《哭泣的鱼》 第一节 我是天使 急救室的红灯闪烁着耀眼的光，好几个医生护士正在争分夺秒的抢救一个猝死的病人，他在10分钟前突发心脏病。 注射、按压、做心电图……一个个紧张有序。 抢救室门外哭天喊地的是老人的家属。 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那些家属慌忙冲上去。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我求你了！”说着，那位大概四十岁的女人跪倒在医生面前。 “我们正在全力以赴地抢救”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说完，拉她起身。 正在这时，急救车的警铃声响起。 又来了一位急救病人。 又有一拨医生护士从车里下来，推着抢救车跑步进了另一间抢救室。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农药的味道，这是个中毒病人。 医生护士动作麻利，下胃管、洗胃、穿刺、注射等一系列抢救步骤正在实施。 抢救室门外的大厅里，挤满了人，病人的家属，还有门诊病人。 生命就在这争分夺秒中延续或安息。 痛苦的永别和再生的喜悦，每一天在这里上演。 18岁那一年的夏天，我也加入到这个神圣的医护大军中。 伴着醉人芬芳的丁香花，我开始在这家西安有名的三甲医院实习。 那天上夜班，没有危重病人。 于是，我悄悄把那本《这个夏季我在等你》偷偷放在桌角，细细咀嚼着男孩女孩的浪漫情节，“如果我在雨季里娶你，你会嫁给我吗？”男孩问。“当然了，我会等下一个雨季”女孩噘着小嘴说。女孩在12岁时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一看见太阳，全身会裂口，很多，很痛，什么药都治不好，雨天，她的病又全好了。就这样，男孩承诺，一定要在一个美丽缠绵的雨季把女孩娶回家。 我被他们的故事感动，我偷偷看对面的林洋。 他正在学习，是考验英语。 他光洁的额头，在日光灯照射下，似白瓷般泛着幽幽的光芒，一缕乌黑发亮的发贴着额头，高挺的鼻梁上那副看似度数不低的眼镜，似两位称职的门卫，守护着那双迷人的眼睛。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一个男孩的眼睛会像他那般，让人心动，让人魂不守舍。 难道，与他会有一段奇遇情缘？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想，我为我的想法脸红耳赤。 不，怎么会呢，他是我的老师，而我仅仅是他的学生，何况，他又是医科大的高才生，不能再胡思乱想，我对自己说。 我的心跳的厉害，为我刚才的想法。 我情不自禁抬起头，天哪，正好，他那双迷人的眼睛也在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的惊喜使我竟然害羞起来，我即刻羞涩而兴奋的低下头。 他真的在看我，天哪，帅哥在看我，我几乎手心里湿襟襟的。 为了证实他的确是在看我，我偷偷向墙上的反光镜望去，他还是那个姿势，双眼火枪般射过来，可是，仔细一看，他目不转睛，好像是在思考问题。 我失望极了，有一种被骗了的失落。 我于是胡乱的翻着小说的纸张，情不自禁的发出纸张清脆的声音。 我的动静反而把林洋从沉思中惊动。 “怎么了，胡玥？”他边问，边看我的书。 “没什么？”我淡淡的语气，但是，刚才的失望，在与他三对视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读小说我不干涉，但是上班时间是绝对不允许的”林洋一改往日的笑容，很严肃的对我说。 他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没有半点调侃的味道。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小说收起来，有些不愉快的再次翻开内科书来。 “胡玥，你要记住，作为一名医学生，一定要严谨，不只是上班时间不能看闲书，最要紧的是，你要充实自己的知识，我们的使命是救死扶伤，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对于这样一个神圣的职责，没有过硬的医学理论知识和医学实践是不行的，不光是你，还有我，我们每一个医学者都应该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这样才不会有愧于医学的神圣使命。” 说完后，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对医学的执著和一个医学者的纯洁、善良的灵魂。 我不想让林洋生气，更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影响，我会努力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好女孩。 一晃九个月过去了，我马上就要面临找工作，当时很多单位都招正规大学毕业生，而我是成教毕业，单位总是给我模棱两可的回答，我顿时陷入了困境。 由于家里优越，我从小的路都是父母铺就的，小时侯学芭蕾五年，后来上了当地比较脸上贴金的贵族学校，结果在那里，我学会了大手花钱、比吃穿，而学习一塌糊涂，高中没考上，上了中专，后来考了成教。 爸爸说能否考虑先当个护士，再找机会进个医技科室当医生，我权衡利弊后，答应了。 就这样，我阴差阳错的戴上了护士帽，成了一名白衣天使。 护理部主任笑咪咪问我，想去哪个科室时，我选择了消化内科，我想我要和林洋在一起。上班第一天，全科人热烈的掌声消除了我的羞涩和不好意思，林洋也异常兴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是同一起跑线上的不同舞者，都要以各自的方式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美丽的舞台。” “不，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尊敬的林老师，现在和以后都是”我看着他说。 “我们是同事了，没有老师和学生一说”他边说边笑，他的笑平易近人。 “好啊，不过，在工作中你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当好我的老师，工作之外，平等好不好？”我也冲他笑笑，歪头等他回答。 “行，我还是扭不过你，你的口岔子越来越厉害了”他边说边做了个鬼脸。 我当时感觉他不仅是我尊敬的师长，更像我等待多年的心仪的男友，常常让我心跳。 第二节 公共女婿 转眼的工夫，大半年过去了。 枝头繁茂的绿叶一夜间变黄了，七零八落，街上一片深秋的气息，大人小孩也都冬装上阵，迎接冬天更加隆重的洗礼。 我们科每年必行的“迎冬聚会”也选在这个星期天。 市郊有名的“名流”酒家是我们的定点单位，吃喝玩乐一条龙。这一天同样人声鼎沸，宾朋满座。在品尝了最近推出的特色海鲜后，我们就开始hay歌、跳舞。 科主任平时严肃的让人发冷，而在这些娱乐场上，他竟然如此抢风头，整个舞场上他的身姿潇洒自如，如果说舞池中他是风度翩翩的绅士，那么，在歌声中他便是高原上一只苍劲的雄鹰，一曲《三国演义》足以震撼我们全场的每一个人。他将气氛带动的很活跃，我们每个人都将所有的烦恼抛开，尽情的歌，尽情的舞，尽情的醉。 记忆中那是我参加工作以来，玩的最尽兴的一次，后来，我可能是醉了，眼前只有扑朔迷离的身影在舞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我，是林洋送我回去的，当时我醉的不知所以，林洋把我背到四楼，手里还提一袋水果，出门的时候叮咛我的爸爸妈妈，我醒了，就让我多吃点水果，可以解酒，爸爸妈妈一边说，一边责怪我越来越疯。 而我担心的是喝醉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出了洋相，或者耍了酒疯，我后悔为什么喝了那么多，可是，后悔能挽回吗？再见面，该怎么面对，该怎么说，多丢人的事？女孩子在男孩子面前喝醉，像什么话？更何况，那是林洋，不是别人，他会怎么看我呢？这些问题在心里不停的重复，使我一直心生不安。 第二天上班，我忐忑不安，心里想好了无数种跟林洋见面的尴尬场面，还有无数种开场白。 不巧，那天他正好休息，这才解了我心头一块疙瘩，过了两天我和林洋对上了夜班，是他先开口打招呼，“胡玥，我们还是第一次对班呢？”他好像忘了那天的事。 “对呀，第一次”我轻轻笑了笑。 “那还好，别人都说跟你搭班很忙，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忙？”他望着我说。 “不，不是的，那都是他们比较倒霉，我跟着受水”我故意狡辩。 “那就看看我们的幸运指数吧。” “好的，就在今晚”我说。 我终于在他面前没有很窘迫，他也没有提半个字，让我很感激。果然那个夜班所有的病人都平稳，整个病区里一片安静，林洋依然在办公室里准备考研，他的学习精神几乎感染了科室里所有的年轻医生。有的已经加入考研的行列，不考研的也不再闲聊乱侃了，认真的钻研自己的专业。 大概10：00的时候，突然来了个病人，一个20岁刚出头的女孩，颜面清秀，打扮的特时尚的那一类，她说肚子疼，找林洋看看，我让她坐在检查床边，去叫林洋，心想她怎么知道值班的是林洋，奇怪？ 林洋体查后，开了处方，急性胃肠炎，输液观察。 我给她扎针，而林洋去了办公室。 给她扎针的空儿，我知道了她是某职专的舞蹈老师，难怪她看上去就是特别有气质，特别惹人眼，这种女孩子大多数是外向且很健谈的，而她跟我聊了一会，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欲言又止。 一瓶液体快输完的时候，她突然问我，“林洋有女朋友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足够听的清楚，她的眼神中游离着一种很飘忽的东西，她好像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怎么掩饰，都掩不住她内心的挣扎，我看出了她内心的斗争。 “没，好像没有”说完后，我立刻变的不安，也感到我的回答极为不妥。 “真的没有吗？”这一次，她眼神犀利，好像要望穿我的内心，生怕我说谎似的。 “没有看到过他的女朋友”我含糊的说。 “这样呵”她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地面，好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很小心、很谨慎。 我开始注意这个奇怪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跟林洋来往过，她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并且，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眼神都足以说明她和林洋不一般的关系。 我特意看了那张治疗单上的姓名，“白洁”这是她的名字，与她的外表、气质非常相配，清秀、丽人。 大概11点多了，白洁输完液体，跟我客气了几句就走了，我心生纳闷。没几分钟，林洋从值班室过来，见我一个人就问： “怎么一个人唱独角戏呢，还不休息” “没有，刚唱完二人转”我笑着看他。 “二人转？你跟谁唱，还挺幽默的”他也笑。 “白洁，你的病人”我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嗓门，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她呀，刚走吗？”林洋问我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但眼神却四处飘移。 两个人一样局促的表情，使我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正是我所感兴趣的，白洁走了的这一阵功夫，我特别想去问问林洋，她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今天怎么突然变的异常敏感，哪怕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秘密，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什么不平静的事呢？可事实却告诉我，我很矛盾。 我有点不安，莫名其妙。 “她长的很特别”我说的时候，坏笑着看他。 “都说异性相吸吗，你怎么连个女孩都不放过吗？”他故意瞪大眼睛望我。 “她比较特别嘛，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故意神秘起来。 “什么秘密？” “白洁打听你呢” “打听什么？” “她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我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的小心事从我身边溜走。 “就这个？这有什么意思呢？”他大笑着说。 这使我更加疑惑起来，大笑了一会，他告诉我，白洁是他以前管的一个病人的女儿，在她爸住院期间，白洁伺候着她爸爸，她好像对林洋有了好感，而林洋并不感冒，这不，今天白洁又找上门了，原来，白洁的这个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怪，她一进门，就说是找林洋看病，原来是有的放矢，而林洋的表情，已经是无奈了。 白洁的攻势一次比一次激烈，到后来，全科室的人都吵的沸沸扬扬，林洋好像已经麻木不仁了，以沉默表示抗议。 借着这股旋风，许多媒婆也慕名而来，科主任、护士长也不放过这个机会，这个说他侄女窈窕淑女，那个说她外甥女温柔贤惠，都纵恿他去相亲，林洋成了公共女婿，谁都想抢的架势。 我感觉可笑的同时，心里极不舒服，自从知道了白洁的事，后来又有那么多林洋的新闻，我开始变的很敏感又有些神经质。 第三节 痛苦的秘密 有一天，下夜班的时候，我看见林洋神情忧郁，郁郁寡欢的样子，我想他肯定有什么心事，我故做轻松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怎么了，一大早就思想开小差？” “哦，没有”他突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 我有了一份失意，看见林洋不高兴，我也心情不爽，并且越来越明显。回到家，我竟然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心情异常烦躁。 下午6点多了，我给林洋打电话： “你能陪我吃饭吗？”说完后，我在电话这头不安起来，我怕他拒绝。 “你怎么了，听上去好像有心事？”他问。 “你有空吗，我心里好像很乱”我说道。 他爽快的答应了我的邀请，我一下子变的很兴奋，我感觉我的心底里有一种很软很暖的东西在涌动，潮潮的，仿佛月亮下的雨滴。 我刻意打扮成很淑女的样子，穿上白色风衣出门的时候，妈妈惊奇的问“今天见谁去，如此精雕细琢”。 “保密”我一边说一边哼着小曲出了门。 那是一家环境幽雅、品位不俗的西餐厅。我们选在窗边一个不大的雅座，大大的落地窗户上印着细碎的小花，使我感到很亲切。优美的钢琴曲《致艾丽丝》从屋顶飘散过来，一泻万里。 我点了我的最爱，牛排、皮萨，还有许多甜点，而林洋点了意大利面。 今天林洋神情灰黯，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问他。 “没，没有”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猛的抬起来。 “你脸色不好，肯定有什么事”我断言道。 “哦，哦……”他支吾了半天，眼睛飘向别处。 我们都沉默了，在短短的几秒中，我听到他的心在挣扎，在较量的声音，而我好像斗牛表演中离舞台最近的那个观众，细细品味舞台上每一位勇士的成功或失败。尽管我想伸出手来援助一方或另一方，但我无从下手，只好静静等待精采回合后的成败。 我们的美食已经一应俱全，色香诱人，心事却沉闷。 “我有一个秘密，是一段很残酷的秘密，也许我表面上乐观、上进，但内心却是痛苦、无助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远方，也许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怔了几秒钟，他又回过头来望着我，“也许，别人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竟是一个软弱又自私的人，我的家在福建一个偏僻的小渔村，祖祖辈辈都是以打鱼为生，而小小的渔船就是我的家。 我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小时侯，是我牵着妹妹的小手在另一个村子里上学，我特别疼爱我的妹妹，上学的路上，我常背着妹妹，而妹妹在我的背上唱着动听的歌谣，那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我们俩是父母亲骄傲的资本。 后来我们长大了，感情越来越好。 妹妹18岁那年，我上大三，妹妹参加高考，全家人都胸有成竹的认为妹妹考上大学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村里比妹妹学习差的都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妹妹却没有，她竟然落榜了，这是出乎意料的事。 在我们这个偏僻又落后的渔村里，也许考大学就是能摆脱贫困的唯一途径，可是，妹妹却选择了放弃，她拒绝补习，这是从小到大，妹妹所做出的唯一一件违背全家人意愿的事，这是一次对人生的选择，而妹妹却义无返顾。 从此，妹妹加入到海上小渔妹的行列中，早出晚归，至到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回家找东西时，却在妹妹的书箱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个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这让我如晴天霹雳，原来妹妹把机会给了我，自己将美好的大学梦和美丽的人生踏在脚下，随着渔网洒到海里。 从此，我有了一笔债，情债，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我一定要有出息，挣很多钱，以补偿我的父母，我的妹妹。 可是，命运竟然不止一次在跟妹妹开玩笑，一次海风来临的时候，妹妹被海风卷走了 ，就这样，我可怜的妹妹就这样年轻的离开了我们。 我的情债永远都没有补偿的机会，我发誓，一定要把我的父母从海边带走，我要给他们幸福。 我选择了考研，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捷径。“ 他说完后，双目窘促，我知道他是非常痛苦的，也许，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林洋如此憔悴不堪。鲜为人知的痛苦的过去和内心无止境的挣扎被他掩饰的如此完美，使我很震惊。 也许是猝不及防的原因吧，他痛苦的诉说使我回不过神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有愣愣的看他。 “即便这样，我还是没有考好”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捏出嘎嘎的声音。 “今年的考试不是还没有出来吗？”我问他。 “我自己感觉不好。” “不要灰心，只要你坚持不懈，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这话平常都是别人这样说我，而今天换成我说别人，也许，分量不足，但足够真诚。 “谢谢你”林洋很勉强的笑了笑。 我看到他笑容背后有一面黑色的墙挡住了我的视线，幸福的感觉是千篇一律的，而不幸才是各式各样的。 林洋，平日里那样阳光、那样潇洒，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什么烦心事，现实却不尽人意。 本来我想借此机会感谢他那天送我回家，没想到，林洋正处于感情低谷，我没有说什么，也许我能做的只能是倾听或说一些苍白的安慰话。 也许别人看到的林洋依然是那个乐观、健谈的朴实男孩，而于我，他却是那个残酷战争中垂死挣扎的勇士，我真切期盼他能勇敢胜利。 第四节 青梅竹马 这几天，戈一飞回来了，他的寒假生活开始了。 戈一飞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我们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再相逢，风度依然不减当初。深邃的眼神，直挺的鼻梁，如雕塑般的修长身材，优雅尊贵的气质，就像婴粟花般有着令人窒息的吸引力，引得无数女生如痴如醉，只是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富家子弟所特有的那种自我和高傲，高傲到所有人都感到这个世界到处是冰室。 唯独对我，他没有那么冷，在他考上北京邮电学院的那一年，他手捧一束玫瑰花在楼下等我。 他说，也许，他的冰冷，只是在等待我这样热情如火的女孩去融化。我说，我的热情连我自己也无法融化，何况是你呢？尽管如此，他还是痴情不改，而我却无视他的坚持。 每次放假回来，他都要来看我，每次父母亲都想不通，我为什么对戈一飞那么冷漠，每次我只是淡淡的说，我是一只船，我要找到理想的彼岸，才能停泊，而戈一飞却不是。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戈一飞有什么不好，英俊、真诚、前途好，跟我们家门当户对，你想清楚了，别把爱情像的像童话一样”这是上次戈一飞从我们楼下悄悄离开后，妈妈冲我说的。 其实，戈一飞挺好的，做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是男朋友，我却望而却步，这不怪我，只能怪上帝没有看准眼，自始至终我这样认为。 “明年我就毕业了，回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戈一飞见我后欣喜若狂的说。 “谢谢你，不过你的前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不要把自己的前途搭在一些没谱的事上”我说完看着他。 “嗯，没谱？”他好象很惊讶，有很好笑般问。 “是啊！” “我不认为没谱，这是我一直以来在努力的事，怎么会没谱呢？……我，我爱你”他说。 我一阵心跳和紧张，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快的表白。 “不，不，你别瞎说，这不可能”我结巴着说。 “我会给你时间，我愿意等。”说完，他轻轻扳过我的肩，双眼深情的望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我们只适合做朋友，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突然镇定下来。 “不，你不要急着回答我，我会等下去的”他依然很执着。 我知道戈一飞的耐心，只要他认准了，他会坚持下去的，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激情，没有一点儿感觉，我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无法将这层关系再神秘化，或者再走近一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不要再逼我”我朝他喊到。 “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发现是我最爱你”说完，他突然跑开了，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我仿佛又回到了6年前，那个让我的心深陷的场面，他往地下一蹲，那个小辫女孩高兴个趴到他的背上，一路笑声，一路甜蜜，而我的眼泪在一瞬间，竟像决堤的海，曾酝酿了很久的羞涩的爱恋变成了酸涩的伤痕，那一刻，我下了决心，心死只需很短的几秒钟。而今天，那个背景虽然高大而健硕，我却无法忽略我在青春年少时痛苦的记忆。 回到家里，妈妈兴高采烈的准备着各式各样的拿手菜，一边准备，一边笑咪咪的样子，好像要迎接什么贵宾。 见我进门，妈妈神秘兮兮的说，“玥玥，帮妈妈准备几道菜，今天有贵客。” “谁呀，这么神秘？”我边脱外衣边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跟你有关的一个贵客。” “跟我有关，该不是相亲吧？”我越听越纳闷，妈妈越来越悬乎。 “反正是好事”妈妈说完后，双眼都笑开了花，而爸爸好像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们全家准备好了饭菜等待这位贵客，门铃响了，爸爸妈妈起身热情招呼客人的到来。 门开了，进来的人，让我很意外，妈妈所谓的贵客竟是戈一飞的爸爸，这出乎我的意料，我微笑的打招呼，而戈叔叔看见我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摸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话。 他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意味深长。 戈叔叔跟爸爸是世交，而我和戈一飞小时候也是青梅竹马，我俩常常在一起玩积木，做游戏的时候，别人经常开玩笑，说我们两家大人应该给我们订娃娃情，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娃娃情，只是每次看到大人笑，我也跟着傻笑。 我们渐渐有了性别意识后，我的少女心事萌动的时候，我无意间开始躲避他，长大后，我在潜意识中与他有了抵触心理，我跟戈一飞应该是两条道上的人，他爸爸是市人大的常务委员，走政治路线，而我爸爸是商人，虽然，照别人的话说，两家经济不相上下，也算是门当户对，而我却不以为然。 餐间，戈叔叔忽然说，“最近我们单位有一个港澳10日游的优惠旅游专线，可以带家属，全报销，老胡，我们也算世交了，很长时间没有两家一起出去了，这次机会，我邀请你们全家去旅游，正好一飞放假了，胡玥也很久没有出去了，出去散散心”说完，他笑着看爸爸妈妈，又看了我一眼。 “太谢谢你了，老戈，什么时候你都记着我们全家，这让我们怎么感谢你呀？”爸爸客气的说。 妈妈已经兴奋的两眼放光了，她一边笑着谢谢戈叔叔，一边跟我说，“你看戈叔叔对咱家多好，玥儿，你也要谢谢戈叔叔，一飞对你也很好”说完最后一句话，妈妈顿了顿，又咯咯笑了。 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了声谢谢。 其实，以戈叔叔的职务，这样的好事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他不仅只是因为和我们家世交，才对我们全家这么好，谁都清楚，他是在极力的撮合我和戈一飞的这层飘渺的关系，对这件事，妈妈极力赞同，戈一飞家是几代相承的政治世家，有很深的政治背景。 爸爸理解我，他并没有很主观的去决定什么，他尊重我的选择，就因为爸爸妈妈对此的分歧，发生过许多次争吵，今天准备饭菜的时候，爸爸不瘟不火，而妈妈却煞费心机，真是苦了我的父母心。 第五节 神秘的信 这几天，妈妈天天催我请假，就为和戈一飞他们家人度假的事，我对此不感冒，我的态度很坚决，要去你们去好了，妈妈对我这个不识抬举的女儿愤恨不已。 直到有一天，妈妈撂了一句话，“难道你是我捡来的不行，你这样气我”妈妈想岔了，亲情怎么跟这扯一起呢？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是自我感受，可妈妈就想强加给我这份感情。我实在熬不过，这几天暂住在朋友家里。 最终妈妈没能熬过我，又因为已经答应人家了，只好两家大人去旅游了，我没去，戈一飞也没去。 有一天下午，正值班，单位收发室的大叔送来一封信，是林洋的，我替他收了。 当时，我特好奇，自从林洋给我说了他鲜为人知的家世后，他的秘密我都想知道，好像也就我有权知道一样。 信是从大连邮来的，会是谁？朋友，亲戚，或是？我不由自主的乱猜起来，越猜越迷茫，他的一份信而已，与我何干？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份信，使我躁乱起来，我拿起信封仔细看，那是很卷秀的女孩的字，我有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难道还有一个女孩心心相惜的关心着他，除了我？ 我胡乱推理，胡乱假设。我突然被莫名的失落包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我总是在无人知晓我的深情之前先受伤，为什么？ 不容分说，我将那封信装进我的口袋，我做了一件不道德的事，我将信藏了一周后，还是没有勇气将它交出来，我拆开了它，也挖掘了林洋的秘密。 她叫梅子，大连医科大医学研究生，好像是林洋的老乡，她说大连很美，希望他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虽然是简单的字句，却透着一种暧昧的味道，也许，只有我才能嗅的出，那是雨夜里心儿受潮的味道，淡淡的哀愁，浓浓的相思，长长的牵挂。 信的末尾，她告诉他，她邮了一件礼物，记得查收，并说别忘了誓言。 什么誓言，海誓山盟吗？或者，共同的未来，她到底是谁，竟然和他有如此朦胧而神秘的关系，莫非是女朋友？我不禁遐想联翩，为什么，他不告诉我？是欺骗，是故意隐瞒？或者说，他根本就只是把我当成一位普通同事，不存在欺骗，而我只是一厢情愿？ 失望、困惑、迷乱，搅成一团麻。 我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心被掏空了的感觉袭击着我，这种感觉，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过，没想到今日又一次重复。 上初二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男生，他白净的脸上挂着一幅眼镜，细细的黑色的边，他的眼睛很深，他很瘦，爱打篮球，班上有好多女孩都是他的粉丝，我也是其中一个。 记忆中，他的每一场篮球赛，我都很准时的去给他加油。每投进一个球，场外都会有尖叫声，我也乐此不疲，我像中了毒，无法拔出青春的陷阱，他回头笑看我的时候，是我当时最幸福的事，每一天，我都像是在梦里，时刻关注他的行踪，时刻流露我的喜悦。 我的每一天，甜蜜而充实，关注他超过了关心我自己，想起他，心底里仿佛有花儿盛开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我依然去给他助阵，他在进球后，朝我这边鬼魅一笑，当时，我兴奋不已，甜蜜充满了头脑。 比赛结束了，他挥着手朝我这边走来，我热血澎湃，激动不已，一点点害羞，一点点心跳，一点点兴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白马王子就要来牵我的手，心在狂乱的跳，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兴奋，他快要走到我跟前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正想跟他说话，突然，一个长发女孩从我身边挤过去，兴高采烈的朝他奔去，她手里是他的衣服和一瓶康师傅矿泉水，他嬉笑着牵了她的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笑声留下了一路，而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痛在心里，有一滴眼泪悄悄滑落。 在我12岁的那个下午，我知道了什么是暗恋，什么是心痛，什么是自做多情。 蓝蓝的天空，依然有大朵的云变换着姿势飞翔，而我建筑了很久的幸福宝塔却在瞬间倒塌。 这种类同的感觉再次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情世界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错觉，别人给我微笑，我竟当成爱情，别人给我月季，我当成玫瑰，是不是注定我跟爱情无缘？ 我的生活开始萎靡，心不在焉，心事重重，我想找个发泄的地方，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这份信带给我的烦恼远远超出我偷袭别人的隐私所带来的内疚与自责，我将这件事本身隐瞒起来，但是，它所带给我的伤害却无止境的蔓延。 暗恋是一杯自酿的苦酒，爱有多深，苦就有多陈。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命清高，俯视人的人是不会知道这种滋味的。这一次，我终于知道，执着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就像戈一飞的坚持。 我看到林洋的时候，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依然平静的面对我，我的偶尔热情，和偶尔冷淡，他好像绝然不知，或者说是无动于衷。 我依然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兴奋，只为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别样的眼神，我想问为什么，或者是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的出口，我怕我这样的举动，就连现在这样平静相处的关系都搅乱。 我宁可自己承受这样波动不定的心境，也不愿让这美丽的肥皂泡泡在我手中破灭，我处心积虑，只是想保持这种平静，所谓将来，我不敢想。 下午下班的时候，正巧，林洋也出门，其实，是我故意制造的巧合，我的心里汹涌澎湃，但表面上装的波澜不惊，我故作轻松的打招呼，平静的说笑。 今天林洋看起来心情不错，随便闲聊了几句话后，他竟然说请我吃饭。我一愣，有点突然，具体说是有点受宠若惊，我依依啊啊的答应，心里的想法乱七八糟，我兴奋又矛盾。 每一次我跟林洋在一起，我都有幸福感悠然而生，矛盾的是，我心里留下的十年前的阴影，是不是在提醒我，我会不会又一次自做多情，或者是一厢情愿？ 我略踌躇，怎么了，你有事吗？林洋问我。 哦，不，没有。我结结巴巴的说。 林洋说是卖菜，我们自己动手做饭。 我双手赞成。 林洋住的是单身宿舍，不大的房间，简单又干净，洁白的墙壁上是贝克汉姆的大幅巨照，看不出他对足球还有兴趣，还有简单的小饰品。跟我以前见过的男孩子的房间两种感觉。书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林洋出去洗菜了，他说做拿手菜给我吃。 他卷起衣袖做饭的样子，像极了我的爸爸，因为爸爸平时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我和妈妈。一旦有空，爸爸就卷起衣袖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爸爸的拿手菜是蚂蚁上树和偶然巧和，这两道菜我百吃不腻。爸爸是传统的模范丈夫，因为受了爸爸的影响，我对会做饭的男孩情有独钟。 我随手翻看桌上的书，有专业书，还有范思哲的书，看不出我眼里的“好好医生”还有这个爱好，不禁兴奋。 我的脸有点菲红，还有一些兴奋和陶醉。 我忽然看见一个蓝色的信封，好奇，斟酌，结果让我很吃惊，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地址，邮戳是两个月前的，原来是她。 我刚才还狂跳的心越发激动，有一种很酸的、很涩的东西在我的胃里、肠道里、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里、细胞里汹涌澎湃。 我一下子感觉到失落，原来我一直在自编自导的戏剧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或喜或悲，或乐或泣，都源自他悄然给我的感受，我是这么在乎他，这么迷恋他，而他也许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最普通的朋友，而梅子呢，跟我不同，为什么？ 我终究和她不同？ 我的心情很乱，有一滴眼泪滑下来，流进嘴里，咸咸的，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我的另一个意外发现，抽屉里有一幅十字绣，名“在雨中”，是一个男孩给女孩打雨伞，要紧的是右下角绣了一朵梅。 我知道那就是她，梅子，我不想知道的一个人，虽然我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爱情的杀伤力，辐射到远方。 我装作一本正经，在林洋面前，我刻意坚强，不想让任何人见识我的懦弱，或是脆弱，我的矜持在主导我。 林洋好像爱吃鸡翅，他做的鸡翅味道跟街上买的不一样，很鲜，味很纯，我想起了爸爸做的鸡翅的味道。 “尝尝我的手艺”他边说边给我夹了一只。 “你们女孩子应该都爱吃这个吧？”他笑看我。 我有点怔，然后胡乱说话。 我奇怪的表情，可能他没有发现。 是他的第二句话，像把利剑戳穿了我的勇气，他说的女孩子都爱吃，多么经典的结论。也许，是梅子爱吃吧。 我的内心一阵汹涌澎湃，我克制不住自己烦乱的心绪，我变得如此敏感，如此多愁善感，就连一句话，我都无法心平气和，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也许，我就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我的心是脆弱的，禁不住一点儿冲击，就是别人的一份信，也足以让我颤抖。 我一直在渴望他能够知道我的心思，我爱上了他，密密麻麻。可是，他却无意间透露着梅子的点点滴滴。酸涩冲击我的神经和心脏。 我找了借口很快就离开了。 带着丝丝惆怅，丝丝伤感。 第六节 闺中密友 这些天，我发现我突然变了，像着了魔一样，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也许，我该换个环境了，这是小鸭给我说的。 小鸭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在这之前，我们依旧像连体儿一样，无论什么事，我们一起行动。 记得最清楚的是，上初二时，我们上晚自习。 数学老师的宿舍门前有一块空地，他在空地里种了许多娇艳的花儿，有一种是月季，当时班里有同学说，月季就是每月盛开一次的玫瑰，可以摘下来送给心爱的姑娘，于是，小花园吸引了不少男孩和女孩。 秋天到来，数学老师的花园子也吸引了我和小鸭，我们每天上晚自习都不忘去拜访它。 那里有我们的最爱。花园中有两棵大大的葡萄树，沿着屋檐攀岩到房顶，绿油油的快要抽油的叶子在满天的繁星下，舒展着枝条，大口呼吸着潮潮的空气，叶子间挂着大串大串的紫葡萄，葡萄成熟时那紫色泛着黑色的光，好像一位高贵的等待出嫁的公主。 就是这高贵吸引了我和小鸭，每一次我们要袭击的时候，都于心不忍，那只是很短暂的一刻，很快，我们的馋念就占了上风，不好意思，委屈你了，然后我们就下手。 每次，都是我给小鸭放哨，她作战，到后来，她的战术越来越高明，她竟然拿把小刀或剪刀。 我们侵来的葡萄足够我们用两个小时来消灭，并且我们一致认为那味道跟街上买的不一样，要甜，合口味，感觉相当刺激。 直到现在我想起来，我有一种忽然年轻了好几岁的感觉，我真的太怀念那一段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岁月，那样的年代已去了，再也无法回首。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小鸭突然变了许多，她在学习上破罐破摔的精神不见了，我当时以为，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脑袋被蜜蜂蜇了，怎么原本活泼伶俐的小鸭就转眼间如此呆板了呢？我很为她担心，我的亲爱的朋友。 小鸭却不以为然，她一个劲给我理论，女孩长大要有出息，就得上高中，最没劲的上中专。 对此，我不赞成，小学初中我都上够了，我一定要尽快改变这种现状，我再也无法忍受每天早起、又要受老师的批评，至少上了卫校，我就跟这种非人的生活说再见了，我的父母扭不过我。 我和小鸭都走了自己选择的路，我成了护士，而小鸭大学毕业后，留在教育学院当老师。 我们的生活正式步入两个不同的轨道，也许以后会更加泾渭分明。 小鸭的暑假生活开始了，她邀请我过去陪她几天，顺便调整一下我凌乱的思绪。小鸭宽敞的单身宿舍里，有明亮的太阳光透过折页窗射进来，细细碎碎的撒满了她的大床，满屋子飘散着太阳暖暖的味道。 靠着窗户的书架上摆满了cd，有我们的最爱，西城男孩的专辑，还有好多重金属音乐，cd下面有一个鲜红色的薄子，好像是什么荣誉证，出于好奇，我翻开，湖南省第十届国家标准舞蹈拉丁舞冠军。 我的心为之一颤，看来小鸭的大学是丰富多彩的，就像她说的，大学可以给她想要的各种元素，多彩的生活，展示自己的空间，完美自己的道具。 是的，小鸭保留了原本的开朗，在大学里塑造了更多更美的东西，她浑身散发着知识女性特有的气质，优雅、成熟中不乏时尚。 “你已经变成白天鹅了，而我依旧是丑小鸭”我看着小鸭的丹凤眼说道。 “不，我们都是天鹅，风格不一样的天鹅，我们都走过了不同的路，后又重复到最初的起点，但我们的友谊从来都是重合没有分叉的。”她的双眼中我看出了真诚。 是的，我们虽然把自己塑造成了不同的风格，但是，友情依旧。 她说，大学里她有过一个男友，英俊潇洒，是大学里女孩追逐的校草，也是她的拉丁舞伴，她的大学极致浪漫，她以为拥有爱情就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但是，爱情的童话总有逝去的一天，那就是面对离别。 毕业前夕，他最终选择了离开，留给她背影，还有一幕幕爱情的神话。 她转身笑笑。眼神泛着迷离。 她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其实比我更痛苦，有过那样牵肠动魄的爱情，在苍白的日子里，一切都飞灰烟灭，留下的不仅是美好的过往，更多的是自己在镜子里独自流泪的悲哀。 我连她的自信都没有，连爱的勇气都没有。 我的痛苦缘来何处？ 看着小鸭的自如，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我是没有理由痛苦的，快乐要由自己调解，自己给与，而我已经丢失了自己很久，很久。 我要找回自己。 第七节 妈妈的心愿 爸爸妈妈旅游回来了，他们回来那天，我去车站接。 他们的精神跟以前大不一样，特别兴奋，看来，旅游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怪不得，每年，都有那么多人，热衷于此。 爸爸妈妈拎着大小好多包，精神和物质上都算满载而归，我去接他们，他们显得很惊奇，这是他们宝贝女儿的“另类行为”，我也很纳闷，在爸爸妈妈不在家的这几天里，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第一次将我独自留在家，我不但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而且好像懂事了，这是他们出乎意料的事。 记得出门前，妈妈极不放心我，千叮咛万嘱咐，而我依旧大大咧咧，但心里还是虚的，心想大不了天天吃街上的快餐，或者泡方便面，听说好劲道的面比较精抖，而康师傅味道可以，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看到我后，妈妈的疑虑彻底消除。我很听话的接过妈妈手里的包，妈妈眼睛里的兴奋，使我尝到了做个乖女儿的踏实。 戈一飞的妈妈看到我后，也很高兴。 “玥玥长大了，真懂事，还来接你们，哪像我们一飞，一天到晚只认得电脑，还是女儿好呀！”说着她双眼只盯着我上下看，好像我全身上下长满花。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说“你们家戈一飞重点大学毕业了，你们就什么也不用愁了，等着享福吧！” “你听，玥玥多会说话”戈一飞妈妈边说边看他爸爸，一只手还拉着我，就像久久未见面的儿时小伙伴。 她的双眼笑开了花，而我也笑着迎合她的喜悦。 “什么呀，我听一飞说，毕业了去南方发展，不回家乡，我还是希望他踏踏实实回来，找个好单位工作，去那么远干啥？唉，儿子怎么就比女儿操心呢？”他妈妈开始哀怨起来。 “你说什么呀，这些话你回去说吧，别在这儿扫兴了”他爸爸冲他妈妈说。 “不要紧，我们两家人什么关系呀，还这么见外”妈妈说。 “对呀，我从来没有把老胡他们当外人看，这么见外，以后怎么当亲家呀”他妈妈边说边笑。 “瞧你说的，让我们都不好意思”妈妈说完也笑了。 我早已脸红到耳根了，没有说话。 爸爸递了一支烟给戈叔叔，这应该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流吧，香烟真是个好东西，有各种功能。 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有小工艺品、好看的衣服，香港买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妈妈的眼光没想到也如此前卫。 那件乳白色立领风衣如此吸引我，穿衣镜前的我一下子有了美丽不打烊橱窗里模特的感觉，我敢肯定价格不菲，太谢谢妈妈。 “妈妈，你太好了”我边说边亲了妈妈一口。 “只要你好好听妈妈的话，你要什么东西妈妈都给你买，别说是衣服，只要妈妈能办到，妈妈都满足你，宝贝。”妈妈笑着说，妈妈眼里流露出母亲所特有的温情，我有一种想哭的感动。 “会的，妈妈，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嘛，不听你的，听谁的呀？”我调皮的朝妈妈眨眨眼睛。 妈妈假装瞪了我一眼，还说我总是气她。 我努努嘴。 爸爸朝我笑了，每次看到我跟妈妈抖嘴，他都会不说话，先笑笑，后是很得意的样子，好像在说给妈妈听，看我女儿多机灵，别想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女儿也有自己作主的时候。 每次妈妈说不过我的时候，都会朝爸爸拉赞助，你听听你女儿说的，你好好教育教育她，行不行？ 爸爸会摸着我的头逗我，他从小都是这样宠我的，就是在戈一飞这件事上，爸爸一直保持中立，他尊重我的选择，谢天谢地，爸爸没有被妈妈的想法感染。 “你感觉戈一飞怎么样，那孩子挺好的，是不是？”妈妈朝爸爸眨眼睛，妈妈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机会来说服我，不，应该是强加给我。 我知道妈妈的意思，妈妈想和爸爸一唱一合来动摇我，这是妈妈一贯的作风，因为，我和妈妈也这样合作过。对这一招，爸爸一开始还理论一阵，后来干脆不过敏。爸爸假装没听见妈妈的话，躺在沙发里，翻动今天的报纸，我故意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我是真的没想过要和戈一飞走更近，对这一点，我感觉我会坚持。我有点担心妈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害上神经性头痛，不用说，在这件事上，妈妈肯定废了不少脑细胞。 如果我真是个乖乖女，妈妈将省多少心。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八节 情人节 “节日快乐，哈哈”小鸭在电话里笑声清脆，像清晨鸟儿穿过林子发出的鸣叫。 “节日，什么节日，你记错了，我的生日在下个月”我迷迷糊糊的说。 “哎呀，小糊涂虫，难道我们光棍就不能过个节吗？你快点起来，咱俩过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快点”说着，电话已经挂了。 我这才从懵懂中醒来，我早就记不得这个日子了，对这些特殊日子的关注程度，我远远没有对彩票开奖号的执著。更何况，这些日子于我也没有多大意义。 记得去年的情人节，我还是被一伙朋友约出去，在新开的时尚9.8里吼歌，当时特别开心，都是一伙单身汉，单身汉的情人节依旧快乐。 日子如烟般逝去，又是一年的情人节，心境却不如当初。 小鸭本来天生丽质，加上入时的妆容，高贵的气质，我竟对她有些嫉妒和羡慕。在她眼前，我的确有一丝丝自卑，我常常在想，同样是女娲造人，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该不会是像别人说的，美女就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捏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偏赶她心情爽的时候往前凑，也许能将就个张曼玉般永远经典、永远高贵的脸，暂且当成白日做梦吧，幸好，我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做为女孩，我都这样被她折服，如果男孩，将会如何被她迷醉？幸亏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才没有对她有那么多的敌意，女孩的嫉妒心一旦迸发，将是很可怕的东西，势不可挡。 在这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里，虽然我们两个单身女孩所制造的气氛，远没有情人们浪漫，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愉快的心情。 我们在透明高脚杯中感受着彼此的祝福，一切尽在无言中。好朋友间的祝福也许就是除了亲情之外最持久、最让人有安全感、最不会有抵触心理的美好感觉。 我感谢小鸭经常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最无助空虚的时候，及时用友情的力量来温暖我。 酒吧里传出张学友的歌《情书》，这是一首经典老歌，我从上初中开始喜欢它，当时我只是觉得好听，不知究竟，渐渐长大，我对它的理解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爱听。 当我再次听到这首熟悉的旋律，竟有一丝丝感动，从心底萌发一种冲动，“你瘦了，憔悴的让我好心痛，有时候爱情比时间更残忍，把人变得盲目而奋不顾身，忘了爱要两个同样用心的人……”我沉浸在这首歌中，久久不能回过神。 有个瘦瘦的高个子风度翩翩朝我们这边走来，站到我们眼前，他很从容，绅士般伸手邀请我共舞，我有点受宠若惊，一丝丝惊喜悄悄滑过心头，满足了我的虚荣。但是惊喜就维持了短短的片刻，我微笑着谢绝了他。 我不喜欢这种慢条斯理的舞蹈，我想如果我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之前喜欢它就不错了。 我将眼神瞟向小鸭，他很聪明，邀请了她，她笑看我，好像要推辞的样子，我说跳一曲吧。她笑着应了。 舞池中他搂着她的纤细的腰，她在华丽的射灯下婀娜多姿，她的鱼尾裙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她的高贵的气质是为舞蹈而生的，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们的舞步摇曳在水晶舞池中。 一曲终了，又一曲开始，他们继续跳，这时我才有闲暇顾及起他，他的舞姿相当优美，与小鸭配合的极默契。 这一曲快要终了，我突然看到小鸭的脸菲红，该不会是他给她说了什么悄悄话，让小鸭如此羞涩？我瞎猜着。 我看到她的脸有点不自然，难道她不舒服？我很纳闷。 曲终了，舞池中的人散去。 小鸭坐回到我旁边，我慌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怎么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拉着她的手问。 “刚才的那个人，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她说。 “谁？”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是我曾经拥有过的味道，当我再次嗅到这种久违了的味道，我以为我会很陌生，我会无所谓，但是，我的心却不听使唤，我忆起美丽的过往，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飘忽不定，我知道她想掩饰自己，想把她在我心中塑造的圣女的形象继续保留住。 “你想他了，就打个电话给他吧，要不你说号，我给你拨”我说。 “不用了，他今天给我打了，我本以为今天找个地方消遣一下，就会什么都过去了，没想到，他的细胞都渗到我的每个感官里，就连嗅觉我都会如此灵敏”她絮絮道。 我知道这是情人的节日，我们不该来，这里的一切使她想起了她的美好的恋情，记起了心爱的恋人，这是她曾经拥有过的。 可是，一年后的今日，美丽的往事只是过眼云烟，日子是无法退回去的，但心情却留在了原地。 这不只是思念，而是回首往昔，你已远去，留下来的不光是在此刻，还有在不确定的时间里给我的落寞。 期盼是自己给自己的借口，期盼什么？ 时刻记得么？逝去了，一切都是过往，就算记得了，又能怎样？ 能让我找到最初的人，最初的感觉么？ 小鸭想起了他，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 也许，只有爱过的人才会懂，在陌生的地方遇见相似的人，找到久违的感觉，嗅出熟悉的气味，会是怎么样的疼痛。 至少他们爱过，就算逝去了，也有刻骨的回忆，这就够了。 小鸭已经喝了不少酒，我应该把她送回去。 我扶她上楼的时候，她的浑身软绵绵的，就像一个泥人，东倒西歪，她的脸庞湿湿的，分明她的心也在流泪。 爱情可以塑造一个人的快乐，也可以将以将一个如此坚强的人在瞬间击垮。 回去的路上，我隔着车上的玻璃窗，看到街上有好多卖花的，也有好多买花的。 街边，有一个年龄有四十多的叔叔，在卖花的小姑娘面前停下，他买了一束玫瑰花，好像又给小姑娘说了点什么走开了，这玫瑰花可能是送给在家里准备了晚餐的阿姨的吧，或者，叔叔要把玫瑰花送给正在加班的阿姨，多浪漫的事，多么幸福的人。 我突然想给爸爸打个电话，提醒他今天是情人节，让他给妈妈买束玫瑰花，再买盒巧克力，妈妈将会激动的哭起来。 我正想的美滋滋，我的电话响了，“天凉了，我将太阳给你，我怕烫着你，雨季里，我把晴空给你，我怕吓着你，天黑了，我把月亮给你，我怕丢了你，我只好将我的心给你，我会永远照顾你。”戈一飞发给我的短信。 虽然我只是将他当做普通的朋友，但是，寂寞日子里，有人记得也是幸福的，我由衷的谢谢他，谢谢他记得我这个朋友，仅此而已，再多的我会受不了。 街上有点冷，但节日的气氛依旧很浓，礼品店，服装店都在大肆搞活动，彩色气球、飘带挂满了店面，买一送一的大幅海报，还有青春美少女甜甜的促销声，这一派节日的盛装不亚于我们的传统节日春节。 情人节，本来是洋人的节日，但是，这些节日已经在大张旗鼓的占据中国市场，是洋人的节过了会更有意义，还是许多人都越来越崇洋媚外了？我有点疑惑。 车开进了我家小区，远远看见前面好像有好多人，在围观，我只好下车了。 我顺着人流的位置想看个究竟，再往远看，焦点就在我家楼下，我加快了步伐。 快到人群中时，听到了吉他声，还有男生在唱歌，并且，巧的是他唱的是安在旭的《永远》，这是我最最喜欢的歌。 当时喜欢上它的原因很简单，我的偶像安在旭在他主演的电影里，开了一场演唱会，他将这首歌送给了他历尽磨难的女友，我当时感动极了，我从此爱上了这首歌。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就是那个女孩，将会是天大的幸福，但我只能在梦中想一想，而此刻会是谁演绎我最爱的歌曲呢？该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我虽然小小的猜测，但我马上玩笑后回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朝人群深处走去，人们好像在参加某个明星的演唱会一样，都被这美妙的吉他声深深吸引，神情迷醉而投入。 我也越发激动起来，会是谁将这首歌演绎成了原版的安在旭，我急切的想知道他是谁。 难道这首歌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竟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不光小孩还有大人。我快要挤到中间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我离他们很近，我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话。 “那不是市上戈主任的儿子吗，好像在北京上大学的呀？” “哎，现在小孩都开放了，哪像我们那个年代，谈恋爱还要偷偷摸摸。” “就是呀，现在年轻人思想前卫，情人节还挺浪漫。” “你家儿子是不是给你找好儿媳了。” “他还小，我不让他找对象，耽误学习……” 我的脸一下红到耳根，难道是戈一飞？ 他在北京，应该没有回来，我倒希望有一个人跟戈一飞同名同姓。 朝里走，我看到前面的草地上有火光在闪烁，不，是烛光在燃烧，红色的烛光在夜幕中频频跳跃，将这个夜空照耀的通亮，那些可爱的蜡烛围绕成两颗心，心心相印，草坪边上弹吉它的果然是他，戈一飞。 他身穿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乳白色的高领毛衣，还有深色的牛仔裤，他弹吉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安在旭，一样神情，一样迷人，一样令我激动。 我感觉巨大的幸福将我在猝不及防中重重包围，我在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中感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我不敢相信这竟会是真的。 我静静站立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我生怕扰乱了戈一飞，而他好像也没有发现我已经在他的视线里，久久迷醉。 我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意外的幸福，如泣如诉的旋律在我的脑海里如潺潺流水，时而小桥流水，时而偶遇暗礁，时而峰回路转，时而汹涌澎湃，我忘记了别人的所在，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跟着旋律哼起来。 就在我完全陶醉的时候，吉他声突然提高了八度，在空中飞舞了几秒，嘎然而止，我沉浸在这美丽的音乐中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一句爱情宣言爆发在我的耳边，“我爱你”，我被这声音震醒。 我睁开眼睛，我的眼前站着的是戈一飞，他手捧一束火红的玫瑰静静的注视着我，他的双眸明亮而深情，似一潭湖水。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无助而兴奋，幸福来临的毫无预兆，我的全身就像有一种东西在飘，戈一飞拥住我，紧紧的，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幸福的泪水淹没了我的脸，淹没了我长久以来的寂寞，原来这么久，我一直如此孤独，孤独占据了我生命的一大部分，涌动人潮中我依旧是独自一人，在渺茫的跋涉。 我在戈一飞温暖的怀抱中轻轻抽泣，他将我的湿湿的脸捧起来，一双修长的手滑过脸庞，将我的泪水带走，“别哭，宝贝，我会永远爱你的”。 他将我的头搂的更紧，我的额头留下了他轻轻的吻。 我的全身有一股温热的电流迅速传过，幸福流在一瞬间扩散开来，最后驻足于我的心间。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我们耳边响起，我感觉我好像是在导演的安排中扮演一个角色。 掌声越激烈，我的心跳越厉害。 “我会永远对你好”，他在我耳旁不停的说这句话，而我只是哭泣。 也许，只有眼泪才是我此刻唯一的诉说，不论爱或被爱，我都需要诉说，需要释放，我压抑了很久，也寂寞了太久。 “我会永远对你好”、“我会永远爱你”，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能包含什么，或者说永远到底有多远，有多深，有多久，我根本无法论据。 我只知道，当一个人对心爱的人说这句话，他是用心在倾诉，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心的，但愿这一刻能够永久到永远。 我从心深处感谢戈一飞，感谢他在许多个被我忽略的日子里，给我惊喜，给我快乐，给我安慰。 上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科室里传开了，说我昨天晚上过了一个特别浪漫的情人节，还说我男朋友对我太好，经常在我不经意间给我幸福。 一伙儿人就又开始忙里偷闲扎堆。 “玥儿还挺能装的，说什么没有男朋友。” “有就有呗，还藏着掖着，我们又不抢。” “瞧你说的，这可难说，说不中你哪天无聊就去撬人家的小帅哥不成。” “得了吧，你，劲给我瞎掰。” “又不是不了解你，别在这儿说的这么可爱。” “哎，人家玥儿火眼睛睛，男朋友长的帅，家里有钱，还有个体面又有势力的老公公，真是占便宜死了，我怎么就找不着这样的好事呢？” “你这样的俗人就天生一双势利眼，你怎么会碰上这样的好事呢？” “瞧你说的，爱情这东西可是一半天注定，一半靠自己争取，怎么能跟买东西一样，什么吃亏占便宜，没有感情，就算得到了人，能守住他的心吗，所以说，爱情就是缘分，是你的就珍惜，不是你的，就洒脱放手，不要太在意。”这是我们科的“常有理”小白说的。 虽然她平时话多，但这回说的却也有道理，不属于你的，强求也无谓，我呢，戈一飞呢？ 除却感动，难道这辈子，这样守着这份水到渠成的感情，我甘心吗？ 我不由的一阵惊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两颗同样用心的人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互敬仰，相互关心，相互温暖，不管有多大的灾难，多大的不幸，都会在一起，而我们呢？ 我仅仅是感激他，感激是否等同于爱情，我茫然。 我的心里不由的烦乱起来，走出治疗室，我想透透气，楼道尽头的窗户上，有金色的阳光懒懒的洒进来，照在脸上暖暖的，有一丝痒痒的感觉，而我的眼睛好像很久没有见光了一样，眼睛有一丝丝疼痛，有一滴眼泪徘徊在眼角。 窗外，有鸟儿在清脆的鸣叫，一排排像是在赴宴，盛装上阵。 街头的行人依旧茫茫碌碌，形色匆匆，大千世界里，如此多的人，有人在乐，有人在悲，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个人的悲喜都不同，而我的快乐在那里，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开心一笑的感觉了。 思绪慢慢的远去，远到父母身边，回到了愉快又难忘的童年。 那一段无邪又快乐的年代，我和小鸭天天放学不回家，把书包往操场边的秋千上一挂，就开始乐此不疲的跳方格，蹦一下，跳一下，再蹦一下，快乐在我们又蹦又跳中延伸。 记得有一次，我和小鸭还有几个好朋友在打沙包，我们玩的尽兴的时候，可能我用劲太大了，我将沙包朝小鸭掷过去，不偏不倚，沙包正好砸在她的额头上，我听见了一阵尖叫。 继而，小鸭双手抱住她的脸，我们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尤其是我，我看到小鸭很痛的样子，我知道我闯祸了，小鸭的指缝里，有鲜红的血往外渗出来，我吓的脸色苍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忽然说叫老师，可是天这么晚了，到哪里找老师？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看到学校看门房的大爷在倒垃圾，我们将希望寄托在大爷身上，大爷看到小鸭受伤的样子，二话不说，迅速骑上他那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将小鸭放在后车座上，朝就近的诊所赶去。 我们也跟在自行车后面，疯狂的奔跑，疯疯癫癫，汗流浃背，当我们赶到诊所，小鸭已经被武装了一遍。 她的额头右眼上方用一块洁白的纱布包着，纱布上面用绷带绑着，她看见我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嘻嘻笑起来，她的笑化解了我们的担忧。 事后的几天，她一直这副武装，同学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破头连长，多么高尚的人呀，我们每次甜蜜蜜的喊她，她也像模像样的答应。 我的心思彻彻底底回到了童年，童年的人，童年的事，童年的乐趣历历在目，这一切仿佛还是昨天。 透过镜子再看看自己的脸，真是一转眼，多少年已去，想留住的都化为乌有了，剩下实实在在的现实。 哎，光阴如梭。 有人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有回过神。 “姐姐，请问，消化科在那里？”一个甜甜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无动于衷，我的神经暂时还没有跟现实衔接上，我木木的想自己的事。 “请问，消化科在哪里，姐姐？”她又重复了一遍，她大大的眼睛在望着我。 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我用手指指前面挂有消化科几个字的大牌子。 “哦，我看到了，谢谢，姐姐”她很有礼貌。 “你要找谁呀？”我问她。 “林洋，你认识吗？”她的眼睛睁的圆圆的。 “当然了，他是我们同事”我说。 “他可真幸福……”说完，她笑着朝前走。 “你说什么？”我其实听见了她的话。 “他是幸福的”大眼睛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昨天晚上，有个姐姐来我们花店订了一束玫瑰花，她说她刚下火车，从远方来，本来想跟自己的男朋友过情人节，可是，火车在中途出了点事故，一直拖了12小时，到这儿刚好一天过去了，所有的计划推迟一天，别人的情人节，她在火车上，而自己的情人节，迟到了，她失望极了，她本来想直接原路回去，又不忍心就这样白来一趟，所以订了花，让我们今天一大早就送来，算是特殊的情人节吧？”她边说边笑，笑容很甜，好像她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我朝她笑笑，心里的滋味却比哭还难受。 我突然发现我对林洋的所有事的介入程度远远超出了我自己所能够把握的度，感情方面异常敏感。 我不也收到了戈一飞的礼物吗，并且那是一个浪漫空前的情人节，我还有什么理由。 再说了，他也没有说我是他女朋友的话，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我怎么可以如此自作多情？ 我努力将心态调整好，可是脸上和心里的狼狈我却怎么也无法收敛。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过去凑热闹，我知道我是无法直面的。 他或喜，或惊，或乐，在我眼里都将是砂砾，我怎么愿意自己承受这意外的伤害。 我的心和我的神经被林洋的一点点事就可以击碎，更何况是玫瑰花，足够刺伤我，我的心在滴血，每一滴，都包含着我的痛苦。 真所谓，情人节里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欢喜，有人在失去，有人在拥有，一样的节日，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爱情。 第九节 夏海鸥的外籍男友 这几天，我们家对门的夏海鸥回来了。 她比我大两岁，她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我们俩从小关系挺好，只是后来，我上卫校第二年，她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后，我们就疏远了许多。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出于我的自卑，虽然上卫校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谁也不怪，但是，看着我的朋友们都一个个离我而去的时候，我知道差距就产生了。 小鸭走的时候我伤感，而夏海鸥去了北京，我失落。 我们的经历不一样，性格也变的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由于我们后来的改变，父母的想法也在变，夏海鸥考上大学后，他的父母逢人就说他家女儿的好。 的确她给她的父母脸上添彩了，而我的父母谈起我呢，当然脸上没有那么光彩，夏海鸥上学的时候，每逢回家都来找我玩。 刚开始，我感觉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差距，后来，夏海鸥经常说夏天她在天安门看升国旗，场面极其壮观，那些国旗手多么英俊，人民英雄纪念碑如何让让人肃然起敬。 也许，她只是在给我讲她的经历，还有她的所谓有趣的事，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越来越有抵触心理，有时候她来找我，我故意躲着不见。 这次回家，她把男朋友带回来让父母看，他是个澳洲男孩，高高的个头，净白的皮肤，深棕色的眼睛，略卷的棕色头发，直挺的鼻梁使他显得性感而帅气。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和夏海鸥还有她妈妈在市场买菜，看样子，她妈妈是相当喜欢他的，因为，她的那双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了。 妈妈说，看见夏海鸥的外籍男友了，是澳洲驻京大使馆的外交官，说话的时候，妈妈满脸的羡慕。 任何一个父母都企盼自己的女儿小时候听话、长大有个好工作、再找个知道疼人的爱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仅此而已。 其实，我也偷偷的羡慕，只是不露声色。 夏海鸥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开朗、机灵、漂亮又有活力，在北京呆了几年后回来，更加娇媚靓丽。 这使我的自卑膨胀到极点，在她面前，我突然像个丑小鸭，物质方面，我仅仅是个土财主，而且是父母给与的，精神的空虚不言而喻。 人与人的差距仅仅是一点一点积累的结果。 在爸爸妈妈给我的人生规划里，我只做到了第一点，后面的不知未然，我也想让我的父母光彩，但我无能为力。 妈妈有意无意的给我提戈一飞，她每说起他的时候兴高采烈，我装作没听见，或者故意打岔。 你不要太固执，妈妈的眼睛不会有错。 针对我的无动于衷，妈妈只有这一句话，爸爸不发表意见。 第十节 网吧时件 因为情人节的事，还有一连串的琐碎的烦恼，我的心里一直有阴影，我开始躲着林洋。 有时候，我和他对班，我除了工作上的事，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我开始变得压抑、沉闷。 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女孩，怎么会这如此窝囊，这是小鸭在电话里冲我说的。 要么，我去给他说，说出来，结果会不一样。小鸭说。 依旧没有勇气，依然在我的痛苦中挣扎，暗恋是一朵鲜艳却无法盛开的牡丹。 我告诉自己，我再坚持一周，如果解脱了，我会全部忘记，重新开始。 我每天除了上班外，其余时间泡在网吧里，我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光，每天上完课，就去泡吧，一样的娱乐，心境却不一样。 我越来越累，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烧，到最后，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网管在我的包里找到了工作证，然后打我们医院的急救电话，急救车将我接走，我瞬间在医院和网吧成了红人，￥￥医院的职工糜烂于网吧，昏迷了，这就是我的事迹，爸爸妈妈都差点气晕。 领导知道后，拿着鲜花，还有慰问品，嘘寒问暖，也算是来慰问我吧，在病房里就给我做思想工作： 胡玥同志是一位好同志，但思想上好像稍有问题，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自己不能解决的，我们会给你解决，上级帮助解决。 胡玥呀，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憋着会出事的！ 院领导多么冠冕堂皇的慰问和教导呀，但是，我能说吗？ 如果我说，我暗恋了一个人，他却不知。 我暗恋的人在离我不远不近的距离中伤害了我。 还有，我讨厌有许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 如此等等，我说出来会是什么结果，领导会有什么反应？ 真的像他说的自己不能解决，上级帮助解决嘛？真会这样，领导的职能中就要加一条，就是做个好领导，做个好媒婆。 我不仅不能说真话，还要编一个像样的慌，比如说，我自己感觉工作压力大，我感觉所学的知识不够多，我感觉自己的处世有问题，自己的人际关系薄弱等等，说出来，让领导好有理由来批评我，让领导有面子，有台阶下，自己的错误才能到此为止，如果不这样，会有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挨完领导的批，我突然感觉心里无限空虚，我是多么的寂寞，我自己最清楚。 小鸭陪着我，她说我疯了，但我能怎么样？ 林洋来看我，小鸭借口说给我买点吃的去，出门的时候，她不停的使眼色，让我给林洋说。 我装作没看见，她努着嘴。 整个病房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屋子里很安静，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而林洋正好站在朝阳的地方，他的脸上有阳光碎片在游移。 忽明忽暗影射的光线，使我看不清他脸上的每一个部分，但我分明看见了他的眼睛，像两颗晶莹的黑宝石，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看见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静静的矗立在休息厅旁边，一种凄迷的孤独。 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滴流进我的体内，我有一种假装当病人的羞愧。 而林洋像是早上查房的样子，摸摸我的额头，然后说，烧已经退了。 我有些不服气，“谁说我发烧，我只是吃的不合适，拉肚子。” “好好好，没有烧，是我误诊了，行不？”他说。 “别再装的这么真，行吗？” “你最近怎么了？”他看我的眼神足够让我有勇气说出来。 但我还是没有迫不及待。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小事而已”我轻轻地说，我避开他的眼睛。 “可以说出来吗？”我想知道。 “我，我……？”我迟疑道。 “怎么，还是要一个人憋着吗？说出来，你会好一点的”说着，他拉拉我的手，就像一个哥哥在哄撒娇的妹妹。 “那，我说了？”我看着他。 “说吧，又不是国际私密”他笑笑。 “你保证不许生气？”我的眼睛探问他。 “我保证我不生气”他笑笑，然后伸出右手小指和我拉钩。 他的笑容很干净，就如蓝蓝的天空有一朵朵洁白的云轻轻飘过。 我的拘谨虽然没有了，但我怕，我拍我说出来后我们的关系还不如现在。 “我，我，”我迟疑着。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吗，是不是需要一个见证人？” “不，不，我们两个人就行了，不要见证人的”我慌忙说。 我沉思了几秒钟。 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行，你干什么都要讨价还价”他说。 “你有女朋友吗？”我问他。 其实，刚问完后，我立马就有一丝丝后悔，如果他说有，我将怎么办？或者说，我如果不能承受，我该怎么面对？ 我思绪万千，既然话已经说了，结果怎么样，我都要接受。 等着他的回答，像在等待心灵的判决，想抓住不敢，想放下不忍，站在天平两端，我如此憔悴不堪。 正在这时，小鸭进来了。 她手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她微笑着将花递到我手里，淡淡的馨香像迷雾撩绕了整个屋子， 而水粉色的花边上沾着几滴透亮的水珠， 水珠儿在花瓣的弧形中来回滚动。 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往往能够改变我们的心情，而小鸭常常带给我感动，让我从抑郁中走出来。 我握着小鸭的手，我满心的感动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无论怎么说，都不及我的感谢。 我的心里有一股酸酸的东西往上涌，我满眼泪水。 “什么都不用说，谁让你是我的好朋友呢，只要你心情好，能找到……” “我知道了，”我怕她说穿我的秘密，我打断了她，她是用心良苦，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谢谢你，林大夫，要么我以后有机会给你说吧？还有，你还欠 我一个回答，都一并再说吧”我想先让我的心歇一歇。 “你别故意整我，什么林大夫，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就给我说，我随时恭候”他说。 他说先走了。 而小鸭忙说，“别，别走，还有事呢”她边说边瞪我。 “什么事？”林洋回头看我。 “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小鸭看我。 “哦，不了，改日吧。”我说。 小鸭无奈。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看着林洋说。 林洋出去了，小鸭说我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我无话可说。 我真很怕。 第十一节 爱的旅途 小鸭这些天特别兴奋，她说她准备外出旅游一趟。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肯定要去找她男朋友，因为那天我在她家里，看见了她电脑上没有关掉的qq聊天记录。 “你找女朋友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找不到最初。” “你呢？” “我也是。” “为什么？” “因为你” …… “不管走到哪里，你的名字，你的人将永远铭记在我的脑海里，也许，这一生我也不能够改变我的初衷。” “可是，我们已经离开了这么久，这么远，我都记不得你了。” “不，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的。” “等父母亲的关系和解一点，我就会说服他们，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来，照顾你，疼爱你。” “要我等多久都不怕，我怕有一天，两鬓斑白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阳台上，看着日出日落，孤单的数着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我想哭。” “不能再哭了，记得吗？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手划破了，你买了纱布给我包扎，当时，我转过脸，一点都不疼，可是包完了，我看见你泪流满面，我的心都碎了，知道吗，从那一天开始，我发誓我这一辈子不会让你受一点点苦，并且我要你相信我，我只会爱你一个人，就像我的父母一样，你会是我最亲的人。”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知道小鸭肯定哭了。 “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等，只要你在，我的爱就不会变。” “事务所最近有好几个案子，等我能抽开身，就去看你，我买了波斯猫玩偶，你喜欢的那种，到时候，我还可以陪你逛街，像大学时那样，哈哈。” “假期有时间的话，我去看你吧，顺便看看你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我还怕他们不喜欢我呢。” “不会的，你这么懂事又乖巧的女孩，哪个父母见了不说好？”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过几天去看你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去？” “只要你！” 我想此刻小鸭肯定兴奋的心花怒放。 “哦。记得多穿点衣服，路上会冷。” “那我就穿大学时你送我的那件橘黄色羽绒服，怎么样？” “好，我也把你在大学里给我织的毛衣、围巾都一并武装上，我到车站接你，你一眼就能认出我的。” “你带我去看冰雪人、滑冰，好不好？” “我会的，不过，最近来滨城旅游的人太多，我都不敢带你出去。” “为什么？” “你这么漂亮，万一出门被人抢了怎么办？” “那我就咬他。” “你是小狗呀？” “哈哈！” “好吧，我等你！” “沙扬娜拉，我的宝贝。” “沙扬娜拉 ，我的心肝。” …… 小鸭每天在各大商场忙出忙进，每天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收获，她男朋友的礼物、未来公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最愁的是她未来婆婆的礼物，这可难坏了小鸭。 买衣服吧，她不知道她的喜好、尺寸、吃的吧，不太好买。她问我，买什么？ 我给她建议，首饰、饰物，她都摇头。 我陪她扫货。一条街、一条巷，一个都不放过，终于在苏杭一条街上，有一家丝绸店吸引了我们的视线，店里有各色各样的丝绸衣衫、丝巾，橱窗里模特脖子上系的玫瑰色的丝巾同时吸引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 那条丝巾浅紫色的底子有同色系的小玫瑰花，质感柔软，握着它，手心里有月光轻轻滑过的感觉，温柔而缠绵，再加上前台营业小姐的一阵狂侃，我们都动心了。 我在想象，小鸭她婆婆将这条丝巾系上后会多么妩媚妖娆，她肯定乐得整夜不能入眠，而她的男友会如何赞许女友的眼光，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爱是彼此关爱，彼此牵挂，彼此欣赏，彼此想念，世界上有两个人如此遥远，而心却近在咫尺的相互守望不容易。 此刻，小鸭应该是比我幸福的。 我是一棵孤单的木棉，木棉开着的花儿是我用心酝酿的苦果，我在等待另一颗同样寂寞的心，在这里歇息。 希望小鸭此行顺利并一切美好！ 第十二节 爱的火花 这些天，有手机短信提示研究生考试成绩已揭晓。 当我也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林洋，不知道他的成绩如何。满心祈祷，但愿他的成绩好，能够如愿上他的研究生。 但是，这种真诚的祝福就维持了很短时间，另一种想法很快又充斥了我的头脑，是那样自私、那样卑鄙，与任何人，我都没法说出口的卑鄙想法。 虽然，我和林洋还没有我所期盼的那么亲密，或者说，在他看来，我仅仅是他的一个同事，或者一位较好的朋友而已，但是，我却早已把他的荣辱得失完全跟我牵扯在一起，是我一厢情愿。 如果他考走了，我呢？我怎么办？我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吗？ 我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像一个硕大的雄鹰每时每刻在吞噬着我的思想，我的意志。 有时候，我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我的心情，我的喜怒哀乐，都被这件事不自觉的控制，我想走出来，心头却有一块巨大的阴云覆盖，我想我可能快要疯了。 别人说林洋差五分就可以上大连医科大的研究生，果然，又是大连，我对此心有余悸。 知道他要考的城市是大连后，我的自私的念头所带给我的痛苦逐渐减轻，我越发认为我的想法并没有错，对于他的失败我有些幸灾乐祸。 我看到林洋的时候，他满脸沮丧、颓废不堪，我们两个人的眼睛相遇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丝丝迷雾从他眼里滑过。 我想带走他所有的不快乐，可是，我无能为力。 他再次说，他一定要成功，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走到底，我其实很矛盾，如果说让我选择，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期盼他成功，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仅此。 有一天，我上夜班。 查完房，所有的病人都平稳，我准备休息。 那一天，我好像很累，刚躺下就睡着了。 我被好几个歹徒追上，他们有人手中拎棍子，有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满脸横肉，杀气腾腾。 我吓的满身大汗，我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大漠里疯狂的奔跑逃生，一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我忽然看见远处有一盏灯，在漆黑的夜里，微微泛着昏黄的光，一闪一闪，我感觉找到了希望，肯定是哪个好心人在为黑夜里的行人指明方向，我心生感激，心头有一股力量催促我凭命朝那盏灯奔去，我想我可以免于一死了。 在我跑近它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是一个牧人的羊圈，我看见有一只小羊羔卧在角落里，好像在瑟瑟发抖，离它不远处站着一只老母羊定定地望着它，我感到很奇怪，它应该是羊妈妈吧，这么冷的天，它为什么不到妈妈温暖的怀抱中去，并且它像是很恐惧的样子。 我没有想太多，我只是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许，这只老母羊能帮我呢？ 我急急翻过羊圈栅栏，准备爬到那只老母羊的身下。 突然，有个声音从它身边发出来“你是跑不掉的，哈哈”，我吓了一大跳，可能是我的幻觉吧，不可能有羊会说话，我放下警戒。 “你以为跑到羊圈里，我就找不着吗？告诉你，今天我就要吃了你”，我看下四周，周围的确没有人，我看见那只羊在死死地盯着我，并且它的眼睛充满了仇恨，难道是这只羊在说话吗？ 我吓的病屏住呼吸，我听到我的心脏狂跳的声音。 突然，我发现这只羊变成了狼，奇怪的是它的脸那么熟悉，是我天天看见，并且几个小时以前还在一起的人，是林洋。 他狰狞着的脸上充满敌意，他说，他要吃了我，我会是一顿美餐。 他摇摇尾巴，正要扑过来，我想我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我猛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快救我、快救我”，撕心裂肺的喊叫吓醒了我。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满身大汗，全身发抖，满脸泪水。我的揪心的叫喊惊醒了隔壁医生值班室里睡觉的林洋，他飞快的跑进来问： “怎么了，玥儿，出什么事了？” 我还在哭，我好像还在刚才那个梦里游荡，回不过神。 “你怎么了，醒醒”他一边摇我，一边说。 “我，我，刚才，刚才你要吃了我……”我语无论次地说。 “你是做噩梦了吧，好了好了，不哭了”他继续说。 我想我可能是遭报应了，我不该天天盼林洋不要考上研究生，这不，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梦里给警告了吧，于是我说： “我错了，我再也不了，我真的再也不了”我的声音断断续续，我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一场噩梦而已，别怕，有我在呢”他一边给我抹眼泪，一边扶我坐好。 我的心里有了一种深深的内疚，我为什么要如此自私，仅仅因为他留给我的神秘的感觉，还是于我缠绵不绝的好感。 我为此陷入深深地痛苦中无法自拔。 “对不起，对不起”我含糊不清，但是足够真诚。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说。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只是……”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感觉所有的委屈顿时泛滥成灾，即将要把我淹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那样想，只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在一起而已，我没有想害你，真的没有，请你相信我”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的肩随着哭泣一耸一耸，我将自己的身体缩倦成一团。 “我是怕你离开我，对不起”我说。 “不，不会的，我会陪着你的”说完，他搂住我抖动地肩，一股暖暖的东西在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柔软而缠绵。 他的气流随着呼吸在我耳边浮动，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男人的气息几乎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是如此迷恋，如此不知所措。 我搂住他，我纤弱的双臂紧紧扣着他光滑的脖颈，墙角的壁灯发出幽暗的光芒。 他的眼睛灼灼生辉，那双眼睛像极了韩国巨星元彬的眼睛，有一半火焰，一半抑郁，我想从此淹没在他抑郁的湖水中，将全世界的快乐都给他。 他的双手轻轻拥住我的腰，那是一双细长、骨干、有力的手，它使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异常兴奋，异常敏感，我热烈地搂抱他，热烈地感受他怀抱的温存。 而他也是如此的多情，他的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来回游移，他的舌尖滑过我潮湿的脸颊，滑过我的眼睛，还有我密密麻麻的心情，驻足于我滚烫的唇边。 我嗅着他的气息，我呼吸着他的呼吸，那是略有胡须的性感的唇，我听到我的心在尖叫，我听到大海里汹涌澎湃的声音。 他将我眼前一绺头发掠到我的耳后，并将我搂的更紧。 我是如此激动不已，如此惊心动魄。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不停地重复这句在我心里说了无数次的话，我的眼泪漫过我的视线。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吻着我，在我耳边呢喃。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你不知道吗？”我搂着他的脖子。 “不，我知道，我知道，在你晕倒在网吧里的那一天，我的心就碎了，我去看你的时候，我本来想告诉你，我是多么地爱你，可是……”他说着斜过脸去。 “为什么？” “我是贫穷的，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说着他看向别处。 “不，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看着他说，他的眼睛足够让我的心在顷刻间飞翔。 “爱情是奢侈的，容不下贫穷，如果我爱你，而什么都给不了你，还何谈爱你，如果我爱你，我要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看见有一滴晶莹的东西在他双眼闪烁。 我吻过他的眼睛，他的唇，他的肌肤，我用火热的心横量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这么久，这么深爱着的他。 有一滴泪洒落在我脸上，滑过我的胸前，我的爱如此多情，如此悲伤，有一朵玫瑰在繁星中娇羞盛开。 “我会给你一切，一切”他吻着我的耳朵。 我想我几乎要淹没在他的激情里，那是我长久以来压抑后的窒息感，我心甘情愿。 “当当当”有人敲门的声音，接着，又是“当当当”的声音。 静静的夜里，敲门声越来越大。 我一惊，所有病人都已入睡，会是谁？ 林洋示意我睡下。 我于是蒙上头装作熟睡状，心里却七上八下，到底是谁？ 万一是晚上查岗的怎么办，上夜班，医生护士竟然在值班室亲吻，这可是天大的笑话，说出去，自己丢人不说，连累别人连饭碗都保不住是真的。 再说了，如果病人突然病情有变化，找不着医生护士，出了问题，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万一出了人命，我这二十年可算白活了，别人不说，我的含辛茹苦的父母怎么办，我对得起谁，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地，我错了。 这么多可怕的结果在等着我，我怎么就头脑如此不清醒，如此愚蠢呢？ 后怕和紧张一并使我不敢呼吸，我摒住呼吸，静静等待门外的宣判。 林洋快速整理好头发和衣衫推门出去了，他随手将门关上。 “林大夫，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姑妈胃痛，想让你看一下，”一个纤细的女人的声音。 “哎吆，疼死我了……”接着，我听见有人在呻吟。 “我看，到这里吧，哦，不，到我办公室的检查床上吧”，林洋说话的时候好像语无伦次，我能想象到他局促不安的样子。 听她说话好像认识林洋，该不会是我们同事吧？ 但愿不是，我的手心里早就攥了一把汗。 “哦，这不是你的办公室吗？”她说。 “嗯，在那边检查吧。”林洋含糊地说，他的眼睛一定在四处乱飘。 “早知道，我应该在那边等，你们这里面真像个迷宫，都把我绕糊涂了，没事干，多在你们这里转转也对，你看像今天，真有个急事，还不知道怎么找你，我看别处灯都黑了，就这屋子还亮着灯，实在不好意思，哎，要不是姑妈今天突然不舒服，我那边也没事早就睡了”她的声音逐渐朝林洋办公室那边传去，越来越小。 我到底还是没有听出来，她究竟是谁。 说也奇怪，说话的这么好几分钟内，她姑妈就一开始呻吟了一声，后面就没声了，该不是一看到医生，胃就不疼了吧。 那一夜，我看见林洋那边的灯一直亮着，依稀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头传过来，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 我整夜无眠，忐忑不安，如果真是间接查岗的，怎么办？ 哎，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太愚蠢，万一传出去，我不知道再怎么呆下去，或者怎么见人，这真是一件丢人的事。 后来，楼道里渐渐有了脚步声，有人在说话，天亮了，是保洁员上班了，他们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我也起床。 镜子里，满眼倦容的我一脸苍白，脸上没有血丝，神情呆滞。 一个夜班，我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应该是我担忧、煎熬了一个世纪。 我稍收收心，可是思想依然不够集中。 给3床病人测了血糖后，准备填病历时，我才发现，3床病人根本不需要测血糖，应该测血糖的是13床，我像吃了根生葱一样，懵懵懂懂。 一大早，上白班的人都来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招呼声，一切进行的跟平常一样，我仔细观察我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有每一个跟我说话或者接近我的人，都没有什么特别。 我顺利的交班，可以平安的回家了，谢天谢地，总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依旧和往日一样，跟熟人打招呼。 就在我刚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正巧碰上白茹，白茹是急诊收费处的收费员。 看见她的时候，她一改往日那张苦瓜脸，笑盈盈地说“你昨天夜班很忙吧？脸色这么差，是不一夜没睡？” “哦，也不是太忙，你也夜班？”我问她。 “是的，没有病人，从十一点睡到天亮了，今天准备出去玩一天。”说着伸了个懒腰朝天桥花园那头走去。 她走了，我有点奇怪，这个苦瓜脸怎么今天笑容满面了，哎，她是否哪根劲不对了，不过，像她那种人，自命清高，我还懒得理呢。 早上，我没有看见林洋，我猜他肯定是故意避开我了，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避一避再说。 第二天，我休息，我打电话给林洋，他也是很平静，淡淡的语气，淡淡的问候。 我说想他了，他说他也是。 我问那天晚上找他看病的人是谁，他说我不认识，别多心，什么事都没有。 我才算放心了，不用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去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依旧上班，依旧开玩笑，依然跟林洋打招呼，只是我们的眼神中多了关爱和默契 .我们每逢眼神相遇的时候，我总会看见他的眼睛说话，有时候，当他含情脉脉注视我的时候，我突然很害羞，我不知道说什么，娇慎的飞速从他眼前跑开。 但是，我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早就告诉我，我是多么喜欢和他在一起，就算平静的说话，淡淡的玩笑，或者随意的打闹，我都在意。 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跟别人截然不同。 有时候，科室里同事呆在一起，闲聊，许多人爱开林洋的玩笑： “你心中的另一半是谁嘛，怎么藏的这么深，领来让我们看看呗，你这么帅，又这么优秀，你女朋友肯定特别漂亮，对不对？” “就说嘛，像林洋这么好的小伙现在已经不多了，哪个女孩找了林洋做男友，应该是她的福气” “是呀，林洋这么好的男孩，我们应该实行地方保护政策，不要让别人抢走了，萍姐，你不是有个侄女，当幼师的，我上次见了挺漂亮的，介绍给林洋认识认识”这是李大夫给我们科主管护师刘萍说的。 “我怕，林洋看不上我侄女，那孩子有点娇”刘萍笑说着看林洋。 林洋也笑，“哪儿呀，你们把我快说成一朵花了，我感觉我都被你们独立出群了。” “你听，林洋多谦虚，人勤快，又上劲，不像现在有些小伙，有点成绩就把持不住了，骄傲自满”李大夫依然滔滔不绝，看来，李大夫是恨自己没个侄女外甥什么的，如果有，别人是绝对插不上队的。 “哦，林洋这么优秀的，该不会是没有一个半个追求者吧，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女孩可不像过去，喜欢就追求，林洋后面肯定不乏追求者。对不对，林洋？”萍姐说，这才算说出她的真心话了。 林洋有一搭没一搭的谦虚，说笑。 “哎，林洋，上次情人节给你送玫瑰花的谁呀？这么神秘的一个人我竟然忘了，该不会是以前对你情有独钟的那个女孩吧？”王大夫好像忽然记起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兴奋不已。 “对呀，我记得她长的也不错，叫啥来着？”朱大夫又说。 看样子，对林洋的故事谁都在关注，尤其，我们科里这些快要临近退休的人格外关注他的私事。 “别再胡说我了，我都快要崩溃了”林洋假装无奈状。 “好像叫白什么，哦，白，白洁，对，就是她，有一次，我在楼道里碰见她了，挺秀气的女孩。她还问我林洋今天上班没有，我给指的地儿”萍姐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这些人也许太无聊，每天没事要么坐一起，说谁的老公有钱，怎么疼他老婆，或者，谁昨天在百盛买的衣服，雍容华贵，一件衣服三千多，穿在身上那感觉简直是模特。 还有，谁家女儿找了个对象，她爸爸妈妈不同意，喝药自杀了，小道消息，到了这里，直接再来个添油加醋深加工，再宣传出去，那效果比单位的红头文件厉害。 世界上有了这些人，各种事情也就使它本身更加绚烂夺目，生活中也就有了各种颜色和趣味。 不过对这些话，习惯了也就无所谓，林洋已经很无奈了。 他只是笑笑，一切无所谓。我现在也比较坦然了，面对林洋零零总总的小消息，我能接受了。 只是对梅子时不时对我所造成的威胁，我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我会学着不在意，因为，我相信林洋，我要自信。 我发现爱情的确可以让人年轻，不仅是在外表上，最主要是心态，，那种感觉，活泼、开心、单纯、快乐，可以什么都不想，只要有人天天想念着我，牵挂着我，我就是最快乐的。 我问林洋感觉好不？ 他说什么感觉？我怀疑他白痴，要么他在装。 我说你做我男朋友的感觉嘛，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做你的男朋友，我很幸福。 是不是呀，我快要乐死了。 当然了，我还要好好照顾你，跟你在一起，我要让你很开心。 我搂着他的脖子说，我也感觉很幸福。 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的心一直在我这里，我悄悄在我心里种下一粒种子，我忽然很感动，为我自己。 第十三节 蓝血人的身世 小鸭约我，说晚上去“金鼎轩”。 她的这趟旅行应该很顺利，并且很快乐吧，我想。 她说她买单，我要什么随便点，我说一生一世，她奇怪，怎么？不再是忘情水吗？ 我鬼魅一笑，我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发生了很多事。 她也笑，是不是打动林洋了？ 什么叫打动吗？其实，他也有好感，只是怕我拒绝，在心里面而已。 哦，这样啊，祝贺你，我们的小丑丑变成甜甜了。在我暗恋林洋那段时间里，我满脸愁容，她就叫我小愁愁，后来，直接译为丑丑，我不介意，因为，我对自己姣好的颜面还是有信心的，谈不上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却也花容月貌。 你呢，看见他，是不是激动地哭了，说说看。 我将一杯奶茶递给她，抿了一口一生一世，果然，一生一世跟忘情水口味截然不同。 我太佩服发明这些酒水和起名的人，我想他可能对任何感情都百毒不侵，否则，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名字浪漫而口味冷暖的酒水。 看见他的时候，我还在火车上。她眼睛盯着奶茶静静回忆： 我在脑海里，刻画了无数个他，要么改了造型，一幅眼镜，一个绅士装扮，要么长发飘飘，夹克牛仔，依然是大学里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我在火车上想像的时候，自己都感动的哭了。 大学四年的感情，还有一幕幕美好的往事全部涌上心头，几年过去了，这份惜惜心动的感情并没有减。 当我看到滨城即将呈现我眼前的时候，我激动不已，我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 车快要进站了，我收起行李包朝门口走，跟我同站的阿姨说，姑娘，你这是回家吧，看你激动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家了？ 是的，我很激动。 那你几年没有回家了？ 嗯，是我男朋友的家，我第一次来。 是吗，看你这么好的姑娘，我就知道你男朋友也挺好，是吧？ 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肯定激动，这么久没见面。 你带的东西挺多的，我帮你吧，阿姨热情的说。 她的热情感染了我，我顺手把上车时从西安买的雕花手链送给她，她高兴的接受。还祝福我和我的男友幸福美好。 当我下车，一眼看见了我期待已久的他。 站台上的他，降蓝色的立领风衣，黑色的牛仔裤，最显眼的是那条墨绿色丝光围巾，是我们上大四情人节，我送给他的礼物，再次看到久违的他，我双眼噙泪。 而他也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飞速的奔过来，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里，我们两个人彼此渴望着对方，漫长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变成现实。 当他有力的双臂拥抱我的时候，我仿佛来到了梦幻世界，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心爱的人。 也许激动，也许思念，我泣不成声。 “宝贝，我想你了”梁嘉琪吻着我的脸颊。 “我也是，我都不敢相信，我真的回到你身边了，是真的吗？”我拥抱着他。 “是的，是真的，我就是你爱的梁嘉琪，你抬起头来看看我”他说。 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在专注的看着我。 那是一双特别美的眼睛。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他的睫毛浓密，上翘，他的眼睛，蓝色的，幽蓝，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兴奋不已。 后来，他告诉我，他的眼睛是专门为我生的，为了在茫茫人海里，让我一眼能找到他。 我为此很幸福，我说他是我的蓝血人。 后来，我们相爱了，我常常说，这个世界上，我是最幸福的女孩，因为，只有我才拥有一双这么美的蓝眼睛，他也说，他跟我一样幸福，因为他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可爱的小鸭子。 当我再次深情注目这双久违了的眼睛时，我看见那双眼睛也同样热泪盈眶，我们彼此深深相爱，却被现实无情分开。 当我真的拥抱他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我们这份感情的珍贵，我再次嗅到了我曾熟悉的体香，我找到了我的最初，我的爱。 我再也控制不住我不断滋生的感情，我拥着他，吻住他的唇，我们疯狂的拥吻。 有路人不断从我们身边走过，而我们的世界在那一刻冻结，我是疯狂的想念他。 她说的时候，略有停顿，我知道她的思绪还在那个蓝血人所在的城市。 其实，从一开始，我知道她有个特别恩爱的男朋友后，我就感觉到了其中的刻骨铭心，因为，小鸭每次说她的蓝血人时的神情，还有她每次嫣然一笑背后的淡淡忧伤，都不自觉的透露了她的故事。 她轻轻吸吮奶茶的样子使我想起了我们10岁那一年。 那天，她说是她的生日，我想给她送个礼物，可是，送什么呢？ 对面玩具店里的娃娃熊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但价格不菲，我需要提前二个月赞零花钱，才能买得起，怎么办？我开始发愁，小鸭是我的知心朋友，如果不送礼物，她会怎么认为我们这段纯洁的友谊，我也会很尴尬。 正发愁呢？我看见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姑娘和稍大一些的小男孩从校门口新开的“真猪奶茶店”出来，小女孩乐颠颠的说： 哥哥，你明天也给我买奶茶好吗？ 好，只要你喜欢。 我的好朋友凯凯生病了，我想给她送一罐去。 行，明天哥哥给你买两罐，好不好。 好的。 小女孩高兴的拉着哥哥的手一蹦一跳。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我突然心生一个念头，小女孩送奶茶给生病的朋友，我也可以买奶茶给过生日的朋友。我为我的想法兴奋。 小鸭放学出来了。 “小鸭，新开店里的奶茶肯定不错，我请你喝奶茶吧？”我笑看她。 “怎么了，那要多少钱呀，等我们都挣钱了你请我吧”她眨巴着大眼睛说。 其实，我们上初中时，小孩还不流行请客，只是给朋友生日送礼物倒成风俗。小鸭为我的想法惊讶。越是这样，我越感觉我简直是天才。 那家店里面环境优雅，有透明的隔断，墙壁上有形状各异的装饰，还有低低的大罩灯，那种感觉完全是我们在电视里看的情侣谈情说爱的地方。 我们两个小屁孩坐到透明的高脚凳上，滑稽可爱，但我们还是装成大人像模像样，一直将奶茶喝完，期间，我们不断鬼祟偷笑我们的滑稽。 出来后，我们像做了一件创新的事，一直在笑。而小鸭因为我给她过了一个独特的生日而感动万千。 当时是多么单纯、开心，那件事在我们共同的记忆里珍藏。 时光一晃过去了十二年，一个轮回，小鸭依旧在我对面甜甜的喝奶茶，但她已经不是十二年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爱情、友情、人生已经把她磨砺成了多愁善感的女孩。 同样，我也不是当年。 我看见窗外有一对情侣依偎着走过去，夜灯打在他们肩头忽明忽暗，嬉笑间，我看见幸福在他们的每一个细胞蔓延。 “玥儿，你在想什么？”她碰了一下桌沿，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在想我们的小时候，多好？”我悠悠说。 她“嗯”了一声，低头沉思。 顿一会儿，朝我笑笑。 “你送他们的礼物怎么样？应该都喜欢？”我装作开心，故意将话题引到轻松一点。 “梁嘉琪的礼物是一条名牌皮带，他看见后几乎尖叫，他说那条皮带正好是他早就看好的，想过一阵给自己买，没想到我的礼物竟然是他心仪的，这么巧，他兴奋的把我举在空中好半天，我也很高兴。 他爸爸的礼物是保健品，他身体不好，看见我后不停夸我懂事”说到这里，小鸭一下子活跃了，还手舞足蹈。 “那你婆婆的呢？”我继续问。 “她好像挺喜欢的，不过，我去的那一段时间，我见她的次数挺少，她的确跟我想象的差不多，高贵富态，雍容华贵。一个地道的贵妇人。应酬很多，交际好像复杂，在她上下打量我的那一刻，她的眼神还有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很远的”她将修长的双手在玻璃桌面上滑来滑去。 “为什么？”我感觉奇怪。 “她能影响你和蓝血人的感情吗？” 如果你到那个氛围中，你也会有如此感觉，以前，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只要我和我的男朋友感情好，就一切ok，但事实不是这样子的。 有人隐约说过，梁嘉琪的妈妈，为人处事等等，我一直以为那些都不是问题。当我看到她，眼神相遇的那一刻，我终于发现别人说的对。 两个人要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不光是两个单纯相爱的个人，还有各自背后的两个家庭，而嘉琪这边我已经感觉到了压力。是无形的压力。 嘉琪告诉我，他本来打算很早就到西安，来和我一起发展。但是，家里的事接二连三，她妈妈整天很忙，在他刚上初中，她和爸爸感情不和，整天吵闹，家里乌烟瘴气，嘉琪发奋读书，就想离开这个家，这里只是他的暂居地。 他陷入痛苦的回忆里： 后来，他的爸爸下岗了，而妈妈事业蒸蒸日上，爸爸妈妈越走越远，直到有一天，他开始恨他的妈妈。 在他上初三的一个星期天，爸爸出去钓鱼了，嘉琪对妈妈说，学习累，想和同学出去放松一下，妈妈当即就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并说什么也不要想，全当中考已经过去了，玩高兴点。 同学听后，都羡慕说，嘉琪，你妈妈真好，这样理解你，我妈见我出去肯定说，不要玩疯了，早点回来学习，那像你妈说玩高兴点，天下父母就是不一样，哎，理解万岁。 听他这么说，我也感觉妈妈其实对我挺好的，虽然跟爸爸不合，也许，大人之间肯定有他们的难处吧。爸爸妈妈都不容易。 我们高高兴兴出门了。 我们溜了一会儿冰，又去赛车，这是我们几个人从小的最爱，好几个小时，我们玩的淋漓尽致，满头大汗，有人提议喝啤酒，我也同意。 我们坐船，边划边喝。 冰镇的啤酒喝到胃里，感觉全身有一条冷冷的蛇在肠胃间穿行，我当时感觉爽极了，连续喝了三个冰镇啤酒后，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碧蓝的天空下，一大朵一大朵白云在天边像棉花一样盛开，有微风轻轻抚过我们的脸，湖面上，波光粼粼，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飘来，沁人心脾，我感觉已经和大自然隔绝很久了。 大概下午两点钟。 我的胃有点痛，但我一直在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扫人兴真没劲。 胃越来越痛，我的脸色苍白，有大颗汗珠从额头滚下来，朋友发现了。 “怎么了，嘉琪，那里不舒服？” “胃痛，”我说，有气无力。 “可能刚才啤酒喝的太猛了” “快，送医院” 大家都慌了，七嘴八舌，这种现象我以前也有过，后来喝了几杯开水，睡了一会儿，就好了。 于是我说，我先回家吧。 他们要给我妈妈打电话，我说算了，妈妈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可能妈妈睡午觉呢，不打搅了。 我于是掏出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我的朋友也都陪我走进屋里，我顺便瞅瞅妈妈的卧室，门紧闭着，好像没人。 可能妈妈出去了，我想。 朋友给我端来一杯开水，还说小声说话，让我休息。 我躺着，他们坐在我的床头。 正在这时，阳台那边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在呻吟，又像有人叫，一阵又一阵，这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有些焦躁。 我对朋友说，你们快去看看，肯定又是那该死的老鼠，整天咬我的拖鞋，昨天没有抓住，今天又出来侵略我了。 抓住它，打死。 朋友们朝阳台那边过去，有人提着拖把，有人拎起笤帚，我在等待他们先是一阵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热闹场面，然后提着老鼠尾巴过来给我看他们的杰作。 几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想老鼠还真聪明，人一过去，它就藏起来，不发声了。 我的胃痛好像稍有缓解。 耐心一点，一定要等老鼠再出窝，然后给我干掉，省的每天烦我。我在想。 我又听见了刚才那种咿咿呀呀的声音，隐约从阳台上传过来。 “你们几个笨人，老鼠又出窝了，快去”我说。 可是，他们几个踉踉跄跄走过来，不但没有半点英雄气概，而是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红着脸，有人咬着嘴唇，都不敢正眼看我。 “怎么了，都，不就一个老鼠吗，这点小事都干不了，我如果胃不痛，我就干掉了，”我说。 但他们依然不说话，低着头，脸比刚才还要红。 你们怎么了，咋回事，不让你们抓老鼠了，行吗？ 我忽然想到其中有一个人有洁癖，肯定他嫌恶心，可是刚才，他的干劲最大，到底怎么了？ 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我急躁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往阳台上走去。 朋友飞也似的一溜烟不见了。 这种声音再度出现在屋子里，好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幸福的尖叫，断断续续，像海浪。 不，不是老鼠。 这个声音从阳台上那间卧室里传出来，是我熟悉的声音。 妈妈低低浅浅的哎吟。还有一个男声隐约传来。 难道屋子里还有别人？ 爸爸不是出去钓鱼了吗，还会有谁在这时候跑进我家卧室里？ 站在卧室门口，我听见了妈妈不停的尖叫，不停的兴奋，不停的呻吟，还有急促的呼吸声和喘息声。 我的心揪的紧紧的，他是谁？我要杀了他。 虽然爸爸妈妈感情不合，但也是两个人的事，而现在妈妈却背叛了爸爸，就在自己的儿子眼前，跟另外一个男人亲热，简直荒唐可笑。 我气得发抖，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从厨房拿了菜刀出来，从厨房到卧室十几步的路，我感觉用了几百年那么久，我的想法很简单，杀掉这个破坏我们家庭的人，找到完整的家。 我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妈妈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我的怒火一下子冲到脑门，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可是，里面是我的妈妈，生我养我十几年的妈妈，我怎么面对，怎么面对？ 推开卧室的门，我站在门口，卧室里一片狼藉，地毯上两个赤身裸体的身体扭曲着纠缠到一起，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丑恶的场面，下面是我的妈妈，她微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在抖动。 妈妈上面的男人正说着我受不了的话。 他们身边乱七八糟扔着衣服。儿子看到妈妈和爸爸以外的男人亲密将是多么残忍和无耻的事，可是我的出现，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在我的朋友面前，我的妈妈居然这样，妈妈一直以来在我心里的威严一下子化为灰烬，我在同学眼里的威信也从此一扫而过，莫大的侮辱。 我手里的菜刀在一下一下晃，我要等他们游戏完了，让他去见阎王。 过了很久，妈妈睁开了眼睛，当她看见我的时候，一声尖叫。 “啊……”妈妈的脸立刻仓皇失色。 她一把推开他，随手拿了衣物遮住自己的身体。而那个男人也大吃一惊，他慌忙转头往门口看，那是个秃头，满身肥膘，肥肥的短腿快速站起来，找裤子。我这才看清楚他的野兽脸。 这不是李董事吗，妈妈的上级。 他经常给妈妈打电话指示或者交待工作，经常到家里做客，感觉很威严，原来，是个畜牲，一切都是阴谋。 我越发歹心大发，我的刀朝他的头砍去。 突然，妈妈大哭着扑倒在我眼前，琪琪，不要，不要。 我不顾一切，试图将妈妈推开，可是，妈妈的力气异常大，我怎么也推不开，我使出全身力气，使劲一下，可能抓疼了妈妈，她“啊”的一声尖叫，我看了妈妈一眼，她却满脸泪水。 我的心一怔，但是，愤怒立刻把我激怒。 “你走开，等我先杀了这个表面冠冕堂皇，其实禽兽不如的畜牲再说。” 我一把推开妈妈，可是，妈妈却把我的胳膊死死的抱住，使我根本使不上劲。 “你走开”我怒吼着妈妈。 她却把我拉的更紧。 “不要，不要。琪琪，你听妈妈说完，你先别动，行不行，就算我求你了，琪琪”妈妈哭着扑通跪到我眼前。 我的心有万把剑在穿，鲜血淋淋。 “琪琪，你知道我们这个家，爸爸下岗了，身体又不好，看病欠了不少钱，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又没有收入，家里到处是出钱的洞，而你马上要上高中……妈妈单位马上也面临着人事改制，你说，这么多的事……”妈妈抽泣着。 “够了，我不上学了，我不要你这么贱的来养活我，我要活的有尊严”我狠狠说。 “琪琪，都是妈妈的错，你放过他吧，”妈妈看我的眼神可怜无比。 妈妈越是替他求情，我的怒火越大，我一把推开妈妈，准备挆了他。 突然，妈妈一头撞在地上，我当时吓傻了，幸亏没有出大碍。 我拉起妈妈，妈妈说，放过他吧，她有话给我说。 妈妈坚定到以死来威胁我，妈妈的眼泪滴滴嗒嗒浇湿了我的心，难道就这样饶了这个畜牲，我不会饶了他。 “我的儿子，妈妈求你这一次，妈妈有苦难言，如果你杀了他，我就死到你面前，你连自己的身世也不会知道”妈妈突然提高嗓音说。 “什么，身世，难道我还有不清不白的身世？”我简直像在做梦，一切都太突然，太突然。 我的腿有点软。而妈妈的眼神还在等我回答。 我于是指着那个秃头，气急败坏的说，让我以后别再看见你，如 果再看见你，我灭了你全家，给我滚。 然后，我将那些衣服扔出门外。 那个秃驴光着屁股滚了出去。 而我已经精疲力竭，我靠着阳台的墙站着，慢慢的，我顺墙滑下来，瘫坐在墙角。 我的心累的连我的身体都无法支撑，我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我的心被掏空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照到我的脸上，刺的我的眼睛生生的痛，原来，阳光也可以伤人的，更何况是人？我在想。 妈妈穿戴整齐的走出卧室，她依然是天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可是，我一下子看她那么陌生，那双我以前常常说美的眼睛，突然在瞬间变成了空灵，我恨他，恨她。 我特别想念我的爸爸，爸爸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钓鱼，爸爸说钓鱼可以修炼人的精神，他不善言辞，但爱我胜过一切。 记得小时候，爸爸教导我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 可是有一次我没有上课，逃学。 爸爸发现了，问我去那里了，我撒谎说老师让我去买东西了。爸爸生气之下，抽了我一皮带，我绝食。 晚上睡觉，半夜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睁开眼睛，我看见爸爸盯着我挨了打的地方，流眼泪，我闭上眼睛假装沉睡，我的心却很难受。 我知道，爸爸的心就像豆腐，柔软易碎，如果不是我不听话，他怎会忍心。 从那以后，我懂事多了，我就是跟妈妈拌嘴也不顶撞爸爸。 可是此刻，爸爸却蒙蔽了如此的侮辱，他怎么能够承受的起。 我微闭着眼睛。 妈妈坐在我对面的地板上，眼神忧伤。 说吧。我机械的说。 我们之间的空气凝固了，我们彼此都将对方至于快要窒息的境地，只有浮尘在明晃晃的阳光里张牙舞爪，我张口呼吸。 妈妈娓娓道来，像是说一个传说。 19岁那一年，妈妈考上了北京农业大学。 当时你的外爷爷在另外一所大学当教授，从小多才多艺的妈妈，大学里也一样出色。爱弹钢琴的妈妈邂逅了同样优秀的法国留学生，坠入爱河。 在我毕业后，下乡插队到了大连一个偏僻的山村，一呆就是五年。 这期间，我和他断绝了联系，但是，我们彼此深深的思念，我有一度感觉呆不下去了。 每当想起回城，我就信心百倍，再多的苦也不算什么。 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远处那个白色的高塔。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来看我，我们彼此激动不已，我们把自己的激情和青春都献给了对方，我们深深的相爱。 我有一种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感觉浪漫而忧伤。 我在找机会进城，外爷爷也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 可是进城的机会就像大海捞针，微乎其微。 有一天，我身体不舒服，跑去看医生，说我怀孕了。 听到这里，嘉琪的头翁的一声响。 我慌了，进城的日子遥遥无期。 可是，我的肚子越来越明显，我把这事告诉外爷爷和外奶奶，他们坚决要求做掉。我那么爱他，这是他的孩子，我怎么忍心。 后来，我怀胎快六个月了，别人都看出我怀孕了，在当时，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怀孕意味着什么？ 谁都知道，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连祖上都不会原谅。 我必须进城，或者马上结婚。 我眼前只有这两个选择，前者几乎化为泡影，我在痛苦的抉择后，选择了后者，为此我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外爷爷、外奶奶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大连。 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在他们看来，我不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京城女孩，而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为了我深爱的他，我留下了他的孩子，忍受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还有一个人的孤独。 终于，有一天，和我同组的一个小伙子对我说，他爱上了我，包括我的过去，顶着极大的压力，他要娶我。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但我可以尝试喜欢一个人，我嫁给了他。 他是一个善良、憨厚的人，是他给了我重生的勇气。 他是我的恩人，因为，在他看到了我轻生的举动的第二天向我求婚。我感激他，感谢他收留了我们母子。 结婚后一个半月，我的孩子出生了，他给起了个名字。 梁嘉琪。 “梁嘉琪，我恨你”我突然特别讨厌我自己，我的名字，还有我的来历，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我如此多余。 妈妈望着我，我的眼神躲开她的。 听北京的朋友说，我的法国男友，也就是你的亲爸爸，在我结婚前半年，因为政府的原因强迫回国，走的时候，他还打听我，给我留了地址。 后来，他打听到了我的消息，给我邮了礼物，我扔了，我要对这个家负责。 我以为一切可以平静的过去。 可是，有一天，你的爸爸得了糖尿病，在下岗后的那一年。 我感觉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我在试图去爱上他的这段路上，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 我其实恨大连，恨这里的一切，在这片 第十四节 纸里包不住火 今天上班，我碰见科里的小李，他一看见我，没有说什么，就嘻嘻笑，我感觉奇怪。 后来，碰见王大夫和另一个人说话，看见我进去，她不说了，嘻嘻一笑，就盯着我看，我说你看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她说，脸上没长花不要紧，心里有花就行了。 你说的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我说。 她先是笑，后兀自跟那人说话去了。 我感觉纳闷，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神叨叨的，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时，护士长进来，她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完，她绷着脸出去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赶快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这些天我有没有干错什么事，想不起来，我只好跟着进去了。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是我们的科主任，同样，他也绷着脸。 我看见他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等他发话，心里还在想，反正我什么也没有干错。 “胡玥，你来这个科室多久了？”主任问我。 “快两年了”我抬起头说。 “你说，你这个工作的性质是什么，跟街上小商店里的营业员一样不？”他盯着我说。 难道我的工作态度不好，还是得罪了那个病人？我心里想。 “救死扶伤，急病人所急”我小声说，底气不足。 “你做的怎么样？”他说。 “我在努力干好每一件事”我说。 “不会可以学，但是态度不端正是谁的问题？”他终于说出倪端。 该不是和林洋的那件事吧？ 我突然心慌起来，如果真是那事，那麻烦就大了。 我低下头，看我的脚尖。我的心开始狂跳，我想十有八九就是那事，怎么会让领导知道了，怎么办？ 我的脸红到了耳根，真丢人。恨不得我的脚立马变成挖掘机，在现场挖个坑将我埋了算了。 “胡玥，你可一定要把工作和私事分清楚才对，工作是要不得一点马虎的，我们是和生命打交道，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主任的神情极度严肃，我看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定定的盯着那个信封看了半天，然后将它随手丢到桌一边，我的心跳的更厉害了，难道真的是有人举报了我？ 我看了一眼主任，他欲言又止，空气有些快要窒息的凝固感，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自己看看”主任终于说话了，并将信封给我。 我接过那封信，头也没有抬。 “主任、护士长，你们科医生和护士胡玥上班期间，值班室亲密接触，病人多次敲门却无人搭理。请问职业道德何在？”信中简单明了揭发了我的罪行。 看完后，我没有抬头，应该说是我无脸见人。没想到，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在我担心了一个月后的今天。 “你自己说怎么办？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上班时间？现在这份信已经人手一份，怎么办？”护士长铁着脸说。 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人手一份是什么概念，我连收场都很难，怪不得科室的人一个个都怪怪的，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丑闻，让我怎么面对？ 是我当时太冲动，是冲动害了我，冲动是杀人的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玥儿，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现在压都压不住了，全科的人都知道了，你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吗？如果这是病人家属的话，很有可能，还有几封信在院领导那里，如果真是那样，麻烦就大了”护士长说着瞪了我一眼，她是恨铁不成钢，她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事来。 “要么，你先回去避一避吧，请个长假”主任说。 我没有吱声，我真的感觉已经没脸见人了。 也许，我只能按主任说的去做了。 我写了假条，正准备往护理部走，经过收费处时，一阵开心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有人不断的说着笑话。 突然，我听见有人嘘了一声，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消化科里的桃色新闻吗？ 知道呀，那么搞笑的新闻谁不知道。 从哪里知道的？是那份神秘的信吧？ 你怎么知道信的呀？ 嗨，你见了信，你猜我见了什么？我见识了他们的亲密。 真的？你可真够运气好。 可不是吗，那热乎劲甭提了。 难道，那信是你写的？ 哈哈，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传出来，我听的清清楚楚，那妖媚的声音是白茹，又是她。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有一个女人领着她的姑妈看病来着，好像还是装的，原来是她。 这个白茹说来跟我阴冤不浅，上次医院举行演讲比赛，我得了冠军，而这是她在赛前自以为是的奖项，她对我拿了冠军一百个不服气。 因为她的稿子不错，而我演讲的口才、台风好，后来医院领导把她的稿子要来给了我，参加了市上的总决赛，起初，她怎么都不干。经过领导再三动员，说是要顾全大局，还讲了一些条件，她才同意把稿子给我，后来我又得了冠军，她又是哭又是闹，说我的冠军得的不明不白。 医院举行职工歌手大赛，不巧的是我们俩竟然选了同一首歌，起初是我选了那英的《征服》，后来她也选这首歌，我们又开始嚷嚷，我在想我并没有得罪过她，为什么我们之间有这么多偶然的不愉快，白茹处处跟我过不去。 后来，林洋告诉我，白茹找过他，因为以前喜欢过林洋的那个人白洁，白洁竟是白茹的表姐。 白洁以前不屈不挠的缠了林洋大半年，科室的人都知道她的能耐，借着她爸爸复查的机会再次进攻，后来，她出入科室的时候渐渐少了，我们也都认为可能已经死心了。 没想到白茹还真有缠劲，眼线在白茹这里，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在主任签字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有种的白茹，看你一次次害我，等着瞧，看谁能玩过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打电话给林洋，他说主任也说让他避一避，他拒绝了。他依旧上班。 爸爸妈妈不理解我请假，我说我工作压力大，心烦的很，想休息休息，妈妈听后，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说是补好身体了，心情也会好，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理论。 我知道妈妈爱我胜过了我爱她，骗她，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我能说干了一件丢人的事吗？我一直感觉愧对于妈妈。 我想我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妈妈见一下林洋。 我的假期是两个月，在这期间，我做了一件我认为心情舒畅并且出了一口闷气的事，就是我费劲了所有的力气，动用了我所有的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关系，将白洁的工作做了一个全新的大跳动，把她从医院收费处调到我们某街道门诊部，由一位清闲的收费员变成忙忙碌碌的护士，这就是我这两个月所干的唯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我殚精竭虑，但我心情极度爽。 有一天，林洋打电话告诉我，白洁调走了，我装作很惊奇也很兴奋的样子，真的吗？那太好了，再也没有人天天跟我作对了。 林洋感到很奇怪，有谁好像故意帮我一样，把我的对手从我眼前调走不说，还从收费员变成护士，替我出了口气，真是天助我也。 我也笑说，就是，就是，天助我也。 天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第十五节 我的生日 过几天，就是我22岁生日了，小鸭提前说要送我一件特别的礼物，很特别，我想都想不到的礼物。 为此，我在心里倒计时，八天、七天，心里着急，又期盼。 是一件漂亮毛衣，或者一条前卫的裙子？有无数条带褶皱的裙摆，我再配上一条丝巾，在微风中，长发飘飘的我穿上它肯定风情万种，就是再普通的女孩也会很漂亮的，别说我这么天生丽质。 说实在话，我长的不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我们医院里的院花，只是在我没有男朋友之前，我比较自卑，林洋正式走进我的生活后，我一下子变了许多，拿小鸭的话说就是超凡脱俗了。 林洋也说我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笑说，为了你，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我变成最美丽的那一天。 林洋听后，脸上有一圈红晕，你等到了吗？他问我。 我说，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 他还是那样腼腆的、浅浅的笑，他的笑依然迷人，我有时候小心眼的想，这样的笑应该是专属于我的，那是可以杀人的笑，怎么可以随便展示于人呢？我这样说给他听，他捏捏我的鼻子，你放心我吧，我的小心眼子，然后故意瞪我。 我知道他是很乐意听我这样说的。我的内心单纯到了极点。我因为他而开心、快乐。 林洋也知道了6。1是我的生日，那天他特意收拾了自己，米色的格子衬衫，同色系较深的裤子，棕色的皮鞋，还有刚刚理过的板寸的头发，使他显得更加的帅气。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手里拿着一只大大的糖，是《功夫》里的那一种，我当时感觉很兴奋。 儿童节快乐，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把糖撕开递给我，我的心里到处甜蜜蜜。我轻轻的拥抱了他。 你想去哪里，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带你放松放松。他说。 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我笑着说。 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也快乐。他搂着我的肩。 我们去了儿童公园，这是小鸭的意见，她说我的生日跟儿童节同一天，注定我永远有一颗童心，永远会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快乐。 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我去儿童公园，我上了初中，再也没去过了。 今天我22岁了，我们再次坐上海盗船，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童年，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天真岁月。 小鸭也找到了她的童年，我们都将岁月抛到身后，尽情的欢笑，尽情的尖叫，我几乎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每看着船儿飞到最高的时候，我就兴奋的呼喊，每当飞下来的时候，我又害怕的歇斯底里。 别怕，有我呢，林洋说。 但我依旧带着哭腔叫唤，他紧紧抱着我，他的双臂那么有力，我将头埋进他的宽阔的怀抱里。 我紧紧闭着双眼，用我的身体来感受海盗船带给我的刺激又兴奋的快乐。 船停了，我却依旧在他的怀抱里，他的气息就像是酒精，容易将我迷醉，我自己也很奇怪，因为他，我像是一个感情的俘虏，我无法自拔，跟他说话、跟他在一起，我都那么兴奋。 一个眼神足以让我回味很久，一个拥抱，我刻意将它铭记在心深处，我有时候都忘记了作为一个女孩应有的矜持。 为了他，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是一棵树，我站在他要经过的路口，久久渴望，久久关注，不管刮风下雨，我也心甘情愿。 有时候我为我的执著感动的哭泣，我是一个女孩，有一颗水做的柔弱的心，不然，眼泪怎会如此轻易滑落。 也许，我爱他已经到了骨头里了，这是小鸭对我说的。 我轻轻的眨眼，我的爱是苦的，我说。 别人的爱情是甜蜜的，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小鸭感觉奇怪的问我。 我的感觉吧，我的爱就是苦的，苦杏仁的味道，但我愿意。我说。 我的生日party选在“金鼎轩”，那是个环境优雅，风格另类的娱乐会所，当夜色笼罩了这座城市，我们也欢聚于此，跟往常一样，这里每天都潜伏着各种各样的人。 我们选了一个靠近舞池，有别样装饰的包间，华丽的射灯五彩缤纷，而纷扰刺激的音乐不时地提醒我们的年轻，年轻真好！ 如果世界上真有一种灵丹妙药，可以永葆青春，或者，长生不老，我将会风雨无阻去找寻，然而，我们能左右的只能是握在手心里的每分每秒，就如现在的这份美丽的时刻。 林洋替我点燃了蜡烛，在频频跳跃的烛光里，在朋友热切的期待中，我许了三个愿，然后一口气吹尽了蜡烛，那一刻我感觉幸福将我重重包围。 小时候过生日，爸爸妈妈的礼物是我最大的诱惑。 记得十二岁那年的生日，爸爸送给我一架电子琴，那一天我感觉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我搂着爸爸的脖子，不停的亲爸爸带胡茬的脸。 爸爸说，以后的每年都会给我买好多礼物，果然，爸爸送给我的礼物装满了我的小屋，各式各样的都有。有黑熊猫、小姐狗、流氓兔、还有身体卷曲的蜗牛，好多好多，我的思想完全沉浸在回忆里。 怎么，你又在开小差了，这么容易？ 林洋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睛在射灯照耀下明亮魅惑，我每逢和他的眼睛相对的时候，总是满心激流，我有一点慌乱，有一丝惊喜。 因为他关切的责怪，我忽然很得意，很有成就感。 没，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我笑着说。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小时候送给你的礼物？林洋扳着我的肩膀问我。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吃惊的发现他很聪明。难怪有这么多女孩都喜欢他，原来，我还是比较傻的那一类，或者说是智商低于50分，再或者我是发育较迟缓的一类，到现在才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你的眼睛早就告诉我了，来，让你看一个东西，说着他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红色的礼品盒，盒子很精致，外面有淡紫色的丝带系成的玫瑰花，我欣喜若狂。 抬头看他时，他的眼睛即将要望穿我，我在他黑黑的瞳孔里看到了我的欢喜与兴奋。 打开看看，他说。 我轻轻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有一层淡粉色的丝巾，揭开它，躺着一枚淡绿色的手镯，手镯表面有一层萦绕五彩的光，是和田玉镯，握在手心里，犹如一块滑滑的蛋清，冰凉湿润。 抬头，他依旧深情脉脉注视着我。 喜欢吗，他轻轻问。 嗯。非常漂亮。我都不敢确信它是送给我的。 把手给我，说着他握住我的右手，将玉镯轻轻套到我的手腕里，大小刚刚好，淡淡的绿色配上我洁白的手臂，真是绝美。 冰凉的玉镯在我的手腕里静静躺着的时候，我才确信这真是我的。我感动不已。而他已经搂住我，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甜蜜。 “我的家乡有一种讲究，结婚戴戒指，相爱戴玉镯。这样的方式我不知你是否能够接受，我是用我一万倍的真诚来告诉你，我爱你。”他说完，依旧神情的望着我，他的眼睛好像能够望穿我的世界，还有我的未来。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就是我所爱的人，我搂着他的腰，而他双手轻拂我的脸颊。 我爱你，他说。 我也是，我也爱你。我吻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 这一天来得很突然，而我也没有丝毫的准备，我是如此的喜不胜收，我轻轻哭泣，为我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小鸭故意逗我，你已经收获了爱情，还要不要我的礼物了？ 她对我的感情就像是我的双胞胎姐妹，有时候我们俩之间的默契程度我都感觉很吃惊，难能可贵。 只要有你就行了，礼物不要也行，我们俩提礼物多俗呀。我笑说。 切。 还变得高雅了，前卫了是不是？那好，这份礼物就归我了，你可想好了，不要后悔哦。小鸭故意做鬼脸。 嗯，我有些犹豫，我想知道这份特别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让我看嘛，我挽着她的胳膊，轻轻的晃。 小鸭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份别致的红包，红包外面有一层透明的膜，还画着一对小猪，是我的属相，我纳闷，该不会是压岁钱吧？ 每年过年，爷爷给我发压岁钱，就用这种红包，不过外包装没有这么精致，还有爸爸单位有好多叔叔，逢年过节给爸爸送礼，其实是求他办事，爸爸拒绝，他们就想方设法把红包给我，借口是当我的压岁钱，随便玩玩。 这一随便玩，可不是真的随便玩儿，数额会吓着我，小到几百元，大到上千元。我一开始不知道就要了，后来爸爸知道了教训我，别人给的东西我再也不敢要了。 可小鸭这回也送我这玩艺儿，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是上面的那种恐怖份子。 我笑说，你该不会是看我穷的要死，给我压岁钱赞助我吧。 我的姐姐，谁还能比你富，别再这儿叫穷了，快打开看看吧。她一边说，一边神秘兮兮的看我。 该不是哪个旅游景点的门票吧，如果是，那也挺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大伙旅游一趟，嘻嘻，我可爱旅游了。 去哪里的门票呀？我一边问，一边准备将那张票据展开来。林洋一把从我手里抢过去，我替你看吧。他说。 我追过去，想要夺回来，他一溜烟跑开了。 嘿，还真是个不错的礼物，我们的小公主会乐死的。 给我吧，给我吧。我伸手去抓，他却躲开了。 那你说，我给你，有什么好处。他开始跟我贫嘴。 我先看是什么，要么分一半给你。 我说完，小鸭已经笑得背过气了。 趁他不注意，我一把夺过来，我兴奋的快速展开，“纯视觉个性写真一套”几个字呈现在我的眼前，天哪，真的吗？ 该不是我看错了吧，我揉揉眼睛再看一遍，我的确没有看错。我激动的欢呼起来，我一把将小鸭揽到我的怀里，我几乎将她举起来，我一边拥抱她，一边说，太好了，太好了，我高兴的哭出了眼泪。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太谢谢你了，我又哭又笑的说。 喜欢吧？她笑。 太喜欢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呀？我吃惊的问。 心有灵犀呗，谁让我们是姊妹花嘛？就是，就是。我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 记得有一次，我和小鸭在逛街，经过步行街一家婚纱摄影店时，他们正在举行婚纱秀，一个个高挑标志的模特身穿新款的白纱、还有礼服，显得高贵典雅。 我看的目瞪口呆时，他们摄影店里的“小蜜蜂”跑过来给我们各自发了一张宣传单，并说，姐姐你们过去坐那边看吧，我说不了。 不要紧，你们过去看看我们的个人写真吧，你俩身材这么好，长得又漂亮，我们新推出的个人写真挺好的，要不，过去看看吧。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说。 我和小鸭经不住诱惑，跟着她坐到那个大伞底下。 那是一款特别精致并且另类的水晶影册，仰或妩媚，仰或可爱，仰或高贵，还有一款是黑色的时尚透视晚装，迷离至极，我看得眼睛都无法逃脱。 我嫌价格太贵，1688元的价格对我的爸爸妈妈来说无所谓，但是我老这样像个寄生虫一样，心里不是滋味，我已经成年并且自己挣钱n年了，怎么也不能再向爸爸妈妈伸手了。 忍一忍吧，等我自己有钱了，我一定要拍一套这样地个性写真。我们以后拍吧，我对小鸭说，其实我们都心照不宣。 年轻是资本，价格是筹码。 这么贵的价格，小鸭自己都舍不得，这可是舍了她的血本，我有一点不好意思。 谢谢你的礼物，可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接受得起。我看着小鸭说。 没什么，你也不必多想，我们不是有约定吗，我们彼此都乐意将喜欢的东西给对方，不管它本来的价值几何，只要能给对方带来快乐，我什么都舍得，你也是呀，我们的约定永远都不会变，是吗？ 小鸭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光芒。友谊之光闪闪亮，万岁。 我表姐在北京路开了一家个性写真馆，下周开业，她送给我的礼物就是一套写真。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就是没有了吗？ 我说了，我的最好的朋友过生日，并且又特别喜欢，她又送了我一套，等过几天，我俩过去照。小鸭说的心花怒放。 好的，我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一股暖流传遍我们全身。 说实在的，我这是22年以来，最特别的一个生日，林洋给了我惊喜，而小鸭还有几个朋友更让我出乎意料。我特别兴奋，激动，上帝总是在给我打开忧郁之门的同时，及时将快乐成倍的偿还于我。 那一天，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喝了很多红酒，我知道酒的确是不错的东西，虽然，我到最后喝的飘飘然，但心里那份舒服到了极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错，我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真爽。 大概一点钟，我们离开“金鼎轩”，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天上依稀有星星在闪烁，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是晚上下夜班赶着回家的，有的是夜生活富裕一族，林洋说打车送我回去，我说不了，外面空气凉爽，我想走回去，其实我只是想多跟他呆一会。 走出成都路繁华段，是一段幽暗的人行道，街上只剩下我和林洋，路灯坏了许多，真不知这责任到人是怎么说的，路灯也没人修，晚上回家的人可怎么办？ 可是这懊恼一瞬即逝，我突然心里感谢这路灯坏的真是时候，我窃喜，为我这点小心事，“小心点，来，把手给我”。 果然，林洋没有让我失望。 我乖巧又矜持的把手放在他伸在空中的手心里，那双手很温暖，很有力。 “你是不是冷，手这么凉？”他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一种光，一种深邃又折服人的光芒。 “没，没有太冷？”我竟然结结巴巴，原来我就这点出息，我恨自己。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我突然全身哆嗦，真是有点凉。林洋顺势将我揽入他的怀抱，我感到羞涩，还有一股一股的暖流朝我心脏的地方冲，我的脸有点儿红，幸亏当时月亮已经偷偷的藏在树梢了。 我们挨的那么近，我感觉到了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我几乎能嗅到他的呼吸，那么均匀而有节律，我的全身烫烫的，每逢跟他在一起，我都欣喜若狂。 也许，爱情都是这么奇特的，每个人的爱情方式各不一样，爱情的感动应该都是一样的，揪人心怀，奋不顾身。 不知不觉，我快到家了。 从楼底下往上望去，许多家里已经一片黑暗，大概妈妈也进入梦乡了，我这样想着，朝我们家窗户望去，我的小屋里亮着灯，奇怪，阳台上还站一个人，我仔细一看，是我的妈妈，妈妈披散着头发望着窗外，怎么了，该不会爸爸妈妈吵架了吧，我的心里一阵透凉。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妈妈不知为了什么事，争吵的满屋子火药味，后来妈妈收拾东西，要走的样子，我吓得抱着妈妈的腿跪在地上，我哭，妈妈也哭，当时妈妈站在我的小屋里望着窗外的样子也是这样的。 我越想越怕，难道真有什么事吗？我长大了以后，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人也越来越忙了，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吵过架，最多就是争几句，也都不放在心上的。再说了，今天出门的时候，爸爸出差去云南还没有回来。 “我自己上去吧，你也路上小心点”我对林洋说。“好的，回去我给你打电话”他说。 “好的，再见” “再见” 我慌慌张张的上楼，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真害怕家里有什么事。 我轻轻推门进去，屋子里一片寂静，并且井井有条，好像爸爸不在，屋子里没有一丝吵过架的味道和痕迹，妈妈依旧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好像她压根不是在等我回来，也没有发觉我的出现。 妈妈怎么了？我纳闷。 我轻轻走过去，双手放在妈妈的肩头，“妈妈，你怎么了？”我低声问。 妈妈依然一动不动，眼神凝重，她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于是，我咳嗽一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等你”妈妈说完看着我，她的眼神怪怪的，意味深长，我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我试探着问妈妈。 “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依旧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们朋友给我过生日去了”我说。 “玥儿，妈妈今天下午出去给你买礼物去了，还想订桌餐呢，你爸爸打电话今天回不来，就订到明天了……”妈妈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憋了很久了一样。 我敢确信肯定有什么事，并且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妈妈绝对不会这么冷淡，每一次，我过生日，妈妈都是很兴奋的。 “我今天碰见了你们杨书记”妈妈说完盯着我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妈妈碰见杨书记，可不是把我的谎言全戳穿了吗？我隐瞒了爸爸妈妈这么久，终于露馅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该发生的全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出来凑热闹了，怎么办？ 我低下头，而妈妈一直盯着我看，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样，我们僵持了有几分钟。 我的丑事妈妈全知道了，妈妈是很要强的人，在杨书记面前，妈妈肯定丢了人，因为我，我也很后悔，可是世界上偏偏就没有后悔药。 “玥儿，你该长大了吧，让你上那个班，我们也不指望什么，只是要你在那个岗位上锻炼锻炼，将它当做跳板，再往更好的部门调，我和你爸爸都规划好了，只要你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切都布置好了，我们准备告诉你，可是，你这是干了什么事？”妈妈一口气说完。 “妈妈，我错了”我低声说，我的声音小到只有我能听见。 “杨书记还说，批准你请假也是看在杨书记她老公和你爸爸是老同学的面子上，我们倒欠人家人情不说，我的脸往哪搁，你爸爸的脸往哪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当时，杨书记给我说的时候，我恨不得你在我跟前，我好好揍一顿。”妈妈说的时候脸色变得发紫了。 “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这么晚不回家，也不打电话？” 我拿出电话一看，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我说。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妈妈的眼睛一直没有放过我。 “我们同事”我还是没有抬头。 “是不是林洋？”妈妈的语气几乎是在叫喊。 “是”我底气不足，我气若游丝。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少跟这个人来往，让我发现，我再不会心软了，你记住我的话”妈妈一字一句的说，生怕我听不清楚似的。 我眨巴着眼睛假装看窗外，空气突然变的沉重，凝重的尘埃凝结成了黑色的布幔罩住了我和妈妈的空间，空气几乎使我窒息，紧张而厚重。 哎，人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不如意，为什么该发生的偏偏不在期待的时刻光临，不该发生的忙里偷闲在眼前挣扎，或者隔三岔五来光顾。 做人真难，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再做人。 投个猪胎倒是不错的选择，吃了睡，饿了吃，不用时刻想这想那，不过记住一个原则就行，切勿长成肥猪，这样主人会“怜香惜玉”的养着你，直到膘肥肉壮，只要学会减肥，一切就ok了。否则，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结局。 月儿像一弯新月挂在树梢，夜如此寂静，让人有些寂寞。 对面的重金属音乐突然怎么消失了呢？前几天，常常有让人心烦的嘈杂声环绕着整个楼层，我感觉整个楼宇都快震塌了。 有一天夜里，我一个人在家，半夜里突然被一种乱混混的声音吵醒，我本以为是自己在参加某位摇滚歌手的演唱会，等我揉揉眼睛，伸伸懒腰，清醒后，才知道又是对门那个小混混似的社会小青年在玩他那些破金属，我快要恨死了，我出去砸他家的门，没有人理我。 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对社会不满，或者疯了。我这样想。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来，那声音异常大，这声音简直就是我最爱听的久违了的旋律，它打破了夜的宁静，也赶走了我和妈妈之间的僵持，我突然兴奋起来，有一只麻雀从我窗前飞过的感觉。 突然我想到了林洋，我有点儿心慌，该不是林洋到家了，打手机不通，打到座机上了，千万不要是他，千万千万，我不停默念。 妈妈去接电话，我的心依旧提到嗓门上，如果真是林洋，可是火上浇油的事，我紧张的不敢呼吸。 “喂，戈一飞啊，玥玥来了，刚回来，你跟她说吧？”妈妈看着我不吭声。 什么？戈一飞？ 天哪，怎么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简直是一场玩笑，太滑稽了，这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我措手不及，也许，这本来就是一场预谋，我被蒙蔽在里面，像个傻瓜，这一切冥冥中注定就要一起出现，一起发生。 我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这个该死的戈一飞，这时候打电话，不考虑是否打扰人休息，再说了，他最近几天常打电话，语气还怪怪的，我的确有些烦他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像个跟屁虫一般，就今天，我们在“金鼎轩”，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一气之下关机了。 “找你的”妈妈拖长了声音冲我喊。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 “喂”我说话的时候，感觉嗓门有个东西堵着。 “玥儿，你可真够可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 “怎么了，我？”我说着看了一眼妈妈，妈妈进了里面的卧室。 “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戈一飞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断断续续的。 “嗯。嗯……”我支吾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知道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他说。 “有什么事，现在说”我冷冷的说。 “我本来想告诉你，最近我回不来，过几天，我回去看你，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他的语气很慢，声音很低，我勉强能听见。 好像他喝醉了，他那一头隐约有音乐声，还有人在说话，应该是在酒吧里，我猜测。 “你喝醉了吗，早点休息吧？”我说着准备挂电话。 “玥儿，难道你忍心吗，为什么？”我突然听见那一头有人砸东西的声音。 “不为什么？”我无可奈何。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要告诉全世界我是多么爱你”他在电话那头大喊，一次次重复这句话。 他的声音很大，我的电话有点震起来，妈妈可能听见了电话里的喊声，她跑出来看我，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妈妈又进去了。 “我做的不够好吗，我为什么连你的一句安慰都得不到，一句好听的话都能让我欢天喜地，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天使，我的女神，我要的并不多，我等着你的好，就像在等上帝的恩赐，难道就这么难吗？……”我突然听见他在哭泣，他哭的很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停的问。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了好 第十六节 新奇的尝试 自从妈妈没收了我的手机后，我感觉我的世界突然变小了。 一切联系突然终止，一切业务全部自动消失，小鸭打座机给我，你为什么天天关机，林洋把电话打我这里了。 我说我快要崩溃了，妈妈囚禁了我，小鸭可笑坏了。 为什么？是因为林洋吗？她在电话里笑。 当然了。妈妈不让我跟林洋来往。我说。 你爸爸妈妈认可的是戈一飞。小鸭说。 我怀疑认识我的每个人，可能都知道我爸爸妈妈的这个想法。 好了。不说了，我快要烦死了。 我们今天去拍写真怎么样？天气不错，你也高兴点，一切都会过去的。小鸭说。 嗯，好的，我马上就到。 我快速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我到时，小鸭已经在门口等我。 她表姐的个性写真馆开业才一周，顾客已经门庭若市，工作人员各个忙而不乱，热情招呼着顾客。一位门市热情的说，叶子经理正在办公室谈事，我带你去吧？不用了，我们等会儿。 小鸭说完领着我在落地窗户边的红色沙发上坐下，对面的电视里播放的是经典剧《乱世佳人》，我们俩坐在大大的沙发里看着男人味十足的盖波，忍不住互望着笑。 正在这时，有人喊小鸭的名字，扭头，一位打扮时尚，精干利落的女子笑盈盈朝我们走来。 小鸭一蹦子跳起来朝那女的走去，我也站起来。 “姐姐，这是我的好朋友玥玥” “这是我的表姐，叶子”小鸭给我介绍。 “叶子姐好”我客气的打招呼，她也笑着打招呼。 从她自信的外表，不难看出，她的确有魄力。 我们的写真拍摄开始之前，先是化妆。我和小鸭在那些化妆师精心装扮后，我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宛若李冰冰的天仙美女竟然就是我，太美了，真是太美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赞不绝口。 等小鸭从化妆室出来，更加让我吃惊，我干脆把她看成了刘亦菲，绝顶美女。 那天由叶子姐姐亲自担任我们的摄影督导，我们拍了许多组个性照片，不管是风格上、摄影技巧上、还是化妆、道具、衣服，我们都为之一惊，羞花闭月，性感一偶，小家碧玉，雍容华贵，娇羞妩媚。 在叶子姐姐的镜头中，我和小鸭所有的风情万种都将展示的一览无余。 那一天，最有意思的还是后面的拍摄。在实景棚里，叶子姐姐给我们看了她自己的一组艺术写真，是身体艺术。 她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里无限美丽。质感的肌肤，还有魅惑的眼神，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写真，而小鸭也是。我仿佛看见流星一泻千里，从天边洒下来。 叶子姐姐说可以送我们一套，喜欢归喜欢，我没有勇气。小鸭也是喜欢。其实，那也不完全是裸，有纱，有藤蔓植物，还有遮挡的艺术品。我们在考虑了半小时后决定拍。那是我这22年来，用了最长的时间做的决定。 沉浸浴盆，闭目沉思，蔓纱飘逸，依窗遥望，还有她的宠物与我们合拍的美女与野兽。每一张都是一个情怀，我们都兴奋不已，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身体如此美，这该不是自恋吧，我想小鸭也是迷恋自己优美的身体。 我们合影了一张照片，我们都披了一块洁白的沙，背靠背的侧面照片，美极了。 我们俩约定这一张照片是我俩的秘密，好好珍藏，谁也不能让别人看。就算以后，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这张照片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第十七节 美丽的爱恋 晚上妈妈不在，我打电话给林洋，那头是嘟嘟声。 奇怪，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联系了，妈妈没收我的手机之前，我们可是天天打电话，我感觉，每一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每一次感觉都是全新的。 可是自从那天妈妈电话里说了他以后，再也没有打电话，该不是他生气了吧，就算妈妈那天电话里说的话有点绝，也是能够理解的，哪个父母不反对女儿干这么没面子的事，更何况同谋就在眼前？ 说实在的，妈妈是足够宽容我了，我们如果角色换过来，我还不是简单说几句，没收手机就完事，说不准我不但要把自己的女儿吊打一顿，还会关起来，而且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诱饵”，不找点儿事，我善罢甘休。 这就是我。我的这种嚣张作风上初中是出了名的，自从林洋出现了以后，我收敛了许多，有好些人这样评价我： 小时候，我是一块锋利无比的玻璃，随时等待或锐或钝的或敌意或无辜的来者，在我18岁的那一年，天上飞过一片奇丽无比的云彩，这片云彩散去后，它将我的锋利和嚣张一并带走了，我突然由一块玻璃变了温婉柔软的玉石。 天哪，玻璃也会变成玉石，该不是他们有天眼，看我这人以后能成点气候，就奉承我的，也好把以前说我的坏话用这种方式来消减一下，真聪明。 不过，我好像真的变了好多，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爱穿男式牛仔服，留着三七分开的短发，还故意留一小绺，在眼前晃，有时候，刚好把眼睛盖住。 一天，我看见电视上有个跳街舞的女孩，短短的头发，宽宽的低腰多兜的裤子，裤脚还堆了好几圈，那种酷酷的感觉我简直崇拜极了，尤其是她超酷的短发，在头缝处染了几绺金黄色，在明媚的太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当天下午，我把头发染了色，不敢太扎眼，我精心挑选了一种自以为谁也发现不了的栗色，我对正在学跳拉丁的小鸭说，街舞才能体现我们的个性，比拉丁更有动感，我看见她有点儿动心，我们想试试看。 第二天晚上，妈妈发现了我们的伎俩，妈妈狠狠说，自己去把那一嘬黄毛剪掉，不然，我给你收拾，我以为妈妈说的是气话，我没理。 晚饭后，妈妈亲手操刀，给我剪了个死不像，我又气又恼。没办法，大夏天，我戴着帽子，上课也不摘。同学都以为我受伤了，关切的问候我。谁知道我头发的苦衷，老天爷最清楚。 妈妈说，我的头发稀又软，发质不好，干脆借此机会把头皮刮一下，头发会长的旺。 那个夏天，我当了一季的光头，那年，我已经13岁了，女孩子光头，在当时不但不时髦，反而是很丢人的事，我在头顶粘了一块纱布，骗同学说是受伤了，他们还买了水果来探望我，真搞笑。 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小鸭到郊区的玉米地里偷苹果，苹果树在玉米地里像个将军一样矗立如柱，我们的侵入，使它失去了原本的安静与威严，等我们偷了苹果往田埂冲时，主人早就怒火冲天骂骂咧咧的来捉我们了。 他没有捉住我们，却扯去了代表我们出处的唯一物品，我们身穿的校服。 结果，妈妈被请进了校长室。妈妈气的发抖。 家里没有吗？为什么要偷，从哪里学会了连偷带抢？妈妈厉声呵斥，并用皮带抽我，我像一个老鼠，好在老鼠会叫，而我却痛也不出声，妈妈抽完了，后悔不已。 我的宝贝，你怎么连叫一声痛都不知道，你哭也可以，哭了我就放手，难道我是真的抽你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把嘴唇咬破了，鲜血直流，却不说一句软话，我那样狠，妈妈让我痛在身上，我却让她痛在心上。 后来，妈妈再也不打我，也许，妈妈那一次打我，给她自己留了一道深深、深深的疤，而我也长大了。 云彩过去了，我开始变成了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学着矜持，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是一个疯狂的假小子。 我打电话给小鸭，她也关机。 这些人，拿着手机就知道关机，明摆着欺负我没有手机的嘛。 我决定到网上转转。 刚上线，我看见有人不停点头跟我说话，我一看是戈一飞。算了，干脆隐身。也许，这些天他一直在网上等我，他一有时间，在网上泡。我知道他肯定不爽，肯定有一大堆话要我听，我的心累了。 还是听歌吧，打开qq音乐，全是我爱听的歌，张学友的《情书》，王菲的《红豆》，游鸿明的《白色恋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新出来的流行音乐我不是特别感冒，我喜欢老歌，比如，张学友的经典歌曲《吻别》，刘德华的《冰吻》，我百听不厌。 记得我上中专的时候，有一天，全宿舍人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听广播，突然，有一首歌戚戚然然在我耳边响起，悲情的旋律，还有歌者声音里传出来的凄凉，我的心情一下子起起落落，那是一首无限燃情的歌，极度忧伤。 听完那一首歌的时候，我竟然泪流满面，那是第一次，我那样用心、那样忘情、那样入迷的听一首歌，在我的历史中没有过的，我记住了歌名是《寡妇村传奇》，歌者是当时甚为有名的周华健，在这之前，我是喜欢他的，因了这首歌，我对他的歌越发迷恋，我成了周华健忠实的fans。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某某明星的粉丝，在这之前，我是极度反感那些追星族的，有一天，我也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原来，我的心也是如此年轻，我竟为我的意外发现兴奋不已。 后来，我常常听这首歌，每一次听的时候，我都会有新的感受，或悲情或凄凉或震撼，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有的东西动了情，却收不回来，爱上他的歌的感觉便如此。 就像有人说，有些东西固然老了，精华却不会老，我沿用了这一点，有的东西虽然年轻，却掩饰不了的幼稚，我自始至终的钟爱这些老去，精华依旧让我感动的歌。 上网的时候，美美不停的舔我的脚，它软软的长长的毛蹭在我裸露的脚踝，软绵绵的犹如一块温热的地毯，我突然皮肤痒痒，一点一点儿，很轻。 我抬头看它，它也同样睁着大大的深棕色的眼睛，它的眼睛非常迷人，我常常想，美美这么漂亮，应该不要孤单的，可它的伙伴还是离开了它，它是不幸的。 美美是去年，我和妈妈在宠物市场逛的时候，一眼瞅准的一条可爱的小白狗，它不算是很有名的犬类，但一身雪白的亮若缎面的毛，还有那双迷人的眼睛足以在其他犬类中轻易胜出，可人的外形战胜了其他名贵犬类。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 为了不让它寂寞，我们特意给它找了一个伴儿，那是一条同样漂亮充满野性的黑色的公狗，我取名给这两个小家伙，美丽，白色的叫美美，黑色的叫丽丽，自从美丽来到我的家，我们家里有了许多的乐趣。 小母狗美美性格温顺乖巧，粘人，聪明，会看脸色，最大的缺点就是爱撒懒。丽丽相反，他是我们专门给美美寻觅了很久的伴侣，性格有点暴躁，走路的时候俩前蹄往外撇，活像八字腿。 别看它整天像个受气包一样，其实在美美跟前，它的确是个不错的恋人。 我在家的时候，陪它俩玩，别看是动物，他们却非常亲密，丽丽经常躺在美美身边，舔舐美美的小脸，有时候，小爪子给美美梳理它凌乱的毛。它像极了柔弱的美美的体贴伴侣。 有时候，我抱起美美想亲昵，丽丽却不停的拨弄我的裤脚，我知道它的意思，不理，索性站起来，假装要抱走，丽丽急了，它伸着脑袋，头瞅着我，嘴里哼哼唧唧，忽而用尾巴蹭我，围着我转圈，生怕我会夺走它的恋人一般。小家伙，还真有心计。 我给它俩一个红色的小皮球，俩家伙，像模像样的踢球，一个踢一脚，另一个屁颠屁颠追着跑，活像两个足球运动员，有时候亲密，有时候斗殴，难得的一对，我常常这样想。 一段时间，爸爸妈妈工作忙。那一天赶上我上夜班，回来后，我看见美美在墙角缩卷着身子，而丽丽不见了。我喊了半天，没声音。是美美帮我找到的它。 我看见丽丽的时候，它目光犀利，有一道恫吓的光从它的眼中射出来，可恨的是，它油光而整齐的毛凌乱肮脏，看见我后，它俩一直是哭哭唧唧的，肯定有什么事。 抱起丽丽，我发现它的脖子有一块地方已经被血染红了，我仔细一看，有一道伤口。不容置疑，肯定是跟别人家的狗打架了，我检查了美美，毛有点乱，身上并没有伤。它的眼神看起来很畏惧，受了惊吓的样子。 我安顿了美美，抱着丽丽去看医生，医生看后打了针，他告诉我，我的丽丽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我于是把它留在了医院。 两天后，丽丽瘦了一大圈，目光柔弱，淡却了往日的犀利，身体柔软，好像连身体都支撑不住，医生告诉我，丽丽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我突然很失落，美美和丽丽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怎么能活不过今天？难道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脆弱？活着的时候，活泼伶俐，而要说再见，也是如此轻描淡写。 我抱着美美去看它，它显得更加虚弱，它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把美美放在丽丽身边，美美用爪子轻轻抚弄丽丽的身体，它的眼神充满怜爱，而丽丽也睁开眼睛望着美美，那眼神，使我突然想起《泰坦尼克号》中船快要沉没时露丝的眼神，温柔中充满难舍。 有时候，感动真的是那么一瞬间，短短的几秒钟，我明白了美美和丽丽之间的情愫。原来，动物也和人一样，有血有肉，人只是多了一个功能，会说话而已，其余都一样，动物也会表达感情，用它们自己的方式。 那天，丽丽在美美的怀抱中安静睡去，我看见美美眼中有一滴泪，那是情人的眼泪。我突然感到丽丽其实是幸福的，能在自己的爱人怀抱中死去，这是多少人的追求，多少有情人的夙愿呀。 美美突然变得很孤独，它开始怕生，我的小屋便成了它温暖的家。后来我又给美美寻觅了个伴儿，美美对它却很冷漠。 我于是送还了它，美美也许接受不了它。难能可贵。 有时候，人都会突然间变成另一个人，而我可怜的美美却坚持着它的爱，我的心里一阵涟漪。 爱与不爱都源自一颗痴心。 第十八节 爸爸妈妈的爱情 今天爸爸打电话，要提前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 妈妈特意买了爸爸爱吃的虹鳟鱼，红烧了，还有一大桌子好吃的，爸爸生意忙，经常有应酬，在家吃饭的时候不多，今天，爸爸有时间，妈妈特意准备的比较丰盛。 爸爸小时候，家里穷，姊妹多，爸爸十三岁辍学，十五岁当兵。爸爸是早当家的那一类，不管干什么事，总是很卖力，也很出色。复员后，分在了一个偏远的农牧局。后来，单位不行，爸爸辞职经商。一度生意失利，有好多人帮忙，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现在说来，爸爸已经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了，但他却没有一般生意人的骄奢和夸夸其谈，爸爸依旧低调。依旧纯朴。 妈妈跟爸爸性格截然不同，妈妈小时候，就是个公主。 外爷爷当时是市一中的校长，外奶奶也是高级教师。妈妈是独身女，娇生惯养。妈妈十八岁参加工作，在当时爸爸所在的县的一个初中当老师。 外奶奶给我说，爸爸妈妈结婚前，妈妈压根看不上爸爸，更别提同意这门亲事了，是外爷爷看上了爸爸的纯朴和才华，才把妈妈许配给爸爸的。 结婚的时候，妈妈逃过一次婚，不过这是后来，外奶奶给我讲的，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外爷爷和外奶奶的“强行”政策下，妈妈被逼无奈嫁给了爸爸。 按照婚嫁习俗，婚前，男方家要给女方家送彩礼，就是给钱，给要娶的女孩买东西，诸如一块上海牌手表，蝴蝶牌的缝纫机，飞鸽牌的自行车，当时顾及到爸爸家里穷，外爷爷没有要彩礼。 妈妈要了这些当时每个女孩儿出嫁时男方都给买的东西，外爷爷生气了，骂妈妈。你没见人家家里穷吗，你还要这要那的，妈妈感觉委屈极了，又哭又闹。穷又不是我选的，谁都有，就我没有。 我不嫁了，要嫁你去嫁好了，妈妈说完后，果真在出嫁的那一天，失踪了。 外奶奶说，爸爸来娶妈妈的那一天，当所有人知道妈妈不见了时，都被吓坏了，最担心的当然是外爷爷和外奶奶，就妈妈一个心肝宝贝，万一，出个差错，可是了不得的事。 外爷爷发动在场的所有人找妈妈，人们找遍了街道胡同、山庄村落、山峦沟壑，从早上9点发现妈妈不在开始到下午4点，依旧找不到妈妈的影子，外爷爷急坏了，当即说，谁找到了，奖励5000块钱，虽然拿钱鼓励，但人还是没有，外奶奶吓得趴在床沿上哭，还骂外爷爷，都是你惹的祸，女儿不喜欢就算了，你还要强迫，要是我的闺女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正哭着，外奶奶感觉床好像一颠一颠的，奇怪，床怎么会颠呢，莫不是？外奶奶机灵一动。女儿呀，你是不是在这里？ 外奶奶拉开床，看见妈妈的确在床底的衣物堆里面，妈妈已经憋的脸色发青了。 “我的女儿呀，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爸爸妈妈再也不勉强你了”外奶奶说。 “我藏起来只是想吓吓他们家，谁知都大张旗鼓的开始找，我就不敢出来了，妈妈，我再也不了，”说完，搂着外奶奶哭。 尽管这样，妈妈最终还是嫁给了爸爸。 结婚后，妈妈突然发现爸爸竟然有700块钱的贷款，妈妈一下感觉委屈极了，没钱给我买东西也就算了，这结了婚，又冒出个贷款来，真是嫁了个穷鬼，把我骗到这里来。 妈妈回到娘家赌气不回去了。外爷爷给妈妈买了手表，好说歹说才哄回去。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的婚姻，走到一起，挺艰辛，但后来也挺幸福的。 我三岁的时候，爸爸单位萧条，辞职经商，两年后，爸爸的生意失利，一度精神不振，亲戚朋友帮忙鼓励，再次振作，等我八岁的时候，好多人家里还住着低低矮矮的平房，而我们家已经有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楼房。从那时起，我们家彻底脱贫，正式步入小康。 妈妈也调入市重点中学，工作顺心，心情舒畅。再后来，随着爸爸事业的开拓，妈妈调进了市民政局，正式开始了一张报纸一杯茶的工作。 爸爸经常出差去南方的发达城市，每次回来都给我和妈妈买好多东西，记得在我刚上中专的那一年，爸爸去了深圳，回来就给我买了一款诺基亚的手机，机身相当漂亮，爸爸说那款机子在深圳很流行，目前西安还没有。 当时，在我们同学中，还没有人拿手机，而我是第一个，拿着那款手机，我着实炫耀了一把，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爸爸给妈妈买的是一条铂金项链，似水滴的坠子在阳光下晶莹透亮，衬上妈妈白皙的皮肤，让整个人都光彩照人，妈妈的同事们都羡慕不已，在她们单位，一度还掀起了铂金热。 当初，笑话妈妈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那些人，突然间，对爸爸敬仰神威，对妈妈也是刮目相看，都说妈妈有一双慧眼，抓住了爸爸这匹千里马。 总之，钱是个神奇的东西，有了它，人说你是千里马，与之相伴的人也有了慧眼，反之，没有它，就是牛粪，一文不值。这个世界时时刻刻好像都是以它来衡量能力与胆量。 可悲啊，世界！ 可悲啊，世人！ 第十九节 珍惜拥有 我有点儿赌气，林洋近来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手机关机，可以打座机嘛，榆木脑袋，真服了他。 如果真是像古代一样，爸爸妈妈把我锁在屋子里，囚禁起来，还能等着心爱的人翻越道道枷锁来相救？别说舍命了，就算我等到花儿谢了，心儿凉了，能瞅上一眼已经算不错了。 对他这个人，我有时候，挺理解，像他那样的家庭，从小受穷受苦，骨子里就有纯朴和憨厚，就算现在好了，他的本性依旧。让他学一点浪漫柔情，呵护怜爱，倒像赶鸭子上架，可是，话又说回来，哪个女孩不爱浪漫，不爱烛光晚餐带来的无限遐想和久久心跳的情怀，女孩是需要捧着，爱着的，一点儿不假。 想到这里，我实在憋的慌，与其在这里空等浪漫王子的到来，还不如在网络中找乐来的爽快。 很久没有上网聊天了，其实，有好多朋友在天涯海角，见不了面，上网聊还比电话里畅快。 我上中专时交了一个网友，一个海南的军官，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今天再次碰见，我莫名的兴奋，就像一个失散多年的老友一样，娓娓诉说这些年来的喜怒哀乐。 我当时还小，有好多烦心事都给他说，每一次，他都能耐心的听我说完，然后，给我讲许多开心的事。 其实，烦心的时候，不是需要有人给出主意，这事该怎么做，而是需要有个人能够耐心的当自己的听众，倾听诉说，说完了，发泄完了，烦恼也已经雾淡风晴，没有什么大不了。 在我心里，他像是一个永远开心的勇士，永远都没有烦恼的大哥哥，也许我就是整天为了一点儿所得所失或喜或悲的小妹妹。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失落，这是罕见的，至少在我眼里，他好像没有烦恼过。 好久没有联系了，过的怎么样？我的大哥哥，我开心的问。 是啊，好久不曾听到你的消息了，甚是挂念。一切如意吧，我的小妹妹，他每逢这样称呼我的时候，我满心欢喜。 远方有一个人像哥哥一样挂念着，真是一件幸福又开心的事。 我们寒暄了几句后，他告诉我，他发生了很多事。 在他订婚前的一周，突然收到了女友的电话，说分手。他想女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们都说好，下周订婚，订完婚，就结婚。不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于是，他请了探亲假，回老家。 女友说，她爱上了别人。 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简单的理由，一段感情飞灰烟灭了。美好的往昔历历在目，昔日的爱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使他怎么也不能接受。曾经的海誓山盟原来只是美丽的谎言。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他依然发现她在他心目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他是如此不舍。 最终，他还是失去了这段相系多年的感情。 他背负了痛苦的行囊踏上回军营的路途。 一路上，他精神恍惚，在穿马路时，被急驰而来的大卡车撞飞几米远，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抬头的瞬间，一桩惊天动地的事故发生了，他倒在血泊里，鲜血染红了车身，也浸泡了他为之赴汤蹈火的爱情。那是那天电视、报纸的头条新闻，军官情场失意，鲜血阻断回途。 他被送进医院抢救室的那一刻，在他被车撞后尖叫一声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医生竭尽全力也没有保全他的腿，他的双腿被截肢了。仅仅是在瞬间，一个钢铁般的军人倒下去了，这将是多么残忍的事。 当他睁开眼睛，当他发现他的双腿一夜间消失了，当他发现他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走路时，他失声恸哭，噩耗来临的如此迅疾，如此猝不及防，他彻底绝望了。 他不但没有了爱情，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也做不到，更何谈什么理想还是人生。 他在病床上想到了死，他说，与其这样活着给人添麻烦，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绝食、拒绝治疗、趁没人看护时摔床、撞墙，战友们为了保护他，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不敢马虎大意。 他说，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他的母亲救了他。 病榻前，当他看见70岁的老母亲老泪纵横的拄着拐杖走向他，他那颗死去的心像有人拿刀剜一样痛，人说儿女是风筝，母亲是线，风筝如果没有了，有线又能怎么样？是的，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也无法割断的情愫，心心相连。 就算没有了腿，你还有胳膊，有手，有头脑，有灵魂，就算为了我，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记住你还是一位钢铁铸成的军人，这是老母亲对他说的话。 他终于在母亲的视线里找回了当初那份自信与坚强。 他坐在轮椅上重新开始了他的人生。 由于他曾经有过辉煌的业绩，部队领导照顾他，专门给他设了一个特殊岗位，负责起草会议草案、上会书稿、策划方案等，这正好与他的特长文字功底扎实相呼应，很快，他走出了“废人”的阴影，胜任了这份工作。 我不禁为他的不幸感到深深的难过，他可是生怀大志，壮志凌云的一个人，为什么，生活总是不尽人意，总是拿生命开玩笑？ 所幸的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与信念，他说，尽管现在他的工作，与原来大相径庭，但是，只要坚持不懈，成功的喜悦是同样甜蜜的。 是的，我也相信，有一天，他终会成功的。 至少，他现在能从痛苦中走出来，能够坐在轮椅上干自己的事业，做喜欢做的事，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 怎么样，小妹妹，像不像在听一段故事？他竟然像忘记了自己巨大的痛苦一样从容。 感谢你给我上了一堂意义深远的课，我也会学着坚强。我说。 不光是坚强，在我坐在轮椅上的第一天开始，我发现有许多事都还没有干，许多该完成的事都还没有完成，为什么呢？ 幸亏只是丢失了双腿，如果丢失的是生命，我连再去做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才叫遗憾。 在我拥有的时候并没有好好珍惜，就像生命，还有握在掌心里大把的美好时光，爱情也是。如果好好珍惜，好好把握，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遗憾。他说。 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不管是生命还是健康，还是海誓山盟的爱情，都是需要我们认真对待，好好珍惜，好好把握的，只有珍惜现在，我们才不会遗憾。 我改了网名了，知道吗？他突然问我。 什么？我问。 飞人。 我咯咯笑，我知道原因，他肯定想要走出“废人”的阴影，走向它的另一面，所以，改了这样一个网名来勉励。 我知道，谢谢你，我的飞人大哥。 那天由于飞人大哥有事先下了。我一直在网上挂着。 我从他的经历中认识到了我自己，我经常抱怨工作不顺心，爸爸妈妈不理解，男友不体贴、不浪漫，所谓的等等不如意，与飞人大哥失去双腿的不幸相比，简直羞于启齿。 即便妈妈唠唠叨叨，即便工作琐碎不堪，即便男友不懂风花雪月，不够柔情浪漫，但这一切能够在我的手心里掌控，能够在此时此刻，归我所属，让我拥有，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还有什么让我值得烦恼的事呢？我问自己。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需要好好珍惜现在，珍惜所拥有的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那天，快下线的时候，我碰见了在北京的夏海鸥，她说准备过一阵出国，去她男朋友的老家。 我说好啊，祝福你一路顺风。 毕竟她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春风得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合适。 你什么时候结婚，她问我。 不知道。我淡淡的口气。 她没有继续问，只是说，到时候别忘了告诉她，她来喝我的喜酒。 会的。我说。 第二十节 短暂的离别 早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对面的白色高塔上。外面的世界一片灿烂。而屋子里安静至极，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我快速的洗漱完毕，拉开我的紫色窗帘，一大片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那种感觉就像巨大的瀑布在瞬间一泻千里，铺满了我的小屋，还有我的白色床单上盛开的向日葵，也像是努力吸吮这明媚的阳光，伸长了脖子。 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太阳的味道，这是我最爱的味道，我深呼吸，想尽情感受这浓浓的、醉人的暖。 我随手放开cd，是欧阳菲菲的那首《感恩的心》。我听着美丽的旋律，感动不已，我像一颗尘土，来自何方，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依然也珍惜。正当我陶醉于它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喂，谁啊”我一边说话，一边吸吮一罐优酸乳。 “我，你在干什么，怎么像没有睡醒的样子？”他说。 是林洋，我已经习惯了他不给我打电话，清早打来，我有点奇怪。 “当然睡醒了，哪像某些人都睡过头了吧，永远都不知道打电话的”我怔怔的说，其实，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在等，我倒想看看，如果我不打，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我，然后，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别误会，不是我不给你打，这几天，我真的有点事，耽误了，我想给你说件事”他说。 “什么事”我还是有点漫不经心。 “我明天回家，车票都买好了”他好像轻轻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突然紧张起来，莫不是他家里有什么急事，不然他这么急着回家，最近几天也没有听他说过。 “我妹妹的祭日，我必须回去”他的声音很低，但我听得清楚。 他的话使我想起了他的远方的家，他的含辛茹苦的父母，还有那个可怜的被海风卷走的妹妹，当生命中最痛最软的那处伤再次被揭起，将是多大的痛苦。 此刻，不管是林洋还是他的父母都是极度伤痛的，虽然表面坚强，但他的内心是苦的，我知道，他需要一个有力的肩膀靠一靠，虽然，我做不了他的支柱，但我可以给他一点点温暖与关爱。 痛的时候，多一点爱不会多余，多一点痛会致命。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说。 “在宿舍收拾东西”他的语气很平淡。 我很快出了门，大概十分钟的工夫，我已经到了他的宿舍。 他的单人宿舍依旧很干净，而且还有一阵阵淡淡的清香在屋子里飘荡。 他的书桌上摆着一束百合，百合花插在一个别致的透明玻璃瓶中， 有的已经盛开，还有几朵含苞欲放。看得出，这束花是最近摘的，叶子和花瓣都还娇滴滴的。我轻轻呼吸它的芬芳。 “花是我早上买的，献给小妹的，她在的时候，最喜欢的花是百合，我这是第一次给她买，她却看不到”他说着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轻轻拥住他的腰，那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刻，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我紧紧的拥住他，颤抖的应该是他的心，我任凭他在我的拥抱中哭泣。 男人哭吧，不是罪。 过了半响，他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没有看我，别过头去。 “如果你没有把我当成别人，请不要说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猛的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怎么会呢，你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他的话使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怎样才算最亲的人？ 除了血脉相连，也就是能够在对方面前自然的哭泣，尽情的发泄，而不做作，也就如此了吧？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种很踏实的幸福感。 “你的花瓶很漂亮”我故意岔开话题。 “我在花店里问卖花的阿姨，有没有更漂亮的花瓶，她说没有了，我感到遗憾，她看出我的心思，就把她自己的花瓶送给我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好像是感激。 “那我也该送个东西，你说送什么好呢？”我问他。 “不用了，我想给妈妈买点东西，你帮我参谋参谋就可以了”他边说边穿外衣，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那怎么行呢，我也得卖点东西嘛？”我一边说话，一边跟着他出了门。 “哦，对了，妈妈说想看看你呢”他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该不是他把我也带上去吧，如果真去的话，我还有点儿紧张，不，不能紧张，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嘛。我不停的给自己打气。 “主要是太仓促了，再说是妹妹的祭日，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了，你就带我去吗？”我打断他的话。 “当然了，妈妈想看看未来的媳妇嘛？”他说着用小拇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八字还没一撇呢，瞧你那得意样”我噘起嘴巴说。 “那你的意思是，是不是准备换人？”他睁大眼睛看我。 “这就看林某人的表现了呗”我斜着眼睛故意逗他。 “怎么，我的表现还不好吗？” “那你说呢”我故意问。 “大小姐多指教，孰有不周，还望海涵”他故意双手作揖。 我差点笑得接不上气了。 我忽然发现，林洋也挺可爱的，为什么妈妈好像对他没什么好感，其实，妈妈不了解他，说不准等她熟悉了，也会喜欢的，对了，我应该经常带他到家里，跟我的爸爸妈妈多沟通沟通。这么久了，也没有正式领他到家里吃个饭，哎，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么想着，我不禁心里一阵乐，嘿嘿，我竟然笑出声了。 “怎么了，啥事独个乐？”他拉着我的手问我。 “不告诉你”我甩开他的手，独自在前面小跑，心里莫名的开心。 “要么，这样吧，我拿一张你的照片回去，让妈妈看看你，好不好？”他跑过来问我。 我想了一会，对，见人之前先看看照片，让他们先心里有个底，不然，我有一点不好意思。 “也行，但我没有最近照的，大头贴行不？”我问。 “我的大小姐，正式一点行不？”他摇着头说。 “那我得今天去照，我没有最近照的现成照片”我说。 我们俩略作商量后决定，先买东西，后照相。 在商场转了一上午，好容易给他妈妈买了一件羊毛衫，一件冬天穿的外套，给他爸爸买了一套外衣。紧接着去照像。 我们去了小鸭她表姐开的个性写真馆，那天顾客不是很多，叶子姐姐也在。她看见林洋后，还不停的夸，玥儿眼光不错，男朋友挺英俊、帅气。 我当时特别开心，比有人说我漂亮还兴奋。 当然了，照片照的也蛮好看，我想他们家人看了，肯定也高兴。 当火红的太阳在天边亲吻着群山的时候，我们从成都路出来，街上都是刚下班赶着回家的上班族，我一边走，一边心想把林洋叫到家里吃饭呢，还是在外面随便吃点。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说话。 我抬头，正好是妈妈和夏海鸥的妈妈迎面而来。 “嗨，这不是玥儿吗，今天没上班啊？”还没等我开口，夏海鸥的妈妈先说话了。 “是啊，今天休息，李阿姨，你也转街呀”我笑着说完，看妈妈。 “阿姨好”林洋也笑着跟妈妈和李阿姨打招呼。 “你们俩去了哪儿呀，都快吃饭的点了？”妈妈说。 “我陪林洋买了点东西，他明天要回家，我照了一些照片”我说完看了林洋一眼。 “就是，今天玥儿都陪我转了一天了，也挺累的”林洋笑着说完，看妈妈。妈妈看了我一眼，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陪男朋友转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小孩了，我家夏海鸥也经常把男朋友领回家来，都什么年代了”李阿姨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蹭妈妈。 “什么呀，这不一样，同事和男朋友是不一样的”妈妈说完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妈妈的意思。我想解释，却被妈妈打断。 “早点回家去，今天我们全家去看望外奶奶，外奶奶打电话了，说想你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先回家，我马上就回去”妈妈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 “可是，妈妈，明天……”我想告诉妈妈，林洋明天要回家，我今天想陪陪他。可是，妈妈却推着我的胳膊，不容我再多说一句话。 “妈妈，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妈妈理解我，我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听话，啊，妈妈马上回去”说完，妈妈拉着李阿姨的手走了。我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妈妈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我和林洋，难道仅仅是因为，医院里发生的丑事？还是？ 我顿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境，我已经预感到，我和林洋的感情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至少，妈妈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很多，她不喜欢他，这一点，就连夏海鸥她妈妈也能够看得出来。 “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我明天回家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林洋笑着说。 我有一点儿尴尬，因为妈妈刚才的态度，如果，林洋的妈妈那样对我，我肯定很难过，也很伤心的。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对林洋说，此刻，除了说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呢，解释说妈妈今天心情不好吗，说外奶奶真的很想我吗，这些话，简直就像是在骗一个三岁的小孩。 再说了，妈妈那天给林洋电话里说了，以后不要再跟我来往，多么直接，让我怎么挽回。 “没事的，你先回家，不要让你妈妈生气了”林洋扳过我的肩对我说。 “可是，你……”我正要说。 他轻轻用手蒙上我的嘴，示意别再说。 “我知道，我会想你的，我也会打电话的”他笑着说，他的笑依旧很干净，在美丽的晚霞中，我仿佛看见林洋在福建那个充满海浪气息的小村庄给我打电话的样子，我突然感到很幸福，有人在远方也会挂念我的，我悄悄的给自己说。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在沙发里织一件毛衣。我并没有感觉奇怪，妈妈肯定是想看看我到底多久才能回家，所幸的是，我太了解她，我并没有耽误多久，就像妈妈说的马上回了家。 妈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依旧忙活手里的毛线团。 “你不是说去看外奶奶吗，走啊”我说。 “等等你爸爸，我们全家去”妈妈没有抬头，淡淡的口气。 “爸爸还没有回来，你就急的催我？”我睁大眼睛问妈妈，其实，我知道，去看外奶奶，只是借口，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杜绝我和林洋在一起。也真是费心思了，我的妈妈。 “怎么了，去看外奶奶有错吗，我催你还不是怕你回来太晚了？”妈妈说着，突然涨红了脸。 我知道妈妈想跟我理论点什么，我倒懒得配合，我没有说话，兀自进了我的屋，我把音响放到最大，想以此来发泄我的郁闷和反抗。只有这样，才会好受一些，跟妈妈争，我越会不开心。 我站在窗户旁，一边听音乐，一边欣赏楼底下的风景，有几个大妈拎着菜篮子买菜回来，一路上有说有笑，还有喷泉旁的石桌上，有好些老爷爷老奶奶打麻将，玩扑克，还有小朋友在爷爷奶奶附近跳绳。我看得出了神，他们的影子，就像我当年，无忧无虑的样子。 可是，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却多了这么多烦恼，妈妈依旧是那个妈妈，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突然间像多了一个屏障，为什么，我们之间多了一份陌生。 记得小时候，妈妈和我像朋友一样，妈妈洗完头发，我在妈妈长长的头发上辫辫子，我还让爸爸看，爸爸说好看。 妈妈买衣服、做头发都会把我带在身边，每逢她们朋友看见就说，这么小带着去美发屋、时尚店，长大了会爱臭美，对孩子影响不好。妈妈笑着说，不要紧，臭美不是坏事，只要长大找对象的时候，不要扭着她就行。 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注定这样，否则，妈妈怎么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有预感。 哎，我长大了，我没有学会臭美，但我的爱情妈妈却不懂。 正当我沉浸在我的回忆里，我听见一阵汽车的声音，我循声望过去，是爸爸回来了，他开着新买的奔驰到楼底下。不是说去外奶奶家吗，爸爸怎么没有去放车，外奶奶家近，只需走几步就到了，不需要开车呀，难道？我正寻思着，爸爸已经进门了。 我出门迎着爸爸。 “吆，玥儿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主动迎接爸爸回来”爸爸笑着边换拖鞋，边逗我。 “爸爸，女儿一直就很乖的吗，对不对？”我说完故意搂住爸爸的胳膊晃来晃去。 “你看看，这么大的女儿还这么撒娇”爸爸笑着对妈妈说。 爸爸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种了蜜了，他最喜欢我这样撒娇了，因为这个，他总是骄傲的说，生女儿跟爸爸亲，他当初的选择是明智的。我心里笑爸爸，他还神了，能自己左右生男或生女。 我跟爸爸开心了一会，爸爸说要出去。 “不是去外奶奶家吗？”我问。 “没有啊，谁说的，爸爸有事呢”爸爸说。 “你不是说要全家去吗？”我故意提高嗓门，大声问妈妈。 我知道妈妈当时是随口说的，她没有想到我当真。 “既然爸爸有事，我俩去吧”妈妈看着局势转过话题。 “要么我开车送你俩去，听话，玥儿，爸爸有时间再去，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爸爸见我和妈妈有点语气不对，安慰起我来。 我没有吭声，低下头。 爸爸送我和妈妈去了外奶奶家，一路上，我和妈妈没有说一句话，她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我应该可以选择自己的快乐。 “玥儿，今天有时间了？你妈妈说你忙的很？”外奶奶看见我，拉着我的手说。 “再忙，也得看奶奶嘛，我挺想你的呀”我笑着对外奶奶说。 外奶奶听我这么说，高兴的满脸笑开了花。 “你瞅，都比你妈还高了，该找个对象了，找了对象领来让奶奶看看”外奶奶说。 “不急，奶奶，等我找到了，一定领来看，妈妈也会第一个让你看的，对吧，妈妈”我故意看妈妈。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来，我奇怪妈妈没收我的手机，怎么不关机。妈妈正要去拿，我一把夺过来。 一看，是林洋。怎么办？ 我机灵一动。 “喂，小鸭，怎么了？” “什么，那好，我马上过来，好，好的” 我一阵子说完，妈妈慌忙问，小鸭怎么了？ 她有急事，让我过去帮忙。 我说完，给外奶奶说了一声，准备出门。 “早点回家啊”妈妈叮咛我。 你看，你看，果真忙啊，现在的年轻人果真忙。外奶奶说。 等我出门，立马给小鸭打电话，如果妈妈问她，要帮我包庇。 “你们该不会私奔吧？”小鸭笑说。 “如果可能，我会考虑的”我说。 “小样”小鸭笑我。 我找到了林洋，他说有点想我，想听听我的声音。 我当时因为他的一句话，突然心里潮潮的，有一种幸福，叫做感动，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去选择和他私奔，我想我会义不容辞。我和林洋沿着公园的石子小道，放飞我们美丽的心情。他拉着我的手，那么自然，那么温暖，我渴望时空在瞬间凝固，让我和我心爱的人就这样走下去。 我依偎在他的身边，有暖暖的气息传遍我的全身。我几乎要迷醉于我所熟悉的气息中，永远不再醒来。 我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呈现出一片广阔的，墨绿色的，美丽的大草原，草原上有羊儿在奔跑，蓝天上有朵朵白云飘过，我穿着洁白的、有长长拖尾的连衣裙，在这恍如天然地毯的草地上奔跑，我身后是林洋，身着一身猎装，还有一匹毛俊身健的白马，他说要带我去更美丽的地方，我们开心的笑声回荡在美丽的草原上。 “小心点”林洋将我的身体往左一推，我才从这美丽的梦幻中醒来。原来。我的脚下有一个水坑。 “想什么呢？”林洋问我，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小石子掉进湖面，在我的心里叮当响。 “我在想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像现在一样”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会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搂住我，抱紧我。 在黑色的天幕中，在星星的约会下，他的吻像雨点洒落在我的身上，我仿佛变成了一个带着翅膀的天使，飞到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第二十一节 放飞心情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戈一飞打电话说他明年就毕业了。 这几天学校不忙，他准备回来看我。我不痛不痒的说谢谢。 随便说了几句，我找借口挂了。 我有一点想扯扯不断的烦恼，因为他的执着，我突然想逃避。 我想到了远方。 林洋在远方，我也想出去转转。这几天，天天一个人。真无聊。 前几天小鸭说要去大连，看他男朋友，那个英俊的蓝血人。不知道走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也跟她一起去大连转转。好，就这么定了。 我打电话问小鸭，她说后天去，我兴奋的几乎要尖叫。这一切好像是故意为我安排的一样，一切顺理成章，再有一个月我的假期到了，我得抓紧时间旅游一趟。ok。我高兴的拍手叫好。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着，我一直在幻想我愉快的旅游。 第二天，我用一天时间在网上搜寻有关大连的名胜古迹、旅游景点，我想，当小鸭去看男朋友后，我一个人的旅途也会开心。 第二十二节 意外的发现 当火车缓缓出站，我突然有一种要别离故土的离愁。窗外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竟然都像是舍不得我离去，轻轻摇头作别。 “别了，我的土地，别了，我的故乡”我哀伤的看着窗外，轻轻的说。我故意演绎一去不归的悲壮。 “好了没有，我的多情公主”小鸭捣着我的胳膊说，她的笑大有嘲笑我的意思。 “这叫情怀，懂吗，离别情怀”说完，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滑稽了，我们俩都抱着肚皮大笑，引得车厢里一点小小的轰动。 幸亏有我这个搞笑公主作陪，不然，我很难想象，小鸭一个人的旅途将是多么寂寞和孤单。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说不准，小鸭根本就感觉不到寂寞的，心里有爱，再艰辛的路途也不会遥远。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我们终于踏进了美丽的大连。 我们说好见面地方后，分手。 小鸭迫不及待的去找她的蓝血人了，我也开始了我的单人旅行。 我在大连的市区内，坐上环城车，用了一天时间欣赏这个美丽的花园城市。 第二天，我偶然碰见了一个青岛的旅行团，我于是加入进去，既然来了，开开心心多玩几天也不要紧，我对自己说。 我随着旅行团来到了美丽的青岛。 年轻的导游首先带我们去了雨林谷生态园。 雨林谷生态园位于崂山路中段，大陡涧山谷中，西距市中心20公里，东距崂山风景区5公里。雨林谷以恐龙造型为基调，再现恐龙当年的风采。 雨林谷展示动物以表演为主，孔雀飞翔、鹦鹉竞技、狗熊拳击、雄狮献艺、威猛的老虎在热带雨林中与人嬉戏…… 到处是人与动物同乐的景象。我们仿佛来到了动物世界，满心欢喜，小孩不停的尖叫。 第二天，我们去了前海栈桥。 我们漫步于栈桥海滨，可见青岛湾型如弯月，栈桥似长虹卧波，回澜阁熠熠生辉。桥南端建有民族风格的八角亭，所谓“长虹远引”，“回澜阁”，“飞阁回澜”所指即此，被誉为青岛十景之一。 远处，小青岛小巧如螺，岛上树影婆娑，绿荫浓浓，一座白色灯塔亭亭玉立。 湾东侧和北侧，红瓦绿树交相辉映，各式建筑参差错落地分布在海岬坡地之上。湾西侧的现代化高层建筑紧靠海岸拔地而起，壮丽恢弘。沿岸的防波堤由花岗岩砌成，高出水面10余米。 几近黄昏，我们有幸领略了涨潮的惊艳和退潮的浪漫。 涨潮时，惊涛拍岸，激起簇簇雪白浪花，引来无数游人观看；退潮后，赫色岩礁和金色沙滩，露出水面，海滩上满是赶海拾贝的游人。 我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美丽贝壳。 我在青岛呆了五天，回到大连。 小鸭说，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踏上回途。 于是，我一人继续我的旅行。 以前，听人说，大连的地铁有好多流浪歌手，并且相当有名。我于是骇人听闻，想看看究竟。 地铁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我背着简单的行囊，穿梭往来。 果然，有一个歌手背着吉他自弹自唱，他约摸18岁上下，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他身穿怀旧牛仔服，背个大大的包，一副颓废样，他唱的是一首原创校园歌曲，叫做《哭泣的玫瑰》。 我有点感动和佩服，因为他的勇气和能力，于是拿出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正在这时，我突然看见有个熟悉的背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他的背影特别像林洋，他身边还有个长发飘飘的女孩，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分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我恍惚起来，林洋不是去了福建吗，该不会是我看花了眼吧？ 我急忙揉揉眼睛，我想把他们看得清楚。可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几乎把我挤在原地不动，我快速在人群中扫视，对，就在前面，我努力挤过人群往前冲，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过来了地铁，他们要上车，完了，怎么办？ 我急忙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咔嚓，我拍到了一个瞬间，他牵着她的手上车的瞬间。 他们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留给我一路的担忧和慌张。 我仔细看那张照片，他的确像极了林洋，只是那件衣服我倒没见他穿过，可能是巧合，有一个人的背影像林洋而已，世界上有两个人背影相似，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我这样安慰自己。 没有几分钟，我又担心起来，如果他就是林洋。那他身边的女孩是谁？ 我突然想起以前有个女孩给林洋写信，情人节还送花，而她就在大连医科大上研究生，她叫梅子，难道是她？难道他们？我不敢往下想，我的心几乎是揪到一起的，我有点窒息感，我不知道我的哪一种判断对，但是，我一直很担心。 我立刻发短信给林洋。 亲爱的，我想你了，你在干吗？想我吗？ 我几乎等了半个小时，他才回短信。 我陪爸爸下海捕鱼呢，这里人多嘈杂，我没有听见电话声。我也想你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宝贝。 他没有及时给我回短信，使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我对他不够好，还是？他到底是谁？他难道就是我爱的那个林洋吗？不，不是，他不会骗我的，他不是去福建看他妹妹了吗，那么可怜的女孩？ 我满脑子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感觉我的头一下子很沉，很痛。 我在大连的地铁、商场、公园等人多的地方转了两天，我一点逛的心思没有，我只是想再次遇见一个人，一个背影像极林洋的人，任凭我怎么努力，这两天我没有收获，我突然像得了神经质一样，满脑子就是那个背影，还有他牵着她上车的瞬间。 与其说是想捕捉那个让我心酸害怕的身影，不如说是跟我自己的较量，我几乎辨不清方向，辨不清自己眼睛里所看见的每一件东西，每一种颜色，为什么，美丽的东西会在瞬间支离破碎，而又不声不响，悄无声息呢？ 爱使我变得敏感而迫切，爱情在疯狂的时候，竟然可以什么也不顾，即便是尊严。 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我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与失落，在确定事情的真相前，我至少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我是正在爱着的女孩，这样的局面我怎么能受得了。 我没有等小鸭，我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 我变得不开心，我有了心事。 林洋还没有回来，他发短信说过几天回来。 我假装沉着的等。 戈一飞从北京回来，还没有走。 我说你的假期真长，他说他一直在等我，他相信能等到我，即使，我现在躲着他，但我最终会知道，只有他是最爱我的。 我轻轻的笑，然后，一滴眼泪滑过脸庞。 怎么样才可以算最爱呢？林洋也这么说过，可他依然给我带来种种似是似非的假象。世间到底有多少爱可以信赖，有多少人值得托付终身？我不禁茫然。 我会等下去。戈一飞上车前对我说。 他的执着足够让我心动，但是，我怕我给不了他所要的爱情，我一直将他当作我敬重的兄长。从某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我回来几天后，小鸭也回来了。 这一次，她重病一场，她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住了一个月的院，出院后，她开始喝酒，抽烟。 我感觉到了她极大的痛苦和压抑，终于有一天。她说，她的城堡里没有了王子。 她在我的怀抱里痛哭不堪，她还是失去了他，那个在她心里深藏了久久的王子。 “梁嘉琪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妈妈在外面有人了，留下了他们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他爸爸的病又重了，大部分时间在医院里呆着，他不可能离开他爸爸，而我也离不开我的父母。我们不会有结果的。”她说。 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不停的抽泣。 “这个结果来的太快，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我把他珍藏那么久，他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我要的结果，他还是离开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她泪如决堤。 她的痛苦使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把爱情当做了她的精神支柱，一旦失去，就连支撑都没有了。 后来，她开始封闭自己，我有时候约她出去，她也很勉强。我几乎很少见她笑过。 一朵美丽的花儿突然间失去了养料和水分，她开始枯萎衰颓。 而我，也无能为力。 第二十三节 妈妈的立场 妈妈看我整日不高兴，问我有什么心事，我说没有。 我把唯一一件纪念品拿出来让妈妈看，妈妈高兴的说，如此漂亮的贝壳，送奶奶几个，奶奶肯定高兴。我想也是。外奶奶肯定会高兴。 其实，爸爸妈妈去年去了青岛，她也捡了贝壳，妈妈只是想让我高兴才说我爱听的话。 我有时候，故意气妈妈，但她并没有计较，想来有点惭愧，我好像并不是妈妈的乖乖女，妈妈因为我并没有省心。 我想以后有什么事，再不跟妈妈耍心眼子了，想起那一天的不愉快，我突然很后悔，天底下，没有一个妈妈会是害自己女儿的，有什么事不能敞开心扉，非要又藏又掖又欺骗呢？至于吗？ 想到这里，我干脆把我的心事全说给妈妈听，妈妈应该会帮我的，我想。 “妈妈，你怎么喜欢上爸爸的呢？”我笑着问妈妈。 “你问这个干什么？”妈妈说着，竟然脸颊有点儿红，一脸的娇羞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就问问嘛？看爸爸对你那么体贴入微，我想知道呗？难道女儿知道爸爸妈妈的恋爱经历有错吗？”我故意把头蹭到妈妈的怀里，我想到了小时候，我几乎天天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妈妈面前撒娇突然变得不自在了。 “你外奶奶不是都给你说了吗”妈妈平淡的语气。 “就当是对你美好往事的回忆呗，说说嘛”我说着就开始给妈妈挠痒痒，我知道，这是我的专长，妈妈每次都输在这一招上。 “说，说，别再挠我了”妈妈已经被我挠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当年有人介绍他给我，具体就是你外爷爷看好他，我嫌他穷，后来结婚了，他下海经商，失败了，后又振作起来，到现在”妈妈说的好像很轻松。但这其中的艰辛，妈妈一笔带过。 “妈妈，要是爸爸一直穷，你会后悔吗？”我笑问妈妈。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鬼丫头，还套妈妈话”妈妈瞪了我一眼，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对我的痛爱。 我沉思良久，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怎么说合适。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妈妈笑着问，她的眼睛久久盯着我，我突然有种想逃脱的不自然，我的眼睛随即胡乱的看向窗外。 “是的”我的声音很低，我有一点儿羞涩。 “林洋吗？”妈妈明知故问。 “嗯”我说完，慢慢抬头看妈妈。 妈妈笑了。 我内心的紧张因为妈妈的笑颜而消减了不少，在这之前，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我说我喜欢林洋，妈妈肯定会不高兴，就像她当初嫌爸爸穷一样，她会一票否决。 我没有说话，等妈妈发话。 “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比较纯朴”妈妈说完后看我。 “是的，他家也穷，但很上劲”。我竟然把“也”字说的很重，好像强调他跟爸爸一样，底子薄，但后来，会好。 “玥儿，你不知道妈妈虽然以前嫌你爸爸穷，但他实在，给人安全感。找对象，不能光看穷富，主要还是人品”妈妈严肃的说。 “林洋的人品，没有人说不好呀”我急切的为林洋辩护。 “是的，他人品不错，可他不适合你”妈妈语气坚决的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人品好是主要的吗”我反问妈妈。 “感觉，他虽然像你说的样样都好，但感觉告诉我，他不适合你”妈妈还在坚持。 “你的意思是谁适合？”我突然变得有点冲动，声音异常大。 “戈一飞” “又是他，不就是他家有钱有势吗。最终还是离不了一个字”我大声的说。 妈妈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她，她不禁抬头看我，她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妈妈站起来。 在我的眼前，妈妈突然像一堵墙，堵住我的视线。 “我就是不喜欢他”我狠狠摔下这句话进了我的屋，我不想再这样坚持，我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就是吵架。 我将所有的不愉快关在屋里，我突然感到很孤独，我本来想在妈妈这里找点精神慰藉，可是，妈妈最终还是反对，我知道她喜欢戈一飞，但她不能理解我对林洋的那份别样情怀。 为什么，感情的事总要跟钱扯到一起，以前的人照样恋爱，照样结婚，不是照样幸福吗，没有钱怎么了，两个乞丐还可以，互相依偎，恩爱甜蜜。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够在一起，幸福指数非要跟钱相抗衡吗？如果真是这样，生命呈可贵，爱情价更高，应该是生命呈可贵，金钱价更高。 原来，心与心的靠近还是这么难。 妈妈呀，你也是爱过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女儿呢？ 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爸爸笑说领回家吃个饭。 我说，我肯定会。 第二十四节 层层迷雾扰乱我心扉 林洋回来了，他依旧英俊，我在车站接他，他高兴的拥抱我，没有半点不自然。 我仔细的看他，一点一点，从每一根头发到他穿的衣服的颜色，我没有看到和照片上一样的牛仔裤和发型。我有了一点点释然。 “你怎么了，突然这样的眼神？”他问我。 “我看你有没有改变”我还是紧紧盯着他，我生怕我所要找寻的东西在瞬间，在我猝不及防时，偷偷溜掉。 “怎么会呢，我还是爱你的那个林洋，你怎么了？”他问我。 “我想你了，我要仔细的看清楚你”我说完，心里一阵酸酸的东西，蔓延开来。我的心竟然变得异常脆弱，异常敏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他，我那么怕失去他，我紧紧拥抱他，我的眼睛变得模糊。 “怎么又哭了，傻瓜，我不是回来了吗”他轻轻抱着我，我还在抖。 “我怕失去你，我昨天看见了一个人，我以为是你”我说完打开那张照片让他看。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吆，西安还有这么像我的人？这是侧面，你有没有看清他的脸？哈哈，傻瓜，怎么会是我呢，他身边还有个女孩呢，我身边的肯定是你吗，你看那是你吗，再说了，我刚从福建回来，就急切想见你，哪有那么多时间瞎转”说完，他还是哈哈笑我。 “不，不是西安，是大连”我说。 “我的小傻瓜，你是不是在做梦，你去了哪里，这是哪来的照片”他一脸惊奇。 “我去大连地铁拍的”我的心里突然变得不踏实，我真的害怕我的担心会变成现实。 心跳、慌乱。 这就对了，世界这么大，有两个人的侧影相像，不足为奇。你看这几天，我陪爸爸捕鱼都晒黑了。他说完，故意将脸伸向我。 是有点黑了。我笑说。 “难道你对我那么不自信吗，自从心里有了你，我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一道五彩的虹，我每日里都在渴望着与你共享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我的心里有了很踏实、很幸福的期待，那是你，你的笑、你的娇、你的每一个鬼脸，哪怕你发脾气时噘着的嘴，瞪我的眼神，我都把它们小心的珍藏，在我无助的时候，一一回放，一一回味，这份得来不易的缘分，我连小心呵护都来不及，我还会践踏吗，尽管，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我的心里装载着满满的蜜，那是为你酿制的，我尽情等待你的品尝”说完他深情脉脉的凝望我。 “你还在胡思乱想吗？”他轻轻的问，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在等待我的信任。 “我是真的很在乎你，你知道的”我看着他说。 “是的，我也是”他说完，将我轻轻拥抱，我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千辛万苦后，回到了温暖的家，所有的压抑和疑惑瞬间化为乌有，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在他深邃的双眸中，我再次看到了无辜的我。 我有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我的心事终于雾开云散。 我在他的微笑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这只是一场虚惊，一个梦而已。 梦醒了，我爱的人依旧在我身边。 第二十五节 爱情跷跷板 林洋的妈妈给我们捎来一罐自己腌制的咸菜，说是福建的特产，黑黑的叶子有点像木耳，可味道截然不同，酸辣爽口，我在西安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咸菜，妈妈也说好吃。 要么，下次我让妈妈多做点，林洋说。 不，我宁可不吃咸菜，我也不要这样担惊受怕。我嘟着嘴巴。 好了，别多想，你总是小心眼。他笑说，还故意瞪我。 吆，要么我们换过来试试。让你尝试一下那种煎熬的滋味，你是饱汉不知俄汉的饥。说完这句话，我不禁脸红，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八杆子打不着的话。真后悔，当初语文没好好学。 你们俩说的什么呢？爸爸也听得一头雾水，爸爸看林洋的眼神到底没有妈妈那般犀利，他依然很温和的样子。 没有什么，我们逗着玩呢。我看着爸爸说。 爸爸除了工作以外，生活当中从来都是很平易近人，我有时候会怀疑爸爸到底是不是商人，经众多人考证：他是个成功的儒商。 我几乎没有看见过爸爸对谁尖刻，或者，故意刁难谁，他在我心里一向就是个风度翩翩、胸怀宽广的真人君子。我许多时候，因为有这么一个爸爸而自豪。 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把同学领到家里，他们都说我爸爸是个帅哥，虽然，不知道，帅哥是怎么定义的，但大概知道就是长的好看呗，以现在的眼光看，爸爸就属于成熟稳重型的男人。 如果我当时投胎不要太意乱情迷，被美色迷惑，性情中踏入女儿国，说不准，我这一世，也是血气方刚，眉宇间通透英俊的好男儿，说不准又是一届迷倒众美女的刘德华接班人。只可惜，大帅哥一时冲动，却转世成一纤弱女子。 不过没关系，在我们家有爸爸这一个帅哥就行了，不然天底下美女踏破我们胡家门拦，妈妈不被陕西陈醋淹没才怪呢。 哎，不能背着妈妈说坏话，言归正转。 我相当佩服我的爸爸，可是，我遗传较多的还是妈妈那种棱角分明，喜欢与不喜欢总是摆在脸上，让人清清楚楚。 我上中专第二年，我的生日，班上有好几个男生给我过生日，妈妈先是偷偷观察这些男生，然后猜测到底哪一个可以胜任做我的男友，妈妈还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小伙，是我的班长。 他的确很优秀，脸上五官长的也怪清秀，是让人一眼感觉挺好的那种人，只可惜，他当时在追求班上一个小巧玲珑的南方女孩，后来，班长考上研究生了。 妈妈每次说起他的时候，总是得意洋洋中夹杂着遗憾，照妈妈的话说，你看我多具慧眼，就一面我能识别成龙成虫。以后找对象，先让妈妈看看再说。妈妈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简直比说自己的儿女还兴奋。 妈妈呀，妈妈。真是亏了您一片心了。 如果生米煮成熟饭了呢，再让你看不也是白看嘛，我故意说。你敢，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妈妈瞪着眼睛教训我。其实，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现在觉得我是不会干出那种事的。 那天妈妈准备了好多菜，有红烧鲤鱼、爆炸鸡块、土豆烧牛肉等等，还是很传统的方式，妈妈尽显了手艺，摆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妈妈照顾了大家的口味。 妈妈有意无意观察林洋，我在餐前以为妈妈肯定要询问他的家庭、他的亲戚朋友、他的小时候、还有他现在的各种状况、及未来的打算，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妈妈并没有问这些，她只是问了一下，他考研的事。 林洋说，这是他的梦想，不管有多么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爸爸很高兴，他有吃苦精神和坚持下去的毅力，看来，爸爸是比较喜欢他的，他俩侃侃而谈，事业、人生、理想、工作，还有人际关系，女婿还不错，爸爸肯定这样想，因为他的眉目间，时刻流露出喜悦，我的一颗石头掉地了。 我突然想起我初三时的语文老师，他虽然瘦弱矮小，一条腿还有点不对经，好像比另一条腿短，人却机灵，极有才华，幽默十足。当初见他未来的老丈人时，也受尽怠慢，老丈人当时是红学追随者，于是，他投其所好，天天与之探讨红楼梦里的哲学、美学、天文学等等。 老丈人见其如此多采，并且他们有那么多共同语言。果然，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欢欢喜喜的将宝贝女儿许配与她，于是，成就了我们课间的笑谈，野兽与美女的组合起源。 见父母之前，我也替林洋捉摸，怎么样可以使他像我的老师一样，一下抓住爸爸的所好，不过，我的担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林洋比我的语文老师当然幸运多了，爸爸和他一见如故。 问题的纠结却出现在妈妈这里，妈妈只是淡淡的说话，淡淡的鼓励，眼神却似一把锋利的剑，在我们谈话间，在低头夹菜的瞬间， 在林洋有点紧张而局促的表情中，肆意穿梭。 我不停的说着林洋的种种业绩，种种的好，林洋不好意思的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而妈妈却笑着看我，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看来，妈妈极不高兴，我这样直接的偏向于他。 没办法，谁让我如此在乎他？ 我只是想让我的爸爸妈妈也像我一样尽快接受他，认可他。 吃完饭后，妈妈和我还有林洋边看电视边说着话，爸爸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他把林洋叫进去，他们好像在私密说着什么，我好生担心，爸爸会给林洋说什么？我心里有一点迷茫。 “过几个月戈一飞就回来了，我昨天看见他妈妈了，她说也挺想你的，要么，这几天抽空到他家转转去”妈妈盯着我说。 又是戈一飞，听见这个名字，我烦透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知道妈妈是故意的，刚才在饭桌上，妈妈x射线般的眼神在林洋浑身上下穿透，她肯定从每一方面，把林洋跟戈一飞在做比较，这不，逮着机会就要刺激我。 我真的想大声的告诉妈妈，我不喜欢戈一飞，别再跟我提他，我怕里屋的林洋听见，我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即将要燃烧的火苗压下去。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将那颗怦怦直跳的心脏抚慰了一下，不能跟妈妈吵架，我不停的告诫自己。 冲动是祸害，冲动是惩罚。我一遍遍念给自己听。 “要去你去得了，你们不是挺好吗，可能她想你了，你们正好有共同语言嘛，我跟她没话说”我顺了口气，盯着窗外满不在乎的说。 脑子里有一团乱麻搅和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头绪，也许，在妈妈看来，只要我投降，我按照她说的去做，所有的荣华，极尽的富贵都会将我包围。 可是，幸福和荣华富贵能划等号吗？我问过自己无数遍，对有些人，是能划，有些人，是不等号，而我却属于后者，我和妈妈接连不断的矛盾，也就是对此的看法，虽然，我们并没有开诚布公的讨论过，但第六感觉已经交流。 也许，这种矛盾是很难缓和的，我不会投降，我不会把我的幸福当赌注，至少现在，我会坚持。 我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外，我听见妈妈跟我说话，但我并没有听她说的什么。我看见碧蓝的天空，恍若一张巨大的曼莎罩在头顶，神秘而张扬，而飘浮在天空中的，大片的云朵，像极了肆意翻滚的浪花，或相拥，或重叠，或追赶，或积聚，或飘散，极尽卖弄它们的万种风情。 天空下面，几近楼顶和铁塔，有三三两两的鸽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也许，是它们迷路了吧，或者，掉队了，也许，它们此刻很孤单，也很失落吧。你听它们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突然，我看见有东西从我眼前飞过，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但我却来不及看清楚，早已一晃而过。我的思绪似一片浮云，飞到了遥远的地方，接受风风雨雨的洗礼，又回到原处。 爱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怪不得，从古至今，有多少英雄好汉，仅为一个情字折腰。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 正当我在古人的爱情里，寻找着同样的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孤苦情怀时，我听见窗外有杂七杂八的嚷嚷声，这声音似海浪推来，一浪高过一浪。 我趴到阳台上，循声望去，楼底下有几个小朋友朝楼上叫喊，“姐姐，风筝，风筝”我当时没搞懂是什么意思，我继续好奇的看着热闹。 我看见有一个小朋友将双手罩到嘴边，继续喊。他伸长了脖子，像一只长颈鹿。还有个小女孩蹦跳着指着楼上，我转头，看见一只大大的蝴蝶风筝，挂在空调边上，大大的蝴蝶，华丽无比，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漂亮极了。 有微风轻轻吹来，风筝尾巴随风飘动，像极了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少女在翩翩起舞，我的心为之一动。我将风筝取下来，下楼送下去。 小朋友看见我手里的风筝，高兴极了。一个个笑脸，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他们接过我手上的风筝，小心翼翼的检查，生怕它在高空中受了伤。 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蝴蝶的每一部分，天真而童稚的眼神，让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童年，虽然没有漂亮风筝，没有奇特的玩具，没有漂亮的花裙子，没有大大的美味的冰糖葫芦，但我也有美丽的回忆。 小鸭陪我丢沙包，戈一飞领着我玩老鹰捉小鸡，美丽的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天，却一去不复返，旧时的人，却没有了旧时的情分，日子啊，在一天天，将我们曾经的感情淡却，只留给我们相见时的尴尬和四目相对的逃避。 为什么？难道只有这样才是生活？我的思绪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姐姐放风筝吧”一个甜甜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中，那是一个留着齐眉刘海的大眼睛小女孩，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双眸像是在诉说一个美丽的童话。她拉着我的手朝前奔去。 我像是回到了我的童年，一路笑声，一路欢乐，都是童年的一幕幕，我忘却了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大人们的计较与争斗，我尽情的跟着风筝奔跑，风筝在我们的欢笑声中，飞过一幢幢楼群，飞过大片的草地，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如此肆无忌惮的开心过了。 童年的记忆全部被勾起，我仿佛变成了七、八岁的样子，只为一只美丽的蝴蝶也会欣喜若狂，童心有哉，开心亦在，为什么童年却再也回不来？我盯着翻飞的蝴蝶出神，每个年龄都有不一样的开心与快乐，小朋友会为一只美丽的蝴蝶兴奋不已，而我呢？ 我的久违了的快乐在哪里？ 蝴蝶也会让我开心，可是，瞬间的兴奋之后，我却有久久的茫然，我常常因为我的小小心事倚窗发呆，夜夜不能入眠，我会因为一个眼神神魂颠倒，因为一次微笑，幸福的流泪，我渴望在情意绵绵的雨天，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撑起一把粉色的雨伞，从转角的小店里，给我买来我爱吃的冰激凌，我渴望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有一双温暖的手拉着我的小手去踏雪，或者堆雪人，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有一双眼睛和我心领神会，然后陪我跟着剧情，无声的哭泣，或者，为我准备好足够的面巾，陪我一起感动。在城市一角的肯德基店里，靠着洁净明亮的落地窗户，有一双期待的眼睛在守望他的公主的降临，而我正好姗姗来迟，意外的惊喜，眼神的相逢，心灵的碰撞，羞涩的逃避，偷偷的抬眼，话语中的关爱，这一副副美好的场景犹如一个个五彩的梦，在每一天每一夜在我的脑海里回放，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幻想，我告诫自己，浪漫不等于爱情，爱情不一定非得浪漫，它们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 纵然这样，我还是渴望我的爱情会与浪漫有关，或者丰饶迷人的夏季里，一个细雨飘飞的下午，或者，白雪漫漫的深冬里，一次美丽的邂逅，没有一个渴望爱的女孩会拒绝浪漫，没有一颗年轻驿动的心会拒绝爱情。 我想起了林洋，对了，我把他留在家里，他会紧张的，尤其在跟我的妈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想到这里，我快步上楼，心想，林洋肯定等急了。 客厅里，爸爸妈妈在看电视，没有林洋，并且，家里的气氛感觉有点不对，一股冰凉的气息在屋子里蔓延，爸爸妈妈也都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盯着电视屏幕。 “林洋呢，妈妈”我问。 “哦，他说有事，先走了”妈妈盯着电视说，她几乎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怎么会呢，他走了也该给我说一声，他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呀”我大声的问妈妈，我感觉势头不对。 “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有急事的样子，急匆匆的走了”妈妈说完，抬头看我。 爸爸看了一眼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突然明白过来，就在我下楼去送风筝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一些事，关于林洋，关于我的事。 “你是不是给林洋说了什么？妈妈”我问她。 “哎，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他有急事，跟妈妈有关系吗？”妈妈一脸认真的看我。 爸爸看了一眼我和妈妈，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走进书房，他的表情少了刚才的平静，有一点微微的红。 “算了吧，我不想跟你争了”我说完，给林洋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电信小姐一尘不变的甜美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要告知对方您的号码，请持机等待。等待，等待顶个屁用，等待能找回林洋吗？ 我懊恼之极，再打，电话里的甜美声音却变成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讨厌，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 “他不是接了电话出去了吗，怎么又是停机”我大声问妈妈。 “你看这孩子，别人电话停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妈妈转过身子厉声说。 “不可能是他有事，明明说好的他今天休息，一切活动都取消了，肯定是你说了什么” 我一边大声的说，一边跺脚。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我的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我不知道怎么发泄，才可以使我找到一点点平衡。 为什么，我千辛万苦经营的爱情，在妈妈看来，却一文不值，为什么，我的爱情非要有人在其中左右。 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我一甩门，跑出家门。 “玥儿，你回来，你要干什么？”爸爸听见我出门的声音，慌忙跑出来，追我。 “不用管我，你们”我说完这句话，飞奔下了楼。 我在楼宇间迂回奔跑着出了小区的大门，一辆出租车迎面而来，我快速上了车，朝医院的方向赶去，一阵微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感觉到全身在哆嗦，我的心一阵阵发抖，我本能的双臂交叉放在胸口。 “冷吗，姑娘，要不把车窗摇起来”司机对我说，我这才看清司机的脸，她大概有五十多岁，满脸慈祥，也许是工作太辛苦的原因吧，她的两鬓已经有好些斑白，跟她的面容所显示的年龄有些不符，看得出，她是相当谨慎的，有急车过来，她都小心避让。 “你不急吧，姑娘”她好像有点歉意的问我。 “不急，不急”我说。 “年龄不饶人呀，年轻的时候，我是开公交车的，当司机太操心呀，后来几十年，我改行了，不开了……”她说。 “那怎么又干老本行了呢？”我问她。 “说来话长了，我有一个宝贝女儿，上大学谈了一个对象，两人甜蜜恩爱，小伙子起初不错，只是大学毕业后，他做了生意人，我有点不愿意，可是，我那宝贝女儿不依，非他不嫁。既然她喜欢，我也没有太勉强，我成全了他们，结婚才几年，他就本性毕露了，他骗走了家里的积蓄。家底一下子空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从此跨下去，所以，我赶着休息的时候，挣点儿帮帮女儿。“她说完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你多大了，姑娘，也该找对象了吧？”她笑着问我。 “嗯”我说。 “眼睛放亮点，嫁人可是投第二次胎呀，一定要慎重，嫁不好，一辈子可就完了，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哎，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坚持坚持，如果坚持下去，我的女儿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爱情不一定就是婚姻，我这么大岁数，我也爱过，我也经历了婚姻，有时候，年轻人的想法太单纯，听听大人的话并没有错，毕竟经历了，能够看得更透”她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笑着应她。 我感觉她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一样，我不禁有点脸红。每个父母亲都是一样疼爱儿女的，就算是打过，骂过，一样都是爱。难道妈妈的想法也是对的？我茫然。 “商人只是商人，商人的爱情是会打折的，还是嫁个老师，或者医生等行业的人更加稳当，我们做父母的年岁大了，不图荣华富贵，只求有个和睦幸福的家，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在这一点上，医生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很神圣的事业，而他对待家庭也会同样的认真，同样的有责任心，我的爱人就是一名医生，他就是一位有责任心，让我踏实的模范丈夫……” 我看见她的嘴角轻轻上翘，有一丝微笑呈现在她的脸上，那笑轻微，不易觉察，却在她的脸上，很安静的绽放，也许，真正的爱情，真的只是很平静，就像雨后，路边的小草，不张扬却装点这个世界。 我想着她的话，找个医生是不错的选择，对，林洋就很优秀，我的选择没有错，这使我更加坚定我的想法。 车停在医院住院部大楼前面，我径直上楼，我迫切的想看到他。 科里的人告诉我，林洋今天休息，也没有看见他来。我好生失望。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去他的宿舍，不出我所料，我扑了空。 我意识到，我的猜测并没有错，一定是妈妈对林洋说了什么，他离开了，并且，他在躲着我。 我所能想到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找遍了，夜色朦胧，而我的心里内疚在吞噬着我。感觉告诉我，此刻，我是找不到他的。 我的心里一阵空虚和气愤，我生妈妈的气。 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瞎转，我走在每一条我们曾经走过的街道，我在每一个曾经有过记忆的小店门口徘徊，我试图找回我们快乐的笑声，可是，双双依偎的身影却只剩我孤身一人。 已经习惯，过街有人牵着手，有车声，有人提醒靠边，轻风拂面，有人会为我遮挡脸颊，街道还是那些街道，熙熙攘攘，灯红酒绿，小店依然，风风火火，生意兴隆。可是，心情却低到深处。 爱过了，爱丢了？ 与这样热闹、欢快的夜，我仅然如此格格不入。 我的心里有凉凉的东西在妩媚的月光下，一点点融化，直到我的每一个毛孔都渗出细密的水珠，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直到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袭击的千疮百孔，直到我在这寂静的夜色里迷路，我终于知道，我已经放不下他，就像放不下我自己。 漆黑的夜渐渐变得惨白，月光将我的影子拉长。 街上行人稀少，幸福的人们也许已经甜美入眠，而寂寞的人，还在深夜里数着路灯，踏着自己的影子，渺茫找寻。 手机不断的响起，不断的打破夜的沉静，也不断提醒着我，今夜寂寞落魄的源头。 妈妈也许担心我，在四处寻找，可是，我却没有一点心思回家。 我敲开了小鸭的门，当她睡眼惺忪的看见像一截树桩一样立在门口的我时，她并没有吃惊，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兀自进了门。 我跟进去，跌倒在客厅里那个显眼的大红色布艺沙发里，她递了一杯开水过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什么都不用说，她自会明白。 我们喝着滚烫的白开水，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鸭绻腿坐在沙发里，在粉色真丝的睡袍里，她微卷凌乱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灯光里灼灼辉映的双眸，异常明亮，她白皙的、长长的脖子，像一个美丽的天鹅，高贵而圣洁。 “怎么，失恋了？”小鸭问我，她将光洁如绸缎的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 “爱丢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找回来？”我看着她说。 她鬼魅的笑，她将搭在沙发上的手支起来，撑住那张苍白的脸，她的举止不失优雅，但明显有疲惫的痕迹，那是爱过伤过的痕迹。 “如果你真的爱了，就应该勇敢去拼，爱是拼搏”她说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道光。她说的对，爱是拼搏，等你拼搏之后，哪怕失败也不后悔。 谢谢你，小鸭，我真的谢谢你会支持我。我在心里说。 我握着她的手，我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本来我们之间，就不存在感谢的，我们是姐妹。 那一夜，我和小鸭同床共眠，我轻轻搂着她的腰，就像小时候，我们常常睡一张床，她里睡，我睡外，她怕我会掉到床下，她每次抱着我入睡，到天亮，她抱着我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妈妈每次看见我俩搂抱入睡的样子，总是说，我们前世是一个人，今世里，成两个人来互相照顾对方。 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普洒在每一个角落，被子上面亮白的光照亮了小鸭的脸，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那双灵动的眼眸，她的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她均匀的呼吸，温暖而熟悉，她已经进入梦乡了。 我辗转反侧，我失眠，然后，我数数，数绵羊，数葫芦，数桃子，把小时候老师教的招数全都用上，反而，越数越清醒，原来，老师也不是万能的。那些招数可能只是用来哄小孩别闹时用的，我可能记错了。 我起身望月，仿佛看见嫦娥姑娘在翩翩起舞。 静静的夜里，有情人倚窗仰望，是否，那颗被挂念着的心同样牵挂，同样，夜不能冥？ 我在小鸭这里潜伏了一周，这一周的时间，我安排的相当周密，白天专门去搜索林洋的下落，晚上用心研读《爱情秘方》，我试图找到经营爱情的最好方法，来圆满完成我的爱情。 秘方上说，爱情是跷跷板，当你给对方一个较大的压力，他便会跷起来，高高在上；如果你试图松懈，他才会面临紧迫，自己再会加大马力，来求得两个人的平衡，爱情的平衡。 如果真是这样，不妨我也试试。 我要是淡却他几天，有准他先找我呢，主意已定，立即行动。我放弃了找他的念头。 如果爱情秘方真灵验的话，我只要坐等收获就可以了。这样想来，我的心情突然间豁然开朗。 不就是时间问题吗，我有耐心，也有信心，我会等。 嘻嘻，嘻嘻。 第二十六节 对不起，我错了 小鸭去上班了，偌大的屋子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随便翻看着碟片，有枪战片、幽默片，看来，小鸭的兴趣越来越广了，赚人眼泪的韩剧有厚厚一大摞，小鸭也是个韩迷，只要是韩剧，哪怕再婆婆妈妈，她也有耐心看下去，她总是说婆婆妈妈才是生活。哎，她已经没救了。 在那一大摞碟片中间，有一张碟好像还没有打开包装，我翻开一看，是人鱼小姐。看到这几个字，我突然想起了妈妈，妈妈最爱看这部电视了。不知道妈妈此刻在干什么，她一定找我找疯了，她肯定都登了寻人启事了，我估计。 如果她找不到我，真疯了怎么办？我后怕起来。 为了林洋这事，把妈妈逼成疯子，我还是人吗？他一个男人，不会有什么事的，而妈妈只有这么一个呀？想到这里，我想给妈妈打个电话。 铃声刚响了一声，妈妈就接起来。 “喂，玥儿，你在哪里，我的宝贝，你在哪里，妈妈快要急疯了，你说话呀，玥儿，是你吗？你怎么了，孩子，你快回来吧？”妈妈沙哑着嗓子，几近哭泣。 我的心里一阵酸酸的东西，那是我的妈妈，我不但没有给妈妈带来什么荣耀，反而，如此让她操心，让她费神，真不应该，想到这里，我真想说，妈妈我错了，可是，话到嘴边，我说不出来。 我握着话筒的手不禁颤抖不已，虽然妈妈有时候骂我，小时候还打我，但我知道，妈妈是疼我的，就算是她不喜欢林洋，那也是为我好，妈妈不图什么，就像那个司机阿姨说的，父母什么也不图，只要儿女幸福。 我听着电话里妈妈沙哑的哭泣，还有不停的哀求，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生疼生疼，一阵胜过一阵，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玥儿，你回来吧，什么事，我都不再拦着你，只要你愿意，我和你爸爸会依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回来”。妈妈几乎是在哀求我。 “妈妈……”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眼泪像决堤的海漫过我的脸颊，我的心。 我再也无法面对妈妈的伤心欲绝，我挂了电话。 我突然发现我的心那么狠，我开始恨自己，我的恨越强烈，我的自责和内疚也肆意膨胀，难道爱情和亲情非要付出代价，才能找到平衡吗？ 如果让我选择，我真的无法决择，这是心与心的较量，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为什么？我捶着心口问自己。 我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我看见楼下有一位大爷牵着两条狗在遛弯，那是两条白狗，毛整齐而有光泽，健壮且身体丰盈的那只狗脖子上拴了小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在爷爷的手心里，另一只小点的狗看上去，小玩具狗一般，小小的身子，晃来晃去，它肯定是生出来不久的狗崽子，右腿脚挂着小铃铛，走路的时候，小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它跟在狗妈妈的身边，忽近忽远。 突然，我看见小狗将头凑到狗妈妈跟前，它们在干什么？ 我仔细一瞅，原来狗妈妈嘴里叼着一根骨头，准备给小狗崽子喂，天哪，这就是母爱吗？我心里一动，我第一次看见狗的母爱，兴奋不已。 它虽然是动物，却有那么伟大的母爱，简单而朴素，那么，做为高级动物的人呢，人间的母爱，人间的亲情，应该比动物伟大多了，动物之间的亲情可以感动我，自己的亲情呢？我哑然失色。 与其说，我丢了爱情，还不如说，是我丢了亲情，我在自认为的外面的世界里狼藉了这么久，是该停止这锋芒的脚步了。 该回家了。 出来的时候，我带着满脸疲惫，满心创伤，满身委屈，回去了，我应该将这些不愉快，全部埋葬，高高兴兴的回去。 我看见妈妈的时候，妈妈哭肿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她一把搂过我的肩，说着怨恨的话，妈妈光洁的额头，在几天时间里，添上了岁月沧桑，妈妈耳际的乌发，瞬间被一绺一绺的花白取代，有人说的好，一夜黑发变白发，原来如此。 我再也不会这样不懂事了，妈妈。我在心里下决心。 爸爸出去找我了，接到电话后，爸爸很快回来了。 爸爸一脸的疲惫，本来深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那张脸憔悴不堪，爸爸一下子老了几十年的样子。当我的眼睛与爸爸的眼睛相遇，我再也忍不住自己假装的坚强，我一把扑倒在爸爸怀里。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爸爸”我的头蹭到爸爸怀里，眼泪涌湿了爸爸胸前的一大片，爸爸抚摸着我的头，也说不出话来。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我看见有泪水，在爸爸的眼睛里打转，爸爸那样坚强的人，竟然哭了。我越发难受。 “玥儿，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和你妈妈像丢了魂一样，我们的生活，都是为了你，你是我们的支柱，如果没有你，我们活着有什么意思？”爸爸慢慢的说。 我扑腾跪倒在爸爸眼前，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的爸爸妈妈，无论怎么样的惩罚，都不及我对爸爸妈妈的伤害。 我想让他们打我，我会心里好受一些，可是，他们却不会。 爸爸一把拉起我，抱住我，妈妈也拥住我。 我听见有歌声悠悠传过来，不知道是谁唱的歌，动听、动情，好像就是唱给我们的歌。 也许你不知道，你有多么的重要。 手牵手一起奔跑，明白彼此的需要。 也许会有吵闹，但却都不会和谁计较， 必要是一个拥抱，你我之间都明了。 我们的家，永远是最好。 在一起的日子，珍惜每一秒， 年轻是生命的记号， 希望就这样开心到老 我们的家，是我的骄傲， 我不在的日子，想起你的好。 幸福把我紧紧围绕， 希望就定格这一秒。 也许你不需要，但我要让你知道。 没什么大不了，我的肩膀给你靠。 也许曾经跌倒，让我们一起继续奔跑。 一路上尘起喧嚣，你是我心中的最好！ 是的，一切都无需说，只要一个拥抱，什么都明了。也许，会有吵闹，但谁也不必计较，手牵手一起走过，明白彼此的需要，在一起的日子，珍惜每一秒，生命就这样开心到老。 第二十七节 理想之花娇艳盛开 这座城市的秋天美丽如童话，却短暂如沙，转眼间，空气里弥漫着冬天的气息，袭人的冰冷也慢慢笼罩人的心田。 树梢的落叶来不及，回归大地，还零星挂在枝头，清晨的鸟儿在微风中叽叽喳喳，还没有搭好过冬的巢，有漫天雪花，似飞舞的精灵飘摇而来，落在我的心上，片片冰凉，滴滴润泽。 也许，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瑞雪兆丰年嘛。 我的假期结束了，我又开始了白衣天使的生活。 在外面晃悠了好几个月，我的心像风筝一样，飘忽不定，都有些野了，猛然间，在这里循规蹈矩，有点儿无所适从。当初刚上班时的感觉再次萌生。 “你可休息爽了，病好了？” “看你活蹦乱跳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还是你好，病的时辰，刚好赶上医院质量检查，天天背题，天天练操作，下了班，还要整天耗到医院里不说，每周还要考试，考差的，电子屏幕曝光，还要给警示，扣奖金，你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能背得下那么多题吗，脑细胞都死的不剩几个了。明摆着整人嘛，哎，这一阵过去，我的头皮发麻，感觉都掉了几层肉了” “就是，就是，减肥也不能这么减呐！”大家都七嘴八舌，说着她们的不幸，好像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提前给我灌耳音，让我做好思想准备一样。 我看见她们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禁慰然，我偷偷在心里喊万岁，又逃过这一劫了！ 嘻嘻！心里好像有蚂蚱在快活的蹦跳。 不过，这窃喜，维持了仅仅几秒钟。 那一张张脸原本青春、无敌、释放着年轻，肌肤洁净、冰清玉洁、细腻如凝脂，然而，无数个记不清的夜班，无数个危重者抢救后，没有期限的加班，危重患者的特级护理，已经将这些美丽面孔雕刻成了不折不扣的黄脸婆，才三十岁出头的美妙年龄，可是，脸上分明写着四十多。 俗话说的好，女人是水做的，可是，以三天一个夜班的频数，怎么能不辜负如此经典的佳话呢？ 白衣天使，多么美丽，多么动听，多么让人遐想、让人神往的称呼。孰不知这美丽背后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与艰难。 整天手拿针管，面对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屁股不算，还要整日听着危重病号苦苦哀叫，一个个因为疾病折磨而憔悴消瘦的脸，一张张垂死挣扎的脸，一个个病痛夺命后妻离子散的家庭，叫这一个个天使怎么能够开心快乐呢，职业已经让这些天使们失去了应有的快乐的心境，别说什么青春活力了，真可怕。 也许，不久的一天，我也会像她们一样，絮絮叨叨，不求上进，年轻的心被病房里禁锢的气氛所压抑，然后，一天天，在年龄的前面，心却老去，如一台老古董的机器，转不动，却不能丢弃，如果，这将是我的命运，我会提前死去。 我前几天写的短篇小说发表在我们的专业杂志上了，当我看见我的辛苦变成众目睽睽的铅字，心里的小小愿望之树开出了朵朵艳丽的花儿。 我自小有一个梦，在美丽迷人的千岛湖上，在空无一人的荒野里，在撒哈拉沙漠里，震撼绝世的神秘国度里，我带着我的心爱的笔记本，浪迹天涯，将我的期盼的一切，被感动的一切，在键盘上絮絮道来。 这个梦，在冥冥中，给我方向，一度，我痴迷于此，我如饥似渴的写作，我想告诉大家，我的梦的华丽与真实，但是，只是我玩心太重，在屡屡受挫后，我自暴自弃。 在理想的天空里，我试图将我最美丽的光环凝刻，让它不再徘徊。每当看见我的并不愉快的现实，我便想起了它，我遗忘了、忽略了，然后，被生活欺骗了。 有时候想，理想什么都不是，现实面前，你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并不是什么都会随心所愿，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并不会常常与你相伴，每天看见你并不喜欢的人，也得点头哈腰，不会阿谀奉承也罢，也得强忍笑脸，除非，你出人头地，什么都无所谓。 一来到这个病痛折磨的地方，让人不禁心烦意乱。 我回忆起这段假期，充满快乐，充满留恋，每一天，都像是一部电影的一个个片断，忧喜参半。 我的地狱一般熬人，老牛一样忙碌，战场一样紧张，死人一样悲痛的日子又开始了。 不，我要努力改变，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从现在开始，也许，有一天，当我真变成了一位美女作家，有记者问，当初为什么，不做白衣天使，我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弃医从文，是为了拯救心情，像我这样对社会不满的天使的心情。 想到这里，我好像看到了我的美好的未来，努力，一定要努力，我告诉自己。就算现在，还有人说，我做白日梦，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无关紧要。 窗外，天已经黑蒙蒙的一片，如鬼魅的怪兽，直直坠下来，压得人几欲窒息。 而我却看见一朵花儿在深夜里静静绽放。 我的理想之花。 第二十八节 病魔席卷而来 “快，心电监护、快点把氧气吸上，快点扎液体……”林洋边跑边喊。他脸上紧张、匆忙的样子，我就料到了情况的危急。 一大伙人，推着平车跑着进了病房，当时，我正在给一位平稳的病人量血压，看情况紧急，我慌忙放下血压计，处理新来的病人。 这是又一个和林洋对上的夜班，上一次，出了件事，今天刚接班，就如此。 在生意上，时间是金钱，在医院里，时间就是生命。不容多想。我立刻将心电监护给那个病人监上，氧气吸上，又快速开通静脉通道。看着液体一滴滴顺着透明的输液管，进入病人的体内，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抬头看那位病人，苍白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像白纸，他的眼睛深陷下去，眼睛里散发出空洞而无神的光芒，但眉宇间却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怎么如此眼熟？我再看陪护人员，一个个西装革履，像是机关要人，或者公司头目人物。我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 哦。是他。 我不禁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是戈叔叔。我再看他，那双眼睛似乎已经认出是我，他一直盯着我看，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有话要给我说。 “戈叔叔，我是玥儿”我把头凑到他跟前，望着他说。 “是，是……”他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 “你们认识？”正在查体的林洋抬头问我。 “嗯，爸爸的朋友”我轻轻的说。 周围的陪护人员，互相张望了一下，又望望我和林洋手忙脚乱的抢救，开始私语起来。 我听见有人对另外的人说，医院呀，真进不得，要有熟人才行，今天，戈主任还运气好，碰见了熟人。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很严肃的告诉他们，监护病房不许有家属，请在病房外等候。他们不做声，出了病房门。 我按照常规，采血、量体温、做心电图。 戈叔叔用手势告诉我，他胃里不舒服。我急忙将这条信息反馈给正在下医嘱的林洋。 “嗷嗷”几声，我看见有鲜红色的血液似放开闸门的水奔涌而出，一波猛似一波，我当时吓得不知所措，林洋也是，像这样出血的阵势，我们极少见到。 空气紧张到几乎要窒息，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这鲜红的天鹅绒一般让人惊心动魄的东西从戈叔叔的喉咙，肆意喷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也染红了床边的被褥、床栏、地面。 戈叔叔的脸上也被血染成一片一片，他的嘴角轻轻的一抽一抽。我仿佛看见病房里的每一粒尘埃也被染成了红色的精灵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轻舞飞扬。 我知道这样的场面，是无法控制的，除非，呕血停止，我们才能采取止血措施。否则，会更加危险。我扶着他的头，将其靠在床栏上。 等待，恐慌。 大概几秒钟过去了，他的头耷拉在床栏上，他的脖子柔软，好像无力撑起他的头一样。 呕血停止。 我看见他的脸越发苍白，几乎在泛着青色。他的双手、双脚冰凉，感觉不到一丝丝温度，皮肤泛着潮湿的气息。 他有休克的前兆了。 “立刻静脉注射立止血” “静推洛塞克” “再建立一路静脉通路” 林洋不停的口头下遗嘱，我也准确、快速的执行。可是，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血管却像一条条细细的线。若隐若现。每看好一根血管，我试图穿刺成功，可是，针尖一进去，血管马上像一条敏锐的虫子，碰到了敌人，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急急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心电图正常，可是，血压却往下掉，这跟失血太多有关，急需快速补液。可是，针却扎不上，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如果再扎不上，药用不进去……我都不敢想，后果不堪设想。 我握着针的手，湿漉漉的，全是汗，额头上有一颗颗大大的汗滴往下流，我大汗淋漓，我在进针的时候，手却颤抖不已，我越害怕，越抖的厉害。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穿刺失败的后果，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洋解救了我。 “要么，静脉切开吧”林洋看了病人一眼对我说。 我跑步备好静脉切开包。 静脉切开可以说是一个小手术，一般都是外科医生做的，我没有看见林洋做过，他行吗？ 我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病情危急，时间根本就不允许请外科医生。 我将包打开，协助林洋戴手套，我看见他的脸有点红。尽管都是医生，但没有做过，这是有风险的，他行不行？我问自己。 空气变得异常紧张，我感觉时空就在病房里凝固。 他举刀的手，顺着血管已经将皮肤切开，我感觉心被提到了嗓门上，他每滑一下，我都紧张。 千万要成功，我默默祈祷。 我盯着他的手，终于，我看见切准了。他利索的将管子安置成功。我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有两路液体，快速的流进他的体内。 我看见戈叔叔微闭着眼睛，极度虚弱，他的嘴唇干裂，有一层发白的皮翘起来，我看血压有回升的趋势，我稍有安慰。 我用棉签蘸了水，润滑了他的嘴唇。 当我再次抬起头，我旁边站着的人，将我吓了一大跳。 是戈一飞的妈妈，刘阿姨。她满脸惊色，正细细的看着床上的戈叔叔。 “你……”我说。 “他……”她说。 我们四目相对，却同时开口。她的眼睛告诉我她的担忧和紧张。我等她先说话，她等我先说话。 目光交流后，我扶着刘阿姨的肩，先开口。 “你别担心，刘阿姨，我们都在身边，戈叔叔不会有事的”我盯着这双焦急的眼睛。 “谢谢你，玥儿，我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们在抢救，我怕影响你们，吓的没敢吭声。玥儿，要紧吗？”刘阿姨抓着我的手问。 “你别担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我这样说的时候，不禁愧疚万分，我感觉我的脸都烫烫的，刚才，连针都扎不上，肯定让刘阿姨看着了，真丢人。 “他最近准备一个材料，整天加班，吃饭也不规律，还说胃有点痛，吃了止痛药，没放在心上，这怎么就吐了那么一大摊血，那可得多少日子补呀？”刘阿姨看着那一大摊血，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我看得出来，她在憋。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哥哥，你可要挺住，你的儿子都还没有回来呀，我的哥哥”她泪流满面的说。 她几乎哭倒在他的身上。 他是她的表哥，他们是近亲结婚，戈一飞小时候就告诉过我。 她的哭声悲情的蔓延，我也感觉到很难过，我背过身子擦掉眼泪去拉她，周围的人也都纷纷过去相劝。 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人眼睛生生的疼。 夜很深了，外面的世界，仿佛一头巨兽，虎视眈眈，好像要把一切吞没一般。 “你别这样，嫂子，你越这样，越会影响病人” “你要坚强，还没有检查出来，也许问题不大” “嫂子……” …… 过了很久，我看见戈叔叔睁开了眼睛，我喊了一声叔叔。 刘阿姨即刻停止了哭声，所有的人都涌到床前。 几个小时过去了，戈叔叔的病情基本平稳，生命体征都趋于正常。 我们都算暂时放了心，但，这并不是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有可能随时出血，已经输了两袋血了，如果再出血，相当危险。 刘阿姨一夜未眠，心细的她一会儿给戈叔叔擦脸，一会儿搓手、搓脚、按摩，我也一直候在他床旁。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监护仪发出“嘀嘀”的声音和病人的呼吸声。 我让刘阿姨歇会儿，我替她看着他。 她笑说，我已经很累了，她还能挺住。 她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使我想起了戈一飞。他笑的时候，像极了她的妈妈。 我突然心里焦躁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起了林洋。 那一夜，林洋也没有合眼。 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白了，初冬的清晨，迷雾妖娆，神秘而清冽。 我迎着空气中的寒气，打了一个寒颤。 头脑晕晕乎乎，又是一个扎实的、满满当当的夜班。 每当我下夜班的时候，我感觉很兴奋，终于可以回家睡个长长、长长的觉了。 离开病房之前，我去看戈叔叔。 他脸色好了一些，他虚弱的呼吸，像是在叹气。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好像要说话的样子，我示意他别出声，好好休息。 他笑了。 眼睛里写满痛苦和疲惫。其实，他不仅仅只是爸爸的朋友，从小，我和戈一飞一起长大，有时候，我感觉戈叔叔和刘阿姨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一样疼爱，除却他们或多或少的私念，凭良心说，他们就像是我的亲人，而现在，我的亲人卧病在床，我还能不管不顾吗？ 刘阿姨守护了一夜，已经疲惫不堪了，我是不是该帮帮她？ 内疚使我的脸一阵一阵的红。 要么，你回去，我看着戈叔叔吧？我对刘阿姨说。 “谢谢你，玥儿，昨天一晚上，你已经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你妈都快心痛死你了，我不要紧，戈一飞可能今天就能到，已经打过电话了。”说着，她推着我的胳膊，让我赶快走。 我推辞了几句离开了。 踏出医院门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头重脚轻，我有点支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也许，我真的太累了，眼前的世界仿佛在左三圈右三圈的跳着健身舞。 我的胃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我想吐却吐不出来。 每上一个不合眼的夜班，我都是这么难受，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摇开车窗问苍天，也许，只有我自己能告诉自己。 努力，改变！ 第二十九节 为什么新娘不是我 “啊呀呀，你看我的花裙子开了一条口，呜呜……” “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吗？” “嗯，这是妈妈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买的，呜呜……”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含着一颗大大的泪珠，就像是夏天的清晨，荷叶瓣上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委屈的哭声越来越大。 “要么，把我的给你吧，我，们，换，过，来，”我盯着我没小心弄破的小花裙子，眼泪也吓出来了。我想小鸭回去，肯定会挨妈妈的巴掌。 “那怎么行？”小鸭睁大了黑黑的眼睛，她的眼睛圆圆的，好像里面有许多的问号。 我脱下我的新新新新的粉红色裙子，露出印有小鹿的裤衩。 我不知羞的将自己白嫩的胖腿腿晾在太阳底下，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腿上，像一条条温热的小蚂蚁顺着肌肤爬行，痒一下，再痒一下。那感觉既难受又刺激。 我举着裙子给她，她看了一会儿，“哇”的哭了。 我被吓醒了，我慌乱的看看周身，摸摸床上，没有小鸭，也没有花裙子。我揭开被子看自己，我分明穿着睡衣睡的，一场诡秘的梦，一场孩提时的梦。 我忽然心里有异样的感觉。怪怪的。 这好像并不是梦，而是一段孩童故事的再现。 那是大概6岁左右的时候，发生在我和小鸭之间的故事，怎么会以梦的形式出现呢？莫不是什么预兆吧？我不禁心头有一片云层层叠叠，飘忽而过，一瞬即逝，留下它们迷茫的痕迹。 外面的天气很好，远处的山峦，像被即将落山的斜阳映的通红。禁挨着的天空也被染得像要燃烧。 我有些记不得这是什么时辰，怎么还在睡觉。 揉揉懵懂的双眼，在床头桌上，我看见一张字条： 玥儿，我和爸爸去医院看你戈叔叔了，等你睡醒可能到下午了，看你累了，没有打扰，晚饭你自己在外面吃吧。 妈妈 我这才想起，昨天上了夜班。 水龙头里喷出大朵白色、冰凉入骨的花，花儿吻着脸颊一紧一麻，我才感觉到了一点清醒，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眼睛肿肿的，像个大水泡，怪不得，林洋有时候叫我水泡眼，我这才明白。 对了，自从我上次离家出走，在小鸭家里躲了难后，一直没有再和她联系过。是不是她想我了，连梦里都想。 我打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首经典的老歌，《此情可待》的英文版。还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动情的歌，我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心好像为之一颤，那旋律好像拨动了某根心炫。如平静的湖边，一阵微风吹过，一群鸟儿轻轻掠过，微波粼粼里透着的伤感。 她的彩铃声一直没有变过，看样子，有一段情，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未曾改变，就像一个信念，在她心深处深深扎根。 彩铃响了几秒钟后，变成了空白，就像乐曲中的休止符。嘎然而止。 既没有传来，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也没有正在通话中，或者无法接通，难道不在服务区，那也应该有提示呀，只听说过爱情不在服务区或者爱情呼叫转移时会一片空白，怎么今天电话也会变空白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嗡，”我满脑子乱混混，突然有了失落感，好像本来带着极好的心情去电影院排队，一部期待已久的影片要在下一刻钟上演。没想却刚好排到我时，有人却告诉我停电，电影取消，一场突如其来的失落代替了我的兴奋，就是被举高又掉下来的失望。 我继续打电话，好久好久之后，电话终于通了。 “谁啊，说——话”一个拖拖拉拉的声音传出来，低沉又咬字不清。并且，周遭还有音乐回旋的声音。 我有点恍惚，难道我打错电话了吗，这声音怎么不是小鸭。小鸭那么活泼、动听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苍白。但电话号码就是她。 “喂，我找小鸭”我试探着说。 …… “哦，我是，你，你是谁？”她那头说话断断续续。 “我是玥儿，你怎么好像不是小鸭”我说。 “哈哈，你，啊，玥儿，玥儿……”她含含糊糊，语无论次。 这一句话，我听得出就是小鸭，她简直像在说醉话一般。 难道，她又喝醉了？我不禁担心起来。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心情不好，自从失恋以后，她一直处于心情低谷，肯定今天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小鸭？”我急急的问。 …… 半天沉默，我只听见她粗粗的呼吸和叹息。 “你说话呀，小鸭”我快要急出一身汗来，大声的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气无力的说。 电话里传来“滴滴”声。电话断了。 她在哪里呢，难道在酒吧里，和谁？她出了什么事呢，语气怪怪，跟往日的她大相径庭。 我顾不了太多，匆匆出门。 去“金鼎轩”，我对出租司机说。 我只能一家家的找，因为我预感她肯定不是在家里。 穿过闹事区那条拥挤的街，再拐个弯，就是它了。 “金鼎轩”的门外有两颗常青树，有彩灯五彩绚烂的挂在枝头，水晶石一般，灼灼生辉。 出入这里的人，或者寻找快乐，或者庆祝快乐，或者发泄忧伤，或者遗忘过去，都是为了一种心情而来。 在昏黄、鬼魅的光线里，我在一对对或无助、或神秘的眼神边缘，急速离走，急速找寻。 在一处角落里，我看见了一个背影，看到背影的那一刻，我恍如看到了她满脸的忧伤，因为那个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孤独，在黑暗里，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她不管不顾自己姿势是否优雅，只是，歪斜着身子，一味的端着大大的酒杯，一味的往自己的胃里灌。 我想用一大步走过去，夺过酒杯，我知道，这是她发泄的方式。 她伸手拿酒瓶的时候，我用手盖住那双纤纤玉手，冰凉如海底的石，她抬头看我，双眼迷蒙，泪眼婆娑，如迷雾的眼眸中掠过忧伤。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不屑一顾，那一眨，像是关上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生生死死。 “别拦我，你走开”她烦乱而不耐烦的说。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叫做感染，她的样子，痛在我的心上，为什么？为什么？我握着那双手问。 “你是谁？不，不要，管，管我”她耷拉着眼睛用另一双手推我。 “我数桌子上的酒瓶，一二三……六七”天哪，这么多，她已经醉了，我看见小鸭头发散乱，有一缕头发遮在眼前，额头上满是汗。 不能再喝了，我试图把她手边的酒瓶拿开，她却一把抓住，我们争执起来，结果，她一下子，把旁边的空瓶子撞倒在地下。 “砰”一声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烟雾妖娆的空气里。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一声可怕的巨响，转眼看过来。 “瞧。那女孩喝高了” “不能喝就别喝了吗，非要丢人现眼” “可能受啥刺激了” 啧啧。啧啧。 虽然这些话是不够顺耳，甚至讨人厌，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羞愧，而是难过，为我的好朋友。 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呀？我抱着她的头，我的指尖伸向她长长的发间，光滑如丝的发，在淡淡的花香里夹杂着奇怪的味道，有酒味，更多的是眼泪的味道。 我看着那副楚楚可怜，却又狼狈不堪的模样，我便知道，她心里的伤，也许，她的心被劫了，这一次。 我抱起她柔软的身体，她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筋骨，软弱似一摊泥巴做成的泥人，寸步不能行。 鬼魅昏暗的灯光下，小鸭的脸由苍白变成了惨白，她开始满嘴说胡话，她彻底醉了，我叫酒吧里相熟的人，帮我把小鸭扶到了出租车里。 那一夜，我没有回家，我在小鸭身边守护她，一整夜，她不停的哭，又不停的喊一个人的名字，迷迷糊糊，我听不清楚，但我估计，那个人应该是梁嘉琪。 月光透过窗棂洒满了每个角落，惨白而柔和，我仿佛看见有个影子在月光河里舞动，虽然舞姿优美，那腰肢却像一根根干瘦的骨头，它像是鬼魂，寂静而幽怨，眼睛里投射出一股摄人魂魄的绿光。 我突然感觉很冷。 …… 明天就是梁嘉琪，小鸭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那个人的婚期，也许，今天，也是小鸭最后一次想念他，最后一次，情愿为他醉。 也许，爱情对于有的人，经常光顾，但是，真正刻骨铭心者，又有几何？ 如若不能共享良辰美景，佳期如梦，曾经共赏月儿圆缺，共看湖中倩影，也无憾。 至少，爱过，记忆中弥留一个人的味道，一个人所喜欢的颜色，还有他的各种习惯，足够。 第三十节 不巧的相遇 早上接班的时候，我特意去看戈叔叔，今天，他气色好多了，脸上微微有一层光泽，他的眼神里也透出力量，至少，看见我的时候，他笑逐颜开，玥儿，那天亏了你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呢？ 我安慰他没什么大碍，只要再住几天，溃疡愈合就能出院了，他和刘阿姨都笑，刘阿姨还拉着我的手，不停夸我。 我的脸烫烫的，应该的，阿姨，我讪讪的笑。 我去给戈叔叔打针的时候，他睡着了，床旁没有人，我叫醒了他。 走廊里，我低头寻思着别的，突然，眼前一个影子挡住了我，我感觉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黑暗的胡同，抬头的瞬间，我被吓得尖叫一声。 眼前的那个人慌忙把我轻轻搂住，我没有看清这是谁，又稀里糊涂的钻到一个人的怀里，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 下意识的推开他，再抬头看时，我为之一惊。 眼前的人，正对着我笑。 我和他眼睛相视的一刻，我感觉很尴尬。 他是戈一飞。 我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与他见面，我异常紧张，我的眼睛在笑容里四处飘荡，我总是做不到很从容。倒是他，依然风度翩翩，依然似一位公子哥，依然散发迷人气息。 “怎么了，想什么事这么投入？”他笑着问我，他的眼睛充满了甜蜜的爱怜一般，发出一种光，让人感觉到冬日里少有的和煦。 “没，没什么”我轻轻笑了一声。 “刚刚有吓着你了吧？”他问我的时候，头稍稍前倾。我看见他的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块不易觉察的疤，好像还有一丝丝血痂。 “没有的，你怎么受伤了吗？”我看着他的额头问。 “昨天晚上，刚到病房的时候，没小心撞到门上了，不要紧的？”他说完，依然笑。 “你们好像很忙”他说。 “对啊” 正在这时，迎面过来的人跟我打招呼，是林洋。 真是绝了，今天，怎么林洋也来了，今天他休息呀？我不禁心生懊恼。 我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戈一飞，尴尬的笑也许还在我的脸上，也许，每一个走过我身边的人，可能都能看出我们之间的微妙的关系。 “你不是休息吗？”我慌乱的说话。 “我来看看我的病人”他说着看了一眼戈一飞。 “你好，林医生”戈一飞微笑和林洋打招呼。 他们居然还握手。 难道，难道他们早就认识？难道……我眼神慌乱，莫名奇妙的看看林洋，再看看戈一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我不知所措。 这是一出什么戏，我根本不知剧本，就站在了舞台上，我不知道怎么应对，或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无法预料。 “你们认识？”我不无惊讶的问。 “这是爸爸的主管医生呀，你也不介绍认识，我们只好自己认识”戈一飞说完，看着林洋。 我于是涨红了脸。 “这是戈一飞，这是林洋，哦，林医生”我歉意的说。 我看见林洋在一旁干笑，他好像在看别人的戏。 “林医生是个好医生，昨天我们见过面了，他很负责任的”戈一飞看林洋。 “过奖了，那是我的职责”林洋说。 原来是这样，我才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直纠结的两个男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好笑，有时候，自己预想了，不一定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发生，以前，我一直在想，也在祈祷，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永远都不要同时出现在我眼前，永远都不要，结果，越害怕，却越容易发生。 只是，万幸，没有发生不愉快，这些天，我的事够多了。 …… “你这次回来呆几天？”我问戈一飞。 “本来，过一周，我就开始实习了，恰巧爸爸的事儿，我提前回来了，我本想去外地，可是爸爸又病了，我不放心，就在西安实习吧”他的语气像征求我一般，缓和而期待。 “啊，这么说，你不走了”我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你希望我走吗？”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马上又是那样灿烂的笑，仿佛，他的世界里永远是春天一样的明媚。 他盯着我的眼睛，等待我的回答。 “没有呀，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好了，就行，不存在别人希望与不希望”我也给他一个浅浅的笑，是仓惶中挤出来的笑。 “虽然我想好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他不依不挠。 沉默…… “哦，对了，4床的药还没有发，我怎么忘了，我得发药去”我歉意的说。 “那好，不打扰了，下班再聊”他说。 “好的，”我像打了败仗的士兵落荒而逃。 “玥儿，那是谁，好帅，好迷人”小李碰着我的胳膊问我。 “同学 ”我淡淡的说。 “不对吧，是旧情人？”她坏笑着看我。 “别胡说”我瞪眼。 “那你脸红什么，跟她说话还别扭的，不是旧情人，怪了”她伸长脖子，边望戈一飞的背影，边说。 我跑过去，想捂住她的嘴，她一溜烟，嬉嬉跑开了。 我回味她的话，难道是旧情人？不，根本没有的事。 正发呆时小李又凑过来。 “小心后院起火”她意味深长的走开了。 我突然意味到了某种微妙的迷乱，是的，我该理一理了，是朋友，是爱人，都应该各就各位，经纬分明。 爱是赌注，愿赌服输。 第三十一节 雪花飘落的季节 昨晚又下雪了。 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大地披上了洁白的衣裳，好像是节日的盛装。 铁塔上铺了厚厚一层白色的地毯，树梢指头挂满了洁白的花蕾，像是即将出嫁的新娘穿上了洁白的婚纱，亭亭玉立，似娇含羞，眉目间藏满幸福，等待英俊潇洒的新郎来娶。 “哇”，真的好漂亮耶，我兴奋的不由尖叫。 我把头贴在有许多冰花的玻璃窗上，冰花好像抵抗不了我热情的体温，慢慢开始消融，化成水滴，我在玻璃窗上哈了一口气，在上面用指尖划了一条线，线的另一段，伸向远方，勾起了远方美好的记忆。 掀开窗户，一阵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好凉爽，好刺激。 我遥望远方，白茫茫的雪地里，射出一束束银白色的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我看见，小朋友们三三两两，在雪地里踏雪，脚底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快乐的旋律。 看见他们打雪仗、堆雪人的样子，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我和小鸭经常在雪地里打闹，有时候，也叫上戈一飞。 “玥儿，今天想吃什么？”妈妈打断了我的回忆。 “你说吧”我穿着那双小花猫的棉拖鞋，走进厨房。 “我小时候，每逢下雪，你姥姥给我们包饺子吃，你姥姥包的饺子，皮薄馅大，且味美……”说着，妈妈的眼睛看向远方，眼眉里含着无限的幸福，我看见妈妈的脸颊下颌的弧线，像一弯月亮，优雅而神秘。妈妈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眸永远都神采飞扬。 原来，妈妈仅是一位如此婉约的美人，我竟然没有这么认真的欣赏过这张美丽的脸，我有点自责的歉疚感。 我走过去，将两个胳膊轻轻搭在妈妈的肩上，我的脸几乎贴近妈妈白皙的脖颈，我闻见了熟悉的馨香，那是妈妈的味道，温暖而醉人。 “你包的饺子，我最爱吃了，妈妈”我噘着嘴说。 “真的？”妈妈回过头看我的样子好像很兴奋。 “当然了，妈妈的手艺是全世界最好的美食了”我笑着说完，眨眨眼睛，然后，搂着妈妈的腰撒娇。 “哈哈，那我今天就包饺子？”妈妈的眼睛里充满喜悦的望我。 “好，妈妈，那我给你当下手”我也很兴奋。 我第一次发现，妈妈这么开心。 这就是爱吧？ 我和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融洽、这么开心的在一起了，也许，我经常顶撞、叛逆的行为，已经给妈妈留下阴影，我自从有了男朋友以后，变得不可理喻。 我真的应该改改我的臭脾气了，有时候，故意刁难妈妈，还离家出走等等。 真是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妈妈是为了我好，妈妈也不容易。想到这里，我决心，以后，再不惹妈妈生气了。 “对不起”我的漂亮的、优雅的好妈妈！ 我还是那个爱撒娇的乖女儿，我会听话的，我心里深深道歉。 …… 那天，我邀请了小鸭一起来吃饭，当然了，林洋是少不了的，开心的是，自从我离家出走了一次后，妈妈好像已经接受了他，妈妈的态度转变的自然、顺畅。 林洋嘴甜的左一声阿姨，右一声阿姨，妈妈满脸堆笑，眼睛里放着光彩。 我听见我的心里花儿绽放的声音，那种甜蜜的滋味，使我陶醉。 幸福像花儿一样美丽。 饭桌上，小鸭竭力掩饰着伤痛，她开心的吃饺子，开心的说话，开心的笑谈。而我也不停的和她逗笑，惹她开怀。 “小鸭，好久没来了，你以后有空可要多来玩，你看玥儿多粘你，你们俩简直比亲姐妹还要亲嘛”妈妈笑着对小鸭说。 “会的，阿姨，有空我会经常来玩”小鸭说话的口气里，带着让人怜爱的气息。 我有时候感觉很奇怪，小鸭是那么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冰清玉洁，心思细腻、无限讨人喜欢的女孩，而我却大大咧咧、疯疯癫癫、有时候笨头笨脑。我们几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却变成了完美的组合，我们相互弥补性格中的缺陷，离开谁都会寂寞。 譬如小时候，那是十二岁左右，我们都上初中，班里有个小男孩，喜欢上小鸭了，他不敢开口说，只好找到我帮忙，他用淡蓝色的信封，写了小小的字条，让我给小鸭。 我故意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不是不知道小鸭的脾气，如果惹急了她，将字条撕了不算，她这个朋友也会交不成的”我愤愤的说。 “就算求你了，你替我给她说说好话吧”他清澈的眼眸闪烁其辞。 “要么，我先试试看，为了你，我会不惜牺牲一切，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是朋友就该讲义气”我看着他故意说。 “那，多谢了，我每天给你买个甜筒雪糕”他露出牙齿讪讪的笑。 “小傻瓜”。这是我和小鸭在她家偷看小字条时一致的想法，我们几乎笑晕，肚皮酸了一天。 小鸭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害羞的看见他就溜掉。 我每天一个甜筒的待遇，小鸭也沾了我的光，好日子维持到半个月，也就是小鸭正式拒绝他那一天。 后来，小鸭这朵花儿，又招来蝴蝶。 初二的时候，跟我关系要好的男生，天天要请我去校外的店里吃冰激凌，还说，我寂寞，把小鸭叫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小鸭已经好了，只是不好意思约她，拿我当幌子，我真是太笨，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回忆中，好像有许多男生喜欢她，大概是她的清纯模样和甜甜的性格，是那些男生们被晕倒的一大原因吧。 她适合做玲珑乖巧、小鸟依人的小女朋友。 而我却伸张正义，开朗活泼、一副玩兴不改的样子，很能和男生们打成一片，我自然只是他们无话不说的哥们。 直到我的生活中出现了林洋，我不知不觉的在改变，但是，我并没有学会淑女们的娇柔多情，却把我自己本来的性情改变的很陌生。 “你怎么了，玥儿？”妈妈问我。 “哦，是我想起了小时候”我笑着说。 “最近，玥儿总是爱发呆”林洋也说。 我嘟嘟嘴。 小鸭笑了，她的美目如阳光里的杜鹃，妖艳的让人心跳。 吃完饭，林洋先走了，留下我和小鸭，还有妈妈，我们无聊的看电视，电视里又是韩片《黄手帕》，妈妈看的出神入化，根本不带眨眼。 “要么，我们到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事？”我问小鸭。 “好吧，要么，去华联卖点零食”她总是不会亏待她的嘴巴。 我们出门的时候，街上依然一片白茫茫，银白色的大地上，到处是堆雪人的嬉戏喧闹的小朋友。我和小鸭看得出神，也加入他们的行列，打了会学仗，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岁月。 正在我们汗流浃背，准备歇息的时候，我看见街边上，有辆白色的小车停住，并且，不停的打喇叭。 “哎。那是戈一飞”眼尖的小鸭吁吁的说。 “啊”我也本能的抬头，戈一飞已经下车，朝我们走来。 他还是那副休闲打扮，卡其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在雪光的映衬下，他显得格外活力充沛，精神抖擞，他的浓浓的眉，越发苍劲有力。 “你俩玩的好啊”他说完，哈哈大声笑。 “你笑什么，可笑噢？”我问。 “当然没有了，我羡慕你们呀”他说着，呵出一团白色的雾气，他的浓密的睫毛上面，还挂着一串冰花，使那双眼睛越发迷离。 “你去哪儿？”小鸭问。 “华联卖点东西”他说。 “哎呀呀，我们也去”我正准备用胳膊去碰她，没晓的她已经说完了。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但依然，不露声色。 “正好，我们一路，走，我们一起去”戈一飞看着我们说。 “这，这……”我有点迟疑。 “走吧”小鸭朝我眨眼睛，我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一天，给我说，既然成不了情人，最好做成朋友，别心胸太狭窄，与谁都不好。 我于是也嬉笑着上车、一同去购物。 虽然，我们一路开怀大笑，但我心里有颗戒备的心，我依然留着一片空白给自己。 这个冬天，仿佛已经下了很多场雪。 第三十二节 富贵的爱情 我今天上了中午班，2：30下班。 回到家，爸爸妈妈都不在，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的感觉也挺好，自由自在。 我躺在软软的布艺沙发里，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我在沙发里缩倦的样子，使我想起了我以前养过的一只猫。 以前我这样躺着的时候，我的小猫咪咪就会蹭过来，粘我，然后，伸出爪子和我玩，她总是轻咬我的衣袖，假装要撕，我如果瞪着眼睛，她会乖乖的趴到我的背上，或者钻到我的怀里，撒娇，咪咪胆小，生信相当温顺，可惜，有一年，没人照顾她，送人了，不知道现在可好？ 太阳照进来，满满洒在我的脸上，轻柔摩挲，我感觉温暖的阳光在我脸上、身上爬行，一寸又一寸，我仿佛沐浴在太阳河里，无比惬意。 我突然感觉身底下，有东西在嗡嗡，我慌忙跳起来，一看是我的手机，手机被调成了震动，肯定是林洋干的。 今天早上，科室里开晨会，科主任批评我们，当时气氛紧张，大气不通。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却突然响起，响亮的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可气的是，我刚换了铃声，“我是流氓，我怕谁”。 大家都面面相觑，眼神滑稽的看我，我当时尴尬极了。 我看见，林洋瞪了我一眼后，咂巴着嘴。 “喂，哪位？”我问。 “你是胡玥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她应该很年轻。 “是，你是谁”我问。 “我是一个和你有关的人，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我从远方来，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她的话使我感觉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远方有谁和我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问她。 “见面你就知道了，你应该不会拒绝的，是吗？”她用相当诚恳的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谁都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何况是见面了，谁能保证不是人贩子，我啧啧道。 “嗯，好吧，”鬼使神差，我明明想好拒绝的，接上电话却乱了方寸，人家是美色的诱惑挡不住，而我连美声的诱惑都挡不住，没出息。 “你现在有空吗，我在‘在水一方’等你，不见不散”她说。 “好吧”挂了电话。 我不禁愣在沙发里，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又要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她该不是我遗失多年的亲人？没有啊，难道是我曾经的同学，远走他乡，弥留海外，衣襟还乡？都不是呀。 我像小说里一样，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算了，管他是谁，见面不就知道了？省得我折磨自己为数可怜的脑细胞。 我匆匆出了门。 快到“在水一方”了，我急切的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搜索了一遍目标，好像没有一个人符合这个神秘的目标。 她可能在里面，感觉告诉我。 我径直进了这个水吧，由于是白天，这里好像很冷清寂静。 “玥儿，今天有空了？”忙着打双扣的老板见我进去，客气的招呼。 “我找个人”我说完，环顾四周。 喷泉边的吧椅上，有一个人在向我招手。 我朝她走去的时候，不断在记忆里搜索她，她到底是谁？ “请坐，胡玥”她笑着对我说。 “谢谢”我坐在她的对面。 “喝点什么呢？”她问我。 “奶茶吧，你呢”我说。 “我过去看看，有什么喝的”说完她去了吧台。 她身材高挑修长，走路的姿势，简直是t台上的模特，褐色大波浪的长发摇曳在曼妙的腰间，她的跨部有节奏的摆动，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性感气质，使我完全忘记我是怎样痴傻的顶着一个迷人的背影，我仿佛在观看t台上模特的秀场，直到她款款走来，我暮然发现了我的失态。 “给你的”她伸手将一杯奶茶推向我，那是一双白晰修长的手，仿佛有万种风情顺着指尖流淌。 她抿了一口火红色的液体。 “你不认识我吧？”她问我，她的眼睛是褐色的，睫毛长而翘，低头的时候，她浓密的睫毛几乎盖住了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词，秋水月亮和妩媚妖娆。 “当然了”我说。 “我刚从北京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见你，你是我期待已久要见的人，我是戈一飞的女朋友”说完，她将削尖的下巴微微上抬。 那双黑灵似的眼眸，射出犀利的光芒，好像要把人射穿。 如黛似烟的眉，像要挑战一样，在瞬间上挑。 她的确很美，美的惊艳，美的拒人千里之外。 “是吗？”我不痛不痒的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而她也在盯着我。 “他回来了”她说。 “我知道”我平静的说。 “你爱他吗？”她问我。 她似乎鼓足了勇气问我，因为，我听见她心跳的声音，“扑腾、扑腾”，还有她美丽的额头掠过的一似不易让人觉察的惊惶。 “不爱”我心静如水。 “你为什么不放弃？”她突然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姣狤的一笑。 我看见那张高傲的脸变得涨红，她手里的玻璃杯“咣当”一下，溅出的液体，像一簇火焰，飞落在她白腻的手臂上，还有她的貂皮大衣上，她脱下貂皮大衣，里面是一件闪闪发亮的紧身黑色衣衫，凹凸有致的曲线，使我不禁咂舌，真的是，绝世的性感宝贝。 “为什么？”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我，她几乎要用那双眼睛把我整个人吞下去一般。 我突然想大笑，但我还是竭力忍住。 “不为什么？”我依然不温不火。 “我爱她，”她说的很激烈，她仿佛要告诉全世界，她内心的表白。 “你爱他跟我有关系吗？”我仰着脸问她。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就是我过生日的那一天，戈一飞给我打电话时，一个女人插进来，还教训我，对，就是她，那么熟悉的声线，说话不屑一顾、高傲至极的语调。 想到这里，我内心突然有了一团火焰，迅速在我身体里流窜开，我是用不了你来教训的，电话里不过瘾，跑到眼前了。 “你不爱他，请你放弃他”她说话的时候，理直气壮，但眼睛里分明是写着失意后的苍白。 “你是在求我吗？”我故意提高嗓门，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我看见那双眼眸里滑过一丝悲哀，但她还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幸。 感觉告诉我，她是不服输的，她也不会让人发觉她的脆弱。 我突然发现我那么残忍，也许，只是对她电话里不逊的报复吧，或者，于她的美艳的嫉妒。我竟然在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到莫名的快感，像汩汩泉水，涌遍全身。 她高傲的头终于低下去了。 她像在沉思。 …… 我喝了口奶茶，依然很爽口，也很爽胃，只是，我们的气氛极不爽。也许，她感觉到了伤痛。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她突然缓缓问我。 她的语气平和到像幼儿园老师问三岁的小朋友，你爱你的爸爸呢，还是爱你的妈妈？我奇怪于她的转变。 “当然了”我轻蔑的仰起头。 我试图展现出我不但爱过，而且现在正在被爱的光环照耀，幸福而甜蜜。虽然，你看似华贵而妖艳，虽然，在你眼里，我普通到几乎不能与你同桌探讨这些问题，然而，你的华丽与我的普通却因为同一个男人而纠结在这里，你好似一个美食家，眼看着一大桌山珍海味，吃不到嘴里，却被人不屑一顾，一扫而尽，这不是悲哀吗？ “你应该知道我的感觉？我们都是女人……我们可以聊聊”她将她白皙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沿上。 她的样子，像是在开导我，又像是在跟我谈判，怎么看怎么不像聊天。 “我不知道你的感觉，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就像你爱喝这种看似鲜艳、味道可能也很浓烈的东西，就像你的人，而我喜欢奶茶，扑鼻的馨香窜入我的胃，我就能找到温暖的感觉，我的爱情也跟奶茶有关，一样的甜蜜，一样的给人安静、踏实的感觉。我是一个讲究内在品质的人，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我看着她，我的眼神柔和中不失力度。 “你怎么理解幸福呢？”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了如莲花盛开般妩媚的笑。 像她这样高傲的冰美人还能舍得一个笑，真不容易，莫非她对我的看法有了兴趣，她还真她把自己的想法当成真理了。 啧啧。 我看她态度稍有了点改观，就和她谈谈也无妨，要还是刚才那么目中无人，我转身就走。 “我要的幸福很简单，我和我爱的人能够一起，在夜市上吃美味的米线，在我加班晚归的时候，他能够在家门口等我，或者做好可口的饭菜；在蒙蒙雨季，我们撑一把伞，漫步街头。在彼此的生日宴会上，送对方一个小小的玩偶猫，或者，为对方唱一首生日快乐歌，还有，当一个人心有烦恼的时候，能够耐心的倾听，为心爱的另一半分担忧愁，为了心爱的人，我们都愿意，为对方做琐碎的事，比如，为他洗袜子，帮他修指甲，这样简单的小事里，我们都能找到关爱和牵挂，风风雨雨，恩恩爱爱，就是我们的幸福”我说完，浅浅的笑。 也许，我的笑容并没有正午的艳阳般热烈，但一定很美，因为那是一朵开在我心里的百合，淡淡芬芳早已迷醉了我，也陶醉了我的人生。百合花含羞开放的声音很美。 她像在听一个美丽的故事一样，笑着看我，我能感觉到，我的简单的幸福，她羡慕不已，但她依旧没有将她的心扉彻底打开。 回想刚才她那笑，就像冬日里冰面被照射后融化出的那一小片颤动的水，而下面依然是尖冰。 “如果有一天，突然变得很贫穷呢？”她问我。 “即使我们变得不富裕，我们可以用我们的双手，来赢得生活。有爱就可以有生活，有爱就能够有一切”我说的振振有词。 我突然感觉到我很幸福，我因为有爱而骄傲。 “你的想法呢？”我将手托在腮边，饶有兴趣的问她，也许，她的想法会和我不一样，我想。 “我想要的幸福，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不但能够感觉幸福，更重要的是能够实实在在的提升对方和自己，这样的爱情才会更加光彩照人。” “怎么提升呢，能举个例子吗？”我狡猾的笑从嘴角轻轻滑过。 我第一次听说，爱情不但能够让人感觉幸福，更重要的是能够提升自己和对方这样的话，独到的见解，我倒感兴趣。 “比如，我爱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够提升自己和对方”她说完，冷笑了一下，好像就她的爱情是完美无瑕一般，不过，这是假如，假如她能和戈一飞在一起的话，就会提升什么什么，那就是说，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呢，这个假设后面的东东不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皇帝的盛装吗？ 哈哈哈。 我心里的笑实在抑制不住。 “怎么提升呢？”我笑的肯定很灿烂，当时。 “我爸爸是北京市副市长，我妈妈是北大副教授，我们有能力帮助他找到他喜欢的工作，他以后可以在中国的首都开辟一片天地，如果他愿意，我们也可以出国，再深造，或者，移居国外，这样，不就是让他的潜力有更好的发挥空间吗？”她一口气描绘完，这幅看似壮观，而且无限华丽的乐章。 我听得的确有点似云似雾，飘飘然的感觉，首都当然美，那国外更美了，如果出国，就选择巴塞罗那，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兼有着法国的浪漫和西班牙的热情，让人难以抗拒她的诱惑。 至于工作吗，不管薪水、环境、舒适都不言而喻。戈一飞啊，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你是哪辈子修来的如此大福，左手抱得娇艳美人，右手抱得事业辉煌。你小子想的啥呀？ 我不禁替他一边欢喜，一边遗憾。 你说这些给我听，有什么用，你不过是想在我眼前显摆一下而已，可悲的是，就算你说的很妖人，人家不理你，不还是一场独角戏吗，再说了，爱情是两心相悦的事，而非，这样的交易，可笑啊，原来有钱人的爱情，与普通人的爱情，存在本质的区别。 我喝了一口奶茶，想她的话。 “扑哧”一声，我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你觉得好笑吗？”她问我。 我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屑，咬住嘴唇。 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终于镇静下来。 “你放弃吧？”她继续说。 我突然感觉她很可怜，我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深冬的夜里，对一个过路人说，你买火柴吗？那个人可怜她，或者，火柴正好对他有用，他买了，她也乐了，交易成功了。 可是爱情没这么简单，你的爱情简直跟我放弃与否，是两码事，再说了，怎么样才算我放弃呢？难道，要我看见他扭头就走？或者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你吃了我的好吃的，我不理你？ 我没有像某些人一样，死缠着人家不放，有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说头呢？我怎么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我越听越糊涂了？”我故意摊开双手问她。 “你怎么不结婚？”她看了一眼我半张开的嘴。 “什么？”我仿佛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那双狡猾而不停在算计的眼睛，好似一潭深渊，望不到底。 “结婚？”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以为你是谁，随随便便要求人结婚？不要以为，你是谁？ 我心头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结婚与否，再说了，就算我结婚，你也得不到他，像你这样的人，到处都有，不是唯你独尊”我大声的吼道。 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仅有如此厚脸皮的女人，外表还装得华丽无限。 “你结婚了，就没有人再勾走他的心，他心死了，一切就好了”她的算盘拨的可真精确。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或者什么，就可以随便诬蔑人，像你这样的人，大街上随便一抓，可以一大把，不信你试试看”我抬头挑衅的看着她双阴险的眼睛。 “不是吗，只要，你不再挡着我的道……？” “你滚……”我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 “你没必要在这里装的可怜兮兮，赢得同情，然后，暴露你阴险无比的心，你快点滚，没必要在这里瞎折腾，还有一句话，我觉得你有必要记住，女人要学着有自知之明，不要像没人要的破鞋一样，犯贱。”我说完，狠狠看了一眼那双眼睛，她似乎没有预感、也没有想到会激怒我。 也许，在她看来，我普通到温柔乖巧，就连脾气也没有，好像大发雷霆这个词根本就不会属于我，而是，像她那样看似高贵浮华的女孩的专署，只可惜，她想错了。 她呆若木鸡，杵在那里。 而我立刻起身，潇洒的仰头，大步走出水吧的门。 “有空再来，玥儿”老板跟着我的身影，跑出门外说了一声。 而我，径直上了出租车。 我想找戈一飞，问个清楚，我不结婚，跟他有关吗？ 难道他以为，我虽然拒绝他，而迟迟不结婚，也是对他留有余地，或者，是半推半就？ 太自以为是了。我愤愤的说。 我要告诉他，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而将别人的感受忽略不计。 我到戈一飞家的楼下，我忽然想起，他爸爸住院，他可能在医院里，我气急败坏的赶到医院。 “你看你们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谁让我们是朋友呢”这是爸爸的声音。 我还没有走近戈叔叔的病床前，眼尖的刘阿姨已经看见我了。 “玥儿，你不是下班走了吗？”她笑吟吟的说。 “我来看你们了”我也笑着说话，我看戈叔叔脸色好多了。 “你好点了吧，戈叔叔”我笑着问。 我快速环顾四周，要找的人不在。 我于是感觉大气没出上的失落感。 “真是谢谢你们一家，你看玥儿上班照顾我，下了班还特意来看我，这么好的女儿，你们怎么教育的，老胡？”他笑着问爸爸。 爸爸笑的合不拢嘴，而床边，妈妈也笑开了花。 “戈一飞不也很懂事吗，现在大学毕业了，你俩只管等着享受就行了。”妈妈顺着说。 “是呀，儿子大了，操心的事够多，考大学的时候，担心考不上大学，大学毕业了，又开始愁工作，还有人生大事……”刘阿姨愁眉苦脸的说。 “刘阿姨，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戈一飞自会领来他的意中人让叔叔阿姨看嘛，像他那么优秀的男孩，身后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争着抢着排队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只管逍遥吧”我说完，头皮都发麻，本是来找戈一飞算账的，反而在这，口是心非的说这么班禅的话，真够无奈。 “你听听玥儿多会说话，”刘阿姨笑着看戈叔叔，她的眼角的秋菊在含苞欲放。 刘阿姨对我的热情简直胜过对妈妈的热情，她拉着我的手，摸来摸去，好似她这样抚摸的是一块玉，越摸越亮，她还不只是这样，眼睛也不会闲着，看了头发，看额头，笑眯眯的双眼，聚精会神的又在看我的眼睛，仿佛我从外星来，或者，她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我的天哪，刘阿姨，我的佛爷，你再别看了，我被她看的满身蚊叮，浑身不舒服。 “哎呀，刘阿姨，你脸上什么时候长了一颗美人痣了耶，我帮你看看”我于是快速将手抽出来，假模假样的在她那张似乎疲倦的脸上挠了会痒痒。 “哦，原来是一个小东西，可能是面包屑吧？”我胡说一气。 “哎，真是好姑娘呀，以后嫁人可瞅准了，找个好人家，以后才有荣华富贵，我就希望戈一飞找个像你一样的女朋友，就行了”，说着就眯眼看我的妈妈和爸爸。 爸爸妈妈当然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妈妈再不会干涉我的感情了，她只是开心的笑。 而爸爸和戈叔叔聊着他们的话题。 “你觉得的呢，玥儿？”她热情似火的眼睛只逼着我的无奈。 “你别逗我了，刘阿姨，戈一飞的女朋友，我见过，非常漂亮的，高挑的身材，迷人的气质，那不是一般的女孩，您见了，一定是要多喜欢有多喜欢的哦”我竭尽全力，说了一大堆美言，刘阿姨高兴的都不知道北了。 戈一飞他家人，从小就和我爸爸妈妈说，我们两个长大了，就促成一桩好事。 当时，爸爸妈妈看我们玩的开心，也就半推半就。看着我们渐渐长大了，也就疏远了，爸爸不说了，但妈妈好像还在勾画一幅绝美的画一般，在给女儿勾画美丽的天堂。 在心事懵懂的季节里，我也徘徊于蒙蒙雨季，我想身边这个不远不近的人，也许，就是他们所说的冥冥中人了吧，没有刻骨的伤痛，也不知道分离的痛苦与浓浓的思念，有的仅仅是大人安排好的美丽前景，和他们精心勾画的所谓幸福完美的生活。 难道，这就是我的青葱年代？我的初恋，我的爱？ 每当月儿似一弯镰刀，高挂在远方的树梢上，调皮的眨巴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每当我看见别人虽坎坷却美丽的爱情，我常常闭门长叹，人说，18岁之前，没有恋爱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看来，我的人生注定就是不完整的了。 认了吧。 林洋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就从这一天开始，我要让我的人生充满绚丽的色彩，我见到林洋的第一天，我发誓。 爱是赌注，愿赌服输。 我爱上了林洋，我知道了爱不仅仅是什么都富足，而是，一种等待，一种欢喜，一种甜蜜，一种心情。 第三十三节 我们结婚吧! 深冬的气息越来越浓，虽然，明媚娇艳的太阳依然如一位多情的少妇，洒满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但渗人的寒气还是一步步逼近，笑脸相迎，热情搭话间，一团团白茫茫的雾气，妖娆在人群里。 街道上骑车上班的，还有信步卖报的，水果摊上论斤论两的，都被这刺骨的寒冷侵袭的一脸茫然。 而医院里的情景，跟外面大不一般。每逢冬季，这患风湿的、呼吸病的男男女女，又赶上发病季节。李家妈妈刚好出院，王家大叔已经等在楼道里排队住院，这一阵，科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戈叔叔要出院，来了好多人，我过去帮忙，正好戈一飞也来了。戈叔叔一家兴奋不已，乐呵呵的说着感谢的话。 收拾东西的时候，戈一飞的电话响了。 “不需要了，爸爸今天就出院了，谢谢你”戈一飞笑着说，但语气明显的小心谨慎。 我隐约听见是一个女声。 “啊，什么，你已经在西安，别闹了”他满是惊讶，然后是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他好像很慌张的样子，脸色有些涨红，我明显感觉到了什么，但我依然和大妈说笑，假装没有听见，其实，对我来说，就算听见了他的秘密也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但他还是偷偷看了我一眼，像是竭力掩饰什么。 “什么，好了，不说了”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气愤和不自然。 其实，我早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只是我不想介入，我帮他们办好了出院手续，我去忙我的事了。 但我的心里突然变得不踏实，我想起了戈一飞那个高贵惹眼的女朋友，那个看似富贵华丽，其实内心苍白，为爱挣扎的女孩。 那双眼睛虽然漂亮，足够迷倒无数有志之士，却无限让人怜悯，她是一双因为渴望而憔悴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结婚？”她的话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的，既然你很幸福，你们很甜蜜，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难道你喜欢这样，整日的争执与猜疑，为什么，不将自己的爱情升华，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完全交付与心爱的人呢，难道你还在等吗，难道这份爱情还需要考验吗？你在等什么？ 我问自己？ 一个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决定产生了。 …… “我们结婚吧？” 我将我的脸贴近林洋，我的头发婆娑在他素净的脸上。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体香，自林洋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足够让我的心一点点酥软的气息。 还有他深情脉脉的眼眸，是我无法找到尽头的湖泊，我宁愿他一生一世淹没在属于我的湖泊里，不再醒来。 “你想好了？”他问我。 “嗯”我点头，他的眼睛里，我看见我自己竟然一天天更加漂亮。 “等等好吗，我要努力，将你需要的一切准备好，这样，我才有资格向你求婚，然后牵你的手，踏上幸福的红地毯。”他摩挲着我的脸颊，我仿佛走进了他所说的画面一样，满脸绯红，娇羞涌上心头。 “不，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有你就行了，如果那样的话，我的爱情将变得多么庸俗，我说过，什么我也不要，只要有你”说到这里，我突然感觉，一种东西慢慢在我心里融化，一点一点湿润，一点一点感动，我的心里下起了雨。 我的眼睛模糊起来，我想起我的爱的历程，风风雨雨，嬉笑坎坷，这一切终于变成了此刻的依偎缠绵，眼前的这个人，将是我要交付终身的人，我永远都不想放手的人。 我因此而泪水涟涟。 “请你告诉我，永远不再离开我，好吗？”我抱着他的腰，我想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不论光明坎坷，我都愿意。 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水，并将我的头揽在他温热的怀抱里。 “你知道吗，每一天，见不到你，我的心就像丢了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有一次，我梦见了你的背影，我撕声裂肺的喊着你的名字，你回头看我，微笑恍如天仙落入凡间，一瞬间，你却转过头，没有停歇，一直往前，我痛苦万分去追你，一脚绊醒了我，我发现自己在做恶梦，连着好几天，同一个梦一直萦绕着我，我怕失去你，我想求婚，我却什么也没有”他说着竟然泪眼婆娑。 “不，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相互照顾，相互包容，没有私心，没有杂念，把对方当成生命里，另一个自己，只要将你的心给我，我的心给你，什么官场名利都是假的”我看着他说。 “对，假的，只有我们的爱情才是两情相悦的事”他的唇吻过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脸颊，我的全身留下他激烈的吻，我几乎在他的温情里昏死过去。 即便这样，我心肝情愿。 第三十四节 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西岸咖啡。 下午时分。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却醉人的钢琴曲，应该是关于爱情的曲子吧，尽管，与我们俩有些许不合适，但它依然如流水般倾泻而来，蔓延过我们彼此眼神里的尴尬。 对面是戈一飞，他今天特意换掉了他往日的休闲，深色西服笔挺绅士，同色系的领带衬衫，足可以看出他的品味，他的眼睛干净如一个无邪的孩童，黑黑的眸子里，永远有慑人的光彩，他的下颌的弧线似乎在微笑，优美而寂静。 他优雅的笑定格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北京女孩，要是现在我坐的位置上是她，也许真是郎才女貌，靓女帅哥，简直是天底下的最佳组合，看他俩的气质都一样，都是高贵华丽的。 说实话，跟他在一起，真的需要有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俩人逛街，有美女莎莎会回头搭讪，还有尖叫的，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行，首先自己会自卑而死，人家的光环会映衬得自己黯淡无色，默默无闻。 不过，这些烦恼不会再跟我有任何关系，其实，原本就没有关系，那个北京女孩，同样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我的工作有找落了，明天报道”他一边笑吟吟的看我，一边说。 “好啊。祝贺你，哪里”我问。 “市委财政科”他依然淡淡的语气，但我依然能够听得出喜悦。 我并不奇怪，他刚毕业，就有这么好的单位，以他家的权利，这些我早就料到。如果，他进不了好单位，那才叫奇怪呢。 “真是个好消息”我边喝咖啡边说，其实我也替他高兴。 我只是没有将我的兴奋展示在脸上。 “你今天约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吗？”我问他。 “不。不，这只是一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呢？”说完，他朝前台的服务生一招手，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朝这边走过来，我看见他手里捧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花瓣儿似血红的绸缎，让人有无限的遐想，他这是要干什么？我半张着嘴巴，心生纳闷，我于是等着看戈一飞他还要耍什么把戏。 戈一飞起身拿了那束玫瑰，嘴角微微上翘，他的脸上的弧线棱角分明，更不失优雅。 他轻轻迈步到我跟前，“玥儿，你知道吗，我曾发誓，等我工作的那一天，我要向你求婚，而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二十多年，我的激情，与我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誓言也该兑现了，嫁给我吧？”说完，他将玫瑰花呈到我眼前，扑鼻的香味笼罩了我的周身，我几乎被晕倒在这浓浓的花香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我死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我简直目瞪口呆，这一切，像是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戏剧。 眼前的这个人，依然在含情脉脉的等待着我的答复，他微欠着身子，站在我眼前，那玫瑰花已经使我目眩，怎么办，这不仅仅是关于一束玫瑰花的故事？！ “你别这样，戈一飞，你坐好了我们说，你”我胡乱的说话。 “难道你忍心这样，让我一直站着吗，玥儿？”他双手举着玫瑰花的样子，绅士到虔诚。 “你别这样，你先坐好，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真勉强我，我如果实在没法面对，我立马就走，而且，头也不回，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你知道嫁人不是随便的事，我也要想好了，是不是？”我严肃起来说话。 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他一直这样僵持，我立马走人。 他对我的了解，不亚于，我对他的了解，他其实很聪明，他不会就这样的把我致于僵局，然后，我悻悻离开。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宝石一般，璀璨夺目的眼睛，他终于坐回去，将玫瑰花放在桌面上。 “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关机。 “我爱你，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虽然人一直在北京，但我的心，永远都未曾离开西安，我的爱之灵在你身边，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也许，这一生，我再也容纳不了第二个女人。”他笑了一下，他的笑虔诚而自怜。 “可是，我……” “没有可是，请你不要找任何借口”他打断了我的话，他双手将我的手盖住，那是一双细长的手，我仿佛看见有醉人的音符在他的指尖跳跃。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胡玥吗，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声，我听得出来是谁。 “西岸咖啡”我干脆的说完，挂电话。 我想，也许，我该在她来之前，也将我的喜讯先告诉他。 “我准备结婚了”我笑着说。 “什么？”他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青烟，淡淡的散开，如一个鬼魅的精灵，在我们上空盘旋。 “真的吗？”他轻轻地小心翼翼的问我，仿佛他一旦大声，就会吓着我一般，也许，我说的话，对他也相当危急。 “是的，我今天本来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我说完，不敢看他，我只是将头低下来。 良久的沉默。 …… 我不知道说什么，无语。而他也许是在做心理斗争，他的眼睛望着西式风格的天花板，我用余光看见了他。 “不，不可能，你别开玩笑了”说完，他猛的抓过我的手，就像从别人手里抢过一件心爱的礼物一般，牢牢抓住，我的脸“嗖”的一下窜红了，我欲挣开去，他却抓的更紧。 “你不可能的，不可能，你不是那种人，你不会让我的心就此走向黑暗的尽头，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我是多么爱你”他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真的要结婚了”我使劲抽出我的手。 “谁，他是谁，我要和他竞争，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轻言放弃的？”他义正言辞的说。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我说。 我的声音很小。其实，面对戈一飞，我知道我有愧于他，就算单纯的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对我的好，胜过我对他。 如果说不喜欢是假的，没有人。尤其是，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浪漫、贵族情调十足的绅士，戈一飞，什么都好，好到我忘不了我曾有过的点点滴滴。 也许，就是从上了初中，我们心事萌动时开始，我发现，有女孩子喜欢他，而他们也走的近的时候，我对他有了一种情愫，那种感觉，我说不出，道不明，只是心底里，有微微的痛。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曾写了短小的情诗，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羞涩的心事，我折了几千对纸鹤，我想告诉他，我心里有一滴滴的眼泪是我无限的思念和痴迷，那是我少女时代唯一一个缠绵悱恻的梦，但我却将它偷偷藏在心底多少年。 那是淡蓝色的信笺： 你是一场梦 是我内心集结纠缠的梦 当拂晓打破了我的黎明 我却看见的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一个微笑 全世界变成了春天 一个回眸 我的心里凌乱如麻 我想走近 看清你的脸庞 暮然回首 你仅是池边那一弯水做的月亮 泪水打湿了我的脸 我看见 我的睫毛上跳跃的是 你的点点滴滴 我看见公园里的牡丹花，被谁折断了嫩嫩的枝条，折断处流出黄绿色的汁液，那该是她疼痛后，流出的眼泪吧！ 而我内心的疼痛就如那受伤的牡丹花，微微的流泪，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我从此再也放不下自己那颗沉沉的心，只是一味的任性，再任性。 刻意的拒绝，造就成了今天的尴尬，照别人说的，我和戈一飞应该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我偏偏对林洋的感觉就不同于戈一飞，他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华丽的外表，有的只是一颗素净的心，和让我感觉踏实的宽宽的肩，这些就足够了。 “不，你现在告诉我”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温度，足够将人在瞬间灼伤的温度。 他站起来，站到我的身边，离我很近很近的距离，我嗅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穿过我的每一个毛孔，他的气息相当诱人，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而对于我，我是如此默然。 他猛的抓过我的手，他即将要拥抱我。 “慢，让我来告诉你，戈一飞”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边传来。 我和戈一飞都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 呀，是林洋，怎么会是他？ 我压根没想到他怎么来这里，我的脸顿时变得苍白。 “哈哈哈，这不是戈一飞吗，怎么抓着我的女朋友的手不放呢，男女授授不亲”林洋笑着说完，看着正欲拥抱我的戈一飞。 “什么，你女朋友，莫不是当大夫的都有些精神错乱吧，这儿可不是医院，不是你胡说着玩的，你可真逗”说完，戈一飞看我，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询问。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对峙在那里。 怎么办？怎么办？我问自己。 我的脸由苍白变成了惨白，后又涨红，开始发烧。 都是我没有处理好，怎么会这样呢？ 我于是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戈一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洋，而林洋看了戈一飞，又盯着我，我不知道我的眼睛到底往哪里放。 一秒，两秒，三秒…… 我听见时间一秒秒的飞逝，而我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一个是我曾爱过的人，爱到我无法心静如水的去靠近，一个是我即将要交付终身的人，让我做出选择，我做不到，天平的两端，一样的为难。 正在这时，戈一飞突然很平静的说，“玥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我们订婚前一天，去一个地方吗，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他径直来拉我的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的手腕紧紧抓住，他的速度很快，他飞速的将我拉到门口了，这是迟，那是快，林洋见势头不对，便一个箭步冲上来，他的眼睛里也是一股火焰，正欲燃烧。 我想他肯定会把我从戈一飞手里夺过来，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任人摆布。 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这样子来夺我，而是双手平放在戈一飞的两个肩头，而戈一飞的手里，依然是我的手，他紧紧的拉着我，他们的眼睛在相互的仇视中厮杀着对方，我听见，戈一飞的牙被咬的“咯咯”响。 “请你让开！”戈一飞的脸因为气氛变成了青色。 “你松手，我自会让开”林洋也怒火冲天。 “你没有资格插到我和玥儿之间，我们是青梅竹马，你识相的话，马上闪人”他说完，一把将林洋掀开，林洋猝不及防后退三步。 “她是我的新娘”林洋冲上来，猛抓我的胳膊。 我当时感觉羞愧难当，咬牙切齿。 “你们都走开！走开！走开！”我大声的吼道，我一边摇头，一边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吆，你们都在啊，真巧，”一个甜美却不失妖媚的声音门外传过来。 她披散着长长的大波浪，身穿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头上斜扣了一顶大罩的烟灰色帽子，她的眼睛在绿色眼影的衬托下，发出荧荧的光。她笑吟吟的看了我一眼，转头看戈一飞，戈一飞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她莞尔一笑，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她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看着我们。 “听说，玥儿你要结婚了，我是来祝贺你的，本来，我想和戈一飞一起来，我刚才打电话他关机了，没想到，他仅一个人来了，你是怕我多心是不，戈一飞，真是亏你想的周到，要是你领我来，看她俩这么幸福，我肯定也很羡慕的，不过，不要紧，现在我也能理解，我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做呢，我们要出国后再结婚，对吧，我会等你的，戈一飞，有信心点嘛”她边说，边看着我和戈一飞。 “你出去！”戈一飞看着她说。 “你看玥儿，戈一飞肯定也羡慕你俩了，不然，怎么心情一下不好了？”她依然笑吟吟，她的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很大的回声。 “你别丢人了，你赶快走！”戈一飞气急败坏。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要跟着你走，你在这儿，我怎么能走呢，再说了，玥儿马上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你还在这儿抓着她的手，像什么话，就算旧情复燃，也不能不顾这位帅哥的面子嘛”说着，她竟然挑衅一般，将那双眼睛瞟向林洋。 我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什么旧情复燃。 “你……”我愤怒的看她。 “你……”戈一飞也愤怒的看它。 我们俩竟然同时开口，又同时将对方打断。 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和尴尬，心底里的火已经将我烧的乌烟瘴气。 我狠狠一甩手，便甩开了那两个人，我一溜烟冲出人群，沿楼梯跑下去，林洋也跑出来追我，而她却拽住了戈一飞。 “你放开我，你走，少给我添乱了”我听见戈一飞大声的朝她吼。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跑步穿梭在拥挤的车水马龙间。 车声、人们的脚步声、汽车的喇叭声，还有身后林洋的叫喊声，声声入耳，深深痛心。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清冽的空气，我的全身冰冷入骨。 我再也忍耐不了心里憋了很久的委屈，“哇”的一声，我失声痛哭在繁华的街头。 刺骨的寒风中，有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一片片，捧在手心里，竟是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冰花，一会儿功夫，冰花化成水滴，顺着我的指尖滴落。 什么时候，我的心也像这冰花，瞬间化成水滴，慢慢流去，不再受伤害呢？ 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给自己幸福，还是给对方幸福？ 第三十五节 你是别人的新娘，我的爱人 爸爸妈妈很快同意了我和林洋的婚事。 如果说，以前，我憧憬着结婚，是因为那将会是很甜蜜的事，那么，现在，我的心情中却多了一份无奈，我需要结婚，并且越快越好，这个声音不断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我和林洋忙着发请柬，忙着收拾琐碎的事，家里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一个个喜笑颜开。 “老胡呀，你跟哪位官宦之家成了亲家？”有不少人这样问爸爸。 “普通人家，只要女儿喜欢，我不介意”爸爸笑着说，爸爸的眼睛里都开满了幸福的花儿。 “别开玩笑了”。 在别人看来，以爸爸的身份，我肯定是相中了哪家官宦子弟，谁想竟是普通人家，也许，这门婚事，在爸爸妈妈的脸上，并没有增添色彩。但爸爸没有说一个“不”字。 爸爸妈妈同意我的婚事的当天，我感觉到了他们深深、深深的爱，我想我会一辈子孝敬我的爸爸妈妈。 “玥儿，听到你的好消息，我太高兴了，你们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了，太好了”小鸭的声音里，透着满当当的喜悦。 还有一个人，我至今还没有请他，怎么请呢？我举棋不定。 自从那天以后，戈一飞天天给我打电话，而我一看见那个号，就关机。 我必须请他，今天，我暗暗下决心，今天星期六，他休息。 鼓足了勇气，我敲开了他家的门。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疲惫，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显得更加消瘦，他的五官看起来，越发有了一种迷人的颓废感，也许，这种独具的美，也只有他有。 “我是来请你的，我的婚期选在下个礼拜天，刚好你休息”我说完将请柬双手递过去，他看了一眼，然后接过它。 他轻轻展开它，看了很久，我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睛里转动。 我正要起身离开。 “哗拉”一声，他将请柬撕成两半，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东西顺着眼眶滴落下来，那是一滴泪，天哪，那是戈一飞吗？ 我有些不相信我的眼睛，那是在别人看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那个公子哥吗？我的心为之一颤。 瞬间，我看见，那请柬变成了无数碎片飞舞在房间里。而他在那雪花般纷飞的纸片中间呆立。 他像发疯了一般，猛的搂住我。 “玥儿，不会的，你不会这么绝情，我知道，你爱过我，从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写给我的情诗，只是，那时候，我不懂，我太傻，可是现在，我懂得去珍惜你，你不能连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对不对？”戈一飞泪流满面的摇着我的肩膀。 而我看着他，心里泪如雨下。 是的，我爱过他，在我12岁的一天，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为他，当我羞涩的即将要把我的情诗给他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有一个女孩主动的买来冰激淋，与他分享。 我从此，变得孤僻起来，我铁面无私的拒绝所有企图靠近我的每一个男生。 我变得疯疯癫癫，我尽量使自己更像男生一样疯狂，我理了男生的发型，我穿男生一样的奇装异服，我在路边跳街舞，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的妈妈，诧异于我的变化，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我虽然，心里装着他，但我却不自觉萌发了一个想法，我要报复他，我要找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也许，命里注定，林洋正好在我最寂莫的时段出现。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林洋，一切都到此为止。 一切关于我和戈一飞这个名字的故事，到此为止。 我下了个大大的决心。 “不，你想错了，我爱的人是林洋，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便有了一种解不去的情愫，是我主动的，我爱他，我马上就是他的新娘了，请你祝福我，戈一飞”我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 “玥儿，玥儿，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他抱着我，他竟然哭得像个小孩。 是的，我在不对的时间里爱上了你，可是，在对的时间里，我必须离开。 我慢慢挣脱他，我转身的瞬间，泪水滑过我的脸。 我的心像被人撕碎了一样，疼痛，久久的蔓延，我再也无法多看一眼，那双曾经使我神魂颠倒，不分白天黑夜的眼睛。 在我迈开步子的瞬间，我却听见，我的心即将要跳出胸膛。 “扑通”一声，我看见，戈一飞扑倒在我眼前，他跪在我的脚下，那双修长优美的钢琴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忧伤的弧线，他将我的双腿久久抱住，久久不再松开。 “玥儿，也许，今生，我们真的无缘，就如你说的，你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但我会让你记住，不管你的心将会给谁，只有我才是你的爱人，只有我才能给你要的快乐，只有我才可以……”他抬头看着我的样子，使我忽然想起我的童年。 那一天，妈妈因为和爸爸吵架，收拾了东西要走，而我伤心欲绝的扑过去，跪倒在妈妈的膝前，痛哭流涕，当时，我有一个信念，只要妈妈能够留下来，我干什么都愿意。 也许，我的哭声打动了妈妈。 当我仰头看妈妈的时候，我看见了妈妈的眼泪，妈妈终于没有离开我。 同样是那么无助的眼神，那样伤心欲绝，难道，我能够留下来吗？我闭上眼睛问我。 “不，戈一飞，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你的女朋友不是也来了吗，她那么漂亮，又有气质，你应该好好对待她，不是吗？”我故做轻松的说，但我的心里的难过，一览无余写在脸上。 “你别这样，戈一飞，难道你也要我跪下来求你吗，就算我喜欢过你，你也不应该这样？”我背过脸，咽着大股留下的眼泪。 “什么，你说你喜欢过我？”他突然定定的望我。 “嗯”我点头。 “这么说，你有爱过我？”他继续问。 “是的，爱过。很久以前”我说。 “谢谢你告诉我，你爱过我”他突然一脸平静的说。 “你不祝福我吗？”我将他扶起来问。 “玥儿，请你不要再刺激我，我的祝福在我心里说了无数遍，那就是，这一生，我曾爱过的唯一一个女人，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而我会在原地等你，等你……即使今生你从我的身边逃走，下辈子我还会爱你”说完，他的滚烫的吻洒向我。 这是我欠他的吻。 还有那天在咖啡厅里的一个吻。 我都一并还上。 …… 踏出他家的门，我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 别人说，我得了婚前狂躁症，我真的病了。 我翻开曾写给戈一飞的诗，发黄的散发着青春气味的纸张，镌秀单薄的字迹，虽然模糊，但依稀看见我在年少时候的爱恋，那是我的第一份情书，却没有勇气发出去，苦苦的恋，深深的痛，泪水不住的滑落，我知道我的爱将从此改变轨道。 就在当天晚上，我发烧，抱着妈妈哭，妈妈说，明天就会好的，你看都输了好几瓶液体了。 我却说，那些瓶子里装的全是眼泪，那么多眼泪进到我的体内，我会爱哭的，怎么能好呢？ 我不停的说胡话。 我爱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这句话我说了一整夜。 第三十六节 婚前的礼物 “玥儿，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也许，这是我送你的少女时代的最后一件礼物了。”小鸭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酸酸的，好像我要嫁到外国去，或者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般。 “别说的那么悲伤嘛，其实，我还在原地，我们两个人依然像以前一样，你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或者，到我的家里玩，我也可以去找你的，随叫随到的”我说着嘻嘻笑。 “那不一样，你嫁人后，就没有那么多自由了，你成了别人的爱妻，要照顾他的方方面面，哪会顾的上我呀，兴许，找你玩，还要向林洋请假呢”她开心的逗我。 “哪会呢，即使我嫁了人，好朋友永远还是好朋友，朋友是拿一辈子来交的，我们都不会轻易改变的，对吧？”我故意将嘴巴噘的老高。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再跟我这个光棍搅和到一起，哎，你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而我，还是孤独一人醉”说完，小鸭竟然意味深长的看我。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个故事一样，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你别这般哀愁，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缘分天注定，该来的必定会在合适的时候来临”我说了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使得小鸭似笑非笑。 “不说了，不管我们两个人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友情将不会改变，就行了”她开心的笑。 “对。永远不改变”我说完看着小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我感觉到了极大的幸福，这一生能交到小鸭这样的知心朋友，我是幸运的。 “给你的，看你喜欢不”说完，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给我。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套维多利亚的内衣。 “哇，我好喜欢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我兴奋的叫起来。 小鸭只是看着我笑。 胸衣的中分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两边各有一排晶莹透亮的水钻，一字形排开， 纯白色的面料，柔软滑腻，摸在手里的感觉，仿佛是月光流浪在手心，温柔的、温暖的轻轻抚慰。 “太好了，谢谢你，我由衷的感谢” “我们之间是不说感谢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 我们沉浸在幸福中。 第三十七节 北欧童话 明天，就是我要成为新娘的日子。 我和林洋一起去新房。 新房在近郊一处环境优美的湖边，是一处别墅。 那是一片碧蓝辽阔的湖，湖边有一条碎石铺成的林荫小径，春夏季节，这些碎石缝里长出葱绿的小草来，别有一番心思。 顺着这条道，走几步绕个弯，就能看见搭建在湖面上蜿蜒盘旋的木楼梯，原汁原味的木头经过精细的加工，手感柔滑。楼梯刚好漫过湖面，夏天，光着脚丫走在楼梯上的感觉，跟踩在木筏子的感觉相近，却另有风趣。 在这里放眼望去，那一头，就有三座仿佛童话故事的尖顶的木房子座落在静静的湖面上，鲜艳的颜色，别致的设计，另类的风格，前卫的搭配。 木房子左边是大片的芦苇，微风拂过，这片芦苇便合着节拍，跳起摇摆舞，空气中也弥漫清新的芦苇花的香味，芦苇丛中停靠的是三两只小小的木船，春天来临，湖面上满视野的荷花，娇羞欲滴，出淤泥而不染，在这荷花丛里，划着小船，听着音乐，闻着花香，看着湖里自己的影子，难道还有什么事比这更美？ 后面，另有钓鱼台，在夏日的午后，放一把躺椅，就一根钓竿，一边欣赏魅力无限的风光，一边看着湖中鱼儿的动静，莫过神仙才有的日子，这片仿欧洲建筑的木屋，就是爸爸在我20岁时送我的礼物，这是爸爸倾心为女儿设计的良辰美景，名曰“北欧童话”。 这是一片昂贵的别墅区，爸爸当时送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爸爸送我的礼物，“爸爸，你别开玩笑了？”我笑着对爸爸说。 “不，爸爸希望你一生很幸福，爸爸没有得到的，我要让你得到，虽然，爸爸这一生几经坎坷，但我会把我能够给与的都给你”爸爸摸着我的头说。 我看着爸爸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心里不是滋味，我想，等我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我的爸爸妈妈。 “好看吗，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我笑着问林洋。 “天堂里才有的美景，一片江南水乡！”他也笑了，但极不自然。 “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玥儿，这些应该是我给你的，但是，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我却给不了你，我？”他看着我说。 “你都会给我的，难道还有什么保留了吗？”我故意问他。 “怎么会呢，我的心和我的人肯定一并都给你，只是，我太穷？”他仿佛有很重的心事一样，眼睛里有一种很压抑的东西。 “不，这些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不要再说你穷我富的话好吗，我不爱听”我搂着他的腰说。 “我会努力的，”他说完，轻轻将我拥在怀中。 明天，你就是我的新郎，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我在心里不断替自己欢喜。 幸福慢慢散开，就像湖面上，那随风扩散的碧波，从一个同心圆开始，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大。 第三十八节 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哦。玥儿真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穿上婚纱，画完妆后，小鸭兴奋的双手举的高高，想摸摸我的粉嫩白皙、滑腻如脂、精致高贵的脸，想摸模我那高高束起，似凌乱却前卫的发，都不敢。 “想摸就摸一下吧，不要钱的”我故意逗她。 “如此绝世美艳、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美女，我可不敢摸，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欣赏，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了。”她说。 “玥儿，小心裙拖，小心绊倒，等会儿，我就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你自己当心一点” “还有，等会儿，在婚典上，记得小步走路，不要像个男孩子一样，大踏步” “对了，你们交换的礼物，在小鸭的包里，到时候，有人会送过去，你不要慌，噢”妈妈高兴中透着爱恋，她一边吩咐，一边还在回忆，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吩咐。 女儿出嫁，妈妈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从这一天开始，女儿长大了，成为人妻，会比孩子时要成熟许多，而失落的是，这个自己怀里活蹦乱跳的女儿，将是别人的人了。也许，天地下的妈妈都一样。 “你就放心好了，妈妈，我不会出丑的”我娇慎的说。 妈妈这才放心的笑了，妈妈今天也很漂亮。 我的婚礼在北郊公园举行。 从我家到公园的路大概只需15分钟就到了。我和林洋坐的是黑色的凯迪拉克，后面是清一码的白色轿车9辆，在西安城的街道上，这壮观的场面，几乎使我想起了当年歌星xx来西安的盛大场面，人山人海，我看见有数架摄像头在连拍这个非同反响的婚礼。 因为，前一天，报端早就有这样的新闻。 本城有名地产大亨之千金，跨出豪门嫁贫郎。 这是无事者，想看笑柄的人，班门弄斧。 也许，在爸爸的脸上是不光彩的，但是，爸爸依然很平静的样子。当有人问，玥儿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您怎么同意的，是否故意炒作，提高您的知名度呢？ “不，他是一名医生，很高尚的职业，我很满意这门婚事”爸爸说的振振有词。 在西安城的大街上我们的车绕了一圈，最后，车徐徐开进了北郊公园。 从我下车的那一瞬间，礼花、礼炮便炸开了花一般，在天空中，在我的身边炸响，朋友们争先恐后的朝我们洒金花，射花丝，玫瑰花瓣从天空中似花雨一般，纷纷落下，这里是花的世界，音乐的海洋，欢乐的阵地，幸福的源泉。 礼进行曲庄重回旋在我们每个人耳边的时候，爸爸牵着我的手，踏上向往已久的红地毯，还有两个三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同样盛装的在我们身后，用他们的小手拖起洁白的长拖。 这是通往幸福的路，这是通往喜悦的路，我激动万分，我手里的玫瑰花在微微颤抖，这幸福的时刻终于来了。 当爸爸把我的手交到林洋的手里时，烟花、礼炮更像巨浪般袭来，爸爸把我交给了他，也将我的幸福交给了我眼前的这个人。 我看到爸爸因为激动而擒着一滴泪。 在司仪的指引中，我们耐心而幸福的举行着一项又一项的议程。而闪光灯从来就没有停止的在这里汇合，我感觉全世界的幸福都聚集在这里，这里举行着一场露天的超大型隆重的宴会，而主角就是我。 那天，天空特别蓝，没有一丝云朵，就像我的心情，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当林洋轻轻在我的指尖滑过那枚钻戒，我几乎高兴而感动的流出眼泪。 我换上了一件华丽的晚礼服，给在场了宾客敬酒致敬，爸爸妈妈也在答谢每一位客人。 当我们端着酒杯到喷泉边的那一桌客人时，我看见了戈一飞，还有那个美丽的北京女孩。 “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笑容满面的递过一杯红酒，戈一飞也绅士的欠身，微笑。 “祝你们幸福”，他一口气喝掉了我的喜酒，当他的眼睛和我的眼睛相遇的时候，我竟然，思绪混乱，我一下子碰倒了酒杯，将红红的液体洒到身上。 “玥儿”林洋慌忙抓过我的手，他同时看到我的礼服上湿了一大片。 “没事的”我急急的将一只手搁到湿了的地方，眼神慌乱，掩饰不住的乱，心乱，心情也乱。 “祝贺你们幸福恩爱携手到老”戈一飞的女友说，她今天看起来，越发迷人，越发心动，我不知道，戈一飞对她是否动了心。 “谢谢，祝你们也早日踏上红地毯”我看她说。 “会的，不会太久”戈一飞淡淡的说。 我们继续敬酒，但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那是戈一飞。 那天，我们轰轰烈烈的结婚仪式到下午四点钟才结束，爸爸妈妈忙着招呼留下来的客人，我和林洋，以同样隆重的仪式被送到了我们的新房，北欧童话。 第三十九节 你是我胸口的朱砂痣 婚后的第五天。 北欧童话。 “叮铃铃”我的手机响了，我从美梦中醒来。 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在湖面上洒落了一层耀眼的光辉。已经十点多了，林洋呢，我伸手摸摸我身边他躺过的地方，余温未散，也许是刚起身，我想。 我拿起手机，有短消息。 “玥儿，谢谢你，你的婚礼足够隆重，而你也非常的漂亮，知道你的家事后，我相当佩服你的选择，能够放下高贵的身份，嫁于贫穷。你真是一个不俗的女子，你有勇气选择幸福，我也会像你一样争取的，我不会轻易放弃，对了，我们几乎是朋友了，你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苏雨籽，叫我雨籽就行了”。 看完短信，我又想起了她，那个叫雨籽的漂亮女孩，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谢谢，我只是在追求我的幸福，我并不是因为她求了我，我才这么做，是我需要谢谢她，因为她的出现，我才想到抓住我的幸福，认真对待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我这样回复她：“爱是一场游戏，是自己和自己做的游戏，只要用心去做，自己不会欺骗自己。” 也许，此刻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而我也真心祝福戈一飞和雨籽能够幸福。 我闭上眼睛，懒散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快乐。 “想什么呢？” 我感觉有东西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缓缓睁开眼睛，那是林洋。他的笑仿佛一片明媚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了无限的温暖及惬意。 “回味”我笑着说。 “回味什么呢？”他躺在我的身边，我们相视而笑。 “幸福的每分每秒”我说着，用手捻着他的耳垂，这是我乐此不疲的小动作。 “现在就是幸福的，抓住现在，就是抓住了幸福”他说完，就把我搂在怀里。 我将头发蹭在他的怀里，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我用力呼吸着他的气息，我在他的胸前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在胸前，靠近乳头的地方，有一颗红色的痣，那颗痣有米粒大，微微凸出。 “老公，我发现了一个好东东耶”我大惊小怪的喊道。 “什么？”他柔声问我。 “一颗红宝石，嘿嘿，我发大财了，我有红宝石了”我故意说。 “哪里？”林洋问。 他好像真的以为有宝石一般，很认真的朝我指的方向找，我感觉他就像个小孩一样，很可爱。 “这里，这里”我逗他。 “我怎么找不到，在哪里呀，玥儿”他还在坚持。于是，我揪住那个痣，高兴的对他说，“这里”。 “小坏蛋，你哄我，那个呀，叫做朱砂痣”他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意思呀？”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意思就是说，这个痣在找到它的主人后，就能交好运” “那你这颗找到主人了吗？是谁呀？”我相信了他的话。 “找到了，你就是我胸口的朱砂痣，我遇到你，就是交了好运，懂吗？”他的脸上满是温柔。 “嗯”。我似懂非懂的应着。 我抚摸那颗痣，红红的，微微上凸，难道它一直在找它的主人吗，哎，够辛苦的，终于找到了，“扑扑”我吻了一下它。 而他也抱紧了我。 我像听到了一个美丽的传说一样，兴奋不已。 原来快乐与幸福仅是一步之遥，我突然感觉到我对此的贪婪，那是刻在我心上的一个私密的尺度。 第四十节 两颗佛珠 “小鸭，今天来我家吃饭？”我这是结婚后第一次约她。 “怎么，你老公不在，舍得想我了？”她在一旁调嬉我。 “什么叫舍得想你，你还是不地道，我天天想你，只是没敢打扰你而已，我听说，你最近交了桃花运了。”我笑着说。 “什么呀，一个人挺好，你急什么？”她淡淡的笑。 她来的时候，身穿一件浅色的长风衣，精致俊巧的腰俏，大大的荷叶边的裙摆像极了公主屋里那件金色娃娃穿的大摆裙，她如白天鹅白净、高贵的脖子上，用丝巾绾了一朵花，看似很随意，却不乏主人的心细之处，那是一朵玫瑰花，淡粉色的花瓣，轻轻绽放，丝巾的一角，很随意的搭在肩上，宛如出水芙蓉，婷婷玉立。 她的脸侧对着太阳，轻柔飘逸的投射出黑玉般光泽的微卷长发，一双美目似含无限深情，浓密而上翘的睫毛，眩目晶莹的嘴唇有着完美的弧线，弯弯上翘的睫毛，如樱花般清爽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色泽，还有随风轻轻摆起的裙角，透露出一股动人心魄的优雅气质。 阳春三月，春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新绿的气息。 北欧童话，更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气派。 小鸭看起来，心情极好。 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大美人，将会花落谁家？ 我不禁为她祈祷。 她带着薯条、干鱼片、炸鸡腿、鸭脖子，炸田螺，都是我爱吃的东西，她不让我再做饭。 “这些足够我俩一早上的口粮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给你做几个菜尝尝”，她鬼魅的笑。 “算了吧，在我家里，怎么能让你动手呢，前几天，我和林洋照着菜谱，学会了几样呢，要不，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厨艺？”我笑。 “真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没结婚的时候，估计你也只会做个煮方便面吧？”她开始翻我的底牌。 “不，还有两样，醋熘土豆丝，鸡蛋炒西红柿，味道不错的？”我得意洋洋。 说实话，我以前，可真没做过什么正规的饭，就是方便面煮的确实不错，我外爷爷的牙都掉的差不多了，他说我煮的方便面，还能嚼的动，外奶奶还嫌没嚼头。我就更不用说，只是一个狼吞虎咽，根本不需要咀嚼。 “大概你的醋熘土豆丝，有个更贴近的名字吧？” “什么呀” “醋熘土豆棒，哈哈”她已经笑的不知所措。 “你不要小看我的厨艺，现在真的已经不错了”我怒着嘴，解释。 “那你说，西红柿炒鸡蛋的做法？”她睁大了眼睛，故意问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肯定以为，我会说，把鸡蛋和西红柿搅到一起，再入锅油炒。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说，那又怎么样？ “鸡蛋和西红柿一起炒，就ok了！”我装作很认真的说。 “哈哈，宝贝，你果然会这么说，你简直是天才，厨艺界少有的天才，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我几乎看见有一滴眼泪快要出眶了，她抱着肚皮蹲在地上。 自从，小鸭失恋后，她很少这样开心的笑了。 那发自内心的笑，也让我很开心。 她真的该找个人陪了，那么孤单。 “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认识？”我满怀希望的说。 以前，每说这些，她总会不高兴，“缘分到了，爱也会来，无缘之日，何必忙乎？”这就是她给我的回答。 看她今天心情好，说说软耳根的话，真的该找一个了。就算她再说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也无所谓，她的事，不是她不愁，家里人，不知道一天说多少遍。 只是，有心结的时候，那个位置，无人代替，看谁也不顺眼，现在，这个位置空了，就算看看人家长什么样，或者，交个朋友再看嘛。 “何须人也？”她没有像以前那么反感了。 “一个很帅的大男生”我说。 “英俊、帅气、长发飘飘、谈吉他、唱情歌，对我的吸引力不大，这是吸引小女孩的资本，我都有过，爱情已经去了，我的心也很坚强了，风花雪月已经成了过往，虚的东西，我不要。我现在很现实，有车、有房、有生活就可以”她说的很干脆、很利落。 我仿佛看见，有水鸟从平静的湖面上飞过，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就像梁嘉琪给小鸭的爱情，除却了美好了回忆，她变成了物质女人。 也许，时间会改变她，一段爱情走了，有一个新的爱情城堡正在金碧辉煌中诞生。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度蜜月时，我和林洋去了福建，他的家乡。在那个中国偏远的小渔村里，有一个小小的庙宇，古代的建筑风格，木头雕刻的花纹，粗粗的柱子，那庙里不知道上供是什么佛，当地人都说相当灵，还有好多外地人都专程来上香进拜，我于是也想走进看看。 学着别人的样子，上了香，磕了头，那个和尚一般的人，送我一颗黑色的珠子，豌豆大小，用一根红线串着。 “姑娘，这是佛祖赏赐于你的，随身带着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一生幸福。”他的笑中，仿佛透着一股佛祖般的灵性。 我谢过他，很虔诚的戴在胳膊上。 那人看见林洋陪着我，也送他一个，只是他从来不相信迷信，回来后，将那珠子搁起来。 “这个送给你，随身戴着，可以保佑你幸福平安”说着，我将那珠子做成的手链给小鸭戴上，白净、细腻的手臂上，那黑色投射着灼灼光泽的珠子，越发神秘。 “谢谢你，”小鸭很感动，她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伸出我的胳膊，将我的手链也比划过去，那是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应该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第四十一节 我的不舍 美好的时光好像总是很无情，弹指一瞬间，我和林洋结婚已经有六个月了。 身着洁白婚纱，轻步走过红地毯的样子，依然像一首动听而神情的乐曲，在耳畔回荡，那时一种感动，和着幸福的滋味。 细数这些日子里的甜蜜与快乐，仅像是在昨日一般，长久的期盼和执著终成美丽的果实后，他的点滴已深深刻在了我的生活中，生命里，他已经像我的亲人，无论在爱情里，还是生活中，成了我的依靠。 有一座巍峨的大山，在我身后，替我挡住风雪，也能让我在深夜里看见它伟岸的身影，而心生激情，不再恐怖梦里的豺狼虎豹。他就是我的爱人，我深爱着的林洋。 “我爱你，这一生一世，你呢？”我笑魇如花，我每次跟他相对的时候，我总是能听见我的心在流动的声音。 献花芬芳里，有一条小溪，清澈明净，伴着鲜花、伴着石子，从遥远的天边，缓缓而来，流进我的心里。 不需要你多么热情，不需要你如何激情迸发，只需相视一笑，我的心便会溶化，如冰冻已久的冰岩，在旭日升起时，一滴滴化成多情的白雾，笼罩在你身边，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吧？ 我竟然，还那么娇羞，仿若含苞欲放的水莲，在与你的眼神相遇的那一刻，眉目间的娇慎，不能言语。 “我当然爱你了，”他点漆的星眸如梦幻的星空一样，一望无际。他素净的脸上，亮泽的头发服贴的覆在白瓷一样光洁的额头上，微风拂过，把它们根根吹散开，光线在其间穿梭游移。 “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呢，我会舍不得你离开的？”我凄凄然的问，说实在的，嘴上说的轻松而随意，心里的波澜，也许早就道出了我的难过，为什么相爱的我们，总是分离多余相聚呢，为什么，相爱却要分开？ 我挽住他的胳膊，我看见湖面上，天空的倒影里，有一对鱼儿，疾速的蹿出水面，吐了一串水泡，一个猛子又扎进水里。 太阳普洒在湖面上，反射着无数七彩的光，那湖面，简直就是一面大大的镜子，而那鱼儿却打破了这沉静，那是一对情侣吧，它们正幸福而快活的戏水呢，我对林洋说。 “它们真幸福，没有烦恼，没有任何人间这般哀愁，只顾快活”说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有什么能把它们分开吗？”我笑着问。 “分不开的，”他很坚决，他的侧脸看上去，仅多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复杂且忧郁。 “不要紧，你不上课的时候，也可以想想我，你还可以发电子邮件给我，我每天都会打电话，好吗？”我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伤感。 这是我没有估计到的，这次，林洋考研成功了。 是大连医科大。 虽然，没有结婚以前那些心虚和烦恼，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分离的痛苦。 结婚前，我一直担心他考研，如果他考走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毕业了，他肯定会远走高飞，西安是留不住他的，他的雄心在远方。为了爱，我真的很自私，也许，这一点，只有我一个人最清楚。 现在呢？ 这些烦恼应该不在了才对，可我还是放不下那淡淡的忧愁。 “哎。我们新婚才不久……”我明显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舍。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朦胧而迷离，广阔的湖面上那一座座小岛，还有那一间又一间雅致的亭子，临湖欲飞，这里的空气湿润而醉人，这里的一切刚刚开始，可是，主人却要远行，难道仅仅几个月的瞬间，我们刚刚开始的美好生活，又要改变？ “你别难过了，我会经常回家，经常来看你”他说完，将我的手握的更紧，我明显感觉到，他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 “没事儿，只要你在远方，好好努力，好好学习，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总是晚上熬夜，那样身体会吃不消，盯着电脑时间久了，就做眼睛保健操，别忘了眼药水，我给你放在皮箱最上面一层的小包里了，别忘了……”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我想说的理清头绪，我的心里千头万绪。 …… “我会很努力，很珍惜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我都会不辜负你的一片深情，相信我，好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不舍和难过。 林洋很聪明，他知道，我不仅仅为我们的分离而难过，我一直对他心有余悸，尽管，我已经是他的妻子，而他是我深爱着的丈夫，也许，我爱他会多一点，所以，我的顾虑，我的痛苦也会多一点。 因为爱，所以爱。 愿赌服输。 我又一次告诉自己。 第四十二节 我等你回来 天气灰蒙蒙的，像一团烟雾笼罩，挥散不去，鸟儿一排排低低飞过，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直钻我的每一个感官，淡淡的忧伤，浓浓的情愫，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这里的人，都是面临分别的，为了生活，有的远离父母，远走他乡；有的远离妻儿，而林洋也要走了，我的心里突然很矛盾。 “开往大连的196列客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旅客朋友带好行李，准备进站”广播里传来广播员甜美的提示。 我的心突然乱成一团麻，如果这会儿不让他走会怎么样？我有了这样一个自私的想法，我不让他走，对，我过去拦住他。 当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抱住他，我却泪如雨下，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的自以为是瞬间崩塌，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也许，就在这里。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为了他的理想，他是不会停下脚步的，与其这样，不如聪明一点，支持他去。 我狠狠砸了一下我的胸口，下了决心。 “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学习，不要想我。我有空来看你”我眨巴着眼泪说。 他伸出手，轻轻给我擦去泪痕，他的唇佛过我的脸颊，定在我的额头，他温热的气息，均匀的回旋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上，我的心上，我不能自抑。 “我很快就回来了，别难过，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经常熬夜，过马路看着红灯，出门记着带伞，睡觉前喝牛奶，要预热了喝，早上起床喝杯蜂蜜水，多吃水果，记住了”他淡淡的说，语气里分明是不放心。 “不，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假装无所谓的说。 他抱紧了我，他的烫烫的唇贴上了我的唇，我仿佛被绚丽的幸福电流击中。我闭上眼睛，仿佛这个世界在天旋地转，全身柔软，全身哆嗦。我尽情享受这最后的温情，最后的甜蜜，最后的温暖。 我感觉我从此就要失去他一样，心里翻江倒海，我的悲情难以掩饰。 我睁开眼睛，我看见，他正细致的看我的脸，仿佛要把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记在心里。 他温柔的低下头，重又轻轻吻了我的额头，说： “保重，玥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林洋……” “我很快就回来了” “林洋，我爱你，我爱你……” “两年其实很短，很短的” 人群熙熙攘攘，开始进站了，我的心终于还是不舍，哭泣，爸爸、妈妈倒还高兴，他们将满怀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林洋上车了，火车启动了。 而我的心空了。 跟着火车，我跑了很远很远，我真想这样跑下去，不再停歇。 我的视野里，林洋乘坐的火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林洋，我等你回来！ 我等着你！ 第四十三节 我把宝宝丢了! 两个人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人，那种落寞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曾经习惯了两个人围着一大桌子菜肴，现在，我却一个人盯着饭桌，发愣，他吃过了吗？饭菜可口吗？他现在干什么？他凉了吗？他热吗？ 明明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却像个老妈妈一样，我总是停不下对他的思念和牵挂，刚才打过电话了，他很好，让我不要牵挂，可我又想打电话，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才能够安心。仿佛，他就在我身边，未曾离开我，我多么幸福，想到这里，我不禁笑意盎然。 “你一个人偷笑什么？”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我吓的“忽”的站起来。 我抬头来看，是小鸭。 “你这个死丫头，进门也不吭一声，吓我一身汗来”我啧啧。 “我知道你可能得了相思病了，过来陪陪你，怎么还不愿意么？”她笑我。 “怎么可能呢” “那就收拾一下出去玩吧”她说完，就推着搡着让我收拾。 拧不过她，我稍作修饰出去了。 还是老地方，金鼎轩。 我喝奶茶，她刨冰。 我们听音乐，聊天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个身影，我熟悉到心跳。 是戈一飞。 他贻笑大方的和我们打招呼，他说一个人闷的很，过来坐一会。 我感觉很蹊跷，他怎么会是一个人来这里，再说了，他以前可不来这里，他的定点在“百乐威”。 半年多没有见面，他依旧潇洒自如，谈笑风生。我还是稍有尴尬，不过，他倒自然，眼神里依然很温暖的样子。 当我们眼神相碰的时候，我总是来不及躲避，只是轻轻的笑。 他当然是一个足够好的好友，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谈笑间，我看见他和小鸭也相当熟的样子，也许，他们也经常联系吧，我想。 他的眉宇间的英气，她的眼神里的矫情，似乎更像是一幅完美的画，小鸭需要有个肩膀依靠，而他，也要有颗柔软的心来抚慰，他们不是完美的一对吗？我突然，大吃一惊，为我的想法。 他们的确是很好的一对，我更加坚定。 我的心里一动，很兴奋。 喝了半杯奶茶，我突然感觉胃里极不舒服，像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憋着，胃里酝酿，我抱着马桶，想把我的胃全部倒出来，我使劲扣我的喉咙，除了血丝，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吃的不合适了？”戈一飞关切的问我。 我摇头。 我只想吐，话也不想说。 他们执意要送我上医院，我说不去，我回家。 他们俩在床边看着我，我一味的呕，我示意让戈一飞回去，小鸭留下来陪我。在我的强迫下，戈一飞只好一避。 “你是不是怀孕了？”她问我。 我摇头。其实，我不知道。 她买了试纸让我测。 果然是。 我喜出望外。她笑我。 我兴奋的一夜未眠。 “我们有了宝宝了”我打电话给林洋。 “真的，老婆，我太高兴了”他也兴奋的一夜未眠。 我们在电话里聊着我们的开心。 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爱我的人。 妈妈说，让我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好照顾我，我感觉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肚腩渐渐的凸起来，我也开始很小心。 妈妈说，干什么事都要小心点，别慌慌张张，我想也是，我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敢动，不敢出门，为了我的小宝宝。 今天科室全部出去玩，同事说，我去没问题，小心点就是了，我想也是，我们乘汽车出发。 沿途的风景真美，路边的庄稼绿油油的一片，麦子在抽穗，油菜花飘过阵阵沁香，让人陶醉，我的宝宝真该吸吮一下这美妙的大自然的气息了，我抚摸着肚皮，为我的宝宝喝彩！ 汽车停在了一片广袤的草地上，简直像一个草原一般，这里天很蓝，草更绿，我的心情要放飞了，我们兴奋的几乎要尖叫。 “玥儿，过来，这儿更美！”朋友们喊我。 我步跞蹒跚，满心喜悦。 那是一片池塘，一个接一个，一眼望去，平静的水面，到处是天空的倒影，真美！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去奶奶家的情景。 奶奶家门前，也有一个水塘，我和小朋友整天就在水塘里抓鱼，每天都去，不亦乐乎。 等我长大一些，爸爸告诉我，水塘里没有鱼儿，死水是养不活鱼儿的。但我并没有因为小时候的徒劳，而遗憾。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们钓鱼，在水面上打水波，还像小时候一样比赛，看谁打出的水波多。 玩了一整天了，晚霞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五彩绚烂的光，像在池塘上面盖了一个五光十色的绸缎，美丽精致。 我们该回去了，朝放车的地方走去。 突然，池塘边的一个石子绊了我一下，一个踉跄，我一连环栽了两个跟头，摔到了。 “啊”我尖叫，我本能的抱住我的肚子，我感觉到剧烈的腹痛，一阵一阵，我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同事们也都吓坏了，慌忙跑过来，将我扶着上车，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心里满是恐惧和后悔，为什么不小心？如果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我祈祷。但愿没事！ 危险并没有因为我的后悔和祈祷而消失，在车上，我感觉有东西在流，我无声的哭泣，一边是因为疼痛，一边是绝望。 我的孩子没有了。 我连哭出声的勇气都没有，我只是流泪，那是我和林洋的孩子，我没有照顾好，就这样没有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爸爸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我希望他们骂我，我才舒服，我才能安心，可是他们却没有。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低低的对林洋说。 “怎么了？”他大声的问我。 “我把宝宝丢了，在出去玩的时候”我哭着说，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 沉默。还是沉默。 “不要哭，玥儿，我们以后还会有”他淡淡的语气。 后来，他的电话少了，可能，我让他太失望了。 我的幸福来的匆匆，去的更匆匆，让我来不及看清楚，这一切，便已经复原。 第四十四节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我要结婚了”戈一飞坐在对面说。 “恭喜你，新娘是谁？”我笑着问。 我能感觉得出，我的笑既吃惊，又有一些安慰，我是看不得他再这样消瘦下去的。 “你知道的！”他笑的狡猾。 “嗯，我知道？” 我想了一会儿。 “苏雨籽”我笑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宝石一般的眼睛，依然放着晶莹的光。 他摇头。 “哪？”我一脸茫然。 “你的好朋友”说完，他笑了。 “什么，好朋友？难道，难道是？”我都不敢想，我也不敢说。 我一脸的惊愕。 “怎么了，你？”他问我。 他看着我的奇怪表情故意问我，其实，他应该早就预料到我的吃惊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我的好朋友。 “难道是小鸭？”我问。 对。他点头。 我看着他，他很严肃的样子，几乎不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感觉奇怪。 “你别开玩笑了”我说。 “这么重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难道你的婚姻是在开玩笑？”他似笑非笑的看我。 “你？”我有些被侮辱的感觉，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怎么会呢？不是苏雨籽吗。怎么是小鸭？虽然，我那天是那样想过，那只是遐想而已，如果说，事实就是如此，我还真有点不太相信。 他走了。 我打电话给小鸭。 “过来陪我一会儿？” 她很快就来了。 “我梦见你结婚了呢？”我故意问她。 “什么呀，梦里的能信吗？”她虽然这样说，眼神却一反常态，脸上娇羞的样子，像初恋的小姑娘，满心欢喜。 “结婚可得给我说哦”我故意大声笑。 “当然了，结婚肯定先通知你的”她的眼睛清澈见底。 我的疑团解开了，戈一飞，小鸭应该是很好的一对儿。 都是受了伤了人，应该珍惜。 但愿。 我接到了苏雨籽的信，我更加证明了戈一飞的话。 “玥儿，近来可好，我是雨籽，你可记得？ 我和戈一飞终于还是分开了，不，应该是，我放手了，我爱他，但是得不到他，我认了，也许，这一生，我只爱这一个男人，虽然，我的爱情很名利。 戈一飞是个很好的人，从上大学，第一次见他，我便爱上了他，我的爱肆无忌惮，但是，他的心却在你的身上，好几次，他都为你喝醉了，哭泣。我嫉妒，我心痛，为什么，那个为之哭泣的人却不是我。 有一次，他说是你的生日，给你打电话不通，一个人喝酒，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喝成烂醉。我心痛他，而他却在电话里为你哭，我嫉妒你，我说了过分的话，我当时想，你不过也是个低俗的女孩，不爱却占着一个窝的那种，我恨你！ 见面后，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我佩服你，爱的超凡脱俗。 谢谢你，把我当成了朋友，我下周结婚，我的新郎是我妈妈的学生，他的耐心打动了我，我想我们会有幸福的生活，我会试着去喜欢他。 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祝福雨籽，愿她的爱情像她的人一样，光彩照人，轰轰烈烈！ 我也祝愿戈一飞和小鸭能够长长久久！ 第四十五节 但愿人长久! 今天是小鸭和戈一飞大喜的日子。 我也应邀参加，洁白婚纱下，小鸭楚楚动人，高贵典雅。 戈一飞，那双眼睛尤其炯炯有神，一身熨贴的西服，令气度优雅的他更加雍容华贵，这种袭人而来的贵气，犹如秉承了千秋万代的贵族之血，令他有着非凡的迷人气质。 我把真诚的祝福送给他们的同时，送了他俩昂贵的礼物，两枚钻戒。 妈妈看着美丽的新娘、新郎，赞叹不已，小鸭这孩子命好，找上戈一飞是她的福气，要什么有什么，戈一飞的条件，更没的说。 “妈妈你总羡慕人家干嘛，难道我不好吗？”我问妈妈。 “没有呀？”妈妈无奈的说。 “妈妈您别老跟人家比，我感觉我也挺幸福的，林洋虽然穷，但他刻苦上劲，现在又上研究生了，以后，等他毕业了，也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我说。 “相信，相信”妈妈笑说。 那天，戈一飞的爸爸妈妈笑容可掬。 看着戈一飞牵着美丽动人的小鸭，我突然感觉他们俩真的挺配的，只是，戈一飞的眼神里除了喜悦，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玥儿，请喝我们的喜酒”小鸭举着酒杯，戈一飞拿着酒瓶。 幸福洋溢在他们脸上，就像早晨的太阳，温暖而柔软。 “祝贺你们幸福美满，和和美美！”我看着小鸭魅力闪烁的眼睛说。 我看见戈一飞的眼睛，不仅只是幸福，而是，还有一种东西，我无法面对的尴尬，还有一丝无奈。 也许，只有我才能体会的到。 我们的眼睛相遇的时候，我慌乱的看向别处。 一个是我最好的、胜过亲姐妹的朋友，一个是一直以来喜欢我的人，我真心的祝福他们生活幸福，一切如意！ 也许，有时候，会说违心的话，现在，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小鸭找到了她的幸福，我替她高兴。 而戈一飞，有小鸭这样贤惠、温柔的妻子，也算他的福气了。 但愿人长久！ 第四十六节 迷茫的我 两年后。 一个六月的下午，天空万里无云，好比我的心情，晴朗、美丽。 戈一飞和小鸭爱情的结晶，甜甜已经一岁八个月了，小脸粉嘟嘟的，大眼睛扑扑闪烁的样子，像极了小鸭，鼻子和脸颊的轮廓却似戈一飞，很独特、精致。 每逢看见我，小甜甜总是摸我的脸，胖胖的小手，在我的脸上蹭，抓抓我的耳朵，摸摸我的嘴巴，有时候，我故意假装生气，她便把脸贴到我的脸上，亲一口，再亲一口。 “我是谁？”我问甜甜。 “妈妈”她嘟噜着小嘴说，然后，嘴角的口水一股一股往外流。 我当时被惊得目瞪口呆，谁教的，我问小鸭。 她也感觉纳闷，每次教她喊阿姨，她就喊阿姨，今天怎么突然喊妈妈了？ 我耐心的指着甜甜的小嘴说，叫阿姨。乖！ 妈妈。她开心的笑，手舞足蹈，想让我抱。 我开心的抱着甜甜出门，有人问，谁家的孩子，我教她喊阿姨，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不说话。人走了，她咿咿呀呀喊，妈妈！ 你家孩子天天喊我妈妈，还挺顺口的，我对小鸭说。 干脆你给甜甜当干妈吧？小鸭笑着说。 其实，这个话题，我们俩在很早就探讨过，记得那是大该20岁的时候，小鸭说，如果她有了孩子，我就给孩子当干妈，我的孩子当然也叫她干妈，但是，甜甜确实是小鸭的，但也是戈一飞的，我有点迟疑。 想什么呢？小鸭问我。 哦，没什么。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都过去的事了，别瞎想，我们是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再说了，甜甜刚能认人，就把你记得清清楚楚，见面就喊妈妈，看样子，真是有母女缘分，难道你如此绝情？ 怎么会呢，我说。 我给甜甜买了一个玉石护身符，她咯咯笑的不断，我真的是感觉我们有母女缘分。而戈一飞也很高兴，我能和他们一家人相处的这么好。 晚上，我们去“百乐威”hay歌，我们喝了一点儿酒，心情都放松到极致，自从结婚以来，没有和小鸭这么开心过了，更别提戈一飞了。 小鸭脸颊绯红，眼睛里仿佛有一束耀眼的光泽，灼灼生辉，她满脸的幸福，抑制不住的外溢，看她优美的下巴和线条柔美的脸。我突然顿悟，小鸭多么幸福，尽管，婚前她受了太多的煎熬，但现在，她却幸福的不言而喻。 她看我笑。 那是幸福的女人才有的妩媚和矫情。 他们简直幸福的让我羡慕、嫉妒，他可以天天陪着她看电影，逛公园、她心甘情愿为他织毛衣、洗衣服、做他爱吃的糖醋里脊，尽管她只是照着菜谱在学，但依然，有一团火焰燃烧在她的心底，那是爱情。 他的眼神中也是无限深情，他从来不和她说一个不字。有时候，小鸭唠唠叨叨，他不辩解。等她说累了。他们相视而笑。 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我想起了林洋。 哎，也许，是他真的太忙，他已经几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不过，这些天，他们考试，马上就要毕业了。 漫漫长路远，等待的心终于有归期。 我该回了，小鸭提议要送我，我说不了。 她不依不挠，最后非得让戈一飞开车送我，我只好依了。 去停车场的路上路灯昏暗，我和戈一飞肩并肩，他说小心点，别碰着杆子了。我嗯，我有点儿不自然的感觉。我说，不用你送了，小鸭回去问，你就说送到了。 他笑。怎么可以呢？我能放心吗？ 心里有一点暖暖的东西慢慢涌动，他的话使我想起了我们的当年，他对我的关切依然如故，依然没有改变，但他却是别人的丈夫，而我也早为人妻。 夜风吹过脸庞，一阵凉意满怀，微风里夹杂着淡淡的古老水的味道，依然是他的气息，我长长的呼吸，很美很美。 黑黑的夜，鬼魅而神秘，眼前的世界，仿佛天空撒下一片黑色的珍珠，天空有星星叽叽喳喳，犹如，我的心在这个夜晚，“突突突”加速蹦跳。 他的车里放着好多光盘，随手放了一张，摁开。 一首凄美的忧伤的旋律在车里蔓延，急速充斥着我的头脑，我再也熟悉不过的歌曲《永远》。 我的心一阵微微颤动，他随手放的曲子竟然是我的致命的歌曲。 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女的时候，戈一飞曾无数次的将这首歌唱给我听，也只有他能够将这独特的情怀唱到我的心里去，动情处，我曾激动不已，泪水涟涟。 而今天，难道又是偶然？ 我看向他，他正好转过脸来看我，那是一双迷人、深炯的眼睛，仿佛黑夜里的一颗宝石一样，璀璨。 他深情的双目，看得我的心一阵慌乱。 难道仅仅是偶然，或者？ 多年后，再次听到这首歌的感觉竟然如同从前，一点点心动，一点点感动，回忆里总是有爱的味道，曾经，这是以爱的姿态等待的一首歌，一次次醉心的感觉犹如昨日，浅浅挂在嘴角。 你的最爱！戈一飞笑着说。 是的，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想哭。 今天呢？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里酸酸的，像有东西在一点点融化，慢慢流窜开，占满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了。我轻轻说话。 为什么？他的眼睛像是要告诉我一件很诚恳的事。 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听，从过去到现在，即便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仿佛你就在我的眼前，我从来不敢去忘记。 为什么？ 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会永远惦记着你的。 谢谢你。 前面有车灯明晃晃直刺过来，我的眼睛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揉揉眼睛，突然感觉车子一下子狠狠一晃，我的身体紧接着扭转了一个大转角。 “咔嚓”一声巨响，我们的车子也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般，车头在瞬间已经成了变形金刚。我的身体倾斜，一下子被甩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甩到戈一飞怀里。 他的身体也在抖擞。 他抱紧我，我已经吓得全身哆嗦，心跳的像是到了嗓门上，我不敢呼吸，静静摒着气，我知道出车祸了。 我们下车，戈一飞的车已经撞坏了车头，就差一点儿，车头全报废的架势。 对面大卡车司机喝了酒，开着车像跳霹雳舞。怪不得，刚才车灯嚣张的乱射。 交警很快到了现场，给他罚了钱，让他把我们的车修了。 算我们倒霉，戈一飞只是要送我回家，却遭遇了一场车祸，万幸的是人都没事。我感觉不好意思。 车被放在了抢修厂。 我们又搭车回家。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送我，却出了这么一摊事。我说。 没关系，明天就好了。 要么我自己回去吧？我说。 怎么行呢，我要看着你回家，不然我不放心。 我们都不语。 车子摇晃，我快速伸手想要抓住车身，戈一飞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我想挣脱他，他却将我搂得更紧，我抬头看他，他的温软的唇盖在我的唇上，那是甜蜜滚烫热情似火的吻，我几欲挣扎，最终，却动也不能动。 我的心醉在他的怀抱里，久久不能清醒。 他用手托着我的头，他的柔软的发蹭在我的额头，细细绒绒，仿佛阳光婆娑在我的肌肤上一样，温柔而轻佻。 我听到了他的心跳，有力而急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开始迷恋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还有他的肌肤挨着我时的质感。 我的心里乱七八糟，既想挣扎，松开这个不该拥有的怀抱，又想抱的更紧，让我们从此不再分开。 车好像停了。 我暮的惊醒。 我看见他的脸上一片红晕，他看着我，眼神迷离而深情，我不敢看他，转头，他将我的头揽入他的怀抱。 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你？你告诉我。 不，我突然想到了林洋，我一把掀开他。 不，我不能这么做。 我应该忠贞于他，我的爱人。我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恨死我自己了。 他是朋友的丈夫，而我是别人的妻子，怎么会这样呢？ 我头脑发热，怎么这么蠢？ 我一把打开车门，跑出去。 黑暗中，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像一个寂寞的幽灵快步奔跑。 突然，我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不敢回头，径直往前。 他离我近了，然后一把从后面抱紧我，他是戈一飞。 他俯身看我，月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睛看起来，神秘而诱惑，他的身体挨我那么近，我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矜持，微风拂过他的脸，我有抱紧他的冲动，但我没有，我突然很理智。 不，我推开他。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她就是…… 我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 别说了，我们不是小孩了，我们都有责任，都应该对自己的家庭负责。 不，我只爱你，只爱你，我说过的，你应该知道。 我已经为人妻，而你也为人夫。这是责任。我大声喊。 我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一阵阵扑过来。 我挣脱他，疯狂的跑，我的脚步突然很孤单、很寂寞。 原来，我的心仅如此空虚。 月光照着我的脸，而眼泪在柔和的光线下，盈盈而下。 我趴在我和林洋的床上，放声哭泣，为什么，我爱的人却不在我身边，我的心如此的累。 我伸手拿床头桌上的水杯，胳膊晃了一下。 “哐当”一声，我听见有东西掉地下，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 我低头，是我的手镯，温软的玉在瞬间碎裂了，我捧着它，心被刀割了一般。 这是林洋在婚前送我的，我怎么会没有保护好它？ 象征爱情的玉镯碎了，我的心痛了。 我捧着它，一滴眼泪滴落在碎裂的地方，耀眼的灯光照射下，放出刺眼的白光。 难道，这是不祥的预兆？ 我胡思乱想。 打电话，林洋关机。 一夜无眠。 第四十七节 爱犯了什么错? 传达室里有我的一份信。 我诧异，这年头，写信已经成了新鲜事儿了，朋友联络都靠电话、伊妹儿，很少有人坚持动笔写信，不过，读手写信的感觉到底亲切。 我有一丝感动，会是谁呢？ 我拿起信封，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再看地址，两个字，大连，肯定是林洋，我不禁心里一阵激动，脸烫烫的，没想到。林洋还搞起浪漫了，这两年，进步不小。 我一边窃喜，一边拆信。 奇怪的是，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林洋和一个女孩在进餐，那女孩面容姣好，清秀丽人，林洋正冲着她笑，他的笑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这张照片好像是最近照的，林洋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短短的寸头，很精神。 再看这女孩，穿一条粉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正笑容可掬的望向他，一副甜蜜幸福的神情，似曾相识。 我在记忆中搜索。 对了。是她，竟然如此相似，那脸庞。 我快速将我的电脑打开，我将藏在这里两年之久的照片打开，两张照片中仅是同一人，天哪！ 我惊出了一身汗。 我的诧异和惊讶还有恐惧比自己关在黑黑的屋子里看恐怖片还要强烈，那种感觉，仿佛心被人掏走了一般，抽搐着、疼痛着。 是的，第一张照片，是我亲自拍的，我看见和林洋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上了地铁，林洋不承认，我心有余悸。而这一张，又是他们，难道又是看花眼，或者？ 这是谁寄的照片？我懊恼至极。 这一张照片是偷拍的，看来他们俩都忙于甜蜜而没有发现被人拍了照片，会是谁？ 林洋最近不给我打电话，难道他？ 他那样忠诚的人，怎么会？难道这是真的？ 不，林洋他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再说了，西安还有他的家，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也许，是同学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前后两张照片里竟然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也是偶然，或者？ 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为什么？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即便这是个误会，或者一次玩笑，但我还是被伤害到了极点，我无法忍受，我的爱人，我的丈夫会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约会，我永远都无法接受。 不，他不会的，他是忠诚的，怎么会骗我呢？ 也许，这只是个偶然，一次让人心悬的巧合而已。 那该是他的同学，可是，为什么？ 我的世界充满了迷雾，层层叠叠，我找不到方向，眼前全是他，还有她，我克制不住自己，越想放得下，不去想，越是他们的身影在我眼前缭绕，像一团乌云弥漫在我的眼前，抹不去，撕不掉。 思绪飞到了过去，那段青涩的时光。 的确，是我主动，我先他爱我。 他内敛而含蓄，像一颗树，矗立在我必经的路口，挺拔而茁壮，我是一颗热烈奔放的花儿，我不甘寂寞，我爱上了他的朴素与廉洁。 有时候，我激情奔涌，热情似火，有时候，我也会像天上的白云，温文尔雅，轻轻飘落在爱人的心间，化一杯清凉的茶，或者，捶捶背，揉揉肩，累了时的一句温暖的话。我们彼此珍惜，彼此深爱。 可是这种美好的感觉，为什么，突然有了变故？ 难道是你不爱我了吗？还是，我的爱让你不够将心儿给我？ 天色像漆一般，洒在大地上。 我的失落突然膨胀，再膨胀，最后跟天空相接，我几乎要窒息在这黑色的世界里，找不到缝隙。 我像幽灵般，在这条我们曾一起走过的街道上，摸索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每一次往返，每一次都有新的回忆，每一个店，每一个饮料摊，都曾留下了我们的美丽的往事，曾经欢喜，曾经相拥，人去心不在，留下只是点点泪痕。 夏夜的风，凉爽而怡人，我却闻见眼泪的味道，还有哭泣的声音，难道，如此静谧的夜里，还有沦落人竟和我同样伤悲，都是谁犯了错呵，难道爱你也会让我如此挫败？ 我的爱洁净如一瓢天山雪水，为什么还要让我如此难过？ 爱犯了什么错？ 我扶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粗燥的树皮像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沟沟壑壑。 我无力的顺着树干扑倒在树底下，我欲哭无泪。 第四十八节 吻别 “到了给我来电话”小鸭说。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小鸭的眼睛里有一丝担忧。 这是从西安开往大连的列车，我第二次去大连。 跟上一次独自旅行的心情截然不同。我几乎没有任何心情，我只是要去看看我的爱人，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可是，我的忧郁还是没有逃过小鸭的眼睛，也许，这一生，小鸭便是我知己。 谢谢！我在心里感激，但我什么也没有说。 随着窗外的风景慢慢退向身后，我跟小鸭挥手作别。 我强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买了好多西安的零食，林洋应该怀念这里的一切。 车厢里一片躁乱，我的心更乱。 我躺在上铺，努力使自己镇静一点。 从mp3传来一首歌，很忧伤的调子，我闭着眼睛，听得泪流满面。 那是莫文蔚的《寂寞的恋人》。 太亮的霓红灯天空的颜色好浅 傻子才争吵啊落叶是树的风险 情感是偶发的事件 用偏方治好失眠 满意你爱的吗有何新发现 温柔的实验恋爱的肢体语言 努力爱一个人和幸福并无关连 小心啊爱与不爱之间 离得不是太远 吞下寂寞的恋人啊 试着辛苦的去了解 却是遗憾少见有谁如愿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越是相爱的两个人 越是容易让彼此疼 疲惫了放手了不值得不要了 真是让人不服气啊 是的，落叶是树的风险，越是相爱的两个人，越是容易让彼此疼。爱与不爱之间离的不是太远，努力爱一个人和幸福并无关连。 爱他，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幸福，与他并无关连。 昨日的爱情，在今日已经降了温，瞬间的爱恋，竟然这么短暂。 爱情像变了脸！ 林洋成了我心头的痛，叫我怎么能够放得下？ 哭累了，头痛了，心碎了！ 天黑了。天亮了！ 而我的噩梦却没有醒。 大连，我又来了！ 我辗转找到大连医科大的研究生宿舍。 “请问林洋在吗？”我推开门问正在上网的男生。 “哦，他不在这里住”男生好像在玩游戏，忙的手忙脚乱，热火朝天。 “不好意思，那你知道他在哪里住？”我低声的问。 他的双手忙的同时，眼睛也顾不上看我。嘴里好像还斯斯呀呀的哼着什么。面部表情更是惟妙惟肖，五花八门。 我耐心的等待。 过了半晌，他好像发觉了自己的失礼。 他抬头看我。 “麻烦问一下，他住哪里？”我问。 “北京路40号”他说完，突然看我。 “你是……”他问我。 “林洋的妻子”我笑着说。 “啊。你这个人真会开玩笑，他妻子我见过，前几天来过宿舍，这几天虽然再没有来，但我还是记得”说完，他朝我笑了一下，又开始玩电脑。 “哦，这样，噢”我几乎被憋的喘不过气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退出了房间。 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 果然，我的担心并没有因为我的爱而变得少一点，反而，又出来一号人物，他的妻子。 难道他还有妻子，还有个家？ 我吓的脸色发白，不敢呼吸，我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再这样站在这里，我的头脑嗡嗡，像有东西在叫，我瘫软在墙角，我的眼前全部是林洋的影子，他笑着说，老婆你怎么来了？他伸开双臂拥抱我，我兴奋的迎上去，老公！ 睁开眼睛，我扑了美美一个空，什么也没有，眼前还是楼道里白色的墙壁，孤独的静静的墙角里，寂寞在延伸。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在大连的某个楼道里哭泣，一个人流泪的感觉，如此的狼狈。 “姐姐，你怎么了？”有个甜甜的声音问我。 我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她的眼睛很亮。仿佛有一颗透明的珠子在眼睛里转动。 她身穿小短裙。头发还嘀嗒着水珠儿。刚从浴室出来的样子。 她很年轻，她的脸上充满了欢乐和活力。 “没事”我气若游丝。 “你不舒服吗？姐姐”她弯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给我。 “谢谢” 我感觉有一股滚滚的热流瞬间传遍全身。而她的手，还有她身边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使我疲惫的心灵，找到了一股可以呼吸的空气。 “需要帮助的话，请你放心说好了”她的声音里透出真诚。 “我只是歇一会儿” “到我们宿舍吧” 她的邀请下，我去了她的宿舍，一杯暖暖的速溶咖啡，将我的心融化，她像天使一般，在我身边嘘寒问暖，使我在绝望的悬崖边找到了一束暖暖的光芒。 “我找林洋”我低声的说。 “你是……”她关切的问。 “老同学”我撒慌的同时，听见了我的心破碎的声音。 我冲她笑笑，以掩饰我的紧张。 “他呀，挺认真的一个人，最近挺忙的”她边梳头发边说。 “怎么了？”我问。 “你还不知道呀，你这个同学可厉害着呢，他女朋友不是在我们学校附属医院工作吗，他最近忙着留校呢，她女朋友可真有能耐？” “什么？留校？”我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话，他毕业了不是回西安吗，怎么还要留校，还有女朋友？原来…… 我发愣。 空白！ 这里的一切，在瞬间无限扩大，失望和伤痛像一只猛兽将我咬伤，心在流血，慢慢的、一步步让我停止呼吸。 眼前的世界模糊起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被伤害的滋味扑面而来。 爱与不爱离的不远，得到和失去也在弹指间。 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我已经没有了力气。 无风不起浪。 我戚戚然离开了她的屋，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我要立刻找到他。 出门的时候，那个热心的女孩没忘给我说了一个地址。 北京路40号。 我找到了这里。 这是一处四合院，院子里好像住着四家人，都是外地人租的房子。院子中间的小花园里，有几株不知名的花在阳光下，尽情绽放。 花园里还有一颗树，浓密繁茂的枝叶给院里的人搭了一个天然凉棚，树枝上有个鸟笼，两只鸟儿在唧唧。 我在院子中间细细观察，这里的四户人家，到底谁家的主人会是林洋。有两家屋子里静悄悄，好像没人。 北户的那家人，门口放着一具拐杖，应该不是。 我将目标很快缩小到西户这家了。 西户人家门外的墙上挂着几串红辣椒，看来这家主人的饮食起居在这里。还有几件女人的衣服，凉在门口的铁丝绳上，有吊带裙，牛仔裤，还有时尚的坎肩，看来，女主人是年轻时尚类型的。 门口还立着一辆山地自行车。 我在这户人家门口站了很久，我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尔后又飘出笑声。听起来，这家主人很愉快、很开心。 我的腿站酸了，但我还是像一个木偶一般，望着西户人家的门。 有一群鸟儿从头顶飞过，我听见他们快乐的鸣叫，我抬头去看。 正在这时，“哐当”一声，那扇门开了。 我紧张极了，我害怕我担心的事会发生。 我几乎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紧紧盯着那扇门，还有它的主人。 一个女孩，身穿白色的超短裙，像只天鹅般奔出来，满脸笑容，我突然感觉她和这个简陋的房子格格不入，她看见了我，我也看着她，她抬头的瞬间，额头的碎发飘起的瞬间，那张脸却很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天！我张开嘴巴，怎么会是她，又是她，那双眼睛细长上挑。 我的眼睛里有一股怒火直射向她。而她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别处。 “梅子，你的钱包没有拿”我听见一个声音传出来，紧接着一个男人拿着一个红色的钱夹跨出门拦。 他伸手给她钱夹的瞬间，无意识的抬头，他的眼睛凝固在空中，仿佛被人点了穴。他刚才还展开的笑容即刻僵固在原本英俊的脸上。 他呆立的样子，像个现代雕塑。 他是我的爱人，我爱着的林洋。 我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清爽、斯文而雅，但他却背叛了我。 我死死的盯着他，而他也看着我，他满脸惊愕的样子，使我突然想大声的笑，可是，我的心痛到深处，我连呼一口气，都会发抖，我冷到哆嗦。 “走啊，你怎么了？”那个女孩拉林洋的胳膊说。 他看了一眼她。 “你先走吧”他低低的说。 “怎么了？你说话呀？”她好像不耐烦的样子。 “我说你先走！”他突然大声的向她吼道。 “怎么了，你这是，她是谁？”她看了我一眼，拉着他问。 “我是林洋的妻子”我看着林洋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了极大的羞辱，跟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的人，竟会是我的丈夫？ “什么？”她皱着眉头问。 “我是她老婆，他是我老公”我一字一句说，声调不高，但足够分量。 “对吧，老公？”我故意笑着问他。 他的脸变得涨红。 “是”他低声说，他的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怎么回事？林洋？我们不是说好，把你留在大连后结婚吗？”她睁大眼睛问他。 她的脸也同样的涨红，像猴子的屁股。 “你先走吧，回头我给你说”他想支开她。 她看着他，我看见有东西在他们的眼神里传递。 我突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一出悲剧正在上演。而我还活在戏里面。 眼前的人是我日夜想念的老公，而此刻，他却陌生的不像从前。 “为什么，林洋，是我不够爱你吗？”我不止一次的问，但我却说不出口，眼泪已将我的喉咙堵住。虽然，是我受了伤，但我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像个泼妇，我必须笑着将射伤我的箭拔出。 而这个射箭的人竟然是我的深爱的人。 绝顶的讽刺！ “我听说，你快毕业了，我接你来了，老公”我将眼泪咽下去，强装笑颜对他说。 笑着流泪，使我痛到深处。 “过几天，考完试，我就毕业了”他也笑说。 他装出来的笑，仿佛天空下着冰雹，太阳却当空照。 “难道，你不为老婆接个风？”我故意笑的很自然。 “对啊，对啊，接风”林洋笑着过来接我手里的包。 林洋有台阶下了，而我却看那张脸那么陌生。 我的心揪得痛！ 爱情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去的时候，大张旗鼓。 难道不爱了吗？ 难道我爱错了吗？ 爱犯了什么错？ “你这个骗子！”梅子大声的吼，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先走吧”林洋淡淡的说。 梅子突然扑过来，伸手抓林洋的胳膊，她的脸狰狞的可怕。而林洋却一动不动。 他的反应让我很吃惊，她的打骂，他会无动于衷，这意味着什么？ 是比我更近一层的关系？ 我鄂然。 她的声势浩大，拳头像雨点飞落在他身上，而他始终不动。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表演，仅像跟我无关的一场戏一般。根本无需我参与和配合，这出戏演的顺理成章。 好笑。心痛。 她还在拍打。 他伸手一个耳光帼到她脸上，她好像惊呆了，捂着脸，望着林洋。 “你这个骗子！”她哭喊着跑出去了。 风平了！浪静了！ 我没有了刚才看戏的劲头了。 我们无言的呆立，尴尬的沉默。 昔日恩爱夫妻，今日相对无语，这是爱情？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矛盾和忧郁。 他拉着我的手进了他们的屋，不大的屋子，收拾的几洁明净，起居用品，整齐摆放，一副居家的样子。 “你们家收拾的挺好嘛？”我故意笑。 “玥儿，对不起”他突然站在我面前说。 “怎么了？”我笑说。 “玥儿，是我错了，但是？” “发生什么事了？”我睁大眼睛故意问。 “她本来是我妹妹的朋友，研究生毕业了，她家里也很穷，是我的老乡”他语无伦次的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就对了嘛，绕弯多累”我看着他说。 “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我问。 “我，我……”他结巴道。 “不要不好意思，说吧，你怎么想的”我笑了，笑的好心痛。 “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和她结婚，我会成全你的，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们离婚”我吃惊我说的竟然很轻松。 “对不起，玥儿”他只有这一句话。 “什么时候办呢，我们？”我问。 他无语。 而我也无言。 “你说你爱过我吗？”我看着那双我曾痴迷的眼睛说。 我努力扮演着坚强，眼泪却不争气的奔涌而来，仿佛，决堤的河岸，再也无法控制。 我泪流满面，我的世界开始下雪，我冷的无法再爱一天。 “爱”他说。 他的眼睛越有神采，我的寒冷却越强烈。 我苦苦经营的爱情，说走就走了。 一段爱情一场游戏，一场游戏一场梦。 “谢谢，你真的爱过我吗？”我再次问。 “是的”他的眼睛里有一颗晶莹的东西在闪闪发亮。 “那么为什么？”我终于还是不甘心的问了这个问题。 “我爱你，但是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也就是说，不门当户对，我娶了你，是西安城里一大新闻，你富有，我贫穷，富裕和贫穷永远都是不能划等号的，我是男人，需要尊严，我们之间的差别越大，我会越压抑……”他说完，看着我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我愤愤的说。 “我以为有爱就有一切，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结婚后，当我正式介入你的家庭后，我突然发现了我们的差别，我们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我是自卑的，这样的婚姻里我找不到快乐” “所以，你完全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再去找别的女人？”我打断了他的话，大声的说。 “对不起”他说。 ……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静静的湖边，林荫的小道，外卖店的门口，霓虹广场的藤椅，露天的啤酒广场到处都留下我们快乐的背影，那一串串美丽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昨天。 可是，一切都已成往事，眼前的人，虽然还是那么熟悉，但心却已远去。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够给我说实话吗？”我问他。 “嗯” 我拿出我在大连拍的照片，递给他。 “这是你吗？”我问。 他看着照片，像在看一件珍贵的礼物一般，一点一点。过了半晌。 “是的”他说完，眼睛竟然看向远方。 不用说，那个女孩就是梅子。 自然，他们的爱情也是始于很久以前。 而我，仅是爱情里的一枚棋子。 但我不后悔。 爱是赌注，愿赌服输。 我起身出门，我想我该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了，已经逝去的爱情，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还要开始。 出门的瞬间，我的心像被掏空了，难受万分。 我的爱，竟然这么快的欺骗了我。 “玥儿”。 我身后，林洋的声音缓缓传来。 回头，是呆立着看我的他。 我的爱人！ 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很迷恋，依然让我心动。 一滴眼泪滑落在我的脸颊，纵横着我的不舍和难过。 突然，他飞奔过来。 而我迎上去。 我们紧紧的拥抱。 他的唇落在我的哭泣的脸上，我来不及抓住的幸福，这么快的溜走，而我的爱并不悔过。 这是我曾痴迷的人，我曾爱过的人。 我久久的吻着他。 我听见远方飘来歌声，那是哭泣的吻别。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 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地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著迎接伤悲 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 飞不进你的世界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 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第四十九节 我的爱情拉下帷幕 一个暴雨肆意的夜，林洋收拾了他所有的东西。 我们快速的离婚。 而在那个夏天。 我几乎死去。 那是一段地狱般黑暗的生活。 空气中布满了爱情的腐烂的味道，却跟我无关。 我尝到了一种味道，叫做心力憔悴。 爱情的游戏，我用心了。 我却输了。 心碎了，像花瓣在风里慢慢枯萎。 北欧童话的故事，神秘而伤感。 夜风拂过湖面，我看见月亮的影子在瞬间碎裂的七零八落。 月亮哭了。 我看见我的结婚钻戒在湖面上漂浮，月光下，闪闪发亮，一阵风吹过，钻戒被吹到了远方，找不到方向。 我轰轰烈烈的爱情，拉下帷幕。 我们不适合，妈妈早就说过了。 第五十节 我的婚姻改变了我 我放弃了工作，离开了医院。 我开始经商。 我的生活变成了业务、客户、饭局还有美容。 每一天的生活，都五花八门。 我26岁生日那一天，我自己的长篇小说“橙色爱情”问世。 那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我疯狂的努力，为了我所失去的一切。 爱情毁灭了我，也塑造了我。 第五十一节 他们的爱情 小鸭和戈一飞来我家玩。 他们甜蜜幸福的模样，让我有一点点羡慕。有一种很飘渺、很奇怪的情愫悠然而生，像羽毛轻轻浮在心上。 爱情真的是可爱的东西，看见小鸭春光满面的小女人样，我真为她高兴。 “玥儿，真没想到，你最终会成为一个商人，一个地道、能干、精明的女强人。”小鸭笑说。 “算了吧，我不需要什么女强人，只要安静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但是，生活总是不尽人意，我失去了很多。”我淡淡的说。 在别人看来，我大大咧咧，纷纷扬扬的结婚，利利索索的离婚，好像拿婚姻不当一回事，我的伤，也许，只有小鸭知道。 推开门，她吓坏了。 高贵奢华的房间一片狼藉，满地扔的啤酒瓶，满地的烟头，还有蓬头垢面的我，我的心千疮百孔，到处是疤。 我在墙角哭泣，我将我们的结婚照片、还有一切关于跟他有关的东西，全部烧毁。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我的心一点点流血、结痂、死去，我哭泣的双眼望着空中飞舞的灰烬。 我知道，我的爱情死去，我的人生从此改变。 我的爱情像玩笑。我错了吗？我问小鸭。 我在她的怀抱中哭泣。 “你和戈一飞一定要好好的！”我说。 “会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小鸭说。 “你也好好照顾玥儿”小鸭对戈一飞说。 “你不怕我们两个旧情复发，死灰复燃吗？”我故意问。 我哈哈笑。 我突然发现，我变的不可思议，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点脸红和心跳。我变得连我自己也感觉陌生。 “如果害怕，我才不说这话，你是我的好姐妹，好朋友”小鸭说。 她那么善良，那么相信我，我愧疚起来。 那天晚上，戈一飞送我走的时候，他亲吻了我。 我的脸上一丝云快速飘过。 而我抬头的瞬间，戈一飞的眼睛里有一种很温柔近似绸缎的东西正朝我的方向喷涌而来。 我错乱的心情顿时迷了路。 小鸭陪着我在沙发上躺着说话，我虽然表面上装的对感情波澜不惊，内心的痛苦只有在深夜里依靠酒精来敷衍，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柔软之处。 我已经很久没有直面我的不如意的生活了，但是，在我的好朋友面前，我却无力掩饰，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一点。小鸭搂着我削瘦的肩头说。 我不敢抬眼，只任泪水滑落。受伤的心总是在最温暖的时候，找到归宿。 开心一点，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玥儿？戈一飞含着笑看我。 当然好了，不知道小鸭愿不愿意？我故意看小鸭。 得了吧，说的我好像小心眼似的。她故意瞪我。 戈一飞看我一眼，朝我俩做了个鬼脸进了厨房。 小鸭给我讲许多开心的事，我们捧腹大笑，我的痛竟然好了许多。 今天的鱼怎么忘了放姜，老公？小鸭尝了一口戈一飞的拿手菜说。 不是玥儿不吃姜的吗？戈一飞睁大眼睛说。 哦。是吗？玥儿？小鸭问。她的眼神似一道光看向我。 呃，我抬头看见戈一飞的眼睛也似一团火，深情而注目。我的心狂跳起来。我以前吃鱼就是不吃姜的。多亏他记得。 你没说过不吃呀，那天我们一起吃饭，也要了鱼，有姜的，记得没？小鸭笑说。 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悄悄从我脸上滑过。 我大多数时候不吃，有时候也吃，我胡乱的说话。 吃吧，吃吧，不要紧，今天的鱼没有姜还更好吃，玥儿，你要多吃点儿，戈一飞的厨艺越来越高了，小鸭边笑边说。她的笑突然很奇怪。 我找了话题岔开，但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我怕伤害了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够。我告诉自己。 我们依旧愉快的进餐，依旧谈笑风生。 小鸭说，有一天，她和戈一飞逛街的时候，见一时髦女郎几乎要把眼睛蹦出来一般，盯着戈一飞看，擦肩而过，还要回头继续，不怕撞到电线杆上。 那就叫色女郎，你有压力吗？是泛酸呢，还是得意呢？我故意问。 我相信戈一飞，他给我的是真心，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诱惑很暧昧。是吧，老公？小鸭说完，笑看戈一飞。 当然了，老婆！他们相视而笑，我看见很温暖的东西在他们的眼神里流淌，爱是不言而喻。 小鸭去了洗手间。 戈一飞在我的对面，突然将我的手握住，我感觉全身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兴奋而恐慌，我的脸烫烫的。 我想把手抽出来，他却握的更紧。 他的眼神热烈而不可抗拒。而我的负罪感几乎使我喊出声音。 “嘘”他示意我不要出声，为了她，我真的不忍心，如果，小鸭听见我叫喊，她会怎么办？我连想都不敢想。 他轻轻将我的手拿起，放在唇边，一个温柔几近缠绵的吻印在我的白皙的手背上。而他的眼神仿若初恋的男生，纯净而甜蜜。 我不敢对视那双眼睛，回忆里，我曾为他写情诗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而眼前，竟是年少时候的爱恋，我几乎不能提防这突如其来的激情。 为什么，是在此刻，为什么，是多年后的今日，在错的时间里，你却按照我渴望的模样出现，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故意捉弄？ 眼前的人，还有我回忆里的一行行情诗，几乎使我眩晕。不，不能够。我突然清醒过来，这是小鸭的爱人，却不是我的。 我用力将手抽出来。故意奔向窗户那头。经过卫生间，我听见水龙头哗哗的水声，连绵不断。 我突然害怕起来，难道小鸭她？ 推开卫生间的门，我看见小鸭站在镜子前，长长的发柔顺的垂下来，长发遮住了脸，我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只是眼睛里进了东西”说完，她继续揉眼睛。 镜子里我看见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竟然红红的，像哭了。 我的心突然揪到一起，难道小鸭她在哭，因为我？ 我抬手想搂住她的肩，可是，举在空中，却没有勇气放下去，做贼心虚，我不敢看她。 我们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你俩，上厕所也要一起啊？戈一飞走近我们故意轻松的说。 “当然了，我们俩从小干什么事都不分开的”我故意说，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很羞耻。 “怎么了，小鸭？”戈一飞看见小鸭低着头便问她。 “眼睛不舒服”她依然揉着眼睛说。 “来，我看看”说完，戈一飞扳过小鸭的肩，用那双细长的手，将额头的还有耳边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看看她的脸，再看她的眼睛，然后，轻轻的吹她的眼睛，他的眼神无限怜爱，无限柔情，竟让我生出一份妒忌来，原来，这就爱情。 我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出神。 “好点了吗？”他问。 “好了”然后他俩咯咯笑。 我突然感觉真是自以为是了，小鸭可能真是眼睛不舒服，我想多了，不过，我还是很内疚。 我希望这一切就此停止，他们的幸福请继续，而我不要再这样冒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她的善良和信任，使我更加恨自己，没有结果的爱恋，会让我比死还要煎熬，朋友之夫，我怎可以随便介入？我陷入了困境，我的脚步该停下来了。 第五十二节 第三者 因为生意上的事，我出差到上海。 这是一个极度奢华与富贵糜烂的城市，在这里，我几次停歇，曾经受伤后，我独自来到这里，城市的个性元素，所培育的这里的人时尚而另类，如果以前，我不适应，那么现在，我竟然爱上了这里的糜烂，我可以尽情发泄和放纵，在我所掌控的范围里，没有人会介意我。 我应邀在一家很有档次的商务会所里与未来的合作人李诚见面，那是一间叫做“地中海花园”的包厢。预料之中，他是一位地道的商人，精明而老练，我们彼此侃侃而谈，内容却没有离开我们即将合作的事宜，他逐渐显出怠慢。我想我们的合作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会很坦然。 只是他告诉我，对我的项目他相当感兴趣，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于是将计就计。我们喝洋酒，我少许，而他敞开狂饮。几杯下肚，他满脸泛着红光，眼睛也迷茫起来。 他突然坐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刺鼻的酒气和烟味，直向我蔓延开来。他的眼神灼热，而我突然很厌恶。他伸出手，放到我的肩，笑着说，“胡小姐，不愧是年轻能干的生意人，你的眼睛早就让我销魂了。我怎么舍得不签这一单呢？”说完，他的眼睛里的光更加肆意的在我身上扫寻，我浑身不自在。 他的身体朝我靠过来，我迅急起身，使他肥笨的身体，猛的载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他扑了空，脸色发青，眼神尴尬。但这尴尬一晃即逝，也许，他该习惯了，我想。 “胡小姐，你真逗，我早就看出，你是很想签这一单的，对吧？”说着，那双水肿的泡泡眼，肆无忌惮的打量我，色迷迷的光几乎使我想把胃里的东西吐个精光。 厌恶、恶心的东西。我心里想。 我伸手去拿包，准备走人，这一单不签了。 见我要走的样子，他突然来抓我的胳膊，我狠狠甩开他，快步走到门口，谁知，门已经反锁了，方才知道这竟是一场预谋。 我急忙又慌乱的开门，他却醉醺醺的冲过来，将我揽腰抱住，他满脸狰狞的样子，使我猝不及防，我想挣脱，他却力大如牛，我慌乱中拎起我的手提包，朝他砸去，手提包上的金属边刮上了他的脸，他用一只手摸他的脸，另一只手还在拽我，嘴里说着脏话。 我转过头看见他放在桌边的手机，我于是朝屋子里面走去，他也放松警戒，他以为我妥协了，他也放手了。 他在我身后跟过来，我拿起那个似砖块般硕大的手机，也许，我是真的害怕了，力气也异常的大，我拼了命的朝他砸去，这一下砸中了他的眼睛，他“哎呀”尖叫一声后，捂住眼睛，我想这一下，不会瞎，但也够他受。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连声叫喊，而我急忙开了门跑出去。 大厅里依然狂歌劲舞，这里都是发泄和买醉的人，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剧情，在酒精和射灯眩晕里上演，而 “地中海花园”里的故事，也许没有人知道。 都说我是女强人，女强人能怎么样？是女强人，就不会遭遇这么多媚俗和阴谋吗？爱情的遭遇，将我变成了事业的疯子，可是，事业上，形单影只，又能走多远呢？ 我走出会所，上海的夜，繁华而喧闹，到处都有精彩，而于我，竟是如此陌生和受伤，我只是过客，只能留下几滴眼泪装点这瑰丽的夜色。 我的脸庞湿湿的，尽管有风吹来，泪水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找不到坚强的理由，我在黄浦江边，放声大哭，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或喜或悲的人，每个人的故事都充满了神秘，对于我的失态，没有一个人感觉惊奇，在陌生的城市里，我的心痛到无力。 我顺着桥栏坐在冰凉的地上，手心里满是汗，刚才的场面，又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不禁全身哆嗦。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我没有心情理睬。对方却不依不饶，铃声刺耳到心烦。 “喂”我有气无力的说。 “玥儿，是我，你怎么了，听起来不高兴，今天你的生日，开心点儿，我出差在外了，我回来，给你过生日，好不好？”电话里传来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戈一飞。 “什么，是我的生日？”我惊讶的问，如果不是他说，我真的已经忘了这一天。 “哦，谢谢你，我都忘了”我又惊又喜。 “干吗呢？”他轻声的问我。 “我在黄浦江边看风景”我说。 “什么？你重说一遍，在哪里？”他提高了声音，听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黄浦江边看风景”我也同样大声的说。 “亲爱的，太好了，我也在上海，我出差已经有一周了，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他听起来很兴奋。 说好了地方，他很快来到我的眼前。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会这么巧的在上海相遇，并且在我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我激动的喜不胜收。而他也兴奋不已，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的瞬间，我感觉沉积多年的情仇哀怨全部化成此刻久久的一个吻，他的吻甜蜜而深刻，而我仿佛飞到了天堂般，兴奋。 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找到了温暖的家一般，憧憬而喜悦。幸福的泪水打湿我们的胸前，我抬头看他，那双深邃如宝石的眼睛，在这瑰丽的夜色中越发迷人，越发让人惊心动魄。 我紧紧搂住他，那样挺拔、那样有力，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古老水的味道，使我的心微微颤动，我轻轻闭上眼睛，夜风中，他的气息浓烈的将我包围，刻意的坚强，原来，也只是一张面具而已，在他面前，我柔软的心儿像棉花一般，我轻轻用手抚摸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原来，我并没有真正的去忘却他。 那一夜，他领我去了他的宾馆。 我躺在他健硕的臂弯里，细细体会这难得的温存，而他，也像得到一块宝一般，兴奋而激情。 我们紧紧的相拥，久久的亲吻，我们像两个贪婪的小孩找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一般，幸福着。 我们只是拥吻到天明，并没有发生别的任何事。 当我睡到自然醒，我看见床头放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夹心面包、巧克力，而我身边的他已经不在了。 当我正回味这恍若梦幻般幸福，电话响起。 是他，他温柔的叮咛使我久久无法平静，幸福的感觉让我体会到了他的真情。 我们像两个幸福的度蜜月的新人一样，出双入对，甜蜜恩爱。在上海的日子里，我几乎已经忘却他还是朋友的丈夫，而我并不是他的爱人。 一周过去了，我们又回到西安，重复我们原本的生活。 我特别想他，想他的眼睛，想他的手指，想他宽阔的肩。 突然几天，他的电话少了，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打电话，他依旧很温柔的说话，没事的，只是忙，过几天，我找你去，我才算心安。 我开始把他当作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无法离弃。 有一天上网，我看见他，我便打招呼。 想你了，这些天，没有你的日子，我像丢了魂，你可知道，我已经无法忘记你了！ 想你的玥儿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不开心，说话呀？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不开心，说说看。心烦吗？我问。 是的，烦！ 烦什么呢？我问。 爱情欺骗了我，我错在哪里了？他说。 怎么了，谁欺骗你了，我可是真心的，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我要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你。 我想我并没有看错你吧？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使我莫名其妙，这话不像是戈一飞，难道是别人盗用了他的号。我警戒起来。 你是谁？我问。我心里有点虚。 哭泣的鱼。 天哪，难道是小鸭？我不安起来。我浑身是汗，我一直以为，我会掩饰的完美无瑕，我会把爱情和我的友情分离的两不相干，可是，小鸭却发现了我的丑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敢再去面对的朋友。 我打电话给戈一飞，他的电话已关机。 我忐忑不安，我想说对不起，但是，我却没有勇气，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扮演我最最厌恶的角色，第三者。我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一颗心，已经被我深深的伤害了，那是我最不忍心的人。 一个是最亲密的朋友，一个是我失又复得、刻骨铭心的人，天平的两端，孰轻孰重，我终难料。 为什么，上天会把这么两个人同时放在我的生命里？ 难道这一切，竟是天注定？ 第五十三节 选择 这几天，我天天回味我的童年，我和小鸭亲如姐妹的一幕幕仿佛是在昨天，有喜有乐。 我们曾经误会，曾经争吵，但是，两颗心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分开过，可是，当我结婚又离婚了，当我重又找回固执丢失的爱情，我们的关系变得神秘而微妙，她的善良，我于心不忍，可是，爱情并没有错，我整日里因为愧疚和自责，痛苦的煎熬。 我想就此结束，就此放手，跟林洋的爱情草草结束后，我真正认识到了爱的真谛，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想到这点，我却不忍心，我放不下他，戈一飞，由于我的任性和固执，我曾失去过他，现在，我再也不想失去。 如果我坚持，小鸭怎么办？我无颜再去见她。 也许，这一次，我要失去一个人，或者，是他，我深爱的人，或者，是她，我会一辈子歉疚的人，我的心纠结在一起，无法选择。 为什么许多事情需要选择呢？就像选择白天，就只能拥有太阳，永远都无法触及星星和月亮的妩媚多情；而选择黑夜，就永远无法领略太阳的热烈激情，世间完美的事几乎没有，人生之路总是有遗憾。 戈一飞打电话说，最近比较忙，等这一阵过了，他会来看我，我紧张而不安，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小鸭她？我懊恼极了，心烦极了。 对不起，小鸭，我的朋友！ 第五十四节 解脱 夜很深了，我却无法入眠。 窗棂上，月光似一位多情的少女，矫情的徘徊。月影里，我伸开五指，变换各种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孔雀、小白兔、还有乌鸦。这些都是和小鸭一起玩过的。 这些天，我一有空就会想起小鸭，几乎全部是我和她以前在一起的各种场面。有喜有悲，我不知道是自己着了魔，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自责和对小鸭的歉疚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凭良心说，是我对不起她，不管从哪一方面讲，我都无颜面对她，于是，每日里，我都不自觉的回忆我们的过往，我想当面道歉，却没有勇气，因为，我是真的爱他。 我已经好几天，整夜不能眠，都为了谁？ 我不知道，这样的最终结果，会如何惨败，但我已经走不出这场友情和爱情搅拌的漩涡。 心思里，全部是他，还有我那么在乎的她，他们是同床共枕，而我算什么？这个问题纠结了很久，也让我很累，很累，我不忍心伤害，也不愿意放手。 爱到深处似乱麻一团，斩也不断。 今天的月光仿佛受了伤一般，凄凄惨惨，忽明忽暗，难道，她也知道我的心情？ 想到这些，心底里一股凄然的味道悠然而生，寂寞是灵魂的杀手，一切的根源也许仅仅是这两个字，致命的杀手。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一种毒药，能够杀灭寂寞，也许，我也不会同时伤害我爱着的的她，还有他，可是，寂寞终究也是毒药，毒性之深，至现在已让我们千疮百孔，无法自拔。世界上的大多情事伤悲，往往跟这两个字有关，为什么，为什么？ 思绪纷乱，泪水已淹没视线，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可恨，可悔。 …… 突然，电话响起，是戈一飞，这么晚了，怎么会是他，难道他也在此刻相思成灾？ 同样相思，别样情怀，有情人灵魂处，息息相通。我不禁兴奋不已，稍有感动安慰我内疚而烦乱的心思，终究，错不在于一个人，寂寞里，有多个人在同时演绎浪漫伤感的故事。 “玥儿，快到医院，快”我在电话里听见戈一飞急切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问。 “是小鸭，小鸭出事了”我听见戈一飞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不失紧迫，难道小鸭出事了？ 我几乎像听错了一般，震在原地。 难道我近日来，整夜不能眠，竟是一种预感。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急忙去了医院。 急救室门外早就熙熙攘攘，有哭叫声，还有凌乱不堪的脚步声，我在抢救室门外的长条椅旁，看见戈一飞苍白的脸，他英俊的脸像一张白纸一般，苍白黯淡而失神，反复被吸血鬼吞噬了一般，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依然像木偶一样，无光。 “小鸭出什么事了？”我抓起戈一飞的胳膊问。 “车祸”他气若游丝。 “怎么样了，现在？”我问。 他抬起那双仿佛过了几百年一般，憔悴而疲惫的脸，在他抬眼的瞬间，我看见有浓浓的痛苦从他的眼帘中蔓延，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的海洋，任凭撕心的苦痛弥漫了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 他眼神里的寒冷使我意识到了危险，难道小鸭她？我不敢再往下想。但愿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我的小鸭，我心里不断祈祷，但酸酸的、即将要喷涌的东西已将我的胸口堵塞，憋的喘不过起来，我想我只是在做一场噩梦，和以前一样，梦醒了，一切会回到原有的颜色，光鲜夺目，可是，眼前的以前让我真的相信，这是真的，原来，小鸭真的出事了，天哪，宝？ 我以无比激动和害怕去面对她。 我走进这间以前工作过的地方，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抢救仪器，熟悉的抢救流程，想到多年前，我也是这个抢救大军中的一员，而多年后，我竟会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 小鸭仿佛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那张抢救床上，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凌乱的沾满了灰尘的发，竟还有点点血迹，她长长短短的呼吸，似一声声叹息，让人心痛。尽管有好多双手，好多机器在她身上操作，但她依然睡的固执。 小鸭，我来了，我来看你了，你可一定要坚强一点，你一定要醒来看看我，我在心里呼喊。 我的心痛到麻木，我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我的身子仿佛变成了一团泥巴，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支撑，眼泪在刹那间，奔涌而出，不，不，我像疯了一样，朝她扑过去，因为，我看见心电监护上，心电图变成了直线，我再也无法平静。我努力去靠近她，我扑倒在她身旁，我想叫醒她，像往日一样，说话，或者开心的逗乐，可是，无论我怎么哭叫，她都无动于衷，瞬间的功夫，我意识到天塌了，眼前一片黑暗，我曾经的同事，把我扶起来，架到门外。 我歇斯底里的哭叫，痛彻心肺的挣扎，我想叫醒她，听她说话，看她冲我做鬼脸，可是，此刻，她却睡着了，听不到我的呼喊，戈一飞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小鸭的生命好像也在一点点耗尽。我祈求上苍，请不要这么急切的将厄运降临到她的身上，请不要这么早的让她尝试另一个世界，她那么善良，那么年轻。 抢救室门外的红灯闪烁不定，而我们的心也更加紧张和恐慌，祈求上帝不要如此对待我的好友，不要呀。 30分钟过去了，急救室的医生护士还在争分夺秒的抢救，有效抢救即将过去，而小鸭却睡的更沉了，她不再叹息，也不再睁开眼睛看我了，我再次看见她时，医生已经用一张洁白的床单盖住了那张脸，她离开了我们。 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她的脸沉静的出奇，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她仿佛在做一场美丽的梦一般，我抓住那双往日里似葱根细嫩滑腻的双手，却没有了往昔的温度，她的小手冰凉而僵硬，手腕上戴着的还是我送给她的黑色手链，和尚说会保佑一生平安的那个，难道是谎言？ 我狠狠的摇着她的手臂，我不知道这个噩梦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简直不敢相信，小鸭就这样已经和我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而戈一飞，泪眼纵横，那一刻，他永远都没有预料，也就是几个小时前，他出门去值班，而小鸭给他一个深深久久的吻，那竟是诀别，他从来不曾想到。 漆黑的夜，像一只巨大的猛兽，吞噬了这座城市的寂静，虎视眈眈的，仿佛，要把全世界吞没一般，我的心像被掏空一样，我没有预感到，小鸭会这么突然的离开我，而且，她走的如此匆忙，就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曾经想象，几十年后，我和小鸭在白发苍苍的晚年里，在盛夏的傍晚，有金色的晚霞普洒身后，顽皮的孙儿嬉笑追逐，那将是多么温暖和惬意的事，然而，这个梦我还没来及告诉她，她已经匆匆在人生舞台上退场，曲未终，人已尽。 为什么，你连看我最后一眼，也不可以呢，我想道歉，在你的心情稍有平息的时候，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就匆匆离开？ 我们曾经设想的共同完成的许多事，没有你，难道让我一个人孤独的去流泪吗？你太狠，小鸭，我握着那双手，我知道，这一生，没有她，注定要我孤独的。 泪水和哭声弥漫了整个急救楼，小鸭年迈的父母，在万分悲伤里晕倒过去，而戈一飞扑倒在小鸭的身边，他无法回到这个现实里。 …… 警局的人很快来了，小鸭是闯红灯，司机无过。 看到车祸现场的人说，小鸭当时像梦游一般，眼神空洞，对迎面而来的汽车不管不顾，几乎像耳聋，又像是自杀。 我们惊愕。 那一夜，发生的事，到现在，我还感觉像是一场噩梦，我想在梦醒了，去看我的好朋友，我知道，她出远门了，很快就会笑盈盈的回来。 有时候，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我想肯定是小鸭来看我了，自从我独身以后，也就小鸭经常来陪我，可是，门开了，却空无一人，是幻觉，我经常在这样的幻觉里走不出来。 我和戈一飞收拾小鸭的遗物，每一样东西，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收拾起来，还有她的每一件衣服，戈一飞买的，还有我陪着去买的，每一件衣服眼前，我仿佛看见小鸭万种风情的样子，楚楚动人，经典时尚、雍容华贵，一件件熟悉的东西，使我不禁泪如雨下。 她曾经和我像连体儿一样，牵着小手，背着一样的卡通书包上学校，长大了，一起参加某个男生的约会，一起因为喜欢的歌星喝彩，一同在韩剧里感动的泪流满面，这一切，像昨天的事，历历在目，却再也无法共同去体验。 走过的路，嬉笑悲乐，却永远也找不到归途。 我的手碰到每一件东西，仿佛都是一段痛苦甜蜜的往事，我的心痛到残忍。 我惊奇的发现，小鸭的电脑屏保也换了，是我和小鸭的照片，在我生日的时候，我们披着沙背靠背的那一张秘密照片，我们曾发誓，这张照片除了我和她，再也不能有第二个人看见，我们都会守信的，她怎么突然变卦了，再说了，这不是一般的普通照片，在家里，将自己和另一个女人赤裸的照片，公开于电脑屏保上，意味着什么？ 当时的我们水灵清纯，与今日的沧桑不能相提并论，但也不能如此公开于世，我纳闷。 她的博客里，我循到她走这条不归路的真正缘由。 小鸭的日记写了很多。淡淡的字句里，透露着她结婚以来的心路历程。 10月8日 心情像太阳 今天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眼神似火焰般炽烈，我看见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欣喜若狂，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渴望一种东西，我想那应该是感动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动的感觉了，与他的相处，我突然像回到了初恋。哈哈，有点儿脸红！ 11月28日 心里下着毛毛细雨 我知道，他那么喜欢玥儿，从骨子里，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已经有好感了，今天一起去滑雪，我看见，他深情的看着玥儿的眼神，我突然嫉妒，为什么，玥儿那么掘呢？她怎么想的呀？小时候，那么喜欢，长大了却变得冷淡。 3月2日 心情的花儿吐露芬芳 淘气的玥儿终于找到了她的幸福，洁白婚纱下，楚楚动人的她真美，看来，结婚真的是很幸福的事，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我的另一半呢？祝福你们，甜蜜恩爱，玥儿，宝贝！ 5月6日 阳光明媚的季节 早前的时候，我丢了爱情，我想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有真正的爱情了，因为，我爱过了，麻木了，不会被感动了。没想到，上帝还是眷顾了我，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将如此英俊帅气的白马放在我眼前，我感谢缘分。我想我会珍惜的。 12月8日 激动万分时想哭 他没有辜负我，他很体贴，很疼我，我们的小宝宝也出世了，很可爱，像他的爸爸，我太激动了，眼泪不合时宜的流出来，他笑着逗我，怎么，你不喜欢是个女孩吗？ 怎么会呢，我激动的说不出来。 宝宝很乖，很可爱！ 3月5日 很郁闷 今天听到玥儿流产的事，我很难受。 玥儿其实不容易，为什么，上天总是捉弄人，没有圆满呢，甜甜看见玥儿就喊妈妈，奇怪了，谁也没有教，她便会。 每一次，甜甜这样喊她，她兴奋的同时，也很羡慕，她也该有个孩子了，林洋不在家，玥儿挺孤单。 8月25日 深夜里寂寞在缠绵 我从阳台上，看见了他，还有她。 亮白的月光竟然那么清晰，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勾勒的分外清晰和迷人，他轻轻的扶着她曼妙的腰肢，他们的眼神好像流水般流动，似多情，似婉约。我突然感觉心口凉凉的东西在窜动，那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属于多年前的，为什么，再次出现呢？ 不，他是我的爱人，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该这样想，可是，怎么掩盖，却掩盖不了我内心的寂寞，他们相依的影子，简直和谐的让我来不及呼吸，我怎么能够心平气和？ 很晚了，他回家，我假装睡了。 他轻轻脱衣，轻到无声，也许，他是爱我的，因为，他怕弄醒了瞌睡很轻的我，熟不知，我是看着星星，数着伤悲。 夜里，转身，他便搂紧我，梦呓着两个字，玥儿，我突然想推开他的拥抱，他却不吱声了。 心跳和担忧同时出现在寂寞的夜里，在两个人的被窝里。 我宁可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吧。 5月6日 心乱如麻 玥儿离婚了。 这让我很吃惊，我开始变得很自私。 除了同情，除了替玥儿伤心外，我想到了一件事，玥儿是否会对我的婚姻有所改变？我已经担忧了很久了。 那天，我让戈一飞去送玥儿。 而我追随了他们，车里亲密，还有车祸后，两人的依恋，让我心痛不已。他送她到家门口，他们肆意的拥吻，极尽的性情，我却尽收眼底，我感觉自己像个导演，在导一出悲情的吻戏，然而，那个男人却是与我厮守的人，我怎么看得下去。 朋友和情人，仅是一步之遥。 6月8日 我的爱情悲剧 戈一飞出差了，我想和玥儿单独谈谈。 没想玥儿，也出差去了上海。 她已经变了，商人，精明，灯红酒绿成了她的生活。 而我们之间的距离因为戈一飞，也在改变。 他回来了。 而他们更加肆意，在我面前。 她和我聊天，错把我当成他，说爱如潮水。 其实，我早就该退出了，爱情里，我倒像个第三者，为什么，我连告诉她，别再这样折磨我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吗？ 我想我不会跟你争，可是，你却要我家破人亡？ 我哭了，在深夜里，我是一条鱼。 7月9日 我已经找不到归途 这些天，你对我特别好，我反而想，是我误解了你吗，你依然这样细腻的关心我，可是，那天，你洗澡的时候，玥儿发短信给你。 晚上，老地方等你！ 我删了，我的心也碎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我不忍心，在玥儿面前说什么，因为，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你爱她，我早就知道，我以为，你成了我的丈夫，心里就是我一个，不曾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些天，我经常在做同一个梦。 我漫无目的的爬上一座高峰，然后，从那个高耸的山峰跳下去，我穿着，你送我的洁白婚纱，躺在血泊中，我看见，你笑盈盈的朝我走来。 你还是风度翩翩，你伸手抱起我，我的脸贴着你的手臂，冰凉如铁，我问你，去哪里？ 你说，远方。 然后，我温柔、知足的闭上眼睛。 长眠，不再醒来。 我好像受了一种召唤。 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我便失眠。 我想走到街上，在纵横的人群中，找想要的东西。 我突然得了梦游症。 身不由己。 7月17日 最后的一点东西 今天，我突然想写点东西，给你，我的爱人，因为我听见，另一个世界里，神在催促，我害怕来不及给你说。 其实，我发现，你和玥儿藕断丝连，是很早的事了，我想你会回头，我一直在等你回头的那一天。 可是，当我的等待变成你们在深夜里肆意的缠绵，我想我的爱情算是走到了尽头，是你，还有我的好朋友，你们合谋欺骗了我。 不管你是否爱过我，我都会很知足，爱上你时，你正在苦苦追求玥儿，我于是沉默。 得到你时，你正失意无措。 爱是等待，爱是给对方幸福，只要你和玥儿能够幸福，我会选择孤独。只是，上天，不该把你和玥儿同时放在我的眼前，我爱你，今生无怨，下辈子，我会赢了玥儿。 当我失眠，我看见你睡的香甜，像个孩子。我一次次，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你不会知道，我的寂寞和感受。 我不想过早的告诉你，我是活在你给我的甜蜜的陷阱里，只要，你们幸福，我会祝福。 只是，我很不舍，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留着我的气息的地方。 今天，你去值班，请允许我出去转转，只要，能躲过那个召唤我的神，我还会回来的，放心。 …… 我想如果，我真的被那神召走了，玥儿也会看到我的文字，是吧，玥儿！ 我知道你和戈一飞，是青梅竹马，我曾经爱上他的时候，你正和他闹着别扭，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不会和你争。 当我们各自都有了家，我想我们该幸福了。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怀抱中，在我的视线里。对你的恨，从骨子里流淌。 冰雪对太阳的恨，都不及我对你的恨。 那些日子里，我天天活在地狱中，我怕我担心的事会发生。 我想报复，可是，我却想到了我们曾经的友情，我不忍心。 你成了商人后，你变了，可是，我却一直是从前的小鸭，我做不到伤害你，尽管，你已经深深的伤害了我的同时，几乎使我失去活着的勇气。 在爱情里，我永远是败者，就连你，也忍心伤害我，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的回忆，也只能到此为止。 我们曾经可以共同拥有一件心爱的东西。我的可以给你，你的可以给我，但是，人不一样，感情也不一样。 戈一飞，你爱着，我也爱着，我们共同拥有着同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可耻的事。 我把我们共同的那张秘密照片放在了我的电脑上，虽然没有征求你的同意，但我们都曾爱着同一个男人，就让他在每一天，同时看见这两个赤裸的女人，这不算过分吧，我想你也会同意。 我和戈一飞的宝贝女儿，甜甜，会很痛苦，这么早就没有了妈妈，只是，有你，我就放心了，也许，天注定的，甜甜刚能说话，就喊你为妈妈。这些天，我教她，见了你她会改口的，干妈。 看在我们曾经的友情的份上，你不会再伤害甜甜的，伤害一个人就足够了，是吧？ 我看到这里，泪流满面。 对不起，小鸭，对不起…… 第五十五节 凄冷的墓前 春天来了，甜甜又长大一岁了。 墓区的小道，被春风吹拂的，似一块干净的歇息之地。两边的小树，在微风里摇曳，树叶已经承附于这片土地，寂静而踏实。 来到小鸭的墓前，寂寞了一冬的杂草，开始换装了，一点点变成新绿，鸟儿轻脆的鸣叫，仅带着几份哭泣的哀怨。 二十五个红尘岁月里，只留下你匆忙的足音，而年年岁岁的今日，或许落花纷纷扶过你寂寞的墓前，虽然，无法挽回你的音容笑貌，我依然会与你娓娓攀谈。 我买来两只百灵放在墓前，与你为伴，我知道你的寂寞，我会经常带着甜甜来看你，我说。 这里面躺的是谁，干妈？甜甜眨巴着眼睛问我。 干妈的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拉着甜甜的小手说。 等妈妈明年从外地回来，你也带着她来这里看看，好吗，干妈？甜甜睁大眼睛问我，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极了小鸭。 好。我说。 一行清泪滑过我的脸庞，甜甜用小手帮我擦去。 我告诉她，你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有空就回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在伤害一个孩子。 我抱着她，泪水再也止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