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仙尊》 第一章 天行健 此时正是黄历二零四六年,仲夏之时。 楚国襄水城外,卧牛山上满目苍翠,一名布衣少年手执一根药锄,背上背一个药篓,轻轻一掘,便将一株承露草连根掘出,放入背后的药篓之中。 少年名叫李三白,年方十三,世代都是卧牛山下的猎户,直到他父亲时,其父李鸣鹤束甲从军,却在晋楚交战时战死沙场。 那一年李三白才六岁,自此他便同母亲林婉华相依为命,母子二人全赖林婉华上山采药谋生。 然而月前,林婉华在修炼时真气走岔、走火入魔,须得一百铜钱一枚的和气丹方能治愈。 人族自伏羲演八卦后,便人人修仙,强身健体,但修仙乃是与天争命,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若无玄妙功法法宝,就只能以灵丹妙药调经理气,才能痊愈。 但丹药价值极贵,就拿这练气期之人疗伤所用的和气丹来说,一枚的价值便是一个普通人家四个月的花销。 为了治疗林婉华的伤势,李三白拿起了母亲平日采药的工具,进山采药,希望能卖药凑钱,换一枚和气丹。 他自幼随母亲修习一门名为柔水诀的功法,体力尚可,身手也还说得过去,但他毕竟年幼,一路翻身越岭、攀爬峭壁,渐觉辛劳疲累,独自一人穿行在深山老林之中,听着山林中的各种异动,更是禁不住的惶恐。 然而想着母亲的伤势,李三白却将疲累与害怕置之脑后,越行越远,渐渐远离了无数采药人踏出的山间小路,踏入那人迹罕至、鸟兽横行之处。 四周草木渐渐浓密,头顶不时有禽鸟飞过,而在远处的山峰间,更是隐隐传来沉闷的吼声。 李三白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谷之中,周围野草丛生,树木成林。 而在那山峦起伏之间,太阳正逐渐西斜,落日的余晖将远山近树染上一片火红。 李三白瞅了瞅四周,发现前方的山头上有一株高大的樟树,便打算过去,在树上歇息一宿。 他向前窜行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耳根微动。 一阵山风吹来,空气中多了股淡淡的腥臭…… 李三白握紧了手中的药锄,试探着朝臭味传来的地方放出一道真气。 “啵~” 真气放出之后,化作一道水波,蜿蜒流淌,直朝腥臭传来的草丛而去。 “吼!” 伴随着一道震天的兽吼,一只吊睛白额猛虎猛然蹦了出来! 吼声震散了水波,直冲李三白的面门,李三白只觉双耳一嗡,一股腥臭扑鼻欲呕,顿时身形一晃,几乎晕倒。 他慌忙运转体内柔水诀真气,真气动时,身周生出一圈淡淡的水晕,水晕微微一荡,便洗去那股恶臭,令李三白回复心神。 然而此时,那猛虎已高高跃起,利爪锋利如刀,一张血盆大口直朝李三白的头颅而来。 “碰~” 危急之中,李三白咬紧牙关,猛的一挥手中药锄,正中猛虎颈下,那老虎虽然凶猛,却毕竟还是凡兽,吃了李三白这蕴含柔水诀真气的一击,顿时被打断了跃起的势头,“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李三白年纪尚弱,气力不足,在这拼命一击之后,双手也几乎脱力,心中又无比害怕,握着药锄的手急剧颤抖。 然而恐惧之下,他却又生出了一股拼命的势头,“呀”的大喝一声,手中药锄猛的一挥,锄上柔水诀真气化成了一个水球,锄头重重的击在了猛虎身上! “嗷呜~” 那猛虎刚刚爬起,摇了摇头,抖落一身的草屑,正准备再要纠缠之时,却闻头顶传来一声摄心巨喝,又再吃了李三白一击,竟然一时心惊胆战,四腿一软,惨嚎一声后,“嗖嗖”两下奔入了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然而过得片刻,却又从它逃去的方向隐隐传来一声不甘的怒吼…… 李三白目视猛虎远遁,双手高举药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高举的双手,到穿着麻鞋的双脚,都在微微颤抖。 “啪嗒!” 确信那老虎真的离开之后,李三白双手一软,高举的药锄落了下来,他以药锄支身,心中空落落的,一股莫名的恐惧猛然袭上心头。 母亲的伤势、生命的危险、跋涉的劳累,让他只觉再也难以支撑,身子靠在药锄之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母亲……” “嗒……” “嗒……” “嗒……” 泪水一颗颗溅落在脚下的草丛上,映着天上不知何时露出的星光,晶莹剔透,光润亮洁。 泪水反射着星光,照进李三白略带茫然的双眼,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母亲温柔的眼睛。 母亲牵着他的手,用树枝在沙地上写了一行字,温柔的对他道:“三白,你看看这几个字你认不认识?你认识的话,娘亲晚上炖肉给你吃哦!” “真的吗,娘亲?肉好香的哦,你快给我看看!” “呵呵,小三白,那你认认这个字。”母亲微微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儿。 “这个字是‘天’。” 李三白望着沙地,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溜圆,奶声奶气的道。 “这是‘行’。” “这是‘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三白,念对了,你再认认这句话。”母亲说着,又以树枝在沙地上写了一行字。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李三白一字一字十分笃定的念道。 “可是娘亲,这不是易经中的话吗?你以前教过我的,为什么还要写给我念?” “三白,娘亲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华夏绵延数千年,有辉煌的时候,也有无数的苦难和屈辱,但三白你一定要记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两句话是我们华夏的精神内涵,等你长大之后,你可以忘记自己的样子,可以抛弃祖先的习俗。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这两句话,要将这两句话刻进你的骨髓,融入你的血脉。唯有如此,你才能像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李三白轻声念诵,幼稚的嗓音在山峦间响起,清脆稚嫩,充满生机,竟然划破了这群山之中随着夜幕降临而生出的一丝阴森。 第二章 赤蜂蜜 心中情绪一昂,李三白一时忘了害怕,身形一纵,攀爬跳跃,居然转眼之间,便到达了先前看定的那株樟树之下。 途中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草丛中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长虫在其中爬行。 李三白当时便咬着牙关,绷着心神,径自往前,那长虫居然没有向他挑衅。 “呼~” 李三白到了那株樟树下后,深深的呼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抬头望去,只见这樟树高有十丈,参天入云,甚是雄伟。 他将药篓斜挎在背上,将药锄别在腰间,在双手上抹了些灰土,“呀”的一声清喝,手脚一起用力,便“蹭蹭蹭蹭”,顺着树身直往上爬去。 在体内柔水诀真气的支持下,十丈高度,眨眼便被爬过,李三白勾手捞住一根探出的树枝,手腕一抖一翻,便带着整个身子高高抛起,轻巧的落到了树上。 “啪嗒!” 他落脚处竟是一个鸟窝,李三白没有瞧见,顿时踩破了一个鸟蛋。 “嘿嘿,有鸟蛋吃了。” 自进山后一直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李三白,此时稍微安全,便露出了小孩心性。 只见他灵巧的以脚一挑,便将踏破的鸟蛋挑起,蛋壳中的蛋黄蛋清没沾上一丝尘土,就那么打着转儿的飞到了空中。 李三白再将双手伸出,双掌真气一吐,正将脱离了蛋壳的鸟蛋夹住,双手再一搓,便见手掌间的两股真气一阵摩擦,竟在空气中生出点点火花,围绕着鸟蛋,转瞬便将鸟蛋烤得半熟。 李三白“嘿嘿”一笑,手一捞,将鸟蛋放入口中,“吧唧”几口吞落下肚,只觉香嫩无比,禁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回味道:“这鸟蛋可真好吃,我再摸摸看还有没有。” 说着便趴下身去,一阵摸索,果然又摸出几个鸟蛋,只是这些鸟蛋有大有小,形状也各不相同,似乎并不是一窝所生。 “奇怪,是谁将这许多鸟的蛋藏在这里?”李三白摸了摸脑袋,有些纳闷。 “算了,反正现在都进了我李三白的肚皮,便宜我了,嘿嘿!”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李三白便如法炮制,将这些鸟蛋都烤熟吃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跋涉了一日的疲惫去了大半。 “哈……”,李三白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喃喃自语道:“好累啊,这樟树上看着还蛮安全的,樟木又能驱赶蚊虫,今晚便在这儿睡吧。” 说着,便抱着药篓、药锄,酣然入睡。 睡梦中,白日里的烦恼都离他而去,一直皱着的双眉舒展开,紧抿的嘴角也放松下来,转而微微的上扬,带着一丝恬然的笑意,李三白安然度过了一夜。 翌日,晨曦洒落在卧牛山上,树叶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轻响,一颗露水从树叶上落下,在沙土中迸溅成千万颗晶莹,再被阳光一照,便化成无数个剔透霓虹。 “哈……”,李三白一个翻身,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似乎就要醒来,却又似醒非醒。 “笃!笃!笃!” “笃!笃!笃!” “快醒醒!快醒醒!” 梦中,母亲似乎又在用她的手指弹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又似有人在叫他起床,好烦人呐! “嗳呀,再睡一会儿。” 李三白挥了挥手,想将那扰人的声音赶走。 然而只觉手指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后,那“笃!笃!笃!”的声音和“快醒醒”的叫唤依然如故。 “嗳呀,娘亲再让我睡一会儿!” “咦?不对!我不是在卧牛山上吗?” “还有,今天痛的好像是鼻子,不是额头?” 睡梦中的李三白突然醒悟过来,猛的一睁眼,便见一只小巧的喜鹊正蹦跳着啄击他的鼻头,一边啄还一边脆声叫着:“快醒醒!快醒醒!你这小偷!快还我的蛋!” 乍一见到如此情景,李三白先是心中一惊:“这喜鹊怎么会说话?是修行高深的妖族吗?” 接着就觉得情况不妙:“我吃了那许多鸟蛋,竟然为此惹上了麻烦!” 心中想着,脚下却已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根树枝,手中药锄横起,望向那喜鹊。 只见那喜鹊一身红羽,只在腹部、额头有一些白色羽毛,煞是好看,此时它正扑扇着翅膀在树枝间蹦跳,吆喝不停。 李三白定了定神,眼珠一转,将药锄指着那喜鹊:“那许多鸟的蛋怎么就是你的?难道你一只喜鹊还能下麻雀蛋、鹌鹑蛋不成?” 喜鹊听了他如此一说,竟似微微一窘,脆声道:“呸!你才生麻雀蛋、生鹌鹑蛋呢,那些蛋都是我辛辛苦苦找来,给夏先生吃的。” 李三白听了,呵呵一笑:“那你不也是偷的别人的蛋么?又怎能怪我偷了你的蛋?” “你……” 喜鹊只觉这话听来颇有问题,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良久,它才有些气愤的道:“你这小偷,反正我要你好看!” 说着便将双翅一举,两团旋风迅速在它翅膀间成形,呼啸旋转,声势惊人。 李三白一见,心中“咯噔”一声:“我的妈啊,这喜鹊看着小巧,但看这法术声势,怕是比昨日那猛虎还要厉害。” 心思一转,连忙喊着:“且慢!我帮你另外寻些食物,向你赔个不是,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喜鹊眼珠一转:“哼哼!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吃我两招!” 说着便将双翅一挥,那两团旋风呼啸而出,急剧变大,一左一右的向李三白袭来。 李三白连忙纵身跳跃,一个闪身避到了一根粗壮树枝之后,想借之抵挡旋风威力。 谁知那两团旋风在要碰到树枝之时,一个打转,便绕过树枝,将他身前封死,纤细的风丝如刀般划痛了他的脸庞。 李三白体内真气自发运转,生出一道水波抵挡旋风。然而只见旋风旋转间,水波急剧波动,竟是要支持不住。 那喜鹊得意的跳了过来:“叫你偷我的蛋,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说着,便将法术散去,两团旋风渐渐消散,又道:“你帮我再去给夏先生找些食物,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李三白坦然道:“我既吃了你的蛋,便该赔你!你说吧,要我赔你什么食物?” 喜鹊眼珠“骨碌碌”一转:“前面有一个赤蜂谷,谷中有个赤蜂巢,你陪我弄些赤蜂蜜蜜给夏先生吃,如何?” 李三白点了点头:“好!只是我这次进山是为了采药卖钱,给我娘亲买一颗和气丹治疗走火入魔的伤势,你不能耽误我太长时间。” 喜鹊听了一笑:“那可巧了!这赤蜂蜜正有疗伤理气之效,你带些赤蜂蜜回去,也不用再去买什么和气丹,便可让你娘亲伤势痊愈。” “当真?”李三白顿时精神一振:“那我们现在就去!” 喜鹊却摇了摇头:“先别着急,我叫上阿呆和我们一起。” “阿呆是谁?” “阿呆是我的坐骑,它可是很威武的!” 喜鹊说着,抬头清啼几声,在山谷间引起一阵回响,接着便听到前方山谷中传来一阵虎啸声与其呼应。 喜鹊的叫声和虎啸声还在山谷间激荡回响之时,便听“嘭”的一声,一只硕大猛虎已由山坡下一跃而上,出现在李三白和喜鹊面前。 但见这只猛虎,黄体黑纹,吊睛白额,身躯大如牛犊,四爪利比金刚,一条虎尾轻轻一摆,便在地上抽出一道沟壑,血盆大口随意一啸,便有一股慑人威势。 此时,那猛虎正将一双铜铃般的煞眼看定李三白,朝着他昂然怒吼,正是昨天被李三白惊走了的那只猛虎。 李三白瞧见它如此威势,心中一颤:“这大老虎竟然这么吓人,昨天天色暗了我还没瞧清,今日一见,真想不到昨天我居然吓走了它。” 如此一想,便朝那老虎一瞪,让那老虎愣了一下,一时止住了啸声。 但是随后,便是更加大声的咆哮。 喜鹊见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形,疑惑的看了李三白一眼,而后飞到老虎跟前,不住呼喝,那老虎便也不停吼啸,双方似是在作交谈。 过了一会儿,喜鹊朝着老虎大声呼喝几句,那老虎耷下着脑袋,蹲在地上扒拉土块,喜鹊又飞到李三白跟前,哼了一声:“你昨日居然还欺负了阿呆,可真是大胆。” 李三白嘿嘿一笑:“是这老虎要吃我,逼的我反抗而已。” 喜鹊嘻嘻一笑:“是么?那你现在下来,让阿呆驮我们去赤峰谷。” “让它驮我们去?” 李三白面生犹疑:“你不会和那老虎合谋吃我吧?” 喜鹊呵呵一笑:“你怕么?若是怕了,可就没法给你娘亲寻到赤蜂蜜了。” “这……” 李三白思忖一会儿,终是一咬牙,从树上往下一跃,向那虎背之上落去。 他人落到半空中时,却见那猛虎后腿一蹬,纵身一跃,前爪如簸箕般朝他扇来,一张虎口嘶声吼啸,气势慑人。 李三白心中大叫:“不好,上了这两个畜生的当了。”身子在空中硬生生的一扭,抬手发出一道水波,去抵挡猛虎的攻势,身子却失去平衡的朝地上落去。 他跌落在地,正担心那喜鹊也跟着偷袭时,却只听一阵笑声传来:“胆小鬼,阿呆只是稍稍一吓,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回头看去,只见那老虎安详的蹲在那里,喜鹊在它头上蹦跳着嘲笑,不由得脸上一红,讪讪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你还要不要去赤峰谷?” 喜鹊好容易止住了笑声:“和你闹了一下,快上来,我们这就去。” 一边说着,一边却还忍不住发出笑声。 李三白有些讪讪的走到老虎身边,纵身一跃,骑到了老虎背上那喜鹊立在老虎头顶,一挥翅膀,大叫一声“出发”!那老虎便吼啸一声,直朝赤蜂巢穴而去。 路上,李三白和喜鹊问了下赤蜂的情况,得知这赤蜂通体火红,大如鹅卵,尾部生了一根赤红蜂针。 一旦遭到入侵,便有成千上万的赤蜂飞出,将尾部迎风一摇,便将蜂针放出。这蜂针放出之后,有寸余长,迎风便生出一股烈火,一旦沾上,先不说那蜂针威力,单是那火毒便让人痛不欲生。 李三白面现疑惑:“那赤蜂如此厉害,我们怎么斗得过?” 喜鹊嘿嘿一笑:“我瞧你修习的乃是水系法诀,正克制那赤蜂,只需由你骑着阿呆去将那赤蜂引开,我便能乘虚而入,偷到赤蜂蜜。事后再由阿呆带着你与我会合,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李三白满脸无语:“你倒是会盘算,怎么不说你去引开赤蜂?” 喜鹊翻了个白眼,如瞧傻瓜一般的看向李三白:“我修习的乃是风系的巽风诀,将风一起不是更助长赤蜂的火势吗?怎么去拖住赤蜂?” 李三白无奈,只得同意了喜鹊的方案。 一人二兽到了赤蜂巢穴所在的山谷后,喜鹊又向李三白叮嘱了几句,便藏身到一旁的草丛之中,李三白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骑着老虎几个纵跃,便见一棵枣树之上,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红蜂巢镶嵌在枝叶之间,无数赤蜂在其中来来往往,发出骇人的“嗡嗡”之声。 李三白见状,暗暗吞了口口水,心道:“娘亲,三白今天可要为你拼命了。”便力运手臂,真气一吐,手中石头如流星般正中蜂巢。 顿时,千万只赤蜂迎风飞起,结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火红;无数的嗡鸣声连成一片,化为一团骇人心魄的旋风。 甚至有那愤怒的赤蜂,已将尾部一摇,放出一根根赤红蜂针,迎风生出一团团烈火,热浪逼人。 赤蜂群在空中略一停顿后,便锁定了目标,直朝李三白而来。 李三白见状,忙一拍胯下老虎,转身便走,那赤峰群便“嗡嗡嗡”的如驾着风雷一般,追击过来。 这无数的赤蜂过处,便是土翻草折,一片狼藉。 喜鹊躲在草丛之中,暗暗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引起哪一只赤蜂的注意。 幸好此时赤蜂群都将目标锁定在了李三白身上,是以虽有小团赤蜂从它身边飞过,却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喜鹊蹲在草丛中等了一会儿,见大队的赤蜂都已去远,便如一只利箭般从草丛中飞出,直朝赤蜂巢而去。 只见它身周绕着一团疾风,一路推开挡道的赤蜂,直入蜂巢,尖细的利嘴朝蜂巢中一探一搅,便将蜂巢开了个洞,露出里面金黄的蜂蜜和洁白的蜂王浆,蜂王浆上躺着一只通体雪白、大如手掌的蜂后。 然而赤蜂虽然厉害,蜂后却无多大威慑,因此喜鹊也不去管它,只驾着风力一搅,叼出一大团蜂蜜,便扑扇着翅膀,迅速逃走。 那蜂后发出一阵急促的“嗡嗡”声,却无济于事。 而另一边,李三白骑着猛虎一路奔逃,体内柔水诀真气生出无数水波,阻挡赤蜂的攻势,却仍有许多蜂针落到他身上,痛入骨髓。 那老虎也同样被蛰得“嗷嗷”只叫,身上皮毛被蜂针上烈火一烧,更是大片大片焦黑,发出难闻的臭味。 一人一虎便一个奔逃,一个放出水波阻挡,但身后蜂群却紧紧跟住,眼看就要将他们追上。 渐渐的,李三白只觉真气衰竭,赤蜂火毒发作,浑身如有火烧,口干舌燥,头脑发昏,眼看就要支持不住。 恍惚间,只觉身后蜂群又是一次齐射,背上一痛,胯下老虎也是一声震天痛吼,前方隐隐传来喜鹊焦急的叫声:“夏先生,快救救我们!” 接着便只听见一声哈哈大笑:“小喜鹊,你怎么又惹麻烦了?” 然后只听“叮”的一声,一道金光横亘天地,那无数的嗡鸣、无边的热浪都在一瞬间消失,李三白也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晕倒在了老虎背上。 第三章 山壁石刻 淙淙的流水在身边不远处流淌,奇异的草香在鼻间萦绕,一股股火辣辣的疼痛从赤蜂蛰的地方传来,却又有一股股令人舒爽的清凉从伤口处涌入,沁入心脾,将令人难忍的火毒一一消解。 李三白醒来之时,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宽阔的山洞之中,一股清泉从山石罅隙中渗出,汩汩流淌,在山洞中央汇成一滩池塘,池塘之中水波清澈,有水草摇曳、鱼虾嬉戏,虽然不大,却也别有生趣。 而在山洞的一面石壁之下,一名中年男子头结道髻,身着青衣,正盘膝坐于一方青石之上,含笑望着自己。 在他身边,喜鹊和老虎正在一片草丛中玩耍打闹。 李三白一见,忙过去拜倒:“这位想必就是夏先生了,李三白见过前辈,叩谢前辈救命之恩。” 夏先生见他跪拜,也不阻拦:“你是为替我寻赤蜂蜜而遇险,我出手救你自是应该。” 一旁那喜鹊也扑扇着翅膀跳了过来:“是啊,我同夏先生说了,夏先生很感激你,还答应教你道法,你可要把握机会。” 在它身边,那老虎也昂首咆哮几声,似是在出声应和。 李三白听了,顿时心动,然而转念想到母亲的伤势,却是摇了摇头道:“夏先生,我不敢妄想你教授道法,只望你能赐些赤蜂蜜给我,让我救我母亲一命。” 说着,又重重的叩下头去。 夏先生脸上露出一抹赞许:“你如此孝心,着实难得,我自会给你蜂蜜。” “你且说说,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十三岁。” “十三岁?” 夏先生脸上升起一股回忆神色:“十三?我那可儿也同你差不多大,也不知她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她母亲又如何了?”声音逐渐低落,渐至低不可闻。 “夏先生,您说什么?”他声音实在太小,李三白一时竟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你先看看这两边石壁,说说有何感想。”夏先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手一挥,便有一股真气自李三白脚下生出,将他轻轻托起。 李三白顺着夏先生的示意向左面石壁看去,正是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首诗,看着那诗,李三白脑海之中再次出现金针纵横的画面,心中隐隐激动,忖道:“道法之威,竟能如此!” 他收敛心神,又向右边看去,只见同样是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其上却刻了六幅图画。 第一幅画,是一名女子御剑凌风,身形窈窕,面容秀美,一袭罗裙衣袂飘飘,三千青丝随风飞舞,身旁山峦起伏,朝霞生辉,直如谪仙下凡。而在她脚下,一名男子布衣草鞋,手执药锄,攀爬在一处峭壁之间,正抬头看着那女子,露出倾慕之色,却又有自惭形秽之意。 第二幅画,乃是在一个一人见方的石洞之中,点了一盏油灯,旁边地上放了一只铁铲,一名男子蓬头垢面,跪在地上,从地下翻开的泥土中取出了一只锦盒,望着盒中的两只短棍,和一封三尺信笺,双目炯炯有神。 第三幅画,一名男子盘膝而坐,身旁放着两只短棍,身边一根金针纵横飞舞,似是在修炼什么道法。 第四幅画,乃是山峰云海之间,许多道人御剑凌空,围着一处以无上道法画就的擂台。擂台之上,那男子一袭道袍,凌空飞舞,手执长剑,将一名道人从空中击落。而在另一边,那曾被他仰望的女子正混在观战的人群之中,一双妙眸注视着他,神情间带着一丝羞涩。 第五幅画,乃是在一片百花丛中,男子与女子相拥而坐,身旁蝴蝶飞舞,老树连枝,两人双手相握,相依相偎。 第六幅画却是两个场景,一边是那女子引着一名女童在山间嬉戏,扑打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一边却是那男子手执长剑,身边九根金针飞舞,被四名道人围住:那四名道人三男一女,其中那女道士蒙着面纱,使一把长剑,身形前掠,剑尖前挑,剑旁白云缭绕,朦胧梦幻;三名男道士中,一个赤手空拳,身周金光灵气环绕,一拳击出,便是一团金光;一个使刀,此时正背对着那名男子,却回身一刀,划破虚空;一个手握一把长弓,拉成满月,一道气箭射出之际,隐现“归墟”二字。 在第六幅画的最后,却落了一行小字:黄历二零三九年六月,夏饮雪于卧牛山石洞之中。 这六幅图画线条粗糙,却极为传神,恍惚之中,李三白似乎看到一名少年学道、打擂、成亲、被围诸般场景,他回过身来,对夏先生道:“夏先生,这六幅图画,讲的都是你的事吧?” 夏先生点了点头:“不错,这图画中的夏饮雪便是我。我于七年前遭人围攻,虽然仗着家传的玄牝针侥幸逃出性命,却终究负了重伤,尤其是那执弓道人的惊天一箭,连破我九根本命玄牝针,直中我丹田气海。七年来,这一道残余的箭气时刻都在我丹田中肆虐,我这副肉身,实已时日无多。” 喜鹊听了夏饮雪这话,“噌”的一下吓了一跳,扑扇着翅膀着飞到了夏饮雪的面前:“夏先生,你不是说你只是无法行走,并无大碍吗?” 李三白也道:“是啊,夏先生,你如此神通广大,难道就没有办法?” 一人一鸟望着夏饮雪,面上俱都露出担心神色。 夏饮雪微微一笑:“这一道箭气之所以如此厉害,全在于一个‘藏’字,一箭射出,既能隐藏自己,躲避灾祸,又能隐藏对手诸般灵识、体内真气、甚至是道心本源,从而克敌制胜。然而我七年来参悟这一道箭气,偶有所得,创出一门藏神术,可在肉体寂灭之后,将一丝元神寄托在本命玄牝针上,于沉睡之中暗孕玄胎,百年之后,便能再世为人。” 喜鹊听了,用翅膀拍了拍自己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呼~,原来只是陷入沉睡,还好!还好!” 接着复又惆怅:“那不是百年之中都见不到夏先生你了?” 李三白却道:“那夏先生你沉睡百年,这百年之中,你的妻子女儿不是会一直为你担忧?” 夏饮雪叹了口气:“不错!我一直想告诉她们我的处境,却苦无途径。此地距她们所在的昆仑有万里之遥,昆仑山中又多神仙妖怪,若无一定的神通,实难寻到她们。三白,我希望你日后能入昆仑山,寻到我的妻女,将我的处境告诉她们,并将我寄托元神的玄牝针交给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夏饮雪说罢,双目炯炯的望着李三白。 第四章 九鼎秘辛 李三白望见夏先生面上殷殷恳求神色,虽也听村中老人说过那昆仑山云山雾罩,极难寻到,但他年幼的心里却不知世事之难,当下便点头道:“夏先生,我以后一定找机会上昆仑山,完成你的托付。” 夏饮雪听了,如释重负的一笑,又道:“三白,我一身神通,全都系于那玄牝针上,而那玄牝针的口诀,便是山壁上刻的四句诗,我欲将这玄牝针传授给你,但其中有些情况,却不能不让你知道。” 李三白先前看到那四句诗后,早已心潮澎湃,此时听到夏饮雪要将玄牝针传授给自己,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的道:“夏先生,有什么情况,你说!” 夏饮雪道:“这玄牝针乃是一门极其玄奥的功法——洞玄经的入门部分,有通天彻地的威能,但因我没有洞玄经,因而你若修练玄牝针,会有两个极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一则,这玄牝针会吞食你每日修练出的真气,使你的修行速度进展缓慢,在旁人看来,会觉得你于修行一道没有天分。” “这……”,李三白听了,顿时犹豫。 他自幼聪颖,在村中一众同龄中还算出众,但若如夏饮雪所说,修练了玄牝针后,这般境况却是要发生改变。 而能否在修行一道上超出同辈,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前程。 夏饮雪不理李三白的犹豫:“二来,即便你练成了玄牝针,但直到你修练到元婴期以前,都没办法随心所欲的使用。因为这玄牝针威力太大,相应的消耗便也极大,对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来说,射出一针,往往要耗尽全身真气,甚至是消耗本命精元。” 李三白听到这些,越发犹豫,皆因凡人修真练气,所求往往只是延寿,而一个人寿元的多少,便与其本命精元相关。 最关键的,世人修成金丹便已不易,何况是元婴? 夏饮雪道:“三白,此事对你关系重大,你要谨慎抉择。” 李三白点了点头,思忖半晌之后,终是一咬牙,面上露出了坚毅之色:“夏先生,我学!” “哦?这么快便下定了决心?” “玄牝针虽有诸般问题,但我若不学,终其一生,恐怕也只能在襄水城中混迹。我们人族修真练气,是为延年益寿,更是为积极进取。如今夏先生送我这样大的一桩机缘,我若不把握,那也太懦弱了些!” “哈哈哈!好,三白,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我便和你说一些辛秘之事,若你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愿学玄牝针,我便传授给你!” 夏饮雪说罢,将手一挥,便听“噌”的一声,一对短棍不知从何处飞出,往下一落,浮在了李三白的面前。 李三白定睛看去,只见这对短棍乌黑如墨,光润亮泽,有点点星光萦绕其间。 夏饮雪看向李三白道:“三白,你可知这是什么?” 李三白摇了摇头:“这似乎是先生在图画中画过的短棍,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 夏饮雪道:“此乃我先祖传下的藏龙棍,内藏天子龙气,关系人皇之位。” “人皇之位?” 李三白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这藏龙棍有什么神通,竟有如此威能?” 夏饮雪道:“这藏龙棍乃是以海外神树落星木制成,质地坚韧,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之所以说它关系人皇之位,是因为它牵涉到九州鼎的下落。” “九州鼎?” 李三白听了,越发的惊讶:“可是那据说乃大禹所炼,可铸铜为钱的九州鼎?” 夏饮雪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九州鼎!三白,我们人族能够建立国家、王朝,便是因为曾经有过九州鼎。妖族曾数次想要建国,都因没有足够的铜钱而失败。” 李三白点头道:“这事我曾听村中的老人说过,老人们说必须有大量的铜钱,才能将世间修士组织起来,使人族修士不似妖族大妖那般修行避世,不服王朝管教。” 又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能以铜钱使出通灵启度术,召唤一名黄巾力士为我们劳役?” 夏饮雪道:“那是因为九州鼎乃人皇与九天诸神沟通之物,用九州鼎铸铜为钱之时,会沟通诸天星神,在铜钱上拓印一道通灵启度法阵。练气之士便是依靠这通灵启度法阵,才能用铜钱使出通灵启度术。” 李三白道:“我常听人说定鼎天下,又听人说钱能通神,典故原来都在这里。那这九州鼎现在在哪儿?听说九州鼎已不知所踪,世间铜钱遗失一枚便少一枚。” 夏饮雪道:“夏桀之时,商汤灭夏,得夏之九鼎。商纣之时,周武王灭商,却被纣王妃子妲己藏匿九鼎,妲己后来将九鼎交予其姐妹九头雏鸡精。九头雏鸡精携九鼎逃走,却被雷震子发现。二人一追一逃,俱都失去踪迹,九鼎从此失去下落。” 李三白道:“原来如此,九州鼎失去下落,这关系到九州鼎的藏龙棍便显出了其价值,可是这藏龙棍究竟是何来历,竟同九鼎有关?”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空中的藏龙棍,只觉其看着寻常,却内蕴不凡。 夏饮雪道:“这又要从我的出身说起了。我乃大夏皇族后裔!先祖夏桀自失国后,便令其子夏旭、其女夏珺隐姓埋名,避免商人迫害。在二人临走之际,夏桀将九州图画轴与画卷分开,将画轴交给了夏旭,画卷交给了夏珺。而夏旭便是我的祖先,那藏龙棍便是九州图的画轴。由于九州鼎制作之时曾以九州图为参考,将九州的地形风物绘制于鼎身之上,因此二者之间存在一丝奇妙的感应。若能寻到九州图的画轴与画卷,合成完整的九州图,便可凭借这感应找到九州鼎的下落,掌握一族气运。” 李三白道:“原来这玄牝针、藏龙棍关系到这许多东西。” 又道:“那我学了玄牝针、得了藏龙棍,日后倘若被人知道,岂不是会招来危险?” 夏饮雪道:“不错!自九鼎失踪之后,便一直有人觊觎九州图的下落,我之所以遭人围攻,也是为此。你若学了玄牝针,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然先不说旁人,单曾围攻我的那四名道人便不会放过你。” 李三白道:“夏先生可知他们是谁?” 夏饮雪露出一丝苦笑:“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我却瞧着有些眼熟,再结合他们的道法,我已隐隐猜到他们的身份。但我心中却不敢相信这猜测,皆因对方不但是名门正派,更是仙道十大门派之一。若对手真的是他们,你日后若不能托庇于一门之下,怕是一生都不能得安宁。” 李三白听了,眉头一蹙。 夏饮雪道:“如今你已知道玄牝针与藏龙棍蕴含的凶险,三白,你可还愿学玄牝针?” 李三白想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学!” 夏饮雪道:“好!那我便传你玄牝针!” 说罢,将手一挥,便见空中藏龙棍猛然一动,放出一片星光,落在了李三白的身上。 如梦星光之中,传来了夏饮雪的声音:“三白,你学了玄牝针后,千万要小心道袍里绣有云锁山峰图案的道人。” “云锁山峰图案?” 李三白听了,心中揣测,暗暗将这几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第五章 玄牝针 李三白伸出手去,接住藏龙棍,霎时,只觉身子一颤,头脑一晕,便有一片片道德经文涌入脑海,似玄非玄,似妙非妙,冥冥之中似有人在轻声呢喃,吟唱生命诞生之初,玄牝孕化之妙。 一旁传来夏饮雪的声音:“这玄牝针出自上古奇书洞玄经,有通天彻地的威能。在修炼之初,你须得仔细领会‘玄牝’二字,参悟玄牝之意,化作无上神针,方可登堂入室。” 说着,右手一挥,将一枚泛着白色氤氲的金针射入李三白丹田。那金针一入他丹田便“啵”的一声,化作无数乳白精气,涌入他四肢百骸之中,更有一缕玄牝之意自他丹田往上,进入他脑海神识之中。 这一缕玄牝之意进入了李三白神识,便穿梭流转,运转不休,完全不由他控制。李三白也便任其自由,收摄心神,渐渐澄思静虑,物我两忘。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李三白突然只觉“轰”的一声,那一缕玄牝之意不知撞进了哪里,便觉身子一震,一幅男女相抱太极图在虚空中显现,那太极图上的女子明眉秀目,嘴角含笑,挥手之间,玉指轻弹,射出一点金光,直中李三白眉心,李三白便觉眉间一痛,倏然从诸般幻象中清醒过来。 他凝神內视,便见一枚金针在肾脏、丹田之间流转不休,引动他体内柔水诀真气自发运转,有如日常打坐练功一般。 李三白惊疑不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经练成了玄牝针,便抬头朝夏饮雪望去,却见夏饮雪神情萎靡,面容憔悴,一头黑发猛然变得半白,哪还不知是他耗费功力精元,助自己修成玄牝针。 “噗通!” 李三白一头跪倒,对夏饮雪道:“夏先生,我……”,嘴唇蠕动,却终究说不出什么。 夏饮雪摆了摆手,道:“我大限将至,耗费些功力精元也没什么紧要,只望你日后能结成金丹,进入昆仑山,找到我妻子。” 李三白叩首道:“敢问夏先生夫人姓名?” 夏饮雪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自己攀爬在悬崖峭壁之间,看到了那一袭白纱、飘然若云的女子,他似是在回答李三白,又似自言自语的道:“白云深处,昆仑山上,有女撷芳,回首相顾!你以后若能入昆仑,就帮我告诉昆仑女弟子顾撷芳,说我今生能与她结为夫妻,纵是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一旁那老虎仍是一副懵然,那喜鹊却听得出了神,双眼荧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三白听了夏饮雪的话,点了点头,道:“三白虽然年幼,也一定完成先生愿望。” 夏饮雪由衷一笑,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施展藏神术,将元神寄托在本命玄牝针上。” 喜鹊听了,忙跳了过来,道:“夏先生……”,那老虎也跟在它后边,咆哮几声,露出留恋之意。 夏饮雪洒然一笑:“七年来,你们不辞辛苦,为我觅食,我本该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奈何你们身为妖族,这玄牝针却是人族专有功法。如今我别无所报,便将除我本命玄牝针外的另外八根玄牝针植入你们体内,保你们十年平安。这十年中,你们的修为也会事半功倍,希望你们早日化去妖骨,化形成人,在修仙道路上更进一步。” 说罢,便有八根金针出现在他身周,分成两组,每组四根,隐入喜鹊及老虎体内。 那喜鹊早已成精,此时得了四根玄牝针,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扑棱棱”的身子一阵抖动,身上红羽猛然生出一阵金光,双翅双爪之间云气蒸腾,体内一股气流直冲喉咙,令它忍不住双翅高展,“昂”的一声叫唤。霎时,一股清鸣穿金裂云,直破云霄,恍若神鸟下凡。 而那老虎早年本也是山中一恶,后来被喜鹊降服,做了喜鹊的坐骑,不想此时竟然因祸得福,得享奇遇,它因尚未成精,没有修真炼气的基础,因此不似喜鹊变化那般明显,却也浑身一震,本来懵然一片的双眼一闪之间,隐隐露出一丝神采。 “夏先生……” 喜鹊得了夏饮雪的馈赠,叫唤一声,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又喜又愁,喜的是自身有望化成人形,愁的是这化形的代价却是夏先生的百年沉睡。 李三白在一旁,也是颇多惆怅。 夏饮雪却只是微微一笑,对李三白道:“你别忘了,去昆仑山寻到顾撷芳。不过若是真的寻不到,那也无妨,只要你尽力就好……” 夏饮雪一边说着,身躯自下而上,渐渐消散,最后终于化为一片金光,只在空中留下一根三寸长短、灿然生光的金针,那金针针身滑润无比,光可鉴人,其上却有一道血丝环绕,一眼望去,那血丝有如死物,再看一眼,却又觉得它在缓缓流淌,孕育着一股生机。 李三白知道这便是夏饮雪元神所寄,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将之收好,放到自己胸口,那金针便也收敛锋芒,贴到他的肉上,宛如他胸口一道针形胎记。自此,李三白无论白天黑夜,时刻都带着这根玄牝针,希冀能以自身精元温养夏饮雪元神,助他早日苏醒。 一旁,那喜鹊早已神情悲戚,泪雨凝噎,那老虎走到它旁边,咆哮几声,似是安慰,喜鹊却不理它,反是扑到李三白怀中,啄了两下李三白胸口,道:“都是你,你一来就害得夏先生消失,都是你害的。” 说着,一头扑在李三白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李三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喜鹊,任它痛哭,只觉喜鹊自得了夏先生的玄牝针后,声音似乎变了,说话之间不再如先前般有如鸟叫,倒像是一个豆蔻少女在柔声细语。 那老虎卖好不成,悻悻的摇了摇尾巴,走到一边蹲了下来。 喜鹊哭了好一会儿,方从李三白怀中起身,道:“如今夏先生已经走了,你也寻到了赤蜂蜜,你要出山去,用赤蜂蜜救治你母亲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嗯!” 顿了一会儿,问道:“你呢?你和老虎准备去哪儿?” 喜鹊默然良久,道:“我打算由卧牛山往南,进入苍茫山,我听人说,苍茫山中有许多妖族,或许我能在那里寻到我的同伴。”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哦!” 喜鹊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李三白道:“应该会吧,等我道法有成,我可以去苍茫山找你。” 喜鹊听了这话,似乎精神突然好了起来,蹦跳了一下道:“真的吗?你真的会去苍茫山找我?” 李三白有些茫然,不解的道:“只要你想,我说来就来了啊。” 喜鹊听了他的话,似是得了什么承诺一般,跳到老虎身上,对老虎道:“小虎,快起来,我们出发去苍茫山。” 又转头对李三白道:“赤蜂蜜就在夏先生打坐的青石下面,你一定不要忘了,要来苍茫山找我哦。” 说罢,便冲着老虎大喊一声“出发”,那老虎便咆哮一声,拨开一片草丛,跳出石洞,顺着喜鹊指挥直往南方而去。 李三白立在石洞之中,隐隐听到在一阵虎啸声中,传来一阵歌声,歌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苍茫回首处,喜雨待君归。” 歌声渐行渐远,李三白渐渐听不真切,却觉得这歌声之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他懵懂少年,终究难以明白,只得挠了挠头,将赤蜂蜜寻到,收好身上物事,便如老虎一般,拨开草丛出了洞,只见洞口花草丛生,洞前生了三株槐树,前方日头挂在一处山峰之上。李三白暗暗记住周遭环境,将洞口细心遮掩,便望着日头寻找方向,向山下摸索。 他如今练成了玄牝针,行走之间便快捷了许多,也不似进山时那般畏首畏尾,因此来时走了一日的路,只用了大半日便走完,待到太阳逐渐西斜之时,他便已走出卧牛山,看到远方山脚下一片农田之中,阡陌交错,屋舍俨然,许多男女老少往来种作,玩耍嬉戏,一派恬然。 见到这般场景,他加快了脚步,渐渐有如奔跑一般,有那相识的村邻还在同他招呼:“三白,这两三日没见,你都去那儿了?” 李三白也只是“嗯”的应了一声,便匆匆跑过,直奔自家房屋而去。 到了村子东边,一座以篱笆圈起的竹舍跟前时,李三白“啪”的一声推开房门,大声道:“娘亲,我进山寻到治你伤势的药了。” 屋内随之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小鬼头,总是这么莽撞。就凭你那点儿能耐,能采到值百个铜板的药材?那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三白推开内屋,便见屋中一名妇人斜靠在床上,着一身粗布衣裙,面色苍白,却依稀可见其五官清秀。 李三白笑嘻嘻的道:“娘亲,不是药材,是直接就能治你伤势的药。” 说着,便将赤蜂蜜从药篓中拿出,献宝般的递到林婉华面前。 林婉华轻“哦”一声,接过赤蜂蜜细细看了一会儿,道:“好像还真是疗伤理气的良药,你这小子,倒有些运气。”调侃之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关切。她也知道,儿子为了寻到这赤蜂蜜,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李三白只是呵呵傻笑,林婉华道:“三白,你先出去吧,娘亲这就用你的赤峰蜜疗伤。相信有了这赤蜂蜜,我这伤势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李三白答应一声,走到屋外,但见此时已是星光漫天,便望着那无边夜空,想道:“玄牝针的事,最好连娘亲都不要告诉,不然无意之中,说不定就有灾祸。还有那昆仑山与苍茫山,不知我何时才能践行对夏先生和喜鹊的诺言,去到那里……” 不知不觉之中,便觉一股夜风袭来,吹散他诸般思绪。 第六章 六艺选士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便是七年过去。 此时正是黄历三月,春寒料峭之时,天上一月如钩,星光灿烂。 庭中几株桂树随风摇曳,将一阵淡淡的幽香送入李三白卧房。李三白盘膝坐于床上,体内柔水诀真气缓缓流转,经过他体内各处经脉,如溪水流淌,潺潺不绝。 修仙一道,暗合易经六爻之数,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化虚六个境界。化虚再进一步,便为地仙,寿元无尽,只有天劫堪虞。 此时李三白却是练气期七层的修为,他静心凝神,将体内真气由丹田至会阴,再分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涌泉,再吸气,小腹收缩,舌抵上腭,真气由足心上行至会阴,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恰与自己呼出的一口气息相接,而后便由头顶百会穴下行至涌泉,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在李三白运气之时,丹田中却有一根金针绽放豪光,腾跃跳动,将他体内缕缕真气吸入,使他真气壮大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这金针便是夏饮雪传给李三白的玄牝针,若非此针,他早已修成了筑基。 人族少年自十六岁后便算成年,可参加朝廷组织的六艺比试,获得各种机遇,改变自身命运。 六艺比试中的优异之人,可从军入伍、入朝为吏,获得进一步晋升的机会。 更优异的,则可封为士人,摆脱平民身份,脱离辛苦劳作,而在成为士人之后,若愿入朝则可为官,若愿从军则可为将。 其中最优异的,却可获得“仙人指路”令牌,凭此令牌,可参加天下仙门的入门考核,获得拜入仙门的机会。 李三白心中所求,便是这仙人指路令牌,因此他虽在四年前便可参加六艺比试,却一直忍耐,为的便是修为更进一步之后,在六艺比试中一举成功。 然而在玄牝针的影响之下,他拖延四年,却并无太大的效果,一身修为只是从练气期五层练到了七层而已。 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抑郁,体内真气也是一乱,李三白连忙收摄心神,引导真气踏入正途。 真气转过九个大周天,渐成大河奔涌之势,汹涌澎湃,直向丹田而去。 “轰隆!” 道道真气涌入丹田,便如百川入海一般,在丹田中激起一片惊涛骇浪。那玄牝针受了这许多真气一淋,一个颤栗,在丹田中央一定,顿将无数奔涌的真气聚拢,俱都向它奔来。 霎时,只见李三白丹田中形成了一个真气漩涡,无数真气汹涌汇聚,渐渐形成一个气团。这气团若能进一步压缩,凝成一枚气核,李三白便能突破练气期,踏入筑基。 然而此时他距离筑基期的境界尚远,那气团只是刚一成形,便立即消散,化为一团氤氲真气,消散在了他丹田之中。 修道之难,难于登天! 李三白暗叹一声,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此时天已放亮,不知何时一夜已经过去,天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洒出道道金光,将远方红霞染得一片透亮。 朝阳照射之下,万物勃发,一股盎然生机弥漫在天地之间。 李三白一呼一吸,吸入一口生气,将体内一口浊气吐出,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推开房门,走到院里,庭院中母亲林婉华正拿着一把竹棍,以棍代剑,练习一路水柔剑法。水柔剑法是同柔水诀配套的一路剑法,剑法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功力深处,还能于飞剑上附加三道水波,至柔至弱,却能迷惑对手,缠绕对手飞剑,于不知不觉中克敌制胜。 林婉华见了李三白,便渐渐收起剑势,最后轻轻一挥,将竹棍插入旁边的草丛之中,转身对李三白道:“三白,起来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娘,我约了李越一起去襄水城,参加六艺比试。” 林婉华道:“嗯,我做了馒头,你带着和李越在路上吃,早点过去,不要误了时辰。” 一边说着,一边进厨房拿出一个包裹,包裹中除了馒头之外,还有两个鸡腿,却是林婉华早上想到儿子今日要去参加六艺比试,专门早起做的。 那鸡腿在包裹上鼓出一个形状,李三白一见,接到手中再一摸那触手的温热,虽还没吃,却似已闻到鸡腿的香味,当下不由得一笑,对林婉华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六艺比试中取得好成绩的!” 林婉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这次去襄水城,可能得好几日,离了家后不要省钱,穷家富路。” 又道:“钱带够了吗?” 李三白道:“带够了,带了十多个铜钱。” 母子两人正絮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哥,时候不早,该出发了。” 正是李越。 李三白应了一声,取了一柄长剑,便辞了母亲,推开大门,拿着装着馒头的包裹走到屋外,看见门口一名少年十六七岁,虎背熊腰,身形魁梧,双眼中透露出一股彪悍之意。那少年见了李三白,便唤了一声:“三哥!”声如狼嚎,震人心神。 然而李三白自幼同李越一起,早已习惯,道了一句:“李越,咱们走吧!”二人便展开脚步,直往襄水城而去。 说起这李越,也是一个奇人。他出生时便被人遗弃,幸得村中的老村长经过,将他收养,并传授他木系功法沉木功,含辛茹苦将他拉扯长大。后来老村长在他十岁时过世,他便跟着村中猎户上山打猎,村中村民再时不时接济一下,跌跌撞撞的竟也存活下来,还在打猎中练出了一身狠戾,配合他凶恶的形貌,实能止小儿夜哭。 然而他面貌虽然凶恶,为人却十分仗义,因此李三白自幼同他交好。 他在修炼一途也颇有天赋,年仅十七便已将沉木功练到练气期八层的修为,李三白虽大他三岁,但因修习了玄牝针的缘故,修为还不如他。 “李越,听说不久之后,玄武派就要开山收徒,我们这次若能在六艺比试中胜出,得到仙人指路令牌,说不定能拜入玄武派。”两人在路上吃了馒头鸡腿,一边走着,李三白一边开口,说起一事。 李越听了,嘿嘿一笑:“三哥,这消息八九不离十,但我们能得到那仙人指路令牌吗?依我看与其辛苦修仙,不如入朝做官,江山美人,岂不快哉?” 李三白摇了摇头:“人族根本,便在于修仙。若不能在仙道上精进,再好的江山美人,都只是一场空!” 李越道:“我却不这么认为!三哥,男儿生于世间,便该震动天下,引无数英雄折腰!如此,纵是刹那辉煌,也已足够,怎么是空?” 李三白不料李越竟有这般志向,当下点头一笑:“你说的不错,无论如何,都要奋勇进取,不该畏首畏尾,贪身惜命。” 两人一路说着,不觉已到了襄水城南门,城门口两排带甲兵士护卫,俱是练气期五六层的修为。 李三白二人取出一块铜牌,铜牌背面刻着一只黑熊,正面刻着一行小字,写明了两人身份,护卫看过铜牌,便放两人进城。 二人一进襄水城,便在城门口看到一个告示牌,许多男女老少正围着告示牌指指点点,议论不止。 “老哥你看,玄武仙派要开山收徒了,也不知谁这么幸运,能拜入玄武派门下。” “是啊,这玄武派乃我们楚国第一大派,镇派功法乃上界真武大帝传下的真武神妙经,可使人直证仙道,要是我家女儿能拜入玄武派、习得真武神妙经就好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奚笑:“那真武神妙经便是玄武派掌门都不能修习,非得真武大帝认可,在玄武派祖师堂中得到真武大帝分身教授,才能习得。你女儿能拜入玄武派就是天大的机缘了,还妄想真武神妙经?” 李三白听了众人这般议论,心中一动,同李越一起挤入人群,到了告示牌下。 却见一块木牌之上,以水影术留了一行大字:“黄历二零五三年三月六日:今奉穆王诏令,告知楚国百姓玄武派开山收徒一事。凡年龄三十五岁以下、持有仙人指路令牌者,皆可于六月七日前往太和山,参与玄武派收徒考校!” 李三白见了,暗道:“这事竟是真的,这次六艺比试,我定要夺得仙人指路令牌。” 然而整个襄水城,一城七县,三百六十村,数千参试之人,却只有两枚仙人指路令牌,想要胜出,何其之难? 第七章 无端剑鸣 李三白和李越看了玄武派开山收徒的告示后,便进入襄水城,前往六艺比试的报名处,路上,李越突然嘿嘿一笑:“三哥,你说我们这次来,会不会遇上晏小姐?” “晏小姐?” 李三白一听,顿时心中一动,泛起一阵涟漪,但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然摇头道:“晏小姐同我只是萍水之交,即便遇上,又有什么关系?” 李越笑道:“是吗?三哥,两年前你一封诀别书,名为诀别,字里行间却全是情意,难道有假?” 李三白淡淡一笑:“虽然不假,但她既不珍惜我的情意,我又何必深陷?我虽欲以真心待人,但有些人却不值得我的真心。” 两人说着话时,已到了六艺比试的报名处,这报名处位于襄水城中央的云水台,也是六艺比试的进行之处。 此时在报名的地方,正有一男一女,李三白一见这两人,顿时面色一变,愣在了那儿。 李越更是惊愕的睁大了一双丑眼,不敢置信的道:“世事竟如此之巧?” 原来那名女子,便是李三白和李越刚刚说到的晏小姐,楚国前任令尹敖文的养女,晏青槐! 两年前,李三白在襄水城同晏青槐结识,言谈投契,两人相处半月,便近乎热恋之中。 然而当李三白确定了自己心意,撇开一切顾虑,打算向晏青槐表露心迹之时,对方却突然冷淡,任他如何邀约,都拒不相见。 无奈之下,李三白心灰意冷,给晏青槐寄了一封诀别书,之后回到卧牛村,勤修苦练,鲜少再来襄水城。 晏青槐与她身边男子此时已报完了名,正要离去,转身却看到李三白站在她的身后,顿时一愣,脸上一时似喜似厌,复杂难明。 李三白默然看着这曾令自己午夜梦回的女子,过了一会儿,终是收拾好了心绪,微微一笑,上前向晏青槐行了一礼:“晏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晏青槐喃喃回应,茫然回了一礼,她身旁男子微微皱眉,迎向李三白行了一礼:“在下云不凡,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可是青槐的朋友?” “云不凡?襄水城城尹之子?” “青槐当年难道便是因为他,才那么对我?” 一时之间,李三白只觉心中重新泛起久违的苦涩,有些机械的向云不凡回了一礼:“在下李三白,同晏小姐有数面之缘,却算不上是朋友。” “原来如此!”” “如此甚好!” 云不凡眼神一凝,转头看了晏青槐一眼,却见她自看到李三白后便垂头而立,一头青丝垂下,遮住了她朦胧的眼。 李三白也在静静打量着晏青槐,只见她依然窈窕,容貌却越发冷艳,而身形两年没见之后,竟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了。 再看看她身边的云不凡,容貌俊朗,玉树临风,出身又是那般显赫高贵,自己与其相比,恰似萤火之光,欲与皓月争辉。 不知不觉之中,李三白握紧了自己双手,十指深深掐进了肉里。 云不凡朝李三白笑道:“李兄也要参加六艺比试?不知到时候,我们会不会在这云水台上相遇?” 李三白道:“参试之人何其之多,在下恐怕很难和云公子遇上。” 云不凡高深莫测的一笑:“那却不一定。” 说罢,便转身对晏青槐道:“青槐,我们走吧!” “嗯!” 晏青槐应了一声,侧着身子向李三白点了点头,之后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径自去了。 李三白微微一叹,心中忖道:“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无情!” 一边李越冷眼旁观,待晏青槐和云不凡离去之后,对李三白道:“三哥,那云不凡似乎不怀好意。” 李三白方才乍见晏青槐,心绪波动,没有注意到其他,此时听李越一说,再回想云不凡的言谈神色,顿时也觉有异,但他不知自己何处招惹了那云不凡,当下只得点了点头道:“在襄水城的这几日,我们小心一些。” “嗯!” 李越应了一声,两人便去报了名,得知正式比试要从下午申时开始,便也离开云水台,先去寻了家客栈住下。 下午申时,云水台上,四处松树错落,翠意盎然,李三白与一名红衣女子相对而立。 那红衣女子手执一把红色长剑,向他行了一礼:“小女子虞红衣,手中这剑虽不是仙家飞剑,却也是世间罕见的宝剑,名为朱虹剑!” 李三白哈哈一笑:“在下李三白,手中这剑本来无名,但在下一介白衣,为与虞姑娘的朱虹剑相衬,便称在下这剑为白衣剑!” 虞红衣点了点头:“李兄请!” “请!” 一声请字,两声剑鸣,四周风云一震,周旁观者一惊! 白衣,白衣,岂曰无名,柔若溪水流淌,刚若百炼寒冰。冷冽的铿然剑鸣声中,描绘着一幕幕生之寒光,刻画着一道道死之阴影。 再看虞红衣,怵目红芒,宛如血夜惊鸿,红衣翻转,又似乱红纷飞,幽然倾诉着红衣即剑、剑即红衣的人生缩影。 绵密的剑鸣声中,两道人影倏然分开。 李三白:“剑招极险,可怖!” 虞红衣:“剑中有杀机,你也不凡!再来!” 红白汇聚,剑光再起。一如吴带当风,圆转飘逸;一如曹衣出水,尖刻细密。 李三白:“临湖望月!” 剑光陡转,落叶舞青松,无边松叶簌簌而落,在云水台上,铺下一地苍翠。 虞红衣:“落红三叹!” 剑逢敌手,原是平生之快,奈何出剑之初,本就身不由己,心中的无奈与愤慨,化作朱虹剑越发凌厉的剑光。 “噌~” 冷然一剑,划落李三白一缕发丝,剑气及体,更添眉间一抹血痕。 虞红衣手中朱虹剑遥遥指向李三白,双眸微垂,剑刃滴血:“你不该一来襄水城,便得罪了云公子!” “云公子?云不凡!” 李三白眼神一缩,没想到云不凡竟真的对自己下手! 其后,便是心中“噌”的一下爆发的怒意:“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才是第一场比试,就碰上你这种高手!” 猛然变冷的话声中,是比冷更冷的剑! 李三白眉峰镇敛,怵见杀气横生,真气极提,玄牝针动,将现惊世一剑! 第八章 一剑逼命 “一川风雨任平生!” 李三白凛然清喝,白衣剑轻轻一挥,倏见烟雨迷离,混淆了剑光踪迹。 “噌~” 幽幽剑鸣,如影随形,刹那之间,虞红衣只觉天上地下,处处都是白衣剑的冷冽剑光,一时之间,竟似无处可避。 极招在前,虞红衣不惧反笑,手中朱虹剑凛然挥出,如花唇畔,挂上一抹淡淡嘲意。 “朱雀吟!” 朱虹剑凄凄哀吟,一道红色剑光划破烟雨迷离,迎向那惊世一剑。 铿然剑鸣,无边烟雨,血色如飞! 连绵的剑鸣声中,突有一道血光飞起,而当烟雨落下、红衣倾卧、战声停歇之时,台下众人,方见这一战结果! 李三白面如寒霜,手中白衣剑斜斜垂下,抵在俯卧于地的虞红衣心口。 李三白:“云不凡为何要同我为难?” 虞红衣微微一笑:“我只知他让我将你击败,让你不能从六艺比试中胜出,成为士人。” “不想要我成为士人?是要阻我前途吗?” 李三白声音冷厉,长剑一推,顿见红纱撕裂,剑上寒光,冷冷映照如雪肌肤:“我同他并无怨仇,只不过曾同晏小姐相识,何至于他如此?” “你回去告诉云不凡,我李三白,绝不会被他拦住脚步!” 李三白说罢,冷哼一声,收起白衣剑,虞红衣微微一笑,从地上起身,左手摸了摸自己右腋,那里被李三白刺了一剑,仍在汩汩冒血。 虞红衣笑道:“李公子,你倒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说罢,也不等李三白回答,便提着朱虹剑,向云水台下一跃,翩然离去。 在她离去之后,李三白又经历了一场打斗,方结束今天的比试,回到了他同李越住的四方客栈。 李越早已回来,见到李三白,同他交流了下午比试的经历,听到云不凡竟派人同他为难之时,李越惊道:“那云不凡竟能操纵六艺比试?” 李三白道:“他是襄水城城尹之子,能做到这点并不奇怪,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下作,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何要对付我,总不能只是因为我曾同晏小姐相识,他便同我为难吧?” 李越思忖片刻后道:“如今多想也是无益,三哥,此时既知他还会派人在六艺比试中阻挠你,你该早做防范才是。” 李三白一叹:“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防范?诸般拦阻,只能一一踏过。好在明日再比三场,六艺比试的第一轮便告结束,之后的六艺对答是文试,山中寻妖是探险,在这两轮比试之中,我应该能避开他。” “希望如此!” 李越点了点头,两人吃了晚饭之后,便各自回房,打坐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试。 一夜无话,第二天比试时李三白心中警惕,但上午连比两场,对手都只是练气期五六层的修为,也没有虞红衣那么高深的武技,令李三白暗暗奇怪。 待到下午第三场,时辰已快到了,对手却还没来,李三白更加疑惑,却突见一名青年自街头行来,到了云水台前,一跃而上,摆了摆手中尚未出鞘的长剑,向李三白道:“在下陈一鸣,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此话一出,顿令围观众人响起一阵喧哗。 “陈一鸣?樊城县陈家的公子!听说他有练气期巅峰的修为,这次六艺比试是冲着那两枚仙人指路令牌去的!” “是啊,看来这个从卧牛村出来的小伙子,要止步于此了!”有老人为李三白扼腕叹惜。 李三白听着台下各种议论,凝目向陈一鸣看去,只见他着一身锦绣青衣,使一把三尺长剑,此时站在云水台上,卓然挺拔,风度翩翩,纵是对手,也令人忍不住要为他叫一声好。 相比之下,李三白布衣芒鞋,相貌平凡,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之外,再无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 陈一鸣向李三白微微一笑:“你就是李三白?云不凡特意安排我对付的人?虽然很抱歉,但不凡乃是我的好友,他请我做的事,我必须要做到!” 陈一鸣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手中长剑,向李三白道:“此剑名为流风剑,李兄请吧!” 他言谈神色之中,对李三白并无什么恶意,但其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似认为替云不凡对付李三白,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感受到对方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轻视,李三白点了点头,也自拔剑出鞘,向陈一凡道:“此剑本来无名,但自昨日之后,此剑名为白衣剑!陈兄请!” “白衣剑?虞红衣吗?”陈一鸣喃喃自语,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在他的笑意之中,流风卷白衣,两道剑光交迸到一处! “铿!” 一声剑鸣,宛若龙吟,拉开了李三白与陈一鸣比试的序幕。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疾挥,剑若飞瀑流云,一剑接着一剑,连绵不绝的向陈一鸣击去,然而陈一鸣却只是一振流风剑,剑上一股沛然巨力袭来,便将李三白的连绵剑势尽数破去。 陈一鸣:“你同我差了两层修为,任你剑招变幻,我都一力破十会!” “更何况,我的剑法也不弱于你!” 说罢,剑招一变,流风剑蓦如狂风呼啸,一剑快过一剑! “叮叮叮叮……” 连绵的剑光之中,李三白竭力应对,却觉自己宛如风中浮萍,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稳住身形。 “如何,还不愿结束吗?” 陈一鸣淡淡笑着,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诧,似是没有想到,李三白竟这般不屈。 李三白咬紧牙关,无声挥剑,手中白衣剑纵在颓势之中,也在暗中蓄力,寻找一击机会。 “噌~” 流风剑一声长吟,剑光猛然一挥,要提前结束这场比斗。 “就是现在!” 凛冽的剑光之中,李三白眼睛一亮,身形一纵,白衣剑猛然一挥:“风雨如晦,波涛如怒,江山万里长河缚!” 霎时,只见白衣剑上真气涌动,引发天地灵气,在剑身上形成一条长河如练,随着白衣剑,狠狠的落了下去! 陈一鸣凛然一惊:“道法?!这便是你的依仗吗?” 惊声之中,流风剑急速挥舞,连绵剑光,拦向李三白拼命一击。 “回风三叠剑!” 危急之中,陈一鸣再也没了半点轻视,祭出绝技,手中剑光急速挥舞,刹那之间,漫天都是流风剑,处处都是拼命声! “呼~” 那一道水练如蛇,击散流风剑点点剑光,无情落下! “噌噌噌……” 陈一鸣竭力挥出一道又一道剑光,心中已在咆哮:“一招!只需接下这一招,他必败!” 无边的压力之中,陈一鸣凛然抬首,迎向那一道如天河坠落的水练,手中流风剑微微一沉,逼命的一剑便要挥出! “我绝不能,败在此处!” “噌~” 一声剑吟,宛若雷鸣! 第九章 逼命一剑 “只见微雨落春风,谁见春风吹万里?” 低沉的吟唱声中,陈一鸣缓缓出剑,这一剑,何其之慢! 然而在这缓缓挥出的一剑上,却有无数的风、无边的风、无量的风,从云水台上,从襄水城中,从襄水城周围的一城七县、三百六十村,不住的汹涌汇聚,凝聚到这一剑之上! 一剑凝聚万里风,不破银河誓不还! 流风剑蓦然加速,顿见风吹如虎,长剑如龙,一式剑招,要破李三白逼命道法! 风雨如晦,波涛如怒,狂风万里搏生路! 云水台下围观的众人,只见刹那之间,台上已只剩无边的风雨剑光,其余种种,再也难以辨识。 蓦然! 无力的风,吹落无声的雨,为观者揭晓,人世又一场分明! 陈一鸣持剑而立,青衣长发,如玉风姿,早已在风雨中吹打成一身狼藉。 然而在他满是伤口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接下了!我接下这一剑了!李三白,你以练气期的修为催动道法,必然力竭!我既接下了你这一击,你,便败了!” 他说罢,抬头望向李三白,却只觉眼前一亮,一道剑光无情落下,在他持剑的手腕之上,冷冷一挥! “噌!” “叮~” 鲜血激射,长剑坠落,陈一鸣在一阵错愕之中,懵然跌倒在地。 似乎那突如其来的一剑,不但划伤了他的手腕,更划去了他全身的力气。 “怎么可能?以练气期的修为催动道法,怎么可能还有余力?道门法术,分明是要筑基期以上才能用的……” 陈一鸣喃喃自语,满脸的不敢置信,李三白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手中白衣剑抵住他的喉咙,淡然的道:“陈公子,你仅仅因为云不凡的一句话,便来同我比试,现在,可后悔么?” “后悔?” 陈一鸣先是一愣,继而一颤,面上流露出掺杂着茫然与绝望的苦笑。 怎能不悔! 六艺比试关系前程,一生之中仅此一次! 如今败在这里,他陈一鸣虽是贵族子弟,却也不能直接封士,只能上战场厮杀,再搏一线机会。 “哈哈哈哈~” 陈一鸣向后一倒,仰面向天,手肘支地,绝望到无畏的道:“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们之间只是擂台比试,你也没有想要取我性命,我为何要杀你?” 口中虽如此说,手中白衣剑却向前微微一伸,在陈一鸣脖颈间点出一点鲜血,顿令他骇然挺头,一双眼惊疑不定的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道:“只是那云不凡我却不会饶恕,他无端欺我,我定要讨个明白!” 李三白说罢,便收起白衣剑,离开此处,去寻李越。 陈一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然而种种情绪,最终都只化为一声长叹:“云不凡,你坑杀我了!” 李三白虽然胜了,面上却无多少喜色,心中想道:“我敢参加这六艺比试,最大的依仗,便是玄牝针中置入的这一道法术!没有想到,竟在此处便将它用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恨:“云不凡,你无端欺我,是因为我出身贫寒、修为不高,以为我好欺负吗?” “若真是如此,我会让你知道我在修为凝滞的这七年之中,到底积累了什么!” 李三白一边想着,一边却已到了李越比试的擂台,这云水台极大,一共有十处擂台同时比试。 此时李越正使一柄柴刀,刀势沉猛,同一名少年斗在一处,那少年身形瘦弱,被李越连连进逼,一刀横斩,不支落败。 “哈哈哈哈~” 李越胜了比斗,开怀大笑,转身看到李三白,便行了过来,向他道:“三哥,你可胜了?那云不凡有没有再找人对付你?” 李三白微微一笑,将陈一鸣之事道出,李越听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三哥,你竟连练气期巅峰修为的都能胜过?” “我知道你的实力远远高过修为,却没想到居然高到了这等程度!”李越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咋舌。 李三白笑道:“不说这些,我们去看看其他人的比试,等礼官公布明日六艺对答的安排。” “好!” 两人四下走动,不觉行到了一处擂台之前,看见一名少女身着一袭青色纱衣,手舞一柄古朴长剑,剑上一道水波环绕,三朵红花飘荡,正是晏青槐。 李越一见,微微一笑,看了看李三白,默然不语。 “青槐!” 李三白凝目看去,只见晏青槐长剑挥舞之时,翩然若仙,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半点烟火之气。 而她的对手却是左支右拙,眼看就要不支。 李三白看了一会儿,暗暗一叹,就要离去,却只听“叮”的一声,晏青槐手中长剑剑光猛然一涨,剑上水流花朵一起落下,转瞬之间,便将对手击败。 继而,便见她转过身来,看向李三白,一个清脆的声音亦随之响起:“李三白,你等一等!” 李三白停住脚步,看向她道:“晏小姐叫住我,有什么事?” 晏青槐盈盈行来,一双妙眸微转,眼光澄澈:“我想问问,你是否在第一轮比试中胜出?” 李三白点了点头:“多谢晏小姐关心,在下侥幸胜出。” 晏青槐道:“那你从此可以摆脱村户身份,入伍从军,或入朝为吏了,恭喜!” 又道:“明日六艺对答之后,胜出之人将进隆中山寻妖,到时我想邀你和我一起,你愿不愿意?” “邀我一起?”李三白微微错愕:“昨日和你一起的那位云公子呢?” 晏青槐摇了摇头:“我同他并无关系,只是他一直追我,我碍于双方长辈情分,才不好对他太过冷淡。他为人行事无所顾忌,我怕我和他一起进隆中山的话,他会伺机对我不轨。” “对你不轨?”李三白一听,眉头一皱,心中对那云不凡更加厌恶,嘴上却是开玩笑的道:“那你和我一起进隆中山,就不怕我对你不轨?” “你?” 晏青槐扭头看了看李三白,展颜一笑,有些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你修为还不如我,若是对我不轨,我大可一剑将你杀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去,手指点了点李三白的心口。 这却是他们往日在一起时晏青槐常常做的一个小动作,此时无意中做出,顿让两人心中都是一荡。 第十章 对赌前程 晏青槐面上一红,侧过身去,李三白看着她如白玉一般通透的脖颈被一截酡红渲染,一时之间,心中难以分明。 是喜还是不喜?付于桑头问青梓! 想了半晌,李三白微微摇头,将诸般无谓揣测放下,对晏青槐道:“你我本是相知之人,你邀我和你一起进隆中山,我可以答应你。” “只是明日的六艺对答,我却不一定能够胜出。” 晏青槐眨了眨眼:“两年前是谁卖弄才学,勾搭我这个无知少女?你若过不了明日的六艺对答,我恐怕更没希望!” “除非……” “除非什么?”李三白见晏青槐将话只说一半,顿时好奇,出声问道。 晏青槐笑道:“也没什么,我想云不凡应不会真的那样,毕竟六艺比试事关重大,他再怎么喜欢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开玩笑。” 李三白心中一动:“我这两日参加比试,遇到了两名高手,都是云不凡安排,他们说云不凡要阻拦我成为士人,你可知他为何会如此?” 晏青槐嘻嘻一笑:“他追我追的太急,我就说我曾经和你约定,只要你成为士人,我便和你在一起。” “什么?竟有此事?”李三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原来是你在坑我!” 微微一笑,又道:“你这话可当真?” 晏青槐面上一红,瞪了李三白一眼:“自然当不得真,你别多想!” 李三白哈哈一笑:“那我不是平白遭了磨难?” 晏青槐道:“哪里是平白遭了磨难?我邀你一起进隆中山寻妖,不就是对你的弥补?我现在可是练气期巅峰的修为,六艺比试筑基期以上无需参加,练气期巅峰的修为,已可睥睨六艺比试了。” 又道:“三白,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拜入仙门,此次进隆中山,我会尽量帮你,就当是我两年前负了你的补偿。” 李三白听她这般说,心中曾有的诸般怨怼,终于烟消云散,笑了笑道:“有什么负不负的?喜就是喜,不喜就是不喜,勉强不来。只是纵使相忘于江湖,也可相逢做一知己,两年之前,你何必断掉诸般联系?” 晏青槐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的错!” 又道;“云不凡家学渊源,自身又勤学精进,在六艺之上颇有造诣,三白你虽然天生悟性,但依我之见,你的六艺是不如他的!” 李三白不置可否的一笑,有些不解的道:“我六艺不如他又如何?明日的六艺对答乃是礼官询问,我又不会和他比试六艺。” 晏青槐摇了摇头:“那却不一定!方才我收到了一个消息,若那消息是真,云不凡或会与你进行六艺论辩,若真的那样,你千万不要和他比。” “六艺论辩?”李三白听了,一时惊疑不定。 晏青槐道:“每年六艺对答的开幕式,乃是一场六艺论辩,六艺论辩获胜之人,直接从第二轮胜出,失败之人,则直接淘汰。我刚刚收到一道真灵传讯,说云不凡似乎有意与你进行六艺论辩,阻拦你成为士人。” 李三白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他为了青槐你也太拼了!” 晏青槐笑道:“我想他也不会为我这样,三白,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晏青槐便自离去。 少顷,各处比试俱都结束,礼官宣布了明日六艺对答的安排,李三白、李越两人便也准备离开。 然而他们才一转身,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兄,请留步!” 李三白回身望去,只见身后行来两人,却是云不凡与陈一鸣。 云不凡面色微冷,陈一鸣一脸失落,李三白见了,拱手一礼道:“两位喊住在下,有何指教?” 云不凡呵呵一笑道:“李三白,今日我方知,自己之前小看了你!” 李三白道:“那又如何,难道云公子想明白了,要为两番同我为难向我道歉?” “道歉?” 云不凡袍袖一挥,负手于后:“你与我争夺青槐,我同你为难,此乃人之常情,何须道歉?” “晏小姐?”李三白微微皱眉,明白他话中所指乃是晏青槐所说的那个并不存在的约定,当下哈哈一笑道:“可惜眼下看来,云公子阻我封士却是败了,你派出的虞红衣,还有你身旁这位陈一鸣,都先后败在了我的手中。” 陈一鸣听了,面色灰败,满脸沮丧。 云不凡冷冷一笑:“怎么会败?明日的六艺对答,你绝对无法胜出!” “无法胜出?”李三白面现惊疑:“难道你要……” “不错!我要与你进行六艺论辩,你可敢?” 你可敢! 云不凡竟真个要与李三白对赌前程,阻李三白封士之路! 一旁陈一鸣虽然暗自怨怼云不凡害他不能封士,却仍是劝道:“不凡,你何须为晏小姐如此?即便你这样,她也不一定会接受你!” 云不凡抬了抬手:“一鸣,我不只是为了青槐,也是为了你!我害你不能封士,心中怎能无愧?我胜了六艺论辩,便算我对你稍稍弥补;而我若败了,我便同你一起从军,我们兄弟二人一起搏出一条出路!” “不凡!这……” “唉~” 陈一鸣微微一叹,无法再劝说下去了。 云不凡看向李三白:“如何,你可敢与我比?” 李三白看见如此情状,虽同云不凡敌对,却也对他的气概暗暗赞赏。 当下微微一笑,掷地有声的道:“为何不敢?云不凡,你要比,那就比!” 你要比,那就比! “很好!”云不凡点了点头,看也不看李三白一眼,似乎与李三白对赌前程根本不值一提,带着陈一鸣径自去了。 “呵呵~”,在他们两人身后,李三白发出一声冷笑。 李越在一旁道:“三哥,你可有信心胜他?” 李三白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这……”,李越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股担忧。 李三白却似浑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走吧,天已黑了,我们回客栈。” 说罢,便当先向前行去。 天色微暗,远方天边现出数点星光,同尚未落尽的红日,与刚刚升起的弦月,交相辉映。 李三白望着日月星光同布天空,心中暗道:“六艺论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一束月光落下,照在他温润如水的脸上,一双朗若星辰的眸中,是昂然与不屈! 第十一章 汝不知礼 翌日辰时,云水台上。 青松葳蕤,人群熙攘,无数襄水城的百姓聚集在云水台前,看向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人,指点议论。 “这便是今年进行六艺论辩的两人?” “是啊!” “我瞧着其中一人怎么像是城尹之子——云不凡?” “嘿嘿,正是他!” “嘶~,云公子与人进行六艺论辩?不怕万一失败,不能封士吗?” “切!怎么可能?云公子天纵英才,家学渊源,不但修为精深,还是襄水城三大才子之首,他怎么会在六艺论辩中失败?我倒是比较同情他的对手,好不容易闯过了第一轮的六艺比试,却要止步于此!” “这倒也是!”先前还为云不凡担心的那人看向站在云不凡对面的李三白,眼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同情。 一旁,襄水城城尹云中平、前任楚国令尹敖文俱都来到现场,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众襄水城官员,随同观看六艺论辩。 之前的六艺比试,只是选人才,今日的六艺对答,却是选士人,对人族各国来说,士人都是中流砥柱,即便敖文、云中平这等朝廷重臣,也是十分重视。 在两人身旁,跟着晏青槐、陈一鸣,与另外两名青年,此时云中平正对那两名青年笑道:“正君、云山,你们说说,不凡有几成胜算?” 这两名青年一个叫岳正君,一个叫连云山,都是襄水城中名门世家的子弟,更难得的是他们虽然出身名门,却毫不纨绔,道法六艺俱都精深,同云不凡一起被称为襄水城三大才子。 此时听了云中平的询问,岳正君躬身执了一个晚辈礼,笑道:“云世叔这一问却是在套我们两人,不凡此次乃是必胜之局,哪里还有几成胜算之说?” “哈哈哈哈~”,云中平听到岳正君如此说,顿时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如此说法,也太小看不凡的对手了吧?” 岳正君看了看云水台上的李三白,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早上来时问了这人的情况,听说他只是一名村户,侥幸通过了六艺比试的第一轮而已。他怎么可能是不凡的对手?” 晏青槐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俏脸之上,笼上一层寒霜。 一旁连云山也道:“是啊,云世叔,不凡此次六艺论辩乃是必胜之局,他求的也不是获胜,而是其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看了看晏青槐,周围几人俱知他话中所指,一时俱都顺着看了过去,却见晏青槐似乎浑然不觉,静立在那儿,一双清亮的眼眸只是看向云水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人。 云水台上,云不凡宽衣大袖,一身袍服,乃是贵族子弟出席集会时的标准式样,李三白却是一身布衣,脚踏芒鞋,一副寒酸样子。 在两人身旁,一字排开站了九名礼官,这九名礼官将对两人的六艺论辩进行评点,论出胜负,决出成败。 此时居中的一名主礼官正一脸肃然的看着李三白与云不凡道:“云不凡,李三白!六艺论辩即将开始,你们是否已做好准备?” “是!” “是!” 两人一起称是,那主礼官便点了点头,将手中一张宣纸向天空一扔,高声喊道:“六艺论辩,开始!” “哗啦~” 那张宣纸一被抛到空中,顿时凌空展开,有几十丈长,纸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墨字微微一振,突然脱离纸面,绽放金光,飞到了空中。 这两个墨字,正是“六艺”二字! 君子以六艺修身,人族以六艺取士! 在两个硕大的“六艺”二字下方,那张宣纸凌空一震,突然消散,无数纸屑再次化成一个个文字,乃是人族万言书,围绕在“六艺”二字周围。 “哗~” 围观众人,蓦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宣示着六艺论辩,正式开始! 云不凡微微一笑,向前一步,看向李三白道:“李三白,今日我会让你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李三白皱了皱眉头,冷然道:“云不凡,何须多言?开始吧!” “好!” 云不凡道了声好,而后便行出一步,面向南山,深深一拜;再行一步,面向云中平,躬身一拜;三行一步,面向李三白,拱手一拜。 三拜过后,云不凡挺身而立,看向李三白道:“李三白,你可知我方才三拜,拜的是什么?” 李三白遍思自己所学,但他出身贫寒,虽自幼也常读书,却到底学问不全,不知云不凡这三拜含义,只得摇了摇头。 云不凡轻蔑的一笑,一手负于身后,微微面向九名礼官,侃侃而谈道:“我第一拜面向南山,拜的乃是天地山川!第二拜面向我的父亲,拜的乃是生身父母!第三步拱手为礼,一手朝心口,一手朝对手,拜的乃是心中志向,与人间对手!李三白,你连我三拜含义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论礼?” “汝不知礼,怎能知六艺?这六艺论辩,我只三拜,你便已一败涂地!” 他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俱都为他的才学论辩深深折服。 云中平与敖文身旁,岳正君击节赞道:“不凡兄以三拜彰显礼仪,那李三白不知其中含义、不知礼,这六艺论辩还未开口,便已败了!” “此所谓釜底抽薪是也!” 九名礼官之中,亦有几人为云不凡的机智而赞赏,微微点头。 云不凡虽然站在云水台上,但他修为精深,周围众人的议论神色俱都被他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当下他面露得意神色,向李三白道:“李三白,如何?我说你不知礼,你可服?” 李三白微微一笑,向前踏出一步:“云不凡,我们今日是六艺论辩,可不是听你自说自话,我还未与你辩,你便说自己胜,不觉得好笑吗?” “你……”,云不凡一听,顿时勃然变色,但他转瞬之间便镇定下来,呵呵冷笑道:“好!那我现在便指你不知礼,且看你如何应对、如何与我辩!” 他说罢,负手立在那里,高高扬起头颅,一副趾高气扬、胸有成竹的模样,浑然不将李三白放在眼中。 李三白此时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朗声道:“如何与你辩?我只问你七个字,何谓六艺?何谓礼?” 何谓六艺!何谓礼! 李三白这七个字一说出口,云不凡心中“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第十二章 何谓六艺 李三白却是越说气势越盛,一边在云水台上昂首而行,一笔将声声质问喊出:“何谓乐?何谓射?何谓御?何谓书?何谓数?” 声声质问,叩击在云不凡的心头,竟令他一时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少顷,云不凡冷笑一声:“何谓六艺,乃是圣人界定,我等凡夫俗子,只需按照圣人教诲,研习六经,自可得六艺精髓!李三白,你如此装腔作势,实际上却没说出半点内容,以为唬得住在场九位礼官吗?” 果然,那九名礼官中便有人向李三白看来,怀疑他当真只是装腔作势。 李三白笑道:“你读书再多,自己却不思索,如何能得六艺精髓?” “今天,我便告诉你,何谓六艺!” 他说着话时,神情突然一下变得沉静,一双黑亮的眼眸之中,似乎涵盖着星辰与夜空。 九名礼官,贵族官员,围观众人,刹那之间只觉这个村户少年,似乎真的能说出,何谓六艺! 岳正君看向李三白的眼中露出疑惑,头一次正眼看向这个一身布衣的少年,晏青槐的双眼无比晶亮,似乎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世人认同,敖文自来到云水台后便似睁似闭的双眼微微张开,看了一眼李三白有些瘦弱的身形。 在万众瞩目之中,李三白看向云不凡,眼中没了怒意,没了火气,有的只是对自己心中所思所悟的坚持与自信! “所谓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 云不凡冷冷一笑:”世人皆知,还需你来多言?” 李三白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所谓礼,乃敬天、畏地、和人,知天地人心禁忌之所在!” “礼不是繁文缛节,不是尊卑规矩,而是教人如何与天地人生和谐共处,知行止进退,知如何做人!” 李三白此言一出,在场数万人,俱都只觉心中“轰”的一声,似乎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打开了他们以前从未想象过的一个世界。 “蹬蹬蹬~”,云不凡连退三步,瞬间知道,自己此次六艺论辩,已然败了! 李三白短短一句话,便道出了礼的本质,他怎能不败? 任他如何才高八斗,任他如何家学渊源,在这般直道本质、近乎于道的论断面前,只需一句,他便一败涂地! 李三白却没有理他,仍在侃侃而谈:“所谓乐,人生在世,所见所闻,无不拨动人心,乐,便是世人感万物而奏之,泼洒一己之心绪,动见万物之初心!” 这一番话说出,晏青槐看向李三白的眼神越发晶亮,一些潜藏在心底的东西似乎按捺不住,马上就要喷涌出来。 她从小学琴,对于乐之一字,早已立下一生志向,此时听了李三白这一番话,只觉他果然是自己一生的知己,不可辜负! 一众礼官、贵族、官员,更是有许多爱好音乐之人,此时听了李三白这一番话后,只觉他一言道出了自己心中难以形容出来的心声,看向李三白的眼神之中,渐渐少了许多先前的陌生与排斥。 李三白感觉到四周气氛的微妙变化,看向云不凡微微一笑,续道:“所谓射,人生于天地之间,天高地厚,杳渺无极,而男儿不过区区七尺之躯,与天地相较,何其渺矣!射,便是将全身精神凝于一箭之上,将自身延展,探索天地之无穷!” “好!” 此话一出,四周突然响起一片轰然叫好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好!说得好!” “我练箭多年,今日方知箭道本质!” 人族人人修仙,便也人人习武、练箭,李三白这一番话说出,顿时让众人俱有同感,山呼叫好之声久久不绝。 李三白微微一笑,越发自信,挺了挺身形,高声续道:“所谓御,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人自出世之后,外受灾风,内熬心火,便如驾车行于水旁……” 他正侃侃而谈之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李三白,且住!” 这个声音有些苍老,有些无力,却奇妙的响彻在现场数万人耳旁,李三白一听到这个声音,纵使谈性正浓,也不由自主的戛然而止,说不出话来。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出口打断李三白的,却是楚国前任令尹——敖文! 敖文担任楚国令尹时,辅佐楚武王整合国力,扫荡南方,一统南方诸国,才使楚国自此强盛起来,也才使其后历任的楚国令尹,都出自若敖氏。 可以说,楚国的强盛,和若敖氏的一门权贵,都是始于敖文! 然而此时的敖文站在那里,众人却感受不到他的赫赫风采,只觉他是一个垂暮老人,不知何时就要驾鹤归西。 敖文点了点手中拐杖,张开一直半闭的双眼,看向李三白道:“李三白,法不可轻传!这场六艺论辩,你已然胜了,何谓御、何谓书、何谓数,便不要再说了,可好?” 李三白向敖文躬身行了一礼:“令尹大人的指示,草民不敢不听!只是草民是否胜出,却不是令尹大人所能评断,而要看九位礼官如何决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九位礼官,敖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越俎代庖,大礼官,你们觉得此次六艺论辩胜负如何?” 居中的那名主礼官听了,向前一步,向敖文拱手行了一礼,而后道:“在下认为,此次六艺论辩,李三白胜!” “李三白胜!” “我也认为,李三白胜!” …… 一时之间,九名礼官次第说出自己的评断,居然众口一词,都是李三白胜! 云不凡虽早已料到失败,却不料自己败的如此之惨,每一名礼官说出“李三白胜”四字之时,都会让他的脸色苍白一分。 最后,主礼官昂然道:“李三白道出礼、乐、射之本质,乃是为圣人阐述,如此大才,怎能不胜?我等九位礼官一致同意,此次六艺论辩,李三白胜!” 他说罢,居然带着九位礼官一起俯身,向李三白躬身行礼。 李三白昂然挺身,坦然接受,他知道,九名礼官拜的不是自己,而是礼,是六艺! 第十三章 万人躬拜 “嗥~” 一声清啼,空中一只归雁向北飞去,云水台前,数万名襄水城的百姓随着九名礼官一起俯身,向李三白躬身行礼! 便连敖文也拄着拐杖,微微欠身,向李三白俯身一拜! 一众贵族、官员见状,无论愿还是不愿,都只能跟着一起,躬身行礼,袍袖垂地! 这一拜,是对六艺的敬拜,也是对李三白阐述六艺本质的叹服。 一时间,万人无声,云不凡环视周围,一张俊朗的面孔早已苍白到极处,他身形微微颤抖,心中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咬紧牙关,也向李三白拜了下去! 便是他自己的心里,也清楚的知道李三白当得起这一拜! 阐述六艺本质,是何等彪炳的功绩,便是载入史册,也不为过! 李三白昂首挺立于云水台上,心中虽是思绪起伏,面上却无半点声色。此时此刻,他代表的便是六艺,是人族数千年的根基,半点谦逊都露不得! 万人躬拜,俱都无声,良久之后,众人方陆续起身,主礼官也随即宣道:“六艺论辩李三白胜,云不凡败!接下来进行六艺对答!” 说罢,便请李三白与云不凡下了云水台,九名礼官开始主持六艺对答的进行。 六艺对答进行之时,参与之人须接受礼官提问,再答出自己看法,以文取士。 晏青槐家学精深,李越心智过人,两人俱都通过六艺对答,获得封士资格。 一日的比试之后,最终选出了三十六人进行封士,同时获得进入隆中山寻妖、争夺两枚仙人指路令牌的机会。 这三十六人之中,却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看向了站在云水台下,观看众人答对的李三白。 翌日,襄水城北门,李三白同李越一早来到,城门之前晏青槐一身青衫,早已在等候二人。 两人走了过去,李三白喊了一声:“青槐!” 晏青槐转过身来,看见李三白,盈盈一笑道:“三白,你来了!” 说着,看向李三白身边的李越,面上露出征询神色,李越微微一笑道:“晏小姐,两年前我曾为三哥向你送信,你可还记得?” 晏青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你!当时你曾说你和三白一定都会封士,今日你们果然做到了!” 李越嘿嘿一笑,面上露出自得神色,李三白也是露出笑容,对晏青槐道:“青槐,我们这便进隆中山吧!” “好!” 晏青槐点了点头,三人便展开脚步,一起往隆中山行去。 一边行着,一边说起山中寻妖的事宜,李三白道:“青槐,听说今日一早,玄武派来了一名长老,将一只蚌妖放入了隆中山里的卧龙河,而今年山中寻妖要寻的,便是这只蚌妖?” 晏青槐点了点头:“不错,三十六名通过六艺对答之人,谁先找到这只蚌妖,通过考验,谁便能得到两枚仙人指路令牌!” 又道:“襄水城的世家子弟历来结队寻妖,得到仙人指路令牌之后再进行分配,历年的仙人指路令牌,多半倒被他们得去了。” 李三白道:“世家子弟修为不凡,结队之后又人多势众,也难怪会如此!只是今年云不凡、陈一鸣没能胜出,他们还有几人?” 晏青槐道:“今年本是世家子弟最人才济济的一年,虽然云不凡、陈一鸣意外被你所败,却还有李家的李承望、我三叔家的敖飞、莫家的莫如松,和谢家的谢新蕾,一共四人。他们也曾喊我和他们一起,却被我拒绝了。” 李越笑道:“只是四人,我们应该能够胜过!” 晏青槐却是摇了摇头:“他们四人的修为都同云不凡相差无几,尤其是那李承望,有人说他的修为还要胜过云不凡,早就已经能够筑基!而三白虽然在六艺论辩中胜出,但六艺论辩比的是文,要是比修为实力的话,三白是不如云不凡的!” 李三白听了,挑了挑眉头,没有言语,心中却知晏青槐所说乃是事实,尤其是他此时已经用去了玄牝针中置入的那一道法术,实力骤降。 李越道:“对手如此厉害,那蚌妖又如何?好不好对付?” 晏青槐道:“那蚌妖擅长隐匿、迷惑,不但极难寻到,并且寻到之后,还需走一遭蚌妖以幻术造出的迷心阵,而这迷心阵可以勾起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弱点与欲望,极难通过。” 李三白听了,皱眉道:“竟这么难?” 晏青槐笑道:“你以为呢?想要得到仙人指路令牌,哪儿有那么容易?” 三人说着话时,已经到达隆中山,远远望去,隆中山型如卧虎,山上茂林修竹,巍然深深。 山下有一大河,名为卧龙河,卧龙河交错蜿蜒,延伸向隆中山深处,李三白三人进了山后,便顺河而行,寻找蚌妖踪迹。 如此寻了一日,都没收获,路上碰到几名同样进山寻妖之人,都是互相点了点头后,便各自走开,避免发生冲突。 晚上,三人在卧龙河边升起篝火,李三白和李越下河捉了几尾鱼,穿上木棍用火烧烤,再洒上食盐,三人便在月下河畔,一边吃鱼,一边闲聊。 晏青槐咬了一口鲜嫩的鱼肉,一双明眸透过跃动的篝火看向李三白:“三白,你昨日同云不凡进行六艺论辩,说了礼、乐、射三艺,御、书、数却被我父亲拦住没说,此时这里没有别人,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李越也是笑道:“是啊三哥,我也非常好奇,剩下三艺的本质是什么?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心中居然想了这些!” 李三白微微一笑:“不过是我修行进展缓慢之时的一些胡思乱想罢了,你们想要知道,我这便告诉你们。” 他说着,转了转手中穿着一条烤鱼的木棍,看着篝火的火苗跳动,思索了会儿道:“所谓御,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人自出世之后,外受灾风,内熬心火,便如驾车行于水旁,一旦不慎,便要翻车入水,御,便是教人控制自己,与世推移,方可疾行而不坠!” “嗖~” 一旁的草丛中一只白兔一窜,沿着卧龙河奔行,却脚下一绊,一下跌入了卧龙河中! 第十四章 拦河一战 “嗡~” 那白兔跌下去时,卧龙河上突然腾起一道彩光,将它一卷,眨眼便带入了隆中山深处。 “这是什么?” 三人豁然起身,惊诧的看向那道彩光遁去的方向,李三白一提白衣剑道:“恐怕是那蚌妖,我们追上去看看!” “好!” 当下三人便纵身飞跃,沿着卧龙河向那道彩光消失的方向追去。 追到半途,却听前方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之声,又有剑光闪烁,到了近处一看,却是三男一女正在围攻两名男子,那三男一女俱是练气期巅峰的修为,转眼之间便将那两名男子击败,而后上前以锁气手法封住两人的经脉,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李承望!敖飞!莫如松!谢新蕾!” 晏青槐远远看见四人,正是进入隆中山寻妖的四名襄水城世家子弟。 “二姐!” 敖飞看见晏青槐,上前行礼喊道,晏青槐在若敖氏一众小辈之中排行第二,因而敖飞喊她二姐。 “嗯,小飞!” 晏青槐点了点头,领着李三白和李越走了过去,四人中的女子看了看李三白,眼中闪过一抹冷然,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笑道:“晏青槐,你便是为了他,拒绝与我们一起进山寻妖?” 说话之时看着李三白,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的敌意与嘲讽。 晏青槐看了看那女子,笑道:“谢新蕾,我知道你喜欢云不凡,但我早已声明不会和他在一起,你不必对我这种态度。” 谢新蕾冷笑道:“我什么态度?你拒绝与我们结队寻妖,便是我们的对手,此时既然相遇,便需手底下见出分晓!”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向敖飞:“敖飞,你不会因为晏青槐是你表姐,便不出手吧?” “这……”,敖飞踌躇了片刻后道:“有承望在,何须我出手?谢小姐,你们若是要将我二姐拦在此处,只要你们不伤害到她,我两不相帮就是!” 谢新蕾听了,眉头一皱,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孔上露出一丝不豫,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的一名白衣青年却负手行出,看了看李三白与李越后道:“敖飞说的不错,他不必出手!我们快些解决了这里,早点去寻那蚌妖!” 他说罢,猛一伸手,五指张开,按向晏青槐的面门! 晏青槐悚然一惊:“李承望,你当真向我动手?” 一边说着,一边旋身向后一跃,凌着夜风,翩然避开了李承望一击。 李承望淡然道:“各凭本事,何必惊怪?” 他说着,身形一动,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再次按出! “轰~” 在他右手之上,竟有黑、白、灰三道剑气生出,随着他的右手凛然而落! “噌~” 晏青槐眼神一冷,祭出一柄长剑,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尝尝我这浣花洗心剑!” 说罢,一剑挥出,如流云飞瀑,剑上绕了一道水波,往返流淌,水波之上漂着三朵红花,娇艳动人。 她这浣花洗心剑却是一柄飞剑,那水波花朵都是飞剑自带的法术。 “噌~” 李承望三道剑气交错,将浣花洗心剑一顶,而后他一掌拍出,重重的按在浣花洗心剑剑身之上,晏青槐顿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形向后一震! 两人相互一击,骤启战端,除了敖飞两不相帮之外,李三白、李越、莫如松、谢新蕾四人同时加入战斗! 一时间,剑光纵横,战声凛然,卧龙河中静静流淌的河水,随着众人的交战,时有水浪兴起、波涛翻涌。 李三白手执白衣剑,向前一挥,剑光淋漓处,却是无边的压力与困境! 莫如松身形一跃,手上现出一杆长枪,枪出如龙,昂然一刺,蓦有无边风雪,随长枪飞落! 谢新蕾缓缓踏步,一步一梅花,梅花汇聚,竟凝成一剑,被她伸手一握,往下一挥,便是无边冷意! “一川风雨任平生!” 李三白不堪压力,白衣剑轻轻一挥,祭出极招抗敌,霎时,幽幽剑鸣,卷着无边风雨,迎向莫如松与谢新蕾! 莫如松沉声低喝:“长枪沥血,十里飘寒,惊世一击血如龙!” 谢新蕾低吟浅唱:“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梅花剑诀!” 莫如松手中长枪乃是他家传的沥血枪,配合他莫家的冷雪枪法,枪中带血,枪中亦带雪,长枪过处,于一片无边凄冷之中,演绎一片血色如花。 而那谢新蕾,自幼得异人传授,修成一门梅花剑诀,真气动处,梅花自生,梅花生处,凝成长剑,唤作梅花凝剑,这梅花凝剑随其修为增长而增添威力,具有神秘威能。 此时两人同时出手,长枪配合剑光,风雪卷着梅花,血色侵染白梅,一片肃杀凄美,冷然笼住了李三白的风雨剑光。 “叮叮叮叮~” 剑光闪烁,剑鸣之声连绵不绝,李越挥舞柴刀,从旁协助李三白,然而在莫如松与谢新蕾的合击之下,两人渐如大海之中的一叶浮舟,在风浪之中渐渐难以支撑。 而在另一旁,李承望招式单一,便只是一下又一下将右手按出,击向晏青槐面门,但他出手之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次出手时又必带三道剑气,增添威力与变化,令晏青槐更加难以支撑。 “细水葬花!” 晏青槐与李承望斗了半晌,不支之下,倾力一击,祭出了浣花洗心剑上自带的法术。 “叮~” 只见她玉手一指,浣花洗心剑一振,剑身之上一直未有动作的水波、花朵突然灵动起来,那水波“咻”的一下飞到空中,如银河倒挂,流转不息,那三朵红花则盘旋着时聚时散,飘飞不定。 伴着这水波、花朵,晏青槐又是一剑挥出,刹那间,碧波成河,飞花飘舞,她与李承望战斗的地方竟成一片水域,水波流转之间,无数红花在水中沉浮,美丽、却又危险。 “嗯?” 李承望虽是修为不凡,但毕竟尚未筑基,在这水域之中,无法呼吸。 他维持着胸中一口气息,身形漂浮在水域之中,透过水域中沉浮的无数红花,四处查看,寻找晏青槐的踪迹。 “叮~” 蓦听一声轻微剑鸣,几不可闻,李承望顺声望去,只见一道剑光隐约朦胧,隐藏在无数红花之中,自水域深处,无声无息的向他袭来! 第十五章 葬妖谷 这一道剑光极暗极淡,但一点细微剑芒之中,却凝聚着无边的杀意与冷厉。 “哗~” 转眼之间,剑光已到李承望身前,凌空一引,竟引来无数水流,化成一柄柄水色长剑,盘旋环绕,向李承望击去! “日月列星,璇玑剑气!” 李承望见状,不慌不忙,右手结成剑指,凝空一划! 霎时,便见黑、白、灰三道剑气当空一震,精光四射,化为三柄湛然长剑,漂浮在了他的身前。 李承望漂浮于水域之中,剑指一挥,冷然一喝:“天璇,去!” 便只听“铮”的一声,一道铿然剑鸣响彻天际,三道剑气中的黑色剑气倏然击出,当空一划,“轰”的一声巨响声中,晏青槐以浣花洗心剑召唤出的那一片水域已被一剑破去! “哗~” “哗~” …… 水域破去,道道水流却被浣花洗心剑凌空牵引,化成一柄柄水色长剑,排列成一道连绵剑阵,“噌噌噌噌”,剑鸣之声不绝于耳的向李承望落去。 “天玑!天权!” 那一道黑色的天璇剑气破去浣花洗心剑召唤出的水域之时,业已消散,李承望便一声清喝,剑指一挥,将另外两道剑气放出,化作两道灰白匹练,凌空乱舞,拦下道道水色长剑。 剑气、剑光激射纵横,舞成一片冷冽的剑网,在这剑网之中,无数红花从空坠落,被剑光与剑气切散,洒成漫天红屑! 晏青槐望着此幕,心中一片惊骇:“我这细水葬花是浣花洗心剑上自带的法术,李承望竟能以练气期的修为接下!” 惊骇之下,心中顿起避让之念。 起了此念,晏青槐便不迟疑,浣花洗心剑向莫如松与谢新蕾一挥,一道无匹剑光逼退二人,同时对李三白与李越道:“三白、李越,我们走!” 李三白与李越早已不支,此时听了晏青槐此言,不假思索,转身便走! 三人匆忙逃走之中,却仍是沿着卧龙河,向隆中山深处而去。 “想走?” 李承望呵呵一笑,身形一动,右手结成剑指,凌空一点,顿见空中两道剑气顺着他的剑指落下,指尖、剑气汇合在一处,顿见剑气冲霄,一声铿然剑鸣声中,剑芒激射,将漫天的水色长剑一击击散! “走!我们追!” 李承望冷喝一声,带着莫如松、谢新蕾向李三白三人追去,在他们身后,敖飞踌躇了片刻后,脚步一动,也跟在了后面! “叮叮叮叮~” 李三白、晏青槐、李越三人逃到半途,又被李承望三人追上,顿听一阵剑鸣声急,双方且战且走,渐渐远离了卧龙河。 “呼~” “呼~” …… 一阵阵阴风吹来,不觉之间,追逃的双方到了一处山谷之前。 这处山谷慑人的静,除了阵阵阴风从谷内吹出之外,竟没半点声响。 “咔嚓~”,一根树枝被阴风吹落,跌入山谷,顿时如同跌入九幽地狱一般,瞬间没了踪迹。 “咦?”李承望望着这诡异的山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脚下不由自主的慢了几分。 李三白三人忙于应对李承望三人追击,却对这山谷异处毫无所觉,一个闪身,俱都进了谷中。 莫如松挥着沥血枪,长枪纵横,便要跟着进入,然而一旁却飞来两道剑气,向他的沥血枪一击,将他拦了下来! “李承望,你做什么?” 莫如松满脸惊疑,不解的看向李承望。 李承望面色凝重,审视着面前的山谷道:“此处,似乎是隆中山里传说的葬妖谷!” “什么?”一旁一直尾随旁观的敖飞吓了一跳,霍然挺身道:“李承望,你将我二姐逼入了葬妖谷中?” 喝问间,目眦欲裂,似乎随时便要出手一搏。 谢新蕾手中拨弄着梅花凝剑,望着敖飞似笑非笑的道:“敖飞,晏青槐自己进了葬妖谷,与我们何干?” “你说什么?”敖飞脸色一沉,冷眼看向谢新蕾:“你说这话,眼中是没了我们若敖氏吗?” “呵呵!” 谢新蕾发出一声冷笑,却终究不敢再开口反驳。 敖飞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李承望:“李承望,争夺蚌妖乃是公平竞技,我们确实不该说你什么,但你若助我救出我二姐,我们若敖氏会承你的情!” 李承望听了,面露思忖,沉吟不语,仙人指路令牌与若敖氏的情谊,孰轻孰重? 却说李三白三人进入那座山谷中后,突觉耳边一静,四周一下没了半点声响。 “这是哪里?” 李越出声惊道,晏青槐环顾四周,只见四处草木灰败、阴森诡异,除了阵阵阴风吹拂之外,竟是一片死寂。 而在众人的脚下,则是一片连绵的沙地,那些沙子颗颗惨白,便如渗人白骨。 李三白疑惑的道:“李承望他们怎么没有追进来?” 晏青槐摇了摇头道:“此处乃是葬妖谷,他们恐怕不敢进来!” “葬妖谷?”李越听了一惊:“可是那据说埋葬着数千妖族、时时变幻位置的葬妖谷?” 晏青槐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恐怕是的!” 李三白惊道:“据说这葬妖谷中的妖族死不瞑目,化作了妖鬼,一到子时,便会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晏青槐与李越,看到的是同样两双骇然的眼。 尤其是晏青槐,虽是世家小姐,修为精深,见识广博,但她何时经历过这般生死困境?一双盈盈的眼中不觉便露出了一丝仓皇与无助。 李三白见了她这眼神,心中一软,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道:“青槐,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那妖鬼伤害到你的。” “啊!”晏青槐突然被李三白握住一只手,吓了一跳,被握的手一颤,挣了一下,似乎想要挣开,却又突然放弃,整个人一下柔和下来,对李三白轻声应了一声:“嗯!” 李三白先前情不自禁,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莽撞,握着晏青槐柔滑的玉手,一时却不知她没有挣脱是因为心中害怕,还是有着别的心意。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揣测放下,李三白环目看着周围,只见那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渐渐变大,竟将地上沙粒掀起,露出原本被沙尘掩埋的截截枯骨。 “嘶~”,李三白看着此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的双眼之中,只见呼啸的阴风拉起沙幕,便如天地之间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缓缓撕开了遮掩在葬妖谷表面的一层面纱,露出其狰狞骇人的本来面目! 白骨连绵,一具具妖族骸骨耸立于葬妖谷中,狰狞的形状、渗人的颜色,映衬了葬妖谷中一片无边煞气! 第十六章 白衣承影 李三白望着眼前连绵一片的妖族骸骨,有鸟有兽,亦有修成了人形的金丹期大妖,这些活着时随手一击便能将他湮灭的存在,竟全都殒身在了此处。 李三白有些涩然的道:“这么多的妖族,几乎便是一支妖族大军,怎么会一起葬身在这里?” 晏青槐被李三白握住了一只手后,似乎一下镇定了许多,听了他的问话,便抬头看了看面前连绵的妖骨,轻声的道:“三百年前,大妖武罗率领妖族六部,攻破周都镐京,将周室皇族屠戮一空之事,三白你可曾听过?” 李三白点了点头:“那是人族乱世之始!周朝倾覆,天下自此分崩!” 又道:“难道这葬妖谷中的数千妖族,与三百年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晏青槐道:“不错!三百年前,一支妖族大军从镐京出发,护送一个木盒前往苍茫山,途中便经过了这葬妖谷!” “没人知道他们在葬妖谷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谷中剑气冲霄,便在数十里外都能听到剑鸣之声,而后有人进入谷中一看,便只有遍地尸骸,那数千妖族竟都死在了此处!” “发现的那人满心惊骇,匆忙逃离了这里,将所见之事禀报给了当时的襄水城城尹楚玉,楚玉派人查看,却找不到这山谷的踪迹。” “之后山谷再次出现,却是三年之后,七名玄武派弟子追击一名大妖,偶入此谷,结果七人一妖,最终只有一人生还,活着出来。” “从那之后,这处山谷便被称为葬妖谷,世人也才知这葬妖谷并不固定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在隆中山深处百里方圆之内,位置不住变化!” 李三白道:“不住变化?那我们可还能顺着来路出去?” 说话间回头一看,却见三人进来时的路径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一片山谷绝壁。 李三白脸色一变:“竟已无路,如今如何是好?” 三人面面相觑,俱都无计,环目四顾,却见谷中阴风吹尽了尘沙,露出了那一片连绵妖骨中最后的两副骨架。 却是一名身形瘦弱的人族少年,与一名形状狰狞的妖族大妖。 那大妖已修成了人形,却生了四只手臂,拖了一条一丈余长的尾巴,此时他正将尾巴卷起,四条手臂紧紧箍住了那人族少年的喉咙。 人族少年被掐的脖子后仰,嘴巴微张,但其斜斜扯着的面颊骨上,却铭刻着其生前露出的一抹嘲讽微笑。 少年的手维持着一种握剑的姿势,向前刺出,但其手上却空无一物。 然而这空无一物的一刺,却似真的刺出了一剑,令那大妖只余白骨的面上,时隔三百多年,仍是一脸的惊骇与不信! “他手中有剑吗?” 晏青槐看着这幕,发出了一声疑问。 有剑?无剑?李三白懵然看着,理智与眼睛告诉他,那少年手中无剑,但心中一股隐隐的直觉却让他觉得,那少年手中握了一柄惊世的剑! “呼~” 谷风呜咽,尘沙落尽,子时已到。 倏然,那人族少年的尸骨一动,一直保持着握剑姿势的手向后一挥。 霎时,便见一道剑影,从北方天空划落! 这一道剑影落下之时,似乎极快,又似极慢,时间的快与慢在这一剑之中,奇妙的没了分别。 “小心!” 晏青槐发出一声惊呼,李三白这才悚然发觉,那一道经天的剑影正向自己三人而来。 剑光无影,剑意无形,倏忽一剑,无踪无迹,宛如时光流逝,不留印记。 面对这无法捉摸的一剑,如何应对? 李三白心念电转,看看一脸凛然的李越,与身旁微微颤抖的晏青槐,一咬牙关,猛然一擎白衣剑,一剑迎了上去! 三尺靑锋,乃是最普通的三尺铜剑,白衣之名,也不过是李三白随口的一个玩笑。 如此普通的长剑,倾尽全力的一挥,迎着那一道经天的剑影,还未接触,白衣剑便开始寸寸碎裂。 “李三白!” 晏青槐发出一声惊呼,身形一动,便向李三白奔去,然而随着那一道剑影越来越近,却有无匹的凛然剑气自剑影之上生出,她才一奔出,便被一道剑气袭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三哥!” 李越目现狠厉,拼命一扑,手中柴刀向那剑影凛然一斩! “叮~” 几乎无声的一声剑鸣,李越才一扑出,便被剑气劈面,狠狠的压落在一片尘沙之中。 李三白听着两人呼喊,却无法顾及二人,在他的眼中,已只余那一道经天的剑影! 这是剑,还是影?难以分明!但其传递出来的玄妙与凛然,却是真真切切的惊天动地! 李三白强行挥舞着手中的白衣剑,挥到半途,白衣剑却已寸寸碎裂,虽被他一股真气凝聚,尚还未散,但其实内里,早已成一片粉末。 “叮~” 危急之中,李三白突觉识海中一颤,现出一幅男女相抱太极图,太极图上的女子明眉秀目,嘴角含笑,手中捏着一根金针,往外一放! 霎时,便见一道金光横亘整个葬妖谷,往下一落,居然融入了已经碎成齑粉的白衣剑中。 白衣剑融入了这一道金光,宛如脱胎换骨,激鸣一声,便向空中那一道剑影迎去。 “轰~” 一声轰然巨响,惊天动地,李三白只觉识海一振,两句谒语无端的出现在了他脑海之中:“两枝慧剑埋真土,出匣哮吼惊风雨!” 而在谒语之后,便见一柄长剑凌空翻转,“噌”的一声,插在了他的面前。 但见此剑,剑长三尺三,精致优雅,淡若无痕,李三白伸手一拔,将剑拿到面前一看,只见此剑剑光凛然,似乎是曾经的白衣剑,又似已不是白衣剑。 “玄牝针!” 李三白脸色突地一变,心中发出一声惊呼。 在他的心血感应之中,自己苦练七年凝练出来的那一根玄牝针,却已融入了此剑之中。 “如此情况……”,李三白摇头苦笑,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凝望着手中的长剑,微微一叹道:“一得一失,如今你已不凡,白衣之名,或许名副其实。”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衣剑举到眼前,细细观看,只觉手中的白衣剑精致优雅到了极处,拿在眼前看时,温润如同君子,优美如同仕女。 “那一道剑影又是什么,是否也融入了我这白衣剑中?” 李三白心中想着,手中的白衣剑突然自动一振,一道剑影从剑上挥出,凌空一划,便听噌然一声剑鸣声中,他与晏青槐、李越所处之地,急剧的晃动起来! 第十七章 商天子三剑 “轰隆~” 沙尘漫天,剑气激射,草木飘零,李三白只觉身上一冷,整个人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片灰色的剑影铺天盖地,笼罩住了整个葬妖谷。 在这漫天的剑影之中,云端深处,似有一双清冷的眼,缓缓回身,看向了他。 却是一名宽衣大袖的青衣少年,少年看向李三白的眼中,一片清冷,微带疑惑。 “玄牝针?” “原来同是人皇一脉,难怪!” “你既受了我这承影剑,便当为我报仇!” 少年说着,右手结成剑指,往下一按,便将一点剑影按出,“叮”的一声,射入了李三白的眉心。 “啊~” 李三白眉心一痛,脑中一涨,只觉似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道剑影钻入了自己的脑海。 死去的家人,古朴的剑匣,连绵的妖族,绝命的一战…… 一幕一幕,似在阐述着那少年的一生,然而李三白脑海中混沌一片,虽有一幅幅画面划过,却难以辨明这些画面中蕴含的含义。 而在他的身体之外,葬妖谷中满天剑影,纵横虚空,激射寰宇,一剑一剑,切割着谷中妖骨,按落了满天沙尘。 “轰隆~” 一团巨大的尘沙落下,尘沙漫天之中,一道剑影一晃,卷着李三白三人,倏忽之间便没了踪影。 李三白、晏青槐、李越三人只觉身上一紧,脚下一轻,转眼之间,便已离开了葬妖谷,到了卧龙河边。 卧龙河的河水潺潺流淌,水声淙淙,河边夜风吹拂,摇动一片芦草。 李三白手握白衣剑,惊疑不定,抬头看向晏青槐与李越,只见两人身上俱都带伤、嘴角流血,顿时吓了一跳,奔到两人身边道:“青槐,李越,你们怎么了?” 晏青槐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受了葬妖谷中那道剑影放出的剑气一击,虽然受伤,却没有什么大碍。三白,我怀中有一瓶理气丹,你帮我拿出来。” 理气丹乃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人族人人修仙,受伤之后的关键往往便是调经理气,因此这理气丹乃是世家子弟出门走动之时必备之物。 晏青槐说话之时气息虚弱,身体摇晃,显是被那道剑气伤的不轻。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扶住晏青槐的身体,将手伸入她的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只是他虽然小心注意,却终究还是碰到了一团柔软,顿时心中一荡,脸上一红。 “你……”,晏青槐咬着红唇,面上现出一丝羞恼,但她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得偏过头去,装作没有察觉。 李三白眼眸低垂,不敢去看晏青槐的神色,拿出药瓶后倒出两颗药来,却是滴溜溜的两颗圆形丹药,大如拇指,通体洁白。 这两颗丹药倒出来后,便散发出一股芬芳药香,混合着卧龙河边的水风气息、草木气味,令人只是一闻,便觉精神一振。 李三白将两颗丹药喂晏青槐和李越吃了,晏青槐与李越便盘膝打坐,消化药力,大约盏茶功夫后,两人方缓缓停下运气,先后张开了眼。 晏青槐故作凶狠的瞪了李三白一眼,却又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神情,对李三白道:“三白,那道剑影是什么?我们怎么突然便离开了葬妖谷?” 一旁李越也道:“是啊,三哥,传说这葬妖谷中九死一生,为何我们既没遇上传说中的妖鬼,也没遇上什么生命危险?” 两人说话之间,都是满脸疑惑的看向李三白。 “这……” 李三白迎着两人疑惑的眼神,踌躇片刻后道:“这葬妖谷中所谓的凶险,应该便是那一道剑影。而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已将那道剑影融入了我这白衣剑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衣剑拿到晏青槐与李越跟前,递给他们观看。 “剑影?白衣剑?” 晏青槐与李越听了,越发疑惑,晏青槐仔细看了看那白衣剑,诧异的道:“这剑已同先前大不相同,似乎已是……” “飞剑?”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面露苦笑,点了点头道:“如今这剑已同我心血相连,如臂使指,若不是飞剑,当不会如此!” 李越瞧见他的神情,有些不解的道:“三哥,你凭空得了一把飞剑,怎么却似并不高兴?” 李三白听了,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忖道:“哪里是凭空得到?得了这剑,却失了我修炼七年的玄牝针啊!” 他修炼玄牝针七年,一身真气早已和玄牝针息息相关,如今没了玄牝针,他便是想要筑基,都有莫大的阻碍! 但是玄牝针之事李三白却无法对晏青槐与李越说出,此时听了李越的话,李三白只能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剑影来历不明,心中有些忐忑。” 他说罢,看向晏青槐,道:“青槐,你家学渊源,可知何为承影剑?” “承影剑?”晏青槐眼睛一亮,望着李三白道:“难道那一道剑影便是承影剑?”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 晏青槐道:“难怪!还真的很像传说中的承影剑,难怪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李三白,不敢置信的道:“三白,传说中的商天子三剑,居然被我见到!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居然还被你得到!” “商天子三剑?” 李三白面上现出不解:“那是什么?” 晏青槐道:“你可听说过人皇重宝?”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就是九州鼎吗?” 晏青槐摇头道:“九州鼎是人皇重宝,但人皇重宝却不仅仅是九州鼎!”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三白手中的白衣剑,眼中仍是一片不敢置信:“人族至今,已厉三朝,乃是夏、商、周。人皇重宝便也有三样,分别便是禹皇九鼎、商天子三剑,和周文王《易数》,而三白你手中的承影剑,便是商天子三剑之一!” “人皇三宝得到其中任何一件,都可号令人族,竞逐人皇之位!” 一旁李越听了,看着李三白手中的白衣剑,神情一震,眼中露出了灼热神色。 李三白则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明白那少年所说的“人皇一脉”,所指为何。 他心中暗暗忖道:“玄牝针关涉九州鼎,旁人虽然不知,但你既手握承影剑,如何能够不晓?” “你既传我承影剑,又送我出葬妖谷,你的心愿,我自会为你达成!” 听了晏青槐这一番话,李三白方知那承影剑的不凡,当下心中生出好奇,问道:“商天子三剑既名三剑,那另外两把剑又是什么?” 李越强行按捺着心中激动,也是一脸关注的看向了晏青槐。 第十八章 一曲琴歌 晏青槐迎着两人的眼神,微微一笑后道:“商天子三剑,既是剑,又是道,分别乃是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霄练!” “含光剑如光如电,无影无形,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以之触人,人无所觉,懵然而逝!” “承影剑有影无形,淡然若存,以之触物,窃然有声,以之杀人,寂静无声!” “宵练剑日间只见其影,夜间只见其光,以之触人,剑鸣噌噌,而不血刃。” 李三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衣剑道:“为何我觉得我这白衣剑只是一柄普通的飞剑,丝毫没有你所形容的那般神异?” 晏青槐道:“商天子三剑历来神秘,三白你既已得了承影剑,日后慢慢研究就是,却不必急于一时。” “那倒也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李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白衣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而后道:“三哥、晏小姐,此处似乎已远离了先前李承望几人追赶我们的地方,如今仍是半夜,我们眼下该如何?” 李三白与晏青槐听了,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星光满天,四处一片黑暗静谧,夜风吹来卧龙河上的水气,带来一阵阵微凉与沉静。 李三白道:“此时李承望几人应该还在葬妖谷附近,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去寻那蚌妖?” “如此甚好!” 晏青槐与李越听了,点了点头,三人便不顾夜深,沿着卧龙河继续向隆中山深处行去。 如此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现出一片河滩,滩上一片彩光盘旋,将河边一片树林渲染得犹如梦幻仙境。 “嘻嘻~” 彩光之中,却有一个女子乘虚御风,翩然飞舞,女子穿着一身翠绿宫装,怀中抱着一只白兔,在月夜之下飞舞之时,恍如谪落凡间的嫦娥仙子。 “咦?有人来了!” 察觉到李三白三人到来,那女子停了飞舞,双脚踩着一团彩光,就那么立在空中,向李三白三人笑道:“恭喜你们,找到了我!” “我还以为最先寻到这里的会是那四个趾高气昂的小家伙呢,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微笑,表露善意。 “这是妖吗?” 李三白与李越见了,心中俱都生出一股疑惑,互相望了一眼。 晏青槐却是早听家中长辈介绍过山中寻妖的情况,知道这蚌妖实际上乃是玄武派的一名外门弟子,当下便向对方盈盈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晏青槐,身旁两人是我的同伴李三白和李越,请问仙子如何称呼?” 那女子笑道:“我叫彩梦,你们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又道:“你们既寻到了此处,应该知道想要得到仙人指路令牌,还需先走一遭我放出的迷心阵吧?” 李三白三人听了,一起点头,彩梦便笑道:“你们三人谁先来?” 晏青槐看了看李三白与李越,道:“我先来吧?” “好。” 李三白与李越俱都同意,彩梦见状,便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蚌珠,那蚌珠有拇指大小,光润无瑕,珠身之上流转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令人迷醉。 彩梦道:“这是我孕育百年而成的一颗幻灵珠,我会以此珠放出一道迷心阵,只要你能从迷心阵里走出,我便会给你一块仙人指路令牌。” 又道:“若你陷身阵中无法自拔,我会散去迷心阵,将你唤醒,只是那仙人指路令牌却是没了。” “你可准备好了?”彩梦说着,转身看着晏青槐,脸上露出一丝认真神色。 晏青槐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 “好!人生百年,一朝迷梦,迷心阵,去!” 彩梦口中念着法咒,手中幻灵珠微微晃动,放出一片彩光迷雾,笼住了晏青槐的身形。 光雾弥漫,晏青槐只觉身上一轻,倏地一下,神魂已经脱离了身体,飘飘荡荡,不知其所在。 良久,她脚下一沉,环目四顾,发现自己到了一间静室之中。 静室里放了一张条桌,几张蒲团,条桌上面放着一具古琴,琴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琴?” 不觉之中,晏青槐已然忘了自己如何来到此处,走到那琴桌之前坐下,抬起衣袖,轻轻擦去琴上灰尘,细细端凝。 只觉此琴琴身厚重,古朴通透,琴的一角刻了“独幽”二字。 “独幽琴?” 晏青槐心中思忖,十指不知不觉之间,已按在了琴弦之上。 “铮~” 一声琴鸣,恬逸悠远,竟是晏青槐从未奏出过的佳音。 室外一片海棠树,似被琴声引动,微微摇晃,落下数朵海棠花,花朵随风盘旋,落到了静室之中。 更有一朵,落在晏青槐的发上,而后往下一跌,坠到了独幽琴旁。 晏青槐恍如未觉,拨动琴弦的手指凝在空中,察觉随着方才拨了一下琴弦,体内真气少了一股。 “弹这具琴,要消耗真气吗?” 晏青槐心中想着,十指却如受到诱惑一般,不由自主的拨动起独幽琴的琴弦来。 琴声悠悠,空灵剔透,若空山明月,似繁花千树,琴响处,有山川感怀,弦动时,引天地齐鸣。 晏青槐指尖抹捻,只觉平生弹琴,从未得如此一快! 不觉间,她体内真气已然干涸,然而她指下的琴,却还只弹了一半! “铮~” 一声琴响,一根华发! 真气干涸之后,晏青槐再弹此琴,竟开始消耗青春韶华、本命精元。 她心中一惊,一个念头从心头划过:“还要弹吗?” 心中如此想着,手下却是不停,“铮铮铮铮”,十指如月光跃动,将琴弦弹的更急。 于是便听一声声、一声声,春风吹玉树,落叶对青山,心造虚无外,弦鸣指甲间! 只是琴声之中,却无端的酝酿着一股忧伤与悲凉,晏青槐一头青丝,逐渐变得花白。 “还要弹吗?” “要弹吗?” 心头响起一声声疑问,手下却没有半点停顿,晏青槐十指跳动,弹出了一声声倾注着命与运的音符。 琴声穿透虚空,竟到了迷心阵外、卧龙河畔,传入李三白、李越、彩梦三人耳中。 李越道:“三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琴声?”李三白不敢确定的道,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惊慌。 彩梦檀口微张,不敢置信的看着幻灵珠放出的那一片彩光迷雾,和光雾中那名陷入了迷心阵里的绝美女子,心中想道:“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第十九章 洞见初心 晏青槐弹着独幽琴,心头渐渐清明:“若不让我弹琴,我纵是活着,又有何快?” “若让我弹完这一曲琴,便是死去,也可羽化登仙,与天地同在!” 想到此处,她心中再无疑惑,专心致志、聚精会神、一心一意的弹起独幽琴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放怀一弹之后,晏青槐本来花白的头发,开始重新变黑,却是琴声引起了天地共鸣,将一道道天地灵气注入了她的体内。 这些灵气化作一朵朵从天而坠的花朵,落花缤纷,洒落到晏青槐的身上,融入她身体百脉之中,不但弥补了她损耗的真气与韶华,还令她体内真气不断凝实,一身修为渐渐逼近筑基。 在她的丹田之中,隐隐约约的,现出了一枚气核的虚影。 迷心阵外,彩梦愕然张大了眼,看着阵中的晏青槐,心中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只是练气期的修为,怎么引动了天地灵气?” “难道是……” “她的琴声引起了天地共鸣?” 彩梦猜测到晏青槐此时的情状,疑惑虽去,惊诧却是更甚。 “她还不到二十岁,在乐之一道上便有如此造诣,日后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彩梦心中忖着,想到自己近八百年的苦修,才修成金丹,不由微微一叹。 一旁李三白与李越修为不到,察觉不出晏青槐引动了天地灵气,但两人懵然之间,却也察觉到迷心阵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尤其是李三白,先前惊慌的心思,此时突然镇定了下来。 迷心阵中,晏青槐一边弹琴,一边感受着缕缕天地灵气融入自己身体,淬炼着她四肢百脉、五脏六腑,不由得一笑。 须知人族修仙,练气期时练的只是体内一股先天真气,直到金丹期后,才能将天地灵气融入自己体内,练成种种神通。 而作为人族根基的六艺,却暗合天地大道,又承载人族命运,世人若能在六艺的任何一艺中有所领悟,引起天地共鸣,便可在金丹期以前融天地灵气于己身,带来种种好处。 “叮叮叮叮~” 琴声铮铮,时而迂回曲折,时而抑扬顿挫,晏青槐一边弹琴,一边却是想到前日在云水台上,李三白对“乐”的阐述:“所谓乐,人生在世,所见所闻,无不拨动人心,乐,便是世人感万物而奏之,泼洒一己之心绪,动见万物之初心!” “三白此言,诚不欺我呀!” “我于生死之间感悟乐道,洞见自己初心,从此以后,我的琴技将一日千里!” “只是此处却是何地?我为何在这个地方?” 随着心中念头通透,晏青槐渐渐察觉到自己情况不对。 “迷心阵?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指上琴声渐渐舒缓,弹奏出最后一曲余绪。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晏青槐悠悠开口,唱出一词,和着琴声,独幽琴上缓缓现出一幅水月松树图。 这幅图画乃是晏青槐琴声中的意境,引动了天地灵气形成,由于她琴道初成,修为又只是练气期的巅峰,这幅图画出现了一刹那后,便消失不见。 只是在水月松树图消失之时,一片白光溅射,笼着着晏青槐的迷心阵却也散了。 晏青槐身形一动,神魂重新回归肉身,张眼一看,迎向李三白三人不同的眼神。 李三白淡漠之中隐带关切,李越友善之中其实疏远,彩梦则是神情复杂,满眼的不敢置信。 对着三人笑了一笑,晏青槐看向彩梦道:“彩梦仙子,我可过了迷心阵?” 彩梦叹道:“自然是过了!” 一边说着,一边款摆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递给晏青槐道:“这便是仙人指路令牌了,我身上只有两块,如今给你一块。” 晏青槐将那仙人指路令牌接过,拿到眼前一看,只见这仙人指路令牌色泽淡黄,一手可握,其中隐隐蕴含玄妙灵气,令牌的背面刻了一幅云山雾罩图,虚无缥缈,正面刻了“仙人指路”四字,飘逸苍劲。 晏青槐微微一笑,将仙人指路令牌放入自己怀中,彩梦脚踩彩光,浮在空中,转身看向李三白与李越道:“现下还有一枚仙人指路令牌,你们两人谁先来试一试?” “这……” 李越听了,脸上现出踌躇神色,转身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迎着李越的眼神,脑中浮现出方才晏青槐拿的那块仙人指路令牌的形状,一时间,心中陷入了纠结与挣扎。 “人族十六岁就可参加六艺比试,我忍耐四年,比旁人晚了四年踏入俗世,为的便是得到这仙人指路令牌,拜入仙门!” “如今令牌近在咫尺,我若让李越先试,一旦他得到,我便再没有机会!” “可是李越……” 李三白心中一叹,想到十多年来,自己与李越稚龄结交,互相扶持,终是不忍与他相争,当下按下心中种种思绪起伏,向李越道:“李越,你先试吧。” “可是三哥,你不是很想得到这仙人指路令牌吗?” 李三白道:“修仙之路,最重机缘!我若有仙缘,即便今日得不到这仙人指路令牌,来日也会拜入仙门,若无仙缘,即便今日得到了,也会通不过那玄武派的收徒考校。” 李越听了,虽知李三白这番话只是托词,却深深看了一眼李三白手中的白衣剑,而后点了点头道:“好!三哥,那我便先试一试。” 说罢,便转身对彩梦拱手一礼:“彩梦仙子,麻烦了!” 彩梦微微一笑,再次将幻灵珠拿出,一边晃动,一边清声唱出法咒:“人生百年,一朝迷梦,迷心阵,去!” 便见一片彩光迷雾放出,笼罩了李越的身形,转眼之间,便将他的神魂带入了迷心阵中。 李越进了迷心阵后,却觉四周飘渺朦胧,自己宛如一个看客一般,在看一场看不分明的戏。 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名女子,女子的面貌瞧不清楚,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 此时,女子正披头散发,身上只穿着内衣,卧靠在一张绣床之上,声音低弱的道:“严婆,孩子怎么样了?” 在她的床旁,站着一名年老妇人,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微微颤抖。 “恭……恭喜夫人,生……生了位少爷。”妇人声音颤抖的道。 “是吗?相公这下一定会很高兴。”女子欣慰的道,她刚刚生产,身子虚弱,浑身汗水涔涔,浸透了衣衫,却还是强撑着支起身子,对妇人道:“严婆,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哦,哦,……,好,好的。” 妇人胆怯的将婴儿抱到女子面前,女子满怀喜悦的抬头去看,却突然“啊”的大叫一声,吓了一跳。 但见妇人手中,一名婴儿凶眉恶目,一眼望去,貌如恶熊,再一细看,面如凶虎。 “怎,怎么生的这么凶恶?”女子声音颤抖,一把将婴儿夺过,抱到自己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那婴儿听到母亲哭泣,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这一哭更是吓了女子一跳,哭声凶悍,有如狼嚎。 第二十章 一朝迷梦 “我的孩子,你生的如此凶恶,将来怕是要吃苦啊!”女子哭泣着道。 “怎么了?怎么刚生完孩子就哭哭啼啼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女子泪眼婆娑中,看到了自己丈夫的身影。 “啊!”看到女子怀中的婴儿,男子先也是吓了一跳,然而接下来他却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丑点吗,娘子你放心,我家的孩子就是再丑,也能找到老婆。再说了,如今正是乱世,看这孩子相貌,将来说不定还是一员虎将呢。” “相公,你不嫌弃这孩子吗?”女子抬起头,可怜兮兮的问道。 “这是我俩的孩子,我怎么会嫌弃呢?”男子将女子搂入怀中,女子破涕为笑,如梨花带雨,她怀中的婴儿似也感受到母亲的心情,也停止了哭泣,发出一阵笑声。 只是这笑声,如同狼啸。 李越看到这里,心中想道:“这是什么?这是我儿时的记忆吗?那对男女难道就是我的父母?既然他们已经接受我了,为何后来又将我抛弃?迷心阵啊迷心阵,快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幼被父母抛弃,一股愤慨始终充盈在胸中,此时在迷心阵的作用下回忆起了婴儿时的记忆,便再也无心去想什么仙人指路令牌了。此时他一心想的,便是弄清自己的身世。 他正如此想着,便见场景一变,在一个宽广的厅堂中,宾客如织,觥筹交错,男子在酒席间不断穿行,招呼到来的客人。 “老爷,大老爷到了。”一名家丁对男子道。 “真的?”男子一喜:“快,快请大哥进来。” “是!” 片刻后,一名老者进入,对男子道:“哈哈哈,三弟,恭喜你喜得贵子,我这有一面护心镜,是十年前玄武派望舒道长相赠,今日我就将它赠给小越,希望能护他一生平安。”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片乌黑铜镜,向男子递去。 男子抬头去看,只见铜镜上刻了一只青狼,正站在群峰之巅,对月长啸,显然不是凡物。 他接过护心镜,对老者道:“大哥的馈赠,我就不推辞了,在此我替小越谢过大哥。” 李越看到这里,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正放着一面铜镜,然而这铜镜却是锈迹斑斑,若非它是父母所留,自己怕是早就将其丢弃。 正想着时,却见那老者道:“小越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哦,小越现在和他母亲一起,在侧厅里,来,大哥,你随我一起过去。” 男子引着老者进了侧厅,侧厅中摆了几张桌椅,角落放了一盆菊花,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一名女子怀中抱着婴儿,正在里面休息。 “大伯!”看到老者进来,女子连忙站起来招呼:“您快请坐。” “呵呵,不急不急,先让我看看小越。”老者笑着伸出手去,对女子道:“来,把孩子给我抱抱。” 女子一边将孩子递过去,一边勉强一笑:“孩子生的丑了些,可别吓住了大伯。” “瞧你说的,大哥一生文成武就,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怎会因为孩子生的丑就被吓到?”男子听了女子的话,在一边故作不悦的道。 “呵呵,三弟你这马屁拍的可真响。”老者说着,接过了女子递来的婴儿,低头看去。 “啊!?” 老者脸上带着笑意,伸出手指,正准备去逗逗那婴儿时,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伸出的手指也僵在了空中。 让男子意外的是,在他印象中向来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大哥,此时的呼声中竟然带着一丝骇然。 “大伯你看,这孩子是生的丑了些吧?”女子一把抢过婴儿,有些无奈的道。 老者默然片刻,看了看四周,见侧厅里再无旁人,便扯了扯男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三弟,你得将这孩子杀掉。” 男子一听,吓了一跳:“大哥,这是我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因为他生得丑就让我杀掉他?” 女子更是满脸惊吓,紧紧抱住了婴儿。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丑。” 他伸手指了指婴儿:“你们仔细看看。此子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谚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蓄乎?’他若不死,必定招来灾祸。” 男子素知自己大哥智谋过人、见识非凡,听他如此说,不由得手足无措,纠结不定。 那女子见到丈夫的样子,骇然叫道:“相公,难道你真要杀掉我们的孩子?” 男子听了妻子的话,抬了抬手,终于还是转首对老者道:“大哥,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怎能忍心亲手杀了他呢?” 老者听了,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你们便将这孩子放到野外吧,并且永远都不能寻找他。否则,既然你们下不了手,就由我来代替你们。” 男子与女子四目相对,不知何时,俱都泪流满面。 迷心阵中,李越呆呆站立,内心深处却已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原来这便是我被抛弃的原因吗?” “就因为我的相貌?” “就因为那老者的话?” “那老者是谁,为何我的父母要听他的?” “啊,我不甘心!不甘心被父母抛弃。” “不甘心做一辈子猎户。” “我要站到万人之上!” “这乱世便是我的天地!” “啊!”他大吼一声,眼中景象猛然一变,他持戈束甲,正在万军之中厮杀。 无尽的敌人向他涌来,却都一一倒在他的脚下。 浓烈的血腥薰人欲呕,却让他感到无比的亢奋。 在这股亢奋的支配下,他开始不停的杀戮,疯狂的杀戮! 他已记不清将多少人毙于戈下,也不知多少人的刀剑在自己的身体上划过。他只知道不停的战斗,不停的杀戮。唯有如此,才能化解心中的伤痛。他一直埋在心底,连最亲近的三哥、最慈爱的养父都未曾提过的伤痛。 这伤痛给了他力量,却也是他最大的破绽。最终,当他在战场上击倒了所有敌人,环顾四野,无边的尸首中,只有他一人站立时,那伤痛如重锤一般,向着他心口狠狠一击。 第二十一章 前方何路 “噗通!” 迷心阵中,李越一头栽倒在地。 彩光迷雾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情形。 李越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匍匐在地,彩梦手持幻灵珠,面上现出诧异,心中暗道:“这少年好坚强的心智!他在迷心阵中经历了什么?竟然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令我差点被幻灵珠反噬。” 她正想着时,却觉眼前一闪,李三白已奔了过来,一把扶起李越,焦急的道:“李越,你怎么样?” 见李越没有反应,李三白抬起头来,看向彩梦道:“彩梦仙子,李越他怎么样了?” 言语之中,带着焦急。 彩梦按下心中诧异,微微一笑道:“无妨!他只是在迷心阵中为幻境所惑,消耗了心神,只要喂他服下一粒聚神丹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李三白道:“这是我事先准备好的聚神丹,你给他服下吧。” 便见她指间夹了一枚小指大的丹药,色泽微黄,灵气内敛,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药香。 “多谢仙子!” 李三白接过聚神丹,喂李越服下,半晌之后,方见李越缓缓醒转。 “这是……”,李越尚还沉浸在迷心阵的幻境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那迷心阵好厉害的幻境!” 继而便是一阵懊恼:“我居然败了!” 一旁传来李三白的声音:“李越,你怎么样?” 李越转身看到李三白,面上露出一个苦笑:“三哥,我没事,只是那仙人指路令牌,终究还是要你来一试!” “唉~”,李三白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李越,甚至不知自己心中是该喜还是该忧,只得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旁彩梦道:“李三白,眼下轮到你来一试迷心阵了,你可准备好了?” 李三白收摄心神,站起身道:“我已准备好,彩梦仙子,请!” “好!”彩梦点了点头,再次晃动幻灵珠:“人生百年,一朝迷梦,迷心阵,去!” 霎时,便见一片彩光迷雾放出,笼住李三白的身形,李三白眼前一晃,已然陷身迷心阵里,到了一片虚空之中。 这虚空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四处一片黑气缭绕,脚下云雾如墨。 那黑气飘飘渺渺,颜色极淡,一眼看上去时,令人无端压抑。 李三白踩着云雾,只觉宛如踩在棉花堆上一般,向前行了两步,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呼~” 不知何处吹来一风,风中黑气翻卷,层层叠叠,垒成一座高山。 李三白凝目看去,只见这山虽由黑气垒成,却有若实质,山前飘了一块黑碑。 “无望山?” 李三白向那碑上看去,只见黑碑中间写了“无望山”三字,一角却又浮着几行小字:生不知前路,死不知归处,蝇营劳碌,日日皆苦,人生一世,终是无望! 李三白瞧了这几句话,心中不知怎的,居然对这番话无比认同,生出一股悲凉与绝望。 “我修行困顿七年,内心深处,怎么会不为当年修练玄牝针而后悔?” “如今玄牝针融入白衣剑,七年心血毁于一旦,若不是同时得了承影剑,我怕是已经崩溃!” “然而没了玄牝针,我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一丝痛快,实在是因为七年之中我受了太多的苦,太多次的想过,若没有玄牝针,我的修为速度会比如今快许多倍!” “七年里,我从天赋聪颖到成为别人眼里的废物,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却黯然过多少次?” “七年里,我从懵懂少年到弱冠之年,明白了男女情事,也喜欢过两名女子,但她们修为比我还高,我心中无论多么喜欢,都不敢表露心迹,不曾和她们说过一句!” “直到两年前为了生计,帮人寻一具古琴,却遇上青槐,同她日日相处,渐生情意,我才真正按捺不住的动了心!” “我本以为青槐同我是一样的心思,谁知到了最后,她却突然断掉所有联系,任我如何挽回,都只是无情!” “我表面上似乎已经忘掉,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有怨气,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始终克制自己对她的感觉?” “我读书、思索,悟通六艺本质,自负聪明,但聪明有什么用?这个世界,道法与地位才是真的!” “而我如今,修仙一路诸般困阻,入世之后即被云不凡为难,才一起步,便如此不易,未来又将如何?” 一时间,李三白只觉前路茫然,一片无望,心中对自己产生了无比的怀疑。 我真能奋勇精进,踏上仙道吗? 乱世之中,我可能主宰自身的命运? 无望山上缭绕的黑气,不知何时染到了李三白身上,将他染成一个影子般的人,远远望去,他竟似已同无望山连为了一体。 “吼~” 李三白张口发出一声低哑的咆哮,眼中朦胧一片,看不清前面的方向,脚下仓皇而行。 嘲讽,怀疑,抛弃,打压,人生种种境遇,都令他想要奋勇精进,然而精进之路,何其之难? 李三白仓皇而行,竟已登上无望山,山上黑气将他淹没,便如这乱世苦海,只能苦苦挣扎。 “我所求的,不过是从心而活,为何如此之难?” 在心头略微清明的一个刹那,李三白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刹那之间,这个念头便如苦海之中的一盏明灯一般,照耀着前方,令他虽是陷身无望山,却始终没被那些黑气吞噬。 从心而活! “叮~” 李三白识海之中突然一颤,现出一幅男女相抱太极图,却是他玄牝针的道基。 他本命玄牝针虽然已经融入了白衣剑,但道基却还在。 那太极图上的女子明眉秀目,嘴角含笑,手中作出拈针手势,往外一放! 她手中并无玄牝针,然而随着她这一放,却只听“叮”的一声,李三白腰间白衣剑微微一振,离鞘一截,又再落下,而在这一起一落之间,却有一道剑光放出,向虚空一斩! 这一斩也不知斩到了何处,却令李三白脑海之中虽仍是一片无望与混沌,心头却多了一丝清明,心念开始动了起来。 “我怎么会如此悲观?这些念头在过去的七年之中其实都只是一瞬,有的转眼即逝,有的一夜想开,怎么今日却执迷了起来?” “人生在世,本就是苦,诸般苦涩,却也是人生滋味,我不是早就想通,这一世要奋勇精进,从心而活吗?” “天道,人道,一者渺渺,一者漫漫,才汇成人生的精彩,我何时如此懦弱,不敢迎接人生的路了?” “我所惧者,不过是看不清前方道路,又何曾不敢踏上前路?而只要有路,又怎会无望?” “只是前方,可有路?” 李三白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无望山。 无望山上黑气沉沉,山中也不知藏了什么秘密,令人只是身处此山之中,心中便觉压抑。 前方何路?前方可有路? 前方无路!前方亦有路! 第二十二章 从心而行 李三白到了此时,心中已是清明无比,当下提起白衣剑,便往前行。 “前方何路?” “谁也瞧不分明!” “前方可有路?” “只要从心而行,前方便有路!” “仙道、青槐、自身存在的价值,人生在世,诸般渴求,都应尽力一争,但在争的时候,却也不能忘了自己本心,不能不顾天地人心!” “如此,或许便能从心而活,从心而行……” 李三白心中想着,往无望山上又行几步,突觉眼前一片黑气涌动,将他一卷,他便觉身体一荡,神识一清,倏忽离了这片虚空。 “原来如此,原来我是陷入了迷心阵中……” “只是那无望山神秘莫测,当真只是幻灵珠幻化出来?” 心里带着这股疑惑,李三白回到卧龙河边,张眼看时,却见晏青槐、李越、彩梦三人俱都看着他。 “三白,你觉得怎么样?”晏青槐盈盈看来,眼中露出关切。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着,转身看向彩梦道:“彩梦仙子,我可通过了迷心阵?” 彩梦一脸的古怪神色,看向李三白的眼中满是惊疑,点了点头道:“你已通过,只是方才你的神魂去了哪里?” 李三白听了,心里一突,皱了皱眉道:“我方才到了一片诡异虚空,虚空中有一座黑雾垒成的山,唤作无望山,彩梦仙子难道不知?” “无望山!” 彩梦一听,顿时发出一声惊呼:“那无望山乃世间诸般绝望念头汇聚之处,你怎么去了那里?” “你去了那里,居然还能回来?” 一时之间,彩梦看向李三白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了。 她心中暗忖:“难道这少年心境已澄澈到极处,我的迷心阵无法寻到他的心灵破绽,才将他的神魂送往了无望山?” “我这幻灵珠曾被望舒长老祭练,多了些玄妙,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李三白看着彩梦面上神色不住变幻,自己心中也是疑惑,便问道:“彩梦仙子,那无望山有什么不对吗?” 彩梦听了,从思忖之中回过神来,看向李三白道:“那无望山乃世间极凶险的一处地方,确实有些诡异,但此时你既已安然返回,便不要多问!” 又道:“你既已通过了迷心阵,这剩下的一枚仙人指路令牌便给你,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她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仙人指路令牌,递给李三白,而后一踩脚下彩光,便往上一飞,径自去了。 “这……” 李三白拿着仙人指路令牌,正想再问问那无望山的情况时,彩梦却已凌空飞去,他心中虽有诸般疑惑,却是无法再问了。 无奈之下,李三白只得将仙人指路令牌放入怀中,转身看向晏青槐与李越,只见李越眼中带着遗憾,看了一眼李三白手中白衣剑,晏青槐则是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李三白的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李三白抬头看了看天幕,只见启明星起,天光微明,不觉之中,一夜已经过去。 便道:“青槐、李越,此时天已快亮,我们既已得到仙人指路令牌,便离开隆中山吧,不然的话,倘若李承望他们寻来,又要麻烦。” “好!” 晏青槐与李越点了点头,三人便往襄水城的方向而去,晌午之时,已回到了襄水城。 进城之后,却需去襄水城县衙登记,禀明三人已寻到仙人指路令牌,以便县衙派人传出消息,让仍在隆中山里寻妖的人回来。 与此同时,还要进行封士登记,三人才能正式成为士人。 李三白三人先在一间客栈吃了午饭,之后方往襄水城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之时,却见一名小吏守在门前,看见三人过来,那小吏识得晏青槐,便上前行了一礼,道:“晏小姐,你们过来,可是要找左徒大人为你们封录,除去民户,正式封士?” 晏青槐点了点头道:“不错,但除此之外,我和我身边这位公子还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除了请左徒大人封录之外,我们还要登记此事。”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李三白。 “什么?” 那小吏一听,顿时吃了一惊,看向李三白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竟能得到仙人指路令牌?” 言语之中,透着轻视。 李越未能通过迷心阵,本就心中抑郁,此时一听这小吏这话,顿时怒火一窜,喝道:“你这小吏,怎敢如此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挥拳便要揍人。 “李越,你干什么?” 李三白见了,连忙将李越拉了回来,训道:“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何至于你如此?” 李越“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有答话。 李三白摇了摇头,转身对那小吏拱手一礼,面上也是微冷:“我们三人都是要封士之人,求见左徒大人理所应当。至于我是否寻到了仙人指路令牌,自有左徒大人评判。” “哼!” 那小吏被李越挥舞拳头恐吓,惊骇过后,心中也是腾起了一股怒火,但他也知眼前三人今日都要封士,从此身份地位不同,当下不敢发作,强忍着心中怒意道:“三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领着李三白三人进了县衙。 楚国建制,各城各县均设县衙,作为城尹、县尹办公之处,县衙中设有左徒一职,专司规劝进谏、选拔人才等事。 六艺选士一应事宜便是左徒全权负责,李三白三人随那小吏到了城尹府西侧的一处厅房后,那小吏道:“三位在此稍等,我进去禀报左徒大人一声。”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那小吏便进入厅房,李三白看看四周,只见这厅房周围种了一些槐树,此时树上刚刚长出新叶,染出一片嫩绿。 李三白正看时,那小吏复又出来,对三人道:“左徒大人让我带三位进去,三位请随我来!”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请阁下带路!” 便同晏青槐、李越随那小吏进了厅房,绕过一处屏风之后,看到厅房之中摆了一张书桌,书桌后面一面墙上安了一个个抽屉,此时一名中年官员正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卷竹简。 晏青槐与此人却是相识,迎上去行了一礼道:“晏青槐见过莫世叔!” 这人正是襄水城的左徒莫庭生,莫如松的叔叔。 第二十三章 血封绝录 莫庭生转过身来,看向李三白三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青槐,听说你们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可是真的?” “是!” 晏青槐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袖中取出仙人指路令牌,递给莫庭生道:“就是此物,莫世叔请看。” 莫庭生将仙人指路令牌接过,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后,脸上神色渐渐难看,转身看向李三白与李越道:“你们两人之中,也有一人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 李三白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将自己的仙人指路令牌也递给莫庭生道:“左徒大人请看!” 莫庭生接过令牌,看了一会儿后,面上神色已是灰白一片,叹道:“果然是仙人指路令牌!你们既然得到,如松他们却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块仙人指路令牌递还给李三白与晏青槐,道:“我这便将你们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的事登记,然后为你们封录变户,封你们为士人。” “多谢莫世叔!” 晏青槐听了,微微一笑。 莫庭生便拿着手中的竹简坐到书桌之前,取了一支毛笔,蘸上墨汁,开始将李三白、晏青槐得到此次仙人指路令牌之事记录下来。 记好后,便命领李三白三人进来的小吏传出消息,让仍在隆中山里寻妖的其余三十三人回来。 那小吏领命离去之后,莫如松将登记好的竹简放入身后墙壁里的抽屉,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取出一卷淡黄色的竹简,看向李三白三人道:“我手上拿的,便是襄水城士人名册,待我将你们录上这名册之后,你们便会成为士人,从此身份与地位都大不相同!” “你们三人谁先来录?” 李三白三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李越道:“我最后一个吧。” 却是他自幼便欲入朝做官,此时封为士人,心中夙愿眼看就要得偿,一时兴奋,想要多体会一下其中感觉。 晏青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三白你先来吧。” “好!” 李三白听了,便走上前去,取出自己的身份铜牌,递给莫庭生道:“左徒大人,麻烦你了!” “嗯!” 莫庭生接过李三白的身份铜牌,放到桌上,而后取出一支红笔,对李三白道:“我手中这支笔乃是专门登记士人名册的灵笔,用此灵笔,需取一滴封士之人的鲜血。”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将自己左手食指一咬,滴下一滴血来,落在了那红笔之上。 “嗡~” 那红笔蘸了李三白的血,便自一振,莫庭生忙将士人名册按到书桌之上,开始对着李三白身份铜牌上的信息,在士人名册上书写起来。 “嗡嗡~” 随着莫庭生的落笔,只听阵阵嗡鸣宛若龙吟,又有一个个红色文字从士人名册上浮起,绽放毫光,正是他写下的一句句李三白的个人信息。 “咔嚓~” …… 随着这些记录李三白个人信息的红色文字一个个浮现,桌上放着的李三白的身份铜牌开始渐渐龟裂,发出阵阵咔嚓之声。 “啪~” 莫庭生在士人名册上落下最后一笔,顿听一声脆响声中,李三白的身份铜牌已然碎成了齑粉,莫庭生取出一旁备好的一块白色玉牌,往空中一抛,便听“叮”的一声,浮在空中的一个个红色文字竟全都向那玉牌之中钻去。 却是这士人名册本身便是一件法宝,此时开始在那玉牌上拓印法阵,将这玉牌改造为李三白新的身份令牌。 少顷,改造完毕,红字、玉牌一起落下,莫庭生将玉牌接住,递给李三白道:“你既已封士,先前的民户便自销去,这是专为士人配发的身份玉牌,你日后行走天下之时,都用此牌。” 李三白接过那身份玉牌一看,却见上面除了刻了李三白三个字之外,再无其他。 却是成了士人之后,便不在朝廷管理丁口范围之内,不再受户籍束缚。 晏青槐在一旁笑道:“三白,恭喜你,从此脱去民户!”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将新得的身份玉牌收起,脸上露出笑容。 无论如何,成为士人,都是他身份上的一个巨大转变。 莫庭生看向晏青槐道:“青槐,轮到你来封录了!” “好!” 晏青槐微微一笑,上前咬破自己食指,滴下一滴血,少顷之后,也完成了士人名册登记,脱去民户,成为士人。 她虽是敖文的养女,但人族封士,除了六艺选拔一途之外,便只有上战场厮杀,以战功封士,或着是身为女子,也可凭其夫君或是子孙的战功荫及。 最后轮到李越,李越亦将自己食指咬破,滴下一滴鲜血,落到那红笔之上,莫庭生拿着红笔在士人名册上书写,写了半晌,却越写越是惊疑。 “这……” “怎么写不上去?” “什么?”李越一听,顿时凛然一惊,“呼”的一下凑到了莫庭生跟前,道:“不是有红字在士人名册上浮现吗?如何便写不上去?” 莫庭生道:“你自己看!虽有红字浮空,但我这支灵笔每在士人名册上写完一个字,转眼之间,那字便会消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执笔在士人名册写了“李越”二字,李越凝神去看,果如莫庭生所说,才一写下,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李三白与晏青槐看见不对,也都行了过来,向莫庭生笔下的士人名册看去。 莫庭生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士人名册若是记不上去,那可是没法封为士人的啊!” 李越听了,眼中露出一丝狠厉:“我不信!我再第一滴血给你试试!” 说罢,狠狠一咬自己手指,滴了一滴血到莫庭生手中红笔之上。 莫庭生执笔再写,却依然如故。 “再来!” 李越一咬手指,莫庭生执笔再写,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 “怎么会?怎么可能?再来……” 如此又试了数次,终究不行,李越脸上渐渐现出绝望,一双眼睛,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晏青槐看着他的眼神,心中暗暗生出骇意,忍不住的向李三白身边靠了靠,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转身看向莫庭生道:“莫世叔,你可听说过血封绝录?” 第二十四章 不得封士 “血封绝录?” 莫庭生听了,身形一震:“你是说开启士人名册中的核心阵法,取一人的鲜血,在士人名册中设下一道血封绝录法阵?只要有这道血封绝录法阵在,那人便无法被记入士人名册,永生不能封士!” 晏青槐点了点头:“不错,除了血封绝录,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解释眼前的情形。” “噌!” 莫庭生一听,心头顿时窜起一团怒火:“血封绝录,绝人封士,那可是断人进身之路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恶毒!” 他一边说着,一边腾地一下走到旁边一个角落,翻开堆在那里的两个木箱,拿出里面一卷卷的档案看了起来。 李越心中此时已经绝望到极点,听到晏青槐说出“血封绝录”之事后,更是在绝望之中生出一股恨意,转眼看到莫庭生翻看那两箱档案,他心中又转而腾起一点希望,声音有些低哑的向莫庭生道:“左徒大人,你翻这些档案有什么用?” 莫庭生面沉如水:“血封绝录如此大的事情,我不信没有档案记载!这里有三十年来襄水城县衙与人事相关的所有档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设下了这血封绝录!” 李三白三人一听,精神一振,心中再次升起一丝希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晏青槐道:“莫世叔,我们来帮你一起找吧!” “好,青槐,你们来找这边的一堆档案,注意不要乱了顺序。” “好!” 当下四人便在这处厅房之中,翻开那两大箱纸质档案,一直翻找到了酉时,太阳快落之时,莫庭生方看着手中的一张古旧黄纸,眼睛一亮,喊道:“我找到了!” “真的?” 李三白三人听了,一起涌到莫庭生身边,向他手中那张古旧黄纸看去,但见黄纸抬头写了“血封绝录”四字,正文却被一片白光笼着,无法看见。 李三白皱眉道:“虽找到了,但无法看到正文内容,又有何用?” 莫庭生得意一笑:“如何没用?血封绝录这般大事,提出之人必须在档案上落笔,这抬头上的四个字应该便是那人亲笔书写,我将这四字与当时襄水城的官员字迹比对,定能找到他!” 他说罢,又翻来一堆襄水城十几年前的官员谕令,专寻谕令上的落款对比。 “云沧海?不是!” “李一文?不是!” “赵灵山?也不是!” …… 李三白三人在围在莫庭生身旁,看着他一个一个比对字迹,寻找当年设下血封绝录之人的身份,不觉之中太阳已经落下,屋中烛火燃起,将四人在一堆竹简、纸堆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人族虽已发明纸张,但竹简却仍有其用处,常常被用来保存珍贵资料,或是用来在刻录法阵。 良久,莫庭生身形一振:“找到了!这封谕令是那名官员亲笔书写,与这血封绝录档案上的四个字笔迹一样!” “到底是谁?”李越咬牙启齿的问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莫庭生手中那封谕令。 “我来看看……”,莫庭生将那谕令翻到最后,李三白、晏青槐、李越围在他的身旁,四人一起向那谕令落款的名字看去。 这一看,顿让四人都是吃了一惊! 只见那封谕令的最后,落着四人俱都不敢想到的两个字: 敖!文! 楚国前任令尹,晏青槐的养父,楚国霸业奠基之人——敖文! “这……,怎么会是令尹大人?” 莫庭生看着那谕令落款的名字,满脸的不敢置信。 晏青槐也是一脸惊愕:“竟是父亲大人?可父亲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越看着那落款处的两个字,只觉如坠冰窖,心中翻起阵阵惊涛骇浪:“竟是敖文?若是他,我还如何翻身?可他为何要这么对我?他怎能给我设下血封绝录,令我不能封士?” 一时间,李越直恨得咬牙启齿,但越是痛恨,他反而越是不露声色,转身对晏青槐道:“晏小姐,你能否带我一见令尹大人?” “你想要见我父亲?” 晏青槐神色一变,转而却又点了点头道:“如今情形,你想要封士,也只能去见我父亲,问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设下血封绝录了。”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明天一早你到我们敖府来,我带你去见他,可好?” “好!” 李越咬着牙齿,点了点头。 李三白道:“青槐,明日让我和李越一起去见你父亲,可好?” “好!” 晏青槐点了点头,当下三人便辞别莫庭生,临走之时,李越道:“今日之事,李越多谢莫大人了!若非莫大人,我此时恐怕已经完全绝了希望!” 莫庭生微微一叹:“我身为左徒,选拔人才乃是我分内之事。令尹大人向来公正,但这血封绝录的档案乃是十六年前,那时你恐怕还只是一个婴儿,我实在想不通令尹大人为何要如此。” 李三白道:“一切不解,也只能等明日见到令尹大人才能解开了,莫大人为我们操劳一日,在下感激敬佩,今晚便不再打扰,令尹大人请!” “请!” 当下李三白三人便出了县衙,离去之时,那先前引三人进来的小吏居然还在,此时那小吏也已知道李越不能封士,但他迎上李越的眼神之中居然暗带一丝恭敬,令李三白见了,微微奇怪。 三人出了县衙,一只白鸽从县衙之中飞出,晏青槐提着浣花洗心剑,看了看那只白鸽,道:“三白、李越,我先回敖府,你们明日早上来找我。”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晏青槐便自离去,待她走后,李三白向李越道:“李越,我们去那四方客栈住宿,叫一桌酒菜到客房,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吃个痛快,如何?” 李越听了,只是不语,李三白心中一叹,推了一把李越道:“还没见过敖文大人,你便如此沮丧?走,我们今晚一醉方休!” 说罢,便揽着李越的肩膀,强拉着他往前行去。 两人到了四方客栈,开了一间客房,叫了一桌酒菜,李三白将房门关上,为自己和李越倒上酒后,端起酒杯向李越道:“来,李越,我们喝一杯!” 李越默然不语,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李三白不喜饮酒,此时却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一边重新为两人斟上酒,一边淡淡的道:“李越,我知道你今日心里不痛快,但你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说是吗?” 李越听了,微微一叹,端起酒杯,黯然点了点头。 李三白手中拿着酒壶,看向李越道:“我知道你心里沮丧,除了因为那血封绝录之事外,还因为我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而你没有得到,你嘴上虽然没说,但你心里终究有些介怀,是不是?” 李越一听,端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酒水洒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心思难明 他抬头看向李三白,却见李三白的眼神一片澄澈,正瞬也不瞬的望着他,李越低下头去,“呵呵”一声苦笑,满脸黯然:“三哥,我们一起参加六艺选士,可结果呢?结果是你不但封士,还得到了承影剑与仙人指路令牌,而我,什么也没得到!” “我怎么能没有想法!” 他一仰头,将杯中还没洒尽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李三白喟然一叹:“若是别的东西,我大可以给你,但惟独这两样东西不行。” “我修行进展缓慢,实是因为一件东西,那件东西与我气机相连,没了它我便无法筑基,而此时那件东西已融入我这白衣剑中。” “什么?” 李越吃了一惊,看向李三白,再看看李三白腰间的白衣剑,面上神情半信半疑。 李三白将仙人指路令牌拿出,缓缓摩挲,面上渐渐现出一丝坚定:“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拜入仙门!只有如此,我才有机会在仙门中找到将那样东西从白衣剑中取出来的办法,成功筑基!” “李越,你明白吗?” 李越脸色变幻数次,良久方沉着声音开口:“三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李三白点了点头:“自然是真!你以为我凭空得了白衣剑么?但其实代价却是我无法承受之事,如此,你还羡慕我吗?” 李越无奈一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举向李三白:“三哥,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当下两人便推杯换盏,酒到杯干,直喝的酩酊大醉,互相枕卧在酒桌之上,呼呼大睡。 半夜,夜风微拂,月光照进房内,李越从醉酒中醒了过来,推了推李三白,见他没有反应,便伸手摸了摸李三白腰间挂着的白衣剑,面上露出了异样神色。 “商天子三剑,得之可号令人族,逐鹿天下!” 晏青槐曾经说过的承影剑之事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令李越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一丝炙热。 良久,一股夜凉侵体,李越身形一颤,微微一叹,将李三白拽到了床上之后,自己趴在桌上睡了。 翌日一早,李三白与李越到了敖府,却是一座极尽繁华的府邸,雕梁画栋,飞檐斗角,这座府邸象征着若敖氏的一门权贵,也开启了楚国的百年霸业。 李三白二人请看门的家丁进去通报,少顷之后,便见晏青槐从府中行出,领着二人进了敖府。 晏青槐一边带路,一边说着:“三白、李越,今天也不知为何,我三叔和三婶居然来了,此时他们正在同我父亲说话,因此你们一会儿进去见我父亲之时,他们也会在场。” “嗯!” 李三白与李越点了点头,随晏青槐转了一会儿,便到了敖府客厅,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厅中坐了三人,除了垂垂老矣的敖文之外,还有一对中年男女。 那对中年男女丰神俊朗,正在与敖文谈话,两人说话之时,面上带着激动神色。 此时,厅中三人见晏青槐领了李三白与李越进来,便停止交谈,将目光投到了二人身上。 看见李三白时,三人神情平淡,一眼掠过,但当看向李越之时,三人反应却是各不相同、大相径庭。 那敖文一见李越,便如见到豺狼恶虎一般,凛凛失色,那对中年男女则是神情激动,尤其是那名中年女子,几乎就要扑上身来。 晏青槐见状,暗自奇怪,却仍上前向三人行了一礼:“父亲,三叔、三婶!” 而后向敖文介绍李越:“父亲,这位便是李越,他昨日进行封士登记之时不能记入士人名册,莫左徒查了一日,最后查出是您在十六年前设下了血封绝录!” “血封绝录,呵呵……” 那名中年女子看了一眼敖文,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笑声,低下头去,脸上无端生出一丝阴郁。 在她心中,发疯般的转着一个念头:“血封绝录!血封绝录!敖文,你好狠!” 敖文听了晏青槐的话,点了点头:“莫庭生还是这般执着的性格,十六年前的事,竟被他查了出来!” “他倒不失为一个好官!” “可是父亲,你为何要这么做?” 晏青槐不解的询问,敖文却不答她,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看向李越。 李越见状,面沉如水,上前一步,向敖文躬身一礼:“在下李越,同令尹大人不曾谋面,不解大人为何要对我设下血封绝录?” “在我们楚人心里,大人素来公正,不知今日大人能否给我一个公正,将血封绝录撤去?” “让我给你一个公正,将血封绝录撤去?” 敖文似笑非笑的望向李越:“凭什么呢?” 李越一听,心中怒火“噌”的一下涌了上来,面色胀红,身形往前一踏。 李三白一皱眉头,下意识的便想张口反驳敖文的话。 然而他们两人还在因忿怒而没来得及做什么时,旁边却已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凭什么?” “大哥,士人乃人族栋梁,自古以六艺选之!此乃天经地义,还需要凭什么吗?” 却是那低头端坐在那里的中年女子。 李三白与李越见了,都是疑惑,不解这女子为何要开口为他们说话,一时之间,心中怒火倒按了下去。 “嗯?” 敖文似没有料到这中年女子竟敢如此,张口便要呵斥,然而他一转头间,却见那女子一双眼睛阴郁的望着他,宛如噬人毒蛇一般。 敖文心中一颤,到了嘴边的呵斥一时居然无法出口,转身望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却见那男子脸上虽无异样,但眼中含义却复杂莫名,分明是与那女子抱着一样的心思。 一时间,敖文想起十六年前的往事,心中恍惚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心中怅然一叹,一双浑浊的眼看向了窗外。 窗外树木葱茏,繁花似锦,虽然还只是清晨,但敖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来往忙碌、打扫庭院,一片兴旺气象。 然而敖文望着这幕,心中却渐渐悲凉:“转眼之间,已过去百年,我的修为止步于金丹,寿元将尽。待我死去之后,这偌大的若敖氏,何人能再支撑?” 心中闪过一个个人影,都只让他摇了摇头,正在他心中一片茫然无措之时,李三白看了看李越,振奋心神,大着胆子行了出来。 “令尹大人!” 李三白向着敖文深躬一礼:“如今情形,令尹大人十六年前对李越设下血封绝录,必定有其缘由!” “但无论是什么缘由,李越当年还只是一个襁褓婴儿,并无罪过,令尹大人怎能对他设下血封绝录,害他一生?” “令尹大人如此行为,在下以为违背了天理人情!” “嗯?” 敖文转身看向李三白,呵呵一笑:“你能在云水台上阐述六艺,果然是好口才!” “只是此事与你何干?要你多言?” 敖文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满面怒火。 第二十六章 与子同行 “三白~” 晏青槐在一旁拉了拉李三白的衣袖,满脸的担忧与惊惶,示意李三白不要再说。 然而李三白却是深深吸了口气,缓慢却坚定无比的挣开了她,往前一步。 晏青槐顿时一怔,被李三白挣开的手滞在空中,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编贝般的玉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向李三白的眼中露出一丝黯然。 李三白昂然直面敖文,心中虽有惊慌与害怕,口中却一句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令尹大人!此事虽与我无关,但令尹大人对李越不公,违背天理人情,这世上之人,便人人都可指责!” “我与李越乃是发小好友,他受此不公,我便该为他仗义执言,才合道理!” “令尹大人一世英名,为何在这件事上却如此糊涂?” “你……” 敖文怒目视着李三白,一副老朽模样,却散发无比威严,让李三白虽昂首挺立在那儿时,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一旁那中年女子再次开口:“大哥,你生什么气?我倒觉得,这为小兄弟说的句句在理,良哥,你说是吗?”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也点了点头:“不错!大哥,我也认为这位小兄弟说的有些道理!” “敖良!” “陈芸!” 敖文神色变幻,看向那一对中年男女,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然而那敖良与陈芸却怡然不惧,挺身望向了他。 在这两人的眼神注视之下,敖文不知怎么,眼中竟渐渐没了底气,良久之后,终于低下了头去,轻声一叹。 “父亲~” 晏青槐见敖文如此模样,心中担心,唤了一声。 敖文抬头看了看李越,又看了看李三白,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晏青槐的身上:“青槐,你上次说待六日比试了结之后,将去吴国,寻一件宝物,是吗?” 晏青槐点了点头:“是有此事,只是那宝物传说久远,我又没有确切的线索,也不知能否寻到。” 敖文道:“既不知能否寻到,便让这李越随你一起去寻,若寻到了,是他的机缘与实力,我便撤去血封绝录!” “若寻不到,那便再怨怪旁人!” “这……” 他此话一出,厅中诸人俱露出忖度神色,互相看着,以眼神交流彼此心中想法。 敖文转身看向李越:“如何?我这决定,你是否愿意?” 李越抬头看向李三白,见李三白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心知敖文作为楚国霸业奠基之人,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已是不易,当下便点头行了一礼:“我愿意!” 敖文听了,一时似乎心灰意冷,向李三白三人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青槐,带他们两人出去。” “是!” 晏青槐应了一声,便领李三白与李越出了客厅。 待他们走后,敖文转头看向那名中年女子:“陈芸,你实话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今日会来我这儿?你可别说你们今日一早是临时起意到了我的府上。” 陈芸呵呵一笑:“十六年前,我偶然听说你竟给他设下了血封绝录,当时我真是恨到了极处!” “我恨不得立即冲到你的跟前,质问你为何要如此!” “可后来我转念一想,这不也是一个机会么?一个能让我找到我孩子的机会,于是我忍耐下来,只将此事告诉了良哥。” “从三年前起,良哥便开始在左徒身边安插眼线,经营许久,确保每日县衙之中都有我们的人,为的便是今天!” 敖文听了,微微一叹,摇了摇头:“你们既然将他抛弃,便该让他自生自灭才是!如今你们苦心算计,让他终究还是踏进了我敖家的大门。” 陈芸道:“然而我却觉得这一天来的太晚,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十六年了!” 她话声之中,带着一丝浓浓的苦涩与悔恨,敖文听了之后,身子一颤。 一旁敖良垂着眼帘,双手扶着身下椅子的扶手:“大哥,这十六年来,我同小芸每晚都会被噩梦折磨。如今我已想通,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纵使最终家破人亡,又如何呢?” “又如何呢?” 敖文呵呵一笑,整个人似乎突然又苍老了几分,摇了摇头:“你们既然如此想,那我们就看看他能否帮青槐寻到那样宝物。” “若是能够,便让他回来吧,唉~” 李三白三人出了敖府后,晏青槐看向李越:“李越,我出发去吴国乃是在两日之后,到时你在云水台等我,我带你同去。” “好,只是不知那样宝物是什么?晏小姐手中有什么线索?” 晏青槐摇了摇头:“那宝物乃是我替奏琴大家柳如絮柳大家去寻的,详细情形要到临走之前她才会告诉我,此时我也不知。” 李三白心中生出疑惑:“柳如絮?难道是那号称当时琴道第一的柳如絮?青槐你为何要替她去寻这样宝物?” 晏青槐微微一笑:“正是那位柳如絮,半个月前,柳大家的画舫到了襄水,我慕名求见,听了她一曲琴音,方知什么叫琴,什么叫音,之后便求柳大家收我为徒。” “她本来不肯,却经不住我苦苦哀求,最后才说若我能为她去吴国一趟,寻到一件宝物,她便收我为徒,教我弹琴。” “原来如此!” 李三白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李越,又看向晏青槐:“青槐,此去吴国,我能否和你们一起?” “你要和我们一起?” 晏青槐听了,有些诧异的看向李三白。 李越也是不解:“三哥,此事同你没有关系,你跟着去做什么?” 李三白微微一笑:“你们两人,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一个是我的生死兄弟,此事既与你们有关,又怎么能叫同我没有关系?” “我欲与你们同去,可好?” 晏青槐听了李三白这话,没有说话,却微微一笑,目中泛出异彩,李越则哈哈一笑,一擂李三白的胸口道:“好!三哥,我们同去!” 三人约定了同行,李三白和李越便与晏青槐分开,晏青槐去找那柳如絮,李三白和李越则打算回卧牛村一趟,将出门参加六艺比试后的经历和家中之人说说。 两人到了襄水城南门,打算由城门出去,却见城门口处守了四人,当前一人满脸寒霜,正不时目光逡巡,打量着进出城门的行人。 却是李承望,带了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守在那里。 第二十七章 风波再起 “承望,你说那李三白会从此处经过吗?” 四人似是在这城门处守了许久,都没收获,此时那莫如松便发出了疑问。 李承望满脸阴沉:“他若要回卧牛村,必然要从南门经过!” 莫如松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两人正说着时,谢新蕾突然眼睛一亮:“来了!” 李承望精神一振,豁然抬头,便见李三白带着李越,正向南门处行来。 “李三白!” 李承望纵声一喊,顿时叫住了本就望着他们四人、面上带着惊疑猜测的李三白与李越。 李三白向李承望拱了拱手:“阁下叫住我,可有什么事吗?” “踏踏踏~” 李承望大步行到李三白面前,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紧随其后,四人将李三白与李越团团围住,霎时之间,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到了两人身上。 李承望凛然道:“左徒大人说,你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 李三白见他们四人守在城门处时,心中便已隐隐有了猜测,此时再听李承望一问,顿时了然一切,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微微颔首:“不错,我得到了仙人指路令牌,你们想如何呢?” “想如何?这仙人指路令牌我志在必得,你乘隙得了,便需给我交出来!” 李承望往前一步,气势勃发,长发飞扬,身旁隐隐现出璇玑剑气! 李三白面上冷笑愈冷:“怎么?在这襄水城中,你们就想出手强夺吗?” 谢新蕾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屑:“是又如何?你一介平民,此时纵已封士,又何尝放在我们的眼中?我们便是出手强夺你的仙人指路令牌,你还能反抗吗?” 李三白听了,面色一沉,一旁李承望、敖飞两人听了谢新蕾这话,却都脸上露出一丝不豫,望了她一眼。 敖飞沉声呵斥:“住口!谢新蕾,承望怎会做出强夺之事?” 李承望点了点头:“不错!李三白,我要与你在这城门处比斗一场,你若输了,便将你身上的仙人指路令牌给我!” “你若赢了,我这儿有一颗聚灵丹,便给你又何妨?” 李承望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润白丹药,托在手中,散发出淡淡金光。 “聚灵丹!” 在场众人见了这颗聚灵丹,顿时吃了一惊。 谢新蕾讶然惊呼:“这……,这聚灵丹可是仙门之中才有,便连楚国皇室都难得到一枚,承望你竟要用这聚灵丹做赌注?” 莫如松面带惊诧的点了点头:“不错!那仙人指路令牌即便得了,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通过仙门考核,拜入仙门。而这颗聚灵丹若是吃了,据说百分之一百的能提升一层自身修为,并且日后突破筑基期的概率大增!” 一时间,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望向聚灵丹的眼中俱都露出渴望神色。 李承望淡淡一笑,将聚灵丹托到李三白面前:“如何?李三白,我这颗聚灵丹,可能做与你那仙人指路令牌对等的赌注?” 李三白亦知这聚灵丹的不凡,在他修为困顿的七年之中,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得一枚聚灵丹。 然而这聚灵丹已无法用铜钱衡量,许多皇亲贵族即便有钱,也无法得到一枚聚灵丹。 但此时看着李承望手中宛如带着魔力的那枚聚灵丹,李三白却微微一笑:“自然不能!” “什么?” “嗯?” 李承望神色一凝,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满脸的不敢置信,望向李三白的眼神之中,便如在望一个傻子一般。 李三白脸上淡淡的笑容不变:“聚灵丹冲天也只能让人筑基而已,但仙人指路令牌却能让我获得拜入仙门的机会,未来成就,岂是一颗小小的聚灵丹能比?” “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若拜入仙门,这颗聚灵丹和糖豆又有什么区别?” “不自量力!” 听了李三白这一番话,谢新蕾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就凭你这练气期七层的修为,也妄想能凭着仙人指路令牌拜入仙门?” “历次仙门考核,没有练气期巅峰修为之人,根本不要奢望通过!” 李三白呵呵一笑:“我能不能通过,无需你来操心!” “只是单从价值上来说,这颗聚灵丹绝对比不上仙人指路令牌!” “李承望,你想和我赌斗、想要得到我的仙人指路令牌,便拿两颗聚灵丹作为赌注!” “不然的话,想都不要再想!” 李三白说罢,带着李越,便要从四人身旁经过,行出襄水城。 李承望望着李三白的身形,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终是一咬牙道:“好!李三白,我便用两颗聚灵丹与你做赌!赌你身上的仙人指路令牌!” “顿~” 李三白一下止住了身形,头也不回的道:“你身上可有两枚聚灵丹?可不要等你输了,跟我说你只有一枚?” “呵呵~,我会输?” 李承望发出一声冷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向外一倒,便见又是一颗聚灵丹滴溜溜的滚了出来,落在他的手心。 “李三白,两枚聚灵丹眼下都在这里,我们这便来比试一场,一决这聚灵丹、仙人指路令牌的归属吧!” “好!” 李三白纵声一啸,蓦然身形一晃,如浮光掠影,眨眼出了襄水城。 “这小子干嘛?想逃吗?” 谢新蕾发出一声惊咦,惊咦声中,却见李三白出了城门之后,却在一片空旷的柳树林中停住,而后回过身来,“呛”的一声,已然祭出了白衣剑。 “呵呵~” 李承望放声一笑,向前踏步,脚下似慢实快,转眼之间,也已到了那片树林之中,而他一边行时,一边已将右手结成剑指,向前一划! “日月列星,璇玑剑气!” 随着他这一划,便见黑、白、灰三道剑气当空生出,凛然交错! “三哥!” 李越喊了一声,“噌噌噌噌”,奔出襄水城,看向即将激斗的两人,满脸的紧张与凛然。 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跟在敖飞身后,也行出了城门。 “叮~”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发出一声轻吟,剑上带着一道灿然水光,击了出去。 “临湖望月!” 剑光凛然,白衣剑微微一沉,剑上竟现出一片波光粼粼宛如湖泊、一轮银盘灿烂似是圆月。 第二十八章 城门比斗 在这湖泊与圆月的映照下,一式临湖望月,蓦生无端玄妙,白衣剑轻轻一挥,居然便将李承望三道璇玑剑气逼到了一旁。 “嗯?水柔剑法何时有了如此威力?” “叮~” 危急之中,李承望右手剑指在白衣剑上一点,指尖之上带着一点凛然剑光,于一声铿然剑鸣声中,与白衣剑互相一击,而后各自分开。 李三白挥出一剑,心中也是一惊:“这一剑……” “是因我在无望山上的领悟,还是因为这白衣剑的缘故?” “亦或者,二者兼有?” 他自得了白衣剑后,便一直有事,此时乃是首次出招,突然发生了这般变化,却让李三白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但他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或许既是因为手中的白衣剑,也是因为自己在无望山上明悟了自己本心。 须知庚金、乙木、癸水、离火、戌土,五行基础功法及其相应的剑法,皆是伏羲所创,人族仗之踏上了修真之路。这五行功法及其剑法在旁人手中或许威力不大,但在历代人皇手中,却有着强绝的威力。 而此时李三白手中所握的白衣剑,乃人皇利器,象征人皇之道! 而他在无望山上明悟自己本心,欲从心而活,敬畏天地人心,则暗合人皇道心,使得他得以驾驭白衣剑。 此时便见李三白将一式又一式水柔剑法的剑招挥出,俱都生出诸般玄妙。 细水长流,道道剑光晃荡如水波缠绵,一剑挥出,竟有无边的水光剑影! 水滴石穿,剑光如细雨坠落,丝丝点点,连绵不绝的向一处落去,千百次的凿击,汇成极致的威力。 …… “叮叮叮叮~” 李承望右手结成剑指,身旁天璇、天玑、天权三道剑气已然化成了三道凛然剑光,与他的剑指一起,同李三白的白衣剑斗在一处。 他这璇玑剑气乃是李家先祖于昆仑山中获得,源自一门璇玑剑诀,实有莫大威力。 李家先祖当年虽只获得其中四道剑气凝练的法门,却已威力不凡,凭此开创了李家近千年的富贵。 李承望自修习璇玑剑气以来,天赋聪颖,进境神速,一向无往不利,养成了他目中无人、高傲自负的性子,此时见李三白竟只凭一门水柔剑法,便硬生生的压制住了他,李承望心中只气的想要吐血。 “噌~” 无奈之下,李承望一催体内真气,欲凭自身练气期巅峰的修为,压制住李三白诸般剑招! 霎时,便见剑指、剑光汇在一处,剑指玄妙变幻,剑光凛然有如匹练,于一片璀璨剑芒之中,祭出一招: “璇玑停运,星宿不行,荡世一剑天地凝!” 顿见天璇、天玑、天权三道剑光汇成一道,被李承望剑指夹着,凛然一挥。 这一挥,剑光如雨,星光如幕,竟是无边的凛然与灿烂! 而在这无边的星光与剑光之下,李三白身形一滞,整个人的动作竟慢了下来! “喝~” 骤陷危境,李三白虽惊不乱,手中长剑往上一挥,再往下一落,一式高山流水—— 霎时,便见一片高山浮现于李三白身后,而在高山之上,又有一股山泉出于石缝,奔流直下! 李承望的荡世一剑,便都落到了这巍巍高山、潺潺流水、沉沉剑光之中。 白衣剑缓缓挥舞,在李三白身前画成一个半圆,李承望诸般攻势落入这半圆之中,顿时如泥牛入海,消弭无踪。 “叮~” 白衣剑一荡,剑上高山流水一起落下,山水如画之间,已泯灭了一片星光如雨,李三白剑光一挺,“噗嗤”一声,白衣剑刺入了李承望胸口! “噌~” 剑光激射,一片凛然剑芒之中,李承望“啊”的一声惨呼,“咚”一声,扑倒在地。 李三白持着白衣剑,指着地上的李承望,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笑容:“聚灵丹!” 一旁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骤见李承望落败,俱是不敢置信。 “李承望居然败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们襄水城世家子弟之中的第一人呐!若不是为了六艺比试、仙门考核,他一身修为,早就已可突破筑基了!”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对身边三人的感慨置若罔闻,李承望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如血,死死的盯着拿剑指着他的李三白。 李三白眉头一蹙:“怎么?要反悔吗?” 说话声中,白衣剑往下一探,一道剑气“嗤”的一声,在李承望英俊的面庞上划出一道血痕。 “滴答~” 一滴鲜血落下,李承望咬紧牙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白瓷药瓶,一挥手,扔向了李三白。 “呵呵~” 李三白将药瓶接到手中,打开一看,里面果是两粒聚灵丹,当下便向李承望拱手一礼:“承望兄,多谢赠药!” 多谢赠药! 李承望听了这句话,心中越发气闷,“咯吱咯吱”,几乎要把自己满口钢牙都咬碎了。 李三白却不理他此时心情,得了聚灵丹,便同李越一起离开此处,回卧牛村去了。 在他们两人身后,敖飞、莫如松、谢新蕾三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竟连拦都不敢拦一下。 良久,谢新蕾方微微一叹,上前将李承望扶起:“承望,你没事吧?” 李承望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我想不通,他的水柔剑法为何会有那般变化?” “那日在隆中山中,他明明很不起眼,怎么今日竟变得如此厉害?” 此话问出,几人都是难解其故,良久方听敖飞说出猜测:“或许他在葬妖谷中得了什么奇遇?” 谢新蕾一听,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不错!那葬妖谷中历来进入之人都难以生还,他与晏青槐居然能从葬妖谷中出来,一定是在谷中得了奇遇。” “葬妖谷?” 李承望听着两人所说,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说李三白与李越返回卧牛村的路上,李三白打开从李承望那儿赢来的药瓶,取出一枚聚灵丹,递给了李越:“李越,我这儿有两枚聚灵丹,这一枚给你!” “什么?” 李越一听,不敢置信的看向李三白:“三哥,你修为凝滞多年,最是需要这聚灵丹,怎能给一粒我?” 李三白微微一笑:“这聚灵丹乃是凭空得来,你我两人乃是兄弟,怎么能不分享?” “更何况,这聚灵丹吃第二粒时效果大减,又何必浪费?” “三哥……” 李越脸上神色复杂,踌躇半晌,终是从李三白手中接过了聚灵丹:“三哥,这一生,我都听你的!” 李三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十九章 突破境界 回到家中之后,李三白将出门后的经历和母亲林婉华略略说了,又说两日后要去吴国,惹得林婉华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担忧。 李三白宽慰了母亲一番,洗漱沐浴,洗去出门几日的尘垢之后,便到了自己卧室,盘膝坐下,取出那白瓷药瓶,将瓶中剩下的一枚聚灵丹倒出,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 “这聚灵丹我想了也不知道多久,却从没妄想过能真正得到!” “实因这丹药太过珍贵稀少,非是仙门弟子,少有得到!” “今日凭着这一枚聚灵丹,也不知能帮我提升多少修为?” 诸般念头一一闪过,李三白已将聚灵丹送入口中,开始打坐修练起来。 “叮~” 李三白凝神内视,便觉体内真气一声轻鸣,开始如一股股潺潺溪水一般,缓缓流动起来。 他修习的乃是柔水诀,体内真气的特性便如水。 这些水一般的真气在李三白体内不住流转,行经九个大周天之后,渐渐力竭。 便在此时,李三白吞下肚中的那一枚聚灵丹发挥效力,丹药挥发一缕,聚集了天地之间的一股灵气,融入到李三白身体之中。 这天地灵气须得筑基期方能引动、金丹期方能淬炼,而此时李三白服了聚灵丹,却可借丹药之力,临时汇聚天地灵气,助他突破境界。 霎时,便见这一股天地灵气融入李三白体内之后,倏忽之间便即消散,无法被他吸收。 但散逸的天地灵气有一些融入他的身体之中,却令他接近干涸的真气迅速恢复,体内真气运转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 “轰隆~”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三白体内真气轰然一声,一起涌入他奇经八脉之中,这些真气势如破竹,不断突破他奇经八脉中一个个堵塞的穴位,打开他体内一条条经脉。 人族修真,练气期时淬炼一口先天真气,借之淬炼身体百脉。 百脉俱通,只奇经八脉未通时,是为练气期七层。 而若奇经八脉中只任督二脉未通,便是练气期八层。 此时便见李三白体内真气在聚灵丹聚拢而来的一缕缕天地灵气的支援之下,不住突破一条条奇经八脉。 阳维脉,阴维脉,阳跷脉,阴跷脉,转眼之间,四条经脉已被真气打通! “啪~” 直到突破到带脉之时,真气渐渐稀少,才猝然遇阻。 李三白凝神内视,只见残余的聚灵丹已只剩一小半了。 而接下来的冲脉、带脉,以及任督二脉,想要打通,却比之前四脉困难数倍。 “难道没了送给李越的那一粒聚灵丹,要导致我这次无法突破筑基?” 李三白心中闪过此念,却并无半点后悔。 皆因人生在世,诸般情谊,有时不是一身修为能比。 人族修真,亦不能一味贪独,如饕餮一般,只需将世间万物吞入肚中,便能成就仙道。 修仙之路,乃是以人法天,根本却在于人,只有先为人,先明己,才能观天地大道,以自身体悟,悟道为仙! 而若心中无情,只求修行,还如何为人? 人族修真,身死尚可转世,道灭还可重修,但若本心迷失,却将永堕沉沦,万劫不复! 李三白在修为凝滞的七年之中,日日思索悟道,对这些早已想的分明,此时虽一时无法突破练气期九层,却也不强求,缓缓引导着体内真气继续突破剩余的四脉。 “轰隆~” 聚灵丹再次挥发一缕,引来一股天地灵气,融入李三白身体,使他干涸的真气再次恢复,真气流转,向前突破,打通了带脉。 打通带脉之后,真气不停,继续前行,势如破竹,又破了冲脉。 到了此时,聚灵丹已只剩下极小的一点,李三白也不再继续突破剩下的任督二脉,开始缓缓引导体内真气归入丹田,巩固自己练气期八层的境界。 一宿修练,醒来已是天明,李三白突破了练气期八层,虽仍有遗憾,却仍心中欢喜,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林婉华,林婉华听得儿子才一封士,修为便又突破,喜不自胜。 在家待了两日,李三白便随李越一起再往襄水城,去寻晏青槐。 去的路上,李三白得知李越服了聚灵丹后,已是练气期巅峰的修为,为他一阵高兴。 两人到了云水台时,晏青槐早已等在那里,一旁还有仆从牵了三匹骏马,一红二黑,俱都十分神骏,尤其是那匹红马,通体赤红,无一根杂色,站在那儿时,虽然不高,却散发一股灵动之气。 李三白与李越见了那红马,一阵赞叹,李越面上露出一丝羡慕神色:“晏小姐,你这红马瞧着如此不凡,一定有些来历吧?” 晏青槐微微一笑:“这匹红马名为赤影,奔跑起来时有如一条红线跳动,千金难买。” 她介绍那赤影马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于明媚美艳之中,更添一分逼人丽色,李三白在一旁见了,眼中先是一亮,继而一暗,到了最后,却又微微一笑,一片坦率释然。 这三匹马却是晏青槐特意带来,供三人代步,当下三人便各自上马,由襄水城东门出发,往楚国东南方向的吴国而去。 马蹄声声,载着三人出了襄水城,将故乡山水,抛在了身后。 路上,李三白策马靠近晏青槐,问道:“青槐,我们此行到底是要寻什么?” 晏青槐微微一笑:“我正准备和你们说这事,我们此行乃是寻一处名为华山畿的所在,这华山畿乃是吴国一千年前的一个小镇,其中有一处神女墓,我们要寻的宝物,便在这神女墓中。” “华山畿?神女墓?一千年前!” “青槐,这般虚无缥缈的所在,我们寻得到吗?” 晏青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柳大家却似十分笃定我们能够寻到,等到了徐州城时,我们先四处打听一番就是。” “这……,那我们要寻的宝物是什么?” “那神女墓中,据说有两样宝物,我们要寻的那样宝物,乃是一截灵竹,名为天香竹。” “那另一样呢?” 李三白听着晏青槐这一番叙述,对那华山畿、神女墓已生出了十分的好奇,当下便按捺不住,出声询问。 第三十章 千山异兽图 “另一样?” 晏青槐听了李三白询问,面上露出回忆神色:“另一样我没敢多问,只是听柳大家身边的侍女闲聊时说,另一样宝物似是什么千山异兽图。” “什么?千山异兽图?” 李三白听了,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自七年前在卧牛山石洞之中遇到夏饮雪、得到玄牝针后,李三白心中便对两件事念念不忘。 一者,乃是寻到九州图的画卷,与他藏在家中的藏龙棍合成九州图,凭此寻找人皇重宝九州鼎的下落。 若能寻到九州鼎,他一生命运,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七年以来,他暗中留意,四处打听,却从一本名为《奇闻异事记》的古书中得知,那九州图画卷与画轴分开之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这个名字,便是千山异兽图! 二者,便是上昆仑,寻到夏饮雪的妻子顾撷芳,将夏饮雪元神所寄的玄牝针交给她。 只是昆仑山路途遥远,山中神秘,要想上昆仑山,必须先修成金丹,不然的话,便是九死一生。 此时李三白乍闻千山异兽图,一时惊呼出口,顿时惹得晏青槐与李越一阵诧异,李越看向李三白:“三哥,这千山异兽图是什么,难道你听过?” 李三白心念电转,按下心中惊诧,摇了摇头:“没有听过,但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这几个字,似乎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宝物。” “哦?” 李越听了,眼神闪烁,心中似是起了什么想法。 晏青槐没有多问,一双明眸却是有些疑惑的看了李三白一眼。 李三白搪塞过去,心中却仍不平静:“千山异兽图!九州图!若我此行能得到九州图,那么……” 想到这里,李三白身体几乎一阵战栗,心中生出遏制不住的渴望。 “踏踏~” “踏踏~” …… 李三白三人纵马奔驰,七日之后,终是进入吴国,到了徐州城。 一千三百年前,周朝建立,对历代经典分类编纂,总结创新,开启了人族的一个鼎盛时代,周朝也由此坐拥天下千余年。 然而三百年前,周室日衰,大妖武罗率妖族六部攻破周都镐京,布下万妖大阵,召唤元始天妖,将周室皇族屠戮一空,令三界震动。 虽然之后在各诸侯国及人族各大门派的围攻下,妖族最终退回蛮荒,但人族自此分裂,各诸侯国互相攻伐,时至今日,已仅余十七国。 这吴国便是十七国之一,同楚国相邻,却同晋国交好,在晋楚争霸之时常在楚国背后为患。 此时李三白三人正走在徐州城的街市之上,李三白牵着马匹,看了身旁的晏青槐一眼,见她一身窈窕,在连日的赶路之后也出现了疲惫,不由得叹道:“青槐,你为了学琴可真是下了苦心,竟只因为那柳如絮的一句话,便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徐州城,寻那虚无缥缈的天香竹。” “你这般毅力,将来定能和那柳如絮一般,成为当世琴道大家。” 晏青槐微微一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为三白你弹奏一曲,谢你今日吉言。” 说着这话,心中却是想起了那日在迷心阵中的舍命一曲。 李越嘿嘿一笑:“晏小姐,三哥想要的不是听你弹琴,而是……,你~” “你瞎说什么!” 他口无遮拦,却让晏青槐又羞又怒,满面通红,如玉般的美丽面颊上飞起一抹红彩,转身瞪了李越一眼,又一横李三白,娇嗔之中,反带着难言情意。 李三白心中一荡,几乎以为晏青槐仍对自己有情,但一转念间,却又想到两年前诸般情形,当下心头渐冷,斥了一句:“李越,快向晏小姐道歉!” “嘿嘿~”,李越嘿嘿一笑,向晏青槐拱手行了一礼:“晏小姐,在下一时失言,还请勿怪!” “哼!” 晏青槐将身转到一边,避过李越的行礼,不愿理他,李越见了,也不以为意。 三人在徐州城街上行了一会儿,突听前方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伴随着阵阵皮鞭抽响。 “那是什么?” 三人起了疑惑,一起过去,却见一大群人围住了一个高台,高台之上,一个矮胖商人手中握了一根皮鞭,正在大力抽打着一头牛妖。 “啪!” 那商人手中皮鞭通体乌黑,生满倒刺,被他高高扬起,重重的抽打在了那牛妖身上,带出一道血痕。 “吼~” 那牛妖遭到毒打,朝那商人发出一声怒吼,身形跃起,震得高台晃动数下,声势慑人。 然而那商人毫不畏惧,面上现出冷笑,手中皮鞭一扬,更用力的抽了下去。 “啪啪~” 一鞭落下,正中牛妖面颊,在他眼角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牛妖身形跃起之时,却听“哐当哐当”一阵乱响,四条手臂粗的铁链绷直在了空中。 李三白这才看到,原来那牛妖四肢都被手臂粗的铁链拴住,铁链上贴满各种降妖符文,用儿臂般的钢钉钉在了地上。 “吼~” 此时牛妖用力挣扎,便见诸多符文一闪,那铁链便“刺啦刺啦”的冒出一阵雷光,将那牛妖击得身形抽搐,身形刚一扑出,便瘫倒在地。 晏青槐瞧见这般情形,有些不解:“这人在做什么?为何要在这大厅广众之下鞭打这头牛妖?” 她此话问出,旁边一个青年见她生得貌美,便笑着询问:“这位姑娘可是从外地来的?” 晏青槐听了,转身向那青年一望,不置可否:“你怎知道?” 那青年嘿嘿一笑:“若是徐州本地人,谁不认识这徐州城里的第一富商周一文?” “又有谁不知道这周一文最喜凌虐妖族?似这般当众鞭打妖族的事,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原来如此!” 李三白三人听了,心中恍然,但除了李越瞧着那周一文鞭打牛妖,隐隐露出了一丝兴奋之外,李三白与晏青槐的脸上,却都露出不忍神色。 原来人族各国,大多痛恨妖族,却唯独楚国除外。 会如此,却是因为人族、妖族之所以交恶,皆因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妖族与蚩尤一起同黄帝作对,使两族互相厮杀,结下了仇怨。 但蚩尤乃炎帝部属,妖族当年襄助蚩尤,其实便是襄助炎帝部落,楚人则多是炎帝后裔,因而在对待妖族的态度上,较之他国要宽容的多。 第三十一章 再遇牛妖 李三白见到那牛妖被打,心中更是想到了当年在卧牛山中遇上的喜鹊喜雨:“若此时被凌虐的乃是喜雨,我说什么都要救她一救!” 心中想着,到底同这牛妖素不相识,李三白与晏青槐虽然不忍,但吴国之人向来仇恨妖族,他们入乡随俗,也不好多说什么,此时看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此处,去寻了一间文景客栈住下。 这文景客栈古色古香,十分雅致,客栈的钥匙乃是以水晶制成,晏青槐上前开了三间上房,居然一天便得一枚铜钱,令李三白与李越见了,暗暗咋舌。 晏青槐却是毫不在意,拿了房间钥匙后,便让客栈给三间房间都送上热水,好让他们洗去一路跋涉的风尘。 这客栈之中诸般事项都安排的极是妥帖,房间开好,便有专门的店小二引三人上了二楼,寻到房间,并介绍道:“给三位安排的是二楼临湖的三间客房,那三间房窗外的风景是我们客栈里最好的,三位客官住下来后,若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吩咐我们!” “好!你下去吧!” 晏青槐打发了店小二离去,便将三枚水晶钥匙分给李三白与李越,自己选了靠里的一间客房,却将与自己相邻的房间安排给了李三白。 李三白接过钥匙,便去开门,这文景客栈之中上房的门锁却是一个小小的法阵,将对应的水晶钥匙在门上的法阵上一按,便有一道白光闪过,尔后“哐当”一声,门便开了。 李三白见了,微觉稀奇,暗叹法术的应用竟到如此地步。 李三白心中正感慨着时,门外突然传来“碰碰”两声,他起身开门一看,门外却没有人,只有一名黄巾力士抱着一个硕大的木桶,木桶中盛着热水,正呼呼的向上冒着水汽。 这黄巾力士便是以铜钱召唤出的,乃是天界一名黄巾力士的分身,凡修真炼气之人,只需往铜钱中注入一缕真气,便可催动铜钱上的通灵启度法阵,释放通灵启度术,召唤一名黄巾力士为其劳役三个时辰。 这黄巾力士只是虚影,因而只有上身,身形朦朦胧胧,穿着铠甲,头戴黄巾,面色茫然,一双大手却散发着浓郁的黄光,可举千斤之力。 此时那黄巾力士抬着水桶放入李三白房间后,便径自下楼,听其召唤者安排,再做其他劳役。 这以铜钱召唤出的黄巾力士,可以说是人族的重要劳力,但一枚铜钱使用后便成为废钱,不能再施展那通灵启度术。但若有灵气充盈之地,或是筑基期以上修士愿意耗费自身法力,便可用一日时光将废钱温养,重新养成一枚铜钱。 正是因此,自九州鼎失踪至今一千多年,人族却仍有铜钱可用。 只是随着一些铜钱的损坏、遗失,天下铜钱越来越少,各国都已出现铜钱匮乏的征兆。 李三白关上房门,在木桶中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便开始修练,试探着用体内真气冲击任督二脉。 冲击一番,终是无果,但此时李三白丹田之中没了玄牝针吸取真气,这一番修练的效果却是这七年来的数倍,一时之间,只让李三白感觉恍如梦中,暗自感慨。 并且由于他修行凝滞七年,其实早已可以筑基,那任督二脉也早被他冲击过了无数次,李三白隐隐觉得,自己突破任督二脉,晋级练气期的巅峰,当在不久之后。 如此修练了一番之后,李三白出了房门,打算去街上打听一番那神女墓的消息。 他的心中,始终对那千山异兽图念念不忘。 此时日头已渐渐向西,前来住店的人颇多,李三白一出房门,便听一楼大厅之中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他心中微微奇怪,暗想是何人如此吵闹,正想着时,突听“吱呀”一声,一旁晏青槐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白衣女子轻抬莲足,跨过那一道门槛,走了出来。 李三白顺声望去,便见晏青槐一头青丝,白衣胜雪,容颜如玉,嘴角含着一抹微笑,恰似柳梢凝了一抹月辉。 此时她刚刚沐浴过,头发上带着一股湿意,偶尔还有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沁透了她胸口的紫色薄纱,晕出一片淡淡的肤色。 晏青槐一出房门,便迎上李三白的目光,顿时莞尔一笑,偏着头道:“三白,你休息好了?这是要去哪儿?” 李三白微微一笑:“我正打算出去转转,打听一下神女墓的消息。” “这么巧?我也正有此打算,那我们便一块儿去吧。” “那我叫上李越一起?” “不了!只是随意转转而已,只需我们两人就好。” 李三白听了,不知怎的,竟觉晏青槐这话中透着一股情意,当下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便随她一起下了楼梯,到了大厅之中。 到了大厅,方才明白楼下为何如此喧闹。 却是白日里见过的周一文带了几个保镖护卫,抬了一个铁笼,铁笼中一头牛妖被铁链五花大绑,困在其中,此时周一文正大声呼喝,指挥客栈的小二伙计安排住房,并将他带的铁笼搬到客栈后院马厩之中。 那些小二伙计被周一文不住呼喝,却不敢发出半句怨言,来往忙碌,按他的要求一一照办,好一阵喧闹之后,终是将周一文一行安顿下来,只剩那困着牛妖的铁笼还在客栈大厅之中,没有搬走。 那铁笼散发着一股恶臭,在这客栈大厅放了一阵,满是异味,大厅客人见状,多有皱眉不悦之人,但这些人却无一人敢开口对那周一文说句什么。 李三白见了,心中暗想:“这周一文竟这般跋扈!” 转头看着那被困在铁笼中的牛妖,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暗想自己是否要出手救这牛妖一救。 李三白正想着时,那周一文已上了楼,而后便有两名黄巾力士过来,将铁笼抬起,向后院走去,那牛妖发出怒吼,扭动铁链,撞击铁笼上的栏杆,两名黄巾力士却不为所动,径自将牛妖抬入了后院马厩之中。 第三十二章 牛妖逃走 晏青槐向李三白微微一笑:“三白,咱们出去吧。”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收回注视着那牛妖的目光,随晏青槐走出客栈,到了徐州城的街上。 此时日光已暗,四周的商户人家次第亮起了云灯,将整个街市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下,如梦如幻。 这云灯乃封神大战时阐教金仙云中子发明,使用时只需注入一缕真气,便能发光三个时辰。 但这云灯价格却不算便宜,徐州城里还算富裕,才能家家户户都点云灯。 随着云灯的亮起,街市之上渐渐热闹起来,吃过晚饭的人们携妻带子,在街市上闲逛,调皮的孩童从人群中挤过,掀起一片呵斥与嬉笑。 李三白同晏青槐在街市上走了一会儿,在这闹市之中,却觉得心境无比宁静,两人也不说话,就那么并肩而行,却似有一股奇妙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动,令人只觉平安喜乐,甘愿便这么走上一生,直至海枯石烂,天地相合。 然而这种宁静的心境却终究不能长久,李三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向人打听神女墓之事时,突听身后人群如炸开了锅一般,“哗”的一声,向两边散去。 接着便听一阵“踏踏”的马蹄声中,一匹黑马宛如风驰电掣,从街角出现,向着他们奔来。 “快,快追!别让这妖牛跑了!” 一声怒喝传来,李三白循声望去,便见一头牛妖骑在黑马之上,策马狂奔,身后四条铁链迎风狂舞,恍如地狱之中的魔神。 在牛妖身后,周一文额冒青筋,带着一帮手下狂奔追赶,虽无坐骑,但足下生风,显是施展了神行一类的法术,竟然隐隐就要追上那牛妖。 “这好像是我们的马~”晏青槐盯着那牛妖身下黑马瞧了半晌,突然道。 李三白听了,凝目一看,果然,那牛妖身下黑马,正是他来徐州城时的坐骑。 一时间,李三白心中思忖,此时要如何处置。 “踏踏~” “踏踏~” …… 在他思忖之中,那牛妖策着马匹,已然从他身旁奔过。 牛妖一边策马,一边还在低声自语:“若回苍茫山,定报今日之仇!” “苍茫山?”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愣,想起七年前喜雨离开之时,曾说自己要去苍茫山。 “这牛妖会不会同喜雨相识?” 一时间,李三白心中一热,恨不得立即便将那牛妖拦下,问他一问。 “符!” 周一文追了半晌,都没追上,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箓,向那牛妖一扔。 顿时,便见一道黄光一闪,那张符箓没入地下,接着那一片地面便化成了一片流沙,流沙一旋,牛妖身下黑马悲嘶一声,大半个身子都没入其中。 牛妖见状,又惊又怒,拍了拍黑马脖颈,似是安慰,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起,“嘭”的一声落到一边的地上,对已经赶了过来的周一文等人怒目而视:“兀那商人,为何将我从苍莽山劫到此地,将我囚困,百般打骂?” 周一文提着长鞭冷笑:“我身为人族,捉拿妖族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牛妖听了,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便放马过来吧,我铁牛就是拼掉这条命,也绝不会再被你抓住!” “说的倒挺有骨气,就不知一会儿打斗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周一文冷哼一声,一抽手中长鞭,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凛然一喝:“你们还不去将他拿下?” “是!” 他手下保镖护卫应声而动,各持刀剑,向铁牛扑去。 这些护卫都是练气期五六层的修为,此时一拥而上,刀光剑影,明晃晃的,声势汹汹。 一名精干护卫当先一刀砍向铁牛,刀势雄浑,激起一道风声,直朝铁牛头颅而去。 铁牛“呀”的大喝一声,举起一只铁钵大小的拳头,“碰”的一声,一拳捶在那护卫的刀上。 那护卫顿觉一阵巨力从刀上传来,令他虎口一震,那铁牛以拳击刀,却毫发无伤,宛如铜筋铁骨。 那护卫却不惊讶,他们之前擒拿铁牛之时,已见识过这牛妖一身铁骨功的威力,当下借力后跃,化解铁牛的拳劲,一旁自然有人挥刀舞剑,后续跟上,令铁牛无法趁势追击,对他造成威胁。 “嘭嘭嘭嘭!” 一连数把刀剑砍在铁牛身上,都只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晏青槐在一旁见了,叹道:“妖族的身体可真是强横。” 李三白也点了点头:“若无高明的炼体功法,人族在妖族面前,肉身便如瓷器一般。” 他们二人这边感慨铁牛肉身强悍,铁牛却只觉那些刀剑加身,顿感一阵剧痛,那些刀剑上的力道更是震的他身形一退,体内真气一滞。 这疼痛刺激了他体内血气,只听他大吼一声,瓮声道:“兀那人族,吃我一招‘铁骨铮铮’。” 说罢,便身形跃出,如一枚炮弹般砸入护卫群中,双臂一抬,手肘处生出骨刀,便肘击刀划,角抵膝撞,全凭一身铁骨带起一阵旋风,“铮铮铮铮”的击打在那些护卫的兵器与身体之上。 那些护卫保镖早就暗自留意,等待他这一招,此时便竭力举起刀剑抵挡,一时间刀剑与铁骨相击之声连绵不断,中间还夹杂着兵器划过血肉的声音,令街道两边的民众面色一变,暗暗胆寒。 然而面对如此景象,周一文这一介商人却仍不惧,微微冷笑,抬手便又甩出一道符箓。 这道符箓迎风一抖,生出几道白光,没入那些护卫体内,霎时这些护卫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出手更加迅猛,本来略占优势的铁牛顿时被压制下来,一副硕大的牛身开始左支右拙,有些应接不暇。 那些护卫立时精神一震,手上加紧了攻势,铁牛那铁骨铮铮的威势顿时被压制下来,守多攻少,口中发出声声不甘的咆哮。 晏青槐在一旁见了,道:“这商人还真是有钱,一百铜钱一枚的符箓竟如废纸一般的随意甩出。” 李三白望着双方打斗,暗暗为那铁牛担心。 周一文在一旁见自己手下占了优势,哈哈大笑:“你这妖怪,不是要逃吗?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说罢,他摇头晃脑的上前两步,厉声喝道:“你就是逃出了铁笼,挣断了铁链,老子照样抽你!” “你看着,老子现在就在这街市上好好抽你一顿。” 说着,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重重抽在了铁牛脸上。 第三十三章 出手相救 周一文这长鞭乃是一件法器,铁牛一身铁骨功诸多护卫俱不能破,此时被他一抽,却身形一颤,脸上被抽出了一道血痕。 铁牛又痛又怒,无奈被一众护卫缠住了身,无法闪避,那周一文口中骂骂咧咧,一顿狂抽落下,顿时将他身体抽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铁牛一边愤怒的咆哮,一边意图向周一文移动,但脚步一动,面前便有几把刀剑袭来,将他逼回。 街市两边围攻的众人虽多将妖族视为仇敌,但此时见到铁牛这般惨象,却也忍不住心下恻然,更有那年幼的孩童被这景象一吓,“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啪!” 周一文又是一鞭抽来,却被那铁牛觑准一拨,偏到一边,落在一旁陷在流沙之中的黑马身上。 “嘶聿聿……”,那黑马被打,顿时发出了一阵痛嘶之声。 周一文也不在意,将鞭一抖,鞭梢凌空一舞,再次向铁牛抽去。 然而只听“呛”的一声,一旁突然挥来一道剑光,带着一片水波盈盈,向那长鞭一挥,顿时便听“叮”的一声,那长鞭已被击得倒飞回去,而后鞭梢一软,坠落在地。 “嗯?” 周一文眼中一凛,顺着那一道剑光看了过去。 却是李三白! “三白!” 晏青槐讶然望向李三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周一文朝李三白与晏青槐打量了两眼,面色一沉:“小子,你可知你出手救下的是什么人吗?是妖族!” “你,为何出手?” 为何出手? 是因为心中的不忍之心?还是因为铁牛提起苍茫山,勾起了他对喜雨的故人之情? 李三白心中一时也说不清楚,但他出手之后,却觉一阵痛快,当下哈哈一笑,指了指一旁黑马:“阁下打了我的马,我出手打回来而已。” “马?” 周一文望了望仍陷在一片流沙之中无法出来的黑马,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我打你的马只是无意,给你千枚铜钱当作赔罪,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李三白笑着摇头:“我不要钱,我只要打回来,为我的马儿出一口气。” 周一文眼神一凛,呵呵一声冷笑:“看来你是故意寻事了,看鞭!” 一鞭抽出,却与方才抽打铁牛大是不同,鞭身真气贯通,法力流转,隐隐约约之间,有点点灵光环绕。 此鞭名为灵蛇鞭,乃是周一文猎杀了一条蛇妖,将多种稀有精金鞣炼成丝,参杂入蛇妖躯体之中,炼化而成。 “呛~” 李三白一挥白衣剑,使出水柔剑法,迎了上去。 “临湖望月!” 白衣剑微微一沉,剑上现出一片湖泊、一轮圆月,剑光柔中带刚,向灵蛇鞭洒了过去。 “嗯?” “他这是水柔剑法?水柔剑法怎么会有这般变化?” 周一文心中一阵惊讶,手下长鞭却如灵蛇飞舞,劈、扫、抽、刺,鞭上带着莫名的玄妙与力道,竟将李三白水柔剑法的种种变化都压制下来。 “怎么可能?这周一文接我的水柔剑法怎么如此轻松?” “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一时间,李三白心中起了疑惑,手下白衣剑挥出之际,暗暗留了一分余力。 “啪~” “噌~” 如此斗了半晌,李三白与周一文竟都奈何不了对方,旁观之人乍眼看去,只觉两人斗的难分难解。 只见那一根长鞭挥舞,带出漫天鞭影,长剑击出,则如水波盈盈,鞭影笼着半空,剑光觑着虚实,双方一强一弱,却成一时敌手。 李三白越斗心中越惊:“这周一文难道是筑基期的修为?” 他正如此想时,突听“啪”的一声,周一文似是心中不耐,再次一鞭落下之时,已愕然起了变化。 只见那灵蛇鞭在空中一扭,竟引来一股天地灵气,鞭身与这股天地灵气一合,居然化成了一条青色巨蟒,“嗷”的一声,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向李三白扑了过来。 “这是……” “果是筑基!” 晏青槐花容色变,李三白心中惊呼,两人瞬间知道,这周一文乃是筑基期的修为! 人族修仙悟道,需经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化虚六个境界,暗合易经六爻之数。 这其中区别最大的,却是前三个境界。 练气期时,练的只是体内一股先天真气,与人争斗之时,主要依仗近身武技。 筑基期时,丹田形成气核,以气核催动体内真气,却可引动天地灵气,再以天地灵气释放法术、催动飞剑、驾驭法宝,手段渐渐多样。 金丹期后,修士开始开始纳天地灵气于己身,淬炼种种神通,能步天飞地、移山倒海,而金丹之后的元婴、分神、化虚,却只是于诸般神通之中更添玄妙,并且增长自身寿元而已。 此时周一文催发灵蛇鞭的手段,已调动了天地灵气,说明他已是筑基期的修为。 晏青槐心念电转,便要祭出浣花洗心剑,去助李三白。 “一川风雨任平生!” 恰在此时,李三白顶着压力,使出了水柔剑法中的极端一招! 霎时,顿见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李三白一剑挥出,竟生玄妙意境,白衣剑引发水柔剑法中暗含的剑道与剑意,引来虚空道痕,汇成凛然剑光。 真气,灵气,道痕。 武技,道法,神通。 乃是不同境界修士与人斗法的不同手段。 这其中,诸般手段都与修行境界相关,唯有那大道痕迹,首重悟性! 若能悟道,练气也能引来大道痕迹,若不悟道,金丹也是懵然一片。 当然,是否悟道,却又关系到了修行境界的突破。 此时李三白一式“一川风雨任平生”,竟引来虚空道痕,顿令他剑光之中生出无端玄妙,风雨如晦,烟絮迷离,倏忽一剑,破了灵蛇鞭重重鞭影。 “啊~” 周一文早已将灵蛇鞭以心血祭练,此时灵蛇鞭被破,顿令他痛呼一声,身形一晃,面色苍白。 李三白站在那里,手中握着白衣剑,亦是已经力竭,身上汗水湿透了衣衫,脚下几乎站立不住。 他以练气期八层的修为对抗筑基,虽侥幸获胜,却一招脱力。 “三白,你怎么样?” 晏青槐伸手扶住李三白的身形,面上露出关切神色。 第三十四章 群情汹涌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一抬头间,却见周围百姓气氛不对,望着他们的眼中似乎都带着愤怒神色。 周一文到底是筑基期的修为,被李三白一剑破了灵蛇鞭后,此时已恢复了一些,当下面色阴沉,看向李三白与晏青槐:“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我捉拿妖族?” “不错!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阻周老板捉那牛妖?” 周一文此言一出,竟引得周围百姓群情激奋,向李三白与晏青槐指指点点,怒声呼喝。 “周老板降妖除魔,保我徐州城一方平安,你们为何阻拦?” “你们维护妖族,难不成你们也是妖” …… “这……” 李三白与晏青槐望着周遭情形,一时愕然。 两人先前也曾听说吴国之人痛恨妖族,却没想到居然到了这般地步。 “三白,怎么办?” 晏青槐心中惊慌,身子向李三白靠了靠。 李三白心念电转,朝那牛妖看了一眼,此时那牛妖仍在使出“铁骨铮铮”的法术,与周一文手下护卫斗在一起。 妖族自修行后,会逐渐觉醒一个本命法术,这个本命法术无需晋级筑基便能使出,是以这牛妖虽只是练气期的修为,却能使出那“铁骨铮铮”。 “此时群情汹涌,若再执意救这牛妖,便是犯了众怒。” “不如先就此作罢,等周一文将这牛妖带回文景客栈之后,再伺机而行!” 李三白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向周围徐州城的百姓一拱手:“诸位,我方才说过,同这周一文打斗,是因他打了我的马!” “此时我已为我的马出了气,便请周老板收了你那流沙术,让我带我的马回去,如何?” 李三白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向周一文,周一文面色铁青,却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哼”了一声,甩出一道符箓,落向那黑马陷身之处。 便见一道白光落下,那流沙术渐渐消散,黑马打了一个响鼻,前腿一扒,后退一蹬,从流沙之中跳了出来,“踏踏”两下,奔到了李三白身旁。 “咴~” 那黑马咬住李三白衣服,扭动脖颈,将李三白向铁牛的方向扯动,似是在请求他能出手相救,助铁牛脱困。 然而此时形势所逼,李三白心中又已打定了主意,便扯着那黑马缰绳,道了声“走吧”,同晏青槐向文景客栈而去。 待他们走后,周一文冷笑一声,手中灵蛇鞭一扬,“啪”的一声,抽打在了那铁牛肩部,这一鞭乃是他恼怒之中抽出,力道极大,一鞭便抽的铁牛一个踉跄,被围攻的一众护卫一拥而上,五花大绑。 周一文拿下了铁牛,向着周围围观的徐州城百姓拱了拱手,面色难看,却仍道了声谢,而后便命手下护卫抬着铁牛,也自离去。 李三白同晏青槐回了文景客栈之后,客栈正为丢了两人的马焦急,此时见他们自己将马寻回,又惊又喜,对李三白与晏青槐一阵之后,便有一名年轻妇人过来,在客栈大厅之中迎上了李三白两人。 那妇人穿一身蓝色翠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身窈窕,衬着白皙如玉的肌肤,与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孔,恰如桃花开时、蜜桃多汁,正是女子最诱人美丽的年纪。 李三白见了这妇人,眼中不由露出赞赏,晏青槐在一旁见了,撅了撅嘴。 那妇人行到两人身前,便微微一笑,盈盈一礼:“妾身余春燕,乃是这文景客栈的老板,因为客栈丢了两位的马,特地过来致歉!” “还请两位不要同小店计较,小店愿意稍作补偿,可好?” 李三白听了,不置可否,晏青槐却是轻轻哼了一声:“你们客栈连一匹马都看不住,防护如此差劲,怎么让人安心入住?” 余春燕面上笑容不变:“晏小姐说的是,只是我方才在马厩中查看过后,得知此次意外乃是因为两位的马以口舌撕下周老板捉的牛妖身上的镇压符箓,让那牛妖恢复了修为,才挣脱束缚、撞破牢笼,又骑了两位的马逃走。” “此时我们已为两位的马安排了专门的马厩,同那牛妖隔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你……”,晏青槐面上微怒:“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绝无此意!” 余春燕连忙摇头:“安排不当,也是我们客栈的疏忽。我说这些只是好让晏小姐知道,我们已采取了妥善措施,你们可以安心入住。” “为了对你们补偿,你们这次在我们客栈入住的费用,小店愿意减半。” “哼!” 晏青槐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希望余老板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罢,便“蹬蹬蹬蹬”,踩着楼梯上了二楼,竟连喊都没喊李三白一声。 李三白见状,微微诧异:“青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余春燕掩口一笑:“似乎是因公子多看了妾身一眼!” “这……,是这样吗?” 李三白顿觉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后,向余春燕拱了拱手,也上楼回房去了。 却说到了半夜,李三白悄悄出房,下了楼梯,摸向文景客栈后院,寻那马厩所在,要去救那牛妖。 这文景客栈的后院却是一座花园,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园中花卉开了大半,在清朗月色下微微摇曳,借着夜风送出淡淡幽香。 李三白蹑脚而行,专寻那幽暗偏僻的路径,避免被人看到,行了一会儿,突见前方一片花丛摇动,花丛之中站了一名女子,却是晏青槐。 “青槐?她做什么?” 李三白心中疑惑,便没有现身,收敛自身气息,躲到了旁边一个阴暗角落之中,看向晏青槐。 却见晏青槐穿着一身青色绣花长裙,踩了一双云纹金缕翘头鞋,黛眉微皱,双手攥着,正在花丛间来回踱着步子。 月色朦胧,淡淡月辉落在她的身上,照出她高挑袅娜的身形,与浑然天成的柔情。 晏青槐来回踱步,偶尔转身面向李三白时,便可瞧见她未施脂粉的脸上,容颜娇美,宛如美玉,而她一身白皙细腻的肌肤,则似是从天上月光之中,截下了一段最纯最美的白。 李三白望着这个自己内心倾慕的女子,越瞧心中越是欢喜,心里渐渐宁静,一时竟忘了此处何处,此行何意。 晏青槐踱了一会儿,突然止步,似是下定了决心,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了一支香。 第三十五章 月下清香 那香乃是她贴身而藏,想必十分重要,晏青槐将香取出来后,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柳大家说让我到了徐州城,住进这文景客栈后,便找机会将这香燃起。” “她如此吩咐,到底是何用意?与那神女墓、天香竹又有什么关系?” “我若照她说的做了,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她喃喃说着,声音极小,李三白离的远了,虽极力去听,却都听不清楚。 晏青槐神色变幻,踌躇良久,终是一咬牙,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噗”地一吹,便见那火折子“篷”的一声,燃了起来。 晏青槐将那支香点燃,插到花丛间的泥土之中,便见一股清香萦绕,直上天际,似要飘入月宫瑶台。 这香虽然有些来历,但要飘上月宫却还不能,然而香气缭绕间,却飘入了一片云山深处。 霎时,李三白与晏青槐恍惚之中,似听到了一声隐隐约约的狼啸。 晏青槐心中突然一阵害怕,将手中火折子灭了,扔到地上,便匆匆的跑回客房去了。 李三白目送晏青槐离去,心中一片疑窦:“青槐点燃这支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这般做,同那神女墓有什么关系?” 李三白心中转过诸般念头,一时犹豫是否要去将那香灭掉。 但是转念想到这香或许关系到他们能否寻到神女墓,而神女墓中又藏着千山异兽图,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李三白隐约觉得,或许晏青槐带他和李越来寻那所谓的神女墓,是有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只是这个人,却是谁呢? 李三白此时也想不清楚,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行去,要寻那牛妖被困之处。 行到半途,却又遇上一人,乃是那文景客栈的美女老板余春燕。 李三白一边连忙躲入阴暗角落,一边心中暗呼:“今夜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半夜不睡?” 正想着时,突见那余春燕身形一闪,躲到了一株树后,又从树后探头向外望去。 “她躲什么?” 李三白心中疑惑,顺着余春燕的视线看去,却见周一文提着灵蛇鞭,一幅大汗淋漓的样子,正从花园经过。 “这周一文,不会是半夜睡不着,专门去打了那牛妖一顿吧?” 李三白心中有些无语的想着:“凌虐妖族已经成了他的一种嗜好了吗?” 他又转头去看余春燕,只见月光之下,余春燕看着周一文,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甜笑。 李三白顿时又是无语:“还有这余春燕,半夜不睡,居然躲在这儿看那周一文!” 想到那周一文的矮胖身形、猥琐相貌,李三白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愤愤不平与不服气来。 周一文从花园走过去后,余春燕便也跟着离去,李三白想了半晌,也想不出这闹的哪一出,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去寻牛妖。 这一次,终于再无意外,被他顺利的抵达了马厩。 此处马厩却有一排,从西往东分出了十个,离李三白最近的地方一个马厩中正拴着他与李越来徐州时所骑的黑马,此时感觉到有人过来,其中一匹黑马微微一动,似乎要醒过来。 李三白连忙放轻行动,往前走了两步,看到相邻的一个马厩中单独拴着晏青槐的赤影,这个马厩十分宽敞,打扫的也十分洁净,几乎可以住人。而在地上,铺了一层新鲜草料,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还有一个青石铸成的马槽,里面盛着清水,化了一块蜂蜜,正在水中渐渐溶解。 李三白心中暗想:“这马住的倒比人还好。” 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往前,一个个马厩查看过去,直到到了最东边时,方在最后一个马厩中看到困着那牛妖的牢笼。 “吱~” “是谁?” 李三白推开马厩的门,走了进去,那牛妖本就没睡,一听到声音,便即抬头,朝李三白望了过来。 “是你?” 见是李三白,铁牛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向李三白感激的一拜:“今晚在街上时,多谢恩公出手相助!” 李三白微微一笑:“我并没救你,只是因为那周一文打了我的马,我才和他理论。” “这……,是,恩公!” “我问你,你是来自苍茫山吗?” “是,我从小在苍茫山中长大,想要出来看看,谁知才过了百战峡,便被那周一文带人抓住,劫到了此地。” 铁牛一边说着,一边面上露出后悔与仇恨的神色。 李三白精神一振:“你既来自苍茫山,那你可听说过一只叫喜雨的喜鹊?” “喜雨?” 铁牛身形一震:“那是苍茫山中十二小妖之首啊!难道恩公你认识?” “十二小妖?” “不错,十二小妖乃是苍茫山中年轻妖族的佼佼者,他们个个都有金丹期的修为!” “什么,喜雨已是金丹期的修为?” “嗯!” 李三白听了铁牛这话,一时百味杂陈,既为喜雨高兴,又为自己感到不是滋味。 想当年他们从卧牛村石洞之中,同受夏饮雪的玄牝针,当时彼此之间修为的差距似乎并没有什么。 不想到了如今,喜雨已是金丹,他却连练气期的巅峰还没摸到。 心中郁闷了一会儿,李三白再次看向铁牛:“我今晚来,除了问问喜雨的事,便是救你离开,你想必已猜到了吧?” 铁牛见李三白来时,便已在期待,只是李三白一直不提,他也不好开口询问,此时听李三白这般说,他顿时满脸激动,忙不迭的点头:“恩公,你若救我出去,我铁牛一定铭记在心,今生图报!” 李三白微微一笑:“我救你只是我心中不忍,认为那周一文不该仅仅因为你是妖族便如此!” “我是为了遵循我心中的道理,无需你回报!” 他说罢,催运真气,白衣剑一挥,便已破开牢笼,而后“噌噌噌噌”四声,斩断了铁牛手脚上的铁链。 铁牛脱了束缚,满面喜意,一转头,眼中却又露出一股恨意:“那周一文夺我自由,对我百般凌虐,我定要回报!” 李三白见了,微微皱眉:“我出手救你,是因为我认为周一文不该凌虐你。” “但你若要找周一文报仇,我却也不认同。” “毕竟我是人族,周一文如此行事也是因为人族与妖族之间的仇恨,你再找他报仇,不是要让这仇恨一直延续下去吗?” “这……” 铁牛听了李三白这话,一时无言以对。 李三白挥了挥手:“你回苍茫山去吧,别想什么报仇的事。” 铁牛听了,面上踌躇挣扎,良久,方咬着牙,向李三白一抱拳:“是!” 说罢,便扭头奔入茫茫夜色,逃命去了。 在他走后,月色下一股清香缭绕,笼住了整个文景客栈。 第三十六章 老人心愿 次日,李三白三人一早起床,在徐州城中四处打听,询问华山畿与神女墓的下落。 三人打听许久,都没收获,不知不觉之中,却是离开了徐州城的闹市,到了城西边缘,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在这树林旁边,有一座破落的宅院,宅院前面,放了一张藤椅、一张木桌,一名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穿了一身破烂布衣,正佝偻着身躯坐在藤椅之中,眯缝着眼睛晒着太阳。 “老人家,你可知道徐州城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做华山畿?” 李三白随口一问,丝毫没有指望这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会给他肯定的回答。 不想,那老者的回答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华山畿?知道啊,你们要找那个地方?” “不错!”李三白精神一振:“老人家可否告诉我们如何到那华山畿?” “呵呵~”,老者呵呵一笑:“你们若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们华山畿的所在。” “什么事?” “什么事?”,老者干瘦的老脸上渐渐焕发出一丝神采:“我想请你们让我的孙子回家一趟,我想看他一眼!” “他已三年没有回来了!” “三年?” 李三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俱都吃了一惊。 “你孙子是谁?为何如此不孝?” “不不不,不是他不孝,是我犯了错,我犯了错……” “我的孙子,名叫周一文!” “周一文?” “居然是他?” 三人又是一阵惊讶,想到那周一文一副豪奢模样,他爷爷却如此贫寒,一时心中都是有些腹诽。 老者说完了这些,似乎一下没了力气,对李三白三人点了点头:“三位,我累了,便先进屋了。” 说罢,便从椅上起身,颤颤巍巍行入了屋内。 三人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见这老者这般模样,却不好拉住他再问。 待老者进了屋后,李三白三人回到徐州城城区,找了几人打听一番,方知道周家往事。 原来那周一文从小父母双亡,自幼被他爷爷周世杰拉扯长大,爷孙两人相依为命。 周一文长大后,身形矮小,人又丑陋,家中贫寒,一身修为也高不成低不就,因此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时,却找不到人愿意嫁给他。 谁知到了他三十岁那年,徐州城中突下暴雨,湖水翻过了湖岸,淹没无数房屋,而在此时,周一文却正在云龙湖中打渔。 当时湖水翻涌,周一文撑的小船浮浮沉沉,吓得他脸都白了,然而此时,他却看到云龙湖中人影浮沉,竟有一名女子漂浮在水面之上。 周一文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将那女子救到了船上,那女子名叫余文姬,生的极没,被周一文救了之后,便嫁给了他。 初时,两人恩爱,周家和睦,但三年之后,周世杰不知为何,却要赶余文姬走,逼得她独自一人上了云龙山,被山中狼妖吃了,周一文自此便怨恨周世杰,独自一人离开了徐州城五年,五年之后再回来时,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周一文。 李三白三人听完了周家的故事,一阵唏嘘,对那周一文为何那般痛恨妖族倒是有些理解了。 但如何劝周一文回到周家,三人一时却都无法。 正为难时,旁边突有一群人拿着兵器匆匆跑过,有人还边跑边喊:“快!快去城西!城西云龙山上下来了一只狼妖!” “狼妖?” 李三白一听,想到周一文的妻子便是在云龙山上被狼妖吃了,眼中精光一闪:“青槐、李越,我们过去看看!” “好!” 晏青槐与李越应了一声,三人便跟着众人,往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之时,却只有几具尸体横在地上,尸体的喉咙处都被咬破,汩汩的流着鲜血,淌了一地。 尸体旁边,已有死者的亲属抚尸哭泣,哭声悲凄,令人不忍猝闻。 李三白微微一叹,行到一名哭泣的妇人身边,看了看地上死去少年稚嫩的脸庞:“这位大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大姐能否告诉我们,那狼妖去了哪里?” 那妇人听了,抬起头来,看了李三白三人一眼后,一边哭泣,一边恨声回答:“我听人说,那狼妖一路朝文景客栈去了,你们若能杀它,妾身衔草结环以报!” 说罢,竟俯下身去,“咚咚咚咚”的,向李三白磕起头来。 “大姐,你别这样!” 李三白见了,忙将那妇人扶起,宽慰几句之后,便又同晏青槐和李越赶回文景客栈。 到了客栈附近时,却见一头青狼大如巨象,皮毛锃亮,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向着文景客栈中发出一声声骇人咆哮。 咆哮之声震天动地,区区一狼,竟令众人生出末日来临之感。 此时在青狼周围,正有许多徐州城的士兵百姓围攻,刀光剑影、枪斧槊戟,一时晃成了一片。 然而诸般攻势,却似效用不大,那青狼刨地而行,身形窜动之间,轻易闪了过各种兵器,利爪一扬,便见一片刀枪折断,血肉横飞。 “这狼妖好厉害!怕是有筑基期巅峰的修为!” 李三白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惊呼声中,却听“啪”的一声,一道长鞭落下,在空中一抽,化成了一条巨蟒,向那青狼落去。 却是周一文,使出了灵蛇鞭! “吼~” 那青狼咆哮一声,向那灵蛇鞭扑去,一狼一蟒,一时斗在了一处。 周一文灵蛇鞭虽然厉害,但这头狼妖却更加不凡,只凭利爪尖牙,居然便将灵蛇鞭死死压制下来。 李三白三人远远看着,突见那青狼将身一纵,狼口一张,口中吐出一道金光,弯如弦月,一下撞开了周一文的灵蛇鞭,而它自己却向周一文探口咬去。 周一文此时长鞭击出,正是鞭长莫及,面对恶狼来袭,即便是他,也是面色苍白。 “难道今日我便要葬身在此处?” 周一文正如此想时,突听旁边传来一声清喝:“谁敢伤他?” 继而便见一道蓝影一闪,一只玉手带着一圈水波,蓦然拍出,“嘭”的一声,重重的击在那青狼头颅之上。 第三十七章 神秘女子 “嗷呜~” 这一掌如神来之笔,青狼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一掌打飞,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扭,落到地上,转身凶狠的望向出掌那人。 看见来人,青狼面上露出一个疑惑神色,似是不敢确定来人是不是它要找的那人。 来人却是余春燕。 周一文见了,心中惊奇,却仍朝着余春燕一拱手:“同余老板相识经年,今日才知余老板修为不俗!日后余老板若有差遣,但凭吩咐!” “周老板客气了,小心,那狼妖又扑过来了!” 周一文扭头一看,果然,那青狼看了余春燕一会儿后,便一刨地,再次向他扑了过来。 “吼~” 周一文见了,一催灵蛇鞭,鞭化巨蟒,腾挪扑击,迎上青狼。 余春燕亦身形一牵,手上带着一圈水波,也向那青狼击去。 李三白三人远远看着,瞧了一会儿,便知那余春燕也是筑基期的修为。 然而她与周一文两人合斗那只青狼,一旁又有许多徐州城的士兵百姓围攻,竟隐隐有些敌不住那青狼的攻势。 “吼~” 那青狼突然将口一张,再次吐出一道金光,逼开周一文与余春燕的攻势,而后纵声长啸,霎时—— 只见空中乌云涌动,一股天地灵气落下,灌入青狼体内,那青狼便“蹭”的一声,爪子在地上一刨,本就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涨,变得更加高大,便连街道两边的房屋,都被它硕大的身躯一挤一扭,成片成片的倒下。 “这是什么?法天象地的神通?” “不是,只是类似的法术!” …… 在围攻众人的阵阵惊呼声中,那青狼抖了抖脖子,已变成一座小山般大。 街道两边的百姓被青狼变大了的身躯一挤,顿时贴到了它的身边,那青狼将头一探,将一名恰好凑到它面前的女童咬入口中,那女童顿时吓得哭了出来,大声喊道:“娘,娘……” 然而青狼巨大的利齿一咬,在一蓬鲜血之中,哭喊声戛然而止…… “小岚……”,见到女童遇害,一名女子悲呼一声,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可恶!” 李三白正与晏青槐、李越向文景客栈奔来,远远望见此幕,顿时心中一怒,睚眦欲裂,腰间白衣剑“噌”的一声,已握到了右手之中。 “流水无情!” 身形一跃,李三白恚怒之下,使出了水柔剑法中他从未使过的一招。 一剑击出,缕缕细水流下,寂静无声,却予人一种无边清冷。 “呼~” 那青狼吃了女童,正回味时,蓦然心生警兆,一转头间,便见李三白凛然一剑,携带无边冷厉与杀意。 “锋~” 面对这剑,青狼不敢大意,将口一吐,便是一道青光飞出,迎向李三白冷厉剑光。 这一道青光却同青狼之前吐出的金光不同,乃是那青狼的内丹,此时飞出来后,便迎上李三白白衣剑的剑光,青光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尾,将李三白白衣剑上的缕缕细水击散。 “临湖望月!” “抽刀断水!” …… 李三白剑招不停,同青狼内丹斗在了一处。 一旁晏青槐、李越、周一文、余春燕则各展攻势,同徐州城士兵百姓一起,围攻向那青狼。 一时间,兵刃纷飞,晃成一片,然而那青狼变大了身形之后,更加厉害,将脚一抬,便将一人踩成肉泥,利爪一挥,又将两人撕成几片,在这文景客栈之前,洒下满天血肉。 李三白瞧着这些,心中既觉惊惧,又觉愤怒,手中水柔剑法的剑招不断挥出,竭力攻向那一颗青狼内丹。 然而这一颗内丹凝聚着青狼一身修为,实具不凡威力,李三白此时一人便将这内丹缠住,已让场中的一些知情之人暗自惊骇了。 “噌~” 白衣剑向着青狼内丹上又是一斩,往上一扬,一剑戳破了那内丹拉出的一片青光。 “水天一色!” 李三白一剑挥出,突然苍苍茫茫,飘飘渺渺,一片水波兴起,远处长天一色。 “嗡~” 那青狼内丹在李三白这一剑的剑光之中,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内丹之上的青光急剧暗淡下来。 “吼~” 青狼与内丹心神相连,察觉危险,不顾其他人落向它的诸般攻势,纵身一跃,硕大的身躯有如一团乌云般高高飞起,扑向了李三白。 “啪~” “噌~” “扑~” …… 周一文的灵蛇鞭,晏青槐的浣花洗心剑,余春燕的掌,李越的刀,以及徐州城一众百姓士兵的诸般兵器,全都落到了青狼身上。 “嗷呜~” 鏖战许久,这还是青狼首次受到重击,顿时惨嚎一声,身形在空中一颤,再也维持不住那同法天象地类似的法术,变成了原本大小。 “咕噜~” 那青狼将空中被李三白白衣剑击得急剧摇晃的内丹一招,吞回肚中,而后纵身一扑,恼怒的向李三白扑去。 “叮叮叮叮~” 白衣剑发出连串激鸣,剑光如水,如影,如滔滔长河,迅疾无比的不住变幻,勉强敌住了青狼的攻势。 而在这一瞬之间,其余众人又已攻了过来,拖住了青狼,令它无法再向李三白攻击。 “吼~” 青狼纵声长啸,声音中包含无边愤怒,一双狼眼在众人身上不住逡巡,又不时向文景客栈之中看去,似在寻找什么。 看了良久,一双狼眼终是惊疑不定的落到了余春燕身上。 它正按捺不住,想向余春燕扑过去,试试她是否自己要找的那人之时,一处角落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玄妙气息,向青狼脸上一撞,顿时让它身形一滞,又被许多刀剑落到了它的身上。 “吼~” 这些刀剑其实并没对青狼造成多大危害,却激起了它心中凶性,往前一窜,不顾周一文、余春燕攻来的攻势,窜入一片人群之中,口咬爪撕,再次扯下一片血雨。 “这狼妖~” 角落之中传来一个女子微微恚怒的自语,半空之中突然一道几不可见光芒一晃。 这一道光芒极小极暗,现场无一人看到,但众人却见那青狼身形突然一滞,腰间无端现出一道血痕。 “咚~” 青狼受了这一击,落到地上,狼眼四下一扫,心中微微凛然。 面对那不知藏在何处的对手,又陷身四周连绵不断的围攻,青狼咬了咬牙,贪婪而不甘的看了余春燕一眼,终是身形一转,径自逃了。 “这……,走了?” 鏖战众人此时已是筋疲力尽,骤见青狼离去,心神一下都松了下来。 却无一人,敢提议去追。 而在一处角落里,却有一名黄衣女子微微一笑:“这狼妖还算识趣,它若再不走,说不得我今日要行一回除妖灭魔之事了。” 第三十八章 求什么 那黄衣女子将视线从离去的青狼身上收回,看了看晏青槐,又看了看余春燕:“月下清香,引来孤狼,柳如絮,你果然按照与我师父的约定,完成了此事。” “既然如此,我便做完后面的事,让那神女墓重现人世。” 这女子的自语之声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微不可闻,而她的身形,亦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了。 青狼离去,然而一番交战,却是满地血肉,死伤一片。 “呜~” 渐渐的,四下便响起了嘤嘤哭泣之声。 李三白瞧着这幕,面色难看,晏青槐微微一叹,面上露出恻然神色:“若有药王殿的高僧在此,这些人的性命或许还能救回。但是现在……” “只能期盼他们来世能够过得好些。” 李三白心中一动:“那药王殿有何神通?竟能起死回生么?” 晏青槐微微一笑:“药王殿位于晋国,乃仙道十门之一,传自药师琉璃光王佛。在这药王殿中,有一卷《药师功德经》,乃世间十二门证道神通之一,习练此经者,秉承药师王佛十二大愿,能度世救人,救病扶伤,甚至功力深时,还能活死人、肉白骨,实有莫大的威能!” “那药师功德经竟这般厉害?” “青槐你所说的证道神通又是指什么?” “三白你没听闻过证道神通么?” “呵呵,你也知我家境贫寒,有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我可能自己能够想到,有些旁人皆知的事情我却是不知。” 晏青槐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谓证道神通,其实便是圣人修习、并仗之成圣的功法,譬如这药师功德经,便是药师王佛的成圣功法,能让人直证大道,成就圣人。相传天下间共有十二门证道神通,其中十一门为正邪各大门派所得,只余一门隐于世间,给天下修仙之人留一线生机。” 李三白直听得心神澎湃,恨不得此时自己面前便有一门证道神通,供他修炼,但此时那周一文指挥手下护卫将四周收拾了一番后,却同余春燕一起走了过来,对李三白三人一拱手:“多谢各位施以援手!昨日我们虽然发生了冲突,但从今往后,三位若有需要我周一文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李三白听周一文如此说,心中一动,便向他拱了拱手:“周老板,我们此时便有一事要请你帮忙,你可愿意?” “哦?” 周一文呵呵一笑:“三位想要我做什么,请尽管说!” 李三白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只想请你回家一趟,看看你的爷爷,同他促膝长谈一番,你可愿意?” “让我回家?” 周一文一听这话,脸色突然一变,显露出种种情绪,回忆、气愤、伤心、留恋,诸般神情在他脸上一一闪过,让他圆圆的胖脸纠结成了一团。 李三白见状,不禁担心周一文会拒绝他的请求。 一旁一直默然不语的余春燕却突然开口:“周老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中再怎么怨恨也都该放下了!更何况,你若总不回去,怎么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一文听了余春燕这话,不知怎么,竟觉心里一暖,让他不由自主的,便想按余春燕说的去做。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余春燕一眼,又转身看向李三白三人,踌躇片刻后,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好,我周一文言出必践,将此处收拾一番之后,便回去看看我家那老头子。” 他说罢,便对李三白三人拱了拱手,复到一边去指挥众人收拾残垣、救治伤者,矮胖的身躯如一个圆球般滚来滚去,浑然没了他面对牛妖时的那么凶狠暴戾。 待周一文走后,李三白转头看向余春燕:“余老板如花娇质,竟是筑基期的修为,当真是出乎众人意料!” 余春燕微微一笑,面色坦然:“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不是吗?我一个妇人打理这偌大的文景客栈,若是没有如此修为,岂能走到今天?” 李三白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余春燕向三人盈盈行了一礼:“同那狼妖激斗了这一番,我的客栈四周也有许多损坏之处,需要我去处理,三位,容我先告辞了!” 说罢,便向李三白三人微微颔首,径自去了。 待她走后,李三白看了看晏青槐:“青槐,你说为何我们一到这徐州城,便遇上了狼妖袭城事件?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晏青槐面色难看,却是和李三白一般,想到了月下燃起的那一支清香。 “唉~” 李三白心中微微一叹,暗自思忖:“也不知是青槐有意利用我和李越,还是那柳如絮有意利用她?” 他心中这般想法,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向晏青槐问出口。 是夜,李三白结结实实的洗了个澡,才将白日里鏖战时沾到身上的血迹洗去。 但在他的脑海之中,却仍有那抚尸痛哭的母亲身影、戛然而止的女童惨呼,以及一具具或完整、或零碎的尸体与血迹。 “若我修为再高一些,今日或不会这般惨烈!” 心中如此想着,李三白盘膝坐到了床上,收摄心神,物我两忘,再次开始了修练。 真气九转,渐如大河,汹涌汇聚,涌入丹田。 丹田反哺,进入督脉,渐渐阻塞,似通非通。 李三白引导真气进入督脉之中,隐隐约约,感觉就要突破,却总差点什么。 如此试了数次,距离冲破督脉都只差了一线,李三白心中一叹,收了体内真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月上中天,又是一个清朗的月夜。 窗外夜风吹拂,送来阵阵花卉的清香,李三白嗅着花香,心中却是一片茫茫。 “天地之大,我在这天地之间,是何其渺小。” “而孤独!” “我终日苦修,都不得突破,如此,总有一天会泯然于众人。” “到了那时,谁还会记得我?谁还会想起我?恐怕青槐也不会再将我放在心上!” “我追求仙道,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长生?是痛快?” “都是!” “也都不是!” “我最终求的,只是我思,且我在!” 第三十九章 月下只影 “我既活这一世,这世间便该有我的痕迹,这天地便该有我的声音!” “可若我不能突破筑基,这些从何谈起?” “恐怕到了最后,还能伴着我的,只有白衣剑了!” “白衣剑,哈哈,白衣剑~” 李三白突然哈哈一笑,拿了白衣剑,从窗户中一跃而下。 窗下却是一汪春水。 李三白足尖在一片荷叶上一点,已越过水面,到了文景客栈后院的花园,手中白衣剑“噌”的一声,已然出鞘,长剑握到了手中。 剑光流转,牵引清朗月辉,剑影弯折,拉长月下只影。 只影向谁歌,月下舞清辉。剑鸣若幽咽,山水应相和。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噌然而舞,时若白云悠悠,时若溪水淙淙,而在一式又一式的剑招之中,却有一幕幕剑中意象在他身旁浮现。 剑招流转,引来了大道痕迹,凝成种种玄妙意象。 时而,有江浪奔腾,大海咆哮。 时而,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便如天上水神的令箭,引来世间一幕幕水的景象。 这些水,有柔,有刚,柔时处万物之所恶,刚时却汹涌澎湃,冲走一切。 “噌噌噌噌~” 剑光急舞,李三白体内真气亦随着急速运转。 这些真气运转的路线似是柔水诀运转的轨迹,但在一些细微之处,却又有所不同。 李三白洒然挥剑,此时也不去理会这些,盏茶之间,他体内真气已转过了九个大周天。 “轰隆~” 李三白剑舞不停,他体内真气亦毫不停歇,径自涌入了督脉之中。 “啪~” “咔嚓~” …… 一个又一个穴位被轻易的冲破,眨眼之间,李三白督脉已通! 打通了督脉,李三白体内真气却还不停,又向任脉涌去。 “一川风雨任平生!” 李三白剑光一晃,倏见风雨急骤,烟雨迷离。 无边风雨之中,白衣剑剑光如雨,蓦然起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一川风雨任平生……” “半~江~孤~月……” “照~秋~灯~” 李三白一字一字的念着,手上白衣剑往前一挥,便见一片风雨迷离的景象之中,随着这一剑生出半条江来。 而在江中,却有一船如絮,孤灯如豆。 “轰隆~” 李三白体内柔水诀真气汹涌澎湃,随着他这一剑自虚空之中吸取了一缕难以言说的东西,一下涌入了他最后一条还未打通的任脉之中。 那是一缕“一川风雨任平生、半江孤月照秋灯”的大道痕迹。 数千年前,伏羲氏创出水柔剑法时,领悟了这一式剑招的意境,而在剑招被历代人皇、无数人族一次又一次习练、用出之后,这意境渐渐与大道相合,成为虚空中一缕大道痕迹。 得了这一缕大道痕迹,李三白体内柔水诀真气势如破竹,眨眼之间,便将他任脉之上一个又一个穴位打通。 一曲剑舞,李三白任督二脉已通! “轰~” 随着他任督二脉打通,无数真气汹涌汇聚,向李三白丹田之中而去。 这些真气到了李三白丹田,微微一旋,便形成了一个气旋,气旋之中,若能凝聚一点核心,便可结成气核,晋级筑基。 然而李三白丹田气核的凝聚却需玄牝针为引,而此时他的玄牝针已融入到白衣剑中。 于是,便见那一团气旋急速旋转一阵后,渐渐放慢了速度,停歇下来。 李三白手中剑舞亦渐渐缓和,缓缓收势。 “和风细雨~” 随着最后一式剑招落下,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噌”的一声,返回到了鞘中。 “嗥~” 终于突破到练气期的巅峰,李三白按捺不住,纵声长啸。 “啪~” 一间客房的窗户打开,从中扔出一只女子的绣花鞋,一下砸到了李三白身上:“你这浑头,舞了半天的剑还不够,半夜里鬼哭狼嚎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李三白眼疾身快,一下避开了那只绣花鞋,那鞋“嗒”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嘿嘿~” 李三白“嘿嘿”一笑,纵身一跃,足尖复在荷叶上一点,由自己房间的窗户跃了进去。 一阵夜风吹来,四周渐渐安静,只在月光透过乌云缝隙之时,可见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只绣花鞋。 翌日一早,晏青槐与李越第一时间知道了李三白已突破到练气期的巅峰,一番祝贺,不提。 却说三人用了早饭之后,李三白正在房中小憩,门外突然传来“笃笃”两声敲门之声,他开门一看,便见晏青槐盈盈俏立在门前,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向他一扬:“三白,今日一早,周世杰派人送了信来!” 她说话之时满脸喜意,眉眼微飞。 令她于逼人的美艳之中,更添一股神采飞扬的丽色。 李三白见她高兴,心中也生出了欢喜,微微一笑:“哦?信里说了什么?” 晏青槐将信拆开,看着李三白甜甜一笑:“我一拿到信就过来找你,也还没看呢!” 说着之时,已将信取了出来,与李三白一起凑头去看。 但见一张一寸长短、一手可握的信笺上,以墨笔写了一首小诗,诗曰: 华山畿,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这是什么?” 李三白念着这诗,心中生出一股疑惑。 晏青槐也是不解,拿着那诗看了半晌,才发出猜测:“这诗中似乎描述了一个爱情故事,生死相随,矢志不渝!” 她说着说着,心中竟渐渐起了愁绪,微微一叹:“也不知我这一生,会不会碰到这么一个生死相托之人!” 李三白听到她这般感触,微微一笑:“青槐,难道我们之间,还不算生死相托么?” 晏青槐向他一望,眼眸之中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三白你说得对,是我伤感了!” “只是这首诗虽然简短,其中意境却感人肺腑,能在徐州城里得到这首诗,便不枉我走这一趟了。” 她说罢,竟将诗笺叠起,重新放入信封之中,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里。 李三白见她如此,不由得一笑,但两人虽得了华山畿的诗,却不知这诗中意指为何,亦还不知那华山畿的具体踪迹。 两人猜了一会儿,都无头绪,便打算再去找周世杰,问问他这诗中意思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章 云龙山上 正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咚”的沉重的脚步声,继而便见李越从楼下奔了上来,满脸焦急:“三哥!今天一早,周世杰被狼妖叼走,带上云龙山了!” “那周一文已独自一人向云龙山赶了过去!” “什么?” 李三白与晏青槐同时吃了一惊,李三白眉头一蹙,转眼之间下了决定:“我们也去云龙山!” “好!” 晏青槐点了点头,三人便找客栈伙计问了云龙山的位置,而后半分时间也不敢耽搁,展开脚步,急速往云龙山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云龙山已远远在望。 李三白抬头望去,只见云龙山下,一座湖泊波光粼粼,三人转过一座山坡,便见前方一座巍峨山峰渐渐显现,山峰高有千丈,险峻秀美,云雾弥漫,山腰处有云气连接成龙,呼啸涌动,蔚为壮观。 在山风吹拂之下,那云龙绕着云龙山蜿蜒盘旋,如一条白龙在游动身躯,抖动爪牙,舒筋活骨。 “这云龙,……,难怪这山取名为云龙山,真是名副其实。”李三白远远的看着云龙山,脱口赞道。 晏青槐同李越顺声望去,亦是为之一震。 而晏青槐在震撼之余,更是暗暗想道:“这徐州城如此地灵,想必会人才辈出,日后若是吴楚交战,恐怕……” 心中想着,眼中微现凛然。 李三白三人感慨之间,便已进入云龙山中,行没多久,便见一块巨石临崖峭立,巨石边缘一名老者拄着拐杖,干瘦的身躯在山风吹拂中颤颤悠悠,似乎随时就要掉下悬崖,而在他的身前,却有一头青狼趴伏在地,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而在此时,那周一文亦才刚刚赶到,奔在李三白三人身前,一抬头,看到了周一文。 “老头子!” 周一文双眼瞪得溜圆,大声一喝,手中灵蛇鞭“啪”的一下挥出,朝着周世杰卷去,要将他从那巨石上救下。 然而此刻那青狼也低嚎一声,四爪一蹬,扑向了周世杰。 周一文灵蛇鞭距离太远,已来不及赶到。 “喝!” 周一文大喝一声,脸色焦急,狂催体内真气,灵蛇鞭又猛的一涨,卷向周世杰,然而青狼的爪子却已要碰到周世杰的面庞。 面临危险,周世杰却是一脸如释重负的从容,只在眼神掠过周一文的时候,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留恋。 李三白三人距离尚远,鞭长莫及。 “吼~” 眼见自己锋利的爪子就要划破周世杰的头颅,青狼咆哮一声,狼眼之中露出嗜血的兴奋。 然而…… “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闪出一个女子身形,翩然若飞,一掌拍开青狼,而后伸手一带,拉着周世杰,从那块巨石之上跃了下来。 “嘭~” 那女子带着周世杰落到地上,几人凝目看去,只见这女子穿着一身蓝纱,容貌如画,身形窈窕,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于举手投足之中,展露无限风情。 正是余春燕。 青狼被余春燕一下拍开,救走了周世杰,狼脸之上现出恼怒,又似现出一抹冷笑,竟突地开口,口吐人言:“余文姬,好久不见了!” “什么?” “余文姬?” “你是文姬?” 一时间,众人皆惊,纷纷看向余春燕。 周一文讶然望着余春燕,蓦然发现,这余春燕面貌虽同自己妻子不同,但身形气质,却是越看越像。 余春燕在众人的询问、注视之下,却是看向了那青狼:“你何时能开口说话了?” “呵呵呵呵~” 那青狼张口发出一阵阴笑:“余文姬,许你化成人形,就不许我开口说话?我修为还高过了你,开口说话有什么奇怪?” 余春燕一脸漠然:“你有神兽贪狼的血脉,一身妖骨坚韧,该到金丹期才能口吐人言才是。” “哈哈哈哈……”,青狼放声大笑:“我昨日得了奇遇,过些日子就要化成人形!余文姬,到时候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做我的女人吧。” 余春燕秀眉一蹙:“你得了奇遇,即将化成人形?” “那又如何?即便你化成了人形,我也不会从你!” “你屠杀无辜,吞食人肉,如此暴虐,早晚会有大祸!” 青狼听了,脸上露出不屑:“我暴虐?你倒是不杀人,可结果呢?人族接纳你了吗?” “你嫁给你身旁这人做了妻子,最后不是被他抛弃,成了一个弃妇?” 青狼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周一文一眼,满脸的怨恨与嫉妒。 周一文被青狼这一眼看的汗毛倒竖,但更让他关心的却是青狼话中的内容,他扭头看向余春燕:“你真是文姬?” 周世杰拄着拐杖,也颤颤悠悠的走了过来:“你是文姬?文姬你没死?” 声音激动,苍老的脸上带着期待。 余春燕听了两人的问话,身子一颤。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缓缓开口:“其实你们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周一文面上露出苦笑:“我只是不敢相信,昨天老头子告诉我你是妖族,今天又得知你没有死,我此时真不知是喜是忧。” 余春燕微微一笑:“喜也好,忧也好,我此时还站在你面前,就已够了,不是么?” 周一文沉默片刻:“不错!” “可为何这些年你都瞒着我,不与我相认?” 余春燕叹了口气:“当年爷爷那般决绝,你后来又如此痛恨妖族,我如何敢出现在你面前?” “我只敢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待在你身边!” 周一文听了,心中生出一股柔情,继而又对自己感到悔恨:“我痛恨妖族,是因为我以为妖族害死了你!不然的话,我怎会那样?” 一旁青狼发出了一声嘲笑:“你们人族,就是这么愚蠢!” 转头看向了余春燕:“余文姬,他不懂你,你还是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吧!” 周一文此时得知余春燕就是余文姬,再听到青狼这话,顿时大怒,转头一喝:“你这畜生,怎敢辱我妻子!” 说着,手中灵蛇鞭一鞭抽出。 青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便扑上迎击,几下便将周一文逼的不支。 “一文,我来助你!” 余文姬在旁见了,身形一纵,手上拍出一片水光,便去襄助周一文。 第四十一章 青狼内丹 周一文、余文姬同青狼斗在一处,李三白却突然开口向周世杰询问:“周老大人,你今早派人送来的诗,是从哪儿来的?” 周世杰正满脸焦急的看着周一文与余文姬,突听李三白这么一问,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的回答:“是文姬以前在家里时写下的!” “竟是如此!” 李三白眼睛一亮,精神一振! 华山畿、千山异兽图终于有了线索! 晏青槐和李越站在一旁,也是一喜。 此时周一文和余文姬在青狼攻击下已渐渐不支,李三白见了,便道:“青槐、李越,我们去助他们一助!” “好!” 晏青槐点了点头,李越眉头一皱,似想说些什么,但转头看了看李三白,终究没说出来。 却是他认为此时正是要那余文姬说出华山畿下落的机会,但他自幼同李三白一起长大,知道李三白不愿做这种乘人之危之事,便没有开口。 当下便将心中想法按下,挥出柴刀,配合晏青槐的浣花洗心剑向那青狼攻了过去。 青狼见状,纵身一扑,逼开周一文和余文姬,而后将口一张,吐出那一颗青色内丹,迎向晏青槐与李越。 那内丹在空中晃出一片青光,将晏青槐的剑光、李越的柴刀轻易接了下来。 李三白见状,祭出白衣剑,拿在手中,寻找一击机会,等待的时候,便向余文姬高声一喊:“余老板,我们来到这徐州城,实是为了寻那华山畿,余老板能否将华山畿的位置相告?” 余文姬纵在同青狼打斗之中,也早已听到李三白与周世杰间的对话,此时听到李三白这么一问,便歉然的道:“李公子,恕妾身职责所在,不能相告!” “职责所在?” 李三白眉头一皱,眼中却是看着那一颗青色内丹,看到那内丹在空中微微一摇之后,上面青光蓦然一涨,不但逼开了晏青槐和李越,便连余文姬也被一道光尾扫到,不得不回身去防。 而青狼趁此机会,已将身一纵,向周一文扑去,一下撞开了周一文的灵蛇鞭。 “危险!” “机会!” 李三白心念电转,转瞬之间,定下了围魏救赵之策。 “噌~” 只见他身形一纵,白衣剑乍然挥出。 “一川风雨任平生!” 倏忽一剑,顿见轻烟迷离、剑光连绵,宛如风雨急骤! “轰隆~” “哗哗~” 众人激斗之下,引得脚下山坡微微摇晃,震得一片落石滚滚而下。 一片乱石声中,剑光急促,急促的剑光之中,却有半江秋水、一船如絮、孤灯如豆。 “半江秋水照孤灯!”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凛然一挥,剑招引动了虚空道痕,剑上凝聚了难明意境,“铿”的一声,已牢牢的斩在了那一颗青色内丹之上。 “嗡~” 那一颗青色内丹急剧颤动,内丹之上的青光猛然一散,坠落在地,却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青色圆球,浑圆光洁,灵光熠熠。 那内丹落到地上之后,恰在李越脚下,李越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心中一动,居然扑过身去,一把将那内丹捞起,“咕噜”一声,吞入了肚中。 “啊~” 青狼同那青色内丹心血相连,内丹被李三白一剑斩落之时,便已受了重创,嘶声惨嚎,此时再被李越一口将内丹吞下,顿时让它同那内丹之间少了一丝联系,心中大骇之下,已弃了其余几人,发疯般的扑向李越:“小畜生!你敢吞我内丹!” 一边扑去,一边竭力同内丹心神感应,令那内丹在李越肚中左冲右撞,鼓出一个个大包,形状怪异。 李越被那内丹牵制住,一时竟动弹不得。 “李越!” 李三白见状吃了一惊,“噌”的一声,一挥白衣剑,拦下青狼,救出李越。 青狼被李三白拦下,晏青槐等人又及时攻了过来,它失去内丹,已受重创,此时再受众人围攻,竟开始显露败势。 “吼~” 这青狼昨夜遇上一人,被那人以玄妙手段隐去了它喉间的一块妖骨,得以开口说话,本来正是狼生得意之时。 却没想到,转眼之间,它竟因李三白的玄妙一剑,失了苦修多年的内丹。 这内丹乃是它晋级金丹期的根本,此时失了内丹,青狼心中大恸,扑向李三白等人的身形已若疯狂。 “嗷~” “吼~” …… 青狼声声咆哮,不住扑击,又时时从口中吐出一道道金光,攻向李三白等人。 然而它失去内丹之后,实力骤降,攻势虽然疯狂,却都被李三白等人互相配合接了下来。 更隐隐将它困住。 “啪~” 周一文恼恨青狼对余文姬出口不逊,灵蛇鞭含恨抽出,一下打在了青狼腰上。 这腰部乃是青狼最脆弱的地方,此时竟被周一文抽了一鞭,顿时让它又痛又怒。 然而这一鞭却也让它明白了眼前情形,意识到自己已奈何不了面前几人。 青狼恨恨的看向李三白、李越,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了余文姬身上。 “若不是为你,我怎会如此!” “我好恨呐~” “华山畿、神女墓,还有什么好守护的?” 青狼心念电转,突然一闪身,跳出了战圈,向李三白、晏青槐道;“你们想寻华山畿,便随我来!” “什么?” “你敢!” 李三白与晏青槐听了这话,只觉意外之喜,却又不敢置信。 余文姬则是满脸惊容,骇怒交加的看向青狼。 青狼惨然一笑:“呵呵呵~,余文姬,我有何不敢?” “我已失去了内丹,还有什么好怕?” 说罢,便身形一转,往云龙山上奔去。 “三白?” 晏青槐看向李三白,面上露出征询神色。 李三白心念电转,瞬间下了决定:“我们随那青狼去看看!” 当下便与晏青槐、李越一起向那青狼追去,李越此时已渐渐压制住肚中内丹的躁动,在那青狼跑开之后,更开始缓缓吸收内丹中蕴含的青狼修为。 “李公子,晏小姐!” 余文姬见李三白三人竟真随青狼上云龙山,顿时大急,身形一纵,想要拦下三人。 “三位,华山畿只是一处世外之地,你们何苦破坏他人平静?” 第四十二章 云雾深处 “噌~”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一挥,剑光凛然,逼开了她:“余老板,我们只是上去寻两样东西,找到了就出来,不会打扰太久。” “你~” 李三白昨夜突破,虽仍是练气期,但剑上修为已是不凡,余文姬虽是筑基期的境界,也被他一剑逼到了一边。 “我们快跟上!” 李三白一剑逼退了余文姬后,便与晏青槐、李越急速向云龙山上奔去,远远缀着那青狼。 “文姬,怎么办?” 周一文行到了余文姬身边,出声询问。 余文姬看了看李三白三人的身形,一咬牙:“一文,你先带爷爷回去,我要跟上去看看!” 周一文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我和你一起!” “可是爷爷……” 一旁周世杰连忙宽慰:“文姬你放心,此处还是云龙山山脚,没什么危险,我自己回去就是。” “那……,好吧!走!” 当下周一文便和余文姬一起,也向云龙山上奔去了。 李三白三人追着青狼,到了云龙山的山腰、云龙盘绕之处,看见那青狼正站在无边云雾之前,冷笑看着他们。 李三白握紧了手中白衣剑:“青狼,为何不再前行?” 青狼阴阴一笑:“华山畿便在这云雾之中,你们若不怕死,便随我来!” 说罢,一转身,便钻入了无边云雾之中。 李三白三人互望一眼,跟了进去。 少顷,周一文与余春燕赶到,周一文从小生长在徐州,听过这云雾许多传说,知道其中神秘危险,一时便有些犹豫:“文姬,我们是不是也要进去?” 余文姬微微一笑,伸手牵住周一文的手:“你随我一起,记住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好!” 周一文心中一暖,柔和一笑,便由余文姬牵着,随她进了云雾。 李三白三人一进云雾,便有一股大风袭来,将他们卷到空中,各自吹开,眨眼没了彼此踪影。 “三白!” 晏青槐一时惊惶,祭出浣花洗心剑护体,四处张看,想要寻到李三白身影。 然而四处云雾弥漫,狂风乱卷,却如何能够寻到? 却说李三白被大风卷走,身子在空中歪歪倒倒,不时有残枝败叶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这些枝叶极小,但在风中速度却是极快,撞到身上之后一阵生疼。 李三白祭出白衣剑,护住自身,努力在空中稳住身形,辨认身周环境,却见一片云雾之中,隐隐有一条条雾气扭动,似是活物。 “这是什么?”他心生警觉,握紧了白衣剑。 “嘶~”,一条云雾突然一扭,化为一条白蛇,向他袭来。 白蛇的蛇口张开,吐出一条红红的信子。 李三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隐蔽的手段!” 却是这白蛇身体颜色同雾气一模一样,隐藏在云雾之中,极难发现。 “哗!” 那白蛇被白衣剑一击,顿时消散,化成了一团水气,水气之中却有一股寒气顺着白衣剑袭上,令李三白握剑的手一冻,差点将白衣剑扔了出去。 “嘶嘶嘶嘶~” 随着那一条白蛇被击散,云雾中突然涌出无数白蛇,一个个蜿蜒游动,吐着红信,朝李三白冲来,几乎是一刹那间,本来白茫茫一片的云雾里面,便多了无数红点,在空中蜿蜒跳跃,声势骇人。 这些白蛇在这狂风之中,不但不受影响,还如鱼得水,借着风力游动身形,速度快的有如一支支利箭。 只是这利箭却能转变方向,变动不定。 李三白面现骇然,勉力抵抗着狂风,控制身形,挥剑朝游来的一条条白蛇击去。 “哗!” 一条白蛇被他击散,化成一团冰寒的水气袭来。 李三白以白衣剑一拨,将这团冰寒水气牵到一旁,扔进一堆汹涌奔来的白蛇群中。 “哗!哗!哗!哗!哗……” 霎时,这一堆白蛇便如被引爆了一般,纷纷碎裂,化为一团团冰寒。 “这是……”,李三白望着这幕,心中暗暗庆幸,若不是这灵机一扔,自己现在恐怕已被这群白蛇给包围住了。 这边白蛇还在不停引爆,那边无数的白蛇却不管不顾,依然朝着李三白冲来,加入到引爆的行列,一时间,这片云雾空间之中,只听得不绝于耳的“哗哗哗”的冰块碎裂般的声音。 李三白无语的望着这一切,心想难道就这样度过了这群白蛇的围攻? 他脸上神色,忍不住稍微放松一些。 然而很快,他放松的神色变得更加骇然,甚至带上一丝苍白。 却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白蛇引爆,不知何时,这一片云雾地带已成为一个寒冰世界。 彻骨的冰寒如有实质一般,冻住了李三白的身形,便连本来呼啸乱卷的狂风都似被冻住了一般,渐渐偃旗息鼓,风声不再。 “啪嗒!” 李三白被冻成了一个冰雕,从空中掉到了地上。 “咔嚓!” 他运起真气,将身体表面的冰层击破,破冰而出,谨慎的望向空中群蛇引爆的地方。 “昂!” 突然,一条蜿蜒到天际的巨蟒从无边的冰寒之气中生出,张口一吸,空中残余的白蛇顿时被它尽数吸入口中。 巨蟒向下一望,看到了李三白,脖子一扭,张开一张白茫茫的巨口,口中云雾缭绕,朝李三白咬来。 “不好!” 李三白暗叫一声,手中白衣剑迎击上去,但巨蟒一个加速,已“吧唧”一声,一下将他吞入了口中。 “昂!” 那巨蟒吞了李三白,似极兴奋,身形绕着云龙山一扭,盘绕数匝,一张巨口张开,鲸吞海吸,将山腰的云雾尽数吸入肚内,而在云雾之中,隐隐可见晏青槐等人的身影。 巨蟒吸尽了云雾,便将身子一扭,“啪嗒”一声,化作一大片云雾,凝结成云龙,盘绕在了云龙山上。 李三白被那巨蟒当头一咬,心中一颤,连半点抵抗都来不及,便觉眼前一花,“刷”的一声,出现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的一边,群山起伏连绵,延伸向一望无垠的极远处,另一边,流水淙淙,一股山泉倾泻而下,冲刷过一颗颗被磨的浑圆的卵石,流入一汪清泉之中,激的泉中一条红色鲤鱼“噗通”一声,尾巴一弹,高高的跃出水面。 第四十三章 神女墓前 “这里是?”李三白疑惑的看了看周围,不解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打量了下四周,只见四周俱是花草树木,只在一片草丛掩映之间,露出一块乌黑的木牌。 木牌? 李三白疑惑的走了过去,拨开草丛,看见这木牌方方正正,似是一块路牌,路牌上刻了三个古体字,笔画雄浑,入木三分。 李三白伸出手去,手指在路牌上拂过,只觉触手温实,似是以铜木制作,他抚摸着路牌上刻画的字迹,勉力认出了上面的字。 “华?” “山?” “畿!” “华山畿?”李三白惊呼出声,看了看路牌,上面依稀还有指示方向的箭头,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往前行去。 行没多久,便看到余文姬、周一文与青狼的身影,双方正在发生争执。 余文姬面现怒容:“青狼,你好大胆!身为华山畿的守护者,你竟敢开启法阵、召唤云蛇投影,将外人引入到华山畿中,你不怕惹得云蛇发怒吗?” 青狼扬头阴笑:“呵呵呵,余文姬,你还说我?你也是守护者,可你都做了什么?” “嫁给人族,擅离职守,一走就是十一年!” “倘若云蛇苏醒,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你……,我那是被你逼下了山!” “我逼你?我不过是要与你双修、结为道侣而已,大家都是妖族,何必像人族那般故作矜持!” “你真是无耻!” 余文姬咬牙切齿,对着青狼几乎无言。 “呵呵呵~” 青狼阴阴一笑:“多说无益,我们且去神女墓吧!” 说罢,便一转身,四爪一蹬,往前奔去。 “你等等!” 余文姬见了,喊了一声,同周一文在后追赶,李三白见了,也随后追了上去。 如此追了一会儿,却见前方一座高大的古墓出现在眼前,古墓通体由青色条石砌成,墓口立了两座石雕,一为青狼仰头高啸,一为鲤鱼纵身一跃,两座石雕都是由白色玉石制成,只有双眼的眼珠却是四颗红色宝石,光润亮洁,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闪烁,使这两座石雕看起来宛如活物。 青狼跑到了古墓之前,放声一喊:“余文姬,楚国来的三人都已跟了过来,你还追着我,不怕他们趁机进入神女墓中吗?” 余文姬听了,停下脚步,四下一望,李三白也顺声望向周围,果见两边的山道上出现了晏青槐和李越的身形。 晏青槐和李越也都看到了神女墓,便加快脚步,往此处奔来,不多时,三人站在一块儿,遥遥对着余文姬与周一文。 李三白看看青狼,又看看神女墓,而后看向了余文姬:“余老板,此处便是神女墓吗?” 余文姬微微一叹,点了点头:“正是!” “但李公子你若想就这么进入神女墓中,却是会触发这墓中的禁制,激发墓中的水火坎离大阵,甚至可能惊醒云蛇大人。” “到了那时,李公子你们恐怕会有性命危险,妾身劝你们还是就此离去,不要执意进入墓中。” “水火坎离大阵?云蛇?” 李三白面现惊疑,心中思忖:“余文姬所说云蛇,难道是一口将我吞入肚中的那条云雾巨蟒?” “若真是它,那确实骇人!” 心念电转间,李三白望向余文姬一笑:“然而余老板你身为这神女墓中的守护者,却有办法进入神女墓中,是也不是?” 余文姬眉头一蹙:“是不是又如何呢?李公子,我是绝不会让你们进入神女墓的!” “我的职责,便是守护这神女墓的安宁!” “这……” 李三白一时踌躇,一旁李越突道:“余老板,我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实不能半途而废!” “在下欲同你比斗一场,倘若在下胜了,你便带我们进入神女墓中,如何?” “你?” 余文姬看向李越,面现惊疑,她这两日同李三白三人同斗狼妖,早已看出李越虽是练气期巅峰,却不似李三白那般实力超出了修为,所使兵器也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柴刀,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 李越点了点头:“不错!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这样才公平,你说是么?” 余文姬踌躇片刻,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与你比一比!” “只是即便你胜了我,想进古墓,还需青狼配合。” 青狼呵呵一笑:“余文姬,到了此刻,我还会阻人进入墓中吗?” 余文姬听了,一阵默然。 青狼望向李越,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异样神色,满脸恨意。 “唰~” 李越一挥柴刀,纵身一跃,便向余文姬劈了过去。 “啪~” 余文姬错身一掌,掌上水光粼粼,一下拍在了李越刀上。 刀掌相交,李越退身一步,余文姬却也身形一震,察觉刀上力道奇大。 “怎么会?他怎么好像突然增长了修为?” “难道是……” “青狼内丹!” “他竟能将青狼内丹吸收!” 余文姬骇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越。 须知人族、妖族体质不同,妖族内丹虽然蕴含其一身修为,属天材地宝,但旁人想要利用,却需先以种种手段处理,似李越这般直接生吞,便可吸收的,少有听闻。 李越哈哈一笑,感觉到肚中青狼内丹正在不住消化,转化成一股股热力,流入他的四肢百骸、经脉丹田,令他只觉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力气,纵身一跃,又是一刀劈出。 青狼在一旁感觉到内丹中修为流失,对李越、余文姬更恨。 “唰唰唰~” 李越手中柴刀一刀一刀挥出,竟同余文姬缠战在了一起,余文姬虽然修为远高于他,但在他一刀又一刀的攻势之下,竟无法取胜。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余文姬越打越是心惊,正骇然时,突听旁边传来周一文的惊呼:“文姬,当心!” “李越,小心!” 李三白亦开口惊呼,李越与余文姬惊诧一望,便见一名黄衣女子容貌如画,气质飘渺,不知从何处现了出来,嘻嘻一笑,纵身跃入了两人战圈之中。 “啪~” 那黄衣女子右手一翻,一掌拍开李越,而后一抓余文姬的臂膀,余文姬顿时浑身动弹不得,骇然惊喝:“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第四十四章 千年墓穴 黄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左手在余文姬手臂上一抹,顿停“嗤”的一声,余文姬手臂上现出一道伤口,那女子一按一摄,便摄出余文姬的一团鲜血,控在掌心,凌空悬浮。 “你……”,余文姬骇然望着那女子:“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要摄取我的鲜血?” 黄衣女子仍不答话,微微一笑,一把将余文姬推到地上,纵身一跃,到了那鲤鱼跳跃石雕处,将手中鲜血望鲤鱼双眼中一弹,便见神女墓突然放出光芒,微微一颤。 做完这些,黄衣女子便转头看向青狼,微微一笑:“青狼,你还不快行动?不想要我为你彻底隐去妖骨了吗?” 青狼望向黄衣女子,面上隐隐现出畏惧:“还要请仙子为我夺回内丹。” 黄衣女子不置可否:“你且先打开神女墓。” “是!” 青狼踌躇片刻,看看天空翻腾的云雾,又看看李越,终是一咬牙,爪子在自己腿上一划,飙出一股浓血,拍入了那青狼长啸石雕的双眼之中。 黄衣女子出现后做的这一切有如电光火石一般,李三白几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余文姬虽被她制住,推倒在地,却第一时间挣扎着支起了身来。 这一起身,余文姬看到青狼的作为,顿时大骇:“青狼,你敢如此!当真不畏惧云蛇大人了吗?” 青狼听了,身子一颤,却终究默不作声,让自己的鲜血灌入了石雕。 霎时,只见神女墓光芒大盛,“轰隆”一声,一座隐蔽石门突然打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墓口。 “这是……”,李三白、晏青槐、李越眼睛一亮,齐齐朝墓口望去。 余文姬却是脸色一白,面上露出绝望神情。 那黄衣女子则微微一笑:“青狼,你做的很好,待我取出了墓中千山异兽图,便为你彻底隐去妖骨,助你变化成人。” “至于你的内丹嘛,嘻嘻~” 黄衣女子转身看了李越一眼,微微一笑。 青狼忙上前表露忠心:“秋小姐,我一定帮你寻找千山异兽图,只是那图真的在这神女墓中?” 李三白心中怦怦跳着,亦向那黄衣女子看去。 “夏先生之所以遇难,便是因为九州图,而那九州图的画卷,便是千山异兽图!” “那千山异兽图当真在这神女墓中?若真的在,这黄衣女子是什么人,她又是如何知道?” “她同害了夏先生的那四个人,可有什么关系?” 黄衣女子听了青狼询问,微微一笑:“看来你的主人还是不相信你,没有将这个秘密跟你说。你可以问问这位余姑娘,便能知道你们的主人乃是夏桀的后人,你们守护此处也不是为了守护祖先陵墓,而是为了守护那千山异兽图。” 青狼朝余文姬看去,但见她望着黄衣女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顿知黄衣女子所言非虚,一时心中大恨,对自己背叛主人的作为再也没有一点儿内疚。 青狼对黄衣女子道:“墓中颇多机关,主人在时,曾和我说过一些,便让我为秋小姐带路,可以少些麻烦。” 秋小姐点头一笑:“如此甚好!” 当下青狼一马当先,领着秋小姐进入了墓中。 李三白见状,看向余文姬:“余老板,此时你是否还要阻拦我们?” 余文姬微微一叹:“李公子,我带你们进去。” 当下李三白几人便随余文姬进入神女墓,一进墓中,便觉眼前一黑,头顶之上传来一阵“扑扑”之声,有什么东西乌压压的一片,向他们头顶压了下来。 李三白忙挥出白衣剑,一道剑光晃处,只见众人头顶上成百上千的木制蝙蝠扑扇着翅膀压了下来,李三白一见,便要挥出白衣剑。 余文姬连忙一把将他拦住:“李公子,这些蝙蝠都是墓中机关,我放出气息便能安抚他们,你不必挥剑。” 她说着,抬手挥出一圈水晕,拂过无数蝙蝠的身体,那些蝙蝠便一个个温顺下来,飞到墓顶,倒挂在石壁之上,结成了一张天网。 余文姬道:“好了,我们走吧。” 当下李三白几人便跟着她一路往前,路上又碰上许多机关,但大多已被走在前面的秋小姐破去,剩下的也在余文姬的带领下安然度过。 李三白等人一路畅通无阻,随着余文姬不断深入古墓,很快便到了古墓中心,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之中。 石室中央,放了一幅棺木,色泽灰暗,四角贴了四张符纸,防水防尘,令棺木历经千年,依然不坏。 此时那秋小姐正站在棺木之前,弹指射出一道道真气,消耗符纸灵力,要撕下符纸,打开棺木。在她身旁,那青狼匍匐在地,神色十分恭敬。 李三白几人进了石室之后,晏青槐四处一望,没有看到天香竹的踪影,心中生出疑窦:“这一路行来都没有看到天香竹,这石室中也没有,柳大家所说是不是真?或是这黄衣女子已将天香竹取走?” 余文姬看到秋小姐竟欲打开棺木,又惊又怒,清喝一声“住手”,一纵身,凛然一掌,拍了出去。 秋小姐微微一笑:“何必顽抗?” 说话间皓腕一番,右手中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这短刀十分小巧,握在秋小姐的手中不似杀人利器,倒似佳人戏舞。 然而秋小姐使出了这短刀,整个人气质却一变,突然间冷冽无比,短刀一挥,“唰”的一声,刀刃部分消失不见,只剩下刀柄还握在她的手中。 余文姬见秋小姐使出了短刀,凛然一掌便向短刀击去,这一下短刀刀刃突然消失,便让她这一掌落到了空处,只让她真气一滞,胸口气血翻涌,难受无比。 而在下一瞬间,那消失了的刀刃倏忽出现在她的身前,一刀砍向她的面庞。 余文姬花容失色,仓皇后退,一旁跟着她的周一文“嘿”的一声,挥出了灵蛇鞭,击向短刀刀刃,助她解围。 然而只见那刀刃又一晃,再次消失,令他这一鞭也抽到了空处,下一刻,那刀刃却突的出现在他的身体侧边,“唰”的一声,一刀砍下了他握着灵蛇鞭的右手。 第四十五章 心中生疑 “一文!” 余文姬接住周一文的断臂,脸现悲凄,几要落泪,周一文却面色一变:“文姬,小心!快闪开!” 余文姬扭头望去,却见那青狼竟趁隙扑来,张开咬向了她。 “啪~” 余文姬仓促之下勉强一提真气,一手拿着周一文的断臂,一手向那青狼拍去,却被青狼轻易扑倒,踩在她的身上,探口便朝她喉咙咬去。 “文姬……”,周一文急声悲呼,但他右手才断,手中灵蛇鞭也跟着掉到了地上,此时情急之中只能一掌拍出,却无法阻挠那青狼。 “呛~” 危急之中,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凛然一击,一剑如蛟龙出水,“噗”的一声,刺入了青狼额头。 “啪!” 那青狼“噗通”一声,落到了地上,狼额飙出一人多高的黑血。 秋小姐见李三白杀了青狼,却似浑不在意,微微一笑。 “吼~” 李越见到青狼鲜血,脸色发红,气喘如牛,突然咆哮一声,奔到青狼尸体之旁,一口咬住了青狼喉咙,大口大口的吸食其中鲜血。 “李越,你做什么?”李三白见状,吃了一惊,出声一喝。 然而李越却不管不顾,只是吸食青狼鲜血,随着股股腥热的狼血进入他的体内,让他只觉丹田中青狼的内丹正在急剧消散,化为自己的力量。 一旁晏青槐等人看着他的行为,脸色惊疑,微微骇然。 那秋小姐见状,微微一笑:“此人似是神兽贪狼转世,一切狼族精血对他都是大补之物。” “如今他得了青狼一身修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神兽贪狼转世?” 李三白与晏青槐听了,惊疑的看向李越,李三白心中暗忖:“李越熊虎之貌而豺狼之声,如今又这般行为,只怕这秋小姐说的乃是真的!” 修真一道,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多有转世重修,但转世之后,若无人挂念其前世今生,往往不会想起前世种种,只在修行一道上比旁人多些奇异之处罢了。 “嗷!” 随着最后一口鲜血被李越吸入肚了中,虚空中发出了一声狼嚎,一团狼形虚影随着这口鲜血被他一起吸入了体内。 “吼!” 李越双手戟张,仰头大吼一声,身上气势急剧变化,“轰”的一声,在他丹田之中发出了一声巨响,他体内真气滚滚流淌,急剧压缩,眨眼便在他丹田之中形成了一枚气核,浮浮沉沉,灵动异常。 李三白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李越竟然就这样突破了筑基?” 在这之前,李越距离筑基还遥不可望,谁知眨眼之间便发生了这般变化。 秋小姐目睹着这一切,微微一笑:“还真是有趣!” “看来我这次来到吴国,还是一件美事呢。” “不过热闹看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她说着,突然一刀挥出,刀生虚影,布满了整个石室,石室顶部地上,俱被划出深深的痕迹,李三白等人则觉一柄柄短刀斩向了自己,纷纷闪避,被她一刀逼到了一旁。 便连刚刚晋级筑基期的李越,在她这一刀下也无丝毫招架之力,只能闪到了一旁。 秋小姐趁机左手一拍,一股真气击到棺木之上,“啪”的一声击散了棺木上符箓的灵气,将巨大的棺盖拍起,露出了棺中的事物。 “不能开棺!” 余文姬急呼一声,便欲去拦,然而秋小姐短刀一晃,一柄刀刃挥出,轻易逼退了她。 “我秋星竹要开这口棺,你拦得住吗?” 秋星竹盈盈一笑,上前一步,向棺木之中望去,这一望,顿时一愣:“怎么回事?东西呢?” 棺中却是空无一物! 余文姬听了,顺声望去,顿时身子一颤,心中惊骇莫名:“怎么会,棺中的东西去了哪儿?” “还有棺中的尸骨,去了哪里?” 秋星竹对着余文姬微微一笑:“原来余姑娘早将千山异兽图取了出来,却还装出如此紧张的模样,倒将我给骗了。” 余文姬神色一凛:“秋小姐,这神女墓乃是我们守护者的禁地,非是危急之时,不得擅入,我如何会进来取走千山异兽图?” “更何况,我就是要取千山异兽图,也不会对逝者不敬,将尸骨取走!” “是么?” 秋星竹听了她的话,面现怀疑,却也觉得余文姬所言非虚,但她为了千山异兽图筹谋多时,此时落了一场空,心中抑郁之极,当下冷哼一声,一刀劈向棺木,冷声一喝:“这神女墓神神秘秘,我倒要看看这棺木又有何玄虚!” “你,……,你如此作践逝者,不怕报应?” 余文姬又惊又怒,一掌拍向秋星竹,却被秋星竹微微一晃短刀,便有一股暗劲击回,令她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噼啪!” 秋星竹一刀击碎了棺木,便见碎木飞舞之中,一幅古旧图画、一截碧绿玉竹“啪”的一声,混着片片木片,掉在了地上。 那图画露出一快,淡黄的画纸上画了九州地形风物、各种灵禽异兽。 那玉竹色泽青翠,鲜嫩欲滴,在竹子周围萦绕着点点荧光,一落在地上,便散发出一股淡淡香味,在石室中慢慢扩散。 “千山异兽图!” “天香竹!” 秋星竹一喜,晏青槐发出一声惊呼,两人一个伸手一摄,将图画摄到了手中,一个剑光一扫,将玉竹揽到了身前。 秋星竹距离天香竹迟尺之遥,居然微微一笑,没有阻拦晏青槐将天香竹取走。 “秋小姐!” 余文姬瞧见这幕,也没有去管天香竹,纵身拦到秋星竹面前:“你……,你不能带走这千山异兽图!” “呵呵~,为何不能?” 秋星竹一晃手中短刀,逼开余文姬,便要离开此处,不想一旁“呛”的一声,竟横来一柄飞剑! 正是白衣剑! “嗯?” 秋星竹有些不解的看向李三白:“你们来此不是为了天香竹吗?” “我已让给你们了啊,你还要同我抢千山异兽图?” “难道你知道这千山异兽图的来历?” 秋星竹说着,一双眼惊疑的看向了李三白。 第四十六章 来龙去脉 李三白微微一笑:“秋小姐,千山异兽图先不提,我想问问你,你为何不与我们抢这天香竹?” “我们此行乃是受到奏琴大家柳如絮的委托,你与柳大家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咦!” 秋星竹轻咦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三白,突然一笑:“你竟能察觉这些,倒是聪明!”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中的短刀,轻轻点了点李三白的白衣剑:“我师父同柳大家乃是相识,三年之前,他们一个寻找天香竹,一个追寻九州图,线索居然都指向了这神女墓。” 李三白被她短刀随手一点,拿剑的右手居然便暗暗发麻,顿时心中微微凛然,顺势将白衣剑放了下来。 “这神女墓乃是夏桀后人留下,墓中世代由一头狼妖、一条鲤鱼妖守护。” “还有一条平日里一直在沉睡的云蛇!” 秋星竹说着,抬头看了看头顶,头顶却只是一片山顶石壁。 “要进这神女墓的关键,便在这狼妖与鲤鱼妖的身上。” “因此,我师父利用师门的推衍之术,柳如絮借周游各国弹琴之际暗中打听,终于弄清楚了周家当年的往事,知道了那狼妖、鲤鱼妖和周一文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段爱情故事。” “八年前,余文姬离开周家,表面上是被周世杰逼迫,其实却是被那狼妖胁持,我说的对吗,余姑娘?” 秋星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向了余文姬。 余文姬默然不语,但其面上神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文姬~” 周一文心中一颤,伸出仅剩的左手,握住了余文姬的手。 秋星竹微微一笑,续道:“我师父便派我来到这徐州城,取了余文姬的一缕头发,寄给柳大家,柳大家寻来了各种珍稀材料,制成了一支千里香,其中揉入了余文姬的发丝。” “这一支千里香,余文姬让这位晏小姐带到了徐州城,在文景客栈点燃。” “那狼妖八年前被余文姬以诈死之计骗过,之后一直待在华山畿中,我们本无法找到它。” “但晏小姐点燃了这支千里香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晏青槐,笑意盈盈。 晏青槐身形微微颤抖:“若照你这么说,那狼妖袭城时杀死的人,都是我害的?” 秋星竹微微一笑:“那要看怎么理解了。” “不过晏小姐你事先并不知情,不能怪你。” 她虽如此说,但晏青槐脸上却还是微微黯然。 李三白见了,行到她的身边:“青槐,秋小姐说的不错,你事先并不知情,不能怪你。” 晏青槐喃喃的道:“可柳大家为何事先不告诉我这些?” 秋星竹一笑:“告诉你让你徒添压力吗?晏小姐,柳大家又没有害你,你何必纠结这些?” “这……” “唉~” 晏青槐看了看手中的天香竹,微微一叹,心知秋星竹说的不错。 秋星竹转身看向李三白:“事情便是这样,所以我不与你们抢天香竹,是因为我师父与柳大家之间本来就有约定。” 李三白点了点头:“多谢秋小姐相告!” “心中疑惑既解,在下此时欲与秋小姐争一争这千山异兽图,秋小姐可愿与我比试一场,一决这图的归属?” “你要和我比?” 秋星竹有些好笑的看着李三白:“你知道这千山异兽图是什么吗?就想抢夺?” 李三白语微微一笑:“在下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这千山异兽图的记载,大概知道一些。” “古籍?” 秋星竹呵呵一笑:“是什么古籍,居然还记载了千山异兽图的事?” “李公子,那古籍可是害了你呢!既然你要和我比,那就比吧!” 她说话声中,手中短刀一挥,已晃出漫天刀影,铺天盖地的击向了李三白。 “叮叮叮叮~”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急速挥舞,剑光凛然,接下了这漫天刀影。 然而却有一柄倏忽而来、倏忽而去的短刀刀刃,夹杂在这一片漫天刀影之中,挥了过来。 这一刀,却比方才秋星竹挥出的任何一刀都要更加玄妙,刀刃还未从刀柄上完全消失,便已出现在李三白面前,刀上带着一股玄妙气息,令李三白捉摸不定,无法确定刀刃的踪迹。 “噗~”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茫然挥着,那一柄短刀的刀刃却已径自刺入了他的胸口,入肉三分! 秋星竹微微一笑:“我说过,那古籍害了你。”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刀柄微微一晃,插在李三白胸口的刀刃便颤了一颤,回到了刀柄之上。 “三白~” 晏青槐满面惊呼,奔到李三白面前,李三白却伸手拦住了她:“青槐,我没事,秋小姐只是对我小作教训,刀上没有附带真气与灵气。” 秋星竹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我师父与柳大家相识,我也不愿对你们太过为难!” 她说罢,便拿着千山异兽图,要离开神女墓。 余文姬却又挺身而出,拦住了她。 秋星竹微微错愕:“你居然还敢拦我?” “难道是我今日太过手下留情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黛眉微皱,身上气息渐渐凛然。 余文姬吓了一跳,却还是大着胆子道:“秋小姐道法玄妙,妾身不是对手。” “但妾身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得罪了!” 余文姬说着,急运全身真气,纵身拍出一掌,便见虚空中生起一股波涛,滚滚汹涌,朝秋星竹拍去。 秋星竹见了,微微一笑:“你所修炼的乃是惊涛诀吧?倒有几分火候,只是如何能与我相比?” 说着,短刀往回一折,掠过波涛,便见那波涛急剧缩小,上面真气灵力俱都被那短刀吸得一干二净。 “这是……”,余文姬骇然望向秋星竹,不解她是如何破了自己这一掌惊涛拍岸。 秋星竹微微一笑:“我修练的功法的玄妙,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说话之间,微微一挥手,朝余文姬一拍,余文姬竟完全无法抵抗,被她一下拍在胸口,胸中气血翻涌,跌倒在地。 余文姬跌在地上,望着秋星竹手中拿着的千山异兽图,面上现出不甘神情:“这秋星竹在神女墓中闹了这么久,怎么云蛇大人还不苏醒?” 她正如此想时,突听头顶传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石室顶部的一处虚空宛如镜子破碎一般,裂开了一个大洞。 一只巨大的蛇头从那大洞之中伸了出来,凛然望向了墓中众人。 第四十七章 云蛇现身 “云蛇大人!” 余文姬见了这巨蛇,又惊又喜,伏地便拜:“文姬叩见云蛇大人!” “嗯!” 那云蛇一双硕大的三角眼在神女墓中一扫,看到了地上青狼的尸体,顿时眼神一凛:“青狼怎么死了?是谁杀的?” 它说话之时,声音中带上了一抹怒意,这怒意并不强烈,却化作无边的压力落到了李三白几人身上。 “咔嚓~” 李越脚下一沉,身上骨骼竟在云蛇一怒之下发出一阵脆响。 云蛇扭头望向了他:“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青狼的味道?” “我……” 李越张了张口,但在云蛇凝视的压力中,他竟无法开口。 李三白见状,一咬牙,手中白衣剑“噌”的一声,插回了腰间剑鞘。 借着飞剑回鞘之时发出的一声剑鸣,李三白稍微摆脱一些云蛇散发出来的压力,往前一步,俯身一拜:“云蛇大人!” “此中究竟,牵扯到了余文姬余姑娘!” “青狼乃在下所杀,但我却是为了救余姑娘的性命才如此!” “您若有疑惑,可以问问余姑娘其中详情。” “哦?是你杀的?”青狼扭头看向李三白,眼中意味难明。 李三白背后冷汗涔涔,生怕云蛇一怒之下,出手杀他。 幸好最后云蛇只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余文姬:“余文姬,我沉睡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是!” 余文姬在云蛇的询问之下,大着胆子,支起了上身:“大人,自你上次沉睡之后,那青狼便对我不怀好意,想要欺辱于我,占有我的身子。” “我誓死不从,被它打落到云龙湖中,险些丧命!” “幸好危难之中,我被一名渔夫所救,那渔夫只是一名普通人,但我感恩之下,渐渐对他生出感情,便嫁给了他。” “哦?你嫁人了?” 云蛇听到此处,微微讶异。 余文姬拉过一旁站着的周一文:“云蛇大人,他便是我的夫君,他叫周一文。” “周一文……” 云蛇转着一双蛇眼朝周一文看去,周一文被它一瞧,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云蛇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嫁了人倒也没什么,施湄当年为情而死,临死之前还曾嘱咐我为你寻一个好归宿。” “主人~” 余文姬听到云蛇说起“施湄”这个名字,面上顿时现出一片感伤,感伤之后,便将其后种种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 “所以说,当时文姬性命危急,李公子为了救我,才出剑杀了青狼,还请云蛇大人不要怪他!” 云蛇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李三白:“青狼狼子野心,违背祖训,将外人引入了华山畿,杀了也就杀了!” 又转头看向秋星竹,面上渐渐生出怒色:“然而!你为了千山异兽图,竟毁坏墓中棺木,须得剥皮碎骨,以作惩戒!” 它说这番话时,一张巨大蛇口张开,口中白茫茫的一片,声音中带着怒气,如闷雷一般在石室中翻滚。 李三白几人事不关己,听了之后都是心惊胆战,反倒是那秋星竹依然笑意盈盈,面不改色。 云蛇蛇眼一闪,眼中蓦有一片云雾生出,朝秋星竹落去。 秋星竹呵呵一笑:“不过是一元婴期的妖族而已,便敢如此嚣张?” 说着,左手一捏法诀,清喝一声:“藏灵!” 整个人顿时消失无踪。 云蛇面露惊讶:“竟然藏匿起来?” “道法神奇!但这片空间同我分身相联,你如何藏的住?” 它说罢,身子一扭,从空中洞里挤出了一只云雾凝聚的龙爪,向着空处一抓,顿听“啪嗒”一声,那处空间一扭,现出了秋星竹的身影。 秋星竹现出身后,一言不发,抬脚便走,如流星赶月,转眼便出了石室。 “想走?” 云蛇微微一晃,身形消失,空中破开的虚空缓缓合上。 李三白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向神女墓外奔了出去。 余文姬一边奔时,一边看了看周一文的断臂,面上露出不忍神色:“一文,疼吗?” 周一文哈哈一笑:“文姬,能再见你,别说是一只手臂,便是将我四肢全都砍去,我也不痛!” 余文姬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要瞎说,我们快追上去!” “好!” 李三白等人出了神女墓,便见秋星竹化成一道白影,正在山间急掠。 “速度好看!” 几人见了,不由一阵一阵惊诧。 “哗~” 云蛇突然从空中冒出,望着远去的秋星竹的身影一喝:“还想走?” 喝声中,云雾凝聚的龙爪一挥,蓦然脱离了它的身躯,携带着云雾翻腾、狂风呼啸,如一道奔雷一般,抓向了秋星竹。 秋星竹发出一声娇笑:“李公子,你不是想要这千山异兽图吗?给你!” 说着,手一挥,将一幅图画向后一掷,图上光芒大涨,发出一声刀啸,击向李三白。 “小心图画!” 余文姬惊呼一声,云蛇踌躇一下,终究势头一缓,云雾凝聚的龙爪转变方向,向那图画抓去。 “锋~” 它一将图画抓到手里,便觉其上传来一股无匹锋锐的刀气,将它云雾凝聚的龙爪切下了一根小指,化成一团云雾,在空中飘散。 “什么道法?竟有此威能?” 云蛇面露诧异,看向秋星竹,却见她撕开了一道符箓,数息之后,白光一闪,便没了身影。 “传送符箓?是哪个仙门的精英弟子吗?” 云蛇没有料到秋星竹竟会用传送符箓逃走,面色难看。 良久,它冷哼一声,“唰”的一声,抖开了云雾龙爪握着的图画,顿时面色一变。 这图画却不是千山异兽图,而是一幅普通的仕女图。 “可恶!竟算计于我!” 云蛇怒声咆哮,声音如天雷滚滚,划过天空,一把将手中的图画扔了下去。 那图画飘飘荡荡,恰好落在了李三白的面前,李三白伸手一接,将图画拿到面前一看,却见上面画了一名黄衣女子,女子脚下踩着一柄飞剑,手中执了一柄短刀,凌飞于一片白云之上。 这女子却正是秋星竹,李三白先前面对她本人之时,只觉神秘难测、无比危险,此时透过这幅图画,却发现她美目流盼之间神情柔和,笑意盈盈之中容颜可亲,整个人的神情气质,却与她用那一柄短刀横扫众人之时,大相径庭。 第四十八章 十年 “千山异兽图~” 李三白心中一动,想到千山异兽图已被秋星竹取走,便将她的画像收起,打算以后借这画像,寻找秋星竹的下落。 此时云蛇却将一双仍带着些愠怒的眼看向了晏青槐:“小姑娘,你想要天香竹?” 晏青槐被它一望,身子一颤,却仍上前行了一礼:“是!” “要去做什么?” “想将这天香竹鞣制成一根琴弦,制成一把琴。” “制琴?” 云蛇眼神一闪:“当年施湄得到这天香竹时,也曾说要用它制琴。” “可惜最后还未落实,便为情而死!” “唉~” “你既是要用来制琴,这天香竹便送给你吧!” 云蛇将这些说完,突然将口一张,向李三白三人和周一文一吸,四人便觉眼前一花,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缭绕了他们的身形。 无边云雾之中,响起了那云蛇隐隐约约、宛如云雾茫茫的声音:“华山畿乃世外之地,不是你们可以多待的。” 又听它向余文姬道:“余文姬,你修行太浅,这天下马上就要迎来变故,今后十年之内,你要留在这华山畿里,日夜苦修,不得擅离!” “是~,云蛇大人。” 余文姬的声音微微发颤。 “呼~” 一阵天风过处,李三白四人身子一轻,已出了华山畿,回到了云龙山腰、云雾聚散之前。 “文姬?” “文姬!” 周一文先是一愣,继而便状若疯狂,拼命的向那云雾之中奔了过去。 “啪~” 他才奔到云雾边缘,里面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击了回来。 继而便听那云蛇的声音在云雾中响起:“小子!余文姬必须苦修十年!” “你若对她是真心,便等她;若不是,便另外再娶妻!” 声音落下之后,突听“啪”的一声,从云雾之中落下了两样东西,却是周一文的断臂,与他的灵蛇鞭。 “十年?” 周一文面色茫然,看也不看自己的断臂与灵蛇鞭,不管不顾的,再一次向云雾之中奔去。 这一次,没有拦阻,周一文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云雾深处。 “周老板……” 李三白喊了一声,周一文却恍若未闻,径自往前,李三白微微一叹,过去将他的断臂与灵蛇鞭拾起,将那断臂的伤口用一道真气裹住,对晏青槐和李越道:“我们在这儿等等他吧。” “好!” 晏青槐与李越点了点头,三人便在云雾之外等待,看到天上月升日落,点点星光从云层之中探出,耀成了满天繁星。 一股夜风吹来,枝叶婆娑,风声呜咽,不知何时,一道胖胖的人影从云雾中显现,出现在了李三白三人面前。 “周一文!” 李三白一下站起,将周一文的断臂与灵蛇鞭递了过去:“你怎么样?可还好吗?” 周一文面色平静的将断臂与灵蛇鞭接过,微微一笑:“我没事,最起码现在文姬没死!等十年之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你说是吗?” 李三白心中一叹,想着:“十年?一段感情能经历几个十年?” 面上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你能想通就好。” 周一文也是一笑:“天已黑了,我们走吧!” 说着,便带头向山下走去。 晏青槐走到李三白身边:“他怎么了?看上去这么平静?” 李越道:“莫不是哀莫大于心死?” 李三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还期待着十年后再见余文姬,怎会心死?” 晏青槐释然一笑:“原来是还抱着希望,难怪!” “但愿十年之后,他们能终成眷属!” 翌日,徐州城外,一条古道边上,周一文带了几个护卫,抬了一些酒食,用仅剩的左臂,冲面前的李三白、晏青槐、李越一举酒杯:“同三位相识不久,却也生死与共过,我周一文先干为敬,祝你们回去楚国的路上一路顺风。” “多谢周兄!” 李三白三人也都举杯,向周一文一敬之后,四人一起干了杯中酒。 李三白道:“周兄,送行千里,终须一别,我们这便启程。你也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十年后同余姑娘再续前缘。” 周一文点了点头:“那我便不留你们了,三位,多多保重!” “多多保重!” 双方互相行礼道别,李三白三人便上了马,“驾”的一声,策马飞奔,离开了徐州城,沿着蜿蜒的古道,往西北而去。 数日后,三人风尘仆仆,再次进入襄水城,见到熟悉的乡音乡貌。 临近襄水城时,晏青槐道:“我昨日已发了传讯符箓,告诉家中我们今日返回。李越,你那血封绝录一事或许已处理好,你们随我一起去敖府,看看情况吧?” “好!” 李越点了点头,当下三人进城之后,便到了敖府,一到府中,便有家丁上来禀报:“小姐,老爷和四老爷、四老爷夫人都已在大厅中等候。” 晏青槐道:“四叔和四姨也过来了?” “是,昨日老爷收到了小姐发回的消息,便派人请四老爷他们今早过来。” 晏青槐心生疑惑:“父亲为何要将四叔和四姨请过来?他们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心中想着,口上却没多说,径自带李三白和李越到了敖府大厅,一推门,便见厅中对门坐着自己的义父敖文,身形佝偻,垂垂老矣。 在敖文的左手边,坐了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温文儒雅,女的风韵犹存,正是敖良和陈芸,此时一见李三白三人进来,陈芸便神色激动,抬头看向晏青槐:“青槐,你们寻到天香竹了么?” 她一边说,一边不时看看李越,眼中带着期待与惶恐。 晏青槐心中奇怪,却还是对敖文三人行了一礼,而后方道:“父亲、四叔、四姨!多亏三白和李越帮忙,我如愿以偿,寻到了天香竹。”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左手衣袖里取出了一截碧绿玉竹,这玉竹长约一尺,色泽圆润,一拿出来,便散发出一阵淡淡清香,在厅中弥漫。 陈芸见了,脸上大喜:“大伯,他们寻到了!” 敖良坐在她的身边,面色虽然平静,眼底却带着激动。 敖文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看向晏青槐:“青槐,把竹子给我看看。” “是!” 晏青槐答应一声,行到敖文跟前,将天香竹递给了他。 敖文将天香竹接过,双手摩挲,细细打量了一番。 “光华圆润,灵气内敛,香远益清,这竹子确实是天香竹。” 第四十九章 永成饿鬼 陈芸听了敖文这话,面上一喜。 敖文将天香竹还给晏青槐,看向李越:“李越,听说你是个孤儿,是吗?” “是。”李越上前一步,向敖文行了一礼。 “那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过的如何?” “腹中常是空空,心中常怀惊惶。” “若不是三哥时常接济,我早已饿死!” 敖文、敖良、陈芸听了,身形一颤。 敖文脸上露出一抹后悔:“是我害了你!” “你本是我若敖氏的子孙,却因为我的一句话,离家十六年,我对你不起!” 敖文说着,竟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向李越一拜。 “什么?” 李越豁然抬头,看向对自己致歉的敖文,虽心中早有猜测,却还是不敢置信。 敖文直起身道:“一切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心中怨恨,也尽管恨我,同旁人没有半点关系。” “我已撤去血封绝录,你随时可去封士。” 敖文说罢,似乎无颜面对李越,向众人点了点头后,便径自离开了大厅。 他一走,敖良与陈芸便扑到了李越面前,陈芸一把抓住他的手:“越儿,我……,我是你母亲啊!” 说未说完,两行清泪已夺眶而出,眨眼之间,她便已泪眼婆娑。 “你是我母亲?” 李越望着陈芸,带着期待,却又不敢置信。 敖良在一旁点了点头:“越儿,我们确实是你的父母,十六年前,十六年前,唉……,一言难尽,总之我们无奈之中对不起你,希望你能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弥补。” 李越在一旁沉默良久,方道:“爹,娘,你们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想起当日在迷心阵中所见,他当然明白父母对他的关爱,只是因为敖文,……,只是因为敖文的一句“是乃狼也,其可蓄乎?”,便逼得父母硬生生的将他抛弃…… “敖文,若敖氏……” 李越眼神闪烁,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敖良与陈芸围着他,絮絮叨叨,尽是感怀与喜悦。 李三白与晏青槐站在一旁,则是不敢置信。 良久,敖良扶着李越的肩膀:“越儿,你跟我们回去,我要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儿子,让你继承我的爵位!” 人族除了士人与平民,往上还有贵族,封各种爵位,但贵族子弟想要继承父辈爵位,却需先成为士人。 李越听了敖良这般说,心中一时百味杂陈,难以言说,但能同父母相认,还如愿成为贵族,终是惊喜兴奋。 敖良又转身看向李三白:“小兄弟,你为了帮越儿寻天香竹,千里跋涉前往吴国,可见你们的情谊!等忙好了越儿身份的事,我们就请你到家中坐坐。” 李三白微微一笑:“敖大人客气了,我和李越之间,本该如此。” “好!”敖良哈哈一笑:“那我们便带越儿先回去。” “三哥……”,李越听到要走,转身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微微一笑:“你先去吧。” “好!” 当下李越便随敖良和陈芸离开,厅中一时只剩李三白与晏青槐两人。 晏青槐看向李三白:“三白,我去见下我父亲后,一会儿要去见柳大家,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柳大家?” 李三白想到柳如絮为了得到天香竹的诸般设计,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好,我对柳大家早已十分好奇,便随青槐你去见见。” “那你等我一会儿。” 晏青槐说罢,便出了大厅,去见敖文。 敖府后院,敖文书房之外,晏青槐敲了敲门,便听里面传来敖文的声音:“是青槐吗?进来吧。” 晏青槐推门进去,便见敖文靠在椅上,眼中茫然一片。 晏青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敖文这样,顿时吓了一跳:“父亲,你怎么了?” “呵呵~” 敖文呵呵一笑,坐直了身子,看着晏青槐摇了摇头:“青槐,我没有事。” “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晏青槐福身一礼:“父亲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敖文点了点头:“青槐,你可知我当年为何那般对待李越?” 晏青槐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敖文道:“李越他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实是神兽贪狼转世。” 晏青槐想到神女墓中的遭遇,点了点头,却道:“即便如此,前世尘缘已断,今世他便是我若敖氏的子孙。” “青槐你说得不错,但李越除了是神兽贪狼转世之外,面相之中,还带了一丝王霸之相。” “他这相貌,若是生在皇室,自然是好,可是生在了我们若敖氏,呵呵……,青槐,我们若敖氏的祠堂之***奉了多少牌位?” “我们若敖氏,乃是从楚国皇室之中分出,至今已厉六世,若敖氏的祠堂之中,一共供奉了三百零一块先人牌位。” 敖文一叹:“三百零一块……,这三百零一块牌位,代表着三百零一位若敖氏的祖先,在接受我们子孙的香火供奉。” “鬼犹求食,可若李越回到若敖氏,他乃神兽贪狼转世,又怀王霸之相,我怕他会将我们若敖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到了那时,若敖一族,怕要永成饿鬼!” “可如今的若敖氏,本身已遭皇室猜忌,虽人才济济,却无一人能在皇室面前保下若敖氏,若不让李越回来,若敖氏也将慢慢死去。” 晏青槐听了,心中一凛。 敖文肃然看向晏青槐:“青槐,你虽是女子,但如今若敖氏年轻一辈中,再无比你更优异者。” “我让李越回到若敖氏,是因为这十六年来的歉疚,却也是因为看重了他的面相,想着他若不胡来,或许能靠他重振若敖一族!” “可若他真的胡来,给若敖氏招来了灾祸,便只有青槐你,能为若敖氏留一丝血脉!” “到了那时,青槐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我们若敖氏诞下子嗣。” “我?” 晏青槐道:“可我并不是父亲你的亲生女儿,我不是你从昆仑山上捡来的吗?” “呵呵~” 敖文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然,却又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青槐,你不必考虑这些,总之若真到了那时,你生下的孩子,便是若敖氏的子孙。” “这……” “是,父亲!” 晏青槐向敖文行了一礼,之后便出了敖文书房,却找李三白。 而在她走后,敖文看了看窗外的云影,想到十七年前,同样是在一个云影照着天空的日子里,自己在昆仑山上,遇上了那名冷漠如冰的女子。 “青槐,你的母亲……” “唉~” 第五十章 水柔剑法 襄水城北面,一条大河绕城而过,自北向南、向东,绕着襄水城划出一道柔和的玉带,如一串明玉一般,将襄水城环绕。 这条大河便是襄水,在襄水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座雕梁画栋的楼船,一艘艘红装绿裹,如妖娆的女子一般,引诱着岸边的男子走上船去,沉醉于一片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中。 李三白随晏青槐到了此处,放眼一望,只见这些船里大多有人筵宴嬉戏,传出阵阵欢歌笑舞,唯独一艘棕色楼船,其中却寂静无声,静静的在河心飘荡,如一个优雅的仕女一般,独自欣赏这自己的美丽。 晏青槐此时正对着那棕色楼船喊话:“柳大家,小女子晏青槐,带了一位朋友前来拜访。” 须臾,便听那楼船上传来一声铮然琴鸣,声音并不高亢,却掩盖了其他楼船上的喧闹声音,徐徐传到了李三白两人耳旁。 晏青槐听了,对李三白一笑:“柳大家这是同意咱们上船,我们上去吧。” 说着,身形一晃,距离河心十多米的距离便被她一跃而过,上了楼船。李三白亦跟在后面轻轻一跃,足尖在水面上一点,也登了上去。 两人上了楼船,便有一名丫鬟过来迎接:“晏小姐,柳大家在客厅,让我带你们过去。” 晏青槐点了点头,那丫鬟便带着两人在画船中穿行,经过了几条回廊之后,进入一个厅房之中。 这厅房里并无太多陈设,只有几张座椅,一张琴桌,此时一名白衣女子正坐在琴桌之前,调试着一张古琴的琴弦。 晏青槐一见这女子,便毕恭毕敬的上前一福:“柳大家!” 柳如絮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来了。” 又转身看向李三白:“这位是?” 晏青槐道:“这位是李三白李公子,他帮我一起去徐州寻的天香竹。” 李三白上前拱手一礼:“在下李三白,见过柳大家。” 柳如絮微微一笑,欠身还礼:“李公子帮妾身寻天香竹,妾身在此谢过。” “柳大家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对公子是小事,对我却是大事。” 柳如絮打量了李三白两眼,问道:“李公子修习的似是柔水诀,可练了水柔剑法?” 李三白点了点头:“在下出身贫寒,一身修为,便全在柔水诀和水柔剑法之上。” 柳如絮微微一笑:“和风细雨、临湖望月、细水长流、抽刀断水、水滴石穿、高山流水、滴水成河、水天一色、一川风雨任平生、半江秋水照孤灯,这十式水柔剑法,创自伏羲,若真练到深处,式式都有不可思议的威力。然而世人往往只练到第五式水滴石穿时便即放弃,鲜少有人能发挥出水柔剑法真正的威力,不知李公子你练到了第几式?” 李三白一笑:“在下已将十式水柔剑法全部练成。” “什么?” 柳如絮听了,微微错愕:“那第五式水滴石穿极其难练,需用水磨工夫练习三年以上,方能成功,你居然练成了?” 李三白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却是想到自己在修习困顿的七年之中,无法可想,做了许多旁人无法想象的事。 柳如絮看着李三白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不过练成了这水滴石穿,其后的五式剑招便畅通无阻,只要能领悟其中意境,几乎眨眼便成。” “只是这对悟性的要求……” “你能练成十式水柔剑法,既具毅力,又有悟性,青槐,你果然是好眼光!” 柳如絮说到最后,却是含笑看向了晏青槐。 晏青槐面上一红:“这与我的眼光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 柳如絮呵呵一笑,又向李三白看去,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你既练成了十式水柔剑法,又帮我寻到了天香竹,那我这里有一式剑招,却是可以送给你,当作是你为我辛劳一场的回报。” 李三白心中一动:“什么剑招?” 柳如絮淡然一笑:“传说中水柔剑法的第十一式——上善若水!” “水柔剑法的第十一式?” “上善若水?” 柳如絮缓缓点了点头:“不错,这式剑招,乃是我从一座伏羲庙中得到,当世知道这式剑招的,不会超过十人。” “而能练成这一式的,却是一人也没有。” “皆因要练成此招,不但要先将十式水柔剑法练成,还得精研世间各种水系剑法,并修成玄武派的太阴生水经。而后以太阴生水经,配合对水柔剑法及世间各种水系剑法的感悟,才能使出这一式上善若水。” “而各自的感悟不同,练成的上善若水剑招效果也是不同。” 李三白听柳如絮讲罢这些,才知水柔剑法竟还有第十一式,而听她话中语气,对这第十一式上善若水极为推崇,似乎这一式剑招十分的了不得。 一时间,他心潮澎湃,向柳如絮深躬一礼:“柳大家若能传我这式剑招,在下感激不尽。” “哦?你不觉得这上善若水不一定能够练成?不嫌我给你的这回报虚无缥缈吗?” 李三白洒然一笑:“柳大家的这一式上善若水,代表一种无限的可能,正是在下心中所欲。” 柳如絮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这便将上善若水给你!” 她说着,便在腕上一枚玉镯上一摸,手上便现出一枚古旧竹简,递给了李三白。 她那枚玉镯,却是一件储物法器。 “李公子,这一枚竹简之中,便记载着上善若水的剑招,你只需将心神探入其中,便可看到剑招内容。” “多谢柳大家!” 李三白大喜上前,将竹简接过,一旁晏青槐取出天香竹,双手呈到了柳如絮的面前:“柳大家,这便是天香竹!” 柳如絮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去,转身看向天香竹,眼神之中露出郑重神色。 她伸手从晏青槐手上将天香竹接过,看了片刻之后,微微一叹:“青槐,你为我寻到了天香竹,那我也该兑现对你的诺言,收你为徒。” 晏青槐听了,脸上一喜。 “只是有些事情,我却需先和你说。” 晏青槐面上喜色一敛,有些忐忑的问道:“什么事?柳大家尽管说便是。” 柳如絮将身子斜斜的靠在椅上,露出一身玲珑的曲线,透过窗户望着船外荡漾的河水:“我且问你,倘若和我学琴,会让你离开故土,一生飘零,半世凄苦,你可愿意?” “这……” 晏青槐想起神女墓中秋星竹所说,心中暗忖:“柳大家苦心孤诣寻来天香竹,究竟是要做什么?真的只是制琴吗?” 想了半晌,都没有头绪,柳如絮却已再次问了一句:“青槐,你可愿意?” 第五十一章 微微一撞 晏青槐端着衣袖,在柳如絮的询问之下,终是缓缓俯身,向她一拜:“弟子晏青槐,拜见师父!” 柳如絮转头望来,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便将我一身所学,都传授给你。” “你起来吧。” “是,师父。” 柳如絮端起天香竹,凝眸打量:“青槐,我曾和你说过,要你去寻天香竹,是为了用它制成一把琴。” “嗯。” 晏青槐点了点头:“只是不知师父要用它制一把什么样的琴?” 柳如絮微微一笑,抚了抚自己身前的古琴:“便是此琴!此琴名为五弦琴,但现在五弦仅得四弦,分别是冰蚕丝、流金丝、火云丝和炼土丝,如今得了你们寻到的天香竹,我便能蹂炼出一根香竹丝,接到琴上,将这五弦琴制成。” “五弦琴?” 晏青槐听了,向柳如絮面前的古琴看去,顿时一愣:“师父,你这五弦琴上,怎么只有一根琴弦?” 柳如絮微微一笑:“一直以来,我为人弹琴,便只用一弦。” “只用一弦?” 晏青槐满脸的不可思议:“师父你只用一根琴弦,便能弹出绝世琴音,倘若你制成了五弦琴,五弦齐响,会是何等琴音?” 柳如絮一笑:“我也无法想象,但无论如何,那一定是一曲不同凡响的琴音。” 她说罢,又调了调琴,转身看向李三白:“李公子,一会儿我要教青槐弹琴,能否请你先回去?”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一礼:“柳大家、青槐,那我便先回去了,请!” “李公子慢走。” “三白,我学完琴后会去找你,你在襄水城里等我。” “嗯,那我便在四方客栈住几日。” 李三白辞了晏青槐和柳如絮,便在柳如絮丫鬟的带领下离开楼船,回到了襄水岸边。 此时刚过晌午不久,李三白进入襄水城中,随意闲逛,四周十分喧闹,但对比这些日子的经历,他却只觉轻松无比,心中一片恬静。 在这一片轻松的心绪中,他走路时便没有在意,一不小心,将迎面走来的一名白衣公子撞了一下。 “什么人?敢冲撞我家公子?” 白衣公子身边的一名青衣小厮一见,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巴掌挥来。 李三白侧身避过,一掌劈开那小厮挥来的手掌,满脸不悦:“你怎么如此霸道?我不过无意中碰了你家公子一下,你就下此狠手?” 那小厮打量了李三白一番,嫌恶的道:“你一身麻衫,污秽不堪,便是靠近我家公子都是侮辱,更何况是撞上?若是在凤都城中,早有人将你打入天牢,碎尸万段!” 李三白怒极反笑,道了一声:“不可理喻!”便要离去。 小厮见了,侧身踏步,一掌击出,掌上竟带着一圈烈火,热浪滚滚,击向李三白,口中还喝着:“你还想逃?” 李三白见了,心中恼怒之极,便也运起柔水诀,一掌拍出,带着一圈水波,同那小厮挥来的手掌一击。 “啪!” 李三白同那小厮双掌相击,却觉那小厮手掌十分柔软,其间力道则不甚大,被他一掌击中,那小厮顿时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那被他撞了一下的白衣公子本来一直在旁观看,并未因被他撞了多说什么,但此时见他将自己小厮击倒,顿时大怒,细长的双眉一蹙,清声喝道:“你撞了人,还如此有理?” 说着,一掌挥来,一股火焰真气凝聚成刀,劈向李三白。 “这是,……,火木刀?” “这白衣公子是……” 三人发生争执不久,便有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此时见那白衣公子使出聚火成刀的道法,顿时有人惊呼出声,却又惊骇的戛然而止。 李三白却仍未觉,那白衣公子火木刀威力极大,在他未使白衣剑的情形下,竟逼的他险象环生,只能极力催运体内柔水诀真气,同对方纠缠。 两人斗了片刻,那青衣小厮从地上爬起,偷偷摸到了李三白的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喊道:“我看你还嚣张,公子,你快打他。” 那白衣公子眼睛一亮,嘻嘻一笑:“小青,做的好,回去后重重有赏。” 轻笑声中,手掌一挥,便将团团烈火向李三白身上打去。 李三白被那小厮抱住,又是好笑,又是恼怒,身体周围生出一圈水波,水波一荡,便如一条鱼儿一般,从小厮的怀抱中溜出,再微微一晃,便避开了那白衣公子打来的团团烈火,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大声笑道:“哈哈哈,你们嘴上那般厉害,手底下却也稀松平常嘛!” 他一掌拍出,并无多大力道,纯粹是为了小作惩戒,但拍出的手掌一落到那白衣公子身上,却让对方面色通红,恨恨的啐了一口:“无耻!” 那白衣公子说这一声“无耻”之时,满面通红,银牙紧咬,显是羞恼到了极处。 李三白讶然的望着他,只觉拍出的手掌触手一片弹软,手感好到难以想象。 他此时再看向那白衣公子,便觉对方唇红齿白,身量高挑,脸上肌肤白嫩细滑,吹弹可破,分明是一个绝色佳人。 “不好!” 李三白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但按在对方胸口的手掌不知为何,竟觉那一团柔软的触感,会是他今生都无法割舍的牵挂。 于是鬼使神差般的,李三白的右手竟在这女扮男装的白衣女子胸口捏了一捏,让她眼睛瞪的溜圆,难以置信的道:“你……” 被她一瞪,李三白心中顿时一凌,暗想自己怎会如此,急忙收回了手,嗫嚅的道:“我,……,我不是故意……” 白衣女子怒道:“你拍掌之时还是无意,刚刚又,……,又是无意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俏脸通红,无法将李三白捏了她一下的事说出口来。 旁边那青衣小厮却已急的跳脚:“你竟敢一再冒犯我家公子,我们一定要让你好看!” 恰在这时,一队襄水城护卫排开围观民众,大声喊道:“让开!快让开!是什么人?敢在襄水城中打斗?” 一名黑脸护卫带着一众护卫来到了李三白三人面前,冷声道;“我乃襄水城守卫队第三分队小队长杨俊,接到举报说你们在襄水城中打斗,违背了楚国法令。现在请出示你们的身份令牌,我要例行检查。” 那白衣女子见到城卫到来,面上现出一丝冷笑,取出一块白色玉牌,冲着那杨俊一举,喝道:“我乃汉阳公主楚若云,这莽夫对我出言不逊,多番侮辱,你快将他给我拿下!” 杨俊定睛一看,但见那玉牌上面一只飞熊栩栩如生,正是楚国皇室的标志。 “咚!” 杨俊单膝跪倒,一抱拳道:“属下杨俊,参见汉阳公主!” 楚若云满脸傲然神色:“起来吧,快去将此人拿下。” “是!” 杨俊应了一声,一挥手:“给我上!” 一众城卫轰然应诺,如恶虎下山一般,扑向李三白。 李三白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切,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撞,便撞到了堂堂的楚国公主,这得要多大的运气? 但他此时却无暇为此感到荣幸,面对一众城卫明晃晃的刀枪,他顿感压力,暗叹一声,足下一点,便从围观的众人头上越过,向临近的襄水城北门而去。 “还敢逃?” 那城卫队小队长杨俊大怒,带着手下城卫追了上去。 楚若云立在那里,面色冰冷,对身旁小厮道:“小青,你去给这襄水城的城尹说,我要全城通缉刚才那人。” “是!”小青点了点头,脆声应了一声。 偏了偏脑袋,又问道:“用什么理由呢?” 楚若云一拂袍袖:“就说他目无尊卑,冒犯皇室!” 说着,便气冲冲的离去,那小青连忙在后跟上。 第五十二章 石头庙中 李三白一路发力狂奔,杨俊带着一众城卫在他身后极力追赶,只将襄水城掀起一片鸡飞狗跳,许多商户的摊铺都被掀翻,惹得众人一阵叫骂,闹哄哄的,扯住了那杨俊,要他赔偿损失。 李三白趁机逃到了襄水城北门,守门的城卫正在检查进出的行人,李三白“刺溜”一下,直接从大门跑出了城外,他身后那杨俊已带着手下护卫追了过来,大声喊道:“城门,快拦住他!”却已来不及。 守门的城卫还没弄清发生了何事,愣愣的看着李三白从自己身边跑过,又看到城卫队第三分队小队长杨俊追了上去,不解的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又继续坚守岗位,检查过往行人去了。 李三白跑出襄水城,钻山入林,好一番折腾,才将身后的杨俊等人甩开,跑到一座小山头上,大口呼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好险,差点被那小队长给抓到。” 转而又是一阵懊恼:“如今冒犯了公主,我虽已成了士人,但在楚国恐怕已是无用,还要被朝廷追捕,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打量了下周围环境,见经过这一番冲突,太阳已要落山,便四处搜寻,想寻一处落脚的地方。 襄水城北面的这片山脉名为岘山,山小而险,山间有两水萦绕,分别为檀溪和汉水支流,山清水秀,风景秀美。 李三白在山间摸索了一会儿,便看到前面一山形如琵琶,乃是岘山主峰之一的紫盖山,山上立了一座破落的石头庙,断壁残垣,却仍旧屹立不倒。 李三白见了,心想今晚有了歇息的地方,便加快脚步向紫盖山行去,打算在那石头庙中歇息一宿。 盏茶功夫后,李三白趟过檀溪,上了紫盖山,进入那石头庙中,便见庙中立有人族始祖伏羲石像一尊,庙前有一副石制牌匾,上面刻了一行字:俯仰八卦,演天地神韵! 此时在庙中,已有一人,穿着一身粗布青衣,在庙里一边生了个火堆,靠墙而坐,那人见到李三白进来,便笑道:“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能遇上人,小兄弟,过来一起喝一口酒、吃一口野味如何?” 李三白向那人望去,但见对方年约三十多岁,左手拿着一个酒葫芦,冲他举了举,右手拿了一根木棍,串着一只烧鸡正在火上翻转。 李三白跑了一个下午,早已又饿又渴,此时见到美酒野味,顿时心动,也不管这人会不会有歹意,哈哈一笑:“小弟肚中正饥,如此便多谢兄台了。” 说罢,便走了过去,在火堆旁盘膝而坐,那人哈哈大笑,将手中酒葫芦递了过来,李三白接到手中,喝了老大一口,抹了抹嘴角洒出的酒水,酣畅的道:“好酒!” 那人又撕下一条鸡腿递过,色泽金黄,皮焦里嫩,李三白连忙接到手中,一口咬去,顿觉口中香味四溢,一身疲惫俱都消散。 他将酒葫芦递还给那青衣人,嘴里嚼着鸡肉,含糊的道:“多谢兄台,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青衣人接过酒葫芦,喝了好大一口:“我叫不明,乃是晋国人士。” “晋国?”李三白听了,眼中神光一闪。 “怎么?小兄弟对我们晋人抱有仇恨?”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父亲便是在晋楚城濮之战中死于晋人之手,但那是两兵交战,各凭本事,我也怨不得别人。” 不明听了,点了点头:“不错,这都是乱世带来的悲剧,倘若能早日结束这乱世,这样的悲剧便能少些。” 李三白摇了摇头:“结束乱世哪有那么容易?人妖仙魔佛,各种势力纵横交织,互相牵制,依我看,这乱世还将持续下去,将更多的人卷入战火之中。” 不明淡淡一笑:“尽人事而听天命!小兄弟,你是这襄水城本地人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三白。” 不明一笑:“三白?三白!你这名字还挺有意思,来,再喝一口!” 李三白接过葫芦,喝了口酒,也是一笑:“不明兄的名字更有意思,怎么连姓都没有?” 不明笑道:“我乃是一名孤儿,从小流浪度日,一直没有姓名,后来机缘巧合下拜入门派,才自己取了个名字,凑合着用。” 李三白笑道:“都说晋国多豪侠,今日一见不明兄,果然如此!” 不明哈哈大笑:“我还听说楚国多狂士,可今日一见三白,却觉得你一点也不狂。” 李三白嘿嘿一笑:“楚国的狂人,往往是经历的多了,看透了一切,才能凤歌狂笑,我现在如此年轻,怎么狂的起来?” 不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为你这未来的楚狂人,喝一口!” 说罢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再将酒葫芦递给李三白。 李三白接过酒葫芦大声一笑:“好!” 当下两人谈笑痛饮,都觉酣畅无比,渐渐到了月上中天之时。 此时夜色渐渐深沉,一只夜莺鸣叫着从石头庙前飞过,两人早已喝光了酒,吃光了肉,席地而坐,一起靠在墙上。 李三白脸上带着一丝醉意,对不明道:“不明兄,我今天得罪了楚国的公主,心中本来很害怕的。可现在见了你,我却不怕了,大不了像不明兄一样,浪荡天涯,四海为家。她公主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辈子追着我,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醉醺醺的倒了下去,似乎就要睡着。 不明好笑的看了看李三白,眼中却突的寒光一闪,对着石头庙的一处角落道:“姑娘已来了多时了,何不出来一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窈窕的身影渐渐从在他望着的角落处出现,接着便只听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笑起:“不明兄不愧是玉清宗的天才弟子,这么快便发现了我。”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角落处走出,一袭紫衫,如梦如幻,美艳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如烟如媚的笑意,销魂蚀骨。 李三白听到二人交谈,身子一个激灵,酒意醒了大半,骇然的向女子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心中想着:“这女子竟然不知不觉就进了石头庙,如果她想要取我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一眼望去,顿时让他眼前一亮,心中想道:“好美的女子!” 只觉这女子容貌之艳丽,胜过了他见过的所有女人,晏青槐虽然也同样美丽,却清纯内媚,不似这女子一般艳丽无俦,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神动摇。 第五十三章 妖女翠容 不明看了看李三白,看到他望着那女子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醉,眉头微微一皱,对那女子喝道:“你这妖孽!竟敢施展妖法?” 那女子被他一喝,身子一颤,朦胧的身形显现出来,将她的艳丽展现的更加清晰,但李三白却觉头脑一清,虽仍情不自禁的被女子的容貌身段所吸引,却不再如方才般不由自主,几乎控制不住的走到那女子面前。 那紫衫女子微微一笑:“不明,你这么凶做什么?看到了我这个妖精,你便想要斩妖除魔吗?” 不明冷声一哼:“烟翠容,我杀你那些姐妹,不是因为他们是妖族,而是因为他们蛊惑人类,残害人命,你从没害过人,我不想伤你,你速速离去吧。” 烟翠容娇媚一笑:“我只是一直忙着修炼,还没来得急害人罢了。你既然杀了我的姐妹,便将我也杀掉吧。” 说着,身子一歪,脚下似是被什么拌了一脚,软绵绵的向不明怀中倒去。 不明冷笑一声,侧身避过,右手并成剑指,轻轻一划,便听“刺啦”一声,将烟翠容跌过来的身子划成了两半。 “啊!?”李三白见到此景,惊呼出声,讶异于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居然转眼便在不明手下香消玉殒。 不明听了他的惊呼,转头笑道:“三白怎么替这妖孽担心?难道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你放心,这不过是一截枯木而已。” 李三白向地上望去,果然,方才还是温软香绵的美人躯体,不知何时,已变成两截干枯的松木,倒在地上。 而在那伏羲石像之后,却传出了一阵娇笑:“小兄弟怜香惜玉,比这不解风情的不明强的多了。” 接着,便见一道紫色身影飞出,玉手一挥,召出一只巨大白熊,怒声一吼,举起一只簸箕般大的熊掌,便向不明拍去。 不明微微一笑:“烟翠容,你这千妖混形功怎么还没有进步?还是只能召唤些不入流的妖兽。”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剑指,如使长剑一般,一折一划,便听“咔啪”一声,那白熊又被他一划两半,跌倒在地,渐渐消散。 烟翠容银牙暗咬,恨声道:“不明,你再试试我这道法术。” 说着,玉手轻挥,虚空中渐渐生出三种妖兽。 这三种妖兽,一为白蛇,一为苍鹰,一为青鹿,俱都是烟翠容修炼的千妖混形真气所聚。 不明见了,嘲笑道:“不过是同那白熊一般的妖兽而已,纵是再多,又有何益?” 烟翠容冷哼一声,双手一合,迸发出一道乳白真气,向着三种妖兽一落,便听“轰”的一声,那三种妖兽聚成了一体,变成了一种身如游蛇、头顶鹿角、腹生鹰爪,似龙非龙的怪物。 不明见了这怪物,笑道:“原来是九妖混形,变化成龙!但如今你才能将三种妖兽混合,变化成的便不是龙,只是蜥蜴罢了!” 说罢,纵身一跃,剑指划出。 那不明口中的“蜥蜴”昂首怪叫了两声,也迎击上来,身旁带着风火雷电,同不明战到了一处。 但见那“蜥蜴”身旁,狂风呼啸,火焰腾腾,在这小小的石头庙中掀起好大一阵声势,而在它的身旁,道道雷电慑人心神,看起来威风凛凛。 然而不明身形若虚若实,信步而行,那无边的风火雷电却一样也落不到他的身上,尔后便见他身形一隐一现,剑指轻轻一划,“蜥蜴”闹出的偌大声势便俱都消散,“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化成了一片虚无。 “你,……,你练成了玉清隐书经?” 烟翠容骇然望着不明,眼里满是惊疑。 “咻!”她一挥衣袖,转身便向石头庙外逃去。 “呵呵,现在才想逃?晚了!” 不明放声一笑,一步跨出,倏忽便出现在烟翠容的身边,伸手一拉,“啪”的一声,将她甩到了石头庙的地上。 这样一个艳丽无俦的美人被扔到一片泥土之中,当真如明珠蒙尘,白玉微瑕。 “你居然拦我?” 烟翠容惊讶的望着不明,自己从不周山下,一路追寻不明来到楚国,处处同他作对,虽然每次都被他击败,但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放过自己,没想到今日却动了真格,将她拦了下来。 “看来,我今日是要丧身此处了。”烟翠容平静的望着不明,眼中无喜无悲,却有一丝隐约的怨怼。 “我为何不能拦你?你以为我能一直忍受你的纠缠挑衅吗?”不明冷声说道,手旁一道光华一闪即逝,似乎什么都没有一般,但烟翠容却知道,在不明的手边,有一道玉清隐书经练出的隐形剑气,无影无形,无匹锋锐,乃是世间最隐秘的一门道诀。这门道诀乃世间十二门证道功法之一,乃是圣人嫡传,大派秘辛。 烟翠容扭了扭自己柔软的身躯,对不明道:“你来吧,你已杀了我的姐妹,也不在乎再杀掉我这条小小蛇妖。”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软到,一头青丝洒落脸庞,衬着她的绝美容颜,让人瞧了忍不住便心生怜意。 不明冷声道:“别在我面前用你这些魅惑手段。” “你……”,烟翠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真是无趣。” 不明不言不动,却见烟翠容一绺长发飘然洒落,掉在地上,令烟翠容面现骇然,一双白玉般的修长玉腿畏惧的缩了一缩,躲到了她如花朵一般扑散在地的紫色长裙之下。 不明哼了一声:“我今日也不想杀你,但我这位小兄弟如今遭人通缉,行事不便。我知道你修炼千妖混形功,在练气期时练就了一股化形真气,可令人变化形貌,改变形体,你现在度三缕化形真气给他,我便放你离去。” 烟翠容听了不明所说,面上神情一松,懒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早说嘛,原来是这般小事,以我和你的关系,我还会拒绝你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三白身旁,侧身对着他,斜眼一瞟:“小兄弟,同不明相比,你好色好多哦!一见了姐姐,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李三白脸上一红:“我哪儿有?” 烟翠容抿嘴一笑:“没有吗?那你觉得我美不美……”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嘴凑到李三白的耳旁,温热的吐息洒到李三白的耳畔脸上,让他只觉心中一跳,难以自持。 第五十四章 化形真气 烟翠容湿润的红唇微微撅起,在他耳下轻轻一点,柔声道:“小兄弟,姐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真实的少年,比不明那种木头强多了,这是姐姐奖你的,你要好好珍惜哦。” 说罢,便身形一转,如风一般的飞出了石头庙,在空中悠悠的对不明道:“不明,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向我求饶。” 声音渐渐变小,最后终至低不可闻,隐入庙外无边的黑夜之中。 不明望着烟翠容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妖精,真能缠人。” 李三白摸了摸自己被烟翠容亲过的地方,只觉体香犹存,心中一动,问道:“不明兄,这烟翠容是谁?如此倾城?” 不明转头对他道:“她?三白,我劝你千万别为她的美色动心,她虽然艳丽如絮,风情万种,实际上却是妖族圣女,一条修炼了三百年的蛇妖。你若是和她纠缠到了一起,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三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不明兄提醒。” 接着又问道:“不明兄方才说的化形真气是什么?那烟翠容好像并没有度给我啊。” 不明微微一笑:“她刚刚在亲你时,便将化形真气度给你了。” “啊?是吗?”李三白一惊,连忙凝神内视,果然,在自己丹田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股粉红色的真气,吐着一股甜香,宛如那烟翠容的分身一般。 李三白被那甜香一熏,禁不住又是身心一荡,心中暗道:“这烟翠容真是世间尤物。” 不明对他道:“这化形真气能令你变化形貌,改换形体,甚至能变为飞鸟走兽,草木虫鱼,但你必须切记,无论变化成什么,都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便会恢复原貌。”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明兄,我会记住的。” 不明又道:“若你早几日来这伏羲庙,我还能助你解决麻烦,但眼下我却有些事情,必须离开,不能亲自为你出手。” 李三白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小事一件,我自会想法解决,不明兄你去忙你的事情,不必为我分心。” 不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好,我这便离开,你在这山上,还需小心在意。”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明便身形一隐,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李三白待不明走后,回到那火堆旁边,靠着墙壁坐下,想到不明同烟翠容打斗时两人所用的法术,俱都是自己闻所未闻,再想到烟翠容度到自己体内的三缕化形真气,竟能让人变化形体,当真是神奇无比,心中不由得想着:“这世上的法术,博大精深,变幻莫测,在茫茫的修道之路上,我实是一只井底之蛙,见识短浅,也不知何时我才能修到真法,成就道途。” 心中想着,一股倦意渐渐袭来,就那么靠着墙壁睡下。烟翠容以千妖混形真气聚成的各种妖兽此时都已散去,化作了天地之间的元气,在这石头庙中,除了那石雕的伏羲像外,便只有火堆吞吐着火苗,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庞。 翌日,一缕晨光射入石头庙中,李三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从梦中醒来。 他刚刚从地上坐起,便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呼喝之声。 “快,快到那座庙中看看,汉阳公主一早便来到城卫营,督促我们抓捕那李三白,城尹大人也下了死命令,限我们三日之内将他捉捕到案。” 李三白一听,吓了一跳,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便见那黑脸的杨俊正带着一队城卫,向山上走来。 此时他正呼喝手下城卫快些上山,脸带兴奋,但他手下城卫却无精打采,还有人嘴里小声嘟哝着:“官迷!” 李三白看了看四周,见石头庙一边的窗户通往一片树林,便翻过窗户跳了出去,钻进了树林之中。 这林子里树木高大,枝叶茂密,只要在里面转上几转,便能轻易甩开城卫队的追捕。 然而他刚刚跑进林子,由于脚步有些仓促,一不留神,在一片落叶上重重的踩了一脚,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嗯?!”听到响声,那杨俊耳朵顿时竖起,一双牛眼望了过来,刚好看到李三白掠进林子里的身影。 杨俊见了,又喜又急,喝道:“别跑!” 也不等手下城卫,径自便向李三白追去。 李三白见身后有人追来,发足狂奔,在林子里窜来窜去,带着杨俊在林子里转了好几道弯,不知不觉中,二人便深入到林子深处,将其他城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李三白见此情景,渐渐放慢速度,那杨俊几下跳跃追了上来,“嘿”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黑铁长刀,带着一股血色刀气,向李三白斩来。 他常年担任襄水城守卫,经常和人打斗,因而这一刀劈来也颇为老道,刀势迅捷,恰好从李三白最难使力的侧身劈来,直向李三白腰身而去。 然而他的修为不足,只有练气期六层,因而面对他这一刀,李三白嘿嘿一笑,不慌不忙,轻轻一跃,便避开杨俊志在必得的一刀,再一脚踹出,正中杨俊腰间,将他踢的“扑通”一声,屁股朝天,跌倒在地。 杨俊被李三白一脚踢到,又羞又怒,怒道:“你好大胆,竟敢殴打朝廷城卫。” 李三白呵呵一笑:“我连公主都冒犯了,还怕你一个小小城卫?” 杨俊哑然无语,李三白嘿嘿一笑,放出白衣剑,化作一道流光,击向杨俊,杨俊骇然色变,一边挥刀去档,一边惊呼道:“你竟有飞剑?” 李三白笑道:“你带头抓我,难道没事先打听清楚吗?” 说话间,刀剑相交,便听咔嚓一声,那白衣剑一下将杨俊手中黑铁长刀斩作两段,落在了杨俊的颈上。 杨俊见状,面色苍白,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李三白摸了摸脑袋,想道:“是啊,我该怎样处置他呢?总不能一剑将他杀了。” 他看了看杨俊,只见他虽然面色黝黑,五官却还端正,身形也颇为魁梧,顿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有了!” 第五十五章 初试化形 李三白笑嘻嘻的绕着杨俊转了一圈,手中白衣剑随之绕着杨俊颈项画了个圆,只将杨俊看的心中发毛,面无人色。 他伸出手指,向杨俊丹田输入一道柔水诀真气,那真气一进了杨俊丹田,便将他丹田封住,使他暂时不能催运真气。 这股真气放出一道寒意,使杨俊一个哆嗦,如裸身处于寒冬中一般,嘴唇乌青,牙齿打着颤道:“你,……,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李三白呵呵一笑:“别担心,只是让你休息一下而已。” 说着,便走到他身后,一掌将他击晕,再脱下他身上衣衫,找来藤蔓将其五花大绑,放到了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 李三白用几根树枝将杨俊牢牢的绑在树叶枝杈之间,嘿嘿一笑,穿上了杨俊衣衫,再运起烟翠容留在他体内的一道化形真气,在身体之中游走,便见他身形面貌渐渐变化,逐渐变成了杨俊的模样。 李三白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晕倒的杨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化形真气果然神奇,几乎是一模一样。” 说罢,便轻轻一跃,跳下了树。 他刚跳下树,便听树林中传来“沙沙沙”的脚步踩碎枝叶的声音,接着,便见一队人马持着刀剑,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跑到他的身边。 这些人正是杨俊手下城卫,他们跑到李三白的面前,讶异的看了看他脚下被斩成两截的黑铁长刀,道:“队长,那小子又跑了?” 李三白冷着脸一哼:“那小子有一柄飞剑,不是我们能抓到的,我们现在收队回去,向上头说明情况。” 说罢,便带头向山下走去,一众城卫连忙在他身后跟上。 李三白带着一众城卫回了襄水城,在经过北门时,看到城门处贴了一张自己的通缉告示,上面写道:“兹有襄水城卧牛村李三白以下犯上,冒犯汉阳公主,特此通缉!凡有捉拿李三白归案者,赏千钱,封为士人!” “呵呵,果然是公主,竟连士人都可用来封赏!” 李三白冷冷一哼,旁边行来一个女子,却是谢新蕾,谢新蕾看到那张告示,脸上先是一惊,继而一喜:“不凡已打算从军入伍,但若他捉到了李三白,哪还用如此?” 李三白听到谢新蕾这话,眉头一皱,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敢多说什么,带着一众城卫径自进了城。 进城之时,有认识杨俊的城卫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不睬,弄得别人摸不着头脑,不解杨俊今天是抽了哪门子风。 李三白带着手下城卫,到了襄水城东南的城卫营,迎面便碰上一名中年大汉,见了他脸露惊讶,随之面现不悦,皱眉道:“杨俊!我不是命你去捉拿逃犯吗?你捉到没有?” 李三白偷眼看了看自己身边城卫神色,见他们脸上俱都露出畏惧,猜测这中年大汉便是城卫队队长,当下面上露出羞愧之色,走上前去施了一礼:“属下历经艰辛,在紫盖山上伏羲庙前寻到了那逃犯,谁知逃犯身怀飞剑,属下不能敌对,让他逃脱,便连我使的长刀都被他一剑给斩断了,属下惭愧!” 中年大汉冷冷一哼:“没用的东西,你出发前不是信誓旦旦吗?怎么现在又如此无能?” “我……”,李三白嗫嚅两声,无话可说。 中年大汉道:“那李三白最后逃向了什么地方?” 李三白道:“属下看到他向北翻过了紫盖山,恐怕是逃到晋国去了。” “晋国……”,中年大汉沉思片刻:“那你们暂且收队吧,我去向城主大人禀报此事。穆王陛下不知何时就要抵达襄水城,城中守卫力量不足,也没有人力再去追捕那李三白了。” 李三白应了声“是”,中年大汉便径自出了城卫营,向城东城尹府而去。 李三白等到中年大汉一离开,便命手下城卫散掉,他自己却偷偷换了便装,溜到了大街之上。 到了街上,他一边信步而行,一边思忖自己眼下处境,想着要怎样才能化解自己面临的危机。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晏青槐最有可能帮到自己,便向城北走去,打算去柳如絮楼船之上,看看晏青槐在不在那里。 他一边走着,一边却心中犹疑,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杨俊的样子后,能不能登上柳如絮的楼船。 如此走了一会儿,便到了襄水岸边,看到柳如絮楼船正停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昨日见过的柳如絮丫鬟正拎了一只竹篮,轻轻一跃,上了岸边。 李三白见了,心中一动,便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敖文大人的千金,晏青槐晏小姐在这船上吗?” 那丫鬟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找晏小姐做什么?” 李三白道:“我乃襄水城的城卫杨俊,现在正在追捕逃犯李三白,听说晏小姐同李三白相识,便想向她打听一下李三白的事。” 丫鬟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晏小姐今日并没有过来,听说是为了李少侠的事去找汉阳公主,向公主求情去了。” 李三白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着丫鬟拱了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告,在下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又回了襄水城,走在襄水城的街道之上,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走了一会儿,迎面急匆匆的走来一名屠户,见到了他,眼中一亮,一把将他拉住:“杨俊,你去了哪里?我去城卫营找你都找不到。” 李三白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屠户道:“你老婆病倒了,你还不快回去看看。” 说着,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襄水城西边跑去。 在襄水城的西边,有一片老旧的住房,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平民人家,屠户领着李三白在这片住房区域七绕八弯,来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两层小院前,对他道:“快进去吧,你婆娘在病中一直念叨着你,你快进去看看。” 李三白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便听西边卧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啊?是俊哥吗?” 那屠户冲着他咧嘴笑了笑,便转身离开,李三白便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便见床上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正靠在床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让他心中一顿。 那女子见了他,面上一喜,接着却又露出畏怯的神情:“俊哥,其实我并没有病,只是你好久都不在家,我太想你了,才装病让张大哥去喊你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怯怯的看了李三白一眼。 第五十六章 化形奇遇 李三白听了女子的话,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女子容貌,但见她虽不是晏青槐与烟翠容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却也清秀靓丽,此时斜靠在床上,自然而然的便散发出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 李三白不由得暗道:“那杨俊家中竟有此娇妻。” 心中想着,足下走到了那女子床边:“我也是事情太多,才忽略了你,实在是对不起。” 那女子摇了摇头:“我知道,俊哥,你是为了维护襄水城的安宁,才日夜不辞劳苦,四处奔波,我明白的。” 李三白听了,心中暗羡:“杨俊啊杨俊,没想到你还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那女子顿了片刻,又苦着一张小脸开口:“可是俊哥,你日夜忙碌,以致我们结婚三年,都没有儿女,父母都催了我好多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软软的倒在李三白怀中,俏脸晕红,一截修长的玉腿从被子里探出,在李三白的手上蹭了蹭,肌肤细嫩,滑不留手,让李三白心中一荡,心脏“砰砰”的跳动着,暗想:“她想干什么?她不会想做那种事吧?” 李三白尚是雏儿,此时被女子身上的气息一熏,顿时心中泛起绮念,一时情思荡漾。 那女子娇羞着轻笑一声,软软的手儿一滑,探入李三白怀中,揪着他胸口衣衫微微一带,便将李三白拉到了她的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 李三白喃喃念着,女子轻笑一声:“俊哥儿,你明知故问……” 笑声中,身子往上挺了挺,同李三白身躯一阵摩挲,顿时让她口中发出一声“嘤咛”,吐息促促,滚热如火,股股甜息喷在了李三白脸上。 李三白脑中一嗡,一时只觉就要把持不住。 女子悄悄伸出手去,探到李三白身下,要褪下李三白的衣裤,李三白只觉腰间一紧,心中猛然一凛,脑海之中闪过两个女子的身影。 却是晏青槐与汉阳公主楚若云。 “我怎么想到了她?” 想着那女扮男装的汉阳公主,李三白心中一时不解,但如此一个念头,却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把将那女子推开,豁然站起身来,口中有些慌张的道:“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一趟。” 说着,便匆匆的向外行去。 “诶~” 那女子躺在床上呼唤,李三白只是不理,径自出了杨俊的家门,让那女子恨恨的拍了几下床上被褥。 李三白从杨俊家中出来,望了望日头,发现此时日已近中,快到晌午了。 他才出门,便见从巷口跑来一名城卫,满头大汗,一见了他,便面上一喜,急匆匆的迎了上来:“杨队长,你怎么跑回家了?王队长四处找你都找不到,正大发雷霆呢。” 李三白含糊应对:“我妻子生病,被邻居屠户喊了回来,王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那城卫道:“听说穆王陛下已快到襄水城,城主安排我们维护秩序,迎接穆王到来。” 李三白微微一惊:“这么快就到了?” “是啊,我们快回去吧,估计只剩半个多时辰了。”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当下便随那城卫赶回城卫营,一进营中,便看见上午见过的中年大汉正带着一众城卫排列成队,向外走去。 那中年大汉便是统领这一支城卫队的王队长,此时板着面孔狠狠瞪了李三白一眼,却也无暇多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快点”,便急急的出营了。 李三白见状,“哦”了一声,旁到一旁换上一袭铠甲,而后便随着一众城卫,汇入一片青色的铠甲洪流之中。 李三白随着城卫队到了南门,看到敖文、云中平、敖良等襄水城一众贵族官员都已等候在那里,在他们的身边,还站了一名五十多岁的华衣老者,身材高大,相貌威严,却是楚国现任令尹——敖嘉。 这敖嘉乃是敖文的三弟,敖家现任家主,继敖文、敖玉之后,成为若敖氏出身的第三位令尹,权倾朝野,身份尊贵,便连曾经叱咤中原的敖文也是站在他的身后。 然而在此时等候的众人中,他却还不是站在最前面的,在他身前还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盛装华袍,金饰凤钗,额上贴了一幅灵凤舞空的彩箔,衬着她高挑的身段,如画的容颜,威严美艳,仪态万千。 此时,她正带领襄水城大小官员、一众贵族,等候在襄水城南门之外,静候楚穆王的到来。 李三白偷偷朝她望了一眼,惊觉她便是昨日女扮男装,同自己起了争执的楚若云,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没想到这汉阳公主穿起女装之后,竟是这么美艳!”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着一众城卫维护现场秩序,渐渐接近楚若云身边,更加清晰的瞧见她的面容身段,发现她虽然身量苗条,身材却是极好,身上皮肤也是白皙细腻,粉嫩动人。 然而面对如此佳人,李三白却不敢多看,被楚若云眼神稍稍一瞟,便觉一股威严传来,令他一低头,避过了楚若云的眼神。 楚若云向着李三白所在的地方望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想道:“这人的眼神怎么这样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接着却又释然:“是了!昨天我同那无耻之徒起冲突时,便是这人带了城卫队过来。”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在意,继续等待楚穆王的到来。 烈日炎炎之下,众人静静的站立在南门之前,汗出如雨,却无一人出声抱怨,一时之间,这南门之外一片寂静,只有几只飞鸟在路旁的枝头上跳跃,不时发出一阵“唧唧”的声音。 “穆王陛下到……” 突然,一声高声的唱喏远远的传来,令等候的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但见连绵的官道之上,两名少年将军骑着枣红大马,带着两队骑兵缓缓前行,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敲起一阵悠扬绵密的马蹄声。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楚王的仪仗队,成群的太监、宫女簇拥着一辆檀木马车,拉车的骏马乌黑如墨,背生双翅,却是昆仑山中的飞马“西极”,此马可踏云驾风,遨游青冥。 在檀木马车之旁,飘着一旗,鲜红如血,迎风招展,将旗面上的一个大大的“楚”字展现在众人眼前。 “臣等,叩见大王!” 在楚若云的带领下,在场众人突然一齐跪倒,齐声唱诵,将正呆呆的看着穆王车撵的李三白吓了一跳,被身旁一名城卫一拉,也跟着跪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 楚穆王 “咚!” 穆王的车驾缓缓停住,两名太监上前扶着车前的辕木往下一倒,厚重的辕木在地上一磕,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两名宫女走到车前,拉开绣着金凤的车帘,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出现,博衣绛袍,头戴金冠,腰悬玉缨,衣下摆着一柄红色长剑,剑上刻着凤凰浴火、涅槃重生的景象。 此时他一下了车撵,便虎步熊行,环视在场众人,淡淡的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众人山呼万岁,这才起来。 李三白跟着众人一起起身,暗道:“这穆王好大的声势。” 而在他没有看到的一个角落里,李越同襄水城一众少年贵族一起,也从地上起身,心中则暗自念着:“大丈夫当如是也!” 在李越的身边,一名女子一袭紫衫,清丽无俦,却是晏青槐。 见到穆王下车,一众骑兵、侍卫、宫女、太监齐齐分开,站到官道两边,供穆王通行。 穆王大步前行,楚若云连忙上前,福了一福:“参见父王!” 穆王笑道:“汉阳,起来吧!” “谢父王!” 楚若云应声而起,一旁敖嘉连忙带着敖文、敖良上前参拜,恭声道:“臣等,参见陛下!” 穆王望着深躬到地的敖家三人,眼睛微微眯了眯,哈哈笑道:“三位爱卿,快快请起!” 说着,还伸出手去,搀扶敖嘉。 敖嘉顿时受宠若惊,惶恐的道:“臣下怎能当陛下如此?” 一边说着,一边身形微微颤抖的被穆王扶了起来,敖文、敖良也随之起身。 穆王哈哈笑道:“若敖氏身为皇室旁支,一直忠心为国,辅佐皇室,立下了赫赫功劳。爱卿如今又身为令尹,权势之大只在本王一人之下,本王扶你一扶,爱卿有何当不起的?” “这……”,敖嘉听了,更加惶恐,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敖文抖了抖花白的眉毛,躬身道:“陛下谬赞了,我们若敖氏身为皇室的臂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室与楚国的兴盛。除此之外,别无想法。” 穆王转过头来,看着垂垂老矣的敖文,叹道:“几年不见,叔父大人又年迈了许多!可惜我继位以来,虽四处网罗人才,却无一人能如叔父一般,成为国之股肱。否则,焉能让北方赵盾嚣张至此?” 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敖文道:“赵盾臣代君权,久必生乱,大王只要静待时机,必有佳音。” 穆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叔父说的对,寡人会耐心等待,等待他们晋国君臣分崩的一刻!” 说罢,便一挥袍袖,道:“时辰已不早了,咱们进城吧。” 霎时,鼓乐齐鸣,一众达官贵人拥着穆王进入襄水城。 而一进城中,便有夹道的百姓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李三白夹在一众城卫之中,四处探望,终于在一群少年男女中间,看到了晏青槐和李越的身影。 此时正有兴奋的百姓拥向晏青槐,纵声高喊道:“晏小姐,晏小姐!” 李三白忙过去假意挡住人群,却趁机来到晏青槐身边,头一低,小声道:“我是三白,今夜三更,襄水河边。” 说罢,便转身去挡住人群,随着其他城卫渐渐离开。 晏青槐面上一愣,接着莞尔一笑,转身随着一众贵胄名流,跟着穆王等人而去。 楚穆王一行在敖嘉的引领下,来到了城北一座庄园之中,这庄园名为绿绮山庄,背靠岘山,前临襄水,是襄水城为了迎接穆王巡行,特意建造的。 此时穆王一进入山庄之中,便见奇花异石,飞瀑清泉,阵阵草木清香随着水风轻拂而来,扑到人的面上,熏人欲醉。 “好!敖嘉,这庄园不错,你费心了。” 穆王哈哈大笑,出声赞道。 敖嘉顿时大喜:“能让大王满意,臣下便知足了。” 穆王笑着斜睇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会花费心思。” 敖嘉连忙躬身道:“臣下只是时刻想着为大王分忧,希望能让大王少些烦恼。” 穆王哈哈一笑,不再说话,抬步向前行去。 绕着山庄泉水转了个弯,穿过数行垂柳,再经过一条弯曲小道,穆王只觉面前突的一亮,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平地出现在眼前,在平地周围,摆了一圈木桌,桌上各种山珍海味,玲琅满目。 敖嘉急步走到穆王侧前方,欠身指着正对着众人的主座道:“大王请入座!” 穆王点了点头,落入主座,看了看周围,却见众人俱都恭然侍立,等他发号施令。 穆王见状,便道:“众卿,都请坐吧!” 一众臣子顿时“哗”的一声,各就其位,俱都落座,但像晏青槐、李越这样的年轻贵族,却都没有座位,各自跟在自家长辈身后。 穆王又道:“众卿请用膳!” 众人齐齐对着穆王行了一礼,道了声“诺”,便一起喝酒吃菜,场面霎时热烈起来。 而随着酒宴开席,立马便有人端起酒樽,向穆王敬酒,那敖良在旁边看了片刻,便也端着酒樽,带着李越走到穆王面前,躬身道:“大王,臣下有一事相求。” “哦?”穆王将手中酒樽放下,望着敖良道:“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 敖良将李越拉到身前,对穆王道:“大王,这孩子名叫李越,是我失散多年的独子,我恳求大王允许我将他立为嫡子,赐他姓敖,改名敖越。” 穆王听了,笑道:“原来爱卿你还有个儿子,寡人先前还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李越看去,面上一惊,轻轻“咦”了一声。 敖良听了,心中一紧,慌忙跪倒:“大王,我今生已无其他志向,只希望能弥补这些年来我对这孩子的愧疚。恳请大王成全!” 穆王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爱卿不必紧张,他既是你的独子,自然要继承你的爵位,你这个请求,寡人就是想不答应,也不行啊!你说是吗?” 敖良额冒冷汗:“大王坐有楚国,一切事情,都须大王决断。” 穆王听了,哈哈笑道:“好,说的好!你放心,我只是觉得你这孩子不像你,却同寡人有些像。你看看,寡人还是头一回见到比寡人更丑的人。” 穆王说着,指着李越哈哈大笑,竟与李越一般,如恶狼咆哮,听的李越心中一颤。 第五十八章 月下衷肠 明月,繁星。 月上中天,星光灿烂。 襄水岸边,李三白望着河心柳如絮的楼船,想到一会儿即将见面的女子,面上生出一丝愁绪:“我同青槐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希望。如今又被皇室通缉,恐怕我这一生,都难再见她一面……” 他正烦闷间,便见一名紫衣女子穿过岸边拂柳,踏着月辉,款款行到了他的面前,正是晏青槐。 晏青槐走到他的面前,疑惑的道:“你真是三白?” 李三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神女墓中,云蛇碎空,青槐还记得吗?” 晏青槐听了,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对着李三白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却是因为遇上了两个人……” 李三白将不明和烟翠容的事说了一遍,而后运起体内的化形真气,重新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晏青槐看着他的变化,啧啧称奇:“妖族法术,竟然这般诡异。” 李三白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头顶明月,迎着水上轻风,脸上现出回忆:“青槐,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如何认识的吗?” “两年前?” 晏青槐眼中露出一抹柔情:“两年前我听说了一具古琴的踪迹,想要寻找,刚好你也受人委托找那具琴,我们在找那具琴的过程中,相遇、相识。”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错,当时你给了我一枚传讯符,我们每日用那传讯符说话。初时,我们还是在聊如何找那具琴,但是到了后来,却渐渐聊到了其他,聊到了你在学琴上的困惑,和我对前途的想法。” “到了后来,那琴没有找到,我却比什么都要高兴,因为我找到了你。” 晏青槐面上微红,浅浅一笑,伸手扶住了襄水岸边一棵柳树:“那段日子和你在一起时,你总是会有各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三白你能悟出六艺本质,在当时便已显露了端倪。” 李三白想着那段时光,也是微微一笑,却又摇了摇头:“可是后来青槐你还是拒绝了我,我到今日都没明白,你当年为何要那样?” 一阵夜风吹来,襄水河上楼船的灯火微微摇晃,晏青槐沉默半晌,方缓缓开口:“当时我父亲知道了我俩的事,他没和我说别的,只说我想和你在一起的话,只要求你能够封士。” “什么?” 李三白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望向晏青槐:“这么说……,这么说云不凡同我为难的理由竟是真的?” “嗯,是真的。” 晏青槐转身看向李三白,一双清澈的眸中意味难明:“三白,你知道你封士之后,我心中有多么欢喜吗?” “青槐~” 李三白迎着晏青槐的眼神,心中一时柔情满怀,泛起一股震颤着心弦的喜悦。 然而喜悦过后,却又是一阵苦涩,他面上露出一个苦笑:“如今我虽已封士,却又被皇室通缉,恐怕还不如之前。青槐,我们……,唉!” 晏青槐听了,沉默不语,眼神一黯。 李三白看着她黯然的眼神,突觉有些话自己此时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对她说了。 “青槐,你知道吗,我仍然喜欢着你。” “嗯。” 晏青槐一头青丝晃漾,微微低下了头。 “虽然喜欢,我却不敢让这喜欢蔓延,甚至不敢再和你说‘喜欢’二字,因为我怕说出来后,会让你更不把我放在心上。” “嗯。” 晏青槐编贝般的玉齿,咬了咬湿润的红唇。 “这次重新遇到你后,你知道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在想,两年没见,你怎么长的这么高了?” “嗯?” “你比我还高,我喜欢你,岂不是很不方便?” “嗯?” 晏青槐先是不解,继而突然醒悟过来,脸上一红,朝李三白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但是一低头间,却又甜甜一笑,抿了抿诱人的红唇。 李三白道:“青槐,若是我求得汉阳公主的谅解,你是不是可以长的别这么高呢?” 晏青槐轻轻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我长的高又怎么了?即便我比你高,也并不会不方便的……”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已是羞红一片。 “真的吗?” 李三白精神一振,情丝蠢动,忍不住便行上前去,站到了晏青槐的身前。 晏青槐身形微微颤栗,后背靠到了身后的柳树之上。 她偏过头去,不敢去看李三白,身子顺着背后的柳树缓缓滑下,本来比李三白高些的个头,一时看不出了。 李三白心中怦怦跳着,大着胆子伸出了手去,端起了晏青槐绝美的面庞,两人凝眸对视。 睫毛微眨,神情胆怯,晏青槐眼神一慌,就想避让躲闪,李三白见了,心中“咯噔”一下,手上一紧,一下便将头低了下去。 “唔~” 晏青槐双眼一闭,身子一软,一时只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要窒息了。 她伸出手去,勾住了李三白的脖子,吊住自己几乎就要瘫倒的身形。 李三白细细尝着晏青槐唇间的柔情,只觉两瓣如花芬芳,吐出了股股湿润甜息。 “唔~” 他悄悄的伸出舌去,往里探索,触到一片软软的香甜,顿让对方惊吓的一抵,将他抵了回来。 李三白微微一笑,复又纠缠上去,你追我赶,渐渐变为两情缠绵…… 襄水河上楼船晃漾,传来阵阵欢歌笑语,李三白与晏青槐的耳中,却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良久,两人唇分,却还是互相搂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怦怦”的心跳。 “三白……” 晏青槐推了推李三白,从他的怀抱里逃出,有些惊慌的闪躲到了柳树的另一边去,飞快的看了李三白一眼后,垂头道:“三白,明日穆王会到卧牛山上游猎,汉阳公主也会随行,三白你可以混进山上,找个机会面见公主,请她宽恕。”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一拉晏青槐的身形,便将她又搂入自己的怀中,俯首痛吻。 “唉~,你……” 晏青槐无奈的一叹,月照柳梢,荡漾的襄水拍打着河岸,同天上的星光一起,陪伴着岸上的一双人影。 第五十九章 穆王游猎 翌日,李三白潜行于卧牛山上,探手入怀,摸出了两枚仙人指路令牌。 其中一枚,却是晏青槐的。 摸着这枚令牌,李三白不禁想起两人分别之时,晏青槐拿出仙人指路令牌,递给他时所说的话:“三白,你将我的仙人指路令牌拿着,可以有两次拜入仙门的机会。” “你若拜入仙门,汉阳公主的通缉自然作废,那时……” “那时一切便都好说了。” 李三白看着令牌,心中忖着:“青槐,我虽拿着你的令牌,却不是要靠它获得两次拜入仙门的机会。” “六月七日那天,我要和你一起参加玄武派的仙门考核,我们一起,拜入玄武派……” 心中想着这些,李三白在卧牛山上潜行时更加谨慎,避免被巡山的侍卫发现。 卯时刚过,卧牛山下,突然了响起一片马蹄声。 楚穆王穿着一袭劲装,骑了一匹棕色大马,在一众贵族的簇拥下,向着卧牛山上奔来。 穆王胯下马匹极其神骏,奔腾之时,四蹄间隐带电光,因而被称为“踏电”,这电光可以爆发成一团电云,使踏电马速度激增,顷刻绝尘。 在穆王的身边,跟着汉阳公主楚若云,以及敖嘉、敖良、云中平等一众权贵,晏青槐、云不凡以及李越等襄水城的年轻贵族则跟在外围,一行人浩浩汤汤,转过一条山道,进入了一片开垦出来的平地之中,便是襄水城贵族游猎所用的猎场。 此时在猎场之中,已支好帐篷,摆好酒桌,桌上放了美酒佳肴,瓜果鲜蔬,供穆王等人享用。 见到穆王到来,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一群大汉放出提前抓捕的一头雄鹿,那雄鹿一脱了束缚,便蹄子一蹬,“踏踏踏”的向着山中密林跑去。 穆王见了,哈哈大笑:“拿弓箭来!” 一旁便有侍卫递上千石弓、雕翎箭,穆王拉弓开箭,轻轻一放,“嗖”的一声,便见一道箭矢如流星一般,正中雄鹿头颅。 “好!” 那雄鹿应箭而倒,穆王身边的一众贵族也及时发出一阵震天的叫好声,齐声称赞穆王箭术。 穆王哈哈一笑,将千石弓递给侍卫:“寡人在游猎中不过是做做样子,接下来还得看诸位爱卿的本领,大家便在这卧牛山上各逞己能,但有收获,寡人一定不吝封赏。” 众人听了顿时大喜,齐声应诺,向卧牛山上蔓延开来,各自策马入林,寻找猎物去了。 这游猎之时,乃是表现自己武艺的极好机会,尤其是那些年轻贵族,都希望能在游猎之时表现突出,引起穆王的注意。 穆王见人们都已散去,便转头对身边的楚若云道:“若云,你也去吧,难得离开凤都,好好玩乐一下。” 楚若云对着穆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策马向前行去。 她一离开穆王身边,襄水城的无数青年才俊眼睛一亮,顿时便有人调转马头凑了过来:“公主殿下也要打猎吗?我知道前面一座山谷中猎物颇多,不如让我带殿下去那边看看?” 楚若云还没作答,一旁便又围上来四五个人,齐声邀请,都是想同她一同打猎,一攀皇家富贵。 楚若云皱了皱眉头,不豫的道:“诸位的好意汉阳心领,但汉阳不想假手他人,告辞了。” 说罢,便策马向林中奔去,不再理会众人,众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太过纠缠,目送楚若云离去。 晏青槐站在一边,目睹此景,对身边的敖越一笑:“这些人如此轻慢,怎会得到公主青睐?” 敖越道:“只是皇家光环太过耀眼,这些人平时或许都是才俊,但到了公主面前,权贵蒙眼,难免如此。” 晏青槐一叹:“是啊,皇亲贵戚,个个都是身份尊贵,小小的一怒,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敖越沉吟道:“晏小姐,你是说三哥吧?你放心,只要我日后能够出头,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三哥。” 晏青槐听了,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敖越确实胸有大志,就是不知会不会像父亲担心的那样,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敖越道:“晏小姐,你不去打猎?” 晏青槐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坐坐,你想去的话便自己去吧。” 敖越点了点头:“这游猎是在穆王面前表现的绝好机会,我也不想错过。” 说罢,便也策马离去,晏青槐则从马上下来,在一张桌椅边坐下,立时便有丫鬟过来为她倒上酒水,随身伺候。 楚若云策马奔入林中,不久便看到一只红毛狐狸在草丛中一闪,向山林深处奔去。 楚若云见了,眼睛一亮,连忙策马跟上,举起了手中弓箭。 她所使的弓名为蝴蝶弓,乃是一样法器,状如蝴蝶,十分小巧,但射出的箭矢却又轻又快,威力极大。 此时楚若云一拉弓弦,便见一道箭矢如飞蛾扑火一般,向着那红毛狐狸落去。 然而“啪嗒”一声,那红毛狐狸轻轻一跃,便避开了箭矢,还回头冲着楚若云挤了挤眼睛,面露嘲笑,这才一转身,撅着屁股向着树林之中钻去。 楚若云见了,顿时大怒:“这襄水城的畜生都这般可恶?” 说着,一夹胯下马匹,便朝红毛狐狸追去。 然而那红毛狐狸速度极快,她胯下马匹虽也十分神骏,但并不是穆王的踏电那般的神马,身形又没有红毛狐狸小巧,因而一时之间,楚若云虽紧紧跟着红毛狐狸,却只能看着一团火红在草间树上不断跳跃,无可奈何。 “可恶!” 楚若云暗暗骂了一声,一箭射出,箭上带着大团的烈火,向着红毛狐狸落去。 “吱!” 那红毛狐狸见到大片的火焰当头压下,顿时大惊,惊慌的“吱吱”叫唤,尾巴一摆,速度猛的加快,没入一片草丛之中。 而楚若云这携着自身火系真气射出的一道火箭则落到了一片密林之中,“蓬”的一声,燃起了一片大火。 “这……”,楚若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火,目瞪口呆。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旁边传来“噗”的一声轻笑:“汉阳公主当真厉害,第一次来这卧牛山,便送给山神这样一份大礼。” “是谁?” 楚若云警觉的回身望去,看到一个人影从一片树林中出现,正是李三白。 “是你?你怎么进入了这猎场之中?”楚若云诧异的望着李三白道。 李三白笑道:“我昨夜便在此等候,五更天时看到有人上山布置,便躲入了密林之中,一直在此等待公主到来。” 楚若云冷声道:“你等我做什么?难道是想图谋不轨不成?” 李三白面现苦笑:“公主说笑了,在下如何敢做这种事?” 说着,走到楚若云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在下当日只是无意冒犯,在此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宽恕在下。” 第六十章 遭遇火狐 楚若云想起当日情景,脸上浮出一丝晕红,羞怒的道:“你欺侮了我,还想我原谅你?这不可能!” “这……” 李三白脸上现出无奈:“那公主殿下要如何才能消气?但有差遣,都尽管道来。” 楚若云轻声一哼:“我贵为公主,不需要你做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 李三白听了,心中生出一股恼怒:“你……,你怎么如此霸道?” 楚若云柳眉一挑:“怎么?你还要再冒犯我不成?皇室威仪,在你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 说到最后,声音低沉,令李三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李三白颓然一叹,低下了头:“既然公主执意如此,那么在下告辞。但愿公主能永享富贵,不会像在下这样,成为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楚若云冷声一横:“你既然来了,还想逃走?我大楚称霸中原,我自然会永享富贵,不需要你来操心。” 说着,身形一跃,玉掌之上带着团团火光,向着李三白击来。 李三白纵身避过,一掌拍出,带着一道水波,恼怒的道:“你虽是公主,但也委实欺人太甚!” 楚若云道:“我要你人头落地,都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欺负你一下又怎么了?” 说话间,两人双掌相击,水波、火光在空中激荡,纠缠片刻后,一起消散。 楚若云恼道:“若不是怕烧了这山林,我刚刚一掌便拿下了你。” 说着,纵身而上,又同李三白战在一起,而那林中的烈火便在两人身旁燃烧,散发出阵阵热浪。 他们两人一个本就是修习的火系功法,一个修习的水系功法,水能克火,因而在大火之旁,都能支撑的住,转瞬间拳来脚往,相互拼斗了百余招。 李三白一边打斗,一边留意周遭环境,听到附近围猎之人已被这边大火吸引过来,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楚若云笑道:“怎么,想要逃走了么?” 李三白不理,只是暗中观察,寻找退路,准备逃走。 在楚若云又是一掌击来时,他呵呵一笑,左手一拨,右手在她滑腻玉腕上轻轻一摸,笑道:“既然已得罪了公主殿下,在下便捞点好处,也不算亏待自己。” 说罢,便往后一翻,打算逃走。 “你……”,楚若云俏脸通红,玉手一翻,放出一把烈火聚成的长刀,怒道:“你这登徒子!我杀了你!” 李三白见她发怒,心中一惊,连忙取出白衣剑,回身一划,将那火刀劈散,但四溅的烈火却往他身上一扑,顿时将他烧成一个火人。 “啊!” 烈火灼身,李三白发出一声痛呼,连忙催运体内柔水诀真气,一层水波在身上一转,扑散了火焰,但他身上衣衫、头发胡子却都被这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浑身黑不溜秋的,好不丑陋。 “你这女子,怎么这么狠毒?” 李三白勃然大怒,一下跃到楚若云身前,手中白衣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向楚若云的头顶而去。 楚若云见自己一把火将李三白浑身烧着,自己也吓了一跳,此时见李三白含怒挥刀,她心中一怯,躲避着道:“我,……,我没有真想伤你……” 李三白听了,稍稍一愣,接着大喝一声,手中白衣剑“蹭”的一声,如一道光柱一般,飞射而出。 楚若云一见,心中一跳,闭上了眼睛,暗道:“完了,我要死在他手里了,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 她正胡思乱想间,却觉自己被人一拉,接着耳边便响起了李三白的声音:“快跑!” 楚若云惊讶的睁开眼睛朝李三白望去,却见他神色慌急,拉着她在树林中发足狂奔。 在他们身旁,烈火熊熊,身后却传来低低的咆哮。 “后面是什么?” 楚若云骇然回身望去,便见一只巨大的火狐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张口一吸,便见林中大火如一条水柱一般,被它尽数吸入了肚中,它再一挥掌,“啪”的一声将李三白的白衣剑远远拍开。 “这,这是……,这是什么?” 楚若云望着那火狐,惊骇的问道。 李三白翻了翻眼睛:“你刚刚追杀人家孩子,现在父母来找你算账了,傻妞!” 楚若云美丽的面庞涨的通红:“你,……,你才是傻妞!” 李三白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快点跑吧,那火狐追上来了。” 楚若云回身望去,果然,那火狐吸光了火焰,便身形一纵,如一团天火一般在树林中纵跃,眨眼之间,便追到了他们身后。 李三白将楚若云往自己身后一拉,叹了一声:“逃不掉了。” 说罢,便见一道红光往地上一落,现出那火狐巨大的身影。 这火狐全身毛发便如一团团跳动的火焰,只一双瞳孔漆黑如墨,在它头上,站着楚若云刚刚追捕过的红毛狐狸,此时正眼泪汪汪的对着火狐哭诉,还不时举起前爪向楚若云指来。 火狐听了红毛狐狸的控诉,怒气勃发,全身冒出三尺多长的火焰,腾腾而起,却并不会烧到林中树木,它怒啸一声,对李三白道:“人类,交出你身后的女人。” 李三白一笑:“如果我说不呢?” 火狐面露诧异:“为什么不?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三白道:“我当然怕,但我既然身为男人,就要保护好我身后的女人。” 火狐听了,似是领悟到了什么,了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吧!好,我成全你,给你一个为自己的女人而战的机会。” 楚若云听了,面色酡红,羞恼的道:“你别瞎说,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那火狐却不理她,径自一爪挥来,带着一道烈烈火焰,直向李三白而去。 李三白哈哈一笑,全身真气勃发,生出一条水绳,迎上火狐,他自己却一拉楚若云,又向林中逃去。 火狐见了,顿时勃然大怒:“可恶,你不是要为你的女人与我一战吗?怎么逃了?” 楚若云被李三白拉的狂奔,也诧异的道:“是啊,你怎么逃了?” 李三白一笑:“你真傻啊?我打的过它吗?” “这……”,楚若云听了一愣,片刻后道:“李三白,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李三白听了,眼睛一亮:“那请公主殿下取消对我的通缉,好不好?” 第六十一章 逼入困境 楚若云摇了摇头:“不行,你冒犯了我,我必须要通缉你。” 李三白顿时无语:“可我刚刚救了你啊!” 楚若云一笑:“一码归一码,你救了我,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可你冒犯了我,我就必须要通缉你。” 说罢,她还偏着头看了看李三白:“你明白吗?” 李三白怒道:“明白个鬼啊,我看你真是傻妞。” 楚若云恼怒的抓了抓他的手:“你才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在树林中发力狂奔,借助树木阻碍火狐庞大的身躯,却依然渐渐被火狐追上。 “怎么办?” 楚若云望着身后渐渐接近的火狐身影,无计可施的问着。 李三白笑道:“傻妞,救兵来了。” 楚若云向前望去,果然,一名华衣老者带了一队护卫,策马奔了过来。 楚若云顿时大喜,对老者大喊:“太叔公,请你帮我拦下身后的火狐。” 老者呵呵一笑:“好!”又对随行的护卫道:“你们在此保护好公主。” “是!” 众护卫齐齐应了一声,那老者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凌空踏步,飞向火狐,大声一喝:“狐狸,我楚怀山在此,你休再嚣张!” 说着,伸手向虚空一抓,便见他手中多了一把火焰长刀,信手挥舞间,在空中带出道道火焰。 那火狐瞧见,眼中露出惊疑,低下了头,将头上红毛狐狸放下,红毛狐狸向它“吱吱”叫了两声之后,转身跑树林之中。 火狐这才转过头,对着楚怀山一张口,“轰”的一声,吐出一道粗长火柱,横亘天空,将卧牛山的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火红。 楚怀山一见,眼中一亮:“这狐狸好深厚的修为!好,我就以火对火!看看我俩哪个的火厉害。” 说着,手中火焰长刀挥动,刀上火焰翻滚间,便见道道火焰从虚空中生出,凝聚成一座火焰八卦阵,向那火狐压去。 楚怀山哈哈大笑道:“狐狸,你试试我这无极八卦火!” 说着,手中火焰刀一挥,“嘭”的一声,那火焰八卦阵便向火狐吐出的巨大火柱一压,两者一撞,发出一声巨大声响。一股逼人的热浪随即一翻,朝着四周一散,霎时,无数的树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被蒸干了水分,枝叶变得焦黄。 而另一边,李三白、楚若云,以及已经赶到现场的一些护卫、贵族,则觉身上突的一热,接着便觉一股焦臭味传来,许多人的头发都被燎的卷起,打着旋儿的收缩变短,最后“滋”的一声,化成了一股轻烟。 李三白骇然的望着楚怀山与火狐的打斗,但见此时场中形势一变,楚怀山将手中火焰刀一摇,便见无极八卦火一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化成无数巴掌大小的火焰八卦,在空中一旋,铺天盖地的向火狐落去。 那火狐见状,不慌不忙,仰头一声长啸,便见那横亘天空的巨大火柱一个晃荡,也化成了无数一寸长短的火柱,向着楚怀山放出的火焰八卦迎去。 霎时间,无数的火焰在空中相撞,迸溅出漫天的火花,道道火焰如下雨一般,从空中落下,顷刻之间,便在卧牛山上燃起无数大火。 底下众人顿时乱成一团,大声叫道:“快,快救火!” “快用水系法术,用水灭火!” “不行,同这大火相比,只是杯水车薪。” 一众贵族、护卫乱糟糟的,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不断蔓延,吞食着山上树木,向着他们逼来。 众人正慌乱间,却见空中一道白光一闪,一名耄耋老人拄着拐杖飞到了空中,身形颤悠悠的,从怀中摸出一个鹤嘴铜壶,向着下面一倒,便见涛涛水浪如神龙吐水一般,倾泻而下。 这老者正是敖文,李三白诧异的望着他,想道:“敖大人一直一幅老朽模样,没想到修为却这般深厚。” 他正惊诧间,却听一旁楚若云突然道:“敖文大人出手,此处火势已不成大碍。你们快将这李三白拿下,他乃是朝廷钦犯!你们拿下了他,我重重有赏!”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一众贵族、护卫诧异的望了过来,他们方才见李三白与楚若云一同逃避火狐追杀,因而虽知他曾被汉阳公主通缉,也不敢贸然捉拿,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惊疑不定。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上?”楚若云清声一喝。 那曾邀她一同打猎的少年贵族咬了咬牙,抽出腰间长剑,朝天一举,大声一喝:“汉阳公主有令!我们一起上,拿下这小子。” 说着,便剑化寒光,向李三白斩来。 李三白纵身避过,向着楚若云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娘们儿……” 话没说完,却被一众刀枪剑戟加身,狼狈逃窜,向一边的树林中跑去。 在他身后,楚若云望着他逃走的身影,嘻嘻一笑。 敖文将涛涛水浪从鹤嘴铜壶中放出,化作倾盆大雨,向卧牛山上一浇,在山上燃起的无数大火上一淋,便听“嗞嗞”声响中,团团大火都被扑灭,化成道道青烟。 敖文将鹤嘴铜壶收起,冲着火狐喊着:“狐狸,大楚穆王就在前方不远处,你还敢在此纠缠?” 那火狐听了,踌躇一下,“嗷呜”一声,将放出的火柱收掉,化作一道红光,遁入山林深处。 楚怀山身形一动,还待再追,敖文出声拦住:“怀山,万物有灵,还请看在我的面上,放它一马。” 楚怀山停住身形,哈哈一笑:“敖文啊敖文,二十年前你率军征战时,一声令下,血流漂杵。在那时,谁会相信你是仁慈之人?” 敖文面不改色:“沙场征战,只问胜败。但在平时,不妨给人留一线生机。” 楚怀山微微一笑,望了望下面逃窜的李三白:“汉阳对这个小子的态度颇为奇怪,我们是否要出手将他拿下?。” 敖文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从空中落下,回到了穆王身边。 李三白在树木之间绕来绕去,躲避身后众人追捕,但追在他身后的一众少年贵族,许多人家学渊源,道法颇有精妙之处,渐渐逼近。 第六十二章 化身蝴蝶 眼见身后众人就要追上,李三白一咬牙,在转过一棵大树之时,一运体内化形真气,身子往前一跳,在一阵“扑棱棱”的声响中,身形急剧变小,化成了一只斑斓蝴蝶,翩翩飞舞,藏到了一丛枝叶之间。 “咦?那小子呢?” “是啊,这才多大一会儿,转眼就没影了?” “别说了,快往前追,这可是在汉阳公主面前表现的绝好机会。” “不错,我们快追!” 众人说着,向前方树林追去,随后赶来的一众护卫亦都紧随其后,从李三白身边跑过。 李三白在枝叶间待了一会儿,见追寻他的众人都已过去了,便从树上飞下,翩翩飞舞,上下打转。 他变成蝴蝶,只觉甚是稀奇,看待世界的视角同之前大不相同,身边的花草树木看起来都大了许多,一只喜鹊从他身边飞过,望之如巨鸟横空,令他身子一颤;一股微风吹来,带得空气中的气流微微流动,在他双翅扑扇间,却觉敏感异常,翅膀不由自主的,就随着气流变化不住颤抖,身形在空中一歪,差点掉了下来。 他扑扇着翅膀,在空中歪歪倒倒的画了几个圈,才渐渐适应这副蝴蝶的身体,开始在空中悠悠飞舞,不时落入一堆花丛之中,让花粉沾满他的身躯,再吸一口香甜的花汁,只觉烦恼俱消,惬意无比。 然而,他正自沉醉于变身蝴蝶的奇妙感受时,却觉头上一暗,一个欢快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好漂亮的蝴蝶!看我把你抓住!” 李三白惊骇的抬眼望去,却只觉出声的少女高大无比,看不清面容,但从她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却十分熟悉,似乎方才在楚若云的身上闻到过。 “真是倒霉!变成了蝴蝶都能被她找到。” 李三白心中念叨着,快速的挥动翅膀,想要逃走。 然而只见一只洁白的玉手伸出,五指轻轻挥动,放出缕缕真气,拦在李三白身体周围,李三白便觉那伸出的五指宛如五根擎天巨柱,挡住了他的去路,而那指间放出的道道真气,虽然柔和,在他看来却似道道狂风一般,将他卷向那女子玉手之中,被她伸出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便抓住了他的翅膀。 李三白翅膀一阵扇动,却被那女子牢牢抓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得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女子将他拿在手中。 “嘻嘻,小蝴蝶,我叫楚若云,是楚国的公主,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那女子将李三白捧到脸前,对着他温声道。 “果然是楚若云,这样子看她,真是好大的一个美人。” 李三白在楚若云手中,看着两片巨大的红唇凑到了他的身前,唇瓣张合间,对着他吐出道道芬芳,顿时只觉一股异样的诱惑袭上心头。 楚若云将他握到手中,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罢,便捧着李三白,找到自己所骑的黑色骏马,一跃而上,策马向来路奔去。 一路上,处处可见大火烧过的花草树木,漆黑一片,冒着白烟,一片狼藉。 李三白见了,心中暗道:“修士斗法,真如天公发怒,顷刻之间,便将这片山林毁成这样。” 他正感叹间,便见几名仆从带了十数名黄巾力士,指挥他们整理残枝败叶,扑灭残存的火苗,不大一会儿,便将一片被大火烧过的树林收拾整齐。 李三白见了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悟,对铜钱的重要性多了一丝理解。 楚若云一路走来,许多人向她行礼,她都毫不理睬,只是捧着李三白,兴奋的策马狂奔,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穆王身边。 此时,由于楚怀山与火狐斗法,引起满山大火,出去打猎的一众贵族、将士都已陆续回来,将自己猎到的猎物放到猎场中央。 只是由于碰到变故,众人猎到的猎物极其有限,多是一些山鸡野兔,只有一头黑皮山猪有一人高大,颈上鬃毛硬如钢针,嘴旁长牙锋利如刀,却被人以利器划破了颈上动脉,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 此时穆王正打量着那山猪,对一旁的敖越道:“敖越,这山猪是你的猎物?” 敖越听到穆王问话,连忙单膝跪倒,恭敬的道:“禀大王,是的!” 穆王点了点头:“好!看来今日游猎,便是你胜出了!我当兑现承诺,给你赏赐。” 敖越听了大喜,连忙双膝拜倒,重重的磕了个头,高声道:“敖越谢过大王!” 穆王微微一笑,就要公布赏赐,却听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父王且慢!” 声如黄莺出谷,又如密林清泉,清脆动听,令在场众人俱都精神一清。 然而在敖越耳中,这声音却无比刺耳,他伏在地上,扭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看见一名少女白衣长裙,骑了一匹黑色骏马,策着马匹缓缓踱入猎场之中,正是汉阳公主楚若云。 此时她面带微笑,双手捧在心口,上身随着马匹的踱步微微晃动,一头柔滑青丝便也随之荡漾,容貌如仙,风骨如兰。 穆王转过头来,见是汉阳公主,便哈哈笑道:“汉阳,为何叫住父王?难道你猎到了更好的猎物?” 楚若云微微一笑,就那么坐在马上,双手张开,道:“各位,请看!” 众人朝她手上望去,但见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立于她纤细的手指间,翅膀微微扇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一片五彩斑斓,晃花了在场众人的眼睛。 “好美……” “这蝴蝶好美……”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为这蝴蝶的美丽而赞叹。 便连一直不动声色的穆王,见了这蝴蝶,面上也露出一丝欣赏。 楚若云见了众人反应,微微一笑,玉手轻抬,便见那蝴蝶扑扇着翅膀,缓缓飞舞,而在他飞舞之时,在他双翅扑扇之间,只见点点荧光闪烁,将这蝴蝶映的如梦如幻。 楚若云转过头来,对着敖越道:“敖越,我这蝴蝶,是不是胜过你那丑陋的山猪?” “这……”,敖越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第六十三章 青槐弹琴 楚穆王在一旁见了,哈哈一笑,道:“汉阳,你这蝴蝶哪里算是猎物?今日这游猎,胜者便是敖越。” 楚若云听了,也不争辩,微微一笑,从马上下来,行到穆王身边,一旁自然有人上来,将她所骑的黑马牵到一边。 穆王对敖越道:“敖越,你既然在游猎中胜出,我便封你为什长,你可愿加入军中。” 敖越听了大喜,叩头道:“谢大王!臣愿意!” 楚穆王哈哈一笑:“好!你加入军中后,要奋勇作战,立功杀敌。只要你能立下战功,我保你前途无量。” 敖越听了,更加兴奋,重重的一磕头:“臣敖越谢过大王!愿为大王征战四方,摘下北方晋人头颅。” 楚穆王听了,点头微笑,一旁拄着拐杖的敖文却忍不住皱了皱花白的眉毛,转动着一双浑浊的眼珠,看了看敖越,看见敖越满脸兴奋,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双眼狭长,流露出对权势的无比热望。 穆王发下赏赐,立马便有人上前对敖越道贺,一时之间,敖越身边尽是达官贵族,令他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如此畅快,在向众人回礼之间,丑陋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 穆王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瞧了一会儿,便又开口道:“各位,这里已有许多猎物,天色也已不早,我们便在这里将猎物烧烤,大家在这猎场之中,一尝野味。” 他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仆从丫鬟过来,将场中众多猎物剥皮去骨,放到一堆堆篝火上烧烤,却将敖越猎到的山猪放到一旁。 过了片刻,几名仆从在猎场中央堆起一个高高的柴堆,这才将山猪用削尖了的木棍穿过身躯,架到柴堆之上,生火烧烤。在烧烤时,两名仆从站在火堆两旁,握住穿过山猪身躯的木棍,不断翻转。 如此过了盏茶功夫,山猪肉渐渐变的金黄,一滴滴猪油滴到火上,发出一阵“嗞嗞”的声响,燎起阵阵轻烟,伴随着一股诱人的肉香在猎场中扩散。 等到山猪烤熟,穆王身边随从的太监快步向前,取出专门的刀具,从山猪大腿上割下一大块肉,以铜盘盛到穆王面前。 穆王用小刀割下一小块肉,穿在刀上高高举起,对着在场众人道:“诸位,请用!” “谢大王!” 在场众人早已围坐在猎场周围的木桌之旁,此时便一起举起面前酒杯,齐声称颂。 称颂过后,众人便放开胸怀,喝酒吃肉,并有盛装的舞女上场,在欢快的丝竹之声中,在猎场中央翩翩起舞。 穆王颇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转身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怀山道:“二叔,今日游猎,颇多欢乐吧?” 楚怀山笑道:“此间乐趣甚多,只有一事,让人不能尽兴。” 穆王听了,诧异的道:“哦?请问是何事?” 楚怀山道:“只此间丝竹,不能令人神游物外,陶醉其中。” 坐于穆王左手下座的云中平听了,笑道:“襄水小城,不似凤都一般人杰地灵,因而演奏的音乐不能令怀山公满意,在下惭愧!” 楚怀山笑道:“云城尹此言差矣,我在凤都之中常听人说敖文大人的千金琴艺高超,有大家风范,此时何不请她一展琴艺,以飨大王圣听?” 云中平听了,笑道:“晏小姐对奏琴一道,倒的确有几分造诣。” 穆王听了,转头看向敖文:“叔父大人,令千金还有此才艺?” 敖文微微垂首:“小女不才,对琴艺略通一二,却说不上精通。” 穆王一笑:“既如此,便请令千金为在场诸位演奏一曲。” 穆王说罢,便传下旨意,命两名太监将此事告知晏青槐,晏青槐听了,微微错愕,但穆王旨意,焉敢不从?便点了点头,取来一把七弦琴,接上琴弦,调试琴音。 如此不一会儿,便听一名太监高声唱喏:“传穆王令!着晏青槐奏琴一曲!众乐师舞女退下!” 唱声方罢,本来喧闹的现场顿时一片安静,场中舞女也都疾步退去。 晏青槐整理容妆,纤纤玉手抬着弦琴,走到猎场中央,盘膝坐下,七弦琴横放于自己膝上。 她抬起手指,轻拂琴弦,发出一声声轻微的铮鸣。 “铮!” “铮!” “铮!” 三声过后,她身上气势突的一变,十指如穿花拂柳一般,轻抹细捻,急勾慢挑,连绵细密的琴声叮叮咚咚,不绝于耳,犹如一缕晨光刺破山间的迷雾,又如一溪清泉淙淙流淌,流过在场众人的心田,流入他们已遗忘多年、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最纯真的梦中。 李三白变成的蝴蝶俯卧在楚若云纤瘦的肩上,透过丝绸的衣裳感受到她细滑的肌肤,正有些晕晕乎乎时,却听到一声琴声,如天籁之音一般传入他的耳朵,令他心中一震,向琴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这一眼望去,便见众人环视之中,山风轻和之下,晏青槐着了一袭蓝纱,长发飘飘,十指轻舞,拨动着面前的琴弦,奏出一个又一个动人心弦的音符。 在奏琴时,她臻首微偏,青丝在胸前晃动,在她柔和的双眼中,卷翘的睫毛下,两颗乌黑的眼眸亮若晨星,闪烁着令人心醉的神采。 李三白远远的看着晏青槐,听着她宛如精灵的琴音,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倾心的女子,并不是全然的了解 一声声的琴响如泣如诉,令在场众人都俱陷入陶醉,露出享受的神情,却唯独李三白这只人变的蝴蝶,只觉一股惆怅在心头弥漫,令他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翅膀,惊动了身下的楚若云。 “你怎么了?小蝴蝶?” 楚若云将李三白从肩上拿下,双手捧到胸前,用一双明媚的眼睛望着他:“你很难过?别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李三白的身躯,令他只觉痒痒柔柔的,十分舒服。 “铮!” 一声呛然琴响中,晏青槐一曲奏罢,收起七弦琴,行到穆王面前,冲着穆王福了一福:“小女子晏青槐琴艺不精,还请大王雅正。” 穆王端视了晏青槐片刻,点了点头:“好!好!好!琴声细密,意境深远,一抹一挑俱能动人心弦,这襄水城中奏琴第一的,恐怕就是你了。” 晏青槐听了,垂首摇头:“大王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说到琴艺,这襄水城中有一人胜过小女子百倍。” 穆王听了大奇:“哦?你这般琴艺,还有人能胜过你?这人是谁?” 晏青槐一笑:“这人便是奏琴大家柳如絮!柳大家的琴艺已臻至琴艺巅峰,小女子在柳大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穆王笑道:“此人我也曾听过,据说乃是一名游历天下、四处寻人探讨琴艺的奇女子。据说她的琴声曾令山河倒流,令百鸟翔空,种种传说,不一而足。她当真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晏青槐点头道:“柳大家的琴艺比传说中的还要神奇。但最令人感叹的是,一直以来柳大家奏琴都只用一根琴弦,直到前些日子,她才找齐了材料,制成一把五弦琴,倘若五弦齐响,真不知会是何琴声。” 穆王听了,悠然神往,一拍大腿:“蒋雄,传我命令,请柳如絮来此弹奏一曲。” “遵命!” 立时便有一名白袍小将出列接令,踏着一柄飞剑向山下飞去。 不多时,那小将蒋雄便又踏着飞剑回来,在穆王面前单膝跪下道:“禀大王!那柳如絮不肯前来。” 穆王微微一笑:“那她说了什么?” 蒋雄道:“她说大王虽是九五至尊,却也不能轻慢琴声。大王若想听她弹琴,须择定吉日,遍邀佳客,于众人见证之下,方肯为大王演奏。” 穆王哈哈一笑:“我早料到她不会轻易前来,你去告诉她,明日巳时,寡人会在云水台设下琴宴,焚香沐浴,遍请襄水城名流贵族,听她演奏。” “是!” 蒋雄答应一声,转身又向山下而去。 不多时,蒋雄又踩着飞剑回来,对穆王道:“柳大家已答应了大王要求。” 穆王听了,哈哈大笑:“好,诸位爱卿,明日巳时,咱们便同到云水台,领略柳大家绝世琴音。” 第六十四章 五弦绝唱 翌日巳时,云水台上。 日头已有些高了,一名矮胖官员提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嘀咕道:“这柳如絮怎么还不来?也太会摆架子了吧?” “嘘!”旁边一人连忙扯住他的衣袖,低声道:“兆陵兄,小声些!这柳如絮乃当世名家,便是在各国国君面前都不必跪拜,在诸侯国中都有很高的声望,你可千万别让这话被旁人听到。否则恐怕便是大王,都要拿你问罪。” 那兆陵兄听了一愣:“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人笑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女子,各国之中许多的王公贵族都对她十分倾慕。不然你以为大王为何兴师动众的请她弹琴?单只是因为她琴艺高超吗?嘘,别说了,人已来了。” 兆陵兄抬眼望去,果然,在云水台外面,一名白衣女子身形高挑,缓步向前。在她旁边,一名青衣仆从背了一面木琴,紧紧跟随。 李三白化身的蝴蝶正落在楚若云肩膀之上,站在穆王身边,此时突然听到场中一片喧哗,便抬起头向前望去,看到柳如絮径自走向穆王,一脸淡然,浑然没有见到一国之君的惶恐。 “站住!” 一名护卫上前将柳如絮拦住,问道:“来人可是柳大家?” 柳如絮一笑:“在座的襄水城名流,颇多与如絮相识之人,我还能冒充吗?” 穆王听了,哈哈笑道:“潘党,你退下,让柳大家过来。” 潘党犹豫片刻,放柳如絮过去,却拦住了她随身仆从:“你不能进去。” 柳如絮道:“我奏琴之时,须他在一旁协助。莫非大王还害怕一名贱仆?” 穆王踌躇片刻,望向了站在他身边的楚怀山。楚怀山朝着青衣仆从打量几眼,冲着穆王点了点头,穆王便笑道:“潘党,既是柳大家要求,便放他一起过来。” 潘党答应一声,站到了一边。 柳如絮微微一笑,便带着青衣仆从向前行去,待到离穆王还有数十步距离时,看到有一琴桌,便停下,问穆王道:“不知大王今日想听何曲?” 穆王道:“寡人想一听柳大家五弦齐奏之妙音。” 柳如絮笑道:“五弦琴每根琴弦都有不凡,大王何不一一聆听,为如絮一品其中意境?” 穆王道:“柳大家若有闲暇,如此也好。” 柳如絮微微一笑,从青衣仆从手中接过木琴,放到琴桌之上,琴上却无琴弦。 柳如絮对青衣仆从道:“拿香竹丝来。” 青衣仆从便从手中一只木盒中取出一根竹丝,递到柳如絮面前。 李三白凝目望去,看见这竹丝碧绿青翠,其上有点点荧光闪烁,正是他同晏青槐、敖越一起寻到的天香竹。 柳如絮将香竹丝接到琴上,演奏一曲,竟如天仙乐舞,令人如处幽林,心旷神怡。 柳如絮将香竹丝卸下,令青衣仆从呈到穆王身前。那仆从行到穆王身前约十步远时,一名太监上前接过香竹丝,放到穆王身前桌上。 柳如絮道:“这香竹丝乃是以神女墓中天香竹所制。据说在商末时,徐州有一士子,于华山畿偶遇一名女子,一见倾心,相思成狂,吞食女子外衣而死。士子死后,棺木经过女子家门,女子妆点沐浴,出而歌曰: ‘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棺应声开,女子纵身入棺,家人拍打棺木,却无可奈何,只得将二人合葬,其墓呼为‘神女墓’。” 柳如絮说罢,现场一片寂静,李三白想道:“原来神女墓中的主人是这样的来历,却不知是谁偷了他们的尸骨,令他们死后都不得安生。” 李三白四处望了望,在一处人群中看到了晏青槐,此时她正低头看着在徐州得到的诗笺,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穆王道:“生死不渝,这香竹丝当真配的上‘相思’二字。” 柳如絮微微一笑,对青衣仆从道:“拿冰晶丝来。” 青衣仆从从木盒中取出一根莹白丝线,递给柳如絮,柳如絮伸手接过,接到琴上,抚琴演奏。 一曲终罢,穆王道:“琴声凄厉,令人如处冰天雪地。但细细品味,又似一女子哀怨泣诉,婉转断肠。” 柳如絮一笑,将冰晶丝卸下,令青衣仆从呈给穆王,穆王身旁太监接过,放到穆王桌上。 柳如絮道:“这冰晶丝得自故宋国皇室墓中。相传,宋灭南唐后,俘南唐后主及其爱妃小周后。宋王觊觎小周后美色,召其侍寝。后主悲愤之下,作《虞美人》词,词中有‘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诗句。宋王听后,赐后主喝毒酒而死。小周后在后主死后,拒绝宋王侍寝要求,只身一人,翻越不周山,穿过蛮荒,进入极北冰原,以万年冰雪洗刷被宋王玷污了的身体,最终香消玉殒,一身灵秀化为一根冰晶丝。宋王后来耗尽举国之力,寻到冰晶丝,贴身收藏,却被丝上寒气冻坏心肺而死。” 穆王听罢,道:“冰清玉洁,不复如是!” 柳如絮对青衣仆从道:“拿炼土丝来。” 青衣仆从从木盒中取出一根黄色丝线,如一撮黄土,却闪烁不定,时短时长。 柳如絮接过炼土丝,接到琴上,一曲奏罢,穆王道:“此曲如茫茫黄土,无边无际,却有一个女子的眼神,穿越了时空,穿过了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柳如絮将炼土丝卸下,令青衣仆从呈给穆王,道:“这炼土丝得自青丘山,乃是青丘山涂山氏珍藏。据说夏禹之时,涂山氏嫁与禹皇为妻,禹皇却为治水三过家门而不顾。涂山氏日夜守望夫君,化成了一块望夫石。禹皇听说后,便赶回家中,痛哭道:‘若不是这滔天的水患,我就不会离开我的妻子,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石像听后,双眼中流出眼泪,化成息壤,可自动生长,平息一切水患。这炼土丝,便是取一丝息壤炼成。” 穆王道:“寡人今日,方知何为海枯石烂。” 柳如絮对青衣仆从道:“拿流金丝来。” 青衣仆从从木盒中取出一根金色丝线,在日光之下灿然生光,令在场众人俱觉眼前一亮。 柳如絮将流金丝接到琴上,演奏一曲,穆王道:“铮铮然有剑鸣之声。但挥剑之人,却满怀悲痛,也似是一名女子。” 柳如絮将流金丝卸下,令青衣仆从递给穆王后,对他道:“拿火云丝来。” 穆王诧异道:“这流金丝又是何来历?” 柳如絮笑道:“大王莫急,待我奏完最后一曲。” 青衣仆从从木盒中取出一根红色丝线,丝线微微一晃,便如火焰跃动,周围有云气蒸腾。 柳如絮将火云丝接到琴上,一曲奏罢,穆王道:“听闻此曲,使本王只觉道心都似被烈火烧烤,难受异常。” 柳如絮将火云丝卸下,令青衣仆从呈给穆王,笑道:“大王有此感觉并不奇怪,这火云丝乃是一名仙女的发丝。据说五百年前,流云仙子动了凡心,同凡间一名书生相恋,被天界捉拿。在被抓上天时,那书生在她面前殉情,她悲痛至极,道心大乱,一身修为化为熊熊烈火,灼烤她的道心,将她满头青丝尽皆焚毁,只留下这一枚火云丝。流云仙子在烈火中侥幸不死,后来遁入佛门,成了流云菩萨。” 穆王道:“心中执念,竟连仙人都躲不过去。” 柳如絮道:“大王,如今五曲已罢,大王觉得如何?” 穆王沉思片刻,道:“不知五弦同奏,是何等绝唱?” 如絮温婉一笑:“此乃千古绝唱,小女子力所不能及,须一大丈夫方可成响。” 如絮言罢,便见青衣仆从悍然而起,以五弦刺穆王,穆王大惊,纵身闪避,却见青衣仆从右手一挥,五根琴弦便化成五柄飞剑,疾刺向他。 穆王大叫:“二叔救我!” 楚怀山早已一跃而起,拦向青衣仆从,一掌击出,化出火焰八卦,压向青衣仆从头颅。 青衣仆从身形突的一隐,避过了楚怀山火焰八卦,再一显现时,已出现在穆王身前,五根琴弦在其操纵下或疾刺、或回转,封住了穆王退路。 一旁一直闭目不语的敖文突然睁开双眼,取出鹤嘴铜壶,向着青衣仆从一倒,便见一股巨浪横亘在他与穆王面前,令穆王脸上一喜,心中稍安。 然而下一刹那,便见巨浪一滞,中间被分成两半,一道无形剑气穿过巨浪,径自斩碎了穆王丹田。 穆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苦笑两声,吐血道:“赵盾小儿,竟……,卑鄙至此……” 说罢,便一头栽倒在地,双眼望着北方,轰然而逝。 “穆王……” 楚怀山正跃身过来,要拦下青衣仆从,见到这一幕,顿时呆住,骇然道:“穆王,薨逝了?” “穆王薨逝了!” “穆王薨逝了!” 霎时,一声声凄厉的大喊在场中响起,在场众人乱成一片,无数人状若癫狂,疯狂的向青衣仆从冲来,悍不畏死的向他放出各种法术。 青衣仆从微微一笑,挺身而立,露出了他一直隐藏在长发下的面容。 “不明兄!?” 李三白伏在楚若云肩头,望向青衣仆从,顿时骇然叫道。他此时变成了蝴蝶,叫出的声音便没人能听见,但不明却应声向他望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此时楚若云在片刻的呆滞后,已是状若疯狂,一下扑到穆王尸首之上,抚尸痛哭道:“父亲!” 柳如絮玉手轻挥,将五根琴弦都召到身前,缓缓弹奏,生出道道琴波挡住了诸般法术。她一边弹琴,一边对不明道:“不明兄,大功已成,我们这便离开吧。” 不明微微一笑,对她摇了摇头,一掌击出,将她远远击开,道:“我今日当为穆王殉葬。” 柳如絮被他一掌击出,直往襄水城外而去,诧异的看向不明:“不明兄,你天资横溢,何必如此?” 不明不答,环目四顾,看到楚若云正放下穆王尸身,抽过一名护卫佩剑,突然向他刺来,口中厉喝道:“你还我父王的命来!” 不明见了,洒然一笑:“我既杀了你父亲,便该受此剑。” 说罢,便散去全身功力,身形上迎,令楚若云手中长剑穿过他丹田。 不明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小姑娘,我一命偿一命……” 说罢,便头一歪,栽倒在地。 李三白骇然望着这一幕,只觉心中乱成了一团,却化身蝴蝶,无能为力。 一旁围攻众人正欲同不明拼死一战,却见楚若云一剑便杀了不明,俱都一愣。楚若云泪流满面,将手中长剑一挥,咬牙切齿的道:“给我将他吊上城门,日夜凌迟!” “是!” 一旁士兵躬身领命,就要抬下不明尸身。 然而正在这时,却听旁边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子笑声:“汉阳公主好大的威风啊!” 第六十五章 变故丛生 楚若云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紫纱女子赤了双足,款步而行,步入场中,在场无数贵族将官,竟无一人能拦下她。 李三白向那女子望去,但见她容颜妖媚,体若无骨,正是烟翠容。 烟翠容缓缓行到不明尸体面前,玉手轻挥,便将要抬不明尸身的护卫挥到一边。 楚若云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宫?” 烟翠容不语,只是缓缓蹲下,伸出手去,抚摸不明面庞,面上神情复杂,眼中透着一股悲戚。 楚若云见烟翠容如此,顿时大怒,喝道:“原来你和这刺客乃是一伙!” 说罢,便祭出火木刀,右手一扬,就要击出,却被楚怀山一把拦住,冲她道:“这女子乃是元婴!” 楚若云听了,面色一震,骇然向楚怀山望去。 楚怀山面上露出苦笑:“赵盾当真了得!竟寻来三名元婴,行刺大王!” 李三白伏在楚若云肩头,也是心中一震,想道:“原来不明兄竟有元婴期修为!我同他一起,只觉他十分强大,却没想到强大到了这个地步!只可惜,……,唉,穆王一代雄主,就此身陨固然可惜,不明兄这等绝世侠客为此而死,却也令人悲悯。” 他感慨片刻,想起晏青槐,便向她站身的地方望去,想道:“青槐向柳如絮学琴,不知是否会因此惹上麻烦。” 他四处望了一会儿,便看到晏青槐站在人群之中,神情茫然,似乎还难以接受面前发生的一切。 楚若云望着烟翠容抚摸不明脸庞,怒火攻心,对楚怀山道:“二爷爷,难道我们就看着她如此?” 楚怀山冷哼一声:“当然不是!” 说罢,便一拳击出,形成一股火焰神拳,旋转着击向烟翠容。 烟翠容抱起不明尸身,从地上站起,看也不看楚怀山一眼,就那么飘然而去。楚怀山一拳击到她的后背,令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滴到不明身上。 楚若云见烟翠容要走,喝道:“给我拦下她!” 一声令下,无数将士便冲向烟翠容,却被她放出一道紫色真气,蜿蜒流转,便将众将士俱都击退,留下一地断肢残骸,血肉横飞。 烟翠容回过头来,冲着楚若云嫣然一笑:“小姑娘,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说罢,赤裸的双足一点,便凌空而去,出了襄水城。 楚怀山还要去追,却被敖文一把拉住,对他道:“怀山兄,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公主的安危。再则,穆王既已薨逝,便得尽快扶持太子,册立新君。” 楚怀山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对楚若云道:“若云,如今大王薨逝,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做!你千万不能陷于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楚若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要辅助弟弟登基,助他成为比父王更英明的国君,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以慰父王在天之灵。” 她停顿片刻,转过头去,望着立于一旁的晏青槐,冷声道:“众将士听令,晏青槐向穆王引荐刺客,以致穆王薨逝,罪不容恕!众将士给我将她拿下!” “什么?” “若云,你别莽撞!” 楚若云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惊诧。 李三白化身的蝴蝶在楚若云肩头上一歪,掉落在地,敖文拄着拐杖的手一颤,双目紧闭,花白的眉毛不住抖动,在场的一众贵族则面现惊骇,畏惧的眼神在楚若云与敖文等人脸上打转。 便连出身皇室的楚怀山,也面现焦急,慌忙出声阻拦:“若云,此事尚未调查清楚,你怎能轻易逮人?” 楚若云冷冷的道:“何须调查?父王因她而死,谁敢说不是?” “这……”,楚怀山一时无言以对,楚若云转头对一众还在观望的将士喝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快将她拿下!” “是!” 一众将士齐声应了一声,持着刀枪剑戟,快步逼向晏青槐。 晏青槐望着他们向自己奔来,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敖文身形颤抖,右手摸到左手袖中,抓住了那鹤嘴铜壶,就要放出,却听地上突然传来“嘭”的一声,一直跟在楚若云身边的蝴蝶竟然在地上一滚,变成了一名布衣少年,一下扑到晏青槐面前,拉住她的手道:“快走!” 晏青槐讶然望向少年:“三白?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蝴蝶?” 李三白朝她一笑:“你忘了化形真气了吗?别多说了,快跑吧。” 晏青槐对着他一笑,跟着他一起向外跑去。 途中一群士兵拦在他们面前,李三白大喝一声,体内柔水诀真气猛的一催,化出一股波涛,将拦路的士兵冲散,晏青槐取出两张神行符打到两人脚下,二人便发足狂奔,冲出了云水台。 楚若云诧异的望向李三白,满脸的不敢置信:“这……,这蝴蝶怎么是他?” 惊讶之中,她一时忘了发号施令,楚怀山便转身对着敖文微微点头,停在了原地。 李三白同晏青槐趁机向城外跑去,一路不时碰到士兵捉拿,但这些人多来自襄水城,在抓捕之中有意无意的放水,被二人一路有惊无险的冲出了城去。 李三白带着晏青槐逃到了岘山下,在檀溪之旁,看到那烟翠容曲腿坐在一堆花丛之中,腿上放着不明的尸身,正呆呆的望着他的尸体出神。 李三白见了,对晏青槐道:“青槐,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 晏青槐点了点头,两人便走到烟翠容身边,李三白道:“烟姑娘,不明兄他……” 烟翠容抬头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很伤心?” 李三白道:“难道不是吗?我看的出来,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不明兄报仇,其实是希望能一直跟着他。” 烟翠容呵呵笑道:“你看的出来?那为何我自己却不知道?不知道我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眼角流下一颗清泪,落到不明脸上,顺着脸庞落入他的口中。 烟翠容苦笑道:“呵呵,我一直自诩聪明,却没想到自己是这世上最笨的女人,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明白。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我再也无牵无挂,我会让人族知道我烟翠容的名字,会带领我们妖族走出蛮荒,让他们同人族一样,享有中原富庶之地……” 她一边说着,一边背起不明的尸身,顺着檀溪逆流而上,走入岘山深处,消失在李三白同晏青槐的眼中。 第六十六章 雨夜丑女 晏青槐待她离去,便道:“三白,他们就是你在伏羲庙中遇上的不明和烟翠容?” 李三白点了点头,苦笑道:“是啊,想不到不明兄来到襄水城,竟是为了行刺穆王。” 晏青槐也叹息一声:“是啊,我也没想到柳大家她会……,唉,如今我们二人都已成为丧家之犬,你打算去哪儿?” 李三白踌躇片刻:“青槐,你在这岘山中等我一日如何?我想回家一趟,看看我娘亲。之后我就同你一起去太和山,我们一起参加仙门考核,加入玄武派。” 晏青槐道:“你这趟回去肯定会有危险,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们两人一起太过显眼,我自己一人还方便些,你就在这岘山中等我,今夜亥时之前我会赶回这里。若到时我赶不回来,你就自己离开,前往玄武派,不必再等。” 晏青槐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那你一切小心,万一无法见到你娘亲,就不要勉强。” 心中却想道:“若你能如约回来,便说明我俩有缘,那么,我从今往后都会跟着你,可倘若你不能如约回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李三白的面庞。 李三白冲着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说罢,便向晏青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晏青槐在李三白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前方一丛树林之中,才轻叹一声,转身一跃,身上衣衫飘飘飞舞,掠入岘山深处。 李三白顺着檀溪一路向东,再向南一拐,便进入襄水流域,顺着襄水一路进入卧牛山,由山中一条小道到了卧牛村外。 他这一路走来,翻山越岭,时时小心,不知不觉就耗了许多功夫,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了团团乌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零星的洒着点点细雨。 细雨落在人的身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并不会打湿人的衣裳,李三白在村外观望了一会儿,看见村中一片安详,一条黑狗在雨中拖着尾巴奔跑,几名村民聚在村头的老张家谈笑,便料想此时穆王新丧,襄水城中应该一片慌乱,暂时无人有暇顾及自己,便纵身一跃,几下穿过村子,到了村东自家房屋处,“啪”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谁?” 李三白一推开门,便惊起一个妇人的声音,正是他的母亲——林婉华。 “娘,是我!” 李三白连忙叫道,顿时令林婉华一愣,接着喜出望外,一下扑到李三白面前,拉住他的双手,打量着他道:“三白,你,你出去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他们说你冒犯了汉阳公主,是真的吗?” 李三白面露苦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同今日的事相比,冒犯公主的事也只是一件小事。娘,我恐怕不得不离开襄水城,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了。” 李三白说着,一头跪倒在地,冲着林婉华磕了三个响头。 林婉华连忙将李三白扶起:“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磕什么头?你先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穆王被刺不久,襄水城外的人,许多人都还没有得知这件事。 当下李三白便将不明同柳如絮刺杀穆王的事说了,林婉华顿时大惊:“穆王死了?晏小姐被汉阳公主下令逮捕?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助晏小姐逃走?”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 林婉华面上露出苦笑,叹道:“三白啊三白,你再怎么喜欢那晏小姐,也不能为她做出这种事啊!如今楚国境内,怕是都没有你安身之地!” 李三白默然片刻:“娘,我会同晏小姐一起去太和山,参加玄武派收徒考校。一旦成为玄武派弟子,我所犯的这些事,便都算不上什么了。” 林婉华摇了摇头:“成为玄武派弟子谈何容易?三白,别多说了,汉阳公主一旦缓过神来,一定会派人来抓你,你还是快逃吧。” 她话音刚落,便听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这里怎么倒了个人?” 接着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妈呀!这人血淋淋的,莫不是死了?” 林婉华顿时吓了一跳:“是不是汉阳公主派来抓你的人来了?” 李三白安慰道:“娘,别担心!外面不是说了吗,是有个人倒在了我们村里。你在家里待着,我出去看看,看完后我便离开,就不回家来了。” 林婉华默然片刻,道:“三白,你离家后一定要小心,切莫像今趟出去一样,惹出这般多的风波。” 李三白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你在家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嗯!” 林婉华答应一声,李三白又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孩儿不孝,娘您多保重!” 说罢,便一转身,推门出了家门。 在他身后,林婉华偏过头去,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但平静的脸上不知何时,却已挂满了泪水。 李三白走出堂屋,在院子的柴垛下摸了半晌,寻到一个暗格,推开暗格再一摸索,手上便多了两根短棍,正是藏龙棍。 李三白微微一叹,将藏龙棍放入怀中,走到屋外,行没两步,便听天空中突然响起“噼啪”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空中的乌云顿时如被撕了一个口子一般,“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遮住了视线,四处朦胧一片,李三白环目四顾,看见前方村口处隐约有一群人围成了一堆,便奔了过去,看到村中村民正围着地上一名女子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疑。 这女子身段窈窕,卧倒在地的身上满是伤痕,汩汩的流着鲜血,鲜血被大雨一冲,在她身旁的地上染出一滩殷红。 李三白走上前去,拨开人群,向地上女子望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暗忖:“咦?这女子的身形怎么看着倒像是楚若云?” 他吃了一惊,连忙奔到那女子跟前,将她从地上抱起,转过她的头来,向她的脸上望去。 一旁围观的村民也都将目光望向女子。 “嘶!” 这一眼望去,顿时让围观的众人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女子,好丑……,怎么这么丑?” “是啊,都能同李越比一比了,这女子生成这样,真是不幸……” 卧牛村的村民们惊声一片,俱是为这女子的丑陋所震撼。 李三白也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手中的女子,看到她脸上乌黑一片,一条紫斑从鼻下延伸向两旁脸颊,当真是丑的动人心魄。 围观的村民们为女子的丑陋喧闹了一阵,突然有人看清了李三白,顿时又是一声惊呼:“三白,是你?你不是被朝廷通缉了吗?怎么还不快逃走?还敢回到村里?” 第六十七章 心中抉择 这人名叫陈三,四十来岁,乃是卧牛村现任的村长,也是村中唯一一名冲破了筑基期的人。 此时陈三话声刚落,便见一名少年身上背了一只野兔,冒着大雨,急匆匆的从村口跑了过来,急喘吁吁的道:“不好了,父亲,山下,山下……” 陈三眉头一皱,冲着少年喝道:“陈飞,如此慌张,像什么话?慢慢说!” “是,,父亲。” 这少年正是陈三的独子陈飞,他站在那里喘了口气,便道:“父亲,山下来了一队士兵,似乎是要向我们村子里来。” “什么?”陈三吃了一惊,连忙对李三白道:“三白,这些士兵怕是来抓你的,你快走!” 陈飞听到父亲的话,朝地上一望,这才看到蹲在地上的李三白,顿时一愣:“三哥?你回来了?” 接着便也慌忙叫道:“是啊,三哥,你快走!那些士兵马上就要过来了。” “陈叔……”,李三白抬起头望着陈三:“那这受伤的女子怎么办?” 陈三道:“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人?你先走,这女子我们会抬回去救治的。” “是啊,三白,你快走吧!” 其他村民也都纷纷附和,李三白便将女子放下,站起身道:“那好,陈叔,这女子就交给你们救治了,我先走了。” 他说罢,便足尖一点,纵身离开,但走了片刻,却始终放心不下那女子,便停下身来,看看周围,跃上了村中一株大树,躲在枝叶之间,向那女子躺倒的地方望去。 片刻后,便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破了雨幕,来到了一众村民面前。陈三连忙迎了上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赔笑道:“各位官爷,这般大的雨天,怎么还来到我们卧牛村,不知有何公干?需不需要我们村里的人帮忙?” 这队士兵大约一二十人,领头的乃是一名瘦高的头领,此时那头领见了地上女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画纸,对着看了一看,便一挥手,对手下士兵道:“就是她!快将她抬回去!” 陈三顿时大急:“你们不是来抓李三白的吗?抓这个女子干什么?” 那瘦高头领冷哼一声:“我们抓的便是这女子,她潜入公主下榻之处,意图谋刺,犯了大罪!” “这……”,陈三顿时目瞪口呆,望着地上女子纤细的身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女子会去谋刺公主。 李三白在树上眉头一皱:“怎么又是楚若云?这女子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 他正思忖间,几名士兵已走了过来,去抬卧倒在雨水中的女子。 李三白瞧了瞧天色,大雨滂沱中,日已落幕,同晏青槐约定的时间已快到了,此时若是出手救下那女子,恐怕便不能及时赶回岘山。 他心中犹豫,那几名士兵已弯下身去,伸手去拨那女子的身体。 那女子被拨的翻了个身,刚好面对着李三白,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在“轰隆隆”的一阵响声中,雨下的更大了,大雨落在女子的脸上,冲散了她搭在额上的长发,露出她一双秀气柔美、明若晨星的眼睛。 此时在这双眼眸中,带着一丝绝代佳人特有的水润光彩,却空洞一片,似乎眼睛的主人已经心死,对生命中的一切都已毫不在乎。 李三白看的心中莫名的一痛,再也按捺不住,从树上跳下,几个纵跃,便来到女子面前,右手一牵,空中一片雨水凝结成一条水绳,“啪啪”两下舞动,便将去抬地上女子的士兵拍开。 李三白伸手一把将女子捞起,便双足一跃,转身就跑。 “是谁?” 那瘦高头领吃了一惊:“是谁如此大胆?敢救下朝廷钦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长剑,对着手下士兵呼喝一声,便向李三白追来。 李三白抱着女子跑进了卧牛山中,闻到女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心中越来越惊疑不定:“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让我如此熟悉?她又怎么会去谋刺楚若云……” 李三白心中思忖着,突然想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顿时吓了自己一跳,骇然望向手中女子:“楚若云,楚若云,……,难道她就是楚若云?” “噼啪!” 一道闪电落下,劈在李三白身旁一株高大的桐树上,桐树“轰”的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李三白满是惊骇的脸。 却说楚若云在李三白与晏青槐逃走后,顿时一愣,对身旁楚怀山道:“二爷爷,我捉到的蝴蝶怎么变成了李三白?” 楚怀山思量了片刻,道:“我想,恐怕是李三白使用某种秘术,变成了蝴蝶。” 楚若云道:“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奇术?” 楚怀山也道:“是啊,只是这法术似乎并不稳定,方才李三白看见晏青槐有难,心中激动,便变了回去。” 楚若云恨声道:“我本来念他救了我一场,打算对他冒犯我之事既往不咎,没想到他居然敢救走晏青槐,便别想我能轻易放过他了。” 楚怀山看了看一边站立的敖文,叹息一声:“若云,晏青槐的事,你还需好好调查一番。” 楚若云抬头看了敖文一眼,道:“二爷爷,你不必多说。如今父王死在了襄水城,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回到了绿绮山庄,自己栖息的一座小院之中。 她独自一人坐在一间厅房的一张藤椅上,默然片刻,突然便双泪长流,哽咽道:“父王……” 一张口,便觉一股撕心裂肺的悲痛袭上心头,令她身子一沉,倒在椅上,仰头泪眼模糊的望着屋顶,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同穆王相处的种种景象。 “若云,你怕父王吗?” 楚穆王对站在她的面前,对年仅六岁的楚若云道。 “若云不怕。” 幼稚的童音奶声奶气,令楚穆王呵呵一笑:“父王长的这么丑,许多人都怕父王,你怎么就不怕?” “因为父王是若云的父亲,会好好的保护若云,若云喜欢父王,不怕父王。” 楚穆王听了,哈哈大笑,一把将年幼的楚若云抱起,笑道:“不错,父王会好好保护若云,让若云一生都不会被人欺负……” 楚穆王的声音宛如昨日,在楚若云的脑海中回响,令她手中一用力,“啪嗒”一声,掰下了藤椅上的一块藤片。 随着这块藤片被她掰下,一名女子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呵呵,汉阳公主不在外面摆公主的威风,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哭泣?” “是谁?” 楚若云咻然站起身来,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这一望,顿时让她骇然色变。 但见眼前女子,明眸皓齿,巧笑研研,一头青丝如瀑披散,衬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小巧的五官,当真是颜若桃花,体若修竹,倾国倾城,艳丽无双。 然而楚若云却无心欣赏这女子美丽的容貌,她伸出手去,颤抖的指着女子,骇然的道:“你……,你怎么长的和我一模一样?” 那女子冲着她嫣然一笑:“因为我便是汉阳公主——楚若云啊!” 楚若云望着她美丽的笑容,顿时只觉全身冰冷,心底发凉。 第六十八章 改形换貌 那女子却似不觉,依然微微笑着,一步一步向楚若云走来。 楚若云只觉生平从未有过的害怕,身形颤抖的后退,望着向她逼来的另一个“楚若云”,心中恐惧无比。 那女子带着一丝不变的笑容,眼中似嘲讽,似得意,却又带着一股难以隐藏的恨意。 楚若云心中突的一个激灵,想起在云水台之上,那赤着双足、一袭紫纱的女子,在众人围攻之下,却还回过头来,冲着自己一笑:“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霎时,当时听来被楚若云嗤之以鼻的一句话,此时却如一个魔咒一般,反复的在她脑海中回响。 楚若云身形颤抖的道:“你是日间那名女子?是你!你如何能进入我这院中?怎么没人拦下你?” 烟翠容笑道:“你是说楚怀山吗?我倒是同他见了一面,只是他怎会拦下汉阳公主呢?我还同他聊了几句,让他出去调查敖家,看他们和穆王被刺有没有关系。他听了我的话,便出去了。” 楚若云顿时大惊:“连二爷爷都识不破你的伪装?你到底是谁?” 烟翠容笑道:“我是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今后的命运……” 烟翠容说罢,便一手伸出,去抓楚若云。楚若云连忙闪避,却见烟翠容身形突的一晃,便已来到她身边,“刷”的一声,细长的指甲在她身上一划,在她身上带出一道血痕,又痛又痒。 “你,你这女子,好生狠毒!”楚若云骂道,竭力躲闪,却始终被一股真气束缚,不得脱逃。 “呵呵,我狠毒?我毒的过你吗?年纪轻轻,便能一剑刺穿人的丹田,你才是真的狠毒吧!” 烟翠容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用指甲划着楚若云的身子,渐渐的,便见楚若云浑身鲜血淋漓,步伐沉重,躲避之间东倒西歪,最终“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楚若云倒在地上,只觉眼前模糊,头脑发晕,朦胧中看到烟翠容走到她的身前,往她体内注入一缕真气,她便觉喉咙一堵,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令她疼痛难忍,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然而烟翠容却不肯就此罢休,一股真气在楚若云体内一走,便有一股针扎般的疼痛从楚若云体内某处传来,令她倏然一下,又醒了过来。 烟翠容微笑着取来一面铜镜,放到楚若云的面前,道:“汉阳公主,你好好的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好看吗?” 楚若云抬眼望去,便见镜中的自己居然容貌大变,成了一名奇丑女子,顿时又惊又怒,张口便想喝骂,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喉咙却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烟翠容笑道:“说不出话了吗?我不想杀你,又担心你以后乱说话,便只能这样了。” 楚若云骇然望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又看看铜镜中自己大变的容貌,心中想到一个让人心惊的可能,顿时手足一阵冰冷。 烟翠容却还在冲着她娇笑:“汉阳公主,想必你也猜到了,日后这汉阳公主的富贵,就要由我来代你享受了。不过现在我缺一样东西,想向你借一借。” 烟翠容将手搭上楚若云腕上经脉,笑道:“我已经有了你的容貌,却还没有你的真气,公主你就借给我,让我能彻彻底底的变成你。” 她一边说着,楚若云便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往她体内流去,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惊恐。 烟翠容笑道:“你修习的是鸾凤阁的火木刀吧?鸾凤阁同你们楚国皇室关系密切,怎么只给你们门派的入门功法?不过也还算不错,也有些许玄妙,可以玩玩。” “噗通!” 过了不大一会儿,烟翠容便将楚若云体内真气吸的干干净净,将她扔到地上,笑道:“好了,就让我演练一下你的火木刀,给你瞧瞧。” 说着,便玉手一挥,带着一溜火光在室中轻轻挥舞,手中火光腾挪跳跃,便似她修习了多年的功法一般。 烟翠容对着楚若云笑道:“还不错吧?我以千妖混形功吸收了你的真气,便能自如的使出这火木刀来,是不是很神奇?呵呵,你能见到这近千年来无人练成的千妖混形功的威力,也不枉你在世上走这一遭了。” 说罢,便将楚若云从地上捞起,使了一个遁法,出了绿绮山庄,驾着天风在空中往南飞了一会儿,便落下地来,将楚若云往地上一扔:“好了,我也不杀你,但在一刻钟后,我会派出士兵前来抓拿,你到时若是没能逃走,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哦。” 说罢,又朝着楚若云嫣然一笑,便身形一晃,在楚若云面前消失。 楚若云窝在李三白怀中,想着这一日来发生的一切,只觉恍然如梦。 前日还是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公主! 今天却成了丧家之犬,功力被废,容貌被毁,口不能言,便是最落魄的乞丐都比她强。 当她卧倒在大雨中时,真的觉得,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不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吗? 然而在她已经绝望,期待着死亡来临的时候,却又让她遇上了李三白。 遇上了这个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惹起了一丝涟漪的人。 或许,这便是命运? 楚若云想到这里,茫然的眼中微微有了一丝神采,她抬眼望了望正抱着她在林中穿行的李三白,看着他被大雨和汗水打湿了的脸庞,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暖流。 李三白却浑然不觉,只是抱着她努力的奔跑,在他身后,那瘦高头领带领的士兵依然紧紧跟着。 李三白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距离亥时只剩下半个时辰了,他却还在卧牛山中,距离岘山越来越远。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追捕的士兵,再也忍耐不住,抽出白衣剑,“呛啷”一声,朝身后士兵挥去。 霎时,一道流光出现在一众士兵眼前,吓得他们勃然变色,那瘦高头领惊呼道:“快跑!”当先向回跑去。其余士兵更是紧紧跟随,生怕被李三白剑光追上。 他们都只是普通士兵,只有练气期五、六层的修为,面对李三白白衣剑的一击,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李三白之所以逃跑,只是因为不想杀人,却并不是怕了他们。 此时李三白一出手,这队士兵顿时知机,头也不回的逃了。 第六十九章 从此天涯 李三白见状,微微一愣,却也乐得如此,便一转身,径自朝岘山而去。 岘山,晏青槐躲在一棵大树之上,透过浓密的枝叶向下望去。 下面,敖越正带着八名士兵,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亥时已到,李三白却还没到。 晏青槐微微一叹,想道:“恐怕自己是要只身离开了!” 她心中正想着时,却听下面突然传来一名士兵的声音:“她,……她,……,她在那里!” “什么?你说什么在那里?” 敖越一下冲到那名士兵面前,朝着他喝道,其他七名士兵也都围了过来。 那士兵被他喝得一哆嗦,伸手指了指晏青槐藏身的大树,声音颤抖的道:“那棵树上,是晏小姐。” “嗯?”敖越朝晏青槐藏身的大树望了望,对身周其余士兵道:“你们看到了吗?” 一名年长些的弓箭手士兵探头望了望,点头道:“小五说的没错,那树上确实有人,看其身形,似乎便是晏小姐。” 敖越听了,哈哈一笑:“好!很好!看来我们要立下大功了!” 说罢,便从腰间抽出一把横刀,突然一挥,便将他身旁的四名士兵砍到在地。 那弓箭手士兵吃了一惊,讶异的望着敖越:“敖什长,你做什么?” 敖越嘿嘿一笑:“不做什么,你们身为襄水城的地方兵,居然不知道维护若敖氏的利益,要你们何益?” 说罢,便一刀挥出,将那弓箭手士兵面门劈成了两半。 “二哥!” 那被唤作小五的士兵一声悲呼,挥起手中长剑,冲向敖越,喝道:“我跟你拼了!” 敖越嘿嘿一笑,一刀挥出,径自划过小五胸膛,飙出一股鲜血,便见小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分作了两半。 剩下的两名士兵,大约三十来岁,乃是一对兄弟,此时见到敖越突起杀人,却并没有阻拦,也没有逃跑,只是静静的在一旁观看。 敖越眯眼望了望他们:“你们怎么不逃?” 一名年长些的士兵道:“在什长大人手里,即便是逃,又能逃出多远?” 敖越笑道:“不错,你们倒很知机,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文,这是我兄弟程武,敖什长若是有胆识的话,我们兄弟二人愿意追随你,助你开创一番功业。” 敖越不置可否的道:“我区区一个什长,哪里值得你们追随?” 程文摇了摇头:“不然!敖大人出身若敖氏,若敖氏又权倾楚国,只要大人愿意,日后执掌楚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敖越听了,哈哈大笑:“好!说的好!我今日能得你们二人,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横刀,向程文、程武走去。 程文、程武两人相视一眼,面上露出犹疑,却也没有其他选择,便也向敖越走去。 “嘭!” 然而在三人快要接近时,敖越却突然出手,双拳如两个铁锤般击在程文、程武两人小腹上,顿时震碎了他们五脏六腑。 程文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吐出一口鲜血,艰涩的道:“什长大人你果然……” “可我们兄弟二人是……,是真心追随你的……” 说罢,便头一歪,兄弟二人齐齐气绝身亡。 敖越听了程文的话,面上一愣,心中涌起一丝悔意,但转而面色一冷,自语道:“我现在如一只蝼蚁一般,怎敢冒这种危险?” 说罢,便双手松开,放任两人尸体跌倒在地,转头冲晏青槐道:“晏小姐,若是旁人,我定会将他拿下向公主请功。但你既是三哥喜欢的人,我便不会害你,你且走吧,我会去山下帮你将其他的士兵引开。” 说罢,便转身向山下走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晏青槐目送敖越离开,从树上跳下,面色复杂,看了看地上士兵的尸体,微微一叹,又看了看天上明月,月近中天,亥时已快过了,李三白却还没出现,在这岘山之中,便只有呼呼的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衫,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夜寒。 晏青槐站在树下,一片嫩叶从树上落下,在她身边打着转。 她扭头看向南方,向卧牛山的方向望了良久,终究还是一低头,行到檀溪之旁,从怀中取出一支烟花,向着空中一放,便听“嘭”的一声,一朵硕大的桃花盛开在空中,花瓣盘旋,流光溢彩,数息之后,便渐渐消散。 此时李三白正抱着楚若云行出卧牛山,向岘山而来,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便抬起头来,看见了那桃花,惊诧的道:“那是什么?” 他怀中的楚若云也抬头向空中看去,眼中露出一丝迷醉,想道:“好美!”身子不由自住的又向李三白怀中偎了偎,似乎有些经受不住夜晚的山风。 晏青槐放出烟花之后,也抬头看了看那烟花,看见那桃花刹那芳华之后便烟消云散,脑中不知怎的,突的响起柳如絮问她的话:“倘若和我学琴,会让你失去贵族身份,被人追杀,一生颠簸,你也愿意吗?” 想到这里,她静静立于檀溪之畔,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泪眼婆娑中,看到一叶扁舟顺着檀溪逆流而上,舟上立了一名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正是柳如絮。 柳如絮脚下微动,扁舟便向着晏青槐行来,靠到岸边,冲着晏青槐道:“青槐,你想好了吗?愿意随我去琼花派吗?” 晏青槐点了点头:“如今三白未能按时赴约,我被满山士兵追捕,若不去琼花派,恐怕都没法出这岘山。” “青槐愿随师父一起,钻研琴艺,将这一生都付于竹弦之上。” 柳如絮听了,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对晏青槐道:“那你上来吧,我带你离开。” 晏青槐依言上了扁舟,那扁舟便调转船头,向着檀溪下游而去,渐渐消失在水边树木掩映之间。 在那扁舟只剩下一个小点时,隐隐传来柳如絮的声音:“我们琼花派虽是邪派,却也是这世间顶级的门派,青槐你做了我琼花派的弟子,日后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第七十章 带泪一笑 片刻过后,李三白抱着楚若云出现在檀溪边,四处寻找了一番,却没看到晏青槐的踪影。 “走了?” 李三白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抬眼望了望蜿蜒连绵、一直流向长江的檀溪,轻轻叹息一声,抱着楚若云向岘山走去,打算翻过岘山,一路向西,往太和山而去。 到了那里,说不定还能碰上晏青槐。 然而走了片刻,却觉胸口一烫,手中一沉。 他连忙低下头去,发现怀中女子已经昏迷过去,双颊晕红,额头发烫,从鼻间扑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热意,显然是身受重伤,再被大雨一淋,终于不支病倒。 “这?这可怎么办?” 李三白踌躇片刻,终究顾不得身后还有追兵,抱着女子来到了紫盖山上的伏羲庙中,靠着墙壁在一处角落里坐下。 角落旁边还有些木柴,是上次不明烧烤山鸡时留下来的,李三白看了看木柴,却不敢以之生火,怕火光引起了山下士兵的注意。 李三白犹豫片刻,看了看女子在昏迷中犹自咬紧的牙关,和瑟瑟发抖的身躯,暗叹一声,解开自己衣衫,再将女子身上衣衫褪下,伸手一揽,便将她光洁的身躯搂入自己怀中,触体一片冰凉。 他从女子背后探出双手,运起体内柔水诀,牵动女子衣衫上的水分,便见一条雨线从女子衣衫一角连到地上,片刻功夫后,女子的衣衫便已干爽。 李三白将衣衫搭在女子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女子,感觉到二人的体温在彼此身体间流淌,渐渐温热了女子冰冷的身躯。 随着身子变暖,女子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双眉紧蹙,身子扭动,双手不住推搡,面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而随着她这一番动作,李三白也是眉头微蹙,发现了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 原来这女子虽然容貌丑陋,身材却是极好,皮肤又极其细嫩,此时她身子微微一噌,顿时让李三白有了感觉。 偏偏恰在此时,女子大叫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女子醒过来后,先是一愣,接着醒悟到自身处境,顿时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只是她面色乌黑,即使脸红,也不大看的出来。 李三白连忙解释:“你刚刚发烧,我为了给你取暖,才这样的!” 女子听了,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李三白被她瞧的有些心慌,嗫嚅的道:“是真的……” 然而话未说完,那女子却朝李三白微微一笑,突的伸手去捧住了他的脸庞,头一偏便吻住了他。 “嗯?” 李三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入目是女子丑陋的脸庞,但在两人衣衫之内,两人身躯紧紧相贴,一片柔滑…… 这种极大的反差在这荒山之上,破庙之中,伴着庙外已经小了些的夜雨,却产生了一种极大的诱惑,两人身体一翻,不知何时已缠到了一处。 “你……” 李三白骇然望着女子,一抬头间,却见她乌黑的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两行清泪。 “楚若云……” 李三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一软,本来还有些排斥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转而便是一缕怜惜,轻声一叹,伸手揽住了女子身躯。 那女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眉头微皱,伸手抹去脸上泪水,抬头向李三白一笑。。 “疼吗?” 然而在她眉梢眼角,却仍带着一颗清泪,衬着她的笑容,让李三白看的一愣。 自在雨中见到这女子后,她便一直有如行尸走肉,不言不语,对外界一切也都不闻不动,仿佛她的灵魂已脱离了这副身躯。 然而此时她这带泪一笑,却如雨后初晴,令李三白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莫名的轻松了一些。 他低下头去,轻轻吻去女子眼角的泪珠,柔声的道:“我们既已这样,从今往后,我便会好好保护你……” 口中说着,心中却想到了晏青槐,一时不知未来如何,心中一叹。 石头庙中,渐渐掀起阵阵缠绵的波浪,令天上的乌云都微微荡漾,露出一丝淡淡的月光。 翌日,李三白醒来之时,发现女子仍趴在自己身上,不由微微一笑,但转而想起晏青槐,又忍不住轻轻一叹。 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叹息,从他身上爬起,眯了眯惺忪的睡眼,朝他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李三白收拾了自己心情,直起上身,打量了女子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汉阳公主吗?” 女子面上一愣,捡起身旁的一块木柴,在地上写道:“从今日起,我叫无颜。” 李三白看了看她写的字,又看了看她的面孔,愣了下后道:“无颜?好吧,那我以后便叫你无颜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容貌。” 无颜听了,微微一笑,拾起地上自己衣衫,往身上穿去。 李三白便也穿起自己衣裳,其间看到无颜身形颀长,曲线玲珑,身上肌肤细白如玉,不由得微微出神,想道:“要是若云恢复了容貌,真不知是何等佳人……” 他正出神遐想时,无颜已穿好了自己衣服,转而过来跪在他身边,服侍他将衣服穿上。 “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李三白吓了一跳,慌忙抢夺自己衣衫,无颜却不松手,抿着嘴唇,双眼望着他。 “唉,好吧!” 李三白无奈,只得任她施为,无颜微微一笑,细心为他将衣衫穿好,温柔体贴的模样,让李三白实难将她与那个盛气凌人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两人穿好衣服后,李三白问道:“从昨日见到你后,我便没从你身上感到一丝真气波动,你的修为被人废了吗?” 无颜点了点头。 李三白眼中露出一丝痛惜,想到她一个女子,经受如此剧变,真不知如何能承受下去,又想到她以前虽然通缉自己,却并没有真的痛下杀手,倒是和他闹脾气的意味多些,不由得对无颜更添几分怜爱,面上露出一丝柔和:“你既没了修为,便无力赶路,还是让我抱着你吧。” 无颜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李三白将无颜抱到怀中,只觉甚是轻巧,并不费力,又嗅到她身上淡淡清香,虽仍是面对着一张丑陋面孔,心中却似看到了楚若云那美若天仙的面庞,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叹,暗暗按捺心神,方才展开脚步,翻过紫盖山,冒着仍在飘洒的丝丝细雨,向西而去。 《楚天仙侠传》第一卷《青萍之末》 完 ps:短短一卷,我却斟酌了许多日夜,然而由于经验不足,到底没能像其他网络小说那样在开篇就写出高潮,心中一直惶恐。 幸好还有许多朋友的支持,让我能在农历新年、大雪纷飞之时仍坚持写下去,在此,向诸位致谢,祝你们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谢谢寒_冰、泰桥小杨、李寻耳、溪兮熙、心向光明抽抽、失重教主、若宇催微、换你十年天真370的交流与支持。是你们的肯定与指正给了我不断写下去的动力。在此,深鞠躬! 敬请大家继续阅读《楚天仙侠传》第二卷——《太山之阿》 新的一年,新的一卷,我会努力写的更加精彩,不负大家一看! 第七十一章 心性考核 青山抚长空, 林海覆云龙。 凌凌紫霄宫, 半在碧虚中。 李三白与无颜翻过紫盖山,出了岘山山脉,跋涉月余,逐渐望见连绵数千里的太和山脉。 这一日,两人翻过一座大山,眼前猛然一亮。 极目眺望,只见前方群山连绵,仙鹤飞舞,无数高山环住了一座山峰,那山峰高耸入云,状若火焰翻腾,有团团火气冲天而上。 但这些火气冲到山顶附近时,山上却有宫殿依山而建,状如巨龟匍匐,水气氤氲,将团团火气压在了身下,形成水在火上、既济之势。 李三白道:“这便是玄武派所在的太和山了,无颜,我们下去。” “嗯。” 两人便下了脚下大山,发现山下有一镇,镇上人群熙攘,十分热闹,李三白找人打听,得知这镇名为望江镇,南倚太和山,北望长江。 李三白与无颜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宿,数日之后,玄武派开山收徒的日子来到,他便独自一人登上了太和山千丈峰。 这千丈峰位于太和山主峰天柱峰的西边,孑然独立,挺拔于众峰之上,玄武派的入门考核,便是从此峰开始。 此时千丈峰上已聚集了近千人,玄武派每三年开山收徒一次,每次收徒,除了三年内得到仙人指路令牌的人外,还有一些偶得玄武派前辈长老青睐,获得仙缘之人。 这些人往往天资不凡,才被某位玄武派的仙长看中,带回山上,但他们想要成为玄武派的正式弟子,却也需通过这入门考核。 此时在千丈峰的中央,立了一块三丈多高的石镜,石镜入地生根,下面盘膝坐了一名中年剑客。 这中年剑客穿了一身白衣,衣衫却已有些破旧,头发上插了一根簪子,却是随意折来的一根树枝,显出落魄的味道,却又透出几分潇洒意味。 一众参加玄武派入门考核之人散在山上,不时向那白衣剑客望去,李三白听了一会儿众人议论,方知此人乃是玄武派的一名长老,负责引导众人参加玄武派的入门考核。 李三白看了看周围,在众人中寻找晏青槐的身影。 看了数遍,却都没有看到,他心中顿时一紧:“青槐难道不来?” 想到此处,李三白渐渐焦躁,行到山顶边缘,往山下看去。 陆续又有一些人来到山上,却都没有晏青槐的身影。 李三白心中焦躁越甚,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惶恐与失落。 “青槐,你为何不来?是有事,还是……” 李三白心中念着,想到两年前晏青槐突然断掉一切联系的行为,心头渐渐冰冷,而随着日头移动,千丈峰上却是暑气渐热,李三白一时只觉心中茫然,不知该想些什么。 日头高挂,不觉之中,辰时三刻已到。 突听“呛”的一声,一道剑光宛若龙吟,飞上云端,那方才盘坐在石镜下的白衣剑客凌空而立,手中握着一柄飞剑,随意的挥了一挥,微微一笑,向众人望来。 他神情平淡,但随着他这一望,底下众人却都觉心头一寒,似有一道凛然的剑气落到了自己身上,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白衣剑客见状,缓缓开口,说出了玄武派考核第一关的规则。 “各位,在下刘乘风,忝为玄武派长老。各位今日齐聚在这千丈峰上,想必都是为了通过我派入门考核,成为我玄武派的弟子。” “众所周知,我玄武派传自玄天真武大帝,秉承帝君伏魔之志,凡进我派者,不说是济世安民的仙侠,却也得是心性良善之辈,是以这第一关考核的,便是心性。” 他这话一落,李三白心中顿时生出疑惑,此时这千丈峰上参加玄武派入门考核的有近千人,这刘乘风如何一一分辨众人的心性? 而他这疑问,很快便被刘乘风解答,只见他随手挥出一道剑光,贯穿天地,指着地上那面三丈多高的石镜道:“此镜乃是我的一件法宝,名为黄土星圆镜,各位只要走到这石镜之前,拿出自己的仙人指路令牌在镜上一晃,便可进行这心性的考核。” 他话音落下,一旁便有玄武派的弟子过来,引导众人到那石镜之前考校,众人将仙人指路令牌一晃之后,那石镜上便亮起一道光芒。 只是各自光芒的颜色却是不同,有白有红,那些玄武派的弟子依据光芒颜色,将众人分别安排到了石镜的东西两侧。 李三白又向千丈峰下望了一眼,仍是没有晏青槐的身影,只得微微一叹,随着众人缓缓向石镜走去,等待考核。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怀中两枚仙人指路令牌,心中一时苦涩,一时担忧,一时又是不解。但随着他前面的人一个个进行了心性考核,距离那石镜越来越近之时,李三白终是收摄心神,凝目去看前面的人考校。 看了一会儿,李三白渐渐明白,那些触发石镜亮起红光之人,身上多带着些杀气或是戾气,那石镜显然是检测到了他们身上的这些气息,将他们视作了心性不良之人。 如此半晌,轮到了李三白,李三白握着两枚仙人指路令牌的手紧了一紧,取出其中一枚,在石镜上一晃。 一道白光闪过,李三白被人引到了石镜东侧,又等一会儿,所有人考核结束,问心镜西边的众人渐渐喧嚷起来。 此时他们也已看出,这心性考核的结果,应对石镜东侧的人不利。 这些人互相望了望,其中一名虬髯大汉排众而出,对着天上刘乘风一拱手:“刘前辈!如此便给我等心性下了结论,不嫌草率吗?” 刘乘风微微一笑,望向问心镜西边的众人:“你说的不错!你们之所以会出现在问心镜的西边,要么是杀戮过多,要么是戾气深重,最轻微的,也是性情阴郁。但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你们心性不佳。只要你们敢再次站在这问心镜前,为自己申说,让我知道你们过往之事乃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或者是尚能矫正的,都算过关。” “申说?” 问心镜西侧的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许多人脸上现出犹豫神情。 刘乘风微微一笑,静静等待,问心镜西边的众人开始轻声议论,一时不知是否应该上前申说。 第七十二章 九转火宅 良久,那先前排众而出的虬髯大汉将牙一咬,站到了问心镜前:“在下陶浪,愿意申说!” 刘乘风见了,微微张眼,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开口,陶浪便道:“我本是冀州壶县人,有一胞兄,名叫陶山,被其妻子联合奸夫害死。我通过六艺考核,得到仙人指路令牌,本欲拜入玉清宗。但在得知此事后,为了给兄长报仇,我便杀了那对狗男女,还将那奸夫手下一十八名地痞流氓杀死,逃亡万里,来到了楚地。” 陶浪说罢,那问心镜上闪过一道白光,刘乘风笑道:“为兄报仇,惩奸除恶,天经地义!你且过去,这第一关算你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石镜东侧,陶浪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见陶浪顺利过关,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站在石镜面前,一躬身道:“刘前辈,我本是河口县令,名叫蔡温,因为倾慕仙道,偶得一枚仙人指路令牌,便辞去了官位,来到太和山求道。我生来仁慈,不但从未杀人,便是对动物都抱有仁爱之心,生平从不吃肉。河口县的百姓爱吃驴肉,每年杀驴无数,我为此特地颁下了禁令,禁止屠驴,救得生灵无数,我如此作为,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问心镜西侧?” 他话音落下,便见问心镜上红光一闪,刘乘风瞑目不语,一股神识却在蔡温身上搜索,令他生出不安。过了片刻,刘乘风张开眼睛,冷笑道:“你虽不吃驴肉,却吃人肉!区区小善,能弥补你的大罪吗?” 蔡温听了顿时大惊,失声道:“仙长明鉴!我何时吃过人肉啊?” 刘乘风冷笑道:“你搜刮民脂民膏,便同吃人肉无异!你说你下令禁止屠驴,救了驴的性命,怎么不说那年冬天河口县被驴妖袭击,民众不敢反抗,导致数百人被驴妖踢死?你的所作所为,都已被这问心镜窥测,还想隐瞒么?” 蔡温听了,面色煞白,退到了一边。 刘乘风也不理他,冷哼一声:“下一个!” 陆续又有人上来,有些是无奈杀人,有些是身负深仇,有些是性情阴郁,一番陈述之后,许多都过了关,却再也没人敢在问心镜之前口出谎言,或是刻意隐瞒。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剩下的两百多人却再也没人肯走到问心镜前进行申说。 刘乘风看了看他们:“你们若不敢站到这问心镜面前,这心性的考核,便是失败!” 他话音落下,剩余诸人却仍不敢动,刘乘风便冷哼一声:“这第一关的心性考核,到此结束!” 说罢,他便将手一挥,现出黑白两道气流,蜿蜒交错,遮蔽了半个天空,向问心镜西侧的众人一卷,顿时将他们卷到了空中,送出了太和山。 刘乘风转身看向了问心镜东侧,有八百余人,微微一笑:“这第一关的心性考核,你们都已通过,但这并不说明你们就没有恶行恶念,只是偶有小恶,天尚不究,何况我等修真之人?只是入了我玄武派后,你们日后修行之时,却需去伪存真,扬善锄恶。” 众人听了,唯唯称是,刘乘风便道:“现在开始入门考核第二项,过九转火宅!” 他说罢,一摄问心镜,问心镜上放出一片清光,竟将剩下的八百余人全都带到了空中,往太和山深处飞去。 天风烈烈,众人被刘乘风带着飞了也不知多久,突见前方现出了一座山峰,这山峰气势森严,云雾缭绕,山峰上方抖开了八十一根赤红如火的旗幡,旗幡不住变换位置,引动云雾,有道道火焰在云雾中生出。 刘乘风向那山峰一指:“这里是火云峰,峰上有一处石洞,唤作九转火宅,乃是我玄武派弟子砥砺修为、磨砺道心之地。” “如今为了考核你们的修为与毅力,我会暂时打开这火云峰上的霜火流星阵,送你们进入九转火宅外围,你们若能在里面待上三个时辰,便算通过第二关的入门考核,可成为我玄武派的弟子。” 刘乘风说罢,将问心镜往下一倒,竟将李三白等八百余人一下倒向火云峰去。 “啊~” …… 这些参加入门考核之人尚无凝成金丹之人,而人族修士想要凌空飞行,却非得到金丹期不可。 于是猝然之间,许多人惊吓出声,喊叫连连。 “呼~” …… 李三白身形往下急坠,眼见八十一根旗幡往两边一分,空中云雾一散,现出下方火云峰的情形。 这火云峰通体黑红,寸草不生,整个山体便如一团巨大的火焰一般,在云雾缭绕之中,蒸出一片红云连天。 李三白抓着白衣剑,往下落时,衣衫如抖,眼前一团团漂浮的火焰眼看就要烧到他的面前。 “哗~” 恰在此时,火云峰上不知何处涌出一片金光,这片金光如一阵海浪一般向前一扑,逼开了无边热气、团团火焰,将李三白卷入到了一座石洞之中。 李三白到了这洞,四处一看,却是火红一片,全无路径,洞中有一寒池,池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冰冷寒气,寒池水面上却有一块块火红的石块漂浮,延伸向寒池深处。 在这由火红石块构成的浮桥附近,却漂了三枚赤红果子,这些果子极为显眼,李三白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它们。 “这些果子有何用?” 李三白心中思忖,环目四顾,瞧出此处山洞确实封闭,又想到刘乘风说只要待满三个时辰,便算通过第二关,他便寻了一处地方,开始静静等待。 然而才待了一会儿,李三白便神色一变,察觉自己体内真气正急剧流逝。 这处石洞之中火系灵气浓郁,温度骇人,李三白若没了真气护体,在这里怕是待不了一时三刻。 “这可如何是好?” 李三白估摸了下真气消逝的速度,发现不到一个时辰,自己体内真气便会耗尽。 他心念电转,回想着刘乘风送他们进来时所说的话,忖道:“如今情形,越是修为深厚之人,越是能在这里熬下去,但刘前辈送我们进来时分明说过,此处除了考校修为,还要考毅力。” “这毅力他要如何去考校?” 李三白心中想着,一转头,便看到了那寒池中漂浮的三枚果子。 “这三枚果子如此显眼,难道无用?” 李三白心中想着,一咬牙,便向那寒池走去,踏上了池上那条火石浮桥。 “滋~” 这一踏上,李三白脚下麻鞋瞬间炙成了飞灰,他的脚下一痛,却是一下被烤的半熟。 第七十三章 浴火而行 “蓬~” 一蓬火焰突然从李三白身上生出,转眼之间,便将他烧成了一个火人。 “啊~” 这火也不知是什么火,烧在李三白的身上后,并不焚烧他的衣物皮肉,却带给他真切的烈火灼烧之痛。 李三白脚下一缩,下意识的便想退回岸边,但这念头在他脑海之中只维持了一瞬,便即消散。 “此处寒池火石,分明便是玄武派对我们的考核,我如何能退缩?” “再大痛苦,我都应负痛前行!” 想着此念,李三白眼神一定,脚步抬起,踏在了下一块火石之上。 “蓬~” 他身上火焰往上一冲,越发旺了。 随着火焰旺盛,带给他的痛苦也是成倍增加。 李三白咬紧牙关,不顾身上痛楚,续往前行。 “蓬~” 火焰再旺三分,李三白恍惚之中,只觉自己身体已真个烧了起来。 他抬起手放到面前看了看,手上火焰缭绕,手上肌肤已被烧得发黑。 “是真的烧着了吗?” 李三白神识感应之中,自己身体一直安然无恙,但他的五感六识,却告诉他此时他正真的被烈火灼烧。 这种违和的感觉,越发加剧了烈火灼烧之痛,李三白摇了摇头,将诸般顾虑抛到一旁,一心一意,踏到了下一块火石之上。 “修道之路,若没有不顾一切、拼死一搏的勇气,再高天赋、再大悟性,又能有多大成就?” “我欲从心而行,便需先趟过脚下这条烈火焚身的路!” “咚~” 想着这些,李三白重重的踏到了下一块火石之上。 “蓬~” 火焰一摇,不大反小,然而颜色却变深了一些。 “刺啦~” 李三白身上皮肤全都被烈火烧尽,露出赤红的筋肉。 这块火石旁边的水面上,却漂了一枚赤红果实。 李三白蹲下身去,伸手去捞那果子,没了皮肤的右手探入寒池水中,顿时被一股彻骨寒意侵袭,宛如万千针扎一般。 “啊~” 李三白仰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嚎,忍着无边痛楚,继续将手伸入寒池,抓住了那枚果子。 触手温润,这果子散发出阵阵灵气,稍微缓解了李三白手上的痛楚。 他颤抖着手,将果子放入口中,屯落下肚,顿觉一股热意从腹中散发出来,体内真气开始缓缓恢复。 “果然是如此!” 李三白心中一振,便站起身来,续往前行。 …… “咚~” 李三白踏下一步,身体已被烧得微微透明,隐隐现出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 “咚~” 再踏一步,火焰“蓬”的一声,猛然一涨! “咔嚓~” 李三白全身筋肉一下全都烧尽,整个人变成了一具火焰骷髅。 …… 如此前行,每踏一步,都是万千痛楚,李三白心中虽知一切都是幻象,但那种身体一点点被烧尽的感觉太过真实,仍是让他心生战栗。 “这般痛楚,即使明知不是真的被烧着,不会身陨,却也让人生出生不如此之感!” 李三白心中闪过此念,一时起了退意。 然而想到自己修行困顿多年的苦楚,想到岘山之上与晏青槐的分别,想到伏羲庙中无颜的带泪一笑,李三白咬了咬牙关,一双已只剩眼珠的眼转了转,便默不作声的,往前又踏了一步。 …… 如此一路行来,一身火焰,一幅男儿身躯,渐渐烧成乌黑枯骨,李三白受着烈火焚烧之痛,忍着寒水冻体之苦,终于走完了这条火石浮桥,将寒池中的三枚果子一一拾起,吃入了肚中。 到了最后,李三白已痛到麻木,也忘了自己在这石洞之中已待了多久,吃完最后一枚果子后,他也无力再顺着火石浮桥返还,便盘旋坐在脚下火石之上,开始运转真气,竭力减缓体内真气消耗。 寒意、火焰缭绕身旁,李三白丹田中真气一凝,眼看就要形成一枚气核。 “噌~” 白衣剑自动出鞘,凌空一旋,剑光凛然一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要从剑中飞出。 正是李三白融入到白衣剑中那根本命玄牝针。 然而玄牝针才有异动,便有一道看不见的剑一晃,无影却有声,噌然一声响中,便将玄牝针的异动压了下来。 李三白体内真气凝聚了半晌,没有玄牝针为引,终究还是一散。 只是散开之后,却已成为一团紧密的气团,乍眼望去,便如气核一般。 “呼~” 李三白突觉身上一轻,眼前一亮,身体突然被一道清光牵引,转眼便到了半空之中。 对面刘乘风凌空而飞,手中拿着问心镜,微微一笑道:“诸位,你们过了九转火宅外围的火云洞幻境,从此刻起,便是我玄武派的弟子。” 李三白转头一看,才见问心镜放出的清光之中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另外八十余人。 “入洞之人八百一十二,通过之人八十三,你们能经受烈火焚身之苦,可见你们的根基与毅力。” “有心性、有根基、有毅力,入了我玄武派,才有一窥仙道的可能。” “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前往紫霄宫,接受门中长老的考验,若能被某位长老看中,你们便可拜入其门下,成为长老亲传弟子。” “若是不能,便只能作普通弟子,在卧龙峰上,凭着自己一步步踏上仙道。” 刘乘风说完这些,一振问心镜,便要带着李三白等人前往玄武派山门所在的紫霄宫。 然而那一片清光之中却突然行出一名灰衣男子,神情洒脱,施施然向刘乘风行了一礼:“前辈,弟子陈玄声,听闻我们玄武派收徒考校之时,可用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换另一人成为门中的杂役弟子,不知是不是这样?” 刘乘风听了一愣:“确是如此,只是亲传弟子与普通弟子差别悬殊,你当真要放弃?” 陈玄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弟子早已决定此事,确定要放弃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 刘乘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自己已经决定,那我将他们送到紫霄宫后,便再带你去找你要举荐为杂役弟子的那人。” “只是他想要成为杂役弟子,却也需通过心性考核这一关,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 李三白在一旁听着两人对答,心中已是起了波澜。 “这玄武派亲传弟子的机会,竟还能用来换一人成为杂役弟子?” “无颜此时仍在望江镇的客栈之中,我正不知该如何安顿她,这不正是一个机会?” “至于因此不能成为亲传弟子,虽然可惜,但此是应为之事,不得不为。” 李三白心中想着,眼见刘乘风又要启程,便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前辈,弟子也欲用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换一位朋友成为杂役弟子。” “哦?” 刘乘风微微错愕,转过身来笑道:“今日还真是巧了,竟连着有人放弃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 “既然如此,你们两人便站到一起,一会儿带我去找你们举荐之人。” 他说罢,一振问心镜,镜中清光牵着李三白等人,便往空中一飞。 第七十四章 杂役弟子 紫霄宫乃玄武派主殿,位于展旗峰上,刘乘风飞到展旗峰的上空后,将另外八十一人往下一倒,便见下方剑光连绵,一名名玄武派的弟子御剑飞起,将那八十一人接到了紫霄宫中。 李三白远远一望,只见紫霄宫恢弘连绵,有一座巨大的雕像屹立,那雕像被半边山峰遮住,看不清其全貌,但隐隐一角,便已显露恢宏气势。 “走,带我去寻你们举荐之人。” 李三白还想细看,刘乘风却已换用一柄飞剑带着他与陈玄声,往太和山下飞去。 至于问心镜,却被他变作了巴掌大小,放入了怀中。 剑光飞驰,横渡青冥,盏茶功夫后,便带着三人到了太和山下,几间茅屋的上方。 这几间茅屋便是陈玄声举荐之人居住的地方,刘乘风将剑光按落,陈玄声便下了飞剑,行入茅屋,茅屋院中正有一名瘦弱少年来回踱步,满脸焦急。 这少年个头矮小,面黄肌瘦,似乎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 “吱~” 少年正焦急的踱着步子,却突然听到一声门响,他扭头一看,便看见陈玄声走进来的身影。 “陈大哥,怎么样?” 那少年一见陈玄声,立即急急迎了上来,一双漆黑的眼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陈玄声微微一笑:“红雪,你既给了我那件东西,我自然会履行对你的承诺。” 那少年听了,先是大喜,继而微微露出疑惑:“陈大哥,那根铁条除了上面绕了一根稻穗外,便没什么稀奇,为何你那么看重?” 陈玄声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对你来说那铁条没什么稀奇,对我来说却是宝物。” “并且这件宝物,日后应有大用。” “有什么大用?” “这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红雪,玄武派的仙长此时正在外面,你且随我出去,让他对你进行心性考核,收你为玄武派的杂役弟子。” “好。” 那少年应了一声,便随陈玄声出了茅屋,在陈玄声的示意下,有些惶恐的向刘乘风一礼:“在下鲍红雪,见过前辈。” “嗯。” 刘乘风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问心镜,向鲍红雪一晃,顿见一道白光闪过。 刘乘风点了点头:“心性不坏,可做我玄武派的杂役弟子。” “多谢前辈!” 鲍红雪顿时大喜,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向刘乘风不住拜着。 刘乘风微微摆手,一股真气托住了鲍红雪:“我只是按章办事,你不必谢我。” 说罢,身上飞剑飞出,剑光一晃,便将几人都带到了剑上,在李三白的指引下向无颜所在的客栈而去。 李三白向刘乘风指明了客栈位置后,有些好奇的转头看向鲍红雪,只见他身形瘦弱,个头矮小,面貌虽还算是清秀,却面黄肌瘦,站在飞剑之上时,身子不住摇晃,似乎一阵风便能吹倒。 李三白又转头看向陈玄声,却见他虽穿了一身灰衣,衣上却绣着精美花纹,衬着他始终泰然自若的神态,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陈玄声见李三白向他望来,微微一笑,向李三白点了点头。 李三白颔首回礼,心中却是起了疑惑,纳闷陈玄声与鲍红雪两人大相径庭,怎么却会走到了一起。 心中想着,刘乘风却已带着几人到了无颜所在的客栈,剑光按落,顿时引起客栈中人一阵喧闹,但这客栈开在太和山下,里面的人认出那是玄武派仙长的剑光,因此一时无人打扰。 李三白行入客栈,寻到无颜,向她说了举荐她成为玄武派杂役弟子之事。 无颜听了后,脸上现出踌躇,寻来一副纸笔,写道:“玄武派亲传弟子仙路通畅,你也能放弃?” 李三白微微一笑:“成为亲传弟子,不过是可以从师父那里得到些功法法宝,怎么比得上给无颜你一个拜入玄武派的机会。” 无颜听了,脸上还是犹豫。 李三白便道:“你我如今乃是相依为命,怎能不互相扶携?” “今日我助了你,来日难道你不会助我吗?” 无颜听了,眼眸一亮,展颜一笑,向李三白点了点头。 李三白微微一笑,便领无颜出了客栈,向刘乘风介绍道:“前辈,这便是我想举荐的人,她叫无颜。” “无颜?” 刘乘风将问心镜向无颜一晃,镜中亮起一道白光,但在白光之中,却有一道黑气缭绕,黑气之中,又有一道赤红火光,被那黑气紧紧束缚住。 “这是……” 刘乘风瞧见那道黑气,顿时勃然变色。 李三白顿时紧张:“前辈,难道无颜没有通过心性考核?” 刘乘风摇了摇头,向无颜深深看了一眼:“那黑气应是她体内一股诡异真气,与她心性无关。” “这心性考核她算过了,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即便成为了杂役弟子,恐怕也没法修炼。” 李三白道:“我们玄武派乃楚国第一大派,难道门中没有办法?” 刘乘风道:“这却需你入门之后慢慢打听了,只是以我的能耐,却是对她身体的状况束手无策。” 李三白听了,微微失落,却也并不失去希望,点了点头后,便去为无颜办了退店手续,而后几人便被刘乘风带着,飞向太和山。 刘乘风一边带几人御剑飞行,一边道:“你们身为我玄武派的普通弟子与杂役弟子,日后修炼的地方,都是在伏龙峰上。” “普通弟子除了没有师父,一切同亲传弟子并没什么不同。” “但杂役弟子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我玄武派的弟子,不能修习我玄武派传承道基的功法。” “只能通过完成门内各种杂役,积累贡献,换取门派中保存的其他门派的功法。” 刘乘风说着,看向了无颜与鲍红雪:“但你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你们能过九转火宅,便可成为我玄武派的正式弟子。” “九转火宅!” 鲍红雪捏了捏手,眼中升起一缕渴望。 李三白则是想到自己过入门考核第二关时经过的寒池火石,亦对那九转火宅生出好奇,便问道:“前辈,那九转火宅到底是什么所在?能否和我们说说?” 第七十五章 入门 刘乘风微微一笑,伸手一指群峰环绕的太和山:“你们看看,这太和山像什么?” 几人站在飞剑之上,远远一看,李三白道:“似火焰腾腾,烈烈燃烧。” 刘乘风点了点头:“不错,这太和山属火,而我们玄武派开派祖师真武大帝乃北方水神,以玄龟图化成宫殿,镇压住了此山火性,才令诸位没感受到那烈火炙烤之威。” “但这太和山的火性虽被玄龟图压住,但其火势日积月累,不得宣泄,因而自真武大帝飞升天界之后,我玄武派穷数世之功,因势利导,将太和山的火性引到了火云山上,形成了那九转火宅。” “这九转火宅半虚半实,同一处小空间相连,其中火性却与太和山息息相关,灵气互哺。” “我们玄武派利用这点,在九转火宅中布下了北斗七星聚灵阵,将火宅分为九层,凡我玄武派的弟子进入其中之后,每过一层,都会引动那北斗七星聚灵阵的运转,调用太和山的灵气,为其洗髓伐体,增进修为。” 几人听了这一番话,才知九转火宅来历,李三白道:“这九转火宅有这般好处,想要通过,恐怕很难吧?” 刘乘风点了点头:“想要完全通过九转火宅,需有金丹期的修为,并且道心与根基都是上佳,才能克服火宅中的种种困阻。” “在筑基期时,最杰出的玄武派弟子,也只过了九转火宅的第三层而已。” 无颜与鲍红雪听了,互望一眼,都是无语。 无颜还好,成为玄武派杂役弟子,于她本就是意料之外,但鲍红雪心心念念的便是成为玄武派弟子,此时听说九转火宅这般难以通过,心中顿时一阵沮丧。 剑光如练,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刘乘风带着李三白几人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这山峰连绵蜿蜒,如长龙伏地,山上屋舍林立,有许多玄武派的弟子在山间道路上往来,亦有金丹期的弟子凌空飞过,远远望去,一派仙门景象。 “刘师叔。” 有弟子看见刘乘风后,恭敬行礼,刘乘风点头应了,带李三白几人下到伏龙峰,寻到一个三进三出的院落,院落门上写了“伏龙院”三字。 这伏龙院的大门敞开,不时有玄武派的弟子进进出出,刘乘风一边领着几人进去,一边道:“这伏龙院负责安排伏龙峰上一切琐事与杂务,我带你们去见伏龙院的主事,让他安排你们在伏龙峰上住下修行。” “是。” 李三白几人应了一声,刘乘风便带几人寻到了伏龙院的主事,却是一名中年男子,名叫赵卓。 这赵卓亦是玄武派的弟子,一身修为已达筑基期的巅峰,却盘桓多年,始终不能晋级金丹,他无奈之下,才到这伏龙峰上谋了个差事。 那赵卓见刘乘风居然来到了伏龙院,大是惊奇,慌忙起身迎上:“刘师叔,您怎么来到了这伏龙院?” 刘乘风微微一笑,指了指李三白四人:“这两人是我们玄武派今日新收的弟子,这两人则是杂役弟子,我领他们来你这儿报道,你将他们登记造册,录入弟子名录,并安排好一切事宜。” “是。” 赵卓恭声应了,心中暗暗疑惑这四人同刘乘风是什么关系,竟令他亲自引到伏龙峰。 他却没有想到,刘乘风只是因为杂役弟子之事事出突然,事前没有安排,才亲自做了此事。 此时见赵卓已开始为李三白与陈玄声登记造册,刘乘风便向李三白四人道:“你们四人在伏龙峰住下后,要好生修练,日后总有出头之日。” “是,刘师叔。” 四人躬身行礼,刘乘风点了点头,便出了伏龙院,纵起剑光,远远的去了。 却说刘乘风走后,赵卓看向李三白与陈玄声:“按照规定,普通弟子两人住一间小院,每个小院都有主卧两间、客卧两间、密室两间、演武台一个,你们两人既然是一起来的,我便安排你们住到同一个小院,如何?” 陈玄声哈哈一笑:“我同李师弟一见如故,如此甚好。” 李三白也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好。” 赵卓听了,便为两人登记名册,选定住处,之后发给两人青衣两身、飞剑一把、玉牌一个、储物袋一只。 这些都是玄武派弟子的制式装备,那青衣可辟水与灰尘,兼具一定防护功能,那飞剑名为玄武剑,虽然普通,却也是千锤百炼,极难折断,那玉牌则是玄武派弟子的弟子玉牌,上面记录了玄武派弟子的各种信息,日后领取门派任务、积攒门派贡献、兑换门派各种功法法宝之时,都需用到这枚玉牌。 赵卓安排好了李三白与陈玄声后,看向无颜与鲍红雪:“你们两人身为杂役弟子,却是不能专门安排住处,只能住所有杂役弟子一起住的通铺。” 他说着,取出两枚黑铁令牌递给两人:“杂役弟子也不会登记造册,你们两人拿着这黑铁令牌,便可到伏龙峰西北角的通铺房居住,这令牌也可记录你们的门派贡献,你们可用门派贡献换一些功法丹药,维持你们的修练。” 鲍红雪听了,咬了咬牙,伸手将那黑铁令牌接过。 无颜则是默不作声的将黑铁令牌接到了手中。 李三白看了看无颜,向赵卓道:“赵师兄,你方才说普通弟子的小院有两间客房,无颜是和我一起来的,可能让她和我住在一起?” 赵卓看向李三白:“若是如此,她便算是你的仆役,日后她的一切行为,都需由你来承担责任。” 李三白点了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赵卓道:“那好,把你的弟子玉牌给我,我修改下你的个人信息。” 李三白将自己的弟子玉牌递给赵卓,赵卓接到手中,一番修改之后,递还给了李三白。 陈玄声笑眯眯的看向鲍红雪:“鲍师弟,你要不要也跟着我?” 鲍红雪咬了咬牙:“我不做仆役!” 说罢,便拿着黑铁令牌,径自离开了伏龙院。 赵卓见状,在他背后嗤笑一声。 将一切都安排好后,赵卓一边收起记着李三白与陈玄声信息的册簿,一边道:“你们将神识探入弟子令牌之中,便可看到自己此时的门派信息。” 李三白听了,依言而行,便觉自己脑海之中,出现了几行字迹。 “姓名:李三白。” “身份:普通弟子。” “入门时间:二零五三年六月七日。” “住处:伏龙峰9527号小院。” “门派贡献:零。” 第七十六章 比剑 李三白看到最后一行字,眉头一皱,心中微微不悦,一时有些理解鲍红雪为何宁愿去住通铺房了。 “我须设法为无颜恢复修为,助她过九转火宅,成为正式弟子!” 李三白心中想着,将神识从自己的弟子玉牌中抽出,便见赵卓拿出了两幅地图,分别递给了他和陈玄声。 “这是门派制作的太和山草图,你们可以用来熟悉下太和山的地形。” “谢谢赵师兄。” 李三白与陈玄声将太和山草图接过,又向赵卓问了九五二七号小院的位置,便一起过去,寻到了两人日后在太和山上居住、修练之所。 这九五二七号小院位于伏龙峰北面,小院前面种了两排松树,垂下一地绿荫。 李三白、无颜、陈玄声三人进了小院,分了卧房,那两间主卧、两间客卧分别位于院子东西两侧,中间隔了几丛花木,和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 住下之后,熟悉了半日,李三白带着无颜出了小院,在伏龙峰上转了一会儿,发现这伏龙峰上亦有市集街道,为山上弟子供应各种日常物品。 而在伏龙峰的正中央,则是一个百丈方圆的平台,名为伏龙台,这伏龙台上时常有弟子修练比试,互较修为。 此时在这伏龙台上,正有将近千名玄武派弟子修练,台上剑光纵横,人影如飞,李三白远远一看,只觉心潮澎湃。 “噌~” 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剑鸣之声,剑鸣声中,一道蓝色剑光远远飞来。 “是宋师兄!” “宋师兄不是去了秦国,向藏山教的一名女弟子提亲去了吗?” “是呀,听说是宋远山长老亲自带他去的。” “据说这门亲事,是掌门人亲自谋划,关系到我们玄武派和藏山教的……” “嘘~,别再说了!” …… 众人一阵议论,看到那宋师兄到来,脸上却多是露出的了欣喜。 李三白见状,不禁暗暗奇怪。 “噌~” 那道蓝色剑光往下一落,现出一名身穿蓝衣的俊美青年,那青年脸上带笑,四处一看,便向李三白与无颜望来:“这两位是今日新招的师弟、师妹吗?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 “唰~” 听到宋师兄这话,伏龙台上近千名玄武派弟子一起扭头向李三白和无颜望来。 被这么多的眼神关注,无颜神情一怯,躲到了李三白身后。 李三白护着无颜,向那宋师兄拱手行了一礼:“在下李三白,确是今日新入门的弟子。” 宋师兄笑着回了一礼:“我叫宋子渊,常常到这伏龙峰上同众位师兄弟切磋剑术,李师弟有没有兴趣也和我比试一场。” “这……” 李三白面上现出犹豫:“宋师兄可以御剑飞行,分明是金丹期的修为,而我还只是练气期而已,如何能同宋师兄比?” 宋子渊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与你比试之时不用天地灵气,你用多少真气,我便也用多少真气,如何?” “我每次与众位师兄弟比试都是如此,大家一起比试,为的也不是分出胜负,而是促进彼此剑术。” “好,既然宋师兄如此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三白说罢,便祭出白衣剑,“噌”的一声,向前一挥。 “宋师兄,请!” “请!” 宋子渊哈哈一笑,手中飞剑一探,递了出去,李三白挥舞白衣剑,使出了水柔剑法。 他剑招一递,宋子渊眼睛一亮:“好!” “李师弟这招和风细雨已得水柔剑法的精髓。” …… “这招临湖望月也不错,转折之处十分精妙。” …… “什么?水滴石穿?” 宋子渊蓦然张大了眼,讶然看着白衣剑的剑光如细雨连绵,丝丝坠落,连绵不绝的向胸口一处空门击去。 “噌~” 他手上蓝色飞剑蓦然一阵,剑光铿然处,飞剑竟一分为二,左右就夹击,瞬间破了李三白水滴石穿的剑光。 “真武七截剑!” “宋师兄修练了真武七截剑剑诀,金丹期时,可在丹田中凝练三道剑罡,分化飞剑,使飞剑威力倍增。” “此时瞧来,这真武七截剑不愧是我们玄武派一等一的剑诀,宋师兄只分出一剑,便击败了对手。” “只是宋师兄如此行为,似乎破坏了先前约定……” …… 众人纷纷议论之中,宋子渊分出的两柄飞剑已“噌”的一声,击败了李三白,其中一道剑光更划破了他胸口衣衫,令他怀中一幅图画“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叮~” 宋子渊手上一掐剑诀,分化出的那柄飞剑滴溜溜一转,没入到他丹田之中,他面上露出愧疚神色,向李三白躬身施了一礼:“李师弟,我情急之下使出了剑诀神通,这一场是我输了。” 李三白摆了摆手,笑道:“宋师兄快别如此说,这剑诀本就是宋师兄剑法中的一部分,宋师兄下意识中使了出来,只是用习惯了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去拾掉到地上的图画。 宋子渊听了李三白如此说,面色稍缓,一时便对李三白生出了好感,然而他一低头间,望见李三白从地上拾起的图画上的女子画像,顿时心中一顿,面色一沉。 “星竹?他怎么会有星竹的画像?” 宋子渊咬牙想着,此时李三白却已将画像收好,而后向他拱手一礼,笑道:“宋师兄,此时比试已见出分晓,在下便先告辞了。” “哦……,好。” 宋子渊喃喃的应着,目送李三白带着无颜离开了伏龙台,面色一时阴沉。 “此次前去藏山教,星竹对我态度冷淡,难道竟是因为他?” “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一身修为也只是练气期巅峰而已,如何能与我比?” 宋子渊心中杂乱的想着,有伏龙峰的弟子过来找他比剑,他比了数场,终结按捺不住心中诸般念头,找了个借口告别众人,便往伏龙院而去。 却说李三白离开伏龙台后,回到九五二七号小院,身上弟子玉牌突然微微一动,传来一道讯息。 “明日卯时,展旗峰上,紫霄宫中,入门弟子大典!” 第七十七章 挑选功法 翌日,太和山展旗峰上,紫霄宫中。 钟鸣鼎沸,人群熙攘,在门内长老的引导下,李三白等新进弟子一一进行各项入门仪式。 紫霄宫的入口是一座巨大的门楼,门楼正对紫霄宫大门,跨入其中,便入泥云台。 泥云台四通八达,一条条玉石修砌的道路通向紫霄宫的各处,而在泥云台的中央,则是一尊巨大的真武帝君塑像,帝君脚踏龟蛇,头顶金冠,长剑横空,羽服飞扬。 李三白等人的入门大典,便在泥云台上,真武帝君像下进行。 拜玄武,朝天地,敬祖师,奉香茶,……,入门大典的礼仪十分繁复,众人若非都身怀修为,在进行过这般繁复的礼仪后,体力上或许便支持不住。 而在其余诸项礼仪都进行完毕之后,一名老道高声唱喏:“请掌门人陈玄训示!” 话音落下,便听一声钟响,振聋发聩,响彻群山之间。 而在钟声之后,响起的是一个悠远的声音。 “众位弟子,你们能加入我们玄武派,是你们的幸运,却也是你们的不幸。” “而今人族分崩,妖族觊觎,量劫将起,天下之动荡,远甚商灭周兴时封神之战。” “值此乱世,我等修道之人能否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不能!” “想我人族,以仙道崛起于蛮荒,以六艺定鼎于天下,修士修道、君子习艺,都肩负着振兴人族的重任。” “昔日伏羲演化八卦,开创仙道,本就是凝聚人族愿力而成。” “是以人族之兴衰,实乃我等修道之根基。修真之路,若只顾自身,不顾人族,冥冥之中,修行之路将越来越难,甚至有灾劫降下。” “此种纠葛玄之又玄,难说清楚,众位弟子只需谨记日后修道不可一味出世,需将人世放在心上即可。” 陈玄说罢,便退下,一旁有长老上前,开始向一众入门弟子讲解入门之后诸般事宜。 玄武派弟子入门之后,可到藏书阁中挑选一门功法修习,但之后想要修习功法,或是获取门派中的宝物与丹药,却要用门派贡献兑换。 而那门派贡献的获取办法,则是到炼心楼中领取门派任务,完成之后获得。 藏书阁、炼心楼,以及兑换丹药的丹药房,这些关系玄武派弟子日常修行的重要建筑,均都位于紫霄宫的后殿。 李三白听那长老讲完了诸般事宜,入门弟子大典结束之后,便穿过泥云台,去寻藏书阁。 许多入门弟子亦都和他一样,急着挑选入门修习的功法。 藏书阁座落于紫霄宫南面,同玄武派掌门人坐镇的玄武殿相邻,乃是一座三层木制阁楼,占地大概一亩方圆,飞檐斗拱,循山而建,如巨龟伏地,灵蛇盘空。 李三白踏进阁楼,穿过大门之时,门间光芒一闪,引得他身上身份玉牌一颤,光芒便散去,放他进入了阁中。 阁楼门口,摆了一张条桌,桌后坐了一名佝偻老者,两道白眉长到膝下,一身白袍,手上拄着一根木杖,正为先于李三白到来的几名新入门弟子处理挑选功法的事宜。 半晌,轮到了李三白,他便上前,向那老人行礼一礼:“弟子李三白,见过前辈!” 老者点了点头,淡然的道:“你想修习什么功法?” 李三白想到当日在襄水城中、柳如絮的画船之上,她所说的连成水柔剑法第十一式上善若水的条件,便道:“弟子可能修习太阴生水经?” 老者听了,呵呵一笑,脸上皱纹如花:“我玄武派有证道功法一门,问道功法三门。” “那太阴生水经乃三门问道功法之一,一脉单传,想要修习,非得拜入寒水宫林采冰长老门下不可。” “寒水宫?林采冰?” 李三白心中暗暗将这些记下,向老者道:“那我此时能修习什么功法?” 老者道:“入门弟子可以挑选的功法有三种。” “一种是这藏书阁一楼保存的各种普通功法,诸如玄武吐息法、灵蛇纳气术、五行归一练气法之类。” “这些功法在我们玄武派中虽然普通,但若拿到了外面,嘿嘿,却都是难得的神功。” “只是这些功法虽多玄妙,却无助于悟道。” “一种是到藏书阁二楼的西南角,那里有许多被遮去了名称与内容的功法,你若相信自己的机缘与眼力,可到那里去寻一门功法,或许便会让你得到一门高深的功法。” “但更大的可能,是得到一门比一楼这些功法更差的功法。” 李三白听了,顿时明白这藏书阁二楼的功法乃是让入门弟子一赌自己的人品。 想到方才那老者说入门弟子可以挑选的功法有三种,他便问道:“那第三种呢?” “哈哈,那第三种,却是在这藏书阁的三层,有一门问道功法,凡是我玄武派的弟子,都可修习。” “问道功法?” 李三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敢问是什么问道功法,能让我们此时修习?” “那门问道功法,便是太极混元功。” “太极混元功?” “不错,这太极混元功易学难精,修为进境缓慢,却堂堂正正,乃是世间最宏大的功法之一。” “想要将太极混元功修之大成,天资、悟性、心性、毅力、机遇,缺一不可。” “因此我们玄武派历代,都用这太极混元功甄选弟子,挑选历代掌门人,凡是有意争夺玄武派掌门之位的弟子,都必须修练这太极混元功。” “原来如此。” 李三白点了点头:“那这太极混元功我此时可不敢练。” 老者呵呵一笑:“那你是在一楼挑选一门普通功法,还是去二楼碰一碰运气。” 李三白犹豫片刻后道:“弟子还是去二楼碰一碰运气吧。” 老者点了点头:“好,我瞧你此时修习的乃是柔水诀,又想习练那太阴生水经,你此时想要得到的,也应是一门水系功法吧。” “是。” “那你到二楼西南角书架上的第三排去寻,那一排都是水系的功法。” “多谢前辈。” 李三白向老者躬身道谢,便上了二楼,看到亩许大的阁楼里,满是书架,书架上整齐的码放着一枚枚玉符,玉符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令整个藏书阁的二层温润一片。 第七十八章 御水真解 这些玉符中便记载着一门门功法,李三白向书架的第三层看去,看到上面整整一排,有近百枚玉简。 这些玉符有的光芒亮些,有的光芒暗些,形状大小也不完全相同,李三白看了半晌,也不知该选哪一枚。 突地,他一转头间,看到第三排书架的角落中,几枚玉符下面压了一枚玉符,李三白轻咦一声,将那玉符翻起,拿到手中,凝目看去。 却见这枚玉符光芒黯淡,玉质粗糙,似乎十分低劣,但李三白不知为何,手中握着那枚玉符,却觉触手温室,心中顿时生出了学习玉符中记载功法的念头。 “这玉符瞧上去这般不同,里面会记载一门高深的功法吗?” 李三白心中忖着,犹豫半晌,终是一咬牙,将神识探入玉符之中。 神识探入,先是一片迷雾,但李三白怀中弟子玉牌微微一振,放出一点灵光,那片迷雾便消散,令李三白看清了玉符之中记载的内容。 “御水真解。” “精研各类御水之术,专研如何御水、控水,练到深处,可将诸般水系法术信手拈来,显著提升水系神通威力。” 迷雾散去,先是两行光字,介绍了这功法的名称与特性,继而光字一暗,一个个细小的字迹如瓢泼泉涌一般,不断涌入李三白的脑海。 “夫水,无有定形,无色无碍,起于九天之上,而落于九地之下,贯通天地,循环若轮,是以圣人以水比道,以水最类道故!” …… “吾不知水之道,却知水之形、之色、之味。水无定形,而以万物为形;无己色,而溶万物之色;无甘苦,却遍尝万物之甘苦,是以圣人御水,先知水之飘渺无常,尔后能使水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其后洋洋万言,载明了一门名为御水诀的练气法,这御水诀共有七层,其中一至三层练气期时可以修练,四至六层筑基期时可以修练,第七册金丹期时可以修练。 换句话说,这御水诀李三白可以一直修练到元婴期,到元婴期后再换修行功法。 仙门之中对练气法进行了分类,修士各个境界适宜修练什么功法都有详细的规定,违反这些规定,虽不是不能修习,但修练起来却会事倍功半。 在御水诀之后,又有万余言,讲的却都是如何御水控水,使水生出无穷变化,化作各种形态克敌伤敌的法门。 李三白略一细读,隐隐之间,觉得自己获得宝贝了。 一个时辰后,整部御水真解完全拓印到了李三白的脑海,他便下了藏书阁的三楼,向那老者道:“前辈,弟子得到了御水真解,前辈能否为弟子讲讲这门功法?” “什么?御水真解?” 老者面上现出一丝惊讶:“你可真是好运气,这御水真解可以说是那书架上面最好的功法之一,居然被你得到。” 李三白顿时疑惑:“这御水真解听上去虽然十分厉害,但我看了其中御水诀的修练法门,似乎也不是十分高深呀?” 那老者摇了摇头:“御水诀是御水真解的基础,但真正的御水真解却不是那御水诀,而是那教你如何控水御水的法门。” “这些御水的法门不是法术,而是从根本上探讨对水的控制手段,因此越是修练到最后,这御水真解的功效越是显著,即便等你日后修成了金丹,凝练了水系神通,这御水真解也能提升你凝练出的水系神通的威力。” 李三白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御水真解的不凡。 要知各种神通的威力都是一个大概的定数,这御水真解能将神通威力提升几分,已是十分骇人。 当下李三白便向老者拱手行了一礼:“弟子多谢前辈指点,敢问前辈道号名讳,好教弟子感念在心。” 老者淡然一笑:“我只是玄武派里一名资质驽钝的弟子,由于修行缓慢,才被发配到这藏书阁值守。你无须知道我的姓名,只需叫我一声老人家就行。” “这……,好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辞了老人,出了藏书阁,思忖片刻后,打算去炼心楼看看,便从怀中取出了太和山草图,在上面辨明了炼心楼的位置后,一路寻去。 李三白寻到了炼心楼门口时,却遇上一人,乃是赵卓,李三白看见赵卓,忙上前行了一礼:“赵师兄,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你。” “李师弟。” 赵卓冲李三白点了点头:“我在伏龙院中担任主事之时,常用闲暇时间温养铜钱。方才我是来交温养铜钱的门派任务,领取门派贡献的。” 他看了看李三白,又道:“李师弟来这炼心楼,可是要领取门派任务?”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领取一件门派任务做着试试,尽快熟悉山上修行生涯。” “李师弟还真是上进,只是你领取门派任务之时,却需考虑是否适合自己,有的门派任务你领取了之后无法完成,有的门派任务太过简单,做完之后获得的门派贡献太少,平白浪费时间。” “赵师兄说的不错,那依赵师兄之见,以我如今练气期巅峰的修为,适合什么样的门派任务?” “唔~,你修为太弱,还真不好挑选……” 赵卓面上露出沉吟,良久之后方眼睛一亮:“有了,此时正有一件门派任务十分适合李师弟你。” 李三白听了,面上不禁露出期待:“赵师兄,是什么门派任务?” 赵卓道:“我方才领取温养铜钱的门派任务时,看到玄烟长老要炼龙虎仙丹,需要一名修习了水系功法的弟子为他扇火,炼丹结束之后,可得五百门派贡献。” “李师弟你不是修习的柔水诀吗,我看这任务正适合你。” 李三白听了,顿时意动,他虽不知五百门派贡献是多还是少,但听赵卓话中语气,便知应算可观。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次犹疑:“赵师兄,这任务可有什么困难之处?” “有。” 赵卓点了点头道:“玄烟长老这龙虎丹炼了数次,都没有成功,每次都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李师弟你领取这任务的最大难处,便是要在丹炉旁守候半个月。” 第七十九章 门派任务 “并且这半个月中,你要不停的扇火,对你的真气考验也是极大。”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倒是可以试一试这任务,多谢赵师兄了。” 李三白修为凝滞多年,使得他真气的积累与回复都强于他人。 赵卓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小事一件,李师弟,那我便告辞了。” “赵师兄请。” 李三白别了赵卓,便进了炼心楼。 这炼心楼共七层,形如佛教宝塔,李三白进入其中,却见一个宽广的大殿中放着一面一人高的铜镜,旁边一张桌子前坐了一名邋遢道人,道人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靠着桌子,正往口中倒着酒水。 流出的酒渍打湿了道人胸口的衣裳,他却毫不在乎,径自将一大口酒灌入了喉中。 “啊~” “好酒!” 那道人一抹嘴边酒渍,发出一声赞叹,转头时才看到了李三白:“咦!?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是来领取任务的吧?去!自己到万花镜前去领取。” 李三白躬身一礼:“前辈,弟子昨日才入门,对如何领取任务还不太清楚。” “什么?新入门的弟子?” 邋遢道人勉力从地上爬起,叹息一声:“唉!真是麻烦,你过来。” 说着,坐到了桌子后面,以手支桌,身形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就要倒下。 李三白走到道人面前,等了半晌,对方也不说话,他便拱手道:“前辈?” “嗯?” 道人听到叫喊,睁着一双惺忪的醉眼望向李三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你想知道什么?” 李三白道:“弟子想问问在这炼心楼中应该如何查看、领取门派任务?” “嗝~” 那道人打了个酒嗝,气冲九霄,酡红着脸一笑,伸手颤巍巍的指着大殿中央的万花镜:“你看到那镜子了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 “往你的弟子玉牌中注入一缕真气,在这万花镜前晃一晃就好,自己去弄吧。” 道人说罢,便“噗通”一声,扑倒在了桌上,发出一阵震天的呼噜。 李三白有些无语的看了看道人,走到那万花镜前,看到这万花镜乃是以青铜制成,样式古朴,顶部镜框雕成了一只凤凰,蜿蜒身躯,展翅翱翔,栩栩如生。 在镜子里面,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云雾,李三白取出身上玉牌,注入一股真气,在镜子前一晃,便见白云向两边散开,云雾之间出现了一些字迹,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这些字迹笔势纵横,气象万千,如龙飞凤舞,似飞剑横空。 李三白凝目向这些字迹看去,发现这些字迹便是一个个门派任务,对任务的大概情况和完成收获都做了简单描述。 他凝目看向其中一个“民”字,便见镜子中云雾变幻,那“民”字不断变大,渐渐化成几行小字。 “山下望江镇久旱无雨,可于附近山峰寻找泉眼,引水下山,解决民患。完成任务者奖励门派贡献五十。” 他心神一动,那些小字便都散去,重又化成一个“民”字,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李三白又凝目向另一个“草”字望去。 “玉笋峰江梦兰长老欲寻一株千年以上承露草。完成任务者得门派贡献一千,及江梦兰长老赐下灵蛇剑一柄。” 这个任务奖励倒是丰厚,但是想想千年承露草,李三白摇了摇头,又去看其他任务。 又看了好几个任务,才见一个“丹”字从眼前飘过,李三白心中一动:“这应该便是赵卓所说的炼丹任务吧。” 李三白心中想着,凝神向那“丹”字看去,只见云雾一晃,一片字迹显现出来。 “玄烟长老欲炼龙虎丹,寻一人扇丹炉中地极真火。完成任务者奖励门派贡献五百。” “还真是奖励丰厚。” 李三白思忖片刻,终是取出了弟子玉牌,向那“丹”字一晃,将任务接了下来。 此时赵卓却一边走在返回伏龙峰的路上,一边摸了摸怀中的一枚丹药,心中忖着:“宋子渊为何要我引那小子去领炼制龙虎丹的任务?还为此付出了一枚雷化丹?” 想了半晌,都想不通其中缘故。 “不管了,这雷化丹中蕴含着一丝劫雷。我用此丹淬炼体内真气,感受天劫气息,下次冲击金丹时面对天劫,便不会再那么不堪。” 赵卓心中想着,身形一纵,去的远了。 李三白领取了炼制龙虎丹的门派任务后,身份玉牌中便出现了任务详情,要他往丹灶峰寻玄烟长老。 李三白看罢,取出太和山草图,找出了丹灶峰的方向,便纵步而去。 半个时辰后,李三白到了丹灶峰,却见一名白衣青年正在山下等待,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来的可是李三白李师弟?” 李三白向那青年行了一礼:“在下正是,敢问师兄是?” 青年微微一笑:“我叫林望南,与你一样都是昨日新入门的弟子,拜在了玄烟长老门下,我师父刚刚说你领了他发布的炼制龙虎丹的任务,正往我们丹灶峰而来,让我来接你。” 李三白顿时大奇:“玄烟长老怎么知道我领取了门派任务,还知道我要过来?” 林望南道:“你领取任务时,炼心楼中的万花镜会将你弟子玉牌中的讯息反馈给我师父,我师父有一门神通,可以感应你留在弟子玉牌中的气息,探出你大概的位置。” “原来如此。” 李三白点了点头,林望南道:“李师弟,我师父急着炼丹,我这便带你前往他居住的长春洞吧。” “好。” 当下李三白便随林望南穿过几座灵秀山峰,到了一处高有千仞的石壁之下,这石壁下有一山洞,洞前写了“长春洞”三字。 李三白进入长春洞中,却见山洞洞口及洞内墙壁都是乌漆抹黑,似被烟熏火燎过一般,一路瞧来全无半点仙家气象。 林望南见李三白四处张望,便一笑:“我师父一心炼丹,对诸般琐事全都不放在心上,因而这长春洞被日夜炼丹的烟火熏黑,日积月累之下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原来是这般原因。” 李三白点了点头,又随林望南穿过一条山洞甬道,进入一个四通八达的大殿之中,看见大殿中央放着一只三人多高的铜炉,铜炉底下一股真火夹着黑烟,猎猎燃烧,扑腾的火苗将整个大殿耀的满是烟火。 在大殿中央,此时正有一名老道浮在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铜炉,有那燎起的焰火从他的身上掠过,将他的衣裳毛发烧的焦黑,他却恍如未觉。 直到林望南带着李三白进了大殿,那老道才回过神来,望向李三白:“你便是领取了我发布的任务之人?据万花镜返回的讯息,你叫李三白,你修习的是什么功法?” 第八十章 炼丹 这老道便是玄烟长老,李三白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弟子修习的乃是柔水诀。” “柔水诀?那你的水柔剑法练到了第几式?” “第十式。” “什么?第十式?” 玄烟长老诧异的看了李三白一眼:“你竟有这般毅力。” 又道:“既然如此,你或许能助我练成龙虎仙丹,我这炼丹房中浓烟滚滚,焰火四射,别的弟子待上一会儿便忍受不住,但你将柔水诀和水柔剑法修练到了这般地步,正好为我扇火。” 他说着,微一挥手,丢给李三白一把蒲扇:“一会儿我与林望南开炉炼丹,你便用这御火扇扇这五香炉下地极真火,务要将这地极真火扇的绵绵滚滚,服帖灵动,而不是似眼前这般烟火乱燎,全无章法,知道么?” “弟子知道。” 李三白应了一声,将那御火扇拿在手中,轻轻一挥,便觉扇下一阵劲风涌动,“呼”的一声,吹了出去,扇的山洞甬道之中传来一阵风声呜咽。 “这扇子好厉害,恐怕是一件法宝。” 李三白心中暗自咋舌,向玄烟长老道:“弟子能不能扇几下试试?” 玄烟长老点了点头:“好,你就扇几下试试吧。” 李三白听了,便望定五香炉下地极真火,看着那烟火乱燎的火苗,轻轻一扇! 顿见一股狂风从御火扇上生出,向着地极真火一吹,顿时只听“轰”的一声,那地极真火猛然一涨,火势熊熊,弥漫了整个炼丹房,将李三白与玄烟、林望南三人都笼罩在了一片无边火海之中。 火势升起,浓烟散开,现出五香炉中的景象,却见炉中竟有一个木盒悬浮,那木盒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在五香炉的熊熊火焰之中不但没有烧着,反而放出一团黄光,将周遭火焰不住逼开。 “这木盒是什么?” 李三白被火焰烧到了身上,一时却还好奇那炉中木盒,一旁玄烟长老却是被李三白吓得大吃一惊,抬手祭出了一只黒木葫芦,往空中一抛,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无边大火吸入葫芦之中,口中大声叫道:“你怎么如此用力?这团火焰同地下地极真火相连,轻轻扇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将火焰收入葫芦,李三白与林望南虽然被火海淹没,但林望南被玄烟收为弟子,本就是因为他修习的乃是火系功法,在这火中一时无虞,李三白体内柔水诀真气则下意识的运转,在他身周生出了一层水幕,将他整个人都护在其中。 那黒木葫芦在大殿之中上飞下窜,将满屋乱舞的地极真火收入了其中,玄烟长老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李三白一瞪:“若非此处只是地极真火的一缕投影,你们两人今日就都被烧死了!” 李三白讪讪的一笑:“玄烟长老,什么叫地极真火的投影?”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却见炼丹房四面的墙上被这火焰一烧,已是漆黑一片,许多墙壁还被烧的剥落,掉下一地齑粉。 玄烟长老见他脸上并无多少畏惧,有些无奈的将黑木葫芦收起,摇了摇头道:“那地极真火威力太大,我这五香炉根本经受不住,是以我将地极真火引到了此处地下,在一丝火苗上放了一块千年铜木,以火苗燃烧铜木,再引铜木上的火焰使用。” “原来如此,玄烟长老你这法子可真是匠心独具。” 李三白连声称赞,玄烟长老面色稍缓,哼了一声:“你再扇一下试试,一定要把握好力道。” “是,玄烟长老你放心。” 李三白点了点头,将手中御火扇轻轻一挥,浑不用力,那扇上却也生出了一股旋风,向五香炉下地极真火吹去,顿时直听“呼”的一声,那地极真火火焰一涨,其中夹杂的浓浓黑烟全都散去。 “好!再扇!” 玄烟长老脸上大喜,连声催促。 “是。” “呼~” 李三白又是一扇扇出,却觉那火焰大涨之间,滚滚热浪向炼丹房的四处弥漫,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落了下来。 “呼~” “呼~” …… 李三白一扇接着一扇的挥出,那地极真火腾腾跃动,渐渐成了一团外紫内白的熊熊火焰,而这炼丹房中的温度也已上升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李三白身上穿的青衣突然一振,放出了一团清光。 却是他此时穿的乃是玄武派配发的青衣,这青衣有一定的护身功效,此时这炼丹房中温度太高,青衣中的护身法阵居然自行运转起来。 玄烟长老看到那紫白火焰,顿时大喜,对林望南喊道:“快拿药材来,我们这就开炉炼龙虎仙丹。” “是,师父。” 林望南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去抱来了一堆药材,站在一旁候命。 玄烟长老向林望南一望:“取赤精来!” “是。” 林望南手一挥,便向玄烟长老扔来一块赤红草药,玄烟长老接到手中,向那五香炉中一扔,抬手打出了一道黑白真气,滚滚涌入五香炉中。 那道黑白真气同那赤精一接,便见那赤精倏然化作了一团红汁,在五香炉中载浮载沉,漂浮不定。 “何首乌,丹参,乌兰草。” 林望南再次抛来三样药材,玄烟长老一一接住,神念一动,打开了五香炉底下的一个开关,便见那滚滚的地极真火涌入到五香炉中,在五香炉的炉壁上一撞,化作了炼丹真火,从四面八方向那赤精烧去。 玄烟长老随即便将何首乌、丹参、乌兰草投入到赤精之中,由那炼丹真火一起灼烧。 如此过了盏茶功夫,几样药材渐渐融到一处,散发出阵阵辛辣味道,玄烟长老再道:“苍木,白芷。” “师父,接着。” 林望南投来二物,玄烟长老伸手接过,抬手打出一道黑白真气,裹着二物飞入五香炉。 …… 如此一连三日三夜,李三白便立在五香炉旁,不断以御火扇扇五香炉下地极真火,体内柔水诀时时运转,真气几乎干涸。 而玄烟长老与林望南却无一人管他,一心一意都只是盯着那五香炉,不断往其中投入各种药材,玄烟长老还不时以黑白真气催运地极真火,令火焰生出各种变化。 第八十一章 火中木盒 时而,他向五香炉中投入一道黑气,令那火焰猛的一涨,腾腾跃跃,直冲洞顶。 时而,他向五香炉中投入一道白气,同那火焰一撞,迸出一阵光华,令那火焰一弱,升腾间多了几股轻灵之意。 时而,他又会将黑白二气一起打入五香炉中,同那火焰一交,生出各种变化,令那火焰时而如龙,时而若虎,绕着那融入了各种药材、已经色作金黄的汁液不断旋转。 李三白站在五香炉前,一挥御火扇,扇出一股旋飞,落到炉下地极真火之上,火势一燎,顿听五香炉中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脆响声中,五香炉中轰然一声,火势冲起,现出了炉中景象,李三白凝目看去,只见炉中一颗颗金色丹药绽放光芒,围住了他先前看到的那只木盒。 那木盒仍被一片黄光包着,但那黄光已是极弱,木盒周围的地极真火烈烈燃烧,不断吞噬着黄光。 “成了!” 玄烟长老猛然一喊,喊声之中,五香炉一震,炉中冲出一道光柱,透过洞顶,直冲云霄,光柱中现出龙虎虚影,在空中咆哮呼啸,交会翻腾。 “咔嚓~” 五香炉里,那只木盒外面的黄光终于被地极真火烧破,随即便听“呼”的一声,那木盒蓬成一团火焰,从中飞出看一幅画卷。 这画卷缺了画轴,画纸微黄,画上绘着九州地形风物,与各种珍禽异兽。 “千山异兽图!” 李三白一见这画,顿时眼神一凌,拿着御火扇的手一颤。 “这千山异兽图不是被那秋星竹得去了吗?怎么出现在了五香炉中?” 在李三白的疑惑之中,五香炉中“叮”的一声,飞出了一堆闪烁宝光的丹药,正是龙虎仙丹。 玄烟长老望着空中悬浮的仙丹与画卷,微微一笑:“竟炼成了七枚。” “宋师弟给的这千山异兽图上的禁制也顺利破去了。” 玄烟长老说着,伸手一招,便要将龙虎仙丹与千山异兽图招到身旁。 然而此时,突听山洞顶上“嗡”的一声,无端的现出了一点星光。 这点星光初时极小,宛若天边星子,却迅速变大,转眼之间,已若一团灯火。 “星光?” “七星移度!离咎宫!” 玄烟长老眼神一凌,招回千山异兽图的手一慢。 “七星移度?那是什么?” 李三白听了玄烟长老的自语,抬头向那点星光看去。隐约之间,看见那星光之中虚空茫然,还有另外六点星光依次排开,一直延伸到了太和山脉的外围。 七点星光之中,有三道人影出入七星,瞬息千里,似乎转瞬之间,便要冲入这炼丹房中。 “呵呵~” 玄烟长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嘲笑,招手间,将七颗龙虎仙丹中的六颗招入到自己手中,剩下的那颗却被他以一点真气裹住,飞到了李三白的面前。 “李三白,你助我炼成龙虎仙丹,这一颗算是我给你的奖励。” “什么?多谢玄烟长老!” 李三白顿时大喜,慌忙将那颗龙虎仙丹接过。 他略略一看,只见这龙虎仙丹浑圆温润,洁白中隐隐透出红光,丹药中有龙虎虚影交缠旋转,宛如活物。 他虽不知这龙虎仙丹具体有什么功效,但知绝非凡物,小心翼翼的放入到自己怀中的储物袋里。 他才一放入,山洞顶上的那点星光便一晃,三道人影中的一人由那点星光中现出身形,出现在了炼丹房中。 “哈哈哈~” 此人却是一名中年文士,头戴方巾,面如冠玉,出现在洞中之后,洒然一笑,看向了玄烟长老:“贫道方文若,恭喜玄烟道友炼成龙虎仙丹。” “也要多谢你破开千山异兽图上的禁制,省了我们许多功夫。” 方文若说罢,手中握着的一柄白色飞剑一挥,便将一道剑光挥出,向那千山异兽图卷去。 玄烟长老呵呵一笑:“在我这长春洞中,也容你如此嚣张?” 他说罢,向下拍出一道黑白真气,灌入五香炉中,便见五香炉一颤,冲起一股硕大的地极真火,化作蛟龙形状,扑向方文若。 方文若啧啧赞叹:“丹灶峰下,地极真火,果然名不虚传!” 赞叹声中,方文若将手一抬,指间点出一点清光,口中诵诀:“渡厄仙法,护佑我身,上清渡厄神光,助我神通!” 他诵罢,便将那点清光在空中一划,倏忽一下,落到了他那白色飞剑之上。 霎时,只见那白色飞剑在空中一颤,其上那点清光从上到下一流转,顿时令整柄飞剑清光莹莹,宛如美玉。 “锋~” 飞剑一划,一声剑吟声中,一道细如竹竿的剑光,抵住了一道粗如巨龙的火焰。 “度厄心经!” 玄烟长老眼神一凝,认出对方使的乃是离咎宫的一门问道功法,唤作度厄心经。 这度厄心经中有一门神通,唤作上清度厄神光,便是方文若此时所使,这道法可增强飞剑法宝威力,使方文若以一柄普通的飞剑,抵住了地极真火。 “度厄心经确实厉害,但我也不是只有这点手段。” 玄烟长老神色一肃,身上气势大作,引动无边天地灵气,蓦然拍出一掌。 硕大的掌影挟着黑白气流,化出一只巨龟,巨龟背上盘着一条白蛇,龟蛇张口咆哮,一起向那方文若扑来。 “嗡~” 山洞顶上那点星光又是一晃。 “呵呵,在这长春洞中,玄烟长老实力大增,方师兄,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眼见玄烟长老惊天动地的一掌就要拍在方文若身上之时,他身后一人,终于也从那点星光中走了出来,一现身,一扬手,便是一道硕大的黑色刀芒。 “太虚天魔刀!” 无边刀芒,召唤出一只域外天魔,那天魔漆黑如墨,牛尾独角,面目狰狞,身形现出之后,便随那黑色的刀芒一起扑了上来。 “轰~” 魔刀与掌影相击,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太虚天魔刀,丁凌!” 玄烟长老一边催运真气,竭力抵抗那魔刀,一边望着那御刀之人,发出一声骇然惊呼。 只见这人面容坚毅,长发飞扬,满脸不羁,此时正望着炼丹房中的三人,露出一丝不屑笑容。 玄烟长老满脸的凝重神色。 “方文若来此,我已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你丁凌竟也来了!” “看来你们离咎宫今日,是对千山异兽图志在必得了。” “呵呵~” 丁凌嗤笑一声:“你们玄武派走漏风声,让我们得到了千山异兽图的线索,我们离咎宫自然要全力以赴,得到此图。” “世人都说玄武派是楚国第一仙门,日后晋楚争霸之时,楚国阵营之中,也将以玄武派为主。” “但在我丁凌看来,只要有我们离咎宫在,你们玄武派却不一定能执这牛耳。” “今日我夺了这千山异兽图,日后寻到九州鼎,大劫之中,你们玄武派须在我离咎宫之下!” 丁凌说罢,一催体内真气,太虚天魔刀的刀光猛然一涨。 第八十二章 被掳 刀芒大涨,逼得玄烟长老不得不全力应对,此时山洞顶上那点星光又是一晃,现出了最后一人。 却是一名年轻女子。 这女子穿一身灰布衣裳,却难掩其天生丽质,手上提一盏白色琉璃灯,脚下踩一团星云,现身之后,脚下星云一晃,便向空中千山异兽图飞去。 “望南!李三白!” 玄烟长老被方文若与丁凌牵制住,没法分身,只得大喊一声。 “是,师父。” 林望南祭出一柄飞剑,“噌”的一声,便向那女子击去。 李三白也祭出了白衣剑,剑光一凛,挥了出去。 然而那女子只是将手中白色琉璃灯举起,灯光微微一晃,便将两人连带着剑光逼到了一旁。 “呼~” 她一伸手,抓向了空中千山异兽图。 “嗤~” 一声轻响,一道气箭猛然从千山异兽图上射出,箭上隐现“归墟”二字。 “这一箭……” 李三白一见这一道气箭,顿时心中大骇,想到了当年在卧牛山石洞之中,夏饮雪刻在山洞石壁上的六副图画里,那执弓道人射出、破去了夏饮雪九根本命玄牝针的惊天一箭。 “早知藏山教的禁制不会这么简单。” 那女子淡淡一笑,手中白色琉璃灯往外一抛,顿时放出道道白光,这些白光在空中一晃,便凝聚成一点豆大的白色灯火,迎上了那一道气箭。 “噗~” 一声闷响,那一点白色灯火与那一道气箭一起湮灭。 那女子玉手一舒,便已将千山异兽图揽到了手里。 “金光灿心灯!离咎宫竟出了这般杰出的二代弟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弟子?” 玄烟长老望着那盏白色琉璃灯,大惊失色。 那女子得了千山异兽图,心情甚好,此时听了玄烟长老这一问,便微微一笑:“在下辛无咎,乃是离咎宫耀罗仙子座下弟子。” “耀罗仙子?陆晓彤?” “陆仙子的耀罗神功三百年前便已不凡,不想她的弟子居然比她还要厉害,竟练成了金光灿心灯。真是后生可畏。” “多谢前辈夸赞,那这千山异兽图在下便替贵派收下了。” 那辛无咎说罢,便将千山异兽图放入自己怀中,而后眼神一转,落到了李三白身上。 “你便是那给我们通风报信之人要求带出玄武派之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条件,但我们居然答应了他,便要做到。” 辛无咎说着,手中白色琉璃灯一晃,一片灯光便往李三白落去。 李三白顿时大惊,连忙挥舞白衣剑去挡,却哪里挡得住,被那片灯光轻轻一晃,便一下卷住,立即动弹不得。 辛无咎将灯光一带,便拉着李三白,向山洞顶部的那点星光飞去。 “方师伯、丁师伯,图已得到,我们走吧。” “好!” “玄烟,再吃我最后一刀。” 方文若和丁凌手上攻势一紧,一下逼开了玄烟长老,而后便一转身,跟着辛无咎,三人带着李三白,迅速飞入了那点星光里面。 “嗡~” 待三人进入之后,那点星光便一晃,径自消散。 “师父,怎么办?竟将宋师叔拿来的东西丢了。” 林望南走到玄烟长老面前,满脸忧色。 玄烟长老摇了摇头:“无妨,此时虽然丢了,日后却会夺回。” “只是他们掳去李三白却出人意料,我需通知掌门人,派人去将他救下。” 玄烟长老说罢,微一凝神,手掐道诀,伸手一点,放出了一点灵光,径自飞了出去。 片刻之后,紫霄宫玄武殿中,陈玄面前一点灵光一散,化成一行光字:“事已成,然一弟子被离咎宫掳去,望救。” “弟子被掳?离咎宫想做什么?” 陈玄脸上现出疑惑,手中却将三点灵光放了出去。 片刻后,隐仙峰上,一名盘膝打坐的枯瘦老者蓦然张眼,起身取来一根枯木藤杖,行出洞府,往空中一飞,顿见衣衫猎猎;九卿峰上,一名道装美人正指点一名少女修练,却突然看到一点灵光化成光字,便嘱咐几句,而后玉手轻挥,手上现出黑白气流,化成了一幅太极图,那太极图在她脚下一旋,便托着她飞到了空中;叠翠峰上,一座冰宫之中,一名白衣女子正望着一副画像凝思,却也收到了陈玄传来的讯息,便挽着衣袖,悄然出了冰宫。 李三白被辛无咎挟着,飞入那点星光之后,只觉眼前星辰如飞,身形接连变幻了七次,转眼之间,便已出了玄武派,到了太和山脉边缘的一处空中。 此时已是深夜,星辰满天,辛无咎挟着李三白凌飞空中,天风吹到李三白的脸上,令他隐隐生疼。 一旁方文若与丁凌向他望来,方文若道:“这小子怎么处理?” 丁凌道:“我们答应了那通风报信的蒙面人,要这小子一个月内回不了玄武派,便带他飞上半日,随意找个地方丢下吧。” “好。” 三人说罢,便带着李三白,往太和山脉南方飞去。 李三白一手拿着御火扇,一手拿着白衣剑,身子始终无法动弹,往下一看,只见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山川河流全都变得十分渺小,顿时一阵心惊胆战。 方文若三人在夜空中急飞,月光清辉洒下,前方山峰上现出一株高大的梧桐树,这梧桐树枝桠伸展,树枝粗壮,竟遮蔽了前面半个天空。 “咦?” 方文若瞧出不对,道:“绕过那梧桐树。” “好。” 三人飞行方向便一变,想要绕道,但飞了半晌,却见天风茫茫之中,前面竟横来一根经天的树枝。 “呵呵,果然不对!” 方文若冷笑一声,三人便停下飞行,四处一看,却见不知何时,那株梧桐树已生长的顶天立地,树枝交错,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梧桐阵!枯杖老人,出来吧。” 方文若向着夜空中的一处喊道,那处本是一片乌云,此时乌云却一散,一名枯瘦老人拄着一根枯木藤杖,凌空踏步,行了过来。 “听闻离咎宫玉面真君修练度厄心经,最擅度过灾厄。却不知今日,三位能不能度过我这梧桐阵?” 那枯杖老人一边行来,一边微微转动手中枯木藤杖,四处树枝便微微一动,似要刺破夜空。 第八十三章 夜空斗法 “唰~” 无数树枝凌空一错,如一柄柄飞剑一般,向方文若、丁凌、辛无咎三人击了过去。 “太虚天魔刀!” 丁凌眼神一凌,一刀挥出,无边魔气汹涌汇聚,召唤出一只太虚天魔,那天魔将手一伸,与丁凌一起手握太虚天魔刀,凛然一挥! “上清度厄神光!” 方文若以上清度厄神光将飞剑一凝,顿见剑光湛然,一剑挥出,夜空风云汇聚,呼啸如吼! 刀光、剑光,天魔、风云,无边的天地灵气汹涌汇聚,凝聚在划破天地的魔刀与飞剑之上,要破枯杖老人梧桐阵。 面对这般惊天动地的攻势,枯杖老人却是面色淡漠,手中枯木藤杖微微转动,口中轻声诵诀:“万物初生,挺然独立,无可亲近,去太阴尚近。” “乙木长生诀,枯木逢春术!” 诵罢,枯杖老人手中藤杖一挥,洒出一片清灵光芒,落到了梧桐阵中。 霎时,便见梧桐阵中无数树枝一晃,竟一分二,二分四,不断蔓生起来。 “唰~” “噌~” …… 剑光纵横如练,刀光雄浑如山,刀光与剑光交错之间,将梧桐阵中无数树枝斩为齑粉,但是这些树枝随灭随生,却令方文若与丁凌一时奈何不得。 枯杖老人见状,心中大定,忖道:“待我纠缠片刻,寒水宫中的林采冰师妹应该便会到来。” 梧桐阵中,方文若与丁凌与阵中树枝斗了半晌,却仍被困,方文若顿时眉头一蹙,喊道:“无咎!” “是,师伯!” 辛无咎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白色琉璃灯向外一抛,那琉璃灯便飞到空中,大方光芒,彻照方圆数十里,无边光芒之中,琉璃灯中灯火已晃,放出一团黄色火苗,飞了出去。 “呼~” 这一团火苗一飞出,便在空中化成一条火龙,眨眼之间,便将无数树枝烧的干干净净,枯杖老人催运乙木长生诀,运使枯木逢春术,不住催发树枝生长,却反令那火龙越烧越旺。 “这是什么火?” 枯杖老人看向之前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那名离咎宫女弟子,这才突然醒觉,为何方文若、丁凌夜入玄武派,却将一名二代弟子带在了身边。 方文若微微一笑:“这是我无咎师侄金光灿心灯中的一点心火,可堪破一切迷障,彻照前路。枯杖老人,你这区区梧桐阵,在金光灿心灯的心火之下,实在是不堪一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飞剑往外一挥,“噌”的一声,飞了出去。 修士斗法,不到最后关头,往往不会放出手中飞剑,以免自身没了防护,此时方文若放出剑光伤敌,显然是要拼命一击了。 “青天为纸,心血为引,大道作笔。引!度!凝!” “上清度厄避劫符,去!” 方文若嘴上念咒,手中画符,张口吐出一口心血,落在虚空中半虚半实的符箓之上,那符箓便一凝,化成一张黄色玉符,一下飞了出去。 “呼~” 那上清度厄避劫符一飞出去,便引动虚空中大道痕迹,迎风一涨,生出无数玄妙黄光,逼开梧桐阵中种种拦阻,一路向枯杖老人击去。 丁凌嘿嘿一笑,手中太虚天魔刀也是一下挥出。 随着刀光挥出,那被魔刀召唤出来的太虚天魔咆哮一声,身形一下涨大,一拳挥出,一下破去半边梧桐阵。 枯杖老人惊见转眼之间,自己苦心布下的梧桐阵,竟被辛无咎一盏金光灿心灯破去,令自己骤陷险境。 “乙木长生诀,无边林木杀!” 他强定心神,转动手中藤杖,召出无边林木,护在自己身前。 “呼~” “噌~” …… 然而这无边林木挡下了刀光与剑光,却挡不下方文若以心血催发的那一枚上清度厄避劫符。 “呼~” 那一张黄色玉符从空坠落,宛如天降一道劫雷,眼看便要落在枯杖老人的身上。 枯杖老人此时正全力应对方文若的飞剑与太虚天魔刀,面对这一张黄色玉符,一咬牙,就要使出自己保命的一物。 恰在此时,一旁突然“轰”的一声,落下一张黑白太极图,一下压向那上清度厄避劫符。 “真武太极图!” “云汐!” 方文若上清度厄避劫符被破,心口一震,望见那驱使太极图破了自己符箓之人,张口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他的惊呼声中,便见一名道装女子行入众人眼帘,这女子身形高挑,容貌绝美,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四下一扫,玉手一挥,便再拍出两道黑白气流,在空中一旋,凝成一幅太极图,拍开了方文若的飞剑与丁凌的太虚天魔刀,解了枯杖老人之危。 枯杖老人又惊又喜:“云汐师妹,幸亏你及时赶到!” 这道装女子却正是玄武派的长老之一,云汐。 云汐微微一笑:“枯杖师兄放心,我既来了,他们便走不了了。” 她这话口气甚大,但方文若与丁凌听了,却都不敢反驳,却反而是一脸凝重神色。 所以如此,却因这云汐修练的乃是玄武派问道功法之一的玄武阴阳交感经,这玄武阴阳交感经乃当年真武大帝入道的功法,玄武派修练此功的长老甚多,便连玄烟长老修练的,也是这门功法。 然而云汐修练这玄武阴阳交感经却同旁人不同,诸般功法衍生神通俱都不练,只练一式真武太极图,练到最后,竟被她将这真武太极图的神通练到极处,一图祭出,具备莫大威力。 丁凌手握太虚天魔刀,望向方文若:“方师兄,如今情形,是否要动用那最后的手段?” 辛无咎听了他这一问,顿时心中一紧。 方文若看了看辛无咎,又看了看对面枯杖老人与云汐,咬了咬牙道:“不必!这梧桐阵已经残破,我们到底比他们多了一人,可以拼一拼!” 他话音落下,便听夜空之中传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若是加上我呢?你们还能拼一拼吗?” 李三白被辛无咎以金光灿心灯的光带吊在空中,听到这个声音,却忍不住抬头一望,便见远处天边飞来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清冷,一双冷若秋霜的眼中,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第八十四章 碎灯 “唰~” 那女子脚踏虚空,衣带飘飘,伸手取出了头上一支珠花玉簪,当空一划,玉簪化作一柄巨大的水色长剑,横亘天空,径向方文若三人落去。 “林采冰!” 方文若仰头看着那凌着夜空飞来的女子,和她挥出的惊天一剑,咬着牙齿大喊了一声:“无咎!” “是,师伯。” 辛无咎一咬牙,将手中金光灿心灯往外一抛,“啪”的一声,金光灿心灯应声而碎。 霎时,无数琉璃盏的碎片凌空一晃,化成一盏盏琉璃灯,结成一座琉璃灯阵,铺天盖地的向枯杖老人、云汐、林采冰三人落去。 “咳~” 辛无咎呛出一口鲜血,手上勉力掐了一个道诀,往回一招,便要将金光灿心灯碎裂时剩下的一点灯火召回。 “啊~” 李三白一直被金光灿心灯放出的一条光带吊着,此时金光灿心灯一碎,他顿时往下落去,惊骇之中,下意识的一扇手中御火扇。 “呼~” 那御火扇扇出一股旋风,却正吹到辛无咎召回的那点灯火上面,顿时将那点灯火吹得一歪,卸去了辛无咎手掐道诀召回灯火的力道,反让那灯火往下一坠,径向李三白落去。 “你……” 辛无咎看着李三白,银牙紧咬,一双秀美眼眸之中露出愤慨。 “无咎,快走!” 此时方文若却将飞剑一收,手上连画七点星光,往外一推,直铺到万里之外,而后一拉丁凌与辛无咎,便往距离最近的一点星光飞去。 “乙木长生诀,城春草木深!” “真武太极图!” 面对铺天盖地的琉璃灯,枯杖老人与云汐不敢怠慢,各自祭出神通迎接。 那枯杖老人将手中藤杖一旋,他面前虚空中便无端生出层层草木,宛如一道道城墙一般,拦向那一盏盏落下的琉璃灯。 云汐十指如飞,双手凌空虚引,片刻之后,往外一推,便见八副太极图一起出现在她双手之间,凌空一旋,各按八卦方位,结成一轮,而后“噌”的一声,如一团惊雷一般,飞了出去。 “噌~” 那林采冰却是将手中珠花玉簪化成的飞剑往外一挥,剑上生出无边湛蓝水汽,冰寒彻骨,有那灯火微弱的琉璃灯一落入水汽之中,便“啪”的一声,被冻成粉碎。 与此同时,她伸手挥出一道白练,卷向正向下急坠的李三白。 “啊~” 李三白往下落时,无意间一挥御火扇,却将辛无咎想要召回的那点灯火扇落,一下落入了他丹田。 这点灯火也不知是什么火,落入李三白丹田之后,不但没有半点灼痛,反而令他丹田之中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这般舒爽感觉才在他心头涌起,他便觉腰上一紧,被林采冰挥出的白练卷住了。 “呼~” …… 一盏盏琉璃灯自夜空坠落,都有不凡威力,枯杖老人、云汐、林采冰三人各展神通应对,却也被那琉璃灯阵拖了十数息的时机。 而在这时间里,方文若、丁凌、辛无咎三人早已带着千山异兽图,经由那七点星光,逃到万里之外去了。 云汐道:“离咎宫的七星移度果然玄妙,穿入七星,瞬息到达远方。” 枯杖老人点了点头:“这七星移度乃是离咎宫最上乘的神行术,自然有其不凡之处。” “只是如今我们任务已经完成,他们要走便让他们走就是。” 三人说罢,便身形一转,返回玄武派去了。 半途之中,枯杖老人与云汐先后离开,由林采冰带着李三白前往紫霄宫,向玄武派掌门陈玄复命。 此番回程,李三白去却是摆脱了被吊在空中的窘困,林采冰将自己珠花玉簪化成的飞剑放出,化成一道水色剑光,带着李三白一起飞行。 李三白站在飞剑之上,心中踌躇了半晌,终是鼓起勇气道:“林长老,我能拜你为师吗” “嗯?” 林采冰微微一愣,看向李三白:“拜我为师?” 清冷的面上现出一丝疑惑。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我修习的柔水诀,十式水柔剑法全部练成,并且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水柔剑法第十一式上善若水的修练法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柳如絮当日给他的记载着上善若水的竹简,递向林采冰。 “上善若水?” 林采冰将李三白递来的竹简接过,神识探入其中,微微一看,道:“确实有些玄妙,只是这式剑招练成的条件也太苛刻了些。” “并且除了这竹简之中记载的这些条件之外,我隐隐觉得,要使出这招上善若水,还差一些什么……” 林采冰喃喃自语,眉头微皱。 李三白站在她的身后,心中满是忐忑,想着自己能不能拜入她的门下,习得太阴生水经。 片刻后,林采冰眉头展开,将那竹简还给李三白,道:“你便是为了练成这招上善若水,才想拜我为师,修习太阴生水经?” 李三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是,也不是,我自幼修习柔水诀,自然想要洗练那号称乃世间水系功法中最顶级的太阴生水经。” 林采冰微微一笑:“太阴生水经来历神秘,不知创自何人之手,却包含了世间水的诸般奥妙,乃世间诸般水系功法之根源。” “你想要修习,却是无可厚非。” 李三白听了,心中顿时生出一点希望:“那您能不能收我为徒,传我太阴生水经?” 林采冰摇了摇头:“门派规矩,一旦上了伏龙峰后,想要成为亲传弟子,便需先过九转火宅。” “这……” 李三白想到当日刘乘风所说通过九转火宅的艰难,顿时一阵沮丧:“那我岂不是没了机会?” 林采冰微微一笑:“那也不是。” “你既向我开口,又身怀上善若水,还练成了十式水柔剑法,一时让我也有些好奇,若我传你太阴生水经,是否能令世间重现上善若水。” “我看你体内丹田有些古怪,似乎筑基遇到了一个极难的门槛,你若能跨过这道门槛,我可以答应你,传你太阴生水经的第一层,作为你的筑基功法。” “虽然只是一层,却也胜过旁的功法许多,足够你一直修练到金丹期了。” “当真?弟子多谢林长老!” 李三白顿时大喜,若非身在飞剑之上,当场便要想林采冰跪拜。 林采冰浑不在意的道:“你是我玄武派的弟子,太阴生水经是玄武派的功法,虽然一向是在叠翠峰上传承,但只传你第一层,却也没什么妨碍。” 话声中,飞剑已横渡半个太和山脉,隐隐望见前方现出展旗峰的身影。 第八十五章 剑 展旗峰上,紫霄宫玄武殿中。 陈玄望向端坐在对面的玄烟长老;“你说那名练成了金光灿心灯的离咎宫女弟子,名叫辛无咎?” “正是。” 玄烟长老点了点头。 “那她便是玉清宗那人所说的关键人物了,我们与玉清宗、藏山教的合谋,是否能够达成,便全着落在此女身上。” 玄烟长老脸上现出一丝犹豫:“掌门,大劫之中,关键便是晋楚争霸。离咎宫与我们到底是同一阵营,那玉清宗则是晋国的,我们真要同玉清宗一起压制离咎宫?” 陈玄道:“此事各派早有默契。想要整合力量,便须在大劫之前决出雌雄。此次之事不但关系到我们玄武派与离咎宫,玉清宗与灵虚教也会一决胜负,看日后晋国那边,由谁做主。” 玄烟长老恍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我担心玉清宗会趁此机会削弱我玄武派与离咎宫,对日后大劫不利。” 陈玄微微一笑:“玉清宗定然有此想法,但我们也不是傻瓜,不会让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何况,这驱虎吞狼之事,他玉清宗做得,我们玄武派便做不得吗?” “修仙悟道,需体谅天心,心怀仁慈,但仙门道统之争,却免不了残酷。” 两人正说着,林采冰已带了李三白过来,向玄烟长老微微颔首,而后便向陈玄一礼:“掌门师兄,我已完成任务,将被掳的弟子带回。” “嗯。” 陈玄点了点头,看向李三白:“听说你叫李三白,是前几日新入门的弟子?” “是。” 李三白连忙上前,向陈玄深躬行了一礼:“弟子李三白,见过掌门人。” 他一边行礼,一边偷偷向陈玄看去,只见陈玄虽长相普通,却威严而不失平易,让人一见,便觉信赖。 陈玄道:“你起身吧,和我说说你被掳的经历。” “是。” 李三白便直起身形,将自己被掳的遭遇一一道出,陈玄听李三白说有蒙面人要他一个月内回不了玄武派,眉头微微一皱,却没多说什么。 待李三白将经过说完,陈玄又问了几句,便让他和林采冰离开,玄武殿中再次只剩下他与玄烟长老。 玄烟长老道;“掌门,那蒙面人不是子渊吗?子渊为何要如此?” 陈玄摇了摇头:“或许他和这李三白有些过节,但他做的也不是很过分,便先不提吧。” “是。” 李三白与林采冰出了玄武殿,看看天色,已是清晨,便向林采冰道别,说要去炼心楼交付任务。 林采冰听了,点了点头,径自去了,李三白便一路寻到炼心楼,进入楼中一看,发现那邋遢道人一大清早便在喝酒。 只是他喝酒之时手中却提了一柄长剑,一边舞剑,一边口中呢呢哝哝,竟是在吟诗。 李三白见了,心生好奇,便站在一边观看。 “刷!” 道人身子一歪,长剑挥出,闪出一道寒光,摆出一个金鸡独立式,仰头喝了口酒,酒渍顺着嘴角流下,淌到颔下一缕三寸长的胡须上,口中吟道:“仗剑……提壶……二十载……” 吟罢,他猛的将手中酒葫芦一扔,手中长剑舞成一片寒光,续道:“烟雨楼中梦成空……” 在吟到梦字时,他一直惺忪的醉眼猛然张开,闪出一道亮光,但待到吟出空字时,他却又猛的神情一暗,双目闭上。 “噌噌噌噌!” 道人又是一连串剑法舞出,飘逸淡然,口中吟道:“纵得长生凌霄阁。” 吟罢,他剑势又猛的一变,癫狂若醉,整个大殿中都是他的剑气,此时那酒葫芦已从空中落下,道人探剑一挑,便见那酒葫芦向上一弹,葫芦**出一股酒汁,落入他的口中。 道人将酒一饮而尽,猛的将长剑抛起,将葫芦摄到手中,仰头喝了一大口,呢哝着道:“不胜千古……一场醉……” 吟罢,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噌!” 那抛出的长剑落下,贴着道人的面颊刺入地面之中。 “仗剑提壶二十载,烟雨楼中梦成空。纵得长生凌霄阁,不胜千古一场醉?” 李三白站在一旁,缓缓吟出道人刚才吟唱的诗句,只觉虽然直白,却也颇堪回味,不由得对这道人生出好奇。 “呼~” 那道人醉酒酣睡,发出阵阵呼噜,李三白哑然一笑,行到万花镜旁,取出自己的弟子玉牌,在镜上一晃。 霎时,便见镜中一个“丹”字浮起,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李三白的弟子玉牌,李三白将神识探入弟子玉牌中一看,便见信息发生了变化。 “姓名:李三白。” “身份:普通弟子。” “入门时间:二零五三年六月七日。” “住处:伏龙峰九五二七号小院。” “门派贡献:五百。” “仆役:无颜。” 李三白得了五百门派贡献,甚是高兴,转身便要离开炼心楼,然而他才一转身走了两步,便听“噌”的一声,那邋遢道人脸旁插着的长剑突然飞起,拦在了他的面前。 “咦?” 李三白讶然止步,向那邋遢道人看去,却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满脸醉意全都消散,双目炯炯的向他望来。 “小子,给我看看你腰间的剑。” “要看我的剑?” 李三白心中惊疑不定,看看悬浮在自己身前,吞吐剑芒的湛然飞剑,口中微微吞了口口水,乖乖的将腰间白衣剑取下,递向了那邋遢道人。 “噌~” 那邋遢道人将白衣剑一拔,顿见一道剑光一晃,遍布整个炼心楼。 “承影剑!果然是承影剑!” 邋遢道人双目之中放出炙热光芒,转身看向李三白:“小子,这承影剑你是从哪儿得的?” 李三白在道人注视之下,心中“咯噔”一声,自他得到承影剑后,还是首次被人将剑认了出来。 那道人见李三白不答,便将承影剑返回鞘中,一道剑影在炼心楼中再次一晃,发出一声窃然剑鸣。 道人微微抑制了下自己脸上的激动神色,凝视着李三白道:“你是不是去过葬妖谷?” “你知道葬妖谷?” 李三白豁然抬头,凛然看向那道人。 第八十六章 行不行 “呵呵~” 那道人凄然一笑:“我如何能不知道葬妖谷?” “三百年前,三百年前……” “哈哈,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已过去三百年了!” “梦寒~” 那道人哈哈笑着,眼中却流露出一股恨意,李三白在一旁见了,暗暗心惊。 良久,那道人方平复心绪,转身看向李三白时,眼中已是一股沉毅:“小子,你既得了承影剑,可知此剑乃是商天子三剑之一?” “知道。” 李三白点了点头。 “商天子三剑,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那含光剑且不说它,宵练剑却于三百年前,落到了晋国玉清宗手中。” “玉清宗?” 李三白听了,面上现出惊疑。 “不错。” 道人点了点头,将白衣剑递还给李三白:“小子,我看你眉宇之间常带忧色,可是有什么麻烦?” “这……” 李三白听道人这般问,犹豫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弟子确实有两件难事。” “一是我的一位朋友修为被废,我想要帮他恢复修为。” “二是我自幼修行祭练的一样东西融入到了这承影剑中,使我无法凝聚气核,突破筑基。” 道人听了李三白所说这两件事,眼中神光一闪:“小子,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帮我去做,你若愿意,我便帮你解决这两个问题,如何?” 李三白脸上现出怀疑:“这两件事都极难解决,你有办法?” 道人哈哈一笑:“你自身的问题乃是因为这承影剑,而这玄武派中,恐怕没人比我更了解承影剑。” 他说这话之时,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恐惧与心痛。 “而你朋友的问题,我此时虽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我在这炼心楼中三百年,保存的各种任务资料浩如烟海,我可以帮你翻阅这些资料,找出解决你朋友问题的办法。” “当真?” 李三白听了,顿时眼睛一亮:“那你要我去做的是什么事?” “呵呵~” 道人脸上一股愤恨渐渐掩饰不住:“我要你做的,是你日后遇上手持宵练剑之人时,帮我一剑杀了他!” “什么?” 李三白顿时一凛:“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道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道:“我都不知那人是好是坏,若我此时答应了你,日后遇上手持宵练剑之人时,却发现对方乃是一个好人,你说我杀还是不杀?” “我若是杀了,岂不是我为非作歹,违背了师门道义,和我心中人道?” “我若不杀,岂不是违背了自身承诺,言而无信?” “呵呵,你倒是迂腐!” “你放心,那手持宵练剑之人绝不是好人,在我看来,他是这世上最道貌岸然、最狠辣无情之人。” 李三白听了,却仍是摇头:“那也不行。” “怎么仍不行?”道人脸上渐渐现出怒色,一旁悬浮空中的飞剑吞吐剑芒,闪烁出道道寒光。 李三白暗暗害怕,却知对方乃是玄武派的前辈,应不会强迫自己怎样,便一梗脖子道:“那也只是你觉得对方是坏人,可事实上对方却不一定是坏人。” “你……” 道人勃然大怒,“呼”的一声,抬手甩出一道掌影,向李三白打来。 “你这小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跟你好好说你听不进去是不是?” “轰~” 他这一道掌影虽是随手甩出,但他修为不凡,随手的一道掌影,在李三白眼中却是铺天盖地,弥漫了整个炼心楼,李三白耳中只听“轰”的一声,目中所及,便见一个硕大的巴掌一下拍到了自己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拍飞出去,“哐”的一声,砸到了万花镜上。 所幸那万花镜乃是一件法宝,质地坚硬,才没被他砸坏。 “嗡~” 李三白头上冒出一股金星,坐在地上,扭头看向道人,心中迷迷糊糊的想道:“想岔了,这道人居然一点也没前辈风度,说打就打。” “哼~” 那道人提着手掌,走到李三白面前:“如何,现在还行不行?” 李三白看了看那道人在自己面前微微晃着的巴掌,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你……” 那道人将手掌提了几下,终是放下,面上露出一丝无奈:“那好,你遇上那手持宵练剑之人后,若是确信对方乃是坏人,便帮我一剑杀了他,如何?” 李三白仍是摇头:“还是不行。” 道人脖子上青筋跳动,手掌几乎再次拍出:“怎么还不行?你是不是想要找死?” 李三白忙道:“前辈别急,听我解释。” “弟子很想一口答应你,但我听你话中口气,那人应是在三百年前便得到了宵练剑,是不是?” “不错。” “听前辈话中的意思,以前辈你的修为,恐怕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吧?” 道人脸上现出揣度神色:“若只论修为,三百年前我与他在伯仲之间,此时却不知他进步到了何种程度,但他既手持宵练剑,我应该是打不过他。” 李三白双手一摊:“那不是了!前辈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如何敢说替前辈你一剑杀了他?” 道人呵呵一笑:“你此时虽不能,但日后却不一定。” “你身怀承影剑,只要你进入金丹,日后一剑挥出,便有不凡威力,到了那时,一剑杀了那人,有什么稀奇?” 李三白道:“承影剑有这么厉害?” 道人点了点头:“只是金丹期时,你一月只能挥承影剑一次,你杀那人的机会,也只有一剑。” “如何?倘若你进入了金丹期,日后遇上手持宵练剑之人,确信对方乃是坏人时,可愿替我一剑杀了他?” 他这一番话问出之时,满脸无奈,李三白嘻嘻一笑:“若是那样,弟子愿意答应前辈,为前辈杀了那人。” 口中虽是如此说,但心中想到杀人,李三白却还是有些心慌,毕竟他还从未有过这般经历。 那道人神情一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这小子,还真是难缠。” 又道:“对于如何解决你晋级筑基期的问题,我心中已有想法,你想不想听?” 李三白心中顿时一紧,凑到了道人面前:“前辈,是何办法?” 第八十七章 筑基之望 “呵呵,这办法其实很简单,你无法晋级筑基,是因为你自幼祭练融入承影剑中的那物,一身真气已与其气机相连,因而在凝聚气核之时,需以那物为引。” “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便将飞剑纳入丹田之中,以飞剑为引,凝聚气核?” “将飞剑纳入丹田之中?” 李三白脸上露出沉吟神色:“前辈是要弟子将我这白衣剑以精血祭练,纳入丹田?” 道人点了点头:“不错。” 李三白道:“可弟子听说在金丹期前,精血祭练的飞剑法宝只能一件,而我之前已用精血祭练那物了。” 道人一笑:“那物与承影剑相融,近似一体,便给了你再精血祭练一次的机会。” “只要成功,不但可解决你无法晋级筑基期的问题,还能让你真正掌控那承影剑。” “这……,能行吗?” 李三白脸上露出怀疑神色。 “能不能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但你如今毕竟情形特殊,最好是先得一件宝物,来提升你精血祭练成功的几率。” “什么宝物?” 李三白听到这里,终于意动,看向道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道人一笑:“小无相草!此草能混淆万物形相,消除承影剑与你自幼祭练那物的隔阂,提升你精血祭练成功的几率。” “这小无相草在我们玄武派中恰有一株,听说是在一位名叫宋子渊的弟子身上。” “宋子渊?宋师兄?” “怎么?你认识他?” 李三白摇了摇头:“只是在伏龙峰上见过一面,却算不上认识。” “那小无相草听上去十分宝贵,宋师兄可会愿意给我?” 道人道:“你尽管去与他交涉,若他提了什么你做不到的条件,你便回来找我,我来帮你设法解决。” “这……,弟子多谢前辈!!” 李三白听道人如此说,心中生出一股感激,向道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道人有些黯然的一笑:“你不必谢我。我如此对你,只是希望你早日为我做成那事、杀了那人罢了。” 李三白道:“即便如此,前辈此时对于弟子也是恩同再造,弟子必定铭记在心,日后图报。” 他看着道人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的一丝愤恨,犹豫了片刻,问道:“前辈执意要我杀那人,是同那人有什么仇恨吗?” 道人惨然一笑:“呵呵~,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只要努力修练,早日晋级金丹,到时记得你今日的承诺就是。” “你若想回报我,杀了那人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再次向道人行了一礼:“弟子名叫李三白,前辈能否告知名讳和称号,好叫弟子感念在心?” “李三白?呵呵,你这名字倒是有趣。我入门前名唤李青云,与你却是同宗,现在因为嗜酒如命,因此自号醉道人,你叫我一声师叔就是。” “是,李师叔。” “李师叔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吩咐?若是没有,弟子便先告退了。” “就这些了,你去吧。” “是。” 李三白辞了道人,行出炼心楼,踏出炼心楼的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李青云再次伏案饮酒,满脸萧瑟。 “也不知李师叔三百年前遭遇了什么。” 李三白心中想着,收回目光,身形渐渐融入炼心楼外一片和煦的晨光。 他离开了炼心楼后,便欲回伏龙峰修练,然后行到泥云台时,迎面却遇上陈玄声,陈玄声一见李三白,便迎上来哈哈一笑:“三白,这几日去了哪里?怎么连日不归?你那位无颜姑娘可是日日望着你呢。” 李三白微微一笑:“陈师兄,我这几日领了一件门派任务,为玄烟长老扇火,助他练龙虎仙丹,这才没回。” “哦?” 陈玄声面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两日传言玄烟长老练成了龙虎仙丹,难道竟是真的?” “是真的。” 陈玄声眼底惊讶更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笑:“三白,一会儿便是紫霄宫讲道的时间,你怎么却向宫外走去,难道不去听课?” “紫霄宫讲道?” “是呀,我们普通弟子没有师父指点,日常修行便全靠这紫霄宫讲道解惑,你可不能错过。”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惊:“还有这事?” “我这几日一直为玄烟长老扇火,还不知道这些。既是如此,便请陈师兄带我同去。” “好。” 陈玄声点了点头,便带李三白穿过泥云台,踏上东边一条小道,指着前方在林木掩映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宫殿道:“那是登天殿,便是紫霄宫讲道之处。” 李三白遥遥望了望那登天殿,只见其巍峨高耸,甚有气势。 两人进了殿中,李三白四下一看,只见这登天殿前面有一高台,此时正有一名老道坐在台上,闭目冥神。 台下,则是一张张蒲团,供听课的弟子落座。 此时登天殿中一坐了近千人,陈玄声拉了拉李三白,带他也去寻了两张蒲团坐下。 “当~” 两人坐下不久,便听一声清越巨响,一名高瘦道人敲响悬在登山殿横梁上的一个铜钟,放声道:“诸位弟子,今日由列虚峰惠施长老为大家讲课。众弟子,行礼!”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见殿中弟子一起俯下身去,向惠施长老一拜。 “都起来吧!” 惠施长老挥了挥手,那高瘦道人走到一边,又是一声轻声的钟响,便开始了紫霄宫讲道。 李三白直起身来,向着高台上的惠施长老看去,他虽修行多年,但限于出身见识,对于修道一直没有系统清晰的认识,此时望着台上的惠施长老,眼中便露出一丝期待。 反倒是带他来这登天殿的陈玄声坐在那里时,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无所谓的微笑。 迎着这些眼神,惠施长老微微一笑,温声道:“今日似乎又来几位新弟子,既然如此,我便再为大家讲解下修仙七重境吧。” 他说罢,挥了挥手中一支拂尘,便悠然开讲。 第八十八章 修仙七重境 (87章昨晚写的匆忙,不太好,晚上10点左右修改了下,之前看过的道友可以重新看下。) “夫道生于无,潜血来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无方!人族俯仰天地,明悟万物,捕一丝道之痕迹,与自身相合,欲与大道归一,是谓修仙!” “修仙者,共七重境,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化虚、渡劫是也!” “练气者,淬炼百脉,使真气运转如意,丹田形成气核,便入筑基。” “筑基者,打磨经脉,参悟大道,将一丝对道的认知融入气核,渡过天劫,便成金丹。” “金丹者,明了本心,金丹与自身相合,而后以精气温养,使金丹孕育壮大,金丹碎时,便成元婴。” “元婴者,沟通天地,吐纳灵气,温养元神,使元神可一分为多,便入分神期。” “分神者,将元神附着于世间万物之上,明了万物,勘破虚空,搜寻自身天地双魂,最终借天劫之力,将天魂、地魂、命魂与一缕元神合炼为真灵,真灵不灭,身死亦可复生,如此便入化虚期。” “化虚者,见识万千,明了万物,却需于纷繁万物中抱元守一,方能渡过心魔天劫,进入渡劫期。” “渡劫者,已是地上仙,可凭空造物,变化形体,举手投足毁灭天地,却不可干扰人世,一心只求渡过天劫,成就天仙。是以世间谓修仙者,只论前六境界,不论渡劫,正同八卦六爻相合。” 登天殿中,李三白听着台上老道讲解,心中如痴如醉,只觉以往迷蒙的一片豁然开朗。 他心中也清楚这些只是修仙的基础知识,但在之前,便是这些基础知识他都没有系统而清晰的认识,在修行之路上一片懵懂。 如今老道的一番讲解,却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让他对自己今后的修仙道路一目了然。 之后,老道又讲了些导引练气的原则,便停了讲道,一众听讲的弟子各自散去。 李三白同陈玄声起身,正欲离去之时,却看见散去的一众弟子之中有宋子渊的身影,他踌躇片刻,便行了过去,向宋子渊一礼:“宋师兄。” 宋子渊看见李三白,眼神微微一缩,但很快便又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李师弟,李师弟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三白点了点头:“我听说宋师兄手中有一株小无相草,不知是不是真的?” “小无相草?” 宋子渊审视的打量了李三白两眼:“李师弟问那小无相草做什么?” 李三白面上露出一丝赧然:“在下由于某种缘故,想要从宋师兄手中换得那小无相草。” “宋师兄若有什么要求的话,都可以说告诉我,师弟会竭力去做,作为小无相草的交换。” “呵呵~” 宋子渊面上露出一丝微带嘲讽的笑容:“我已是金丹期的修为,李师弟你却还只是练气,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是你能替我做的?” “这……” 李三白听了这话,神情顿时一滞,一时有些尴尬。 宋子渊再次一笑,笑容中却藏着一抹冷意:“那小无相草乃是我从祖师堂中得到,乃上界祖师赐下的天界之物。李师弟若想得到,也可似我一般,进一趟祖师堂。” 他说罢,便要离去,一旁陈玄声一直跟在李三白身旁,见他如此,便闪身伸手,将宋子渊拦住:“宋师兄且慢,能否听我一言?” “嗯?” 宋子渊转身看向陈玄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你又是谁?居然拦住我的去路?” 陈玄声收回拦着宋子渊的手,微微一笑,自带一股洒脱气质:“在下陈玄声,和李师弟一般,也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我拦住宋师兄,却是因为你要李师弟进一趟祖师堂,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些。” “呵呵,你知道祖师堂难进?” 陈玄声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凡我玄武派的弟子,想要出类拔萃,除了自身苦修之外,还有两条十分重要的途径,可促进自身修为。” “一者,便是那九转火宅,在九转火宅中每过一层,都会引动火宅之中北斗七星聚灵阵,调用整个太和山的天地灵气,提升过关之人的修为。” “二者,便是进入祖师堂。祖师堂是我派弟子与历代祖师沟通之处,可上达天界。其中又有阵法禁制,藏了功法法宝,凡我玄武派弟子,要想在门派中登峰造极,便非入祖师堂不可。” “然而九转火宅每一名玄武派弟子都可进入,那祖师堂却关系重大,必须通过种种途径得到门派赐下的祖师堂精修时间才能进。” “三白此时只是练气期的修为,宋师兄让他如何得到祖师堂精修时间?” 宋子渊呵呵一笑:“没想到你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对祖师堂居然了解的这般清楚。” “既然如此,你便该知道这祖师堂精修时间的宝贵,也该知道我在祖师堂中得到的小无相草的价值。” “你们让我将这般珍贵的小无相草给你们,不觉得过分吗?” 宋子渊说到最后,已是面色难看,成了指责。 李三白脸色一沉,一时既有些羞愧,又有些恼怒。 旁边许多还没离开的听课弟子看见这边的动静,陆续围拢过来,互相询问,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好像是这两位新入门的师弟想要宋师兄的小无相草。” “小无相草?怎么可能?那小无相草乃是宋师兄从祖师堂中得到,珍贵异常,怎么可能给他们?” “是呀,这两位师弟实在是太莽撞了。他们才刚入门,哪里能有可同小无相草媲美的东西?即便有,宋师兄也不一定需要。” “是呀。” 李三白听着周围议论,一时面红耳赤。 “怎么会如此?” 他心中有些不解,宋子渊虽然说的振振有词,但自己也并没什么过分的行为,怎么不知不觉之中,却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宋子渊看着周遭情形,想到那日在伏龙峰上,从李三白怀中掉下的秋星竹的画像,心中暗暗痛快。 “那副画像我曾经见过,乃是星竹贴身之物!说是要送给她心仪的男子的。” “不想竟给了你!” “你区区一个练气期,何德何能,能得星竹的画像?” 宋子渊看着李三白的眼中跳着一股妒火,心中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将小无相草交给对方。 第八十九章 洛阳鬼事 陈玄声微微一笑:“宋师兄何出此言?李师弟方才不是说了吗,他并不是平白索要,而是与你交换。” 宋子渊脸上的轻蔑不再掩饰,冷冷一笑:“呵呵,他有什么能与我换的?” “身为一名普通弟子并没什么,我们玄武派的掌门人陈玄师叔便是以一名普通弟子的身份,过九转火宅,练太极混元功,进入祖师堂,尔后匡扶人族,对抗妖族,于三百年前成为我玄武派的掌门。” “但你此时才刚入门,不过区区练气期的修为,能用什么与我换小无相草?” 陈玄声哈哈一笑:“宋师兄这话就说的差了。” “听说宋师兄一直在找幽冥珠的下落,倘若三白帮你找到了幽冥珠的线索,能否换小无相草?” “你怎知我在找幽冥珠?” 宋子渊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陈玄声微微一笑,沉默不语,看上去神秘难测。 “哼~” 宋子渊转瞬便恢复了心神,冷哼一声:“即便如此,区区一条线索,怎能与小无相草比?你想换小无相草,便拿幽冥珠来换。” 陈玄声道:“幽冥珠意味着什么,宋师兄自己心里清楚,非要我言明吗?” “更何况,宋师兄修为高深,只要知道了幽冥珠的线索,还怕取不来吗?” 宋子渊听了陈玄声这番话,一时沉吟,心中暗忖:“此次去向星竹提亲,她提的唯一条件,便是为她寻到这幽冥珠。” “李三白这小子虽然得到了星竹的画像,但只要我寻到幽冥珠,星竹终是我的!” 想到这里,宋子渊一咬牙:“好!只要你们寻到幽冥珠的线索,我便将小无相草给你们。”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李三白一眼,眼中藏着恨意。 陈玄声一笑:“既然如此,宋师兄便等着我们的消息。” “三白,我们走吧。”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随陈玄声出了登天殿,行了一会儿后,道:“陈师兄,你方才说的幽冥珠是什么?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寻其线索?” 陈玄声道:“那幽冥珠乃是晋国翠柳教的一件魔道法宝,此宝可养鬼炼鬼,并可吸纳各种阴气、杀气、怨气、尸气、浊气,对于魔道修士而言,这幽冥珠可以说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魔道?但宋师兄是我玄武派的弟子,他要这幽冥珠有何用?” “宋子渊要这幽冥珠,并不是自己要用,而是要拿去给别人。” “给别人?” 李三白听了,越发疑惑。 陈玄声笑道:“李师弟,你不用多想这些,你方才问的那幽冥珠的线索,却关系到了一件门派任务,我们一起去炼心楼。” “门派任务?” 李三白转头打量着陈玄声:“陈师兄,为何你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 “有吗?” 陈玄声含糊的回问。 “有。” 李三白点了点头:“宋师兄乃是宋远山长老的儿子,连他都不知道那幽冥珠的线索,陈师兄你怎么知道?” “呵呵~” 陈玄声呵呵一笑:“李师弟,只要我帮你得到小无相草,你何必在意这些,你说呢?” “这……,那倒也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后,从怀中储物袋里取出了龙虎仙丹,递向陈玄声:“陈师兄如此帮我,三白无以为报。我身上也只这颗龙虎仙丹还有些价值,便送给陈师兄你。” “龙虎仙丹?” 陈玄声看了李三白递来的龙虎仙丹一眼,笑着推回:“三白,我们两人一起入门,又同住在一起,乃是缘分。” “这般缘分,便该互相扶持,一起修行才是,日后我若需要用你这颗龙虎仙丹,会直接开口问你要,此时却不必你如此。” “这……” 李三白犹豫片刻,见陈玄声脸上一片坦诚,终是点了点头:“好。日后在修行路上,我与陈师兄互相扶持,共同精进。” “这就是了。” 陈玄声洒然一笑,让李三白将龙虎仙丹重新放入储物袋中。 少顷,两人到了炼心楼,李三白进去一看,只见李青云不知何时已醉酒大睡,他也不去打扰,跟着陈玄声一起到了万花镜前。 万花镜中光字流转,放出淡淡光芒,陈玄声站在镜前,任一个个光字从眼前划过。 “陈师兄,是哪件任务?” 李三白等了半晌,都不见陈玄声行动,忍不住询问。 “别急,快了。” 陈玄声微微一笑,笑容中,突见一个“洛”字一晃,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就是这个。” 陈玄声拿出自己的弟子玉牌,在“洛”字上一晃,便见那“洛”字微微一颤,停在两人眼前,却仍不散。 “三白,这任务需要两人一起去做,你也接下。” “好。” 李三白取出自己的弟子玉牌,也一晃,便见光芒变幻之中,那“洛”字在万花镜中一散,化出了任务详情。 “洛阳鬼事。” “洛阳城中闹鬼,需两名弟子前往查看。若能查出究竟,奖门派贡献一百;若能解决鬼魅,奖门派贡献三百。” “洛阳鬼事?” 李三白看向陈玄声:“这任务要去洛阳城进行?” “不错。三白,我们回伏龙峰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去洛阳城吧。”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看了李青云一眼后,便随陈玄声一起出了炼心楼。 在他们走后,一直醉酒酣睡的李青云翻了个身,手指挪动间,现出他于醉梦中在桌上划出的两个小字。 却说李三白回到伏龙峰后,向无颜说了这几日的遭遇,又准备了些随身物品,放入储物袋中,翌日便同陈玄声一起下山,前往洛阳城。 洛阳城距离玄武派大约八百里,李三白与陈玄声在山下望江镇上购置了两匹马匹,策行两日,方渐渐望见其轮廓。 快到洛阳城时,陈玄声却渐渐放慢了马匹速度,让李三白见了,不禁疑惑:“陈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陈玄声抬起头来,勉强向李三白一笑:“三白,你可知我就是洛阳城人?” “是吗?既然如此,陈师兄回到家里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此时却有些畏缩?” 陈玄声一叹:“我已离家三年,此时近乡情怯~” 第九十章 洛阳亲友 马蹄声声,伴着隐隐花香,载着李三白与陈玄声渐渐接近洛阳城。 洛阳城位于襄阳城北方,八面环山,五水绕城,居天下之中,秉河洛之源,伏羲曾于此处得河图洛书,演化八卦,开启人族仙道之始。 周室覆亡前,曾以洛阳作陪都,是以洛阳城池高深,扼守住楚国西北门户。 李三白同陈玄声进入洛阳城中,一进城门,便见青石铺就的道路四通八达,伸向各方。 而在道路两旁,花树簇拥,牡丹盛开,整座洛阳城,竟似淹没在牡丹花海中一般。 李三白乍见此景,顿觉目不暇接,随走随看,四处张顾,只觉眼前姹紫嫣红,绚烂一片,不禁感叹:“早闻洛阳牡丹花美,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陈玄声微微一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三百年前,每年洛阳花开之时,周室皇族都会前来赏花,蔚为盛事。可自大妖武罗攻破镐京城后,诸国纷争,天下战乱,从此盛事不再,这洛阳城也渐渐衰败下来。” 陈玄声抬目四顾,看着满城牡丹花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微微一叹:“三白,既到了洛阳城,便去我家坐坐吧。” “好。” 李三白点头应了,两人便策着马匹,缓蹄而行,向洛阳西北的一片民居而去。 “踏踏~” 两声马蹄声止,惊动了一座木屋前正迎着太阳小憩的一名老妪。 那老妪眯了眯眼睛,顺着声音望来,便看见李三白与陈玄声各自下马,将马拴到了旁边的树上。 那老妪看向陈玄声,先是有些迷惑,继而一惊:“你不是陈家季子吗?” “你竟回来了?” 陈玄声向老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吴姨,我回来了。” 老妪道:“你竟还敢回来,你难道不怕……” “不怕那苏曼声吗?” 老妪似乎有些害怕,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没人,方压低声音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苏曼声?” “呵呵~,他苏曼声若是敢来找我,我会让他知道我已不是当年的陈玄声。” 他说着,向老妪微微点头,便领着李三白向一处房屋行去。 在他们两人身后,那老妪微微一叹,摇了摇头:“陈玄声、苏曼声,当年也是一对好友,不想如今竟变成了这样……” “唉~” 李三白随陈玄声到了一座茅屋前,推门进去,屋中一名年老妇人正在收拾碗筷,乍见两人进来,顿时“哐”的一声,将手中一只瓷碗掉到地上,摔成了粉碎。 “玄声~” 妇人声音微微颤抖:“你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坐在屋里中堂画下的一名老者转过身来,看到陈玄声,顿时眼神一缩,但其脸上神色,却是一片平静。 “娘~” “父亲!” 陈玄声向两人唤了一声,向前两步,沉身跪下,额头击地:“不孝子陈玄声,今日回来了!” “玄声~” 那妇人伸出手去,不敢置信的抚上了陈玄声的背,抚的自己满脸是泪。 堂上端坐的老人平静的道:“你不该回来的。” 陈玄声直起身形:“父亲,我若不回来,谁给大哥和二哥报仇?” “我历经三年,几经生死,如今已是玄武派的弟子,那苏曼声……” “呵呵~,不过土鸡瓦狗耳。” 陈父面色一凛:“苏曼声自三年前得到种鬼诀后,便进境神速,晋级金丹,苏家祖传的百鬼图更是被他祭练。” “而你……” 陈父打量了陈玄声一眼:“你三年前被苏曼声碎去气核,一身修为由筑基期跌落到练气期,此时还没恢复吧?” “如此情况,你怎敢小觑苏曼声?” “是啊。” 陈母在一旁也出声劝阻:“玄声,三年前苏曼声念着你与他的交情,放过了你一命。但如今你若再招惹他,恐怕他不会再念旧。” 陈玄声听着两人劝阻,却只是微微一笑:“父亲、母亲,此事你们不必担心,这世上的事,并不是谁的修为更高,谁就能掌控一切。” “说句实话,我这次回来乃是为了做一件门派任务,对付那苏曼声,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你……” 陈父与陈母听了,仍想劝阻,却知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自负,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回来的。 陈玄声微微一笑,将李三白向两人介绍:“爹、娘,这是我同门师弟,他叫李三白,有他在,那苏曼声更加奈何不了我,你们就放心吧。” 李三白上前向陈父、陈母行了一礼:“晚辈李三白,见过伯父、伯母。” “请起。” 两老看了看李三白,见他也只是练气期的修为,顿时心中一叹,丝毫没将陈玄声的话当真。 但如今情形,他们却也无可奈何,陈母将才吃饭用过的桌子抹了抹,问道:“玄声、李小兄弟,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将饭菜热一热。” “还没吃呢,劳烦母亲了。” 陈玄声笑着答道,陈母见他回来,心中终是高兴,微微一笑,便去为两人将饭菜热了。 吃了饭后,已是申时,两人向陈父、陈母打听了下洛阳闹鬼之事,得知那鬼乃是在城西牡丹花苑之中。每到夜间,花苑之中便有琴声传出,引人进入里面,一去不回。 待到今日,已有将近百人陷身其中,不知生死,此事也渐渐闹大,挂到了玄武派的门派任务之上。 李三白听罢,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向陈玄声道:“陈师兄,这洛阳鬼事听上去十分棘手,只凭我们两人,能解决吗?” 陈玄声却是一笑:“三白你放心!我自幼生长在洛阳城,那西苑离我家不远,我幼时常在里面玩耍。” “这西苑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今次的门派任务,我们完成起来将不费吹灰之力。” “并且那幽冥珠,和那与我结有仇怨的苏曼声,我也都会一并解决。我三年没回洛阳城,既然回了,总要做一些事情才是。” “不然的话,故人都快将我给忘了。” 屋外一阵微风拂过,吹得门外花树微动,一片牡丹花影之下,一名男子敲了敲陈家的房门。 “听闻故人归来,苏曼声特意前来拜访,可得一见?” 第九十一章 花开两朵 “玄声~” 听到门外的声音,陈母面色一变,满脸紧张的看向了陈玄声。 陈父虽仍是板着一张面孔,但其眼神却死死的落在陈玄声身上,双手捏着身下藤椅的扶手,十指发白。 陈玄声微微一笑:“爹、娘,你们不必担心。” 说罢,便行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一名男子进入,面带微笑,长相阴柔,一双有些发白的眼抬起,看向了陈玄声。 “玄声,三年不见,你还是练气期的修为。” “而我,已是金丹!” 那男子说着,向前一步,身上蓦然生出一股气势,这气势如一只猛虎一般,直扑向陈玄声。 “呼~” 陈玄声衣衫长发飞起,身上蓦然闪过一卷书籍的虚影,那书籍微微一翻,顿将苏曼声放出的气势全部泄去。 “嗯?” 苏曼声眼神一缩,看向陈玄声的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陈玄声微微一笑:“苏曼声,你这气势瞧上去骇人,其实却是外强中干,以我猜测,你修习的种鬼诀出了问题,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苏曼声顿时面色一变,却又转瞬恢复如常,冷冷一笑:“陈玄声,三年不见,你竟学会了装神弄鬼,倒叫我十分意外。” “你离家三年,今日方归,我本以为你是长了本事,要寻我报仇。” “谁知如今一见,你还不如三年之前。” “哈哈,是吗?” 陈玄声哈哈一笑:“既然如此,你可敢与我订一个赌约,明晚亥时,与我师弟一起进入城西牡丹花苑之中?” “倘若你敢,我定叫你金丹破裂,报你杀我大哥与二哥之仇!” 陈玄声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脸上头一次没了终日挂着的淡然微笑。 “你师弟?” 苏曼声满脸讶色,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李三白。 李三白也是一脸愕然,错愕的看向陈玄声:“陈师兄,你说我?” 陈玄声向李三白看了一眼:“三白,你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而后便向苏曼声道:“不错,就是我这位李师弟,苏曼声,你可敢与他一起进入西苑?” “呵呵~” 苏曼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三白一番:“他也和你一样,只不过是练气期巅峰的修为,如何值得我畏惧?” “你是想要利用西苑的厉鬼对付我吧?但陈玄声你别忘了,我修习种鬼诀,手握百鬼图,你觉得我会怕牡丹花苑中那鬼?” 陈玄声脸上笑容不变:“这些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问你敢不敢答应。” 苏曼声脸上笑容渐渐变冷:“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如何不敢?” “我便答应你,明晚亥时,与他同进西苑。” 苏曼声说罢,便豁然转身,离开了陈家。 “陈师兄,以我的修为,怎么会是此人的对手?” 待他一走,李三白便向陈玄声问道,满脸不解。 “是呀,玄声,你可不能坑了你这师弟。” 陈母在一旁也是满脸担忧。 陈玄声微微一笑:“娘,你不必担心。” 又转身向李三白道:“三白,此事我在下山之前便已有定计,明日你需依我所言行事,便可无虞。” 他说罢,便拉着李三白到一旁角落之中,一阵窃窃私语。 陈父、陈母看着他们两人,满脸疑惑,却又不好出声询问。 半晌,李三白道:“陈师兄,你既将此事托付于我,那么无论多么危险,我都会为你办到。” “只是明天晚上,陈师兄你要去做什么?” 陈玄声微微一叹,满脸萧索:“明天晚上,我要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 李三白看着陈玄声,脸上露出疑惑。 翌日,陈玄声提前带李三白来到西苑,两人一进苑中,便见满园花树,虽已过了四月盛开时节,却仍有散碎点缀,绚烂枝头。 李三白同陈玄声漫步苑中,日光明媚,花木扶疏,四处一看,哪儿有半点鬼魅气息,不禁奇道:“陈师兄,那厉鬼真在这西苑之中?” 陈玄声微微一笑:“那鬼我小时候见过,乃是一只女鬼,并不害人,不知如今怎么却作起祟来。” “此时光阴尚早,待到夜间,那女鬼应该便会出来。” 李三白点了点头,在苑中逛了一会儿,发现虽然闹鬼,却仍有人在苑中赏花。 待到下午,日光偏转,苑中游人方渐渐稀少,四周景色竟无端染上一层昏暗,还未见日落,便已见天黑。 陈玄声带李三白到了一座凉亭,向他道:“三白,你便守在这凉亭之中,遇上危险,便拿出我给你的那样东西。” “好,陈师兄,你放心去吧。” “三白,多谢你了!” 陈玄声向李三白一拜,而后便一转身,径自出了西苑。 他一离去,西苑之中蓦然刮起一阵阴风,风中隐隐传来稀疏的琴声。 这琴声断断续续,婉转断肠,夹在呜咽的风声之中,令李三白听的心中发慌。 所幸此时尚未入夜,那风中虽夹着琴声,四周除了阴暗一些,一时却还没别的异象。 李三白端坐亭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西苑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早到了?” 李三白扭头一看,只见来人正是昨日见过的苏曼声。 李三白向他点了点头:“不错,你既然来了,那此时已是亥时。” “嗯。” “既然如此,那陈师兄此时应已到了苏府,见到他欲见之人。” “哈哈哈哈~” 苏曼声蓦然扬声发出一阵大笑:“小子,你当我不知道陈玄声约我与你来这西苑,是为了趁机去见我妹妹吗?” “只是此时我苏家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陈玄声胆敢去了,便别想再回来。” “是吗?”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 洛阳城东北,苏府院中。 数十名筑基期的护卫团团围住了陈玄声,当先的一名中年大汉面现狰狞:“陈玄声,你既入了苏府,便留下命来!” “是吗?” 陈玄声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珠子,往外一扔。 “噗~” 那珠子在空中一晃,变成了一条黑色鲤鱼,这黑色鲤鱼迎风便涨,往下一落,便将苏家一众护卫全都压到了身上。 “这是什么?” 那中年大汉发出惊呼,连连催动手中一枚法器,想要运转暗中布下的阵法,却没有半点反应。 陈玄声微微一笑,越过众人,穿廊过户,到了一座阁楼之前。 阁楼上方一弯弦月,旁边数株牡丹,陈玄声微微一叹,从一旁木梯踏上,进入阁楼之中。 推门而入,一张绣床之上,静静的躺着一名身形纤瘦的女子。 “曼如~” 陈玄声面上激动,望向那女子的眼中,一时露出百般心绪。 第九十二章 鬼影重重 洛阳城西,牡丹花苑。 苏曼声行入苑中,看向李三白:“你是陈玄声的师弟?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是哪个门派?” 李三白微微一笑:“在下李三白,与陈师兄乃是玄武派的弟子。” “什么?” “玄武派”三字一出,顿时让苏曼声一惊,而在他的惊讶之中,突听“噌”的一声,李三白取出白衣剑,向凉亭的东南角一刺。 “哗~” 随着他这一刺,剑下一阵黑烟冒出,半空中无端响起一声鬼嚎,继而便见四周夜色一沉,无数厉鬼从牡丹花苑的各处冒出,向着苏曼声蜂拥而去。 “唤鬼?” 苏曼声呵呵一笑,悠然从怀中取出一副图画,往身前空中一挂,那图画便悬浮空中,图中放出无形漩涡,将周遭厉鬼向图中吸去。 “嗷~” 一只只厉鬼前仆后继、奋力挣扎,却都没法摆脱那图画的控制。 苏曼声笑道:“李三白,陈玄声难道没告诉过你,这西苑中厉鬼再多,都只能成为我这百鬼图的养分?” “是吗?” 李三白淡淡一笑,取出一支漆黑如墨的香,将其点燃。 那香一燃,便放出一股恶臭味道,在牡丹花苑中悠然扩散。 “这是什么?” “鬼诞香!” 苏曼声发出一声惊呼,继而便见四周厉鬼神情一变,蓦然双眼通红、表情狰狞,一下变得狂暴起来。 “嗷~” 一只恶鬼纵身一扑,鬼爪一下伸长,利如尖刀,恶狠狠的向苏曼声扑去。 “嗥~” 一具身形矮小的骷髅纵身一跃,手中举着一根骨叉,向苏曼声胯下一刺。 “可恶!” 苏曼声怒喝一声,凝指一点,指上点出两点黄豆大小的黑光,没入恶鬼与骷髅的额头,便听两声惨叫声中,那恶鬼与骷髅跌落在地,继而便听“咔嚓咔嚓”,两条恶鬼从他们的体内爬了出来。 却是苏曼声修习的种鬼诀,可对诸般鬼魅之物施展种鬼之术,种出一条受他指挥的鬼。 那从恶鬼与骷髅体内生出的恶鬼却同西苑中鬼物不同,颜色惨白,瘦弱矮小,手上挥着一柄黑色鬼刀,一生出来,便向周遭厉鬼扑去。 空中百鬼图仍在将周遭厉鬼向图中吸去,但李三白点燃了鬼诞香,令苑中厉鬼陷入狂暴,那百鬼图虽仍在吸,但大部分的厉鬼却挣脱了束缚,纷纷向苏曼声扑去。 苏曼声见状,只得接连施展种鬼之术,化解一众厉鬼的攻势。 “嗷~” “嗷~” “嗷~” …… 一条条厉鬼被苏曼声以种鬼之术转化,生出受他控制的厉鬼,渐渐被他控制住了局势。 “唰~” 十数条颜色惨白的厉鬼一齐挥出黑色鬼刀,将一片西苑厉鬼击散。 苏曼声转眼看向李三白:“李三白,你竟利用这牡丹花苑中的鬼物,给我造成了一时窘迫。” “但是此时,一切都将结束了。” “百鬼图,地狱之门!” 苏曼声手上掐诀,一咬舌尖,仰头喷出一蓬血光,洒落在百鬼图上。 霎时,便见那百鬼图微微一晃,上方现出一座门来,那门通体漆黑,隐约朦胧,其中有无数恶鬼的身影浮现。 “嗷~” “嗷~” …… 一声声厉鬼惨嚎声传出,令这牡丹花苑之中,更添几分阴森凄厉。 “哗~” 那地狱之门突然一颤,门中蓦然涌出无数恶鬼,如浪潮汹涌一般,向李三白身处的凉亭扑了过去。 “呼~” 那凉亭之上,突然吹起一阵夜风,夜风之中生出了一朵黑色牡丹,那牡丹有半人高,花朵大如海碗,花瓣之间光芒点点,一生出来,便迎风一晃,放出一条黑色光带。 “嗷~” 那从地狱之门中涌出的无数厉鬼一进入这条黑色光带,顿时身形急剧变小,待到扑到李三白身前时,已十不存一,实力大减。 然而即便这样,这些厉鬼对于李三白来说也是难以应对。 “噌~”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一挥,一道剑气斩出,“唰”的一声,将率先扑来的一只厉鬼斩成了两半。 “噗~” 那厉鬼在空中一晃,化成了一阵青烟。 然而在那厉鬼之后,有十数条厉鬼一齐扑了过来。 “吼~” 一条厉鬼状如熊罴,人力而起,挥起一只簸箕大的巴掌,向李三白当头拍来。 “嗷~” 一条厉鬼形若恶狼,往前一纵,身形如风,探口便向李三白喉咙咬来。 …… “叮~” 李三白手中剑光一转,运起水柔剑法,身形随剑光飞纵,“噌噌噌噌”,一片剑光连绵如雨,将扑来的恶鬼一一斩于剑下。 苏曼声看着这幕,微微惊讶:“你竟能寻到这牡丹花苑之中一处***调动其中灵物守护?”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黑色牡丹,眼中露出了贪婪:“这牡丹应是这牡丹花苑地下至阴地气所化,我若是能得到这牡丹,必能弥补我种鬼诀的缺陷,完全祭练百鬼图。” 心中想着这些,苏曼声将百鬼图催的更急,一条又一条厉鬼从地狱之门中涌出,纷纷扑向李三白。 而在另一边,西苑之中亦有厉鬼不断生出,向他扑去。 一时间,这牡丹花苑之中,李三白与苏曼声各自面对不同的厉鬼扑击,俱都陷入了战局。 只是不同于苏曼声的不紧不慢,李三白手中剑光越来越快,却是渐渐要到极限。 “噌~” 白衣剑凛然一落,剑上一片水光乍起,震碎数只厉鬼。 “啪~” 李三白一掌拍出,将一只扑到自己面前的厉鬼击散。 “可恶,时辰还没到!” 李三白抬头瞧了瞧天空,却见天上乌云沉沉,星月难见。 “水滴石穿~” “临湖望月~” “高山流水~” “一川风雨任平生!” …… 李三白无奈,接连使出水柔剑法,白衣剑剑光凛然挥舞之间,将周遭厉鬼清扫一空。 然而李三白体内真气却已一滞,“叮”的一声,以剑支地,身形一时脱力。 “呼~” 一片厉鬼通过凉亭上黑色牡丹放出的黑色光带,涌到李三白的面前,鬼哭狼嚎,张牙舞爪,瞬间便将李三白笼罩在了一片鬼影重重之中。 李三白一紧手中白衣剑,心中想着:“陈师兄,你那边如何了?” 心中想着,体内强提一口真气,白衣剑再次一挥! 而在洛阳城东北,苏府之中,陈玄声横抱着那名身形瘦弱的女子,一脸冷漠,正向苏府大门处行去。 夜风吹起那女子一缕发丝,现出她的面孔,有些惨白的绝美面容上,双眸紧闭,似在酣睡。 第九十三章 心生杀意 洛阳城西,牡丹花苑。 李三白体内真气已快耗尽,手中白衣剑的剑光渐渐慢了下来。 “嗷~”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中,一只厉鬼向李三白一扑,李三白吓了一跳,勉强将手中白衣剑一转,“噌”的一声,将那只厉鬼斩散。 然而强行挥出这一剑,却让他身前瞬间多了几只厉鬼,鬼影扑击之下,李三白无奈,只得往后一退,被逼到了凉亭的角落。 “呼~” 他这一退,顿时让更多的厉鬼涌入了凉亭,李三白手中剑光暗淡,已无力再使其他剑招,只得不停的使出细水长流,剑光绵软,勉力支撑。 “还要坚持多久?” 李三白咬牙挥剑,身上被厉鬼抓出一道道伤痕。 苏曼声施展种鬼之术,将面前一只高大的厉鬼击散,而后转头看向李三白:“和你纠缠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他说罢,一掐诀,双手一合,手间放出点点黑光,连绵不断的落到空中百鬼图上。 便见百鬼图迎风狂舞,图上地狱之门开始急剧震动,似有什么无比恐怖的存在要从门中出来一般。 李三白心生警兆,抬头看看天空,空中夜风微拂,一堆乌云缓缓浮动。 “吼~” 蓦听一声凄厉巨吼,地狱之门一颤,一只恶鬼猛然从门中蹦了出来! 但见这鬼,半人半虎,下身乃是一头黑色鬼虎,上身却是一个狰狞恶汉,那恶汉手提两柄鬼斧,腰部生在鬼虎背上,鬼斧一举,鬼虎环眼看向李三白,张口便是一啸。 “嗡~” 这鬼名为伥鬼,乃是人被老虎吃后,化为厉鬼,又将吃他的老虎吞噬所化,那伥鬼纵声一啸,顿让李三白耳中一嗡,头脑一晕,手中白衣剑一软,被数只厉鬼撞开了剑光,扑到了他的身前。 “噌~” 李三白白衣剑一沉,以剑柄击开扑到他身前的厉鬼,但其身上,却“唰唰唰唰”,被几只厉鬼的鬼爪抓出一道道伤痕。 “嘶~” 李三白强忍疼痛,再催体内柔水诀真气,竭力一剑。 “临湖望月。” 剑光催发,却是十分黯淡,李三白咬牙再催,才听“噌”的一声,剑光一涨,将身前厉鬼一下逼开。 “呼~” 空中一阵夜风吹过,李三白突觉眼前一亮,抬头一看,便见天上乌云移开,露出了一弯弦月。 “时辰到了!” 李三白心中一喜,以回旋劲道掷出白衣剑,“噌噌噌噌”,逼开再次扑入凉亭的一众厉鬼。 他自己却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放到唇下,开始吹奏起来。 这竹笛乃是陈玄声给他,让他等到天上乌云散开,露出月光之时,便将竹笛吹响。 笛声悠扬,远远传出,牡丹花苑深处的一座阁楼之中,随着笛声响起,传来了一声隐约的琴声。 “吼~” 那伥鬼四爪一按,双手鬼斧一扬,便向李三白身处凉亭扑来。 然而它这一跃,却令那阁楼中的琴声跟着一响,琴声宛如一道无形锁链一般,一下将它定在了空中。 “这是……” “琴音神通?” 苏曼声面上露出骇然:“这西苑中的女鬼突破到了金丹?” 他讶然自语,眼中闪过一股莫名神色。 “呵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玄声抱着他从苏府之中抢来的女子,行入了牡丹花苑之中,面带冷笑。 苏曼声扭头一见,顿时惊怒交加。 “陈玄声,你竟能冲破我苏府的埋伏?” “还敢将曼如带到此处?” 陈玄声冷声一笑:“怎么?苏曼声,你不敢让曼如看到你现在宛如厉鬼的样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一划,在身前生出一面水镜,正照着苏曼声的模样。 苏曼声向镜中一看,只见自己面色青白,眼窝深陷,身边隐隐有黑气缭绕,四周恶鬼环簇,乍眼一看,竟比身边的鬼还要像鬼。 他心中一颤,隐隐对自己三年前的行为生出后悔,但这后悔只是一瞬,眨眼之间,他便坚定了自己心中信念,将牙一咬:“陈玄声,这不过是我种鬼诀一时无法突破而已。待我突破了修行上的阻碍,自然会恢复原貌。” “倒是你,你气核被碎,困顿于练气期,今生已是无望!” 陈玄声微微一笑:“三年不见,你的见识还是这般浅薄,你以为你碎了我的气核,我便奈何不了你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女子放到一株牡丹花树下,柔声道:“曼如,三年前他为了修成种鬼诀,杀我大哥和二哥,碎我气核,夺你修为,今日你便看我碎他金丹,杀了他为你报仇。” 苏曼声听了陈玄声这一番话,双目之中一片血红:“陈玄声,当时我也是无奈!我身中剧毒,若不借种鬼诀突破到金丹期,我便会死!会死啊!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他已是咬牙切齿,状若疯狂。 陈玄声将那女子放到牡丹花树下靠好后,便缓缓起身,看向苏曼声:“所以你为了自己不死,便杀了我大哥和二哥,借用他们的血肉精元,助你修成种鬼诀?” “所以你为了自己不死,夺了曼如一身修为,助你突破金丹,只是因为她从小与你一样修练种鬼诀残篇,体内真气与你同根同源,便于你吸收?” “所以你为了自己不死,将我的气核碎裂,防我晋级金丹之后找你报仇?” “苏曼声,世上还有比你更无情、更恶毒之人吗?” 李三白在凉亭之中,身前厉鬼攻势一时缓和,得以喘一口气,他听了陈玄声这一番质问,悚然看向苏曼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恶人。 “这般恶人,当杀也!” 李三白心中生出此念,手中白衣剑紧了一紧。 苏曼声听着陈玄声一声声质问,先还有些羞愧,后来却是变成了恼怒。 “呵呵,我当年也是无奈,陈玄声,你再恨我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纵使再恨我,你也动不了我一根寒毛~”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挥手,从他衣袖之中,滑出了一柄两尺长短的飞剑,吞吐着一截黄色剑芒。 苏曼声将飞剑举起,遥遥指向陈玄声:“三年前我顾念旧情,放你一命,不想你却不知好歹,今日回来找我报仇。” “既然如此,我便用这后土剑杀了你,免得你再聒噪~” “噌~” 他话音一落,便将手中后土剑一挥,放出一道黄色剑芒。 第九十四章 斩木为马 剑芒迅捷,眨眼便要落到陈玄声身上。 陈玄声却是微微一笑,毫不畏惧;“苏曼声,你以为我真的只是练气期的修为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左手,衣袖滑下,将贴在他左手手腕处一张拇指大小的符箓撕下。 霎时,便见他气势一变,整个人的修为居然急剧攀升,瞬间从练气期晋级到了筑基期的巅峰。 “筑基?你竟隐藏了修为!” 苏曼声发出一声惊呼,但转而便是冷冷一笑:“筑基又如何?同练气期也没多大差别,照样是死!” 话声中,剑势一沉,剑芒更疾。 李三白在凉亭之中,也是面露惊讶:“陈师兄居然是筑基期巅峰的修为!” “噌~” 后土剑的剑芒宛如一条茫茫黄线,带着一股渗人煞气,转眼之间,已到陈玄声面前。 陈玄声不慌不忙,向左踏出一步:“苏曼声,你知道我为何约你到这牡丹花苑中吗?” 随着他这一踏步,他身旁一株牡丹花树微微一晃,无端生出一股黑气,后土剑的剑芒被这股黑气一带,居然方向一偏,从陈玄声身边擦过,“噌”的一声,斩到了地上。 “呵呵,你不就是想用这西苑中的厉鬼对付我吗?” 苏曼声冷冷一笑:“你自幼就不知从哪儿学到一些古怪手段,瞧着稀奇,其实却没什么大用,我以金丹战你,一力降十会,即便你操控了这西苑之中的厉鬼又如何?” 陈玄声脚下不停,又向后退出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箓:“你说的不错,但如今的我,已不是只会些稀奇却无用的手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符箓一扔,扔到一处月光与牡丹花影交错的地方,顿时便听“轰”的一声,那符箓凌空一散,化成一片黄光,黄光散逸四方,引动牡丹花苑莫名变化,四周骤然阴气翻腾,天地灵气凌空落下。 天地灵气与阴气混杂,化风一吹,便见四周牡丹花树一阵摇动,居然变化方位,现出一座阵来。 “苏曼声,你知道我要用这西苑之中的厉鬼对付你,却想不到我会如何利用。” “你以为这西苑之中便只是有些厉鬼这么简单吗?” “我告诉你,这西苑中的牡丹花,其实乃是八百年前一位高人布下的一座阵法,名为牡丹花阵,此时这牡丹花阵发动,且看你金丹何时碎裂。” 他这一番话说完,向右一步,身形居然一隐,一时没了踪迹。 苏曼声一惊,四下一望,却见一片牡丹花树一错,虚空中居然生出无数树枝花刺,向他击来。 “叮~” 苏曼声手中后土剑一挥,便将击来的树枝花刺击落,然而空中却又无端飘起了一片牡丹花雨,花雨落下之后,化为一片粉色氤氲,迷蒙了他的视线。 “嗷~” 一群厉鬼突然扑来,苏曼声视线被阻,神识放出之后亦感觉朦胧一片,只得下意识的一挥剑,后土剑剑芒一涨,将扑来的那群厉鬼击散。 然而其中一只厉鬼却无声无息,混杂在花雨之中,扑到了他的身前。 “咦!” 苏曼声凛然一惊,伸指一点,运起种鬼之术,将那厉鬼一指点散。 然而本该生出的受他控制的厉鬼却是没有出现,似乎在牡丹花阵之中,种鬼之术受到了限制。 “牡丹花阵?” “倒是有些手段。” “然而那又如何?你区区一个筑基期巅峰,操控这大阵,能发挥几分威力?” 苏曼声说着,手中后土剑微微一晃,放出一道剑芒,割断了空中束缚着伥鬼的那道无形音线。 霎时,便听伥鬼大吼一声,往下一纵,跃入牡丹花阵,正落到不知从哪里又生出来的一群厉鬼之中。 “唰~” “吼~” 鬼斧抡起,鬼虎嘶啸扑击,这伥鬼居然独自杀入厉鬼群中,将一只只厉鬼击散。 苏曼声微微一笑:“幸亏先前唤出了这伥鬼,此时还有一个助力。” 又道:“陈玄声,你有牡丹花阵,我有百鬼图,你以为你能一直隐藏在大阵之中吗?” 说罢,伸手一摄,空中地狱之门消散,没入百鬼图中,那百鬼图则往下一落,四下一飞,图中放出一道鬼影,凄厉呼啸,迅捷无比的扫过牡丹花阵的周遭。 “轰~” 那道鬼影突然在一处停下,凌空一爆,洒落一片黑光,黑光之中,便见陈玄声凛然站在一株牡丹花树之下,冷眼看向苏曼声。 “终于出来了!” “陈玄声,你既已现身,便尝尝我的种鬼诀与后土剑!” 苏曼声说着,凛然一剑,径自刺向陈玄声。 剑还未到,剑上黄芒却已如一道黄沙倾泻,眨眼飞至,剑上道道黑气缭绕,化出一只恶鬼形状,随剑光一起扑来。 陈玄声冷眼看着,错身一退,右手在腰间一摸,手上便现出一柄剑来。 他这剑乃是以黄木制成,剑刃却锋锐无比,陈玄声祭出这剑后,却不挥向苏曼声击来的诸般攻势,反而向身旁的牡丹花树一挥。 “唰~” 剑光挥出,立时便将牡丹花树斩断,牡丹花树往下一歪,枝叶簌簌而落,化成一匹匹木马,树上桃花则往空中一飞,变成一个个桃花美人,骑到马上,手挺长枪,排成战阵。 “驾~” “踏踏~” …… 那些牡丹骑士齐声策马,双手挺枪,便向后土剑的剑芒与剑上恶鬼迎去。 “锋~” 后土剑的黄色剑芒凌空挥落,将当先冲来的一名牡丹骑士斩为两半,化成一蓬零乱花雨。 “嗷~” 剑上恶鬼一声历啸,向前一冲,便将大片牡丹骑士冲散,掀起一阵人仰马飞。 “斩木为马,撒花成兵!” “你是鬼谷传人!” 苏曼声见此情状,发出一声凛然惊呼,竟比听说李三白和陈玄声乃是玄武派的弟子还要惊骇。 “难怪……” “难怪你从小便神秘莫测,气核碎裂,还能恢复修为。难怪你能驱使这西苑之中的厉鬼。” 苏曼声喃喃说着,目中一时露出恐惧,一时露出害怕,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我是鬼谷传人,当年我何至于那样?” 而在他的惊骇之中,陈玄声微微一笑,身形往后一撤,再次没了踪影。 第九十五章 花间女鬼 “陈玄声,枉我将你当作朋友,还为碎了你的气核感到愧疚。” “你身为鬼谷传人,明知我修练的种鬼诀残篇有缺陷,却从未说过要帮我解决,不然的话,以鬼谷的玄妙手段,我怎会始终修为滞涩,无法突破金丹?” “非是如此,我又怎会听那梁信安排,布下百鬼夺灵阵,修练他提供给我的种鬼诀,害得我妹妹苏曼如失去修为,三年不醒?” “陈玄声,一切都是你害的!” 李三白听了苏曼声这一番话,心中一片惊讶,不敢相信这苏曼声竟无耻至此,将一切事情都怪到了陈玄声头上。 苏曼声厉声大喝,身形一纵,手中后土剑剑芒挥洒,迅捷无比的斩向牡丹花阵中的一株株牡丹树。 “陈玄声,你既以牡丹花为阵,我便将这些牡丹花树砍掉,看你还如何成阵。” 苏曼声剑光凛然,有牡丹骑士策马拦他,都被他以后土剑一下劈散。 “啪~” 在他这般迅捷的攻击下,陈玄声很快便被逼了出来,一挥手中木剑,再次斩断一株牡丹花树,斩木为马,撒花成兵,凝成一片牡丹骑士,“驾”的一声,齐齐冲向苏曼声。 “给我死~” 苏曼声放声一喊,面容有些扭曲,手中后土剑凌空一挥,挥出一道半圆形的剑芒,将成片的牡丹骑士斩碎,铺洒满天花雨。 陈玄声趁此机会,身形再次一隐,却又很快被苏曼声逼出,于是两人一个追击,一个隐匿,场中一时剑光迎着鬼影,花雨卷着黄芒,乱成一片。 一时间,李三白身处凉亭之中,竟再无厉鬼来袭,他略一思忖,便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打坐,恢复体内真气。 …… 追斗良久,陈玄声再次斩断一株牡丹花树,而后身形一撤,便想隐匿,苏曼声脸上却露出一个阴阴的笑容:“陈玄声,你真以为我追不上你?” “别忘了我的百鬼图~” “唰~” 陈玄声心中一惊,脸色一变,一抬头,便见一副图画凌空而落,向他当头罩了下来。 “不好!” 陈玄声急声一喝,手中木剑一掷,当空一爆,阻了百鬼图片刻。 他自己却在地上一滚,远远闪开,而后手上一掐道诀,祭出了自己此次进入牡丹花苑最大的依仗。 “五行阴阳开天地,纵横捭阖定生息!” 陈玄声迅速的念完一句口诀,而后抬手打出一道黄光,黄光迅捷如飞,没入牡丹花苑深处。 而后便听“铮”的一声,一声琴声响起。 “铮铮铮~” 琴声急促,急促的琴声之中,混杂着衣袂飘飞之声,空中月色一时清朗,一名白衣女子凌空飞至,手中抱着一具古琴。 “西苑女鬼?” 苏曼声看着这白衣女子,脸上露出莫名神色,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兴奋。 陈玄声微微一笑:“苏曼声,这女鬼在这西苑之中修行八百年,此时已晋级金丹,有她为我所用,可能碎你金丹?” 他说罢,一挥手,那女鬼便飞入牡丹花阵,纤纤玉指一拨,便听一道琴声响起,化成一道无形音刃,飞向空中百鬼图。 “嗤~” 音刃割到百鬼图上,顿让百鬼图一颤,微微一退,没法再向陈玄声罩去。 陈玄声见状,这才松一口气。 “铮铮铮~” 女鬼将手中古琴不住拨动,放出道道音刃,连绵不绝的攻了出去,牡丹花阵之中,一时音刃乱飞,笼罩了半片天空。 而在这琴声之中,一众牡丹骑士似乎受到了鼓舞,一齐举枪向天,身下木马一跃,攻势瞬间凌厉。 “踏踏~” “唰~” “噌~” “铮~” “嗷~” “吼~” …… 各种攻势互相撞击,布满整个牡丹花阵,陈玄声游走在战局之外,时不时的向凉亭中的李三白看上一眼。 如此许久,苏曼声挥舞后土剑,将攻到他面前的一道音刃击散,看向陈玄声:“陈玄声,这便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 “若是如此,今日便是你殒命之日。” 陈玄声一笑:“苏曼声,何须如此大话?” “此时在这牡丹花阵之中,我和这女鬼互相配合,早晚能胜你。” “哈哈哈哈~” 苏曼声仰天发出一阵大笑,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陈玄声啊陈玄声,你可知我为何同意你到这西苑之中吗?” “我明知你要借助西苑中的鬼物,为何任由你谋划成功?任由你借助鬼物之力?” “你没有想过这些吗?” “为何?”陈玄声似是有些不解的道:“按说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哪怕你相信我修为不济,借助鬼物也无法胜你,你也不会冒险。” “呵呵,不错!陈玄声,你不愧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果然了解我。” “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心中的依仗,其实是我最大的筹码啊。” “百鬼图,归!” 苏曼声蓦然脸色一变,一催体内天地灵气,抬手打出了一道血光,落到百鬼图上。 刹那间,便见百鬼图一颤,放出一片茫茫黑雾,落向那正拨动琴弦的女鬼。 这片黑雾一落,顿时让那女鬼身形一顿,而后无意识的摇了摇头,身子一轻,竟向百鬼图飞去。 “苏曼声,你做了什么?” 陈玄声出声问道,脸上面无表情。 “我做了什么?呵呵,陈玄声,你仗着自己是鬼谷传人,擅长破阵、控鬼,约我到这牡丹花苑之中,想利用花苑中的厉鬼对付我。” “但你却没有想到,我早已将这西苑中的女鬼炼入百鬼图,你最大的依仗,其实是我百鬼图中的役鬼啊,哈哈哈哈~” “哦,是吗?” 陈玄声抬眼看了看飞入百鬼图中的女鬼,似乎已黔驴技穷,没了办法。 苏曼声看到他这样,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以为修练种鬼诀出了问题,其实那是我为了促进这女鬼成长,没有将她收入百鬼图,而是留在了西苑,百鬼图乃是我心血祭练之物,图中缺了主持的役鬼,我修行上才出现缺陷,你还以为我真的修练出了问题吗?” “呵呵呵,陈玄声,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这牡丹花苑,便是你葬身之地。” 苏曼声说着,一挥后土剑,空中百鬼图蓦然一抖,图上一名女子栩栩如生,被无数恶鬼环绕。 第九十六章 意外危局 这女鬼正是陈玄声方才以鬼谷秘术召来的西苑女鬼,他本想依靠这女鬼击败苏曼声,不想此时却为对方所用。 “铮~” 一声铿然琴弦响声中,那女鬼从百鬼图中飞出,身旁百鬼随行,绕天飞舞,牡丹花阵中一时漫天鬼影,越发阴森。 “铮铮铮~” 女鬼拨动琴弦,再次放出一道道音刃,然而此时这些音刃却是向陈玄声击去。 而她身旁百鬼,则一起从空中冲下,刹那之间,便将陈玄声笼罩在一片漫天阴影之中。 “万圣鬼谷诀,疾!” 陈玄声急掐道诀,口中一喝,身形瞬间一纵,如一道电光火石一般,避开了诸般攻击,扇到了一株牡丹花树。 这株牡丹花树下正靠着他从苏府抢来的那名女子,这女子名叫苏曼如,自幼与他青梅竹马,乃是苏曼声的亲妹妹。 “苏曼声,你不顾曼如的性命吗?” 陈玄声厉声一喝,苏曼声听了一愣,看了看他和苏曼如,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但这犹豫只是一瞬,便即消逝。 “曼如此时早已没了意识,若是死了,还能早日投胎,魂魄摆脱躯体的束缚。” “陈玄声,今日你必须死。” 苏曼声冷漠到骇人的话声中,女鬼琴弦一动,百鬼身形一转,诸般攻势,瞬间将陈玄声与苏曼如淹没。 “嘭~” 音刃落下,恶鬼扑击,落到陈玄声与苏曼如两人身上时,两人却“嘭”的一声,化成了两截桃木。 而在另一边,却现出陈玄声的身影,盘膝而坐,膝上抱着苏曼如。 “苏曼声,你竟真能对曼如下此狠手。” “我本来还想着碎了你金丹之后,是不是要留你一命。” “但如今看来,你早已丧心病狂,死有余辜。” “呵呵,是吗?然而你拿什么来杀我?” 苏曼声一挥后土剑,一道黄色剑芒凛然挥出。 陈玄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咬破舌尖,将一口心血喷到符箓之上,而后将符箓往空中一挂,空中诵诀:“万圣鬼谷诀,固!” 霎时,便见那符箓一颤,垂下一片黑色光幕,护住了陈玄声与苏曼如。 “噌~” 后土剑的剑芒斩在那黑色光幕之上,令光幕一阵晃荡。 “叮~” “嗷~” 女鬼的音刃与百鬼的攻势随后而至,令那光幕晃荡越发剧烈,但一时却总不散。 陈玄声怀抱着苏曼如,静静坐在光幕之中,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牡丹花阵之外,鬼气不知何时已散了大半,月光微明。 苏曼声看向黑色光幕中的陈玄声:“陈玄声,这就是你最后的保命手段了吗?鬼谷手段确实玄妙,但你修为只是筑基期,这光幕能坚持多久?” 一边说着,一边加紧了诸般攻势。 陈玄声却不理他,自顾自的低头向怀中苏曼如看去,抚了抚她的脸庞:“曼如,三年了,今日你便看我碎了他的金丹,为我们报仇。” “他虽是你的兄长,却对你连下狠手,我想你也赞同我这样。” 他说着话时,身前黑色光幕却已在苏曼声的攻势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消散。 “噗~” 陈玄声见状,一咬舌尖,再次喷出一口心血,落到空中那符箓之上,那黑色光幕便一垂,再次凝实。 陈玄声向李三白所在的凉亭看去,只见他仍在盘膝打坐,恢复真气。 “三白还没好吗?” 陈玄声微微蹙眉,过了片刻,再次喷出一口心血,巩固黑色光幕。 如此数次,他已是面色苍白,身形晃动,眼看便要倾倒。 苏曼声见了,残忍一笑:“陈玄声,你已是穷弩之末,何必还要咬牙坚持?” 陈玄声稳了稳身形,抬头看向苏曼声:“我咬牙坚持,是因为我知道今日死在此处的会是你,而不是我。” “是吗?” 苏曼声摇了摇头,手中后土剑再次举起…… 另一边,凉亭之中,李三白盘膝打坐之后,便开始运转御水诀,体内干涸的真气如山石渗水,一点一点的集聚起来。 他以前修习柔水诀,对体内真气很少控制,许多时候都是心存一念,之后便任真气自由流淌,但这般运行的真气的法门少了许多控制,虽然自然,但在一些精妙细微之处,却有不足。 而此时他改修御水诀,却需时刻以神念控制真气运行,将体内真气导入以前没有流过的一些细微经脉,提升自己对体内真气的控制能力。 李三白抱灵守虚,一边控制着体内真气,一边在识海之中默念着御水真解的口诀。 “夫水,无有定形,无色无碍,起于九天之上,而落于九地之下,贯通天地,循环若轮,是以圣人以水比道,以水最类道故!” “吾不知水之道,却知水之形、之色、之味。水无定形,而以万物为形;无己色,而溶万物之色;无甘苦,却遍尝万物之甘苦,是以圣人御水,先知水之飘渺无常,尔后能使水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 句句口诀从李三白识海之中流淌而过,引得他体内真气运转发生变化,渐渐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玄妙。 然而与此同时,他丹田之中却“轰”的一声,其中真气蓦然急速旋转,要往一处凝聚。 “不好!” 李三白心中惊呼一声,他一身修为压抑多年,其实早已可以筑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受阻。但虽然受阻,他日常修练时,体内真气亦经常冲击筑基。 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牡丹花苑之中,大战之时,他体内真气竟如压抑了太久一般,迫不及待的开始筑起基来,才刚生出的缕缕真气开始往李三白丹田之中汇聚,要凝聚气核。 然而没有玄牝针为引,这尝试注定失败,而此时李三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因为此时而耽搁时间。 想到这里,李三白竭力收摄体内真气,想要组织这次冲击筑基的尝试。 然而李三白体内真气势头太猛,他虽竭力阻止,一股真气仍是“轰”的一声,涌入到他的丹田,开始凝聚气核,向筑基期冲击。 “这……,怎么会这样?” 李三白心急如焚,一边以御水诀控制体内真气,寻求破解法门,一边将神识外放一缕,查看身体之外的情形。 此时苏曼声却又再次挥起后土剑,一道黄色剑芒凛然落下,向着陈玄声护体的黑色光幕重重一斩,便见光幕剧烈摇晃,眼看就要消散。 陈玄声嘴角染着一丝鲜血,眼神有些涣散,看向李三白的方向:“李师弟怎么了?怎么还没从入定中醒来?” “难道,他在冲击筑基?” 陈玄声心中蓦然闪过这个念头,顿时心中一沉。 第九十七章 我是鬼 “我此次来时,以鬼谷神算卜卦,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便只李师弟身上有一丝混淆难辨,难道便是此时?” “可别让我诸般算计,功亏一篑啊!” 陈玄声望着凉亭中的李三白,眼神中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神色。 凉亭之中,李三白体内真气汹涌汇聚,才一生出,便往丹田涌入,急剧旋转,不断压缩。 李三白努力了数次,都无法阻止,无奈之下,只得心中一叹,开始竭力加快体内真气涌入丹田的速度,想要尽快完成冲击筑基的过程。 “呼~” 股股真气汹涌澎湃,涌入李三白的丹田,在他丹田之中激起一片惊涛骇浪,化成一个真气漩涡,这真气漩涡将每一丝涌入李三白丹田中的真气扯入,开始不断压缩,要凝聚成一枚气核。 李三白内视丹田,看着此幕,心中却没半点激动,这过程他已经经历了数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呼~” 真气漩涡不断旋转,一枚气核渐渐现出形状,似乎就要形成。 但李三白却知道,他一身真气都已与玄牝针气机相连,此时他丹田中没有玄牝针,这气核在形成过程中便总会出现一丝莫名阻涩,最后凝聚失败。 “一会儿便该消散了。” 李三白心中想着这个念头,开始静静等待气核凝聚失败,体内真气散归各处的一刻。 然而等了片刻,那真气漩涡却仍在旋转。 “咦?今次怎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李三白心中一时大奇,之后却又一阵焦急:“怎么今日连出状况?陈师兄在外面恐怕已等不下去了!” …… 凉亭外,牡丹花阵之中,苏曼声一边挥舞后土剑,一边催运百鬼图,控制西苑女鬼与百鬼向陈玄声发出轮番攻势,口中冷笑道:“陈玄声,你今日终于要死在我手中了。” “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虽为碎了你的气核愧疚,却也常为放你离去而后悔。” “当时我便隐隐觉得,你不会那么简单。气核碎裂,对于别人来说恐怕一生都无法再筑基,但对你却不一定。” “果然,今日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对我设下算计,差点便置我于险地。” “可惜你千算万算,终是算漏了一步。既然如此,我不会再放过你,让你再有机会威胁到我。” 苏曼声说完这一番话,伸手掐了个道诀,手中后土剑向空中一举,引来一股天地灵气,剑上黄芒不断闪烁,宛如一粒粒黄沙跃动一般。 “噌~” 剑芒挥落,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锋锐与煞气,还未挥至,陈玄声面前黑色光幕已飒然直抖,宛如一张薄纸一般,随时便要被剑芒撕碎。 “噗~” 陈玄声一咬舌尖,勉力喷出一口鲜血,落到空中符箓之上,向着苏曼声大喝:“苏曼声,你当真不顾你妹妹的性命吗?” “我此时手段尽出,怀中抱的真的是曼如!” 苏曼声听了此言,将牙一咬,眼中露出一股狠色:“为了修行上的突破,我早已决定不顾一切,即便是曼如,也没法动摇我。” “既然你将曼如带出了苏府,既然三年前曼如便选择为了你对抗我,便让她陪你一起下黄泉吧。” 冷漠到无情的话语声中,苏曼声手中后土剑急速落下,剑上黄芒凛冽如风中黄沙,“刺啦”一声,便将陈玄声面前的黄色光幕一下撕开。 陈玄声怀抱着苏曼如,手中握紧了一物,眼中却仍是一片绝望。 “噌~” 蓦然,突听一声剑鸣响起,剑鸣声中,一道白色剑光突然自凉亭飞来,“呛”的一声,将后土剑的剑芒拦了下来。 正是白衣剑。 “噌~” 白衣剑与后土剑一击之后,在空中一翻,插到了一旁地上。 “三白!” 陈玄声怀抱着苏曼如,讶然望向凉亭中的李三白,又惊又喜。 却见李三白悠然起身,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天空。 满天乌云不知何时已经移开,半边天空之上,弦月对着几点微星。 李三白见状,便从怀中取出一物,微微一笑:“陈师兄,此时应该便是你所说的时辰吧?” 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昨日晚间陈玄声对他所说的话。 “三白,我这次与你一起做这洛阳鬼事的任务,除了帮你得到小无相草外,更重要的是为我自己,找那苏曼声报仇。” “苏曼声家传的修练功法乃是一部残缺的种鬼诀,这种鬼诀出自飞竹山翠柳教,苏曼声修练多年,因其残缺,都无法突破金丹期。” “然而三年前,不知哪里来的一人,给了他种鬼诀的完整修练功法,却又说他之前修练出了差错,想要晋级金丹,必须以百鬼夺灵阵夺了他亲妹妹的修为,才有希望。” “我与我两位兄长听说此事之后,赶到苏家,阻止他做此事,不料他竟将我大哥、二哥杀死,以他们的血肉精元、魂魄神识祭练百鬼夺灵阵,终究还是夺了曼如的修为。” “我与他的这段仇恨,不共戴天,但如今他已是金丹,我想杀他,非得将一切谋划好不可。” “明日到了城西牡丹花苑之后,你就守在一座凉亭之中,那座凉亭乃是西苑的一处地穴,我需要你帮我在那儿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这件事必须选对时辰,而时辰便是天上乌云散开,弦月与星光重现之时。三白,到了那时候,你一定要照我所说的,这般去做……” 李三白想着昨晚陈玄声所说的话,看了看手中那物,却是一册线装书籍。 书籍的封面之上,写了“阴符经”三个大字。 李三白将那阴符经看了一看,便往外一扔,向牡丹花阵掷去,同时口中大喝:“刘妙容!” “阴符经在此,你可还记得八百年前的约定吗?” 喝声中,那《阴符经》已落到那西苑女鬼身前,那女鬼下意识的手一伸,便将其接到了手中。 “阴符经?” 女鬼一直空洞的眼神中渐渐露出一丝茫然,空中百鬼图察觉不对,微微一颤,放出一片黑光,向她罩去。 然而黑光落下之时,《阴符经》上却放出一片光芒,将黑光挡了下来。 “这阴符经是什么?为何我觉得我一直牵挂着此物?” “我又是谁?此处又是哪里?我又为何会在这里?” 那女鬼面上神情越来越茫然,也越来越清醒,蓦然间,她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是刘妙容!” “我已死了,我此时是鬼!” 第九十八章 恶人当杀 “月既明,西轩琴复清。” “寸心斗酒争芳夜,千秋万岁同一情。” “歌宛转,宛转凄以哀。” “愿为星与汉,光影共徘徊。” 那女鬼刘妙容手中微微拨动琴弦,缓缓唱出一歌,歌声哀婉,如泣如诉,在月色下缓缓传出。 刘妙容唱罢,抬头看向空中百鬼图,身形微微一晃,一道光芒闪处,那百鬼图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 “啊~” 苏曼声蓦然发出一声惨叫,手捂胸口,手中后土剑一下掉落在地。 陈玄声怀抱着苏曼如,在那已经残破的黑色光幕之下,直到此时,神情间方松一口气。 刘妙容转过头来,看向苏曼声:“我在牡丹花苑中好好修行,你竟无端将我摄入百鬼图中,困我三年,还通过我害了许多人,祭练那颗奇怪的珠子。” “你这人太坏,我得废去你的修为。” 刘妙容说罢,翻开手中阴符经,查看了一会儿,偏了偏脑袋:“唔,是这么用吗?” 想了一会儿,便手上掐诀,口中诵咒:“八卦甲子,神机鬼藏,破!” 诵罢,屈指一弹,纤纤玉指上便弹出一点幽光,迅疾无比的落向苏曼声的丹田。 “咔嚓~” 这一点幽光没入,顿令苏曼声丹田之中传来一声脆响,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刘妙容,又恨又怒:“你竟碎我金丹?” 陈玄声怀抱着苏曼如微微一笑:“苏曼声,我说过,今日会让你金丹碎裂。” 苏曼声脸上却仍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辛苦练成的金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碎裂?不会的,不会的……” 陈玄声冷然的道:“怎么不会?你以百鬼夺灵阵夺去曼如的修为,练成的金丹本就不稳定。” “又将百鬼图以心血祭练,将刘妙容摄为百鬼图主持的役鬼,此时刘妙容依仗阴符经摆脱百鬼图,反噬一击,自然让你金丹碎裂。” “苏曼声,你恶事做尽,合该你有今日。” 苏曼声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是在喃喃重复:“不会的,不会的……” 陈玄声摇了摇头,对刘妙容道:“刘小姐,烦劳你杀了此人。” “这……,好吧。” 那刘妙容虽然是鬼,但她生性恬淡,不喜杀人,此时听了陈玄声的要求,顿时犹豫了一瞬。 然而她自陈玄声身上看到八百年前的故人的气息,知道对方乃是专门过来完成约定,送她阴符经,帮她度过命中一劫之人,因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手中再次掐着道诀,向苏曼声走去。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杀~” 刘妙容“杀”字才刚出口,正欲一下杀死苏曼声时,牡丹花阵之外突然飞来一道黑色火蛇,“呼”的一声,便将空中百鬼图、地上后土剑一下卷起。 “黑色火蛇,是祭练那颗黑色珠子之人。” “就是你同这苏曼声合谋,控制我害人。” 刘妙容骇然望向那道黑色火蛇,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害怕。 “呵呵,你这女鬼叫刘妙容是吧?能为我做事是你的幸运,怎么你听起来似乎不太愿意?” 那道黑色火蛇之中传来一个阴阴的笑声,之后便见那火蛇一卷,竟向陈玄声与苏曼如卷去。 “小心!” 刘妙容知道那黑色火蛇的厉害,身形一纵,便拦在了陈玄声与苏曼如前面。 “呼~” 黑色火蛇落下,凌空狂舞,刘妙容神色一凛,手掐道诀,口中诵咒:“八卦甲子,阴阳相胜,起!” 诵罢,玉手一拍,便拍出一股狂风,卷着她与黑色火蛇一起飞到天上,在空中一阵乱斗。 “噌~” 李三白拔出地上白衣剑,抬头一看,突见苏曼声喃喃自语了良久,突然一抬头,眼中露出一阵凶光,猛然大喝一声,运起体内残存的天地灵气,一掌向陈玄声拍去。 “嗯?” 这一下突如其来,便连陈玄声也猝不及防,他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半点抵抗的力道都没有。 “曼如,想不到我终究还是要死在他手上。” 陈玄声面上露出一个苦笑,低头看着怀中苏曼如,伸手抚上了她的面庞。 “陈师兄!” 李三白见此情状,顿时大惊,不假思索,身形一跃,手中白衣剑向前一挥,“噗嗤”一声,从苏曼声背后穿胸而过。 “额~” “噗~” 苏曼声一时愕然,张口呛出一口鲜血,转头死死的看了李三白一眼,头一歪,身子吊在李三白的白衣剑上,就那么死了。 李三白被他临死前一看,心中一颤,“嗤”的一下,将剑抽出,一蓬鲜血溅到他的身上,让他身子一颤。 陈玄声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抬眼看到李三白的神情,心中一动:“三白,这可是你头一次杀人。” 李三白默然良久,点了点头:“恶人当杀。” “嗯。” 陈玄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空中刘妙容与那黑色火蛇的打斗,却见那黑色火蛇卷了百鬼图与后土剑后,似乎不想恋战,斗了一会儿,将刘妙容一下逼开之后,便在夜空中一卷,凌空飞去了。 刘妙容对那黑色火蛇心有忌惮,见对方主动飞走,也不敢追赶,从空中落了下来。 落下来后,刘妙容向李三白与陈玄声一礼:“两位公子,多谢你们送我阴符经,助我恢复神识,脱离那百鬼图的控制。” 陈玄声微微一笑:“此事乃是我师父与刘小姐八百年前的约定,不必言谢。” 刘妙容听了,面上仍是带着感激:“公子说到此处,更令小女子感激不尽。想我本是一心存执念、不愿转世的女鬼,尊师鬼谷真人却为我建这牡丹花苑,在其中布下阵法,促进我的修行,又算出我有一难,于八百年前为我定下解救之策,小女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 陈玄声道:“刘小姐不必多想,我师父只不过是顺天而行罢了,两百年后,刘小姐关系到人世间的一场大变革,我师父为你做这些事,又送你阴符经,都是为此。” “两百年后,人世间的一场大变革?那是指什么?” 刘妙容听了陈玄声这话,脸上一时却是更加不解。 第九十九章 小人刁难 陈玄声微微一笑:“刘小姐不必多问,只需在这牡丹花苑中好好修行就是。” 又道:“你方才说苏曼声与人合谋,在这牡丹花苑中祭练了一颗珠子,能否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妙容道:“三年前的一晚,我正在花苑之中修行,那苏曼声却突然入内,身旁还跟了一名男子,那男子操控着一道黑色火焰,将我抓住,封入了苏曼声的百鬼图。” “之后他们便将我留在西苑之中,给了我一颗黑色珠子,让我日夜以鬼气祭练。” “那珠子似乎是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宝,却损耗严重,暗淡无光,我祭练了三年,其间还被苏曼声控制着勾引生人进入牡丹花苑,将他们害死,以他们的血肉魂魄祭练那颗珠子,才令其渐渐恢复。” “三日之前,那颗珠子恢复了大半,便被那操控黑色火焰的男子拿去了。” 陈玄声看向李三白:“三白,那颗黑色珠子应该便是幽冥珠了。” 李三白虽不解陈玄声如何知道,但一路相处,他已习惯陈玄声的神秘莫测,便道:“可我们并不知那操控黑色火焰的男子是谁,仅仅凭着如今的讯息,能作为一条线索回复宋师兄吗?” 陈玄声一笑:“眼前的讯息已经足够。” “那幽冥珠乃是三百年前,翠柳教的一名长老炼制。” “而刘小姐所说那人,修练一身鬼系神通,他所操控的黑色火焰又极似翠柳教的九幽之火,我估计他十有八九便是翠柳教的弟子。” “知道了这些,宋师兄若是还找不出那人的话,便枉为宋远山长老的儿子了。” 陈玄声说罢,便对刘妙容一礼:“刘小姐,此间事了,我们便就此告辞了。” “两位公子请!” 刘妙容回了一礼,陈玄声便与李三白离开了牡丹花苑,在陈家住了两日后,便回玄武派。 两人回了玄武派后,便去炼心楼交付任务,各得三百门派贡献。 其后,李三白便去寻宋子渊,那宋子渊随其父亲宋远山长老住在皇崖峰观心院中,李三白到了观心院时,院前却守着两名杂役弟子,正在闲聊。 李三白行上前去,向二人道:“两位,在下李三白,有事想要求见宋子渊宋师兄。” 那两人听了,回头看向李三白,眼带审视,其中一名瘦高个道:“你找宋师兄何事?” 李三白道:“我前些日与宋师兄约定了换他的小无相草,如今我已将约定的事做成,因此过来找他?” “是你?” 那瘦高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三白一番:“我听说有新入门的弟子异想天开,想要宋师兄的小无相草,还正在纳闷是什么人,不想居然是你。” “你连我们的修为都不如,怎么敢做此妄想?” “这……” 李三白也已瞧出这两名守门的杂役弟子乃是筑基期的修为,确实胜过了他,因此虽然一时满腔羞怒,却是无法反驳。 另一名白脸青年道:“马师兄你别这么说,这位师兄毕竟是正式弟子,虽然修为比我们低,却说不定真有什么能耐,寻到了宋师兄一直挂念的那幽冥珠的线索。” 他说罢,便转头看向李三白:“听说你与宋师兄约定,帮他找到幽冥珠的线索,和宋师兄换小无相草?”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错。” “那你此时可是有了线索了?” “嗯。” 白脸青年听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你且说说是何线索,我们进去替你向宋师兄禀告。” “这……” 李三白道:“不能让我直接和宋师兄说吗?” 白脸青年笑道:“宋师兄平日里除了修练,还要负责一些门派事务,十分繁忙,我们要尽量给他省些时间才是。这位师兄,你说是不是?” “这……,那好吧。” 李三白听了,当下便将幽冥珠的线索和那白脸青年说了,那白脸青年听了,眼神渐渐重视,看了李三白两眼后,便道:“你在这儿等等,我这便进去向宋师兄禀报。”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那白脸青年便行入观心院,却留了那瘦高个陪着李三白。 过了一会儿,那白脸青年复又回来,笑吟吟的看向李三白:“我已将你说的线索和宋师兄说了。” 李三白看了看白脸青年的身后,并无宋子渊的身影,便道:“那宋师兄呢?小无相草呢?” 白脸青年笑道:“宋师兄说你的线索无用,没法用来找出幽冥珠,因此不能给你小无相草。” “什么?” 李三白听了,一时失落,一时愤懑,一时疑惑,他怀疑的看向白脸青年:“你真向宋师兄说了?” “说了。” “宋师兄说线索没用?” “嗯。” 李三白一时满腔抑郁:“凭什么他说无用就无用,倘若宋师兄日后凭此线索寻到了幽冥珠,又如何说?” 白脸青年笑吟吟的道:“即便宋师兄寻到了小无相草,也不能说就是因为你的线索,这位师兄,你说呢?” “你……” 李三白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当下眼中喷着怒火,看向那白脸青年:“你叫什么?你这般作为,就不怕我日后修练有成后杀你?” 那白脸青年被李三白含怒一看,心中顿时一怯,但转念想到李三白只是练气期的修为,而自己做了此事之后,得到宋子渊的青睐,日后修行一途上当更加顺畅,便壮了胆色,向李三白冷冷一笑:“我叫白文轩,我身旁这位名叫马秋林,你身为正式弟子,便能随意击杀我们杂役弟子吗?” 李三白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白文轩、马秋林,还有那宋子渊,你们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说罢,愤愤的看了一眼观心院,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下了皇崖峰。 在他走后,马秋林有些不解的看向白文轩:“白师兄,真是宋师兄说那线索无用?” 白文轩摇了摇头:“宋师兄说不确定是否有用,我便说让我先打发了此人,待宋师兄凭那线索找到小无相草后再作计较。” 马秋林顿时大惊:“白师兄你为何要这般做?平白得罪了此人?” 白文轩冷冷一笑:“我方才进去后,一眼便看出宋师兄对此人十分不喜,不然的话,他当时便该拿出小无相草,怎么还会犹豫?” “你我在观心院看门已经七年,难道就不想改变一下境况?倘若此时讨到了宋师兄的欢心,我们日后境况绝对大不一样。” “这……” 马秋林面上露出一丝犹疑:“可我们做这种事,若是被那小子捅了出去,恐怕会被严惩。” 白文轩一笑:“这是关系到宋师兄,他即便捅出去,又有谁会替他说话?” “他不过是一名刚入门的普通弟子,在门派中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何必那么担心?” “这倒也是。” 马秋林听到这里,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第一百章 离合敛息大法 李三白下了皇崖峰后,心中愤懑,却又无法,回到伏龙峰九五二七号小院时,一脸抑郁神色便被陈玄声瞧了个正着。 陈玄声见状,便问道:“李师弟,你不是去找宋子渊讨小无相草吗?瞧你此时神情,难道出了状况?” “不错。” 李三白面带抑郁,点了点头,将在观心院前的遭遇说了。 陈玄声听罢,微微一笑:“我当是何事。李师弟,这事不必烦难,那宋子渊不给我们小无相草,我们便自己去取,管叫他半点察觉不到。” “这……” 李三白脸现犹豫:“盗草?这恐怕不好吧?并且也没那么容易。” 陈玄声道:“哪里不好?这小无相草本该就是你的。至于你说不容易……” 陈玄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铁圆轮,微微一笑:“我得了一件宝物,本想同你一起参详一番,此时刚好能够用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将那黑铁圆轮递给了李三白。 “什么宝物?” 李三白好奇的将那黑铁圆轮接到手中一看,只见它比人的手掌略大,以一点灯火做轮毂,以稻穗、白发、绷带、骷髅做四根轮辐,质地沉重,拿在手里之时,滑不溜手。 李三白翻来覆去的瞧了瞧,看向陈玄声:“陈师兄,这铁轮你从哪里得到的?似乎十分不凡。” 陈玄声道:“这你别问,你且看看这铁轮的轮毂和轮辐,觉得有他们代表了什么?” 李三白仔细看了看,沉吟道:“这轮毂乃是一点灯火,似是代表希望,而这四根轮辐,乃是稻穗、白发、绷带、骷髅,似是代表了生、老、病、死四种苦难。” 陈玄声哈哈一笑:“李师弟,你真是好悟性。不错,这铁轮乃是离咎宫的一件法宝,名为离咎***它的轮辐与轮毂分别代表人间的苦难与希望,暗含‘离咎’之意。” 又道:“这离咎**想要催动,只用真气不行,非得掺入一点人身本命精元,才能成功。” 李三白听了,若有所悟:“这般催动方法,也是恰如其名,意味着想要远离灾咎,非得固本培元,增长人身本命精元才可。其他一切,都如镜花水月,无法真正离咎。” 陈玄声笑道:“不错,三白,你且试试催动这离咎********好。” 李三白便将那离咎**抓在手中,将自己体内一缕御水决真气注入里面,稍等片刻,却是毫无反应。 他见状,心知此宝需以本命精元催动,便将丹田中的一丝本命精元混在真气之中,继续向那离咎**里注入。 霎时,便听“噌”的一声,那离咎**突的一震,其上四根轮辐全都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陈玄声面露喜色:“成了!” 李三白看了看陈玄声,又看了看手上***只觉**旋转之间,同自己生出一股血脉相连之感,宛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时之间,竟对这离咎**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意。 李三白控制着离咎**转了一会儿后,看向陈玄声:“陈师兄,接下来要如何做?” 陈玄声指了指那根骷髅轮幅:“三白,你看看这根轮辐像什么?” 李三白向那根骷髅轮辐看了看,道:“这根轮辐宛如一个个小指大小的骷髅头,相互咬合而成。” 陈玄声点了点头:“那就是了,这根轮辐象征着死亡、湮灭、寂静,其中蕴含一股玄奥死气。你若能将那死气催发,便可使出一门‘离合敛息大法’。凭着此法,可使我们在一个时辰内隐匿身形气息,便是元婴,也无法察觉。” “这离咎**还有这般功效?” 李三白一边诧异的说着,一边将一点本命精元打到了那根轮辐之上。 霎时,只见那根轮辐往空中一飞,“咔嚓咔嚓”的,一个个小小的骷髅头嘴巴不住咬合,口中吐出一团团灰气,向李三白和陈玄声一罩,顿时便见两人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 李三白看了看周围,只见自己的身躯四肢,依然可见,却不见了陈玄声的身影,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心念一动,将离咎**召回手中,茫然向空处道:“陈师兄,这离咎**确实神奇,但如今我们相互之间也看不见,若是在外行走之时,却会有诸多不便。” 陈玄声笑道:“三白,你将手神过来,我俩将那离咎**放出的灰气互相交换一点,便能看到彼此。” “还能这样?” 李三白依言伸出了手去,少顷,便碰到了陈玄声的手,两人手指对着一点,将一点灰气交换,顿时看到了彼此身形。 陈玄声哈哈笑道:“三白,如何?这离咎**很神奇吧?你今晚便去那观心院,将宋子渊的小无相草盗出来。” “好!” 李三白被白文轩和马秋林一番坑辱,心中恨极,此时便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是夜,星月光洁,李三白身怀离咎***祭出离合敛息大法,趁着夜色,潜上了皇崖峰,到了观心院前。 观心院的门口,已只有一人值守,却是那白文轩,李三白看见他后,想到日间被他坑辱,心中怒火上升,想了一想,便拿出离咎***催动其中的绷带,微微一晃后,放出一道惨白气息,落到了白文轩身上。 这却是离咎**上又一道法术,可于不知不觉间令人陷入昏迷。 使了这道法术后,李三白将白文轩身上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扔下山崖,而后便嘻嘻一笑,进了观心院中。 进了院里,四周偶尔有人行过,却都没察觉李三白的身影,李三白事先已打听好观心院中的布局,此时便望了望周围,心中想着:“那宋子渊住在观心院的南边,门前有三株松树,我且照着这个特征去寻。” 想罢,便一路往南,小心翼翼,大约盏茶功夫后,终于寻到了门前有三株松树的地方。 只是此处却有两个房间,分别位于东西两侧,那三株松树正在两间房间的正中。 “这……,是哪一间?” 这两间房间隔的还甚远,李三白朝两边望了一望,选了西边的房间行去,到了之后,推门而进。 他推门进去之时,身上离合敛息大法发动,将开门的动静也掩盖了下来。 进入屋中,房里却摆了一张床榻,和许多杂物,似是一间杂物房。 “走错了。” 李三白心中闪过此念,想要退出房间,谁知身后却传来“吱”的一声,有人从外将房门推开了。 李三白回身一看,便见马秋林拉了一名女子,进入了房中。 第一百零一章 祭练白衣剑 “秋平,你慢点~” 那女子面上带着一丝无奈,半推半就的挣着马秋平的拉扯。 马秋平嘿嘿一笑:“翠翠,我今日才找你,已经够慢了……” 一边说着,一边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便将对方压在了墙上…… 李三白见了,一时愕然,一时又有些好笑,悄悄出了房间。 对这马秋平,他却没有多少报复想法,对方白天虽也在言语中挤兑过他,却到底未曾如白文轩那样。 李三白出了房间后,便往另一间房间行去,推门而进,看见宋子渊正坐在桌边,手中拿了一株药草,正在看着。 李三白一见,顿时呼吸一滞,眼神灼灼的向那草看去。 只见那草若虚若实,介于有相与无相之间,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小无相草。 宋子渊将小无相草看了一会儿后,放入墙上一个暗格之中,而后到床上盘膝打坐,开始修练。 李三白缓缓行到暗格旁,取了小无相草,正要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笃笃”两声敲门之声。 李三白听了,顿时一惊,床上盘膝打坐的宋子渊也惊醒过来,一边喊着“谁呀”,一边起身开了房门。 门外却是一名杂役弟子,向宋子渊道:“宋师兄,白文轩师兄今晚守门,却被人用法术迷昏,刘师兄巡夜时发现,便派我们回来通知大家小心,说可能有人趁夜潜入了观心院中。” “竟有此事?” 宋子渊面上露出沉吟神色,第一时间便折身向放小无相草的暗格行去。 李三白一见,心中一凛,顾不得再小心谨慎,身形一纵,便从那杂役弟子是身边奔过。 “咦?” “是谁?” 他奔出之际,诸般动静都被离合敛息大法屏蔽,却带起那杂役弟子一片衣衫,顿时引起那杂役弟子的疑惑,与宋子渊的惊觉。 “咔~” 暗格打开,里面已无小无相草,宋子渊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潜入之人的隐匿手段竟让他当面都无法察觉,却令宋子渊一阵惊骇。 “噌~” 宋子渊凭着感觉挥出一道剑光,李三白祭出白衣剑一挡,而后身形一纵,闪到了一边。 “来人啊,有人盗了小无相草!” …… 观心院中一时乱成一片,四处搜寻李三白的踪迹,然而李三白凭着离咎法环,却愣是毫发无伤的下了皇崖峰,便连观心院中极其的防护法阵,都没能拦住他。 下了皇崖峰后,李三白心中思忖:“我白天才来讨要过小无相草,晚上草便丢了,无论如何,都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干脆便趁夜去找李青云前辈,请他助我用小无相草将白衣剑祭练。” 想到此处,李三白便往展旗峰行去,进入紫霄宫,摸到了炼心楼中。 炼心楼中,李青云反常的没有饮酒,而是坐在条桌之后,透过窗户,望着窗外明月。 李三白身上离合敛息大法仍在,但他一进炼心楼,李青云便惊觉过来,一旁飞剑“噌”的一声,自发飞了起来。 “谁?” 李青云凛然一问,飞剑剑光凌厉,遥遥逼住了李三白。 李三白虽是隐身,却觉自己在李青云的剑光之下无所遁形,瞬间背上惊出了一声冷汗:“李师叔,是我。” 一边说着,一边撤去离合敛息大法,露出了身形。 “三白?” 李青云看向李三白,面向疑惑:“你方才用什么手段隐匿的身形,我都差点没有发现。” 李三白听了,面现犹豫,想到陈玄声似乎将这离咎法环看的十分重要,便道:“李师叔,这关系到我一位朋友,我能不能不说?” 李青云听了,微微一笑:“是那日与你一起来领洛阳鬼事任务的弟子吗?他乃鬼谷传人,有诸般神秘手段倒不奇怪。” 李三白一惊:“李师叔你知道他?” 李青云道:“他一来炼心楼,我便看出他的身份,只不过鬼谷传承与各仙门传承不同,不影响他拜入我们玄武派,我才没说什么。” 又道:“三白你深夜来到炼心楼,有什么事?” 李三白道:“我来是想找李师叔帮我用小无相草祭练白衣剑。” 说罢,便将小无相草取出,将今天一天的经历说了。 李青云听了,哈哈一笑:“没想到三白你今天居然有这般遭遇。” “其实你遇上了这种事,直接过来找我就好,何必跑去盗草?那陈玄声身为鬼谷传人,应该足智多谋才是,怎么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这……” 李三白顿时愕然,这才想到李青云说的不错,自己若来找他,有他出面,那宋子渊很可能要主动将小无相草交出来。 只是自己虽同李青云有了约定,但到底才见过几面,因此一时之间没想到他。 李青云见了,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对李三白道:“那你便开始用心血祭练之法祭练白衣剑,我在一旁为你炼化小无相草,融入白衣剑中。”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将小无相草交给李青云,而后潜心凝神,将一点心血沿经脉逼出手指,向白衣剑一点。 霎时,便见白衣剑一亮,隐隐之中同李三白产生一丝联系,李三白一缕神识分出,落到白衣剑上。 这道神识想要融入白衣剑,但白衣剑中却传出一声轻吟,玄牝针显现出来,针上已有李三白一道神识相连。 李三白新分出的那缕神识往白衣剑上落时,玄牝针上那道神识一震,顿时便将新分出的神识震开。 李青云见状,面色沉凝,手一掐,打出一道玄光,落到小无相草上,小无相草便急速融化,化成一滩药汁,落到了白衣剑与玄牝针上。 “叮~” “嗡~” …… 被这滩药汁一淋,白衣剑与玄牝针形状渐渐变淡,白衣剑中隐隐现出一道剑影。 “噌~” 那道剑影在沉静之中,却如在晃,药汁透过白衣剑,渐渐那道剑影。 “噌~” “叮~” …… 白衣剑中,玄牝针与承影剑本来虽然互相感应,却彼此泾渭分明,此时却渐渐消除隔阂,隐隐似是一体。 “唰~” 李三白见状,将自己那缕神识再次向白衣剑上一落,开始心血祭练。 第一百零二章 欺上门来 “铮~” 一声无端剑吟声中,白衣剑光芒大作,剑影一晃,渐渐同李三白心血相连。 李三白操控着自己放出的那缕神识,又逼出了两滴心窍之血,祭练了半个时辰之后,终听“呛”的一声,白衣剑在空中一振,凌空一飞,悬浮到了李三白身前。 但见此剑,剑长三尺三,精致优雅,淡若无痕,优雅如同君子,温婉有如淑女,微微一颤,便见剑光凛然。 李三白心神一动,白衣剑便凌空一飞,带着剑光剑影,再无之前催运之时的隐隐隔阂。 李青云在一旁见了,笑道:“看样子是成了。” 李三白连着逼出了三滴心窍之血,面色苍白,脸上却是带着喜色:“一切多亏了李师叔,三白感激不尽。” 李青云摇头一笑:“你我之间早有约定,此事何须多言?” 又道:“这几日我翻看炼心楼中的任务档案,发现了一条线索,或许能助你那位朋友恢复修为。” 李三白听了,脸上又是一喜:“李师叔,当真?是何办法?” 李青云道:“一年前,我玄武派曾有一名弟子到岘山下的牛首镇,在那镇上遇到了一位名叫苏缓的神医。” “据那位弟子说,那位苏神医精擅药石之术,医道通神,让他十分惊叹,三白你可带你的朋友去找那位苏神医,看看他能不能恢复你朋友的修为。” “只是那位苏神医为人治病之时,却有一个奇怪规矩,若是他自己愿意,可分文不取,若是别人求上门来,却需为他做一件事。” 李三白听了李青云这一番话,道:“岘山?牛首镇?我从襄水城来玄武派时,还曾经过这牛首镇,只是却没多待。” 又道:“至于要为那位苏神医做一件事,只要他能治好无颜,却不算什么。” 说罢,便向李青云请辞,出了炼心楼。 李三白出了炼心楼后,祭起离合敛息大法,隐匿身形,又悄悄出了紫霄宫,下了展旗峰,回到了伏龙峰九五二七号小院。 他这一夜连奔三座山峰,此时已快天明,回到九五二七号小院后不久,便听远处一阵鸟鸣,东边天空渐渐露出白光。 此时无颜已经起床,正在院中打扫,看见李三白回来,便放下手中的扫帚,向他一笑。 李三白瞧瞧周围,见没什么人,便上前向无颜道:“无颜,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或许能恢复你的修为。” 说罢,便将苏缓之事说了,无颜听着,眼睛渐渐放亮。 李三白道:“无颜,事情便是如此,我打算后日便和你一起去牛首镇,找那位苏神医。” 多等两日,却是他用心血祭练白衣剑,此时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无颜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三白便也一笑,握了握无颜的手,就要进屋。 然而此时,远处却飞来几道剑光,“噌噌噌噌”,次第落下,之后便听门外传来两声擂门之声:“李三白,开门~” 无颜眼眸微转,惊疑的看向李三白,李三白向她一笑,示意不用担心,便上前将房门打开,看见白文轩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赵卓和几名伏龙院的执事。 李三白心中暗道:“来的好快。”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白文轩,你来我这儿有何事?” “何事?呵呵~” 白文轩冷笑一声:“李三白,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昨晚做了什么?我昨晚一直在房中休息,刚起来不久,能做什么?” “在房中休息?” 白文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三白一番,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脸上露出不信:“你昨晚若是在房中休息,怎么此时面上神情还这般虚弱?” 李三白心中“咯噔”一声,嘴上却是强辩:“我前些日子下山做任务时受了内伤,昨晚发作,这才神情虚弱。” “受了内伤?昨晚发作?呵呵,李三白,你这内伤发作的时间也太巧了,竟恰好在宋师兄丢失小无相草之时。” “李三白,你说,是不是你盗的小无相草?” 白文轩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声色俱厉,吓了李三白一跳。 然而他面上却是一片冷然:“白文轩,你身为杂役弟子,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你无端质疑我,信不信我打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 白文轩面上阵青阵白,胸口起伏,气的不行,心中却知李三白说的不错,自己身为杂役弟子,纵使仗着观心院的威风作威作福,但在身份上到底同普通弟子有着差别。 半晌之后,他终是强压怒气,向赵卓一拱手:“赵师兄!” “嗯。” 赵卓淡淡的点了点头,行上前来,看向李三白:“李师弟,观心院中传来指示,说怀疑你昨晚盗了小无相草,要我们伏龙院搜查你的住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李三白听了,哪里能不介意,但形势逼人,那小无相草又早已被他用掉,不怕搜查,便咬了咬牙道:“既是如此,赵师兄尽管去搜便是。” “好。” 赵卓点了点头:“李师弟,那我们便得罪了。” 说罢,便向身旁跟着的几名伏龙院执事道:“你们去搜吧。” “是。” 那几名执事应了一声,便从李三白和无颜身边经过,进入两人的住处,一阵翻箱倒柜,四处搜查。 半晌,那几名执事搜查完毕,回来禀报:“赵师兄,没有找到小无相草。” “什么?” 白文轩听了一惊:“怎么可能没有?” 又道:“那一定是在他身上,你们搜他的身。” 李三白听了,横眉怒目,一手按着白衣剑:“白文轩,你要和我以命相搏吗?” “你……” 白文轩见状,虽是修为胜过了李三白,却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赵卓道:“白师弟,小无相草那等宝物,李师弟倘若带在身上,药草气息早已散发出来,怎么可能隐藏得住?” 说罢,便转身向李三白拱手一礼:“李师弟,今日之事还请勿怪,我们告辞了。” 说罢,便带了伏龙院众人离开,白文轩虽是心中恨恨,却也无法,只得也跟着离去。 李三白目送他们离去之后,冷哼一声,上前关了院门,回身看到无颜一脸担心神色,便微微一笑:“无颜,你不用担心,过两日后,我们便去牛首镇。” 第一百零三章 西山毒雾 数日后,李三白已带着无颜,到了牛首镇。 此时乃是盛夏之时,时辰虽还只是早上,阳光却已极亮,在远山近树上渲染出点点斑驳的阳光。 牛首镇外的官道两旁,杂乱的生着一簇簇黄白相间的野花,这些野花刚受了早上的露水,再被晨光一照,顿时舒展花瓣,绚烂绽放。 李三白与无颜行在官道之上,远远看到牛首镇外有一片空地,此时在空地上正有一位老人织了张木桌,身旁跟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桌前有百多人在排队等候。 “咦?那些人在做什么?” 李三白心中疑惑,便同无颜一起过去,看到老人的桌上放着一包包草药,旁边地上堆了一堆药草,那小女孩正认真的在药草中挑拣,将本来杂乱的药草收拾整理,用纸袋装好,放到桌上。 在桌前排队的百多人,面上则都笼罩着一层或深或浅的黑气,神情萎靡,精神不振,李三白略略一看,只觉他们似乎随时就要倒下。 这些人望着那老人的目光,便如溺水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老人相貌板正,不时的为这些人把脉诊断,挑拣草药,他们得了草药,往往便神情一松,向那老人感激的一礼,而后急匆匆的离去。 “难道这位老人便是那苏缓苏神医?此处发生了何事?” 李三白心中想着,便向身边一名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是怎么了?可是镇上发生了瘟疫?” 那男子面上带着一丝焦虑,正微微探头,去看自己前面还排了多少人,此时听到李三白向他问话,便扭头打量了李三白两眼,片刻后道:“小兄弟,我们俱都是中了瘴毒,你难道不是我们镇上的人?” 李三白摇了摇头:“不是。” 男子点了点头道:“那就难怪了。” “六天前西山起了大雾,雾气中含有瘴毒,有镇上柴夫上山砍柴,进入了这雾中,便再也没有出来。” “后来天上刮起了西风,将那雾气吹到了镇上,大家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便都中了瘴毒。这六日里,镇子里的五万多人,倒有一般倒在了这瘴毒之下。” 李三白听完,大吃一惊:“那雾气是什么东西,居然这样厉害?” 男子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听人说是太和山深处的大妖,也有人说是邪道之人布下的法阵,但具体如何,却谁也不清楚。” 李三白微微压抑住心中的惊讶,又道:“那这位老先生是谁?我看你们好像都对他十分信任,他能解这瘴毒吗?” 男子微微一笑:“这世上哪儿有苏先生解不了的病症?” “苏先生在我们牛首镇上住了十多年,从来都是药到病除,只要有他在,这瘴毒定然能解的。” 李三白道:“哦,竟这般神奇?这位苏先生可是苏缓苏神医?” “正是,你们来我们牛首镇,是不是找苏先生治病?”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那男子嘿嘿一笑:“苏先生妙手仁心,对我们平民百姓向来都是不吝救治,但对于你们这般远来求医之人,却需为他做一件事情才行。” 李三白道:“这事我也听说过,多谢兄台告诉我这些。” “客气。” 李三白向那男子拱了拱手,便与无颜走到一边,抬头向西边望去,看到在一片山林之中,果有一层黑雾如纱,袅绕生烟,日光照到了这黑雾上面,便被滤出缕缕赤红,随着雾气摇曳转折,瑰丽多姿。 李三白见了这黑雾,直觉其毒性深重,想到那苏缓连这般瘴毒都能解救,越发显出其医术不凡,便想道:“不知这苏先生能不能为无颜恢复修为。” 心中怀着这个念头,便与无颜走到了队伍后面,也排起了队。 如此排了大概盏茶功夫,已有五十多人拿了草药离去,队伍却丝毫不见变短,从牛首镇里源源不断的有人赶来,排到了队伍的后面。 那些拿了草药离去的人,有许多一看便是生活艰难,无法支付多少医药费的。对这些人,那苏缓只是微微点头,无论他们是象征性的丢了点散碎银子,还是干脆就出不起钱,都毫不计较,一视同仁的为他们诊断拣药,一一嘱咐。 又过了会儿,李三白正等的有些不耐时,突然听到牛首镇的方向传来了“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便抬头望去,看到一名胖大和尚穿了一袭破烂袈裟,右手持一根黑铁禅杖,左手牵着一根儿臂般粗的铁链,正向众人行来,那“叮叮当当”的脆响,便是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的声音。 “这和尚牵着根铁链做什么?” 李三白不解的向地上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在铁链的另一头,竟是拴着一名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 这乞丐衣不蔽体,赤着双足,身上满是伤痕,脸上沾满泥污,但在一头杂草般蓬乱的头发下,和泥污的缝隙间,却依稀可以看见他本来的相貌极是清秀,若是稍微清洗一番,也能令许多怀春少女凝眸注视。 那和尚的步子极快,乞丐在他身后跟不上速度,不时跌倒,他也不管,便如一条死狗一般拖着,在地上发出一阵“兹茲”的摩擦地面的声音,让那乞丐的脸上身上,被地上的沙石刮出了许多新伤。 “咚!” “咚!” “咚!” 那胖大和尚大步前进,行到了苏缓面前,张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瞧了苏缓片刻,将手中禅杖往地上一磕,发出一声巨响,瓮声道:“老头儿,你便是苏缓吗?” 苏缓正给一名老妇人把脉,那老妇人见了和尚这般凶状,心中害怕,身形颤栗,几乎要夺路而逃,却被苏缓抓住了她的脉门,挣不开身。 苏缓径自为老妇人配好了药,嘱咐她按时煎服,老妇人颤抖着声音应了,之后便逃一般的跑掉,苏缓转头看了那和尚一眼,淡淡的道:“老夫正是苏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零四章 和尚治病 那和尚也不介意他的轻慢,哈哈一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能给人治疗瘴毒,便来问问你这事是不是真的?” 听到和尚这话,苏缓还没作答,他身边的小姑娘已抢着答道:“那自然是真的,我爷爷是这世上唯一能治疗瘴毒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仰起小小的脑袋,露出一幅得意的神情,也让那胖大和尚瞧清了她的面容。 只见她虽然年岁不大,却已出落的钟灵毓秀,虽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她身上一股天生清丽,尤其是那一双眼眸,透着一股逼人的灵气,滴溜溜的黑白分明,宛如两枚美玉一般。 那胖大和尚见了这少女,心中便是一惊,暗暗叫道:“我的个乖乖!这小姑娘好高的天资!” 心中方想过此念,听了这小姑娘的的话,却又是一怒,环眼一睁,将手中禅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敲,喝道:“你说什么?只有这老头儿能治这瘴毒?老头儿,我今天就和你比比,看谁能更快的将瘴毒治好,你敢比吗?” 他这话一落,苏缓还没说什么,一旁排队的病患却喧闹起来。 一名青年男子道:“你这和尚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夯货?竟敢冒犯苏先生,当真欠打!” 一边说着,一边不顾自己身中瘴毒,面色晦暗,捋起了衣袖,似乎就要上前。 一名年迈的老人道:“你……,你这和尚真是不知好歹!苏先生五日五夜没睡才调配出的方子,是你能比的吗?” 老人说着话时神情激动,身子摇晃,似乎随时就要跌倒,他身边一位随他一起前来的少女见了,忙一把扶住了他。 其余诸般人等吵杂一片,俱是群情激愤,为苏缓鸣抱不平。 那胖大和尚见了这状况,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哈哈一笑,对苏缓道:“苏缓,贫僧法号澄色,现在正式向你提出比试,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若是不敢,说一声便是!” 他的声音宏大,气息浑厚,轻易的将现场百多号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令众人一惊,声势为之一敛。 苏缓见状,淡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向澄色道:“此事同我敢不敢有何干系?难道我敢比,便一定要同你比吗?” “你~” 澄色听了,顿时又是一怒,上前两步,拳头晃着,似乎就要打人。 然而苏缓面对着他却无丝毫畏惧,仍是淡然的道:“只是如今镇上瘴毒紧急,你若真有办法更快的治好瘴毒,老朽倒真想瞧瞧。” 澄色听了,顿时一喜:“这般说来,你是愿意比了?你且看好,我这就让你瞧瞧我如何治这瘴毒。” 他说罢,便要行动,苏缓却拦住了他:“你先别急,既是比试,不该有一个彩头吗?” “彩头?” 澄色事先似乎没有想到这点,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不错,确实得有个彩头,那你说说,这彩头如何定?” 苏缓朝地上的乞丐一指:“我若输了,便给你百枚铜钱,你若输了,便将这乞丐交给我。如何?” “这乞丐?” 澄色听了这话,大出意料,冷冷的一笑,一脚将那乞丐踢翻在地,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就这么个烂货,也值百枚铜钱?” 他说罢,一脚踩在乞丐脸上,手中提着那粗长铁链,身子摇晃,踩在乞丐身上的腿只抖:“苏老头儿,你这彩头可是让我占了便宜。不过左右都是你输,也无所谓,便由你罢。” 苏缓听了,面无表情,转身向苏和道:“小和,你去找两名病情相若的病人来。” “好的,爷爷!” 小苏和答应一声,便蹦蹦跳跳的在排队的人中搜寻,找到了两名男子,带到了澄色与苏缓面前。 这两名男子一个名叫冯大,一个名叫谢朗,那冯大年纪轻些,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布衣;那谢朗则大概四十左右,穿了一身绸缎衣裳。 澄色向两人望了一眼,看到两人面上都布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都中了颇重的瘴毒,便点了点头,对苏缓笑道:“苏老头儿,你先来罢。” 苏缓也不推让,指着谢朗道:“我便医治谢员外罢。” 却是因谢朗年纪大些,气血不及冯大旺盛,不愿占澄色的便宜。 澄色见了,微微一笑,苏缓便即从桌下取出铜炉药鼎,为谢朗号了脉后,便将炉子生火,挑了几味草药,放入鼎中熬煮。 煮了有盏茶功夫,药鼎中发出“噗噗噗”的药汁沸腾的声音,阵阵药香弥漫开来,苏缓便熄了炉火,将药倒入一只海碗中,递给谢朗道:“谢员外,你将这碗药喝了罢。” “诶!” 谢朗答应一声,毫不犹豫,稍稍吹凉了药,便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将一碗药全都灌入了肚中。 谢朗喝完了药,将盛药的海碗放下,抬起头时,众人便见他脸上黑气已淡了几分,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谢朗自己更是觉得身上一轻,面上露出喜色,对苏缓一拱手:“苏大夫,多谢你为我诊治!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苏缓点了点头,一边将三副包好的草药递给谢朗,一边道:“你将我这药拿回去,每日熬一副药,每副药喝两日、四次,早晚各一次。六日后,你的瘴毒当能痊愈。” “好。” 谢朗忙不迭的接过草药,袖出一袋银钱,给了苏缓,转身便对澄色道:“大和尚,苏大夫为我对症下药,现在已经有了效果,如今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治好这位小兄弟。” 一边说着,一边一指冯大。 那冯大则是面带凶狠,对澄色道:“秃驴,老子现在就给你治!你若是治不好,老子一定让你好看!” 澄色听了,哈哈一笑:“小子,你这话实在可笑。我若医术不行,当场就会将你治的一命呜呼,你如何还能让我好看?” “你这贼秃~” 冯大听了,面上现出怒色,一提拳便要来打澄色,却被澄色伸手一拨,轻轻带到一边,再探脚一勾,顿时将他绊了个狗吃屎。 “噗通~” 冯大一下跌到地上,澄色在他身后笑道:“小子,你还是安分一点,乖乖让我给你医治吧!” 第一百零五章 人血医人 澄色说罢,便一把将冯大提起,放到一边,冯大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身上似乎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这一下顿时让他心中生出畏惧,暗道:“这和尚好深厚的修为!”当下再也不敢乱动了。 澄色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扯手中铁链,将那乞丐身子扯起,踹了他一脚:“梁信!起来干活了!” 那乞丐听了,阴隼的盯了他一眼,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澄色见了,冷哼一声,在怀中一掏,便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钵盂来,对众人笑呵呵的道:“各位且看好了!我这方法能立马治愈瘴毒,哪像苏老头儿一样,还要折腾五六日?” 一边说着,一边撇了撇嘴,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一旁谢朗听了,嚷道:“你别光胡吹大气,还是快点施治,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澄色哈哈一笑:“莫急,莫急,这便开始治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梁信面前,探手成爪,在梁信手腕上一抓,“噗”的一声,便抓破了他腕上动脉,飙出一股鲜血,落入他手上的钵盂中。 “啊……”,梁信面上露出痛苦神色,脸色苍白,澄色却仍然死死的摁住他的动脉,硬生生的挤出一股股鲜血。 然而旁边众人见了,却都是又惊又怒,那谢朗勃然变色,出手去抓那乞丐,口中喝道:“你这和尚,怎么如此残忍!” 其余众人亦是纷纷躁动,各施手段,向澄色攻去,要将梁信救下。 李三白站在队伍中间,面上也露出一抹冷意,“呛”的一声,擎出了白衣剑,剑光一晃,令众人眼前一花。 “咦?” 澄色被众人围攻,本来并不在意,诸般攻击落到他的身前,无论是拳脚棍棒,还是各种法术,都方向一偏,落到了他身旁地上。 然而此时见到李三白这一道剑光,他却多看了两眼,想道:“没想到这小小的牛首镇上,竟有如此人物。” 李三白擎出白衣剑,正待同众人一起攻上去时,却觉眼前一花,出手的众人俱都身形一歪,跌倒在地,他手中白衣剑亦是被一股暗力袭来,一下按了回去,随后便听澄色大笑道:“各位修为不如贫僧,还是少费些力气的好。” 澄色说罢,停止了给那梁信放血,手中抬着已装满了黑血的钵盂,摇晃着身子走到众人面前:“各位也太大惊小怪了,你们看看这烂货,放完了血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众出手之人从地上爬起,俱觉手脚发软,使不出力,心中俱都骇然。 苏缓在一旁看到众人情形,知道澄色修为不凡,在场众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便道:“大和尚,你若治不好冯大,便要放了这位叫梁信的小兄弟。” 澄色摆了摆手,笑道:“知道,知道,忒多废话!” 说罢,便抬着盛满黑血的钵盂,笑嘻嘻的走到了冯大面前,一双环眼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冯大被他看的久了,心中发毛:“你,……,你想怎样?” 澄色哈哈一笑:“不怎么样,就是给你治疗瘴毒而已。” 说罢,便掰开冯大的嘴,“咕噜咕噜”的,将手中钵盂里的黑血都灌入了他的腹中。 “噗……,噗……,唔……”,冯大面露骇然,不住挣扎,想要吐出黑血,却觉一股气流扼住了他的喉管,令他身不由己,将小半钵盂黑血都喝入了肚中。 “好!” 澄色灌冯大喝了梁信的血,便将钵盂往苏缓摆药的桌上一放,大声道:“大家都看好了!这小子身上的瘴毒马上就能解掉。” 说罢,还得意洋洋的看了苏缓一眼。 一旁众人听了,虽都觉这和尚行为乖戾,乃是一个恶僧,却都不由自主的向冯大看去。 而冯大自己,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啪!” 澄色猛然一掌拍在他的身上,冲他咧嘴一笑,道:“小子,你很紧张吗?” “额!”冯大被他一拍,吓了一跳,勉强的道:“谁,……,谁紧张了?” 话音刚落,突的神情一变,面上露出一丝痛色,一手捂住了腹部,一手撑着木桌,嗫嚅着道:“我怎么?我怎么头脑发昏,耳中嗡鸣,腹中,……,腹中疼痛,你,你那钵盂血到底能不能治疗瘴毒?” 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身形摇晃,声音颤抖。 一旁众人见了,俱都用不善的眼神望着澄色。 澄色却是一笑道:“放心,大家放心,这是药效起来了的迹象。” 他话音一落,便听“噗通”一声,冯大一下跌倒在地,面黑如墨,身子抽搐,过了片刻,竟双足一蹬,没了动静。 “你这恶僧!竟害死了冯大!” 众人见了,又惊又怒,群情激愤,不顾才被澄色打倒在地,纷纷冲了上来。 然而澄色只将脚一跺,脚下生出一圈金光,“呼”的一下飞出,在人群中一旋,便听“噗噗噗”的一阵金光撞击人体的声音中,这些中了瘴毒、本就虚弱之极的人们顿时被打翻在地。 只有李三白下意识的一挥白衣剑,同那道金光一磕,“嘭”的一声,被金光上一股大力击飞,却变幻身形,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至于无颜,则被他左手抱在怀中一抛,纤柔的身躯落到了他肩头,一头长发如瀑飘散,双足翘在他的胸前,勾出两弯美妙的弧形。 只看无颜的身形,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苏缓见澄色手都没出,便击倒了众人,心中暗暗惊骇,面上却仍是淡然:“大和尚,你治死了人还这般嚣张,心中没有佛祖吗?” 澄色转身向他哈哈一笑:“苏老头儿,我若真治死了这小子,自会向你认输,将梁信这小兔崽子交给你处置,可是你看看这小子的脉象。” 说罢,便转身对被他打到在地的人们道:“大家快起来,和尚我已经治好了那小子,大家快起来看看!” 众人听了,满面狐疑,相继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缓走到冯大面前,将他的脸翻过来一看,只见面上黑气更加浓郁,双唇似乎都要渗出黑汁来,心中暗暗惊骇,再探手放到他鼻下,则是一丝气息也无,虽生性冷静,此时心中却也腾起一股怒火:“这和尚果然治死了冯大!” 但他谨慎的性格却又让他将怒火忍住,仍是伸手去把冯大的脉搏。 这一把脉,顿时让他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澄色:“这,……这脉象?” 第一百零六章 诡异脉象 澄色见状,笑道:“如何?我说这小子没死吧?” 苏缓一边把着冯大的脉搏,一边急声道:“这脉象?时有时无!若死若生!冯大……,冯大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把脉到最后,让他自己都生出了一丝混乱。 澄色见了,得意洋洋的道:“自然是没死,我澄色出手,向来是手到擒来!” 一旁李三白和众人见了,心中都生满疑惑,谢朗此时站在苏缓身旁,便出口问道:“苏大夫,冯大他怎样了?还能醒过来吗?” 苏缓放下冯大的胳膊,又在他另一条胳膊上手指连按,诊断了片刻,方才站起身来,道:“冯大应该没有大碍。” 谢朗不解的指了指冯大道:“那他现在?” 苏缓道:“他此时乃是假死,有一股生机护住了他的心脉,他应该很快便会醒来。” 他此话才落,便见地上冯大身子一抽,醒了过来,一把扶住了站在他身边的谢朗的腿,“呕”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全都淋在了谢朗衣服上面。 “哎呀,我的衣服!” 谢朗吃了一惊,慌忙向后跳开,闪避冯大吐出的黑血。 “诶?” 他这一退,却看到冯大吐出这一口黑血后,脸上黑气居然一散,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模样。 苏缓在一边也看到冯大的变化,便问道:“冯大,你感觉身上瘴毒好了没有?” “瘴毒?” 冯大吐了那一大口黑血,闻到黑血散发出的浓烈恶臭,自己都觉得恶心不已,只觉腹中酸水都似要吐出来,此时听了苏缓的话,才醒悟到那澄色和尚在为自己治疗瘴毒,便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摸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道:“我,……,我身上瘴毒,好像,……,好像全都好了……” 苏缓听了,忙道:“快给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握着冯大一只手腕,为他号脉,半晌,才放下了冯大的手,抬起头来,看到一众中了瘴毒的牛首镇居民正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苏缓面对众人,深吸了口气,虽是不愿,却仍是缓缓点了点头:“冯大身上的瘴毒,确实没了。” “这……” 听到苏缓的话,众人脸上俱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议论纷纷。 “没想到这和尚居然真能治疗瘴毒。” “这下好了,有这和尚和苏大夫在,我们牛首镇的这次灾难,可以安然度过了。” “是啊。唉,短短六日,就死了三千多人,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澄色摇晃着胖大的身躯走到苏缓面前,大笑道:“如何?苏老头儿,这下你服气了吧?” 说罢,又低头对苏和道:“小姑娘,你不是说只有你爷爷能治这瘴毒吗?现在如何?” 苏和听了,娇俏的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苏缓对着澄色一拱手:“在下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说罢,便取出一袋铜钱,递给澄色。 澄色摇了摇头:“贫僧今日来此,并不是真要同你比斗,而是听说你能治疗瘴毒,这才带了这烂人来此,将他身上的药血给你做引,提升你调配的药方治疗瘴毒的效果。” 苏和听了,忍不住望着梁信好奇的道:“他身上的血为什么能做药引?” 澄色眼珠一转,笑道:“哈哈,那是因为和尚我将各种珍稀药草注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将他的身体当做药鼎,才炼出了他一身的药血。” “唔!原来是这样!居然还能这样炼药!” “小和,别听他瞎说!” 苏缓听到两人对话,勃然变色,出声冲着苏和呵斥,吓的她小脸一白,苏缓又扭头对澄色道:“阁下虽然治好了冯大,但在下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多谢阁下的好意了。” 说罢,又转头对着等着治疗瘴毒的众人道:“各位,请听我苏缓一言。” 此时,早已有人将澄色用半钵盂药血治好了冯大瘴毒的人传到了牛首镇上,许多已拿了苏缓配的草药回家的人又赶了回来,这镇外的一片空地,熙熙攘攘的,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人本来都盯着苏缓桌上那个脏兮兮的钵盂,议论纷纷,神情兴奋,此时听了苏缓的话,便一个个止住了声音,抬头去看苏缓。 苏缓见众人都望向了他,板正的脸孔微微转动,看了看众人,而后一指梁信道:“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人身上的血可以治疗瘴毒。” 众人听了,人群中忍不住又泛出一阵轻声的交头接耳。 苏缓道:“可大家想过没有?他是一个人,大家拿来当药吃进肚子里的,是人血。” 众人听了,顿时一片寂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缓道:“我苏某不才,不能如这位大师一般药到病除,却也能保证在旬日内为大家拔除瘴毒,大家若是无法忍耐病痛,要喝这位大师的人血来治疗瘴毒的,我苏缓能够理解;若是同我苏缓一样,不能接受将人血作药的,便到我这儿来,让我苏缓给你拣药。” 他说罢,便走到木桌后面,独自坐下,静静等待。 “这……,如何是好?” …… 众人听完苏缓的话,顿时炸开了锅,一时议论纷纷。 澄色走到苏缓身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的道:“苏老头儿,你到底在想啥啊?” 苏缓不答,他旁边苏和却稚声道:“我爷爷的意思,是让大家好好想一想,这带血的药,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喝?还是不喝? 澄色又摸了摸自己脑袋,想着:“这还算是一个问题吗?” 此时李三白和无颜走到了苏缓身边,向他拱手一礼:“苏大夫,我们并非中了瘴毒,而是有别的伤病,能否请你看下?” 苏缓抬了抬眼皮看向李三白:“年轻人,你们要看什么病?” 李三白同无颜在苏缓桌前的一张木椅上坐下:“苏大夫,在下李三白,这是我朋友无颜,她在练功时走火入魔,修为尽废,你能诊治吗?” “修为尽废?”苏缓听了,面色微变,看向无颜:“你先让我看看。” 无颜听了,点了点头,伸出手去,露出一截皓如白耦的手腕,让苏缓把脉。 第一百零七章 人血作药(三) 她伸手时,微微抬起了头,露出半张面容,苏和站在苏缓身边见了,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指着无颜道:“大姊姊,你的脸?” 无颜听了,玉齿咬了咬嘴唇,长发披下,重又遮住了她的面孔。 苏缓也看见了无颜的相貌,吃了一惊,听到苏和的惊呼,忙以膝盖撞了撞她,低声喝道:“小和,别乱嚷!” “哦!”苏和应了一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还是时不时的偷眼去瞧无颜。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暗自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扶住了无颜的肩膀。 无颜见了,转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却挡在她的发下,不敢让李三白看到。 苏缓为无颜把了会儿脉,松开了无颜手腕,对李三白道:“李兄弟,这位姑娘确实废了修为,却似乎并不是练功时走火入魔所致。” “这个……”,李三白踌躇着想要解释,苏缓却伸手向下压了压:“你不用多说,人人都有为难的事,我们做医生的不管这些,只管治病救人。”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松:“那苏大夫你能帮无颜恢复修为吗?” “这个嘛……”,苏缓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不知小兄弟知不知道我的规矩,请问救治,需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在下知道,不知苏先生要我做什么事?” 苏缓看了看地上的梁信,道:“我可以先为你们诊治,待治好之后,再请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问道:“不知道苏先生有几分把握为无颜恢复修为?” 苏缓道:“我也在揣摩此事。” “我方才为这位无颜姑娘把脉,发现在她丹田之中有一道诡异真气,锁住了她的气机,这才让她丧失了修为,并且无法修炼。” “老夫有一门金针溯源术,可以将这道诡异真气引入她的皮肉之中,恢复她的气机,使她可以再次修炼,半年之后,应当便能恢复她昔日的修为。” 李三白听了,顿时大喜:“那就请苏先生为无颜施展金针溯源术,在下感激不尽!” 苏缓摇了摇头:“李兄弟,你急着为无颜姑娘救治,乃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些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 “我若施展金针溯源术将这道诡异真气引入无颜姑娘的皮肉之中,会让她的身上也如此时脸上一般,扭曲变形,生出黑斑。到了那时,恐怕她会比现在更丑。” “这……” 李三白听了,向无颜看去,恰好无颜也望向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犹豫,而李三白更从无颜眼中看出一股痛苦,无论是容颜,还是修为,都不是她一个娇柔的少女能轻易舍弃的。 李三白见状,心中一横,替无颜拿了主意:“苏大夫,请你为无颜施展金针溯源术吧!只要能恢复修为,将来一定有办法再恢复容貌。” 苏缓听了,点了点头:“你此言极对,无颜姑娘,等到了晚上,你们便和我一起到我家中,让我给你施展金针溯源术。” 无颜见此情况,也默然点了点头,李三白同她一起向苏缓行了个礼后,便走到一边,等待苏缓。 此时牛首镇上一众中了瘴毒的人议论了半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那谢朗在众人的推举下走上前来,站在澄色同苏缓之间,左边是澄色拄着黑铁禅杖,牵着拴住梁信的铁链,张大了一双环眼瞪视着他,右边则是苏缓双手支桌,垂眉耷眼,桌上放着装了黑血的钵盂,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阵红光。 谢朗分别看了两人一会儿,便走到了苏缓面前,行了一礼:“苏先生,我们牛首镇上如今中了瘴毒的八百六十三人,还请你费心了!” 说罢,便一躬到地,久久不起! 而在他身后,一众牛首镇居民强撑着病体,亦都默然躬身,向苏缓行礼。 苏缓见状,板正的面孔微微动容,向众人回了一礼:“多谢诸位信我!快快请起。” 谢朗直起身子,向苏缓笑道:“苏大夫,你为我们牛首镇居民治了十多年的病,从不计较大家能出多少诊费,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如今面对瘴毒,我们当然更信赖你。” 苏缓听了,微微感慨,冲众人拱了拱手:“苏缓,多谢大家了。” 说罢,便回到木桌后面,对众人道:“大家快过来,让我接着给你们拣药。” “好!” 牛首镇上的众人便都走了上来,重又在木桌前面排队。 而澄色望着这一幕,则满脸的难以置信,呢喃着道:“难道你们不想快点治好瘴毒吗?” 苏和听了,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臭和尚!有我爷爷在,大家不需要你治!” “哼!” 澄色听了苏和的话,冲着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一扯梁信道:“我们走!” 梁信被他扯的一跌,连忙从地上爬起,跟在澄色身后踉跄而行,抬眼望了澄色一眼,面上露出一股嘲讽的神色。 此时牛首镇上的众人都似是同澄色划清了界线,那冯大却为难的看了看澄色,又看了看苏缓,最终叹息一声,冲苏缓拱了拱手,转身追上了澄色,站在他身形侧前方,深深一躬道:“大师,你这是要去哪里?” 澄色扫了他一眼道:“和尚我心中郁闷,要去找些酒喝。” 冯大听了,便道:“大师为我解除瘴毒,在下感激不尽,可否容我为你引路,稍表感激之情?” 说罢,又是深深一躬。 澄色听了,面色稍霁,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带我去你们牛首镇的酒楼客栈吧。” “是!”冯大应了一声,便带着澄色向牛首镇里行去。 李三白在后面看着澄色的身影,想道:“这和尚拿人血作药,也难怪苏大夫会反感……” 他又看了看苏缓,正仔细的为人把脉诊断,虽看上去神情冷漠,似乎不近人情,但其行为却当真称得上“医者仁心”四字,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他带着无颜,在一旁等候苏缓、苏和,直到日落之时,人群才渐渐散去,苏缓一边收拾桌椅草药,一边向李三白和无颜道:“李兄弟、无颜姑娘,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这便去我家中,为无颜姑娘施展金针溯源术。” 李三白听了,顿时精神一振。 第一百零八章 金针溯源术 约一个时辰后,月上中天,银白的月辉洒落在牛首镇的房屋街道之上,镇子西边,一座简朴的民居沐浴着月色,院子里种了一棵梨树,此时花开正好,一树梨花在明月下宛如白雪皑皑,压得树枝下坠,随着夜风发出“簌簌”的声响,似在打扫庭院中的落叶。 月光西斜,一缕月色照入庭院东边一间房舍,房中无颜只穿亵衣亵裤,躺在一张木床上面,身上扎了一根根金针,而苏缓则坐在一边,手中金光飞舞,不时将根根金针刺入无颜的穴道之中。 “嗤!嗤!嗤!……” 伴着金针飞舞的声音,一根根金针由无颜天泉、中庭、鸩尾、关元……诸般穴道次第扎入,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婴儿的模样,这婴儿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缓缓旋转,一张小口微微张开,竟似想要呼吸。 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一口气却总上不来,发出“唔!唔!”的闷响。 “嗤!” 苏缓将最后一根金针扎入无颜体内,顿时只听“哇”的一声,那婴儿打开了喉咙,发出一声啼鸣,一股天地元气被“他”一吸,径自落入了无颜的体内。 “轰!” 这股天地元气一入身体,无颜便觉丹田一胀,身体经脉中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将丹田中的诡异真气不断拉扯,扯入身体各处经脉,流经四肢百骸,最终“噗嗤噗嗤”的钻入了她全身各处血肉之中。 而随着这股真气钻入她的血肉,她顿时只觉身体各处传来剧痛,身上肌肉一阵抽搐,周围光线一暗,她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 “吱……”,无颜在床上呆了半晌,突然听到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微微转头去看,发现苏缓不知何时已经出去,而李三白则踏着月光,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是不是很丑?” 无颜微微的缩了下身子,将自己藏入床角的阴影中,对着李三白道。 李三白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无颜!你能说话了?” 无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开口出声,先是愕然,继而双眼一酸,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李三白跑到无颜身边,抱住了她,满脸喜悦,哈哈笑着,不住伸手去擦无颜脸上的泪,却总也擦不尽。 这泪水,便如春雨一般刷洗着无颜的心头,洗去了她多日来的惶恐和疲累。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直起上身,盘膝坐在床上,从李三白怀中挣扎出来:“三白,我现在是不是丑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清亮的眼眸巴巴的望着李三白,眼神中满是紧张。 李三白听了,稍稍同她分开一段距离,向她望去,只见她脸上的乌黑已淡了几分,鼻下的紫斑更是已然消逝,容貌同之前相比,反是大有改观。 只是本来白皙娇嫩的肌肤,此时却变成了灰黑色,虽然依旧细腻,却不再如先前般宛如美玉。 李三白看了片刻,便笑道:“怎么会丑呢?你自己看看,反倒变得好看了。” “真的?”无颜听了,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中四处寻找,找到一片铜镜,就着月光对镜自照,半晌后,才“呼”的一声松了口气道:“确实丑的好了些!” 说罢,又走到床边坐下,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的道:“三白,总有一日,我会找害我的人讨回公道!” 她说这话时,神色平静,便如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但李三白听在耳中,却恍然觉得,她一定会做到自己所说的话。 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到无颜的身上,为她染上一层光晕,李三白看着月光下的无颜,突然觉得,这个白日里还对他亦步亦趋、满是依赖的女子,此时竟然生出了一丝难言的距离。 他微微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抱无颜,但伸到一半,心中却生出胆怯,垂下了手。 无颜似是毫无所觉,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苏大夫呢?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李三白道:“你在房中休息吧,我去向苏大夫道谢。” 说罢,便有些不自然的出了房间。 无颜在他身后,一双清亮的眼眸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发出了一声低叹,自语道:“我现在这样,哪有信心让你相伴……” 人影晃动,纤柔的身躯倒入了床榻,却辗转反侧,不知何时成眠。 翌日,李三白从另一间房舍中走出,推门一看,便见苏缓正带着苏和在院中打拳,一招一式都十分简单,却落落大方,舒展自然。 “大哥哥!” 苏和见到李三白,便停下打拳,冲他一笑,甜甜的喊道。 苏缓见状,也停了打拳,向李三白道:“小兄弟,昨晚睡的可好?” 李三白笑道:“好久都没昨晚那般睡的安稳。” 话才说罢,便听“吱呀”一声,无颜也推开了房门,袅娜的身形出现在庭院中,灰黑的肤色在晨光的照耀下,竟也生出一股奇异的美感。 苏和见了,张大了眼惊呼道:“大姊姊,你好美啊!” 说着,蹦跳着跑到了无颜身边,在她身边打着转,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无颜见了,心中欢喜,微微一笑,行到苏缓面前,福身一礼:“小女子无颜,多谢苏大夫救治之恩。” 苏缓一笑:“姑娘不必道谢,我昨日说过,为你们治病,是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的。” 李三白同点了点头,向苏缓一拱手:“苏先生有何吩咐,但请直说。” 苏缓笑道:“莫急,我们先吃早饭,边吃边说,可好?” “好。” 几人便进堂屋去吃早饭,吃了一会儿,苏缓温了一壶酒,为李三白斟了一杯:“李兄弟,昨日那恶僧以人血作药,在我们医者看来,十分厌恶,因此我想请你去救那梁信,可好?” 李三白道:“苏先生为无颜恢复修为,此事我怎能推辞?” 说罢,便苏缓斟的酒一饮而尽,顿杯一笑:“我已吃饱,这便去找那澄色和尚。苏先生,还请你帮我照看下无颜。” 说罢,便向苏缓行了个礼,向无颜点了点头,径自出了苏家。 苏缓在李三白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惊悸,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摇了摇头。 而无颜则臻首低垂,睫毛微微扇动,手中端着碗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她微微抬头,向李三白看去,却见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余一片绿叶被微风吹落,飘飘晃晃的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九章 金针逆命 李三白出了苏家,探听到澄色昨晚在镇上牛首客栈住宿,便到了客栈,找到一名值守的伙计询问澄色下落。 那伙计听了李三白的询问,道:“你找那个大和尚?他一早便出了门,向西去了。”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动,问着:“他出去时,有没有人和他一起?”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 李三白思忖片刻,向伙计道了声谢,寻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壶茶水,一边喝着,一边向窗外看去。 透过这边窗户,恰好能看到镇子西边的山林,此时那山林中的雾气已淡了许多,似乎就要散掉。 就着一壶茶水喝了有半个时辰,那值守的伙计起身去上茅厕,李三白趁机便上了二楼,去寻梁信。 这牛首客栈共有三层,除一楼是吃饭的地方外,二、三层都是客房,李三白在这两层转了一圈后,将目光盯在了三楼天字三号房的门上。 其他的房间,要么没人,要么发出些微的响动声,显示出有人在里面活动。 只有这间房间,隐隐传出“当当”的声音,让李三白想到梁信身上的铁链。 他敲了两下房门,等了片刻,却无人答应。 李三白见状,便寻了个四下无人的时机,祭出白衣剑,在门锁上一划,便听“叮”的一声,门便开了。 这门锁其实便是房间防护法阵的阵眼,需要相应的门匙才能破阵而入,但白衣剑玄妙神奇,轻易破去了法阵中的诸般气机,那法阵自然也就成了摆设。 李三白进了房间,便见梁信被铁链绑住,趴伏在地。 那粗长铁链在梁信身上绕了数匝,将他四肢全都绑住,绷向房间四角,被四张黄纸符箓定在了地上。那符箓乃是以佛门秘法炼成,入地生根,若无对应的法门,任你有千斤力道,也撕不下来。 此时梁信正抻着脖子,探头去够地上的一个沾满灰尘的包子,吃下肚去,有些泥沙也被他吃到了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愣,微微一叹,拔出了白衣剑,“当”的一声砍断了铁链,对梁信道:“趁着澄色外出,你快逃吧。” 梁信见李三白突然进入,先是一呆,待见他砍断了铁链,又是一喜,“哐当哐当”的将铁链从身上扯下,便要站起身来。 然而他才一站起,便身子一软,又倒下地去,面上露出一丝苦涩:“那和尚打碎了我的丹田,废了我的修为。” 李三白听了,面现恻然,思忖片刻后,想到苏缓医术精湛,便将一旁床上床单扯起,将梁信从头到尾都用床单包住,缚在背上,从临街的窗户跳了下去,向苏缓家奔去。 有街上行人看到他如此行踪,指指点点,却见李三白足下急跃,转眼便没了踪影。 晌午,苏家。 苏缓为梁信诊断完后,放下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丹田已碎,便是金针溯源术也无能为力。” 李三白同无颜听了,都是一叹,苏和更是怜悯的道:“这位哥哥真可怜,被人害成了这样。” 然而那梁信听到苏缓的话,却是眼睛一亮,望着苏缓道:“先生,你说你会金针溯源术?” 苏缓见他发问,点了点头:“不错,只是这金针溯源术也修补不好你的丹田。” 梁信精神一振,满脸喜色:“你若会金针溯源术,我知道一门针灸之法,唤作金针逆命术,乃是由金针溯源术改造而来,可修补破碎的丹田。” 苏缓听了,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竟有这种针灸法门?你知道如何施针吗?” 梁信点了点头,道:“从太溪穴起,经筑宾、血海、……、京门、五枢,再到会阴,以金针溯源术的手法施针,便能激发人身潜能,重塑丹田,恢复修为。” 他说了不久,苏缓便脸色变幻,阴晴不定,而待他说完,更是勃然变色道:“这门针灸法可激发人体本命精气,倒真有可能恢复修为。只是本命精气损耗严重,恐怕活不过十年。” 梁信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孔,沉声道:“大夫,我现在这样,还算是活吗?” 还算是活吗? 苏缓听了,一阵默然,终是点了点头:“好,我为你施针!你若真的恢复了修为,便立刻离开牛首镇。否则让那澄色寻上门来,我们没人是他的对手。” 梁信点了点头:“我明白。先生,还请你快些,那澄色出去办事,天黑之前,必定返回。” 苏缓点了点头,当下便让李三白、无颜、苏和出去,他独自一人留在这间客房,开始为梁信施针。 李三白守在门外,透过门窗的缝隙,看到里面不时闪过一根根金针,又听到梁信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痛嚎,听的人心惊肉跳。 过了许久,日头已落,只剩最后一片余光弥漫在大地之上,为远近的房舍染上一片金红。苏缓救治梁信的客房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便听“咻”的一声,一道黑气从客房飞出,径向西边山林而去。 “咦?那是什么?” 李三白面现惊讶,向西边望去,只见本来在白日里已渐渐淡掉的黑雾猛的一晃,颜色又深了几分。而从客房中,却传出一声历啸,接着便听“啊”的一声,苏缓发出一声痛嚎,却似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一般,叫声戛然而止。 “嘭!” 客房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踹开,接着便听“咚”的一声,一具尸体被人从客房中扔了出来,掉落在地。尸体上黑焰燃烧,缭绕扭曲,散发出一股腥臭味道。透过黑焰,可以看到死者的面容干枯,双眼暴突,面上血肉似是被什么东西吸食一空,只剩一张搭着骨头的面皮。 “爷爷!” 李三白同无颜还在惊疑不定,揣测这尸体是谁时,苏和却已一下子扑向尸体,放声大哭。 “啊!” 那黑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苏缓尸体被黑焰灼烧,只是渐渐枯竭,苏和略一靠近,却觉热痒难忍,发出一声惨叫,李三白及时反应过来,一下将她抓了回来。 “爷爷……”,苏和小脸上泪水不止,挣扎着身子还想扑向苏缓的尸体,却被李三白紧紧的抓住,对她道:“小和,先弄清楚你爷爷怎么死的。” 李三白说着时,一双眼睛牢牢的盯住了客房。 而自苏缓尸体被抛出后,客房中便一片安静,西边山林中的黑雾却是越来越浓,越涨越高,渐渐与天色连成一片。 第一百一十章 恶鬼生 呼…… 一阵狂风不知从哪里吹来,那黑雾受到这风一吹,顿时向着牛首镇的方向涌来,不过片刻,便已弥漫在了牛首镇的上空。 呼…… 呼…… 一道道凄厉的风声从黑雾中传出,牛首镇上有人抬眼看到黑雾,先就吓了一跳,此时再听到这风声,更是身子一颤,宛如听到地狱里的恶鬼哭号。 “嘭~” 街上的行人都被这黑雾涌来的景象吓到,纷纷向各自家中跑去,相互间跑的急了,难免发生了冲撞。 只是无论是撞人的,还是被撞的,都无心追究,急匆匆的跑开。 然而纵使跑掉,便能避过这黑雾带来的灾祸吗? 李三白依然盯着那门,门内漆黑一片,令人看不清里面景象,却隐隐绰绰的,有一个人影晃动。 “踏!”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人从屋里行了出来。 行出的人正是梁信,只是此时他却不复众人初见时的凄惨形状,虽仍是一身破烂衣衫,却身形挺立,俊秀的脸上带着邪笑,嘴角噙着一丝鲜血,似是在嘲弄李三白等人的愚蠢。 而在他的身周,一道黑色火焰缭绕飞舞,发出呼呼的声响,同苏缓身上的黑焰一般无二。 李三白看着梁信,心中一沉,冷声道:“是你杀了苏先生?” “呵呵……”,梁信仰头发出几声冷笑,不屑的道:“是我,怎么?难道你还想替这老头儿报仇吗?” 李三白双拳紧握,勉力压抑心中的怒气,寒声道:“苏先生救了你,你为何反而杀他?” “呵呵!” 梁信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向着空中黑雾抓去,便听“呼”的一声,一道黑气从黑雾中飞出,径自落入了苏缓尸体之中。 他一边操控黑气,一边道:“这老头儿既然救了我,便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用他的血肉修为来恢复我的功力。不然的话,当真要老子减寿十年不成?” 随着他这话声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被那黑气落入的苏缓尸体突然起了变化,化作了一堆灰烬,而在灰烬之中,则有一条恶鬼爬了出来。 这恶鬼身形相貌隐约便是苏缓,却骨瘦如柴,相貌凶恶,头上生了独角,背上长着双翅,全身上下漆黑如墨,四肢干瘦锋锐,宛如四柄尖刀,一爬起来,便仰天一啸,双足一蹬,浮到了空中。 澄色望着这恶鬼,笑道:“如何?那老头儿救我一命,我也不是不知报答。如今我将他炼成煞鬼,从此不入轮回,岂不甚好?” “你……”,听闻此言,李三白已是义愤填膺,胸口似乎都要炸开,猛然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锵”的一声,李三白手中握着白衣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扑向了梁信! 与此同时,天空浓郁的黑雾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猛然一阵晃动,黑气乱射,被人从里面破开了一个大洞。 大洞之中,飞出一根黑铁禅杖,亦是击向了梁信。 而在禅杖后面,则是那和尚澄色,脚下踩一个钵盂飞在空中,口中大喝道:“小魔头,你方一逃出,便又要作恶吗?” 梁信见到澄色,仰头向他望去,口中发出冷笑:“呵呵,你都说了我是小魔头,我又怎能不作恶?”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前黑焰一挥,便见那道黑焰呼的一声迎风怒涨,变作三人多高,重重的抽在了李三白身上。 李三白一见黑焰袭来,便挥舞白衣剑抵挡,但剑光才与黑焰一交,就无声破碎,化成了点点白光。 没有剑光守护,白衣剑根本挡黑焰不住,被它径自穿过,击在了李三白身上。 “刷!” 黑焰穿过李三白后,毫不停留,又向澄色挥去。 却是梁信自信仅此一击,便能将李三白击败。 “叮~” 澄色击出的黑铁禅杖急速旋转,杖头铁环叮叮咣咣的一阵脆响,放出道道金光,同黑焰击在了一起。 他修习佛门玄功光明炽热身,此时虽是随意一击,却也蕴含了佛门神力,本该克制梁信的黑焰。 然而黑焰同禅杖交击,却又生出变化,火焰旋转,化作了一朵往生花朵,轻易抵住了黑铁禅杖。 并且那火焰凝聚的条形花瓣摇曳间,点点黑气染上禅杖,顿时消弭了禅杖上面金光,令其“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怎么会?你的九幽之火如何这么厉害?” 澄色见了神色一惊,一边落到地上,一边托起钵盂,防范梁信袭击。 “九幽之火?” 李三白听到这个词,心中一凛,猛然想到那晚在洛阳城西的牡丹花苑中,苏曼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非是如此,我又怎会听那梁信安排,布下百鬼夺灵阵,修练他提供给我的种鬼诀?” “原来他便是那名祭练幽冥珠的翠柳教弟子,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李三白看了看地上苏缓的尸体,心中生出一阵悔恨。 梁信向澄色呵呵一笑:“贼秃驴,在我幽冥阵中,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澄色听了,环目四顾,看见那黑色雾气笼罩住了整个牛首镇,正缓缓的下沉。 这黑色雾气其实都是幽冥阵汇聚起来的幽冥魔气,若是真个落下,这整个牛首镇上的居民,恐怕会无一生还。 想到此处,澄色冷声道:“梁信,你在楚地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玄武派出手?” “哼!玄武派远在千里之外,哪里知道此处发生了何事?等他们知道时,我早已吸噬了这镇上数万人的血肉精华,幽冥魔功大成。到了那时,又有何人能留下我?” 他说罢,黑焰凝聚的往生花放出一道花瓣,射入空中的黑雾之中,顿时便见黑雾一阵涌动,无数幽冥魔气从雾中射出,落到了牛首镇的各处。 这些九幽魔气一落下来,便向镇上居民身上落去,转瞬间吞噬了无数人的血肉精华,只余一堆堆灰烬,和从灰烬中爬起的一条条恶鬼。 这些恶鬼同苏缓化作的恶鬼一样,俱都生着双翅,此时便振动翅膀飞到空中,在黑雾里百鬼乱舞,骇人之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幽冥现 李三白被那九幽之火击过后,身上顿时染上黑焰,限制了他的行动,并且黑焰如跗骨之蛆一般,死命的向他体内钻去。 “噌~” 危急之中,白衣剑一振,一道凛然剑气放出,将李三白身上黑焰一下斩碎。 李三白抬头一看,却见一道幽冥魔气正向抱着苏和的无颜而去,而无颜虽得苏缓施展金针溯源术,但此时却还没恢复修为,面对那扑落下来的幽冥魔气,眼中一时茫然无计。 “无颜~” 李三白见了,顿时大惊,心急之下,身形一纵,便提着白衣剑向无颜跃去。 “噌~” 白衣剑凛然一挥,剑中承影剑的气息、玄牝针的气息各自散发一缕,混在一处,将要落向无颜的幽冥魔气凛然就击散。 “咦!?” 李三白这一剑,却出乎正在对峙的澄色与梁信意料,梁信面色阴晴不定,澄色却是大喜,哈哈一笑:“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 “好!今日你我便一起联手,破了梁信这小魔头的幽冥阵!” 澄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控,摄起地上黑铁禅杖,握在手中,以力劈华山之势,向梁信砸去。 在他禅杖上面,佛光流转,现出了一尊大日如来虚像,虚像合十盘坐,放射光芒,抵住了梁信九幽之火凝聚出的往生花,为李三白创造出机会,使他得以一振白衣剑,剑上带着点点水光,径向梁信击去。 梁信见了冷笑一声,轻声一喝,便见空中飞舞的恶鬼一起落下,张牙舞爪,遮蔽住半个天空,齐齐向李三白袭去。 这些恶鬼或飞扑,或撕咬,或包抄,瞬间便将李三白陷入了困境,正当他骇然的望着这些形貌凶恶的厉鬼时,却见身后金光大作,澄色黑铁禅杖上的大日如来虚影轰然碎裂,驱散了这无数厉鬼,还将那九幽之火击到了一边。 澄色一抛破旧钵盂,在空中变作可容五人大小,三两下将李三白、无颜、苏和都抓入了钵盂之中,大喝了一声“走”,那钵盂便“咻”的一声,飞出了苏家。 “爷爷~” 苏和还想去抓苏缓的骨灰,却已不及。 李三白望着澄色,面色难看:“大和尚,你怎么跑了?你刚刚不是打算和我一起联手对方梁信吗?” 澄色向他翻了翻白眼:“那幽冥阵中的恶鬼这般厉害,我们两人根本斗不过,不跑的话,难道在那里等死吗?” 李三白顿时无语:“那镇上的居民怎么办?我们跑了,他们可跑不了。” 两人说着话时,钵盂已飞到牛首镇的街道之上,此时街上四处都是恶鬼横行,屠戮尚还幸存的人们,有镇上的守卫组织百姓反抗,但在幽冥阵中,时刻都有幽冥魔气落下,将生人化作恶鬼,突起发难,为这反抗带来许多困难。 澄色听了李三白这话,又看见四周景象,心中无奈,又由急生怒,冲李三白吼道:“你说怎么办?那梁信是你放出来的吧?说到底,造成这景象的人都是你!” “我……” 李三白听了澄色的吼叫,面色变得煞白,低下了头:“澄色大师,现在就没办法阻止那梁信了吗?” 澄色微微一叹,摇了摇头:“除非能毁掉梁信手中的幽冥珠,使这幽冥阵失去动力,不然的话,你我二人没能力在百鬼护卫下破去幽冥阵。” “幽冥珠?” 李三白心中一动,想到洛阳鬼事之事,心中忖道:“幽冥珠果然在这梁信手中。” 此时梁信操控着九幽之火,化作一条黑蛇,托着他飞出了苏家,手中不时放出一道道幽冥魔气,射向周围的居民。 澄色向梁信手上指去,道:“他手中握着的便是幽冥珠,若非幽冥珠,他仅仅筑基期的功力,是不可能催动幽冥阵的,也无法像现在这般,源源不绝的使用幽冥魔气。 李三白凝目向梁信手中看去,果然见他手中握着一颗漆黑的圆珠,上面有丝丝黑气缭绕,邪气森森。 澄色道:“只要能夺了这枚幽冥珠,百鬼夜行阵缺了力量源头,自会消解。那时我就能施展佛门无上玄功,压制住他。” 李三白看了澄色一眼:“澄色大师,你此言当真?” 澄色点了点头:“贫僧乃是药王殿的弟子,怎会妄言?” “药王殿?” 李三白想到晏青槐在徐州城时曾提过药王殿,言谈中十分推崇,没想到这澄色和尚居然便是药王殿的弟子。 “嗡~” 澄色放出的钵盂急飞,李三白坐在钵盂之中,手提白衣剑,看到梁信操控着九幽魔火,不断残害牛首镇居民的性命,便连街道两边的许多房屋,都被黑色火焰引燃,火势蔓延,席卷向躲在屋里的人。 “踏!踏!踏!” 正当诸多百姓求生无门,陷入绝望之时,一名青铠将军带着一队守卫赶到了现场。 这将军肤色黝黑,面容冷峻,唇下蓄着两撇八字胡,此时见到梁信,便神色一肃,“锵”的一声拔出一柄青铜长剑,剑尖一指,凛然一喝:“听我军令!杀!” “喝!” 随着那将军一声令下,他身后守卫轰然响应,身形前冲,两排长矛往前一挥,宛如两座铜山一般,划出两道虚影。 “啪~” 这队守卫凛然一击,竟将一大片的恶鬼击成了粉碎。 澄色见了,不禁动容:“楚国士兵竟如此厉害,难怪能与我大晋将士抗衡。” 梁信见到这些威风凛凛的士兵,却是冷哼一声,脚下九幽之火一卷,“呼”的一声,扑了过去。 “刷刷刷~” 黑色火焰几下挥舞,便将许多守卫的长矛烧成两段,“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有些守卫被九幽之火碰到,身上顿时燃起黑焰,眨眼间被焚成灰烬,化作一条恶鬼。 四处鬼舞,梁信神态张狂,貌似不可一世。 那率队而来的青铠将军见了,面色难看,脸上一片铁青。 澄色见状,眉毛抖动几下,犹豫半晌,终是按落钵盂,“嘭”的一声跃落在地,冲向梁信,口中喝道:“梁信,给我纳命来!” 却是终究不能无视牛首镇上众人的性命,自己逃走。 随着澄色身形跃出,一只海碗大的拳头也击了出去,拳上佛光流转,聚成一个圆圈,如日光般刺眼。 在这夺目的佛光照射下,大片的幽冥魔气消散,附近的恶鬼们更是发出惨嚎,身上冒出黑烟,软倒在地。 梁信似是早就料到澄色这一击,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将手中幽冥珠一抛,掷向澄色。 “澄色,你在佛光中暗藏日月双轮的神通,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现在便让你看看是你的日月双轮厉害,还是我的幽冥珠厉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必杀你 那幽冥珠一飞到空中,微微一晃,便化作脸盆般大,珠身上有鬼影环绕,魔气盘旋,带着一股凄厉的哭号,落向澄色。 “轰~” 澄色的拳头同幽冥珠一击,拳上佛光碎裂,现出一圈日光,炽热光亮,激荡四射,向着幽冥珠击去。 “嚎~” 那幽冥珠里似是住着厉鬼一般,被这日光一照,发出骇人的痛嚎,却更加狠历的反扑回来,一只硕大的鬼爪从珠子里探出,“扑”的一声捏碎了日光,在澄色胸口狠狠的一抓。 “噗!” 血肉四溅,澄色胸口处被抓出一个大洞,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梁信见状,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澄色,此处便是你丧命之处。你前两日百般凌辱我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召唤幽冥珠,要给澄色最后一击。 然而任他如何挥手,幽冥珠却一动不动,只在空中微微发颤。 “怎么会?我怎么同幽冥珠失去了感应?” 梁信心中大恐,骇然的向澄色望去,却见澄色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而在澄色身后,他却看到李三白身前白衣剑不住震颤,发出道道凛然剑气。 “噌~” 这剑气中带着一股玄奥莫名的气息,幽冥珠正是被这股气息压制住,任梁信如何召唤都不听使唤。【零↑九△小↓說△網】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中,李三白体内的真气宛如春暖花开、流水碎冰,猛然一翻,再齐齐一变,同时向着他丹田之中奔涌汇聚。 “哗!” 这无数的真气在他丹田中一撞,顿时便如风行草偃、水到渠成一般,在他丹田中凝聚成了一枚晶莹的气核,气核的形状宛如一枚水滴,缭绕着氤氲水气,悬浮在他的丹田上方。 “噌~” 白衣剑微微一颤,剑中放出一根金针,一下没入李三白丹田。 却是白衣剑中的玄牝针,终于再次听从李三白使唤。 玄牝针没入丹田,李三白体内气核再次一凝,转眼之间,彻底踏入了筑基。 “噌~” 李三白伸手一控,白衣剑顿时被他凌空控在了手中,剑刃震颤,剑上一股凛然气息越来越盛。 澄色望向李三白,目中泛出异色:“竟在此时修成了筑基!” 梁信见了,先是面色凝重,继而面露不屑:“原来只是晋级筑基的气势隔绝了我与幽冥珠的感应,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说着,将手一挥,一颗黑气缭绕的珠子便出现在李三白面前,在空中呼啸飞舞。【零↑九△小↓說△網】 梁信重又感应到幽冥珠,心下大定,将手一挥,便要以幽冥珠彻底击败澄色和牛首镇守卫,但是他一下挥过,幽冥珠却是毫无反应。 梁信见了,面色又是一变,凝目向幽冥珠望去,却见幽冥珠浮在空中,居然不断颤抖,似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梁信双目眯起,心头涌起一股骇然,这幽冥珠乃是翠柳教前代长老炼制,怎会被一个山间小镇中一名普通少年吓住。 他抬头向李三白看去,只见李三白双眼之中露出狠厉,正抬头向他望来:“梁信,我必杀你!” 李三白说着这话时,想到苏缓之死,想到牛首镇上许多百姓丧失性命,心中悔恨莫名。 他将手一推,手心白衣剑向前一放,一阵夜风吹过,将他一头长发吹得簌簌飞舞。 “噌~” 白衣剑当空一划,一道隐隐的剑影一晃,铮然一声剑鸣声中,一下将空中幽冥珠击落在地。 “啪嗒~” 这幽冥珠恰好落在李三白身前,被他一下接住,凝神一看,只见这珠子有拇指般大,此时上面黑气消了大半,露出其本来面目,却是一颗晶莹透明的乳白珠子。 在珠子里面,有缕缕黑气盘旋,不时化成一张张恶鬼面孔,张牙舞爪,极是骇人。 在珠子的一边,却有一道裂痕,乃是方才被白衣剑击中造成。 “呼~” 梁信面目狰狞,向着李三白跃来,手中九幽之火一卷,蜿蜒缭绕,袭向了他,怒声喝着:“小畜生,还我珠子!” 这幽冥珠乃是一件珍奇宝物,梁信更要用它做一件极重要的事,若是遗失,他当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他才跃到半途,却被澄色拦住,微微抬手,手指间流动着一截月光精华,伸缩不定,时短时长,演绎出月光盈昃的变化,同梁信的九幽之火击到了一起。 这截月光,乃是药王殿日月双轮练出的第一样法术,在澄色练气期时就已练成,而当他进入筑基期后,更是由法术转化为了神通,威力不凡,此时同九幽之火一交,梁信没了幽冥珠运转幽冥阵,顿时只听清越的月光挥动声中,九幽之火被划成点点星星,泯灭在了空气之中。 澄色顺势狠狠一拳砸在梁信的鼻梁之上,口中怒喝:“小魔头,老子忍你半天了,叫你尝尝佛爷铁拳的厉害!” 说罢,还要再打,却听一直被无颜抱着的苏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向着梁信喊道:“我爷爷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啊……” “呵呵呵……”,梁信虽被澄色打的鼻青脸肿,却毫不在乎,阴恻恻的笑道:“那老头儿既救了我,又何必吝啬他一条贱命?用他的性命换来我的痊愈,还是他的荣幸呢……” 澄色听了,摇了摇头,暗道这小魔头残忍成性、不可理喻,正要上前一拳毙了梁信时,却听梁信猛的一啸,诵了声咒,顿时见空中弥漫的无数黑色雾气汹涌奔腾,汇聚到他的体内,被他吸收转化,“轰”的一声,放出了一道两人多粗、十丈多长的九幽之火。 这道九幽之火在空中蜿蜒游动,骇然便是一条蟒蛇的模样,梁信踩在上面,哈哈大笑:“澄色,你再怎么阻挠,这牛首镇上死去之人的尸气、怨气,终究是令我的幽冥魔功大涨。此时即便没有了幽冥阵,你依然敌不过我!” 说罢,控着脚下九幽之火一飞,那九幽之火聚成的蟒蛇向澄色探口一咬,“咔嚓”几声,便将他祭出的月光咬成数段,消散在空中。 梁信凌空一挥,手上现出一柄飞剑,正是后土剑,后土剑剑刃上吞吐着一道黄色剑芒,就要向澄色击去时,却听一旁突然传来“噌”的一声。 “是什么?” 梁信惊愕中抬头去看,便见一道金光如电光火星一般,在他眼中由小变大,疾刺向他。 梁信见到这金光,心中巨震,眼神一缩,骇然莫名! 天地山河作织机,百花如锦柳如丝。虚空白处作一匹,日月双梭天外飞。 李三白修练了七年的玄牝针,终得一放! 第一百一十三章 药师佛心咒 一道金光划过虚空,往下一落! 梁信心头警兆大作,嘶声呐喊,状若癫狂的举起了手,手上幽冥魔气缭绕,竟向玄牝针抓去,想要将玄牝针抓到手中。【零↑九△小↓說△網】 “嗤!” 玄牝针一下刺穿了他的手掌,又“噗”的一声,穿过了他的胸口,带起一串飞扬的血珠。 “轰~” 澄色见此情状,手在地上一拍,胖大的身形飞到空中,双拳一挥,手掌间的金光隐隐化作一圈日光轮的虚影,“噌”的一声,飞旋而出,击到了梁信身上。 “锋~” 这一圈日光轮的虚影一出,急速旋转,击到了九幽之火聚成的蟒蛇身上,那蟒蛇发出了一声痛嚎,“嘭”的一声消散,化成了一道手臂长的九幽之火,“咻”的一声,飞回到梁信身边。 日光轮的虚影同九幽之火一击后,已是光芒涣散,还要再击向梁信的身体时,却被梁信将那道九幽之火操在手中,几下挥舞,轻易的将其击散。 然而在梁信背后,却突然传来“噗”的一声。 他不敢置信的回身望去,看到了一身青色铠甲、一张冷峻的面孔,却是牛首镇的守卫队长,突然一剑从他背后插入,刺透了他的身体。 “当!” 梁信面色狰狞,“啊”的一声怒吼,不顾剑刃锋利,手一伸,折断了刺入他身体的长剑,又“刷”的一下,一抓挥出,抓入那守卫队长胸口,将他一下摔到了地上。 “呼!” 澄色飞身而来,还要再同梁信打斗,梁信心念电转间,却放弃了将那青铠将军杀死的打算,恨恨的盯了他一眼,脚在地上一点,一道黑气生出,托着他飞纵跳跃,向着牛首镇外逃去。 “想逃?” 李三白横眉怒目,一提白衣剑,就要去追,然而才一动步,便胸口一闷,身形一滞。 却是他此时才晋级筑基,挥出隐隐夹杂承影剑剑气的一剑,又释放玄牝针,一时岔了真气。 而那和尚澄色,虽还有余力追赶梁信,却微微一叹,一把拉住了李三白,指着四周对他道:“先别追了,这牛首镇的残局,还需有人收拾。” 李三白停下身形,环顾四周,只见牛首镇街道上狼藉一片,黑烟滚滚,有失去控制的恶鬼穿梭在人群之中,掀起一片鸡飞狗跳,还有失去了亲人的人们在一堆堆灰烬中徒劳的搜索,哭泣着寻找亲人的尸体。 “咯噔~” 李三白见到这般惨象,心中一沉,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不识好歹,救了不该救的人。 一时间,他心中的悔恨不断扩大,令他握着白衣剑的手越来越紧。 而在他的身边,苏和仍在无颜怀中,哭泣着呼喊苏缓,任凭无颜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澄色四处看了看,突的一挥双手,合十在胸,大声唱道:“阿弥陀佛!” 声音宏大,如雷贯耳,顿时吸引了牛首镇上幸存的众人的目光。 澄色面容肃穆:“各位施主,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为这些逝者超度,助他们早日轮回。”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面慈悲,佛像庄严,但由于方才一番打斗,他身上衣衫都已碎裂,此时便只穿着一条内裤,让人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带领牛首镇守卫赶来的青铠将军,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又很快忍住,对着澄色一拱手:“在下姜惟,是这牛首镇的守卫队长,楚国偏将,敢问大师能否施展佛法,超度这些逝者?” 澄色冲着姜惟一颔首:“自然能够!” 说罢,便肃然静立,默然不语,身上却有缕缕药香传出,缭绕了他身边的虚空。 这药香越来越浓,渐渐扩散开去,隐隐约约间,似乎有篇篇经文响起,回响在牛首镇的上空。 本来正在悲伤哭泣的人们,都不自觉的止住了哭泣,侧耳聆听那经文。 “尔时光中说此咒已,大地震动,放大光明,一切众生病苦皆除,受安隐乐……” 这经文乃是药师佛心咒,随着虚空中隐隐的念诵,空中渐渐浮现道道波纹,生出一道光门。 这光门之上药香扑鼻,使人神清心宁。 “呼~” 本来正在追逐人群的一只恶鬼,突然飞到空中,进入了那光门,片刻之后,又从光门的另一边出来。 而从光门中出来后,那恶鬼却已形貌大变,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那书生茫然四顾,片刻后,似乎恍然大悟,向着澄色一拜,便化作一道白光,径自去了。 “呼呼呼~” 一只只恶鬼纷纷飞入光门,受到光门的净化,洗去了一身魔气,恢复了本来面目,纷纷投胎转世而去。 然而在这些人中却有一名老者,在空中久久盘桓,恋栈不去。 “爷爷!” 苏和一眼看到这名老者,顿时眼睛一亮,向着空中呼喊,身子不断扭动,冲着老者伸出了双手。 那老者听到她的喊声,扭过头来,正是苏缓。 苏缓见到苏和,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眼中流露出慈爱与留恋,冲着苏和挥了挥手,似乎在空中轻轻叹了一声,终是也化作了一道白光,转世投胎去了。 却是六道运转,生死轮回,无法抗逆。 “爷爷……”,苏和的眼圈一红,便似又要掉下泪来。 李三白连忙上前安慰:“小和,你……,你别太伤心了。你爷爷只是进了地府,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世上而已。” 苏和听了,顿时止住了哭泣,抬着一张犹自带着泪痕的小脸望着李三白:“那我还能再见到我爷爷吗?” “这……”,李三白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人死成鬼、进了地府,那便是阴阳两隔,倘若转世投胎,则是物是人非,如何还能再见? 然而一旁澄色听到苏和这话,却眼珠子一转,走过来哈哈一笑:“小姑娘,你若修到了分神期的修为,便可以元神勘破虚空,上天入地,或许能再见到你爷爷。” “真的?”苏和听了,顿时精神一振,问道:“那我要如何才能修到分神期?”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澄色,似乎这个初见面时十分讨厌的胖和尚,突然变得可爱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渔夫和少女 澄色面对她的询问,坦然笑道:“当然是真的,只是要修成分神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零↑九△小↓說△網】如今天下人人修仙,但由练气到筑基、金丹、元婴、分神,每一阶段都是百里出一,如此算来,能成就分神期的,一亿人中才会出上一个。” “一亿人里才会有一个?”苏和听了,喃喃自语:“那我不是毫无希望?不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吗?” 说着说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又要流下来。 澄色忙道:“小苏和,你先别急,我认识一位前辈女仙,修为与剑术都有高深造诣,你若能够拜她为师,学到她一身的本事,或许能有机会修成分神。” 苏和听了,一把抹去了脸上眼泪,对澄色道:“真的?那你带我去见那位女仙,让我拜她为师,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期待的眼神望着澄色,澄色哈哈笑着:“好好好!走,你随我回药王殿,我为你引见那位前辈。她眼下恰好便在我们药王殿中,前两日还提及想要收一名弟子来传承剑术。你骨骼精奇,天资不凡,她若是见了你,定然会喜不自胜。” “嗯!”苏和点了点头,转头对李三白和无颜道:“大哥哥,大姊姊,我要跟这位大和尚一起离开了,谢谢你们刚刚那么维护我。【零↑九△小↓說△網】我日后若是能修仙有成,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说罢,便向二人行了个礼,乖巧的走到了澄色身边。 澄色牵起了她的小手,从身上掏出破旧钵盂向空中一抛,那钵盂迎风即涨,变成可容两人大小,澄色便带着苏和踏了上去,向李三白同无颜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澄色大师,请等一下!” 不料,李三白却突然出声将他喊住,向他招了招手,澄色见了,便走到他身边,李三白低声问道:“你给小和找的师父是谁?敢说能让她有机会成就分神?如今这世上,有分神修为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吧?” 澄色傲然一笑:“我介绍的乃是峨眉派的剑仙岚仙子!峨眉派是元始天尊嫡传,岚仙子更是剑术不凡。有她传授,这小姑娘日后必能有一番成就。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在李三白耳边道:“要想成就分神,还是只有亿分之一的机会。不过机会再小,也有机会不是?” “你……”,李三白一阵愕然,还想再说什么时,澄色却已一阵哈哈大笑,飞身上了钵盂,钵盂下绽放出一团金光,托着他和苏和飞上了天空,向着北方而去。【零↑九△小↓說△網】 李三白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默然片刻,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听身旁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李三白回身望去,来的却是那率领镇上守卫赶来的青铠将军姜维,此时他走到了李三白面前,凝目打量了他片刻后,拱手道:“在下姜维,多谢阁下帮助牛首镇抵抗邪魔,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李三白见了姜维,想到自己还在被通缉,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些微忐忑,勉强镇定情绪,拱手道:“在下李三白,见过姜将军。” 姜维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通缉告示,又打量了李三白两眼:“李少侠,在下有事想问,不知可不可以?” 李三白心中越加警惕,将无颜拉到了身后,暗中握紧了白衣剑,问道:“不知是何事?” 姜维将手中告示递到了李三白面前:“李少侠,请问这告示中人是否是你?” 李三白向姜维手中告示看去,但见上面画的正是自己的画像,心下了然,便点了点头:“正是我,姜将军要捉拿我吗?” 姜维一笑:“若是李少侠,在下前些日子已接到朝廷命令,说李少侠已是玄武派的弟子,这通缉告示已自动作废了。” 说罢,他便当着李三白的面将那告示撕掉。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松,向姜维一拱手:“多谢姜将军相告。” 姜维回了一礼:“李少侠出手襄助我们牛首镇,在下才是该谢。” 说罢一拜,李三白微微一笑,见牛首镇的军民已用铜钱召唤出黄巾力士,打扫四处狼藉,便同无颜辞了姜维,回太和山而去。 而在远处的山林中,梁信捂着胸口,一边急速奔逃,一边回头看了牛首镇一眼,想到李三白一剑斩了幽冥珠,一针刺穿他胸口,面目幽幽,喃喃自语的念着:“呵呵~,敢伤我?” “很快便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一阵风吹过,梁信身形一隐,带起一道黑气,遁向了远方。 数日后,李三白与无颜到了太和山下的望江镇,镇上人群熙攘,两人拐入一条街道时,前面有一名女子穿了一身白底花纹的上好绸衫,款款而行,在女子身后,一名头戴斗笠的渔夫也不知是不是和她一起,左手提着一个鱼篓,右手握着根鱼竿,走在离那女子不远的地方。 李三白同无颜看到这名女子,本来并没在意,各自走着,谁知前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抬头望去,便见那女子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女子这一下摔倒,却是她身后那头戴斗笠的渔夫被人挤了下,身子一歪,一下将她扑倒。此时那渔夫似是慌了手脚,忙不迭的伸手去扶那女子,口中连声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哎呀……,我的鱼!” 慌忙之中,他手中鱼篓失手掉到了地上,几条大红鲤鱼从鱼篓里蹦了出来,“啪啪啪”的弹着鱼尾,滑入了人流之中。 那渔夫身上衣衫破烂,似乎十分穷苦,此时丢了这几条鱼,竟不顾一旁跌倒的女子,提着鱼篓鱼竿便去抓鱼,四周人流一涌,转眼间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李三白见了,眉头一皱:“这渔夫,居然撞了人就跑。” 一边说着,一边扶起那名女子,看见她睫毛低垂,双眸紧闭,只是这么一摔,竟然便昏了过去。 李三白扶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唤着:“姑娘,姑娘……” 唤了半晌,那女子才“嘤”的一声,醒了过来。 “你……,你是谁?” 那女子看见李三白,顿时一惊,怯怯的问着,待发觉李三白此时正抱着她时,顿时俏脸变得通红,面上现出羞恼的神情,臻首微偏,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嗫嚅中道:“你……,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轻浮……” 她说这话时,面露羞怯,无端的增添了几分丽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阴绝脉 李三白见了,一时无语,连忙将女子放她,干咳了两声:“姑娘,你别误会,刚刚是你突然被人撞倒,我才扶起你的。” “唔~,是这样子吗?” 女子柔柔的站起身,摇了摇头,似是慢慢想起了方才的事,向着李三白歉然一笑:“好像是的。对不起啊公子,我刚刚突然被人撞倒,脑袋都被摔糊涂了,这才误会了您,真是感到抱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盈盈一福:“小女子杨晓,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李三白笑道:“在下李三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杨小姐不必介意。” 又指了指身边的无颜:“这是我朋友无颜。” “无颜姑娘,你好!” 杨晓向无颜也是一福,无颜淡然回了一礼,杨晓眼波在李三白与无颜之间流转,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笑道:“李公子、无颜姑娘,我家在前面不远,你们救我一命,能否到我家小坐半日,让我好好向你们道谢?” 李三白哑然失笑:“不过是扶了扶杨小姐而已,怎么就成了救命之恩了?杨小姐太言重了。” 杨晓面上闪过一抹黯然:“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不多说了,反正我家不远,此时也快到晌午,李公子和无颜姑娘便到我家吃顿午饭吧。” “这……,好吧。” 李三白转身看了看无颜,见她一脸淡然,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杨晓听了一笑,柔美的双眼宛如两弯新月,便引李三白与无颜往前行去,盏茶功夫后,便看到前面现出一座府邸,这府邸临着长江,隐隐有江水奔流的声音从北边传来,杨晓向府邸一指:“到了,这就是我家。” 李三白抬头看去,只见府邸门上挂了一块牌匾,牌匾上写了“杨家庄”三个大字,门前有两个家丁,看见杨晓,便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小姐,您回来了,这两位是来的客人吗?” “嗯,你们去给我爹娘通报一声,说家里有客人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 一名家丁连忙入内,不多时,便有一对中年男女迎出门来,那女子依稀可见几分风韵,男子一脸豪迈,一边向李三白与无颜走来,一边已哈哈大笑:“两位便是阿晓的朋友吗?我杨志最爱交朋友,两位快请进,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一边说着,一边已将李三白与无颜引了进去,李三白拱手一礼道:“在下李三白,身边这位是我朋友无颜。” “哈哈,原来是李公子和无颜姑娘,两位请跟我进屋。”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李三白与无颜进了主厅后,安排了宴席招待,席上笑道:“两位来我杨府做客,可得多住两日。” “这……” 李三白听了,踌躇的道:“杨庄主,实不相瞒,我和无颜乃是玄武派的弟子,因杨小姐盛情邀请才过来叨扰,本打算今日便回门派的。” 杨志哈哈一笑:“玄武派就在左近,两位晚两日回去又何妨?李公子你别多说,我杨志最是好客,你既到了我家,非得住两日才行。” “来人啊,给李公子斟酒。” “是。” 一旁便有家丁为李三白斟满了酒,杨志举杯向李三白一敬:“来,李公子,我敬你一杯。” 李三白见了,一时无语,连忙将女子放她,干咳了两声:“姑娘,你别误会,刚刚是你突然被人撞倒,我才扶起你的。” “唔~,是这样子吗?” 女子柔柔的站起身,摇了摇头,似是慢慢想起了方才的事,向着李三白歉然一笑:“好像是的。对不起啊公子,我刚刚突然被人撞倒,脑袋都被摔糊涂了,这才误会了您,真是感到抱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盈盈一福:“小女子杨晓,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李三白笑道:“在下李三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杨小姐不必介意。” 又指了指身边的无颜:“这是我朋友无颜。” “无颜姑娘,你好!” 杨晓向无颜也是一福,无颜淡然回了一礼,杨晓眼波在李三白与无颜之间流转,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笑道:“李公子、无颜姑娘,我家在前面不远,你们救我一命,能否到我家小坐半日,让我好好向你们道谢?” 李三白哑然失笑:“不过是扶了扶杨小姐而已,怎么就成了救命之恩了?杨小姐太言重了。” 杨晓面上闪过一抹黯然:“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不多说了,反正我家不远,此时也快到晌午,李公子和无颜姑娘便到我家吃顿午饭吧。” “这……,好吧。” 李三白转身看了看无颜,见她一脸淡然,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杨晓听了一笑,柔美的双眼宛如两弯新月,便引李三白与无颜往前行去,盏茶功夫后,便看到前面现出一座府邸,这府邸临着长江,隐隐有江水奔流的声音从北边传来,杨晓向府邸一指:“到了,这就是我家。” 李三白抬头看去,只见府邸门上挂了一块牌匾,牌匾上写了“杨家庄”三个大字,门前有两个家丁,看见杨晓,便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小姐,您回来了,这两位是来的客人吗?” “嗯,你们去给我爹娘通报一声,说家里有客人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 一名家丁连忙入内,不多时,便有一对中年男女迎出门来,那女子依稀可见几分风韵,男子一脸豪迈,一边向李三白与无颜走来,一边已哈哈大笑:“两位便是阿晓的朋友吗?我杨志最爱交朋友,两位快请进,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一边说着,一边已将李三白与无颜引了进去,李三白拱手一礼道:“在下李三白,身边这位是我朋友无颜。” “哈哈,原来是李公子和无颜姑娘,两位请跟我进屋。”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李三白与无颜进了主厅后,安排了宴席招待,席上笑道:“两位来我杨府做客,可得多住两日。” “这……” 李三白听了,踌躇的道:“杨庄主,实不相瞒,我和无颜乃是玄武派的弟子,因杨小姐盛情邀请才过来叨扰,本打算今日便回门派的。” 杨志哈哈一笑:“玄武派就在左近,两位晚两日回去又何妨?李公子你别多说,我杨志最是好客,你既到了我家,非得住两日才行。” “来人啊,给李公子斟酒。” “是。” 一旁便有家丁为李三白斟满了酒,杨志举杯向李三白一敬:“来,李公子,我敬你一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婚礼变故 无颜道:“六阴绝脉乃是一种特殊的体质,罹患六阴绝脉的人体内阴气浓郁,阻碍了气血运行,以致既不能练武,又无法养气,并且若无意外的话,往往活不过二十岁。” “活不过二十岁?” 李三白听了一惊:“既然如此,那梁旭为何还和杨小姐成亲?” 无颜摇了摇头:“我也是想不通,那位杨小姐此时的身体,结婚后虽能圆房,却断然不能生子,杨家为何还要她和梁旭在后日成亲?难道他们能解决杨晓罹患六阴绝脉的问题?” 两人想了半晌,都想不通,但毕竟此事同两人无关,疑惑了一阵后,便不再提。 而此时在杨晓闺房之中,杨晓临窗独坐,愁眉紧锁,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那渔夫梁旭行了进来。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杨晓面色一冷,出声呵斥。 “呵呵~,娘子,你忘了为夫了吗?” 梁旭笑着抬头,取下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一张带着邪笑的面容。 “是你!” 杨晓一见,顿时又惊又喜。 两日后,杨府张灯结彩,喜字高挂。 大红的喜字张贴在墙上,高挂的云灯放射出明晰的光芒,李三白与无颜坐在杨府大厅的一角,身旁是喧闹的客人觥筹交错,注目处则是一对新人身穿婚服,在唱礼官的见证下进行祭天、拜地、祈福、见礼等诸般仪程。 在婚礼之时,新郎头戴爵牟,形似无毓之冕,上衣青黑以象天,下裳浅红以象地,裳边有黑缘,象征阴阳调和;新娘婚服上下均为黑色,象征“专一”,然而裳的下缘有红边,以注入阳气,使阴阳平衡。 李三白看着杨晓同梁旭进行过诸般礼仪,最后被送入洞房,在入洞房前,杨晓向着李三白望来一眼,眼中满是焦急,口型张合,似是在向他说着什么。 李三白见了,顿觉奇怪,想看清杨晓在说什么时,她却已被人拥着进了洞房,消失在一道垂帘之后。 她身旁无颜一边吃了筷菜,一边不解的道:“三白,杨小姐为何不停了向我们说‘走’?” “有吗?” 李三白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酒,回想着方才杨晓离去时的画面,却是悚然一惊,蓦然起身:“我们快走!” 话音落下,却觉身子一软,“咚”的一声跌坐在椅上。 一旁无颜见状,吃了一惊,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而在她周围,一众来贺的宾客相继昏倒,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歪在地下,竟是都失去了知觉。 “酒菜中有毒!” 瞬间的诧异后,无颜很快判断出缘由,她入席后只吃了筷小菜,因而尚能保持清醒,但当梁旭带着一脸邪笑,拖着不情愿的杨晓到了厅中时,她却也支持不住,“咚”的一声,也昏倒在了桌上。 在她昏倒之前,李三白早已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李三白醒来后,只觉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体内气血运行艰难。而在他身边,无颜倒在地上,臻首低垂,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李三白却能透过发丝看到她的玉齿死死的咬住了嘴唇,面上露出一幅不忍直视的神情。 李三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梁旭穿着一身新郎婚服,此时却掀起了下衣,身下压着杨晓,正耸动着身体…… 在他的身下,杨晓珠泪盈盈,面上如泣如诉,娇不胜力的承受着梁旭的撞击,这本该在洞房之中进行的欢好,如今却被置于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只觉羞耻无比,不敢反应出自己身体的感受。 然而梁旭却似十分享受这件事情,一边耸动,一边还出声问道:“呵呵呵,娘子,为夫弄的你快活吗?” 他这话,顿时让杨晓更加羞赧,满面通红的偏过了头,望着地面。 梁旭见状,便道:“娘子,你怎么还害羞了?来,为夫给你看一样东西,这东西可是能治好你的六阴绝脉的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晶莹透明的乳白珠子放到杨晓的肚脐上,润白的光泽同微微颤动的平坦小腹相映,晕染出诱人心魄的光晕,梁旭见状,也忍不住微微的失神。 而李三白见了那珠子,则是一惊,伸手在怀中一摸,发现身上的幽冥珠已然不见。 而当梁旭微微转过头来,对着他一笑时,李三白终于确认了自己昏倒前的猜想,骇然叫道:“你是梁信!” 白皙清秀的面孔、邪魅的笑容,赫然便是曾在牛首镇布下幽冥阵、意图炼化牛首镇所有居民的梁信。只是那时的梁信满面污秽,是以李三白没能一眼认出他来。 此时梁信一边享受着杨晓娇柔的躯体,一边快意的把玩着幽冥珠,向着李三白邪笑道:“李三白,你夺了我的幽冥珠,可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中了吗?” 这魔头的笑容,让李三白心中发寒,但更让他在意的,却是他身下的杨晓。 想到同杨晓认识以来的经历,再看看自己此时的处境,李三白向杨晓看去,只见被梁信压在身下的她仍是一副凄楚可怜的样子,但是想到她可能做的事情,李三白却觉得有些害怕,声音颤抖的道:“杨小姐,前日你在镇上摔倒,可是你刻意的安排?” 杨晓听了他的问话,满面通红,急切的摇头:“不,不是的,李公子,那日是我夫君故意将我撞倒,让我们认识.但是我当时毫不知情……” 梁信听了她的话,“啪”的一声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喝道:“你同他们解释什么?这些人今日都会死在这里,你同死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夫……,夫君”,杨晓一边承受着梁信的撞击,一边柔声恳求道:“你放过李公子他们,好不好?” “呵呵呵,放了他们?”梁信发出一阵冷笑,道:“我的好娘子,就是我愿意放了他们,你爹能答应吗?” “我爹?他在哪里?” 杨晓出声问道,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名绸衫老者从一边侧门进入,正是杨志。 杨志偏过头去,避过了自己女儿,对梁信道:“梁信,别再多说了!快点施展九幽炼魂大法,为阿晓续命吧!你也知道,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杨晓听了,不解的道:“九幽炼魂大法?那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入魔,修罗(一) “呵呵呵”,梁信冷笑道:“娘子,在你小的时候,我便常来找你,教你一门练气法,你修练那练气法,却练不出半点修为,可知那是什么?” 杨晓听了,脸上现出回忆神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夫君你不是说那是可以缓解我病症的法门吗?我从那时候其便对夫君你倾心,因而对从小定下的亲事排斥,却没想到,与我定亲的也是你。【零↑九△小↓說△網】” “哈哈哈~” 梁信哈哈大笑:“若不是我,我怎么会从十年前便来找你?我就是为了今天啊哈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脸上露出疯狂神色:“那练气法确实是缓解你病症的法门,可那也是修罗练气法,是我翠柳教的魔道功法。娘子,你想要续命,便得随为夫一起入魔啊,哈哈哈哈……” 梁信一边说着,一边发出放肆的大笑,将幽冥珠从杨晓身上拿起,邪笑着道:“而要彻底的为你续命,便得以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血祭,施展九幽炼魂大法,炼化你体内阴气。而如今这府中除了你一家人外,包括府中仆役、来访宾客在内,共有八十二人,如此,你认为你父亲会让李三白两人活命吗?” 听了梁信的话,杨晓脸上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看向杨志,质问道:“爹!你一早就打算害死李公子他们?还要将小香、小竹她们……,还有我们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害死吗?” 杨志微微垂眼:“阿晓,爹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活下去?”杨晓面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我是很想活下去,想和爹娘在一起,想和夫君一起终老,可是你们这么做,我会活成什么样子……” 她的话,让杨志一阵黯然,然而梁旭却冷笑道:“娘子,如此便是你想太多了!不过也难怪,这是你第一次嘛,等以后你经历的多了,便会习惯了……” 说着话时,微微摆手,九幽之火再现,在厅中蜿蜒燃烧,将一众仍在昏睡中的宾客尽皆焚成灰烬,只余一条条魂魄被幽冥珠拉扯,吸入其中。【零↑九△小↓說△網】 杀死了厅中的宾客,九幽之火飞出客厅,在杨府各处蜿蜒,很快便将府中丫鬟仆役也都烧死,卷着一条条魂魄回到了客厅,而随着九幽之火一起进入客厅的,还有一名中年女子,乃是杨晓的母亲,李素云。 李素云惊惶的跑入了客厅,向杨志急声道:“相公,府中的人都……” 一进入客厅,看见厅中的景象,顿时大怒:“梁旭,你在干什么?” 说着话时,便要朝梁旭奔去,救下自己的女儿,然而杨志却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素云,你别多事!” “可是相公,阿晓她……” “他这么做,乃是以魔道功法为阿晓续命!” 李素云一听这话,顿时一惊,脸色不定的看了看梁旭、杨晓,再看了看杨志,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不忍的望了望厅中惨死的众人,跌坐在了地上。【零↑九△小↓說△網】 梁旭操控着九幽之火,转向李三白与无颜:“九幽炼魂大法需要的八十一条魂魄已收集了八十条,你们两个人中,还可以有一个人活命。李三白,你觉得,让谁活下去好呢?” “让他活!” 听到梁旭的话,无颜想也不想的便开口答道。 李三白却伸手拦住了她,冷笑道:“梁信,你不必惺惺作态!要杀要剐,都快点放马过来!” 见李三白这般反应,梁旭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对身下杨晓道:“娘子你也看见了,我本来想饶他一命的,可是他自己不爱惜生命,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将九幽之火变成一条蟒蛇模样,向李三白袭去。 这九幽之火乃是梁信以本命神通幽冥魔功练成,灵动异常,眨眼间便到了李三白跟前,蛇口一张,并无逼人的高温,却有一股凛然的煞气迫人肌肤,梁信脸上露出阴阴的笑容,似乎已能看到李三白惨死在九幽之火下的情景。 然而只听“噌”的一声,一道剑光一振,白衣剑一下飞了出来,迎向梁信的九幽之火。 “怎么会,你不是喝了酒?” 梁信勃然变色,不敢置信的看向李三白。 “噗~” 李三白张口吐出一口酒水,面现冷笑,手中提着白衣剑,缓缓走向梁信:“梁信,你以为我真的中了你的毒了吗?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想到方才自己识海中突然现出那男女相抱太极图,太极图中的男相张开眼睛,抬手放出一道温热气息,助他逼出了体内毒素。 “夏先生的传我的玄牝针,当真是玄奥莫测,我修练七年,也还未窥其门径。” 心中这般想着,体内真气已越来越凝聚,手中白衣剑遥遥指向了梁信。 “呵呵,你没中毒又如何,我是金丹期的修为,你区区一个筑基敌得过吗?” 李三白听了,脸现凝重,一咬牙道:“金丹又如何?我今日便以手中剑,斩你这金丹!” 说罢,身形一跃,长剑一挥,白衣横空,凌然一刺。 “啪~” 他这一剑,居然将梁信袭来的九幽之火一下击开。 “咦?” 李三白面现惊咦,朝梁信看去。 梁信咬牙切齿:“李三白,若非我伤势未复,此时又值准备九幽炼魂大法的紧要关头,焉能让你猖狂?” 他说着,一边控制九幽之火左遮右挡,一边眼神四处扫视,心念电转:“可恶!若是聚齐了八十一条魂魄,施展出九幽炼魂大法,此时怎会如此被动?” 他正无奈时,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杨志同李素云。 此时杨志看到李三白居然脱困,将梁信压在了下风,脸上现出焦急神色,想要上前助阵,但他本人只有练气期的修为,纵是上前也帮不了忙,因而只能在一旁连连跺脚,期盼梁信早些击败李三白,完成九幽炼魂大法,为杨晓续命。 此时见梁信向他望来,以为梁信有事安排,杨志便急声问道:“梁信,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梁信笑道:“呵呵呵,岳父,你让岳母大人过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她帮忙。” 杨志不及多想,便催促李素云过去,李素云虽然不愿,但想到杨晓,还是走了过去。 唰! 李素云一走近前,杨志便左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吊了起来,右手幽冥珠放出一股黑气,缠到了她的身上。 “啊!” 骤遭剧变,李素云发出一声惨嚎,却又戛然而止,被杨志捏碎了她的喉管,脖子一歪,软软的倒在了一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魔,修罗(二) “素云!” 杨志“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不敢置信的望向梁信,大声吼道:“你干什么?你怎么连素云都杀了?” 而被梁信压在身下的杨晓也是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叫了一声“娘”,面上满是泪水,对着梁信哭泣道:“夫君,你做什么?那是我们的娘亲啊!” 梁信冷声笑道:“这女人只是你的娘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手中幽冥珠黑气一盛,将李素云的魂魄扯了进去,顿时黑气大盛,晃荡在半个客厅之中。 “呵呵,吸取了这最后一条魂魄,九幽炼魂大法终于要成功了。” 梁信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期待的看向幽冥珠。 “咔嚓~” 然而幽冥珠上突然现出一道裂痕,珠子里的一道魂魄一晃,无端消失了踪迹。 “怎么会?” 梁信面色大变,神情巨震,一转头间,目光看向了杨志。 他操控着幽冥魔气,向杨志卷去,口中狠声道:“杨志,你不是千方百计的要为你女儿续命吗?此时九幽炼魂大法还差一条魂魄,而对面的那两人又不是此时的我所能击败,为了你女儿的性命,便把你自己的命给我,让我将你的魂魄吸入幽冥珠里吧!” “你……” 杨志听了,骇然的向后倒退两步,梁信见状,嘲讽的道:“怎么?轮到你自己时,你便不愿意了?看来三年前你说为了让杨晓活下去,无论做什么都愿意的话,全都是在骗我啊!”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杨志一愣,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黄历二零五零年三月四日。 杨志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想到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的杨晓,和她忍受病魔的痛苦神情,心痛如绞,面上露出了疲累、茫然与无助。 “这孩子罹患六阴绝脉,若是有千年前阴魔教独门的阴魔经,或能救她一命,但阴魔教早已在千年前的正邪大战中覆灭,阴魔经也早已失传,如今,唉……” 想到玄武派仙长的话,杨志心中更是生出绝望,颓然的抱住了自己的头,喃喃的道:“阿晓,都是爹没用,治不好你的病,爹对不起你啊,呜呜……” 想到悲伤处,这个一向坚强的汉子,居然流下了泪水。 “吱……” 突然,有人推开了书房的门,杨志连忙止住哭泣,一边急忙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慌张的道:“谁啊?是素云吗?” 杨志以为是妻子来了,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但是随着推门声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名脸上带着邪笑的少年。【零↑九△小↓說△網】 少年的手上还抓着一块白布,上面沾着红色的血迹。 “你是谁?” 骤然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府上,杨志露出戒备的神情,暗中提运真气,但少年的话,却让他差点真气走岔,走火入魔。 只见那少年将手中白布抛到他面前的书桌上,冷傲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女儿的落红,有些事情,我想要同你商量一下。” 少年的这话,让杨志双眼暴突,不敢置信的向他望去,一掌举起,就要向少年头上拍去。 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这一掌如何也拍不下去。 “我想和你商量的事情,便是如何治疗杨晓的六阴绝脉,让她突破二十岁的寿命大限。” 从少年的眼中,杨志的确看到了他对女儿的担忧,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犹豫不决。 “要救杨晓,唯有阴魔经,但阴魔经早已失传。然而我翠柳教中有一项魔功,可炼众生为修罗,杨晓身怀六阴绝脉,乃是炼成修罗的绝好材料。我虽不能治好她的六阴绝脉,却可将她炼成修罗,如此,她便能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于这世上。” “另外,为了将她炼成修罗,需要九九八十一一条人命,来启动九幽炼魂大法,做还是不做,你自己考虑吧!” 梁信说罢,便拿起了桌上沾着杨晓落红的白布,飘然离去,留下杨志独自一人,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择。 最后,终是救女儿一命的想法胜过了一切,自己答应了梁信的建议,开始同他一起设计,按那少年的意思为杨晓定下了婚约,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然而现在,面对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一切都值得吗? 杨志环目四望,客厅中尸横遍地,都是他杨志的亲朋好友,梁信脚下的那具女尸,则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都是他一生奋斗的结果,然而今日,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将随着他亲人生命的逝去,一起化成灰烬。 梁信的话又一次传来:“杨志!你为了自己,甘愿让你女儿去死吗?” 嘶声的历吼,将杨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头望着梁信,坦然一笑,朗声道:“怎么会?我早说过,为了阿晓,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说罢,抽出随身佩刀,放到了自己脖子上,道:“梁信,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在将阿晓炼成修罗后,能再想办法,让她重新变回人类!” 他说着话时,刀刃刺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渗出鲜血,他却犹如未觉,冲着杨晓凄然一笑:“阿晓,你一定觉得爹这一切都做错了吧?老实说,看到你娘死去的时候,我也这么认为。但是阿晓,爹为了你,做什么都不后悔……” 说罢,刀锋一拉,一股鲜血溅起,杨志身子一歪,“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爹!” 杨晓心中一痛,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昏了过去。 而随着杨志死去,幽冥珠吸收了最后一条魂魄,顿时气势一变,散发出的黑气一晃,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客厅,将李三白与无颜都笼罩在了其中。 黑气的压制之下,李三白立时抵敌不住九幽之火的袭击,但梁信此时却无心去击败他们,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杨晓身上。 杨晓昏迷了片刻后,才“嘤”的一声醒来,而她一醒过来,便对梁信道:“夫君,你为何要害我爹娘?我们一家和和睦睦、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梁信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嘲笑,却不知是在嘲讽杨晓,还是在嘲讽他自己,冷冷的道:“娘子,你还在做梦吗?你看看这客厅,你全家八十余口,全都被我杀掉了啊!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姊妹、朋友,哈哈哈哈……,你还妄想我同他们和睦相处,真是笑死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大笑,笑的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魔,修罗(三) 杨晓听了,想到昏倒前的事情,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双眼中流出泪水,而随着泪水一起流出的,则是一股满含怨气的恨意。【零↑九△小↓說△網】 梁信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怨恨,笑嘻嘻的道:“终于忍不住恨我了吗?你放心,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 他说罢,将手一张,捏住了杨晓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杨晓被他掐住脖颈,气息不畅,脸庞憋的通红,却仍然从喉咙里憋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梁信笑道:“为什么?呵呵呵……,因为我是魔道啊!我修炼的幽冥魔功就是要屠尽世间一切,炼众生为修罗!你既是我的妻子,便做我的修罗,同我永远在一起吧!” 他说罢,手上一紧,捏断了杨晓的喉管,杨晓头一歪,就此香消玉殒,一缕幽魂飘飘忽忽的从她尸身上冒出,刚一露头,便被幽冥珠射出一道精纯黑气,打入了她的体内。 霎时,只见杨晓魂魄被九幽之火迅速蔓延,通体变得漆黑,身形不断扭曲,口中发出无声的呼啸。 李三白在旁看了,只觉目眦欲裂,却被幽冥魔气及九幽之火困住,无可奈何。 杨晓魂魄一阵扭曲之后,“蓬”的一声,突然变了形状,整个人身形增高,显得身段更加窈窕,身上肌肤莹白如玉,却带着浓浓的黑气,头上长出绵羊般弯曲的犄角,手上十指纤长,指甲弯利如刀、红亮如血,透出一股邪魅的诱惑。 梁信见了,一把抓住杨晓魂魄,向她尸体中一按,便听杨晓痛嚎一声,魂魄与身体又被强行合在一起,却不复先前温婉良淑的贤良少妇模样,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非佛非神的怪物。 变作了修罗的杨晓,身上黑气如墨,静静的立在空中,眼神茫然,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知觉。但在其眼底深处,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梁信望着杨晓,喃喃自语:“修罗!我终于练出了修罗!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便可在金丹期练成元婴期才能练成的修罗,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哈哈哈哈,向华梦,屈竹,你们等着,等我回到翠柳教,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他说罢,便驾着九幽之火化作的黑蟒将杨府众人尸首一卷,炼化焚烧,吸取他们的血肉精华,化作了自己的功力。 焚尽了杨府众人尸首,梁信转头看向李三白与无颜,阴声笑道:“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人了,刚好让你们见识下修罗的威力!” 说罢,他心念一动,杨晓化作的修罗便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刷”的一声,一爪抓向李三白的面门。【零↑九△小↓說△網】 然而梁信才一出手,便听空中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梁信,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既已练成了修罗,便随我回飞竹山吧!” 接着,便见空中现出一条滔滔黄泉,泉中漂着一名圆胖老者,老者脚下围着无数的恶鬼,在泉水中或嬉戏、或张牙、或舞爪,宛如鬼门大开,地狱中的恶鬼们都来到了地上。 梁信抬头看向那老者,惊讶的道:“丛长老,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丛长老笑道:“我若不来,你在太和山下这般胡闹,还能有命在吗?” 他说罢,便见一道黄泉落下地来,将梁信、杨晓一卷,俱都带到了空中,向北边快速飞去。 他这边才将梁信捞起,李三白便听头顶传来一声清冷的哼声:“丛洋,你好大胆!敢来我玄武派挑衅!” 李三白抬头望去,便见一名白衣女子脚踏虚空,衣带飘飘,伸手取出了头上一支珠花玉簪,当空一划,玉簪化作一柄巨大的水色长剑,横亘天空,向着丛洋驾驭的黄泉划去。 这女子正是他曾见过的玄武派长老林采冰。 这一剑真如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刷”的一声,便将丛洋驾驭的黄泉划成了两半,而一道残余的剑光划过梁信的右手,一股鲜血溅射中,便见他手一抖,将幽冥珠掉到了地上。 梁信一惊,还想伸手去捞幽冥珠,丛洋却已带着他逃到百丈开外,口中笑道:“哈哈哈,采冰仙子的凝水剑果然厉害,一剑便切下我这么大一片黄泉。不过我这黄泉有三千丈,你想要,我就送些给你好了。” 丛洋说罢,神念一动,便见被林采冰切下的大片黄泉突的一震,化作无数阴寒水雷,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他这水雷中包含无穷的黄泉业力,若是如此落到望江镇上,纵使镇子有法阵守护,怕是也要遭受灭顶之灾,因而林采冰虽明知是计,却也不得不接下这一片水雷,催运自身功力,生出一片水幕,将整个望江镇都笼罩起来。 趁此机会,丛洋也不敢多待,一催脚下黄泉,眨眼便没了踪影。 那无数阴寒水雷落到林采冰的水幕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爆响,良久方绝,林采冰便一收水幕,望着丛洋与梁信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又望了望李三白与无颜,一转身,便没了踪影。 李三白同无颜望着天空中发生的一切,俱都生出一股自身渺小无比之感。 在林采冰走后,幽冥珠放出的黑气渐渐消散,李三白同无颜从黑气中现出身形,走到杨府客厅的一处角落,从地上捡起一枚乳白色的珠子,珠子表面布满许多裂纹,内里有几道黑气缭绕,虽仍有些诡异,却不复李三白初见时的骇人模样。 无颜在一旁见了,道:“这就是幽冥珠吗?”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将幽冥珠收起,看了看周围,偌大的杨府已无一个活口,他暗叹一声,对无颜道:“走吧”,两人便默然离开,只留下一个已成死地的杨府。 在他们离开时,许多人围住了杨府,讨论刚才在杨府上空发生的激战,疑惑杨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敢推门进去。 但许多人心里已经隐约的明白,杨府众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然的话,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没一个人出来? 而李三白同无颜站在一边,望着这一切,心中对于修仙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人族修仙,是求长生,却更是为了通过修仙获得一些能力,去守护一些东西。 第一百二十章 荆棘三妖 李三白与无颜离开杨府,便上太和山,往伏龙峰的方向行去。 行到晌午时,路过一片灌木丛,其中隐隐传来声音。 “大哥,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不如我们现在就把他吃了吧?” “碰!” 那人话音刚落下,便似被人在他头上重重的敲了一记,跟着便听一个粗重的骂声响起:“混账!你没听他刚才说他是玄武派的杂役弟子吗?我们若是吃了他,被山上的牛鼻子们找上门来,拿你去挡吗?” 先前说话的人似乎十分委屈,辩解道:“可是大哥,他若是玄武派的弟子,修为怎会如此不济,被我们兄弟三人拿了下来?” “这……,那倒也是!” 那位大哥似是也很纳闷,伸脚踢了踢他兄弟建议吃掉的某人,喝声道:“小子!快说,你是不是冒充的玄武派弟子?不然的话,你修为怎么那么低劣?” 跟着便听一个怯怯的少年的声音响起:“我……,我确实是玄武派的弟子。” “唔……”,那位大哥怀疑的道:“就凭你这两下子,也能通过玄武派的考核?” “我是杂役弟子,没有经过考核。” “杂役弟子?不需考核就能进入玄武派?还有这等好事?” 那位大哥听了,似乎十分心动,还想再问时,却听又一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哥,三弟!有人闯进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什么?” 听说有人到来,那本来听起来气度沉稳的大哥顿时慌了神,慌张的道:“快躲,快躲,老三,你把这小子藏好,可千万别让人瞧出了踪迹!” 跟着,便听一阵吵杂声中,伴着几条惊鸟的扑腾声后,这片灌木丛重又恢复了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而当李三白与无颜循声走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一刹那间,俱都有些恍惚。 只见三棵荆棘树并排而立,挡在了两人前行的路上,树上抽着无叶的枝条,树干树枝俱都生满利刺,刺尖上带着红芒,一望便知锋利之极。 若是在别处看到,李三白与无颜人都只会将这三棵荆棘树当做普通的树木,但此时这三棵树恰好挡在这灌木丛中唯一的狭窄小道上,最右边的一棵树的根部还隆起了一个显眼的大包,上面浮现出一个少年的面孔,正对着李三白与无颜苦笑,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某三只妖怪期待的一般,将眼前种种异常视而不见,绕过这三棵荆棘树向前行去。 “咦?无颜,方才明明听到这里有人说话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没人影了?” 李三白取出一张符箓,对身边的无颜道。【零↑九△小↓說△網】 “是啊。” 无颜面露微笑:“可能还在前面吧,我们再走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发现。” “唔,这样子啊!那我们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吧!” 李三白口中说着,手上将符箓一扔,那符箓凌空一爆,“蓬”的一声,化成一团火焰,落向了右边那棵荆棘树。 “啊~” 那棵荆棘树瞬间着火,而在火光之中,只听到一声惨嚎声传来,接着便见那棵荆棘树在地上一滚,变作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名灰头土脸的布衣少年跌落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恰好到了李三白与无颜的脚下,却是鲍红雪。 “鲍师弟?你怎么在此处?” 李三白一见,大是惊奇,将鲍红雪拉了起来。 鲍红雪面露苦笑,向李三白拱手一礼:“李师兄,一言难尽,多谢你救了我。” 说罢,有些疑惑的看了无颜一眼,向她点了点头,也拱手行了个礼,而后道:“这三棵荆棘树乃是三只妖怪变化,李师兄千万要小心些。”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便向前面看去,只见另外两颗荆棘树此时也已化成了人形,一起出手助那着火的人扑灭身上火焰。 中间的一人,身形魁梧高大,浑身披着荆棘铠甲,将一双大手不断拍在着火之人的身上,口中大叫道:“老三,你怎么样了?” “大哥,我……,我没事,你轻点拍!” 右边的一人,穿着一身灰衣,手中提着一条生满倒刺的木鞭,一见自己大哥下手不知轻重,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大哥,你且让开!让我来!” 说罢,便听“啪”的一声,一道木鞭重重的抽在了他们的三弟身上。 而先后承受了两位兄长好意的三弟,便只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喃喃的道:“你……,你们好狠……” 说罢,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一旁严阵以待的李三白,见自己随手一张火焰符箓,敌方便已倒下一人,顿时大出意料。 李三白干咳了两声,道:“咳!咳!你们三个,都是妖怪吧?我们是玄武派的弟子,秉承真武帝君伏魔之纸,你们方才竟想吃人,想必作恶多端。因此,来战吧!” 说罢,手中白衣剑便悍然出击,而这一出手,便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那大哥的荆棘铠甲虽然防护能力极强,却露出了头部,李三白白衣剑向他头部划了几剑,便吓的他大叫求饶;那二弟的荆棘鞭也颇具几分威力,但他在转折之间却十分滞涩,被李三白轻易的一剑刺中他的手腕,“啪”的一声,将鞭子掉落在地。 “唰~” 李三白将剑光一挥,抵在三名荆棘妖的面前,道:“你们说,我要不要杀了你们?” “别!别!” 那三名荆棘妖听了,慌忙求饶,那位大哥连声道:“这位少侠,瞧你这么气宇轩昂,一定是玄武派的弟子,而我们三人其实同玄武派也有些渊源,我们一直梦想加入玄武派,莫杀我们!莫杀我们!” “气宇轩昂?”李三白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青衣,笑道:“呵呵,你是瞧我身上穿着玄武派弟子的制式青衣吧?” “你们三人梦想加入玄武派,还会想吃人?” 大哥干笑道:“那是说笑,说笑。” “是啊”,大哥身旁的二弟也凑着笑脸道:“其实我们三人今日在这山路上,便是受了玄武派彩梦仙子的嘱咐,办一件事的。” “彩梦仙子?” 李三白一听,心中顿时浮现出那位在卧龙河边怀抱白兔、乘虚御风的彩衣女子,当下心中隐隐信了两名荆棘妖的话,道:“彩梦仙子要你们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凤衔玉 老大道:“彩梦仙子要我们在此等一男一女,将一枚玉佩给其中的那名女子。【零↑九△小↓說△網】” “一男一女?”李三白疑惑的道:“她可说了要你们等的是何人?” 老大点了点头:“说了,她说那男的叫李三白,女的叫无颜,还说那无颜相貌可能有些奇怪。” “李三白?无颜?你们竟是在等我们?” 李三白听了这话,大是惊奇,收起了抵在三名荆棘妖身前的白衣剑:“彩梦仙子要你们等我和无颜做什么?还要你们将一枚玉佩给无颜?” 老大听了李三白的话,看向他与无颜:“你说你们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错。” 老大摇了摇头:“我不信,你如何能够证明?” 李三白有些好笑:“我就是我,还要怎么证明?” 老大面色严肃:“彩梦仙子交给我们的玉佩可是十分珍贵,你若是不能证明,我们怎么敢将玉佩给你们?” “这……,那倒也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从自己怀中取出了身份玉牌,递向老大:“你且看看这个,能否证明?” 老大将身份玉牌接过,看到上面的“李三白”三字,思忖了会儿后,点了点头:“唔~,看来确实是你们。老三,将彩梦仙子留下的玉佩给他们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李三白的身份玉牌还给了他。 “嗯……,哦!” 那老三经受了烈火焚烧和两位兄长的一番好意,正在惆怅,此时听了老大的话,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向无颜:“姑娘,给你玉佩。” 无颜有些疑惑的将玉佩接过,低头去看,只见这玉佩晶莹剔透,玉佩中一只红色凤凰栩栩如生,凤嘴衔着玉佩顶部。 老三道:“这枚玉佩名为凤衔玉,据说本是楚国皇室的一件宝物。” “楚国皇室?” 无颜心中一动,看向荆棘三妖:“那位彩梦仙子是何人?为何要让你们将这凤衔玉给我?” 老大道:“彩梦仙子本和我们一样是这太和山上的妖族,却被望舒长老看中,收为了玄武派的外门弟子,修成金丹。她说给姑娘这枚凤衔玉,乃是因为望舒长老前些日子卜卦,算出姑娘与他有师徒之缘,因而将这凤衔玉给姑娘,要姑娘前往南面三十里的一座山峰,姑娘若是能够翻过那座山峰,便可拜入望舒长老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什么?” “竟有此事?玄武派的长老算出与我师徒之缘?” 无颜听了,惊愕莫名,疑惑的看向李三白:“三白,此事你怎么看?” 李三白思忖片刻后,道:“我以前曾见过那彩梦仙子一面,他们所说应当是真,无颜,我们便往南面一行,看看那考验是什么吧。” “好。” 李三白又转头看向鲍红雪:“鲍师弟,你怎么到了此处?还被这三个妖怪抓住?” 鲍红雪微微低头:“我是接了伏龙院颁发的任务,下山寻找妖木。之后遇上了这三位荆棘妖,便想着……,想着将他们抓住回去交付任务,谁料结果……” 他说到这里,苦笑两声,面上露出了惭愧神色。 那荆棘妖中的老三笑道:“就你这样的修为还想抓我们?真是想的多了。” 鲍红雪听了,越发羞惭,李三白安慰他道:“鲍师弟你入门不久,日后好好修练,修为一定会提升上去的。” “嗯。” 鲍红雪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李三白一眼,李三白又转头看向荆棘三妖:“我本想杀了你们,但你们方才说想要拜入玄武派,可见你们心中还有善念,只要你们保证日后不再想什么吃人,我今日便放了你们。” 三妖听了,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李三白手中的白衣剑,那老大干笑道:“李少侠,我们只是听别的妖族说人肉好吃,才心中好奇而已。事实上我们还没杀过人呢,不然的话,彩梦仙子怎么会让我们为她办事?” “嗯,那倒也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又问:“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老二涎着脸靠了过来,笑着:“李少侠,我大哥叫荆棘生,我叫荆棘展,我三弟叫荆棘灭。” “生?展?灭?” 李三白听了一笑:“你们三人的名字倒有意思,我和无颜这便依你们所说往南面去,若是到了后发现是被你们诓骗,可要小心我手中的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白衣剑一举,剑光一晃。 荆棘三妖见了,连忙干笑:“不敢!不敢!李少侠这般气宇轩昂,无颜姑娘如此貌如天仙,我们怎么敢诓骗你们?” 李三白听了,心知自己算不算气宇轩昂不好说,无颜此时的容貌却绝算不上什么貌如天仙,当下好笑的摇了摇头,将白衣剑收回,又向鲍红雪道:“鲍师弟,我们便在此分开,你早些回伏龙峰吧。” “好。” 李三白便与无颜往南行去,行了三十里后,却没看到荆棘三妖所说的山峰,反而是一片荆棘林,林中开满一片片火红的荆棘花,掩映在一根根锋利的花刺之间。 “没有山峰,那荆棘三妖是在骗我们?” 李三白吃了一惊,向前行了两步,四下一看,都没看到所谓的山峰,便回身去看无颜,却见无颜正手中拿着那凤衔玉,惊疑不定。 “嗡~” 只见凤衔玉上翻起一片红光,向上一飞,朝对面的荆棘林一落,便见景物变幻,那荆棘林微微一颤,径自散开,而在其散开之后,一片氤氲的红色雾气中,渐渐现出一座巍峨山峰的身影。 李三白与无颜凝目看去,只见这山峰通体火红,山上随处都有火焰缭绕,而到了山峰顶部时,更是一团冲天的火焰。 李三白倒吸一口凉气:“这火焰山峰如何翻的过去?” 无颜看见这山,却是面色平静,李三白望见,心中一惊:“无颜,你想翻这山?” “嗯。” 无颜点了点头:“这山虽然骇人,但想要成为玄武派长老门下弟子,这山又算什么?” 李三白道:“可瞧这山上的火势,恐怕金丹都不一定能翻过啊。” 无颜将手中的凤衔玉一举:“望舒长老既安排了这项考验,便应有机会通过,而这机会,应当便在这凤衔玉中。” “这……” 李三白听了,却仍是犹豫。 无颜道:“三白,我遭逢大难,容貌被毁,修为被废,如今虽在你的帮助下能够重新修练,但一身修为已只剩以前的一成。此时眼前有这个机会,我如何能不把握?” “这……,好吧。” 李三白听无颜这么说,又见她神情平淡中透着坚忍,终是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颜拜师 “嗯。” 无颜点了点头,便手持凤衔玉,只身向火焰山上行去。 李三白在后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触动,生出一丝担忧,却说不出口,在无颜回身向他望来时,只微微一笑:“一切小心。” “嗯。” 无颜又点了点头,朝他一笑,便一转身,完全行入那一座火焰弥漫的山峰。 李三白在火焰山下等候,不觉之中,便见日落,空中渐渐铺开一天星光,璀璨一弯弦月。 夜风微拂,李三白从怀中取出一直贴胸收藏的那枚仙人指路令牌,突然不知自己到底是对晏青槐的相思与渴望多些,还是对无颜的担忧多些。 却说无颜上了火焰山后,便觉烈火扑面,整个人被一股热浪一蒸,顿时汗如雨下,宛如刚从河中捞起一般。 眼见烈火扑身,她心中一惊,手上凤衔玉却“叮”的一声,散发出淡淡红光,顿时便见扑身的烈火一顿,环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却不烧到她的身上。 “果然!望舒长老给我的这枚凤衔玉,便是我过这火焰山的机会。” 她心中想着,再无迟疑,便手持凤衔玉,继续往上行去。 行到半途,突听一声鹰啸,无颜抬头一望,看见一只老鹰身上火焰翻腾,在空中打了个转,目射凶光,张开双翅,向她扑击。 这老鹰一身火羽,只头部是白色,鹰嘴处却又是黄色,扑击下来时,双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身上火焰被天风带的猎猎作响,拉成一片火幕,声势骇人。 “火木刀!” 无颜大吃一惊,不假思索的祭出了她自幼修习的功法,手心现出一柄火焰长刀,在空中一挥,呼啸着飞了出去。 “嗥~” “嘭~” 火焰刀同老鹰一击,无颜只觉胸口一滞,那老鹰则被火焰刀斩到翅膀,落下一蓬火羽,在空中扬扬洒落,化作点点火星。 “嗷~” 那老鹰吃了这一击,顿时恼怒,长啸一声,在空中一转,以更加迅猛的势头向无颜击来。 无颜危急之中,下意识的拿着凤衔玉向外一拍,便听“昂”的一声,那凤衔玉中现出一只凤凰虚影,向那老鹰一扑,便在那老鹰不敢置信的神色中,将其击散成一团火光,在空中点点消散。 “呼~” “呼~” 无颜手拿着凤衔玉,喘着粗气,满脸的心有余悸,她理了理自己身上衣衫,却是一片湿漉漉的,汗透全身,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她喘息了会儿,便继续往上行去,沿途又碰到几头火兽,一头更比一头厉害,到了最后,更碰上一头猛虎修出了本命真火,放起火来无穷无尽,无颜拼死挣命,最后被那猛虎在腿上咬下一口血肉,才趁机以凤衔玉将其击毙。【零↑九△小↓說△網】 她拖着伤腿,行到火焰山顶,顿觉“轰”的一声,无数火焰汇成了一座巨大的山峰,沉沉的压到了她的头顶。 “啊~” 虽有凤衔玉放出的红光护体,但逼人的炙热、灼肤的疼痛,以及宛如一座小山压在头上一般的压力,却让无颜刹那间心中生出放弃的念头,不敢再往前一步。 然而这念头方起,她心中便闪过楚穆王的样貌。 “若云,你怕父王吗?” “父王!” 无颜想着往事,咬牙切齿,心中恨恨的忖着:“那妖女毁我容貌、废我修为、占我身份,我怎能在此放弃?让她一直在楚王宫中逍遥?” “我必须修练!必须回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唯有如此,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王,才能保护对一切还蒙在鼓里的小弟。” 想着这些,无颜再无半点畏惧,一步一步,行入了那漫天的火焰…… 火焰山下,月移中天,群星环绕,一名彩衣女子突自满天星月中凌着夜空飞下,一身彩衣飘飘,恍然如仙。 “李三白,你那位女伴已通过考验,成为望舒长老门下关门弟子,你不必再等,可以回伏龙峰去了。” “什么?”李三白豁然起身,向那彩衣女子拱手行了一礼:“彩梦仙子,那我何时能再见到她?” 这彩衣女子正是李三白曾在卧龙河边见过的蚌妖彩梦,听到李三白这般问,她微微一笑:“何时能见,便看她一身修为何时能够恢复,据我估计,当在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那我一个月后过来找她,请问望舒长老在哪座山峰修行?” “我师修行之处,乃是聚云峰。李三白,如今无颜已是我师父座下关门弟子,你日后若想继续和她在一起,便需精进修为,早日结成金丹,不然的话,你恐怕无法与她匹配。” “这……,我知道了,多谢彩梦仙子提醒。” 彩梦微微一笑:“上次在那卧龙河边,你身边的那位晏小姐也是容颜美丽、出类拔萃,无颜能够被我师父收为关门弟子,说明她更加不凡。也不知这两位女子,哪一位是你真心所爱?” “这……” 李三白听她这么一问,一时却是无法回答,在他心底深处,一直以来念念追慕的,始终都是晏青槐,但无颜还是楚若云时,一身倾国绝色便曾让他心动,而那晚在伏羲庙中两人的一夕缠绵,更是让他对无颜心中生出一丝牵挂,此时要问他到底爱的是谁,他却是说不清楚。 彩梦见状,也不再问,微微一笑,脚下腾起一片绮丽彩光,便往空中一飞,径自去了。 在她走后,李三白遥遥看了看满天星月和眼前的火焰山,微微一叹,便也离开,返回伏龙峰去了。 火焰山上,凌云之处,无颜向一名老道盈盈拜倒:“弟子无颜,拜见师父!” 在她身下,却是一片白云翻腾,托住她的身形不坠。 那老道身穿水火太极八卦素道服,头戴玄武七星荟萃聚灵冠,手挥拂尘,脚踩麻鞋,一派仙风道骨,见无颜拜倒,他也不拦,只淡然道:“你既已通过考验,便随我回聚云峰。” 无颜面现迟疑:“可山下还有我的同伴。” “我已着人通知他回去,你不必多虑。走吧!” 老道说罢,将手一挥,袍袖展开,便卷着无颜凌空一飞,往西而去。 而在众人走后,那一座火焰山突然一晃,径自消失,原地再次只剩下一片火红多刺的荆棘树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筹谋金丹 李三白回到伏龙峰时,已是子夜时分,他推门进了九五二七号小院,四周岑寂,没了无颜,一时竟觉这小院中有些空落落的。 “金丹……” 他进屋上床,在床上取出自己一直贴胸收藏的三件物事:藏龙棍,仙人指路令牌,以及夏饮雪施展藏神术、元神所寄的那根本命玄牝针。 “这藏龙棍关涉九州鼎,我当年选择修练玄牝针,修为困顿七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由这藏龙棍,寻到那九州鼎的下落。” “九鼎本身便是宝物,又关涉人皇之位,我这一生是凡是仙,恐怕便要着落在这九鼎之上……” “白云深处,昆仑山上,有女撷芳,回首相顾。顾撷芳!夏先生当年的托付,我也要尽快完成……” “这枚仙人指路令牌……,青槐,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与无颜结下仇怨,日后在你们两人之间,我要如何抉择?” …… “唉~” 李三白思忖良久,想着自己桩桩事情,任何一件都不是此时能够完成,想要做成任何一件事,似乎都需要他早日结成金丹。 然而结成金丹,谈何容易? “金丹……” “这些日子我突破了筑基,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但在杨府之中,我目睹梁信肆虐却无能为力,若是成了金丹,当时何至于那样?” “我想要寻到九鼎,想要完成夏先生的托付,也想要寻到青槐,看看能否化解她与无颜之间的仇怨。但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需要结成金丹才能去做。皆因在这世上,只有结成金丹,才有基本的自保之力,也才能凌空飞行,一日千里。” “更何况,若不能修成金丹,恐怕便是无颜也会如彩梦仙子所说的那样,渐渐不是我能够匹配……” 李三白心中杂七杂八的想着,渐渐入睡,心里对结成金丹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翌日一早,李三白一起床,便去隔壁陈玄声的房间,敲了敲门。 “是李师弟吗?请进。” 房中传出陈玄声的声音,淡然不惊,李三白推门进去,便见陈玄声正坐在床边,为床上一名女子推拉经脉,他看见李三白进来,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李师弟,许多日没有见你,今天一大早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李三白看到陈玄声床上的女子,吃了一惊:“陈师兄,你何时带苏姑娘上了伏龙峰?” 原来床上女子便是李三白曾在洛阳城见过的苏曼如。 陈玄声一笑:“曼如被苏曼声吸去了一身修为,陷入假死。此时苏曼声已经俯首,她没有人照顾,我只能将她带上伏龙峰了。” 李三白道:“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妨碍?” 陈玄声微微一笑:“李师弟放心,我已向门派汇报了这事,得到了门中的同意的。” “原来如此。” 李三白点了点头,走到陈玄声的身旁:“陈师兄,我一大早过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是否知道怎样可以快速结成金丹?” “哦?三白你想要快速结成金丹吗?” “嗯。我碰到了一些事情,深感修为不足,因此想要尽快结成金丹,去做一些心中的事。” 陈玄声道:“原来如此。金丹确实是修士的一个分水岭,晋级金丹之后,修士之间的斗法便不再只看各自的修为,而更要看各自修练的神通,若是神通强大,金丹也可斩元婴、灭分神。” “但要结成金丹,既要修为精深,一身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巅峰,又要参悟大道,将自身对道的一丝领悟融入气核之中。而这悟道之事最重机缘,很难速成。” 李三白道:“难道便没有办法?” 陈玄声道:“那倒也不是。玄武派作为楚国的第一大派,本就有促进门下弟子成长的途径。而眼下对李师弟你来说,最可行的,却是同时由那九转火宅,与祖师堂着手。” “九转火宅?祖师堂?” “不错。九转火宅每过一关,都可引发其中的北斗七星聚灵阵,调用整座太和山的天地灵气,为过关之人伐毛洗髓、促进修为。只是单纯的过九转火宅,虽可让你将修为提升到筑基期的巅峰,但若对大道的领悟不够,却也不能结丹。”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错,不能悟道,如何结丹?只是悟道之事玄之又玄,难以把握,我要如何才能确保悟道?” 陈玄声一笑:“这悟道之法,便要着落在那祖师堂了。” “祖师堂乃是玄武派真正的传承所在,上通天界。进入其中,可同玄武派历代祖师沟通,又可得各种功法法宝,更可在其中悟道参玄,提升修为。玄武派历代的杰出弟子,没有一人没有进过祖师堂的。” 李三白只听的两眼放光:“祖师堂竟这般神奇?那要如何才能进入其中?” 陈玄声道:“要进入祖师堂,便需获得门派赐下的祖师堂精修时间。这祖师堂精修时间到了金丹期后,可通过完成一些门派任务获得,但对于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来说,最现实的,却是在一个月后的入门弟子大比之中,突破重围,进入前三。玄武派每次入门弟子大比的前三名,都可获得祖师堂精修时间的奖励。” “入门弟子大比?” “我知道了,陈师兄,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一定设法努力,争取在大比中进入前三。” 陈玄声一笑:“哦?三白,你便这般有信心吗?” 李三白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信心,但毕竟有了希望。陈师兄,今日多谢你为我解惑,我告辞了。” “请。” 当下李三白便出了陈玄声的房间,思忖了会儿后,拿出了身上的太和山草图看了看,之后便下了伏龙峰,往南而去。 太和山山势连绵、千峰竞秀,李三白没有结成金丹,又无可以飞行的坐骑法宝,只能徒步而行,行了半日,才远远的望见一座山峰。 这山峰满山翠树、层层叠叠,因而名为叠翠峰,正是李三白此行的目的地,玄武派长老林采冰的修行之处。 李三白来此,却是因为林采冰曾经给过他一个承诺,说是他若能晋级筑基,便可传他太阴生水经第一层的修练法门。这太阴生水经作为玄武派顶级的几门功法之一,号称世间诸般水系功法之根源,李三白若是能够习得,对他过九转火宅、参加入门弟子大比都有莫大的好处。 只是那晚林采冰只是随口一言,李三白心中却不知她是否还将那个承诺当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叠翠峰 李三白向着叠翠峰而行,行了许久,与叠翠峰的距离却都没什么变化,顿时让他察觉不对,轻咦一声。 “公子!公子!” 他正疑惑时,突听一簇花树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叫我吗?” 李三白心生疑窦,顺着声音寻去,看到在一株桂花树旁,站了一名女子,女子面蒙纱巾,身上穿了一身侍女衣衫,虽瞧不清其面容,却可感受到其气质清丽脱俗、飘渺如仙。 此时她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李三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会说话一般,钟灵毓秀。她微微招手,向着李三白笑着唤道:“公子,请你过来一下。” 李三白不由自主的行了过去,拱手一礼:“姑娘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子一笑:“我刚刚看你走了半晌,似乎是想要上叠翠峰。是不是?” “是的。” “那你是我们玄武派的弟子吗?” “是,我叫李三白,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女子浅浅一笑:“你就是李三白?你想要上叠翠峰,这样是不行的。” “哦?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上去?” 女子指了指周遭景物:“你没注意到吗?这叠翠峰的周围布了法阵,此时法阵虽然没有启动,却也在自行运转。你想要登上叠翠峰,必须顺着法阵的气机而行才行。” “法阵?” 李三白看了看周遭,一时却是懵然。 女子笑道:“你修习的不是水系功法吗?这法阵的运转亦同水有关,你只需用心感受水系灵气平和之处,往前行去便是。” 她说罢,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飘然而去。 “诶~” 李三白还想再问,但那女子身形似慢实快,转眼之间便没了踪影,他只“诶”了一声,其余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 见此情状,李三白没有办法,只得如那女子所说,开始放开神识,感应周遭水系灵气,寻找那水系灵气平和之处。 他体内御水诀真气缓缓运转,神识一放开,便察觉周遭异处,发现这叠翠峰周围数十里地,竟都弥漫着或浓或淡的水系灵气。 这些水系灵气中隐隐带着一股冰寒,使得四周景色染上一片清冷。 这般情形,让李三白心中暗暗凛然:“这是什么法阵,覆盖如此之广,几乎改变了这一片地域的气候?” 他一边想着,一边已如那女子所说,寻到神识感应到的一处水系灵气平和的地方,向右一拐,往眼睛所见并没有路的一处地方行去。 这处地方虽然没路,但在他的神识感应之处,却是一片平和的水系灵气,而在其他的地方,水系灵气要么干涸,要么紊乱,要么狂暴。 李三白这一拐,顿觉眼前一亮,只觉眼前似有一层迷雾被一下撕开了一般,蓦然现出了一条路来。 “竟真是如此!” 李三白心中一喜,接着却又生疑:“那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如何上山?” 在他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也许登上这叠翠峰便是习得太阴生水经的一种考验。 李三白一路向叠翠峰而行,不住感受周遭水系灵气的状况,对自己体内御水诀真气的操控细微到了极致,对四周水系灵气的感应也敏感到了极处,时有表面平静内里狂暴,或是表面狂暴内里平静的情形出现,都被他一一发现,险险避过。 如此行了半个多时辰,李三白登上一座山坡,终于看到前面一片苍翠的林木掩映间,出现了一座洁白冰宫,冰宫的前面有一片草地,此时正有三名穿着粉衫的侍女在草地上嬉戏。 这冰宫便是林采冰修行之处,寒水宫,这寒水宫的主体其实是红墙绿瓦、白壁朱檐,但其砖墙的上面却覆盖了一层洁白的坚冰,同天上高挂的烈日相映,蔚然成奇。 李三白行了过去,向那三名侍女行了个礼:“三位姑娘,在下李三白,有事求见林采冰长老,能否劳烦你们通传一声?” 那三名侍女正在追逐一只彩蝶,此时乍见李三白,便一起望来,看见李三白虽瞧上去十分平常,却沉稳内敛、泰然自若,其中一女便微微一笑:“主人此时恰在宫中,只是不知这位师兄是有什么事情?” 李三白道:“在下曾得林采冰长老承诺,说是我若突破了筑基,便传授我太阴生水经的第一层。我前些日子筑基成功,今日过来,是想向林采冰长老学太阴生水经的。” “太阴生水经?主人竟会承诺传授给你?” 三女听李三白一说,同时露出怀疑神色,一时踌躇。 李三白见了,心中微急,正想着如何说服三女相信时,一旁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公子,你终于登上山了。” 李三白转过头去,循声望去,便见先前指点他登上叠翠峰办法的女子换了一身青衫,正向他行来。 此时这女子摘去了面上纱巾,婉婉行来之时,身形娉婷,发随风动,眉映朝阳,一抹浅浅笑靥,恍如九天仙女,清风霁月。 “阿兰姊姊!” 那三名侍女见了女子,齐齐出声一唤。 “嗯。”那女子点了点头,向三女道:“这位公子确实曾得主人的承诺,你们去玩你们的吧,我来带他进去。” “是。” 三女应了一声,便自走开,阿兰便转头看向李三白一笑:“公子,请随我来。” “多谢姑娘。” 李三白心中微喜,向阿兰拱手一礼,便随她向寒水宫行去。 一进寒水宫,李三白便觉身上一颤,一股寒意彻骨袭来,恍似瞬间进入了隆冬。 “阿兰姑娘,这寒水宫为何如此之冷?” 李三白牙关打战,声音哆嗦的问道。 阿兰笑道:“主人修炼太阴生水经,为求登峰造极,曾于百年前到达西极之地,寻得一块万年冰玉,融入了体内。自那之后,每当主人在宫中修炼,便会散发出无边寒气笼罩住整座宫殿。久而久之,寒水宫便变成了现在这样。” 李三白听了,不禁咋舌,暗自骇然一个人修练的威能竟能至于如斯,同时也对修习那太阴生水经更加的期待。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寒水宫 阿兰带着李三白经过了两个园子,穿过数条回廊,终于到了一座寝宫之前,向着里面躬身一礼:“主人,我将那李三白带来了。” “嗯,让他进来。” 寝宫中传出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阿兰便向李三白轻声的道:“公子,你进去吧。”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迈步行入寝宫之中,一进寝宫,便觉身子一沉,一股较之宫外严寒了数倍的冷意瞬间蔓延,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噼里啪啦……” 几乎是转眼之间,李三白便变成了一座洁白冰雕。 通过封住自己身体的薄薄寒冰,李三白眼珠微动,向前看去,只见空旷的寝宫中便只有一张蒲团,蒲团上面盘膝坐着林采冰,正冷冷望着他。 被那清冷的目光一瞧,李三白心中一颤,身上冷意更甚,等了片刻,方听“啪”的一声,他身上寒冰骤然消散,李三白连忙行到林采冰身前,深躬一礼:“弟子李三白,见过林仙子!” 林采冰听了,微微点头,淡淡的道:“坐!” 李三白便在她面前坐下,只是寝宫地面便是一片坚冰,李三白坐下之后,只觉着地处奇寒无比,虽已提前用真气护住了身体,仍觉自己屯堡要被冻下一层皮来。 他强忍奇寒,向林采冰俯身行礼道:“弟子已修成筑基,因此想向林仙子学太阴生水经,望仙子成全!” 李三白说罢,一叩到地,额头同地上寒冰接触,冰凉蚀骨,神魂与念头几乎都被冻的无法转动。【零↑九△小↓說△網】 林采冰淡淡的看了李三白一眼:“你不必叩头,起身说话吧。” “是。” 李三白早已支持不住,听闻此言,顿时如获大赦,应了一声,便直起身形,看向面前的林采冰。 这一看,却惊觉林采冰面貌虽冷,却也美到了极处,肌肤如水,容貌若仙,气质如冰。 李三白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垂下了头。 林采冰似乎没有觉察,淡然的道:“我虽答应传你太阴生水经,但你此时想要修习,却是还有些妨碍的。” “什么妨碍?” 李三白一听,顿时心中一紧,出声问道。 林采冰道:“太阴生水经乃是世间诸般水系功法之根源,神通极大,但相应的也就十分难练。” “而最难练的,便是其第一层。” “以你此时修为,要想修成太阴生水经的第一层,非得寻到水系灵物辅助不可,我本有一样水系灵物可供你用,因此那晚应承了你。只是前日我以为老友来访,将我那物要走,我当时想着你筑基可能很小,便将那物给了他。” “这……” 李三白面上露出一丝苦涩:“那弟子此时要如何才好?” 林采冰摇了摇头:“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仍坚持修习太阴生水经,我仍可传你,只是没有水系灵物辅助,你此时只能学太阴生水经运转真气的法门,却不能修习起口诀,不然的话,你一身修为将进境缓慢。” “进境缓慢?” 李三白想到自己修练玄牝针后修为困顿七年,心中一时惊悸。 林采冰道:“不错,即便你不修习太阴生水经的口诀,只学其运转真气的法门,也会导致你修为进境缓慢,只是不那么严重,可通过过九转火宅,借助九转火宅中的北斗七星聚灵阵解决这个问题。” “如何,此时你仍要学太阴生水经吗?” 李三白思忖半晌,一咬牙道:“林仙子,我仍要学。” 李三白平日里性子随和,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却常爱冒险,此时面临抉择,他便又如当年在卧牛山的石洞中选择是否修习玄牝针时一样,选择了冒险一试。 林采冰听了,点了点头:“好,那我便传你太阴生水经的第一层。只是你修习之后,日后想要增长修为,便非要通过九转火宅不可,并且依我的估计,你要过九转火宅第四转,才能将一身修为推进到筑基期的巅峰。” “九转火宅第四转……” 李三白听了,想到当日初上伏龙峰时,刘乘风曾说筑基期的弟子,往外只能过九转火宅第三转,心中不禁对修习了太阴生水经之后的境况又生出一丝忧虑。 只是如今情形已是骑虎难下,他若不修习太阴生水经,以他此时能耐,恐怕连九转火宅的第一转都不一定能过,遑论其他? 在他心中转着诸般念头时,林采冰已道出太阴生水经运转真气的法门与关窍,李三白一一记在心中,熟悉之后,便开始照着运转体内真气,林采冰在一旁为他看护,不时指点。 如此过了也不知多久,李三白体内真气终于熟悉了太阴生水经运转的法门,李三白只觉自己体内隐隐生出了一些变化,但这变化又不明显,令他弄不清楚。 他心中微微一叹,知道是自己只学了太阴生水经运转真气的法门,却没修习口诀,因此其真正想效能不显。 林采冰瞧出他心中抑郁,宽慰道:“李三白,你也不必沮丧,此时你虽没修习太阴生水经的口诀,没有真正入门,但仅凭着这运转真气的法门,也胜过许多其他功法了。”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向林采冰请辞,深躬一礼后,出了她的寝宫。 寝宫外面,阿兰正在等候,看见李三白出来,便迎上来道:“如何?公子,主人可传了你太阴生水经?” “算是传了,也算是没传。” 李三白微微一叹,将进入寝宫后的经历说了,阿兰听了后笑道:“公子也不必烦心,凡事都要一步步来,既已学了太阴生水经运转真气的法门,便好好修练,等日后寻到水系灵物后,再请主人传你口诀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阿兰便领他出了寒水宫,送他下了叠翠峰。 将李三白送走后,阿兰回到林采冰的寝宫,向她福身一礼:“主人,你为何不将太阴生水经完全传授给他?” 林采冰星眸半闭:“他进来之时,脸色急切,我暗自用神通探寻他的念头,发现他此时急着结成金丹,心态不稳,因此我才改了主意,没有完全传他太阴生水经。” “唔,原来如此。” “阿兰,你帮我回复我那位老友,说我那千年冰玉可以送给他,换他所说的那个线索。” “是。”阿兰应了一声,便向林采冰一礼,退出了寝宫。 第一百二十六章 霜火流星阵符 却说李三白下了叠翠峰,回到伏龙峰九五二七号小院时,已是深夜。 此时陈玄声正在院中一张石桌旁坐着,微仰着头,遥望天上星月。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愣,行上前去笑道:“陈师兄,这般深夜还在夜观天象,可是在推算什么?” 陈玄声哈哈一笑,收回望着夜空的视线,转向李三白:“李师弟说笑了,不过是一时无聊,看看夜空解闷罢了。” “李师弟今日去了哪里?瞧你身上气息,似乎同早上有些不同。” 李三白一笑:“陈师兄真是好眼力,我今日去了叠翠峰,向寒水宫的林采冰长老学了太阴生水经。” 他说罢,便将今日的遭遇和陈玄声说了,而后叹道:“我本想着修习了太阴生水经后,可以更好的通过九转火宅,谁知最后却只学到了太阴生水经的练气法门,没有学到其口诀。如今也不知能不能凭此过九转火宅,在大比中进入前三,获得进入祖师堂的资格了。” 陈玄声微微一笑:“李师弟不必担心,凡事只要尽力就好,至于结果如何,且听天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头顶苍茫深沉的夜空,李三白“嗯”了一声,心中却仍是愁思不去。 陈玄声道:“李师弟想过九转火宅,那对过这九转火宅的诸般事宜是否已打听清楚?” 李三白摇了摇头:“还不清楚,陈师兄是不是知道?若知道的话,可否为我讲解一二?” 陈玄声点了点头:“那九转火宅所在的火灵洞我们入门时曾经去过,想要过九转火宅,先得穿过火云峰上的霜火流星阵,而后通过火灵洞中的寒池火石,进入其中。【零↑九△小↓說△網】” “穿过霜火流星阵,只需花五十门派贡献兑换一枚霜火流星阵的阵符即可。” “只是这霜火流星阵的阵符门派每日只供应三枚,并且这段时间阵符兑换之事的,正是宋子渊。” “什么?要找宋子渊?” 李三白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若是宋子渊,我如何能换到这阵符?” 陈玄声笑道:“哦?怎么便换不到了?宋子渊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会在紫霄宫的门楼前为人兑换阵符,李师兄想要兑换,便去那里找他就是。” 李三白面上露出苦笑:“陈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盗了小无相草。宋子渊此时虽然没有证据,心中却也该猜到是我所为,你觉得他会毫不为难的将阵符兑换给我吗?” 陈玄声笑着摇了摇头:“那应该是不会的。” 李三白道:“那就是了,既然不会,我如何能拿到阵符?” 陈玄声微微一笑:“李师弟也不必太过担心,宋子渊纵使会为难你,却也不会太过分,兑换阵符其实是他领的一件门派任务,他若是将事闹大了,对他自己也没好处。” “会如此吗?” 李三白听了,脸上却是露出怀疑神色,觉得以那小无相草的价值,宋子渊气愤之下,如何还会在意一件门派任务的成败? 陈玄声道:“事到如今,李师弟你也只能期待如此了,你说是不是?” “对了,我们入门时虽走过那寒池火石,但过九转火宅时,寒池火石的威力却不会只是我们入门时那样……” …… 三日后,李三白已渐渐熟悉了太阴生水经的运气法门,便一早起床,在卯时前登上展旗峰,到了紫霄宫前。 紫霄宫前一座高大的门楼巍然耸立,俯视群山,此时在门楼之前,正有一名蓝衫青年站立,手上提了一柄飞剑。 这青年正是宋子渊,李三白远远望见,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宋师兄。” “是你!” 宋子渊眼神一缩,提着飞剑的手一紧:“李师弟,前些日子我的小无相草被盗,不知你有没有听说?” 李三白点了点头:“嗯,观心院不是还怀疑是我盗了小无相草,让伏龙院搜了我的住处吗?” 宋子渊冷冷一笑:“可惜伏龙院没有搜到,我当时也没法再说什么。” “只是今日再见李师弟,却发现你已晋级筑基,倒是让我有些惊讶啊。” 李三白心中“咯噔”一声,挤出一个笑脸:“宋师兄难道怀疑我晋级筑基同小无相草有关?宋师兄不要忘了,小无相草并没有提升修为的功能。” 宋子渊呵呵一笑:“小无相草确实没有提升修为的功能,只是既然如此,李师弟先前为何要与我换小无相草?” 李三白沉默片刻后道:“我为何要换小无相草,乃是我的隐秘,不能相告。还望宋师兄不要介意。” “呵呵~,这点小事我怎么会介意?” 宋子渊呵呵笑着,眼角却是一片阴郁。 两人说话之时,天光渐亮,紫霄宫前的门楼下也渐渐聚集了十几名弟子,这些弟子都是想要过九转火宅,因而过来找宋子渊换霜火流星阵的阵符的。 李三白略略一看,发现这十几名弟子和他一样,都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却都已修成了筑基。 这情况让他微微吃惊,需知这些弟子入门之时,和他一样都是练气期的修为,他费尽诸般波折,目睹苏缓身死、梁信屠戮牛首镇的居民才突破筑基,眼前这些人却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易的将筑基突破了。 这其中固然有许多人在入门前一直压抑自身修为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些人天资卓越,一入玄武派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其中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似乎等的有些着急,朝着宋子渊喊道:“宋师兄,今日怎么决出兑换阵符的资格?还是让我们互相打斗一番吗?” 宋子渊听了少女的话,先没答她,却去看李三白,见李三白始终没有离开,便知李三白今日来此,也是为了霜火流星阵的阵符。 宋子渊眼珠微转,心中一动,向那少女喊道:“秦雪薇师妹,你先别急,今日的方法却同之前有些不同。” 李三白听到那叫秦雪薇的少女喊话时,便向她看去,瞧见她大约十五六岁,身形虽然娇小,却玲珑有致,一张精巧的脸庞上五官细致的摆放,双眼又大又亮,狡黠灵动。 此时她听了宋子渊的话,微微一皱秀气的鼻头:“为何不同?又有哪里不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针对 宋子渊微微一笑:“每日里看着你们切磋道法,我也有些心痒,因此从今日起,凡是第一次来兑换阵符的,都要先与我比斗一场,让我看看他是不是有过九转火宅的实力。” 他身旁一名弟子听了,抚掌笑道:“宋师兄这法子甚好,有宋师兄把关,便可避免一些人修为不到却去过九转火宅,白白浪费门派贡献。” 宋子渊见此人如此识趣,向他望去:“这位师弟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向宋子渊一礼:“回宋师兄,在下苏不二。” “苏不二?” 宋子渊向苏不二点了点头,面露嘉许。 有苏不二这一番话应和,宋子渊的提议很快便被众人接受,那苏不二道:“宋师兄,今日是否有人需要你指点?” 宋子渊一笑,指了指李三白与另外两人:“恰有三人。” 被他指到,其中一名青衣少年越众而出,神情冷淡的向宋子渊一礼:“在下宁不笑,请宋师兄指点。” “宁不笑?” 宋子渊点了点头,取剑出鞘,对宁不笑道:“宁师弟,你出招吧。” “是。” 宁不笑应了一声,往前一步,手上“呛啷”一声,蓦然现出一柄剑来。 刹那之间,便见一抹青光冷冽,划出一道入骨清冷,一股渗人的冷意向四处弥漫,令本来漫不经心的众人只觉身上一寒,心底随着那一抹剑光闪过,无端的泛起了一片清凉。【零↑九△小↓說△網】 “铮~” “噌~” 清冷剑鸣,宛若龙吟,一道冷冽到不带半点情绪的剑,转眼之间,已刺向宋子渊的咽喉! “嗯?” 乍见此剑,本来气定神闲的宋子渊心中一凛,手中飞剑“呛”的一声,已瞬间飞了出去,迎向那一道骤然的剑光。 “铮铮铮铮~” 飞剑急转,剑光连绵,宋子渊操控着飞剑接连数十击,终接下宁不二这骤然的一剑,将那一抹清冷的青色剑光逼了回去。 李三白转眼去看,便见宁不二神情冷漠,身形微微前倾,手上握着一柄三尺靑锋,面对宋子渊这个金丹,神色竟无半点波动。 宋子渊微微一笑,伸手摄来方才放出的飞剑,看向宁不二:“没想到宁师弟在剑上竟有这般造诣,我们再来!” 他说罢,手中飞剑一挥,已率先击了出去! 这一剑宛若起于平地,剑还未出,剑下已有狂风鼓动,沿剑而上,剑出之时,风声已若雷鸣,乘凌剑光,呼啸而行。 “噌~” 剑光,风声,飞剑,三者混成一片,汇成一道一往无前的剑,斩向宁不二。【零↑九△小↓說△網】 “叮~” 宁不二手中青色飞剑一起,清冷依旧,但在宋子渊狂风鼓噪的一剑之下,他剑上的清冷,却如冬日里的寒冰,难泛半点涟漪。 “铮铮铮铮~” “噌~” “呼~” …… 转眼之间,宋子渊与宁不二已不知互拼了多少记剑光,宋子渊微微一笑:“宁师弟修习的可是青木诀?你在青木诀上的造诣深厚,日后可考虑修练榣木神功。” 宁不二点了点头:“多谢宋师兄指点,我加入玄武派,为的就是榣木神功。” 宋子渊听了一愣,他这句话其实是在开玩笑。原来那榣木神功本是妖族功法,玄武派中只有半卷,另外半卷,却在妖族所在的蛮荒之中。 “铮铮铮铮~” 两人又斗一会儿,宋子渊手中飞剑一挥,一股狂风鼓动,一下将宁不二剑光击散,将他连人带剑,一下按了下来。 “铮~” 他剑上狂风消散,飞剑却往前一探,横在了宁不二面前。 宁不二面对飞剑及体,却无半点惊慌,依然一脸冷漠神色。 宋子渊见状,心中暗自赞叹,将飞剑收回,向宁不二道:“宁师弟根基扎实,剑上造诣也是不凡,可以争夺霜火流星阵的阵符。” “多谢宋师兄指点。” 宁不二听宋子渊这般说,脸上也无多少喜色,向宋子渊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其后另一人上前与宋子渊比斗,虽无宁不二般惊艳,却也十分不凡,同宋子渊比斗了一番后,也获得了争夺霜火流星阵阵符的资格。 宋子渊转身看向李三白:“李师弟,你今日来此,是否也是想过九转火宅,因而想换霜火流星阵的阵符?” “是。” 李三白点了点头,心知宋子渊先前诸般作为都是为了此时针对自己,但对方做得滴水不漏,他也无话可说,便行了出去,拱手一礼:“宋师兄,请指教。” 宋子渊将手中飞剑一摆:“你先出招吧。” “好。” 李三白说着,手中白衣剑已噌然一声,挥了出去。 宋子渊面对李三白挥来的剑光,好整以暇的举起了手中飞剑,缓缓递出:“李师弟,我手中飞剑名为灵风剑,自今日起,你要好好记住这剑的名字。” “因为此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最后一句话以道法凝聚成一束,传音入密,只送到了李三白的耳中,其余诸人都没听见。 便只秦雪薇站在宋子渊的对面,看见他脸上神色与唇形张合,轻咦一声。 “噌~” 李三白手中白衣剑挥出,剑上一片水光晃动,使出了水柔剑法。 他对水柔剑法的领悟已近乎于道,此时又修习了太阴生水经,自信自己的白衣剑,不会比宁不二的剑差。 然而白衣剑与宋子渊的灵风剑才一接触,他便察觉不对,对方剑上传来一股玄奥气息,轻灵之中带着一丝威严,瞬间便将他剑上的真气碾为粉碎,将白衣剑轻轻一击,磕到了一旁。 “天地灵气!宋子渊使了神通!” 李三白瞬间醒悟,张口便想质问。需知一旦使用神通,金丹与筑基便是天壤之别,两人哪里还需比斗? 然而他才一张嘴,话还没出口,宋子渊已“呼”的一声,一掌向他脸上拍来,掌风如刀,将李三白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拍了回去。 “你……” 李三白往后一跃,避开宋子渊几乎是打脸的一击,又惊又怒。 宋子渊微微一笑:“李师弟,小心了。” 暗中却又传音入密:“李三白,如何?你屡屡触我逆鳞,现下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他说这话之时,眼中隐隐生出一股怒火,李三白以为他指的是小无相草,但宋子渊心中所想,却是那日在伏龙峰上所见秋星竹的画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胆气 “星竹~” “我那日向你提亲,你始终犹豫,我追问许久,你才说你有了心仪之人,还将你的画像送给了他。” “我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是我们玄武派一名刚入门的弟子,连金丹都不是。” “李三白……” 宋子渊看向李三白,咬牙启齿,手中灵风剑挥舞的越来越快,连绵剑光之下,一片狂风如虎。 “叮~” 李三白在这呼啸的狂风之中,勉力举起了手中的白衣剑,往上一顶,迎向了灵风剑的剑光。 然而彼此剑光接触之时,灵风剑上一股潜藏的天地灵气往外一震,便将李三白剑光震散,令他真气一滞,身形一麻。 “叮叮叮叮~” 如此拼了数记,李三白被逼到了门楼一角,宋子渊灵风剑一挥,一下将他白衣剑劈开,而后再次“呼”的一声,一掌拍向李三白的面门。 “宋子渊,你存心辱我吗?” 李三白看着这明显带着侮辱味道的一掌,一时咬牙启齿,心中发狠,竟不管宋子渊挥来的灵风剑,将白衣剑一丢,而后身形一纵,扑向宋子渊,挥手拍出一掌。 “啪~” 然而他身形才一扑出,便被宋子渊一掌击飞。【零↑九△小↓說△網】 “不知好歹!” 宋子渊冷哼一声,却将本要落在李三白身上的灵风剑一晃,避到了一边。 “咚~” “啪~” 李三白被宋子渊一掌击飞之后,先向门楼上一撞,而后又被反弹到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哈哈~” 旁边看着的秦雪薇见状,不禁发出一声笑声,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这般嘲笑不好,“呀”的一声惊呼之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抱歉的看向李三白。 李三白脸上一阵羞红,抬头望向宋子渊,满脸怒火:“宋子渊,你为何处处针对我?我哪里得罪了你?” 宋子渊微微一笑:“李师弟这话是怎么说?我何时针对你了?” “呵呵~” 李三白冷冷一笑:“我依照约定给了你幽冥珠的线索,你却没有给我小无相草,这不是针对我?” “我今日想过九转火宅,你便设下阻碍,趁机打我一顿,还在打斗中辱我,令我出丑,这不是针对我么?” 宋子渊脸上一抹冷意一闪而逝,呵呵一笑:“李师弟,你恐怕是想多了。” “那日没有给李师弟小无相草,是因为不知道李师弟给我的线索是不是真的,后来确认是真之后,我便准备将小无相草给李师弟。” “只可惜,当晚小无相草便被人盗走,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找那盗贼下落,李师兄如果知道是谁,可以告诉我,我从他手中追回了小无相草后,一定第一时间将小无相草给李师弟。” “至于李师弟你说我阻拦你过九转火宅,那可真是冤枉。我又不是只针对李师弟你一个人,方才宁师弟与陈师弟不都与我比斗一番后,得到了争夺霜火流星阵阵符的资格了吗?” “是吗?” 李三白缓缓起身,看向宋子渊:“那宋师兄与我比斗一番之后,觉得我能不能争那阵符?” 他起身之时拾起了白衣剑,向宋子渊问话时则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但凡宋子渊敢说一个不字,便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宋子渊听到李三白这般问,心中一阵快意,本想立时呵斥李三白修为不足,不能争夺霜火流星阵的阵符,然而他一抬头,迎上李三白凛凛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想法,心中顿时一寒。 以李三白的修为,纵使身死也不能将他怎样,但宋子渊心中却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迎着李三白表面平静、内里却藏着拼命念头的眼神,宋子渊冷哼一声,终是道:“李师弟修为虽然不足,但你能接我一十三剑,说明你剑上造诣尚有可取之处。我便勉为其难,给你争夺霜火流星阵阵符的资格。” 李三白听了宋子渊这话,心气一泄,一时只觉全身脱力,手中白衣剑“叮”的一声,支在了地上,撑住了他几乎虚脱的身体。 方才他与宋子渊的比斗,在旁观的十几名弟子看来十分平淡无奇,但其实比斗的两人心里却都清楚,宋子渊每一剑都暗运神通,剑上带着天地灵气,李三白能够支撑下来,委实不易。 “哼~” 宋子渊冷哼一声,心中虽不喜李三白,却也对他的胆气与坚韧生出赞赏,当下便向在场想要争夺霜火流星阵阵符的一众弟子道:“诸位师弟,接下来便像往日一样,由你们互相比斗,争夺兑换霜火流星阵阵符的资格吧。” “好!” 秦雪薇微微一笑,伸手在腰间一摸,便摸出了一柄白玉雕翎弓,拿在手中,向众人道:“老规矩,淘汰制,谁来与我比?” …… 众人一番比斗之后,秦雪薇与宁不笑先后胜出,而最后一个兑换阵符的资格,却要在李三白与苏不二之间决出。 苏不二所使乃是一柄长刀,他将长刀一舞,淡然看向李三白:“李师弟与宋师兄比斗一场之后,居然还这般神勇,能够坚持到现在,不二佩服。” “但在我明鸿刀下,李师弟应该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是吗?” 李三白不置可否,他心中恼怒苏不二先前附和宋子渊,害得自己与宋子渊比斗出丑,因此向苏不二微微一礼后,便“噌”的一声,挥出了手中白衣剑。 白衣如水,波涛如怒,长河万里不可缚! 李三白凛然一剑,便是竭力的一招! 苏不二睁眼一看,便见白衣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剑芒,剑上一条长河如练,携带漫天风雨,一剑斩向了他! 一剑,败敌! 苏不二明鸿刀都没来得及出手,便被白衣剑向他身上一斩,他体内真气虽自行运转,生成防护气罩护住他的身体,却被白衣剑一层一层击破,“噌”的一声,一剑横在了他的身前。 李三白只觉自己方才被宋子渊刻意打压的羞辱,都在这一剑中释放了出来。 “宋师兄,我可以兑换阵符吗?” 李三白白衣剑横在苏不二的身前,转身向宋子渊问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幽冥珠 “哼!” 宋子渊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将你的弟子玉牌拿来。【零↑九△小↓說△網】” 李三白将自己的弟子玉牌掷向宋子渊,宋子渊接过,划去五十门派贡献后,将一枚阵符同玉牌一起掷回给了李三白。 “依你的修为,进入火灵洞也过不了九转火宅,平白的浪费门派贡献。” “不劳宋师兄操心!” 李三白将自己的弟子玉牌与霜火流星阵的阵符接过,冷哼一声后,收回横在苏不二身前的白衣剑,向在场众人微微一礼,便向展旗峰下行去。 秦雪薇在后望着他的背影:“这位李师兄看上去文质内敛,不想发起狠来竟那般拼命。” 苏不二虽错失了霜火流星阵的阵符,却似却并不是十分在意,此时听了秦雪薇的话,点头笑道:“是呀,他突然向我挥来的那一剑,应该便是他压抑了许久的爆发。那可当真是惊才绝艳,我猝不及防之下,竟连抵抗都没来得及。” 秦雪薇嘻嘻一笑:“谁叫苏师兄你小瞧了别人,活该你被他击败。” 苏不二听了,面露苦笑,虽不在意失去霜火流星阵的阵符,但败在李三白手上,却多少让他有些郁闷。 李三白得了阵符,便回到伏龙峰,打算休息几日,调整好自身状态后,便去闯九转火宅。【零↑九△小↓說△網】 他回到伏龙峰后,稍稍休息,便到自己卧房下的密室修练。 “宋子渊,我一定会晋级金丹,还你今日对我的欺辱。” “我不知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但你既欺到了我的头上,我便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李三白心中想着,开始盘膝而坐,运转体内的真气。 “叮~” 他体内真气发出一声泉水般的清鸣,自他身体百脉的每一处细微地方生出。 “铮~” 被他放在一旁的白衣剑一振,蓦然飞了起来。 一道剑光在斗室中一晃,白衣剑里“噌”的一声,飞出了一根金针。 正是玄牝针。 玄牝针飞出来后,“嗤”的一声,没入李三白的丹田,向他丹田中气核一落。 李三白的气核宛如一枚晶莹水滴,缭绕着氤氲水气,悬浮在他的丹田上方。 这枚气核凝聚时曾得玄牝针为引,同玄牝针隐隐一体,因此玄牝针往气核中落时,毫无阻碍。 融入了玄牝针,气核微微一旋,不再像是一枚水滴,却有些像一条太极鱼。【零↑九△小↓說△網】 李三白全神贯注的引导着真气运转,却对气核的变化没有察觉。 “哗~” 股股真气在李三白的经脉与丹田中汇聚,渐渐汹涌。 这些汹涌的真气涌入李三白的丹田,被他丹田中的气核吸收,令他的气核缓缓壮大。 又有真气涌入李三白身体经脉的一些细微之处,进一步淬炼他的身体百脉。 如此过了也不知多久,李三白双眼一睁,眼中一道灵光一闪而逝。 “噌~” 他伸手一摄,白衣剑便往空中一飞,凌空而舞。 霎时,便见一道剑光如电,在密室中晃出道道剑影。 “唰~” 白衣剑当空一斩,冷冽如霜,随后凌空一荡,迅捷如飞。 李三白望着空中飞舞的剑光,心中忖着:“晋级筑基期后,便可以神识御剑,我需慢慢练习这御剑之术。” 皇崖峰上,一处悬崖边。 宋子渊站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后,男子身穿道袍,颌下有须,双手负于身后,正静静望着夜空。 “父亲,你为何不让我将那李三白赶下山?” 宋子渊忍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这中年男子正是他父亲,玄武派长老宋远山。 宋远山听了宋子渊的问话,头也不回,淡然的道:“子渊,你可知那日你让离咎宫之人掳走李三白的事,已被掌门人察觉?” 宋子渊咬了咬牙:“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想要害他,只是希望星竹来我们玄武派时,他不在山上而已。” 宋远山道:“哦?你怕秋星竹碰上他?为何会怕?” 宋子渊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低下了头,没有答话。 宋远山转身看着自己儿子,微微一叹:“子渊,你对那秋星竹用情太深,不是好事啊。”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是怕秋星竹看见那李三白后,不愿再与你成婚。” “只是单凭那秋星竹的一幅画像,和她的一句推托之词,你就确定李三白是她心仪之人?” 宋子渊咬了咬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宋远山摇了摇头,拍了拍宋子渊的肩膀:“子渊,有些事不能强求,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得到了也不会快活。秋星竹和她师父很快便要到了,你传信给他们说马上就会得到幽冥珠,可有确切的把握?” 宋子渊点了点头:“父亲你放心,我已锁定那梁信的下落,此时大师兄和二师兄应该已在捉拿他了。” 宋远山听了,微微颔首:“那就好,此事万万不能出差错。有了那幽冥珠,藏山教便会对我们玄武派做出最大的让步,你也可以得到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有了这份奖励,你冲击元婴指日可期,待你成就元婴之后,那秋星竹怎么会不履行婚约嫁给你?” “父亲说的是。” 宋子渊听了宋远山这一番话,终是精神一振,点了点头。 却说李三白在密室中练了一会儿御剑之术后,感觉施展不开,便提了白衣剑,到了伏龙峰附近一处偏僻的山谷中。 “噌~” 李三白将白衣剑祭出,右手结成剑指一挥,便见白衣剑噌然一声,飞了出去。 月色之下,白衣剑剑光清冷如霜,如光如练,在李三白的操控下舞成一片炫目剑芒。 “这御剑之术练的熟了,便可远程伤敌,大大提升我的战力。” “只是飞剑离手,我自身防护便也大减,需要再学一门护身法术才行。 李三白心中想着,突觉怀中一物一动。 “什么东西?” 他吃了一惊,不及收回白衣剑,便将怀中异动之物取了出来。 却是一颗乳白色的珠子,珠子上面布满裂纹,内里有三道黑气旋绕,正是幽冥珠。 “咦?这幽冥珠怎么变了模样?” 李三白望着幽冥珠,一时吃了一惊。 第一百三十章 月下异变 太和山外围,月色之下,林采冰凌空而立,将一块冰玉递给眼前怀抱着一琴的女子。 “柳如絮,我将这千年冰玉给你了,你且说说,要如何寻到那物?” 柳如絮将千年冰玉接过,向林采冰一笑:“林仙子先前不是说想要收徒,打算用千年冰玉为徒弟铸就太阴生水经的根基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林采冰道:“是否收徒我还在考虑,而那物却关系重大,不能不设法得到。” 柳如絮笑道:“那物只对身具凤凰血脉之人有用,而当今之世,身具凤凰血脉的便是楚国皇室。玄武派新入门的弟子中,有楚国皇室吗?” 林采冰道:“为何一定是新入门的弟子?我玄武派有数位长老,都是楚国皇室出身。” 柳如絮听了,微微一笑,不再就此多说,只道:“那我便告诉林仙子如何寻到那物……” 伏龙峰附近的山谷中。 李三白望着手中幽冥珠,心中一时满是疑惑。 那日在杨府拾起幽冥珠时,幽冥珠中黑气缭绕,而如今其中黑气却只剩下了三道。 并且此时幽冥珠内剩下的三道黑气,时刻都在飞速的旋转,李三白瞧的久了,心中便生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似乎……,其中的一道黑气在追逐另外两道黑气。” 对于自己的这个念头是否正确,李三白不敢肯定,但若真的如他所料,幽冥珠的其他黑气都是被这道黑气吞噬了的话,便说明林采冰那日的一剑虽然毁去了幽冥珠,却也令它之中的一些怨魂苏醒,重新生出了意识。 看剩下的这三道黑气灵动的情状,若说它们没有意识,李三白实在是无法相信。 “眼前情形,将这幽冥珠彻底毁去才是上策。” 李三白心中想着,催动太阴生水经,放出了一道水波,将幽冥珠牢牢的束缚住,右手擎出了白衣剑,“噌”的一声,便向幽冥珠斩去。 他先前也曾想过将这幽冥珠给宋子渊,但宋子渊执意同他为难,便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白衣剑的剑光呛然闪耀,径直的落到了幽冥珠上,幽冥珠被斩的一颤,发出一声呼啸,却浑若无事,轻易的受了白衣剑的一击。 “这么坚硬?” 望着幽冥珠上蛛网般密布的裂纹,再看看自己一剑下去却只在幽冥珠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李三白深呼了口气,喃喃的道:“看来只能再用玄牝针了。” 想到这里,李三白便凝神感应,手中白衣剑微微一晃,剑中玄牝针“噌”的一声,射了出去。 只见一道金光过处,玄牝针射入幽冥珠中,没入径寸。 玄牝针同李三白心血相连,击中之后便径自消散,重新回到白衣剑中,幽冥珠上则出现一个针眼大的小口,现出了内里的景象。 只见珠内却是中空,内壁上刻录着繁复的法阵,将其中的怨魂压制、束缚。 此时李三白玄牝针的一击,威力自然不及林采冰那日的随手一剑,却恰好破坏了珠内法阵的一角,幽冥珠内那最强的一道黑气突然停止了追逐,片刻之后,猛的一涨,疯狂的向着玄牝针击出的小孔钻去。 霎时间,幽冥珠内黑气四溢,竟是胜过了从前,这黑气左突右冲,只片刻功夫,便将幽冥珠涨的爆炸,发出一声轰然巨响,而珠子里的三道黑气,则突破了幽冥珠的束缚,冲了出来。 其中最强壮的一道一冲出来,便片刻不停,选了一个方向径自逃逸,眨眼间便消失在李三白的视线之中。 李三白突遭此变,先是一愣,继而暗叫糟糕,将白衣剑挥出,去拦剩下的两道黑气,其中一道却灵动异常,在空中接连几个转向,便避过了白衣剑,迅速逃走,只剩下那最弱的一道黑气被白衣剑拦了下来。 那道黑气左冲右突,却始终突破不了白衣剑的剑光,无可奈何之下,便落到地上,化作一个魁梧男子的身影,向李三白拜道:“东海水鬼,恳请尊下手下留情!” 李三白选择查看幽冥珠的这处山谷,除了距离伏龙峰较近,离九卿峰也不远,那幽冥珠中最强的一道怨魂逃逸不久,便惊动了九卿峰上的云汐长老,令她从入定中醒来,放出神识在九卿峰百里方圆内四处搜索。 在这股神识面前,那怨魂只觉冰冷异常,遏制不住的颤抖,惶急之中,发现下方树林中有一名少年正在练剑,顿时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咻”的一声,径自冲了下去。 那少年本来正一剑剑砍向面前的一块树木,口中喃喃的道:“娘亲你放心!我已经加入玄武派了。虽然我现在只是玄武派的杂役弟子,但是终有一日,我会变得无比强大,过九转火宅,成为正式弟子。你放心,一定会的!” 伴随着他的自语,他手中长剑一剑剑挥出,剑招普通低劣,但偶尔的一剑,却又如妙手偶得,令人眼前一亮。 那冲向少年的怨魂见了,心中不禁思忖道:“这小子剑招蠢笨,天资却似还堪造就。” 心中想着,却已径直没入了少年体内,让少年身子一冷,打了个颤。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摇了摇头,继续练起剑来。 云汐放出神识搜索,本来就要有所发现时,却发现目标突然消失,让她心中生出了疑惑。 她沉思片刻,正要扩大神识搜索的范围时,却察觉到一道灵动的幽魂如鸟飞电闪一般,飞快的掠过了九卿峰。 “想逃?” 云汐本来一直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望向九卿峰的上空,在那里,有一道黑气正这飞速的逃逸。 云汐素手一挥,一道黑白混杂的气流冲上了天空,在空中一旋,化作一个太极图,径自压向了那条怨魂。 “啊……” 一道无声的凄啸传入云汐的神识,太极图携着那条幽魂回到了云汐手中,被她向地上一抖,现出一个匍匐在地、奄奄一息的女子的身形。 “是你!” 云汐望着那名女子,脸上神情一震。 “二公主!” 那名女子看到云汐,又惊又喜。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东海水鬼 李三白剑光紧逼,正待将最后的一道黑气消灭时,却见那黑气突然落到地上,化作一个魁梧大汉的模样,向他拜道:“东海水鬼,恳请尊下手下留情!” “东海水鬼?” 李三白听了那魁梧大汉的话,心中纳闷,一边将白衣剑剑光按住不放,一边向他道:“你是什么人?如何会被困在这幽冥珠中。” 魁梧大汉听了,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道:“在下余磊,本住于东海流波山上,因故死后,由于心有怨念,始终不入轮回,随风飘零。大概一个月前,飘到了一座山上,望见山中一片黑气冲天,漫空席卷,将我卷入了幽冥珠中,自此受其束缚。直到今日得阁下之力,才脱困而出,在下感激不尽!” 他说罢,深躬一礼。 李三白道:“你说你‘因故死后,心有怨念’,可否说说是什么缘故?你又有什么怨念?” “这……”,余磊犹豫半晌,终于一咬牙道:“我有一爱妻,名为刘依敏,爱好游山玩水。我常随她浮于东海之上,既是游玩,又是寻宝。如此虽常遇艰险,却还颇富裕。直到一日,我们于一处无名海底偶得一块白石,那白石突然宝光冲射,引来一名妖怪,将我杀死,又将我妻子掳走。我担忧妻子安危,才一直不能安心投胎。” 李三白听了,啧啧称奇,余磊瞧了他半晌,猛然跪倒在地,拜道:“在下恳请阁下救我妻子!那白石既能引得妖怪觊觎,定非凡宝。阁下救出我妻子之后,便能得此宝物。在下也会对阁下感恩戴德,衔草结环,隔世报恩。” 他说罢,便在地上不住磕头,李三白吃了一惊,忙弯腰将他扶起,口中道:“余兄请起,在下若有能力,自会帮你,只是我连金丹都不是,即便有心,也没法横渡东海,到你所说的那流波山。” 余磊被他拉着站起了身来,泣道:“在下也知这请求太过为难,只是我挂念妻子安危,才会如此。” “这……” 李三白看他这般,心中不禁恻然,又好奇他所说那块白石是何宝物,便道:“我虽然没有能力,但此处乃是太和山玄武派,我则是玄武派的弟子,我虽然修为低劣,帮不了你,但玄武派中能人如雨,或许有人能为你解除厄难。” 余磊听了,吃了一惊,心中忖道:“幸好我方才被李兄弟拦了下来,若是以幽魂之身在玄武派中乱闯,惊动了谁,怕不是立马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他心中生出一股后怕,李三白却又对他道:“余兄,我也认识两位玄武派的前辈高人,明日我便带你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如何?” “这……,好吧,那块白石我虽不识,但确信乃是一件宝物,只盼李兄弟所说的前辈能对那块白石产生兴趣,愿到东海一行。”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让余磊重新回到幽冥珠中,而后便要回伏龙峰。 然而此时,突听空中传来云气卷动之声,李三白抬头一看,便见夜空中飞来一团清光,排开天上云气,正向他所在的山谷飞来。 清光上面站了两人,却是宋远山与宋子渊。 宋子渊脸上一片惊疑,站在宋远山身后道:“父亲,你确定你方才感应到的是幽冥珠?” 宋远山面色沉凝,沉声道:“不会错的,三百年前我曾见过幽冥珠,绝不会弄错!” “可那梁信明明在八百里外。” “梁信在八百里外,那幽冥珠便一定在他的身上吗?” “嘶~,父亲,你是说……” “唉~” 宋远山喟然一叹:“你说那梁信曾和李三白接触,而此时幽冥珠正在伏龙峰附近,在谁手中,还猜不到吗?” “李三白!” 宋子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宋远山心中焦急,将脚下那团清光催发的迅如雷电,在夜空中拉成一道光练。 李三白在山谷之中,仰望着空中清光,心中欲逃,却被一股神识遥遥锁定,竟动弹不得。 “是谁?” 他心中骇然,涌起一股无力之感,正惶恐时,突听“唰”的一声,空中落下一柄巨大的水色长剑,横亘夜空。 却是凝水剑。 “宋师兄,你如此着急,是要去哪里?”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李三白一听这个声音,又惊又喜,抬头一望:“林仙子!” 便见一名女子衣袂飘飘,驾着一团云气从夜空中飞下,正是林采冰。 “林师妹!” 宋远山将脚下清光一顿,远远的向林采冰拱手一礼:“我有件小事要到前面山谷中去,还请林师妹让路。” “小事?” 林采冰身前凝水剑的剑光生出一层寒霜,剑上腾起数道水波,蜿蜒流淌,宛若河流交错。 “宋师兄所说的小事,是不是感应到了下面的山谷中有幽冥珠,想要去夺?” “掌门师兄让你们观心院寻找幽冥珠,却没说你们可以此为由,强夺门下弟子之物。” “你~” 宋远山听了林采冰这话,满脸怒色,脚下清光一荡,“哗啦哗啦”,竟化作了一团雷电,在夜空中张扬闪耀。 “林师妹,你深夜来此,难道是专门来阻我?” 林采冰摇了摇头:“我刚刚见了一位故人,返回寒水宫时,却突然感应到幽冥珠的气息,才赶了过来,恰好遇上宋师兄。” 宋子渊心中一阵气闷:“既是路过,林师妹何不让开,互不妨碍?” 林采冰再次摇头:“那却不行。” “既然被我遇见,宋师兄今晚便别想抢走下面那名弟子的幽冥珠,你儿子想要的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也要归下面那名弟子了。” “你!” 宋子渊脚下清光化成的雷电一扬,竟化成了一条长龙,朝着林采冰怒声一啸。 “父亲!” 宋子渊急声一喊,声音中又惊又怒。 宋远山深深的呼了口气,面沉如水,向林采冰道:“林师妹,我知道我此时的作为有些霸道,但为了我身后的独子,我必须霸道这一回。” “还请林师妹见谅。” 宋远山说罢,便将脚下雷电化成的长龙一飞,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白痕,向着林采冰一扑。 宋子渊在长龙飞出之际,便被一股巨力震开,向后飞去。 “噌~” 林采冰神情平静,玉指一拂,便有一道晶莹冰线自虚空里生出,顺着凝水剑迅速往前蔓延。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机缘,拜师 夜空之中,林采冰与宋远山斗在一处,空中乌云涌动,垂下天幕,遮蔽了两人的身影,与漫天的星月。 李三白在下方远远望着,隐隐看见乌云之中剑光涌动、雷光纵横,却瞧不清具体景象,不知林采冰与宋远山到底谁占了上风。 如此等了良久,李三白心中渐渐焦急,远处宋子渊也是一脸担忧神色。 蓦然! 只见夜空中一道水光漫天,无边水幕从天而下,撕开了漫天乌云,将空中一道夭矫如龙的雷光一下扯为了粉碎。 “走!” 宋远山的身形从空坠落,满脸铁青,一把抓住一脸懵然的宋子渊,脚下清光一荡,头也不回的便向皇崖峰飞去。 “父亲~” 宋子渊远远望着李三白,脸上露出不甘神色。 “哼~” 空中林采冰冷哼一声,缓缓收了漫天水幕,与横亘夜空的凝水剑,身形一落,到了李三白的身前。 “林仙子!” 李三白向林采冰躬身一礼,满脸的感激神色:“弟子李三白,多谢林仙子出手相救。” 林采冰冷然望着他,径自问道:“你身上可有幽冥珠?” 盏茶功夫后,叠翠峰寒水宫中,林采冰的寝宫之内。 李三白静静的坐在凝结着寒冰的地面上,在他旁边,余磊已被冻得身形虚无,却仍是竭力控制住身子的颤抖,向着端坐在宫殿中央的林采冰拜道:“余磊恳请林仙子,能出手救我妻子!” 林采冰手中把玩着幽冥珠,眉头微蹙,沉思不语,半晌方道:“你仔细说说你寻到的那块白石的样子。” “是!” 余磊恭敬的应了一声,道:“那白石其实乃是水色,形若一滩流水,其内有红色云气氤氲,变幻形状,瑰丽非常。” “初拿到手上时,那白石并无什么动静,但蓦然间,却放射斗光,冲天直上,划破三千水域,亮彻东海,这才引来了妖怪,致使我夫妻遭难。” 林采冰听了,自语着道:“形若流水,内有红色云气氤氲?” 说罢,便又陷入凝思,半晌不语。 李三白同余磊坐在一旁等待,也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林采冰方抬起头来,向余磊道:“我们玄武派虽秉承真武大帝伏魔之志,但你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微小,并不值得我专程往东海一行。” 余磊听了,顿时大急,道:“仙子……” 林采冰打断他道:“但听你方才的描述,你所说的那块白石当是云朱水玉,此物对李三白修炼太阴生水经有莫大的好处。我曾应承李三白传他太阴生水经,因此为了这云朱水玉,我会走东海一趟。” 余磊顿时大喜,忙不迭的叩首道:“在下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林采冰却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你这几日便住在我这寒水宫中,你且出去,阿兰此时正在外面等候,她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是。” 余磊答应一声,又向林采冰磕了个头,方出了她的寝宫。 待他走后,林采冰转身看向李三白,举起了手中幽冥珠,道:“李三白,你可知这幽冥珠意味着什么?”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弟子不知。” 林采冰道:“如今人族分崩,天下大乱,量劫将至,我们玄武派因此正与藏山教图谋一件大事,双方意欲联合,共同扶持楚国,对抗晋国。” “只是在联合的一些条件上,两派互不相让,那藏山教便提出若我们玄武派能为他们寻到幽冥珠,便愿在联合条件上做出最大的让步。” “掌门师兄为此安排了观心院寻找幽冥珠,还拿出了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作为奖励。不想到了最后,这幽冥珠竟落到了你的手中。” “还有那太阴生水经,我为了门派图谋的另一件事,将千年冰玉给了琼花教的柳如絮,不想我刚刚给她,那余磊便带来云朱水玉的消息,若能用云朱水玉铸就太阴生水经的根基,可比我当年用万年冰玉都要强上几分。” 李三白听林采冰提到柳如絮,心中一时疑窦,却不敢问,只听林采冰续道:“李三白,我已确信你乃是身有机缘之人,我现在正式问你,是否愿意做我林采冰的弟子?你若愿意,我便帮你争取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并带你同去东海,寻那云朱水玉。” “这……” 李三白听了林采冰这一番话后,真是又惊又喜,难以置信,他心中闪过那晚陈玄声说他会有一番机缘的话,一时只觉自己恍如梦中。 他愣了片刻后,方回过神来,“咚”的一声,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弟子李三白,拜见师父!” 林采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李三白,你可知道我为何愿意收你为徒?” 李三白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林采冰道:“你修为不深,根基却十分扎实,天赋不高,内心却明净如水,兼且毅力坚韧、悟性过人,正适合修练太阴生水经,这才让我起了收徒之念。” “只是你毕竟只是一名普通弟子,门派又需要我用千年冰玉同柳如絮交换一件东西的下落,因此我之前觉得你机缘与修为不足,对是否收你为徒还有些犹豫。” “然而今夜之事,却让我知道你机缘深厚,这才下了收你为徒的决心。” 李三白这才恍然大悟,对林采冰恭敬的行了个礼,感激的道:“弟子多谢师父厚爱!” 林采冰淡然的道:“你我今后既是师徒,便无须再说‘谢’字,你随我来!” 说罢,便站起了身,领着李三白进入了旁边一间静室。 静室中陈着一座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名清冷女子的画像,画像之中的女子长身玉立,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身旁是无边的风雪漫天飞扬。 而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那女子的一头长发却是比雪更白,在屋顶点着的一盏云灯的照射之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透过已有些发黄的画纸,散发出刺骨的冰寒。 (123章至129章修改了一遍,大的剧情不变,只是将宋子渊表现的不那么坏,更多的是为情所困,并且让主角李三白用门派贡献兑换了三样法术:冰箭术、冰甲术和冰封术。之所以修改,是因为写这几章的时候一直想要改进自己的写法,结果改进的方向错了,反而写的更糟。 现在我对自己究竟哪里需要改进已经清楚,虽不知道会不会让这本书更加好看,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些迷惘。 这本书写到现在,第一卷的15万字,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个故事。 从第二卷起,则是在写故事的同时,思考怎样让自己写的更适合网文,不断尝试各种写法,导致写作风格时常变幻。 而这次修改123章至129章,则是我已清楚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写好网络小说,写出我心目中的这本仙侠。 虽然因为能力与时间的局限,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一直在努力的写好,并且从今日起,我自觉已清楚该如何去写好。 对我作死改文的行为,请给位道友多多包涵,也希望各位道友与我一起期待我能在这次作死中有所进步。 鞠躬!致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神画像 林采冰领着李三白来到了画像之前,道:“这幅画像是我三百年前到达西极之地,寻找万年冰玉时偶然得到的。据说这画上的女子,便是上古水神——冰夷!” 李三白听了一惊,冰夷远在水神共工之前,便是掌控世间万水的水神,若这幅画像真是冰夷的画像,来历定然不凡。 林采冰道:“我修习的功法,乃是水系无上神通太阴生水经。因而在得到冰夷的画像后,我便将她供奉起来,时时观摩,领悟其中蕴含的水之‘道’,你既是我的弟子,便在这幅画像面前叩三个头,也算是我们对冰夷的一番祷告。” 李三白点了点头,跪倒在地,冲着画像叩了三个头,而在他起身之时,看见香案上放了一杯清茶,心中一动,将茶端起,捧到林采冰的面前,恭敬的道:“师父!您请喝茶!” 林采冰见了,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对李三白道:“三白,从此你便是我门下弟子,日后你就住在我这寒水宫中,寒水宫里水系灵气浓郁,正适合修练太阴生水经。” 李三白点了点头,想到林采冰刚刚提过柳如絮,便问道:“师父,您说您将千年冰玉给了琼花教的柳如絮?” 林采冰点了点头:“那柳如絮本是楚人,我幼时与她乃是好友,前些日子她新收了徒弟,便来找我,想要我的千年冰玉,为她徒弟修练琼花教的万紫千红功。” “我本不欲给她,但她却说她有凤凰花的下落,我们玄武派此时急需凤凰花,我在掌门师兄的敦促下,不得不将千年冰玉给了她。” 李三白听了,心中疑惑却是更甚:“柳如絮本是楚人?那她怎么会加入晋国琼花教,还刺杀楚穆王?凤凰花是什么?有什么用?为何我们玄武派现在急需,甚至愿用千年冰玉去交换其线索?” 然而这些疑惑李三白却都没问出口,皆因让他更加关切的,是另一个问题。 “师父,你说柳如絮收了徒弟,那你知不知道她收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李三白心中隐隐觉得,柳如絮收的徒弟可能便是晏青槐。 然而林采冰却摇了摇头道:“这我便不清楚了,三白,我此时要往展旗峰一趟,为你争取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的奖励。你在这寝宫中等着,阿兰一会儿会来带你去我为你安排的住处。” “是,师父。” 李三白听了,只得恭声答应,林采冰便出了寝宫,而在她走后不久,阿兰便过来,一见到李三白,便笑吟吟的道:“小师弟,恭喜你终于被师父收为徒弟了。” 原来这阿兰本是林采冰的侍女,却得她传授功法,修成金丹之后,便拜入林采冰门下。 只是阿兰习惯了侍女身份,因此在寒水宫中,行事做派、衣着打扮,仍以林采冰的侍女身份自居。 李三白对这些尚不清楚,但他也已察觉出这阿兰在寒水宫中的身份不同,此时听她这么一喊,便隐隐猜到了几分,当下恭恭敬敬的向阿兰拱手一礼道:“三白拜见师姐,劳烦师姐领我去我的住处。” 阿兰笑道:“好,你随我来吧。” 说罢,便领李三白出了林采冰的寝宫,往南行去。 林采冰为李三白安排的住处,乃是寒水宫南面的一间竹舍,舍前种着一片竹林,枝叶青翠,纵在寒水宫满园的冰雪之中,也依然生机勃勃,修节有度。 阿兰将李三白带到了竹舍,又同他聊了一会儿,才笑着告辞,踏着冰雪与花草夹杂的路径,向西边自己的住处走去。 在她走后,李三白想到自己随她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不由得啧啧称奇。 由于林采冰修炼太阴生水经的缘故,整个寒水宫长年都笼罩在冰雪之中,纵使宫外春光明媚、日头高挂,宫内的一些地方也可能会飘着雪花,营造出同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在这一片冰雪之中,寒水宫却并不是只有一片单调的素白。在宫内的许多地方,都种着林采冰特意找来的珍奇植物,纵是在冰雪里也能傲然盛放,为这一片纯白的世界点缀上了缤纷的色彩。 而置身在这样的一座宫殿之中,望着窗外的雪花、门前的翠竹,和远处一簇随风摇曳的红梅,李三白只觉身心无比的明净,仿佛脱离了世俗的喧嚣,进入了仙人的世界。 在这样一种奇异的感受中,李三白度过了自己进入寒水宫的第一晚。在这个晚上,他体验到了以前没有体验过的感受,也生出了以前不曾期待过的期待;在这座真武大帝成道的名山之上,他心中对于修道的跃动,比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的激烈。 翌日一早,阿兰便来找李三白,告诉他林采冰昨晚已将幽冥珠给了玄武派掌门陈玄,为他争取到了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 只是由于宋远山从中阻挠,这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要到李三白晋级金丹期后才能使用。 说到这里,阿兰不禁露出羡慕神色,笑道:“小师弟,你可真是福缘深厚,一入主人门下便得了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要知这祖师堂精修时间我只得过一日呢。” 李三白笑道:“师姐若是想要,我便分十日给你,反正我现在距离金丹期尚远,也用不上。” 阿兰听了,“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你的机缘,等你日后修为日深,便会越来越感觉到这祖师堂精修时间的宝贵,我若是用了,主人定不会饶我。” 又道:“主人还说两日之后便会带你与那余磊同去东海,寻那云朱水玉,眼下闲着没事,便让我带你四处转转,怎么样?” 李三白点头应了,阿兰便领他出了寒水宫,放出一柄小巧的蓝色飞剑,剑身萦绕着湛蓝晶光,向李三白道:“师弟,我带你御剑飞行,看看我们玄武派的七十二座山峰。” “好。” 李三白入门之后,一直忙着修练,还从未有过这般闲暇心情,此时便笑着应了,上了阿兰祭出的飞剑。 阿兰见他站好,便将飞剑一催,一道蓝色剑光飞上青冥,先便往展旗峰而去。 阿兰指着四周山峰,向李三白道:“小师弟,太和山有七十二峰,都被我们玄武派占据。但抛开各位长老静修的所在不说,对玄武派最重要的山峰有三座,分别是天柱峰、展旗峰和紫盖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海 “展旗峰乃是我们玄武派山门紫霄宫所在,宫中有泥云台、真武帝君塑像以及许多门派里的重要建筑,同派中弟子的修行历练息息相关。” 飞剑掠过展旗峰,又往西飞,阿兰指向一座山峰,向李三白道:“那座山峰是天柱峰,乃是我派太上长老隐居之地,也是护派法阵玄武七截阵的阵眼所在。非是掌门人传唤,任何玄武派弟子都不得擅入天柱峰。” 李三白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座山峰超然于群山之间,直插云天,俯眺众峰,有五彩云气密覆其上,恍若仙境。 阿兰见李三白向天柱峰望去,笑道:“我们现在的位置,紫盖峰刚好被天柱峰挡住。倘若飞的更高,便能看到紫盖峰在天柱峰西,有紫气翻腾其上。紫盖峰虽不似天柱峰般巍峨耀眼,也不似展旗峰般是玄武派的核心所在,但对于我们这些弟子来说,紫盖峰却是更加神圣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祖师堂的所在。” “祖师堂?” 李三白听了,目光炯炯,遥遥向紫盖峰的方向望去,阿兰道:“小师弟,凡我玄武派弟子,若能进入祖师堂,便可获得无穷好处。你若想从众弟子中脱颖而出,便必须进这祖师堂。” 她说着,将剑光往上拔高,李三白便见一座紫气翻腾的山峰渐渐出现在自己眼前。 与此同时,紫霄宫中,玄武殿内。 玄武派掌门人陈玄端坐在大殿中央的一张蒲团上,在他身前左右两边,分别坐了宋远山与一名中年男子。 陈玄身前地上放了一颗布满裂纹的珠子,正是幽冥珠,散发出晦涩微弱的幽光,陈玄望向那中年男子,道:“这便是幽冥珠了,只是有些残破,不知是否符合贵教要求?” 那中年男子将幽冥珠拿起,看了半晌,点了点头道:“虽然残破,但其中一股气息未散,仍可供我教使用。” “既然如此,日后晋楚争霸之时,藏山教便唯玄武派马首是瞻,共同对抗玉清宗。” “善。” 陈玄听了,微微颔首,宋远山虽然面色阴沉,听了中年男子这话,神情也稍稍缓和。 玄武殿外,宋子渊正与一名女子在外等候,那女子穿了一身黄衫,容貌精致,脸上带笑,正是李三白曾在神女墓中见过的秋星竹。 宋子渊微微垂头,向秋星竹歉然的道:“星竹,我没能亲自为你寻到幽冥珠,是我对不住你。” 秋星竹微微一笑:“反正只要最后寻到幽冥珠就是了,是不是你寻到的,有什么关系?” 说着,脸上却又露出了疑惑神色:“我听玄武殿中的弟子说那寻到幽冥珠之人名叫李三白,是也不是?” 宋子渊听了,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李三白随阿兰在太和山各处转了两日后,林采冰便带他同余磊离开了太和山,前往东海。 太和山距离东海有数万里远,林采冰若是全力飞行,当可日行万里。但如此太耗真气,兼且又有李三白同行,因而在出发之时,林采冰祭出了一件飞舟,用以代步。 那飞舟通体碧绿,内可容纳数人,虽没有什么攻击力,但用于飞行代步却是方便之极。李三白见了,忍不住啧啧称奇,暗暗欣羡。 林采冰却对他的心思视而不见,径自驾驭飞舟,化作一道碧光,便出了太和山,向东海而去。 林采冰驾驭的这件飞舟名为碧沉舟,可日行一万二千里,并可钻地入水、穿越禁制,也是玄武派内的一件异宝。 李三白待在碧沉舟上,每日里练气打坐,林采冰不时指点下他,短短数日间,居然对诸般水系功法和水柔剑法又多了许多感悟。 这日,碧沉舟飞行数万里,途径吴国、越国,终于到了东海之滨。林采冰驾驭着碧沉舟遨游于一片白云之上,向余磊道:“你发现云朱水玉的海域,在哪个方向?” 余磊向着东海望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大海太过广袤,在此处我辩不清方向。仙子若能将我带到流波山,我当能辨明路径。” 林采冰点了点头,又向李三白道:“三白,你以前可曾出过海。” 李三白摇头道:“我以前一直呆在襄水城,只去过一次徐州,再没去过其他地方。” 林采冰道:“修仙求道,重在机缘,你日后修行,还需四处走动,见识人世纷繁,才能了悟一切,明悟大道。” 李三白点头道:“弟子知道了。” 林采冰又道:“海上不比陆地,大海之中大妖无数,风起云涌,既有天威难测,又有妖族觊觎。从此处到了海上后,我们一路会遇到许多海中妖族,有那实力强悍的,说不定便会拦下我们这碧沉舟。到了那时,你便待在舟中,不要出来。不然的话,我在同妖族搏斗时,不一定能照顾到你。” 李三白点头称是,林采冰便闭上眼眸,碧沉舟倏忽一动,径自飞到了茫茫大海之上。 如此在海上行了几日,李三白只觉四处俱是一片湛蓝,无边无际,无有变化,看的人昏昏欲睡,枯燥异常,心中便期盼能遇上些事,让海上航行不那么烦闷。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这日碧沉舟行过一片海上山峰的倒影处时,海中突然冲起一股巨浪,重重的打在碧沉舟上,一条巨大的蛇尾从海中冒出,“啪”的一声,向着碧沉舟狠狠一抽。 碧沉舟吃了那蛇尾一击,顿时停了下来,那蛇尾在海中一滚,便听一声牛叫般的沉闷吼声中,一只妖兽从海中冒了出来。 但见这只妖兽,牛头蛇尾,身如红鲤,背生双翅,双翅一扇,便见一股旋风生出,在海上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李三白骇然望向那妖兽,惊讶的道:“那是什么?” 林采冰淡淡向外望了一眼,道:“此乃鯥[lu]鱼,善于御风,尤擅以音波伤人。” 她话音方落,便听那鯥鱼牛吼一声,一股无形音波向着碧沉舟一撞,李三白便觉头脑一轰,响起一阵“嗡嗡嗡”的乱响,耳鼻流出鲜血,整个人差点栽倒。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东海有鱼 李三白正难受时,突觉一道柔和真气传来,在他身上一拂,顿时觉得身上一阵清凉,诸般不适俱都消散。 林采冰道:“这一道碧莲清波会护佑你一刻时间,你稍待片刻,我去将这鯥鱼拿下。” 她说罢,便出了碧沉舟,凌空而立,伸手取出头上珠花玉簪,当空一晃,化作凝水剑。 李三白向自己身上望去,但见一道水色莲叶环绕在自己身边,周围有道道清波流转。 他又向碧沉舟外望去,便见林采冰一剑划向鯥鱼,那鯥鱼吐出一颗白色内丹阻挡,却被凝水剑一剑破开,“啪”的一声,化作一团飓风乱流,在海边上翻滚。 那鯥鱼痛嚎一声,蛇尾一扭,向远处逃去,林采冰淡然望了它一眼,也不追赶,将凝水剑收回,复又化为珠花玉簪,插入发髻,回了碧沉舟中。 李三白望着林采冰,不解的道:“师父为何放过了它?” 林采冰淡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鯥鱼修为浅薄,并不能造成大恶,何必赶尽杀绝。” 李三白“哦”了一声,心中却想道:“那等它修为高深了,害人了再来捉它,岂不为时已晚?” 但他嘴上却不敢反驳,乖乖的坐在碧沉舟中,望着外边千篇一律的海上景色。 碧沉舟向前行了一会儿,前方突然涌起大片黑云,黑云中一头小山般巨大的怪兽扭动身躯,发出阵阵婴儿哭泣般的叫声。 李三白方才见过林采冰威能,此时虽然见到眼前情状骇人,心中却不再紧张,只是好奇的打量着,猜测黑云里面又是何方神圣。 然而林采冰面色却渐渐凝重,道:“那鯥鱼竟请来这样强大的帮手,早知道刚才就一剑将它杀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方才逃跑的鯥鱼驾着一团天风,冲着碧沉舟不住嘶吼,神情得意。 林采冰淡淡的望了它一眼,抬手打出一道道诀,落到李三白身上,便见一道清光过处,李三白背后竟生出三对光翅,让他一惊。 林采冰向李三白道:“三白,我向你施展了六阳飞羽,仗此神通,你可暂时凌空飞行,这鯥鱼方才被我破了内丹,功力大损,你去和它交下手,试试它的实力。” “是,师父。” 李三白听了,面上露出一丝兴奋,答应一声,便一振背后光翅,飞出了碧沉舟。 他飞出之后,先还有些身形歪斜,但过了片刻便熟悉了光翅用法,整个人在空中一飞,便向那鯥鱼而去。 那鯥鱼见他出来,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张口一啸,发出一声震天的牛吼,一道无形音波震得空中海风一滞,继而“轰”的一声,化作一股猛烈的气流向李三白撞来。 方才李三白见林采冰出手时,只觉这鯥鱼不堪一击,然而此时他亲自面对鯥鱼,却只觉自身有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鯥鱼御出的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在空中载浮载沉,差点从空中掉落。 危急之中,李三白祭出白衣剑一挥,一道剑光飞出,顿时将那狂猛的大风抵消了许多,令他脚下一沉,复又稳住了身形。 “呵呵~” 那鯥鱼面现冷笑,粗长的蛇尾一扭,如同一条粗长的巨鞭,向李三白当头打来。 李三白面对鯥鱼这威猛的一击,虽惊不乱,振动光翅身形一扭,顺着一股气流避了过去。 “噌!” 与此同时,李三白将白衣剑微微一振,剑中玄牝针飞出,顿见一道金光划过天地,在这海面上划出一条金线,直朝鯥鱼落去。 “嗯?” 那黑云中突然传来一道“嗯”声,接着便见黑云一阵涌动,云层深处亮起两盏巨大的明灯,却是那怪兽睁开了一对牛眼。 “嘿!” 那鯥鱼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威慑,一声大嚎,身形一涨,嘴巴一鼓一缩,猛的响起一股震天的炸响。 “轰!”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一片滔天巨浪,如一座小山一般,“哗啦哗啦”的向李三白压去。 在那浪头上面,许多的鱼虾被音波震成了齑粉,流出的鲜血为波浪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啪!” 巨浪“哗”的一下将李三白拍进了海中,腥咸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但与此同时,玄牝针却“噗”的一声,穿过了鯥鱼的身躯。 李三白在海中不断挣扎,无数的海鱼从他身边游过,有那凶猛的食人鱼张嘴向他撕咬,却被他以太阴生水经调动一股海水,“啪啪”几下,将他们拍开。 他修习的虽是水系功法,但柔水诀太过普通,御水真解重在控水御水,太阴生水经没有习到口诀,因而并不能水中呼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哗”的一声从水中起来,吐出一口海水,伸手抹了把脸,双足一蹬,从海中跃起,复又振着光翅飞到了空中。 空中,那鯥鱼凌空漂浮,面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一股海风吹过,突然便化作一阵齑粉,随风飘散。 “这……,玄牝针没这么厉害吧?” 李三白喃喃自语,一转头,却看见林采冰凌空而立,面带煞气,手中凝水剑如一条晶莹水晶,在日光照射下瑰丽异常。 林采冰向李三白望来,道:“你没事吧?”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没事。” 林采冰道:“等寻到云朱水玉,我就传你太阴生水经的口诀,助你铸就太阴生水经的功法根基,不然在这大海之上,实在危险。” 她说罢,便听对面黑云中响起一阵婴儿声音:“你们是谁?为何毁掉我属下内丹,还将它杀掉?” 林采冰冷冷的道:“你属下突然向我们发动袭击,意图不轨,是你指使的吗?” 那怪兽沉默片刻,冷笑道:“是我指使的又如何?就凭你们两个,还能打败我不成?” 林采冰道:“只需我一个,便能将你毙于剑下。” 她说罢,一剑挥出,手中凝水剑划破黑云,露出里面怪物的形貌,豹身、雕嘴,头顶独角,一张巨口一张,几乎可容纳一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其名为雕 林采冰凝水剑划出时,一股冰寒在海上一拂,便听“铮铮铮”一连串的脆响声中,海面上空生出无数冰刀冰剑,在空中稍稍一顿,便“刷”的一下,如百川归海一般,俱都向那黑云中的怪兽袭去。 这怪兽名为蛊雕,此时见了林采冰这声势浩大的一击,它却毫不惊慌,张嘴一吸,便将那无数寒冰凝成的刀剑吸入肚内,便连那珠花玉簪化作的凝水剑,它也来者不拒,一起吸入了肚中。 那凝水剑被蛊雕吸入了肚中,便突然爆发出一道寒光,一道冰寒剑气一晃,便听蛊雕痛嚎一声,身形被凝水剑一剑划作了两半。 然而蛊雕那两半身形向下一落,“啪嗒”一声,便在空中合在一起,朝天一声怒吼,如婴儿哭叫,伸出一只前爪,便向林采冰拍来。 它这一掌袭来,掌出无形,林采冰还未看清,已觉到一股劲风刮向自己面庞。 危急时刻,她身形一跃,清声喝道:“聚水!散水!” 便见她身边突然聚起大团的海水,结成一道水墙,挡住了蛊雕击来的一掌,尔后那水墙突然又“嘭”的一声炸散,冲的蛊雕身形一歪,身形毛发都被海水打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林采冰趁此机会双手结印,大声喝道:“太玄***敕令诸水!敕水真功!山!” 便见海面上突然现出一座水山,向那蛊雕压去,一边压下,一边还不断吸收海水,急剧变大。 “轰!” 那蛊雕顿时被千钧的海水压的身子一沉,落入了海中。 林采冰神色却毫不松懈,手势一变,手腕一抖一挑,清声道:“玄武制水精符,结符。” 她手掌一拍,便见她身边突然亮起淡淡光芒,陆续出现九片水色符箓,环绕在她的身边,她这才吁了口气,右手一抓凝水剑,向蛊雕落下的方向飞去。 那蛊雕此时恰好从海中冒出,怒吼一声,一张雕嘴向着林采冰一啄,带起一股风雷,同林采冰凝水剑重重的撞在一起。 “轰!” 霎时,一人一妖交手的地方,传出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带的这一方海域一翻,波涛滚滚,将振着光翅浮在空中的李三白卷入海中。 在被波涛卷进大海之前,李三白脑中却在想着:“这便是神通的威力吗?” 修道之人吐纳练气,气息聚合便可使出法术,但法术威力却有其桎梏,唯有参悟大道玄妙,将大道与法术相合,练成神通,才能真正拥有通天彻地的大威能。 方才林采冰在一刹那间,连续使出了两门神通,一门名为敕水真功,可敕令诸水,化水为兵;一门名为玄武制水精符,可结成水符九片,每一枚符片放出,便是一个水系神通,还可护身、伤敌,妙用无穷。 此时林采冰被九片符片环绕,一时勇猛无两,虽然自身修为逊于那蛊雕,却处处抢攻,凝水剑带着阵阵寒气,不断挥向蛊雕。 那蛊雕气的不住嚎叫,如千百个婴儿乱嚎,听得李三白心烦意乱,头脑发晕,幸亏识海中那男女相抱太极图再次显现,在他识海一落,便收摄了他心神,令他心中平静下来。 林采冰同蛊雕都是元婴期修为,元婴沟通天地,可随时调用天地元气,真气无穷无尽,蛊雕实力稍强,林采冰却有玄武制水精符相助,因而两人从日正中天斗到日近西山,却仍是不分胜负。 一人一怪正僵持时,突听远处传来一声笑声:“林师妹,我来助你!” 尔后便见天边现出一道剑光,散发金玉霞光,击向蛊雕,林采冰趁势将凝水剑一搅,顿时破了蛊雕防御,在它左前足划出一道伤痕,蛊雕发出一声愤怒的痛呼,转身逃了。 那出手之人从天边飞来,落到李三白与林采冰面前,将方才击出的剑光收入体内,脚踩虚空,脚下有淡淡云气萦绕,向林采冰笑道:“林师妹,极北冰原一别,已有十年,林师妹风姿更胜往昔,真是令李某心折。” 李三白顺声向他望去,顿时心中一震。 但见此人形貌魁伟,身量极高,手足长大,穿了一袭藏蓝道服,凌空立于海面之上,身上道服随海风飘扬,既有修道人的仙家气息,又有成熟男子的阳刚稳重。 然而李三白却只是看着他的道服,双眼一瞬不瞬。 在他道服上面,绣了一幅云锁山峰的图案,随着衣衫飘舞,云团涌动,山峰隐隐,显出一股神秘气息。 李三白脑海之中,响起七年前夏饮雪所说的话:“你日后时刻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要注意道袍上绣有云锁山峰图案的道人……” 一旁林采冰向来人淡淡望了一眼:“原来是笑天师兄,你前些日子不是到我们玄武派拿了幽冥珠吗,怎么又到了东海?难道东海之上有什么宝贝出世?” 李笑天还未答话,便见天边又是一道白光一闪,一名白衣女子踩着一柄白色飞剑,落到了他的身边。 李三白向那女子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那女子容貌精致无暇,身形瘦弱高挑,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却是他曾在华山畿中见过的秋星竹。 想到当日同秋星竹的冲突,李三白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白衣剑,秋星竹却似对当日的事毫不介怀,在向林采冰躬身一礼后,笑道:“晚辈秋星竹,见过林师叔!” 说罢,便转向李三白笑道:“李公子,当日一别,已有数月。不知你还记得我否?” 笑靥如花,恍似两人当日不是生死相斗,而是月下秉烛、缱绻相约。 李三白见了她的如花笑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秋星竹见了,抿嘴又是一笑,转首对她身旁的男子道:“师父,我同这位李公子乃是旧识,不意他竟能拜入林师叔门下,当真是可喜可贺。” 又道:“那日在玄武派中,我曾听人说为我们寻到幽冥珠的玄武派弟子便叫李三白,我当时还以为只是同名,但现在看来,应该便是李公子了。李公子,是吗?” 秋星竹说到最后一句时,笑吟吟的看向了李三白。 李三白干笑一声,向秋星竹点了点头道:“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幽冥珠,却不知秋姑娘你们想要。” “哦?幽冥珠是你寻到的?” 李笑天听了秋星竹这一番话,眼神闪烁,看向李三白与林采冰的眼光之中,多了一股莫名神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海底异宝 林采冰亦是想到自己同李三白来到东海,说到底也是与那幽冥珠有关,而李笑天拿到幽冥珠后,竟也来了东海,若说这之间没有什么联系,连她自己都不信。 当下林采冰便道:“李师兄来到这东海之上,不会是特意来寻我与我这不成器的弟子的吧?” 李笑天笑着打了个哈哈:“怎么会?我们是听说这东海近些年妖族猖獗,特地来查看一二的。” 林采冰道:“原来李师兄是来降妖伏魔了,真是我辈楷模。既然如此,我同三白还另有事情,便先告辞了。” 李笑天道:“好,林师妹慢走。” 林采冰行了一礼,便带着李三白回了碧沉舟,两人复又向流波山而去。 如此又行数日,碧沉舟终是寻到了余磊所说的流波山。 此山位于祖洲岛同长洲岛之间,山下奇石林立、千年不化,海水在石隙中回流激荡,变得有如溪水一般清澈透亮、波光粼粼,成为此山的独特景观。 在山上各处,座落着一座座高矮不一的石屋,石屋因修建年代的不同,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在石屋的周围,则有许多男女进进出出,打猎捕鱼、摘蔬采果,为日常的生计而忙碌。 在内陆地区,由于拥有大量的铜钱,黄巾力士为人族分担了大量的劳动,只在进行一些细致的工作时还需要人工。但在这东海深处的流波山上,人们却是依赖自身的力气完成一切,一眼望去,穿行在山上的人们,男的壮硕,女的健美,别有一番风情。 余磊见到流波山,面上露出悲凉回忆的神色,李三白见了,便问道:“余大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余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还是快些寻到那妖怪,救出我妻子。” 说罢,便向东南方指道:“林仙子,我同我妻子发现云朱水玉的海域便在那个方向,我们到了那里,或能寻到那妖怪留下的蛛丝马迹。” 林采冰听了,淡然的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神念一动,碧沉舟便化作一道碧绿流光,径向东南而去。 黄历二零五三年七月十三,东海,无名海域。 阳光直直的照在海面上,被平如明镜的海面反射回来,晃的人一阵眼花,李三白揉了揉眼睛,跟在林采冰的身后,同余磊一起挤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之中,向着海底沉去。 海水缓缓的没过头顶,李三白屏住了呼吸,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了一股畏惧。 他虽然自幼修炼水系功法,本人却不识水性,也没有学到水中呼吸的法门,是以像这般没身于深幽的海底之中,于他是一种既新鲜又惶惑的体验。 海水将阳光过滤成五彩的炫光,随着水体的波动而微微的晃漾,李三白置身在这一片五彩的光芒之中,只觉身边的一切经过了海水的洗涤,都变得无比的纯净。 他此时身处的气泡,是林采冰以神通聚成,可在三个时辰内为他辟开海水,令他水中呼吸,使他得以体验海底世界的奇妙。 下沉的深度越来越深,周围的光芒逐渐变淡,最终至于一片漆黑。 李三白自幼修炼的苦功此时显现了出来,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看到了海底涌动的生趣。 珊瑚、海草、游鱼,各具曼妙形态,却毫无例外的比陆上的生物更加多姿多彩。并且这些斑斓的颜色没有一点儿过分的地方,俱都如柔水一般流畅自然。 李三白随在林采冰的身后,在余磊的指引下寻到了一片珊瑚礁前,珊瑚礁上水草晃荡,余磊指着一片水草道:“我和依敏那日发现云朱水玉的地方便是此处。” 林采冰听了,点了点头,右手轻挥,放出一道水波,微微荡漾,在三人眼前聚成了一面水镜,水镜中一阵波纹抖动,隐约便要现出一名妖怪的身影。 但在那身影就要显现时,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一道灵光,打在了那水镜之上,顿时将那水镜击成了碎片。 林采冰一见,顿时吃了一惊,疑道:“怎么会?此处竟施展不了水镜术?” 说罢,便闭目冥神,以神识搜索四周各处。 过了良久,她才睁开眼睛,向余磊道:“那云朱水玉,还在此处!” 余磊一听,惊道:“怎么会?那日我魂魄离体之时,亲眼看到那妖怪夺了云朱水玉,还掳走了我妻子。” 林采冰道:“我方才以神识搜索,已感应到云朱水玉的存在,并探测到它需在三日后的子时才能孕育成形。云朱水玉乃天生珍宝,自带不凡,未成形时,纵是被人取走,也能化作无形真水,重回孕育之地。” 余磊这才恍然,林采冰又道:“我方才想要施展水镜术,重现那妖怪的模样,不想却被云朱水玉放出的一道灵光破去。但即便如此,我却已感应到那妖怪的一丝气息,循着这丝气息,自然便能寻到那妖怪,你们随我来。” 说罢,便放出一道水波,卷起李三白同余磊身处的气泡,驾着一阵天风,向西北方向飞去。 三人飞没多久,便到了一座海岛上空,岛屿东南面有一片沙滩,沙滩上有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正是李笑天与秋星竹。 “唰~” 林采冰带着李三白同余磊落到了岛上,看向李笑天,道:“竟又同李师兄相遇,李师兄来东海真是除妖的吗?” 李笑天哈哈一笑,向林采冰拱手行了一礼:“林师妹,实不相瞒,我来此处实是有一件要紧之事,你能否顾念十六年前在崤山并肩作战的交情,就此离去,免伤故人之情?” “崤山?” 林采冰微微一笑,看向秋星竹:“你这位女弟子,便是当年崤山上的孤女吧?” 李笑天点了点头:“正是。” 林采冰道:“转眼之间便已这般大了,李师兄,往日旧情,我也铭记在心,但我跋涉数万里来到东海,怎能只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离去?” 李笑天听了,眉头一皱,道:“我也知道以林师妹你的性子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离去,只是不知能否告知你来此何事?” 林采冰指了指余磊道:“我来此是为了一件水系宝物,和从这岛上的妖怪手中救出他的妻子。” “水系宝物?你的妻子?” 李笑天听了,顿时吃了一惊,转身看向了余磊。 秋星竹也是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向余磊打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妖丰隆 余磊不解他们的态度,一躬身道:“林仙子来到这岛上,确实是为了从妖怪手中救出我妻子刘依敏。” “居然这样……”,李笑天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余磊一眼,向林采冰道:“既是如此,眼前我们的目标却是一致,不如你我先联手救人,如何?” 林采冰道:“也就是说在救人之后才有爆发冲突的可能吗?我明白了!” 她说罢,便拔出头上珠花玉簪,向空中一抛,化作一柄巨大的水色飞剑,当空一划! 水色剑光横穿半边海岛,在前方的虚空中只一击,便听“轰隆”一声,本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现出一座洞府,洞府外云锁雾罩、水火纵横,有阵法守护。 李笑天见林采冰一剑划出便即见效,心中生出一股傲气,哈哈一笑道:“林师妹凝水剑果然不凡!且看我这一剑同你有几分差距。” 说罢,右手一张,掌心现出一柄巴掌大小的金色飞剑,在他手掌上中滴溜溜的直转。 李笑天不慌不忙,将金色飞剑向外一抛,便见小小的飞剑迎风便涨,变作三尺来长,剑上带着一道白玉霞光,向那现出的洞府一劈。 “轰隆!” 霎时,只见一阵山摇地晃、海水呼啸,那洞府外的云雾水火俱被击散,现出洞府的大门,大门上方写了“雷声洞”三个大字。 林采冰见李笑天破了雷声洞守护法阵,凝水剑紧随其后,一连三剑,劈的雷声洞不住摇晃,洞里妖怪顿时按捺不住,驾着一团煞风飞了出来,厉声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毁我洞府?” 李三白向那妖怪看去,只见他青面红发、鸟嘴猴腮,身上披着一幅挂甲,手中舞着两个铜锤,双眼中有风雷激荡,喝声里有腥气飞扬,牙齿缝中还夹着一片人的指甲,显然是一个本领高强、吃人无数的大妖。 林采冰见了这妖怪模样,忍不住暗暗皱眉,面上露出嫌恶神情,余磊则一下冲了出来,戟眉怒目,嘶声历喝道:“妖怪!你还我妻子!” 喝声中,奋起一拳,便打向那妖怪面门。 “嗯?” 那妖怪凝目向他瞧去,瞧了一会儿,看清他的相貌,顿时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你这小子!依敏已同我两情相悦,你都已做了鬼,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一锤,便将余磊扫倒在地,令他魂魄摇晃、身形黯淡。 余磊却对自身不管不顾,一下子又跳了起来,目眦欲裂的道:“什么?你竟敢侮辱依敏?” 说着话时,咬牙切齿,不顾自身安危,一爪抓向那妖怪面门。 那妖怪见了,顿时面色一沉,冷声喝道:“我本不欲赶尽杀绝,但你既然如此顽固,便怪不得我丰隆了!” 喝声中,一锤砸出,势大力沉,锤上有风雷激荡,笼罩住了余磊。 在这风雷声中,余磊只觉魂魄颤栗,心惊肉跳,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竟是半分都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铜锤砸向他的脑袋,心中明明想着要纵身避开,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危急之中,李三白惊然擎出白衣剑,一剑流光,就要去救余磊。 然而在他之前,却有一道靓丽的身影一闪,素手一招,手上现出一柄短刀,刀型小巧,向前一挥,便见她握在手上的刀已只剩刀柄,刀刃却划破虚空,“刷”的一下劈向那妖怪面门。 那妖怪丰隆已有元婴期的修为,秋星竹却只是金丹,然而如此神出鬼没的一刀,却让丰隆吃了一惊,手下一缓,被李三白见机将白衣剑一转,剑光卷起余磊,落到了一边。 “碰!” 丰隆将手微抬,本来砸向余磊的一锤调转方向,拦向秋星竹劈出的一刀,顿时将那刀刃砸的粉碎。丰隆心中恼怒,还想再砸秋星竹,却被李笑天剑光拦住。 李笑天一边操控那散发白玉霞光的金色飞剑击向丰隆,一边对林采冰道:“林师妹,事到如今,你还不同我联手除魔?” 林采冰冷哼一声,也放出了凝水剑,两道剑光在空中疾如骤雨,同丰隆两把铜锤斗在一处。 霎时间,两人一妖你来我往,斗了半天都不分高下。 那丰隆斗到酣处,突的张口吐舌,发出一声咆哮,两手一晃,竟将一对铜锤舞成两座小山,势若千钧,任林采冰与李笑天两道剑光如何飞击,都突破不进,反被他缓缓压迫,将两座锤山倒向二人。 林采冰见了,微微皱眉,伸手遥遥一拨,便见凝水剑一晃,舞出漫天剑影,夹杂无数冰刀冰剑,“噼里啪啦”的向丰隆击去。 一旁李笑天见了,也显露本事,金色飞剑上白玉霞光漫天席卷,缠上了丰隆铜锤化作的两座小山。 那铜锤乃是丰隆本命法宝,虽是化成两座山岳,在他手中却轻如鸿毛,然而此时被那白玉霞光一绕,他却觉手上似有千万斤重,竟有些拿捏不住,一旁又有两柄飞剑夹杂无数冰刀冰剑袭来,顿时让他感觉到危机,顿时振奋精神,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只见他一对铜锤在那白玉霞光的缠绕之下,挥舞之间不再如方才那般随意,速度慢了许多,但一招一式却简朴厚重,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任林采冰同李笑天剑光变幻,法术万千,却都被他一对铜锤一一拦下。 林采冰与李笑天一阵急攻,竟没能伤到丰隆丝毫,不由同感诧异,李笑天惊呼道:“他这是什么锤法?这么高明!” 林采冰凝立不语,眼中却是神光熠熠,显然也是为丰隆的高明锤法所折服。 丰隆呵呵一笑道:“老子这对铜锤便如九天神雷,哪里是你们抵挡的住的?” 说罢,将右手中的铜锤向上一抛,便见本来大如小山的铜锤急剧变小,化成一团钵盂大的黑光,“轰”的一声,从空中落了下来。 这铜锤飞落,当真便如丰隆所说一般,宛如九天神雷,轰然爆响,震人心魄。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雷声洞中 林采冰同李笑天见机不妙,同时收回飞剑,剑光环转,凝水剑上生出无边水域,李笑天飞剑上生出无量霞光,一起结成屏障,护在己方几人身前。 “轰……” 铜锤同水域、霞光相撞,黑光四射、雷声轰隆,水域、霞光俱都消散,那铜锤却也力竭,被两道飞剑“磳磳”两声,拦了下来。 双方这一下交击,俱都没能奈何对方,发出的冲击波却席卷四方,令众人身处的沙滩一翻,大片的沙幕冲天而起,铺天盖地,蜿蜒扭曲,向着众人压来。 林采冰同李笑天见了,同时飞天而起。丰隆见状,便将脚一踏,也飞身到了空中,伸手接住方才抛出的铜锤,向下一砸,再次同二人战在了一起。 “哗!” 冲天而起的的大片沙幕软软倾倒,向着李三白、秋星竹、余磊三人袭来。 李三白同秋星竹纵身避开,余磊虽没有闪避,但他身为魂体,却被大片的沙幕径自穿过身形,没有受到伤害。 秋星竹身形飘飘,避过沙幕之后,便将足尖一点,掠向雷声洞,同时口中向余磊道:“余磊,趁此机会,你还不快进洞寻你妻子?” 余磊一听,顿时醒悟过来,身形一掠,化作了一道鬼影,越过秋星竹,径自投入了雷声洞中。 空中丰隆望见,发出一声怒喝,想要追截余磊,却被林采冰同李笑天缠住。 李三白见状,担心余磊的安危,紧随秋星竹,也进了雷声洞。 三人到了洞中,四下一看,只见洞里十分空阔,有三条小道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了哪里。 李三白看到岔路,尚犹豫该走哪条时,余磊却已径自掠向右边一条小道,他同秋星竹互看了一眼,身形掠起,跟在了余磊身后。 三人一路奔来,穿过层层石洞,进入了一座巨大的石室之中,石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有道道帷帐从空中落下,搭在床上,遮住了里面的景象。 在帷帐里面,有一道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余磊站在石洞之中,看着那身影,竟是不敢向前迈步。 秋星竹跟在他的身后,抬眸瞟了他一眼,便径自走到一边,向李三白笑道:“李师弟,这妖怪丰隆还挺富裕的,竟有这么多的收藏。” 却是在石室的四周,放了许多木架木桌,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珍宝灵药,秋星竹走到一副木架前面,拿起架子上的一个瓷瓶,揭开瓶塞,向里面一望,笑道:“竟有这么多的聚灵丹,这丰隆还真不简单。”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丹药倒在手心,便见一颗润白的灵丹在她白玉般的纤手上滴溜溜的一滚,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同她白皙柔嫩的手指相映,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秋星竹嫣然一笑,将托着聚灵丹的手送到李三白面前,向他笑道:“李师弟,这聚灵丹可促进修行,这一颗就给你吃了,如何?” 李三白向她手掌一望,只见在聚灵丹淡淡的金光照耀下,她的纤纤玉手真是润白至极,令他心中一荡,脸上微红,偏过了脸道:“多谢师姐好意!” 一边说着,一边去看余磊,却见他终于壮着胆子,走到了大床之前,伸出了手,去掀那帷帐。 李三白见了,心中也不由为他一紧,偏偏秋星竹此时却不依不饶,又将那聚灵丹送到他的面前,道:“李师弟,你别光谢我,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说着话时,玉手都已放到了李三白的唇前,同他唇上肌肤一擦,顿时让他如遭电击,抬头向她看去。 只见面前的纤柔佳人,盈盈俏立,粉面含笑,一脸天真无邪的望着自己,而放在他眼前的一只玉手,也不知是体香还是药香,馥郁芳甜,李三白一股绮念迷了心窍,竟鬼使神差的,真的以口相就,噙起了那枚聚灵丹,吞入了肚中。 噙丹之时,秋星竹嘻嘻一笑,玩笑般的将手微微向前,顿让李三白的唇舌从她手心划过,又是一阵旖旎,秋星竹五指纤纤,似有若无的在李三白的唇上一划,笑道:“李师弟,你看着老实,原来都是装的呢!” 说罢,便笑着走到一边,又去翻看架子上的物品。 李三白见状,先是一愣,继而面露惭红,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向余磊看去。 余磊颤抖着手,拉起了帷帐,随着帷帐的掀开,一名年轻妇人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只见妇人仍在酣睡,云鬓散落,黛眉微皱,纵在梦中,却似仍有一丝愁绪萦绕在她心间。 余磊见了妇人,心潮起伏,唤了一声“娘子”,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三白站在他身后,见他如此,虽知此时时间紧迫,却也不好催促,只是微微一叹。 过了片刻,余磊抹了抹脸,上前扶起刘依敏道:“依敏,你醒醒,我是余磊,你快醒醒,我们一起回家……” 然而任他如何呼喊,刘依敏都是昏睡不醒。余磊见状,便用被子卷起刘依敏身体,化作一团阴风,就要冲出雷声洞。 然而他才一动身,便见丰隆从洞外冲了进来,一锤向他砸来,怒声喝道:“放下依敏!” “滋!” 余磊猝不及防下,虽是竭力闪避,身形仍被铜锤擦到,顿时冒出一股黑烟。 他惨嚎一声,身子一跌,翻倒在地,失了手中刘依敏,丰隆也不管他,一把接住刘依敏,紧张的看了看,见她没受伤害,这才松了口气。 “噌~” “噌!” 紧随在丰隆之后,林采冰同李笑天驾着两道剑光也到了雷声洞中,林采冰对丰隆道:“丰隆,我来此处,只为帮余磊救他妻子,只要你交出刘依敏,我立马就走。” 丰隆听了大声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进了我这雷声洞中,还敢这么放肆?现在便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说罢,将两只铜锤全部抛出,那铜锤到了半空便失去踪影,不知去了哪里,却有一声轰然巨响自半空里生出,滚滚隆隆,在洞中不住回响。 第一百四十章 有女同室 李三白站在一旁,只觉耳膜剧痛,几乎就要聋掉,俄尔便见一道黑色雷电从洞顶生出,“啪”的一声,向众人打来。 李三白将白衣剑一振,就要去拦雷电,谁知“哗”的一声,竟有无数雷电紧随其后,电光蜿蜒,带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炸响,瞬间笼罩整个洞府。 李三白惊得目瞪口呆,正无计时,林采冰将凝水剑一挥,剑光卷起他和余磊,道了声“走”,便化作一道残影,向外飞跃。 在她身后,李笑天抓起秋星竹,也如鸟疾飞。 林采冰足尖一点,人便到了千丈之外,李笑天身形如同游鱼,在空中快速游动,两人都是眨眼便出了雷声洞,但任两人再快,却快不过雷电,被道道电蛇向他们打来。 林采冰见了,随手放出道道水波,便将这些雷电拦下,李笑天却是身形若实若虚,将道道电蛇全都闪了过去。 林采冰见他如此,眼露讶色,却看到一团巨大的惊雷猛然冲了过来。 这团惊雷有三丈方圆,威势骇人,林采冰见了却不惊讶,方才她同李笑天之所以第一时间逃出雷声洞,便是察觉到了这道巨大惊雷的存在。 “轰!” 巨大惊雷轰然一击,雷光四射,上动层云,下撼瀚海,林采冰银牙紧咬,暗道:“可恶!这丰隆究竟是什么妖怪?竟如此强大?” 心中想着,手中却竭力催发凝水剑,化成一道横亘海天的剑光,划向惊雷。 在她眼角,亦能看到一边李笑天也竭力催出了飞剑,但两人联手,却仍敌不住这道惊雷,巨大的雷光扑击到两人的护身气罩上,令他们必须急剧消耗真气,才能维系住气罩不散。而惊雷爆炸生出的巨大的冲击,却将他们的身形一抛,令众人的身体高高飞起,在一片惊涛骇浪之中,被海水冲向了远方。 “哗!” 林采冰拖着李三白同余磊,行到了海上一块巨石之上,将两人扔到石上,便在旁边水上盘膝调息,思量那丰隆的来历。 “咳……” 李三白一脱险境,便一阵急咳,却是方才剧斗之中,林采冰无暇照顾他,让他呛了许多海水。 咳了半天,呛出几口海水,李三白去看身边余磊,却见他昏在石上,身形淡如白纸,似乎一阵海风就能吹散。 李三白大吃一惊,一旁林采冰却道:“那丰隆使的乃是纯正雷法,最是克制邪祟。他身为怨鬼,没魂飞魄散都是万幸。” 说罢,又道:“你将真气自手少阴肺经起始,运至手少阳三焦经,注入他的体内,可滋养阴魂。” 李三白听了,依言而言,盏茶功夫后,果见余磊身形凝实了许多,微微一动,醒了过来。 “依敏……” 余磊一醒过来,便呼唤刘依敏,右手伸出,想要抓些什么,却抓了个空,顿时一惊。 李三白见状,微微一叹,对他道:“余大哥,你怎么样了?” 余磊渐渐恢复清醒,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罢,看到一旁林采冰,眼中顿时露出希冀,道:“林仙子,我们何时再去那雷声洞中救我妻子?” 林采冰摇了摇头道:“那丰隆雷法通神,我抵敌不过。” 余磊听了,大失所望,颓然低下了头,李三白心中不忍,向林采冰道:“师父,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林采冰道:“若李笑天能同我真心联手,或许还有胜算,但我同他互相顾忌,都不敢使出全力。” 李三白听了,也露出失望神色,叹了口气,林采冰见他二人如此,思量片刻后道:“正面抵敌虽然无法,但我有两道掌教炼制的隐身符箓,可使你们隐形匿迹。若是使用得当,兴许能暗中将人救出。”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张黄旧符纸,递向二人。 李三白同余磊顿时大喜,将符纸接过,向林采冰道:“那我们这就再去雷声洞。” 林采冰点了点头,将符纸使用方法传了二人,余磊向林采冰深躬一礼,感涕道:“余磊多谢林仙子!” 林采冰淡然的道:“我愿来东海,也是为了那云朱水玉。至于此时帮你,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说罢,又道:“这隐身符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你们使用后要注意时效,别将自己陷入了险境。” 两人点了点头,林采冰便向李三白施展了六阳飞羽术,在他背后生出了三对光翅,李三白一振光翅,带着余磊,便辨明方向,又向雷声洞飞去。 快到雷声洞时,两人撕破符纸,便见一道黄光从符纸上生出,涌入两人体内。 霎时,便见两人身形俱都隐去,便连李三白背后的光翅也没了形迹,李三白见这符纸这般玄妙,不由暗暗称奇,心中对那丰隆的畏惧稍减,径自飞入了雷声洞中。 雷声洞里,一片狼藉,四处可见雷电过后的断壁残垣,两人摸到了那座宽大的石室外,听到里面传出了谈话的声音。 “大王,刚才发生了何事?怎么我一觉醒来,洞中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依敏,没什么事。不过是几个蟊贼觊觎我雷声洞中的藏宝,方才都已被我催发万化惊雷打败,你不必担心。” “哦!” 刘依敏点了点头,道:“早知这样,我今天就不该服用那惊神芝。若非惊神芝的药力发作,令我昏睡不醒,我也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丰隆道:“依敏你无须介怀,只要我在,便能护得你的安危。你才刚刚醒转,还是先和为夫好好快活一下吧。” “嗯。” 接着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是两人相拥倒在了床上。 余磊一听,顿时又惊又怒,一个箭步便冲入了石室,李三白见了,连忙跟在后面,也奔了进去。 只见石室中央,那张雕花大床之上,刘依敏衣衫散乱,脸色酡红,正被丰隆压在身下,微微的耸动。 丰隆一边耸动着身体,一边对刘依敏道:“依敏,怎么样?为夫弄的你快活吗?” “嗯!” 刘依敏羞赧的点了点头,一头青丝垂到床沿,轻轻晃荡。 第一百四十一章 草不离土 “啊!” 余磊大喝一声,便要冲上前去,李三白忙一把将他拉住,对他道:“你做什么?此时冲了过去,你我焉能还有命在?” 余磊胸口急剧起伏,喘气道:“我本就已死,何谈没命?” 李三白沉默片刻后,道:“人死还能轮回,你此时若是魂散,却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余磊脸色涨红,过了半晌,终道:“李兄弟,你放开我吧。我虽不惧存亡,却不能拖累你。” 李三白听了,便将他松开,余磊立时趴到地上,以手捶地,口中咆哮,眼中露出痛苦与怨恨,死死的盯着丰隆同刘依敏。 只见那两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弄了半晌,那丰隆才心满意足,起身穿了挂甲后,对刘依敏道:“依敏,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在雷声洞四周看看,防范那几个蟊贼又去而复返。” “嗯!” 刘依敏身体娇弱,被丰隆一番征伐,浑身无力,软软的倒在床上,丰隆见了,满足的哈哈一笑,便出了雷声洞,余磊却在一旁看的目眦欲裂。 估摸着丰隆已经走远,余磊现出身形,走到大床之前,道:“依敏,你还记得我吗?” 刘依敏听了,吃了一惊,扭头看来,见是余磊,先是一喜,继而羞惭,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身体,道:“夫君,是你?” 余磊惨然一笑:“怎么,你不希望是我吗?” 刘依敏沉默不语,余磊道:“我虽身死成鬼,却时刻都念着你,想要将你从妖怪手中救出。但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必了……” 说到最后,满嘴都是涩然。 刘依敏咬了咬自己嘴唇,道:“夫君,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是我对不起你。你还是快走吧,若是丰隆回来,你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余磊摇了摇头道:“夫妻缘分已尽?原来这样,呵呵呵,谢谢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说着,身形跌跌撞撞,冲出了雷声洞,李三白连忙跟上,却见他居然化作一团阴风,向着空中飞去,越飞越高。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惊。 余磊身为怨鬼,强留世间本就是一件逆天而行之事,如今居然只身冲上天空,极易引动九天雷霆,屠灭鬼魅。 先前李三白带他飞行,时刻都以真气裹住了他的气息,又控制了飞行高度,这才保证无虞。 只见余磊飘飘高飞,头上渐渐聚起一团乌云,云层中传来隐隐的闷响,有雷霆在其中酝酿。 余磊却毫不在意,飘身于海天之上,引吭高歌。 歌曰:“萋萋芳草,绵绵柳絮。草不离土,絮随风舞。” 歌罢,放声痛嚎,撕心裂肺,嚎声传于九天之上,引得云层中的雷霆轰隆闷响。 李三白见了,忙一催白衣剑,想要去救余磊,但他剑光一动,便见“哗”的一声,一片雷霆倾泻而下,径自落到了余磊身上。 李三白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却又畏惧雷霆,只能眼睁睁看着余磊被一片雷霆淹没。 “噌!” 危急之时,一道剑光从远处海边飞来,散发白玉霞光,微微一荡,震开层层雷霆,将余磊一卷,扔到李三白身边,接着便听李笑天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道:“李三白,你还是带着这可怜鬼,速速离去吧!” 李三白听了,面上神色不定,向剑光飞来的方向躬身一礼,便抱起余磊,扇动身后光翅,向林采冰所在的方向飞去。 如此飞了盏茶功夫,李三白看见前方一道白色人影,轻纱薄裙、罗袜凌波,正是林采冰。 “师父!” 李三白连忙迎了上去,放下余磊道:“师父,余磊他快不行了。” 林采冰向余磊看去,只见他散作了一团阴气,已是无法维持人形了。 林采冰叹了口气,伸手结符,指尖处迸出一团寒气,将余磊一卷,化作一颗冰珠,落到了她的手心。 她将冰珠递给李三白,道:“他魂魄欲散,我暂时将其冰封,等寻到聚魂丹药,再为他还原。” 李三白将冰珠接过,看到里面有一团散乱的黑气,便是余磊的魂魄,不由为之大恸,将冰珠放入了怀中。 林采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余磊为何会不顾安危,冲到云天之上,引来雷霆?” 李三白将方才在雷声洞中所遇说了一遍,林采冰摇了摇头道:“既然刘依敏已经如此,他又何必放不下?太痴!太痴!” 说罢,又对李三白道:“明日便是云朱水玉出世之日,眼下先别管其他,养精蓄锐,为明晚做好准备。” 李三白点了点头,师徒二人便在东海之上寻了座荒岛,打坐练功,一日无话。 翌日下午,李三白随林采冰重又回到那片无名海域,向海下潜去。 林采冰仍是如上次一般,将一枚水符打入他体内,便见他身上生出一个无形气泡,将他护住,气泡缓缓流转,从水中抽出缕缕空气,送入气泡里。 而林采冰入水之后,丝丝海水拂过,却浑不沾身,宛如她便是水中女神,诸水在她面前俱都俯首称臣一般。 李三白同林采冰进入海中,林采冰不断发出一道道水波,在海水中扩散,探测周遭环境。 如此快到云朱水玉所在的那片珊瑚礁时,林采冰突然停住了身形,向前一指道:“小心前面!” 说罢,又带着李三白在水中游了一会儿,便见前面现出一条鱼妖,长约十丈,状如鲤鱼,背上红鳞灿然生光,腹部四足形如鸡爪。 那鱼妖将身上一对十尺多长的鱼鳍一摆,便见海水一阵涌动,推着它的身形绕着一团灿然灵光一转。 鱼妖尾巴一扭,伸出一只前爪向那那灵光抓去,那灵光却微微一荡,从他爪中滑走。 鱼妖见了,状似恼怒,两只前爪一起抓去,东拦西截,前遮后拦,那团灵光却总是堪堪从它爪中滑走,令他一阵忙乱,却只将海水掀起一片汹涌。 见此情状,鱼妖无奈的放弃,身子盘旋,将那团灵光围在中间,在海中躺下。 李三白见了,道:“师父,那团灵光是什么?是云朱水玉吗?” 林采冰点了点头,轻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朱水玉 俄顷,便见一只妖怪落下,青面红发,鸟嘴猴腮,正是丰隆。 丰隆身披挂甲,对那鱼妖道:“巢于,你要这云朱水玉有何用处?不如给我,让我将这宝贝收服,日后我若能凭此证就仙道,定不会忘你今日谦让之德,暗中提携,不胜过你千载苦修?” 巢于听了露出冷笑:“我自会修道,何须你来提携?这云朱水玉我已守护百年,怎能让你夺去?” 丰隆怒道:“你区区鱼妖,竟敢同我作对,你可知我是何人?” 巢于面露不屑,道:“我管你是谁?我修炼红鲤心经,早晚会鱼跃龙门,化身成龙,何必惧你?你还是趁早离开,不要逼我出手。” 丰隆笑道:“好!很好!看来你仗着千年修为,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他说罢,便挥起两只铜锤,在水中一挥,便见他身边生出无数水雷,向那巢于落去。 巢于见状,将鱼尾一摆,张口一吐,吐出无数巴掌大的红色鲤鱼,“哗啦哗啦”的向丰隆放出的水雷游去,同那水雷一撞,“啵”的一声,一起消散。 丰隆见水雷无效,“嘿”的一声,将铜锤一抛,化作两座铜山,向巢于落去,巢于见了,四爪刨地,挖出一片簸箕大的红色鱼鳞,向上一迎,那红色鱼鳞见水便涨,瞬间便笼罩住这一方水域,将丰隆放出的两座铜山拦了下来。 丰隆见了,“嘿”的一声,落到两座铜山上面,使出法天象地的神通,身形变的有一座小山般大,双足分踏两座铜山,向下一踩,便听“轰隆轰隆”声中,两座铜山向下一沉,压的那红色鱼鳞向下落去。 巢于见了,四爪撑地,从海中浮起,挺起巨大的身躯,驮住红色鱼鳞,鱼尾摆动,身形乱晃,要将丰隆晃倒。 丰隆见了,冷笑道:“畜生就是畜生,无论修为多高,都是一样的蠢笨,我这样压你,你能驼多久。” 巢于骂道:“呸,你才笨呢!我若和你斗法,哪有你变化多端?如此和你比拼法力,你早晚落败。” “你……”,丰隆这才觉得不妙,道:“你就不怕我们僵持之中,被人抢去云朱水玉?” 巢于笑道:“有人抢便让他抢好了,他们抢到自会离开。不像你,你若得了云朱水玉,等你功力大成之时,这一番海域的生灵,怕是都要受你统治。” 丰隆听了,怒极反笑,道:“好,你想的倒是通透,我就看看能不能如你所愿。” 说着,猛的一吸气,身形变的更大,巢于便觉身上铜山又重几分,身形向下一沉。 然而它却默不作声,四爪一用力,便将铜山又驮了起来。 两妖如此僵持了一会儿,便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声:“两位在此斗法,真是精彩,只是这云朱水玉就要由我拿走了!李某多谢两位。” 随着笑声落下,便见李笑天带着秋星竹出现,一伸手,便向云朱水玉抓去。 然而他手一落到云朱水玉上面,便见那云朱水玉一晃,从他手中溜走。 “嗯?” 李笑天面上现出疑惑,巢于笑道:“小子,这云朱水玉不到今日子时,吸足天地灵气之时,谁都拿不走的。我这些日子来试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 李笑天笑道:“是吗?那我就等一会儿好了。” 说罢,就同秋星竹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丰隆同巢于斗法。 他这般表现,丰隆却有些坐不住了,口中不住呼喝,不断踏足,想将巢于压服。 但巢于身形庞大,力大无穷,虽是有些气喘,却牢牢的顶住了头上两座铜山。 秋星竹在旁看了一会儿,好奇的四处游动,赏玩海底景色,她修习有专门的御水术,可以水中呼吸,但这般深的海底,却也是第一次到。 她四处看了会儿,竟伸出手去,摸了摸巢于的一只后足。 巢于见了,对她怒道:“小姑娘,你干什么?竟敢冒犯你家巢于大人!” 秋星竹笑道:“大鲤鱼,你别生气,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长了四只鸡爪。” “你……”,巢于郁闷的道:“我不是鲤鱼,这也不是鸡爪。” “哦?那你是什么?” 巢于哼声道:“我就是巢于!” 秋星竹听了,微微一笑,突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云朱水玉。 林采冰本来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观看,她修习太阴生水经,在这海水中刻意隐匿,却是在场众人谁都无法发现,此时见秋星竹突然出手,顿时脸色一变,道:“不好,子时已到,竟被这小姑娘觑了个空。” 李笑天则是大喜,道:“星竹,做的好。” 他方说罢,便见一道剑光划破海水,落向秋星竹。 李笑天吃了一惊:“林师妹?” 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剑光,拦向凝水剑。 林采冰心中恼怒,冷喝道:“李笑天,今日我便领教下你的金真玉霞剑。” 喝声中,凝水剑剑光如水,森然落向了李笑天。 李笑天苦笑一声,催动金真玉霞剑,同林采冰斗在了一起。 另一边,丰隆见云朱水玉被人夺走,对巢于道:“巢于!我们两下罢手,不要让他人占了便宜,如何?” 巢于笑道:“好,你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 两人说着,便一起收敛功力,丰隆身形变小,那两座铜山重新变为一双铜锤,他一把丢出其中一把,化作一枚惊雷,向秋星竹落去。 秋星竹见了,慌忙逃逸,但她区区金丹期的修为,哪里躲得过元婴期大妖的全力一击,眼看那惊雷便要落到她的身上。 李笑天见状,吃了一惊,手掐法诀,大喝一声“藏形”,抬手打出一道黄光,落在秋星竹身上,便见秋星竹身形一隐,消失了踪影,那铜锤化作的惊雷便砸到一座海底高山之上,“嘭”的一声,将那高山拦腰砸断,“轰隆”一声,山顶滚落到海底,惊起一片游鱼。 秋星竹随后现出身形,连忙逃逸,却见身前剑光一闪,却是李三白祭出了白衣剑。 秋星竹见了,笑道:“李师弟,你也来了。还要不要师姐喂你吃聚灵丹?” 李三白脸上一红,道:“秋师姐,这云朱水玉对我有大用,恕我冒犯了。” 秋星竹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你不用顾忌。” 说着话时,右手微微一晃,一道光芒一闪。 第一百四十三章 絮随风舞 李三白想到她灵回一刀的神出鬼没,心中警觉,慌忙挥出白衣剑,却一剑刺了个空,一柄明晃晃的小刀在白衣剑的上方,刀光凛然,向李三白落去。 李三白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此时他仓皇挥出一剑,已用尽了力道,无奈之下只得微微一振白衣剑,“噌”的一声,放出了剑中玄牝针。 “锵~” 玄牝针同秋星竹的小刀相交,那小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却也将玄牝针震的一颤,方才回转到秋星竹手中。 “咦?” 秋星竹望着一闪而逝的玄牝针,眼中露出一丝惊疑。 在她惊疑之中,丰隆已趁机赶了过来,一锤砸出,笼罩在李三白与她头上,大声喝道:“交出云朱水玉!” 秋星竹被他一喝,一时失神,手一抖,居然丢了云朱水玉,被丰隆伸手一捞,抓了过去。 丰隆抢到云朱水玉,哈哈大笑,将两只铜锤一撞,生出无数水雷,拦住众人,他自己却脚下一踩,出了海面,回转雷声洞去了。 秋星竹丢了云朱水玉,面露愠色,有些恼怒的看了李三白一眼,但眼底一抹疑色却是更浓。 只是这抹疑色只是转眼之间,便被她遮掩过去,神情恢复了正常。 李笑天在远处看见丰隆抢走云朱水玉,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对林采冰道:“林师妹,我此来东海另有事情,并不是为这云朱水玉,你实在不必如此同我相斗。” 林采冰听了,微微收敛剑光,怒道:“既然如此,你们方才为何出手抢夺?” 李笑天将金真玉霞剑收回,苦笑道:“面对如此天材地宝,谁不动心?但如今已两番证明,你我相互忌惮,都难以在这东海成事,眼下不如你我联手,你得云朱水玉,我也能打败那丰隆,如何?” 林采冰思虑片刻,点头道:“好!” 两人议罢,便带了李三白同秋星竹,离了此处。至于那巢于,修为已有千年,功力深厚,两人无意同他苦斗,巢于也忌惮二人联手,默然的游走了。 一行四人在海天之上,向着雷声洞飞去,到了半途,却见前方飞来一道白色剑光,落到四人眼前,现出一名白衣女子的身形,却是刘依敏。 “依敏……”,李笑天见到刘依敏,面上露出复杂神色,唤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秋星竹则嫣然一笑,驾着剑光飞到了刘依敏身边,挽住了她的一只手臂,轻声唤道:“师姐。” 李三白见状,吃了一惊,惊讶的道:“她是你师姐?” 林采冰立在一旁,却是神情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刘依敏望着身边的秋星竹,面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发:“星竹,你都这样大了!” 说罢,转向李笑天,面上现出复杂的神色,盈盈下拜道:“依敏见过师父!” “唉~” 李笑天叹了一声,道:“依敏,你起来吧,这十几年来,苦了你了!” 刘依敏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不苦。” 李笑天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徒弟,面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你身为我的弟子,却在这海外偏僻之地度过了十几年,又遭遇到种种不幸,师父实在是愧对于你!” 刘依敏淡淡一笑:“师父,我在这里碰到了余大哥,又遇上丰隆,他们都待我很好,如果说我有什么不幸的话,便是我愧对他俩对我的好。” 李笑天听了,一阵默然,秋星竹在一旁道:“师姐,你用师门传讯符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九州鼎的线索,却又没说你在哪里,是怎么回事?” 刘依敏听了,面现犹疑,默然许久,方道:“我被丰隆掳走后,他百般宠我,对我毫不防备,我本想趁机逃走,不想在我逃走那天,却听他在睡梦中提到九州鼎,我便留了下来,暗中留意,终于发现丰隆其实是……” “是什么?” 李笑天出声问道,刘依敏转头看了眼林采冰与李三白,暗中传音入密,将一句句话送入到了李笑天的耳中。 林采冰见状,冷哼一声,李笑天听了刘依敏所说的一句句话,却是面露震惊神色,满脸的不敢置信。 “……所以,在丰隆随身携带的那枚玉符之中,应该便有九州鼎的线索,他偶尔忆起一些以前的事,都记在了那玉符之中。” “我知道了。” 李笑天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刘依敏又转身向秋星竹道:“星竹,我那日向师门传讯,正要说我在哪里时,丰隆却于睡梦中下意识的发出了一道雷电,击碎了我的传讯玉符,这才让我传讯只传了一半。” “原来如此”,秋星竹点了点头道:“师姐没有传来你的位置,后面的许多事情师门都不得不进行卜算,最后……” “唉~”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刘依敏却知她所指为何,面上生出一丝担忧。 李三白在旁听着三人这一番对答,一时恍如云里雾里,却知他们三人来到东海,乃是为了九州鼎。 想到此处,李三白心中渐渐火热,对刘依敏口中所说玉符生出念想,但转念想到自己实力低微,同李笑天相差太大,自己师父林采冰神色中似乎对那九州鼎并无太多想法,便将生出的念头按了下去,转而担心被李笑天发现自己身怀藏龙棍。 林采冰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李笑天,我还在疑惑你为何跑到这东海来,原来又是为了九鼎,你们藏山教为了这九州鼎,这数十年来,真是疯了!” 李笑天听了,无言以对,向刘依敏道:“依敏,无论此次能否寻到九州鼎的踪迹,你都随我回门派吧。” 刘依敏却摇了摇头:“师父,我在东海住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弟子只请求你,同丰隆起了争斗时,能放他一命!” 她说罢,盈盈拜倒,磕头到底,李笑天见了,连忙将她扶起,道:“我的徒儿啊!你这一生,就是太善良了!” 李三白在一旁听了,却露出不豫神色,冷笑道:“善良?刘姑娘,你待丰隆如此情深意重,却将余磊置于何处?”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那枚冰封着余磊魂魄的冰珠,向刘依敏道:“余大哥那日见了你同丰隆销魂的景象,冲入云天之上,引来天雷轰顶,只余这一缕残魂!不知善良如你,见到他这种下场,作何感想?” “夫君!” 刘依敏见到那冰珠,神情激动,冲了过来,面上露出悲凄神情,似乎便要落下泪来,但她咬了咬自己嘴唇,却又收敛了情绪,从怀中取出一株翠绿色的小草,递给李三白道:“这是一株金钗草,对凝聚神魂有奇效,你们拿去救治余大哥吧!” 李三白听了,神色一缓,接过了金钗草,对刘依敏道:“你来找我们,便是专门为余大哥送这金钗草吗?” 刘依敏没有答话,转身对李笑天拜了一拜,道:“师父,我此次出来,乃是趁丰隆出门。此时他应该已回去了,徒儿这便告辞,以免引起他怀疑。” 李笑天道:“依敏,我们这便是前往雷声洞,你同我们一起就好。” 刘依敏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丰隆今天出门是同你们争夺云朱水玉,瞧这位林师叔的脸色,云朱水玉想必是被丰隆夺去了。我先回雷声洞,一则可留住丰隆,二则可得云朱水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字成灰 说罢,行了一礼,便一踩剑光,向雷声洞的方向而去。 李笑天望着她的身影,轻叹了口气,对林采冰道:“林师妹,那我们便等盏茶功夫,再去雷声洞吧。” 林采冰点了点头,道:“好!趁此机会,刚好用这金钗草救治余磊。” 说罢,便从李三白手中接过那冰珠同金钗草,玉手轻挥,施展神通。 盏茶时间后,雷声洞外。 李笑天凌空浮于一团白云之旁,将手一伸,手上聚起一团浓郁黄光,向着雷声洞一扔,便听“轰隆”一声,洞府一阵晃动。 李笑天运起真气,放声道:“丰隆,快些出来,同我大战一场。” 他目睹刘依敏的遭遇,心中悒郁,此时极想发泄一番,这一声喊,便蕴含了他修行数百年的功力,喝的雷声洞外的法阵一散,现出了刚从洞里冲出的丰隆的身影。 只见丰隆面色愈青,红发乱飘,手中提着一对铜锤,脚在地上一踏,便跃身飞到了空中,一张鸟嘴一张,喝道:“你们这几个手下败将,焉敢再来?不想要命了吗?” 李笑天冷笑一声,道:“我今日的确不想要命,却不知你能不能拿去!” 说罢,一剑挥出,剑光如银河倾泻,横亘三千多丈,直向丰隆落去。 丰隆见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一剑声势怎么这么厉害?” 一边想着,一边挥起铜锤,去拦剑光,却觉剑光上传来一股巨力,他手上铜锤居然抵挡不住,被一道剑气划来,切散了他一蓬红发。 “尔敢!” 丰隆怒喝一声,将手中两只铜锤相对一敲,怒发冲天,便见道道雷霆在他头顶酝酿,沉沉的压了下来。 林采冰在一旁见了李笑天这一剑,撇了撇嘴,嘲讽道:“李师兄,你今日总算拿出了几分真实实力。” 李笑天哈哈一笑道:“林师妹,你不也一直留有余地吗?” 一边说着,一边挥动剑光,劈头盖脸的落向丰隆,丰隆放出道道雷霆反击,却被那剑光纵横,隐隐的压制了下来。 丰隆越打越是心惊,一旁林采冰听了李笑天的话,微微一笑,道:“同李师兄合作,若不留有余地,我怕自己会万劫不复。” 一边说着,一边手掐道诀,道:“如今李师兄既不再藏拙,便让小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将手向前一指,清喝一声“结符”,便见她手指间放出四团清水,在空中一转,便变成四枚水色符箓,向丰隆飞去。 这四枚水符在空中还不断变化,一枚当空一爆,化作一片水域,瞬间笼罩了众人身处的这片天空,而在水域之中,还有一团极冰寒气,在丰隆身边迅速蔓延,在他身上冻出道道冰渣。 一枚化作一条锁链,盘旋飞舞,向丰隆落去。 一枚化作一张罗网,铺天盖地,笼罩在丰隆头顶。 一枚化作一只冰鸟,“嗤”的一声,直冲了出去! 李笑天见了,笑道:“林师妹这番助力,当真令为兄震撼!” 而丰隆见二人谈笑间便将自己陷入天罗地网,又惊又怒,一咬牙,“啊呀呀”的大喝一声,将手向下一抓,便见下面雷声洞一阵晃动,射出一道粗长雷光。 这道雷光径直落到了丰隆的两只铜锤之上,激的两只铜锤一碰,“嘭”的一声,脱离了丰隆掌握,飞到了他头顶一团云层之上。 俄尔,便见乌云沉沉,道道闷雷声响起,在众人头顶盘桓。 “来了!” 李笑天同林采冰同时心中一紧,一边加紧手下攻势,一边暗掐道诀,准备迎接即将落下的惊雷。 两人前次同丰隆一番鏖战后,已摸清了他的底细,知道他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那道三丈方圆的惊雷。 那日猝不及防下,两人都被这道惊雷击败,今次便加紧留意,一见丰隆发动这道惊雷,便运转神通,做好了应对准备。 “轰!” 巨大的雷光在空中酝酿了半晌,周遭乌云终于支持不住,“哗”的一声,化作一阵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大雨之中,雷光在空中急剧变大,眨眼之间,便已笼罩住了众人。 剑光、水域、水符,诸般神通在这道惊雷之下,俱都破碎,了无痕迹。天上地下,便只有这团硕大的雷光掌控了一切。 林采冰美目含煞,迎着这团硕大的雷光,不闪不避,手中道诀连掐,急声喝道:“太上玄阴,孕育诸水!太阴生水!玄冥!天一!一元!” 少顷,便见她身边生出三滴水珠,一滴色泽如墨,寒气彻骨,乃是玄冥真水,至阴至寒;一滴空空渺渺,无穷无尽,乃是天一真水,可化湖海;一滴沉沉欲坠,跃跃欲落,乃是一元重水,重逾万斤。 这三滴水珠接连迎上那道惊雷,先是玄冥真水,将那惊雷染上一层湛蓝,令雷光一缓;再是天一真水在空中一荡,化作无边湖海,将那惊雷淹没;最后便是那一元重水,同惊雷一击,“轰然”一声巨响中,那惊雷已缩小了一半。 “李笑天!你还不出手?” 林采冰施展了这太阴生水的神通,便一拉身边的李三白同余磊,飞速后退,急声喊道。 “林师妹,莫急!” 李笑天微微一笑,身边现出金光玉霞剑,向外一扔,便见剑光破碎,在空中化成一抹玉霞,不住跳动,迎上了那道惊雷。 那玉霞只有一线,同巨大的惊雷相比,渺小的不值一提。 但当玉霞同惊雷相遇后,却见玉霞上不断生出道道金光,将那惊雷笼罩在了其中。 这便是玉霞生金光,藏山教金藏玉霞功的元婴期神通。 在那抹玉霞不断的跳跃下,道道金光不断涌出,渐渐的将那骇人的惊雷消弭在空中。 一旁林采冰见了,不禁暗暗一叹:“藏山教能独步西秦,确有不同凡响之处。” 在她身边,李三白驾驭白衣剑,载着余磊飞在空中,喜道:“余大哥,我们要赢了!你很快便能从那妖怪手中夺回你的妻子!” 然而余磊在他身边,却似未闻,如行尸走肉一般。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皆不负 李三白见了,暗暗一叹,余磊自被金钗草救醒后便一直这样,也不知何时能好。 在他的叹声中,那抹跃动的玉霞终于泯灭了雷光,化作一抹惊虹,径向丰隆落去。 丰隆催发的那团巨大雷光,唤作万化惊雷,乃是他依仗雷声洞的阵法催发。此时他人在雷声洞外,催发这万化惊雷本就相当勉强,又见万化惊雷居然被人化解,心中惊诧无比,一则不及,二则无力,此时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惊虹向自己落去。 而李笑天催发这玉霞生金光同万化惊雷相抗,也是拼尽全力,到了后来,诸般变化都已不受他控制,此时见那惊虹向丰隆落去,想到刘依敏的嘱托,先是一惊,继而想到这丰隆毕竟是妖怪,应当能挡住这抹惊虹,即便抵挡不住,也只是死了一个妖怪罢了,便没勉强去将那惊虹收回。 “噌!” 虹光在空中跃动,映亮了丰隆的眼眸,在他硕大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片惊恐,但在下一刹那,却只见一片璀璨的光华中,一抹靓丽的身影纵身一跃。 见了这道身影,本来死气沉沉的余磊突然睁大了眼睛,口中大喝一声“不要”,声冲天地,便向那虹光冲去。 李笑天同秋星竹也是悚然一惊,秋星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师姐”,便疯了般的将脚下剑光一催,向前急飞。 然而那虹光却带着一种残忍的美丽,“啵”的一声,淹没了刘依敏的身躯。 “依敏!” 丰隆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骇然的向前伸手,想要抓住刘依敏,却抓了个空,只看到刘依敏回过头去,向着余磊嫣然一笑。 “噗通!” 李笑天身形一软,一下跌入了海水之中,茫然的望着空中那道渐渐消褪的虹光,无力的道:“徒弟,我……” 话到嘴边,却被腥咸的海水淹没,随之淹没的,还有他眼角流下的两道酸涩。 “徒儿啊……” 李笑天发出一声悲呼,声音嘶哑,身边海水冲天而起,掀起一片巨浪,空中乌云翻滚,急剧涌动。 而他的身体则随着海水浮沉,头发披散,衣衫蓬乱,哪里还有半点前辈高人的风范? 李三白在一旁看着这突然的变故,目不暇接,骇然不已。 而林采冰则轻叹一声,抬手放出一团清光,笼罩住了刘依敏殒身的地方,低头对飘在海中的李笑天道:“李师兄,刘依敏虽已身死,魂魄却还尚在!” 此时余磊已经冲了过去,也被那清光笼在了里面。 在清光之中,他看到一个美丽的身影渐渐出现,向他伸出了手,嫣然一笑,轻声唤道:“夫君,对不起!” 余磊见了,豁然一笑,伸手握住了那个美丽身影的手,两道身影相互拥到了一起。 李笑天听了林采冰的话,神色一动,身子躺在海中,却扭头向空中看去,便见林采冰放出的清光渐渐消散,现出了余磊同刘依敏的身影。 只见刘依敏同余磊手牵着手,向他一拜,轻声唤道:“师父!” “依敏……”,李笑天飘在海中,转头向刘依敏看去,只见她身形绰约,同余磊飘在空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对着他微笑,清声的道:“师父,你不必为我的死感到介怀的!” “可是我……”,李笑天张了张口,海水漫入了他的嘴里,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依敏温柔的一笑,道:“我知道师父将我送到东海后,便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但这是门派的意思,师父你也没有办法啊!” 她顿了顿,又道:“何况,为了掌门和夫人,我也愿意做这些事情。我当年来到东海,其实都是自愿,并不是如师父你所想的那般,是被掌门人逼迫的。” 说罢,刘依敏转头看了看余磊,又看了看一边的丰隆,笑道:“并且我来到东海之后,碰上了两个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我实在是很幸福的!” 刘依敏说话的时候,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让在海中浮沉的李笑天愣愣的看着,心中突然想到:“依敏拜入我门下后,已经多久没露出这种笑容了?” 他心潮涌动,刘依敏却还是带着那抹笑意,续道:“硬要说有什么烦恼的话,便是大家都对我太好,我却不能给他们全部的真心,让我很讨厌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拨了拨自己额前的一缕秀发,粲然一笑道:“可是现在,一切都好了!” 她笑容明媚,灿如春花,侃侃而谈道: “我为师门得云朱水玉,不负师门!” “替丰隆赴死,不负丰隆!” “死后同夫君相守,亦不负夫君!” 她说罢,抬手将一团白光向李笑天掷去,笑道:“师父,这样子,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吧?师父,你说是吗?” 声音渐弱,却是已同余磊乘着一阵天风,消失在了海天之间。 李笑天接住刘依敏掷来的白光,抬头一看,正是一枚玉符与云朱水玉。 然而拿着玉符与奇宝,李笑天的面上却露出了苦笑,对林采冰道:“林师妹,他们此去,会去投胎吗?” 林采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他们会在这东海做一对水鬼,就这么相守在一起。” 李笑天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出了水面,重新立到空中,向前望去。 在他前方,丰隆立在空中,身形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刘依敏同余磊消失的方向,似乎就要冲去,却又被他竭力的克制住,就那么僵立在了空中。 在丰隆的心中,闪现着刘依敏临走前,向他投来的歉意的眼神,就是这一道眼神,让他一步也踏不出去。 李笑天看了丰隆片刻,轻声一叹,将云朱水玉向林采冰抛去,口中道:“林师妹,这云朱水玉给你了!” 林采冰伸手接住云朱水玉,有些诧异的笑道:“没想到李师竟这般慷慨!” 李笑天转身离去,哈哈大笑道:“难道我李某在林师妹心中便那般不堪吗?” 说罢,身边一抹剑光一晃,卷起了秋星竹,道:“星竹,随为师回藏山教吧!” “是的,师父!” 秋星竹应了一声,向李三白看了看,樱桃般的红唇微动,欲言又止。 师徒二人说话之间,身形游动,眨眼便消失在了林采冰同李三白的眼前。 李三白目送李笑天同秋星竹离去后,指了指一旁的丰隆,道:“师父,这丰隆怎么办?” 林采冰转头看了丰隆两眼,只见他神色木然,一幅心如死灰的样子,便道:“既然连李笑天都能放过了他,难道我们玄武派还会觊觎九州鼎吗?” “我们也回去吧!”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碧绿飞舟出现,载着她和李三白离开了这片海域。 海浪涛涛,拍打着雷声洞所在的岛屿,丰隆的身形在空中浮了三天三夜,才“咚”的一声,跌到了岛上。 却是真气干涸,不能再浮在空中了。 《九鼎仙尊》第二卷《太山之阿》 完 敬请继续阅读第三卷——《青鸾独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阴功成,梦中习剑 黄历二零五三年七月十六。 阿兰将一道蓝色剑光按落,向下面一座山峰落去。 这座山峰高有百丈,山上云雾笼罩,乃是望舒长老修行所在的聚云峰。 阿兰落到聚云峰上,便见一名彩衣女子迎了上来,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却是彩梦。 彩梦向阿兰微微一礼,笑道:“阿兰师妹,今日为何过来?” 阿兰将剑光一收,向彩梦道:“彩梦师姐,我今日过来,却是因为那凤凰花已有线索。” “什么?” 彩梦吃了一惊,一侧身道:“快随我来,我师父眼下正在缭云洞中!” “好。” 半晌之后,一座玉石台前,望舒长老盘膝悬浮,望着下方彩梦与阿兰:“苍茫山中,神树青桐?” “正是!” 阿兰迎着望舒长老的眼神,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叠翠峰寒水宫中。 李三白盘腿坐在自己的竹舍之中,竹舍的窗户大开,窗外是寒水宫特有的繁花雪景。 在他身边,林采冰一身白色裙衫,同窗外的雪景一般清冷,对李三白道:“三白,我现在便助你炼化云朱水玉,修习太阴生水经,你可准备好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准备好了!” “好!” 林采冰点了点头,便伸出左手,手上托着云朱水玉,只有婴儿手掌般大,四周一团红色云气却大如簸箕,光耀满室,玉块本身有如一团清水,流动不定。 林采冰对李三白道:“三白,张嘴。” 李三白将嘴张开,林采冰以一股太阴生水经的真气裹住云朱水玉,向李三白口中一送,便见那玉如一泓清泉一般,径自流入了李三白的口中,被他吞落下肚。 云朱水玉一落下肚,李三白便觉一股氤氲清凉传遍全身,身体三万六千个毛孔吞吐着团团云气,蜿蜒如龙,在空气中略一盘旋,吸收了一丝周围水系灵气之后,又回到了他的体内。 林采冰道:“太上玄阴,孕育诸水!三白,感悟这云朱水玉中水之精意,默念太阴生水经口诀!” 李三白听了,便凝神内视体内,看到自己肚中一团氤氲水气灿然生光。水光晃动间,有淙淙细水生出,流往不知名处。 这缕缕细水,至纯至洁,不惹尘埃,宛如天地初生时生出的第一股水,淙淙流淌,无穷无尽! “夫太阴者,至阴至柔至下至弱也,然阳生于阴,柔能克刚,下以承贵,弱可胜强!是故诸水处万物之下,而后能和万物,玄阴处众生之所恶,而后能育众生!此太阴生水经,明万物之始,究诸水之源,阐述水之至阴至柔至弱至下之意,明了水之至美至善至谦至和之德,使众生知水之根源、水之威严、水之美德,统摄世间万水,为世间诸般水系功法之根源!” 李三白心中默念太阴生水经开篇口诀,肚中云朱水玉渐渐化作一团氤氲灵气,渗入了他的丹田。 这灵气一入他丹田,李三白便觉“轰”的一声!他体内真气如烈火沸油一般,猛的一下爆炸开来,令他只觉耳边一嗡,神识中白茫茫的一片,体内真气被打碎成无数细小颗粒,再被那云朱水玉灵气一裹,顿时被彻底抹去了御水诀残存的痕迹,化作了一团纯粹的水系灵气,在他体内运行不息。 刹那之间,云朱水玉化作的灵气已在李三白体内运行了九九八十一个周天,在灵气运行过程中,李三白不断默念太阴生水经口诀,手掐符印,凝神导引,引导灵气沿着一条玄妙的轨迹运行,便见云朱水玉化作的灵气渐渐起了变化,一团氤氲水光越来越盛,最终在八十一个周天后,云朱水玉化作的真气如蝴蝶破蛹一般,化成一团水气,飘渺不定,灿然生光,轻轻一动,便化作一缕细水,在李三白体内蜿蜒流淌。 李三白一修成这团水气,便听他丹田中传来“啵”的一声轻响,他先前聚成的气核悄然碎裂,被那团灿然水气向他丹田中一落,瞬间将这气核的核心抹去,融入灿然水气之中,再轻轻一荡,便见他丹田中形成了一团水色云团,云团间闪烁着点点白光,缓缓流淌,若无穷尽。 这团云团一成,便听林采冰喜道:“成了!三白你终于修成了太阴生水经!” 她微微一笑,悄然离去,留李三白独自修练。 这一修练,便是七日,七日中,李三白修为不断攀升,一直突破到了筑基期的三层,让他自己都觉讶然。 这日,察觉云朱水玉已化入自己四肢百骸、身体经脉,修为攀升已到了瓶颈之时,李三白开始放慢真气运转的速度,打算停止修练。 然而此时,突听“叮”的一声轻响,白衣剑中的玄牝针无端一振,针上飞出一缕黑气,一下扑到了李三白的身上。 “这是什么?” 李三白吃了一惊,看向那一缕黑气,发觉其与那晚从幽冥珠中逃出的一道怨魂气息有些相似。 “难道是那晚我用玄牝针射穿幽冥珠时,针上带了一缕残魂?” 他心中想着,却又听“噌”的一声,玄牝针竟也从白衣剑中飞出,向着虚空一射,便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轰隆!” 李三白的识海中现出男女相抱太极图,太极图上的女像伸手一摄,便将玄牝针摄到手中,再往外一放! 李三白便觉一道金光横亘天地,无边无际!继而便觉自己神魂一振,蓦然进入一个梦中。 九卿峰上,云汐长老凝眸望着面前一名女子:“你说那根金针射入幽冥珠后,带去了你的一缕残魂?” “嗯。”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失去那缕残魂之后,我便失去了部分记忆。我一直回想,都想不起这部分记忆,却觉其十分重要。” “十分重要,比你先前跟我说的事还重要吗?” …… 白云缭绕,彩霞漫空,秀女飞天…… 李三白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凌乱景象,到了最后,突见一名白衣女子凌空转身,玉指一抬,指尖蓦然放出一道经天剑光。 凌云剑诀! 一篇剑诀随着这一剑无端的出现在了李三白的脑海,李三白心中一震,蓦然被一道玄奥剑意攫住了他的整个神识,整个人眼看便要心神失守! 然而此时,他识海中那幅男女相抱太极图往下一落,便将他神识安定下来。其后便见句句剑诀精要,从他脑海中流淌。 凌云踏虚,剑御九天! 这一篇凌云剑诀,竟可在丹田中修练出一道凌云剑气,到了最后,其威力比飞剑也不遑多让。 而最让李三白兴奋的,却是修练这凌云剑诀,可使修士在筑基期时,便可御剑飞行! “世间竟有这般神奇的功法!” 李三白心中兴奋的想着,隐隐觉得,修行中的种种桎梏,或许都有打破之法。 又是七日过去,李三白从入定中醒来,向外一望,便觉原本清冷的雪景多了许多生趣。 “噌!” 白衣剑蓦然一飞,带着李三白出了寒水宫,径往西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乱世量劫,门派气运 天风猎猎,云海起伏,李三白凌空而飞,目穷千山,剑光横越天野。 飞剑轻鸣,一道日光透云而落,遍洒云海,照出山峦如聚、林海攒飞。 眼前浮光掠影,历历如飞,李三白只觉平生从未如此畅快,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传遍云山,久久不绝。 如此飞了大约半个时辰,渐渐看到前方聚云峰,李三白便按落剑光,飞了下去。 到了聚云峰上,迎面便见一名道童骑着仙鹤,正向山下行去。 这道童高约五尺,面容可爱,头上结着道髻,身上穿布衣道服,见了李三白后,便道:“咦,你是哪座山峰上的师弟?如何到了我们聚云峰?” 李三白拱手拜道:“在下李三白,乃是叠翠峰林采冰长老的弟子。今日来到聚云峰,乃是为找无颜师妹。” “哦!”那道童听了,面上露出笑容,道:“我叫通明,无颜师妹此时正在药园之中。你从这边山道上上去,便可到达药园。” “多谢师兄!” 李三白拱手称谢,通明点了点头,便骑着仙鹤,续向山下行去。 李三白目送通明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这通明虽然瞧着年幼,身上气势却晦涩深沉,令人敬畏,显然已是结成了金丹。 金丹大道,一旦丹成,便是天壤之别。 李三白见通明远去,便收回目光,沿着他指点的路径向前行去。 行了大概盏茶功夫,前方现出一座药园,园中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侍弄药草。 李三白推开药园的木门,发出“吱”的一声,走了进去。 一进园中,便觉杂香扑鼻,精神一振。 那侍弄药草的女子听到门响声,回身望来,一张面色灰黑的脸上,五官仍现精致与妩媚。 “无颜!” 李三白出声唤道,面露微笑,无颜看见是他,也是一笑,放下手中药锄与药篓,提着裙裾走了过来,向李三白道:“三白,你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牵住了李三白的一只手,触手滑腻,让李三白心中一颤。 无颜拉着李三白到药园中的一片树荫下坐下,两人闲话,情意渐绵,李三白忍不住伸出手去,揽住了无颜腰肢,在她发间微微吐气道:“无颜,自上太和山后,我们许久没那样了!” 无颜听了,脸上一红,身子微侧,将李三白轻轻推开,道:“我如今长成这样,实在太丑,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她说这话之时,神情不自觉间带了几分自卑,令人生怜。 李三白见了,不禁更加意动,着意撩拨,逗得无颜不时轻笑,却仍坚持要过些日子,等她修为渐渐恢复、容貌改善之后再说。 李三白见她意甚坚持,虽然失望,却也不再勉强,放开旖旎心思,同无颜一直待到了日薄西山之时,方回叠翠峰。 其后时日,李三白便每日修练,闲暇之时就去找无颜,一时惬意。如此十数日后,突觉自己身上弟子玉牌一振,放出了一道门派传讯。 “明日巳时,太和山西南一株千年承露草将熟。一众入门弟子自动领取千年承露草门派任务,完成任务之人得门派贡献一千,并可用千年承露草与江梦兰长老兑换一柄灵蛇剑。” “咦?” 李三白微微惊讶,这千年承露草的任务他曾在炼心楼中见过,当时没领,却没想到今日门派居然自动下发给每一名入门弟子。 “要去夺这千年承露草吗?” 李三白心中忖着,这任务既然是自动下发,届时争夺必然激烈,很可能一番徒劳之后无功。 并且李三白对那千年承露草与灵蛇剑都没什么想法,心中更加犹豫,正犹豫时,空中却飞来一只纸鹤,扑腾腾的扇着翅膀落到了他的身前。 李三白暗自奇怪,接过了纸鹤,却是一纸传书。 传书上写道:“李师兄,紫霄宫门楼前匆匆一见,甚觉有缘。现有一事相求,盼来九卿峰一叙。秦雪薇字。” “秦雪薇?她找我做什么?会不会同这千年承露草有关?” 李三白一时不解,但想到当日在紫霄宫门楼前时,秦雪薇曾为自己仗义执言,他便出了寒水宫,御剑向九卿峰而去。 飞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见前面现出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山体曲线秀美,如名门秀女,温婉动人。 此峰便是九卿峰,李三白驾驭飞剑落下,落到一半时,却见一道剑光从山顶飞来,眨眼便到了他的跟前,现出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这女子穿一身白纱长裙,除了发髻上插一只雕花玉簪外,身上便没其它饰物。手中倒背着一把长剑,身量高挑,双腿修长,缕缕山风拂来,吹着她身上的裙衫,勾勒出几道窈窕的曲线。 那女子向李三白看了两眼,问道:“你是哪位师弟?如何来了我们九卿峰?” 一边说着,一边按落剑光,同李三白一起落到了地上。 这一落地,便显出了女子的身高,竟比李三白还高了半个头。李三白向她看了两眼,只见她不但不着饰物,脚上连罗袜也没穿,直接套了双绣花鞋,既柔美动人,又飘逸利落,显出一股仙家大派的侠气。 李三白拱了拱手,道:“在下叠翠峰李三白,受秦雪薇师妹之邀来到九卿峰。敢问师姐姓名?” 那女子多瞧了他两眼,笑道:“你就是李三白?阿兰师妹可还好吗?” 李三白道:“我前些日子随师父出海,回来之后又忙于修练,已有些日子没见阿兰师姐了。” 女子点了点头道:“林师叔带你出海,是为你物色宝物去了吧?如今天下混乱,劫难将起,确实要多做准备,尽量提升自身实力,才不至于在日后量劫中身殒。” 李三白道:“此时已是乱世,师姐口中所说量劫,难道能比这乱世更甚?” 女子笑道:“乱世?” “同日后量劫相比,如今乱世,何值一提!” “三百年前,妖族攻破镐京,周室皇族覆灭,天下震动,最后世间仙门、魔道联手,才击退了妖族。” “然而妖族虽退,却只退到了幽林山脉,携燕云之险、山海关之固,令我人族如鲠在喉。” “因此如今天下形势,有妖族威逼,有诸国争霸,更有仙门暗自谋划,欲扶持各国一统人族,争那开创一朝的气运,兴盛自己门派。” “李师弟你或许还不知道,门派兴盛,则门下弟子气运加身,修行顺畅,仙路坦荡。这效果对那些修行于到了瓶颈、境界凝滞多年的前辈长老们来说,会更加的明显。” “如今各国之中以晋国为最强,仙门以玉清宗为最,魔道以灵虚教为首,据我教前辈推测,日后量劫到时,玉清宗、灵虚教多半都会扶持晋国。” “晋楚争霸,我玄武派位于楚国,想要更进一步,亦不可能拾玉清宗、灵虚教之遗惠,因此日后的冲突已可预料。而冲突到了最后,必定是一场仙凡大战。” 李三白听了,这才明白天下形势,他身为楚人,天然便对楚国抱着感情,此时拜入玄武派,在玄武派中学习道法,受林采冰教诲,更是感念师门恩惠,当下心中便对楚国与玄武派的未来生出了一股忧虑,向那女子拜了一拜道:“多谢师姐指点,三白必将努力修练,应对日后劫难。” 女子一笑,道:“雪薇师妹此时正在山上,你去找她吧。” 说罢,便一踩飞剑,向空中飞去。 李三白在她身后,连忙唤道:“师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此时那女子的飞剑已化作天边一道剑光,只从空中隐隐传来她的笑声:“小师弟,我叫白雨兰……” “白雨兰?”李三白喃喃自语,一笑,续向九卿峰上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雪薇 九卿峰上,云汐长老并没有如林采冰般建了一座宫殿,而是在山上开凿了一处洞府,名为白鸟洞。 此时在白鸟洞中,云汐长老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讲解道法,在她面前,围坐了几名女弟子。 众人正听到酣处,云汐长老突然神情一动,向其中一名女弟子笑道:“雪薇,你邀请的那位朋友已到了白鸟洞外,你出去迎接一下吧。” 那女弟子正是秦雪薇,她听了云汐长老此言,脸上一喜,起身行了个礼,便告辞离去。 在她离去后,一名年纪长些的女弟子蹙眉道:“师父,秦师妹邀请的那位师弟也只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能帮她夺得千年承露草吗?” 云汐长老笑道:“这千年承露草出现在我玄武派范围之内,谁都不好意思出手抢夺,只得靠他们小辈弟子自己去争取。不然的话,我们出手抢了那千年承露草,别人会如何说我们?” 另一名女弟子点头道:“不错,玉笋峰的江师伯想要用这千年承露草为她弟子重筑根基,都不好出手。只能在炼心楼中颁布了任务,用飞剑换取。” 又一名女弟子道:“关键是这千年承露草的消息乃是掌门人放出。若是他人,早就自己取走了,哪里还会有这许多波折?” 云汐长老笑道:“好了,此事全看雪薇的福分。她即便失败,我也另有安排,自会帮她得一柄飞剑。” 那年长的女弟子叹道:“师父这么安排,也是因为师门一贯的宗旨是要对弟子进行历练。不然的话,咱们白鸟洞还拿不出一柄飞剑么?” 余人齐声称是,云汐长老一笑,续又开始了讲道。 秦雪薇一路蹦跳,出了白鸟洞,便见李三白正在洞外张望,犹豫着是否要进入洞中,她不由得一笑,向李三白挥了挥手,唤道:“李师兄,我在这里!” 说着,便向李三白跑来。 李三白见了她,虽不甚熟,却也莞尔一笑,迎了上去,道:“秦师妹找我过来,是有何事?” 秦雪薇偏着头望向李三白,似笑非笑的道:“李师兄,我没事便不能找你么?难道我生的很丑,你不想见我?” 李三白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秦师妹美若天仙,愿意找我,我心里十分高兴。只是我以为师妹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因此想早点儿问清楚,好为师妹效劳,回报你上次在紫霄宫门楼前为我仗义执言。” 秦雪薇轻轻的“哼”了一声,娇俏的皱了皱鼻子,道:“算你会说话。” 说罢,又道:“李师兄,我这次请你过来,确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 李三白听秦雪薇说罢,道:“这么说,你想要我帮你夺得千年承露草,换取那柄灵蛇剑?” 秦雪薇点了点头道:“嗯!这消息今天传出来后,所有入门弟子便摩拳擦掌,想要明日夺得千年承露草,我想了许久,才想到李师兄你的飞剑似乎不凡,应该不会需要那灵蛇剑,这才想到找你帮忙。。” 李三白道:“秦师妹你觉得我会帮你?” 秦雪薇嘻嘻一笑,道:“李师兄重情重义,想来是一定会帮我的。” 李三白有些好笑的道:“我们才见了一面,你如何知道我重情重义?” 秦雪薇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观其言,察其行,相其面,李师兄的心性都写在了脸上,一看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李三白虽知她说这番话有刻意奉承的意思,却也微微一笑,道:“既然秦师妹这么说,那我明日便帮你夺千年承露草,回报你那日在在紫霄宫门楼前为我仗义执言。” 秦雪薇听了一喜,向李三白盈盈一礼道:“多谢李师兄!” 李三白道:“这是小事,不必道谢。” 又笑道:“秦师妹你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除了重情重义,还有什么被你看了出来?” 秦雪薇嘻嘻一笑,有些戏谑的道:“我还看出李师兄你有点喜欢我!你愿意帮我,或许也是因为你看上了我的金质玉质,想要讨好我,是不是?” 她一脸促狭的笑容,却娇美动人,李三白见了,心中真个一动,一时苦笑:“秦师妹,这种事可不能乱开玩笑,情字伤人。” 秦雪薇哈哈一笑,对李三白眨了眨眼睛,道:“李师兄,明早见!” 说罢,便转身蹦跳着离去,背对着李三白挥了挥手。 李三白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好笑,摇了摇头后,驾驭白衣剑回叠翠峰去了。 进了寒水宫,行没多久,便在一处回廊上遇上阿兰。 阿兰一见到他,顿时眼睛一亮,向他行来,笑道:“小师弟!” 李三白躬身行礼道:“师姐! 阿兰摆了摆手:“师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又道:“方才我听人说,掌门人在太和山中发现了一株千年承露草,只允许你们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去夺取。小师弟,你到时会不会去?” 李三白点了点头:“我自己并不需要,但明日会帮九卿峰的秦雪薇师妹争夺。” 阿兰道:“是吗?是否能得这承露草其实不是关键,掌门人此举乃是为了在入门弟子大比之前先行考核、磨砺你们入门弟子的修为,你到时要好好表现。” “嗯,我知道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阿兰又指点了李三白一些修行上的疑惑,两人方才分开,各自回了住处。 次日一早,李三白御剑向九卿峰飞去,一路之上,看到一些玄武派的弟子在山峦间奔跑如飞,向西南方向而去。 飞了半个时辰,到了九卿峰,李三白按落剑光,落到白鸟洞前,看见秦雪薇早已等在那里,见到了他,面露讶色:“李师兄,你竟能御剑?” 李三白微微一笑:“我修成一门剑诀,那剑诀神奇,可让人在筑基期时便御剑飞行。” 秦雪薇听了,惊讶更深,错愕的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你飞剑神奇,不想竟是剑诀!李师兄,你这般剑诀可不得了!” 一边说着,一边跳到了李三白的白衣剑上,笑道:“刚好,我们可以御剑早日赶到,争取先机。” 说罢,便连声催促李三白快些出发,李三白道了声好,一催白衣剑,化作一道流光,也向西南而去。 剑光飞掠,直飞了一个多时辰,已快要远离玄武派的范围时,才见前方地上两道剑光盘旋,正互相斗一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梦菲 李三白驾着白衣剑飞了过去,便见这两道剑光的主人乃是两个少年,一个白衣整洁,面如冠玉,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一身青衣,驭使一道青色剑光,面容清冷,冽如寒霜。 此处乃是一片丘陵,李三白按落剑光,同秦雪薇落到了地上,四处一望,看见周围树木葱茏,繁花似锦,林中鸟语啁啾,旁边一只白兔受到了惊吓,蹦跳着窜进了草丛里,扒拉两下便没了踪影。 李三白同秦雪薇抬起头来,向空中望去,看到两道身影在树梢上急飞,掐诀斗法,驭使两道剑光盘旋交击,发出阵阵铿锵剑鸣。 那白衣少年一边打斗,一边蹙了蹙眉头,道:“宁师兄,不如我们联手取了千年承露草,完成江梦兰长老的任务,平分奖励。如何?” 青衣少年冷冷的道:“千年承露草我自己有用,无须和你联手!” 说话间,剑光愈疾,化作一片清辉,向那白衣少年罩去。 白衣少年暗叹一声,催起剑光迎击,却渐渐不支。 如此斗了片刻,那宁师兄剑光几下转折,逼得白衣少年剑光涣散,令他暗道一声:“不好!” 心中一动,瞧了瞧下方的李三白同秦雪薇,出声喊道:“下面的两位师兄、师姊,可否帮我击退这宁不笑,共取千年承露草?” 说话之间,剑光转折更加艰涩,宁不笑冷笑一声道:“云望山,你就是喊了帮手,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落下,便见青色剑光一挥,化作一抹清辉,“铿”的一声,重重的击在了云望山的飞剑之上,令其发出一声嗡鸣,坠向地上。 云望山吃了一惊,身形急退,一边闪避青色剑光,一边心中急速思忖道:“不好!若是下面的两位不愿出手,情况危矣!” 他心念电转间,没见到李三白二人出手,却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云师弟,我同你联手取这千年承露草!只要你愿用其交了我师父的任务,所有奖励,我都分毫不取!” 笑声中,一溜红光如火,“滋”的一下便窜到了众人跟前,同宁不笑的青色剑光一击,双双退散,现出形状,却同样是一柄青色飞剑,只是剑身缭绕着点点火星,飞舞之间,拉出道道火光。 “青火剑!” “青云剑!” 两道剑光一击即散,宁不笑一直平静的面容微微变色,向那红色剑光飞来的方向望去,便见一名白衣女子衣袂飘飘,手中挽了一道绸索,在树梢上一缠,便带的身形向前急飞,飘然若仙。 李三白也向那女子看去,却见她容貌秀丽,身上气质出尘高洁,瞧来不过十八九岁,却令人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的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那女子飞到众人面前,在一簇树梢上落下,手中绸索轻轻挥动,缠到了身上,向宁不笑道:“宁师兄,今日便将这千年承露草让给我李梦菲,如何?” 宁不笑望着李梦菲,从鼻翼中发出一声哼声,冷然道:“恕难从命!” 李梦菲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罢,向云望山道:“云师弟,我方才的提议,你以为如何?不过若是下面的两位师弟、师妹愿意同我们一起,就要由你们共分奖励了!” 云望山向李梦菲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李梦菲便将目光转向李三白同秦雪薇,问道:“两位师弟、师妹如何称呼,愿意同梦绯联手吗?” 李三白看了看秦雪薇,只见她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李师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意在灵蛇剑,我想云师兄同我应当也是一样,我们若是联手,到时恐怕不好分配。” 李梦菲听了,看了看云望山的神情,知道秦雪薇说的不错,便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各逞手段,一决高下吧!” 说罢,手中青火剑再挥,剑上火星一爆,蓬成团团火焰,向宁不笑击去。 一旁云望山也催使飞剑,在旁掠阵。 李三白同秦雪薇互望了一眼,决定暂时不动,仔细的打量了番周围的环境。 只见这片丘陵西边不远处,乃是一处悬崖,悬崖下怪石嶙峋,壁立千仞,淡淡云雾涌动翻腾,遮住了其中的景象。 两人向悬崖下打量了一会儿,日光渐盛,悬崖下的云雾渐渐散去,秦雪薇突然出声道:“李师兄你看!那是不是千年承露草?” 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一处峭立的山壁,李三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那处山壁上的云雾已然散去,露出了下面的事物。 只见山壁的罅缝间,生了一株小草,草色翠绿,白光萦绕,舒展的草叶上托着点点露珠,在逐渐强盛的日光照射下也不消散。 一阵微风吹来,一枝细小的草叶微微一颤,抖下一滴露珠,顿时“啵”的一声,溅射出一片白色荧光,弥漫了这方天地。 “千年承露草出现了!” 秦雪薇发出一声惊呼,旁边正在打斗的李梦菲、云望山、宁不笑也都心中一紧,手下同时一缓。 众人心旌摇动间,就要出手时,却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树叶拂动的声音,接着便见两个人影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出现在众人面前,当先的一名青年男子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笑道:“若非,看来我们来的还是挺及时的!” 李三白向来人望去,却是陈玄声同一名少年。 陈玄声一身儒衫,头戴方巾,跨过一簇矮树,行到众人面前,向几人一拱手,笑道:“在下陈玄声,见过各位!” 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少年:“这位是甘若非甘师弟。” 甘若非跟着他的介绍,也向众人行了一礼。 场中诸人倒都同陈玄声认识,此时见到是他,便都一一回礼,陈玄声打量了下众人,笑道:“各位师弟、师妹,我已在外围布下了八卦阵。盏茶功夫之内,应当不会有别的同门来到。趁此机会,你们可要快点摘下这千年承露草。不然的话,等余人到了,怕是要又起波折。” 说罢,脸上却是现出一抹讶色,道:“咦?这边竟也有人寻了过来?” 继而一笑,抬手向一处一指,道:“若非,你去斩去那边的荆棘,帮助那位师弟过来。” 第一百五十章 取草 “好!” 甘若非应了一声,向前一步,顿令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他穿着一身短打,赤着双臂,露出了精赤的肌肉,肤色黝黑,面容平凡,身上却有一股凌然气度,令人不敢小视。 此时便见他一步向前,抽出一把四尺长剑,向前一挥,七点星光一晃,便见一片碎屑飞扬中,那处荆棘颓然倒下,现出一名清秀少年的身形。 这少年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黑衣,神情间带着一股胆怯,此时乍然见到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嗫嚅着道:“几位师兄,师姐,我……” 他话没说完,一旁陈玄声却是笑道:“原来是鲍红雪鲍师弟!鲍师弟,你来我这边。这里的几位同门都是修为精深,你可不要搀和进了他们的争斗之中。” 李三白向那少年看去,果然便是鲍红雪,不由大感奇怪,诧异以他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快便到了这里。 鲍红雪听了陈玄声的话,知道他说的不错,应了声“好”,便走到了他身边,向陈玄声、李三白、秦雪薇行了个礼,彼此问好,陈玄声又将甘若非介绍给他,不提。 李梦菲看了看悬崖下随风摇曳的千年承露草,道:“各位,陈师兄说的不错,我们若再不取草,再过片刻,便会有更多人来抢。不如我们立下约定,谁先取得千年承露草,这千年承露草就归谁,如何?” 陈玄声笑道:“这主意不错,我同意。” 秦雪薇同宁不笑想了想,也都同意,余人更是没有异议,李梦菲便道:“那好,我数三下。三声过后,我们同时出手,各逞手段!” 她一说罢,众人俱都身形一紧,蓄势待发。 李梦菲美目流转,瞧了瞧众人,微微一笑,檀口轻开,数道:“一!” “二!” “三!” “三”声一落,便听铮然剑鸣声中,几道身影掠起,齐往千年承露草处而去。 云望山一马当先,脚下踏着岩壁,手一伸,便去抓千年承露草。 然而只听“昂”的一声,一团旋风从悬崖下生出,吹得他身子一歪,在空中打转,尔后便听呼呼的翅膀扇动声中,一只白羽巨雕从悬崖下面飞了上来,张开巨口,向着众人怒啸。 “白羽雕!”李梦菲惊呼一声,目中泛出异彩。 陈玄声笑道:“各位,这千年承露草的守护者已经出现,能否取草,便在此一举了。” 说罢,他取出一面小小阵旗,向空中一抛,旗帜伸展,拦住了半边天空,向那白羽雕卷去,那雕见了这旗,生出怒色,两只铁爪在空中一划,生出道道金色劲气,拦住了旗子,它自己却身形一折,径向陈玄声落去。 陈玄声见状,毫不慌忙,微微一笑,一旁甘若非径自上前,手中四尺长剑一挥,使出一门剑诀,唤作玄武七星剑,拦住白羽雕。 那白羽雕长达三丈,身上翎羽硬如精钢,又天生神通,驭使一股庚金劲气,便如道道飞剑一般,纵横交错。 甘若非虽然剑法精妙,却仍是落在了下风,李三白在一旁见了,便道:“甘师弟,我来助你一助!” 说罢,便驭使白衣剑,使出柔水剑法,同甘若非一起攻向白羽雕。 一旁宁不笑思忖片刻,却将剑光一转,向千年承露草卷去。 此时云望山稳住了身形,顿时大惊,急声喊道:“李师姐,快快取草!” 话声中,已见一溜红光如火,李梦菲已是一催青火剑,拦向宁不笑的剑光,同时抬手轻轻一掌,拍向他的后背,笑道:“宁师兄,同门师兄弟还在同巨雕打斗,你如何便去趁机取草了?不会觉得羞愧吗?” 宁不笑冷笑一声:“你们各自联合,我若不如此,怎有希望?再说,我们事先的约定中,可没说我要襄助你们!” 说着话时,青云剑的剑光急转,迎向青火剑,同时纵身避过李梦菲挥来的一掌,一爪探出,抓向李梦菲的肩头。 李梦菲侧身沉剑,玉手一挥,同宁不笑对了一掌,身形转圜,恰好借着这一掌的反冲之力向千年承露草落去,口中笑道:“宁师兄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梦绯也只能先行取草了!” 宁不笑见了,冷哼一声,青云剑一挥,便要去拦李梦菲,然而他身形一动,却见一面硕大的旗帜携着滚滚天风向他卷来,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团团云气在旗中涌动,瞬间便困住了他。 李梦菲见状,高声笑道:“多谢陈师兄出手!待此次事了,梦绯定会送上凝玉髓!” 说罢,便径自纵身到千年承露草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药囊,拿在手中一晃,便见那药囊变得有水桶般大。 又取出一个药锄,将千年承露草周围的大片土石全都掘出,连草带石,整个放入了药囊里面。那药囊便急剧变小,变成一手可握,里面的千年承露草也跟着变小了形体,被保存在其中。 李梦菲面露喜色,直起身来,对宁不笑道:“宁师兄,我已取了千年承露草。按照约定,你可是不能再同我争了!” 宁不笑身边旗帜散去,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便身形一纵,径自离去。 李梦菲甜甜一笑,向云望山道:“云师弟,今次得你相助,我届时请师父将灵蛇剑给你,那一千门派贡献,便分给其他师兄弟们,可好?” 云望山喜道:“此次功成全奈陈师兄和李师姐谋划,我并没出多少力,如此安排,我没有异议。” 李梦菲一笑,点了点头,转头对李三白同秦雪薇道:“李师弟、秦师妹,你们方才虽拒绝同我联手,但在面对白羽雕时却能出手相助,我分你们五百门派贡献,如何?” 秦雪薇见眨眼之间,便已诸事底定,暗叹一声,向李梦菲甜甜一笑,道:“李师姐,多谢你了!” 李梦菲一笑,又对甘若非道:“甘师弟,陈师兄想必不会在乎门派贡献,剩余的五百门派贡献,便全都给你,多谢你同陈师兄的襄助。” 甘若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陈玄声却是苦笑着道:“谁说我不在乎门派贡献了?李师妹,话可不要乱说。” 李梦菲一笑,道:“千年承露草之事已了,各位师兄弟,这白羽雕有灵,我们便放它一马吧!” 此时那白羽雕被李三白同甘若非围攻,陈玄声亦控制阵旗在一旁牵扯,已是陷入颓势,屡屡振翅,想要飞离,都被三人压下。 此时听到李梦菲如此说,三人便各自放缓攻势,那白羽雕也甚是灵慧,虽是丢失了守护的千年承露草,却也明白眼下形势,便一振翅羽,“昂”的一声,飞向了远方的密林。 而在白羽雕离去后,只见四周空间一阵晃漾,尔后便听“啵”的一声,似是镜子被打碎了一般,周围景色一变,愈发清晰起来,接着便见一群玄武派弟子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当先的一人面带怒色,骂道:“妈的!是谁布下迷阵,耽误了我们这般之久?”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山 此时听到李梦菲如此说,三人便各自放缓攻势,那白羽雕也甚是灵慧,虽是丢失了守护的千年承露草,却也明白眼下形势,便一振翅羽,“昂”的一声,飞向了远方的密林。 而在白羽雕离去后,只见四周空间一阵晃漾,尔后便听“啵”的一声,似是镜子被打碎了一般,周围景色一变,愈发清晰起来,接着便见一群玄武派弟子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当先的一人面带怒色,骂道:“妈的!是谁布下迷阵,耽误了我们这般之久?” 陈玄声微微一笑:“各位,既已取了千年承露草,便就此离去吧!不然的话,若是同这些师兄弟起了冲突,可就不妙了!” 说罢,便与甘若非先行离去,身形没入一片密林,其余几人也都迅速离开,唯恐被含怒而来的一众玄武派弟子纠缠上。 李三白驾着白衣剑,带着秦雪薇飞向空中,叹道:“秦师妹,可惜最后没能帮你夺得千年承露草!” 秦雪薇在他背后微微一笑:“这事怪不得你,李师姐明显已为此事筹划周密,我们这般贸然前来,不能成功也是必然。”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你为仗义执言之事我依然记在心里,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仍可能来找我。” 秦雪薇甜甜一笑:“好,这是你说的!” 一边说着,一边缩了缩身子,将身形藏在李三白身后,轻声的道:“天风有点大呢……”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不知怎的,载着秦雪薇这般飞行心中竟有种淡淡温馨,然而过了片刻,他却一拍脑袋道:“哎呀!将鲍师弟落在了那里!” “唔!你是说鲍红雪吗?”秦雪薇也醒悟过来,出声问道。 李三白笑道:“是啊!鲍师弟这次恐怕惨了!” 一边说着,一边心中思忖:“方才见到鲍师弟时,总觉得他似乎面色灰暗,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 剑光迅捷,载着李三白同秦雪薇向前飞去,而在千年承露草出现的那片丘陵之上,鲍红雪面对一众同门的围观、盘问,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一张嘴,心中哀嚎! 十数日后,李三白想着许久没见无颜,看了看日头尚是上午,便出了寒水宫,御剑向聚云峰而去。 到了聚云峰,却被山上道童告知无颜跟随望舒长老,出门采药去了。 李三白听罢,只得告辞离开,想了想,调转剑光,又向展旗峰飞去。 到了展旗峰,进入紫霄宫,李三白便往炼心楼而去,打算领取一些门派任务,积攒些门派贡献。 他行到炼心楼前时,却见甘若非刚从炼心楼里走出,便上前拱手笑道:“甘师弟,刚领取了门派任务吗?” 甘若非回了一礼,黝黑的面孔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道:“李师兄,方才接了一个任务,却不知能不能完成。” 李三白道:“哦?是什么任务,让甘师弟如此忌惮?” 甘若非道:“楚国令尹敖嘉率军在有熊城同晋军交战,却被人行刺,险些身亡,令楚军陷入险境。望舒长老为此颁下了任务,寻人查探详情。但有眉目,便奖励门派贡献三千!” 李三白听了,咋舌道:“望舒长老竟这样大的手笔,只是查探便拿出了三千门派贡献?” 甘若非笑道:“此事对望舒长老来说乃是大事。望舒长老乃是楚国皇室出身,对这种危及楚国根基的事,自然是十分关注。” 李三白听了,这才恍然,同时想到望舒长老将无颜收为徒弟,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之后两人又叙了会儿话,便道别分开,李三白进入了炼心楼中。 此时那李青云正伏案大睡,李三白也不去打扰他,接了一些琐碎的门派任务后,一连二十多日都为此忙碌,得了二百门派贡献。 这日,李三白思忖着无颜随望舒长老外出采药,应该已经回来,便和阿兰说了一声,又向聚云峰而去。 到了聚云峰,无颜果然已经回来,听到守门的道童传唤,便从望舒长老修炼的缭云洞里走出,见了李三白,微微一笑道:“三白!” 李三白向她望去,只见有些日子没见,无颜肤色上的黑气竟淡了许多,隐隐恢复几分往日容貌,而在她行走之间,周身气息协调,竟是百脉畅通、结成了气核的迹象。 李三白顿时又惊又喜:“无颜,你修成筑基了?” 无颜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太叔公为我寻了许多灵药,炼制灵丹,助我突破了筑基。” 李三白道:“望舒长老知道你的身份了?” 无颜摇了摇头:“他没有提过此事,但我想应该已知道了,不然的话,他为何如此待我?” 又道:“我也是后来听山上的师兄们提及,才知道望舒长老便是我太叔公。” 李三白道:“你们楚家能执掌一国,果然是底蕴深厚。恐怕除了望舒长老之外,还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人在这太和山上呢!” 无颜点头道:“是啊!历代无缘王位的楚氏男子,泰半都会拜入玄武派。现在想想,这其实是从另一方面巩固了楚国的根基。” 李三白笑道:“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好事。无颜,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到山下的望江镇转转,如何?” “好!” 无颜点头答应,李三白便祭出白衣剑,载着无颜向太和山下飞去。 到了山下望江镇,两人四处闲逛,买些灵巧的小玩意儿,吃些小吃,甚是惬意。 玩了一会儿,日色渐暮,无颜手中抓着一串糖葫芦,正在吃着,李三白拉住了她的手,笑道:“无颜,今晚我们就不回山上了,好吗?” “嗯?” 无颜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道:“那我们晚上住哪儿?” 李三白将她向自己身边拉了拉,轻声的道:“望江镇上有很多客栈呢。” “唰!” 无颜听了,霎时俏脸通红,嗔怪的瞪了李三白一眼,李三白此时话说出了口,整个人便都放开了,笑嘻嘻的望着无颜。 无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微微一叹,终是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便在望江镇中找了家春雨客栈,开了一家上房,在其中休憩。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噬 入夜,春雨客栈天字六号房。 柔和的光芒从屋顶的云灯里散发出来,李三白拥着无颜,两人相互偎依,坐在床畔。 他同无颜虽曾极尽亲密之事,但那是二人骤逢剧变、心绪澎湃之时。 那时的欢好,更多的是为了发泄心中慌乱的情绪。 因此,似现在这般,仅仅以欢娱为目的的相拥在一起,对于无颜是一种十分陌生的体验。 李三白拥着无颜的身子,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双手似有意、似无意的在她的玉手与腰间划过,感受着她肌肤的柔嫩,和纤腰的不盈一握。 李三白虽是出身贫寒,但对财物名利却都能看淡,只对“女色”二字少年渴望,难以勘破。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驱使他不断攀登修道的最大动力。 被李三白如此触摸,无颜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同当日在伏羲庙中自然而然的欢好不同,此时李三白的触摸,让她感到一种“亵玩”的意味,这对出身高贵的她而言,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体验。 若是换了旁人,她早已拼死反抗,但在李三白面前,她却竭力的克制自己,感受着那令她感觉到一丝侮辱、一丝悸动的触摸。 光影晃漾,衣衫渐褪,两人在分隔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坦诚相对,审视着彼此的身体。 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体验,在褪去了文明的约束,两个男女将最原始的身体呈现在彼此面前时,不自觉的,两人的身心便跨过了一道门槛,无限的接近。 轻轻挽起两截修长的玉腿,李三白一边打量着无颜,一边身子一沉,进入了无颜的体内。 无颜微微泛黑的肌肤,乍一看确实予人一种丑陋的感觉,但此刻褪尽了衣衫,在云灯的照耀下,李三白却觉得这种黑肤散发着玉石般的光泽,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更加的亢奋,深入无颜体内的部分一热一胀,让无颜黛眉微蹙,发出一声轻哼。 李三白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蠢动,令无颜的哼声不住持续…… 月移星散,金乌东升,这一夜,这种奇妙的哼声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当翌日阳光照进这间房间,无颜提出回太和山时,李三白仍是不舍的抚摸着她的玉背,笑道:“无颜,我们再在望江镇待一晚吧!” “什么?你还要?” 无颜吃了一惊,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不行了!三白,我们还是先回山上,改日再来吧!” 李三白听了,拉着无颜的手道:“无颜,这一回山,便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难得出来一次,尽兴再回不好吗?” “可是……”,无颜露出为难的神情:“我怕望舒长老担心……” 李三白呵呵一笑,打断了她道:“缭云洞的守门童子看着你和我一起下山的,望舒长老怎会担心?” 说着,已将无颜轻轻按到,一双大手迷恋的在她光滑的身体上游走。 无颜暗叹一声,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李三白逗弄了一会儿,便要再入,然而此时却见无颜突的身子一颤,脸色一变! 李三白先还以为无颜是禁不住挑逗,还要笑她两句,然而一抬头时,却发现无颜面色苍白,神情痛苦,顿时吓了一条。 下一刹那,便见无颜的皮肤上生出道道蚂蝗般的凸起,在她体内四处游走,令她惨嚎一声,忍不住便伸手去抓。 李三白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问道:“无颜!你怎么了?” “我……,我……” 无颜颤抖着嘴唇,痛苦的道:“三白,我体内的化形真气……” 李三白听了,面色一变,连忙抚着她的小腹,将一缕太阴生水经的真气渡入到无颜体内查探。 这一查探,顿时吓了他一跳。 只见无颜体内,本来蛰伏在皮肤之下的化形真气不知为何,沸然乱窜,在她的肌肉、经脉之中四处横行。 “无颜!这是怎么回事?苏大夫不是以金针溯源术压制了你体内的化形真气吗?为何现在会如此?” 李三白骇然出声,声音中满是急切。 无颜微微一笑,身上痛的渗出细密的汗水,摇了摇头道:“望舒长老曾经说过,那金针溯源术效果有限,在我练气期时还能生效。在我踏入筑基期后,便会压制不住化形真气,定期发作。三白,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李三白向无颜看去,只见此时她的面孔、身体都有一道道蚂蝗般的凸起扭曲,比之初中化形真气时还要骇人,但他却是摇了摇头道:“无颜,在我心中,无论你什么样子,都是美的!” 无颜一笑,道:“三白,抱着我好吗?” “嗯!” 李三白一把抱住无颜,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顿时大恸,问道:“无颜,要如何才能缓解你的痛楚。” 无颜将头伏在他的肩上,道:“三白,能这样被你抱着,我就觉得很好了!望舒长老说过,除了请对我施展千妖化形大法的人出手之后,便只有找到凤凰花!可凤凰花已两千多年不现于世,我们没有办法的……” “凤凰花!” 李三白听了,却是默默的念着这三个字,将其牢牢的刻入了自己心底。 在李三白的怀中,无颜便这么经受着化形真气的折磨,只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复。 而在她不曾察觉之际,不知何时,李三白又已进入了她的体内。 无颜娇息喘喘,待察觉到此点时,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将李三白从她身上推下去。 一则是为李三白的嗜色诧异,二则是因为她体内化形真气仍未理顺,容貌未复。 然而李三白却粗暴的将她按了下去,道:“无颜,不要乱动!” 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运起真气,通过两人结合,帮助无颜调理体内真气。 无颜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将身子一软,抛入到李三白的怀中,甜甜一笑。 太阴生水经作为顶级的水系功法,在疗伤、理气方面极具奇效,李三白帮助无颜调理了盏茶功夫,渐渐理顺了她体内气机,怀中抱着的女子,再次变成了一个独具奇特风情的美丽女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踪杳然 这种变化,让李三白的呼吸一热,本来的调理气息顿时变成了原始的冲动,令无颜“嘤咛”一声,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娇嗔的道:“三白,你太坏了!” 李三白嘻嘻一笑,俯首堵住了那张埋怨的小口。 又是一夜光风霁月,翌日,李三白终于答应了无颜,同她回了太和山。 之所以愿意回来,却是因为顾虑无颜体内的化形真气,想要在门派中找出解决的办法。 李三白将无颜送回了聚云峰,便急催白衣剑,回了叠翠峰,径自进入寒水宫,向林采冰修练的宫殿而去。 路上遇上阿兰,看见李三白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便拦住了他,笑问道:“三白,你遇上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三白匆匆行了一礼:“师姐!我有一位朋友,名叫无颜!如今她遇上了麻烦,我想向师师父请教一些事情,请问师父她在吗?” “无颜?” 阿兰微微一笑:“可是望舒长老新收的弟子?听说望舒长老还给了她凤衔玉!” 又道:“主人此时正在宫中!我们一起过去吧,或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向林采冰的寝宫而去。 进入林采冰的寝宫,冰寒依旧,四周满是寒冰,但李三白此时修习了太阴生水经之后,却不再似初次进入时那么不堪。 李三白向林采冰俯身叩首:“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林采冰此时正坐在一张蒲团之上,微微瞑目。听到李三白开口,她便微微抬眼,看了过来:“三白,你有什么事?起身说吧!” “是!” 李三白便直起身形,将无颜的境况说了,尔后道:“师父,前些日子你曾提过凤凰花,可否将那凤凰花的线索告诉徒儿,让徒儿去寻?” 林采冰道:“凤凰花乃凤凰褪羽化成。如今凤凰已消失两千多年,虽有线索,但那线索十分渺茫,你连金丹都未结成,如何去寻?” “即便如此,弟子也要全力一试。” 林采冰微微一叹:“可那线索关系到神树青桐,实在不好寻到!” “神树青桐?”李三白面上现出疑惑。 “嗯。” 林采冰点了点头:“传说青桐乃是青鸾居处。两千年前,青鸾曾同凤凰生出一段无根之缘。因此青桐树下,必有凤凰花!” “我可以告诉你凤凰花的线索,但这其中险难万千、危机重重,三白你可能克服?” 李三白道:“师父你放心,不管有什么险难,我都会克服!” “那好!” 林采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事虽然艰难,但对三白你来说也是一种磨炼。我这便告诉你凤凰花的线索!” “由我们太和山往南,有苍茫山,连绵数千里,乃上古时妖族聚集之地。” “苍茫山中有一株青桐,乃是一棵神树。在这株青桐树下,便有凤凰花!” “然而青桐所在的青林山脉,曾被神鸟青鸾施展神通,隐入了虚空乱流之中。要想进入其中,必须寻得三根青鸾羽,同青鸾的气息生出感应,令青灵山脉自虚空乱流里重现。” 林采冰说着,取出了一纸镶花信笺:“那三支青鸾羽本已数百年没有消息,但我前些日子用千年冰玉同琼花教的柳如絮交换,得了她这封信,方知楚王宫中藏了一支青鸾尾羽。” “三白,你若是能得到这根青鸾尾羽,或许便能请门中长老以推衍之术,算出另外两只青鸾羽的下落,集齐三根青鸾羽,寻到凤凰花。 李三白听了,神情激动,向林采冰一拱手道:“多谢师父将这些相告。我一定集齐三根青鸾羽,为无颜解去化形真气!” 林采冰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和你师姐说。” “是!” 李三白行礼告退,便出了林采冰的寝宫。 在他出去之后,阿兰不解的道:“师父,望舒长老不是说那凤凰花是为一位楚国皇室寻的吗?怎么此时扯上了无颜,还说凤凰花能解她身上的化形真气?” “我可是听说千妖混形功乃妖族无上神功,化形真气更是诡秘莫测,怎是凤凰花能解?” 林采冰微微一笑:“一般人中了化形真气,自然不能用凤凰花解,但若是身怀凤凰血脉,那就不一样了!” “凤凰血脉?” 阿兰顿时吃了一惊:“师父,你是说无颜师妹她……” “不错!她就是望舒长老口中的楚国皇室,身怀凤凰血脉!” 阿兰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难怪望舒师伯会收了无颜为徒,还给她凤衔玉。” 李三白离开之后,便又去聚云峰,找到无颜,将青鸾尾羽的事告诉了她,无颜听完后蹙眉道:“三白,你是说我们要寻到凤凰花,便得去凤都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不错。” 又道:“无颜,我知道你现在不想面对以往的人和事。你放心,此事你无需参与,我会独自前往凤都,为你谋得青鸾尾羽。” 无颜轻声一叹:“我儿时曾见过这支青鸾尾羽,当时只觉得好看,却不知它是什么。更想不到到了今日,它会关系着我的命运!” 说罢,抬头眺望远方山峦,风吹发动,衣袂飘摇,面上神情如雾如露,叫人瞧不分明。 “无颜……” 李三白见状,心中担忧,出声一唤,无颜听了,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三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继而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凤都,到时我和你一起。如今我既叫无颜,便不会被过往所束缚!” 李三白听了,心中微微震动,思忖了片刻后道:“那我们后日出发吧。这两日里可以准备一些符箓丹药,筹划周全。” 无颜点了点头:“那我这两日便在山上修练,巩固筑基期的修为。后日早上,你直接过来叫我。” 李三白点了点头,瞧了瞧无颜细滑的脸蛋,想要上去香一口,但想到这里乃是缭云洞外,害怕被人察觉到动静,终究是不敢,便同无颜道了声别后,径自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路青山 李三白离开聚云峰后,便御剑来到紫霄宫,七弯八绕,寻到了一片石屋之前。 这片石屋大概有五十多间,都是用坚硬的岩石砌成,形状古雅。 然而走的近了,却能看到岩石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印记,乌漆抹黑,好不狼藉。 而在其中最大的一座石屋上面,则被人以飞剑刻了三个古体篆字——丹药房! 丹药房的外面有许多木架,木架上晒着一些药草,旁边还有一辆货车、几个道童。 那辆货车乃是被人使用铜钱召唤黄巾力士,拉回来的一车药草,那些道童则在将药草从货车上搬下,分类挑拣,归门别类。 李三白走到这些道童面前,拱手道:“各位师兄弟,在下李三白,想来丹药房兑换些丹药,不知要去哪里?” 一名十五六岁的道童刚将一捆药草从货车上搬下,放到一边的地上,此时听到李三白的询问,便走了过来,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笑道:“师兄是今年新进的弟子吧?兑换丹药都是在丹房前厅,我带你过去吧。” “多谢!请问师弟姓名?” “我道号通纹,姓名却有五六年没有用了。” 两人说着话时,已行到了丹房。丹药房分丹房和药房,药房在西,丹房在东,李三白方才过来时乃是由西向东,因而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这丹房门前。 丹房又分前殿和后殿,后殿是丹药房弟子炼制丹药的地方,前殿则是陈列炼制好了的丹药,供门内弟子兑换。 此时在丹房前殿,一排琉璃打造的药柜后面,坐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无聊的扇着药柜上的苍蝇。 通纹见了她,笑着喊道:“小莲,有师兄来兑换丹药了!” 小姑娘顿时眼睛一亮,从琉璃药柜的后面跑了出来,奔到李三白跟前,面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位师兄,你要换什么丹药?是要龙虎丹?还是要九转灵丹?我这里都有卖哦!” 一边说着,一边偏头期待的看着李三白。 龙虎丹?九转灵丹? 李三白干咳了两声:“我只是兑换一枚聚魄炼形丹而已。” 这聚魄炼形丹对神魂与肉身的伤势都有疗效,最适合出门历练时用。 小姑娘霎时泄气,无力的垂头:“原来只是兑换一枚聚魄炼形丹啊!那样我只能得到五十门派贡献了。唉!也不知何时能攒够十万门派贡献!” 说罢,又振作精神,向李三白笑道:“不过五十门派贡献也算可以了!这位师兄你跟我来,我这就把聚魄炼形丹拿给你。” 李三白见小姑娘这样,感到亲近,笑问道:“小师妹,我叫李三白,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一边找着丹药,一边头也不回的道:“我叫苏小莲!来,李师兄,聚魄炼形丹找到了,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巧的白瓷药瓶递给李三白,脸上带着一股甜甜的笑意。 李三白点了点头,伸手去接药瓶,苏小莲却没松手,被李三白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满手的温香滑腻。 “咦?” 见苏小莲居然不松手,李三白满脸不解,疑惑的向她望去。 苏小莲脸上微红,却还是甜甜的一笑:“李师兄,你还没给门派贡献呢!” “哦!” 李三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取出自己的弟子玉牌,递了过去:“苏师妹,你瞧瞧吧!” “好的!”苏小莲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李三白的弟子玉牌,在一个木鱼般的法器上刷了一下,又伸出手指点了几点,便见一道光芒由李三白的弟子玉牌传到了那法器之上,尔后便见苏小莲笑的越发开心,将手中的白瓷药瓶递给了李三白:“李师兄,给你聚魄炼形丹!” 李三白接过药瓶,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颗乌黑的丹药,有小指般大,散发出一股浓郁药香。 李三白瞧过之后,点了点头,向苏小莲笑道:“苏师妹,多谢你了!告辞!” “嗯!李师兄慢走!李师兄以后可要常来啊!” 苏小莲冲着李三白挥了挥手,满脸的笑容。 李三白微微一笑,和通纹一起离开了丹房,路上问道:“这位苏师妹好像很需要门派贡献?” 通纹笑着点了点头:“丹房里有一颗不老丹,可使女子青春永驻,至死方衰,却需十万门派贡献才能兑换!小莲想要得到这颗丹药,才会如此。” 李三白微微惊讶:“她才这般小的年纪,便考虑这些了?” 通纹笑道:“女子爱美,又哪儿有什么大小之分?小莲她会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李三白点了点头。诚然,修仙者向天夺命,寿元比一般人要长的多。但越是长寿,越易受岁月侵蚀,想要始终保持年轻的肉身,唯有依靠修为的突破。而若无法突破修为,便只能依靠丹药之力。 从另一方面说,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一直突破修为,不惧衰老?由此可知,不老丹需要十万门派贡献才能兑换,却是理所应当。 李三白送通纹回到了丹药房西边,向在场众人都道了声别,便离开紫霄宫,回转叠翠峰。 晚上,李三白躺在床上,心中思索着前往凤都寻找青鸾尾羽的事。 想到此事可能使无颜同“汉阳公主”相见,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想到要得到青鸾尾羽,说不定要同楚国皇室起冲突,又升起一股顾虑。如此想了良久,直到夜漏三更,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醒来,李三白又去了山下望江镇,购买了一些低级符箓。本来紫霄宫中的藏珍阁里有更好的货色,但他昨日为了兑换聚魄炼形丹,已快耗尽门派贡献,便只能将就一些了。 望江镇上的符箓都没什么大的杀伤力,价格往往在十枚铜钱左右。李三白四处挑选,买了两张隐身符、两张疾行符、三张五行符,一天时间便已过去。 这些符箓都是他在望江镇上发现的质量较好的符箓,比一般的符箓贵些,一共花了他一百五十枚铜钱。 一百多枚铜钱,对以前的李三白来说乃是他和娘亲半年的花销。但在成为玄武派弟子后,每月都会有两百铜钱的例钱,李三白前几日去取了两个月的例钱,一共四百铜钱,此时刚好用上。 对现在的他来说,钱已是不需发愁的事;需要发愁的,是始终攒不下来的门派贡献。 买了聚魄炼形丹,又寻得这几张符箓,李三白颇感满意,回了太和山休息一晚。翌日一早,便同林采冰、阿兰道了声别,驾驭白衣剑飞向聚云峰。 而在他离开之前,阿兰趁着林采冰没注意时,偷偷向他手里塞了一堆符箓丹药,让他眼睛一亮,暗暗感慨自己不但拜了个好师父,还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师姐,实在是幸运之极。 一边想着,一边将符箓丹药都放入了怀中的储物袋里。 剑光急驰,半个时辰后,李三白到了聚云峰,聚云峰上,缭云洞前,无颜已等在那里。在她身边站着一名道人,正是望舒长老。 “望舒长老!” 李三白按落剑光,向望舒长老行礼。 望舒长老微微一笑,抬手道:“三白,起身吧!” “是!” 李三白直起身形,望舒长老道:“三白,无颜这些日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啊!你同她关系匪浅,可一定要尽心竭力的帮她寻到凤凰花!” “望舒长老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那你们去吧,一路小心!” “是!” 李三白同无颜一起向望舒长老行了一礼,而后李三白便驾起白衣剑,载着无颜,飞离了聚云峰。 聚云峰上,望舒长老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叹,喃喃道:“凤凰花!凤凰花!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寻到!” 说罢,微微拂手,一片白云涌动,遮蔽了整座聚云峰。随后聚云峰上的弟子便收到了望舒长老的命令:“通知门下弟子,封锁聚云峰,准备小衍之术……”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衣剑三拜 李三白同无颜离开了聚云峰,飞行了半日,便出了太和山,而后将剑光一转,向凤都飞去。 凤都位于太和山东南,途经襄水城、随城。襄水城距离紫霄宫大约千里,其间多是太和山与岘山连绵的山脉,只有零星的几座小城点缀其间。 这日,李三白御剑飞行了大约五百里路,抵达一座名为河口县的城池,看看天色已晚,便按落剑光,同无颜进入城中休憩。 河口县位于汉江中段,汉水东流至此,便转而向南,冲刷出一道缺口,河口县因而得名。 李三白同无颜在城中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吃了两碗粉面,便续向东南飞行。 途中经过襄水城时,李三白回到家中,母亲林婉华却不在,他便留下两百铜钱,与一张留言,而后续往南飞,两日之后,又到了随城,距离凤都已只余八百里路。 随城中部有群山连绵,若九龙盘旋,因而被人呼为九龙山,乃炎帝神农氏诞生之地。因炎帝曾在此山烈山泽、植五谷,因而九龙山又被呼作九烈山。 九烈山下,有一小镇,以山为名,名为烈山镇。无颜望见此镇,便对李三白道:“三白,不如我们今日便在烈山镇盘桓一日,祭奠一下炎帝,可好?”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将剑光一落,同无颜踏到了地上。 烈山镇城区不大,处于厥水、涢水两河之间,厥水位于九烈山下,绕山而流,约十数里后,便同涢水汇合,流向随城。 此处山平水畅,少有灾害,是以神农氏躬耕于此,始种稻谷。 李三白同无颜进了烈山镇,上了九烈山,无颜抬手向西边一指:“三白,那里有一个山洞,名为神农洞,相传乃是炎帝神农氏诞生之地,我们去看看吧。”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两人便相携向西行去,绕着山脚盘桓,上了一个斜坡,便见在一片杂草掩映间,有一个山洞,山洞旁边的石壁上被人刻了“神农洞”三字。 李三白同无颜拨草一看,洞却极浅,进入其中需佝偻而行,李三白不由得诧异的道:“这便是神农洞吗?瞧着十分普通啊!” 无颜呵呵一笑道:“古老相传,此处便是神农洞了!九烈山并无奇特险峻之处。然而正是这种地方,才最宜居住,成为人族文明的发源之一。炎帝神农便是从此处走出,成为人族共主。后来又进入苍茫山,使妖族心服,令人、妖八百年间亲如一家,不动干戈。” 李三白直听的心驰神往,叹道:“黄帝以干戚夺天下,神农以五谷化两族。黄帝虽是功名赫赫,却终究不及炎帝仁德!” 无颜一笑:“炎黄二帝各有功德,才会被同尊为人族始祖。三白,我们再向前走!前面有一口井,井水十分清澈!”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又向上行,不足半里路,便见一口水井,以青石围砌,井中水既清且亮,无颜摇动井上轱辘,打了一桶井水上来,对李三白笑道:“三白,你尝尝这些井水。” 李三白一笑,上前捧了一捧井水喝下肚中,只觉清凉甘甜,甚解暑意,不由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浑身舒爽,向无颜道:“好甜!” 无颜笑道:“这井名为神农井。相传九烈山上共有九井,炎帝神农氏诞生时,九井自穿,吸一井则众水动。然而时至今日,众井湮塞,已不可寻。只余此一口井了!” 无颜说罢,也捧了些井水喝,又扑了些在面上,山风一吹,顿觉十分凉爽,向李三白笑道:“东边便是神农庙,我们去庙中拜祭下神农吧!” 两人便行至神农庙,进入庙中,只见庙里极是空旷,除了四周一些赞颂神农的铭文外,便只有中间的一座巨大的神农塑像。 这塑像以白石制成,神农氏蜷右腿坐于一块石上,左腿搭在石前,双目正视前方。 同一般的帝王不同,神农氏无丝毫历煞之气,望之可亲。然其面部的线条,却于柔和中透出刚毅;一双微带笑意的眼中,亦自然而然的透着股高远。 但当你的心里生出了“高远”这个词时,你却又发觉,以之形容这双恍似源自泥土、投向山林的眼神时,是那么的做作。 李三白怔怔的望着神农氏的双眼,恍惚中似乎看到神农带领人族种植五谷、克服灾难的景象。在这些景象中,他似乎领略到了神农氏独有的“王道”。 人族数千年来,若论“仁皇”,必称神农氏。伏羲虽明,却因幽深而小格局;黄帝虽刚,却兴刀兵而荡苍生。唯有神农氏,以其仁强,亦师亦帝,亦长亦友,使百族来服,人、妖合一,开创八百年盛世平章。 李三白恍然间若有所悟,脱口念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无颜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不解的道:“三白,你在说什么?” 李三白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什么!” 心中却是心潮澎湃,想道:“天行健,地势坤!易经中的这两句话,可谓涵盖了我人族的精髓。而神农氏身为三皇中的地皇,则是用自己的一生阐述了‘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含义。” 继而又想道:“炎帝厚德载物,黄帝自强刚健,我人族有此二帝之精神,才能不偏不倚,繁荣昌盛。” 想到此处,对于人皇之道似乎有了一丝明悟,不由微微感慨:修仙求道,固然可使一人长生,治国平世,却能绵泽千秋万代,其中境界,竟似更加高远。 李三白心中若有所悟,丹田中白衣剑“呛”的一声,蓦然飞出。 “咦?” 李三白诧然望向白衣剑,只见白衣剑悬浮空中,竟向神农氏的塑像拜了三拜! 而后剑光一振,剑中玄牝针噌然飞出,没入李三白的丹田,落到了他的气核之中。 李三白顿觉身子一轻,似乎一下去了什么束缚。 针与剑分,白衣认主!直到此时,李三白才真正得到承影剑的认同,成为白衣剑的主人! 而玄牝针也从此回到了他的丹田,不再受到白衣剑的限制! 感受到这种种变化,李三白忍不住放声而笑,在无颜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向神农氏俯首三拜。 “炎帝在上!我李三白既得人皇之剑,必以人族为念!” 一直以来,李三白心中所求,为情为欲,但是此刻,他心中却悄然生出一股凌云之志! “既得白衣剑,何不为人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若敖六卒,凤都三镇 这念头从李三白脑海中一闪而过,并不强烈,却如一颗种子一般,在他心中悄然埋下。 “三白,我们走吧。” 一旁无颜出声唤道,李三白应了声“好”,便同无颜拜别炎帝,回到烈山镇上,休息一晚。 翌日一早,两人离了住宿的客栈,正要再出发时,却听一阵“踏踏”的马蹄声中,数万人的军队蜿蜒如龙,从烈山镇西北进城,向东南凤都的方向行去。 “咦?这是何人的军队?要去哪里?”李三白拉住了一名店小二,给了他一些散碎银子,出声问道。 那店小二见了银子,眼睛一亮,笑着接过,欠了欠身道:“客官,这军队是令尹大人敖嘉率领,乃是才从前线有熊城回来,返回凤都!” “哦!”李三白想到甘若非接的门派任务,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一仗结果如何?楚军胜利了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此次晋国只是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最精锐的三军都没调动,领军的将领也只是赵氏的家将韩厥。因而双方只是互相试探了几仗之后,便各自退去。” 李三白点了点头,同无颜一起站在路边,看到一队队赤甲士兵列阵而过,军容整齐,慑人心魄,不由微微骇然! 这些士兵多半是练气期的修为,筑基期以上便可任什长、百人长,个人实力远远不如修仙门派。 但是黄帝与蚩尤大战时,蚩尤发明了战阵之法,军中士兵以之合击,便能爆发出强绝的威力,屠神灭佛。 李三白同无颜目视这一股滚滚的红流,随着队伍过了一半,看到在连绵的红流之中,出现六队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无颜一见,顿时微微动容,低声道:“若敖六卒!” 楚人崇拜凤凰,因而尚红,军中士兵铠甲的颜色也以红色为主。但楚军的精锐——若敖六卒,却因乃是敖氏私兵,而不能着红,只得遵照若敖六卒开创者敖文的指令,披黑色铠甲。 但在楚国近两百年的对外征战中,若敖六卒屡立战功。久而久之,黑色反而成为了楚军士兵们仰慕的颜色。 此时这些身披黑甲的若敖六卒从李三白同无颜面前经过,竟大半都是筑基期的修为,精神气势,皆明显胜过那些身穿红色铠甲的士兵。 路旁的楚国百姓见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欢呼,向这些用鲜血守卫楚国的士兵们致敬。 而无颜在一旁见此情状,却是面色复杂,一拉李三白的衣袖道:“三白,我们走吧!” “咦?好!” 李三白先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同无颜一起离去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被若敖六卒簇拥着的一辆马车微微揭开了一点门帘,一名中年人伏在马车里铺的一张毛毯上,从门帘后探出头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自语道:“奇怪!这两名少年男女的背影,为何瞧来如此的眼熟?” 想了半晌,终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敖嘉摇了摇头,放下了门帘,在楚军士兵的簇拥中出了烈山镇。 李三白同无颜离开烈山镇后,沿涢水向东南飞行,过了随城,两日之后,终是到了凤都。 此时乃是黄历二零五三年八月九日,李三白同无颜昨晚便到了毗邻凤都的安平镇,休息一晚后,今日一早出发,于日尚东移之时,抵达凤都。 李三白驾着飞剑,同无颜飞在空中,向凤都一望,顿时大惊:“凤都竟无城池?” 无颜笑道:“凤都乃是水城,长江、汉江于此处交汇,将凤都分为下江、灵泉、却月三镇。因而凤都的防御,乃是以长江、汉江为依托的水利设施、以及因地制宜的城内部署,却是没有高深的城墙。” 李三白点头道:“原来如此!” 无颜道:“下江镇乃是长江与汉江交汇之处,历代最是繁盛,商贾如云;灵泉镇乃是王都所在,亦是各派学院的汇集之处,王公贵人、风流士子,多出没于此;却月镇则有许多道观、寺庙,其上灵气充裕,最是适合修练。三白,你想去哪儿?” 李三白想了片刻,笑道:“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俗世的繁华,我们便在下江镇寻家客栈住下吧。” 无颜点了点头,道:“下江镇上有一条街道,名为江正街,最是繁华。且同灵泉镇、却月镇都隔江相望,我们便到此处住下,如何?”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按落剑光,进入下江镇,到了江正街,寻了一家映月客栈住下。 在入住之时,无颜还想各开一间房间,李三白却执意不愿,开了一间上房后,便扯着她进入房中,令无颜只得喟叹一声,羞恼的捶了他两下。 此时还是上午,两人进入客房,放下一些行礼后,便出了客栈,在江正街上四处闲逛,看到街上人流如织,四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声音。 而在江边的几处码头上,则有连绵的船只靠在岸边,一队队黄巾力士在码头与船只间来往穿梭,将大包的货物搬到岸上。 李三白看到这些船只,惊诧的道:“无颜,这是有多少只船?” 无颜微微一笑:“长江、汉江之上,每日都有数千艘船抵达下江镇,这些船只带来各地的货物,在下江镇交易,又将交易后的货物带回各地,使凤都成为天下最繁盛的地方之一。” 她说罢,望了望江边连绵近百里的船只,又道:“下江镇位于江湖连接之处,号称无地不通。若有一舟出门,便可万里随心。倘若船只稍好,顺江而行的速度,甚至不必一些修士飞行的速度慢上多少。” 李三白点了点头,四处张望,只觉目不暇接,嘴中时不时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两人如此逛了一会儿,到了晌午,便寻了一座临江楼用饭。 这临江楼恰如其名,正在长江岸边,两人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饭桌坐下,凭窗远眺,可以看到水浪白涛,江面有连线般的小船往来如梭,甚是壮观。 招呼两人的店小二穿了一身青衣,向两人弯腰一礼,笑道:“两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本店特色的灵泉鱼最是美味,两位客官要不要尝尝?” “灵泉鱼?”李三白听了,问道:“那是什么?” 无颜笑道:“灵泉鱼乃是一种鲂鱼,江中甚多,然而以前却甚少人食用,直到孙叔敖因家中贫困,于江中钓鱼、卖鱼,并传以灵泉鱼的烹饪之法后,众人才发觉灵泉鱼之美味,竟购而食。” “孙叔敖?” 李三白听了这个名字,只觉甚是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儿时母亲林婉华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梦中杀蛇,血染锦帕 据说二十多年前,凤都有蛇妖作祟,以妖法化入凤都少年梦中,勾引魅惑,泄其精元,以养自身。 蛇妖直言:“若有人梦中杀我,则凤都少年梦解,然杀我者死!” 其后,孙叔敖梦中杀蛇,大病一场,病愈后寿元折损,面现老相。 楚人以此知孙叔敖之仁,有人延揽名医、寻访仙药,为孙叔敖延寿。 李三白想到此事,便道:“无颜,你说的孙叔敖,是不是那位梦中杀蛇之人?” 无颜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他!三白,这临江楼中的灵泉鱼十分美味,我以前常来品尝,要不我们就叫一份,让你尝尝?”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点了灵泉鱼,又点了几个小菜,两壶米酒,待上齐后,便开始食用。 李三白夹了一筷灵泉鱼,放入口中,只觉甚是甘美,不由连连点头,大声称赞,无颜见了,笑道:“这灵泉鱼十分美味吧?” “嗯!” 李三白一边吃鱼,一边道:“无颜,那孙叔敖真是厉害!以前大家都说他生性仁厚,不想竟还有这种才能。” 无颜点头一笑:“是啊!只是烹饪终究只是小道,他若有其他才能,以其仁名,朝廷或许会重用他!” 李三白笑道:“无颜,不是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吗?这孙叔敖能将本来无人食用的灵泉鱼变成闻名天下的美味,必定不是常人!依我看,他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无颜听了,嫣然一笑,两只眼眸弯成了月牙儿:“你这么厉害?让你来做楚王如何?” 李三白哈哈一笑:“我虽不是楚王,却能令楚王向我折腰。无颜,你说是不是?” “呸!”无颜轻轻的啐了一口,面上却殊无多少恼意,反是因为回到了凤都城,整个人都觉轻松惬意,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三白见她如此,也觉心中舒畅,呵呵一笑,喝了口米酒,又是一阵赞叹。 两人这一顿饭边吃边聊,直用了半个时辰,才会账出门。那招呼二人的店小二在送走了两人后,望了望无颜的背影,挠了挠头:“奇怪!为何我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按说像她这般奇特的形貌,见过一面便不该忘记啊?” 想了一会儿,都想不出眉目,便摇了摇头,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李三白同无颜出了临江楼,走没一会儿,突见前面人群汹涌,围在一处,不时有人发出惊呼之声。 “咦?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三白生出疑惑,向人群拥挤的地方看去,在他身边,两名路人经过,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发出议论。 当先的一人乃是一名青年文士,手中还捏着一册书卷,匆匆而行,向他身边一名布衣大汉道:“铁力,晋人真是嚣张!竟又在这凤都刺杀大臣!” “是啊!” 那叫铁力的大汉点了点头:“晋人为了战胜我们,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刺死穆王,如今又暗杀大臣。我真想前往晋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青年文士忙道:“铁力,你万万不可莽撞!你家中还有老母幼子,可不能出事!” “我明白!”铁力点了点头:“若非如此,我早已束甲从军,岂会终日混迹于市肆之中?” 两人说着话时,已从李三白、无颜身边经过,李三白听了他二人谈话,心中一动,想到甘若非领取的门派任务,忖道:“那在凤都中四处刺杀大臣的元凶,到现在还没捉到吗?” 想到这里,便对无颜道:“无颜,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好!”无颜听说凤都发生了这种事,也是眉头微皱,此时听了李三白的话,便点了点头,同李三白一起行了过去。 两人挤过拥挤的人群,向里一看,便见人群中扑倒着一具尸体,穿一身白底蓝纹的袍服,脑袋歪在一边,露出被人以利刃划开、仍在汩汩流着鲜血的脖颈,左手中抓着一张锦帕,双眼圆睁,正死死的盯在那锦帕上面。 那锦帕上溅了一点鲜血,分外凄艳。 “这是……,楚郁!” 无颜见了死者,面现惊容,身子一晃,伸手扶住了李三白的胳膊。 “无颜,你认识这人?” 无颜脸色苍白,点了点头:“他是谏议大夫楚郁,乃是……,乃是楚国皇室宗亲……”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搭下眼睑,不忍直视楚郁的尸体。 李三白听了,知道这楚郁应当乃是她的亲人,轻叹一声,搂住了无颜的肩膀,将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那方才从二人身边经过的青年文士听到二人说话,打量了他们两眼,面上露出讶色:“两位似乎并不是我们凤都人士,竟也识得楚郁大夫?” 无颜面露苦笑,道:“我本是凤都人,只是出外多年,许久未回了!” 她这句话以凤都方言说出,顿时打消了那青年文士的疑虑,笑道:“原来如此!” 瞧了瞧无颜的容貌,却仍旧疑惑以无颜这般奇特的形貌,为何以前从未在凤都见过。 众人围着楚郁的尸体纷纷议论,一名中年商人道:“楚郁大夫不是住在灵泉镇吗?怎么会在我们下江镇遇刺?” 另一人道:“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楚郁大夫乃是刚从游女阿媛家里出来,沿江而行,在路过江正街街口的时候遭遇刺客,才遇害身亡。” “阿媛?就是那位游女中的花魁?听说阿媛姑娘已很久不接客了,原来是做了楚郁大夫的情人!” “是啊!只是如今楚郁大夫身死,恐怕她不久以后又要重操旧业。” “唉!”那人听了,也不禁为阿媛的身世而叹惋,但想到阿媛的美艳,却又有些期待。 众人议论时,一队青甲守卫走了过来,口中连声叫着:“让开”。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控制住了现场。 带队的一名高壮将官俯身查看了下楚郁的尸体,掰下楚郁手中的锦帕,拿在手中一看,却见上面绣着一幅鸳鸯戏水图,图的下方以红色丝线绣了一个“媛”字。 高壮将军也听闻过楚郁同阿媛的事情,轻轻一叹,挥了挥手,对身边的守卫道:“抬回去!速速禀报敖统领!” “是!” 众守卫应了一声,便抬起楚郁的尸体,清理了现场,同那高壮将军匆匆的离去。 无颜在后看了他们一眼,轻声一叹,对李三白道:“三白,我们回客栈吧!” “好!” 两人回了客栈,进入客房,将门合上,无颜便一下靠进一张藤椅之中,面现恻然:“三白,那个楚郁,乃是我的堂哥!没想到今日我一回凤都,便见到他的尸体!” “无颜……” 李三白出声呼唤,无颜却摇了摇头道:“三白,我没事!” 说罢,却又银牙紧咬,咬牙启齿的道:“晋人欺我太甚!总有一日,我要攻入绛都!” 李三白听了,只得默然。 无颜却将目光转向了他,道:“三白,来为我脱衣好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理人欲 李三白吃了一惊,道:“可是如今太阳还没落山啊!” “那有什么?”无颜伸手一拉,便与李三白一起倒在床上,而后一片柔嫩的丁香微吐,轻轻划过李三白的耳侧,芬芳甜郁,撩起一片销魂旖旎…… “无颜~” 李三白气息一重,低头一看,便见一袭轻纱下,无颜两条修长玉腿伸了出来,侧在身后,肤光致致,分外诱人…… “无颜!” 李三白又唤了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伸出手去抓住无颜两条玉腿,一拉一推,便将她推翻到床上,掀起一片狂风骤雨。 俄而,便见无颜细腰微摆,长发晃漾,一双细眉微微蹙起,娇息喘喘…… “三白!” 她似是无力的唤了一声,凝眸看向李三白,眼角一抹泪痕褪去,向上一折腰,顿让两人的欢好更加癫狂…… 如此也不知多久,癫狂过后,两人一觉直睡到下午。窗外金乌渐薄江岸,,无颜方“嘤咛”一声醒来,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仍与肢体交缠,难分彼此。 “唰!” 无颜脸上一红,偷眼看了李三白一眼,见他未醒,忙悄悄的推开了李三白,寻到了自己的衣服穿上。 过了半晌,李三白业已醒转,转头见无颜已穿好了衣裳,微微惊讶:“无颜,你醒了?” 一边说着,一边穿了衣服,两人收拾一番后,相携出门,逛着下江镇的夜市。 夜色之下,江风微拂,市集熙攘,无颜走在李三白身旁,犹豫了半晌后道:“三白,我下午那样,你不会生气吧?” 李三白听了一愣,不解的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无颜咬着自己的嘴唇:“自从你在卧牛村里救了我后,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可是今天下午,你并没想那样,我却……” “却怎样?” 李三白听了,这才恍然,有些促狭的问道。 “却那样子对你……” 李三白听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可是无颜,你知不知道,我更喜欢这样子的你呢。” “咦?” 无颜听了,有些不解的向李三白看去。 李三白道:“我们初见之时,你高傲宛如凤凰,光彩不凡,令人仰望。那个时候,我想都不敢想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后来,你经历变故,坠落凡尘,往日光华退去,却又增添一股坚忍魅力。” “只是我到底还是希望你能如以前一般,神采飞扬,宛如凤凰!” 无颜听了李三白这一番话,想到从前种种,微微一叹。 李三白微微一笑,续道:“并且我知道你也绝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终有一日,你会做回汉阳公主,如凤凰一般,展翅高飞。而我,愿做那个助你高飞的人。” “三白!” 无颜轻声呼唤,眼中柔情闪动,李三白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望着她小巧精致的脸庞道:“本来我以为要等到寻得凤凰花,化解了你体内的化形真气后,你才会恢复往日的光彩。可是自从来到了凤都,我便感觉到你已渐渐发生了变化,似乎又要变成往日那只高傲美丽的凤凰!” 无颜轻声的道:“无论我怎么变,在你面前,我都再也不会高傲!” 李三白望着无颜,两人相视一笑,无颜微微低头,李三白牵着她一只手,两人续又向前行去。 下江镇的夜市,比白日里还要更热闹几分。许多人在处理好了一天的事务后,都会趁着夜色出门,感受下江镇独有的热闹繁华。 在江正街蜿蜒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人群熙攘,到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声音。而在许多古旧的门楼下,则伫立着一名名身穿裙衫的女子。 她们明眸善睐,见到有男子向她们望来时,便会报以微笑,一双眼睛欲语还休,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这些女子便是游女,身如蜉蝣,辗转于不同的客人身下,换得金银铜钱。 周皇朝重视文化礼仪,受其影响,许多地方的人族在男女观念上都很保守。而楚国名义上虽是周朝属国,却始终同周朝皇室不睦,自有一套文化体系,于男女之事也要开放的多。 李三白同无颜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好几名男子找上这些游女,带着她们离开。甚至于其中还有一名妖族,面生虎斑,背后有尾,找上了一名娇小玲珑的游女,搂着她的腰肢没入了人群之中。 李三白见到这一幕,微微惊讶,但转而一想,却又恍然。 人、妖二族之所以交恶,皆因黄帝与蚩尤大战时,妖族与蚩尤一起同黄帝作对,使两族相互厮杀,结下了仇怨。 但蚩尤乃炎帝部属,妖族当年襄助蚩尤,其实便是襄助炎帝部落,楚人则多是炎帝后裔,因而在对待妖族的态度上,较之他国要宽容的多。 李三白同无颜又走了一会儿,只见街道两边的游女竟是络绎不绝,甚至还有许多妖族女子作游女打扮,延揽客人,李三白不由得啧啧称奇:“以前我在襄水城乡下时,曾听村中男子说凤都乃风月之地,十分向往。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无颜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呵呵,这些都是两厢情愿之事,朝廷却是不会去管这些鸡毛蒜皮。”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这也是凤都的魅力,许多商人不远千里来到凤都,也是为了这些美丽的女子。三闾大夫曾说,凤都三千游女,为楚国带来了十万军队都带不来的财富。” 李三白点了点头:“是啊,无论是仰望星空,还是缠绵床榻,都是人的本性。唯有舒张通畅,才能成其为人;倘若为外力遏制,无欲无求,貌似完人,其实成鬼!” 说完这些,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古籍《奇闻异事记》,里面记有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位名为朱子的老书生,穷思竭虑,提出了一套“存天理,灭人欲”的学说,自己却按捺不住欲望,偷偷勾搭儿媳,因而被当时的人们斥其为伪学,驱逐贬斥,晚景凄凉。 谁知在他死后,却碰到一个乞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的皇帝和他同姓,将他认作本家,捧为圣人,在全国推行他的学说,使得国人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龌蹉下流,没有了半点人的追求与骨气,被北方的异族灭了国。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中射箭 想到这里,李三白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看街上的这些游女,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 两人在街上四处游玩,无颜带着李三白吃了许多小吃,又带他逛了一些景点,恰好经过一片柳树林,便停住脚步,向李三白道:“三白,我们去那片树林里看看吧,那里常常有人比试射箭,我们去看下热闹,如何?” “好!” 李三白答应一声,便同无颜向那片树林行去。 这片柳树林位于汉江的一个拐角处,江风甚急,吹得树上柳叶不住摆动。 在树林里面,点缀着盏盏云灯,高高的挂在一些柳树的树梢,柳树前面,则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竖了一排箭靶,正有许多人弯弓搭箭,将一支支箭矢射向靶星。 无颜对李三白笑道:“这些人多是军中将士,日常闲暇,便常到这里比试射箭,久而久之,这片柳树林也成了凤都的一处风景。” 李三白点了点头,向那些射箭的人看去,只见他们大多面容坚毅,身上带着一股沙场气息,确如无颜所说。 这些人手执的弓箭,并非什么名器,却都经过了特殊的锻造,一箭射出,可达三百步,较之一般的飞剑也不遑多让。 其中一人,身穿文士服,面白有须,手中持黑铁长弓,捻弓搭箭,箭箭俱中靶星,转眼之间,便已射出了十数箭。 在他身边围了一群人,议论叫好,无颜见了,也微微动容,转目望去,顿时讶异,心中忖道:“原来是他!他竟也到这柳树林中射箭。” 她正想着时,却听旁边传来一个笑声,白日里曾经见过的青年文士从一旁的街道上行来,向那人一行礼,笑道:“原来是蔡燮将军!难怪会有如此技艺!” 蔡燮向他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将手中弓箭递给旁边的一名随从,笑道:“原来是琴先生!先生不在家中研究工艺,怎么却来到了这柳树林?难道先生于箭术上也有造诣?” 琴先生摇了摇头道:“射箭乃君子六艺之一,我楚琴却是一介鄙人,如何能在这上面有所造诣?我今日来,只是试试我新研制的弩弓罢了。” 说罢,便向身边一名布衣大汉道:“铁力,你去试试弩弓的威力。” “好!” 李三白同无颜白日里见过的铁力从楚琴身后行出,手拿一弓,平端至身前,瞄向前方的箭靶。 “这弓怎么是这个样子?” 蔡燮见了铁力手中的弩弓,吃了一惊,李三白同无颜向那弩弓看去,看见那弓的中间有一臂,臂下有扳机,铁力托着弩臂,将弩弓平举,同一般的射箭方式大是不同。 “嗤!” 在众人的惊疑声中,铁力扣动扳机,一箭射出,“笃”的一下,正中三百步外的一块箭靶。 “好箭法!” 李三白出声赞叹,修练之人以真气催动飞剑,如臂使指,自能轻易刺中远方目标,但使用弓箭却全赖自身箭术,铁力能在三百步外正中靶星,箭术已是出类拔萃。 蔡燮在一旁亦是微微点头,只有无颜微微皱眉,心下忖道:“不对,他手中的弩弓,比之一般的弓箭要容易瞄准的多!” 楚琴微微一笑,对铁力道:“铁力,退后二百步,再射一箭!” “好!” 铁力答应一声,依照楚琴所言,退后了二百步。 而一旁围观的众人见状,顿时哗然,有人本来正在自顾自的射箭,见到铁力如此,也是面现惊讶,不由自主的凑了过来。 有人出声叫道:“这位兄弟,能拉弓四百步,便已是神射手,可对抗飞剑!你现下竟敢挑战五百步的距离,太托大了吧?” “是啊!弓箭若有如此威力,晋国的神机营又怎会那么可怕?” “不错!” 一时间,众人纷纷嚷嚷,俱是不信铁力能射中五百步外的箭靶。 之所以如此,皆因射箭的距离超过了三百步,其难度便直线上升,而若能超过四百步,便已达到一般的筑基期修士驭使飞剑伤敌的距离。到了那时,便可凭借弓箭对抗筑基期的修士。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而已,在实际的对战中,飞剑更加灵动,修士的手段又层出不穷,却不是区区弓箭所能抗衡的。 然而无论如何,五百步的距离都甚是骇人,甚至能让筑基期的修士生出忌惮。 面对众人的质疑,楚琴毫不在意,对铁力道:“铁力,射箭吧!” “嗯!” 铁力应了一声,抬起弩弓,瞄准,扣动扳机,“嗤”的一声,一箭射出! 这一箭的速度快极,“嗤”声还未落,箭矢没入箭靶的“笃”声便已响起,箭枝的尾部一阵急颤,发出“硄硄”的脆响。 众人顺声看去,便见这一箭依然是正中靶星。 “真的射中了!”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向铁力看去,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我楚国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神射手?” “是啊!还有他手中的弓,形制奇怪,也不知是什么弓?” 便连将军蔡燮,也对铁力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壮士名叫铁力?蔡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技艺,万请见谅!” 铁力摇了摇头,将手中弩弓递给楚琴,淡然的道:“各位,不是我箭术厉害,而是我手中的弩弓射程、准头都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弓箭,我才能如此。” “弩弓?” 众人听了,愈加惊讶,向楚琴手中的弩弓看去,蔡燮神色一动,对楚琴道:“琴先生,这弩弓能否量产?” 楚琴微微一笑:“较之一般的弓箭,自然要麻烦一些。不过若是手艺熟练,一名匠人两个时辰应该能制作一把。” “两个时辰!”蔡燮听了精神一振,向楚琴一拱手道:“琴先生,我愿付出巨资,请你传授这弩弓制作之技!” 楚琴微微一笑,将弩弓托在手中,欠身道:“蔡将军见谅!楚某制作弩弓,只是为了提升我楚军战力,不敢为此擅取分毫。” 说罢,便向铁力招呼一声,带着他离去了。 蔡燮在他二人走后,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泛出异彩。 第一百六十章 追查刺客 无颜则拉了拉李三白的袖子,道:“三白,我们走吧!” “哦!” 李三白应了一声,却还是朝着楚琴同铁力不住张望,有些兴奋的对无颜道:“无颜,凤都不愧为世间繁华地,我们到这的第一日,便见了这般奇人奇物!” 无颜微微一笑,道:“凤都甚大,每日又有无数人来往于此,诸般事物,确已是见怪不怪。但似弩弓这样的奇物,便是在凤都也十分罕见。” “呵呵,是吗?”李三白笑道:“这么说我的运气不错,第一日来凤都,便长了见识。” “是啊!” 无颜点了点头,抿嘴一笑,同李三白又逛了一会儿,两人便回了映月客栈,休息一夜不提。 翌日一早,两人早饭蘸着香醋吃了两屉小笼包,便出了客栈,商量如何得到青鸾尾羽。 无颜道:“我六岁时,父王曾将青鸾尾羽给我玩过,说此物乃是楚国皇室秘藏,平时都是放在皇室内库之中。想要得到,委实不易。” 李三白踌躇的道:“无颜,你能不能同庄王相认,让他将青鸾尾羽给你?” “同庄王相认?” 无颜沉默片刻后道:“三白,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弟弟会认出我吗?” “这……”,李三白默然,无颜又道:“况且,即使他能认出我,我也不会这么做。一则,我要亲手揭穿那个妖女的真面目,报她毁我容貌、废我修为之仇!二则,那妖女功法古怪,修为又高,此时她又在庄王身边,我担心贸然揭穿了她,会对庄王、对楚国造成什么危害。”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可真不好得到那青鸾尾羽。” 无颜不甚在意的一笑:“三白,你也不必太强求!今趟回来凤都,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最后没能得到青鸾尾羽,我也不会在意。” 李三白道:“那怎么行?我既说了要帮你得到青鸾尾羽,便一定会做到。” 说罢,又道:“其实我有个主意,也不知能不能行。” “哦?是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无颜见他在这种境况下居然还有办法,顿时好奇,出声问道。 李三白道:“此时凤都屡有大臣遭刺客暗杀,想必庄王正为此十方苦恼。你说我们若能擒下刺客,是不是就能仗着功劳,向庄王请求赐予青鸾尾羽?” 无颜思忖了片刻后,道:“虽然不一定行,但也算是个办法,比之现在毫无头绪要强的多。” 说罢,精神微微振作,挽着李三白的胳膊道:“并且我也很想抓住那刺客,为楚郁报仇!” “三白你也可以通过此事在庄王面前表现一番,日后无论是你想做官,还是你想……,想跟我在一起,都会有用的。” 无颜说到最后,脸色渐渐变红。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那我一定努力表现,让庄王知道我的厉害。” 无颜抬头瞟了他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可别到最后连刺客的影子都找不到才好。” 李三白笑道:“若找不到,那我只能放弃和你在一起了。” 无颜听了,面现不悦,有些羞恼的捶了他两下。 两人说笑之间,一路问人,寻到了一处张贴了悬赏刺客的榜单,只见上面写道:“楚庄王令!近日贼人蛰伏凤都,屡杀大臣,使国失股肱、民失依仗,实乃罪不可恕!为此,特颁下此令,但有擒得贼人者,必有重赏!” 李三白揭了榜单,旁边一名值守的士兵见了,连忙迎了上来,拱手道:“二位要接下这缉拿刺客的任务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不知朝廷能否告知此事详情。” 那士兵道:“追查刺客之事全由敖统领负责,此时他应当在城卫营中,我带二位过去,可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劳烦阁下了!” 那士兵便带着两人上了一条官船,渡过长江,进入灵泉镇,在江边的一片空地上,便是凤都城卫军驻扎的城卫营。 此时还是辰时,城卫营的大门洞开,士兵们刚刚交接完毕,三人一路行来,随处可见身穿赤甲的城卫军士兵。 只是在这些士兵的左臂上,有一大半都绑着黑布。之所以如此,皆因他们乃是若敖六卒出身,如今虽已退出若敖六卒,成为城卫军,穿上赤甲,却仍不能改变他们身为敖氏私兵的事实,便绑上黑布以作明示。 无颜跟在李三白身后,望着这些往来的士兵,心中想道:“城卫军十多年来都由司马敖克把持,城卫营总将蔡燮更是敖克的亲信,在他们二人的经营下,这城卫军也被敖氏把持了!” 想到这里,对庄王治理楚国生出一丝忧虑,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微微一叹,和李三白一起,跟着那领路的士兵进了城卫营。 城卫营占地极广,但除了几处办公、议事、集会的建筑外,便只有一些士兵们住宿的帐篷,其余的地方,大半都是训练用的场地。 那士兵带着李三白和无颜到了一座木屋前,敲了敲门,喊道:“敖统领,你在里面吗?” “吱!” 随着敲门声落,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名虎背熊腰的青年,向那士兵一望,大声道:“小六,你找我有什么事?” 说话之时,如虎啸狼号,让那小六身子一晃,面色一白,连忙运转真气,稳住自己身形,向那人拱手一拜道:“敖统领,方才有人揭了擒拿刺客的皇榜,我特意带他们来此,同你商议擒拿刺客之事。” “哦?居然有人敢揭榜单?”那敖统领听了,精神一振,向小六身后望去,道:“我来看看,是何方来的高人,若能帮我解决此事可就太好了!老子这些日子可被蔡燮那家伙坑死了!哼!” 一边说着,一边探过头,看到李三白和无颜,顿时勃然变色,“嘭”的一声将小六拨到了一边,让他发出了一声痛呼,不解的道:“敖统领,你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见敖越 那敖统领却不理他,“嗖”的一声冲到了李三白面前,双手一下抓住李三白的肩膀,激动的道:“三哥!” 李三白微微一笑,任那敖统领扶住自己,笑道:“敖越,好久不见!” 这敖统领,却便是敖越,李三白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三哥,你不是成了玄武派弟子了吗?今日怎么来了凤都,还揭了那缉拿刺客的皇榜?” 李三白笑道:“此时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好。”敖越应了一声,一边将李三白同无颜引入屋内,一边扶起了方才被他激动之下推到一边的小六,深深一躬道:“小六,三哥是我多年的兄弟,我方才见了他太过激动,撞倒了你,请你原谅!” 那小六见了,慌忙将敖越扶起,道:“敖统领你别这样,我区区一名普通的城卫兵,怎敢当你如此?” 敖越直起身来,摇了摇头道:“我敖越不是好人,但对于军中的兄弟们,却绝不能马虎!我方才冲撞了你,必须向你道歉!” 说罢,又是深深一躬,那小六见了,愈加惊惶,幸好敖越很快便起身,向他道:“小六,劳烦你给三哥和他的朋友端两杯茶,我同他们叙叙旧。” “哦!好!”小六听了,松了口气,连忙告退,去旁边房中倒了两杯茶进来。 李三白同无颜在敖越的招呼下进屋落座,轻轻磕了磕手中茶杯,向敖越笑道:“敖越,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就做了凤都城卫军的统领。而且看你的样子,颇有大将之风呢!” 敖越哈哈一笑,得意的道:“三哥,你不知道!穆王遇刺后,朝廷动乱,楚国宗室中有人觊觎王位,是我们敖氏鼎力支持庄王,才让他顺利上位。而作为回报,庄王自然要赏赐我们敖家,我父亲趁此机会,便为我谋得了这个凤都禁卫军小统领的职位。” 无颜听了,心中一动,道:“敖大哥,不知庄王上位以来,表现如何,能否称得上一个明君?” 敖越向无颜看了一眼,对她拱了拱手,向李三白道:“三哥,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无颜是我同门师妹。” 敖越笑道:“三哥,只是同门师妹吗,难道不是你的道侣?” 他这话一出,无颜顿时有些羞恼,清声叱道:“敖统领,你身为楚国将军,怎可如此瞎说!” “哈哈”,敖越仰头一笑,道:“既然无颜姑娘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 无颜听了,虽然羞恼,却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 却听敖越嘿嘿一笑,望了望周围,沉声道:“庄王陛下年纪虽小,仅仅只有十五岁,但他上位以来的表现,那可真是可圈可点啊!” “哦?怎么说,庄王他颁布了很多良策吗?”李三白听了,生出好奇,身子微微前倾,开口问道。无颜也是紧紧的望着敖越,眼中满是期待。 在两人的注视下,敖越“嗤”声一笑,摇了摇头道:“那却是没有!庄王他虽年仅十五,但一继位便在凤都中甄选美女,纳入宫中,寻欢作乐,夜夜笙歌,让满朝文武,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会?你可别瞎说!”无颜听了,顿时情绪激动,满脸的不敢置信,出口喝道。 她此时激愤之下,开口自带一股威严,令敖越一震,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冷笑道:“无颜姑娘,我可没有瞎说!你出去随便问问,庄王自继位以来有没有上过一天的朝?过问过一件国事?就连有熊城外出现晋军踪迹,庄王都不闻不问!如今的楚国若不是我们敖氏支撑,早已乱成一团了!” “你……”,无颜更加恚怒,却又不知如何反驳,转念想到方才和李三白揭的皇榜,顿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皇榜从李三白怀中掏出,在桌上重重的一拍,对敖越喝道:“若庄王真的不理朝政,这皇榜又怎么说?” 敖越被她如此呼喝,心中已是怒极,奈何看在李三白的面子上不得发作,只得憋着火气,冷冷的道:“你以为这皇榜是庄王拟制的吗?这是皇室宗亲同三闾大夫楚原出面代拟。庄王此刻,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两说呢!” “这……”,无颜顿时无法对答,颓然的靠到倚中,又急又怒。 敖越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对李三白道:“三哥,无颜姑娘为何一听说庄王之事,便如此激动?” 李三白还没答话,无颜已经冷笑一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庄王是明是暗,既关系到楚国未来,更关系到楚国上亿百姓的生存,我如何能不激动?” 敖越听了呵呵一笑,道:“原来无颜姑娘如此深明大义,敖某却是感到惭愧了。” 说罢,侧头对着无颜拱了拱手,令无颜更加恼怒,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李三白在一旁见二人转眼间便如同水火,真个是措手不及,此时见二人稍微缓和,忙道:“敖越,庄王之事就别多说了!你还是说说这凤都大臣遇刺之事吧。” “好!” 敖越点了点头,道:“此事开始于十日之前,七月三十那天。” “当时乃是亥时时分,灵泉镇、下江镇虽然依旧热闹,却月镇上的百姓们却都早已关门闭户,四处的路上已是没了人迹。” “当时司败余文溪刚辞别了归元寺的弘毅大师,行经翠鹦路,突然听到‘哇’的一声鸟鸣!” “由于翠鹦路旁的林子里有许多鹦鹉,余文溪还以为是鹦鹉叫唤,并没有在意。谁知眨眼之间,便有一道黑影一闪,一道寒光划过他的喉咙,之后便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离去。” “余文溪修为精深,当时还没立即就死,勉强以真气护住了自身,奔回了归元寺,见到了弘毅大师。但他才说了如何受伤,便遏制不住喉咙伤口中汹涌的气劲,喉管碎裂而死!” 李三白听了,皱眉道:“那刺客一击即走,修为当是十分高深,有没有金丹期的修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化形发作 敖越摇了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种一击即走的手段,同洞虚宫的虚明劲十分相似,晋军又恰好于此时来犯,因而大家都推测此事乃是晋国刺客所为。” 李三白点了点头,敖越又道:“自那日后,那刺客又先后刺杀了工尹钟环、大夫景差,到了昨日,又于江正街上刺死了谏议大夫楚郁,令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也让我的顶头上司蔡燮那老家伙每日都向我施压,让我压力甚大!” 说罢,又叹道:“当时蔡燮派下缉拿刺客的任务时,我以为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主动请缨,不想如今却成了个烫手山芋,不甚其扰!三哥,你既然揭了皇榜,可一定要尽量帮我拿住刺客。” 无颜听了,冷笑道:“哼!你若不是贪功,又怎会如此?” 敖越听了,“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李三白有些头痛的看了看他们两人,心中想道:“怎么他俩第一次见面,便能势成水火?” 想到敖越从小以来的雄心壮志,微微有些明悟,却又想不太分明,只得将此抛到一边,道:“无颜,敖越,如今我们既然都要抓出刺客,便少说两句吧。敖越,你追查了这么久,可有什么线索?” 敖越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能有什么线索?不过大夫景差被刺死时我正在附近不远,赶过去同他过了一招,只觉此人功力极深,我远远不是对手!” “并且”,敖越沉吟了片刻后道:“他杀人时虽然只是凭借体内真气,但我当时远远的一瞥,却觉他杀死景差之时,放出劲气的手法,很像射箭!似乎并不是洞虚宫的虚明劲!” “射箭?”李三白想到昨晚同无颜去过的柳树林,对敖越道:“那你知不知道凤都中有哪些出名的射手?” 敖越道:“如今凤都出名些的射手,都是军中的士兵,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况且他们所擅长的,也只是射箭,并没有那么高深的修为。” 李三白点了点头,对敖越道:“我知道了,那我们今日便先告辞,改天倘若有了进展,便再来找你。” 敖越点了点头,道:“三哥,我来凤都也还不久,此时就住在这城卫营中。你要找我的时候,直接来这就行。”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同无颜离去,无颜勉强向敖越行了一礼,面上甚是不愿,敖越也对她冷颜以对,将将回了一礼。 李三白同无颜出了城卫营后,便道:“无颜,敖越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为何那么不待见他?” 无颜沉默片刻,道:“三白,难道你就看不出来,此人眼中,毫无楚王吗?” 李三白道:“有如此吗?” 无颜点了点头:“有!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李三白沉默片刻后,道:“敖越他自幼桀骜不驯,并不是仅仅针对庄王。” “并且他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庄王如今的表现。倘若庄王能有所改变,我相信他定然不会这样。” 无颜听了,点了点头,忧虑的道:“希望如此吧!小弟一向都很懂事的,为何继承王位后,却变成了这样?” 李三白道:“他毕竟年纪还小,等为你寻到了凤凰花,化解了你体内的化形真气后,我们便伺机驱逐妖女。到了那时,你多教导他,相信他会有所改善的。” 无颜微微一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寻到凤凰花!” 言语之间,首次对寻得凤凰花产生了浓浓的期待。 李三白想到寻得凤凰花的艰难,心中也委实没有把握,见到无颜如此,也在心中暗暗一叹。 两人行了一会儿,无颜却突然面色一变,脸色泛白,身子颤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嘤咛”一声,向地上倒去。 李三白眼疾手快,忙一把扶住无颜,问道:“无颜,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体内化形真气发作了。你……,你快带我回客栈……” 她说着话时,道道黑气在她皮肉下扭动,在她身上生出一条条虬起,形貌渐渐变得可怖,李三白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将无颜的脸埋入自己怀中,便急奔向映月客栈。 “噌!” 奔到长江边时,李三白也无心坐船,直接祭出了白衣剑,向对岸飞去。但凤都城中布置有大型的法阵,压制各种浮空法术,因而李三白祭出了飞剑后,浮空片刻,便急遽下落。 幸好在这片刻之间,白衣剑已越过江面大半,李三白落到江面上后,催运太阴生水经,足尖在江面一点,便见一个江涛推来,竟将他推的向前一跃,横空数丈。 如此几下,李三白抱着无颜在江涛中前行,终是过了长江,引得江中一些舟船上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李三白抱着无颜回了映月客栈,进入客房,将无颜一放到床上,便见她再也忍受不住,在床上一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李三白见了,心中大恸,伏在床头,伸手抚住无颜,道:“无颜,你怎么样?” 无颜却是嘴唇发抖,牙齿打战,说不出话来。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焦急无比,又不知该怎么为她减轻痛苦,无奈之下,只得如上次一般,褪下了两人衣衫,进入了无颜体内。 无颜此时形容已是恐怖至极,体内又是真气乱行,李三白进入她体内时,还得以真气护住自己下身,实在殊无多少欢愉可言,但两人如此结合,却让李三白能以自身真气引导无颜体内真气,稍减她的痛苦。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无颜体内真气终于平复,恢复了平日形貌,两人搂在一起,俱都发出轻轻的喘息。 “三白!” 无颜抬起了头,望着李三白,出声唤道。 “嗯?” 李三白应了一声,与无颜身体相融的部分轻轻一动。 无颜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脸上一红,在他腰间掐了一罢,嗔道:“你真坏!” “呵呵!” 李三白嬉笑一声,双手扶起了无颜滑腻的翘臀。 两人这一番旖旎,如和风细雨,并不激烈,却抚慰着两人的心灵。而当一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后,两人躺在床上,打开了窗户,任江风吹入屋内,带起丝丝凉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游女阿媛 李三白望着怀中如一只受伤的小猫般蜷缩着的无颜,心中怜惜无比,道:“无颜,你在想什么?” 无颜此时正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江面,听到他的询问,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楚国如今的处境,心中忧虑罢了!” 李三白向她看去,只见她黛眉紧锁,其间一股愁绪浓郁的无法化开,顿时心中一惊,首次意识到无颜楚国公主的身份,让她和旁人大不相同。 在她的心中,对楚国安危的忧虑,甚至超过了她自己,她修练求道,恐怕更多的也是为了拥有保护楚国的力量。 李三白顺着无颜的眼神向外望去,看到屋外的长江上江水涛涛,一往无前,想到自己身为楚人,自小便扎根如斯、成长于斯,再看看怀中自己在乎的这个女人,对这片土地的挚爱,比他更深更沉,一时之间,胸中蓦然涌起豪情。 在长江涛涛的江水声中,望着无颜眉宇间的忧愁,李三白突的一笑,对无颜道:“无颜,你不用担心!从今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守护楚国!” “嗯?” 无颜听了,先是一愣,回头看向李三白,同他双目相对,霎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生出一股柔情,纤手抚住了李三白的胸膛,道:“三白,谢谢你!” 说罢,靠入李三白的怀中,只觉肩上的担子有人分担,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 江风仍在吹拂,而在这缠绵的江风中,李三白许下了如今看起来毫不起眼,日后却决定着天下形势的诺言。 两人这一番折腾,日已落山,商量了一番后,决定仍去昨日那片柳树林,看看有没有什么射箭的高手,会同敖越口中的刺客相符。 两人出了客栈,行经楚郁遇刺身亡的地方时,却见那里又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不知在吵些什么。 李三白同无颜互望一眼,挤入人群一看,却见一名身如扶柳、相貌清秀的女子穿了一身五彩裙纱,盈盈俏立,面色平静恬淡。 在她身前,有两名男子,一个身形高壮,穿一身粗布衣裳,一个儒雅俊秀,身穿道袍,此时二人正在争执。 “咦?瞧这女子的打扮,似是游女,难道这两人是为了同这游女欢好而起了冲突?” 李三白瞧见场中情势,如此想着,向那女子看了一眼,忖道:“这女子也是绝色,难怪他二人会如此。” 然而在一旁听了片刻,却发现事情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先是那身穿粗衣的高壮男子一偏头,露出了相貌,竟是甘若非。 “甘师弟!” 李三白发出一声惊呼,甘若非听了,先是一愣,朝李三白望来,继而冲他点了点头,仍旧同那道装青年争论。 只听他道:“杨咏谦,你们藏山教身为名门正派,怎能当众猥亵妇女,你就不怕回山后被藏山教门规处置吗?” 杨咏谦微微一笑,道:“甘若非,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阿媛姑娘身为游女,乃是自愿延揽客人。我同她你情我愿,又不碍着旁人,又怎会被门规处置?反倒是你,突然冲出来阻挠我俩交易,是什么道理?” “你……”,甘若非怒道:“阿媛姑娘早已不接客了,又怎会同你交易?你别信口雌黄!” 杨咏谦呵呵一笑,摇了摇手中一柄折扇,道:“你不信的话,问问阿媛姑娘就是,我会在这种事上骗你吗?” 甘若非听了,犹疑的向阿媛看去,阿媛见了,点了点头,淡淡的道:“甘少侠,这位杨公子说的不错,我正在同他讨论夜资时,却被你冲出来打断了。” “哈哈,如何?甘若非,如今事情已经明了,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杨咏谦说着,便伸手去揽阿媛的腰,道:“阿媛姑娘,夜资就依你方才所说,在下能同你这样的绝色佳人亲昵,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是!”阿媛应了一声,转身对甘若非行了一礼,道:“甘少侠,你能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出来维护,阿媛十分感激。只是如今楚郁大夫既死,阿媛身如浮萍,必须操持贱业谋生,还请你不要再阻挠了!” “阿媛……”,甘若非喃喃的唤道,还想再说什么,阿媛却已由杨咏谦搂着,离开了此处。 那杨咏谦一边走着,一边还扭头望着阿媛,叹赏的道:“阿媛姑娘,你真乃世间绝色!不然的话,我堂堂藏山教的弟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找游女的!” 阿媛微微一笑,微微垂首道:“多谢杨公子谬赞!” “甘师弟!” 李三白见状,走上前去,唤了声甘若非,为他和无颜互相引见后,便道:“甘师弟,你怎么来了凤都?方才那位阿媛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甘若非苦笑一声,道:“李师兄,可否陪我喝两壶酒?” “好!” 李三白望着他面带苦闷的样子,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找了一处酒馆,叫了两壶酒后,甘若非一边倒酒,一边道:“李师兄,那日在炼心楼外,我不是和你说我接了查探楚国令尹敖嘉遇刺一事的任务吗?我那日同你分别后,便潜入敖嘉军中,追查此事。” “不错!”李三白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何却来了凤都?” 甘若非道:“我在敖嘉军中潜伏数日,终于找到了刺客被关押的地方,用望舒长老给予的一张符箓,对他施展搜魂术,终是发现了刺杀之事的一些端倪。” 李三白听了,问道:“哦?你有什么发现?” 甘若非眼睛盯着面前的酒壶,沉声道:“那刺客竟是来自凤都,乃是凤都中的一位大人物派遣。并且他们以‘凤凰花开’为代号,筹谋做一些事情。我为了继续查清此事,便来了凤都。” “凤凰花?” 李三白听了,怦然心动,问道:“那些人手中有凤凰花吗?” 甘若非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根据我用搜魂术读出的记忆,应该只是他们某项行动的代号罢了。”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又道:“甘师弟你同那阿媛姑娘认识吗?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射 甘若非听了,喝了口酒,叹道:“并无多少关系,只是我来到凤都后,结识了楚国谏议大夫楚郁,及阿媛姑娘。他们待我甚笃,彼此的感情也是极好,让我这个旁人见了,也很是高兴。” 他说着,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掉,又道:“没想到昨日楚郁竟碰上刺客,遇刺身亡。而他一死,阿媛便又开始接客,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 李三白同无颜听了,俱都默然,良久,无颜悠悠的一叹道:“她一个女子,生存在这凤都之中颇为不易,此事她也是无奈吧。” 甘若非激动的道:“无颜师妹,这我就想不通了,她若是有难,大可向我开口,何须那样?” 无颜微微一笑,道:“甘师兄,你是她什么人,能让她对你依附?” “我……”,甘若非顿时语塞,嗫嚅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便道:“甘师弟,此事便任阿媛姑娘自己抉择吧!来,我们师兄弟喝一杯。” “唉!”甘若非轻声一叹,同李三白一碰杯,道:“李师兄,我敬你!” “来,干!”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三白道:“甘师弟,你来凤都追查敖嘉遇刺一事,也有好几日了,可有什么收获。” 甘若非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收获。只是楚郁死时,我曾追上那刺杀他的人,同他交手,发现他的手段同刺杀敖嘉的人十分相似。” “什么?”李三白听了一惊,道:“难道近日在凤都刺杀大臣的人,同刺杀敖嘉的刺客,乃是一伙?” 甘若非点了点头,道:“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的,这些人似乎都习有洞虚宫的虚明劲,只是劲气并不精纯,驭使劲气的手法似乎也是自己摸索,并不是洞虚宫的嫡传。” 甘若非又喝了一口酒,道:“他们放出虚明劲的手法十分奇怪,就好像,好像……” 想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形容。 李三白道:“是不是像是射箭?” 甘若非顿时眼睛一亮,猛的一点头道:“不错,就是像射箭一般!李师兄,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同那些刺客交过手?”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我们揭了皇榜后,便找负责缉拿刺客一事的城卫军统领了解下事情经过,此事是那位统领所说。” 甘若非道:“那这位统领可真不简单,竟能看出这种端倪。”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甘师弟,一会儿我们去一个地方,见识一下凤都的神射手们。或许通过他们,能找到‘凤凰花开’一事的秘密。” 甘若非笑道:“你是说汉江拐角处的那片柳树林吧,那些刺客恐怕不会在那里贸然现身。” 李三白道:“话虽如此,但由此入手,总能有些线索。” 甘若非点了点头,三人吃过酒食后,便会账出门,向那片柳树林行去。 到了柳树林,热闹依旧,“嗤嗤”的箭矢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李三白笑道:“昨晚在此见到铁力以弩弓射出五百步,今晚不知能否再见到如此能人。” 无颜笑道:“铁力只是帮楚琴试射弩弓罢了,他的箭术却只是一般。” 两人正议论时,却听傍边传来一阵喧闹,一人高呼道:“楚琴同铁力来了!” 又一人喊道:“他们还带着那弩弓!” 俄顷,便见楚琴同铁力在一群人的簇拥中向此处走来。这些人都是心醉于箭术的射手,此时围在两人身边,争相一睹那弩弓的真面目。 “咦?他们怎么今日又来?难道还要试那弩弓吗?” 李三白脸上现出惊讶,出声问道,而在他的话声中,楚琴同铁力已走到柳树林,相互站定,对身旁的一名浓眉大眼的高壮少年道:“养由基,你真要同我们比射?” 那名为养由基的少年双目炯炯有神,手中持一柄黑檀弓,背后背了一个箭囊,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要让大家知道,你制作的弩再厉害,也无法取代弓!” “好!”楚琴将手中握着的一册书卷在手心一拍,道:“那就开始吧!” 这养由基方才跟在楚琴和铁力后面,甚不起眼,众人还以为他也是为了一睹弩弓而来。此时他向前一站,却自有一番沉稳气度,听了楚琴的话,便不慌不忙的道:“楚先生,你们先来。” “好!” 楚琴答应一声,对手拿弩弓的铁力道:“铁力,开始吧!” 铁力答应一声,依然如昨晚一般,站在五百步外,一箭射中箭靶,引起周围众人一阵叫好。 甘若非笑道:“李师兄,这弩弓确实厉害。也不知这叫养由基的少年是什么人,竟敢挑战弩弓。” 李三白向养由基看了看,笑道:“我看这个养由基倒似乎真的有些本事,说不定真的能于五百步外射箭。” 无颜道:“即使五百步外勉强出箭,准头却是无法保证啊!” 三人议论中,那养由基已取出弓箭,准备射箭。 在人群中,却行出一个中年大汉,拦住他道:“且慢!你既然敢挑战琴先生,想必出身不凡,请问你出自哪位世家?有否担任什么职位?” 养由基向中年大汉行了个礼,淡淡的道:“我乃当阳城古岭村养家坪人,现在大王亲卫军中任守门一职。” 众人听了,顿时哗然,有人道:“什么?区区一个守门的士兵,就敢挑战琴先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啊!琴先生改良了许多军中器械,连大王都要以礼相待,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士兵可以挑战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俱是说那养由基不自量力。 楚琴听了这些话,微微一笑,双手抬起,向下虚按,止住了众人喧闹,道:“各位!不管养小兄弟是什么人,现下是我同他比试,还请各位不要打扰。” 众人听了,虽是心中不服那养由基,也只得安静下来,养由基向楚琴行了个礼,便提着弓箭,向外走去。 一百步…… 两百步…… 三百步…… 五百步! 转眼之间,养由基便已行出五百步,人群中有人冷笑道:“他以为自己是箭神后羿吗?竟敢在五百步外射箭!” 李三白同无颜、甘若非在一旁见了,也是暗暗咋舌。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是,养由基走到了五百步外,却还不停,仍然向前走去。 六百! 七百! 八百! 养由基直走到八百步外,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八百步外的箭靶。 “什么?他竟敢在八百步外出箭?真是疯了!”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就连本来看好养由基的李三白,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养由基,或许真的是自不量力。 在众人的质疑声中,养由基无动于衷,搭箭,拉弓,弓弦如满月,“吱”声若龙吟,一箭射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座 “嗤!” 一声轻微的箭响声后,众人齐齐向箭靶看去。 “没中!” “不错!哈哈哈,这小子连箭靶的边都没挨上,真是丢大发了!” 那中年大汉向楚琴一拱手,笑道:“琴先生,恭喜!这小子果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能和你制作的弩弓相比。” 然而楚琴脸上却殊无丝毫高兴得意,面色严肃,紧紧的盯着前方。 “咦?琴先生,你在看什么?” 那中年大汉问道,李三白站在一旁,指了指前方的柳树林,道:“他在看那棵柳树。” “柳树?”那中年大汉疑惑的抬头望去,霎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这片柳树林由于靠着汉江,长年风急,众人也是因此才在这里射箭,把握风力对箭枝的影响,锻炼自己的箭术。 此时,在江风的吹拂下,柳枝摇摆,柳叶簌簌乱抖,随风而动。 然而便是在这么摇摆不定的情况下,却有一枝木箭,穿过一根柳枝,将其牢牢的钉在了树干上。 “这……”,中年大汉不敢置信的道:“这……,这是凑巧的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身边的人,不敢确定。 养由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继续搭箭拉弓,“嗤”,又是一箭! “笃!” 箭矢飞越八百步,再次射穿那根柳条,笔直的排在之前那根箭矢的下面,钉入了树干。 “这……”,那中年大汉顿时说不出话了。 “空!空!空!” 连续三下弓弦的铮鸣响起,养由基连射三箭,三支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笃笃笃”,先后射穿那根柳条,笔直的排成了一列。 江风吹拂,那根柳条的尾部被钉在了树干上,上半部分却仍在空中随风舞动,而一旁围观的众人,却是看着那满林乱舞的柳枝,一片静默。 良久,李三白微微一笑,轻轻鼓掌,刹那之后,便听掌声大作,众人皆默然鼓掌,以示崇敬。 在场的众人多是醉心于箭术之人,此时见了养由基这般神技,无论之前如何,此时都发自内心的赞叹。 养由基见状,微微一笑,向众人弯腰致谢,再向楚琴同铁力一礼,便提着黑檀弓,径自离去了。 无颜望着养由基离去的背影,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射!庄王怎能令他蒙尘于廊门之下?”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无颜,甘师弟,你们还等什么?我们快跟上那养由基!” 无颜奇道:“你认为他是刺客?三白,我敢保证,他绝不是刺客!” 李三白道:“我知道刺客不是他,但他如此神射,那些刺客身为同是精通箭术之人,或许会找上他。” 两人听了,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随李三白向养由基追去。 三人追了一会儿,却失去了养由基的踪迹,李三白奇道:“咦!那养由基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眨眼便没了踪迹?” 无颜同甘若非也是疑惑的四处搜寻,突的,无颜眼睛一亮,指着汉江道:“你们看江心!” 李三白同甘若非顺声望去,便见汉江之中,一舟浮沉,载着甘若非向对岸灵泉镇而去。 李三白道:“看来养由基是乘船过的汉江,比试过后,便乘船归去。” 看了看周围,叹道:“此处不是渡口,连一艘船只都没有,我们却是无法去追了。” 无颜同甘若非也都一叹,倘若是在别处,三人自可御剑飞行,渡过汉江,但凤都城中的法阵限制人浮空飞行,令三人只能望江兴叹。 江月晃动,载着养由基抵达对岸,消失在了三人眼中。 李三白道:“走吧,既然失去了养由基的踪迹,便去寻那楚琴吧。” 无颜奇道:“你又觉得那刺客会去找楚琴?” 李三白挠了挠头,呵呵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如今也没有头绪,就碰碰运气了!” 无颜笑道:“总要有些根据吧?” 李三白道:“只是想我若是刺客,知道楚琴先生发明了弩弓,必定要一探究竟,看能否得到弩弓的制作秘密。若是得不到,定然要将楚琴杀死,以绝后患。” 无颜摇头笑道:“三白,我有时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能想出一些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甘若非也笑道:“虽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李师兄所说的,也都有些道理。” 李三白哈哈一笑道:“不过是瞎猜罢了,至于猜的准不准,却要看那刺客究竟怎么想了。”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到了那柳树林,看到楚琴同铁力正要离去,却被一名身穿绸衫的中年男子拦下,同他交谈。 李三白三人见了,心中奇怪,便行到一旁,看到那中年男子向楚琴深揖一礼后,道:“在下楚国司马敖克,见过琴先生!” 楚琴听了,面露诧异,回了一礼,道:“司马大人找上楚琴,不知有何吩咐?” 敖克连忙摇头,道:“琴先生学究天人,研制出弩弓这般奇物,敖克深感佩服,哪里敢吩咐先生?” 说罢,又道:“只是听说了琴先生的技艺后,想向大王推荐,请你担任工尹一职,为此特地来征询琴先生的意愿。” 铁力听了,笑道:“楚大哥,这可是好事!倘若担任了工尹,你便能更好的实现自己的各种构想。” 楚琴也是露出心动神色,思忖片刻后,却摇了摇头,笑道:“楚某多谢敖大人好意,只是如今庄王年幼,朝政不稳,楚某出身卑微,不敢于此时涉足朝政,还请大人见谅!” “这……”,敖克听了愕然,片刻后,叹道:“那好吧!先生既然如此想,敖某也无法强求。只是先生日后若是改了主意,可持我的名帖到我府上找我。” 说罢,便袖出一张名帖,递给楚琴,楚琴微微一笑,接了过去。 敖克向楚琴一礼,便告辞离去,离开了柳树林。 其后楚琴也带着铁力离开,李三白三人跟在后面,到了一座临江的阁楼,看到二人进去后,甘若非道:“李师兄,无颜师妹,如今既已跟到楚琴的住处,你们便先回去歇息。我在此守候一晚,看那刺客是否会出现。” 李三白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甘师弟,你出门时有没有带师门传讯纸鹤?” 甘若非点了点头,李三白道:“一旦有事,你便给我传讯,我同无颜会马上赶来。” “好!” 甘若非点了点头,李三白便同无颜回了映月客栈,映月客栈离楚琴居住的阁楼不远,两人在此歇息,纵是有事,也能马上赶到楚琴住处。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李三白同无颜一出映月客栈,便见一名华服少年纵马狂奔,口中呼喝道:“让开!都让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楚琴遇刺 路上行人商贩见状,一阵鸡飞狗跳,纷纷躲避,彼此撞倒,令那少年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在少年前方,却有一名女童惊慌失措,不及躲避,惊骇的望着骏马向她踏来。 “你这女童,怎的不让?” 那少年急忙勒住马缰,但那马匹急奔起来,已控制不住,眼看就要踩到那女童的身上。 李三白见了,又怒又急,就要去救那女童,然而他身形才动,却见一道人影一闪,一名中年男子化作一道残影,抱起女童,将其带到一边。尔后侧身一脚,重重的踢在奔马肚上,便听那马悲嘶一声,跌倒在地,马背上的少年则被抛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十余丈,好不狼狈。 “大胆狂徒!竟敢袭击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少年一从地上爬起,便怒气蓬勃,奔向那中年男子,厉声喝道。 “咦!那不是昨晚找到楚琴的司马敖克吗?” 李三白看清了中年男子的相貌,诧异的道。 无颜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敖克素有贤名,二十年前本有希望成为令尹,却于镇守洛阳城时被秦军俘虏,九年后才返回楚国。而等他回国后,令尹之位已由敖嘉担任了。” 此时那少年已怒气冲冲的奔到敖克面前,一扯他的衣襟,咆哮道:“我乃令尹敖嘉之子敖广!你竟敢冒犯我,该当何罪?” 此时敖克正背对着他,宽慰那女童,突然被他扯住衣襟,便回过头来,喝声道:“放肆!” “堂叔?” 敖广吃了一惊,手一颤,松开了敖克衣襟,嗫嚅的道:“堂叔,我……,我不知道是你……” 敖克冷哼一声,道:“不知道是我?若是旁人,便可任你妄为吗?” “我……” 敖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敖克转身递给那女童几枚铜钱,温声道:“小姑娘,你快回家!让你家人带你去看医生,以防身体留下什么隐患。” “嗯!” 那女童此时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接过敖克递来的铜钱,又怯怯的看了敖广一眼,小跑着回家去了。 待那女童走后,敖克转身对敖广喝道:“还不快滚!” “是!堂叔,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 敖广连忙牵起一旁的马匹,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敖克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自语道:“敖嘉!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儿子?楚国在你手中,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说罢,便轻叹一声,转身向楚琴居住的阁楼的方向走去。 李三白见了,转头对无颜笑道:“看来司马大人还要再去找楚琴先生。” 无颜点头道:“那弩弓实在是太厉害,也难怪敖克不愿放弃。” 说罢,两人便跟在敖克身后,也向楚琴居住的阁楼而去。 敖克到了楚琴住处,便敲了敲门,放声道:“在下敖克,前来求见楚琴先生。” 少顷,楚琴出现在阁楼二层的楼台上,望着下面的敖克,笑道:“司马大人,楚琴已表明心迹,你又何必再来?” 敖克拱了拱手,道:“先生才干可救无数士兵的性命,是以敖克必须来此!” 楚琴一叹,道:“敖大人,你且去吧,我现下还不愿出仕。” “是!” 敖克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去。 一旁,甘若非寻了一个卖早点的摊贩,正在吃着早点,李三白同无颜见了,便也过去,三人坐在一起,向敖克和楚琴望去。 无颜叹道:“这敖克不愧为贤士,楚国敖氏,当真是人才济济!” 李三白打量了无颜两眼,道:“无颜,为何我觉得你总是对敖氏抱有忌惮之意?” 无颜道:“楚穆王时,敖氏便权倾朝野。如今穆王薨逝,庄王年幼,敖氏可说独掌大权,如此下去,久必生乱!那楚琴始终不愿出仕,恐怕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李三白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甘若非在一旁笑道:“无颜师妹,不想你对这治世经国之事,还如此擅长!” 无颜呵呵一笑,道:“不过是心忧国事,有所感想罢了。” 三人说着话时,敖克一离开了楚琴住处,走向一处渡口,叫了一艘小船,乘船向对岸灵泉镇而去。 李三白望着敖克离去的身影,道:“无颜,甘师弟,你们说这位司马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无颜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三白笑道:“我猜他要去养由基家中,你们信吗?” 甘若非笑道:“想知道他去哪里,跟上便是。”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 当下三人便也到了渡口,雇了一艘小船,远远的跟上了敖克。 三人跟着敖克下船后,穿街过巷,到了灵泉镇一处破旧的城区,到了一间破落的木屋前,敖克行到门前,敲了敲门,恭声道:“请问养由基先生在吗?” 李三白三人相识一笑,心中俱都想道:“果然如此!”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养由基出现在几人眼前,见了敖克,顿时一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司马大人,你怎么寻到了我的住处?” 敖克一见养由基,连忙将他扶起,尔后深深一揖,几乎到地,诚恳的道:“在下今日前来,乃是向养公子请罪!养公子在王宫中守门一年,我都没有现您的才干,愧莫如是,汗颜无地,还请公子见谅!” 养由基吃了一惊,连忙扶起敖克,道:“敖大人,你别如此!快快请起!” 待敖克起身后,养由基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大人国事繁忙,无暇顾及我等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万勿为此自责。” 敖克摇了摇头,道:“国事再重,也重不过人才。养公子,我欲向大王举荐,提你为禁军偏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养由基露出蠢蠢欲动的神色,却是摇了摇头,道:“大人礼贤下士,养由基十分感激。但我昨日见过楚琴先生,他告诉我要安于守门之职,静待大王任用。故此,我只能谢过大人的好意了!” 敖克听了一愣,思虑片刻后,叹道:“我明白了!” 向养由基行礼告别,便离去了。 李三白三人跟在敖克身后,目睹了这一幕,无颜叹道:“这位司马大人确实贤能,奈何时运不济,二十年前错失令尹之位,今日接连拜访两人,都遭到拒绝。” 李三白笑道:“气运如此,如之奈何?” 三人说罢,却见一只纸鹤绕过人家屋檐,落到了李三白的面前,李三白见了,忙接住纸鹤,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写了一行字:“楚琴遇刺,刺客已渡过长江,向灵泉镇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凤凰花开 李三白见了,大吃一惊,给无颜和甘若非看了,二人才看罢,便见一名蒙面黑衣人奔到了养由基门前,“嘭”的一声踹开了房门,窜了进去。 李三白见了,惊道:“既杀楚琴,还要再杀养由基不成?” 话声中,已经奔向养由基家中,紧随刺客身后,追了进去。 无颜和甘若非亦紧随其后,一进房中,却没看到想象中的打斗场景,只见养由基愣愣的看着他们,道:“几位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家中?” 李三白道:“刺客呢?” 养由基向地上一指,道:“好像死了。” 李三白连忙去看,便见那刺客仰倒在地,双目暴突,已是没了神采。 “就这么死了?” 李三白吃了一惊,还没想出该怎么办时,突听屋外响起一阵“咣咣”的铠甲抖动的声音,尔后便见一队赤甲士兵在身披红铠的蔡燮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大声喝道:“刺客在哪儿?还不快束手就擒!” 李三白向蔡燮拱了拱手,道:“蔡将军,刺客已死。” 蔡燮此时身披甲胄,同前晚在柳树林时大是不同,面色威严,看了地上那刺客的尸体一眼,对身旁一名亲卫道:“阿三,你去看看!” “是!” 那阿三上去查看一番后,道:“将军,刺客服了奇毒自尽,已然死透了!” 蔡燮点了点头,着人将刺客的尸体抬下去后,看了养由基同李三白三人一眼,冷笑道:“你们勾结刺客,刺杀朝廷大臣,可知罪吗?” 养由基吃了一惊,大声道:“蔡将军明鉴,我刚刚准备出门,便看到刺客冲入我家中,之后这三人也闯了进来,如何便成了勾结刺客?” 蔡燮道:“你若没勾结刺客,这刺客为何会冲入你家里?” “这……”,养由基顿时无言以对。 蔡燮见状,冷哼一声,道:“带回城卫营,严加审问!” “是!” 一众士兵答应一声,便要上来擒拿李三白四人。 正在这时,却见敖越率领一队士兵走了过来,拨开人群,挤到蔡燮面前,看到众人的架势,顿时吃了一惊,向蔡燮一拱手,不解的道:“蔡将军,这是要干什么?” 蔡燮斜眼看了敖越一眼,道:“这四人勾结刺客,我带他们回城卫营审问。” 敖越吓了一跳,指着李三白和无颜道:“可是他们二人乃是揭了皇榜,正在协助城卫军缉拿刺客啊!” 蔡燮冷笑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贼喊捉贼?无论如何,先带回去审问一番便是。” “你……”,敖越听了,顿时大怒,想要发作,却又努力遏制下来,取出一卷黄绢,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大王听说捉住了刺客后,刚刚传来指使,要求将相关嫌犯带入王宫,他要亲自审问犯人。” “什么?”蔡燮顿时吃了一惊,道:“大王怎会突然关注这种琐事?” 敖越收起黄绢,哈哈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为了奖赏蔡将军捉住刺客的功劳吧。” 蔡燮听了,只得冷哼一声道:“好!我带你们到庄王面前!” 说罢,便着几名士兵押着李三白几人,一起向楚王宫行去。 而另一边,敖嘉手下抬了刺客的尸体下去后,便吊上一辆囚车,游街示众。而囚车行到半路上时,周遭的凤都百姓却惊讶的看到,那刺客的脖子一歪,一株鲜艳的花朵从中钻了出来,迎风招展。 这花便是凤凰花,那刺客之所以身死,便是因其吞了凤凰花的种子,被种子扼住了喉咙。而在他死后,种子吸收了他的血肉精气,在时隔数千年后,于凤都的街头开出了花朵。 凤凰花开!只是如此盛开的凤凰花却开不长久,囚车在凤都转了一圈,让无数有心或无心的人看到了这艳美的花朵后,便悄然萎谢了。 半个时辰后,楚王宫,升平殿。 李三白等人静候殿前,蔡燮躬身向庄王汇报了诸般事项,最后道:“大王,是以属下怀疑,李三白、无颜、甘若非、养由基四人勾结刺客,屡屡刺杀大臣,罪不可恕,须当严惩以示众!” 而听着他回报的庄王,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穿了一身红色的王服,正笑嘻嘻的偎依在两个美人怀中,左摸右捏,好不快活。 那两名美人都是双十芳龄,比庄王还大了几岁,却被他逗弄的面色酡红,娇喘微微,几乎克制不住的要叫出声来。 无颜在下面见了,面如寒霜,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王听了蔡燮的回报,点头道:“蔡将军言之有理,刺客死前同他们在一起,他们确实有很大的嫌疑。” 蔡燮听了大喜,道:“大王圣明!那我这就审问他们,待问出刺杀一事详情后,便将他们绳之以法!” 见此情状,敖越大急,不顾自己身份,上前一步道:“大王,此事并无证据,还须详查啊!” 蔡燮听了大怒,喝道:“大胆!大王面前,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敖越还没答话,庄王却已笑道:“两位爱卿莫急,本王自有决断!” 蔡燮听了,心中一凌,暗自思忖道:“庄王自继位以来便沉溺于酒色,不问朝政,今日怎么会心血来潮,亲自过问刺客一事?难道他之前的种种都是伪装?” 想到这里,不敢再放肆,恭敬的道了声“是”,便退到一边。 庄王笑嘻嘻的扶了扶头上的冠冕,指了指养由基道:“你,上来!” “是!” 养由基应了声是,行到殿前。 庄王身子前倾,望着他道:“刺客在你家中发现,你如何解释?” 养由基摇了摇头道:“微臣今早正准备出门时,那刺客突然冲进了微臣家中,微臣也不知为何。” 庄王点了点头,道:“照你这么说,此事便是死无对证了,着实不好判断啊!” 蔡燮见了,忙在旁边一拱手道:“大王,既是死无对证,不如用刑逼供!大刑下去,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庄王听了,轻叹一声,摇头道:“蔡将军,你身为凤都城卫军总将,怎么行事如此冒失?用刑逼供,若是屈打成招,那该如何?” “这……”,蔡燮顿时无言以对,额上冒出冷汗,心中道:“怎么这个小毛孩今日突然间精明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鸿 庄王摇头晃脑的道:“所以说你还是不如寡人啊!你们放心,此事寡人自有辨别之法!” 蔡燮听了,只得应是,同时心中好奇,不知庄王会如何判断养由基等人是否有罪。 只听庄王望着养由基道:“那刺客刺杀楚琴,却不知楚琴早有防备,是以楚琴虽然受伤,却并未身死,此时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养由基听了,顿时松了口气,道:“楚琴先生乃国之栋梁,若能无虞,是大王之福!” 庄王听了,面上露出笑容,道:“你也这么觉得?嘻嘻,方才我遣人在楚琴先生家中搜出了一具**塑像,便和你一般,觉得他确实是国之栋梁,甚合寡人心意啊!” 养由基听了,不知该如何对答。 庄王一挥袍袖,扶住王椅道:“先不说楚琴如何!我听楚琴说你箭术高超,恰好我座下侍卫潘党也精于射艺,便由你和他比射,若是你能胜出,我便判你们无罪,如何?” 蔡燮听了大惊,阻拦道:“大王!军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啊?” 庄王听了一笑,道:“蔡将军,这如何是儿戏?反正大家都没法辨别,不如就依照我的这个法子,横竖也能有个结果不是?” 说罢,便对殿下一名白铠小将招了招手道:“潘党,你上来!” “是!”那小将潘党应了一声,上到殿前,同养由基立在一起。 庄王左看看,右瞧瞧,笑道:“好!看你们的架势,倒是可堪一战!恰好寡人近日甚是无趣,你们二人都给我拿出真本事来!谁若是赢了,我就封他为禁军副统领。” “是!” 养由基同潘党听了,俱都眼睛一亮,单膝跪倒,轰然应诺。 庄王一挥手道:“去骑射台!比试射箭!” 当下便有许多太监、宫女张乐设道,引导众人向骑射台而去。 蔡燮在一旁见事情至此,苦笑不已,却又无法,只有在后跟随,希冀潘党能够胜过养由基,将其治罪。 李三白、无颜、甘若非三人则是面面相觑,跟在众人后面,想不到庄王会如此荒唐,用一场射箭比试来决定此案的结果。 少顷,众人到了骑射台,围坐已毕,养由基同潘党相互一礼,站于骑射台上,在二人身前,五百步外,各有一个箭靶。 一名太监站在一旁,高声道:“庄王有令,此次比试共三场。第一场,攒射!两人站在五百步外,于十个呼吸内随意射箭,最后箭靶上箭矢多者为胜。” 李三白望着养由基同潘党,对无颜道:“那养由基箭术通神,应该能胜过潘党,使我们免去这一场无妄之灾。” 无颜听了,却摇了摇头道:“潘党也是有名的神射手,如今两人都在五百步外出箭,潘党并不会比他差多少。” 她话音落下时,那太监已宣布了比试开始,既而便见养由基同潘党俱都神色一凌,将弓一抬,手中弓弦不绝响的弹动起来。 只见两人的双手化成一团残影,无数箭矢连线般的飞向箭靶,十个呼吸过后,两座半丈方圆的箭靶上,俱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主持比试的太监看了看沙漏,道:“十个呼吸已过,来人,清点两位箭手射到靶上的箭枝。” “是!” 一旁出来两名小太监,走上前去,就要清点箭矢。 不想潘党却抬了抬手道:“不用清点了,这一场是我输了。” 一旁的庄王听了,面上露出疑惑,不解的道:“潘党,你俩的箭枝都插满了箭靶。不数一数,怎么知道养由基的比你多?” 潘党向庄王拱手一礼,道:“回禀大王!我二人出箭之时,都将箭枝紧密排列,以便在有限的箭靶上插入更多箭枝。然而如今在我的箭靶外围,还有一点空余;而养由基的箭靶,则如天衣无缝!是以不必清点,便知养由基胜过了我。” 庄王命人将两座箭靶抬上来,看过之后,笑道:“果然如此!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那好,这一场便是养由基胜!” 李三白同无颜在一旁见了,相顾骇然,心中忖道:“这两人的箭术竟至于斯!” 而蔡燮见到养由基胜出,则是面色一沉。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那主持比试的太监又走上前来,道:“现在开始比试第二场,射奇!你二人随意射一箭,不论准头、力道,只论是否能令人拍案称奇。” 养由基听了,便环顾四周,看见骑射台外围有一株桃树,树梢一朵桃花开的正好,便抬手一箭,正中花梗,桃花飘然落地。 养由基几下纵跃,于桃花落地前接到手中,呈到庄王面前,拜道:“微臣谨以此花,献给大王。” 庄王哈哈一笑,道:“好!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儿。” 说着话时,已将桃花接过,放到鼻下嗅了嗅,大赞其香味,尔后交给身边一名美人拿着。 庄王得了这朵桃花,甚是高兴,望住潘党道:“潘党,养由基已经出箭,如今该你了。” “这……”,潘党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出箭,才能胜过养由基。 他正无计时,突听头上传来一声雁鸣,抬头一看,却见一只大雁缓缓飞行,掠过众人头顶。 潘党一见大喜,哈哈一笑道:“大王且看我这一箭!” 说罢,竟不拿箭,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弓弦响处,那大雁便惊惶一声,扑了两下翅膀后,跌落在地。 潘党走过去拾起大雁,呈到庄王面前,笑道:“大王,末将幸不辱命!” 庄王接过大雁,奇道:“你弦上无箭,如何能射下这雁?” 一旁李三白等人亦是面露疑惑,不解的向潘党看去。 潘党笑道:“因为此雁受过箭伤,已是惊弓之鸟,是以末将一拉弓弦,将它一吓,它便掉落下来。” 众人这才恍然,庄王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潘党你如何知道这雁受过箭伤?” 潘党道:“以其鸣声凄恻而缓飞,臣知其受伤。” 庄王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这一场射奇,便是潘党胜出。” 潘党大喜,向庄王一抱拳道:“多谢陛下!” 养由基在旁冷哼一声,主持比试的太监上前,道:“现在比试第三场,穿甲!你们两人于五百步外向排成一列的板甲出箭,射穿板甲多者为胜。”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平南十三击 养由基听罢,便道:“给我排七层板甲!” “好!”那太监答应一声,便安排属下在五百步外放了七层板甲,列在一起。 这板甲乃是以五行合金锻造,坚硬无比,极难穿透,然而只见养由基随手一箭,“噌”然爆鸣声中,箭矢已穿透七层板甲,没入地上。 “这……”,潘党见了,喟然叹道:“一箭射穿七层甲,我不如也!” 庄王听了,笑道:“既然如此,这场射箭比试便是养由基胜。” “寡人宣布你们,无罪!” 养由基听了,大喜,单膝跪倒,拜道:“多谢大王!” 庄王一笑,李三白趁机上前道:“草民李三白,有一事相求。” 庄王打量了李三白两眼,嬉笑道:“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同王美人约了下午游湖,时间已快到了呢。” 李三白取出揭的皇榜,呈给庄王道:“在下前日揭了缉拿刺客的皇榜,如今刺客伏诛,草民当时也在现场,不知算不算完成了任务?可否获得大王奖赏?” 李三白话音落下,庄王还未答话,蔡燮却已站上前来,道:“大王!刺客乃是服化气丹自尽,同他们三人并无关系,并不能算是他们完成了缉拿刺客的任务。” 庄王摸了摸头,自语道:“唔!这事还确实不好决断呢!” 继而嘻嘻一笑,冲李三白道:“你向我讨赏,想必心中已有所求吧?你想得到什么东西?” 李三白道:“在下想求青鸾尾羽。” 蔡燮一听,顿时勃然变色,喝道:“青鸾尾羽乃皇室珍宝,岂可轻易赐人?” 转身对庄王深揖一礼,道:“大王明鉴!这三人形迹可疑,出没于刺客亡身之处,必有所图!请大王万万不要被他们骗去祖传宝物。” 庄王摇了摇头,笑道:“蔡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那青鸾尾羽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个玩意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转头打量了无颜两眼,笑道:“况且我看这三位不像是坏人,尤其是这位姊姊,让我很亲近呢!” 无颜听了,心中一突。 蔡燮则是大急,还想再出言阻拦,庄王却摆了摆手道:“好了,像这种说不清的事咱们也不要争辩,还是如刚才一般,通过比试来定罢了。” 说罢,便转头对李三白道:“如此将青鸾尾羽给你,并不名正言顺,我便安排三人同你比斗,你若能一一胜过,我就将青鸾尾羽给你,如何?” 李三白一听,顿时大喜,深躬一拜道:“多谢大王!” 庄王微微一笑,偏着头道:“第一场安排谁来迎战呢?” 想了片刻,一拍大腿,道:“有了,陈公公,你去请铁力过来。” “是!”方才主持养由基同潘党比射的太监应了一声,便行了下去。 盏茶功夫后,陈公公带了一人上来,正是曾在柳树林以弩弓射出五百步的铁力,只见他行了上来,对庄王一礼道:“大王,您找我何事?” 庄王笑指李三白道:“我想你在宫中待着也是无事,便安排你同这位李三白李少侠比试一场。你若胜出,赏铜钱千枚。” 铁力听了,拱手笑道:“既是大王有命,安敢不从?” 说罢,便同李三白行到骑射台中间,相对站定。 铁力向李三白一拱手,道:“请李少侠多多指教!” 李三白谦声道:“不敢!” 其后两人开始比斗,铁力一步踏出,身上涌出一股金光,护住自身,尔后向前一踏,手上现出一柄金光巨斧,以力劈华山之势,挥向李三白。 这一斧势大力沉,其上庚金之气激射,显示出铁力筑基期的修为,旁观众人见了,都是微微吃惊,想不到这般不起眼的一个粗人,竟有这份修为。 而蔡燮站在一旁,也稍稍放心,揣测以铁力的这份修为,或能击败李三白。 然而下一刹那,却见李三白侧身一剑,一道流光四溢,轻易破了铁力的护身金光,将白衣剑送到铁力喉咙三分处,方才停住。 铁力双眼圆睁,手中金光巨斧高高举起,却是不敢落下,愣愣的看着喉间,脸上汗水涔涔,嘶声道:“我输了!” 李三白微微一笑,收回白衣剑,行了一礼:“承让了!” 铁力点了点头,退了下去,向庄王拜道:“铁力有负大王所托!” 庄王脸上现出怏然之意,悻悻的道:“居然这么快?看来你有两下子啊!该找谁再和你比上一场呢?” 瞧见庄王思忖模样,一旁的蔡燮灵机一动,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道:“大王!末将愿为大王出战,会一会这李三白!” “咦!你要去打?”庄王吃了一惊,继而点头笑道:“蔡将军已是筑基期巅峰的修为,又征战沙场多年,你若出战,倒是颇可一观。好!寡人准了!” “谢大王!” 蔡燮拜谢一声,便行到骑射台中央,祭出一柄青铜剑,斜指于地,望定李三白,冷笑一声道:“楚国珍器,岂容尔等觊觎?小子,你出手吧!” 说话间,一股澎湃的气势“哗”的一声,从他身上冲出,扑到李三白身上,压得李三白身形一颤。 这股气势乃是他多年征战沙场练就的一股杀伐之气,虽无实质的杀伤力,但先声夺人,若是心志不坚者,当场便会胆寒。 李三白生性聪慧,于修练一途上虽无过人资质,却往往能悟旁人之所未悟,于修仙斗法时,便比旁人多一分道韵,增加几分威力。 但无论如何,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兼且性情宽厚,鲜少与人争斗,此时被这股杀伐之气一压,顿时一阵惊骇,有些乱了心神。 那种恍如利刃及体的错觉,实在是太过骇人! 而在他的惊慌中,蔡燮却已冷笑一声,手中青铜剑向前一挥,击向了李三白。 蔡燮所使的剑法,直来直往,看似十分普通,却是楚国军队中赫赫有名的平南十三击。 楚国建国之初,方圆不过二百里,同蛮夷、妖族杂处,历经数百载,才驱逐蛮夷,平定南荒,奠定今日楚国之根基。 而在楚国平定南方的过程中,这平南十三击,可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据说楚国最初同南方蛮夷交战时,虽然军队士兵的修为胜过了蛮人,但上了战场,却敌不过蛮人士兵。如此两次三番后,时任楚国国君的楚厉王派人查探,查出乃是由于蛮人见三峡猿熊斗架,从中领悟出三式技击之术,以之护身,有莫大威力。 楚厉王知道此事后,便月夜泛舟,亲临三峡,苦寻三年而遇猿熊,创平南十三击,遍传军中,始克南蛮。 然而这平南十三击也不是可以随意习得,必须达到一定的军衔,才能习得相应的招式,而蔡燮身为凤都城卫军总将,已习得九式平南十三击,此时一一使出,眨眼便逼的李三白手忙脚乱。 蔡燮一边出剑,一边冷笑道:“心浮气躁,临危慌乱,如何是我蔡燮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章 谋反 李三白听了,心中恼怒,一股不忿直冲胸臆,顿时被蔡燮手中青铜剑在他耳侧一划,虽有真气护体,却还是被剑刃在耳下拉出了一道血痕。 无颜在一旁见了,心中担忧,双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李三白被这一击划的一痛,却也蓦然清醒过来,想道:“他说的不错,我如此惊慌,岂能不败?” 想到此处,不顾眼前剑影重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惶恐,白衣剑向前一剑! 这一剑平凡无奇,便连白衣剑自带的流光都被压制下来,只有一股淙淙细水绕剑蜿蜒,往下流淌。 然而当这一剑同蔡燮的青铜剑相遇,却见剑光晃漾,细水缠绵,竟是破去了蔡燮的平南十三击,逼的他倒退一步。 而随着他退了这一步,他以沙场杀伐之气营造的种种气势,也霎时间灰飞烟灭,令李三白只觉身上一松,再无那种举步维艰之感。 蔡燮诧然的向李三白望去,惊讶的道:“你这是什么剑?”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水柔剑法第一式,细水长流。” 蔡燮的脸色阴晴不定,道:“不可能!水柔剑法我也曾经练过,绝无这么大的威力!” 李三白笑道:“庚金、乙木、癸水、离火、戌土,五行功法及其相应的剑术,皆是伏羲所创,人族仗之踏上了修真之路,蔡将军敢说自己完全参透了这些功法吗?” “这……”,蔡燮顿时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一声道:“哼!那我就看看,你这水柔剑法敌不敌得过我的平南十三击!” 说罢,侧身一剑,剑上带起一股杀伐之气,一往无前,剑起风云动! 这是平南十三击中的第六式,剑落荆棘,乃是楚国后人感慨先人披荆斩棘之事而取名。 此时蔡燮使出了这一剑,便见那剑上荆棘丛生,似想阻拦住它,但被剑上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裹,这些荆棘反而融入剑势,令蔡燮这一剑更加厚重迅捷,向着李三白击去。 李三白见状,心中暗叹平南十三击果然名不虚传,明白若是硬接,自己定然不是蔡燮对手,当下也不求获胜,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将水柔剑法一式一式的使了出来。 高山流水,水滴石穿,临湖望月…… 在李三白不求获胜的心态下,一式式水柔剑法当真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而在太阴生水经的催动下,这些水柔剑法于不知不觉间又增强了几分威力,竟使李三白与蔡燮斗了半晌,都难分高下。 蔡燮一边出剑,一边暗暗心惊,他的平南十三击实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然而此时无论他如何出剑,竟都冲不破李三白望之绵柔无力的水柔剑法。 而庄王在一旁看着,本来嬉笑的面孔神色一凝,却又转瞬即逝,着意打量了李三白两眼。 却是见到李三白竟能以水柔剑法抵抗楚军仗之纵横天下的平南十三击,暗暗心惊。 李三白同蔡燮各施剑招,剑光纠缠,谁都奈何不了谁,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后,骑射台不知何时已布满了缕缕水气,李三白剑光一引,带起无数灿然水光,明若星辰,疾似流云,倏忽一剑,荡开了蔡燮手中青铜剑,在他手腕上一点,便听“噌”的一声,青铜剑高高飞起,插入了一旁的地上。 蔡燮愣愣的望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输在了李三白手中,庄王却已笑道:“李三白再次获胜,只要再胜一场,便可得青鸾尾羽!” 李三白大喜,向庄王拱手道:“多谢大王!” 蔡燮被李三白击败,此时也不好再开口阻拦,冷哼一声,从地上抽出青铜剑,站到了一边。 庄王看李三白施展了半个时辰的水柔剑法,已然明白这剑法虽十分玄妙,但变化太多,在战场上却是远远不及平南十三击,便又恢复了嬉笑的表情,目光在众人脸上游弋,摸着下巴道:“这第三场,要派谁出战呢?” 想了片刻,抚手笑道:“敖越,你新来凤都不久,便由你出战,让寡人见识下你的实力吧!” “什么?” 庄王此话一出,李三白同敖越顿时都大吃一惊! 敖越踌躇半晌,直到庄王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时,才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应道:“是!” 说罢,便走到骑射台中央,同李三白相对而立。 李三白提着白衣剑,看着对面的敖越,没想到自己竟会同他对立,虽只是一场比试,心中却也泛起一股难言滋味。 而敖越心中也不好过,感应到庄王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咬牙,似是决定了什么,“呛”的一声,擎出了腰间的一柄横刀,向前一划,指向李三白道:“三哥,你出手吧!” 这一道刀光,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晃,令李三白感觉异常的刺眼,也令他心中升起一股颓然,几乎想就此罢休,转身弃斗。 但念及无颜,他却是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在心中一股燥闷的冲击下,向前一冲,挥手一剑,伴着一头长发飞扬,就要击出! 恰在此时,却听一旁“嘭”的一声,一名白袍小将踩着一块圆盘,飞入骑射台,径自落到庄王面前,“轰”的一声拜倒在地,拱手道:“启禀大王!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李三白同敖越见状,似是找到了借口一般,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身形,看了过去。 只见庄王漫不经心的吃下身旁美人递来的一颗葡萄,伸了个懒腰道:“蒋雄,你不是随令尹大人前往有熊城了吗?有什么事直接向他禀报即可,何必大老远的跑回凤都。” 蒋雄恭声道:“启禀大王,此事同令尹大人有关,是以末将必须亲禀大王。” “唔!”庄王面上露出好奇神色,道:“那你且起来,说说是什么事情。” “是!” 蒋雄领命站起,看了看在场众人,将目光停在了蔡燮身上,走向了他,拱手道:“蔡将军,不知你可知道我要禀报何事?” 蔡燮面上泛出一片惨白,沉声道:“你从前线回来,要说何事,我怎会知晓。” “呵呵……”,蒋雄面上现出冷笑,转身面向庄王,“啪”的一拱手道:“启禀大王,末将所要禀报的,便是司马敖克伙同凤都城卫军总将蔡燮,行刺令尹敖嘉,意图谋反!” 轰……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俱觉一震,如五雷轰顶,便连一直嬉皮笑脸的庄王,也惊讶的张大了嘴,手中握着的一颗青果“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庄王被掳 庄王望向蔡燮,不敢置信的道:“蔡将军,本王早知你同敖克有许多想法。但本王真的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谋反!” 随着庄王的话声落下,王宫之外传来“轰”的一声,尔后便见无数剑光冲天而起,向着楚王宫一击! “轰!” 王宫的守护法阵启动,化出一只巨大的黑熊,黑熊张口嘶啸,举起一只巨大的熊掌,向那无数剑光一击,将其尽数拍了回去! 庄王望着宫外的剑光,面上表情阴晴不定,蒋雄则是勃然变色,望着蔡燮道:“蔡燮,你们居然这么快便动手!” 蔡燮微微一笑,道:“行刺敖嘉失败后,我便同司马大人筹谋举事,今日更是借凤都刺客一事缠住大王,令司马大人能顺利调兵遣将。” 庄王微微一笑道:“难怪今日刺客一现身,我便得到安插在城卫军中的亲信传回的消息,原来都是你们故意安排。” 蔡燮道:“如此安排,也只是防范于未然罢了。不料大王竟真的如司马大人揣测的那般,貌似昏聩,实则是示人以弱,一听说刺客被捕,便亲自过问此事,令蔡燮重新认识了大王!” 庄王哈哈一笑道:“寡人只是有些无聊,对刺客有些好奇罢了,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深沉?” 说罢,又对蔡燮笑嘻嘻的道:“蔡将军,看来寡人今日是要落入你和敖司马手中了,还请你们护得我的周全啊!” 蔡燮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司马大人已然明言,此次只反令尹,绝不敢动大王一根汗毛。” 他话声落下,便听“轰”的一声,城卫叛军已然攻破了王宫守护法阵,驾着剑光法宝,冲了进来。 在铺天盖地的飞剑掩映下,无颜却上前一步,喝道:“逆臣贼子!有我等在此,岂容你胁持庄王?” 说罢,抬手一挥,一溜火光凝聚成刀,“嗖”的一声,向蔡燮击去。 庄王在旁见了一惊,思忖道:“这女子是什么人?竟会火木刀?难道是鸾凤阁的弟子?” 蔡燮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无颜竟会跳出来维护庄王,顿时被吓了一跳,堪堪避过火木刀,冷笑道:“你这丑女!竟如此不明形势,妄自惹祸上身!” 说罢,祭出青铜剑,便向无颜击去,然而他才一出剑,却见斜刺里刺来一剑,如山泉出于石罅,奔涌直下,“呛”的一声,将他的青铜剑荡到了一旁。 这一剑正是李三白以水柔剑法中的高山流水击出,蔡燮猝不及防,顿被逼到了一边,李三白一边挥舞剑光,一边将无颜护在了身后,寒声道:“蔡将军!但有我在,却不许你伤她!” “你……”,蔡燮望着李三白咬牙切齿,却不是他的对手,正无计时,却见道道剑光从外飞来,落到骑射台上,向他一拱手道:“参加蔡将军!” 蔡燮顿时眼睛一亮,一挥手道:“众将士听令!拿下逆贼,护住庄王!” “是!” 一众将士轰然应诺,尔后便见道道剑光飞起,向庄王等人扑来。 “三白,你救庄王出去!” 无颜大叫一声,旁边庄王却哈哈一笑,道:“诸位!尽量逃命去吧!这些人不敢伤我,对你们却不会客气。” 无数飞剑剑光的晃动下,庄王一如往昔的嬉皮笑脸,众人却莫名的心中一安,无颜望着他道:“大王,你……” 说到一半,却被庄王摇了摇头,拦住了她,道:“这位姊姊不必为我担心,我自会安然无恙。” 说罢,又对李三白道:“你叫李三白是吧?还请你保护好这位姊姊,不要让她落入了叛军手中。” “是!” 李三白看着庄王和无颜,感慨万千,应了一声,一拉无颜的手,道:“无颜,我们走吧!” 又向敖越和甘若非一喊:“敖越,甘师弟,我们一起杀出去!” 喊声中,甘若非冲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祭出剑光,向已将几人包围了的叛军冲杀,敖越却是思忖片刻后,一咬牙,冲到了庄王身边,拱手道:“大王,请容我在你身边,护得你的周全!” 庄王听了,目泛异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一边潘党和蒋雄也想冲到庄王身边,奈何中间隔着无数叛军,虽是竭力搏杀,却终不能靠近,最后只得无奈放弃,选了一个方向,一起向外冲去。 此时王宫中还有许多侍卫、太监、宫女,这些人都各有修练,此时便纷纷同叛军厮杀起来。一时间,整个楚王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令李三白等人得以趁机逃了出去。 那铁力在蒋雄抵达骑射台时,便悄悄离去,护着一名身上缠着绷带的白衣文士离开了王宫。 在他们离去后,一队士兵扑入那白衣文士先前休憩的偏殿,却扑了个空。 楚王宫的混乱持续了大概盏茶功夫后,一名身穿黑色袍衫的中年男子脚踩一块圆盘,飞到了空中,放声喊道:“王宫中人听着,在下敖克,此次举兵,只因令尹敖嘉治国不当,绝无反抗庄王之心!诸位只要放弃抵抗,本人保证,绝不动你们一根汗毛!” 随着他的呼喊,王宫中人的反抗渐渐弱了下来,敖克在将士的簇拥下来到了庄王面前,向庄王一拜道:“微臣敖克,参见大王!” 庄王微微一笑,道:“爱卿请起!” 敖克直起身来,望着庄王道:“大王,逆贼敖嘉已率大军返回凤都,还请大王随我离开凤都,避其锋芒。” 庄王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两位美人,笑道:“寡人火气旺盛,夜间离不开这两名女子,你给我保护好她们。” 说罢,便一挥袍袖,向前行去。 敖克先是一愣,继而莞尔一笑,挥了挥手,叫来两名亲兵,嘱咐道:“这两人是大王的爱妃,你们看好她们,万万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 “是!” 那两名亲兵应了一声,敖克便一挥手,道:“传我军令,行军云梦城!” 黄历二零五三年八月十二日,司马敖克起兵反叛,携庄王出凤都,凤都混乱一片,两日之后,令尹敖嘉返回凤都,凤都方始安宁。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道 黄历二零五三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李三白同无颜、甘若非藏身云梦城外的一片树林中,望着数里外的云梦城,城头上黑旗林立,半空里伏了一只巨大的钩蛇,乃是云梦城的守城法阵启动,幻化出的守城幻兽。 那钩蛇遍体青黑,尾生双钩,身长两百余丈,蜿蜒盘旋,将整座云梦城都笼在了它的身下。 无颜望着钩蛇,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庄王他怎样了。” 李三白道:“无颜,你放心,敖克不敢动庄王的。” 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三日前敖克叛乱,仍觉恍如梦中,不敢置信。 在二人身边,甘若非伏于一堆枯草之上,嘴里咬着一根草茎,有些无聊的打量了下空中的太阳,将咬到嘴里的一些草屑吐了出来,眯眼望着云梦城的方向,道:“李师兄,晌午都快过了,这林子里都没人经过,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李三白点头道:“甘师弟,敖越既然给我们发了讯息,定然不会失约,我们再等一等。” 他话音落下,便见一名少年拖着一柄横刀,跌跌撞撞的跑入了树林。而在少年身后,则有一队青甲士兵手执刀枪剑戟,紧紧跟随。 甘若非一见,顿时精神一振,一提手中长剑,道:“来了!” 说罢,便衣衫一振,将身一跃,出了藏身之处,向来人迎去。 那少年身材魁梧,容貌丑陋,正是敖越,此时他身上布满伤口,血水沁染了衣衫,浑身上下一片赤红,李三白见了,顿时目眦欲裂,一提白衣剑,也冲了出去。 这些士兵都只是练气期的修为,依仗平南十三击,结成战阵,方才能同敖越抗衡,然而此时一下多出了李三白三人,便不是对手,被三人一一放倒。 “三哥!” 敖越见到李三白,脸上神情一松,脚下一个趑趄,却是压制不住一身的伤累,跌倒在了地上。 便连他手中的横刀,都“咣”的一声,掉在了一旁。 李三白见了,忙上前将他扶起,皱着眉头打量了下他身上的伤势,道:“敖越,你且凝神引气!我来助你疗伤。” “好!” 敖越点了点头,便盘膝而坐,凝神导气,李三白则运起太阴生水经,一手轻抚敖越背部,将自身真气传入了敖越体内,助他疗伤。 太阴生水经身为水系无上功法,在治疗与回复上颇有奇效,敖越所受的又多是一些皮肉伤,盏茶功夫后便泰半痊愈,恢复精神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向李三白三人行了一礼,便道:“三哥,我这次冒险出来,乃是因为遇到了一位女子,给我指点了一条进入云梦城的密道,若是能经由密道进入城中,或许便能救出庄王!” 李三白道:“一名女子?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敖越摇了摇头道:“当时我还在敖克军中,护卫在庄王左右,正思索该如何带着庄王逃出去时,那女子便蒙着一张纱巾,从我身旁走过,趁机将一张字条递给了我。我在无人处一看,字条上面写的便是双峰山中有一条通向云梦城的密道。” 无颜听了,道:“这女子既然跟在敖克军中,想必是哪位将官的姬妾,区区一名女子,竟能忧国忧民,实在不凡!” 甘若非笑道:“无颜师妹,这女子或是想要救出庄王,却不一定是忧国忧民罢?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无颜听了,不置可否,李三白道:“敖越,既有这条密道,你现在便带我们过去,进入云梦城吧!” 敖越嘿嘿一笑,道:“三哥,你且稍等一会儿。” 说罢,便拾起横刀,笑嘻嘻的走向那群被打倒在地的敖克叛军,猛的一挥! 霎时,只听“噗”的一声,一名士兵的头颅被砍落在地,断口处冲起一股鲜血,溅起半丈多高。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惊,诧异的道:“敖越,你干什么?” 敖越面色冷漠,淡然道:“三哥,此时乃是两军交战之时,万万容不得妇人之仁!我若不杀他们,今日我们怎能安稳的进入云梦城?” 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挥刀,眨眼便将一众叛军屠戮干净。 无颜见了,面上露出一丝厌恶,李三白轻叹一声,道了声:“走吧!” 敖越便带着三人,向双峰山行去。 双峰山恰如其名,形似女子双峰,敖越带着李三白三人沿山路攀爬,边行边道:“敖克此次举事十分仓促,云梦城中只有两万叛军。只要能救出庄王,我伯父敖嘉定能将他击败!” 甘若非嗤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于千军万马中救出庄王,谈何容易?” 敖越道:“越是困难,才越有机会。若是救出庄王,于我是大功一件;对于你们,怕也能获得许多功德,可以从门派兑换更好的法宝和秘籍。”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甘师弟,咱们这次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出庄王。” 三人说着话时,行到了一座山神庙。这山神庙里供着一尊不知名的山神,仍有香火,敖越却一把将摆着香火的案桌掀起,露出一个乌黑的深洞,向李三白等人道:“密道就在这里。” 说着,便一跃而下,当先进入了密道。 李三白等人紧随其后,跳下密道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洞***洞中有一条可容一人通行的甬道,甬道弯弯扭扭,向前延伸,通向了一片黑暗。 这条甬道暗到了极处,众人虽多是筑基期的修士,却也难以视物。李三白见状,便起出白衣剑,借助剑上的光芒,照亮了洞穴,摸索着向前行去。 几人蹒跚而行,直走了快一个时辰,前方才现出一丝光亮,敖越见了一喜,道:“三哥,快到了!”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几人加快脚步,又行了盏茶功夫,终于到了洞口。 敖越在洞口处停下身形,转身对背后的李三白道:“三哥,我去联系我伯父敖嘉,请他们尽快派出军队,你们在云梦城中寻机营救庄王。若是事不可为,便退出云梦城,我们再另外派遣高手前来。” “好!” 李三白答应一声,敖越向三人点了点头,便顺着甬道又摸了回去,李三白三人目送他离去后,便出了甬道,发现甬道的出口竟是在一口枯井之下。 李三白笑道:“这可隐藏的够隐蔽的!” 说罢,便跳出枯井,发现枯井上面乃是一个破旧的园子,断壁残垣,杂草过膝,显是已荒废了许久。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荒园 李三白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唤了无颜同甘若非上来,三人在园子里四处查看,找到一个小门,透过门缝望外一看,便见一队队的青甲士兵手持剑枪来往,遇到可疑行人,便上前盘问。 李三白见状,回头对无颜和甘若非道:“看来云梦城中守卫森严,我们便在这园子等待半日,等到了夜间,再出去查看,如何?” 无颜同甘若非点了点头,甘若非笑道:“那敖克这般谨慎,看来楚庄王那个小毛孩这下危险了。” 无颜听了,恼怒的道:“甘师兄,你能不能不要乱说?” 甘若非哈哈一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无颜冷哼一声,三人便在园子里待了半日,直到日落西山,便准备出门查探,却听枯井中传来了一声响动。 三人顿时一惊,相互望了一眼,便各自找了个地方,藏住了身形。 少顷,便见两名男子从枯井中爬了出来,趑趄而行。 李三白藏身一株槐树上,向这两人看去,只见他们甚是奇特,一个驼背,一个跛脚,那驼背的一双眼睛上翻,眼白多于眼仁,那跛脚的嘴角歪斜,半边脸颊不住抽搐。 这两人一进了园子,那跛子便歪着嘴埋怨道:“我早……,早就说了,见……,见好就收,你……,你偏要再找人赚钱,看到有人在云梦城外徘徊便凑上去问人想不想进城。现……,现在好了,被那两个娘们下了火符,要……,要替她们卖……,卖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溅出口水,喷了驼子一脸,那驼子跳起来敲了下他的脑袋,怒道:“闭嘴!分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反对?” 说着,翻着一双白眼盯着跛子,吓得跛子踉跄后退,口中嗫嚅道:“我……,我不和你多说……”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边。 那驼子冷哼一声,道:“别埋怨了,早点照那两个娘们的要求,找到庄王被困的地方才是正经。” 两人说着,摸到了那扇小门,向外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推门出去。 李三白三人待他们离去后,便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无颜皱眉道:“怎么冒出这么两个人?现在该怎么办?” 李三白道:“静观其变罢,这两人应该还会回来,我们便在这园子中再待一会儿,看他们想干什么。” 无颜和甘若非点了点头,三人重又藏好了身形,等那驼子和跛子回来。 盏茶功夫后,那驼子和跛子返回荒园,重又跳入枯井,约莫半个时辰后,竟带了两名女子从井中上来。 这两名女子一个身量高挑,一个体态纤细,竟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但见那身量高挑的女子穿了一身白底紫纱宫装,脸上戴一张紫色纱巾,双目狭长上翘,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柔媚中带着一股淡淡威严。 而那体态纤细的女子,则只有十七八岁,穿了一身白色洒口缎衣,袖口处镶了红边,腰间束着一根粉紫丝绦,将她的腰肢一勒,盈盈一握,似欲折倒。 李三白一见了这两名女子,禁不住的便是眼睛一亮,怦然心动,尤其是那体态纤细的年轻女子,容貌端凝,体态却是风流纤柔,让人一见,便生出种种遐思。 此时女子手中握着一把红色长剑,红润的朱唇轻启,冲那驼子与跛子喝道;“你们两个快点!耽误了营救庄王的时间,你们担当的起吗?。” 李三白一听,顿时疑惑:“这两名女子是什么人?来此竟也是为了营救庄王?” 听到那体态纤细女子的呵斥,那驼子忙讨好的笑道:“是,是,是!仙子,如今已经进了云梦城,很快就能寻到庄王了。您别着急,您别着急啊!” 那体态纤细的女子喝道:“你少说废话,快点带路!” “好的,好的”,那驼子一边应着,一边偷偷的打量了眼那女子,问道:“不过仙子,你们为何要救庄王啊?小人可是听说庄王自登基后便不理朝政,实在不是明君呢!” 听了他这话,那蒙面女子黛眉微皱,那体态纤细的女子望了蒙面女子一眼,手中长剑一晃,喝道:“军国大事,也是你能懂的吗?你若再敢多话,看我不割下你的舌头!” 驼子听了,连忙道:“是,是,是!小的不敢多话,不敢多话了!” 那体态纤细的少女冷哼一声,长剑剑身在驼子身上拍了拍,道:“既然不敢多话,还不快点带路?” 那驼子诡异的一笑:“呵呵,两位仙子,小的路已带到,这里便是两位的葬身之地了!” “什么?”少女悚然一惊,手中红色长剑向前一掷,带着一声清亮凤鸣,刺向了驼子! 那红色长剑在空中迎风一晃,化作一条长长的火焰,向驼子一卷,那驼子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身形突的一晃,若实若虚,那长长的火焰便击到了空处,驼子再一抬手,便见一道剑光如银河倾泄,径自落向少女。 这一击事出突然,那少女微微一惊,却并不慌忙,纵身一跃,如凤凰飞舞,避开了驼子这一道剑光,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如雏凤清鸣,令那驼子身子一震,剑光一散,被那少女操控红色长剑化成的火焰呼呼席卷包围,情势危急。 那驼子见火焰及身,微微一笑,身形晃动,如鱼儿戏水,任那火焰在他身边烈烈燃烧,却丝毫伤他不得。 少女见了,冷哼一声,长长的火焰突然一变,其中现出那红色长剑,剑光与火焰齐飞,顿时便见那驼子身形滞涩,被那红色长剑在身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 那驼子吃痛,也动了怒火,剑光一翻,宛如一道月华,闪烁道道金光,同那红色长剑一撞,便“噌”的一声,将那红色长剑击到了一边,那驼子趁机一剑挥下,如一道清冷月辉,落向少女。 少女忙又纵身一跃,避开剑光,同时伸手一招,将那红色飞剑召到身旁,口中急声喝道:“烈火熊熊,华光灿烂!火甲金锋,摄!” 便见她身上“腾”的一声,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接着便见她屈指弹出一道金光,落到那红色飞剑之上,化作一道长长锋芒,迎上驼子射来的剑光。 “轰!” 两下里撞到一起,那红色飞剑得了剑上金光相助,立将驼子的剑光震退,那少女柳眉一竖,全身火焰烈烈,就要跃向驼子,却听一旁那跛子纵声长笑道:“好一个鸾凤阁!区区一名二代弟子就有如此实力,真令在下佩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将那驼子护在身后,那少女顿时心中一颤,不敢再妄动。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飞剑成阵 那蒙面女子微微拂袖,也站上前来,淡然道:“吴道子,你身为一派长老,怎么行此藏头露尾之事?也太不知羞了吧!” 那跛子听了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楚仙子果然慧眼如炬,一眼便识破了老道我的伪装。徒儿,既然人家已看破了我们的身份,咱们便也别再献丑了,这身假皮闷的人实在难受。” 吴道子说罢,抓住自己头发一扯,便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现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却是一名老道,身形矍铄,仙风道骨,身上穿了一身藏蓝色道袍,道袍上绣着云锁山峰的图案。 一边那驼子也一把扯下自己的伪装,身形一涨,却是一名玉树临风、面色谦和的白衣少年。 在那楚仙子身后,那少女见场中这般变化,面上露出震惊神色, 李三白看见那吴道子身上道袍上的图案,眼中精光一闪,暗想道:“原来是藏山教……” 吴道子现出了本来面目,呵呵一笑,手上现出一把拂尘,晃了两下,摆在手臂后面,打了个揖道:“贫道吴道子,见过楚仙子,这是我的不肖徒儿杨咏谦。咏谦,还不来见过你楚师叔?” 那杨咏谦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弟子杨咏谦,见过楚师叔,见过师妹。” 楚仙子双眼似睁似闭,淡然道:“楚小曼愧不敢当,小铭,快见过你吴师伯、杨师兄。” 她身后的少女听了,答应一声,身上带着烈烈火焰,福身行了一礼:“弟子赵铭,见过吴师伯,见过杨师兄。” 吴道子呵呵笑道:“免礼,快起来吧!” 说罢,又对楚小曼道:“楚师妹,云梦城中今日多事,你听我一句劝,就此离去如何?” 楚小曼淡然道:“恕难从命。” 吴道子似是早有所料,点了点头,笑道:“你身为楚国皇室,自然要为自己家人考虑。只是可惜你一身修为已达元婴,若是丧命于此,便可惜了!” 楚小曼听了,面上现出冷笑:“吴道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吗?只是单凭你们师徒二人,如何留的下我?你另有什么埋伏,便早点拿出来吧。” 吴道子呵呵笑道:“楚师妹倒是很自信。” 一边说着,一边一步踏出,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师父?” 那赵铭见了一惊,娇声呼喊,声音中满是对楚小曼的担忧。 楚小曼见吴道子身影消失,面色一凝:“上妙归藏经!真妙藏身术?” 她一边说着,一边身上猛然红光一涨,冲起烈烈火焰,却是同赵铭一样使出了火甲金锋,只是她这火甲金锋已炼成神通,身上的火焰不住扑腾,化作各种火鸟形状,向外飞舞,那金锋也不必附着在飞剑之上,而是在火焰周围形成一圈金色锋芒,绕身轮转,如佛教金光。 楚小曼神念一动,身上火焰一涨,金锋向着四周一划,便从一旁空中逼出一个人影,正是吴道子。 楚小曼望着吴道子被火焰金锋逼的有些狼狈的身形,冷笑道:“吴道子,你以为你这真妙藏身术是洞虚宫的玉清隐书经吗?区区一障眼法,也敢在我面前使用。” 吴道子默不作声,面现冷厉,将手中拂尘一甩,化作无量剑光,如天河倒挂,落向楚小曼。 楚小曼见了,一抬手,打出一柄火焰刀,当空急转,同那无数剑光撞到一起,那些剑光纵横交错,将火焰刀切散,但自身却也威力大减,落到楚小曼的火甲金锋之上时,被火焰一烧、金锋一绞,顿时消散。 吴道子见了,暗暗皱眉,抬手打出一道剑光,自具玄妙,灵动无比,乃是他依照上妙归藏经中的记载,采集九霄天光锻造六十年而成的一柄上妙真光剑。 此剑剑光一挥,便有无穷天光迸射,迷惑人的耳目心神,还有道道天音响起,惑人六识,使对手在浑然不觉中落败身亡。 楚小曼见了这无穷天光天音,心神一晃,立觉不妙,连忙掐了个道诀,便见她身周火焰急剧收缩,化作一袭红衣披在她的身上,红衣上面绣着各种火鸟图案,周围有火焰缭绕,火鸟飞腾,金锋盘旋。 “叮!” 吴道子上妙真光剑的剑光落到楚小曼身上,在她身上红衣上一斩,却只溅起一溜火光,不能伤害到她。 楚小曼微微一笑:“我既已披上火甲,你如何能伤我?” 说着,手中现出一柄长剑,色泽如火,望前一刺,便见她身周金锋、火鸟往剑上一扑,绕剑盘旋,击向吴道子。 吴道子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口中急声喝道:“众将士现身!结苍鹰阵!” 随着他话声落下,便见这荒园的四面墙上,现出无数青甲将士,手中俱都握着一柄黑色飞剑。 这些将士一现身,便将手中飞剑放出,在空中汇聚,“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中,无数的飞剑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苍鹰”,在空中飞舞扑击,带出无比剑气。 吴道子望着这“苍鹰”哈哈一笑:“楚小曼,你实力再强,强的过这军队战阵吗?这里有九九八十一名筑基期的将士,每一名实力都不如你,但如今他们结成苍鹰阵,九九八十一柄苍鹰剑一起放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挡。” 他说罢,又转头对着一边笑道:“几位看戏看的也够久了,还请出来一见。” 说着,上妙真光剑剑光向着李三白四人藏身的地方挥来,将他们逼了出来。 见一旁居然还藏的有人,赵铭吃了一惊,楚小曼却神色平静,只将一双秀眸紧紧盯着头上八十一柄苍鹰剑结成的苍鹰,身上火甲更凝聚了几分。 吴道子见了,呵呵一笑,将手一挥,淡然道:“放剑!” 霎时,便见空中那“苍鹰”似乎将双翅一挥,身子往下一扑,体内的无数苍鹰剑如疾雨般落下,弥漫了楚小曼身周三尺空间。 那赵铭见了这般声势,俏脸煞白,身上火焰急剧飘摇,耳中只听到“蹭蹭蹭蹭”的一连串的轰然铮鸣之声,看到无数飞剑在她眼中由小变大,向她射来。 她想要纵身闪避,但无数的飞剑落下时,却挟着一股巨大的威压,压的她身形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待死。 “蹭!” 一柄飞剑已落到她的面前,同她身上的火焰撞击到一起。 “我要死了吗?”赵铭一双秀目中瞳孔急剧扩大,眼中一柄飞剑弥漫了天地。 第一百七十五章 破城 “呼!” 在她已经绝望时,却见一道红影一闪,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下了飞剑。 “蹭蹭蹭蹭蹭蹭蹭……” 无数的飞剑落到她身前人影的身上,却只激起无数火光金星,却始终寸进不得。 “师父!”赵铭望清了面前的人影,正是楚小曼。 见到楚小曼,她心中一松,那无数苍鹰剑的威压也被楚小曼为她挡了下来,相互僵持不下,让她身子一轻,恢复了行动能力。 一边吴道子见楚小曼为救徒弟,居然直面苍鹰阵,脸上神情一松,哈哈一笑,转头望向李三白三人,笑道:“三位小友,不知躲在此处,意欲何为啊?” 那杨咏谦看到甘若非,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呵呵,原来是你?你到此处做什么?难道是听说阿媛跟着我到了云梦城,便巴巴的跟了过来?” 甘若非一听,顿时一惊,怒道:“什么?阿媛跟你来了云梦城?你把她怎么样了?” 杨咏谦一笑:“阿媛已答应同我长相厮守,我除了好好待她,还能把她怎样?” 甘若非听了,怅然一叹。 吴道子见杨咏谦居然同甘若非相识,踌躇了片刻,道:“几位若是无事,还请离开这云梦城。不然的话,便别怪老道以大欺小了!” 李三白听了,向吴道子拱了拱手,道:“在下玄武派李三白,见过吴师伯!吴师伯能在此时放我们一马,我们感激不尽。只是可惜我们此次来云梦城,乃是身有要事,却是不能答应吴师伯的请求。” 吴道子听了一愣,道:“你们是玄武派的弟子?呵呵,玄武派向来只在暗中襄助楚国,如今终于开始明目张胆的插手楚国的国事了吗?” 李三白摇头道:“我们只是恰逢其会,自己出手而已。同门派没有半点关系。” 吴道子哂笑道:“你们既然出手,在旁人看来便代表了玄武派的态度。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 说完,又道:“既然你们是玄武派弟子,我也不好驳了贵派颜面。这样吧,你们选出一人,同咏谦交战,若能胜过了他,我便允许你们留在云梦城;若是败了,便自己退去,如何?” 李三白同无颜、甘若非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多谢吴师伯,便由在下来领教杨师兄的高招吧。” 说罢,便走上前去,向杨咏谦一礼,道:“杨师兄,请多多指教!” 杨咏谦颔首回礼,将手一挥,祭出了一道金色剑光,道:“李师弟,我这飞剑名为金真月华剑,乃是我师父采庚金之气,糅合月光精华炼成,灵动锋锐,威力极大,你且小心了!” 说罢,剑光在空中一划,拉出一道月华金光,“唰”的一声,便向李三白击来。 李三白见了,微微后退一步,使出水柔剑法,白衣剑在空中一漾,向金真月华剑拍去,杨咏谦顿时只觉自己一剑如刺入泥浆之中,滞涩无比,运转艰难。 这一下顿时让他吃了一惊,心中暗道:“他这是什么剑,竟有如此威力?” 一边想着,一边将真气一催,手上长剑迸射出一道月华,在空中一跃,灵动无比的向李三白弹去。 李三白微微一惊,却虽惊不乱,一心一意的舞动手中白衣剑,仍是用过多次的一式细水长流,剑光舞动处细水潺潺,那月华一触到这些细水,便如鱼儿入水一般,虽水游动,被李三白轻易带到了一边。 “这……”,杨咏谦见状,顿时目瞪口呆,委实想象不到,世上将有人能将剑法使成这样。 “便是师父那般元婴期的高手,我也从未见过他使出这种剑法……”,带着这种想法,杨咏谦被李三白轻轻一刺,一剑点在他左肩之上,虽然李三白刻意留手,没有伤者他,却也将他的衣衫划破了一条剑痕。 “我败了!” 杨咏谦喟然一叹,向李三白拱了拱手,持着金真月华剑,退到了一边。 吴道子见自己徒弟居然落败,吃了一惊,刚想说些什么时,一旁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扭头去看时,却是那苍鹰阵已整个落了下来,无数的苍鹰剑噼里啪啦的击到楚小曼身上,转瞬便将她身上火甲金锋击的七零八落,许多飞剑穿过了她的身体,洒出无数美人鲜血,染红了红颜娇躯。 “咚!” 随着最后一柄苍鹰剑落下,楚小曼“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师,……,师父……”,楚小曼的身后,赵铭望着楚小曼倒下去的身体,满脸的不敢置信,颤抖着伸出手去向楚小曼的身体摸去。 吴道子看着楚小曼倒下去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赵铭的手一寸寸接近楚小曼的脸庞,对于周遭的一切,浑不关心。 然而,当她的手就要接近楚小曼的脸时,却见楚小曼的身体猛然一爆,生出一股冲天火光,火光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向四周墙上的青甲将士扑去,张口一啸,无边烈火涌出,顿将一众青甲将士烧成了灰烬。 吴道子见了一惊,“蹬蹬蹬”身形连退,骇然向楚小曼望去。 却见那火鸟一击即散,现出楚小曼匍匐在地的身体,生机已散,一身灵气缓缓消逝,却只是楚小曼的临死反击。 吴道子见了,松了口气,向赵铭走去,打算将她擒下,稍后处置。 正在这时,却听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成百上千的红衣甲士御剑凌空,结成八卦巨阵,放出飞剑法宝,各循其道,向空中钩蛇虚影一击,散发出无穷光华,将那钩蛇击成了粉碎。 随着钩蛇消失,整个云梦城都晃动三下,一名青衣甲士御剑飞过云梦城,高声喊道:“令尹大人率军攻入云梦!令尹大人率军攻入云梦!” 随着他声音传出,便见无数青衣甲士头上绑着红布,翻过城墙,同敖克手下士兵战到一起。 而那些红衣甲士乃是楚国皇室护卫,此时击破云梦城护城法阵,一击便几乎耗尽他们全身真气,此时便退到一边,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但在他们之中,却有两名老者留了下来,一名身穿华衣,手中握着一柄火焰长刀,那长刀上的火焰燃烧着大半个天空,将半天的云彩烧的通红,一名鹤发鸡皮,垂垂老矣,手中提着一只鹤嘴铜壶,腰间别着一根拐杖。 这两名老人正是楚怀山同敖文,此时楚怀山一挥手中火焰长刀,划过半个云梦城,口中大声喝道:“敖克,你还不快放了庄王?” 听到他这喊声,云梦城中并无人答应,但在云梦城主府邸一处花园中,却有一名中年男子面色阴沉,抬头看着空中士兵交战,无数剑光纵横来往,而在这无数剑光之上,楚怀山手握火焰长刀凌空而立,凛然若神。 第一百七十六章 石壁 在中年男子身边,此时正陪着几名青衣将士,一名白面儒衫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头戴金冠,腰悬玉缨,博衣绛袍的少年,那少年年约十五六岁,面色平静,眼神灵动,静静的站在中年男子身边,同他一起打量空中交战。 中年男子望了楚怀山一会儿,突然转头对那少年道:“大王,你此时怕吗?” 少年微微一笑:“怕什么?” 中年男子道:“微臣危在旦夕,大王不怕我鱼死网破,对大王不利?” 少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我本就如风中累卵,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只要珍惜眼下,及时行乐,纵死又有何妨?” 中年男子听了一愣,道:“大王倒是想的开。” 他沉默片刻,对那白面儒衫的中年男子道:“季山,你去联系吴道长,让他放下一切,护送我们和大王离开。” 季山垂头称是,转身离去。 吴道子望了望空中,蹙了蹙眉头,叹道:“看来我那位老朋友有麻烦了!” 说罢,便向赵铭走去,道:“你叫赵铭是吧?听说你是楚小曼为庄王挑选的妻子,希望将你拿下后,能令庄王投鼠忌器,救我那老友一命!” 说罢,便出手向赵铭抓去,赵铭面上现出不甘神色,想要躲避,却被吴道子一股真气摄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道子向自己抓来。 她正绝望时,却听一旁杨咏谦突然颤抖的道:“师父,你,……,你看后面!” 吴道子面现不耐,有些愠怒的道:“什么事让你这样慌张?” 杨咏谦伸出手去,指着吴道子的身后道:“师父!楚,……,楚小曼……” “什么?” 吴道子吃了一惊,连忙回身望去。 这一回身,却见在楚小曼趴伏的身体上,渐渐亮起一片红光,红光之中燃起烈烈火焰,火焰中有火鸟的身影不住扑腾。 杨咏谦颤抖着声音道:“师父,她,……,她刚刚不是死了吗?” 吴道子望着楚小曼的身体,叹了口气道:“涅槃诀!” 杨咏谦听了一愣,问道:“涅槃诀是什么?” 吴道子道:“鸾凤阁传自上古神兽凤凰,门中有一门神通,名为涅槃诀。这涅槃诀不是证道神通,不是问道神通,威力却能同证道神通、问道神通一较高下。尤其让人头痛的是,一旦修成金丹,这涅槃诀便能让人如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随着他话音落下,便听那烈烈火焰中响起一声凤凰清鸣,那火鸟向楚小曼身上一扑,“噗”的一声爆散出无穷火星,火星迎风变大,化作团团火焰,护着一名赤身女子缓缓升到了空中。 这女子正是楚小曼,此时她全身衣裳都已被火焰焚毁,在抖动的火焰中隐隐现出修长玉腿,白嫩纤足,雪肌玉肤,若隐若现中透出神秘与诱惑。 吴道子祭出上妙真光剑,在身周盘旋,全神贯注的盯着楚小曼。 “噌!” 楚小曼猛然张开眼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射出一片水润眸光,看向吴道子。 “师父……”,地下赵铭见楚小曼活了过来,喜极而泣,泪眼婆娑。 楚小曼向她微微一笑,心念一动,身旁火焰翻滚凝聚,化作一条火焰纱裙,裹住了她裸露的身体,在她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到火焰飘飞,如天神下凡。 楚小曼将手一招,手上现出红色飞剑,剑上萦绕道道金锋,望着吴道子道:“吴道子,楚小曼今日被你杀死,当有所报!” 说罢,飞剑向前一掷,便见那剑“昂”的一声,发出一声清亮凤鸣,在空中一旋,化作了一只火凤,向着吴道子扑去。 吴道子凝神应对,将手一指,上妙真光剑气作一道流光,迎上火凤,在空中转折变幻,试图将那火凤拦截下来。 然而那火凤威力非凡,同上妙真光剑纠缠片刻后,怒啸一声,两爪间生出无数火焰,将剑光压制了一瞬,探头在剑上一啄,便听“呜”的一声,上妙真光剑发出一声悲鸣,飞回到吴道子身边。 吴道子接过剑光,双手间挥出幢幢黄山虚影,向上妙真光剑中一按,便见剑光一亮,复又一跃,在空中挥出无穷妙华,光华迸射之中,同火凤相撞,顿时“嘭”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楚小曼含怒而击,吴道子使出了上妙归藏经中的秘法增加飞剑威力,两人这一下当真是非同凡响,气流激射之中,整个荒园“哗”的一下,竟是塌陷了大半。 “不好!” 见到地面塌陷,吴道子同楚小曼齐齐一惊,抓了各自的徒弟,一起飞到了空中,只是二人一边逃离,一边还使出重重神通,互相斗法。 空中交战的楚军同敖克叛军见到突然冒出的两人,都是一惊,但见他们神通广大,便都知趣的没有过来。 而李三白三人,一身修为都被吴道子同楚小曼交战时的威势压制住,面对地面塌陷的变故,便无法应对,“哗”的一声,就要随着大片的泥土向下落去。 危急之时,李三白体内玄牝针一动,勉强冲破了吴道子同楚小曼威势的压制,抓出无颜向外一抛,将她远远的抛出了荒园。 而他自己则同甘若非一起,径直落了下去。 如此落了好一会儿时间,两人才触到实地,四处一看,竟是处身一一间石室之中。 “这里是哪里?”甘若非打量着石室,惊讶的道:“荒园下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李三白望了望头顶,已然被大片倾塌的土石堵塞,便道:“我们还是快些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不然的话,也不知上面的那些人能不能救出庄王。” 甘若非笑道:“楚怀山和敖文都已赶来,鸾凤阁也派了人前来。李师兄,说句实话,我们现在就是上去,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李三白笑道:“话虽如此,也要尽一份心力才是。” 甘若非听了,点了点头,两人便在石室四周搜寻,过了片刻,甘若非以手敲击一边石壁,道:“李师兄,这面墙壁并不凝实,后面或有出路。” 李三白走了过去,道:“那我们合力破开这面石壁,如何?” 甘若非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两人便催运真气,同时出掌。 两人都没修习什么大力神通,但一身所学传自名门大派,自然不同凡响,如此一击,顿时令石壁一晃。 李三白顿时精神一振,道:“再来!” 两人便又同时两掌,最后一掌皆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嘭”的一声,将那石壁整个推到,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云界遗物,洞玄真经 却见石壁的后面,乃是一座小小的祭坛,祭坛上面供奉着一尊塑像,竟是一对赤.身男女抱在一起,极尽缠绵。 而在塑像下面,却有一名清秀女子身上只着纤薄丝纱,俯身在塑像身前,口含手抚,一双秀目向李三白两人看来,眼中露出焦急,身形却是不敢稍动。 甘若非一见了那女子,顿时一惊,喝道:“阿媛!你做什么?” 原来这女子竟是游女阿媛,楚郁大夫曾经的情人。 阿媛见到甘若非,面上露出羞惭,却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甘若非随即回悟过来,想道:“是了,她此时如此,想必是那男女塑像中有什么隐秘,需要如此才能得到某些东西。” 虽然如此,甘若非却是不忍直视阿媛此景,便叹了口气,扭过了头去。 而另一边,李三白一进祭坛,却是比甘若非更加吃惊。 那男女相抱的塑像,竟同他识海中的男女相抱太极图一模一样! 所差的,便只有那太极图而已。 这一发现,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阿媛,让一旁甘若非见了,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阿媛见两人没来打扰,松了口气,闭目凝神,竭力感应从那塑像中传来的种种讯息。 “原来!竟是这样!” 从塑像中传来的种种,令阿媛心神大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而在震撼过后,随之而起的便是希望,希望过后,却又是为难。 原来,这塑像中蕴含着一门旷世功法,而若想修成,却必须和异性双修! 而这双修之人也不是随意是谁就行,依照阿媛从塑像中获得的讯息,必须以修习了玄牝针的人为引,男女双修,二人共同练成那门旷古绝今的不世功法。 在了解了所有的讯息后,那男女塑像从上至下,寸寸破碎,而阿媛则喟叹一声,站起身来,向李三白两人走来,道:“甘公子,你们如何到了我家的密室,进入这祭坛之中?” 甘若非听了,吃了一惊,道:“你说上面的那座荒园乃是你家?” 阿媛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本名李媛,上面的园子便是我曾经的家,只是自十二年前我家被神秘人一夜灭门后,我已很久没回来了!” 甘若非沉声道:“既然那么久都没回来,为何如今却又回来了?” 阿媛捋了捋颈边长发,笑道:“如你所见,自是为了方才那塑像中的秘密。” 甘若非道:“如今你已知道那秘密了?” 阿媛叹道:“已知道了!只是虽已知道,却还是练不成那门功法!” 一旁李三白却突然道:“阿媛姑娘,在下或能助你练成那功法。” 说罢,抬手放出一根金针,在空中一划,“嗤”的一声,在一边的石壁上穿出一个小洞。 阿媛见了,惊喜莫名,道:“你竟身怀玄牝针?”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世事就是如此之巧。” 阿媛笑靥如花,点头道:“不错!” 转身对甘若非道:“甘公子,你能否回避一下?” 甘若非叹了口气,点头道:“好!” 说罢,便重新回到方才的石室,阿媛便向李三白一笑,道:“李公子,你过来!” 李三白听了,心神一荡,点了点头,便向阿媛走去。 阿媛朝他妩媚一笑,指根滑腻,将他的手轻轻一带,糯声道:“公子!没想到我们今日竟会如此!” 李三白叹道:“是啊!世事当真难以预料!” 阿媛身子倾斜,靠到李三白身上,身上丝纱划落到身下,露出温香软玉、蓓蕾森林。 李三白见了,不禁感叹道:“阿媛姑娘,你如此美丽,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你着迷。” 阿媛嘻嘻一笑,道:“是吗?那李公子你呢?有为阿媛着迷吗?” 说着话时,玉手引导,腰肢款摆,便同李三白上身厮摩,下身相合。 而这一合身一处,顿时令李三白身形一振,心神大震! 身形一振,乃是因为阿媛的下身如九曲回廊一般,弯弯曲曲,如羊肠小径,令他一片舒爽。 “嘶?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 李三白龇牙咧嘴,按捺不住的缓缓抖动下身,而这一抖动,便觉脑海中“轰”的一声,方才阿媛曾经见过的诸般景象,一一传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心神大震。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驾着祥云,落到了一座村庄外的树林中,依靠在一株大树之上,抬眼望着空中浮云,叹道:“我受了伤后,竟只能飞到此处了吗?” 继而又是一叹,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在此处住下吧!从今以后,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回云界!” 那女子说罢,便挥动剑光,砍倒树木,眨眼之间,便在村庄一旁建了一座庄园。 而那庄园,便是众人头顶的荒园。那座村庄,在女子来了后,便渐渐的发展了一座城池。在女子的授意下,这城被命名为了云梦城。 女子建了庄园后,又在庄园开出一座石室,建了一座祭坛,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尊男女相抱塑像,放到祭坛之上,凝视片刻后,自语道:“这件大夏王朝的传国秘宝令我离开家乡,也不知藏着什么秘密?” 说罢,抬手打出一点神识,附着到那塑像上面,自语道:“我这番辛苦飘零,也得让人知道才是。后世若有人得到这塑像中的秘密,还请为我往云界一行,告诉她们,我云落终身不忘云界。纵在梦中,也常思各位姐妹!” 之后,那女子的身形变淡,渐渐浮现的,却是那男女相抱的塑像,和一行行玄妙经文。 那经文唤作洞玄经,又称玄牝经,玄牝针乃是其中的开篇法诀,李三白看了片刻,便已明白如何修习。 天地山河作织机, 百花如锦柳如丝。 虚空白处做一匹, 日月双梭天外飞! 李三白得到玄牝针时,曾经见到这段口诀,后来只觉言过其实,到了今日方才明白,若想有口诀中描述的那种威力,非得修习了洞玄经不可!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修 想到此处,李三白便收摄心神,开始全心全意的同阿媛双修,修练那洞玄经。 他先是以玄牝经中记载的法门,将体内玄牝针散去,化作缕缕劲气,附着在他下身昂起的每一寸皮肉之中。 霎时,昂扬如龙,坚挺如铁,炽热如火! 这一下变化,顿时令阿媛闷哼一声,臀.部畏怯的往后缩了缩。 但是缩了一下后,却又忍不住往前迎凑,令李三白一下进入了她的最深处。 “嘤咛!” 这一下深入,还没什么动作,便令两人同时一颤,只觉一股利爽穿皮入肉,透入了骨髓深处。 “嘶~” 李三白倒吸一口凉气,再也按捺不住,提起阿媛的两条修长小腿…… “李……,李公子,快运转真气啊……”,阿媛右腿被李三白架在了肩上,白嫩的小脚一翘一翘,颤抖着声音提醒道。 李三白听了,有些不甘的深入了两下,让阿媛咿呀叫唤,尔后才凝神导引,将下身昂起观想成玄牝针,向前一刺! 阿媛早已按照玄牝经功法中的记载做好准备,此时受了这一刺,身体顿时一阵蠕动…… 尔后,便有道道气流由李三白的身体注入阿媛的的体内,沿着她体内的经脉游走一圈后,又返回李三白身体。 如此行过一圈后,这些真气清凉无比,带了一丝女子体内的阴性,令李三白只觉全身火气一降,舒爽无比。 在他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洞玄经的修练法诀,体内真气随之运行起来。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化育天下而分阴阳,演化众生而辨雌雄。” “阴阳既分,雌雄已出,尔后有阴阳交合,孕生万物。万物既出,方知此洞玄真经,探阴阳之源,究万物之始,修一身之根本,破诸般虚妄,明众生玄妙。” 在这口诀的回响下,李三白体内真气渐渐同阿媛体内气机相连,两人渐渐如同一体,难分彼此。 “轰!” 两人体内真气流转,也不知运行了多长时间,李三白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突的一震,刺破重重迷雾,显现出来。 太极轮转,男女相合,金光大作,道道金光映照二人身躯,霎时,两人身体一颤,无数秽气杂质被排出了体外,体内真气节节爆响,被那金光淬炼了一遍。 而在两人相合之处,则有一丝本命精元生出,飘飘荡荡,注入了他们体内。 这本命精元十分珍贵,乃是生命之始。只在胚胎成形、生命诞生之时,会从虚空中生出两道阴阳二气,和合而成。 而这洞玄经却可于男女双修时演化生命诞生玄妙,生出一丝本命精元,当真是令人骇然。 须知修练之人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真气易蓄,神念可长,唯独本命精元却是生来注定,无法改变。 修练之人所能做的,不过是使体内气机通畅,令精元巩固。 如此,在消耗了本命精元后,只要及时休息,便能回复精元,使体内本命精元恢复到巅峰水平。 也正是因此,修练者虽然神通广大,却也不能完全放弃睡眠。 如此便可知晓,一个人本命精元的强弱,关系到一个人的精力、耐力、持久力、回复力,凡此种种,或许瞧来并不起眼,却是一个人最终成就高低的关键。 即便是在世俗之中,精力旺盛之人,也往往更能建功立业,更不用说修练自身的修真者了。 此时李三白同阿媛各得了一丝本命精元,俱是精神一振,整个人瞧来都精神了许多。 李三白使出太阴生水经,生出缕缕细水,洗去两人身上方才排出的一身污秽,细水流淌,冲刷出两人光洁的身躯,俱都如婴儿初生一般,粉嫩细腻。 李三白被阿媛的肌肤在身上一擦,顿时觉得比先前更加柔嫩销魂,令他一颤,忍不住又在她体内蠢动起来。 此时两人已修练完毕,如此动作,却全是起于欲念了。 只是不知为何,阿媛却没阻拦,任他颠倒胡闹,二人又颠鸾倒凤了一番。 当李三白将一股火热冲入阿媛体内后,阿媛推了推他,轻声道:“快起来吧,一会儿应该有大事发生了!” 李三白听了一愣,道:“什么事情?” 阿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抬头望了望头顶道:“上面营救庄王的人,应该马上就要行动了,我同他们约好了要过去接应,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李三白更加惊诧,点了点头道:“我进入云梦城也是为了营救庄王,正不知该如何去做?你打算如何做到?” 阿媛嫣然一笑,道:“我掌握着这云梦城地下通道的秘密,以此救出庄王,有什么难的?” 说话间,两人已穿好了衣服,便喊了甘若非过来,阿媛打开祭坛上一处机关,便听“咔嚓咔嚓”的机括声中,祭坛四周的墙壁缓缓退去,露出了这地下世界的真实景象。 只见以这祭坛为中心,云梦城的地下竟是四通八达,宛如一座地下迷宫。 李三白同甘若非看的目瞪口呆,阿媛笑了一声,道:“走吧!” 便选了一个方向,当先朝前行去。 李三白同甘若非连忙跟上,阿媛一边行走,一边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听杨咏谦说前些日子凤都大臣遇刺一事,都是敖克同蔡燮安排,一则清除举兵反叛的阻力,二来吸引庄王的注意力,是这样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确是这样。” 阿媛听了,“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这四通八达的通道中,便只剩下三人轻微的脚步声。 而此时在云梦城城主府中,那白面儒衫的中年男子季山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进了一个花园,对正在里面等待的敖克行了一礼,道:“敖大人,吴道长方才传讯过来,请你快去西门,他会护着你逃出楚国。” 敖克奇道:“哦?怎么不是去北门?” 云梦位于凤都之北,楚怀山同敖嘉的军队都是由南门进入,北门相对来说攻入的士兵少些,并且向北进入晋国,便无惧楚国通缉。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设计 季山解释道:“吴道长说怕敌军在北门设下埋伏,而西门出人意料,还能往西进入秦国,秦国乃藏山教立教所在,可保大人安全。” 敖克了然的点了点头:“好,你传我命令,命府中亲兵整顿行装,前往西门!” “是!” 季山领命称是,退了下去。 不多时,城主府前约三百名敖克亲兵各持兵器,身着青色甲袍,在府外恭身待命。 敖克领着几名近侍,簇拥着年幼的庄王出了城主府,引着庄王到了一座豪华马车前,躬身道:“大王,请上车!” 一旁便有人放低车头,拉开车帘,扶庄王上车。 庄王面色平静,虽为叛军环伺,却毫不畏惧,怡然上了马车。 敖克见了,微微一笑,纵身上马,高喊一声:“出发!” 三百青衣将士便向西门行去。 在敖克的催促下,众人行进很快,只要再转过一条街道,便可望见西门。 恰在这时,四周墙上突然现出许多人影,身着白甲,手持飞剑,结成五行剑阵,向敖克等人射来。 与此同时,庄王马车下的地面突然塌陷,现出一个巨大的陷坑,庄王连人带车,一头栽了下去。 而在马车原本的地方,却现出一股浓郁黄光,黄光化成一块厚重的青石,将塌陷形成的洞坑盖住。 一直行走在队伍最后的季山掏出一枚烟火,望空一抛,空中现出百鸟朝凤的景象,经久方散。 敖克转头望向季山,咬牙切齿的道:“季山!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叛我?” 李三白和甘若非跟着阿媛在云梦城地下通道中向前疾奔,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车马行动的声音,阿媛一听,笑道:“快到了!” 说罢,便将两人带到一处站好,笑道:“李公子,甘公子,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 话声落下,便听“轰”的一声,三人面前的地面竟破了个洞,从洞口掉下个人来,竟是庄王。 阿媛向庄王盈盈拜倒,道:“民女阿媛,参加大王!” 庄王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沙土,笑道:“起来吧!不想最后救了寡人的,竟是你这么一小弱女子。” “是!” 阿媛应了声是,从地上起身,笑道:“这次能够成功,还要多谢李公子和甘公子的襄助。” 庄王向李三白和甘若非瞧来,笑道:“好!你们这次也算是立下了大功!等寡人回凤都后,定有赏赐。” 李三白笑道:“只要大王还记得我那场还没进行的比斗就好。” 庄王听了,哈哈大笑。 阿媛在一旁道:“大王,这边有通道可以上去,你随我来!” “好!” 却说庄王落入陷坑下后,敖克质问季山,季山听了,淡然一笑道:“忠君为国,何须与你多言?” 说罢,抬手擎出一柄长剑,护在胸前。 敖克面色阴沉,喝道:“拿下他!” 众将士齐声应诺,向季山扑去。 四周墙上一众白甲士兵也提着飞剑冲了下来。 “轰!” 两下里一撞击,白甲士兵结五行剑阵,青衣甲士结苍鹰阵,甫一接触,白甲士兵便落了下风,显出不支之势。 季山手中剑光一闪,也同冲上来的一众青衣甲士战到了一起。 敖克面沉如水,凌空飞起,手中现出一个巨锤,放了出去,向陷洞上黄光化成的青石一砸,巨石上黄光一涨,将巨锤弹了回去。 敖克面上现出焦急,巨锤接连落下,同青石相撞,黄光四溅。 在三百青衣将士的战阵攻击之下,季山很快便坚持不住,只得同他手下白甲士兵汇合,以五行剑阵抵挡。但敖克所带的士兵虽然是他的私兵,但楚国历来有征兆贵族私兵参战的传统,因而他这些私兵许多都曾参与过晋楚之间的战斗,远不是季山手下护城的城卫兵能比。 此时双方结成阵势,往来交击几次后,便见季山身边白甲士兵不断倒下,而敖克手下青衣将士有苍狼阵护佑,却无一人伤亡。 面对手下士兵伤亡,季山却沉静如水,平静的指挥手下填补空位,维持五行剑阵,同青衣将士抗衡。 反倒是一旁敖克以巨锤砸击黄光化成的青石,却始终不能砸开,面上露出焦急神色。 “咚!” 巨锤向青石一砸,砸出一个碗大的凹口,但青石上黄光一闪,便恢复原状,敖克看了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此时,街道一边现出吴道子同杨咏谦的身影,敖克见了,顿时大喜,高声喊道:“吴道长,快帮我砸开这青石,庄王在这下面。” 吴道子听了,面上一惊,人还没到,便抬手打出一道黄光,那黄光落到青石之上,微微一闪,便见青石消失了踪迹,再出现时,却已变了位置,“轰”的一声落到一边地上,现出下面的洞口。 敖克见青石被移走,顿时大喜,跑到洞口前面,向下望去。 这一望,敖克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道:“人呢?” “嗯?!” 此时吴道子也赶了过来,向下一望,只见洞下只有马车的碎片,却无生人的气息。 敖克颓然后退两步,自语道:“还是让他逃了……” 抬头眺望四方,在这街道之上,自己手下的青衣将士将季山带领的白甲士兵打的落花流水,但在整个云梦城上空,却已尽是头绑红布的楚国士兵驾着飞剑往来。而在云梦城各处的街头巷尾,更是有无数练气期的士兵冲了进来。 此时季山身上多处受伤,已摇摇欲坠,敖克却叹了口气,对手下士兵道:“都停手吧!” 一众青衣将士依令停手,将季山同他手下残余士兵围住,不解的看着敖克。 敖克对季山道:“我此时轻易便能杀你,但即使杀了你,我同我这些兄弟,也会命丧于此。” 季山提着长剑,身上血迹“滴答”着流到地上,默然不语。 敖克见了,便道:“季山,你想不想活命?” 季山沉思片刻,抬头道:“若是能活,我自然想活,但我却不会投靠你这逆贼。” 敖克苦笑道:“我如今这样,哪儿还会想要你投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但放你和你的手下一命,还会送你一场富贵。” 季山淡然道:“你说!” 第一百八十章 阿媛刺敖克 敖克叹了口气:“只要你保我手下兄弟性命,我不但不杀你,还会束手就擒,让你拿我到庄王面前邀功。”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都吃了一惊。 “敖大人,你何必如此?老道我曾说过会保你性命,无论你要去晋国,还是秦国,我都会一路护送。” 吴道子听了一急,大声阻拦道。 敖克手下士兵也是纷纷开口,极力劝阻。 “大人,吴道长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能逃出去,总有一天能再回来,斗倒那敖嘉。” “是啊,大人,你不必管我们,若您被擒,即使我们一时保住性命,可日后境遇会如何?恐怕是生不如死!” 敖克却充耳不闻,只是望着季山道:“怎样?季山,你能答应我吗?” 季山默然半晌后,道:“敖大人手下士兵都是我楚国的子弟兵,我也不想让他们白白赴死,只是此事全凭大王心意,我无法答应你。” 敖克听了,轻声一叹,却听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敖司马,你的请求,我能答应你!” 随着话声落下,便见庄王在李三白等人的簇拥下由街道一边走来,身上、脸上沾满了尘土,但他却浑不在意,径自走到敖克面前。 “大王……”,敖克见到庄王,“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楚庄王也不去管他,将目光投到吴道子身上,道:“吴道长,你贵为藏山教长老,怎么插手我楚国朝政?你不怕玄武派和鸾凤阁对你藏山教发难吗?” 吴道子微微一笑:“贫道今次来此,只为襄助旧友,同藏山教没有半点关系。” 楚庄王听了,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如今敖克已经束手,你还不离去吗?” 吴道子望了望庄王身边众人,正是楚小曼、李三白一行,和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云梦城的敖越、蒋雄。 而在空中,楚怀山同敖文也已向这边赶来,顷刻便到。 吴道子向庄王行了一礼:“多谢庄王放老道离去!” 说罢,便一携杨咏谦,驾着一阵天风,往西而去。 而在他们走后,楚怀山同敖文相继飞了过来,落到地上,看见庄王无恙,顿时面露喜色,奔了过来:“大王,你没事吧?” 庄王见到楚怀山,面上露出笑容,迎了上去,道:“太叔公,幸有云梦城城主季山同敖克虚与委蛇,同敖嘉、蒋雄挖掘地道,设下诱敌之计,孙儿才能平安无事。” 说罢,看了看楚小曼同李三白等人,又道:“还有这几位剑侠,古道热肠,大义相助,震慑住了那吴道子。” 楚怀山听了,向李三白等人看来,看到李三白,脸上一惊,道:“是你?你是襄水城云水广场上的那名少年,李三白?”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道:“参见大人!” 楚怀山点了点头,又向楚小曼看去,面上露出笑容:“小曼,好久不见啊!” 楚小曼微微一笑,福身行了一礼:“小曼见过三叔。” 楚庄王听了,面上露出惊奇,对楚怀山道:“太叔公,她是?” 楚怀山笑道:“这是你父王的妹妹,你的姑姑。” 楚庄王听了大惊,连忙对着楚小曼行了一礼:“楚旅见过姑姑!” 却是他本名楚旅,庄王乃是称号。 无颜听了楚怀山的话,也是面上露出惊讶,向楚小曼打量两眼。 楚小曼扶起庄王,笑道:“快起来吧,我上次回凤都时,还是十七年前,那时若云也才一岁。对了,若云现在在哪儿?” 楚怀山笑道:“她现在还在南海,你一走就是十七年,恐怕若云还同大王一样,不知道有你这个姑姑呢。” 楚小曼叹道:“是啊,一直在鸾凤阁中闭门修炼,这次若不是听说大王有难,也不会出关。只是可惜大哥死时,我却不在他身边……” 听到这话,楚怀山、无颜、庄王脸上俱都现出悲痛,楚怀山道:“逝者已矣,只盼大王能励精图治,继承先王未竞的事业。” 却是在委婉的劝谏庄王。 然而庄王听了,却似没有听到,呵呵一笑道:“太叔公,此间事情已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宫吧。我走时宫中的美人们都被吓坏了,我要赶快回去好好安慰她们。” 楚怀山摇了摇头,道:“大王,敖克等叛贼还需你来发落,季山等有功之人也需要你来奖赏。” 庄王听了,哈哈一笑:“奖赏之事让敖令尹去办就是了。至于敖司马……” 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敖克,道:“念在敖司马曾为国征战,还曾促成秦楚交好,便留他一命,让他同他手下士兵去龟山守皇陵吧。” 说罢,便笑嘻嘻的走到楚小曼面前,笑道:“姑姑,你同我一起回宫吧。” 楚小曼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此次既已出关,我便在凤都住一段时日,看看你们姐弟。” 庄王听了,面上露出喜色,又对李三白三人道:“三位救我一命,楚旅十分感激,不如到我楚王宫中一坐,商议青鸾尾羽之事?” 李三白听了,顿时大喜,向庄王一拜道:“多谢大王!” 庄王听了,嘻嘻一笑,众人面上也都带着轻松表情。 然而正在此时,一直站在李三白身后的一名女子却突然一动,手中握着一把尖刀,一下刺入了敖克旁边一名士兵的心口。 “噗!” 那士兵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而死,露出相貌,竟是蔡燮。 阿媛一刀刺死蔡燮,抽出尖刀,将刀一转,又向敖克刺去,却被敖克身边数名士兵挡开,几柄刀剑擦过她的身子,虽是刻意避开了要害,却也让她浑身浴血,骇人之极。 李三白见了一惊,道:“阿媛,你做什么?” 敖克望着阿媛,道:“小姑娘,我似乎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行刺于我?” 阿媛望着敖克,冷笑道:“你是没见过我,可你还记得死于你们刺杀之下的大夫楚郁吗?” 敖克听了,默然良久,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为楚郁报仇!既然如此,我受你一刀。” 说罢,便排开身边士兵,走向阿媛。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飘然而去 他身边将士见了,顿时大急,齐声惊呼道:“司马大人!” 敖克一抬手,道:“你们不必多说!我做下的罪孽,必须由我自己来偿!” 说罢,便对阿媛道:“姑娘,你出刀吧!” 阿媛现出冷笑,将刀一扬,道:“好!” 说罢,便冲上前去,尖刀一挥,带起一抹寒光,径直刺入了敖克心口! 敖克身边众将士想要阻拦,却被敖克将手一挥,拦了下来,庄王身后众人亦有人不忍,然而看向庄王时,却见他无动于衷,便也不敢乱动。 于是阿媛这一刀不偏不倚,“嗤”的一声,穿透了敖克胸膛。 “噗!”敖克吐出一口鲜血,望向阿媛,笑道:“姑娘,你满意了吗?” 阿媛怔怔的看着敖克,也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悲,手一抖,松开了尖刀,转过身去,冷声道:“我已为楚郁报仇,从今以后,希望再也见不到你!” 说罢,便不顾旁人,径自离去。 李三白想要将她喊住,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开口,只得叹了口气,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山脉之中。 在李三白身边,甘若非痴痴的望着阿媛的身影,过了半晌,却是开口大喊了一声:“阿媛!” 喊罢,便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向阿媛追去。 李三白见了,眼中露出一丝懊悔,轻声一叹。 那敖克受了阿媛一刀,当场却还没死,脸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显是痛苦至极,庄王见了,轻叹一声道:“敖司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说罢,对身边一名侍卫道:“你带人将敖司马抬下去治疗。” “是!” 那侍卫应了一声,唤来几名士兵,抬了敖克下去。 庄王又向阿媛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对季山道:“季城主,挖穿云梦城地下密道救出本王,是你的主意,还是那游女阿媛的主意?” 季山向庄王行了一礼,道:“禀报大王,实是那游女阿媛找上微臣,献出了营救大王的计策。” 一边敖越也道:“末将也是得到一名蒙面女子的示意,得知双峰山中有密道进入云梦城,才带了这几位玄武派的少侠进入城中,牵制住了吴道子师徒。现在看来,那蒙面女子便是这游女阿媛了。” 庄王听了,仰头笑道:“都说楚地多奇士,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楚怀山在旁听了,笑道:“楚国有阿媛这般奇女子,是大王之福!” 庄王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楚小曼,嬉笑道:“姑姑,你既然回来了,便同我一起回宫吧,好吗?” 楚小曼看向庄王,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好,此次既已出关,我便在凤都住一段时日,看看你们姐弟。” 说罢,又将赵铭拉上前来,对庄王道:“旅儿,这是我徒弟赵铭,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她。” 庄王朝赵铭看了一眼,只见她比自己还大,不解楚小曼怎么还要自己照顾她,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赵铭见到庄王,面上一红,行了一礼,却不说话。 庄王见了,更加纳闷,转身对李三白和无颜道:“李少侠和无颜姑娘为了救出楚旅奔走劳役,本王十分感激,不如也到王宫中小憩一些时日,容我表达谢意,也好让本王将那青鸾尾羽交给二位。” 李三白听了,虽仍为阿媛的离去黯然,却也忍不住一喜,微微一笑,向庄王拱了拱手道:“多谢大王!” 楚小曼在一旁听了,觉得有些奇怪,问道:“青鸾尾羽只有我们楚国皇室才能使用,你们要去做什么?” 说着,仔细看了无颜两眼,突的一惊,“嗖”的一下抓住了无颜手腕,凝神查探半晌,面上表情阴晴不定。 楚怀山在一旁见了,便道:“小曼,怎么了?这女孩儿有什么异常吗?” 楚小曼放开了无颜的手,深深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只是在她体中,竟有一丝凤凰血脉!” 一旁众人听了,齐齐一惊,皆因当今世上,身怀凤凰血脉的人,便只有楚国皇室。若这女子有凤凰血脉,岂不说明她是皇室中人。 想到这里,众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无颜,令她如坐针毡,好不难受。 庄王在一旁见了,便哈哈一笑道:“看来无颜姑娘同本王还是远亲,难怪你们想要那青鸾尾羽!你放心,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会将那青鸾尾羽给你。” 说罢,便转身挥了挥手,道:“此间事已了,回楚王宫吧!” “是!” 一众将士齐声称是,众人便簇拥着庄王,向凤都而去。 唯独自现身后便静立一旁、默然不语的敖文趁机拉住了李三白,颔首一礼,问道:“李少侠,还记得老朽吗?” 李三白望着敖文苍老的面孔,脸上现出了苦笑,道:“敖大人说笑了,你是青槐的父亲,我怎会不记得你?” 敖文道:“那李少侠,青槐现在在哪儿?当日她不是和你一起离开了云水广场吗?” 李三白默然片刻后,道:“当日我们逃离云水广场后,我放心不下我母亲,便同青槐分开,回家看我母亲。在和青槐分开前,我和她约定在岘山见面,却没能按时赶到。等我后来到了岘山时,青槐她已经离开了。” 敖文听了,叹息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说着,便转身离去,也不同旁人说话,径自驾着天风,出了云梦城。 敖越看见敖文离去,便故意落在人后,摸到了李三白身边,道:“三哥,我大伯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三白笑道:“没什么,敖大人问我知不知道晏小姐的下落?” 敖越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里,便将嘴凑到李三白耳边,一缕声音化作一股极弱的气流,进入了李三白的耳朵:“穆王遇刺那天,我曾在岘山上见过晏小姐,后来看到她随柳如絮驾着一只扁舟,顺着檀溪离去了。”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动,对敖越笑道:“敖越,多谢你了!” 敖越笑道:“三哥,你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正说着时,看见一旁敖克手下将士抬着蔡燮的尸体走了过来,敖越便道:“三哥,我先走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目送敖越离去后,对无颜道:“无颜,我们也跟上去吧,此次能顺利得到青鸾尾羽,真是万幸!” 无颜听了,向他微微一笑,两人跟在了一众将士身后。 云梦城上风起云落,一场裹挟庄王的叛乱转眼间便落下了帷幕,宛如一场闹剧。但敖克作为若敖氏的一名旁支,便能撼动楚国王位,却让许多人看在眼里,生出了许多不同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程 三日后,李三白同无颜随庄王回到了凤都,入城之时,凤都百姓夹道迎接,山呼万岁。无颜想到庄王自继位以来种种荒唐糊涂,却还如此受百姓爱戴,不由得微微感慨。 两人在映月客栈又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接到庄王召见,要他们进入楚王宫。 两人进了楚王宫,重上了升平殿,庄王端坐于殿前,见到两人,便笑道:“李少侠,无颜姑娘,你们来了。陈公公,将青鸾尾羽给他们!” “是!” 陈公公应了一声,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行到二人面前,将木盒递给李三白道:“李少侠,这盒子里便是青鸾尾羽。” 李三白听了,喜不自胜,道:“有劳陈公公了!” 说罢,便接过木盒,同无颜向庄王一礼,道:“多谢大王!” 庄王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小事一件,你们打开看看吧!”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便将木盒打开,顿见一片青光流溢,令人身形一轻。 庄王道:“这青鸾尾羽在身怀凤凰血脉的人手中,有种种玄妙之处,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无颜姑娘得了这青鸾尾羽后,可以慢慢熟悉。” “是!谢大王!” 无颜向庄王道了声谢,向青鸾尾羽看去,却是一根半米多长的翎羽,流线宛然,毛羽晶莹,其上青光流转,灵气四溢。 李三白将木盒合上,给了无颜,便向庄王一礼道:“草民多谢大王慷慨!如今事情已了,便向大王告辞了!” 庄王点了点头,道:“好!本王在此,再次多谢两位援救之恩。” 李三白同无颜向庄王一拱手,便转身离去,在宫内太监的引导下出了楚王宫,回到映月客栈收拾行李。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客栈,便向凤都城外行去,行到半途,却见前面一人,身形高大,眼神茫然,靠在一株槐树之下,竟是甘若非。 李三白同无颜见了一惊,轻“咦”一声,走了过去,道:“甘师弟,你那日不是去追阿媛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凤都?” 甘若非听到有人喊他,抬起头来,看见李三白同无颜,露出一个苦笑。再听到李三白的问话,便点了点头道:“李师兄,无颜师妹,我便是追着阿媛回到了凤都。” 李三白顿时大奇,道:“阿媛又回凤都了吗?那她现在在哪里?” 言语之间,不自觉的透出一股期待。 甘若非望了望他,眼神中露出一股复杂意味,叹了口气道:“阿媛说她今后会隐姓埋名,在这凤都城中做一名普通的游女,希望我不要再找她。” 李三白听了一惊,道:“什么?她还要做游女,那你没拦着她?” 甘若非喟叹道:“怎么没有?只是那天我听了她的话,太过震惊,连她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发现。而自那之后,我在凤都中找了她三日,都没有找到!” 李三白听了,默然半晌,道:“看来阿媛不希望我们找到她!既然如此,甘师弟,我们还是一起回太和山吧。” 甘若非颓思片刻,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好!我也该回门派交付任务了!” 说罢,便同李三白和无颜一起离开了凤都,在出了凤都的护城法阵的笼罩后,便祭出飞剑,划起两道剑光,径向太和山而去。 而在三人走后,江正街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外,悄然挂上了一块木匾,匾上写了“采薇居”三个小字。 但凡熟悉江正街的人,见了这块木匾,便知这小屋里住的乃是一位游女。只是却没人知道,这小屋里的游女,有着何等惊人的美丽。 数日后,李三白三人回到太和山,甘若非同两人道别后,便去炼心楼交了领取的门派任务,李三白则带着无颜来了叠翠峰寒水宫,为她引见了自己的师父林采冰。 林采冰的寝宫之中,李三白领着无颜行了一礼,递上青鸾尾羽,道:“师父,我同无颜寻到了青鸾尾羽。” 林采冰将青鸾尾羽接过,眸中泛出异彩,审视片刻,啧啧赞叹道:“精气内敛,自蕴灵秀,不愧是神鸟青鸾身上最珍贵的尾羽。” 说罢,将青鸾尾羽递还给李三白道:“传说当年青鸾倾慕凤凰,将一身羽毛中最珍贵、最美丽的一根尾羽拔下,送给凤凰。凤凰后来同人族男子相恋,诞下后代,这根尾羽便成了他们后代的传家之宝,直到今日,一直都保存在楚国皇室的手中。” 无颜听了,心中惊叹,想道:“儿时只知我们楚氏内库中藏着这么一根青鸾尾羽,不想竟是这种来历。” 转而又想道:“小弟如今做了大王,想必已经知道这些辛密,却还是将这青鸾尾羽送了出去,真是胆大!” 李三白接过了青鸾尾羽,交给了无颜,道:“师父,青鸾尾羽已经得到,那么另外两根青鸾羽又在哪里呢?” 林采冰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不过你们离去时,望舒长老便吩咐门下弟子封锁山门,准备诸般法器、灵物,斋戒沐浴,打算施展小衍之术,推算另外两根青鸾羽的下落。如今已经十五日过去,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你们带了青鸾尾羽回山,便可以之为引,进行推衍!” 李三白听了,喜道:“师父,那我们现在就去聚云峰,请望舒长老施展小衍之术吧?” 林采冰点了点头,笑道:“望舒长老已经等了你们多日,你们这就过去吧!” “是!” 李三白同无颜向林采冰行了一礼,便出了她的寝宫,向寒水宫外行去。 无颜望着寒水宫外的诸般雪景,奇道:“三白,这寒水宫里的冰天雪地,都是林仙子修练太阴生水经造成的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师父功力深厚,时刻都在吞吐水系灵气,才至于此。” 无颜纳闷的道:“那为何你体内的太阴生水经没有这么冰冷?” 李三白道:“我师父当年乃是到极北冰原寻得一块万年寒冰,融入体内,才将太阴生水经练至大成,是以现在会如此。我又没有融入万年寒冰,又怎么会这样?” “哦?” 无颜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娇憨神情,让李三白见了,一阵心动。 两人正说着时,迎面却遇上一名身穿丫鬟服侍,模样却似月中谪仙的女子,见到他们,便行了过来,笑道:“小师弟,你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缭云洞中,小衍之术 这女子正是阿兰,李三白见了,露出笑容,行上前去,为她与无颜互相引见,阿兰望着无颜,笑道:“早就听说小师弟有一位红颜知己,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妹妹,果然是风姿绰约,难怪会令小师弟念念不忘。” 无颜面色微红,笑道:“阿兰师姐过奖了!无颜面目粗鄙,自己都不忍直视呢。” 阿兰摇了摇头,道:“妹妹现在这样,乃是中了奸人暗算,以致容颜受损,却仍有摄人心魄的魅力。若是恢复了往日容貌,真不知会是如何绝色!” 无颜听了,微微一笑,既觉欢喜,又有些黯然,不知自己是否能有一天,除去体内化形真气。 李三白向阿兰道:“师姐,我同无颜寻得了青鸾尾羽,现在要拿到聚云峰去,请望舒长老施展小衍之术,便先告辞了。” 阿兰笑道:“去吧!” 两人便辞了阿兰,出了寒水宫,驾驭飞剑,半个时辰后,便到了聚云峰。 聚云峰上,早有道童在缭云洞前等候,见到李三白二人,便迎了上来,喜道:“无颜师姐,师父已经等了你们多时了!” 无颜跳下白衣剑,道:“哦?师父现在缭云洞中吗?” 那道童道:“师父半月来都在静室之中,嘱咐我们每日在此守候,一见到师姐,便领师姐过去。” 无颜听了,没想到望舒长老竟会为自己做这么多事,心中感动,对那道童道:“那你快带我过去吧!我想快点见到师父!” “是!” 那道童应了一声,便引着李三白和无颜进了缭云洞,直奔望舒长老所在的静室而去。 这缭云洞前有密匝的藤蔓披覆,随风飘摇,开出一口。进入其中,便见此洞分作两半,左侧石阶引导,通向洞中诸人居住、修练之处;右侧则是一处山谷,其内遍植灵草仙花,有淙淙山泉流淌,数弯池水杂布。 在洞的中间,则是一条蜿蜒道路,分支侧岔,将上下相连,十多名身穿青衣的道童顺着道路往来其间,到山谷中摘花采果,觅药寻珍。 李三白见了,啧啧赞叹,同寒水宫中的清冷相比,这缭云洞多了许多仙家气象。 那引路的道童带着李三白二人上了一条石阶,七弯八绕,直走了好一会儿,才将二人带到后洞一间石室之前,这石室用厚重的青石做门,那道童行上前去,在门旁一块玉石上轻轻敲了三下,冲着里面喊道:“师父,无颜师姐和叠翠峰李三白师兄来了!” 他话音落下,便见那青石门发出一阵“嚓嚓”的声响,缓缓升了起来,现出一条通道。 通道两旁,一路点着云灯,那道童领着李三白同无颜走了进去,拐过一弯,便见前方出现一个静室,静室的门已半开,里面望舒长老手持拂尘,站在一座九宫台前,抚须凝视。 那道童敲门进去,向望舒长老一躬身道:“师父!人已带到了!” 望舒长老“嗯”了一声,头也没回,仍是注视着那九宫台,道:“你先下去吧!” “是!” 那道童应了一声,向李三白同无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无颜带着李三白上前,向望舒长老一拜,道:“师父,我回来了!” 李三白也上前一礼,拜道:“弟子李三白,见过师伯!” 望舒长老回过头来,淡淡的瞟了无颜一眼,道:“我不是说过,你命中不是我玄武派的弟子,不要叫我师父吗?” 无颜听了,玉齿咬了咬嘴唇,心中涌起一股委屈,想要说些什么,但在望舒长老的注视下,却终是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九宫台。” “是!” 两人应了声是,一起走上前去,向那九宫台一望,却是一座白玉砌成的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绘制着复杂的纹路,弯曲缭绕,不明其义。石台中间嵌了一个九宫格,乃是以玄木制成,木色黧黑,泛出淡黄,望之便觉一股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李三白好奇的打量了半晌,道:“师伯,这九宫台便是用来施展小衍之术的?“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们此去凤都,可得到了青鸾尾羽?” 李三白点头道:“得到了!“ 无颜便将青鸾尾羽取出,递给望舒长老,望舒长老接过,轻轻一挥,便听“昂”的一声清鸣,一只青鸾虚影由那尾羽上生出,在空中一个扑腾,便即消失。 李三白见了,心中忖道:“这青鸾尾羽在我手中平凡无奇,到了望舒长老手里竟有这般气象!” 继而想道:“是了,望舒长老是楚国皇室,身上也有凤凰血脉,可以引动这尾羽中的青鸾气息。” 望舒长老捋了捋胡须,笑道:“果然是青鸾尾羽!” 说罢,便伸出右手,将那青鸾尾羽摄在空中,向前一按,便见那青鸾尾羽急剧缩小,被他放入了那九宫格的中央。 青鸾尾羽一入九宫格中,便见九宫格里生出道道虚线,缠绕在青鸾尾羽之上,青鸾尾羽凌空旋转,那些虚线便随之而动,不断湮灭,不断衍生,连接向九宫格外。 这些虚线延伸出九宫格后,便一阵乱抖,纵横交错,渐渐交织出一个光点,晦明不定。 望舒长老见了,面上一喜,整衣正冠,微微瞑目,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搭在那光点之上。 霎时,便见那光点一阵晃动,迸射出无数符箓,在空中流转;并有一股紊乱的气流生出,让李三白同无颜身子一晃,被推到了一边。 而望舒长老则催运真气,身上道袍鼓动,白发飘晃,两根手指牢牢的点在那光点之上,以一种玄妙莫名的韵律颤动,令得那些符箓运行的轨迹渐渐清晰起来。 在这些符箓运行之间,可见青、红、黄、白、黑五色晃动,乃是木、火、土、金、水五行元素。而望舒长老此时依仗九宫台施展的小衍之数,便是通过五行之气,来对世间万物进行推衍。 小衍之数五,正是五行之数。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独赴苍茫 李三白同无颜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心中想道:“推衍之术,最是逆天!成败与否往往也只看那一线机缘,也不知望舒长老能否推衍成功。” 正想着时,却见望舒长老突的一睁眼,按在那光点上的两根手指一收,青鸾尾羽上缠绕的道道虚线顿时一颤,齐齐消散。 “师伯,推算出来了吗?” 李三白紧张的问道,望舒长老微微一笑,面上泛出一丝苍白,点了点头道:“有了些许线索。” 李三白听了一喜,道:“那另外两根青鸾羽在哪里?” 无颜站在一旁,亦是露出期待神色,望了过来。 望舒长老面上露着一股思念神色,似乎还在感悟小衍之术推算出的结果,良久,方道:“苍茫山下,狐仙酒友!” 李三白听了,有些不解,道:“望舒长老,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另外两根青鸾羽在苍茫山中吗?可那狐仙酒友,又是指什么呢?” 望舒长老微微一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其中详情,便需先往苍茫山一行!” 李三白听了,望了望无颜,道:“既然如此,过些日子,我便和无颜一起去苍茫山!” 望舒长老却摇了摇头,道:“青鸾尾羽虽不如凤凰花神效,但身为青鸾灵气汇聚,也可暂时压制无颜身上化形真气。我一会儿会传她一门法诀,让她近日在山上炼化青鸾尾羽。前往苍茫山一事,便由三白你一人前去罢!” “这……”,李三白听了,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 说罢,转头对无颜道:“无颜,那我过两日就去苍茫山,你便安心留在山上,炼化那青鸾尾羽。” “嗯!” 无颜听了两人说话,面上露出一丝不舍,却仍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尔后,李三白便辞别望舒长老,下了聚云峰,无颜则被望舒长老留下,传授炼化青鸾尾羽的法门。 两日后,李三白离开了太和山,再次向东南方向飞去。 苍茫山位于楚国最南边,李三白一路飞来,却是微微绕路,又经过凤都,想到凤都城中不知隐居在何处的阿媛,不由得微微喟叹。 他同阿媛虽只是一夕欢娱,但两人同修玄牝经,彼此间默契无比,在欢好之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协调。 是以李三白对这位风尘中的游女,心中难以自持的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只是想到她为楚郁做出的种种,在她心中,自己恐怕只是一位过客罢! 想到这里,李三白虽在凤都城外伫立良久,却终究没有进去,将剑光一转,同奔涌浩荡长江交错而过,一头扎入了楚国南方连绵不绝的荒茫森林中。 数日后,李三白日行夜宿,终是到了楚国的西南边城——西陵城。 西陵城西控巴蜀,北依长江,南临苍茫山,乃是楚国军事重镇。 西陵城中物富人华,风景绮丽,有许多穿着艳丽服饰的巴蜀女子出没于城中,直让李三白看的目不暇接,啧啧赞叹。 这些女子大多身段轻盈,皮肤白嫩,若在平常,李三白颇有兴味在西陵城中逗留两日。但如今心系青鸾羽,他便只是从城而过,径向南方苍茫山而去。 在他出城之时,只听环佩叮当,铃铛摇响,一辆敞篷马车从身边经过,车中坐了两名女子,一个妩媚端庄,一个娇俏灵动,竟都是艳寰人间的角色。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两名女子容貌相似,予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让人见了,便觉眼前一亮。 西陵城里虽有半城美女,却无一人能与这两名女子相比。 李三白向二女投以惊艳的一瞥,正赞叹间,那敞篷马车已轱辘转动,吱呀声中,已消失在了前方的官道之上。 “姐姐,你说我们这次能找到父亲吗……” 芳踪已逝,一个娇俏的声音却隐隐约约的传来,动听无比,让李三白听了,只觉丝丝甜香,挠过心口。 “这两名女子真是娇媚!” 李三白心中生出感慨,摇了摇头,收摄心神,向前行去。 西陵城离苍茫山已是极近,勉强算是在那“苍茫山下”四字所指的范围内,是以李三白弃了飞剑,下地步行,以防错漏了什么线索。 如此行到夜间,李三白上了西陵城外武陵山,四处晦暗一片,只在前方一座山峰顶上有一座寺庙,其中亮着一些灯光。 这还是李三白首次独自出门,以前带着无颜,说是他在保护无颜,但在心理层面,无颜却是他的依靠,令他能无惧危难,努力克服一切险阻。 如今无颜不在身边,在这昏暗的山林之中,听到凄厉的风号、起伏的兽鸣,李三白也不由微微生出一丝怯意,想了片刻,便向那山顶的寺庙行去,打算去借宿一晚。 到了庙前,敲开寺门,一名小沙弥揉着迷迷糊糊的睡眼,嘴里嘟哝道:“谁呀?这么晚了来敲寺门?” 小沙弥的手中提着一盏云灯,柔和的光芒投到门旁的木牌上,照亮了上面写着的“静安寺”三字,李三白听了小沙弥的抱怨,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歉然道:“小师父,打扰了!在下夜行山路至此,想要借宿一晚,还请见谅!” 那小沙弥听了,向李三白看去,只见他身量中等,乍一看有些呆板,再一细看,却觉他举止动作都十分泰然,双眼中更是流露出一股洞彻世间的澄澈光芒。 小沙弥见此,不由睡意全消,暗中忖道:“这是哪里来的少侠?竟这般灵性!” 一边想着,一边多看了李三白两眼,合十笑道:“施主客气了!瞧施主形貌,也是修练之人吧?不知在哪座仙山修行?” 李三白回了一礼,笑道:“在下李三白,乃是太和山玄武派弟子!” 小沙弥一听,顿时肃然起敬:“竟是玄武派的师兄!快快请进!” 说着,便让开了门,将李三白引入静安寺中,笑道:“李师兄,在下心砚,乃是这静安寺的大弟子。家师静安居士,便是这静安寺的主持。请你随我一行,向家师禀报一声,之后便为你安排住处,可好?” 李三白笑道:“有劳了!” 心砚听了,便嘻嘻一笑,关上寺门,将李三白引到了一间僧房外,向李三白点了点头,上前合十一礼道:“师父,玄武派有一位李三白师兄经过本寺,想要借宿一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宿山门 那僧房中点着一盏烛火,却非云灯,火苗微微摇曳,在窗纸上投射出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那身影听了心砚的话,嘴唇微动,开口道:“这位李师侄是故人门下,心砚,你带他去厢房休息吧!” “是!” 心砚应了一声,便带着李三白向东边行去,到了一间厢房,清出房间供他休息,一合十道:“李师兄,敝寺简陋,还请将就了!” 李三白忙道:“哪里!多谢心砚师兄了!” 说罢,拱手致谢,心砚见了,微微一笑,道:“李师兄客气了!静安寺虽是小寺,却也是正道的一份子。区区小事,乃是分所应为。” 说罢,一合十,告辞离去。 待他离去后,李三白进了厢房,练了会儿气,便上床休息,一宿无话。 翌日天明,心砚过来李三白住处,唤他到了一间大厅,去用早饭。 大厅之中,有一张圆桌,桌上坐了一名年老僧人,正闭目合十。僧人身边,一名高瘦和尚穿一身黑色僧衣,面目呆滞,端然凝坐。 那年老僧人正是静安居士,他听到响动,便睁开眼睛,起身向李三白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昨日天色太晚,贫僧没有及时接见,还请施主见谅!” 在他身边,那黑衣僧人也站起身来,向李三白一礼,却不说话。 李三白见了,忙躬身回礼,惶恐的道:“两位前辈请起,折煞晚辈了!” 静安居士微微一笑,侧身示意李三白入座,道:“小施主,敝寺简陋,还请不要嫌弃,一起来用些斋饭吧!” 李三白道:“多谢大师!” 便在一旁坐下,看到桌上摆了一些素菜馒头,虽不丰盛,却也精致。 那黑衣僧人跟在静安居士身边,向李三白微微躬身,也坐了下来。 静安居士转头对心砚道:“心砚,你几位师弟都已起床了吗?” 心砚点了点头,道:“都已起了,正在大殿中诵经!” 李三白听了,侧耳聆听,果然有微微的诵经声从远处传来,静安居士也已听到,点了点头道:“你也坐下,陪客人吃早饭吧!” “是!” 心砚合十一礼,便行到李三白身边,微微一笑道:“李师兄,这便是我师父静安居士。在他身边的,则是我师叔,法号静心。” 李三白又向二僧一礼道:“在下玄武派李三白,见过二位大师!” 静安居士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你既来自玄武派,可认识望舒长老?” 李三白点头道:“望舒长老乃是我师伯,我此次下山,便是受他指点,去苍茫山中寻一样事物!” 静安居士听了,微微诧异,道:“哦?实不相瞒,贫僧同玄武派多位道友都有交情,师侄能否告知贫僧,你要寻找何物?” “这……”,李三白犹豫了片刻,道:“我要寻找的乃是青鸾羽,还请几位大师不要告诉旁人!” 心砚听了,在一旁笑道:“李师兄放心,我们这寺庙少有人来,是不会将你这事泄露出去的。” 他话才落下,便听寺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喝骂道:“静安贼秃驴!快快将寺门打开,放我父亲出来!” 李三白听到骂声,吃了一惊,道:“静安大师,心砚师兄,门外这是……” 心砚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干笑道:“李师兄,不必在意,不必在意,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静安居士则是面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道:“李师侄,不如随我们一起出去看看罢!” 说罢,便起身向外行去,而那黑衣僧人静心,则默默的站起身来,跟在了他身后。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也从后跟了上去,心砚亦在一旁,几人出了大厅,行到寺前,便见屋外站了两名女子,正同闻声赶来的一群小和尚争执。 李三白向那两名女子一望,顿时吃了一惊,忖道:“竟是她们!”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他在官道上遇见的敞篷马车上的二女。 此时二女弃了马车,当先的一人穿着一身红衣,望着拥出来的众僧,冷笑道:“你们这些臭和尚!将我父亲藏到哪儿去了?还不快快交出来!” 听了这话,那一群小和山顿时气开了锅,一名壮实的小和尚蹦了出来,跳着脚骂道:“我呸!你这妖女!是你父亲死皮赖脸的留在我们寺里的好不好?还好意思向我们问罪!”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我父亲困在了你们静安寺中,便需向你们要人!你们若是交不出人的话,便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那壮实的小和尚一听,更加气恼,捋其袖子道:“你这妖精!看来今日需让你尝尝佛爷的厉害!” 那红衣女子听了,暧昧的一笑,一个眼波瞟向那壮实小和尚,妩媚的道:“你这么小,便很厉害了么?” 她这一下刻意作媚,当真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风流,那小和尚虽然年少,又是出家人,竟也懵懵懂懂的生出许多绮念,气血上涌,口干舌燥,道了声:“这……”。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边,本来簇拥着他的几名小和尚见状,一下子炸开了锅,笑吟吟的道:“哈哈,心尘动了凡心了!” “是啊,他法号心尘,说的就是他六根不净啊!” 一听这些话,那壮实小和尚顿时急了,怒喝道:“住口,你们胡说什么!” 转头对红衣女子喊道:“都是你这妖女害的!你这妖女,看我将你拿下!” 说罢,身形一晃,右手一扬,挥出一掌,掌上带着一片金光,便向红衣女子打去。 正在这时,却听后面传来静安居士的喝声:“心尘,你做什么!” 心尘一听,吓得身形一散,落在地上,转身向静安居士望去,嗫嚅道:“师父,我……” 静安居士面如寒水,道:“回大殿之中,诵法华经百遍!” 心尘听了,咬了咬嘴唇,状极不愿,却仍是点了点头道:“是!师父!” 说罢,便转身向寺内行去,只是在离去之时,又忍不住向红衣女子看了一眼。 那红衣女子见了,向他得意的一笑,吓的他慌忙转头,缩了缩脖子,进了寺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遇佳人,狐狸驾云 静安居士行到二女身前,合十一礼,拜道:“贫僧静安!见过两位胡姑娘!” 在那红衣女子身后,另外一女穿了一袭紫纱,闻言,便作揖回礼道:“小女子胡雯月,见过大师!” 那红衣女子见状,转身对胡雯月道:“姐姐!你同这秃驴这么客气干什么?” 胡雯月笑道:“妹妹!静安大师劝说父亲皈依佛门,也是一片好意。我们虽然不愿,却也不能为难人家啊!” 静安居士听了,忙道:“不错!雯倩姑娘,贫僧是看令尊身具慧根,才想将他渡入佛门罢了!完全是一片好意啊!” 胡雯倩听了,啐了一口,冷笑道:“老和尚,你自己抛家弃子也就罢了,干嘛撺掇别人和你一样?再说了,就我父亲那样子,是做和尚的料吗?” “这……”,静安居士面上现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道:“确是老道看走眼了!令尊,唉,令尊虽是身具慧根,但是性子,委实不适合清修啊~” 胡雯倩听了,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将我父亲放出来?” “这?” 静安居士看了看静心,静心只是默然侍立一旁,又看了看心砚,心砚心中一突,偏过头,看向了别处。 静安无奈,只得向胡雯月、胡雯倩道:“两位姑娘,不是老衲不放人,实在是此时委实有些不便啊!” 胡雯倩听了,柳眉一竖,喝道:“有什么无奈?你快快将我父亲交出来就是!” 胡雯月在一旁也点了点头道:“是啊!静安大师,你就把我父亲带出来吧!过些日子便是他五百岁大寿,我们家已四处找了他好长时间了!” 静安居士听了,只得无奈的对心尘道:“心尘,你就照两位胡姑娘的一丝,去将那胡老施主带上来吧!” 心尘斜着眼望着静安居士,请教道:“师父,要如何带上来呢?” 静安居士听了,一瞪眼道:“这种事还需要师父教你吗?” 心尘吓的一突,忙垂首道:“师父,我知道了!” 说罢,便合十一礼,退了下去。 李三白在一旁瞧着,心中疑窦丛生,他向胡雯月、胡雯倩两女瞧了瞧,只见二女容貌相似,俱是倾国倾城的絶艳。放到一处,更是令人魂销魄荡,神难自禁。 他再瞧瞧静安居士,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老和尚,实在想不出两者之间如何扯上的关联,便摇了摇头。 众人等了一会儿,便听心砚的笑声传来:“师父,我将胡老丈人带来了!” 李三白听了,顺声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在心砚手中,竟是提着一只半人高的铁笼,铁笼之中蜷缩着一只红毛狐狸,正自呼呼大睡,鼾声如雷,阵阵酒气扑上众人面庞。 “你……,你……,你……”,胡雯倩见状,气的直发抖,指着静安居士道:“你竟如此待我父亲?” 静安居士面上现出愧疚,向胡家二女合十一拜道:“两位胡姑娘,请见谅!令尊来了我静安寺后,趁夜采了我种植二十年的迷迭草,制成灵酒,喝入肚中,才会如此!” 胡雯倩听了,想到自己父亲的酒品,有些理解,但心中毕竟不快,微微哼了一声,便走上前,打开了那铁笼的门。 一边开门,一边忍不住抱怨道:“我和姐姐一路寻找父亲,前些日子听车家庄的人说他受了你们静安寺的蛊惑,来静安寺出家。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要拜入你们静安寺的人的。” “我……”,静安居士听了,更加尴尬,却见胡雯倩的手向铁笼的门摸去,顿时面色一变,伸手阻拦道:“胡姑娘,不要开门!” 话音落时,胡雯倩却已“哐当”一声,将那铁笼的门打开,还回过头来,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静安居士见了,只能再次露出一个苦笑。 “轰!” 那铁笼的门一开,便听轰的一声,笼中的红毛狐狸身上冲起一股云气,“当”的一声,将那铁笼撞到了一边,向旁边一歪,滚出了那红毛狐狸的身影。 “父亲!” 胡雯倩见了,顿时一惊,伸手去扶红毛狐狸,红毛狐狸却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呵呵一笑道:“呵呵……,好酒,好酒啊!嗝!” 说着,喷出阵阵酒气,化成云气,竟托着他的身子飞到了空中。 胡雯月同胡雯倩见了,顿时大急,齐声唤了声“父亲”,噌然声中,同时祭出飞剑,化作两道粉红光芒,便向红毛狐狸追去。 “嘭,嘭!” 然而她们才略一靠近,便觉阵阵酒香扑鼻而来,竟是身子一软,从空中跌了下来! “怎么回事?” 二女吃了一惊,胡雯倩扭头看向静安居士,又是一阵喝骂:“老和尚!我父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静安居士苦笑道:“你们父亲盗用我寺迷迭草,酿成灵酒。而那迷迭草乃我寺宝物,凡人食之,便可离地飞腾。你父亲却将我寺半亩迷迭草全酿成了灵酒,喝入了肚中,才会现出原形,驾云飞腾!” 说罢,他又是一叹,道:“我用困妖笼困住你们父亲,便是为了防止他醉中飞腾,不知去向!可是如今,……,唉!” “你……”,胡雯月同胡雯倩听了,越发焦急,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红毛狐狸已随云气飞腾,越飞越高了! “呵呵,飞了……,飞了!今日老夫身子好轻盈啊!” 那红毛狐狸身子浮在空中,跌跌撞撞,四肢空刨,嘴中嘟嘟哝哝,竟是渐渐飞上了云端。 “父亲!” 胡雯月、胡雯倩吃了一惊,无心再理会静安寺众人,祭出飞剑,化作两道剑光,便向那狐狸追去。 那红毛狐狸驾云飞腾,速度极快,胡雯月、胡雯倩竭力追赶,三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唉!” 静安居士在一旁一叹,对李三白道:“李师侄,让你看笑话了!” “哦?哦!” 李三白看到那红毛狐狸出现后,心中若隐若现,总觉得似要想起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此时听到静安居士此话,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没有的事!前辈,在下打扰你们一宿,十分感激,此时便告辞罢!” 说罢,向静安寺众僧拱手一礼。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入苍茫 静安居士回了一礼,颔首道:“阿弥陀佛!敝寺出了这种事,也不好再留小施主,那便恕贫僧不远送了!” 静心同心砚亦在一边回礼,心砚笑道:“李师兄,方才那两名狐女便住在苍茫山。你若是进了苍茫山,说不定还会遇上她们。” 李三白点了点头,向众人道:“告辞!” 便转身离开,向山下行去。 待他行到半山腰时,耳边却传来静安居士悠悠的话声:“李师侄,贫僧前些日子接到贵派来信,预备于明年开春在本寺商议一件大事!到了那时,师侄或许会再来敝寺!” 李三白听了,不明其意,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去。 奔行之时,他始终想着那红毛狐狸,直到半日后,才突的回悟过来:“苍茫山下,狐仙酒友!难道说的便是那只醉酒狐狸吗?” 想到这里,李三白顿时懊悔,想要再回静安寺,询问那红毛狐狸的详情,但他此时已快抵达苍茫山脚下,便摇了摇头,暂且进入苍茫山,看能否探听出一二。 苍茫山连绵万里,穿越数国,但其大半都在楚国境内,其最广为人知的出入口,也是李三白如今身处的一条峡谷。 此峡深达数里,高有千仞,上空天风急促,飞剑难行。 蚩尤战黄帝时,从妖族借得精兵,便由此峡出苍茫山,在峡谷外誓师励兵,存百战不归之志,此峡由此得名,被后人称为百战峡。 后来蚩尤大败,妖族分裂,精壮遁入北方蛮荒、极北冰原,老弱退回苍茫山,在这百战峡下,被黄帝军队追上,惊起苍茫山中数十名大妖,同人族大战,抱住了妖族一绪血脉,却也令众多名震洪荒的人、妖大能殒身在这百战峡下,令这百战峡恰如其名。 李三白看着西边一面巨大的崖壁上,据说是蚩尤亲手刻上的“百战峡”三个大字,再看到峡谷上下,点点侵入崖壁的暗红,遥想上古传奇,不由微微慨叹。 他摇了摇头,径自进入峡谷,便觉身子一沉,身上真气急速的消耗起来。 却因苍茫山乃是不周山破碎后的一段余脉形成,无论从何处进入其中,都有种种钳制。 相较之下,这数十里长的百战峡,已算是最好走的一条通道了。 数十里路放在平常,纵是步行,一个多时辰也能走完,但李三白通过这百战峡,却从正午直走到日落,直到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挂之时,才终于走出了百战峡,眼前一亮,看到在星月的光芒下,草木花树连绵起伏,随夜风摇动,送来阵阵清香。 李三白见了,顿时精神一振,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中的草木香气,自语道:“呼……,总算走了出来!那百战峡中草木不生,尽是光秃秃的山石,实在是压抑的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白衣剑,探寻道路。 却是独自一人在山林夜行,不自觉的便想手中提剑,用以壮胆。 李三白脚踏草径,轻盈掠动,双眼四处张望,搜寻适合休息一晚的地方。 突的,他在东边一片林间,看到点点星星,竟有灯光摇曳。 “咦?那里是哪里?” 李三白吃了一惊,思忖片刻,便提着白衣剑行了过去。 行到近处,却是一座村庄,村中泰半都被一座庄园占据。 李三白走到那庄园之前,抬头看去,只见庄园上写了“车家庄”三个大字。 “车家庄?” 李三白挠了挠鼻子,自语道:“似乎在哪儿听过?” 突的灵光一闪,想到白日里胡雯倩打开那困妖笼时说的一句话:“我和姐姐一路寻找父亲,前些日子听车家庄的人说他受了你们静安寺的蛊惑,来静安寺出家……” 想到这里,李三白精神一振,上前敲了敲车家庄的大门,想道:“车家庄?难道这庄上的人认识那胡家姐妹吗?” 他正想着时,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尔后便听“吱”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内打开,现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 这男子大约二十多岁,身穿一身黑衣,见了李三白,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拱手道:“在下车家庄车俊,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来我们庄上有什么事吗?” 李三白拱手还礼道:“在下玄武派李三白,夜入苍茫山,路过贵庄,想要投宿一晚。” 车俊听了,笑道:“原来是玄武派的仙长,快请进!” 一边说着,一边将李三白让进了门,向内引去。 车俊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向李三白道:“李少侠,你今日刚过那百战峡罢?那百战峡极难通过,我们车家当年搬到这里,全赖我父亲的一位好友帮忙。李少侠你能独自通过,真是厉害!”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车公子过奖了!请问车公子,此处是否已在苍茫山中?” 车俊摇了摇头,笑道:“此处还只算是苍茫山脚下,少侠要入苍茫山,还需再南行二十里。” “哦!” 李三白点了点头,继而笑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上苍茫山,只是要找一样东西。而此时,我也不知那东西在哪儿。” “哦?” 车俊听了,眼中生出一股好奇,但想到这些乃是别人隐私,便没有探问。 两人走了一会儿,车俊将李三白带到了一间客房前,笑道:“李少侠,这间客房前些日子还有人住过,乃是新打扫干净的,你就住这里吧?” “好”,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车公子!” 车俊摇了摇头,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家中来了客人,我却需向母亲禀报一声,这便先告辞了!” “告辞!” 两人道了别,车俊便转身离去,李三白则推门进了客房,果然甚是整洁,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李三白仔细闻了闻,面上微露诧异,自语道:“居然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味!上次在这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心中不期然的,想到胡雯月、胡雯倩二女,不禁揣测是否是她们曾在这房里住过。 但转而却又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暗自忖道:“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正想着时,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响,继而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李公子,奴婢小芸,大少爷差我来服侍你洗漱。”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求 “哦,稍等一下!” 李三白听了,忙应了一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小丫鬟,手中端了一盆热水,正向上冒着白气。 小芸向李三白微微一笑,略略一礼,端着水盆进入房中,将毛巾用热水浸湿,再拧成半干,对李三白道:“李公子,奴婢为你擦脸!” 李三白听了,忙摇手笑道:“小芸姑娘,我自己来吧!我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不习惯这些!” “嘻嘻!” 小芸见了,俏丽一笑,将手中毛巾递给李三白道:“既然这样,李公子,你就自己洗脸吧!我再去为你打一盆洗脚水。” “多谢了!” 李三白接过毛巾,小芸微微一笑,便出了房门,又打了一盆洗脚水来,服侍李三白洗漱完毕。 “李公子,您请安歇!小芸退下了!” “好,小芸姑娘,路上小心些。” “嘻嘻,多谢李公子关心!” 小芸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李三白待她走后,便关上房门,盘膝坐到了床上。 他自加入玄武派后,虽习得高深功法,却一直在外奔波,少有安心练气的机会。 修仙一途,既需静心练气,又需外出历练。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 李三白出门在外时,每天总会吐纳一段时间,方才入睡。 在多日的修练下,他渐渐熟悉了太阴生水经的一些特性。 太阴生水经和柔水诀不同,柔水诀作为伏羲参悟河图洛书所创的五大基础功法之一,虽是水系功法,本身却无丝毫特性,修习之后,再修其他四系功法也是无碍。 而太阴生水经作为水系顶级功法,表面虽然温和,内里却甚是霸道,修习之后,再想修习其他功法却是甚难。 只是那洞玄经玄妙,李三白修习起来,竟甚是无碍,只是自从同阿媛双修练成后,日后无论如何修练,都再无进境。 此时他体内真气宛如道道灿然水光,淙淙流淌,若玄水出于空隙,甚具奇妙。 在这道道真气的滋润下,他的经脉无时无刻都被修补,使他的身体回复能力远超过了旁人。 而在他的丹田之中,则是一团氤氲水气流转不定,绕着一枚水滴状的气核旋转。 他晋级筑基期时,本有机会在气核中置入一道神通,是为本命神通,不但可于筑基期时使用金丹期才能使用的神通,更可在施放只是如臂使指,灵动如意,威力倍增。 只是他晋级筑基期时只修习了柔水诀,太过普通,没有修练神通的法门,错过了机会。 日后若是遇上气核中置入了神通的同阶修士,便会逊上一筹。 李三白的丹田中本还有一根玄牝针,此时却已不见,被识海中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中的女像捏在了手中。 却是李三白同阿媛双修,练成玄牝经后,便起了这般变化。 自那日后,李三白还没用过玄牝针,但他心中却隐隐觉得,如今玄牝针的威力,恐怕已不弱于一般筑基期修士置入气核中的神通,或许便是他以后同人争斗的依仗。 只是到底如何,却还需日后在实践中检验。 李三白练了半个时辰太阴生水经,隐隐间有所增长;再修半个时辰玄牝经,却无丝毫变化,不由微微一叹。 “到底为何这样?是玄牝经本身的缘故,还是因为我修习的太阴生水经?” 李三白蹙眉凝思,想了半晌,终究没有头绪,便操控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在双手间激荡,不住变幻,生出冰刀、冰箭种种虚像。 却是他修习了御水真解后,参悟的些许法术。 御水真解并不直言法门,只讲水之运转道理,参悟一分,自会增强一分水系法术神通的威力。而李三白修习太阴生水经后,出手之间自然带上一丝水系真气,再受这御水真解的影响,威力自然倍增。 又练了大概一刻功夫,李三白收了真气,“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开窗,吹着夜风,看到空中明月高挂,远方山峦起伏,隐隐传来声声戾叫,不由微微忧虑,不知自己独自一人进入这苍茫山,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如此站了一会儿,便上床休息,一宿无话。 翌日天明,李三白起床之后,小芸过来唤他去前厅用饭。到了前厅,看见车俊侍奉着一位年老妇人,一旁陪了几位女眷。 那老妇人看到李三白,拄着拐杖迎了上来,微微欠身道:“老身车云氏,见过李少侠!少侠昨晚在敝庄睡的可好?” 李三白拱手一礼,笑道:“多谢老夫人关心!贵庄十分热情,令三白如回到家中一般。” 车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侧身相让道:“敝庄简陋,备了些粗茶淡饭,李少侠请坐。” “谢谢老夫人!” 李三白同众人落座,看到桌上菜肴十分丰盛,有许多山中野味,还有一壶米酒,向外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车俊拿起酒壶,笑道:“李少侠,尝下本庄特制的米酒,可是十分甘醇啊!” 李三白本不爱喝酒,闻到这米酒的酒香,也忍不住食指大动,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多谢车公子了!” 车俊给李三白满上一杯,道:“这酒没什么度数,李公子先喝一口。”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喝了口酒,只觉甘香馥郁,回味绵长,不禁赞叹道:“呼!真是好酒!” 车老夫人在一旁见了,笑道:“这酒是我家老头子酿制的,他一辈子就爱喝酒,以致家中贫困。不想后来却也因酗酒,使家业发达,还在友人帮助下,搬到这苍茫山脚下,避开了兵祸。” 李三白听了,大是好奇,问道:“咦?这话是怎么说?” 车俊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李公子,还是尝下这山中野味吧!” 李三白听了,只好点了点头,举箸夹起一筷干锅野鸭,香辣美味,令他舌头直跳,啧啧呼爽。 车家众人见了,都是一笑,李三白也是呵呵一笑,又连夹了几筷子,不住赞叹。 饭后,李三白起身道:“老夫人、车公子、各位小姐,多谢款待,在下这就告辞了!” “唔!要走了吗?” 车老夫人听了,忙起身道:“李少侠,听阿俊说你要进苍茫山?”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 车老夫人道:“李少侠,你若进了苍茫山,老身有一事相求!” 第一百八十九章 胡家姐妹 李三白道:“老夫人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车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家老爷有一好友,不日就要大寿。他知道后,便进入苍茫山,说是要为老友寻一样礼物。谁知一去就是一月,都没返回。李少侠若是进入苍茫山的话,还请为我留意下。”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道:“好!老夫人,我进了苍茫山后,定会留意车老爷的下落。只是不知车老爷形貌如何?” 车老夫人笑道:“若说旁的特征,都作不了准。只是我家老爷酗酒如命,长年醉脸通红,身上更是带着浓重的酒气。你若是见到这样一个人,定然是他无疑了!” 李三白点头道:“晚辈记下了!老夫人,告辞!” “慢走!阿俊,你去送李公子一程!” “是!李公子,请!” 李三白见车俊相送,刚好自己有些话想要问他,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外行去。 两人行到前院,李三白道:“车公子,敢问你父亲那位老友,可是一只狐狸精?” 车俊听了,吃了一惊,诧异的望向李三白,道:“李少侠,你怎么知道?” 他话音未落,便听大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娇嗔,道:“这位公子,瞧你生了一张聪明面孔,说话怎么如此伤人?我家虽是狐仙,却不是什么凶恶精怪,这位公子可不能污蔑我们啊!” 李三白同车俊听到这个声音,顺声看去,却见两名少女翩跹而来,竟是胡雯月同胡雯倩两姐妹。 那日在静安寺外,胡雯月说话不多,李三白也没怎么注意,此时一看,竟比那胡雯倩更加妩媚。 两女似是双胞姐妹,容貌极像,气质却是迥然。胡雯倩行走间顾盼生辉、眼波流转,艳光四射,胡雯月却是端庄宁静,行若淑女,只是微微抬眸间,眼中却是脉脉含情,欲语还休,一股内媚直酥入人的骨髓。 车俊见到胡家二女,哈哈一笑,迎上前道:“两位妹妹,你们不是两日前才离开吗?怎么这么快便返回了?” 胡雯倩斜睇了李三白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们离开后,便一路寻找父亲。找到了静安寺后,寻着了父亲,却不想他喝了以迷迭草酿制的灵酒,驾云飞腾。我同姐姐竭力追赶,都没有追上。” 车俊听了,吃了一惊,道:“迷迭草?这不是静安寺的宝物吗?怎么会让伯父酿成了灵酒?” 胡雯月掩嘴笑道:“你那日不是说静安大师想劝我父亲出家吗?他便是由此进入了静安寺,趁夜盗取迷迭草,酿成了灵酒。” 车俊笑道:“原来如此!伯父和我父亲,可真是一对酒友啊!” 说罢,又道:“只是如今离伯父大寿已不足月,他若一直不回来,可如何是好?” 胡雯月摇了摇头,轻叹道:“只能希望他能早日酒醒,自己回来了!” 说罢,转头望向李三白,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车俊笑道:“这是我府上的客人,来,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说罢,抬袖指着胡家姐妹道:“李少侠,这两位仙女一般的人物乃是我车家世交胡家的两位千金。这位是姐姐胡雯月,这位是妹妹胡雯倩。她们两人自小便感情很好,甚至说以后要共嫁一夫呢!” 李三白听了最后一句,看见两女倾城容颜、窈窕身段,禁不住心中一热。 胡家姐妹在旁边见了,相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车俊又指着李三白道:“这位是太和山玄武派的少侠,李三白!” 胡雯月听了,向李三白行礼笑道:“李公子,昨日我同雯倩似在静安寺前见过你呢!” 李三白拱手一礼,颔首道:“姑娘说的不错!在下昨日路过静安寺,借住一晚,恰好看见两位姑娘同静安寺起了争执。” 胡雯月面色微红,笑道:“让李少侠见笑了!” 说着,盈盈下拜,微微一礼。 李三白忙道:“哪里!胡姑娘多虑了!” 心中忖道:“如今看来,望舒长老那‘狐仙酒友’四字恐怕说的便是这车家和胡家了!” 想到这里,向三人拱手道:“车公子,两位胡姑娘!实不相瞒,在下这次进入苍茫山,乃是为了寻找青鸾羽,不知三位是否听说过?” 胡家姐妹一听,都吃了一惊,胡雯倩更是出声惊呼道:“什么?青鸾羽?” 车俊听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李三白则是眼睛一亮,盯着胡雯倩道:“胡姑娘,你知道青鸾羽吗?” 胡雯倩听了,忙摇头道:“没有,我从没听说过青鸾羽!” 说罢,偏过了头,不敢去看李三白。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叹,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车公子,那在下便告辞了!” “哦!好!” 车俊看出双方气氛不对,便不再挽留,拱手道:“李少侠一路小心!” 胡雯月也行了一礼,笑道:“李公子走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道:“告辞!” 说罢,便出了车家庄,看到车家庄乃是坐落于一座小小的村落中,村里有数十户人家,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只是其中出没的,却多是各种妖族。 李三白见了,啧啧称奇,那些妖族却对他视而不见,各自练功劳作,其间夹杂着一些人族出没,竟是一派和谐。 李三白行出村外,看见村前立了一块青石,石上写了“醉翁村”三个字。 李三白莞尔一笑,心中忖道:“醉翁村?倒真是名副其实!” 转而想到那青鸾羽明显同胡家有关,那胡家姐妹却故意隐瞒,便向西行了十数里路,就寻了一株大树藏下,暗中向车家庄的方向观望。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日近晌午时,便见胡雯月、胡雯倩驾着敞篷马车,莺莺笑语,驾车行来。 “姐姐,这次出来没有带回父亲,该怎么办啊?” “唉!谁知道呢?不过昨日追赶父亲时,他抛给我们的这卷羊皮纸上,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 洞中高台,离火仙剑 “姐姐,我瞧这羊皮纸上画的,似乎是白水峰一带的地形呢!” “咦?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像是!只是不知以朱笔标注的这个地方,却是哪里?” 胡雯倩嘻嘻一笑道:“姐姐,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就我们两个贸然前去,恐怕会有危险……” “我俩都已晋级了筑基,有什么好怕的?便去看看吧!” “那……,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嘻嘻!” 两女一边交谈着,一边渐渐远去,李三白在后听到她们的只言片语,心中也生出好奇,又记挂那青鸾羽,便隐匿身形,悄悄跟在了后面。 如此一路尾随,日渐西移,前面现出一座山峰,雾气氤氲,胡雯月、胡雯倩向西一转,竟没了踪影。 李三白见了,大吃一惊,忙御剑飞起,立在空中,看到西边万丈红光染遍苍茫群山,而在那群山深处,云层笼罩、彩雾弥漫,令他看不清前面情形。 此峰便是白水峰,而上了此峰,便算真正进入了苍茫山。 李三白在空中不敢多待,大略辨清了方向,便按落剑光,在雾中摸索着前行。 如此行了大概半个时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却突听“嗡”的一声,一道红光突从一旁的树林中飞了出来! “是谁?” 李三白吃了一惊,“呛”的一声,祭出了白衣剑,向那红光一挥,发出“当”的一声响,却是一柄粉色飞剑。 “嘻嘻,我说是谁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原来是李少侠啊!” 那粉色飞剑被击的向后一荡,接着便见两个娇俏少女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正是胡雯月、胡雯倩。 胡雯倩望着李三白笑道:“李少侠,你如此尾随我们姐妹,意欲何为呢?” 李三白见了,拱手行礼,干笑一声,道:“两位胡姑娘,在下只是牵挂那青鸾羽,才会做出此事。” 胡雯倩摸了摸颈边一缕秀发,笑道:“李少侠这么说,是觉得我们知道那青鸾羽的下落啰?”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还请两位姑娘能够明示!两位若有什么差遣,在下定会竭力做到!” “这……”,胡雯月听了李三白的话,面露为难神情,胡雯倩却是眼珠一转,笑道:“你若真想让我们告诉你青鸾羽的下落,便先帮我们做一件事,如何?” 李三白听了,精神一振,喜道:“什么事?胡姑娘请尽管说!” 胡雯倩抬起玉手,向西南方向指了一指,道:“前面有一山洞,我们揣测里面藏着宝物。只是如今却已有人先进入了里面。你若能助我们抢到洞中宝物的话,我便告诉你青鸾羽的下落,怎么样?” 李三白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好!” 胡雯倩听了一喜,道:“那好!你这就跟我们进去!” 说罢,便带着李三白一起向前行去。 路上,胡雯月行到李三白身边,轻声道:“李少侠,先进入那山洞里的,应该是离咎宫的弟子,你一会儿可千万要小心些!若是事不可为,便不要勉强。” 李三白听了,心中生出感激,向她微微一笑,道:“多谢胡姑娘!” 胡雯月听了,微微一笑。 李三白跟着胡雯月、胡雯倩行了片刻,便见前方现出一个山洞,洞旁有一块大石,乃是才被人移开,露出了洞里的景象。 洞里昏暗无光,却有丝丝宝光隐逸而出。胡雯倩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箓,递给李三白道:“用这隐身符隐匿气息!没见过你那么笨的人,跟踪别人还那么光明正大!” 李三白听了,微微苦笑,接过隐身符,双手撕开,便有一团清光朝他身上一扑,月光东移间,便没了他的身影。 胡雯月、胡雯倩也同样使用了隐身符,三人一起摸进洞中,转了见个弯,便见前面有一个洞府,里面聚了四个道装青年,围住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烈火熊熊,火焰中央插了一剑,赤红如火,热浪逼人,胡雯倩走在前面,半只脚踏了出去,被那热浪一逼,顿时显出身形,吓的她慌忙后退,将那只脚藏在了山洞崖壁之后。 李三白三人藏在洞府外面,向里张望,侧耳倾听,只听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道人道:“梅师兄,这离火真阳剑非要明日子时才能取出吗?” 被他叫做梅师兄的乃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相貌英俊,却面色青白,此时听了那少年道人的话,便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离火真阳剑乃是我派一位前辈留下,飞剑本身便蕴含先天火煞,那位前辈又引动地极真火布成禁制,非要等到明日阴年阴月阴时地极真火变弱之时,才能取出。” 那少年道人又道:“可是我们从派中典籍上抄录的路线图被那只老狐狸抢走,辛师姐也得知了此事。若是一直在此守候,恐怕会横生枝节啊!” 梅师兄笑道:“这离火真阳剑的辛密毕竟是我从门中典籍里发现的,那辛无咎虽然一向横行惯了,却也不好和我抢夺。她和我曾有约定,先让我取这离火真阳剑,我若无法得手,她才会出马。” 那少年道人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可真是去了一个大麻烦!只是那只老狐狸若是来了,该怎么办?” 梅师兄听了,冷笑道:“区区一只元婴期的狐妖,也敢与我离咎宫作对?他顶多只能派出族中的年轻子弟过来,若敢亲自来抢,派中前辈定会让他胡家知道厉害!” 一旁几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守护那离火真阳剑。 李三白同胡雯月、胡雯倩躲在洞门外,听到里面四人这一番交谈,将声音聚成了一束,以真气送入胡雯月、胡雯倩的耳中道:“两位胡姑娘,我瞧这四人似乎都是筑基期的修为,我们恐怕抵敌不过,要如何抢那飞剑?” 这种手段唤作传音入密,只是真气的一种运用法门罢了,在筑基期时还有些用处,若是修成了金丹,便极其鸡肋。 少顷,便听胡雯倩的声音传来:“这离火真阳剑乃是离咎宫的一柄厉害飞剑,三百年前曾经屠戮过苍茫山无数妖族!今日见了此剑,我一定要想办法抢到手中。李三白,你若能助我们姐妹一臂之力,一定有你的好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疗伤 “唉!”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叹,他本来不欲多事,同洞中四人争夺这剑,此时听了胡雯倩如此说,为了青鸾羽,却是无奈了! 心中烦躁,他足下便微微一动,发出一声声响,顿时惊动了洞中四人,那梅师兄面色“倏”的一变,冷声喝道:“是谁!” 话声响起时,手已一扬,放出一把金针,径朝三人打来。 “叮!” 李三白三人见了,各自舞起剑光,发出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护住了自身,那隐身符的效果却也消失,现出了三人的身形来。 梅师兄见到三人,面色愈寒,手一挥,向另外三人道:“三位师弟,擒住他们!” “是!师兄!” 那三人应了一声,便一起掠来,手中擎出飞剑,剑光寒寒,罩向了李三白三人。 李三白见了,忙抬手出剑,向前疾刺,剑出如雨滴急坠,“噼里啪啦”,带着点点冰寒真气,拦住了袭来的三人,口中大声喊道:“两位胡姑娘,快走!” 胡雯倩美眸一瞪,冲他娇嗔道:“你这呆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惊动了他们!” 说罢,跺了跺脚,又道:“你自己小心些!” 便一拉胡雯月,向外急奔。 胡雯月被她拉着,却回身发出一道剑光,助李三白阻住了那三人,道:“李少侠,你也快些走!” 说话间,二女身形已到了洞外,李三白见状,便竭力一剑,见三人逼退,身形一跃,也向外逃去。 然而此时,只听那梅师兄冷哼一声,如闷雷响起,将手一张,便见一点金星出现在他的手心,微微滞空,便“嗡”的一声,如一道急电一般,向李三白追去! 李三白足下急奔,眨眼已出了山洞,看到前面胡雯月、胡雯倩正回身朝他张望,看到他逃了出来,面上便都是一喜。 然而转眼间,却见一点金星径朝李三白背上落去,两女顿时面色一变,胡雯月也不知怎的,想也没想,便飞身上前,手上飞剑一荡,便朝那点金星砍去。 “噌!” “吱!” 那点金星竟是活物,且受了胡雯月一剑,虽在空中血光一溅,却还没死,“吱”的一声,便振翅扑上了胡雯月握剑的右手,在她手背上一咬,才跌落下地,就此死去。 胡雯月只觉手背一痛,便右手一麻,竟拿不住飞剑,“当”的一声,让飞剑落到了地上。 胡雯倩在一旁见了,花容变色,一把抓住了胡雯月的手道:“姐姐,你怎么了?” 胡雯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右手,只见手背上起了小包,竟是金色,便摇了摇头道:“这是离咎宫弟子豢养的金螟!雯倩,你拿着我的剑,我们快走!” 胡雯倩听了,更加惊骇,惊呼道:“什么?金螟?姐姐,离咎宫的金螟可是他们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但凡中了,便会真气全消、碎骨蚀筋而死!” 胡雯月宽慰道:“不碍事!那金螟被我飞剑斩中,并未侵入我体内!如今且不多说,快快离开!” 胡雯倩听了,暂时放下了心,忙拾起地上飞剑,冲李三白道:“都怪你!你快背着我姐姐,我们快点逃走!” “让我背?” 李三白听了,暗觉男女授受不亲,但见胡雯倩瞪着他,且此时情况紧急,口中虽是说着,却已将胡雯月背在了背上,向东逃去。 那梅师兄放出了金螟,却并没出来,仍是守着那离火真阳剑,其余三人稍后追了出来,却已追李三白三人不上,各自喝骂了一阵,也回了那洞府,被梅师兄吩咐,又布置了一些手段,将洞府守护了起来。 且说李三白背着那胡雯月,只觉她轻若无物,背在背上只觉一股舒爽透背传来,全然没有半点沉重感觉。 “你……”,胡雯月被李三白背在背上,芳心微乱,贝齿轻咬着嘴唇,一丝酡红染上了脸颊。 三人在白水峰上急奔,到了一片树林,胡雯月轻声道:“李少侠,离咎宫的人应该追不上了,你快放我下来吧!” “哦?好!” 李三白答应一声,将胡雯月放到一株大树下,胡雯倩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关切的道:“姐姐,你怎么样了?” 一边问着,一边抬头一看,却见胡雯月面色苍白,牙齿打战,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布满了小巧的面孔,让胡雯倩顿时吓了一跳,焦声道:“姐姐,姐姐……” “雯倩,别摇我了……”,胡雯倩靠到树上,对胡雯倩道:“那金螟咬了我一口,令我中了剧毒,你去附近寻些水华草来,给我解毒。” “哦!好的,姐姐!” 胡雯倩匆忙应了,转身对李三白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姐姐,我去寻水华草!” 说着,便匆匆的走了,留下李三白一人。 李三白见胡雯月中毒,想到她是为自己如此,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上前向她道:“胡姑娘,你怎么样?谢谢你刚才救我,以致令自己受伤,却不知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这……”,胡雯月美眸微抬,看了看他,犹豫片刻后道:“那金螟乃世上奇物,其齿上有毒,且毒素中含有它的一丝神识。李少侠能否助我运气,逼出那点神识?” 李三白听了,心中暗暗称奇,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就蹲下身来,要助胡雯月运气。 不料胡雯月却伸手拦住他道:“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你答应了我,我才让你助我疗伤?” 李三白道:“是什么要求?你说!” 胡雯月道:“你为我疗伤时,须当注意,千万不能碰我耳朵。” 李三白不解的道:“为什么?” 胡雯月羞恼的道:“没有什么为什么!你答不答应?若不答应,疗伤只是便就此罢休” 李三白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那好!你来吧!” 胡雯月这才点了点头,盘膝坐下,李三白也盘膝坐到她背后,伸出双手,按上了她纤细的后背。 胡雯月身上只穿着一袭纤薄的紫色纱裙,透过半透的丝纱,隐隐可见内里绣花的肚兜,李三白双手一触上去,便觉佳人肌肤的滑嫩柔腻透衣传来,令他心中一荡,抬头向面前佳人看去,只见她脖颈修长,背影纤秀,肌肤如雪,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妩媚佳人 “李少侠,怎么了?可以开始了吗?” 胡雯月温声问道,李三白听了,忙道:“哦!这就开始!” 说罢,便催运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引动胡雯月体内气息,探寻她体内异常的气机。 那金螟乃是离咎宫豢养的异虫,若是被其钻入体内,六个时辰内,便会被其吸食体内真气,咬断筋脉、啃碎骨髓而死。此时胡雯月虽只是被那金螟咬上一口,中了其齿上剧毒,却也是半边身子麻木,体内真气被一点金星渐渐蚕食。 这点金星乃是那金螟齿上剧毒,其上附着有金螟的一丝神识,若任由其吸食真气成长下去,便会重新孵化出一只金螟。到了那时,便不堪设想。 那金星本来游走在胡雯月手少阴三焦经中,不住追逐、吸食她体内的真气,令她同这只手臂连着的身子都没了知觉。 此时李三白将一缕太阴生水经真气传入胡雯月体内,那点金星顿时有所反应,居然顺着经脉游走,向胡雯月丹田内落去。 “这毒居然这么有灵性?” 李三白吃了一惊,太阴生水经真气随之游走,向那点金星追剿。 “唔……”,他这一下冒进,真气探入胡雯月丹田,顿时让胡雯月生出一股异样感觉,轻呼出声,却是丹田靠近女子私密,令她起了异样。 李三白却浑然无觉,一心一意的锁住那点金星,太阴生水经真气向它一扑,顿时只听“吱”的一声,那金星上竟飞起一点金光,由胡雯月毛孔中钻出,向上一飞! 而那点金星,则被李三白太阴生水经真气一扑,却倏然消散,在胡雯月体内蔓延开来! 却是金螟剧毒中那丝神识察觉到危险,想要逃逸! 而没了神识,金螟剧毒虽在胡雯月体内蔓延,却已无大碍,只要服了胡雯倩找来的水华草,应当便会无碍。 李三白见状,心中一松,呼了口气,收起了抵在胡雯月背上的双手。 然而一抬眼间,却见一点金星飞掠向胡雯月的耳垂! “小心!” 李三白顿时吃了一惊,口中一唤,两根手指却已急点到胡雯月耳垂之上,指上真气凝聚,“噗”的一声,将那点金光击散。 “呼!” 李三白暗道好险,收回手指,却只听“嘤咛”一声,胡雯月居然软软伏倒在地,回头望着他,脸上染着异样的酡红,气急败坏的道:“你……,你怎么碰了我的耳朵?” “我……”,李三白这才反应过来,支吾着解释道:“刚刚那金螟的一点神识我被逼出了你的身体,却又扑向你的耳垂,我才会如此!” “你……,唉!” 胡雯月喟叹一声,浑身瘫软,眼眸半张半闭,竟是彻底软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身上,则有一个馥郁的麝香散发出来,弥散开来,扑入了李三白的鼻间。 “这是什么味道?” 李三白耸了耸鼻子,嗅了嗅,只觉那味道十分奇怪,带着胡雯月身上一股淡淡的体香,吸入鼻中,身上生起一股难言的躁动。 “奇怪,我怎么这么热?” 李三白摸了摸自己额头,心头隐隐觉得不妙,神识却有些迷糊,分辨不出状况,而以往在危难时总会救他的识海中的男女相抱的太极图此时竟也出来作怪,那太极图上的女像显现出来,张眸一笑,极尽妩媚,令李三白心中一荡。 原来胡雯月生来体质特异,耳垂处最是敏感,一旦被人触碰,便会动情,身子发软,散发出一股奇特的迷香,令人闻了,便会意乱情迷。 也正是因此,她才同别的狐女不同,向来端庄,对异性从无逾越之举。 平常若是如此,她还可以功力压制,但此时中了金螟齿上剧毒,被李三白如此碰了耳朵,顿时无法收拾,发作起来。 李三白心中隐隐有所察觉,此时却已心神摇动,看向面前伏倒在地的胡雯月,只觉她曲线玲珑满面,娇喘细细如诉,身段容颜,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媚,同平日的端庄仪态对比,分外诱人。 “胡姑娘……”,李三白轻声呼唤,右手控制不住的伸了出去,覆上了胡雯月的娇躯。 这一覆上,顿觉一股舒爽由手掌传来,令他心中燥火稍解,却又想要更多,迫不及待的,便扯去丝带,掀下衣衫,半露出一举粉雕玉琢、纤侬有致的曼妙身躯。 “胡姑娘……”,李三白暗暗吞了口口水,迷迷糊糊的,就要压到胡雯月身上。胡雯月虽是无法动弹,其实却还清醒,心中顿时焦急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正危急时,却听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李三白!你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声,令李三白如梦初醒,抬头一看,便见胡雯倩左手拿着一把水草,“呛”的一声,祭出了飞剑,化作一道红光,向他斩来! “胡姑娘!你听我解释!” 李三白心中一惊,纵身一跃,避过剑光,慌忙开口,胡雯倩却冷冷一笑道:“哼!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好色之徒,受死吧!” 说着,剑光连挥,逼得李三白不住后退,口中还不停的骂道:“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们姐妹的美色,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我真是看不起你!” 李三白被她骂的又羞又怒,又被她剑光逼的险象环生,终于生出一股怒火,“呛”的一声,擎出白衣剑,竭力挥出,同胡雯倩剑光一撞,竟“呛啷”一声,将她剑光绞的高高飞起,落到了一旁。 “你……”,胡雯倩没想到李三白居然还会还手,居然呆呆的愣在了当场。 李三白握着白衣剑,向胡雯倩沉声道:“胡姑娘,现在你可以听我说了吗?” 胡雯倩冷哼道:“有什么好说的?” 李三白望着她,只见她娇俏的面孔上满是怒色,头也偏到了一旁,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叹,道:“胡姑娘!我承认,你们姐妹容貌倾城,我心中确有一些想法。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你姐姐中毒之时趁人之危。我虽倾慕佳人,却会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绝不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 胡雯倩听了,微微一哼,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分道扬镳 李三白见了,便续道:“至于刚才的事,我也不清楚是为何。只知道无意中碰了你姐姐耳朵一下,便成了现在这样。” 胡雯倩亦知自己姐姐的体质,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心中依然怒极,上前为胡雯月穿好衣衫,抱起了她,冲李三白道:“李三白!从今往后,我们姐妹无需你再帮忙取那离火真阳剑!你也别想从我们这儿得到那青鸾羽的消息了!告辞!” 说罢,就抱着胡雯月,身子一跃,翩然去了! “诶!你……”,李三白出口欲喊,胡雯倩却充耳不闻,径自离去,顿时让他也起了怒火,冷哼一声,转过身形,向胡雯倩相反的方向去了。 行了不知多久,前方渐渐传来水声,四周出现一些悬崖陡壁,壁上不时有猿猴攀爬,见到了他,吱吱叫唤,指指点点。 那些猿猴身形敏捷,数量众多,若是惹上,也是一个麻烦,李三白见了,只作不闻,续向前行,翻过一座斜坡,却见迎面三人御剑飞来,一见到他,顿将剑光落地,冷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你竟敢觊觎我们离咎宫的离火真阳剑,现在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李三白见了,吃了一惊,望望三人,正是在那洞府中和梅师兄一起守护离火真阳剑的三人,勉强镇定心神道:“你们过来追我,不怕有人抢走那离火真阳剑?” 那同梅师兄交谈的少年道人听了,冷笑道:“哼!梅师兄已安排我们在地火洞外布下了荒火阵。谁惹敢去夺剑,便是自投罗网!”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惊,想到胡雯月、胡雯倩两姐妹,想要去通知她们,一名高瘦道人却已将手中飞剑一扬,冷声道:“金松,何必和他多说?快快将他拿下罢!” 那金松依然少年心性,听了那高瘦道人这话,应了声是,也将剑光挥起,却朗声道:“你这人!临死前也让你死个明白,你记好了,这位是我三师兄廖云杰,这是我四师兄岳斌。而我,则是我师父的小徒弟金松。你到了地府,阎王问起是怎么死的,可得好好记住我们的名字才是!” 那廖云杰听了他这话,微微一哼,不置可否,却稍微挺直了腰,招呼岳斌道:“四师弟,我们上!” “是!” 三人说着,已将飞剑放出,击向李三白。 筑基期的修士斗法,虽已可以神识操控飞剑击刺,但这般威力却远不如握在手中施展剑法,这三人如此攻击,却是仗着人多势众,小瞧李三白了! 李三白见三人如此托大,眼中一亮,直觉是个机会,他也不求伤敌,真气急转,将手中白衣剑舞起,“叮叮当当”的,将三柄飞剑俱都逼退,他自己却也承受不住反击力道,“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草地。 “嗤!” 将三人的飞剑逼退,李三白不敢怠慢,便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流光,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便向前急飞,一路斩树披枝,不敢稍待。 “竟又逃了!” 廖云杰见状,又惊又怒,也使出身剑合一的手段,追了上去。 “这……”,金松在一旁见了,心生犹豫,岳斌却已一声不吭,也化作一道剑光,紧跟在廖云杰身后,他见了,只得一咬牙,照样施为,追了上去。 这身剑合一但凡晋级了筑基、可以御剑飞行的人都可施展,但真个施展出来的却是极少,概因这般将自身附在飞剑之上,对身体损害极大,并且无法持续长久,非是到了性命危急的时刻,是谁都不愿使用的。 此时李三白被逼无奈,使出了此法,飞了盏茶功夫,便已坚持不住,“当”的一声,从空中落下,那白衣剑也掉在一旁,竟没有如往常一般,自动回到他丹田之中。 此处地形微斜,李三白掉落在地,一时还控制不住身形,竟“骨碌碌”的一头滚了下去,俄尔便听耳旁水声滔天,眼前白浪滚滚,竟是载入了一条近百丈长的瀑布之中。 “当!” “当!” “当!” 廖云杰三人也先后栽倒在地,只是他们三人没有受伤,此时身剑合一的手段反噬,都只是吐出一口鲜血,便神识恢复,稳住了身形,没有如李三白般载入那瀑布之中。 “廖师兄,这……,我们还要追吗?” 金松愣愣的看着李三白的身形消失在瀑布中,冲廖云杰问道,廖云杰略一思忖,便冷哼一声道:“哼!这流云瀑下便是无底潭,潭中有水族大妖出没!他竟敢逃入其中,定然保不住性命,我们走!” 说罢,便拾起李三白白衣剑,同岳斌、金松一起祭出各自飞剑,御剑飞行,离了此处。 却说李三白一头载入瀑布中,随近百丈长瀑布直落,虽是修习太阴生水经,不惧水溺,但大块水流飞落直下,产生的巨大的冲力,却撞得他身子欲碎,痛苦不堪,勉强从身剑合一的后遗症中回复过来,却觉身形已是随水波飘荡,不能自已了。 “难道我今日要命丧此处?” 一股巨大的恐惧袭上李三白心头,危急之中,过往种种,从他心头一掠而过,让他发现自己对人世还有着无比的留恋,禁不住轻声一叹。 叹声中,却听耳边传来一个笑声:“小娃娃!年纪轻轻的,怎么便这般长吁短叹?” 笑声中,一只手臂穿过瀑布,抓住了他一只脚,将他向里一拉,竟将他拉到瀑布后的石壁中去了! “嘭!” 李三白听到那笑声,才觉心中一惊,便觉身上一痛,被人一下扔在了地上,顿时只觉五脏六腑几乎移位,痛的双眼一黑,半晌说不出话来。 却是那人将他强行拉出,却借摔这一下化解他下冲的力道,让他吃了个苦头。 “唔~”,半晌过后,李三白渐渐恢复了些,勉强睁开眼睛,支起身子一看,却见自己竟是身处一个洞中,洞外便是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湍湍作响。而在那面前,则站着一名衣衫破烂的白胡子老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第一百九十四章 狐仙酒友 “你是谁?” 李三白见了这老头,吃了一惊,忍着身上疼痛,勉强从地上爬起,向他问话。 那老头却嘻嘻一笑道:“不必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方才救了你,你须得为我办一件事就好!” 他这一开口,李三白顿时只觉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再看他的形貌,却是醉脸通红,双眼惺忪,十足一个酒鬼模样。 李三白一见,顿时想到在车家庄时车老夫人托他留意她的丈夫,脱口而出道:“你是车家庄庄主车大?” 那老头听了,“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李三白笑道:“我昨日路过车家庄,车老夫人托我寻你,特意将你的相貌告诉了我!” 车大听了,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小兄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说着话时,已跳到李三白身边,期待的看着他,活脱脱一副老顽童模样。 李三白见了,既觉好笑,又觉亲切,拱手道:“车老前辈,你方才救我一命,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车大听了,顿时大喜,摸着胡子跳道:“好!好小子!来!我让你看看我的珍藏!” 说罢,便引着李三白走到洞中一株树下,拍去泥土,竟是一个木板,掀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个地洞,洞中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个个酒葫芦,一股馥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 李三白见了,不解的问道。 车大听了,得意的一笑,道:“这是我给我老友五百岁大寿准备的礼物!” “礼物?” 李三白听了,愈发不解,道:“便是这些酒吗?” 车大听了,面上露出不悦神色,道:“你懂什么?这些可都是猴儿酒!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崖壁上的那些臭猴子手中抢来的!若是喝上一滴,便不枉此生啊!” 李三白听了,这才明白这些酒的珍贵,却仍觉好笑,道:“你辛辛苦苦的进苍茫山,就是为了弄这些酒给你那位老友作祝寿的礼物?” 车大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话说我能有今天的家业,可全赖我那老友啊!” 说罢,眼珠一转,望向李三白笑道:“小兄弟,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我那老友的事?” 李三白心中一动,想到望舒长老批示的“狐仙酒友”四字,便点头道:“愿闻其详!” 车大抱着一条腿坐了下来,面上露出一股回忆神色,道:“十八年前,我还住在百战峡外,家中穷苦,又受刀兵之祸,一家六口,几乎揭不开锅来!” “然而即便如此,我却必须喝酒,每日非得喝上三碗才能入睡。是以灶中虽无米下锅,床头酒樽却常盛满美酒。现在想想,也真是对不起我那老妻!” “一日晚间,我又喝多了酒,酣然而卧。半夜醒来,却觉身旁有一物事,伸手一摸,毛茸茸的,似是大猫,点灯一看,却是一只狐狸,醉酒酣睡,而床头酒樽已空。” “我一见此状,心中顿生知己之感,哈哈大笑道:‘此我酒友也!’,小心的为它盖上衣被,与它同卧。” 李三白听了,啧啧称奇,车大面上也露出笑容,续道:“到了半夜,狐狸欠伸醒来,我笑曰:‘美哉睡乎?’掀开衣被,那狐狸却向地上一滚,便化为一名老者,在床前拜倒,谢我没有趁它睡着时杀它。” “我笑道:‘我耽于饮酒,旁人皆说我痴,你却是我的知己!你若愿意,希望能成为酒中良友。” “说着,我便去拉他上了床榻,道:‘日后可多来我这儿,与我共饮。’” “那狐狸应诺,我俩便上床酣睡。次日醒来时,他已离去,我便在床旁备酒一盏,等他到来。待到晚间,他果然来了,与我饮酒谈笑,相见恨晚。” “如此数日,狐狸道:‘多日叨扰,何以相报?’” “我道:‘区区薄酒,何足挂齿?’” “狐狸道:‘虽然如此,你家中贫困,钱财得来不易,当为你筹谋酒钱。’” “次日,狐狸来后便对我道:‘往东南方向七里,官道旁有人遗失铜钱,你可去那里取来。’” “我依言前往,果然得到百枚铜钱,买了酒菜,同狐狸夜饮。狐狸又道:‘此时荞麦正便宜,你可囤货居奇。’” “我又依言而行,惹得旁人嘲笑。谁知不久天旱,只有荞麦可种,出售荞麦获利十倍。” “自此我父亲经营生计都听狐狸所言,越来越富,后来更举家搬到这醉翁村,以避兵祸。那狐狸又不时呼朋唤友,引些妖怪来醉翁村居住,形成了醉翁村人妖混居的景象。” 李三白听的入神,带车大讲完,笑道:“车庄主这番经历真是奇特,同那老狐的情谊更令晚辈羡慕。” 车大哈哈一笑道:“你若有心,便助我将这批猴儿酒运下白水峰,老夫定会记住你的好处!” 李三白不解的道:“这运酒之事甚易,车庄主何必要我相助?” 车大连连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些猴儿酒是那些猿猴的命根子,我若带着它们出了这水源洞,那些猿猴闻到味道,定会群起攻来。老夫我只有金丹期的修为,若是碰上了那群泼猴,可讨不了好!” 李三白道:“车庄主没有储物法器吗?” 车大一瞪眼道:“若有储物法器,我何至于如此为难?” 李三白笑道:“车庄主说的是!只是这帮忙运酒一事晚辈虽愿意襄助,但晚辈也有一事,还希望车庄主能帮忙一二!” 车大道:“什么事?” 李三白道:“我因一些事情,需要寻两根青鸾羽,听闻胡家藏有一根,不知车庄主届时能否帮我向胡家说两句话?” 车大一听,顿时笑道:“此事易耳!胡老哥曾多次说要将他家那根鸟毛送我,我都嫌花哨,没有答应。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运出猴儿酒,我便修书一封,助你完成此事!” 李三白一听大喜,一拱手道:“多谢车庄主!” 说罢,便道:“我们该如何运出这些猴儿酒?”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孔文命 车大捻着胡须,沉吟道:“唔……,让我想想!你修练的什么功法?” “咦!晚辈修习的乃是我玄武派的太阴生水经,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没什么!只是若是如此,老夫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 翌日凌晨,阳光投射到流云瀑上,水波反射日光,波光粼粼,蔚为壮观。 在水瀑中间的一段,突然水花溅射,多出一物。 却是一块一丈见方的冰块,冰块中冻着一个个酒葫芦,上面坐了两个人,正是李三白同车大。 此时李三白趴在冰上,双手抚住冰块,竭力向其中输送真气。 他虽修习太阴生水经,却并没学习冰冻法术,此时这冰块乃是他以对御水真解的理解制出,极不稳定,需要他时刻维持。 车大站在他身边,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可坐好了?”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尔后便听“啪”的一声! 车大双掌向身后山壁上一拍,反冲的力道令整块冰块都飞出了水源洞,破开瀑布,哗然声中,向下直坠! “哈哈哈哈~” 如此下落,直惊的李三白面无人色,车大却甚是兴奋,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双掌向前一推,放出自身真气,形成一个护罩,护着冰块随波浮沉,径落入无底潭中。 “轰!” 强大的冲击力令冰块轰开了无底潭的水面,续向下落,车大却猛的将双手向下一拍,激起两股冲天水浪,水浪将冰块冲的高高跃起,向前一荡,便随着水波逐流,转了个弯,出了无底潭,汇入了苍茫河中。 苍茫河贯穿苍茫山,直达百战峡,顺河而下,便能出了白水峰,助两人带着猴儿酒离去。 而猴儿酒的酒香被冰块封住,半分都没泄漏,那些猿猴虽是嗅觉灵敏,此时却也无法察觉,车大见了,又是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山林间,惊起一片飞鸟。 一个半时辰后,李三白浑身无力的趴在一块大青石上,看着车大兴奋的将一个个酒葫芦用藤蔓串起,背在身上,禁不住提醒道:“车庄主,青鸾羽!” 车大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差点忘了!” 说罢,在身上到处摸了摸,没有半片纸张,便掀起衣衫,撕下一截内衣,笑道:“呵呵!小兄弟,我便在这布上给你写几个字好了!” 抬手咬破食指,在背面抹了几下,又在正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乃是:“老友,近来安好?新得猴儿酒,有空来尝!” 写罢,递给李三白道:“你拿着这布条去找胡家的人,他们必定不会为难。” 李三白将布条接到手中,看了看,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车老庄主,你没弄错?这便好了?” 车大笃定的一点头道:“好了!你尽管去罢!” 说罢,便背着小山般高的一大堆酒葫芦,向前一跃,眨眼便没了踪影。 “诶!”李三白放声喊道:“车老前辈,我还不知道如何去那胡家呢!” 车大头也不回,声音远远的传来:“那布条的背面有路线图……” 李三白将那布条翻过一看,果有几道鬼画符般的线条,却不知道到底是指向哪里…… 他捧着布条研究了半晌,有些不确定的自语道:“瞧这上面画的,要到胡家,还需先翻过这白水峰,经过昨日藏有离火真阳剑的地火洞。希望不要再同那四名离咎宫弟子起了冲突。不然的话,还甚是麻烦。” 说罢,便将布条揣入怀中,复又向白水峰行去。 他同车大顺水直下,此时却是偏离了原本方向,到了白水峰东边,摸索着道路,直到晌午之时,才寻回旧道,辨明了前往白水峰的路径。 行没多久,前方现出一个矮坡,坡上坐了一名白衣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截手指长的圆木,衣衫猎猎,正向他微笑。 “这是什么人?如何坐在这里?” 李三白见了,心中大奇,行到矮坡之前,向那人一拱手道:“在下李三白,敢问兄台姓名?” 那人微微一笑,从矮坡上走了下来,道:“我叫孔文命,见过李兄!” 李三白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孔兄为何坐在这里?” 孔文命一笑,行到一旁,一抖衣衫,坐到了一块青石之上,笑道:“我在此处,却是为了等你!” 李三白愈发惊奇,道:“兄台等我作甚?” 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只见这孔文命穿了一身灰布儒衫,已浆洗的有些发白,宛如一名贫寒士子,但看其相貌,却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面上虽是带着笑容,眼中却有一股不凡威仪。让李三白瞧了,隐隐觉得,这人当非常人。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在这苍茫山白水峰下,专程等候自己? 孔文命微微一笑,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我在此等你,却是为了助你一助!” 李三白拱手道:“多谢孔兄!只是不知三白有什么需要孔兄相助之处?” 孔文命笑道:“你是否同胡雯月、胡雯倩相识?” 李三白愈发纳闷,点了点头道:“确实相识。” “如今她们已被离咎宫的人抓住,你可想救她们?” “什么?” 李三白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胡雯倩虽将他骂走,却只是误会,此时听了孔文命这话,他眉头一蹙,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当然想救她们,只是不知孔兄这话是真是假!” 孔文命笑道:“真假如何,李兄去地火洞一看便知。只是如今地火洞外布下了荒火阵,李兄如此前去,恐怕也只是飞蛾扑火!”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却将手中那截圆木抛了过来,道:“李兄若愿做飞蛾,便带上这截菩提木!” “啪!” 李三白伸手接住那截圆木,低头一看,只见其色泽微黄,触手温实,竟也不是凡物。 他面上阴晴不定,看着孔文命离去的背影,踌躇片刻,终是一转身,踏草拂枝,向地火洞奔去! 地火洞外,四杆阵旗迎风飘舞,分据东南西北四方位,在空中猎猎作响,如火焰跃动。 而在阵旗中央,四道火柱盘旋上升,带起洞前的一片花丛,“轰”的一声,在空中形成了漫天花雨。只是那花雨在空中才出现了一瞬,便枯萎焦黑,灰飞烟灭! 胡雯月、胡雯倩驾驭飞剑,在空中盘旋飞舞,被那四道火柱逼迫,无法落下,亦无法逃出,梅少云则带着廖云杰、岳斌、金松三人站在地火洞前,手中轻摇一柄折扇,扇上画着一幅美人啄酒的图画,画工精致,栩栩如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救美 他一边摇扇,一边对胡雯月、胡雯倩笑道:“你们这两只狐女!倒有几分姿色!若肯做我侍妾,我或许会放过你们!” 胡雯倩听了这话,心中恼怒,啐道:“我呸!梅少云,你休想!我们就是被活活烧死,也不会向你低头!” 胡雯月亦是怒道:“梅少云,离咎宫好歹也是名门大派!你如此作为,也不怕丢了脸面?” 梅少云听了,“啪”的一声,将折扇一合,在手心一拍,哈哈大笑道:“你们这话说的也忒搞笑!我离咎宫乃是邪派,行事何须顾忌?再说了,你们身为妖族,本就同我人族势不两立,我便是杀了你们,谁又会多说?” “你……”,胡雯倩听了,愈发恼怒,却也知他所说的乃是事实,即便是正道弟子在此,看到离咎宫如此作为,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胡雯月却沉声道:“梅少云!你们离咎宫同苍茫山深处的数位妖祖定下了约定,言明互不侵犯!你如此作为,不怕引得妖祖发怒吗?” 梅少云面上露出讥诮的神情,道:“胡雯月,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区区两只小狐狸,会被妖祖放在眼里吗?我便是杀了你们,妖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双方说着话时,梅少云从怀中取出一杆阵旗,微微挥动,便见那四道火柱突的一散,化作团团火焰,燃烧更烈,一簇簇的向胡家姐妹扑去。 这些火焰乃是梅少云四人将师门秘传的四杆荒火阵旗分四方埋下,布成荒火阵,引发出的虚空荒火。 这荒火从虚空中生出,一经发动,便无穷无尽,漠漠燃烧,胡雯月、胡雯倩只觉身上一痛,已被数团荒火扑在身上,烧破衣衫,炙了肌肤。 她俩慌忙伸手去扑,却哪里扑的灭?顿时慌急,姐妹二人对望一眼,俱都露出一股绝望。 梅少云在一旁见状,哈哈大笑,再次劝道:“两位姑娘,只要你们答应做我姬妾,便可不再受此荒火灼烧之痛。还可习得我离咎宫的高深道法,何乐不为?” 胡雯倩听了,眼中现出一丝犹豫,此时理学未出,种种束缚女子的封建思想还未萌生,妖族更比人族开放,是以在她心中,此时却是有些动摇。 一旁胡雯月见了,却向她摇了摇头道:“妹妹!这梅少云心术不端,若是跟了他,岂会有我们姐妹二人的好?” 说着,剑光纵横,竭力向外突去。胡雯倩只得跟在后面,从旁相助。 梅少云见两女仍不屈服,面色一沉,向廖云杰三人道:“三位师弟助我一臂之力!” “是!” 说罢,三人便运起真气,各自打出一道清光,附到梅少云手中阵旗之上,梅少云霎时只觉手中一沉,那阵旗似有千斤重! 他屏息凝神,缓缓挥动,将那阵旗向前一指,一团硕大的清光从阵旗上飞出,落到了那些漠漠燃烧的荒火之上。 这团清光乃是梅少云四人修习离咎宫的渡厄真经练就的一团渡厄真气,本是保人性命、渡过灾厄的一种神通,但经离咎宫的一位前辈研究,却发现这渡厄真气中蕴含的一股生机却能作为荒火燃烧的养料,令其燃烧愈烈。 此时被这团清光一扑,那空中燃烧的团团荒火猛的一晃,猛的窜动起来,发出声声“噼里啪啦”的炸响,将胡雯月、胡雯倩直烧的衣衫破碎,肝胆俱颤。 恰在此时,地火洞中一亮,一道红光劈将出来,将自地底生出的道道阴气斩碎,令梅少云眼中一亮,道:“子时已到!地底阴气生出,引起了离火真阳剑的反应!” 金松听了一喜,道:“那我们现在不是可以取剑了?” “不错!” 梅少云点了点头,踌躇满志,挽了挽袍袖,道:“走!我们去取离火真阳剑!” 四人说着,脚下一动,就要离去。 然而这时,一旁却传来一个声音:“梅少云!你看这是什么?” 梅少云一惊,倏然回头,只见李三白脚踩白衣剑,翩然飞来,右手一挥,掷出一截圆木,如流星赶月一般向那些荒火中落去! “这是什么?” 梅少云心中生出疑窦,廖云杰、岳斌、金松三人也大是不解,金松疑惑的道:“梅师兄,他扔出这么一截木头做什么?” 岳斌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他看到我们这荒火阵,觉得无法敌对,急疯了吧?” 他话音落下,却只见那截圆木“噗”的一声,已落到了荒火中央,化作一团清气,将胡雯月、胡雯倩护住。而那些荒火却微微一晃,似有什么东西钻入了里面,突然间“轰”的一声,爆发出一股冲天的火云!梅少云四人虽隔了一些距离,却仍被这团火云波及,竭力催运真气,护住身体,却还是“哇”的一声,纷纷受了重伤,被火焰一冲,带到在地,各自散开。 李三白掷出了菩提木,便远远的避开,见到这一幕,虽是心中已有猜想,却还是暗暗骇然,忖道:“那人果然是想通过我救胡家姐妹!若不是我见机的快,此时恐怕同梅少云他们一样了吧?” 想到这里,他调转剑光,向梅少云四人看去,只见廖云杰、岳斌、金松都是被火烧的漆黑,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梅少云虽也同样狼狈,却还颤抖着靠在一块大石上,望向李三白,怒的嘴唇直抖,嗫嚅道:“你……,你……” 李三白微微一笑,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身边一晃,两道同样漆黑、却曼妙玲珑的身影从身边掠过,径直进了地火洞,同时传来胡雯倩的声音:“姐姐!我们快去取那离火真阳剑!” 李三白见了,转身向梅少云笑道:“梅少云,你没想到会被我们破了荒火阵,还夺去了离火真阳剑吧?,看来你修为虽高过我们,运道却是不佳!” “你……”,梅少云直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李三白也不管他,径自转过头,向地火洞的方向望了望,喜道:“成了!她们已取了那离火真阳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盗香谷,狐仙窟 梅少云转头向地火洞望去,果然,胡家二女已驾着剑光返回,在那胡雯倩的手上,提着一剑,赤红如火,望之觉热,正是离火真阳剑! 胡雯倩提着离火真阳剑,飞到梅少云面前,冲他晃了晃,笑道:“梅少云,你不是很嚣张,还想要我们姐妹给你做侍妾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用这离火真阳剑杀了你?” 说着,剑刃微探,一股炙热杀意向前一伸,剑虽未及,竟也将梅少云的面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梅少云牙齿紧咬,眼中挣扎良久,终是恨声道:“是你们逼我的!” 说罢,猛的探手入怀,掏出一枚符箓,向空中一抛,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你做什么?” 胡雯倩见了,疑惑不解的向那符箓飞走的方向望去,出声询问。梅少云听了,却只是冷笑。 少顷,只见天边飞来一道红光,向胡雯倩手中离火真阳剑一牵,顿时只听“呛”的一声,离火真阳剑在胡雯倩手中一拉,划过一道伤口,被那红光引着,径向天边飞去。 “嘤咛!” 胡雯倩手心受伤,痛的蹲了下去,胡雯月一惊,忙上前将她扶住,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胡雯倩摇了摇头,道:“姐姐,我没事?离火真阳剑如何了?” 胡雯月喟然一叹,抬头去看,只见李三白挥出白衣剑,竭力去拦,却被离火真阳剑一晃,放出一道剑气,将他从空中击落,径自去了! 胡雯月道:“妹妹!看来这离火真阳剑终究同我们无缘!” 胡雯倩却咬了咬牙,忍着手上伤痛,摇了摇头道:“不!姐姐!我一定要得到离火真阳剑,为父亲祝寿!” 说罢,便一踩脚下飞剑,向离火真阳剑追去。 “妹妹!” 胡雯月见了一惊,向李三白落地的方向望了望,面上现出担忧,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喊道:“妹妹!等等我!” 便向胡雯倩追去。 而此时李三白躺在一片落叶之上,双眼望着离火真阳剑遁去的方向,面上阴晴不定。 方才离火真阳剑上挥来一道剑光,突然之极,令他完全无法防备。危急之时,却是一直被他贴身放在怀中的藏龙棍弹了出来,“昂”的一声,同那剑光一撞,救了他一命。 只是在藏龙棍与剑光相交之时,他却似听到一个女子轻“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是幻。 若是真的,被那女子瞧出藏龙棍的端倪,联想到九州图上去的话,怕是会生出无数枝节。 “唉!” 想了一会儿,终究无法确定,他便悄然起身,绕过梅少云四人,过了白水峰。 而在他走后,廖云杰、岳斌、金松三人先后苏醒,聚到了梅少云身边,廖云杰道:“梅师兄,我方才似乎感应到飞云符的气息?” 梅少云面色阴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通知了辛无咎,宣布放弃,她已将离火真阳剑夺去!” 廖云杰惊道:“那她岂不更是如虎添翼?以后我们如何还能对抗她?” 梅少云沉默不语,良久方道:“今后见到辛无咎,垂首绕行!” 李三白翻过白水峰后,还想再寻胡雯月、胡雯倩姐妹,但行了半日,都没看到二人踪迹,只得按照车大描画的路线,对照地势,摸索胡家的所在。 三日后,李三白翻过一座山峰,进入一个幽谧的山谷,向前一看,便见在青山绿树掩映间,楼宇连绵约数十亩,其中回廊曲流,亭台水榭,无不齐备,极是雅致。 李三白见了,精神一振,自语道:“这里应该便是盗香谷了!前面应当便是胡家!” 说罢,便向那片楼宇行去,走了一半,遇上一桥,青石拱砌,流水淙淙,桥下有几名妇女在浆洗衣裳,虽是年岁有长有幼,却多是体态风流,妩媚横生。 见到李三白,一名正在洗衣的少妇抬起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哥儿?来我们盗香谷找哪位姑娘啊?” 她这一喊,倒似李三白成了一个寻花问柳的欢客,只羞得他面红耳赤,拱手笑道:“这位大姐,敢问这里可是胡家?” 那妇人站起身来,一手那一件女子亵衣,一手拿一根棒槌,笑道:“我们这里的人,却是多半姓胡,却不知你要找谁?” “这……”,李三白想要拿出车大给的布条,但想这妇人不一定认识车大,心思一转,便道:“请问胡雯月、胡雯倩在吗?” 那妇人眼珠轻轻转动,望着李三白道:“你同两位小姐相识?找她们有何事?” 李三白道:“确实相识,今次来找,却是有一事相求。” 那妇人笑道:“可惜我家两位小姐出门,还没回来呢!” “这……,可否为我引见此处主人?我同他商谈也是一样。” 妇人凝目向他望了望,终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瞧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 说罢,便将手上亵衣、棒槌放到水边一个装着衣物的筐子里,对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道:“二姐!一会儿就麻烦你将我的衣物拿回去了!” “好的!去吧!小翠,你还是老样子,一见了俊俏少年,便走不动道儿!” “呸!”那叫小翠的妇人啐了一口,笑骂道:“二姐!你真是老不正经!” “呵呵!我怎么不正经了?我们家最不正经的就是你……” 两女打闹着,惹起旁边众女也是一阵欢笑,纷纷出言调侃,小翠顶了几句,便走到李三白身边,笑道:“小弟弟!你别见怪,我们在一起玩闹惯了!” 李三白笑道:“无妨!多谢小翠姐!” 小翠听了一笑,道:“嘴巴还挺甜呢!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三白!” 小翠点了点头道:“你这名字倒挺有趣!三白,你跟我来!” 说罢,便在前带路,领着李三白过了青石拱桥,向前行去。 那青石拱桥的前方,却是一片桃花林,此时花开正好,掩映着青砖玉瓦,红木流苏,盎然浪漫。 两人走了一会儿,穿过桃林,进入一片雕栏玉砌的宅院中,宅院一旁的空地上,两名中年女子身穿绸纱,正对一群孩童讲着什么。 李三白向那里望去,便见那群孩童有二三十人,其中男童却仅六人,不禁奇道:“小翠姐,你们胡家的女子似是明显多过了男子啊!” 小翠笑道:“公子可知我们乃是狐仙?”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朦胧,月敲门 李三白点头道:“知晓!” 小翠道:“那便是了!我们这一族传自涂山氏九尾天狐,一切修习的法门也都源自天狐心经。而这天狐心经本就是为女子所创,因而导致族人里能够修成人形的多是女子,男子极少。” 李三白这才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小翠又道:“说到天狐心经,我们家前些日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家中珍藏多年的天狐心经手抄本被人盗走,还没追回呢!” 李三白生出好奇,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被人盗走?可知是何人所为?” 小翠摇头道:“不知道是何人!只知那人穿了一身陈旧儒衫,形貌不凡,却无人认识。” 继而又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家的手抄本记载的只是天狐心经的只言片语,便是得了也修练不出什么。完整的版本却需到青丘山才能得到!” “哦!” 李三白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却突的想到:“听她这么一说,倒像是那孔安明!只是他既然盗了胡家的天狐心经抄本,又为何要相救胡雯月、胡雯倩。” 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只得摇了摇头,将这事放到了一边。 思忖之间,小翠已然笑道:“到了!三白,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请我家夫人出来!” 李三白抬头一看,只见二人已到了一处庄园外,便点头道:“好!劳烦小翠姐了!” 小翠嫣然一笑,推开庄园的门走了进去,盏茶功夫后,便带了一名妇人出来,云鬓高耸,衣衫华美,容颜相貌,隐隐间同胡雯月、胡雯倩有几分相似。 那妇人一见了李三白,便行礼笑道:“贱妾胡蝶!这位便是李少侠?听说李少侠是我那两位女儿的朋友?” 李三白拱手回礼,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晚辈同两位胡姑娘在车家庄相遇,结为朋友!” 他话声落下,一旁却传来一个娇俏的少女声音:“哼!谁同你这淫贼是朋友?” 随着话声,胡雯月、胡雯倩从一株花树后走出,当真是争姿斗艳,晃人眼目。 胡蝶见了女儿,笑道:“雯月、雯倩,你们可算回来了!这次出去可有你们父亲的消息?” 胡雯月点了点头道:“在武陵山静安寺见到了父亲,却没能将他带回!” 胡蝶听了,微微一叹,转而却又笑道:“雯月,这位李少侠说是你们的朋友,雯倩却说他是淫贼,你且说说,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胡雯月面上微红,点了点头,道:“李少侠确实是我们的朋友!” 又转身对胡雯倩道:“雯倩!李少侠救了我俩性命,你可不需再胡闹了!” 说罢,看了李三白一眼,眼中意味复杂难明。 胡雯倩听了,哼了一声,却出奇的没再反驳。 胡蝶一见,笑道:“看来李少侠确实是雯月、雯倩的朋友!快请进!” 说着,将李三白引入了内屋一座大厅,安排座椅,那小翠却告辞离去,没有跟来。 几人一落座,胡雯倩便气呼呼的道:“你这恶人!怎么今儿个寻到了我们家里?那天也不知你去了哪儿!” 说到最后,眼眶中竟隐隐泛出泪水,让胡蝶看的一惊,朝自己这个小女儿多看了两眼。 “雯倩……”,胡雯月轻声一唤,胡雯倩扭头擦了擦眼睛,转头不再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胡蝶眼珠轻轻转动,突的一笑,道:“看李少侠的样子,想必是大派弟子吧?” 李三白点头道:“在下乃是玄武派弟子!” 胡蝶道:“玄武派乃是楚地第一大派,不知李少侠来我们盗香谷,却为何事?想必不是为了来找我这两个女儿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车大给的布条,递给胡蝶道:“在下来盗香谷,乃是为一同门寻青鸾羽!此是车家庄庄主车大为我这事写的一信!” 胡蝶面现疑惑,道:“这个布条?” 一边说着,一边将不同接过,凑手一看,顿时莞尔一笑,道:“我夫君的这位结拜兄弟还是这般跳脱!” 说罢,便对李三白道:“李少侠,我们胡家确有一根祖传的青鸾羽,不过却在我母亲手中,而她前些日子闭关修练,得过两日才会出关。李少侠不如在我们盗香谷逗留两日,等我母亲出关后再议此事,可好?” 李三白听了,虽仍需等待,却已是大喜,一拱手道:“多谢胡夫人!” 胡蝶莞尔一笑,道:“雯月、雯倩,你们去给李少侠安排一间客房吧!” “是!” 胡雯月应了一声,对李三白道:“李公子!请随我来!”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胡雯月便领着李三白出了大厅,胡雯倩冷哼了一声,却也跟在了后面。 胡雯月带着李三白行到西边一座小园,园中有几栋小楼,绕着一片清澈的湖泊建立,掩映在一片花树之间。 胡雯月将他带到其中一栋小楼前,笑道:“李公子!你便住在这里,可好?” 李三白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笑道:“此处甚妙!多谢胡姑娘了!” 胡雯月一笑,推开房门,带了李三白进去,只见小楼共两层,一层乃是客厅,二层一个书房、一个卧室,临水迎风,在其中行立坐卧,无不惬意。 李三白见了,只觉同自己自幼居住的卧室相比,真是如天壤云泥,不由微微感慨人世差别。胡雯月为他介绍了下房屋布局后,便微微一礼道:“李公子好好歇息!我们先行离去,到了晚间,会有佣人为公子送饭!” “好!多谢两位姑娘了!” 胡雯月听了,温婉一笑,告退离去,胡雯倩扭头看了李三白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胡雯月一眼横来,却让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跟着胡雯月一起出去了。 待二女离去后,李三白放下随身的一些行礼,尤其将那藏龙棍藏好,便靠在床上,吹着水边凉风,当真是无比惬意。 晚上吃过饭后,李三白一如往常的修练了一个半时辰,便要入睡,却听楼下传来人的脚步声,声音轻柔,似是妙龄女儿。 片刻后,只听楼下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响,接着便听一个女声传来:“李公子,你睡了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论善恶,足下何不双挑 李三白正微微瞑目,听到这声音,顿时醒转,听出那女子正是胡雯月,心中微讶,忖道“是她?她这么晚来做什么?” 想到一些遐想处,心思跳动,有些口干,便拿起旁边杯子,喝了口水,应声道:“还没睡呢!胡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边说,一边下楼开了房门,开门一看,却见胡雯月、胡雯倩都在门外,一个含笑,一个薄怒,沐浴月华,千娇百媚。 李三白口中愈干,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问道:“两位小姐,这般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雯月温柔一笑,道:“并无他事!只是有一疑问想问公子,公子能否请我们进去?” “哦!好的!” 李三白应着,将二女让进了房,胡雯月又道:“可否到书房一谈?” “好!胡姑娘请!” 胡雯月微微一笑,莲步轻抬,向楼上行去,那胡雯倩在她身后,却转身合上房门,才跟了上去。 李三白在旁看的一愣,抬头一看,只见两女都已踏上楼梯,裙裾摇曳间,露出裙下白生生的小腿,和着了缎鞋罗袜的莲足,曲线勾人,形状小巧,惹人心动。 李三白心中一荡,跟在两女身后上了楼,进入书房,书房的门和他的卧房正对,可以看到卧房中一张宽阔的大床,可容数人并卧。 三人进了书房,胡雯月便在一张椅上坐下,笑道:“李公子,雯倩今日说你是恶人,不知你作何感想?” 李三白听的不解,笑道:“胡姑娘,我这人思维奇怪,心中想法,恐怕同你们有些不同?” “哦?”胡雯月虽是别有想法,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起了好奇,道:“李公子!你且说说,你想了些什么?” 胡雯倩在一旁也坐在一张椅上,忍不住好奇的抬起了头来。 李三白笑道:“我当时在想,雯倩小姐说我是恶人,却不知在她心里,究竟什么是‘恶’?” 胡雯月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李公子想法果然奇怪!那在李公子看来,什么是恶呢?” 李三白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反而问道:“雯月小姐觉得,哪些事情算是恶行?” 胡雯月偏头想了一想,道:“杀与盗,是不是恶?” 李三白道:“不乱杀,不盗良善,便不算恶!” “这……”,胡雯月眼珠一转,突的笑道:“我们狐族好淫,是不是恶?” 李三白面泛红潮,笑道:“不强迫、不迷惑,或是与人无害,便不算恶!” “唔……”,胡雯月偏着头想了想,又道:“贪嗔痴慢,是不是恶?” 李三白摇了摇头:“佛家视其为恶,但在我眼中,这些只是人的欲望,只要不因此害人,便不算恶!” 胡雯月笑道:“害人是恶,害妖便不是恶吗?” 李三白笑道:“只要有意识智慧,在我眼中,一切生灵都是人!” 他这话一出,胡雯月、胡雯倩都是身形一震,胡雯月回复了下心神,笑道:“李公子心中见识,竟至于此!小女子佩服!”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只是平日无事时,爱胡思乱想罢了!” 胡雯月摇了摇头,道:“李公子这可不是胡思乱想!你的见解,已近于‘道’矣!” 李三白摇头道:“不敢谈‘道’!” 胡雯月挥了挥衣袖,身子微斜,拉着胡雯倩的身子,歪向李三白道:“李公子!既不敢谈‘道’,可能为我们姐妹对一句对联?” 她们这一靠近,李三白只觉鼻间满是馥郁体香,心神摇曳,点了点头道:“胡姑娘请说!” 胡雯月笑道:“李公子何必如此着急?雯倩,你把上联给李公子说说。” 说着,猛的伸手一推,便将胡雯倩推入了李三白怀中。 “嘤咛!” 胡雯倩面色羞红,一下坐到了李三白腿上,被李三白一把搂住,望住她道:“雯倩小姐……” 胡雯倩只觉心中羞涩,臻首微垂,眼波却是禁不住的微微流荡,飘向李三白,檀口微张,吐气如兰的道:“李公子!这上联你可要听好了!” “嗯!”李三白点了点头,深深一嗅,也不知耳中到底听了些什么。 胡雯倩见了,愈发羞涩,却又微微情动,眼眸直勾勾的望住李三白道:“李公子,这上联便是:戊戌同体,腹中止欠一点。” 胡雯月在一旁听胡雯倩念罢,便笑道:“李公子,你且说说,这下联该如何对?” “这……”,李三白听了,略一回味,顿时面庞泛红,心思杂乱,哪儿还有心思去对下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偏偏那胡雯月还凑上前来,柔柔的伏在书桌之前,抬头望着他道:“李公子,这下句你能对吗?” “我……”,李三白还待搪塞两句,一旁胡雯倩却将头一抬,似是突然鼓起了勇气,猛的一下坐到李三白怀中,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出现在李三白眼前,红唇微张,樱口吐芳,娇憨的道:“李公子,你要是对不出,便还是让我来帮你对吧!下联便是: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神情迷离,红唇在李三白面上一点,裙下右足一荡,在李三白腿上轻轻一擦,如丝滑玉腻。 这一下,顿时似天雷勾动了地火,惹得李三白虎吼一声,双手抱住胡雯倩不盈一握的腰肢往上一抛,将她整个人抛到了书桌之上,她穿着一身红裙,此时顿时被抛的高高翻起,旋成一朵巨大的红花。 在那红花的花蕊之中,两截细长的白嫩正不住磨蹭,蹭住一片水样的光晕。 李三白见了,顿时双目通红,气息粗重,手上一用力,将胡雯倩身上红裙扯成了漫天花雨,露出一副曲线玲珑、玉白粉嫩的美妙胴体。 胡雯倩被他扯下了身上衣裳,似是吃冷,“嘤咛”一声,发出一声轻轻的叫唤,一边胡雯月却歪着身子靠到了李三白身上,杏眼迷蒙,罗裳半解,露出肩上秀气的锁骨,和一截粉白玉腿。 第二百章 如花美景 胡雯月倚在李三白身上娇喘微微,玉手轻探,摸入李三白怀中,略一摸索,便除去了他身上衣衫,露出虽不健硕,却十分匀称的身体。 李三白去了束缚,便身子一沉,扶住胡雯倩髋骨下两团粉腻往上一抬,将身下昂然往前一挺,径自进入了一个温软水嫩的所在。 “嗯……” 胡雯倩一声轻哼,被李三白抱着纤细的身子不住颠弄,头脑熏然,双腿一颤一勾,一只光洁小巧的莲足在李三白身上擦过,让他只觉清凉滑腻,惬意销魂。 另一边,胡雯月散着衣衫,轻吐丁香,送入李三白口中,虽不似身下佳人那般癫狂,却更加缠绵蚀骨。 …… 深夜,三人不知何时已由书房到了卧房,在卧房中央那张宽大的床上,李三白缓缓从胡雯倩体内起身,又将一团昂然向胡雯月体内一送,顿时挑起一声柔柔的呻吟,将他自己沉入了一片水样的温柔之中,不住的荡漾,荡漾…… 在这微微的荡漾下,微风吹动着浮云,挡住了冷月的清辉,似乎便连天上的月亮,都有些羞涩了。 而待到冷月西沉,红日东升之时,这小楼中却已没了二女的身影,只剩下李三白一人伏卧在散乱的被褥之中,酣然甜睡。 翌日清晨,李三白醒来后,回首身旁,佳人已去,但辗转之间,被褥中却仍残留着两女的气息,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他微微一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想起昨夜疯狂,只觉余味犹在。但转头之间,却又微微叹息一声。 却是他自在云梦城修成玄牝经后,便没有寸进。本以为若同女子双修,或许便有进步,谁知昨晚同胡雯月、胡雯倩一夕癫狂后,今早一看,体内玄牝经仍无所动。 旁的功法,无论如何,都会在体内修出一股真气。这玄牝经却只是增加了他的本命精元,在丹田经脉之中,一丝真气也没能留下。 甚至于他习自夏饮雪的玄牝针,自修成玄牝经后,便被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中的女像捏在手中,难以催动,以致于那日被离火真阳剑上剑光袭来时,他不得不祭出藏龙棍救命。 想了半晌,终是不知如何解决,李三白便起身洗漱,推开房门,站在水边,舒展身躯。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名丫鬟过来唤他用早饭,将他引到了一间偏厅。 偏厅之中,已摆了一个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些精致早点,胡蝶、胡雯月、胡雯倩三人围桌而坐,母女三人各呈芬芳,满室生姿。 见到李三白到来,胡蝶开口笑道:“三白,起来了?来,快过来一起吃饭!”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同三人见礼:“胡夫人!雯月小姐!雯倩小姐!” 胡雯月微微一笑,道了声:“坐!” 胡雯倩却是面颊微红,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那胡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见到李三白,极是亲热,为他添粥夹菜,笑语连连,令李三白一餐早饭吃下来,甚是欢畅。 胡雯月在一旁,面带微笑,时不时的也插上一句,偶尔又拿眉眼去挑李三白,令他心思荡漾。 胡雯倩却是没了初见时的娇蛮,只是埋头扒饭,没有说话。 这一对姐妹在同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反应竟都同之前迥异,整个颠倒了过来。 这种矛盾的感觉,却也让李三白更加兴奋。 饭后,胡蝶道:“雯月、雯倩,盗香谷南边的紫荆花已经开了,三白想必还要在我们家待几日,等你们祖母出关。今日你们也无事,便带他去看看吧!” 说罢,又向李三白笑道:“三白,你觉得可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都听夫人安排!” 胡蝶听了一笑,道:“那你们便去吧!盘筷我会安排下人收拾。” “是!娘亲!” 胡雯月起身行礼,应了一声,便招呼着胡雯倩和李三白,三人一起出了偏厅,沿一条碎石小路,向南边的一扇侧门行去。 李三白想到昨日听小翠提到的天狐心经,便道:“雯月、雯倩,我听说你们胡家的天狐心经只是残本,那你们又是如何修练?” 胡雯月笑道:“我们家虽有一册心经抄本,却只是一些只言片语,全然无用。留在家中,也只是当作纪念罢了。我们所修习的,却是祖上参阅天狐心经,领悟出的一门种玉诀。” 李三白这才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三人已出了侧门,上了一条小道,小道上芳草掩径、杂花乱生,其中偶尔出现一株株紫荆花,随风摇曳,甚是美丽。 越向前走,紫荆花渐渐增多,待到上了一个小坡,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坡上漫山遍野的都是紫荆花,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在晨光的照耀下跃跃跳动,妖娆清纯。 “好美啊!” 胡雯月见了这般花海,眼中露出迷醉,出声感慨,胡雯倩站在一旁,亦是点了点头道:“是啊!” 应着是时,一双美丽的眼睛贪婪的打量着面前的花海,似想把这些花都吃下肚一般。 胡雯月伸出一只玉手,拉住了李三白的手,道:“李公子,我们到花海深处去看看吧!” “哦!好!” 李三白见了这般美景,又有佳人作陪,真是醉入了骨髓,应了一声,便被胡雯月微微一扯,拉入了花丛之中。 胡雯倩在后面跟入,被花丛掩盖,胆子似是突然大了,挽住了李三白的另一只手,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柔柔的道:“李公子!我以前那般凶你,你怪我吗?” 李三白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怎么会?雯倩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怪你?” “李公子……”,胡雯倩听了,心中似是去了束缚,话声俞柔,眼神俞媚,微微靠在李三白身上,同一旁呵呵娇笑的胡雯月一起,将李三白带入了紫荆花丛深处。 少顷,一片平静的紫荆花海上突然掀起了一片波涛,那波涛越来越汹涌,令得一片花丛枝叶乱晃、花瓣摇落,隐隐间还有一声声如泣如诉似呻吟传来…… 第二百零一章 青鸾泣血 接下来的两日,李三白每日同胡雯月、胡雯倩游山玩水,纵情享乐,彼此之间,已是亲密之极。这日,三人再次结伴出门时,却有一道剑光疾驰飞来,落到三人面前,现出一个妇人的身影,向三人一礼道:“两位小姐!李公子!老夫人出关了!” “什么!你说外婆出关了?” “嗯!” 那妇人点了点头,胡雯倩面上现出喜色,向李三白道:“三白,你等了这好几天,终于能得到青鸾羽了!” 李三白却道:“就是不知老夫人肯不肯给我青鸾羽!” 胡雯月听了,笑道:“三白你不用担心,你救过我们姐妹,又有车庄主的信物,外婆必定不会为难你!” 三人说着,便回转胡府,被那妇人引着进入了大厅,进厅一看,便见厅中对门的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了一名年老妇人,头发花白,满面慈祥,眼睛却极细长,穿了一身华贵绸衫,手上握着一串珠链,共有三十六颗珠子,每一颗珠子都是以美玉制成,洁白温润。 在她下手处,坐着胡蝶,一见李三白三人进来,便站起身,向那老妇笑道:“娘亲!这便是我给你说过的李三白李少侠!” “外婆!” 胡雯倩一见了老妇,便扑上前去,在她脚边,娇声道:“外婆!你总算出关了!李公子等了你好几日了呢!” 老妇听了,笑道:“你这小狐狸!怎么就那么向着这李公子?” 胡雯倩听了,顿时不依,胡蝶同胡雯月在旁则都是一笑。 老妇也是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向李三白微微垂头,道:“你便是李三白吧?听说我两位孙女同你感情很好?你想要那青鸾羽?”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道:“不错!还请老夫人惠赐!” 老妇笑道:“你想要那青鸾羽,也不是不行,来,大家都坐下说话!” “是!” 李三白、胡雯月、胡雯倩齐声应了,在胡蝶的对面坐下。 胡老夫人道:“你既然救了我的两个孙女,我自不会吝啬这青鸾羽!只是这青鸾羽,当年还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本打算给我两个孙女做嫁妆的呢!” 胡雯倩听了,面上一红,偷偷看了李三白一眼,道:“外婆!雯倩不要嫁人,要守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 胡老夫人听了,不置可否,道:“李公子,请问你要这青鸾羽做什么?” 李三白道:“乃是为了集齐三根青鸾羽,寻到苍茫山中的青桐,摘一朵青桐树下的凤凰花!” 胡老夫人听了,道:“哦?说起来,我得到这青鸾羽的过程,还同那青桐有些关系呢!”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动,拱手道:“老夫人可否告知详情?”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缓缓的道:“那我便和你们说一说!” 说罢,顿了片刻,面上露出回忆神色,愣了会儿,方道:“说起这青桐,在这苍茫山中传说已有千年。但一千多年来,却从来没有人寻到过它。” “有人说青桐只是一个传说,可我却知道,青桐真的存在!因为我曾亲眼见过!” “那还是一千年前,我只是一只还没化成人形的小狐狸。一日,我背着父母,离开了家,进入了苍茫山深处的青林山脉,这青灵山脉长年笼着青色云雾,相传有大妖在其中居住,向来无人敢轻易踏入,但我年少懵懂,不知害怕,追逐着一只野兔便进入了其中。” “我进入其中不久,便迷失了方向,正害怕时,却听头顶传来一声清鸣,穿金裂云,振聋发聩。” 李三白听了,眼睛一亮,胡老夫人续道“我听到叫声,吓了一跳,抬头向空中看去,便见空中盘旋着一只大鸟,体态曼妙,状如凤凰,头顶青冠,羽翼青如晓天,身上满是斑斓纹饰,尾羽比身子还长,在它身后晃动,十分美丽。” 李三白问道:“这大鸟是什么?” 胡老夫人道:“它便是传说中的神鸟青鸾!” “什么?” 胡蝶、胡雯月、胡雯倩、李三白几人听了,俱都吃了一惊! 胡蝶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望向胡老夫人道:“娘亲!你竟曾见过神鸟青鸾?我都不知道!” 胡雯月、胡雯倩亦是神色惊讶,显是夜不知此事。 胡老夫人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孙女,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青鸾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落到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上,扑腾着翅膀,昂首一啸,竟是泣血而歌,歌声凄美,我一辈子都没听过比那更动听的声音。而伴随着这声音,点点的青鸾血滴落在了梧桐树上,将青鸾身下的梧桐染上了一点青色。” 胡雯倩听了,身子一抖,似是对青鸾的悲伤感同身受,却听胡老夫人仍在道:“那青鸾不住悲鸣,发出的声音弥漫了整个天地,我趴伏在地上,在她身前瑟瑟发抖,心中无比害怕,又不敢动弹,看到她口中不断滴出青色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她身下的梧桐树上,半日之后,竟将那梧桐染成了青色!” 李三白道:“这便是那青桐?”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叹道:“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若是我当时能大着胆子,去接一滴青鸾血,怕是早已进入分神期,不似现在这般,在元婴期停滞了数百年,始终无法突破。” 说着,面上露出懊悔。 李三白宽慰道:“胡老夫人,你能在青鸾面前保住性命已是幸事,其余的却不是那么重要了。既然你亲眼见过青鸾与青桐,难道后来从不曾去寻找过他们?” 胡老夫人道:“青鸾泣血,将她身下的梧桐点成了青桐,那青桐由此竟成了一棵神树,惹得无数修道人寻找。如此时日久了,青鸾厌烦,便施展神通,将青灵山脉隐入一片虚空,从此青桐便从世上绝迹。”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胡老夫人你当日又是如何离开青灵山脉?” 胡老夫人面上露出苦笑:“我在青鸾面前,害怕的不得了,哪里知道她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里,我在青桐之前颤栗了一日一夜后,终于大着胆子起身离开,那青鸾也没有阻挠,我便在青灵山脉中摸索了三日三夜,终于寻到了道路,走了出来。” 李三白四人听了,唏嘘一阵,冯飞道:“胡老夫人,你可知道那青鸾为何会泣出血来?“ 第二百零二章 有美同行 胡老夫人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 说罢,伸手在手上珠链上一摸,取出一根青色羽毛,递给李三白道:“李少侠,现在我便将这青鸾羽给你!希望你同我两位孙女的情谊,能一直维持下去!” 李三白大喜,接过青鸾羽,向胡老夫人深躬一礼道:“多谢老夫人!” 说罢,向那青鸾羽看去,只见其比青鸾尾羽要小了许多,只有两拃多长,荧光闪烁,虽不似青鸾尾羽那般灵气四溢,却也不凡。 李三白得了青鸾羽,胡雯月突在一旁道:“李公子,你上次说要找到三根青鸾羽,是吗?” 李三白点头道:“确实如此!” 胡雯月道:“如此的话,我同雯倩此次出门,听人说金山上有一根青鸾羽,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三白听了,精神一振,道:“无论真假,既然有这个消息,我定要往金山一行!” 说罢,又道:“就是不知这金山在哪里?” 胡雯倩笑道:“这金山在我们盗香谷西南边,李公子既是不识路径,便让我和姐姐带你去吧!” 胡老夫人听了,眉头微皱,喝道:“雯倩!你胡闹什么?再往前行,进入天虞山,便入了苍茫山深处,其中凶险远不是我们这苍茫山外围能比!你这小小的狐狸贸然进去了,怕是连渣都剩不下!” “外婆!”胡雯倩听了,小嘴一扁,委屈的道:“你小时候都能深入苍茫山,进入青灵山脉,我怎么就不能去?” “你……”,胡老夫人听了语气一塞,继而对胡雯月道:“雯月,你好好和你妹妹说说,让她趁早打消这份心思。” 不想胡雯月却道:“奶奶,我想和雯倩一起,同李少侠他们进入苍茫山深处。” “什么?”胡老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望着胡雯月道:“雯月,连你都不懂事吗?” 胡雯月垂下头去,避开胡老夫人的眼神,柔声道:“奶奶,我和雯倩的性命都是李公子救的,我们理应有所报答啊!” 说着话,便低下了头,但神情中的坚定却已是一览无遗。 李三白听了,心中感动,劝道:“雯月、雯倩,你们不必如此!只要告诉了我路径,我自己去就是!” 胡雯月却摇了摇头,望着李三白道:“李公子!我同雯倩必须要去!只希望你日后能明白我们的心情……” 李三白点头道:“我明白的!” 胡雯月却是转过了头,心底微微一叹,对胡老夫人道:“外婆!你就答应我们吧!有李公子在,他不会让我们受到伤害的!” “唉!” 胡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不管了!小蝶,你的女儿,你自己管教吧!” 说罢,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厅。 胡雯月转头看向胡蝶,道:“娘……” 胡蝶却摆了摆手,笑道:“雯月,你不必多说,我不会拦你们的!” “娘……” 胡蝶道:“如今大劫将起,我早打算让你们出门历练,这一次有李公子在旁照顾,正是一个机会!” 说罢,便起身唤来一名妇人道:“阿雅,你去给两位小姐准备下出门的丹药符箓!” “是!” 那妇人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了。 胡蝶向胡雯月、胡雯倩微微一笑:“雯月、雯倩,娘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了!你们进入苍茫山,可一定要小心!” “我们知道!娘!”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胡雯月、胡雯倩向李三白看去,李三白看见母女三人依依惜别的样子,想了一下,便道:“便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吧!” 胡蝶听了,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翌日凌晨,李三白居住的小楼之中,李三白正扶着胡雯月两片白嫩臀瓣,在她身后缓缓活动,胡雯倩则伏在他身下,丁香小舌柔柔舔舐,三人各得其乐,正自惬意时,却听园中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李公子,早饭已经好了,夫人让我来叫你过去!” 李三白听了,面上一愣,就要从胡雯月身上起来,不想胡雯月却向后探手,勾住他的身子,呢喃着道:“李公子,不要走,快些弄!” 李三白先是一惊,继而气息一重,猛然抬起胡雯月,不再顾忌,大力颠弄起来,胡雯月顿时娇喘哼哼,嘤咛不断,下身一片湿滑软嫩不住拧动,令李三白舒爽之极,魂飞天外。 …… 约半个时辰后, 约半个时辰后,李三白同胡雯月、胡雯倩行到了胡府大门外,胡雯月转身对送行的胡蝶道:“娘!您回去吧!” 李三白也道:“是啊!胡夫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雯月、雯倩的。” 在胡蝶身边,跟了几名丫鬟仆妇,此时听了两人的话,她点了点头,笑道:“好!你们一路上小心谨慎!” “是!” 三人应了,便向送行的人挥了挥手,向盗香谷外走去。 胡雯倩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张望,嘴里嘟哝道:“奶奶也真是的!都不出来送送我们!” 胡雯月也是轻轻叹息一声,对胡雯倩道:“雯倩,别说了,走吧。” 说着,便拉着胡雯倩,跟着李三白四人身后,向前行去。 三人行入那桃花林,却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雯月、雯倩姐姐,等一等我!” 回头一看,却是小翠! “翠婶娘,你喊我们做什么?” 胡雯月不解的问道,小翠微微一笑,伸手递来一物,道:“雯月、雯倩,老夫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说着,便将手张开,顿见一条玉带飞起,腾跃跳动,似要飞走。 胡雯月见了,忙抬手打出一道白光,落在那玉带上面,那玉带顿时安分下来,光芒收敛,露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条细绳,长约三寸,莹白如玉,尾部却有一段红光,伸缩不定,时短时长。 胡雯月张手将那细绳摄到手中,在手中一晃,便见那细绳化成了一柄飞剑,剑柄润白,无剑格,剑身赤红如火,当空一晃,便有一股热浪袭来,俄顷却又有寒气泛出,寒热交错,令在场几人只觉体内真气一乱,好不难受。 胡雯月将飞剑收起,复又化作一段细绳,握在手中,惊讶的望向小翠,问道:“这是?白虹剑?” 第二百零三章 遇险 小翠点了点头,笑道:“老夫人说你们出门在外,有诸多危险,让我把这剑给你们护身。” 说罢,向三人道了声别,便转身离去。 李三白望着胡雯月笑道:“雯月、雯倩,你们刚刚还在说老夫人没来送你们,现在她却给你们送来了飞剑!” 胡雯月听了,微微一笑,将玉绳缠到腰上,勒的她腰肢盈盈一握,玉带流苏,美人香骨,竟是更添三分美艳! 她捋了捋耳边秀发,嫣然一笑道:“我们走吧!” 三人向南行了七日,便见前方一座山峰绵亘数百里,如卧龙匍匐,山上林木茂密,有紫雾弥漫;山下有一大河,河水奔涌,绕山而流,水上漂着些残枝落叶,在水上打着旋儿,被河水带着向前流去。 胡雯月抬起玉手,指着前方道:“前面乃是天虞山,这河名为虞河,河中多水族精怪,渡过之时万需小心。” 她话音方落,便听水中“嘭”的一声,溅起一股十多丈高的水浪,水浪到达顶点后,洒成一蓬倾盆大雨,“啪啪啪啪”的落到了三人身上。 “是什么?” 李三白三人吃了一惊,齐齐抬头望去,便见在水浪之中,现出一只硕大鱼妖,鱼身虎尾,白身黄纹,身长将近十丈,生了两只利爪,浮在水面上一嚎,宛如鹰鸠啼啸,撕破云霄。 “怎么会?”胡雯倩一见那鱼妖,顿时花容失色,对胡雯月道:“姐姐!怎么会这样?竟然引出了虞河水底的千年虎蛟?” 胡雯月也是面色苍白,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胡雯倩看了看李三白,向胡雯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唉!” 胡雯月叹了口气,道:“只能尽力撑过去了!妹妹,你一定要坚持住!” 胡雯倩咬了咬自己红润的嘴唇,点了点头。 李三白在一旁见二人如此紧张,问道:“雯月、雯倩,这鱼妖很厉害吗?” 胡雯月向他深深看了一眼,点头道:“这虎蛟潜伏在虞河水底已有千年,乃是天虞山一霸!不料今日竟会出现!” 三人说着话时,那虎蛟已扭头向他们望来,看了半晌,猛的身子一抖,张口吐出一道硕大的水刃,呼啸旋转,向三人射来。 胡雯月见了,一跃而出,“啪”的一声,挥出了腰间的丝带,在空中一抖,化成一道红色剑光,奔向那虎蛟道:“雯倩!我们玩玩不能让李公子受到伤害!” “嗯!” 胡雯倩点了点头,祭出一道粉色剑光,也冲了上去。 “雯月、雯倩!” 同那巨大的水刃相比,二女显得如此渺小,可她们却怡然不惧,李三白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祭出白衣剑,也跟了上去。 “啪!” 眼见那水刃就要切过二女身子时,胡雯月伸出左手在虚空中一拍,便见她右手白虹剑闪过一道光华,射到她左手手心,化成一块白玉,被她向前一扔,顿时将那水刃挡了下来。 “嚓!嚓!嚓!” 那水刃不断旋转,想要划破白玉,却见那白玉在空中一晃,竟化作无数琼林玉树,散发光华,密密匝匝的将那水刃压了下去。 “姐姐!” 胡雯倩见胡雯月一击成功,顿时大喜,出声呼唤,李三白也是一惊,不敢置信的向胡雯月望去。 胡雯月笑道:“幸亏有白虹剑在,我才能施展出种玉成树的神通。” 另一边,那虎蛟见三人竟轻易接下了它放出的水刃,一双灯笼大的眼睛张的老大,翘了翘碗口大的嘴唇,身后虎尾一摆,便见虞河河水翻涌,冒出一个个气泡。 “这是什么?” 李三白三人见到这般异象,都是一惊,李三白出声询问,胡雯月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的道:“不知道!这虎蛟修行千年,不知道会多少法术!” 两人说着话时,只见河中气泡越来越多,“咕噜咕噜”的直响,而随着气泡增多,三人头顶的天空,猛的一下,暗了下来! “啊!” 这一下突然天色变暗,吓了胡雯倩一跳,一下靠到李三白怀中,李三白扶着她娇柔的身躯,虽是在危急之中,也感到一丝悸动,宽慰道:“不用怕!只是空中聚起了乌云而已!” 胡雯倩抬头一看,果然,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厚厚的云层,沉沉欲坠,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起来。 李三白将胡雯倩的身形扶好,道:“雯倩,你和雯月站到后面,让我来接一接这虎蛟的神通!” “好!你小心点!” 胡雯月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拉着胡雯倩站到了一边,手中仍是握着那白虹剑。 “刷!” 虎蛟的法术还没落下,李三白却已将白衣剑一抖,使出了水柔剑法! 剑光缓缓挥动,道道细水从空中生出,绕着白衣剑流转,李三白使着水柔剑法第一式细水长流,感应着虚空中的道道水系灵气,渐渐明白了虎蛟这一招的威力。 在气泡翻滚的河底,有一条条水系灵气凝聚而成的黑色“鲤鱼”,正如过江之鲫一般,急剧游动,鱼尾乱弹,想要跳出水面。 只是水面上却有一道隐隐的束缚将它们压制住,令它们虽是卯足了劲头,却也跳不出来。 而在浓厚的黑云之中,则有一条硕大的蛟龙身影,若隐若现。 鲤鱼跳龙门! 便是这一招神通的名称! 当有足够的鲤鱼挣脱束缚,跳到空中,汇入那蛟龙的身影之中,那蛟龙便会从云中扑下,携风雷之威,横扫一切! “万万不能让这虎蛟使出这神通!” 李三白心中吃了一惊,白衣剑一晃,剑光晃动,道道水系真气凝聚成剑气,向河底的一条条鲤鱼击去。 “噗!噗!噗!” 剑气纵横,将一条条鲤鱼击散,那虎蛟见了,顿时一怒,一边继续凝聚神通,一边将虎尾一甩,晃出幢幢鞭影,向李三白抽来。 李三白此时竭力出剑,而那虎蛟乃是元婴期的修为,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实力被压制在了金丹期之下,但它这一条天生练就的虎鞭,却当真有摧山裂石的威力,才一挥来,李三白便觉鞭风远远的抽来,面孔生疼! “姐姐!怎么办?” 一旁胡雯倩也瞧出了这一道虎鞭的威力,心中大急,拉着胡雯月的手焦声问道。 第二百零四章 辛无咎 胡雯月也是满面惊慌,却勉强镇定心神道:“这虎蛟出水,定有缘故!它不会无缘无故的袭击我们的!” 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在看到河边一片树林时,却见阳光偏转,照在那树林之上,顿时一晃。 胡雯月眼睛一亮,急声道:“三白!快逃向那树林!” 那道光芒一晃亦在李三白眼角一闪,他先还没反应过来,此时听了胡雯月的呼喊,顿时醒悟过来:“林中有人!” 心中想着,手上已收了白衣剑,足尖点地,便向那树林奔去。 “啪!” 虎蛟这一道尾鞭击出,当真是势若千钧,李三白竭力闪避,仍被余势抽中,落入林中,而那尾鞭抽在树林之上,顿时将林木击得粉碎,枝叶乱飞间,却是飞出四个人影。 这四人各自挥出剑光,竭力抵挡虎蛟尾鞭,“啪啪啪啪”的四声连响中,四人被一一抽飞,撞断无数树木,勉强立在空中时,已是狼狈之极,只是虎蛟这一道尾鞭却也力道耗尽,微微一摆,被它收了回去。 “梅少云!” 李三白中了虎蛟一道尾鞭,“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他却一落到地,便伸手在地上一按,冲又跃起,跳到空中,却看到林中藏匿的四人正是梅少云四人。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李三白看了看四人,面上现出一丝阴霾,梅少云冷笑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在他右手中,提着一柄飞剑,足尖轻点树梢,左手握着一串拇指大的白色珠子,倒是颇有几分倜傥气度。 他左手的那串白珠,晶莹光润,闪烁着道道黄白光芒,结成了一个圆环,宛如佛珠。 那虎蛟一见了这串白珠,顿时咆哮一声,突然间变得暴躁,虞河河水猛烈的翻滚起来,河中的气泡则如煮沸的开水一般,汩汩直跳。 “啪!” 虎蛟尾鞭又是一下猛的抽出,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尾端倒卷,比之方才,更添几分霸道声势,令梅少云四人见了,顿时面色一白。 胡雯月在旁一见,顿时明白过来,恍然的道:“原来他们盗了虎蛟的卵!难怪虎蛟会出虞河!” 胡雯倩也反应过来,道:“原来是这样!这些离咎宫的人真是可恶!” 说罢,面上却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道:“只是如今,他们却是作茧自缚了!” 她话音方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样物事从空中掷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接到手中,愣愣的一看,却是虎蛟卵。 再一抬头,却见梅少云向他微微一笑! “你干什么?” 胡雯倩猛的反应过来,又惊又怒,想要将那虎蛟卵扔掉时,却听“唰”的一声,虎蛟一只巨大的利爪伸出,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完了!我这下要死在这儿了!” 面对虎蛟的这一击,胡雯倩全然无法敌对,只能呆立当场,歉然的向李三白望去。 这一望,却见两道黑影一闪,一对短棍“唰唰唰”,旋转着飞出,棍身上萦绕着点点星光,一根向虎蛟的利爪一拍,顿时变见那巨大的利爪突然变得无力,一下落入了虞河;另一个向空中一砸,只听“吱”的一声,传来一声虫豸的惨嚎,现出一只金螟,被砸的粉碎,落到了地上。 却是梅少云趁虎蛟一抓挥来之际,还暗中放出了金螟,想要暗算于她。 胡雯倩看到这些,俏脸变得煞白,心中一个念头一转,脸上神情一坚,一转头,便要向李三白说些什么。 然而她才一张嘴,便听“叮”的一声,一道金光横亘天地,在空中一挥,便将那两根短棍卷走,飞向了天边。 “这是什么?” 李三白失了藏龙棍,顿时一惊,脱口问道。 梅少云则是面色变幻,恨恨的道:“难怪你会主动提出帮我设计胡家姐妹!原来是为了这对短棍!哼!” 而胡雯月同胡雯倩,在看到这道金光后,则是身子一软,眼中流露出复杂神色。 那金光卷着两只藏龙棍,落到从天边飞来的一名女子手中,那女子听到梅少云的骂声,发出一阵笑声,道:“梅少云!你终于醒悟过来了!” 说话间,只见一片灿然星云晃动,眨眼便将她带到了众人眼前。 李三白见了,抬头看去,只见这女子穿了一身灰布衣裳,却难掩其天生丽质,手上提着一盏白色琉璃灯,脚踩星云,一落到众人面前,便拱手作揖,笑盈盈的道:“这位是玄武派的李师兄吧?在下离咎宫辛无咎,见过阁下!” 李三白道:“阁下抢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敢现身,在下真是佩服!” 辛无咎微微一笑,道:“这位李师兄,我现身却是为了救你们一命。不然的话,那虎蛟的‘鲤鱼跳龙门’神通一会儿就要发动,你们在场的这七人,恐怕无一人能够应对!” 她话音落下,果见虞河河水一翻,一直在何地窜动的黑色鲤鱼终于冲破了水面的那一层束缚,“啪啪啪啪”,接连不断跳到空中,向那黑云中的蛟龙身影落去。 那蛟龙汇入了这些水系灵气汇聚成的鲤鱼,身形渐渐清晰,携着黑云,缓缓下坠,朝众人的头顶沉沉的压了下来。 众人见了,都是一惊,李三白却冷哼一声道:“三白多谢辛姑娘的好意!只是我的东西,你却需还我!” 说罢,白衣剑一剑挥出,使一招水柔剑法中的高山流水,急刺而出,水波倾泻,直点辛无咎面门! 辛无咎见他这一剑如此辣手,面上一冷,轻轻哼了一声,手中离火真阳剑先前一荡,“呛啷”一声,同白衣剑一击,剑上传来一股绝大力道、无匹锋锐,令李三白右手一痛,白衣剑几乎脱手! 然而想到被辛无咎夺走的藏龙棍,李三白却紧咬牙关,不顾一切,“呀”的一声历喝,催动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剑光缠绵,竭力化解离火真阳剑的威势,只是如此勉力化解,虽渐渐将力道消散,一只握剑的右手却鲜血淋漓,一片模糊。 “李公子!” 胡雯月在一旁见了,忍不住出声唤道:“那对短棍有那么重要吗?让你如此同这人对抗?” 第二百零五章 藏龙棍 李三白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这对短棍对我十分重要,我绝不能遗失!” 说着,缓缓向前走出一步,面对辛无咎,再次举起了白衣剑! 胡雯月听了,脸上现出黯然,眼底闪过一丝后悔神色,辛无咎则是微微一笑,道:“阁下是玄武派的弟子吧?果然不凡,无愧玄武派的赫赫名声!” “只是在我面前,再怎么坚持,也只是枉然!” 她说着话时,脚下星云聚散,凌空漂立,恍然若仙,便又是一剑,斩向了他! 白衣剑在这道剑光面前,如雪遇烫铁,瞬间剑光碎裂,被荡到一边,那赤红剑光直刺向他,在他眼中,只觉一道红色剑光弥漫了天地。 “三白!” 胡雯月惊呼一声,一咬牙,将白虹剑一挥,拦向那红色剑光。 胡雯倩在旁瞧了一惊,骇然道:“姐姐!你竟敢对抗离火真阳剑?” 在她的话声中,胡雯月却已义无返顾的挥出了这一剑,如长河落日、白玉生烟,锵然一声,同离火真阳剑一击! “锵!” 剑光激荡,霜花四溅,红霞乱舞,白虹剑同离火真阳剑似是不相上下,你来我往,倏忽变幻。 只是飞剑交击激荡的剑气却令胡雯月承受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胸前衣衫,白虹剑便光芒一暗,悲鸣一声,化作一条细绳落到了胡雯月手中。 离火真阳剑的剑光也随后消散,现出辛无咎满脸的冷意,望着胡雯月,冷热道:“你这小狐狸!竟敢同我交手!” 胡雯月凄然一笑,道:“辛无咎!你已得到了藏龙棍,便就此离去,何必对我们赶尽杀绝?” 辛无咎听了这话,面色稍缓,道:“我也是此意,只是这小子太不知好歹!”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离火真阳剑向李三白一指,而在她的脚下,那虎蛟仍在竭力积蓄神通,一条条黑色鲤鱼跳入空中的蛟龙身上,空中的黑云已要压到众人的头顶。 “唉!” 胡雯月将白虹剑化作的细绳束到腰间,纤腰盈盈一握,楚楚可怜,向李三白道:“李公子!如今形势已不由我们,便暂时先放弃了那对短棍吧!” 李三白得她相救,才没被辛无咎剑光击中,一只握剑的右手受伤却愈发惨重,有些地方隐隐可见白骨,痛入骨髓,可他却一声不吭,抬头看了胡雯月、胡雯倩姐妹一眼,微微一笑。 胡雯月见了一喜,以为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料李三白却一转头,左手结成剑指,向前一指,喝道:“辛无咎!你自以为夺取了我的宝物,却不知那宝物早已被我祭练,如臂使指!我就看你夺不夺的去!” 说罢,手指连挥,以心神操控藏龙棍,便见辛无咎怀中一鼓,两根藏龙棍跳了出来,在空中一顿,便要向李三白飞来! 这一下顿让辛无咎吃了一惊,但她反应快极,一挥手,手心微摄,便将两根藏龙棍抓到了手中! “嗡……” 藏龙棍发出一阵嗡鸣,在她手掌中急剧颤抖,还想要脱逃。 但这离咎宫的精英弟子岂是那般易与?只见辛无咎一声清喝,左手一直提着的那盏白色琉璃灯不知何时被她扔到了空中,在空中微微旋转,放出道道白光,彻照方圆十数里,微微一晃,聚成一点豆大的白色灯火,向着藏龙棍一落,顿时只听“噗、噗”两声闷哼,两根藏龙棍微微一颤,便没了动静。 自辛无咎现身后,便在一旁观战的梅少云见到那点白色灯火,面色猛的一变,骇然道:“辛无咎这盏琉璃灯竟真是金光灿心灯!我还以为门中传言只是无稽之谈!” 廖云杰在他身边,也是面色难看,道:“那玄武派的小子这下遭殃了!” 他话声落下,便听李三白“噗”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面色瞬间惨白无比,身形一晃,差点掉入虞河之中。 辛无咎收了藏龙棍,心情大好,对胡雯月、胡雯倩道:“你们两个狐女!他已经受了重伤,你们还不带着他赶快离开?” “是!” 胡雯月、胡雯倩咬了咬嘴唇,上前扶住李三白,收了他的白衣剑,祭出剑光,便飞离虞河。 李三白心中还不甘心,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只觉浑身使不出一丝力道,体内真气几近干涸,知道叹息一声,任由胡雯月、胡雯倩带着他离开了! 此时那虎蛟鲤鱼跳龙门的神通已要积蓄完成,天地间全被一片黑云笼罩,威势同天地,但辛无咎手执离火真阳剑,脚踏星云,身旁环绕着金光灿心灯,却令那虎蛟看见李三白三人离去,也不敢枉动! 这一则是因为它积蓄神通已到了关键时刻,二则却是辛无咎给它的压力太大,若是不使出鲤鱼跳龙门,恐怕它还不一定斗得过辛无咎! 待李三白三人走后,梅少云行到辛无咎面前,冷笑道:“辛无咎!你端的好算计!两次利用我,得了离火真阳剑,又抢了玄武派那小子的一对短棍!你捞到如此多的好处,便不分一点给我们这些师兄弟吗?” 辛无咎听了,冷笑道:“我本来念你们对我有些帮助,特意现身,从虎蛟口中救你们一命!现在你如此说话,可不能怪我无情了!” 说罢,脚下星云一荡,便已飞到天边,只留下梅少云四人,面对憋了满腔的怒火、就要放出神通的虎蛟。 梅少云见了,吓了一跳,破口大骂道:“辛无咎你这个丑娘们!我和你没完!” 正气的跳脚时,却见空中黑色蛟龙已栩栩如生,突的往下一扑,携着一片风云呼啸之声,扑入了虎蛟体内。俄尔便听虎蛟一啸,身形一昂,虞河河水突然向上一翻,现出一个法阵,法阵之中无数气机结成的锁链束缚在虎蛟身上,虽不会限制它的行动,却在它施展诸般法术时阻碍真气流动,限制了法术的威力。 只是此时随着虎蛟挣扎,那些锁链却渐渐变细,继而断裂,虎蛟的身形则越升越高,如一座小山般,沉甸甸的压在梅少云四人的心头。 “梅师兄,怎么办?”金松颤抖着声音问道,梅少云面色铁青,却也没有办法,四人眼睁睁的看着虎蛟声势越来越盛,想要逃走,却被一股威势摄住,动弹不得。 第二百零六章 冷月紫雾 这虎蛟乃是天虞山一霸,曾经杀戮无数,离咎宫的弟子,也多有路经天虞山,遭逢毒手的。 为此,三百年前,离咎宫派出三位长老,击败虎蛟,又布下法阵将他困在,限制了它的实力,才是天虞山几百年来,安静了许多。 只是此时虎蛟丢了虎蛟卵,怒气勃发,不惜损耗自身精血,施展鲤鱼跳龙门的神通,暂时恢复自己一部分的实力。若让他完成,梅少云四人今日都会丧命在虞河边上。 梅少云、廖云杰、岳斌、金松互相望了望,想从对方眼中寻到希望,却只看到彼此的眼中,都是一片惊惧。 而在这时,虎蛟终于摆脱了法阵的部分束缚,尾鞭一摆,突然向前行了一步! 这一步不算大,却让梅少云四人面上神情更加惊惧,一片煞白。 皆因这小小的一步,便让虎蛟出了虞河,到了岸上! 三百年来,这还是首次! “梅师兄!” 金松害怕的拉住了梅少云的衣袖,让他不胜其烦,想要发作,心中却空落落的,发作不出来,最后只得喟叹一声。 他此时才知道盗了虎蛟卵,对虎蛟的刺激是多么的大! 只是如今虎蛟卵已被胡雯倩有意无意间带走,却是无法再让他后悔了! 他看了看廖云杰、岳斌、金松三人,苦笑道:“三位师弟,今日是我害了你们!” “师兄,何必说这种话?” 廖云杰宽慰道,只是在他脸上,也是如梅少云一般,充满了绝望。 “啪!” 虎蛟尾鞭一摆,猛的抽出! 梅少云四人睁眼待死! 然而此时,却见天边飞来一道百丈朱虹,朱虹旁一盏白色琉璃灯漂浮在一片金光之中,向虎蛟一落,它便只觉身子一软,被朱虹趁机卷了梅少云四人,转眼遁走。 虎蛟怒极,伸出一爪,向那琉璃灯抓去,只听“啪”的一声,琉璃灯应声而碎,但一点豆大的白色火苗却“咻”的一声飞走,落到了正驾着星云飞在空中的辛无咎手中。 辛无咎望着这点火苗,微微一笑,将其纳入体内,对正被朱虹剑光带着飞来的梅少云四人道:“我为了救你们,碎了一盏金光灿心灯,须得一月方能凝练。梅少云,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梅少云面色阴冷,同金松三人下了剑光,祭出自己飞剑,默然退走! 辛无咎在一旁见了,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摸了摸袖中藏龙棍,脚下星云一荡,也离去了。 胡雯月、胡雯倩抱着李三白,御剑飞驰,出了虞河的范围,才落了下来。低头一看,只见李三白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胡雯月顿时一惊,道:“李公子!你怎么样了?” 胡雯倩也是一惊,依偎到李三白身边,抚住他的身子,眼眶中转着晶莹的泪水,有些哽咽的道:“李公子!都是我们害了你!” 胡雯月看了她一眼,微微一叹,道:“李公子!如今你身受重伤,不如便不去那金山,先让我和雯倩将你带回盗香谷吧?” 李三白见二人如此,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道:“不……,我……,我要上金山!寻青鸾羽!” 胡雯月急道:“可是你的伤势……” 李三白突的一阵咳嗽,抬手道:“雯月!你不用多说!将我带到金山就是!” “你……”,胡雯月神情变幻,终是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的伤势能够坚持吗?” 李三白点头道:“无妨!我只是被那辛无咎强行破去对我那对短棍的祭练,伤了精元!可我修习的功法在回复方面有奇效,此时已稍微好些了!” 胡雯月点了点头,便同胡雯倩带着李三白继续向前行去。行没多久,天虞山上渐渐笼起紫雾,紫雾渐浓,雾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一轮冷月上到中天,清冷的月辉透过紫雾洒下,落在三人的脸上。 在这月光的映照下,胡雯月、胡雯倩比平时更多了一分美丽,如月中精灵,踩着山上常年积累的落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漫步在紫雾之中。 而李三白被胡雯月抱在怀中,嗅着她身上女子的体香,只觉四周一片静谧,虽是身受重伤,心绪却渐渐宁和下来。 胡雯月感应到李三白的情绪,笑道:“李公子,这天虞山的冷月紫雾,乃是苍茫山脉的一处胜景,极是迷人,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好!” 面对这般瑰丽的夜景,李三白也不舍得离去,便答应下来,当下胡家姐妹便寻了一处山洞,三人在其中休憩。 进了山洞,胡雯月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拉自己腰间丝绳,将自己与李三白的衣衫都褪了个干警,白藕般的玉臂一舒,便将李三白揽入怀中,让他感受到她滑腻玲珑的身体是何等销魂。 “雯倩,你……”,李三白吃了一惊,想要说些什么,胡雯倩却臻首微垂,红唇同他只有一线之隔,吐气如兰的道:“李公子!我和雯倩害的你受伤,实在是对不住你!” 李三白微笑道:“没有什么!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们啊!” 他说着话时,却听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胡雯倩如一只猫儿一般,光着皎洁的身子,攀入了他的怀中,同胡雯月一起伸出丁香小舌,在他身上柔柔舔舐。 这姐妹二人似是为了弥补他的伤势,舔舐的极是仔细,无所遗漏,令李三白虽在伤重之中,却登上九天极乐之处。 而当二女按捺不住,同他缠绵到一处时,李三白却觉一直没有动作的玄牝经竟缓缓运转起来。 只是这种运转生出的丝丝真气,却一点点转化为本命精元,弥补他的伤势,他的丹田经脉之中,仍只有太阴生水经的真气丝丝生出,缓缓积蓄…… 入夜,胡家姐妹已经睡去,李三白靠着山洞的石壁,直觉背后有些潮湿,颇不舒服,心中时不时的想到藏龙棍,又想到夏饮雪的委托,一时间懊悔,一时间失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正心思杂乱时,突然听到一声响动,转头看去,看到一个人影摸索着出了山洞。 “是雯倩?她出去做什么?” 同两女一番欢好后,他体内受损的精元已补回了不少,此时便也起身,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七章 金山 李三白走出山洞,却已看不到胡雯倩的身影,四处紫雾弥漫,不时传来鸟鸣兽吼,同天虞山中似乎无处不在的潺潺流水声相合,令他无法分辨出胡雯倩的动静,只得在山中漫步而行,希冀能寻到她。 “嗯?” 李三白转过一处山沟,看到在前面山下,胡雯倩蹲在一汪池塘之前,身上衣衫随意的摆落在地,一头青丝搭在脸侧,正怔怔的望着池塘中自己的倒影出神。 李三白见了,心思触动,就那么站在那里,顶着头顶月辉,静静的看着。 月光移动,星光明灭,不知过了多久,胡雯倩站起身来,一转身看到了李三白,顿时吓了一跳,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李三白微微一笑,有些蹒跚的走到胡雯倩面前,笑道:“你怎么出来了,睡不着吗?” 胡雯倩摇了摇头,一头青丝随之晃动,犹豫了会儿,却垂头道:“对不起,我害你丢了宝物!” 李三白上前握住了胡雯倩的手,笑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你和雯月怎么看我,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要珍惜的人!” 胡雯倩听了,眼波流转,面色羞红,有些情动的将身子偎到李三白身上,李三白伸手揽住,两人在冷月之下,紫雾之中,伴着池塘中一对重叠的身影,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三人辨明了方向,便继续往南,向苍茫山深处行去。 行了数日,李三白伤势已渐渐恢复,爬过一座山头后,看到前方现出一山,山中隐隐有阵阵巨兽咆哮声传来,而后地面突然一晃,竟是在微微震动! “这是什么?”李三白吃了一惊,同胡雯月、胡雯倩互相一望,便望山上奔去,只见这山并不太高,却极辽阔,山上地势平坦,一望无际! 当此时,却有成群的犀兕与巨象在山上奔行,如千军万马奔腾,发出阵阵轰隆之声! “嘭!” 一头巨象向着一头犀兕一撞,两副巨大的身躯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犀兕被撞的向后一退,发出一声怒吼,将头一摆,头上独角向上挑去,同巨象鼻下两根长牙绞到了一起。 “咚!咚!咚!咚!” 四处不断有犀兕与巨象打斗,这片山上,竟是它们的战场! “昂!” 一头小山般高的巨象仰天长嘶,前足踏地,长鼻高举向天,“呼”的一声,向它身前一头同样高大的犀兕抽去。 这头犀兕皮色青黑,形貌如牛,头上生着独角,四蹄如攒,威武不凡。 但见它面对巨象抽击,将身一弓,头一摆,头上独角向上一迎,“咚”的一声,便将象鼻顶开,它再将四蹄一刨,身形往前一冲,“轰”的一声撞到巨象身上,顿将巨象撞得连连后退,一路砸倒无数犀象。 那巨象被犀兕击退,顿时大怒,“昂”的一声,巨足踏地,向犀兕奔来,长牙连连挑击,如两杆飞剑在空中挥动,同那高大犀兕斗在了一起。 那高大犀兕力大势沉,皮革坚韧,却不及那巨象血气旺盛,虽然不断击退巨象,但那巨象屡败屡战,反倒逼得它气喘如雷,渐渐不支。 高大犀兕见状,牛眼一转,猛的一下将巨象顶开,仰头发出“哞”的一声牛叫,向后退去。 听到它的叫声,山上犀兕纷纷逼开各自对手,向后奔去。 有巨象想上前阻拦,却被那犀兕角顶膝撞,都顶了回去,如此过了一会儿,便见那无数犀兕放开四蹄,渐成万马奔涌之势,“轰隆轰隆”的奔跑在山上,高大犀兕见了,便一转身,汇入其中,无数犀兕自动让路,由其领头,带着一群犀兕奔走。 那高大巨象在后卷起长鼻,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却终究无可奈何,领着一群巨象也转身离去了。 李三白三人远远的望着这一番犀象大战,心中均觉震撼,胡雯月道:“这犀象竟如此勇猛,可比晋国三军!”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三人便向山上行去,行到方才犀兕与巨象打斗的地方时,却见地上泥土中嵌着许多金玉,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胡雯倩见了,欢呼一声:“好漂亮啊!” 跑到一块玉石之前,从泥土中拔出,拿在手上细细观赏,只觉晶莹剔透,十分美丽。 然而她才一拔出玉石,便听山林中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呜呜声,扭头一看,便见成群的巨象向众人奔来,四足踏地,长鼻卷起,状似十分愤怒。 胡雯月见了,心念一转,一下冲到胡雯倩身边,夺下她手上的玉石扔在地上,叫了声“快走”!一转身,便向后跑去! 李三白也是发足狂奔,不解的道:“那些大象怎么了?为什么要追我们?” 胡雯月道:“恐怕是因雯倩方才拔出了地上的玉石。” 李三白听了一愣:“这些玉石是它们在守护?” 胡雯月点了点头道:“恐怕是了,这座山应该便是金山,山上多金玉,却有巨象守护,令人无法获得这些金玉。不然的话,这金山上的玉石都灵气充沛,我和妹妹若能取一些辅助修炼,便能加快种玉诀的进度。” 三人说着,那曾和高大犀兕打斗的巨象已追了上来,长鼻一扬,“噗”的一声喷出一道白光,正向胡雯月打来,李三白在一旁见了,顿时一惊,纵身一跃,挡在了胡雯月身后! “李公子!” 胡雯月、胡雯倩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李三白却已被白光打中,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二女吃了一惊,胡雯月挥舞白虹剑,剑光纵横,将逼近的一头头大象砍到在地,手一伸,捞起李三白,胡雯倩在一旁一边协助,一边眼角余光一瞟,却见那高大巨象向前一冲,象鼻一卷,“噗”的一声,又是一道白光打来! “姐姐!小心!” 胡雯倩吃了一惊,慌忙出声示警,但此时胡雯月陷身象群,手中又带着李三白,哪里避的过去? 正无计时,却听“叮”的一声,一柄飞剑旋转着从天而降,“噌”的一声,便将那巨象吐出的白光击散,落到了三人与巨象之间! 第二百零八章 苍兕 这柄飞剑色泽纯白,剑身环绕花叶,一落下来,三人便闻到一股甜香。 那高大巨象见了这飞剑,脚步一滞,面上现出害怕神色。 而胡雯月则是惊呼道:“天香神剑!” 那高大巨象犹豫着还要向前冲来,却见天香神剑剑光一涨,在它身前划出一道巨大的沟壑,接着便听云层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喝声:“孽畜,还不退去?” 声音不大,却摄人心魄,那高大巨象听了,四腿一软,发出一声低嚎,一转身,领着象群逃了。 胡雯月抬头向云层中看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隐隐一现,便没了踪影。 她微微向云层一礼,道:“多谢前辈搭救!” 云层中却无人应答,胡雯月等了一会儿,便道:“雯倩,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却听山林中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响声,两人面色一变,齐齐一望,便见山林之中,一头头犀兕如一个个移动的堡垒一般,在那高大犀兕的带领下,缓缓向他们行来! “狐狸!你们来到金山,想干什么?” 那高大犀兕走到三人面前,开口问道,胡雯月将李三白交给胡雯倩,上前一步,行礼道:“我们上金山,乃是寻找青鸾羽!” “青鸾羽?” 那高大犀兕听了,牛眼一转,道:“青鸾羽乃是巨象族的珍藏,恐怕你们很难得到!” 胡雯月道:“我们方才看到贵族与象族大战,想必你们同巨象族势不两立!若是阁下同意,我们愿助你们进攻象族,只求得到青鸾羽!” 高大犀兕听了,笑道:“你们狐族果然狡猾!可是你们可知道,我族同巨象族本是世代交好?” 胡雯月听了,吃了一惊,道:“那为何你们又会大战?” 高大犀兕微微一叹,道:“此中缘由,却是因我那兄弟白夷三十年前结识了玉蝶谷中的蝶妖,从此性情大变,掀起了争斗!” 说着,眼珠一转,道:“你们若能进入玉蝶谷,解开白夷性情大变的缘由,我便竭尽全力,帮你们得到巨象族的青鸾羽,如何?” “这……”,胡雯月沉吟片刻,一点头道:“好!我们答应你!” 高大犀兕听了,顿时大喜,道:“好!!你们既然答应了,便是我族的朋友!我叫苍兕,你们叫什么?” 胡雯月笑道:“我叫胡雯月,这是我妹妹胡雯倩,这位昏迷的男子,乃是我和妹妹的朋友,名叫李三白!” 苍兕听了,点了点头,凑过头向李三白望了望,道:“他中了那巨象白夷的摄水真光,可用我族秘藏犀角救治!两位便带着他,一起到我们居住的地方吧。” 胡雯月点了点头,便同胡雯倩一起,带着昏迷的李三白,随着一群犀兕浩浩汤汤的向前行去。 行了约盏茶时间,上了一处山坡,便见一片宽阔的草原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草原中央,有一座高大的帐篷,四处被一些小些的帐篷环绕,星罗密布。 苍兕指着那中央的高大帐篷道:“那便是我居住的地方,你们随我一起去坐坐吧!” 说着,便领着胡雯月三人进了帐篷,其余犀兕在他一声高啸之后,俱都散去,没入了草原上屹立的一座座帐篷之中。 胡雯月三人随苍兕进了帐篷,便见帐篷中有一大一小两只犀兕,那小些的犀兕见了苍兕,便迎上前来,喊道:“父亲!” 苍兕见了,面上露出慈爱笑容,伸出一只前足摸了摸小犀兕的,道:“苍木,今日可有好好修炼?” 小犀兕答道:“父亲,我有好好修炼你传授的望月诀。” 苍兕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一边体型大些的犀兕道:“红云,这几位是我们的客人,你去取千年犀角来,为这位受伤的客人治疗。” “是!” 红衣向李三白看了一眼,应了声是,便转身向帐篷深处行去。 苍兕向胡雯月、胡雯倩笑道:“两位请坐!帐篷里简陋,还请见谅!” 胡雯月、胡雯倩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只见地上只有地毯,便跪地而坐,将李三白放在地毯上躺倒,细心探视,看他有没有受什么暗伤。 过了一会儿,红云衔着一只儿臂般长、色泽如墨的犀角回来,放到了苍兕面前,道:“苍兕!千年犀角拿来了。” 苍兕点了点头,将犀角接过,递给胡雯月道:“这是我族一名分神期的前辈去世前留下,能祛伤疗毒,回复气血,你将它放到李三白的胸口,以真气催发其中效力便可。” 胡雯月听了,接过犀角,放到李三白胸口依言而行,便见那犀角上散发出一阵浓郁清光,融入李三白体内,而后便见李三白身子一颤,醒了过来! “雯月、雯倩!” 李三白一睁开眼,看见胡家姐妹,出声呼唤,一扭头,又看到苍兕一家,顿时吃了一惊,道:“这是?” 胡雯月笑道:“这是犀兕族的首领苍兕!这两位是他家人红云与苍木!你被象群击伤,是他们拿出千年犀角救了你!” 李三白听了,忙从地上爬起,对着苍兕、红云、苍木一躬身道:“李三白谢过三位!” 苍兕哈哈一笑,道:“李少侠请坐,我是同这位姑娘达成了协定,请你们帮我往玉蝶谷一行,才出手救了你们!你不必谢我!” 李三白听了,不解的向胡雯月望去,胡雯月便将他昏迷时的事情说了,尔后道:“三白!你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 李三白笑道:“怎么会?若非如此,我此时恐怕还无法醒转!” 说着,向苍兕一拱手道:“苍兕,不知那玉蝶谷的蝶妖厉不厉害?” 苍兕道:“那蝶妖只有筑基期的修为,本来实力弱小,只是善于魅惑。却有一名琼花教的女仙经过此地,传了她天魔摄魂舞,才令她实力大涨,也让白夷在无意中进入玉蝶谷后便受了她的蛊惑,从此性情大变,同我们交战了三十年!”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要如何进入玉蝶谷?” 苍兕道:“那玉蝶谷也在这金山上,距此约二十里。谷口乃是一深渊,深渊上有一吊桥,你们只要御剑飞过吊桥,便可进入谷中。” 说罢,又道:“我们犀兕一族体质特殊,便是到了金丹期,都无法飞行,因而无法进入那玉蝶谷,那白夷却是晋级金丹时学会了飞腾之术,进入了谷中!” 李三白听了,看了看天色已晚,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去玉蝶谷。” 苍兕喜道:“多谢三位!只是三位进入谷中后,千万要小心那蝶妖的本命神通——蝶梦霓影,及琼花教女仙传授的天魔摄魂舞!这两样是她最厉害的手段!” 李三白三人点了点头,苍兕便为他们安排了一顶帐篷供他们休息。 第二百零九章 蝶妖 三人居住的帐篷处于犀兕族的中央,李三白在帐篷中看了看,只见其中并无床铺,只有一个大水池,似乎是犀兕饮水所用,周围铺着一些干草,想必便是犀兕平时睡卧的地方。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无心在这种地方早睡,便约了胡雯月、胡雯倩姐妹出去,三人一起在草原上漫步,看到一头头高大的犀兕从身边走过,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只觉奇妙无比。 三人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犀兕,一个个兴奋的四足刨地,仰天咆哮,却是在角力,不由起了兴趣,看了一会儿,兴致盎然。 如此直到深夜,三人才回到帐篷休息,直到天明,吃过苍兕招待的素食后,便随他翻过几座山头,到了那蝶妖居住的玉蝶谷前。 但见一条不可见底的深渊宽有十丈,向下一望,直让人头昏眼花,似乎就要向深渊下落去。 三人见了,连忙后退几步,远离了深渊。 在深渊之上,一座可容两人并行的索桥随着山风晃荡,桥上铁链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李三白见了,微微皱眉道:“这深渊如此凶险,御剑飞过,不会有危险吧?” 苍兕摇了摇头道:“放心!此处对飞行并无禁制!” 李三白听了,这才放心,向胡雯月、胡雯倩点了点头,三人祭出飞剑,一起飞向玉蝶谷! 李三白踩着白衣剑飞到深渊上方,便觉呼呼的山风吹来,白衣剑猛的一沉,似乎就要向深渊下落去! 他忙一沉下盘,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一荡,便稳住了身形,转头向胡雯月、胡雯倩看去。 只见胡雯倩脚下飞剑虽在晃动,她却毫无所觉,咯咯娇笑声中,便驾着飞剑飞了过去,反倒是胡雯居然面色苍白,脚下飞剑直晃,竟是一步也挪不出去! “雯月,你怎么了?” 李三白见了一愣,飞到胡雯月身边问道。 胡雯月抬起水润的双眸,弱弱的看了他一眼,惶恐的道:“我……,我怕高……” 李三白听了,不由得哑然失笑,想到她一向外柔内刚,今日竟也会如此便握住她一只手,柔声道:“不用怕,我带你过去。”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带她向对面飞去。 胡雯月抬起了头,向李三白望去,也不知怎的,心中竟一下子平静下来。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她又细细的看了李三白几眼,心中涌起一股温馨。 妖族对男女之事极少忌讳,狐族更是善媚,对胡雯月而言,此刻的这股温馨,比那床榻间的癫狂还要让她心动。 她握着李三白的手,不由得更紧了紧。 三人飞到玉蝶谷,一落下地,只见四处花草繁茂,只有一条曲幽小径通向谷内。 三人沿着小径向里行去,行不多久,便见前方现出一片花树,枝叶葱茏,花朵繁盛,姹紫嫣红中一只斑斓蝴蝶在花间飞舞。 这蝴蝶色如天青,翅若透明,翩翩飞舞间身上有七彩花纹变幻色彩,美丽梦幻。 那蝴蝶见李三白三人进来,便落到地上,化作一名美丽纤细的青衣女子,轻轻一福,黛眉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笑道:“贵客来临!蔓蝶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福身行礼间,青衣晃动,竟微微透明,现出衣下纤长双腿的玉光精致,朦胧诱惑。 胡雯月见了微微皱眉,温声:“蔓蝶姑娘!我们来到玉蝶谷,乃是为白夷攻打犀兕族一事。不知你可知其中究竟?” 蔓蝶听了,面色一变,勉强一笑,摇首道:“我,……,我不知道……” 李三白听了,皱眉道:“你可知你这么做乃是枉造杀戮,就不怕我们将你降服吗?” 蔓蝶听了,面色苍白,玉手轻轻挥动,手中现出一条树藤,树藤上满是花叶,对三人道:“三位若要降妖,蔓蝶静候指教!” 说着,身后现出一双蝴蝶翅膀,飞到空中,静静等待。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叹,“噌”的一声,祭出了白衣剑,道:“雯月、雯倩,动手吧!” 三人剑光纵横,转眼便将蔓蝶困在了剑光之中。 只是她手中树藤极是奇妙,随风生长,令三人虽是困住了她,一时却还不能将她拿下。 只是这般久了终究对她不利,她微微皱眉,一下逼开三人飞剑,身形借力向后一跃,如一片花叶般在空中浮沉,落到地上,望向三人,凄然道:“三位!你们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李三白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蔓蝶听了,哑然失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是没有办法!”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缓缓解开了身上青衣的系带。 胡雯倩一见,顿时羞红了脸,啐道:“你这人好不知羞,想干什么?” 蔓蝶眼波流转,朝她柔美一笑:“小妹妹,你说我要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松,身上青衣如水银泻地,滑落下去,现出她白皙精致的肩上锁骨,和一身彩色的丝衣。 胡雯倩见她里面还有衣服,顿时一愣。 李三白笑道:“蝶妖!你打不过,脱衣服又有什么用?” 蔓蝶朝他抛了个媚眼:“公子,你见蔓蝶如此,就毫无感觉吗?”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只见她身形一晃,场中突然多出无数个蔓蝶,搔首弄姿,扭腰摆臀,翩翩起舞,顿时令李三白三人俱觉眼花缭乱。 李三白站在那里,只觉有无数个美丽身影在他眼前舞动,这些身影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转身,一个微笑,在在都充满了一种难言的诱惑与暗示,似豆蔻少女第一次的春心萌动,也似久旷的少妇在思念远方的良人,声声呢喃,丝丝春情,只令他血脉贲张,心潮涌动。 而在他身边,胡雯月同胡雯倩竟也颇不堪,早已靠在李三白身上,不住磨蹭。 只是胡雯月身为女子,又有白虹剑护身,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一边靠在李三白身上,一边眼眸迷离的道:“琼花教……,天魔摄魂舞!” 第二百一十章 你可心动 蔓蝶听了抿嘴一笑:“姑娘倒是好定力、好见识,只是你的两位同伴都已有些不堪了呢!” 胡雯月充耳不闻,勉力掐了一个道诀,指间现出一股黑白气流,牵的白虹剑一动,便听“叮”的一声,白虹剑现出一片红白光芒,在空中乱舞,希冀能击中蔓蝶的真身。 蔓蝶见了,吃了一惊:“咦?竟还能反抗?不过你一人敌得过我吗?” 说着,空中猛然现出一根树藤,向着白虹剑一抽,顿时便见白虹剑一暗,落了下去。 蔓蝶见了,面露笑容,却突的面色一变,骇然望着一道明亮剑光划向了她的面门! 李三白手中剑光连绵递出,正是水柔剑法第一式细水长流,口中道:“蝶妖!你虽擅蛊惑,却不知我修习的功法,最能稳固心神!” 却是在他被迷惑时,识海内男女相抱太极图一颤,让他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剑光连绵,竭力催使体内真气,蔓蝶抵敌不住,“啪”的一声,手中树藤被剑光劈过,花叶尽毁! 白衣剑余势不停,还要向她落,蔓蝶花容失色,惊声叫道:“白夷救我!” 声音尖利,传遍群山。 刹那间,便有无数个“白夷救我”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引得金山一处山头上正在默然打坐的一头巨象勃然怒气,仰天一吼,便轰隆飞奔! 这轰隆之声直传入玉蝶谷中,数息之后,便已近在李三白三人耳边。 白夷奔过两座山头,跃到玉蝶谷外的深渊之前,便要飞过! 却见在他面前,却站了一头高大犀兕,乃是苍兕,昂首而立,冲他大吼道:“白夷!到了现在,你还执迷吗?” 白夷见了,微微一顿,继而却猛然一吼,更加狂猛的撞了上去! 苍兕见了,身后便是深渊,不敢硬挡,闪身避过,便见白夷四足猛一刨地,向着深渊对面一跃! 他高高跃起,浑然不顾自己高大笨拙的体型,同这般飞腾,是那样的不协调! “咚!” 白夷笨重的身躯落到玉蝶谷,发出一声巨响,蔓蝶见了,慌忙叫道:“白夷救我!” 一边说着,一边向白夷跑去! 然而这时,却见苍兕在深渊对面身影一摇,头上犀角放出一道青光,直落向她! “啊!” 蔓蝶见了,悚然一惊,失声尖叫,叫声尚未出口,却听“咚”的一声,白夷已一下将她抱在怀中,替她受了这一道青光! “白夷……”,蔓蝶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大象,不知怎么,竟觉这个笨重的象脸,似在微笑! “噌!” 李三白、胡雯月、胡雯倩施展剑光,一起攻了过来,白夷乃是金丹期的修为,此时虽然受了苍兕一道青光,三人仍是不敢托大! 剑光纵横,白夷抵挡之间竟没有多少力道,在连串的剑鸣声中,被削下了大片大片的血肉。 蔓蝶在白夷身后见了,小巧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忍,李三白瞧见,心中一动,便道:“蔓蝶,白夷替你受伤、为你血肉离骨,你于心何忍?” 说话间,白衣剑“唰”的一下削下了白夷腿上大块血肉,当真现出了森森白骨,令李三白自己见了都心中一颤,手下飞剑一慢。 一旁胡雯月一边催使白虹剑逼开白夷象鼻,继续拦击蔓蝶,一边也道:“是啊,蔓蝶姑娘,你便解除白夷身上的迷惑,让他离去吧!” 蔓蝶听了,终是于心不忍,轻叹一声,挥手打出一道清光落在白夷身上,便见白夷身躯一晃,眼中红光消失,面上神色一清。 苍兕在深渊对面见了,顿时大喜,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兄弟白夷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然而他话声未落,却听白夷张开道:“苍兕!不要这么愚蠢的笑了!” “什么?”苍兕顿时吃了一惊,望向他道:“难道你还没醒转?” 蔓蝶听了,面上露出惊讶,道:“不可能,我已经解除了蝶梦!” 白夷转头向她一笑“蔓蝶!其实我一直都是清醒的。” 蔓蝶听了,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白夷,苍兕在对面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怒吼道:“不可能!你若是清醒的,为何要挑起两族的厮杀?” 白夷沉默良久,道:“因为蔓蝶希望这样!兄弟,我对不起你!” 蔓蝶听了,一下颓然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勉强支起身子,声音颤抖的道:“你,……,你何必为我如此?我……,我只是利用你罢了!” 白夷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幼时,曾有一只斑斓蝴蝶落在我的背上,陪我走遍了金山!” 蔓蝶听了,身子一抖,眼中神情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发现那是自己最不敢面对的纯真的幼年岁月! 李三白三人在一旁见了这些变故,早已无法出手,手中握着飞剑,却是再也递不出去了! 一时间,玉蝶谷中静默一片! 静默中,却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笑声:“蔓蝶!白夷如此为你,你心动了吗?” 众人听了这声音,俱都震惊,而蔓蝶听了这声音,则如遭雷击,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名白衣和尚相貌俊俏,长身玉立,缓缓从谷口行了进来,面上含笑,双手合十,指间挂了一串琉璃佛珠。 “你是谁?” 苍兕见到这和尚,不悦的问道,想要将他拦下,却见那和尚手一挥,便将他挥到了一边,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踏步凌空,来到谷中,向蔓蝶行去,直令蔓蝶瑟瑟发抖,白夷察觉,便向前一步,推向和尚肩膀,口中道:“蔓蝶不喜欢见到你!你离她远点!” 然而当他的手掌要落到和尚身上时,却见和尚身边现出一朵白色莲花,朝他一旋,便将他带到了一边。 “你……”,白夷惊异的望着和尚,李三白三人也都将目光注视向他,他却浑然未觉,行到蔓蝶身前,微微一笑,双手合十,缓缓的道: “蔓蝶!你心动了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妙法莲华 “不!我没有动心!” 蔓蝶摇头否认,抬头望着那和尚,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有仰慕、憧憬,也有敬畏、害怕,这种种的情绪,最终便化作了那一句否定的话语! 我没有为他动心! 她说这话时,却是眼神飘忽。 和尚见了,微微摇头道:“不!蔓蝶,你心动了!” 他说着,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你既已心动,便可为我证道!” 蔓蝶一听这话,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匍匐在地,颤声道:“十方大师!” 十方含笑走到蔓蝶的面前,伸手抚摸她的头顶,笑道:“我修妙法莲华经,证诸法实相,欲借你蝶梦霓影勘破虚妄,你可愿意?” 蔓蝶听了,身子颤抖,猛的一抬头,面上现出挣扎。 十方见她犹豫,也不说话,便只是含笑望着她,蔓蝶抬头看了白夷一眼,终是垂头道:“我愿意!” 白夷听了,大叫一声“蔓蝶”,就要冲来,却被十方身边莲花挡住,怎么也无法近前。 蔓蝶听到白夷叫喊,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却偏过了头去,对他不理不睬。 十方微微点头,微笑道:“既如此,你到我眉间光明境中来!等我修成元婴,练成多宝佛塔后,你可做我宝塔护法。” 十方说着,眉间放出一片无量光明,罩住了蔓蝶。蔓蝶被白光一罩,顿时面容肃穆,神色虔诚,盘坐合十,缓缓浮到了空中。 白夷见了,面现焦急,猛的一拳打出,击向十方,口中怒喝道:“你给我放了蔓蝶!” 李三白见了,擎出白衣剑,化作一片流光,当空一晃,也向十方击去! 令胡雯月吃了一惊,出身欲拦,唤道:“三白!” 却已不及! 十方被众人围攻,却依然从容微笑,喃喃自语道:“蔓蝶一心向佛,你们何必拦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掌伸出,向上一翻,虚空中便生出无数莲花,纷纷坠落,弥漫了众人。 蔓蝶双手合十浮在空中,沐浴在莲花花雨之下,神情端庄,竟如一朵白莲一般,圣洁美丽。 而李三白同白夷,却只觉那莲花一落在身上,便无声破碎,将他们淹没在了一片溅散的白光之中,眼前被一片白光弥漫,全力的一击,被莲花一带,俱都不知击向了何处。 空中莲花不住坠落,一落下地便迸散成团团白光,李三白三人同白夷被白光淹没,身形顿时一沉,举动艰难。 十方在一旁见了,双手合十,唱谒道:“阿弥陀佛!天降妙华!诸位施主请在一旁稍待片刻,看蔓蝶助我证诸法实相!” 说着,将手一挥,地上白光消散,无数莲花却如雪片般落到众人身上,令李三白几人身子一颤,俱都动弹不得。 想要说话,也无法开口。 十方见状,便转过身去,面对着蔓蝶道:“蔓蝶,五百年前我点你成精,你因此答应助我修炼妙法莲华经。如今,你后悔吗?” 蔓蝶向着白夷望了一眼,臻首轻摇,双手合十拜道:“我佛慈悲!大师有恩于我,我便该报答!我不后悔!” 十方点了点头,又道:“我让你迷惑白夷,挑起犀兕族与象族的纷争,两族族人死伤无数,流出的鲜血孕育了我埋在金山地底的一朵血莲,如今血莲已成,便让我取出它吧!” 十方说罢,向着远处犀兕与巨象争斗的战场打出一道白光,便听“轰”的一声,一道红光冲破云霄,直上天际,被十方伸手一招,落在了众人面前,正是一朵海碗大的血莲。 但见这血莲,花蕊纯白,花瓣殷红,共有十二片莲瓣,丝丝红光萦绕在莲瓣之间,十分美丽。 十方接过血莲,向着蔓蝶抛去,道:“这血莲可给你做本命法宝,助你施展倾世魅舞。” 蔓蝶点了点头,玉齿一咬右手食指,滴出一滴血珠,如红宝石般,滴在血莲之上,顿时只听“啪”的一声,如水滴迸裂,血莲莲瓣一颤,花瓣旋转,变大几分,将蔓蝶托到了空中。 十方见了,双手合十,盘膝浮到空中,唱道:“阿弥陀佛!佛说一乘教,表明清净意,妙法莲华,万法同宗,无论声闻、缘觉,无论大小、善恶,其实为一。我修莲华妙法,证诸法实相!花蔓蝶,你开始吧!”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闭上双眸,口中诵佛不停。 李三白听了,心中想到:“原来这蝶妖全名叫花蔓蝶,倒真是好听!” 花蔓蝶听了十方的话,缓缓站起,身边莲华纷飞,血莲绽放,身上不知何时又穿上了一袭青衣,身子一旋,右足后飞,左手前挑,修长的脖颈扬起,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引颈高唱。 “铮!” 玉蝶谷外,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琴鸣,如飞花溅玉,传入了众人耳中。 十方听到琴声,微微睁眼,向着前方看了一眼,却又很快闭上眼睛,继续诵佛。 琴声悠悠响起,连绵不绝,花蔓蝶跃身起舞,身上青衣摇动,花雨飘摇,一舞一动,宛如天地抒情,山川吐声,天上白云悠悠聚散,竟被她舞姿引动,现出本来被云层隐没的两名白衣女子的身影。 这两名女子一个袖手而立,一个卧坐弹琴,虽然现出了身形,却似乎并不在意,依然故我。 在那卧坐女子的琴声中,花蔓蝶越舞越是灵动,身边渐渐生出无数的蝴蝶,绕着她身子一飞,便纷纷向十方飞去。 “噗!” 那些蝴蝶一落到十方身上,便融入他体内,将他带入了一个个梦境,蝶梦三千,纷繁见我! 花蔓蝶不断旋转,身边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出,却都是她全身精血所化。 “噗!” 她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玉手一抬,手心现出一物,晶莹剔透,青光莹莹! “青鸾羽!” 李三白三人虽无法开口,心中却是发出惊呼! 原来这物,正是第三根青鸾羽! 李三白心念电转,思忖道:“原来那巨象白夷,竟将青鸾羽送给了这蝶妖!” 蔓蝶玉手一挥,将青鸾羽抛向白夷,向他深深一望,便将玉手轻挥,身边无数彩蝶渐渐汇聚,化作了一只硕大的彩蝶! 这彩蝶一形成,便向前一扑,冲入了十方的体内,而蔓蝶则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十方被这只彩蝶一扑,顿时身子一颤,眉头紧皱,身上不断冒出虚汗。 “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声声巨大的佛诵声从虚空中生出,交织成了一段段黄钟大吕的经文,响彻金山。 第二百一十二章 蝶梦霓影 “佛往王舍城,传诵唯一法。凡闻此经一谒一句,一念随喜者,可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除一切苦厄!” …… “此经于一切诸经法中,最为第一。如佛为诸法王,此经亦如是,诸经中王。” …… “诸佛神力,无量无边,不可思议。如来一切所有之法,如来一切自在神力,如来一切秘要之藏,如来一切甚深之事,皆于此经显说。” “然而欲得诸佛神力,须先证诸法实相,如是相,如是性,如是体,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如是本末究竟。世间一切,俱都真实不虚,不变不妄!” 经文响到这里,十方猛然一睁眼,眉间白光大作,无量光明! 在这光明之中,有无数人影晃动,显出世间纷繁万物的景象。 十方将手一伸,在那无数人影身上一摸,便见本来形态各异的人影俱都变做十方模样,一起唱诵:“阿弥陀佛!” 在一阵金光之中,人影汇聚,化作一尊佛陀虚影,融入十方体内。 十方站起身子,喜不自胜,向着伏在地上的花蔓蝶合十一礼:“蔓蝶,你为我耗尽精元,性命垂危,可到我眉间光明境中休养生息,等我踏入元婴期后,你便可恢复清醒。”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眉间放出一片光明,向着花蔓蝶一罩,将她摄入了其中。 白夷在一边见了,满面愤怒,却不能言,不能动,只能将一腔悲愤吞入肚中。 十方摄了花蔓蝶,向着空中弹琴的白衣女子一礼:“多谢前辈奏琴,令花蔓蝶忘我一舞!” 那弹琴的女子淡然道:“我只是为她倾世魅舞所动,与你却毫无干系。” 十方一笑:“虽然如此,十方仍感前辈厚德。” 说罢,便身子一轻,驾着一团白光离去了。 空中那弹琴的女子对另一名女子道:“我们也走吧!” “可是师父……”,那女子指了指下面李三白众人道:“师父能不能救救他们?” 弹琴女子微微皱眉:“此来路上,我受你恳求,已暗中襄助他们,这十方和尚施展的天降妙华一会儿自会解除,却是不必我再去助他们了!” 她说着,便一拉那女子,身形一晃,倏忽便没了踪影。 而在他们走后,玉蝶谷中便只剩下被朵朵白莲束缚住的李三白、苍兕、白夷等人。 “噗!”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朵白莲突然迸裂,碎成点点白光,尔后便听一片连绵不绝的“噗”声中,所有的白莲俱都碎裂,在一片白光中,李三白只觉身子一轻,恢复了行动能力。 “咚!” 白夷四足重重的在地上一敲,发出一声巨响,长鼻一甩,在地上砸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转身看到李三白,却有微微俯首,道:“多谢你刚才助我!” 李三白拱了拱手,道:“不必客气!” 白夷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拾起花蔓蝶方才抛来的青鸾羽,愣愣的看了半晌,微微一叹! 李三白走上前去,拱手道:“白夷!在下进入金山,便是为此青鸾羽,不知你能否相让?” “哦?”白夷听了,洒然一笑道:“这根羽毛对我们并无用处,你若是想要,便给你吧!” 说着,便将青鸾羽递给李三白。 李三白大喜接过,道:“多谢了!” 白夷一笑,腾身过了深渊,拍了拍倒在地上的苍兕,道:“苍兕!醒醒了!” “唔!” 苍兕悠悠醒转,一抬头,看到白夷,便道:“白夷!你没事了?” 白夷笑道:“我没事了!苍兕!这些年来,我对不起你!” 苍兕微微一笑,道:“我们兄弟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 白夷听了,仰头哈哈大笑,道:“不错!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 笑罢,转头对李三白三人道:“三位既然来了金山,不妨到我们巨象族坐坐,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胡雯倩笑道:“好啊!我们这一趟出来,可是要涨不少见识了!” 众人说笑着,便一起下了玉蝶谷所在的山峰。 七日后,李三白在盗香谷胡府之中,坐在一栋临水的小楼之上,接过从天边飞来的一只纸鹤,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娟秀小字:“携两根青鸾羽,前往苍茫山落日峰!在落日峰南麓,等候无颜!”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笑,转身走入室内,对仍在床上甜睡的两名窈窕女子道:“雯月、雯倩,起来了!随我去落日峰!” “唔……”,从丝绣的被褥里坐起一名只穿了肚兜的女子,正是胡雯倩,揉了揉眼睛道:“三哥!你发回玄武派的消息,有回音了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刚刚收到回信!” “哗!” 又一名女子从被褥里支起身子,直到臀部的秀发倾泻下来,半遮住她裸露的身躯,微微转头,向李三白嫣然一笑道:“三白!我和妹妹梳洗一下,就和你出发!”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笑。 三日后,李三白、胡雯月、胡雯倩按落剑光,到了一座极其荒凉的山上。 胡雯倩四周一望,道:“这便是落日峰吗?好荒凉啊!” 李三白打量着面前高大的山峰,只见这山草木不生,怪石嶙峋,四处有浓烟从地底腾起,冲上天际,同天上红日相映,壮丽无比。 胡雯月环目四顾,却觉一股苍茫气息扑面而来,震人心魄,不由得道:“有吗?我觉得这里很美啊!” 胡雯倩不解的道:“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哪里美了?” 李三白笑道:“走吧!翻过这落日峰,应该便能见到无颜。再往南边,便是青林山脉了!” “嗯!” 两女应了一声,便随李三白向前行去,李三白走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触手灼热,半红半黑,似是被烈火炙烤了许久。 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道:“这落日峰上并无火焰,这石头怎会这样?” 胡雯月同胡雯倩听了,摇了摇头,也是不知。 李三白抛下石块,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在落日峰南边,虚无朦胧,令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景象。 胡雯月见了,便道:“那里应该便是青灵山脉了!只是此刻尚被封在虚空之中,难觅其处,不得路径的话,永远也无法进入!”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希望集齐三根青鸾羽后,能同青鸾生出感应,令青灵山脉显现。” 胡雯月笑道:“既是琼花教的前辈所说,当不会有误!” 三人说罢,续往前行,到了山顶,却有一树,高耸入云!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意 三人从树旁经过,李三白却突的止住了脚步,回过身去,望着那树! “三白,怎么了?” 胡雯月、胡雯倩见状,也回过了身,不解的问道。 李三白道:“这落日峰上草木不生,何以惟独此树能如此繁茂,高耸入云?” “这……”,胡雯月听了,也是一愣,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细瞧那树,只见树干有水桶般粗,但在其参天的高度下却令人感觉纤细,树上并没树枝,却生满树叶,将整棵树都覆盖住,瞧上去颇为古怪。 胡雯倩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眼珠一转,“噌”的一下放出了飞剑,向那树砍去,笑道:“既然想不通,砍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三白见了,顿时大惊,叫道:“雯倩!不可!” 却已来不及,被胡雯倩一剑砍在了巨树之上。 “噗!” 飞剑砍到巨树身上,如中败革,发出一声闷响,跌落在地。 俄尔便听轰隆一声,那巨树突然一扭,上身一倒,身上枝叶散落,现出一个房屋般大的蛇头,向着李三白三人张口一啸,扑出一阵硝火气息。 “这是什么?” 三人吃了一惊,齐齐惊呼,却觉脚下突然一晃,大地不断震颤,无数土石翻起,而后“轰”的一声,从地底之中,突然伸出一条巨大的蛇尾来! 那蛇尾在空中一晚,猛然向着李三白三人抽来,如泰山压顶,一下便将三人抽的散,各自飞到空中。 三人御剑凌空,望着那树,面上表情都是阴晴不定,只见那树猛的一晃,身上枝叶簌簌而落,现出原形,竟是一条头如白云、尾穿九幽,长不知几许的大蛇! 此时那大蛇似乎是被惊醒,身子扭动,使得大地如龙蛇起陆,隆起扭曲,被撕裂出条条地缝。 一阵翻天覆地的扭动后,大蛇房屋般大小的蛇头从云层中探出,望住李三白三人,瓮声道:“尔等何人?竟敢扰我睡眠!” 它一边说着,一边将半条身子在地底游动,半条在云间蜿蜒,话声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咆哮,令李三白三人听了,俱是心头一颤。 胡雯倩方才砍了大蛇一剑,此时更是吓的面色苍白,身子直抖! 李三白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那大蛇却突然张大了嘴,如打呵欠一般,“啊”的一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出了它嘴中,便化作一阵狂风,吹得地上土石不断飞滚,突的一裂,腾起道道黑烟,遮天蔽日!倏忽再一散,化作了条条火柱,冲破地面,携着无数的地底烈火涌出,烈烈燃烧,令整座落日峰上的水分一干,发出一声爆响。 李三白被大蛇口中呼出的气一吹,顿时便身子直晃,险些跌倒,连忙一跃,借势御剑飞到空中,四处一看,顿时色变! 那大蛇见了火焰,却似十分兴奋,猛的发出一声长嘶,在群山间引起一阵回响,振聋发聩,盘在地底的半条身子猛然一扭,令长达数里的地面一翻,露出地下的景象,却是熊熊火海! 大蛇张开一吸,将无数火焰吸入口中,吞落下肚,身体在火海中蜿蜒游动,竟似十分惬意,身旁火焰纷飞,将李三白三人困在了落日峰上,令他们寸步难行。 李三白三人御剑飞在空中,只见自己周遭上下俱是火焰,四周浓烟、荒石、红日,同天上地下纵横咆哮的大蛇一起,组成了一幅炼狱景象,令他们只觉口中发干,心里一空,无能为力! 一时间,在这最接近青灵山脉的地方,三人只觉前途有如天堑,一步也跨不出去! 大蛇巨大的蛇头向李三白三人落下,硕大的眼珠如两团深邃的暗月,幽幽的注视着他们,令三人俱都心中一渗。 危急之中,胡雯倩猛然一咬银牙,御剑飞了出去,不顾团团火焰在她身上烧起,令她宛如一个火人一般,对着大蛇嘶声喊道:“是我冒犯了你!不关他们的事!你将我问罪便好,放他们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了李三白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悲伤。 李三白见了,心中一颤,叫道:“雯倩!” 踩着白衣剑就要向胡雯倩飞去,却觉身子一重,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却是胡雯月,胡雯月面上现出痛苦:“这大蛇在落日峰上如此神通!若不让它息怒,恐怕我们都会丧命!” 李三白听了,不悦的道:“难道让雯倩为我们送死吗?” 胡雯月低下头去,发丝晃动,遮住了面庞:“若只我一人,我定会拼死护她!可如今有你,我怎能让你丧命?” 李三白听了,面上露出笑容,拉住胡雯月的受微微一握,笑道:“雯月,你们姐妹这般护着我?我又怎能不护着你们?” 说罢,便一催剑光,向前飞去。 胡雯月见了,在后唤道:“可是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胡雯月默然,片刻后,咬了咬牙,垂头道:“我和雯倩对不起你!” 李三白背对着她,坦然一笑,道:“这一路走来,你和雯倩也救了我多次。我们之间,怎么还说得清对不对得起?” 说罢,便飞到胡雯倩身边,催运太阴生水经真气,生出缕缕水波,逼开她身上火焰,望着已然被火焰烧的蓬头垢面、满面乌黑的胡雯倩道:“雯倩!你怎么这样傻?” 胡雯倩的一头长发都被烧焦,身子痛的直抖,紧咬着嘴唇,将身体偎入李三白怀中,柔声道:“李公子!我不能让你有事!” 李三白抱着她,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想起以往的印象中,这刁蛮狐女风流任性,自己虽同她有了多次欢娱,却从不觉得她会同自己相伴。不料在此危难之时,她却愿不惜一切,来维护自己! 在这狐女的心里,或许并没想过一生一世都对自己矢志不移,但在两人交往的时候,她却会竭力去维护这份情缘,同约定终生的人族相比,这般狐女,截然不同! 也正是认清了胡雯倩的这份心意,才让他下了决定,对她道:“你不想我有事,我待你也是一样!你先站到我身后,让我来和那大蛇交涉!” “可是李公子……” 胡雯倩还想再说,李三白却已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后,挺身直面那大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十年 熊熊火焰扑面而来,阵阵浓烟缭绕,大蛇望着李三白三人,心中有些不解,思忖道:“他们在干什么?这便是阿丸说过的‘感情’吗?” 但在它脸上,却不动声色,望着站到它面前的李三白,沉声道:“尔等三人,可知罪过?” 李三白向拱手一礼,道:“我们冒犯了您,自然知罪!只是还望您念在只是无意,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 大蛇的蛇尾轻轻摆动,令落日峰的山地又是一阵起伏涌动,突的仰头大笑道:“我若这般轻易便放了你们……” 它说到这里,猛然一低头,巨大的蛇头直落到李三白的面前,双眼一瞪,大声喝道:“威严何在?” 声如天雷滚滚,冲过李三白的身躯! 他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沉静的道:“阁下若执意不肯宽恕,我们虽然弱小,却也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我们若死在这落日峰上,我们的家人师门,也总有一日会找来!” 大蛇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小子,竟还如此硬气!那好,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胡雯月在旁听了大喜,开口道:“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大蛇扭动身躯,令天上云层涌动,淡然道:“看在你们互相维护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们!” 三人听了,心中一喜,胡雯倩抹了抹不知何时流下的两行泪水,笑道:“蛇大哥,你真的愿意不计较吗?” 大蛇扭了扭头,似乎一笑,道:“只是……” 这一下,顿时让三人又是一惊,李三白蹙眉道:“只是什么?” 大蛇一指胡雯倩道:“这小姑娘冒犯了我,要罚她为我引十年地心火焰,以作惩戒!” “什么?” 三人顿时如遭雷击,李三白怒道:“不可能!只是无意对你出剑,又没伤到你,怎么就能为此囚困十年?” 大蛇面上现出了冷色,道:“你们若不惜性命,可以不答应!” “你……”,李三白还待分辨,胡雯月却按住了他,道:“李公子,你别说了!” 李三白挣脱她的手道:“雯月,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我们便让雯倩在次受十年囚困之苦吗?” 胡雯月摇了摇嘴唇道:“不然呢?我们三人都死在这儿吗?就是你不怕死,我和雯倩还不想丧了性命!十年囚困虽苦,苦的过丢失性命吗?” “我……”,李三白听了,顿时语塞。 胡雯月不再理他,径自走到胡雯倩面前:“雯倩,你怎么想?” 胡雯倩面色苍白,却捋了捋额边一缕头发,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在这待十年!” 胡雯月听了,走到李三白身边,道:“我们走吧!” 说罢,便从他身边走过,径自向前行去。 李三白怔怔的望着胡雯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胡雯倩却微微低头,展颜一笑,道:“李公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李三白点头道:“你说!” 胡雯倩抬起头,望了望胡雯月离去的身影,道:“那日在地火洞外,我和姐姐去追离火真阳剑,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 李三白摇了摇头,胡雯倩凄然一笑道:“我们被那辛无咎轻易制住,剑光横颈,本以为会丧命当场。谁知她却放了我们离开,而代价便是让我们姐妹接近你,帮助她从你身上得到藏龙棍。” “而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姐妹以身相伺,取得你的信任,在虞河边设下陷阱,令你失去了藏龙棍!” 她本以为说了此事,李三白定会勃然大怒,谁知李三白默然听完后,却只是静静的一笑,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没,没了……”,胡雯倩有些支吾的道:“李公子,你不恨我们吗?” 李三白哑然失笑,道:“为什么要恨你们?在地火洞时我们非亲非故,你们会那般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只要你们人没有事,这点陷害算得了什么?藏龙棍被抢了,我自然会去抢回来!” “李公子……”,胡雯倩眼圈一红,有些哽咽,李三白却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笑道:“雯倩,你不用再说了!同这点小小的陷害相比,你们送我青鸾羽,一路上多次救我性命,这些恩情,要大得多!” “更何况,我们曾同床共枕,这点小事,难道还迈不过去吗?” 胡雯倩道:“三哥!雯倩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宽宏大量的人!”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有吗?只是这些真的只是小事罢了,你们若敢同别人欢好,我可大度不起来!” 胡雯倩听了,顿时破涕为笑,身子软软的偎到李三白身上,温柔的道:“三哥,你等着我!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却并没当真。十年过后,谁还保有今日的心绪?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叹,对胡雯倩道:“雯倩,今天我实力弱小,无法救你。待我修成金丹后,必定来这落日峰,将你带走!” 一旁大蛇听了,大笑道:“你若能打败我,便尽管来!” 李三白转身道:“好!这是你说的!在我来之前,你要保证雯倩的安全!不然的话,等我来时,若发现她少了一根汗毛,都会和你拼命!” 大蛇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多情!” 胡雯倩听了,面上一红,对李三白道:“三哥,我听母亲说如今大劫将起,我在此处说不定还更安全些。倒是你,日后在世间行走,务必小心!” 李三白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做惆怅,道了声“保重”,终是去了! 在他身后,胡雯倩默然看了半晌,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流下,挂在了白嫩的脸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吞火功,青衫影 她正心伤流泪,头顶却来大蛇的声音:“小姑娘,别哭了!” 胡雯倩被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哭泣,抹了抹脸上眼泪。 大蛇望着她笑道:“我将你留在这里,你很不愿意吗?” 胡雯倩扭过了头去没有回答,但面上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大蛇见了一笑,从口中吐出一卷皮纸,丢到胡雯倩面前,对她道:“你好好修炼这上面记载的吞火功,练好后就去给我导引地心火焰吧!” 说罢,身体游动,下半身沉入地底,上半身探入云霄,重又化作一棵参天巨树。 “这……”,胡雯倩向那皮纸望去,但见散落的一角上写了两个上古妖族的文字:吞火! 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抓起皮纸,冲着大蛇挥道:“谢谢大蛇大人!” 大蛇却不理她,径自去了。 胡雯倩见了,也不以为意,两眼放光的去翻那卷皮纸,口中喃喃自语:“吞火功!吞火功!这可是妖族传说中的功法啊!居然被我得到!” 一边说着,一边睁大了眼睛去看皮纸上的文字,生怕有一个字没有瞧清。 而李三白同胡雯月离去后,沿着落日峰的山脉向南行去,一日过后,才走到中段。 世间山脉,多有高耸广袤,难以横渡者,是以世间虽已是人人修仙,飞天遁地,但在真个练成了大神通前,出行在外,仍颇不易。 这天早上,两人吃了一些干粮,正准备再次起身时,却突然看见一边树林中一道青影一闪,顿时吃了一惊,李三白丢下手中一个馒头,“噌”的一声擎出了白衣剑,喝了声:“是谁?” 便纵身一跃,向那青影追去。 那青影被二人发现,连忙逃走,林中枝叶一阵“簌簌”乱响。 李三白同胡雯月在后急追,追了半晌,却只见那人影向南一转,便没了踪影。 胡雯月跟在李三白身后,问道:“那人是谁?”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没有看清!不过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名女子!” 胡雯月笑道:“既不知是谁,我们便续向青林山脉去吧!”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二人便将那青衣人影抛到一边,续往南行。 行到夜间,两人在一处斜坡上看到一个山洞,洞口还十分洁净,李三白便道:“雯月,今晚便在这个山洞歇息吧!” 胡雯月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便向那山洞行去,一进洞中,却闻到一阵淡淡的烟火味道,胡雯月顿时吃了一惊,道:“三白!这洞里有人?” “什么?” 李三白听了,便放声喊道:“在下玄武派李三白,敢问洞里的是哪位朋友?” 喊了几声,都无人答应,李三白同胡雯月互相看了一眼,便凝着真气,一起向洞里行去。 这洞并不太深,弧度却极大,两人摸着洞壁向前行了半晌,都没看到人影,却又在空气中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李三白耸了耸鼻子,嗅了嗅空中的香味,只觉甚是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闻过。胡雯月则道:“这好像是女子的体香!”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 两人继续往前,又是一个极大的弧度,居然回到了洞口! 原来这山洞乃是一个环形,两人摸着洞壁往前,不知不觉间,便转了个圈! “不好!” 李三白猛的醒悟过来,一下冲出山洞,果在洞外地上看到两排小小的脚印,再四处一瞧,却见天边一道青色剑光掠过,带着一名青衣女子径自去了! 一阵天风吹来,撩起那女子脸边的秀发,现出她的侧脸,温婉动人,美丽至极! 李三白一见,顿时张大了眼睛,喊道:“青槐!” 祭出白衣剑,便追了上去! “李公子!” 胡雯月在他身后呼喊,李三白却充耳不闻,胡雯月无奈,只得也祭出剑光,跟了上去。 两人追了许久,天上星光渐多,夜色如墨,那一道青色剑光却始终寻找不到,也不知去了何处。 “唉!” 李三白停住白衣剑,迎着天风,望着脚下起伏的山脉,一声叹息! 在夜色中,苍茫山深处的雾气愈加浓郁,令人望之生畏。那里面,便是洪荒遗留大妖栖居的所在,也是这连绵的苍茫山脉大小妖族最后的依仗。 “噌!” 胡雯月从后面追了上来,将剑光停在李三白身边,向他道:“三白,你认识那位姑娘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胡雯月咬了咬嘴唇,想要问李三白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们下去找个休憩的地方吧!” 两人在空中立了一会儿,李三白开口说道,说罢,便一踩白衣剑,向下落去。 胡雯月见了,便跟在后面,两人找了一株高大的树木,在上面休息了一晚。 翌日,两人低空御剑,终于到了落日峰南麓边缘,李三白精神一振,笑道:“雯月,看来我们很快便要到了!希望能顺利见到无颜!” “嗯!” 胡雯月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思忖,不知那无颜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正想着时,却听李三白突然笑道:“雯月,前面有流水声,我们去洗洗吧!” “好!” 胡雯月笑着应了,她身为女子,自是极爱干净,可是这几日在苍茫山中奔行,却怎么也顾不到那么周全。 两人循着水声寻去,拨开一丛花木,便见前面豁然一亮,一条两人宽的小河潺潺流淌,河水清亮,可以看到下面的卵石。 这河只有半人多深,最是适合戏水,两人见了,喜不自胜,脚下便快了几分。 “哈哈!这身衣衫闷了好几日,今天总算能好好干净一下了!” 李三白走到河边,喜不自胜,胡雯月跟在他身后,也是一笑! 李三白回身对她笑道:“雯月,四下无人,我俩便一起洗吧!” “嗯!” 胡雯月行到他身边,腰肢款摆,玉手抚到腰间,就要宽衣! 李三白微微一笑,回头就要脱下自己衣裳,却听旁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什么人?” 两人顿时吃了一惊,李三白抬头一看,便见在河的对岸,芦苇摇晃,一名青衫女子站在一株桃树之下,手中扶着一根桃枝,正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青槐!”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两女争锋 这女子正是晏青槐,在她脚下,一颗蟠桃才从桃枝下坠落,“咚”的一声,滚入了河中,而她头顶桃树,则开满桃花,随风摇曳,洒下片片花瓣。 “青槐!” 李三白一拔脚,就想过去,晏青槐却轻声一叹,松开桃枝,一转身,再次飘然离去了! “青槐!你去哪儿?” 李三白拔足去追,胡雯月去一把拉住了他:“李公子!那位姑娘似乎不想见你!” 李三白点头道:“我知道!她对我有误会,我必须跟她解释清楚!” 说罢,便挣开胡雯月的手,向晏青槐追了过去。 胡雯月怔怔的看着自己被挣开的手,愣了半晌,凄然一笑道:“原来只是个误会吗?” 轻声喟叹,跟在了李三白的后面。 李三白在林中到处追寻,不住呼喊着晏青槐的名字,却芳踪已杳,再也寻不到佳人! 胡雯月一直跟在他身边,直过了半日,终于忍不住道:“李公子!我们还是先去找无颜姑娘吧!不然的话,让她一个人在这苍茫山中,怕是会遇到危险!” “无颜?”李三白听了,怔怔的看了半晌天空,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青槐走了,我不能让无颜也出事!” 说罢,便道:“雯月,我们走吧!” 两人续往前行,到了下午,终于在一株大树上看到一个箭头,箭头旁刻了一条黑色小蛇。 李三白仔细看了看那箭头,对胡雯月道:“这是我们玄武派的标记,无颜应该便在前面。” 胡雯月听了,“嗯”了一声,两人便顺着箭头的方向望前寻去。 到了一处岔道,两人又在一株树上看到箭头,指使两人向右边行去。 两人上了右边的岔道,行了盏茶功夫,便见前面剑光闪烁,竟是有人在打斗! 李三白吃了一惊,一拉胡雯月道:“雯月!无颜恐怕有危险,我们快过去!” 说罢,便拉着胡雯月急奔,到了那剑光闪起的地方,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在一片草地上面,晏青槐衣衫飘飘,使一柄白色飞剑,正同无颜斗在一处! 此时无颜所使的,却正是那青鸾尾羽,被她变成一人大小祭在空中,缓缓摇晃,垂下丝丝青光,不住向晏青槐落去。 她一边催使青鸾尾羽,一边还恨恨的道:“晏青槐!你害死我父亲,今日终于被我逮到!” 晏青槐一边御使飞剑抵挡,一边黛眉微蹙,不解的道:“这位姑娘,我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便说我害死了你父亲?你父亲是谁?” 无颜冷冷一笑,道:“素不相识?呵呵,你这弑君的贼子,难道忘了穆王陛下吗?” “难道忘了穆王陛下吗!” 晏青槐听了这话,顿时如遭雷击,愕然的看着无颜,突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道:“你是汉阳公主?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无颜现在丑陋的模样,晏青槐只觉不可思议,若不是那隐约有些印象的眼神,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今日的无颜,同往昔的汉阳公主楚若云联系到一起。 无颜听了晏青槐的惊呼,惨然一笑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贼子害的!” 她说罢,猛的一催体内真气,青鸾尾羽猛的一晃,垂下的丝丝青光愈发密集,纷纷而落,笼向晏青槐。 晏青槐一边挥舞剑光闪避,一边向无颜道:“公主!我当时真的不知柳如絮意图刺杀大王,我只是倾慕她的琴艺,向她学琴罢了!” 一旁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啊!无颜,青槐她真的只是无意牵涉其中。并不是似你想的那般,参与了刺杀穆王之事。” 两女回头一看,却是李三白,同胡雯月已经赶了过来。 无颜见了他,面上神情平静了许多,丝丝青光却仍向晏青槐扑去,点了点头道:“那好!晏青槐!我问你,你手中握的,是什么剑?” “这剑……”,晏青槐听了,顿时愣了! 无颜冷笑一声,道:“你说不出来吗?那我替你说,这乃是天香神剑,邪派琼花教的一柄有名飞剑!你说一说,你是如何得到这柄飞剑的?” 李三白听了,吃了一惊:“什么?这就是天香神剑?青槐,那天在金山之上,是你出手救了我?” 晏青槐微微一叹,道:“这是我师父的飞剑,那日在金山之上,是我求她出手救的你,我现在只是暂时借用这飞剑罢了。” 说罢,又转头对无颜道:“公主殿下!你猜测的不错,我确实已经拜了柳如絮为师!如此说来,你要找我报仇,也不算错!我虽没有刺杀穆王陛下,但我师父做了这事,便同我自己做了无异!你尽管出手吧!” 无颜冷声道:“好!你如此举动,倒也坦荡!” 说罢,丝丝青光渐渐汇聚,竟凝作一只小小的青鸟,放出一声清鸣,便扑扇一下翅膀,向晏青槐啄去。 李三白在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焦急无比,看着两女争斗,又不知该助哪个,口中急声道:“无颜!青槐!你们先住手,有什么事好好的说!” 然而无颜却低着头,咬着嘴唇,眼神避过了他,依然故我的出手,晏青槐则灿然一笑,道:“三白!你如今已有佳人在伴,又何必为我担忧?青槐此生,只不过是你命中的过客罢了,你无须挂怀!” 说罢,手中天香神剑一荡,迎上了青鸟! “我……”,李三白听到晏青槐这话,想要解释,却又无法解释,哑口无言。 晏青槐见状,又是一笑,天香神剑被青鸟一撞,居然便荡开,青鸟一头扑入她怀中,伸嘴轻轻一啄,便见一点殷红沁透衣衫,慢慢渲染开来! “青槐!” 李三白见状,再也顾不得无颜的感受,白衣剑“噌”然挥出,带着一道流光,击向那青鸟,那青鸟神妙异常,本不是他这一剑能比,但无颜见他居然向自己出手,心中一震,便让剑光劈散了青鸟,咬了咬牙,眼中涌起一股委屈,跺了跺脚,将身子扭到了一边。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树青桐 “青槐!你怎么样了?” 李三白扶住晏青槐,体内真气疯狂的注入她体内,想要为她疗伤,晏青槐见了他,微微一笑,道:“李三白!我们当时的情谊,只是年轻时的懵懂罢了!如今物是人非,你是正派弟子,我是邪道妖女,从今以后,你可不要再这般关心我了!” “不是这样的!”李三白急声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心中倾慕的晏小姐!你坐下,让我为你疗伤!” 晏青槐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师父就在附近守护我,只是我太没用了,第一次独自行动,便不得不向她求助!”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只烟花,向空中一放,轰然爆响,化作一道流光溢彩,却又转瞬消逝! “如梦,如幻,如轻烟聚散!” 不知怎的,李三白突的想起自己首次见到晏青槐时心中生出的感叹,如今看着这绚烂的烟花,再看看怀中受伤的女子,他真的怕她会如梦幻一般,转眼消散。 “噌!” 晏青槐放出了烟花后,一旁的天香神剑突的一颤,“嗡嗡”直响,一下从地上弹起,剑身环绕花叶,卷起晏青槐,便向天边飞去! “青槐!” 李三白被天香神剑硬生生的逼开,吃了一惊,还想再追晏青槐,身后却传来无颜冷冷的声音:“她师父已救她走了!不必你再担心了!” “无颜!” 李三白转头看了看她,道:“你父亲是被不明和柳如絮刺死,你又何必要将青槐牵涉到里面?” 无颜听了他的话,默然不语,咬了咬嘴唇,垂头道:“我心中苦楚,你难道不知吗?” “我……”,李三白听了一愣,喟叹一声,走到她身边,道:“罢了!无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盗香谷胡家的胡雯月!雯月,这是我的红颜知己,无颜!” “雯月见过姐姐!” 胡雯月向无颜一礼,无颜凝视了番她的窈窕身段、倾城容貌,似笑非笑的横了李三白一眼,对她道:“你起身吧!胡姑娘国色天香,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三白了!” 胡雯月嫣然一笑,道:“哪里?是李公子一直在照顾我们姐妹!” “哦?你还有个妹妹?她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我们为了帮李公子得到青鸾羽,来到青林山脉,经过这落日峰时,遇上一大蛇,雯倩她被那大蛇困住,应允十年后才会放回。” “居然还有这种事,胡姑娘,辛苦你们了!” 无颜听了,暗中一叹,心中的种种念头只得暂时压了下来,向李三白道:“三白!另外两根青鸾羽,你都寻到了吗?” “嗯!都寻到了!” 李三白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两根青鸾羽,递给无颜。 无颜接到手中,从空中招下青鸾尾羽,将三根青鸾羽放到一处,便见三根青鸾羽放出光芒,轻轻一颤,一起飞到了空中。 那青鸾尾羽垂须飘摇,两根青鸾羽旋转于左右,相互感受,渐渐凝出一片青光,青光弥散,向四周的虚空蔓延开去。 如此直过了盏茶功夫,便见前方的那片虚朦渐渐被青光弥漫,渐渐清晰,现出一条弯曲小径,向前延伸。 李三白见了,喜道:“这应该便是通道了!我们走吧!” 说罢,当先而入。 无颜收了三根青鸾羽,同胡雯月跟在了他身后,三人走了一会儿,却觉小径竟慢慢变窄。 胡雯月惊道:“不好!这小径很快就要消失,我们快进去!” 三人忙加快了脚步,只是四周空间扭曲朦胧,模糊不清,却是极难行进。 过没多久,小径已窄的只有一线,三人足尖点地,向前急奔,猛的看见前面现出光亮,李三白大声喊道:“一起跳出去!” 喊罢,三人同时纵身一跃,只觉眼前一暗! 再一亮时,便觉身子一轻,已离开了那小径,出现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 这片山脉树木葱茏,满目皆青,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参天的古树盘根错枝,巍然屹立。 而在群山之间,一棵高大的青桐枝叶招摇,片片青翠,散发出翠郁清光,将山脉各处俱都染上一层淡淡的青色。 李三白抬眼向那青桐望去,道:“那便是青桐吗?” 胡雯月点头笑道:“应该便是了!” 李三白笑道:“走吧!我们过去!” 三人便向那青桐行去,而在他们离开不久,却见两道白光一闪,现出两名女子的身影。 这两名女子一个一身青衣,一个一袭白纱,那身穿青衣的女子胸口还留着一些血渍,正是晏青槐和柳如絮。 晏青槐向李三白三人人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脸上现出怔怔的神色,柳如絮见了笑道:“青槐,你还是忘不了李三白吗?” 晏青槐回过神来,叹道:“师父,如今物是人非,他是正教弟子,我却已成了邪道妖女,昨日一切,本就淡如清水,如今更是俱都成空!” 柳如絮点了点头,笑道:“很好,你能如此想,便不愧是我柳如絮的弟子!我们琼花教的女子哪一个不是钟天地灵秀,怎能为这种毛头小子神魂颠倒?此前一路上为师多次襄助他们已是你念了旧情,一会儿抢夺青桐的时候,你可不能下不了手。” 晏青槐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柳如絮笑道:“那我们也跟上去吧,这青桐关系到你的炼琴,不能有失。” 说罢,便将手一挥,带着晏青槐远远的跟在了李三白三人后面。 李三白三人行到那青桐处,只觉那青桐更是高大,仰头望去,笔直的树干直上云霄,掩映在云层变幻之中。 胡雯月走到青桐之旁,伸手触摸青桐的青色树干,只觉触手温实,有淡淡青光从树上涌出,笼罩住她,令她身子一轻,只觉神清气爽,无比惬意。 而李三白两人,则只觉胡雯月在这一片青光笼罩之下,伴着青桐的枝叶婆娑,美的如梦如幻。 胡雯月呵呵一笑:“这青桐果然是神树,我才这样摸了下它,竟然便回复了不少的真气。” 无颜笑道:“那是当然,青桐乃是神树,生机最是茂盛。若是能吸取这些青光,恢复真气还是次要,关键是能增长人身的本命精元,极是难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浴火红颜 胡雯月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如今修真者练气求道,多半是为长生。而长生与否,便在于人身本命精元的强弱上。 自古以来,除玄牝经可使人于阴阳双修时增长一丝本命精元外,本命精元往往天定,只在突破修行境界时可借突破境界的大道运转之力,由虚空中获得,进而增长人身寿命。 并且本命精元除了关系到人身寿命外,还关系到练气及斗法的持续性,本命精元旺盛的人,往往更能忍受长期修炼的苦闷,在斗法时精力与真气的回复速度也更快,更能持续战斗。 是以一听这青桐能增长人身本命精元,胡雯月顿时心动。 她抬头打量着青桐,道:“若非青鸾将青林山脉隐入了虚空,这青桐恐怕早就被人屠戮了!” 她话声落下,便听头顶传来一阵女子笑声:“小姑娘,你说的不错!今日你们三人进入这青林山脉,会将我屠戮吗?” 三人吃了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便见一名青衣女子赤了双足,衣袂飘飘,落到了他们面前。 李三白向那女子望去,只见她身段袅娜,面上含笑,一袭青纱丝滑如翼,隐隐透出衣下白嫩的肌肤,腰上束一根青色丝绦,颈上纹着一只青鸟,振羽翩飞,两串青色枝叶环绕着青鸟,向她颈后绕去,如一条项链一般,围在她的脖间,衬着她精致的面容,显得神秘美丽。 李三白一见,连忙避开眼神,心中惊道:“这女子是谁?竟这般美丽!” 胡雯月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那女子,笑道:“姐姐是青桐的树灵吧?青桐树若是没有生出神识,我们自然会想办法获得它的灵气!但如今既然生出了姐姐,我们是不会为了自己一己私欲,便妄造杀戮的!” 那女子听了,笑道:“若是如此,你们恐怕是白跑一趟了。我这青林山脉中,除了我生命所系的一身青木灵气,便无其他宝物了!” 李三白拱手道:“我们来此,其实是为凤凰花,不知仙子能否惠赐?” 女子奇道:“凤凰花对人族并无用处,你们要去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三人,看到无颜时,突的面色一边,向她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让我看看!” 无颜依言走了过去,女子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查探片刻,惊声道:“你竟身怀凤凰血脉?” 继而恍然道:“难怪你们想要凤凰花!凤凰花唯一的用处,便是用以提炼、激活凤凰血脉!你若得了凤凰花,胜过世间一切宝物!” 无颜本只是想除去体内千妖化形经真气,不想凤凰花竟还有次效果,顿时眼睛一亮。 楚国皇室身为凤凰传人,历代女子多拜入鸾凤阁中,而鸾凤阁中许多传说中的神通,都需凤凰血脉才能修练。 于是,她便对那女子道:“这位姐姐,那你能否给我凤凰花?” 女子微微一笑,道:“先不着急!小姑娘,你怀中放的是什么?” “我怀中?”无颜听了,面现不解,伸手入怀,却是摸出三根青鸾羽,呈给那女子看道:“你是说这个吗?” 女子见了那三根微微飘动的青色羽毛,眼中露出缅怀之色,良久,轻声一叹,道:“这三根青鸾羽,你在哪儿得到的?” “这……”,无颜听了,将目光转向李三白,李三白将寻找三根青鸾羽的事大略说了,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继而又道:“既然你身怀凤凰血脉,又持有三根青鸾羽,也算是和我有缘!我便给你凤凰花吧!” 说罢,,将手一挥,一阵青光过处,便见一片红花出现在青桐树下,随风摇摆,灿然如火,绚烂的开在那里,如一个个红衣美人,摇曳生姿。 青桐将手一指,道:“凤凰花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取吧!” 又道:“我叫青滟,你们叫什么名字?” 三人报了姓名,无颜向青滟行了一礼,便向那片凤凰花走去。 她心中激动,脚步甚快,行到那片凤凰花前,便伸出手,向一朵凤凰花摸去! 不料却觉手一痛,被一片锯齿状的花叶划破了手指,滴下一滴鲜血,落在了一朵凤凰花上。 霎时,便见那花一颤,花枝蔓延,花朵变大,一刹那间如漫天红霞落下,“啪”的一声,从花枝坠落,化作一片绚烂红光,将无颜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啊!” 无颜被这红光一罩,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只觉红光竟由她全身毛孔汩汩渗入了她体内,融入她的血脉,同她血液一碰,顿时便听“轰”的一声,她全身血液如沸油着火,轰然燃烧,化作团团跳动的火焰,在她体内肆虐。 无颜被这一烧,顿时身子一痛,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李三白吃了一惊,足尖一点,便向无颜奔去。 “不要!” 青滟见了,面色一变,伸手欲拦,却突的心潮涌动,猛的一回头,看到一道白色剑光向她挥来! “哼!” 她轻哼一声,面色一冷,抬手打出一道青光,向前一划,将那剑光击退,余势不歇,劈向前面一片树林,顿时枝叶飞散,溅射出漫天树叶。 而在树叶溅射之中,只听一声轻笑,两名女子飘然飞出,恍然若仙。 这两名女子一名白衣,一名蓝裳,正是柳如絮和晏青槐。 此时晏青槐已将天香神剑还给柳如絮,用回了浣花洗心剑。 此时柳如絮见青光击来,便祭出天香神剑,白色剑身之上,花叶环绕,同青光一撞,便见剑上花叶旋转着向青光落去,“啪啪啪”的一阵连响声中,令青光点点消散,自身却也化作片片碎叶,从空坠落。 胡雯月见了两人,又转头看了看无颜,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向李三白喊道:“三白!是晏姑娘!” 青滟见到晏青槐和柳如絮,本来还在思忖她们和李三白三人是不是一起,此时一听胡雯月这话,顿时又气又怒,娇声喝道:“好贼子!竟如此会掩饰!” 说着,腾身飞到空中,双手轻挥,便听“咔嚓咔嚓”的声响中,青桐树居然树枝生长,枝叶蔓延,交错延伸,向着众人打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性命垂危 无颜碰到那凤凰花,生出异状,其实乃是激活凤凰血脉的必经途径,若无人碰她,她自会安然度过。但若有人碰了她的身体,却会激起她体内气机反应,平添许多危险! 青滟先前见李三白奔向无颜,本欲开口提醒,但此时听了胡雯月一句话,以为李三白三人伙同晏青槐、柳如絮,图谋青木灵气,心中顿时大恨,到嘴的话便收了回去,青桐垂下树枝之时,也特意为李三白让开了一条路径。 李三白一奔到无颜身边,便伸手去扶她,谁知一碰到无颜身体,便觉手上一烫,“蓬”的一声,无颜整个人都化作了熊熊烈火,焰火四射,焚毁了他的衣服毛发。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白顿时大惊,回头向青滟问道,青滟冷笑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伙同这两名女子,图谋青木灵气,还想要我助你们吗?” “图谋青木灵气?” 李三白看向晏青槐和柳如絮,顿时知道青滟误会,连忙解释道:“前辈,你误会了!我虽同青槐交好,此次来青林山脉却不是一起,我们确实只是为了凤凰花而来!” “你说的是真的?” 青滟听了,将信将疑,手下却毫不缓慢,一道青光配合无数树枝垂下,挡住了柳如絮的天香神剑。 “自然是真的!” 李三白愈发焦急,转头看了看无颜,只见她处身烈火之中,似痛苦,似享受,表情奇特,身子颤抖,双腿盘坐,略略浮空,一只火鸟在她体内扑腾,却被无边烈火压迫,不得腾飞。 “呼……” “呼……” 长长的火苗从无颜身上吐出,在李三白身上燎过,带来一阵炙痛! 李三白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是想着:“连我都如此痛!更何况无颜了!” 他想要去助无颜,想到刚才自己一碰她,便起了这般剧烈的变化,顿时不敢再乱动她了! “唉!” 他叹了口气,又去看青滟,却见此时柳如絮将天香神剑放出,在空中回转,同她青光抗衡,她自己却轻笑一声,擎出一把五弦琴,左手提住,右手拨弄,响出道道铮鸣。 “铮!” 五弦琴响,道道音波铺天盖地的向青滟击来,无颜身处烈火之中,似是又想到云水广场上穆王遇刺的一幕,面上现出痛苦神情,身子一颤! “铮!铮!铮!铮!” 悠扬的琴声此时在李三白听来,却宛如催命的音符,无颜的身子急剧颤抖,体内那只火鸟不住摇晃,似乎就要消散。 眼睁睁的看着无颜处身于如此危境之中,李三白只觉心烦意乱,心中升起一股暴躁,突的大喝一声道:“弹!弹!弹!弹什么弹?你这妖女,别再弹这乱琴了!” 话声落时,“噌”的一声,一剑劈出,居然“啪”的一声,斩断了五弦琴上一根琴弦! 此时白衣剑还在李三白手里,但在他出剑之时,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上的男像却第一次睁开了眼睛,放出一道精光,射入他丹田之中给,霎时,便令他丹田中真气一空,竟全被白衣剑引导,化作一滴水珠,由剑尖处挥了出去。 这一式,仍是他使过多次的水滴石穿,但这一剑水滴石穿,却比他之前使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 只是李三白此时却无心关注这些不同,他提着白衣剑,一步一步,走向柳如絮,口中冷冷的道:“柳如絮!你设计青槐,令我们取来天香竹,助你炼成五弦琴!今日你若再敢做什么坏事,我就毁了你这琴!” 柳如絮听了,面上神情似笑非笑,道:“哦?李少侠好气魄!就是不知有没有相应的实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玉指,将那断掉的琴弦接上。原来五弦琴的琴身、琴弦,都不是凡物,只是接续琴弦的地方没有寻到合适材料。李三白一剑劈来,其实只是将琴弦从琴身上劈落罢了! 李三白见此情状,愈加恼怒,只是他实力确实不如柳如絮,因而虽然恼怒,却是无法! 一旁青滟见了李三白这一剑,却对他们消了怀疑,道:“你们真不是一伙的?不好,无颜她……” 李三白轻叹一声,对青滟道:“青滟前辈,无颜此时如何?” 青滟道:“她吸收了凤凰花中的灵气,需要慢慢炼化,却被你触碰,将灵气引爆,化作熊熊真火,焚烧她的身躯!她若是扛得住,也能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可若是扛不住,便……,便只能被焚烧致死!” 李三白听了,悚然一惊,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青滟摇了摇头道:“什么也不要做!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了!” 柳如絮接了琴弦,便向青滟笑道:“仙子名叫青滟是吧?我今日来此,也不是觊觎青木灵气,只求一截青桐木,为我徒儿炼一把琴!” 说罢,转头对李三白道:“李少侠,我们一路走来,几次助你,这取木炼琴乃是青槐的大事,难道你想阻止吗?” “这……”,李三白听了,顿时犹疑。 青滟冷笑道:“青桐乃是我的本体,取一截青桐木,便如让我斩下一只手一般,换了是你,你会答应吗?” 柳如絮笑道:“哪儿有那般夸张?我只要一些丫杈即可,不会伤到你的本源!” 青滟将手中青光一挥,道:“你别妄想了!” 柳如絮才结好五弦琴,运使间游戏滞涩,顿时便落了下风,抵挡了一会儿,心中渐渐焦急,忖道:“怎么她还不来?” 一眼看到旁边李三白,心念转动,对晏青槐道:“青槐,助我一臂之力!” “是!” 晏青槐听了,有些奇怪,按说以自己的实力,并不能掺进两人的战斗中,但她还是依言而行,擎出浣花洗心剑,向青滟击去。 青滟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随手将青光分出一缕,向她一晃,便破了她的剑光,向她身上落去。 眼见青光就要击在她的身上,柳如絮也不知是不是疲于应付青滟,竟没有救助,李三白见了,顿时大惊,不假思索的,便纵身一跃,扑向了晏青槐! “唰!” 青光击在李三白身上,他身子顿时向下一坠,扑在晏青槐的身上,将吓愣了的她扑到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章 抱火重生 “李三白!” 青滟惊愕的看着李三白,不明白这个弱小的少年,怎会有这种勇气,敢用身体挡自己的本命青光。 “李公子!” 一直在旁观战的胡雯月霎时间也是吃了一惊,纵身便向李三白扑去。 然而她才一扑出,便只听“噌”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天边飞来,令她蓦然抬头,入眼便看到一道剑光水晕荡漾,向青光一落,“叮”的一声,各自退开! 这是什么剑? 胡雯月望着那水色飞剑,暗暗诧异:是什么飞剑有如此威力,竟能同青滟的那道青光抗衡? 李三白眼角看到那道剑光,却是心中一松,道了声“师父”,便头一歪,倒了下去! 胡雯月听到他这声呼唤,忖道:“师父?难道是玄武派的仙长?” 她想着时,便见一名女子从天边飞来,一步踏出,便穿越千丈,倏忽之间,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女子一身白衣,神情淡漠,一手接住凝水剑,一手在空中划了个道诀,便听“啵”的一声,九片水色符箓出现在她的身边,在空中环绕飞舞,护住了她。 “林师叔!” 无颜在一旁,听到众人诸般变故,心思不定,体内火鸟也是时聚时散,此时见到林采冰到来,才终于宁定,放下心来! 只是她此时已是危险之极,火鸟才又凝聚,身上火焰便更加炽烈,令她痛哼一声! 李三白听到她这声痛哼,虽是身上受伤,还是以手撑地,勉力站了起来! 柳如絮看到林采冰到来,便迎了上去,笑道:“林师姐,非要见到自己弟子危急,你才肯现身?” 林采冰恍如未闻,向李三白看去,只见此时晏青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李三白身边,扶住他道:“三白,你没事吧!” 李三白摇了摇头,冲她一笑道:“我没事!” 继而冲林采冰道:“师父!” 林采冰点了点头,望了望晏青槐,对柳如絮道:“这是你徒弟?” 柳如絮笑道:“不错!” 林采冰漠然道:“你连自己徒弟都能设计吗?” 柳如絮微微一笑,道:“若不设计,她怎会成为我的徒弟?” 转身又是一笑,道:“你玄武派的那位小姑娘已得了青鸾羽、凤凰花,你也该兑现对我的诺言了吧?” 林采冰点头道:“自当如此!” 说罢,便提着凝水剑,转身向青桐望去,欠身行了一礼:“青滟前辈,在下限于诺言,要为柳如絮取得青桐木,还请见谅!” 李三白听了,吃了一惊,唤道:“师父……” 林采冰淡然道:“三白,这是我利用柳如絮关于青鸾羽的消息的条件。世间之事,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将凝水剑一挥,化作一道水色剑光,击向了青桐。 柳如絮见林采冰出手,微微一笑,将手一拨,手上五弦琴现出道道琴波,口中轻唱道:“姹女飞丹砂,芳瞳流月华!青桐,今日便让你见识下我琼花教的姹女经!” 原来她同青滟斗了半天,却还留有余地,此时见到柳如絮出手,才又使出一分实力。 青滟见到二人攻击,将青光晃动,划出一片青影,弥漫在众人头顶,“邦”的一声,同凝水剑一撞,将凝水剑击了回去。 柳如絮见林采冰凝水剑无功而返,微微皱眉,却也不慌不忙,在空中翩翩舞动,身旁生出无数细小丹砂,随空飞舞,双眸中一点月华跃动,猛的一拨五弦琴,便听“铮”的一声,一丝月华由她眸中飞出,向那细小丹砂一落,化作一柄红色飞剑,剑上月华流动,音波颤跃,带着道道铮鸣,迎上了青光。 “轰!” 红色飞剑同青光一击,一触即散,却将青光阻了一瞬。 趁此机会。柳如絮急忙对林采冰道:“你再不祭出那物,还等何时?” 声音急促,令青青滟生出疑惑,心中却猛然一阵心惊肉跳,下一刹那,便见眼前红光一闪,林采冰玉手一扬,抛出了一柄红色铜镜,镜上燃烧着淡淡火焰,飞到空中,向着她一压,青滟便觉熊熊大火往她身上一扑,引动她体内无边木气急剧燃烧,令她“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林采冰控制着红色铜镜向青桐压去,镜子中吐射出道道火焰,淡然道:“青滟,这是我玄武派一位前辈炼制的上元金火鉴,正好克制你!你还是早些交出青桐木,我们可以不杀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上元金火鉴轻轻一晃,放出一道红光在无颜身上一绕,便见无颜身上剧烈燃烧的火焰突然平静下来,虽仍在吞吐火苗,却不似方才狂暴。 林采冰道:“无颜,你此时得了凤凰花,引动了你体内凤凰血脉,你还不抱火守元,领悟凤凰浴火之意,还待何时?” 无颜听了,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云舒道长传给自己的一门功法。 那门功法的名称,乃是抱火功! “凡人修道,如抱薪卧火,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灾祸临头而不得见,莫如引火烧身,涤荡污秽,焚灭晦暗,破而后立,死而复生,尔后可知火之精髓!” 心中想到这里,手上便不自觉的掐了一个道诀,翩然盘坐,体内真气突然一滞,自行运转起来。 起初真气还是按照抱火功的法门运行,但随着火焰燃烧,无颜体内血液越来越沸腾,不知不觉之中,体内真气运行的路线已渐渐改变,行走的经脉越来越多,那凤凰花精气化作的无数火焰渐渐被她纳入体内,在丹田之中缓缓的聚成了一团。 “轰!” “啵!” 一旁李三白见到无颜的变化,紧张的看着,突听一声轰响传来,尔后便是一声脆鸣,似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诞生了出来,他扭头一看,便见无颜身子浮在空中,衣袂飘飘,丹田中被一团火光照的透明,映射出内里一枚火种,在她丹田中安然漂浮,放射出道道灵动的红光。 她凌空浮立,面如白玉,倾国倾城,竟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青鸾独唱 “无颜!” 李三白见了,心中激动,感慨万千,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一声呼唤,再说不出其他。 无颜朝他微微一笑,身上披着一件火焰织成的红衣,翩然落下,行到他的身边,向他笑道:“三白!谢谢你!” 李三白听了,淡然一笑。 林采冰从身上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套女装,递给无颜道:“你刚激活凤凰血脉,才能织出这火焰红衣,盏茶时间后,便会消散,便先穿这套衣裳吧!” “谢谢师叔!” 无颜接过衣裳,到一边树林里换了,再出来时,已恢复了往日楚若云的容貌,身量高挑,皮肤白腻,美艳的面孔上隐隐透着一丝威严,让人见了,心中微微凛然。 胡雯月在一旁见到她这般美貌,心中本有的一些别别长短的心思顿时散了,微微一叹,眼光一暗。 晏青槐见到无颜现在的样子,则是微微激动,道:“楚若云……” 无颜淡然一笑,向她道:“既然三白说你只是无意卷入刺杀穆王陛下一事,我便信了!只是从今以后,你我最好都不要见面!” “还有,我现在叫无颜!楚若云这个名字,属于汉阳公主!” 她说罢,又转头看向柳如絮,眼中此时蕴藏的才是最深邃的恨意,但是面对着柳如絮,她却反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 柳如絮被她这么看着,心中十分别扭,向林采冰道:“林师姐,你们玄武派的这位女徒弟好像是楚国的公主啊?” 林采冰淡淡的瞟了无颜一眼,道:“是吗?我不认识什么公主!” 柳如絮听了,干笑了两声。 林采冰冲着被上元金火鉴制住的青滟道:“青滟,你交出青桐木,我马上收了火焰!” 青滟在火中顽抗,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李三白在旁见了,于心不忍,向林采冰一拱手道:“师父!青滟方才给了我们凤凰花,还请师父能饶她一命!” 林采冰不为所动的道:“方才她故意隐瞒,令无颜陷入危境,又怎么说?三白,你过去一边,为师自有分寸!” 说着,掐动法诀,上元金火鉴中吐出的火焰更加凶猛! “啊!” 青滟被这一下烧的愈发难当,口中低低的唤道:“青鸾!青鸾……” 随着她的唤声,青桐树内似有什么起了感应,树身微动,从树中发出一声鸣叫,穿金裂石,直上九霄,令九天风雷为之一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这是……” “这是什么?” 林采冰同柳如絮听了这声音,齐齐变色,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便听“轰”的一声,青桐树上突然现出一团青光,一只青鸟在青光中现出身形,扑扇翅膀,飞到空中,身形急剧变大。 “昂!” 转眼间,青鸟已大如山岳,在空中翩翩舞动,头顶一顶青冠光芒闪耀,身上羽翼青如晓天,在日光下灿然生光,长长的尾羽招摇,恍如凤凰,却比凤凰少一丝霸道,多一缕空灵。 “青鸾!”青滟俯身上元金火鉴下,面上现出复杂神色,愣愣的望着天上青鸟,时喜时悲。 林采冰同柳如絮则对视一眼,暗叹一声,林采冰一收上元金火鉴,凝水剑将李三白、无颜、胡雯月一卷,化作一道白光,便向青灵山脉外飞去。 然而此时,那青鸾已俯下身来,看到青滟惨状,顿时大怒,一爪挥出,便是一道硕大的青光击向林采冰。 林采冰头也不回,凝水剑飞的更快,身边九片水符飞出,化作锁链、罗网、巨熊、白雕、圆盾、冰刀、冰剑、长枪,最后一枚却化作一团寒气,一起向青光拦去。 “啵!” 九片水符化作的神通同青光一击,俱都被青光击散,却将青光缠了片刻,林采冰趁机带着李三白等人,眨眼便出了青灵山脉。 柳如絮趁此机会,猛的一拨五弦琴,生出一道琴波,化作一柄锋锐长刀,“刷”的一声,切下了青桐树上一根半人粗的树枝,以音波摄倒手中,一提晏青槐,转身便走。 “啊!”青滟本体受伤,顿时如遭雷亟,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青鸾见了,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小辈敢尔!竟在我面前放肆!” 挥爪又是一道青光打来。 柳如絮微微一笑,口中吟道:“身如柳絮翩飞,心如浮云聚散,迎风摆柳,百花飞舞!青鸾,你虽修为惊人,却怎能破我琼花教的迎风摆柳百花舞?” 一边说着,一边身子一跃,那青鸾青光击来,眼看就要击到她身上,却似双方之间存在一股斥力一般,猛的将她向前一推,令她如一片柳絮一般,翩翩飞舞,向前落去,眨眼间也出了青灵山脉。 青鸾见了,清声怒喝道:“可恨!若不是我只苏醒了一丝分身,修为百不存一,如何能让他们走脱?”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空中落下,化作一名清丽女子,扶起青滟,对她道:“青滟,你没事吧?” 青滟望着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青鸾听了,这才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却见青滟犹豫片刻后道:“鸾姐,我刚刚见到一人,吸收了凤凰花,练成了凤凰控火功。” 青鸾听了,身子一震:“什么?她,……,她竟有血脉流下?” 青滟缓缓点了点头。 青鸾面上现出苦涩:“她终究是嫁人生子!我还幻想她能与我一样,终生不嫁,如今看来,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青滟劝道:“鸾姐,如今已过去数千年,她早已飞升天界,你便将过往一切,都放下吧!” 青鸾怔怔的立在那里,默然片刻后,道:“是啊,当年一见,我还当她是良人,谁知她却与我同为女子,我一腔深情俱都错付,致使我数千年来始终不得飞升。是该放下了!” 青鸾说罢,复又化作一只青鸟,飞到空中,放声唱道:“凤兮凤兮非无凰,山重水阔不可量。梧桐结阴在山北,濯羽弱水鸣高翔。” 歌声清亮,涤荡风云,却有一缕淡淡的惆怅回旋其中。 而随着这歌声,青灵山脉,重又化为一片虚朦。 《九鼎仙尊》第三卷《青鸾独唱》 完 请继续阅读第四卷——《云中一梦》 第二百二十二章 修行遇阻 林采冰带着李三白等人离了青灵山脉,连飞近千里,才停住身形,祭出碧沉舟,对胡雯月道:“胡姑娘,此处离你家不远,我们便在这里分开如何?” “这……”,胡雯月踩着白虹剑,向下一看,果然,前面不远处便是胡家住宅,顿时明白了林采冰的意思,暗暗一叹,对林采冰福身一礼道:“多谢仙长搭救,妾身就此告辞!” 转身又对李三白道:“李公子!我们的这一段缘分,你会忘了吗?” 李三白一拱手道:“不敢或忘!” 胡雯月妩媚一笑:“公子便是忘了我,也不能忘了雯倩!” 李三白点了点头,胡雯月微微一笑,向三人行礼作别,便踩着白虹剑,化作一道白光,径自去了。 待她走远,林采冰便催动碧沉舟,带着李三白和无颜,回转太和山去了! 一路之上,李三白看到无颜如今明艳容貌,总是忍不住多看,越看越美,心中舒畅之极。 虽说两人相交于患难,情谊非同一般,但作为男人,总是喜欢自己的女人更美丽一些。 三日后,三人回到太和山,李三白向林采冰道:“师父,我先送无颜回聚云峰吧!” “好!” 林采冰点了点头,李三白便同无颜出了碧沉舟,祭出白衣剑,带着她向聚云峰飞去。 聚云峰上,缭云洞前,李三白同无颜按落剑光,下到地上,洞前看门的童子见了两人,迎了上来,向李三白一礼道:“见过李师兄!” 又转向无颜,疑惑的道:“李师兄,这位是?” 无颜笑道:“清风,我是无颜啊!” “什么?”清风吃了一惊,诧异的道:“无颜师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无颜道:“一言难尽!师父呢?我有事想要求见!” 清风道:“师父正在经堂讲道,无颜师姐可直接过去!” “好!” 转身对李三白道:“三白,这次除去那化形真气,都是你在操劳,你便和我一起去向我师父禀报此事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同她一起进了缭云洞,到了一个极宽阔的经堂,经堂之中,望舒长老居中高坐,正在讲道。 堂下随意坐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姿态不一,面上神情却都极专注,有的抬头倾听,有的侧身思索,或习或悟,各有不同。 李三白同无颜进来时,讲道已要结束,只听望舒长老道:“大道艰难,难于登天!而此时大劫将起,世间修士都要度此大劫,度的过去,自会一日千里,成就仙业;度不过去,却会兵解加身,连安享百年岁月都不可得。众位弟子,在这大劫之中,静心修练虽然必需,但最重要的却是应劫而动。望你们静心思量!” 说罢,便散了讲道,堂下弟子三三两两的离去。 无颜见状,便带着李三白上前,拜道:“师父!” 望舒长老向她望来,虽是她形貌大变,望舒长老却是微微一笑,便道:“无颜,你得了凤凰花?” 无颜点了点头,望舒道:“将此中经过给我讲讲罢!” 无颜道:“却是李师兄更清楚详情!” “哦?”望舒转向李三白道:“那你说说!” “是!” 李三白应了一声,便将寻青鸾羽、入青林山脉、得凤凰花诸事一一讲了,望舒听罢,向无颜道:“将三根青鸾羽给我看看!” “是!” 无颜应了一声,取出三根青鸾羽,递给望舒,望舒端望片刻,笑道:“让你们取这青鸾羽,除了为无颜谋取凤凰花,还关系到一件宝物!这件宝物若是炼成,日后在正邪斗法之时,有极大用处!” 无颜恍然道:“原来如此!” 望舒长老向无颜道:“我便先收下这三根青鸾羽,待将那宝物炼成后,将宝物给你,如何?” 无颜道:“都听师父安排!”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们先下去吧!” “是!” 李三白便同无颜告退离开,出了经堂。 而在两人离去后,望舒却取来一纸,在上面写了行字,折成纸鹤,放了出去。 这纸鹤化作一道流光,几不可见,飞入一座烟火缭绕的洞府,被一个身形高瘦的头陀接住,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青鸾羽已得,何时炼制青灵扇? 那头陀见了,微微一笑,将纸条投入一团火焰中,眨眼便被烧成了灰烬。 李三白离开讲经堂后,便同无颜道别,出了缭云洞,回转叠翠峰去了。 到了叠翠峰,同阿兰见过,同门之间互叙一番别情,直到夜间,才回到自己住处,安顿下来。 看着自己这间虽然不大、却极雅致的竹舍,想到自己拜入寒水宫之后便没怎么在这儿住过,不由得一笑。 刚回山门,他也不想太累,沐浴之后,稍稍导引一会儿真气,便和衣上床,忖道:“此番出门,屡遭险难,便连藏龙棍也丢了!说到底,都是自己实力不足!” 又想:“如今的天下,却需晋级金丹,才算有一丝自保之力,不成金丹,不练神通,终究上不了台面!”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晋级筑基期时,没有高深功法,未能在气核中置入一道神通,不由得一叹。 但这些事多想也是无益,李三白略略思考了番今后的打算,下定主意,这些日便在山上潜心修练,学一些法术神通,增长实力。 翌日起,他便日日打坐,天天练剑,又潜心参悟太阴生水经中的一门雷法,唤作太**雷,希望能多一门御敌手段。 “潜引真气过玄门,上体天威下凝神。心潮萌动春雨生,坎震相交水雷出!” 这一日,他在自己的竹舍前,反复练习太**雷,手上一团黑光凝聚,却总是一出手心,便“啵”的一声消散,带起一阵微风,却连一株翠竹都吹不倒。 “师弟,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李三白正苦练无果时,阿兰却踏着雪径行了过来,向他笑道。 “阿兰师姐!” 李三白见了,停止修练,迎上去笑道:“我正在修练太**雷,却总不得其门而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功法冲突 “哦?”阿兰道:“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李三白苦笑道:“也不知怎的,雷法一出手掌,便即消散,始终无法凝聚!” 阿兰笑道:“你且使出来让我看看。”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便催运太阴生水经真气,在手心处凝聚成一道黑光,又是向外一拍,仍是“啵”的一声,径自在他身边消散,带起一阵微风。 阿兰见了,奇道:“咦!怎会如此?你刚刚使的,并无大的差错啊!” 李三白道:“是啊!我也觉得纳闷!” 阿兰想了想,道:“师弟,让我查探下你的经脉,如何?” 李三白点头道:“好!” 阿兰便伸出右手,搭在李三白左手手腕上,玉指滑腻,令李三白微生绮念,连忙摁下。 阿兰查看了会儿,道:“师弟,你再放一道雷法。” “好!” 李三白再次掐动法诀,放出一道水雷,手掌动作放缓,让阿兰的手指始终搭在他的腕上。 真气出丹田,过经脉,到达手心处,向外一放,仍是在掌边消散,阿兰轻“咦”一声,奇道:“师弟,你修习了其他功法吗?” 李三白点头道:“前段时间寻找青鸾羽时,偶然习得一门功法,唤作玄牝经!” “玄牝经?”阿兰听了,突的“噗嗤”一笑道:“师弟,这玄牝经似是一门双修功法吧?” 李三白面上一红,干笑两声道:“呵呵,师姐说的不错,只是我此时情况同这玄牝经有什么关系吗?” 阿兰轻叹一声,道:“自然有关!那玄牝经乃是证道功法,太阴生水经乃是问道功法,普通人修习一门就是万幸,小师弟你怎可两门全都修习?” “这……” 李三白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阿兰续道:“凡人修仙求道,本就是逆天而为。普通功法也就罢了,大可随意修习。但证道功法和问道功法,却需彼此间十分契合,才能兼修。师弟你现在的症状,应当便是那洞玄经同太阴生水经不合,彼此起了冲突。小师弟,我猜你修成了洞玄经后,恐怕是修为毫无寸进吧?” 李三白大吃一惊,道:“师姐说的不错!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阿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你还是问问师父比较好!只是照我猜测,两门功法里,你总得选择一门,将另一门废掉!” “这……”,李三白听了,顿时如遭雷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阿兰见了,也是一叹,玄功妙法人人想要,如今却要李三白硬生生的废掉一门,实在是个天大的打击。 李三白却仍有些不甘心,问道:“师姐,若照你这么说,那洞玄经也是不凡。可我修习之后,除能增添些闺房乐趣外,并无其他用处啊!” 阿兰摇了摇头,笑道:“你都无法修出洞玄经真气,如何能体会它的玄妙?传说世间共有一十二门证道功法,其中十一门都被各大门派把持,只有一门散失于世间,为天下散修流一线生机。而这门散失于外的证道功法,许多人猜测便是玄牝经经!” 李三白惊道:“难道说这洞玄经比太阴生水经还要厉害?” 阿兰笑道:“其中玄妙,自有太阴生水经不及之处。但哪一门功法更厉害,却是要看修练的层次了!”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心中一时却是愁闷之极,阿兰见了,便道:“师弟,你既然如此为难,便同我一起去见师父,听听她怎么说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到林采冰的寝宫求见,说了李三白的症状,林采冰听后,黛眉微皱,摇了摇头道:“这种情况,我也无法!” 李三白顿时失望,心中烦闷之极,憋在胸中,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林采冰见了,也为自己弟子担忧,微微一叹后道:“今日已是九月三十。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入门弟子大比。三白你这些日子便好好熟悉已修成的法术,争取在大比上取得成绩,进入祖师堂,或能解决你的问题。” 李三白奇道:“为何进入祖师堂就有可能解决弟子的问题?” 林采冰道:“祖师堂中机缘天定,并不能仗之解决你的问题。但凡是首次进入祖师堂的弟子,都能上天柱峰,被太上长老接见,他们或许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李三白听了,顿时精神一振,道:“那好!师父,我现在就去修练!” 说罢,向林采冰和阿兰行了礼,便出了林采冰寝宫。 待他走后,阿兰蹙着眉头,向林采冰道:“师父,入门弟子大比,只有前三人才能进入祖师堂!师弟如今这种情况,能挤进前三吗?” 林采冰喟叹道:“那能怎么办呢?总要给他一个希望啊!” 李三白离开后,却没想到进入祖师堂会是何等的困难,回去之后,便日日打坐,天天练剑。 如此一连练了十几日,方打算去太和山西边的一座山峰千秀峰转转。 这千秀峰在玄武派中却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上有论剑台,同门之间可在论剑台上比试,李三白还是前两日听阿兰说起,才知道门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平常时候,论剑台上极是冷清,除了一小部分热衷于斗剑比试的弟子外,一般弟子很少上论剑台。但每到门派大比前夕,这论剑台便会热闹起来,有心在比试中取得成绩的弟子,往往都会到这论剑台上,掂一掂自己的斤两。 千秀峰位于太和山最西边,李三白驾驭白衣剑,却是飞了半日才到。他出发时已快晌午,如今到了千秀峰,却已是日将西坠了。 所幸千秀峰上修有成排的木屋,供有前来比试的弟子住宿,李三白按下剑光,寻到千秀峰上负责接待的弟子,竟还是相识,顿时微微一惊。 只见在千秀峰前山,最东边的一间木屋里,房门大开,里面摆了一张条桌,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笑眯眯的为新来的弟子登记,替他们安排房屋。而作为报酬,每名弟子都要转给她五十点门派贡献。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论剑台 李三白张大了眼看着这位小姑娘,发现她居然便是自己曾在丹药房遇到过的苏小莲,此时他前面还有三名弟子排队,苏小莲熟练的为他们分配好居住的木屋、递上钥匙、指明路线后,便会微微一礼,笑道:“师兄!请慢走!” 等轮到李三白时,苏小莲恭敬的向他弯腰一礼,脸上带着动人的笑容,道:“这位师兄,你是要在千秀峰住宿,明日在论剑台上比试吗?” “额~”,李三白诧异的道:“小莲,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小莲仍是一成不变的笑道:“不好意思师兄,我每天见了人太多了!没办法全部记下来呢!” “好吧”,李三白微微有些郁闷,向苏小莲道:“那你给我安排一间木屋吧!” “好的!谢谢,五十门派贡献!” 苏小莲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个转门派贡献的法器和自己的身份玉牌,李三白将五十门派贡献划了过去,她又是微微一笑,递来一把钥匙、一张地图,道:“师兄,这是你的小木屋的钥匙,这是千秀峰的地图,你看,这里便是你住的地方,而这里便是论剑台。祝师兄在论剑台上取得好成绩!” “哦!麻烦你了!” 李三白说罢,就要离开,不想苏小莲却又唤住他道:“师兄,我们专门收集了论剑台上表现优异的弟子的信息,只需要十门派贡献,师兄你要不要买一份?” 李三白想了想,觉得这还确实有些用处,便点了点头,又划去十门派贡献,得到了一门薄薄的小册子。 之后,李三白向苏小莲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而在他走后,苏小莲面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自语道:“嘻嘻,想和我套近乎不给门派贡献?门都没有!幸好姑奶奶我够聪明!”说罢,甚是得意的一笑,低下头去,查看着自己身份玉牌中的门派贡献,忍不住两眼放光。 李三白辞别了苏小莲,便对着地图找到了自己的住处,推门进去,房中已摆了些食物清水,可作晚餐。 他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桌旁坐下,翻开那记载了论剑台上表现优异弟子信息的小册子,有些好奇的去看,却见第一页上,写的赫然是“李梦菲”三个字。 “李梦菲,沧浪剑仙李青莲遗孤,修习家传水华经。入门之后,拜入长老江梦兰门下,虽未传高深功法,却授青火剑。后又夺得千年承露草,服用之后,一身修为臻至筑基期巅峰。论剑台上连比七日,无一人能敌。” “竟然是她?”李三白想到那手执青色剑光的白衣女子,微微讶然,继而想到旁人如今已是这般修为,自己却再难寸进,不由得微微一叹。 他此时太阴生水经真气已快突破筑基中期,但受到体内玄牝经的限制,却始终无法跨过这一步。 他摇了摇头,又向下看去。 “秦雪薇,神医秦越人后人,持有法器白玉雕翎弓,入门后拜入云汐长老门下,修习玄武阴阳交感经,一道气箭射出,便有法术威力,且气箭连绵不绝。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李三白想到秦雪薇,微微一笑。 “林望南,筑基中期,入门前习春华诀,入门后拜入玄烟长老门下,丹药不缺,实力大涨。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罗天刚,西陵城散修,入门后修习玄武吐息法,进境神速,半月前突破筑基,修成上品法术龟甲术。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杨启生,年已四十,一身修为扎实至极,入门后修习太极混元功,稳扎稳打,三日前突破筑基,修成上品法术太极火。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陈飞宇,樊城陈家子弟,入门前修习陈家家传鹤翔功,入门后修习灵蛇诀,七日前突破筑基,修成上品法术金蛇乱舞。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李三白一页页翻过,越看越是惊奇,这小册子上记载的几人,竟都是十分不凡,那“上品法术”四字看上去平常,李三白却知只是兑换便需八百门派贡献,更不说兑换之后十分难练。 对比自己的经历,李三白实难想象这些人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如何积攒了八百门派贡献兑换上品法术,并修练有成。 他向后翻了翻,发现后面已只剩下一人,而他已经看过的七人里,从秦雪薇到陈飞宇,竟都有这么一句:论剑台上,仅败于李梦菲! 李三白看了,不由大感诧异,暗暗思忖,那李梦菲如今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一边想着,一边翻到最后一人,顿时轻“咦”一声。 这最后一人,却是陈玄声。 而关于他的记载,也同前面几人大是不同: “陈玄声,传闻曾在鬼谷习艺,却道术平平。论剑台上,亦屡遭败绩。然其与李梦菲一战时,却以鬼谷幻术逼平李梦菲,实力难以测度!” 李三白看完了这段,不由更是称奇,但心知陈玄声的不凡,因此并不惊诧。 看完了这小册子上的记载,李三白沉思片刻,想道:“如今许多入门弟子应当还没上论剑台,便已涌现出这许多出色人物。看来两月后的入门弟子大比,会是一番龙争虎斗。” “我虽得了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但没成金丹,这二十日祖师堂精修时间便是无用。而要想尽快结成金丹,便需在这大比中进入前三,获得可在金丹期前使用的祖师堂精修时间。” 心中首次意识到进入祖师堂的不易,李三白轻叹一声,吃了点东西,又出门走了一会儿后,便练气休憩,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李三白一早出门,按图索骥,寻到论剑台的位置,却是一座三尺多高的高台,高台占地数亩,尽可供入门弟子飞剑法宝纵横驰骋。 而在高台旁边,却疏落有致的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树木上枝叶修整,安上了一个个座椅,可供人在上面观看论剑台的比斗。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衣不羁 李三白到时,论剑台上已有人在比斗,乃是一名布衣大汉,和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 那大汉满脸虬髯胡子,虎背熊腰,正是在入门心性考核中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申说的陶浪,此时他使一柄玄武派弟子标配的青铜剑,势大力沉,一连三剑,将那清秀少年逼下了论剑台。而后便见一名中年道人上前宣布道:“陶浪胜!得一百门派贡献!” 李三白听了,有些不解,向身边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道:“这位师姐,在这论剑台上胜了还能得门派贡献吗?” 那妇人大约二十七八,粉面含笑,风情独具,此时听了李三白的问话,美眸微转,略略瞟了他一眼,笑道:“师弟是第一次来这论剑台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 那妇人点着头笑道:“那就难怪了!师弟有所不知,一旦上了这论剑台比试,便会自动扣取五十门派贡献。若是胜了,比试双方上交的五十门派贡献便都归你。若是败了,这门派贡献自然也就没了!” 李三白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师姐指教,在下叠翠峰李三白,敢问师姐姓名?” 女子微微一礼,笑道:“妾身林妙娘,乃是伏龙峰上的弟子!” “哦?”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惊,他看这林妙娘的风度,极为不凡,远远胜过了自己,本以为是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没想到却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但想到陈玄声,便释然了。 此时陶浪胜了一场,正站在论剑台上,那中年道人则在询问是否有人要上场挑战陶浪。 李三白见了,蠢蠢欲动,对林妙娘道:“林师姐,你不上去比试吗?” 林妙娘笑道:“我区区一名普通弟子,上去不是丢人吗?我来到这千秀峰,却只是为了观摩各位同门技艺。” “哦!”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便先上去试上一试!” 说罢,便纵身上了论剑台,一拱手道:“在下李三白,讨教阁下高招!” 他一站到论剑台上,便觉腰间身份玉牌微微一动,显是扣了五十门派贡献。 这是师门前辈在这论剑台上设下的禁制,却是从未出错过。 陶浪见到李三白,回了一礼道:“在下陶浪!” 那中年道人见有人上台,安排两人在论剑台两端站定,便一挥手中拂尘,取出一个小钟一摇,发出“嗡”的一声,大声道:“比试开始!” 顿时,便见陶浪飞身而来,手中青铜剑向前一挥,道道剑招连绵而来。 李三白正面直对,这才诧然发现,这陶浪竟也有了筑基期的修为! 他对陶浪有些许印象,感觉十分平凡,不想修为竟也进步如此之快。 李三白按下心中诧异,一挥白衣剑,迎上了陶浪! 拆解数招,他顿时发现陶浪虽已晋级筑基,但真气仍不如他,对剑招的领悟更是远远不及,顿时放下心来,好整以暇的出剑应对。 陶浪也是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不妙,心中一横,也不再和李三白斗剑,凝身立定,手中掐了个道诀,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捏成剑指向前一点,指尖上一点光芒闪烁,使出了他修练的一门剑诀。 李三白一见,顿时心中一凝,全神应对! 一点星光乍起,幻灭不定,在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径向李三白落去。 这点星光乍眼一看,极不起眼,但倏忽之间,便已掠到李三白身前,急打向他! 李三白吃了一惊,白衣剑一挑,剑尖点向星光,却点了个空,那点星光竟突然加速,“噗”的一声,钉入了他左肩之上。 星光一入李三白体内,还要作祟,李三白丹田中气核却微微一动,引得体内真气窜动,眨眼便将星光泯灭了! 陶浪却还不知,见星光打中了李三白,精神一振,便挥着青铜剑攻了过来,不想剑光才挥到一半,便见一道流光划过,李三白白衣剑一下点在他持剑的手腕之上,顿时“当”的一声,青铜剑掉落在地。 “怎么会?你怎么还能动弹?” 陶浪诧异的张大了眼睛,他放出的这点星光乃是玄武派碎星诀里的一门法术,唤作疾雨星辰,这法术待他晋级筑基期后,便会晋升为神通,实有莫大威力。陶浪此时虽然修为还浅,只能放出一点星光,远远称不上“疾雨”二字,但在筑基期的修士中间,也是一门绝技,但凡中了,必定全身麻痹,三息之后方能动弹。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我修太阴生水经,乃三大镇派功法之一,怎能被这点星光轻易制住?” 陶浪听了,眼中露出不甘,但他剑已落地,李三白虽未趁势追击,明眼人一看却便知晓他方才已是败了。 他也极是磊落,拱了拱手,便道:“在下认输!” 说罢,便自己跳下了论剑台。 那中年道人见状,便行了出来,宣布道:“这一场比试,李三白胜,得一百门派贡献!可有人上前挑战?” 他话声落下,便有一名白衣青年从人群中行了出来,一边向论剑台上走去,一边望着陶浪冷笑道:“这些平庸之人,连怎么出剑都不会,还敢上论剑台?” 旁观众人听了他这话,向他看去,却是在入门考核时便崭露头角的一名弟子,唤作白少华,后来被飞霞山的明镜居士收为了弟子。 只是这白少华入门之后不学法术,一心一意除了打坐练气外,便是练剑,因而实力渐渐被其他同门超过。 虽然都知这只是暂时,等晋级了金丹,一切又将重新洗牌,但晋级金丹,谈何容易? 你……”,陶浪听了白少华这话,顿时恼怒,想要喝骂,话还没开口,白少华却又已顶了回来:“你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一副夯货模样,还敢站在我面前叫嚣?” 说罢,摇着一柄折扇,施施然上了论剑台,高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瞧了李三白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还不错,可以做我的对手!”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脚踢飞 李三白听了,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得一拱手道:“在下李三白,请指教!” “嗯!”白少华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指教你的!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白少华!” 李三白听了,先还有些无语,后来想想,却觉此人倒也实在,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道:“白师兄,小心了!” 说罢,剑光递出,将水柔剑法施展开来。 “嘿嘿,来的好!” 白少华朗笑一声,在腰间一拍,“呛啷”一声,擎出一柄淡黄飞剑,“当当当当”,同白衣剑斗在了一起。 两人这一交手,李三白便感觉白少华剑术比之陶浪确实要强的太多,并且二人的剑法套路,竟是一样。 这乃是玄武派中的一套七星剑法,陶浪使出时李三白并无什么感觉,但此时在这白少华手中,却是疾如风、骤如雨,一剑刺出,宛如北斗运转、星辰变幻,刹那光年,惊魂一剑! 李三白运起水柔剑法抵挡,却只觉总有一股牵扯之力从对方剑上传来,令他剑尖一歪,乱了套路。 如此十数次后,李三白渐渐急躁,白少华却是哈哈一笑道:“陶浪!你看清楚了,真正的剑术,不是法术能比的!” 陶浪在一旁听了,更加气闷,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白少华的剑术委实胜过自己太多。 其实李三白对水柔剑法的理解,还要超过了白少华在七星剑法上的领悟。但在世人的认知中,七星剑法要强于水柔剑法,也不是无因。在伏羲手中,水柔剑法或能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力,但换了旁人,却绝不可能做到;相反,无论何人,只要领会了七星剑法,自然便能发挥其相应威力。 此时白少华一剑剑击出,渐渐将李三白逼到了论剑台边缘,他若再往后退,马上就无路可退了! 面此绝境,李三白一咬牙,使出了他领悟水柔剑法的一式变招,他从来没有施展成功的一剑! 剑光挥荡,似劈波前行,滞涩无比,白少华手中飞剑却又已点向他的面门,再过一瞬,便是危矣! 当次之时,李三白却将心一横,对迎面点来的一剑视而不见,竭尽全力,挥出了手中的剑! 霎时,“轰”的一声无声巨响中,白衣剑带起一股灿然水光,明若星辰,疾似流云,倏忽一剑,劈开了点点星光,“呛啷”一声,将白少华手中飞剑劈成了两段! 白少华手中拿着半截断剑,愣愣的看了李三白一会儿,突的剑手中断剑一扔,冷笑道:“运气倒好!” 说罢,便纵身一跃,下了论剑台! “呼~”,李三白长长的出了口气,暗道好险,向白少华一拱手道:“多谢白师兄承让!” “哼!” 白少华在一旁听了,冷哼一声道:“我可没让你!”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 那中年道人又行了出来,道:“李三白又胜一场,得一百门派贡献!可有人上台挑战?” 旁观众人见到李三白连胜两场,已知道他的厉害,此时纷纷嚷嚷,却是无人上场了。 正在这时,却有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年从山下跑了上来,分开围观的众人,气喘吁吁的道:“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我要参加这论剑台的比试。” “咦?这人是谁?” 乍一见到这少年,旁观众人吃了一惊,顿时有人认了出来,叫道:“鲍红雪?你来这千秀峰干什么?” 李三白听了,向来人看去,瘦弱的身子,矮小的个头,面黄肌瘦,瞧来甚是怯弱,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坚毅,不是鲍红雪是谁? 鲍红雪听了先前那人问话,停住脚步,向他行了一礼道:“瞿师兄,我是来参加论剑台比试的?” “你?参加论剑台比试?那瞿师兄蹙紧了眉头,问道:“你尚是练气期,是如何来的?” 鲍红雪笑道:“我从伏龙峰走过来的啊!” 走过来的?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白少华走了出来,望着鲍红雪,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道:“小子!你以为论剑台比试是闹着玩的吗?不到筑基,也敢过来!” “还不给我回去!” 他猛的喝出一句,隐隐带上一丝真气,慑的鲍红雪身子一晃,面色苍白。 然而他却咬了咬牙,转身一步一步登上了论剑台。 “你……”,白少华见他这般固执,冷哼一声道:“自讨苦吃!” 在他的话声中,鲍红雪却已行到李三白面前,向他一礼道:“李师兄,又见面了!请多多指教!”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鲍师弟,你一定要和我比吗?” “嗯!” 鲍红雪点了点头,却突然觉得腰间身份玉牌一晃,轻“咦”一声,拿到手中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喊道:“我的门派贡献!怎么少了五十!” 李三白笑道:“只要上论剑台比试,便会自动扣取五十门派贡献,鲍师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鲍红雪说着,面上露出肉痛神色,李三白不由得又是一笑,道:“鲍师弟,请出手吧!” “好!李师兄,你小心了!” 鲍红雪说着,拔出腰间挂着的一柄长剑,向前此处,力道、准头、真气都还颇可观,只是刺到一半,却手腕一抖,歪到了一边。 李三白侧侧身子,便避过这一剑,凝神细观,只见鲍红雪使的乃是逐风剑法,出剑之时,还有一些气度,但每当剑尖递到一半,便总会出各种错漏。 李三白心中称奇,便先不还手,只是闪避,趁机观看鲍红雪出剑。 “刷刷刷!” 鲍红雪见李三白竟被自己逼的没有出剑机会,顿时精神大振,手中长剑更加迅捷的递了出去。 在他使出的剑法中,偶尔会现出一两式神来之笔,令李三白眼睛一亮,但多数时候,都是混乱的不成形状的一些剑招,李三白瞧了一会儿,便不想再看,觑准一个空隙,飞起一脚,将鲍红雪踢了出去。 李三白方才瞧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剑法,委实难受之极,此时一脚踢出,顿觉酣畅淋漓,“嘭”的一声,径直将鲍红雪踢出了论剑台,摔了个灰头土脸。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尺牍院 “哈哈哈……” 旁观众人见了,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白少华走到鲍红雪身边,冷笑道:“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你不可能取胜,如何?” 鲍红雪扑在地上,听着身旁众人的哄笑,牙齿紧咬着嘴唇,一眼不发。 “鲍师弟……”,李三白方才踢出了那一脚,便即后悔,走到鲍红雪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听鲍红雪“呀”的一声大吼,突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抓着长剑,突的奔向了千秀峰一边的森林。 “鲍师弟!”李三白见了,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再守论剑台,纵身一跃,从台上跳了下来。 旁观众人见此变故,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道:“那鲍红雪怎么了?怎么跑了?” 白少华在一旁听到,冷笑道:“还能怎么了?不就是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么?真是废物!” 一边说着,一边又冲着李三白骂道:“你这人也是!一剑将他劈下擂台不就好了么?偏要和他打了半天,才一脚将人踹下来!” 李三白却无心听他说话,跟着鲍红雪,奔向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鲍红雪跑了一会儿,便在一株树前停下,扶树而立,向隅而泣。 李三白见了,在他背后唤道:“鲍师弟!” 他奔行之时踏草无声,鲍红雪又专心于自己落败一事,竟不知他来,此时听到他唤声,顿时吓了一跳,倏然转身,望见是他,擦了擦脸上泪水,强笑道:“李师兄!” 李三白道:“鲍师弟,其实你对剑术颇有悟性,只是根基不牢罢了!日后在门派中用心修练,你定会修成技艺。” 鲍红雪摇了摇头,苦笑道:“李师兄,谢谢你安慰我!不过今天一战已让我明白自己的天分,不敢再有奢望!” 说罢,静默片刻,又道:“此时我只觉自己在这千秀峰上当真是一个笑话!李师兄,就此告辞罢!” 说罢,便拱了拱手,辨明路径,向山下去了。 “诶……”,李三白抬了抬手,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一犹豫间,鲍红雪已转过一片树林。 李三白望着他的背影,只觉满是低沉与萧索,不由得一叹,心中后悔至极。 其后,李三白也无心再参加论剑台比试,草草看了两场比斗后,便离开了千秀峰。 回到寒水宫后,李三白潜心修练,不觉便是一月过去。这天早上,他尚在梦中,便听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音,开门一看,却是阿兰,向他笑道:“师弟,你这些日子练功甚勤,可有什么进展?” 李三白听了,一边将她让进屋内,一边笑道:“小有收获,但这几日或许是练的太勤,进境有些慢了。” 阿兰笑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不如随我四处走走,调节一番,如何?”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好!” 略略收拾了一番,便随阿兰出门,在叠翠峰上四处闲逛。 阿兰向李三白笑道:“小师弟,你觉得我们叠翠峰的景色如何?” 李三白四处一看,只见山峦叠翠,林涛起伏,花枝蔓延,便笑道“林木葱葱、繁花似锦,挺漂亮的。” 阿兰一笑,点了点头道:“是啊!十五年前主人成就元婴,按例可分得一座山峰。她一眼便相中了这叠翠峰,带着才四岁的我来到这里。从此我便在这山上长大,这叠翠峰上的一草一木、飞瀑清泉,都有我童年的回忆,从小时候起,我便告诉自己,要守护好这叠翠峰!”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片柔软,微笑着道:“师姐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守护叠翠峰的!” 阿兰听了,向人嫣然一笑,灿如春花! 正在这时,却见一道剑光从两人头顶划过,向展旗峰的方向而去。 阿兰抬头看了一眼,奇道:“咦?剑上无人,乃是飞剑传书。” 李三白道:“门中弟子相互通讯,不是都用的纸鹤吗?” 阿兰笑道:“修真界里,通讯之法繁多,纸鹤、飞剑都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同我们玄武派交往较深的门派中,便只有洞虚宫爱用飞剑传书。洞虚宫乃是正道第一大派,他们既然传来飞剑,必然有事!走,我们去展旗峰看看!” 她说罢,便放出一柄小巧的蓝色飞剑,剑身萦绕着湛蓝晶光,向李三白道:“师弟,我这冰蓝剑速度较快,便让我带你过去吧!”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阿兰便将冰蓝剑一晃,变作可容两人站立,带着李三白踏了上去,化作一道蓝光,径望展旗峰而去。 冰蓝剑起步甚疾,李三白身子一晃,下意识的抓紧了阿兰腰肢,只觉盈盈一握,几乎被他两手一环,便握到手中。 李三白心中微慌,连忙稳住身形,双手稍稍离开阿兰腰身,但那股细腻弹滑的感觉却在他指尖萦绕。 两人飞了盏茶功夫,便到了展旗峰,阿兰按下剑光,却不到紫霄宫前,而是落到山下一处宽敞的院落中。 下去一看,只见院子里有许多穿各式衣裳的人在排队等候,队伍连绵向外,竟不知延伸到了哪里。 与此同时,又另有几道剑光落下,彼此间了,互相打着招呼。 阿兰指着这院落,向李三白笑道:“三白,此处乃是尺牍院,负责师门一切对外联络之事,方才那道洞虚宫的飞剑传说,照例便会飞到此处。” 李三白“哦”了一声,问道:“那这些排队的人是做什么?” 阿兰向那些人看了,微微一叹,道:“这些都是世间遇到了难处了人,来到这里,是为了请我们去帮他们解除灾厄。只是这么多人来找,我们又怎能一一顾及?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的请求会被尺牍院接下,安排到师门任务中去。若是有弟子愿意领取,便会给他们一线希望。” 李三白听了,这才恍然,望了望那长龙般的队伍,顿时有些咋舌,心中暗忖:“没想到这世间有难处之人居然如此之多。”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玉菁花 阿兰一边领着李三白向里行去,一边笑道:“三白你们还没经过入门弟子大比。等大比之后,便会序齿排班,定下你们这一届弟子的身份排位,到那时候,师门便会安排你们到这尺牍院中轮值,熟悉师门的消息往来,以免你们日后修行,却同外界彻底隔绝。” 两人说话间,却见一名布衣女子迎面走来,阿兰见了,顿时眼睛一亮,向她走去,唤道:“白师姐,你回来了?” 那女子身形高挑,气质挺拔,却是李三白曾在九卿峰见过一面的白雨兰,她望见二人,便点了点头,笑道:“阿兰!我刚从东海回来,不想刚到山门,便见到洞虚宫的飞剑传书,一时意动,便跟了过来,瞧瞧是什么事情。” 阿兰道:“哦?那传说中如何说的?” 白雨兰道:“也没有详说,只说洞虚宫不久会遣弟子前来,商议一件大事。” 她说罢,转头朝李三白望去,颔首笑道:“李师弟,又见面了!” 李三白拱手行了一礼,笑道:“白师姐!” 阿兰奇道:“咦?你俩认识吗?” 白雨兰笑道:“李师弟上九卿峰见秦雪薇师妹时,同我见过一面!” 阿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小师弟倒是交游广阔。” 白雨兰抿嘴一笑,道:“阿兰师妹,李师弟,你们还要进去里面吗?” 阿兰摇头道:“既已经白师姐知道了是什么事情,我们便不进去了。” 白雨兰笑道:“那刚好,我回九卿峰,倒同你们叠翠峰有一段同路,便一起走吧!” “好!” 阿兰应了一声,便便祭出冰蓝剑,带着李三白,同白雨兰一起离开,在半路上,两道剑光却又分别,阿兰将剑光一转,回了叠翠峰。 如此折腾一番后,已是晌午,阿兰向李三白笑道:“小师弟,我制有冰镇莲子羹,你去我那儿尝一尝吧?” 李三白点头笑道:“好!” 阿兰微微一笑,便领着李三白向寒水宫西边行去,笑道:“小师弟,你拜入主人门下后,还没来过我的住处呢,今天正好去我那儿看看。” 说话间,已带领李三白到了一座临湖的绣楼,寒水宫中四处皆冰,这绣楼旁的小湖却是汩汩的冒着气泡,竟是一汪温泉。 阿兰一边带着李三白向绣楼上行去,一边笑道:“主人性子清冷,这寒水宫中也到处是水,我却喜欢热闹一点儿,便求丹灶峰的玄烟长老为我引来一缕地极真火,将此处变成了温泉。” 李三白带着好奇看着那汩汩的温泉,听了阿兰这话,笑道:“师姐这一着,实在是妙极!” 阿兰听了,只是一笑,推开绣楼的房门,道:“小师弟,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让李三白进去,李三白进内一看,绣楼里的摆设竟极具女儿气息,无论客厅、静室,还是半开着门的卧房,都以粉色为主,甜美清新,让李三白见了,大感意外。 阿兰却浑然不觉,将他推入房中,按在一张小巧的圆桌旁坐下,道:“小师弟,你稍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盛莲子羹!”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阿兰便拿了一只玉碗,盛了一碗冰镇莲子羹,双手端到李三白面前,道:“来!小师弟,你快尝尝!” “好!” 李三白接过莲子羹,一边用汤匙舀入嘴中,一边对阿兰道:“师姐,你不吃吗?” 阿兰笑道:“我看着你吃就好!” 李三白听了,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感觉,只觉身体暖融融的,好不惬意! 这一碗莲子羹并不算多,李三白却直吃了半个时辰。期间阿兰同他随意闲聊,说了许多奇闻异事,又让李三白以后若碰上事情,便过来找她,逼得李三白应承下来后,才放了他离开。 李三白离开阿兰的绣楼后,想着她的柔声笑语,只觉仍被一股温暖的关怀包围。 心情舒畅之下,望见天空风朗气清,一时来了兴致,竟驾起白衣剑,冲到空中,漫无目的向前飞行。 他晋级筑基期时,正带着无颜在岘山中逃逸,每日里担惊受怕,御剑飞行更是为了赶路。是以像这般单纯享受飞行的乐趣,于他还是首次。 剑光排开天风,带起丝丝凉爽。山中连绵起伏的绿色从脚下划过,如流光掠影一般。 一路前飞,直到金乌西坠,霞染层林,李三白才按下剑光,落到了一片林中。 “呼!” 他一落下地,便惬意的长出了口气,一转头间,却见在一棵海棠树下,一团青紫色的花朵随风摇曳,枝叶款摆。 “咦!这是?” 李三白见了,面上露出诧异神色,三两步奔了过去,扶住花茎,凑到眼前一看,顿觉一阵馥郁奇香扑面而来。 “竟是玉菁花,且香气浓郁,怕是就要熟了!” 李三白直起身子,面上现出一股惊喜,想到曾听人说丹药房中长期收购此花,一株可换三千门派贡献。 之所以这般昂贵,却是因玉菁花乃是不老丹的一味主药。 而不老丹虽然只能维持肉体青春,但对女子来说,却比什么都要珍贵。 李三白仔细看了看玉菁花,估摸还得过些日子才熟,便施了个障眼法,打算过十几日后,再来看看。 这障眼法却是御水真解中记载的一门技巧,通过水光变幻,影响人的视觉。只要不是走到近处,便很难识破。 布下障眼法后,李三白便纵起剑光,往回飞去。 飞了一会儿,却见下方竟有一个人影,李三白轻“咦”一声,忖道:“此处如此偏僻,这人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为那玉菁花而来?” 想到此处,便降低剑光,落地一看,那人却是鲍红雪。 此时鲍红雪衣衫有些破烂,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头发上沾了几根草屑,见到李三白,有些腼腆的一笑道:“李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三白向他走去,近处一看,却见他面色极白,心中微微纳闷,道:“我方才御剑飞行,偶然到了此处。鲍师弟,你怎么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九章 鲍红雪 鲍红雪笑道:“我剑法太差,在门中练习总被他们嘲笑,便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练剑。” 李三白看到四周有些草木折到,确实是练剑后的景象,便点了点头道:“鲍师弟,你也不要灰心,只要用心修练,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不必别人差。” 鲍红雪点头道:“谢谢你!李师兄。” 李三白笑道:“我现在准备返回门派,你还要在这儿练剑吗?” 鲍红雪道:“嗯!李师兄,还请你回去后,不要告诉别人将我在这里练剑。” “好的!”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说罢,便同鲍红雪道了声别,回转叠翠峰。 回去的路上,见到一只野鸡受了剑伤,发出阵阵哀鸣,在夕阳下飞行。 李三白先是觉得奇怪,后来想想,鲍红雪一直在此处练剑,必然要抓些鸟兽充饥,这只野鸡恐怕便是被他所伤,却又侥幸脱逃的。如此一想,便释然了。 他回到叠翠峰后,依然每日修练水柔剑法和御水真解,直到半月之后,想到那玉菁花,才听了修练,御剑寻去。 如今离大比已只有剩两天,李三白途经伏龙峰时,望见上面剑光纵横,许多弟子都在修练剑术道法,作最后一丝努力。 又有许多弟子驾驭剑光往来,想要寻得一些厉害的丹药法宝,在大比中以资助力。 李三白见了,心中感到压力,索性也不去想,径自往前飞去。 飞了一个多时辰,才望见上次那片树林,将剑光落下,寻到上次看到玉菁花的地方,却发现周围一片狼藉,自己布下的障眼法已被人破去了。 “咦?被人取走了?难道是鲍师弟?” 李三白心中暗叫可惜,微微一叹。 若是鲍红雪取走,他却是不好和同门相争。 但上次他御剑飞行虽觉没有多久,鲍红雪不能飞行,仅靠步行,却是还颇有一段距离。并且这片树林周围生了一圈高大的荆棘,刚好将玉菁花藏在了其中。李三白又布下了障眼法,若非刻意寻找,以鲍红雪的修为,极难发现玉菁花。 因此李三白想了想,便打算四处寻找一番,看看是何人取走了玉菁花。 他沿着山路往前,不知不觉,便到了一条山岗,看到前面有一条极深的山谷,缭绕着淡黑色的雾气。 “这是什么地方?” 李三白瞧着远处那条山谷,只觉隐隐有些心悸,便想回转,却听前面传来一声响动,继而便见枝叶微微摇晃,不知是什么东西藏在了其中。 李三白见了,面上一惊,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哗”的一声,拨开一丛灌木,跃过一看,顿时身子一顿,骇然张大了双眼。 只见在一片草地上,鲍红雪头发蓬乱,手中抓着一只小鹿,嘴巴咬在小鹿的喉管之上…… 那鹿还没死透,四肢乱蹬,脸孔抽搐,两只鹿眼中满是恐惧,而鲍红雪却“咕噜咕噜”,大口大口的将鹿血吞入口中,面上神情癫狂,宛如疯魔。 “鲍红雪!你干什么!” 李三白猛的一声大喝,吓了鲍红雪一跳,两手一抖,将小鹿丢在了地上,转身朝他望来,脸上现出惊惧的神情,嗫嚅道:“李……,李师兄……” 李三白冷哼一声,走到鲍红雪面前,望着他沾满血迹的形状,沉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想到上次见到鲍红雪时的种种,又道:“你不是说你在练剑吗?你练的什么剑,啊!” 李三白猛的将手在腰间一拍,白衣剑“呛”的一声飞出,在空中一抖,一道剑气“嗤”的一声,划破了鲍红雪的面庞,流下一丝鲜血。 鲍红雪直吓的身形剧颤,脚下连连后退,冲着李三白大喊道:“李师兄,我只不过是杀了些动物练功罢了!有什么错吗?” 他大喊之时,眼中满是恐惧,李三白见了,突的心中一软,猛的清醒过来,想道:“是啊!鲍师弟并没做什么恶事,我如此激烈,岂不吓坏了他?” 想到这里,他轻声一叹,对鲍红雪点了点头道:“鲍师弟,是我反应太过了!那你说说,方才为何要吸食小鹿血液?” 鲍红雪听了,脸上现出犹疑神情,李三白便道:“鲍师弟,此事关系你的前途!我可以对你吸食小鹿血液视而不见,可门中长辈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鲍红雪听了,面色煞白,点了点头道:“好!李师兄,我告诉你!” 他咬了咬嘴唇,抬手抹去嘴角一丝血迹,道:“两个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在九卿峰峰附近练剑,却遇到一只老鬼,附到了我的身上。” 李三白一听,顿时一惊:“两个月前?九卿峰附近?老鬼?” 李三白不禁想到,当日自己击散幽冥珠中怨鬼之时,所在山谷距离伏龙峰和九卿峰都不算远。 鲍红雪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不错!那老鬼自称是翠柳教的上代长老文怀柳,说我体质特殊,不适合修习玄武派的功法,要我跟他修习翠柳教的血煞魔功。” 李三白听到这里,已然确定这文怀柳便是从幽冥珠中逃走的两条怨鬼之一。当日自己想要毁掉幽冥珠,却让珠子里的两条怨鬼逃走,没想到其中一条居然是翠柳教的上代长老,还附到了鲍红雪身上。 李三白道:“那你答应他了?” 鲍红雪摇了摇头,道:“我也知道翠柳教是赫赫有名的邪派,便没有答应他。他也没有强迫我,只是冷笑着说我一定会后悔!” 鲍红雪说着,面色愈发苍白:“他说的不错,当我在论剑台上,被李师兄你一脚踢下来时,面对周围人的嘲笑,我真的后悔无比。当天晚上,我就求他教了我血煞魔功!”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振,没有想到鲍红雪如此,竟是因为自己当时那肆无忌惮的一脚。 鲍红雪续道:“修练血煞魔功,最关键的便是吸收足够多的血液精气。我当时十分反感,可文怀柳说我若不想杀人,吸食动物的血液也是一样。他还说功法没有正邪之分,只要心存善念,就是修练血煞魔功也能救危扶难。李师兄,你说他说的对吗?” 李三白暗暗一叹,道:“他说的虽对,但你难道看不出,他是想一步步引你堕落吗?” 鲍红雪惨然一笑,点头道:“李师兄,你说的不错!可是我当时一心只想迅速变的强大,旁的根本无暇多想。挣扎了片刻后,便让他在我手上种入了这枚嗜血印记!”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右手,五指张开。 第二百三十章 落日谷 李三白向他手掌看去,瞧见在他右手手心,一枚红色印记宛如一张兽口一般,深不见底。让人一见,便心中发******红雪道:“李师兄,这嗜血印记已深入我的血脉。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三白想到鲍红雪这些遭遇,可说都同自己有关,心中生出歉疚,道:“鲍师弟,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但我相信只要回到门派,派中前辈定会有法子除去你手上的嗜血印记。 鲍红雪听了,却面色一变,摇头道:“不!李师兄,我是不会除去这嗜血印记的!” 李三白听了,蹙眉道:“鲍师弟,难道你还看不出这血煞魔功太过邪门,你若是继续练下去,终有一日会踏入魔道吗?” 鲍红雪紧抿双唇道:“李师兄,即便是踏入魔道,也好过自身弱小,任人嘲笑!我再也不想弱下去了!” “你……”,李三白叹道:“你想变强,我们玄武派中有玄天真武功、玄感经、太阴生水经!种种神功妙法,难道还比不上这血煞魔功?” 鲍红雪听了,嘲讽的一笑:“李师兄,能不能不要用你的处境来考量别人?我和你不同,你现在是长老亲传弟子,入门后便得传玄妙功法。可我作为杂役弟子,却要一点点的积攒门派贡献,去兑换功法,你知道吗?” “我……”,李三白听了,顿时哑口无言。 鲍红雪摇头道:“李师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难!你也不知道我为了修成血煞魔功,受了多少苦楚!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要我除去嗜血印记的话!” 李三白默然良久,点头叹道:“鲍师弟!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你!既然如此,我便只有将你带回山门,让我师父看看你的情况,让她看看该怎样做,才是对你最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鲍红雪,鲍红雪面上现出惊怒,大声吼道:“你还要抓我?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愿放我一马?”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出一道剑光,剑光中带着一丝红色血气,确是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但短短几十日内,他的进步再大,也是有限,李三白操控着白衣剑一荡,便划破他的剑光,剑上一道氤氲水气向鲍红雪落去。 鲍红雪见了,惊惧至极,猛的一声大吼:“文怀柳!” 霎时,便见他背后袅袅升起一股黑气,在空中一阵涌动,居然便将李三白的剑光挡了下来。 “噗!” 白衣剑砍在这股黑气上,发出一声如中败革的闷响,反弹开来,那黑气则渐渐凝聚,在一阵“桀桀”的怪笑声中,汇成了一张老人的面孔。 这老人满面皱纹,双眼斜吊,透着一股阴鸷,一现出来,便冲着鲍红雪邪笑道:“呵呵呵,小子,你叫老夫出来做什么?是想吞食了这小子的精血吗?我这就帮你!” 说着,黑气一涌,便要向李三白袭去。 鲍红雪连忙阻止道:“不是!文怀柳,你帮我将他赶走就是!” 文怀柳听了,失望的住了手,冷哼道:“没用的东西!你若照我说的吞食生人精血,怎会打不过他?” 鲍红雪皱眉道:“文怀柳,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若不帮,我便任由他将我抓走,带回玄武派。到了那时,你也逃不出魂消魄散的下场!” 文怀柳服软道:“我知道了!臭小子!” 说着,朝着李三白吹了口气,便见一缕黑气飘飘荡荡的,向着李三白落去。 李三白自文怀柳出来后,便全神戒备,此时见了这道黑气,便将剑光一荡,剑上带着道道弱水,向那黑气斩去。 “呼……”,白衣剑却径自穿过了黑气,黑气朝李三白一扑,顿时生出一蓬丝线,将李三白整个束缚住了。 文怀柳呵呵一笑,得意的道:“没想到我没了肉身,这百鬼缚还是这么好用!” 说罢,眼珠一转,向鲍红雪阴阴的一笑道:“小子,这小子精元远超旁人,你若吸食了他的精血,定能突破筑基!” 鲍红雪摇头道:“你无须多说!李师兄待我很好,我不会害他的!” 文怀柳听了,阴笑道:“待你很好?我问你,在那论剑台上,是谁将你一脚踢下了台,害你颜面大失?你答应修练血煞魔功,不就是为了打败他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阴恻恻的向李三白看去,眼中毫不掩饰的嗜血和残忍,让李三白见了,悚然一惊。 鲍红雪听了文怀柳这番话,则是吃了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文怀柳呵呵笑道:“我同你朝夕相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中!我又怎会不知你的想法?” 鲍红雪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想法,便该知道我只想凭自己的本事超过李师兄,却是从来没想害他!你也不必再枉费心机,在此引诱!。” 说罢,他顿了一顿,又对文怀柳道:“你若想要我早日练成血煞魔功,助你脱困,便依照我俩先前的约定,寻到落日谷中的凝血珠,才是正经。” 他说罢,伸手一招,便将文怀柳重又招入他身体中,向李三白一拱手道:“李师兄!得罪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向李三白先前看到的那条缭绕着淡淡黑雾的山谷行去。 在他转身之时,衣襟下露出一片花叶,正是玉菁花。 只是李三白此时却已无心管那玉菁花,四个时辰后,待身上百鬼缚自动消散,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望着鲍红雪口中落日谷的方向,凝望良久。 越是向落日谷张望,李三白越是感到此谷的阴森神秘,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藏在其中一般。 后日便是入门弟子大比开始的日子,阿兰已帮李三白报名参加。若是进入落日谷,不说身有危险,这入门弟子大比,却多半是要放弃了! 李三白心中犹豫,最终,还是抬脚迈入了落日谷。 文怀柳、落日谷,种种危险,李三白若不进去,不敢想象鲍红雪会在其中遭遇些什么。 雾气渐渐变浓,李三白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了通往落日谷的山间小路之上。 周围的黑色雾气带着一丝瘴毒,李三白行走其中,须得时刻运转真气,护住自身。 在这瘴毒之下,落日谷里寸草不生,李三白四处搜寻,只看到怪石嶙峋,却是没了鲍红雪的身影。 “鲍师弟到底去了哪里?” 李三白心中生出疑窦,他在谷中已寻了半日,几乎走遍了整个落日谷。 金乌西坠,涌动的红日向西山落下,只是一瞬,落日谷中便没了光亮,一片漆黑。 在这漆黑之中,李三白不得已,擎出了白衣剑,借助剑上光亮,照明路径。 “啪!” 他脚下一滑,踩落一块石头,身子向前跌去。 李三白连忙身形一转,将将控制住了身体,没有跌倒。但这一转,却看到在面前一蓬半人高的杂草之中,掩映着一个半丈宽的石洞。 在白衣剑的微光照射下,石洞显得十分阴森,似择人而噬的野兽。李三白注目看了半晌,想到鲍红雪的安危,终是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而他这一跳下,待脚下落地、眼前一亮后,顿时吃了一惊! “是谁?” 一声呼喝突的传来,在他耳边回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比 十日后,叠翠峰寒水宫中。 阿兰径直闯入林采冰的寝宫,向正凭窗眺望外面景色的林采冰道:“主人……” 说了一半,便止住身形,轻声一叹。 林采冰回转身来,望着她道:“还没找到三白吗?” 阿兰面含忧色,臻首轻摇道:“嗯!入门弟子大比开始在即,小师弟却还不回来,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采冰微微一叹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昨日玉清宗的人已经到来,你可知道?” 阿兰点了点头,道:“听说是玉清宗长老策虚子前辈,带了三名二代弟子前来。据说其中一人,乃是玉清宗的九转弟子林靖玄。” 林采冰点头道:“不错!策虚子在三百年前便已闻名天下,号称策虚真君!那林靖玄据说不过二十多岁,便已成为九转弟子,极有希望在两百岁前通过玉清宗十三重天。到了那时,他便是下一代的玉清宗掌教!” 阿兰道:“同我们玄武派有九转火宅一般,玉清宗的弟子都要过十三重天,而若在两百岁前率先通过第十三重,便自动确认为当代玉清宗掌教。这林靖玄,日后前途当不可限量!” 说罢,又道:“主人,玉清宗派出这么重要的两人来,意欲何为?” 林采冰道:“他们还没说明来意,一切都要等入门弟子大比之后,才会见出分晓。” 她看了看阿兰,见她虽是同自己说话,面上却还是挂着忧色,便道:“阿兰,正要去万坪山观看入门弟子大比。你随我一起去吧。” 阿兰想到李三白,喟然一叹,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是!主人!” 当下,林采冰便一拉阿兰,纵身飞起,盏茶功夫后,便到了太和山西南的一座山峰。 这山峰并不高,却甚是宽阔,号称有万坪之大,因而被称作万坪山。 此时万坪山上已搭了十座擂台,旁边设了数千观战席位,东边的空中,则被人以莫大神通搭建了一座平台,上面放着一些桌椅,供门中前辈观战。 林采冰带着阿兰径自飞向空中的平台,向坐在前面的两名道人微微一礼:“望舒师兄!策虚真君!” 这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望舒长老,另一人穿一身紫色道袍,身后跟了三名青年,正是玉清宗长老策虚子。 只见策虚子向林采冰微微一礼,笑道:“林仙子,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又有精进!” 林采冰淡然一笑,道:“真君过奖了!” 望舒长老见到林采冰,面上一笑,道:“采冰,真君方才提了个建议,你既然来了,刚好为我参谋一番。” 林采冰道:“哦?是什么建议?” 策虚子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三人,笑道:“这三人乃是我玉清宗的二代弟子,林靖玄、徐灵风,和王长君。其中灵风和长君也是入派不久,他们二人见了贵派的入门弟子大比,很感兴趣,也想要参与一番!” 林采冰听策虚子说完,眼神微动,道:“哦?真君这个建议很好,师兄为难什么呢?” 望舒长老叹道:“大比的规矩都已定好,设下十座擂台,每座擂台三十人。半日后,守住擂台的晋级前十。此时无论将两位玉清宗的少侠安排到哪座擂台,对那座擂台上的弟子都不公平啊!” 林采冰沉吟片刻,淡然笑道:“若是如此,我倒有个主意!” “哦?” 望舒长老同策虚子听了,一起向她望来,问道:“什么主意?” 林采冰指着下面十座擂台道:“待十座擂台的第一决出之后,便让这十人同玉清宗的两位少侠比试,胜过之后,才可继续晋级,如何?” 望舒长老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此法倒是可行!” 策虚子也笑道:“林仙子冰雪聪明,果是名不虚传。” 林采冰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望舒长老便取来一只纸鹤,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放了出去,笑道:“师妹此法甚好!我这就向掌门请示,真君静候佳音。” 策虚子微微点头,盏茶功夫后,纸鹤便又飞回,望舒长老接到手中,展开一看,抬头笑道:“掌门已同意林师妹的法子,并说届时会亲自观看!” 策虚子听了,笑道:“那我到时便向陈玄掌门禀报大事。”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唤来旁边一名弟子,将此事说了,着他吩咐下去,并宣布比试开始。 刹那间,只见十座擂台上剑光法宝纵横飞舞,倒是甚为壮观。 比试刚开始时,还看不出什么,众弟子间相互斗法,都是平淡无奇,纵是胜了,也往往只是超出一线。 到了中途,一些优秀弟子却开始发力,将对手碾压,一路挺进。 到了后面,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彼此拼力比斗,高潮迭起,再到渐落尾声,半日之后,十座擂台的第一接连决了出来。 “嘭!” 随着午时到来,一名道童手执一个铜锤,在一面巨鼓上重重一敲,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便有一名道人御剑飞到空中,唱礼道:“午时已至,入门弟子大比第一轮结束!” 望舒长老见了,拂须向策虚子笑道:“真君,你瞧我玄武派擂台上的这些弟子,可能给贵派两位少侠做对手?” 策虚子微微一笑道:“贵派人才济济,正可给灵风和长君一些磨砺。” 望舒长老听了,也是一笑,转头看了看徐灵风和王长君,只见徐灵风站在策虚子身后,面色谦和,静静侍立;那王长君却是仰头望着下面一众玄武派弟子,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视。 望舒长老见了,眉头一皱,面露不豫神色,正在这时,却见一道彩光飞来,彩光上立了一名宫装女子,径直落到平台之上,向望舒长老急声道:“师兄!今日可是入门弟子大比?” 望舒长老奇道:“江师妹,入门弟子大比这等大事,你也能忘记?此时已决出大比前十了!” 这女子正是玉笋峰江梦兰,李梦菲的师父,此时她听了望舒长老的话,一跺脚道:“梦绯都还没来!你们怎么就能比试?” 望舒长老道:“什么?李梦菲没来?下面擂台之上,没有她吗?” 江梦兰点了点头,懊恼的道:“七日之前,梦绯突然感觉气核蠢蠢欲动,乃是要突破金丹的征兆!我当时大喜,便为她护法,直到方才门下弟子过来提醒,才想到今日乃是入门弟子大比的日子!” 望舒长老叹道:“如之奈何?此时前十已经决出,李梦菲怕是要错过此次大比了!” “唉!”江梦兰又是恨恨的一跺脚,道:“师兄,梦绯乃是因冲击金丹而如此,难道便不能通融?” 第二百三十二章 徐灵风 她话音方落,突听空中传来一声高唱:“陈玄掌门人到!” 霎时,钟鼓齐鸣,一架腾云鸾车落了下来,车旁随了八名道童,将鸾车放倒,下来一个道人,龙行虎步,正是玄武派掌门人陈玄。 “参加掌门人!” 望舒长老、林采冰等人见了,一起行礼。 策虚子等玉清宗门人也深躬行礼,以示敬意。 陈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中拂尘,笑道:“大家起来吧!” “谢掌门人!” 望舒长老等人起身,陈玄向策虚子点了点头,便行到江梦兰身边,笑道:“梦兰,我方才听你说要望舒通融通融,你要他通融些什么?” 江梦兰忙道:“掌门师兄!我门下弟子李梦菲冲击金丹,以致错过入门弟子大比,是以我请求望舒师兄再给她一个机会?” 林采冰在一旁听了,也趁机插口道:“师兄!我门下李三白近日外出,不知何故未曾返回,也请师兄给他一个机会?” “哦?”陈玄沉吟道:“既是你二人的弟子,必然不凡,若是就此错过了大比,确实可惜!” 望舒长老忙道:“掌门!如今大比前十已经决出,如何能再更改?” 陈玄听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两位师妹,既然他们错过了大比,便说明他们命该如此,也无法强求。你们回去之后,设法补偿下他们就是。” “可是师兄,这大比还关系到祖师堂精修时间和新进弟子的排序啊!”江梦兰听了,顿时大急,还想再作挽回。 陈玄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意已决!望舒,着人将擂台优胜者的名单呈上!” “是!” 望舒长老行了一礼,遣人拿来优胜者的名单,念道:“一号擂台胜出者,秦雪薇!” 旁边一名女子听了,笑道:“这是我九卿峰的弟子!” 却是云汐不知何时也到了这平台之上,穿了一身素色道装,淡雅如菊。 望舒长老听了,一笑,续道:“二号擂台胜出者,林望南!” 旁边一名老道哈哈笑道:“好!好!好!望南不负我所望!” 却是丹灶峰长老玄烟。 望舒长老淡淡一笑,续往下念。 宁笑我,宋安明,甘若非,罗天刚,一连念出四人,却都无人搭腔,陈玄奇道:“难道这几人都是普通弟子?”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道:“启禀掌门!确实如此!” 陈玄笑道:“能从普通弟子中脱颖而出,更加不易!” 望舒长老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念出三人,分别是飞霞山明镜居士弟子白少华,隐仙峰云隐长老弟子周明义,以及灵蛇峰化蛇真君弟子陈飞宇。 陈玄听了,笑道:“看来今年大比,亲传弟子却是同普通弟子各占半壁江山。望舒,这最后一人是谁?” 望舒长老听了,去望手上名单,顿时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陈玄见了,眉头微皱,道:“望舒?” “哦?” 望舒长老顿时反应过来,微微欠身道:“掌门人见谅!这最后一座擂台,却是两人并列第一,分别是陈玄声同杨启生。” “并列第一?” 陈玄道:“竟会如此!那你通知下去,告知他们准备同玉清宗的徐灵风、王长君比试,只有胜过他们其中一人,才能进入大比下一轮。” “是!” 望舒长老拱手应了,便飞到众入门弟子面前,宣布了这一消息,并安排人在空中搭出一座方圆数亩的擂台,用于比斗。 这擂台乃是以神通浮在空中的一个个木桩,排列开去,黑压压的一片,擂台才一搭好,便有一人飞了上去,一拱手道:“在下林望南,愿意讨教玉清宗高足高招!” 玄烟长老见了,笑道:“好!望南有胆魄,敢在众弟子中第一个上场!” 策虚子微微一笑,望向徐灵风和王长君道:“你们两人,谁先上场?” 徐灵风瞧了瞧王长君,看见他望向林望南的眼中满是不屑,便一拱手道:“王师兄修为高深,还是留在后面压阵较好!这第一场比试,便由弟子来吧!” 策虚子点头道:“好!灵风,你上场后,要注意手下留情!” “是!” 徐灵风说了,便飞身上了擂台,踏在一根木桩之上,向林望南行礼道:“林师兄,请!” 林望南回了一礼,道了声“请”,便纵身一剑,如灵蛇乱舞,带起道道烟火,向徐灵风击去。 他拜在玄烟长老门下,修习烟火长春诀,手上所持飞剑则是玄烟长老为他求来的灵蛇剑,因而此时一剑挥出,便有这般异象,普通弟子遇上,往往大感棘手,三两招间便败下阵来。 然而此时徐灵风见他一剑袭来,却只是微微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剑,向前一刺,似是随手刺出,却颤动不定,玄奥莫名,剑尖晃动之间,便将林望南灵蛇剑压了下来。再进身一掌,“啪”的一声,正中林望南丹田,掌力极轻,却有一道气机封住了林望南的经脉,被徐灵风轻轻一推,便将他推下了木桩。 一旁玄烟长老早已纵身飞出,面色难看的望了策虚子一眼,哼了一声,便带着林望南径直离去。 而旁观众人,则都是大吃一惊,玉清宗会提出比斗,自然早有准备,是以玄武派上自陈玄,下至普通弟子,都已预料到林望南可能会输,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输的如此之惨,仅仅一招,便败下阵来。 策虚子见状,微微一笑,向徐灵风道:“灵风,你回来!” “是!” 徐灵风应了声是,便回到平台,策虚子又向王长君道:“长君,你下去比试一场!” “是!” 王长君应了一声,落到一根木桩之上,冷哼了一声,问道:“谁敢同我一斗?” “谁敢同我一斗?” 一时间,王长君的声音传到所有玄武派弟子的耳中,激起一片愤慨,但剩下十人彼此相望,却无人敢再贸然出战。 白少华见状,一咬牙,纵身跃上一根木桩,怒道:“竟如此猖狂!王家小儿,休要嚣张!”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谁人能战 王长君朝他一看,轻蔑的一笑:“你跳上台来,有何本事?” 白少华冷笑道:“只会三招屠狗剑法!” 说罢,擎出一柄淡黄飞剑,向前一递,便施展出七星剑法,向王王长君罩去。 他这一出剑,顿时显出不凡,剑招绵密,暗蕴玄妙,令王长君吃了一惊,慌忙也取出一柄飞剑,迎了上去。 谁知两人剑一相交,白少华飞剑上顿时传来一股隐隐的牵扯力道,扯的他身子一歪,顿时被一片剑光笼罩,险象丛生。 王长君顿时一惊,连忙弯身避过,手中飞剑竭力挥出,使出玉清宗传派的洞虚剑法,连出三剑,终是将白少华飞剑逼了回去。 王长君趁机稳住阵势,也将剑招展开,这玉清宗赖以传承的剑法顿时显出不凡,佐以其修练的的冲虚功,令王长君渐渐扳回了劣势。 一刻钟后,王长君剑上生出一道无色气流,飞剑在空中一绞,顿时将白少华飞剑绞飞,一剑刺向了他! 王长君面色阴狠,就想一剑将白少华刺个洞穿,突的看到一旁陈玄,心中顿时打了个突,硬生生的将飞剑止住,向白少华一拱手道:“承让!” 白少华遭到失败,面色晦暗,点了点头,拾起自己飞剑,便退到了一边。 王长君虽是胜了一场,但想到徐灵风一招制敌,自己却斗了近一刻钟,心中却无丝毫高兴,暗中向徐灵风望了一眼,微微发出一声冷哼! 策虚子见王长君再胜一场,大是高兴,对望舒长老道:“不知贵派接下来,要派何人出战?” “这……”,望舒长老望了望下面擂台上的几名弟子,露出为难神色,看了一圈,向云汐道:“云汐师妹,你门下秦雪薇如何?” 云汐道:“雪薇天资过人,但对战经验不足,又没飞剑,若是出战,无必胜把握。” 她话音刚落,便听空中传来一阵呵呵娇笑,接着便见秦雪薇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身上到空中,在一根木桩上立定,左手取出自己那把白玉雕翎弓,向王长君笑道:“王师兄,小心了!” 说罢,右手玉指一拉弓弦,“蓬蓬蓬”的连响声中,一道道真气聚成的光箭从弦上飞出,径向王长君射去。 这些光箭上都凝聚着黑白二气,乃是秦雪薇修习玄感经练出的两道阴阳气流,阴阳二气交相感应,玄妙无比。 是以这玄感经,全名便是玄武阴阳交感经。 此时便见道道光箭乱飞,竟将王长君陷入了困境,他手中长剑不断挥出,将光箭一一挡下,却终有一些落网之鱼,射到他的身上,虽被他护身真气挡下,却也颇为疼痛。 王长君见状,微一凝神,丹田中气核猛的一动,放出一道无形真气,直冲他的左手,令他左手微微一摄,便见空中各按轨迹飞行的光箭竟齐齐向他左手冲去,被他放出一股真气,向下一按,顿时湮灭在空中。 这却是他修习的一门功法——控鹤功,此功专练双手,控物摄物,随心所欲,此时被他用来对付秦雪薇射出的光箭,竟也恰到好处。 秦雪薇见状,微微一怔,王长君却已一振飞剑,攻了上来,秦雪薇只得暗叹一声,挥起白玉雕翎弓,同王长君近身斗在了一起。 她此时已臻筑基期巅峰,一身玄感经真气也得了云汐真传,此时以白玉雕翎弓同王长君相斗,竟也不凡,直斗了半个时辰,才被王长君以连番剑光逼败。 秦雪薇落败后,也不沮丧,微微一笑,便飞到一旁,云汐长老却是微微一叹,道:“雪薇若有趁手飞剑,今日怎么会输?” 一时间,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一件事情,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江梦兰在一旁听了云汐这话,却是冷笑道:“梦绯若在这里,谁能嚣张?” 望舒长老听了两人的话,心中一叹,暗道此时时机大大不对,却也无法,四下环顾,竟似无人再能出战。 一时间,万坪峰上静默一片,数百米玄武派门人无一人开口说话。 陈玄声混在人群之中,四下一看,暗暗一叹,弱弱的举起了手道:“望舒长老,我能不能出战?” “你?”望舒长老听了,向他看去,正想说些什么,突听下方传来一个笑声:“望舒长老,我们愿为门派一战!” 众人听了,齐齐抬头看去,便见万坪峰下现出两个人的身形,却是李三白同鲍红雪! “是他们?” 一众玄武派弟子见了二人,顿时纷纷嚷嚷,有人道:“竟是李三白,他能胜过这玉清宗的弟子吗?” 旁边一人摇头道:“我看很悬,李三白虽修练太阴生水经,但修为进境却不快,论剑台上,他仅仅排到第七而已,尚在秦雪薇之后。” 秦雪薇此时见了李三白,却似对他很有信心,朝他喊道:“李师兄,打败他!” 李三白向她点了点头,带着鲍红雪来到了陈玄、林采冰等人面前,行礼道:“弟子李三白,见过师门长辈!” 陈玄点头道:“李三白,入门弟子大比,你为何来迟?” 李三白踌躇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掌门容许弟子稍后禀报。” 陈玄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好!那你此时可是要同那玉清宗的王长君比试?” 李三白听了,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是他要下场比试!” 平台上的众人听了,顿时吃了一惊,望舒长老看着鲍红雪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长老的弟子?” 鲍红雪行了一礼,淡然的道:“在下鲍红雪,乃是伏龙峰上的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望舒长老又道:“那你修习了什么功法?” 鲍红雪摇了摇头,道:“我入门后只完成三件门派任务,统共只获得一百门派贡献,未能兑换任何修习功法?” 他这话一说,在场一众玄武派长老前辈都是眉头一皱,望舒长老不悦的道:“你既未修习任何功法,如何能够出战?” 鲍红雪淡淡的看了一眼场下的王长君,道:“我玄武派失败在即,即便我再败一场,又有何妨?” 第二百三十四章 零落成泥 “你……”,望舒长老听了,顿时有些气恼,想要出声呵责,陈玄却突然道:“望舒,这孩子既然想要出战,便让他去吧!” “这……,是!掌门!” 望舒长老应了一声,便对鲍红雪道:“那你下场出战,只是要注意安全,万万不可逞强!” 鲍红雪点了点头,便飘然下到场中,站在一根木桩之上。 王长君方才已听到鲍红雪同望舒的对话,此时打量了下他,忍不住笑道:“小子!你真的要和我打?” 鲍红雪点了点头,道:“是的!” 王长君听了,哈哈大笑,笑声传入玄武派门人的耳中,刺耳无比。 此时李三白已来到林采冰身后,同阿兰站在一起,阿兰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问道:“三白,这鲍红雪能行吗?” 在一边观战的众多玄武派弟子中,也有不少人认识鲍红雪,此时见竟是他同王长君比斗,心中也都浮起了同样的疑问。 他,能行吗? 李三白听了阿兰的疑问,微微一笑,想到了两日前,自己跳入落日谷石洞时看到的景象…… 那日,他担心鲍红雪的安危,纵身一跃,跳入了石洞,才一落地,便觉眼前一亮,竟是进入了一个宽阔的石室,石室四周嵌着夜明珠,散发微光,照亮了两条交错而过的通道。 而在石室之中,文怀柳竟已聚成人形,浑身赤红如血,一手伸出,紧紧按在了鲍红雪头上。 他手中掐了个道诀,正要施展什么法术,突然听到李三白落地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转头喝道:“是谁!” 待看清是李三白后,立马松了口气,冷笑道:“原来是你!看来我今日一夺舍,便可吸收生人精血,增长血煞魔功!” 李三白向鲍红雪看去,只见他在文怀柳的掌下浑身发抖,却又动弹不得,双眼中满是恐惧,顿时面色一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文怀柳阴阴的一笑,道:“我刚刚吸收了凝血珠,使元神显现实体,此时自然要趁机吞食他的魂魄,夺舍重生了!” 李三白咬牙道:“你果然对鲍师弟不怀好意!” 文怀柳哈哈大笑道:“是这小子太傻,以为我真的要帮他获得强大的力量。他也不想想,世上哪儿有这般好事?” 鲍红雪听了,虽是无法动弹,面上却流露出愧疚神色,和一丝深深的怨恨。 李三白则是面色阴沉的道:“文怀柳!鲍师弟只是单纯善良,轻信了你罢了!你如今骗他,恐怕今后都不会再有人信你!” 说着,白衣剑一挥,便向文怀柳斩去。 文怀柳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愣,暗暗思忖道:“信我?上一个信我的人,是谁呢?” 一时间,突的想到三百多年前在他梦中浅笑的女子,李三白一剑挥来,他竟是忘了闪避。 “刷!”白衣剑一下斩在文怀柳身上,剑上明光流转,顿时“嗤”的一声,在他身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他此时元神显化实体,介于虚实之间,却是不能完全避免白衣剑的伤害了。 只是李三白这一剑斩在他身上,却同挠痒痒差不多,瞬间将他从回忆中惊醒,破口骂道:“好小子!竟敢偷袭老夫!” 说罢,一挥左手,一片血光挥起,径向李三白罩去。 李三白身形急退,剑光连舞,却仍被那血光一扑,粘在他的身上,顿时只觉手脚滞涩,动弹不得了。 文怀柳冷笑道:“在老夫面前还敢舞剑,真是自不量力!” 说罢,看了看被他右手按在地上的鲍红雪,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但是这犹豫很快便被他抛到脑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冲鲍红雪道:“小子,怪就怪你生具玄血灵体,最是适合血煞魔功。不然的话,老夫念在与你相识一场,说不定会放你一命,夺舍那边那个小子!” 他说这话时,心情激荡,对鲍红雪的控制竟减弱了一分,于是便见鲍红雪的右手一动,缓缓伸到了腰间,想要去摸什么。 文怀柳见了一惊,心神一凝,就要加大手中力道,却见鲍红雪微微抬起右手,手中却是握着一株玉菁花。 鲍红雪面色痛苦,咬牙切齿的道:“文怀柳!你曾说,你三百年前,欠人一株玉菁花!我当时说过会寻一株玉菁花给你,你还记得吗?” 文怀柳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无意提到,想要再看一眼玉菁花时,面前的少年真挚的话语:“文怀柳,你放心!我会寻一株玉菁花给你,让你弥补心中的遗憾。” 当时自己只是一笑而过,却没想到这个少年花费仅有的一些门派贡献,到藏书阁中查阅资料,竟然真的查到太和山中有一株玉菁花的踪迹。 刚好那地方和自己暗暗惦记的落日谷在同一个方向,自己便同意了少年前去的要求,但是在日复一日毫无结果的搜索后,自己渐渐没了耐心,进入了沉睡。却没想到,在自己沉睡期间,他竟真的寻到了玉菁花。 李三白在一旁被血光缚住,没想到玉菁花对文怀柳还有这种意义,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鲍红雪将玉菁花递到文怀柳面前,道:“文怀柳,你拿着!” 文怀柳听了,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去,接过了鲍红雪递来的玉菁花。 鲍红雪见了,面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文怀柳,我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可你答应我的事,却是在骗我!李师兄说的对,邪魔就是邪魔!” 文怀柳听了,也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些发梗,想要反驳,却又反驳不了。 鲍红雪笑容收敛,面上露出仇恨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文怀柳道:“如今我已依言给了你玉菁花,从此,我对你便只有仇恨!” “你我从此!” “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 鲍红雪说出最后四字时,声若野兽嚎叫,竟令文怀柳一惊,心中生出一丝胆怯。 “噌!” 鲍红雪趁机猛的一挣,竟挣开了文怀柳的右手,但头上一蓬头发却被扯掉,现出头顶的头皮,渗出丝丝鲜血。 鲍红雪却浑然不觉,抬手打出一道血光,径先文怀柳落去。 他这血光甚弱,对文怀柳根本造不成伤害,但文怀柳此时心绪激荡,下意识的,便伸出手中一物,去挡那血光。 那物却是玉菁花,刹那间,只听“嘭”的一声,零落成泥碾作尘,玉菁花被血光击的粉碎,蓬蓬洒洒的,从文怀柳手中落下,洒下一地的花屑残香。 文怀柳愣愣的看着手中已只剩一根花茎的玉菁花,眼神有些茫然,鲍红雪却已跃到李三白身边,将他一拉,随意选了一条通道,便向前急奔。 文怀柳却似不觉,又盯着手中的玉菁花花茎看了良久,才微微一叹,幽幽的道:“鲍红雪,你以为你逃的了吗?” 说罢,便身形一晃,跟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谷底生变 “啪!” 鲍红雪带着李三白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的双腿一软,摔倒在地,李三白则被他压在了身下,脑袋在地上一磕,发出“咚”的一声。 “李师兄,对不起!” 鲍红雪连忙起身,向李三白道。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鲍红雪道:“李师兄,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被文怀柳设计!” 李三白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我若是你,恐怕也会那样吧!” “李师兄!” 鲍红雪听了,心中感动,眼眶泛红,李三白见了,笑道:“鲍师弟,你我乃是同门,这般小事,何须计较?如今还是先想想,怎样才能从那文怀柳手下保命!” “嗯!” 鲍红雪点了点头,起身一看,只见两人一路奔跑,却是到了一座悬崖下面,头顶上空涌动着层层黑云,不见天日。 李三白中了文怀柳放出的血光,挣扎良久,都无法挣脱,便向鲍红雪道:“鲍师弟,你修练了血煞魔功,能否解开我身上这些血线?” 鲍红雪听了,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我还能凝成血晶,修为不足,无法将这些血线化去。”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鲍红雪道:“李师兄,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口。” “好!” 李三白应了一声,鲍红雪便四处查看,只见这片山谷除了方才两人跑来的通道,到处都被悬崖堵住,没有半天路径。 鲍红雪见了,微微一叹,便折身返回。 只是当他回到原地时,李三白却已不见,鲍红雪顿时一惊,放声喊道:“李师兄!” “李师兄!” 喊声在山谷间回荡,却无人答应,鲍红雪顿时大急,拔腿就要去找,却见眼前一花,现出一道人影,正是文怀柳。 此时文怀柳已化了一身红色道衣,穿在身上,手中还拿着一柄拂尘,若非全身上下赤红如血的摸样,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见到鲍红雪,便冷笑道:“怎么?你那位同门师兄抛下你一个人跑了?” 鲍红雪见了文怀柳,牙齿紧咬,恨声道:“李师兄才不会如你一般!他被你的玄阴血煞制住,动弹不得,此时定是遇到了危险!” 文怀柳笑道:“哦?那你现在想去救他?” 鲍红雪道:“你会让我去救他吗?” 文怀柳似笑非笑的道:“你说呢?” 鲍红雪脸上现出斗争之色,良久之后,似是下定了决心,道:“你帮我找到李师兄,安安稳稳的将他放回玄武派,我便毫不反抗,任你夺舍,如何?” 文怀柳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鲍红雪,你还是这么傻啊!” 他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流出了眼泪,心中却暗暗想着:“若我当年也这么傻?你是不是便不会离开我?” 想着想着,面上神情,也不知是笑还是哭。 鲍红雪见他状若疯癫,皱眉道:“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文怀柳好容易止住了笑声,直起身道:“好!既然你这小子这么傻,我便答应你!” 他话音才落,却听谷中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文怀柳!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样的小孩都好意思欺负!” 笑声中,一条树藤“啪”的一声抽来,将鲍红雪一卷,便将他拉到了空中。 文怀柳见了一惊,连忙打出一道血光去拦,那树藤却微微一抖,便将血光抽散。 鲍红雪被卷到空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挣扎,那大笑的声音却又道:“小子,你不必答应他什么!有老夫在,你和那姓李的小子,他一个也伤不了!” “啪!” 那人说着,已将鲍红雪一下拉入一片厚厚的藤蔓之后,鲍红雪只觉身子一跌,已落在一个洞中,洞里盘膝坐了一名白发老人,老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头发、胡子都长大了地上,手足四肢、背后琵琶骨,都被玄铁制成的铁钩穿过,将他牢牢的困在了洞中。 在老人身旁,站着一人,正是李三白,正向他微笑。 “李师兄,你身上的血线解了?这位前辈是?” 李三白笑道:“这是我们玄武派的前辈——林战南长老,是他解去了我身上的血线。” 林战南笑眯眯的看着鲍红雪,道:“小子,听说你身具玄血灵体?” 鲍红雪心中一警,点了点头道:“那文怀柳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林战南向他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哦!” 鲍红雪面上露出犹疑,但想到外面的文怀柳,只得走向了林战南,被他张大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不住打量。 此时文怀柳在外面,惊疑的看了半晌,都看不出洞中这人的底细,便道:“是哪位道友在里面?文怀柳受困三百余年,如今重见天日,若能见故人,当是一大快事!” 林战南听了他的喊声,放声道:“我呸!文怀柳,你就别试探老子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纠缠含蕚仙子,被我打成了猪头?” “是你!” 文怀柳听了,又惊又怒,恨声道:“林战南,当年若不是你,我和含蕚怎会生出那许多波折?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一雪当年旧恨!” 他口中虽在叫嚣,脚下却不敢动,皆因这林战南当年凶名赫赫,令人妖两族无数人闻风丧胆,自己当年更是比他差了一个层次。是以这番喊话,倒是试探的意味多些,想要看看如今林战南还保有几分实力。 林战南如何不知他心意,眼珠一转,哈哈笑道:“文怀柳,你是不是以为我困住这落日谷中,已不复当年实力?你若是如此想,大可冲过来试试!” 文怀柳听了,面现犹豫,一时间伫足不前,犹疑不定。 林战南压低声音,对身前鲍红雪道:“小子!我已仔细看过,你确实身具玄血灵体,并且文怀柳传你的血煞魔功也已小成。我这儿有一套功法,你想不想学?” 鲍红雪听了,只觉恍如梦中,在此之前,他时刻都为没有上乘修练功法而头痛,没想到如今才习会血煞魔功,又有人说要传他功法。 但是想到文怀柳的设计,他却面现犹豫,问道:“林前辈,是什么功法?”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凝血神功 林战南面现得意,道:“便是我当年仗之屠邪除魔,快意天下的凝血神功!” 鲍红雪一听,吓了一跳:“凝血神功?又是同血有关?” 恰在这时,文怀柳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林战南,你当年修习凝血神功,杀人无数,被人呼作魔头。玄武派便是为此,将你困在了此处吧?” 鲍红雪一听,面色愈发犹疑,林战南忙道:“鲍红雪,我当年虽杀人无数,却都是该杀之人!并且我这凝血神功和他那血煞魔功不同,不会影响人的心性。”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声,道:“他这血煞魔功,不过是偷学我凝血神功的残次品罢了!如何能同我相比?” 鲍红雪听了,顿时心动,却还拿不定主意,林战南顿时大急,道:“我和你们实话说了吧!我身上穿的乃是蚀骨穿魂钩!我被此钩穿过琵琶骨近三百年,一身修为早已十不存一。你若不学凝血神功,我们三人都要死在那文怀柳手上!” 鲍红雪听了,终是一点头道:“好!我学!” 林战南听了,开怀笑道:“好!好!没想到我林战南有生之年,居然能碰上身怀玄血灵脉之人!并且你已经修习了血煞魔功,再练凝血神功,便会事半功倍!” 说罢,便对鲍红雪道:“你附耳过来,我将功法传你!” “好!” 鲍红雪应了一声,便行到林战南身边,林战南将嘴凑到他的耳边,将凝血神功的口诀一一念给了他。 李三白见状,便行到一边,以避嫌疑。 林战南将口诀念完,便问鲍红雪道:“你记住了吗?” 鲍红雪点头道:“都已记住了。” 林战南道:“那好,你现在就运功导气,将体内的血煞魔功转换成凝血神功。” “是!” 鲍红雪说罢,便盘膝坐下,凝神运气,便见他经脉中丝丝赤红游走,渐渐在丹田中汇聚成一颗血珠。 这颗血珠一成,顿时只听“啪啪啪啪”的一阵连响,他体内真气一翻,将无数杂质黑气排出了体外,变的晶莹纯净,红亮一片。 林战南道:“文怀柳发明的这血煞魔功是什么玩意儿?实在是污秽之极!”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传来文怀柳的声音:“林战南,故人相见,你便如此躲着吗?再过三十息,你若还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鲍红雪听了,顿时一惊,林战南却道:“别急,你剑法如何?” 鲍红雪面现愧色,道:“糟糕至极!” 林战南微微皱眉,道:“你使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是!” 鲍红雪应了一声,便舞起手中长剑,使了一套剑法,剑招歪歪扭扭,林战南看罢,却笑道:“妙极!妙极!” 鲍红雪奇道:“林前辈,哪里妙了?” 林战南笑道:“你这剑法,确实不堪!但你可知为何?” 鲍红雪摇了摇头,道:“不知!” 林战南道:“皆因你身怀玄血灵脉,似这般虚虚实实的剑法,怎合玄血灵脉的霸道?你过来,我传你一剑,简简单单,剑出无悔,绝对胜过你学的这劳什子的剑法。” 说罢,便传了鲍红雪一剑,又对他道:“右边石壁中插着一剑,你去取来!” “是!” 鲍红雪此时已是对林战南信服无比,走到那石壁前,拨开一簇草丛,便见石中插了一剑,赤红如血! “噌!” 鲍红雪伸手去拔,那剑入石甚深,却被他丹田内血珠引动,一下拔了出来,在空中一划,满室红光! 恰在此时,那文怀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林战南,我进来了!” 声音落下,响起一阵风声,似是真的向洞里掠来。 林战南听了,向鲍红雪使了个眼色,鲍红雪见了,点了点头,便握着赤红长剑,走了出去。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顿时一惊,对林战南道:“前辈,鲍师弟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事吗?” 林战南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 两人说话间,鲍红雪已出了洞,拨开层层藤蔓,跃到崖壁下一块石上,喊道:“文怀柳!” 文怀柳看见是他,微微一惊,笑道:“林战南真的不行了吗?居然派你出来!” 一转头间,看见鲍红雪手中赤红长剑,顿时大惊道:“斩红剑!” 鲍红雪看了看手中飞剑,思忖道:“原来这把剑叫斩红剑?真是好名字!” 微微一笑,向文怀柳道:“文怀柳,林前辈说你身份太卑微,没有资格见他!你若实在要见的话,须得先接我三剑!你若接的过去,才会放你进去!” 文怀柳听了,大感好笑,道:“就你那剑法?别说三剑,就是三万剑,我也接得下!” 鲍红雪笑道:“我剑法自然不行,不过这三剑却是林前辈传授。我资质不行,如今刚学了一剑,你便接我这一剑试试!” 说罢,扭身一剑,如红日勃发,光芒万丈,“嗤”的一声,便在文怀柳身上重重一斩! 文怀柳眼睁睁的看着鲍红雪一剑劈来,想要避开,却避无可避,一剑及体,钻心般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问道:“你这是什么剑?” 鲍红雪笑道:“斩红剑啊!” 说罢,又道:“如何?文怀柳,你可敢接我剩下两剑?” 文怀柳脸上神情百变,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再学一剑来!” 鲍红雪听了,微微一笑,转身进入洞中,文怀柳心中忖道:“短短时间内,鲍红雪如何能学会这般剑法?定是林战南在斩红剑上附了神通!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实力!” 却是方才这一剑虽然惊艳,在文怀柳眼中却还没多大威慑,他便再想看看,林战南是否还有实力没有显露。 鲍红雪进洞不久,便又出来,笑道:“文怀柳,你准备好接第二剑了吗?” 文怀柳点了点头道:“你来吧!” 鲍红雪听了,突的将斩红剑一抛,扔到了空中。 文怀柳还自不解,道:“鲍红雪,未成金丹,你便敢御剑伤敌?” 他话声落下,便见斩红剑在空中突的一顿,继而在空中一划,便没了踪影!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斩红一剑 “噌!” 这一剑径自斩断了文怀柳左臂,他却连这一剑是如何出的都没看到,只觉左手一轻,鲍红雪伸手一探,便已接住了飞回的斩红剑! 鲍红雪笑道:“文怀柳,这一剑如何?” 文怀柳面色阴沉,拾起地上断臂,阴声道:“还有一剑!” 鲍红雪叹道:“你倒不死心!” 说罢,转身又进入了洞中。 文怀柳此时的身体乃是元神显化,左手手臂虽被鲍红雪斩断,但他以右手接上,眨眼功夫,便恢复如初。 鲍红雪进了洞中,喜道:“林前辈,我刚刚一剑斩断了文怀柳手臂!” 林战南却满面忧色,道:“没想到这文怀柳被困幽冥珠中三百年,还有这般修为!鲍红雪,你们下到这地洞时,有没有见到一枚凝血珠?” 鲍红雪点头道:“我在门中典籍查到落日谷和凝血珠的存在,文怀柳才唆使我来这里,说是只要我得到了凝血珠,血煞魔功便会大成。但当我们找到凝血珠后,却被他抢去,还想将我夺舍!” 林战南点头道:“那就难怪了!那凝血珠本是我特意藏下,希冀日后找到传人,助他修成凝血神功。如今却被文怀柳得去,难怪他一出来便恢复了两成实力。” 鲍红雪道:“可是林前辈,我方才两剑,打得文怀柳毫无脾气啊!” 李三白也道:“是啊!林前辈,鲍师弟这两剑,可当真是惊才絶艳!” 林战南摇了摇头道:“方才那两剑,文怀柳只是在暗中观战罢了!接下来的这一剑,若不能将他彻底击败,我们三人,怕是都会没命!” 李三白同鲍红雪听了,都是心中一凌。 林战南向鲍红雪道:“你过来,我再传你第三剑。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能不能使出这一剑了!” 鲍红雪听了,点了点头,走到了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鲍红雪再次出来,面上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带着笑意,面色阴郁,似是陷入了困境。 文怀柳见了,笑道:“怎么了?鲍红雪,这第三剑你使不出来了吗?” 鲍红雪抬头看向他,道:“文怀柳!我问你,你我相处三月,便没一点情谊吗?” 文怀柳听了一愣,冷笑道:“怎么?眼看就要失败,想要求我饶你一命了吗?” 鲍红雪摇了摇头,叹道:“没什么!你接剑吧!” 说罢,一剑递出,剑上一道血光一晃,顿令文怀柳面色一变! 这一剑被鲍红雪缓缓刺出,平淡无奇,文怀柳却是神色大变,惊骇的道:“林望南将功力传给了你?” 鲍红雪仍在一心一意的将这一剑向前刺去,淡淡的道:“不错!文怀柳,因为你,林前辈将功力全传给了我,令我突破了筑基!可他自己却精元殆尽,已只有十年寿命!” “可是你在今日,就要没命了!” 鲍红雪说着,一剑点出,已落在文怀柳眉心,刹那间,便见文怀柳身子一颤,眉心处钻出一枚血珠,正是凝血珠,被鲍红雪一下摄入到手中。 失了这颗凝血珠,文怀柳顿时身形一散,重新化为一道黑气,被鲍红雪斩红剑一圈,便困在了一团赤红色的剑光之中。 “啪!” 那黑气被剑光围住,却突的用力一冲,拼着被斩红剑斩去一半,将鲍红雪拿着凝血珠的手一缠,向上一带,顿时将凝血珠送入了鲍红雪口中,被他吞下了肚。 鲍红雪一惊,却见文怀柳化成的黑气渐渐消散,隐隐约约中,却有一张笑脸在其中显现。 鲍红雪猛的想到,一日自己练完剑后,文怀柳曾感叹道:“小子!老夫若还是人,一定收你为徒!” 想到这里,他连忙伸手去笼那团黑气,却哪里笼的住?一阵清风吹来,黑气渐渐的散了! 鲍红雪怔怔的抬头望了半晌,不知何时,两行泪水顺着他的面庞流了下来! 良久,他才拭去泪水,转身进了崖壁上的山洞,林战南望着他,问道:“他去了?” “嗯!” 鲍红雪点了点头,林战南叹道:“三百年前,文怀柳也是一代人杰。可惜为了对抗妖族,身受重伤,就此消陨!” 他说罢,又是深深一叹,道:“更让人感慨的,却是他居然为了续命,将自己困入了幽冥珠中,苟延残喘,可怜可叹!” 李三白听了,惊道:“林前辈,你说那文怀柳是自己将自己困入了幽冥珠?” 林望南笑道:“不然你以为呢?这幽冥珠当年就是他炼制,曾经屠杀了无数正道、妖族!不想最后,却将他自己的生命也吞噬了!” 李三白听了,微微感慨,鲍红雪却是怔怔的听着,良久,方道:“林前辈,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续命!” 林望南淡然一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顺其自然吧!” 说罢,又道:“你过来,我将全套的斩红剑诀,传授给你!” “嗯!” 鲍红雪点了点头,听林望南讲解了斩红剑诀的要领,便行到一旁,持剑凝立,扭身一挥,一剑荡出! 这一剑从落日谷中的地下石洞,到万坪山上的空中擂台,从寂寞到灿烂,一剑挥出,刺亮了无数人的眼! 李三白站在万坪峰观战的平台上,心中思绪从落日谷回到眼前,便见在阿兰的话声落下后,鲍红雪一剑挥出,一道血色剑光划出十数丈,一剑斩到了那王长君的身上! 这剑一出,满座皆惊! 江梦兰突的身子一颤,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鲍红雪,喃喃的道:“斩红剑!” 刹那之间,面孔变得煞白! 陈玄、望舒长老等人,见了斩红剑,也都神情一变,各自不同。 而在众人惊骇之间,斩红剑已一剑斩向王长君,王长君奋力抵抗,身上涨起丈许长的一团清光,却被斩红剑“啪”的一声斩碎,将他击出了擂台! 王长君蓬头散发,身上衣衫都被这一剑劈的破烂,面色惊惧的看向鲍红雪。 鲍红雪淡然收剑,“噌”的一声,将剑插入了腰间的一柄鞘中。 林采冰看了鲍红雪这一剑,微微一叹,转头对江梦兰道:“江师姐,已过去这么多年,你还不愿原谅林师兄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玄牝针动 江梦兰听了她的话,扭过了头去,梗着脖子道:“我原谅他什么?他当年一心一意的追随琼花教的妖女,早已不认我这个师妹。我用什么资格去原谅他?” 林采冰听了,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望舒长老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下面的鲍红雪,向陈玄道:“掌门师弟,林师弟竟然有了传人,实在令人欣慰!” 陈玄也是轻轻一叹,道:“是啊!望舒,今后便由你照看此子,定要将他培养成才。” 说罢,转向策虚子笑道:“真君,你看我派这位弟子如何?” 策虚子面色凝重,听了陈玄这话,勉强一笑道:“斩红剑重现于世,日后定会屠灭邪魔,乃我正道之幸!” 陈玄听了,不置可否,道:“贵派此次来我玄武派,是要商议何事?” 策虚子看了看周围,陈玄笑道:“此间都是我玄武派弟子,真君但说无妨!” 策虚子听了,只得道:“我玉清宗得到消息,苍茫山离咎宫近日四处活动,联络灵仙教、翠柳教、琼花教,以及龙华寺,在图谋一件大事。” 陈玄道:“哦?那真君可知他们图谋何事?” 策虚子摇了摇头,道:“内中详情并不清楚,不过有人传言,说同九州图有关。” 陈玄听了,这才动容,沉吟片刻后,道:“此事不可小视,真君有何计划,尽管同望舒长老商议,我玄武派一定会全力配合!” 策虚子听了这话,面上露出笑容,道:“陈玄掌门顾全大局,在下佩服!” 说罢,又笑道:“贵派鲍红雪胜了长君,按照事先所说,可进入大比下一轮,可他又没参加之前的淘汰赛,掌门人如何处置?” 陈玄洒然一笑,道:“非常情况,须非常对待。他既胜了王长君,自然可进入大比前十!” 说罢,便着人将这一消息颁布下去,一众弟子听了,虽有些窃窃私语,却没什么异议。 策虚子又道:“贵派举行大比,需决出前十。此时前十却还只一人,是否仍由长君和灵风为贵派甄选?” 陈玄淡然笑道:“贵派既然有意,便劳烦了!” 策虚子听了,便向徐灵风道:“灵风,长君才败一场,便由你再去领教玄武派高弟的玄妙神功吧!” “是!” 徐灵风应了一声,便行了出来,站到空中擂台的一根木桩上,向四周众人一礼。 他站在那根木桩上面,体内真气自行运转,踩的那木桩微微起伏。 林采冰见了,心中微动,向李三白道:“三白,你因事未能参加大比。此时便去领教下这位玉清宗少侠的高招,学习一二!” “是!” 李三白领命而出,纵身踏到徐灵风对面一根木桩上,向他一拱手,笑道:“在下李三白,见过徐师兄!” 徐灵风望了望他,只见他看上去一幅懵懂模样,却灵气内蕴,让他一见便生了好感,回礼一笑道:“在下徐灵风!李师弟,请!” 李三白点了点头,一振白衣剑,飘然刺出。 “咦?” 徐灵风见他使的竟是水柔剑法,微微一惊,轻咦一声,取出飞剑,也刺了出去。 他这剑法名唤冲虚剑法,另有一门冲虚剑诀相佐,两相扶持,威力非凡。 此时他这一剑刺出,灵动沉稳,旁人看来毫不起眼,李三白同他相对,却觉他剑招无丝毫破绽,且变化无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危急之中,既不知如何应对,李三白所幸不去管他,一心一意的将手中白衣剑刺出,仍是使了自己最熟悉的一招“细水长流”! 道道剑光若水连绵,徐灵风一剑击来,如神龙入水,惊起一片波涛,令李三白剑光一散,几乎把持不住。 他心中一惊,连忙凝神控住,继续挥剑,同徐灵风斗在了一起。 两人剑光相交,李三白虽勉强接了下来,却只觉艰难无比,徐灵风每一剑刺来,都令他觉得难以抵挡,偏偏又有许多变化,出人意料之外,却合乎情理之中,令他见了,几乎忍不住拍案叫绝。 如此斗了半晌,李三白手中白衣剑已重的如一座山一般,运使之间,滞涩无比。 徐灵风见了,微微一笑,将剑光一牵,便要将李三白一剑击败! 李三白见了,慨然一叹,他此时丹田中太阴生水经真气已几近干涸,面对这一剑,实在是无力应对了! “刷!” 一道剑光几乎无声,灵动如飞鸟,矫健若神龙,落到了李三白的面前。 李三白闭目待败,身子几乎虚脱,突觉识海中一颤,自修成玄牝经后便一直没有动静的男女相抱太极图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太极图上的女像微微睁眼,手中捏着的玄牝针屈指一弹! 刹那间,李三白只觉身子一晃,手上不由自主的,也像那女像般同样一弹! 霎时,便见一点金光划出,横亘天地! “噌!” 金光穿过徐灵风的身形,竟“噗”的一声,将他带出空中,一下钉到一根木桩之上。 “嗡!” 徐灵风体内真气急剧波动,想要逼出这根玄牝针,散发出的余威,令空中的一根根木桩都上下起伏,宛如大海起了波涛。 “这……”,李三白愕然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不解自己方才如何放出了这一针! 而在观战的平台之上,策虚子早已面色铁青,沉声道:“玄牝针!” 陈玄等人也是一脸惊愕,他转头看向林采冰,问道:“采冰,你这弟子为何身怀玄牝针?你知道吗?” 策虚子听了,也望向林采冰道:“是啊!林师妹,玄牝针关系到九州图!如此大事,你一定知道吧?” 林采冰淡淡的看了策虚子一眼,摇头道:“启禀掌门师兄,此乃三白的私事,我是从来不会过问的!” “你……”,策虚子听了,眉头一皱,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住了口,缄默不语。 陈玄笑道:“你若不知,事后便仔细询问一下,策虚真君说的不错,九州图确实事关重大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比前三 林采冰听了,只得点头应道:“是!掌门!” 一旁一直观战的林靖玄的一拱手,道:“这位李师弟竟修成传说中的玄牝针,晚辈见猎心喜,也想和他比试一场!” “不行!” 林采冰一听,立马回绝道:“你已修成金丹,三白如何比的过你?” 策虚子笑道:“林师妹,此时李少侠既击败了灵风,便已晋级大比前十。同靖玄这一场比斗,只是互相切磋一下罢了!陈玄掌门,你说是吗?” 陈玄听了,竟也笑道:“不错!采冰,便让林靖玄下场吧!” 林采冰听了,知道玉清宗此时两名弟子都已落败,想要由林靖玄找回颜面,而陈玄此举,算是退了一步,卖了玉清宗一个面子。 她心中闷闷不乐,林靖玄却已微微一笑,一步踏出。 这一步,顿令风卷云动,空中的无数根木桩起伏的愈发剧烈,李三白站在一根木桩之上,竟有些稳不住身形。 “噗!” 一根金针被逼出徐灵风体内,在空中一转,回到了李三白身边。 林靖玄伸手一摄,挥出一股气流将徐灵风送到观战平台上,道:“徐师弟,你快运功疗伤,此处有我就行!” “多谢林师兄!” 徐灵风虽是受伤,仍向林靖玄勉强一礼。 他被送上平台之时,向李三白望去,见李三白正关切的望着他,便回以一笑,向他点了点头。 李三白见了,心中一松,也向他微微一笑。 此时,林靖玄踏步凌空,俯视李三白道:“李师弟,请接我一招!” 右手一按,便见空中生出十数根金色剑气,根根如飞剑一般,在空中“嗡”的一声,齐齐向李三白击去。 金丹七之后,修士之间斗法,便很少近身。纵是手执飞剑,也多以剑气伤敌。 会有这种变化,一来是因金丹后种种神通威力宏大,远不是握着飞剑砍来砍去可比;二来则是因为金丹后各种护体神通可对自身形成保护,无惧对手突然欺近身来。 此时林靖玄这一碰金色剑气落下,宛如一片剑雨,将李三白整个笼罩住,他方才射出玄牝针时,整个人便已近虚脱。此时被这片剑雨摄住,竟浑然无法动弹,连挪一下手指都觉困难。 偏偏此时那玄牝针又毫无动静,李三白竭力观想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亦没半点反应。 “唉!” 他纵声一叹,心中已经放弃时,却见远处突然划来一道青色剑光,“叮”的一声,将根根金色剑气全都湮灭。 继而便听一个女子的笑声响起:“这位师兄!怎的仗着金丹欺负我们玄武派一名才入门的弟子?” 笑声中,便见一名女子凌空飞来,手中握着一柄青色飞剑,剑上缭绕着点点火星。 这女子面上含笑,容貌秀美,瞧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身量却已极高,令她看起来十分纤细。 玄武派的众人一见到她,顿时都是一惊! “李梦菲!” “凌空飞渡!这是……,金丹!” “天哪!才入门三月,李梦菲便修成了金丹!” 一时间,群起哗然,三百名入门弟子,心中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李三白望着空中高高在上的女子,心中亦是生出一丝颓败的感觉,但是转瞬,他便摇了摇头,将这感觉抛到脑后,向李梦菲拱手笑道:“多谢李师姐出手相助!” 李梦菲微微一笑,向他点了点头,道:“李师弟,你先下去吧!” 她年纪比李三白还小,此时却当之无愧的可自称师姐。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下了空中擂台,也不回到观战平台之上,径自在一旁寻了个地方观战。 李梦菲转头望向林靖玄,一振手中青火剑,嫣然一笑道:“这位师兄!便由我来和你一战吧!” 说罢,将剑一挥,一道剑光脱剑飞出,径朝林靖玄而去! 林靖玄微微喟叹,暗暗感慨玄武派这一届的弟子中竟有如此多惊才絶艳之辈,心中却无丝毫压力,微微一笑,手掐道诀,在空中一划,便见一道清光凭空生出,迎向李梦菲挥来的剑光。 这一场比试毫无悬念,林靖玄轻易击败了李梦菲,但李梦菲虽败,二人拼斗时宛如天威的赫赫声势却印在了每名入门弟子的心头。 是以当望舒长老宣布李梦菲为入门弟子大比第一时,无一人提出异议。 最终,大比前三定下,分别是李梦菲、李三白、鲍红雪。 李三白面对这个结果,只觉恍然如梦,若让他一步步厮杀上来,恐怕连大比前十都不一定能进。 秦雪薇、陈玄声、甘若非等人,之前便同自己修为相差无几,自己在修成玄牝经后修为不畅,此时恐怕早已被他们超过。 可是如今,仅仅凭着一根并不受自己控制的玄牝针,自己便进入了前三! 想到这里,李三白不由感慨世事之奇,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之后,望舒长老将大比的奖励宣布下来。 不出所料的,大比前三的奖励,均是祖师堂精修时间。 大比第一,奖祖师堂精修三日。 大比第二,奖祖师堂精修两日。 大比第三,将祖师堂精修一日。 十座擂台的第一亦有奖励发下,多是道书法宝,也颇多不凡之物。 稍后,众人便各自散去,陈玄喊了策虚子四人,邀他前往紫霄宫,进一步商量离咎宫等邪派图谋九州图之事。 林采冰则带着李三白和阿兰回转叠翠峰,进了寒水宫后,便带着二人到了自己寝宫,向李三白道:“三白,你今日击败那徐灵风的,可是玄牝针!” 李三白听了一愣,点头道:“是的!” 林采冰眼睛一亮,道:“这么说,藏龙棍在你手里了?” 李三白眼神一暗,道:“本来是在我手中,但在前往苍茫山的路上,却被离咎宫的门人夺去了!” “什么?”林采冰吃了一惊:“离咎宫已得千山异兽图,现在又得藏龙棍,这……” 半晌叹道:“三白!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早说?” 第二百四十章 散功 李三白有些不安的道:“我得到藏龙棍时便被人嘱咐不能告诉他人,因而一直保密,所以……” “还请师父见谅!” 说罢,叩首于地。 林采冰叹道:“起身吧!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马上向掌门师兄禀报。三白,进祖师堂的事情,便由阿兰和你详说吧!” “是!” 李三白同阿兰应了一声,林采冰便向展旗峰而去,李三白同阿兰也出了她的寝宫,阿兰笑道:“师弟,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般秘密!” 李三白道:“若非如此,我出身贫寒,真不一定能通过进入门派,拜入师父门下。” 阿兰点头道:“世事奇妙,今日又是那玄牝针助你击败徐灵风,得到进入祖师堂精修的机会。如此看来,那玄牝经恐怕同你有缘。” 又道:“师弟!你得了祖师堂精修时间,我来和你说下届时要注意些什么。” “你首次进入祖师堂,按例会受到天柱峰太上长老的接见。届时,你便可请求他们出手,帮你解决你兼修洞玄经与太阴生水经冲突的问题。” 李三白默然片刻后道:“不知太上长老到时会如何解决?” 阿兰叹道:“多半是助你废掉其中一门!” 李三白听了,一阵默然,良久方道:“师姐,我若放弃太阴生水经,修练洞玄经,师父会生气吗?” 阿兰笑道:“怎么会?你若觉得洞玄经更适合你,尽管去修练便是。” 李三白道:“可师父为了帮我修成太阴生水经,千里迢迢,帮我寻得云朱水玉。我若就这么放弃,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阿兰微微一笑,叹道:“那又如何?在主人心里,只要你能不断精进,便一切都好!”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终是下定了决心:“好!等太上长老召见后,我便请他们为我废去太阴生水经,转修玄牝经!待练至筑基期巅峰后,便入祖师堂,一举突破金丹!” 阿兰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七日后,李三白将剑光按下,落向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 这山峰直插云天,俯看群山,其上密覆五彩云气,李三白穿过云层,落到峰上,便有一名道人上前问道:“来人可是李三白?” 李三白行礼道:“正是在下!” 那道人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两位太上长老已在等你了!” 说罢,便转身带路,李三白忙在后跟上。 在二人身旁,云气缭绕,路径难辨,那道人却径自向前,带着李三白连过三道禁制,方到了一座宫殿前,李三白向上一看,却见门上写了“太上道宫”四字。 那道人道:“如今太上道宫中,共有十多位太上长老。但今日接见你的,只有两位,乃是明和、无稽二位长老。你进入里面后,一切要小心应对。” “是!敢问师兄如何称呼?” 道人道:“我是这天柱峰的守门道人,终年不问世事,师弟无须知道我的姓名。”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随道人进入太上道宫,穿廊过殿,到了一间偏殿之前,那道人便上前行礼道:“启禀两位长老,李三白人已带到!” “让他进来吧!” “是!” 道人应了一声,转身便对李三白道:“你进去吧!” “嗯!” 李三白行到门前,行了一礼,又以右手在门上轻叩两下,便推开殿门,进入其中。 入内一看,便见里面两名男子正目光炯炯带到望着他。 李三白连忙俯身拜倒,口中道:“弟子李三白,拜见二位师祖!” 心中却在思忖:“怎么两位长老这般年轻?” 原来殿里的这两人,一个穿一袭白衫,一个着一身黑衣,瞧上去却都只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同李三白想象中的满头白发迥然不同。 那身穿白衫的见了,笑道:“你便是李三白?起身吧!” 说话间,身子丝毫微动,李三白却觉一股柔和的力道托着他的身子,让他站了起来。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看了看李三白,道:“你过来!” 李三白走近了些,黑衣男子凝神看了他两眼,突的转头向那身穿白衫的男子道:“明和,你怎么看?” 他这一句问的没头没脑,明和却知他所指为何,笑道:“小家伙太过贪心,竟修习了两门绝世功法。” 李三白听了,知道二人指的是太阴生水经和玄牝经,忙道:“启禀二位师祖,弟子是无意中习得玄牝经,以致如今两门功法起了冲突,还请两位师祖为我解决!” 说罢,便一下跪倒在地。 明和道:“你起来,我和无稽这次见你,就是为了帮你把握今后修练的方向。你这问题既然提出,我们自会设法帮你解决。” 李三白听了,顿时大喜,道了声:“是”。便从地上站起身来。 明和道:“只是要解决你的问题,须得舍去太阴生水经和玄牝经中的一门,你可考虑过?” 李三白点头道:“我已想过此事,请两位师祖帮我废去太阴生水经。” 明和听了,点了点头,叹道:“你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十分精纯,就这般废了,十分可惜。” 无稽道:“但若不如此,他以后却再难寸进。明和,你我时间紧迫,还是快些为他解决隐患吧!” “好!” 明和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手,点出一点清光,分从李三白的双手进入他的身体。霎时,李三白只觉身体一痛,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不由自主的便想运转,进行反抗。 李三白忙将这股冲动遏制住,便见那两点清光进入他经脉中后,急速流动,一点点的消除他真气上太阴生水经的印记。 在印记被除掉之时,李三白只觉通入骨髓魂魄,竟头一挺,昏了过去。 而在他昏过去后,他体内那男女相抱太极图缓缓出现,太极图上的男像将眼睁开,射出两点白光,开始侵入李三白的经脉。 一旁明和见了,惊道:“这玄牝经好霸道,移经换脉之法才刚刚进行,便开始趁虚而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变故 无稽笑道:“如此正好助你我一臂之力!” 明和点了点头,两人又一起出手,无稽向李三白丹田一掌,顿时只听“咔嚓”一声,李三白丹田内气核应声破碎! “啊!” 这一下更加疼痛,直痛的李三白又从昏迷中醒来,全身大汗淋漓,虚弱无比。 在他丹田中,无数的水系灵气汹涌汇聚,被明和侵入他体内的一道真气笼到一起,渐渐聚成一块晶莹的白玉。 “啪!” 这白玉被明和硬生生的从李三白体内摄出,无稽立即一按李三白头颅,将海量的天地灵气注入李三白身体之中。 在大量天地灵气的滋润下,李三白的身体缓缓修复。 丹田、经脉、皮肉、筋骨,种种因强行废去太阴生水经而造成的伤势,被一点点修补。 突的,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上的女像睁开眼睛,将手一挥,放出一点金光,径入李三白丹田。 这点金光一落到李三白丹田里面,便如长鲸吸水一般,急遽吞噬天地灵气,一点点变大。 先还只是如发丝般大小的一点,在吸收了不知多少天地灵气后,终于“啵”的一声,变作一个米粒般大小的金色圆点,定在了李三白的丹田下方。 明和一见,喜道:“成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从李三白体内取出的那白玉放到一边,笑道:“林采冰为这小子倒是操了心,竟寻来云朱水玉帮他修练太阴生水经,只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空!” 他话音方落,便见那块白玉一荡,竟再次化成一片氤氲灵气,笼住了李三白的身体,向他丹田与经脉中渗去。 “咦!怎么回事?” 明和吃了一惊,转身看向无稽,看见他仍将手放在李三白的头顶,便道:“他丹田中洞玄经的气核已成,你怎么还不撒手?” 无稽微微皱眉:“他气核中放出一道玄奥气息,之后本来散去的太阴生水经便缓缓运转,开始恢复,还不断吞噬我体内真气。” “这……”,明和讶然道:“难道他可兼修洞玄经与太阴生水经?这可是一门证道功法、一门问道功法啊!” 无稽摇了摇头:“那洞玄经隐有玄妙,使得他体内太阴生水经恢复。但此时他却绝不可兼修,明和,你再出手,我们一起将他体内太阴生水经封印。” “好。” 明和点了点头,两人再次一起点出一点清光,清光落入李三白体内,将李三白即将恢复的太阴生水经封印到了他丹田一角。 一切底定,无稽却仍被李三白不住吸收功力,明和见了,哈哈笑道:“看来这玄牝经果然不愧是证道功法,有种种玄妙,那我先走,你好好帮一下我们这位隔代弟子吧!” 无稽忙道:“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非被这小子吸走数百年功力不可!” 明和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此时一切动作都会生出变数,那林采冰当年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这小子既是她的弟子,你就牺牲一下吧!” 而李三白此时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识,渐渐睡着。 在睡梦之中,他只觉自己似是回到了母胎之中,虽然无比劳累,却十分惬意,随着甜睡,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开始缓慢的增长。 “呼!” 当他伸了个懒腰,一觉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明和、无稽,内视体内,太阴生水经凝成的气核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洞玄经结出的一个金色圆点。 这金色圆点比李三白之前气核小了许多,但其中却隐隐传出玄奥气息。 李三白微微一笑,起身出了宫殿,看到外面那引路的道人仍在等候。 道人见了他,问道:“两位长老离去了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笑道:“烦劳师兄送我出天柱峰。” “好!” 道人看了他一眼,只觉李三白似乎同进去前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 李三白从天柱峰上出来后,便径自回到自己住处,听着屋外竹叶微微舞动的声音,凝神内视。 只见经脉之中,流动的不再是如之前般透明如水的真气,而是浑浊了许多。 只是这种浑浊,并不让人感到污秽,反有一种勃勃的生机蕴含其中。 再向丹田看去,只见丹田里雾蒙蒙的一片,充满了这种有些浑浊的真气,而在一片雾朦之中,一点金光如小指尖般大,便是他重新结成的气核了。 这气核表面金光流转,浮在李三白丹田靠下的地方,微微浮动,蕴含一种玄妙的韵律。 他此时未成金丹,仍然无法修练神通,但玄牝经既成,日后玄牝针念动既出,却毫不逊色于神通了。 如今李三白功法转换,以前的种种对敌手段便也都起了变化。 水柔剑法、御水真解,这两样他以往依仗最大的手段,都是靠着太阴生水经的支持才发挥了威力。日后再用,恐怕威力便会大不如前了。 但他却毫不可惜,如今他体内的真气之浓郁,已远远超过了筑基期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进入金丹! 同这相比,小小的损失,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为何修为有这般大的变化,他却是有些懵然。 将体内丹田、经脉仔细内视了一遍后,李三白便盘膝而坐,开始吐纳起来。 真气缓缓运转,体内玄牝经真气一点点增长,终于不复以前那种无论怎么修练,都无寸进的状况。 只是增长的速度,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 李三白皱了皱眉头,自语道:“难道真的要同异性双修,才能快速增长修为?” 想了片刻,展颜一笑,有些烦恼的道:“日后该如何是好?” 横竖如今已到筑基期巅峰,只需悟一丝大道,便可进入金丹,单纯的修练已没了大用,并且外面日头高挂,已是晌午,便在寒水宫中,也可感受到阳光的丝丝暖意。 李三白索性卧床高睡,转眼之间,便酣然入梦。 睡梦之中,却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李师兄,你快醒醒!快醒醒!” “唔!是谁?”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明了本心 李三白茫然醒来,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美丽少女正俯在自己床边,不住推他,却是秦雪薇。 李三白见到是她,忙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秦师妹,你找我做什么?” 秦雪薇笑道:“李师兄,你可真懒!大白天的不好好修练,却跑去睡觉!” 李三白倒了杯水,一口喝下了肚,惬意的呼出一口气,笑道:“秦师妹,修道修道,修的乃是道,若一味苦修,哪儿有时间去悟道呢?” “你!” 秦雪薇摇了摇头,笑道:“我说不过你!李师兄,我有件事求你,你能帮我吗?” 李三白点头道:“你说吧,是什么事?” 秦雪薇道:“入门弟子大比后,我师父说我缺一把好的飞剑,便给了我一个线索,让我去寻一柄栖霞剑。我担心我一个人实力不足,便想找人帮忙。李师兄,你愿意帮我吗?” 李三白想了想,点头笑道:“我恰好近日无事,便同你一行吧!” 秦雪薇听了,笑道:“那好!七日后十一月十一日那天,我过来找你!” 李三白点了点头,秦雪薇便嫣然一笑,向他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李三白自语道:“已是冬月了?再过几天,便该下雪了吧!” 想想时间还有几日,便试着冲击金丹,但一连三日,却毫无寸进。 李三白心中不解,便去了林采冰的寝宫,向她询问,林采冰听了他的疑惑后,笑道:“三白!如今你修为到了筑基期巅峰,按说成就金丹,本该十分容易,但你可知你为何总突破不了吗?” 李三白摇头道:“不知!” 林采冰又道:“那你可知成就金丹后要如何修行?” 李三白想了片刻后,道:“我听说晋级金丹之后,一面要继续感悟大道,一面要认识自我、明了本心,在金丹上画一幅自画像,使金丹与自身相合,保证丹碎成婴之后,元婴能听从自己指挥,不会发生元婴背叛原身,或是精神分裂之事。” 林采冰点了点头:“三白,你悟性过人,应是最容易突破金丹门槛的人,但聪明易被聪明误,对你而言,要想领悟大道,便要先认识自我,如此才能由己及外,在纷繁万物中领悟适合你的道。不然的话,即使我对你说道是什么,怕是你也不会相信。” 李三白听了,若有所悟,对林采冰行了一礼,便出了寒水宫,寻了一片密林,随意行走,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天色已暗,点点繁星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熠熠闪烁,引导着他的目光投向夜空的无穷远处,只觉苍苍茫茫,心绪辽阔,连日来因无法领悟大道而略微烦躁的心绪不自觉的便沉静下来。 他行走于密林之中,思忖着林采冰的话,心中想道:“师父让我先认识自我,那我是怎样一个人?我今生所求的,又是什么?” 林中枝叶婆娑,天上的月光经由树林投射到地上,被剪成一地斑驳的碎片,李三白踏着片片破碎的月光前行,想了半晌,终是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虽然立志追求仙道,也并不奢望最终能真个渡劫飞升,只想领略追求仙道这一路上的风景罢了,若说有什么他堪不破的,便只有死亡与美人了,每当午夜梦回,独自面对窗外的凄风冷月之时,陪伴他的,要么是对死亡的畏惧,要么是对佳人的向往。 也正是因为这份畏惧和这份向往,才促使他披荆斩棘,一路攀登仙道的山峰,而在攀登的过程中,却又会因仙道的玄妙而迷醉,忘却了最初的欲望。 想到这些,李三白突的觉得,似玄牝经这样的双修功法,却是比太阴生水经更适合自己。 不由微微一笑,调转身形,回到了自己的居处。 进了自己房间,却见房间一角,不知何时被人放了几株花草,当是阿兰摆放,自己终日修练,竟没注意到。 于是其后几日,李三白游山玩水,揽风赏月,拜访同门,耍猫逗狗,竟将修练一事抛到了一边。 直到十一月初五,秦雪薇过来找他,笑道:“李师兄,你这几日当真是好兴致!整个玄武派都是你的身影。” 李三白哈哈笑道:“不错!我还同玉清宗徐灵风师兄下了半日棋,向林靖玄师兄讨教了些修道上的事情。我这几天过的,可是潇洒无比。” 秦雪薇道:“只是如今却要打扰你的惬意生活,让你和我一起出外风餐露宿了。” 李三白点头道:“如此还有些事做,我在山上待的也有些无聊了,秦师妹,我们这就走吧。” 说罢,突然一拍脑袋,笑道:“秦师妹,你还没飞剑罢?没事,让我带你,你只管指路就好。” 秦雪薇点了点头,李三白便放出白衣剑,变作可容两人站立,带着秦雪薇站了上去,秦雪薇道:“李师兄,我们向东南方飞,到洞庭湖边的石首镇。” 李三白听了,便纵起剑光,径自离了叠翠峰,向东南而去。 这洞庭湖和苍茫山虽都在太和山东南方向,彼此却不在一处,洞庭湖位于苍茫山东北,离太和山的距离,比苍茫山还要远的多。李三白和秦雪薇想到洞庭湖,须得先到西陵城,再过江陵城,一路行来,怕是需要七八日之久。 两人御剑飞行半日,已快出太和山,李三白问道:“秦师妹,你师父让你来寻栖霞剑,给了你什么线索?” 秦雪薇道:“我师父告诉了我十个字。” 李三白道:“哦?是哪十个字?” 秦雪薇道:“再见云梦泽,重现栖霞剑!” 李三白听了,奇道:“云梦泽?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古籍记载,上古之时,洞庭湖区域乃是云梦大泽,大小湖泊星罗棋布。然而后来,有人于云梦泽得道成仙,携三千湖泊升天。自此之后,云梦泽不再,只剩下洞庭湖。 这些记载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如今的洞庭湖,并非上古云梦泽却是确定无疑的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云梦泽 李三白想到这些,不由得叹道:“为何这些师门长辈的指点,总是如此的含糊飘渺?” 秦雪薇笑道:“如此才有乐趣啊!李师兄,你不觉得吗?” 说罢,站在李三白背后微微扬起了头,憧憬的道:“上古的传说,神秘的湖泊,逝去的飞剑。李师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浪漫,那么的令人神往吗?” 李三白听了,笑道:“秦师妹,寻到了栖霞剑,也是你的!你当然神往了,我又有什么好神往的?我只希望能快些帮你得到飞剑,早日回到门派,冲击金丹。” 秦雪薇嘻嘻一笑道:“李师兄,我就说你前些日子的优哉游哉都是装出来的吧!这才出来多久,就又惦记着修练的事了。” 李三白听了,不觉莞尔一笑,道:“修练一途自当勇猛精进,却也要一张一弛。这些道理,难道你真的不懂?” 秦雪薇听了,又是一笑,在他背后偷偷吐了吐舌头,道:“李师兄,人家很多事真的不懂嘛!” 说话之时,眼里微微透出一丝狡黠,李三白虽然没有看到,猜也猜出了几分。 天风渐凉,两人御剑飞行,不知何时,却见空中飘下了一片片晶莹的雪花 “下雪了!” 一片雪花落到秦雪薇的脸上,让她只觉脸上一凉,有些惊喜的去接从空中落下的雪花,道:“李师兄!好美啊!” “嗯!” 李三白望着空中飞扬的片片雪白,心中只觉一片空灵,听了秦雪薇的话,便点了点头。 雪花一片片落下,越来越密,渐渐弥漫了整个天地,李三白二人虽催发真气,在体外形成防护气罩,将雪花挡在了外边,但再想御剑往前,却已是艰难无比。 李三白便道:“秦师妹,我们下去找个地方避下风雪吧。” “嗯!” 秦雪薇应了一声,李三白便将剑光降低,贴地飞行,发现两人此时仍在一片密林中,但前方却灯火点点,在风雪中现出了一座小镇的模样。 李三白见了,忙将剑光一转,便向那小镇飞去。 到了镇上,两人寻人一问,才知此处乃是太和山南边的兴山镇,镇上便只有一家如家客栈,两人问了客栈的方向,便踏着街上的泥雪,向客栈行去。 一路之上,街上行人看到秦雪薇的美貌,许多人悄悄指点,扭头观看。 李三白二人只做不觉,径自寻到如家客栈,向柜台后的一个中年男子道:“老板,给我们安排两间上好的厢房。” 那男子听了,歉然一笑道:“抱歉!两位客官,今日风雪太大,小店已只剩一间房了!” 说罢,又道:“不过两位放心,这房间是本店最好的房间。就是因为价格有些贵,才到现在还没人住。” 李三白听了,踌躇的道:“这……” 秦雪薇却已嫣然一笑道:“老板,就给我们开这间房!” “好嘞!” 那男子高兴的应了一声,高声喊道:“阿明,下来!有客住店了!” “这就下来,刘老板!” 趁着等那阿明下来的功夫,刘老板一边为李三白两人办了登记,收了房钱,一边偷偷向李三白笑道:“公子真是好福气!” 说着,还用眼神示意了下秦雪薇,露出一个“你懂”的神色。 李三白听了,只觉啼笑皆非,又无法解释,幸好此时那阿明已经下来,向二人欠了个身,笑道:“两位客官,房间在二楼,我来带两位上去。” 李三白和秦雪薇点了点头,便跟着阿明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只见甚是宽敞,窗明几净,靠窗的床榻也甚是宽大,足够两人酣卧。 李三白看了看房间,对秦雪薇道:“秦师妹,你睡床上,我支几张椅子睡一晚就好。” 秦雪薇眼波流转,柔柔的道:“李师兄,其实这床挺大的。” 李三白听了,心旌摇动,但想到对方是同门师妹,忙收摄心神,摇头道:“秦师妹,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去将几张椅子并在一起,和衣躺下。 秦雪薇吃吃一笑,也和衣上床,盖被休憩。 两人睡到半夜,却一起惊醒,互相一望,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一支细细的竹筒轻轻戳破窗纸,吹进一阵迷烟,在房间中弥散开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吱”的一声,两道人影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 “三叔,你这迷药管用吗?” “嘿嘿!小飞,这迷药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从张家药铺买的,你就放心吧!” 那小飞听了,顿时兴奋起来,道:“三叔,那我们快点儿!想到那小娘子,我就心痒难耐!” 三叔笑骂道:“你这小子,着什么急?” 李三白同秦雪薇在黑暗中听到两人对话,才明白这两人竟是被秦雪薇的美色吸引,想要做那采花勾当。 只是两人也太没眼力见,竟将主意打到了玄武派弟子的身上。 李三白在黑暗中向秦雪薇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秦雪薇听了二人对话,虽是心中恼怒,却也觉得好笑,暗想自己怎么碰上了这种事情? 她心中恼怒,就要起身给这两个淫贼一些教训,突听小飞猛的一声大吼:“哎呀!三叔,这里有两个笨贼,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被他这一叫唤,秦雪薇吃了一惊,同时也生出疑惑,四处张望,心中想道:“哪里还有人?” 那三叔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在小飞的头上重重一拍,骂道:“你这个蠢货,那是试衣镜!” 小飞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三叔,我经验不足,有些紧张!” 三叔哼了一声,道:“跟着三叔我,你还怕什么?来,将这颗小蓝药找水冲匀,给那小娘子喝下。喝了这个,嘿嘿,她就会热情似火!” 那三叔说到最后四字时,语气**之极,小飞听了,不由得兴奋起来,道:“好嘞!三叔,你等着!” 说罢,便到房间桌上摸着了水杯茶壶,在杯中倒了杯水,将那颗小蓝药放了进去,用手搅拌几下后,端到了三叔面前,急切的道:“三叔,水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叔日我 “好!把水给我!” 三叔将水杯接过,就要灌入秦雪薇口中,却突觉一道劲风飞来,在他身上一点,顿时骨软筋麻,动弹不得了。 那小飞等了一会儿,见三叔还不行动,不由得催道:“三叔,你快点啊!良辰苦短呀!” 话声方落,也是一道劲风袭来,顿时也动弹不得了。 随后,便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秦师妹,你这手隔空御气真是精湛!竟能封锁他们的经脉,令他们无法行动!” 秦雪薇“噌”的一下从床上起来,恼怒的道:“这两个贼子实在大胆!我杀了他们,免得他们日后祸害他人!” 李三白听了,吓了一跳,道:“师妹,你息怒!这两人虽然可恶,但还罪不至死啊!” 秦雪薇听了,柳眉倒竖,道:“今天若是旁人遇到他们,岂不一生都被毁了?李师兄,你让开!” “这……”,李三白沉吟片刻,突的看到那三叔手中的水杯,笑道:“秦师妹,我有主意了!保证能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秦雪薇疑惑的道:“什么主意?李师兄,我知道你向来仁慈,可这种人死不足惜!” 李三白看了三叔和小飞一眼,对秦雪薇道:“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秦雪薇依言而行,李三白将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嘴中的热气,吹的秦雪薇耳朵痒痒的,微微抖动。 而待李三白说玩,她已是面色羞红,道:“李师兄,你真邪恶!” 李三白呵呵一笑,道:“秦师妹,你好好歇息,我去将这事办好。” 说罢,就一手提着两人,一手端着那杯水,从客栈窗户跳了出去。 盏茶功夫后,李三白复又回来,秦雪薇问道:“你弄好了?” 李三白点头笑道:“都弄好了!明天早上,我们去瞧个热闹。” 秦雪薇听了,突的“噗嗤”一笑,道:“李师兄,你这人还真坏!” 说罢,便转过了身,将一截纤秀的背影对着李三白。 李三白无辜的道:“秦师妹,我这可是为你出气啊!” 秦雪薇道:“哼!我又没给你出这么缺德的主意。” 李三白听了,呵呵一笑,两人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早便退了房,李三白带着秦雪薇向街道前面行去道:“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怎么样了!” 两人到了一处街角,便见围了好大一圈人,在那儿指指点点。 秦雪薇扭头一看,只见在两根木杆间,那三叔和小飞被绑了双手,跪倒在雪地之中,身上满是积雪。 此时那三叔正伏在小飞身上不住喘息,似是十分疲累,那小飞则是趴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此时恰好有一队城卫经过,那带队的城卫见这里围了一群人,便将人群散开,见到两人如此形状,不由得大惊,问道:“张三,何飞,你们怎么了?” 那小飞听了,抬起了头,泪眼模糊的道:“三叔日我!” 秦雪薇听到这里,终于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三白也是呵呵一笑,道:“走吧!这风雪太大,我们往后几日怕是要步行了!” “嗯!” 秦雪薇点了点头,便同李三白一起出了兴山镇,续向东南行去。 又行一日,四处却无人烟,两人好一番寻找,才找到一个背风的山洞,钻了进去,在洞口放了堆树枝挡风,又拿出一枚辟邪符驱除蚊虫瘴气,方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清理干净,权做休息之处。 秦雪薇仍在想着早上看到的那张三和何飞,向李三白笑道:“李师兄,你们男人为何那么爱女色?你说早上那两人,为了美女将自己弄成那样子,值得吗?” 李三白听了一愣,微微一叹,道:“秦师妹你说的不错,但此乃人生大欲,有几人能勘破呢?” 他说这话时,心中却在想道:“若能勘破,还算是人吗?” 秦雪薇却不知他心中想法,突的羞红着脸道:“李师兄,那种事情,真有那么让人沉迷吗?” 李三白笑道:“秦师妹,等以后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 “哼!李师兄,我看你也不知道才是!” 说罢,自己有些耐不住羞涩,一转身,不说话了。 李三白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微微一笑。 想到如此娇滴滴的一个少女,却要跟他一起睡这冷冰冰的地面,不由得一叹,暗中想道,若是能有一个大些的储物法器,该有多好。 其后两三日,李三白同秦雪薇冒雪前进,有时住在野外,有时见到城镇村落,便到其中居住,直到第三日晚上,雪才渐渐的停了。 这晚两人仍是住在一个山洞中,第二天一早,秦雪薇伸着懒腰出了山洞,突觉空中阳光亮的有些刺眼,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喜交加,跳回山洞之中,向李三白道:“李师兄,雪停了!” 说着,便拉着李三白的手出了山洞,两人站在洞外,环目四顾,天地之间一片素白,四处冰雪装饰,洁净无比。 “呼~,好舒服啊!” 秦雪薇迎着微微的山风,仰头面对冬日和煦的太阳,只觉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好不舒服!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走吧!趁着天气晴好,早点飞到石首镇。若是再遇上大雪,不知什么时候能到了!” “嗯!” 秦雪薇回头朝他一笑,理了理头上长发,道:“李师兄,我们走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放出白衣剑,带着秦雪薇御剑飞上了空中。 下了这几日的雪,空中的尘垢被洗净许多,两人在空中飞行,只觉天空如一面被擦洗过的镜子,比之往常,明净了不少。 如此又马不停蹄的飞了三日,两人终是到了石首镇,将剑光按落,到了镇上。 李三白同秦雪薇一进镇子,便见迎面走来一支乐队,吹鼓奏乐,欢天喜地,在一个女道士的带领下,巡街访户,将一家家的房门敲开,派出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女弟子,进去搜看。 “咦?他们在干什么?” 秦雪薇见了,疑惑的道,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水神新妇 两人说着,便走到近前,只见那几名女弟子从一户人家中扯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拉到那女道士的跟前,问道:“师父,你看看这个女孩儿行吗?” 那女孩儿脸蛋小巧,面上满是惊慌,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女道士。 女道士向她看了看,还没说话,已有一对中年夫妇跟着那女孩儿出了屋,两三步奔到她的面前,向她手中塞了十几枚铜钱,忙不迭的作揖道:“道姑,劳烦了!劳烦了!” 那女道士不动声色的接过铜钱,仔细向那女孩儿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行,手太粗了!” 李三白听了,便也向那女孩儿看去,果然,双手似是因经常干活的缘故,有些粗糙,但相貌清秀,身段苗条,还是十分动人的。 那对中年夫妇听了女道士的话,顿时大喜,又是一阵作揖,口中连声道:“道姑明鉴!道姑明鉴!” 女道士点了点头,说道:“下一家。” 一群人便吹鼓奏乐的离开,向另一家行去。 待他们走后,那中年夫妇松了口气,一把抱住那女孩儿道:“素莹,你可算出了鬼门关啊!” 那素莹身躯微微颤抖,点了点头,惊惧的道了声:“嗯!” 便将头埋在父母怀中,似是吓坏了。 李三白见了,便和秦雪薇走了过去,向他们一拱手道:“三位,敢问方才那群人是在做什么?” 那对中年夫妇中的男子乃是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脸大汉,此时听了李三白的问话,便放开老婆女儿,打量了番李三白和秦雪薇,拱手道:“二位不是我们石首镇上的人?” 李三白点头道:“不是。” 那男子点头道:“那就难怪了!两位有所不知,方才那群人,是在为洞庭湖水神寻找新妇。” “寻找新妇?”李三白不解的道:“大哥,能说说详细情况吗?” 那男子听了,叹息一声,向仍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道:“老婆,素莹,你们先回房里吧!” “嗯!” 母女二人应了一声,便相携进了屋,男子道:“两位有所不知,我们这石首镇毗邻洞庭湖,湖中鱼儿肥美,本来甚是富足。谁知在十年前,却开始走起了厄运!” 李三白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男子点了点头,道:“十年前的冬月十五,晚上亥时,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孩童的惨叫,惊醒了镇上的居民。大家出门一看,便见地上残留着一滩血迹。第二天,便听说陈员外九岁大的小儿子,失踪不见了!” 李三白和秦雪薇听了,都是悚然一惊,男子续道:“当时大家议论纷纷,都叫喊着要查出凶手。却谁都没想到,这晚只是石首镇近十年的梦魇的开始。” 他说着,面上露出惧怕的神色,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注意,才继续道:“从那晚起,每晚亥时,都必定有一名男童遇害。无论镇上大人如何看护,都无济于事。到了月底,大家都人心惶惶,请镇上的镇守大人想办法解决厄难。” “谁知镇守大人阴沉着脸听了百姓的倾诉后,却道他昨晚遇到洞庭湖水神托梦,告诉他镇上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居民不敬水神,导致水神发怒,以作惩戒的缘故。” “镇上的居民们顿时慌了,纷纷问镇守该怎么办,镇守说水神本来打算将镇上的孩童全部吃掉。但因他心地仁慈,网开一面,只要镇上能在每年的腊月初一献上一名妙龄女子,给他做新妇的话,他便每年只吃十名孩童,小做惩戒!” 秦雪薇听了,皱眉怒道:“这分明是妖怪作祟!难道你们就这么答应了?” 男子苦笑道:“谁愿答应?镇上的男子们听了,便组成敢死队,进洞庭湖剿灭水神,却一去不返!而每晚仍有一名孩童死去,直到新年前夕,大家终于忍受不了,同意了镇守的建议,选了一名女子投入洞庭湖。到了第二日,镇上便恢复了平静。” 李三白听了,又惊又骇,满脸的不敢置信,男子叹了口气,又道:“从那之后,我们石首镇上的人们,都害怕生孩子了。生了男孩儿,会在夜晚被水神吃掉;生了女孩儿,又可能被选作水神的新妇!无论如何,都没有一条活路!” 秦雪薇听了,冷笑道:“似你们这般,不就是那妖怪圈养的猪狗吗?” “你……”,那男子听了,顿时大怒,想要发作,却又闷闷的憋了回去,道:“姑娘站着说话不腰疼!恕在下不送了!” 说罢,便转身进屋,“硄”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合上了! 李三白见了,对秦雪薇苦笑道:“秦师妹,你说话给人家留点颜面啊!” 秦雪薇不服气的道:“我又没说错!像他们这样苟且偷生,实在是窝囊!” 见李三白又是一叹,她跺了跺脚,有些不情愿的服软道:“好了!好了!李师兄,我知道你要说我不知黎民疾苦!是我错了好吧?”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无所谓错不错,只要你能理解他们的痛苦就好!” 说罢,声音低落的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女死去,真不知是什么感受!” 秦雪薇听了,也是黯然,对李三白道:“李师兄,既然此事被我们碰上,我们便好好查一查,看能不能帮镇上的人们解决这番厄难!” 李三白笑道:“我们来石首镇是为了帮你寻栖霞剑,似这般节外生枝好吗?” 秦雪薇嘻嘻一笑道:“执剑江湖,便要行侠仗义!我若连自己眼皮底下的惨事都不顾,还有什么脸面去得栖霞剑?”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好!我就和你去探一探这洞庭湖水神的真面目!” 说罢,又道:“不过我已废去太阴生水经,实力下降了不少,到时若是那水神厉害,可就要靠秦师妹你了!” 秦雪薇在来的路上已听了他转修洞玄经的事,此时便笑道:“你放心吧!师妹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窈窕佳人 两人说笑之间,迎面又遇上那女道士带领的一群人,她身旁一名女弟子道:“师父!我们看了二三十家,都没看到一个标致的姑娘,这镇上好看的女子真是越来越少了!” 她说着时,突的看到李三白同秦雪薇,顿时眼中生出一抹嫉妒,突的一指秦雪薇道:“师父!我看她就不错!” “咦?” 那女道士看到秦雪薇,也是眼睛一亮,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哪家的女儿?” 秦雪薇听了水神迎娶新妇之事后,对这女道士已是厌恶至极,此时见她询问,便“呸”了一声,冷冷的道:“你管我是谁?你这肮脏的老太婆!离我远点!” 说着,便一脸嫌弃的走远,似乎生怕被那女道士传染了疾病一般。 “你……”,女道士听了,顿时怒极,冲身边的女弟子喝道:“将这两个亵渎水神的罪人拿下!” “是!” 先前说话的女弟子面上现出兴奋,当先跃了出来,却只见一道剑光一闪,“噌”的一声,削下了她半边头发,她伸手一摸,顿时只觉手上热乎乎的,拿到面前一看,却是满手的鲜血。 “啊!” 那女弟子发出一声惨呼,惊惧的身形连连后退,她身边同她一起跃出的几名女弟子亦遭了同样的遭遇,一个个顿时作鸟兽散,再也不敢向前冲了。 李三白提着白衣剑,向那女道士拱手一礼,笑道:“在下同师妹偶游至此,同道姑生了些误会,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女道士见了李三白这一剑,顿时吓的两股战战,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无妨!无妨!呵呵,贫道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带着几名女弟子,和一群敲鼓奏乐的人,一溜烟儿的跑了! 秦雪薇在他们背后看了看,恼怒的道:“荒诞之极!” 她说话时,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李三白看了,顿时两眼直了。 秦雪薇扭头看见,顿时跺了跺脚,不依的道:“你这个色师兄!眼睛在看什么?” 说着,便跳了过来,伸手去抓李三白的眼睛。 李三白慌忙避过,干笑道:“秦师妹,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去寻客栈吧!” “哼!” 秦雪薇听了,仍是不依的在他腰间用力抓了两下,道:“今晚只要房间足够,我一定不会再和你住同一间房!” 说罢,便气呼呼的当头行去。 李三白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嘀咕道:“如果只有一间房间,是不是还能住一起?” 一边嘀咕,一边看着前面秦雪薇娇俏的身影,禁不住一笑。 正笑着时,秦雪薇却又扭身喊道:“李师兄,你快点儿啊!” “哦,哦!来了!” 李三白应了一声,忙跟了上去。 两人寻了一会儿,找到一家石首客栈,客栈旁有一个茶馆,里面灯火通明,正在唱戏。 秦雪薇见了,顿时来了兴趣,道:“李师兄,我们放下行李后,去那茶馆看戏吧!” 李三白应了,两人便到柜台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放了一些东西,李三白就去喊秦雪薇出门。 秦雪薇却又闹着要洗澡,说是连日赶路,身上太脏。 李三白听了,只得又唤小二上了热水,两人各洗了个澡,才相携出了客栈,向那茶馆走去。 进了茶馆,只见里面坐了许多人,台上正演着封神大战的戏,在对门的一角,却有一个白衣女子支了张条桌,正为两名老人看病。 此时台上的戏演的正热闹,台下坐着的人却有大半没有用心去看,一个个不住扭头,偷偷去看那白衣女子,李三白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顿时一惊,为这女子的容貌而惊艳。 这女子容貌之美,比之他身旁的秦雪薇也不遑多让,且身上带着一股空灵出尘的气质,如谪仙下凡,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目光。 秦雪薇见了那女子,也是神情一愣,情不自禁的赞道:“好美!” 她赞旁人美貌,却不知道她一进茶馆,立时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引起一阵低声议论,惊动了那白衣女子,抬起头来,看到李三白和秦雪薇,温婉一笑,向两人点了点头,便又去瞧病人了。 李三白和秦雪薇正为那白衣女子惊艳时,一旁过来一个青衣小厮,向两人行了个礼,笑道:“两位,是来看戏的吗?” “嗯!”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多少钱?” 小厮笑道:“一两银子!” 李三白便付了银子,小厮将两人带到台下安排了座椅,便告退离去。 秦雪薇坐在椅上,还不住回头去看那白衣女子,心中仍在为对方的容貌气质而啧啧赞叹。 她又一次转头看时,却见那女子身旁已没了人,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秦雪薇见了,眼睛一亮,一拉李三白道:“李师兄,那位仙女姐姐叫我们过去!” “有吗?” 李三白疑惑的向她看去,秦雪薇笑道:“当然有了!她方才向我招手来着!” 说着话时,已不由分说,扯着李三白到了那白衣女子跟前,行了一礼,便在她面前椅子上坐下,笑道:“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只是见两位风度不凡,向要结识罢了!” 说罢,便行礼道:“贱妾云瑕,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秦雪薇笑道:“我叫秦雪薇,这是我师兄李三白。” 云瑕笑道:“两位是大派弟子吧?” 秦雪薇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是玄武派的弟子!” 云瑕听了,眼神微动,道:“哦?两位竟是玄武派的高足,如何到了这石首镇?” “这……”,秦雪薇听了,现出为难神色,云瑕笑道:“若是不方便,雪薇妹妹不必多说。” 秦雪薇听了,松了口气,有些歉疚的道:“云姐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过几日我把事情办好了,一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云瑕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何必还挂在心上?” 秦雪薇嘻嘻一笑道:“那我到时也随口一说嘛!” 云瑕见她如此纯真烂漫,不由得“噗嗤”一笑,心中更生几分亲近之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夜 李三白见二人一见面就如此投机,坐在一旁,心中暗暗叫奇,云瑕却已将头转向他,笑道:“李少侠,我和雪薇妹妹一见如故。冒昧之处,让你见笑了!” 李三白笑道:“哪里!云姑娘,你是在这里给人看病吗?” 云瑕点头笑道:“是啊!这石首镇没有一家好点的医馆,我五年前到了这里,便居住下来,为这镇上的人看病。” 秦雪薇笑道:“姐姐,你心地真好!” 云瑕笑道:“哪里!我这也是为了养活自己,说起来,还要多谢石首镇上的居民。他们见我没有地方看诊,便帮我想办法,联系了这家茶馆的老板,给我提供了这地方。” 李三白看了看四周,笑道:“云姑娘,这位茶馆老板也是位精明人!我想自从你到了后,他这里的生意便好了许多吧?” 云瑕听了,微微一笑,秦雪薇则扬着头道:“那是当然!像我们云姐姐这样的美女,肯来他这里,是他的运气!” 其后,三人谈天说地,甚是投缘,说着说着,秦雪薇想到了水神迎娶新妇一事,便向云瑕皱眉道:“云姐姐,我想问问,听说这石首镇上有个水神,每年都要杀死十名孩童,还要镇上人们将一名少女投入河中,与他为妇,是真的吗?” 云瑕微微一叹,点头道:“确实如此!听镇上的人说,似这般已十年了!” 秦雪薇不解的道:“既然有这种惨事,这镇上的人们为何不去我们玄武派找人帮忙?” 云瑕听了,哑然失笑,道:“好妹妹!这世间有多少惨事,玄武派的仙长能一一都管过来吗?” 秦雪薇不解的道:“如何便管不过来?” 云瑕叹道:“这石首镇的镇守王大人,曾四次派人上玄武派,每次都在展旗峰下尺牍院外排了七八日的队,才得一见玄武派的仙长。但这些仙长都只是将他说的事记了,便让他回去,直到如今,除了你们两人,我从未见玄武派的人来到这石首镇。” 秦雪薇听了,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 云瑕笑道:“傻妹妹!别处不说,单说楚国,方圆三万里,人口四万万,每日有多少人找到太和山?玄武派的仙长能接受其中十分之一的委托,便不错了。” 李三白想到曾同阿兰去尺牍院,看到院外排成长龙的队伍,点头道:“云姑娘说的不错!并且我曾听阿兰师姐说,即便尺牍院接受了这些请求,也只是将它们放入门派任务中,是否有弟子领取,还要另说!” 秦雪薇听了,微微一叹,云瑕笑着劝慰道:“雪薇妹妹,这世间事太多,你怎能管的过来?别说你,就是那楚穆王,终日里只想着同晋国交战,又有多少心思想到石首这样的小镇?” 秦雪薇笑着点了点头道:“云姐姐,你说的对,是我庸人自扰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云瑕期间还为两名前来看病的人诊治了一番,待到戌时更响,茶馆里的人渐渐散去,她便向二人告了辞,收拾了一番,也离开了。 待她走后,李三白同秦雪薇便也回客栈,各自回房休息,李三白上了床榻,躺了一会儿,突的听到门外传来响动,继而便听“吱”的一声,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房门,又转身轻轻的合上了。 这小镇上的客栈,门锁上连法阵都没有,被人从后面推开,便只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半点阻拦没有。 李三白听了一惊,正要取出白衣剑时,却听黑暗中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李师兄,你睡了吗?” 却是秦雪薇。 李三白听了一愣,拉开床头的云灯,散发出有些昏暗的光芒,就灯一看,只见秦雪薇身上只穿了一袭粉色的丝绸睡衣,帖服在她玲珑曼妙的躯体上,勾勒出迷人的线条,李三白见了,笑道:“怎么了?秦师妹,你还是想同我睡一间房吗?” 秦雪薇听了,啐了一口,转而却又摸到李三白的身边,可怜兮兮的道:“李师兄,我睡不着!” “睡不着?”李三白不解的道:“怎么了?” 秦雪薇微微一叹,在李三白床边坐下,双手抱膝,一袭黑丝垂在胸前,两只娇嫩的秀足不着鞋袜,就那么露在外面,散发出诱人的白嫩光泽,道:“我想到他们说的水神夜晚杀害男童的事,总静不下心!” 她说着,抬起了头,一双大大的眼睛澄澈的望着李三白,柔声道:“我方才估算了下时辰,发现此时,已快亥时了!” 快亥时了? 李三白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便听秦雪薇话声方落,门外便传来“啊”的一声,孩童的惨叫! “快出去!” 李三白一下掀起了被褥,只着内衣,手中擎出白衣剑,便“啪”的一声,推开床边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李师兄!等等我!” 秦雪薇见了,就要跟上,窗子爬到一半,却扯过李三白的外衣,套在身上,才径从房里跳了出去! 她落在地上一看,李三白已向一个街角奔去,便连忙跟上,转过了街角一看,便见李三白正俯身在街心的一处地方,低头探视着什么。 秦雪薇忙跟过去一看,却见地上有一滩血迹,浸染在雪地之中,如盛开的红梅。 秦雪薇道:“人呢?”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我追来时,便只见到这滩血迹。” “可恶!” 秦雪薇跺了跺脚,恨声道:“到底是什么妖怪?如此狠毒?” 李三白道:“多说无益,还是四处找找看吧!” “嗯!” 秦雪薇点了点头,李三白便纵起白衣剑,带着秦雪薇贴着石首镇飞行,寻遍了整个石首镇,却半点踪迹都没有。 两人无奈,只得又回到石首客栈,休息了半晩。 翌日早上,两人吃过早饭,出了客栈,秦雪薇仍觉郁闷,望见一旁茶馆已开门了,便对李三白道:“李师兄,我们再去找云姐姐吧,我想和她说说话。”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又进了茶馆,此时茶馆中并无表演,因而只是进来坐坐,并不要钱。 但有些人吃了早饭,便来茶馆打牌下棋,茶馆会提供茶水道具,却是要收费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卖鱼 两人进去一看,茶馆里此时稀疏的坐了几桌人,各自品茶对弈,甚是清净。 倒是云瑕身处的角落有许多人在瞧病,只是那里垂下了一道珠帘,又布下了隔音法阵,是以云瑕和病人谈话的声音,并不会传到这些喝茶的人耳中。 秦雪薇拉着李三白走了过去,直等了好一会儿,才瞅到云瑕身边无人,便在她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道:“云姐姐,昨晚又有孩童遇害了,你知道吗?” 云瑕望着她,轻声一叹道:“从前天起,知道冬月三十,每晚都必定会有一名孩童遇害,大家都早就知道这事了。” 秦雪薇见她这般平静,有些不快,道:“可是云姐姐,昨晚我和李师兄听到了那孩童的惨叫声,还追了出去!” 云瑕听了,面上神情一动,道:“那你们追上凶手了吗?” 秦雪薇懊恼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连那凶手的形貌都没看见!” 云瑕笑道:“这就是了,你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光是在此懊恼,又有什么用?” 秦雪薇闷闷的道:“云姐姐,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我就是不甘心!” 说罢,恨恨的道:“如果让我抓到了凶手,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云瑕听了,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李三白看了看两人,笑道:“秦师妹,你看看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可别把云姑娘吓着了!” 云瑕笑道:“怎么会?我只身游历多年,虽然没多大的本事,打打杀杀的事,却也见的多了。说起来,我这一身医术,还是这么练成的呢!” 秦雪薇摇头笑道:“云姐姐,你一定是开玩笑吧?你这般出尘的模样,恐怕连半点血腥都没沾过吧?” 云瑕听了,只是一笑。 恰好此时又有人来瞧病,李三白便和秦雪薇告辞离开,云瑕道:“李公子,雪薇妹妹,我中午会回家休息,你们到时和我一起,到我家中吃午饭吧!” 秦雪薇笑道:“好啊!云姐姐你这么漂亮,烧的菜一定也很好吃!” 李三白则道:“多谢云姑娘了!” 云瑕向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秦雪薇便拉着李三白离开,两人出了茶馆,四处转悠,行到了洞庭湖边。 只见洞庭湖靠着石首镇的这边,多是秀丽青山,只在山与山相隔之间,空出一段,将洞庭湖水同石首镇相连。 李三白同秦雪薇眺望洞庭湖,只见烟波浩渺,横亘八百余里,甚是壮观。 两人见了,不禁向湖边行去,看到一段湖堤上,竟有一只年老乌龟,正在摆摊卖鱼,不由大奇! 两人走到老龟的鱼摊前,秦雪薇围着他上下打量,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老龟朝两人看了半晌,见秦雪薇仍没有消停的迹象,按捺不住,有些不悦的道:“丫头!你绕着老夫看什么?” “呀!还会说话!” 秦雪薇吃了一惊,一下跳起身来,抓着李三白的胳膊,指着那老龟道:“李师兄,这老乌龟会说话!” 李三白见了这老龟卖鱼,也甚觉惊奇,但看到秦雪薇如此,还是有些好笑的道:“秦师妹,我听见了!你再这样,这位老人家要不高兴了!” 那老龟听了,“哼”了一声,道:“不错!丫头,你可别再用这种诧异的眼光看我老人家了!” 秦雪薇听了,反应过来,转过头蹲身笑道:“对不起!老人家,我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个性的乌龟!” 老龟听了,傲然昂起了头,道:“那是当然!我那些同族,没一个有我这么聪明!一个个只知道玩水,没一点追求!” 秦雪薇听了,打量了下他面前的鱼摊,道:“老人家,你的追求就是卖鱼吗?” “你……”,老龟听了,气呼呼的道:“我不和你说了!” 秦雪薇听了,嘻嘻一笑,伸手拍了拍老龟的脑袋,笑道:“老人家,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 老龟听了,这才消了点儿气,秦雪薇便又问道:“老人家,你身为一只乌龟,为什么要卖鱼呢?你要钱有用吗?” 老龟笑道:“这个你这丫头就不懂了吧?我卖鱼只收铜钱,而铜钱可召唤黄巾力士,无论是你们人族,还是我们妖族,都是很有用的!” 秦雪薇听了,又打量了下他摊上的鱼,见只是一些鲤鱼、鲫鱼、鳊鱼等普通的鱼类,虽都十分鲜活,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很值钱的样子。 如今的货币,一两金子相当于百两纹银,十两金子才值一枚铜钱。 是以老龟摊前的鱼虽多,却恐怕连一枚铜钱都换不到。 秦雪薇想到此处,便开口问道:“老人家,你这摊上的鱼,恐怕没人愿用铜钱买吧?” 老龟听了,神秘的一笑,道:“谁说的?我这鱼买的人多着呢!” 秦雪薇听了,顿时不高兴了,道:“你这位老人家,尽说大话!” 不想她话声才落,李三白却在一旁插口道:“老人家,你这鱼怎么卖?” 秦雪薇听了,顿时愕然,扭头望着李三白,惊讶的道:“李师兄!你不会是想买这些鱼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正是要买这鱼!” 老龟听了,哈哈笑道:“好!小伙子,我与你俩倒挺投缘的。你若真的想买,这一摊鱼我亏本大甩卖,一百个铜钱卖你了!” “什么?一百个铜钱?你倒不如去抢!” 秦雪薇听了,顿时跳脚大骂,李三白却一把将她拉住,笑道:“好!一百个铜钱真的很便宜,这些鱼我都买了!” 说着,便取出一百铜钱付了,将老龟摊上的鱼用他铺在地上的布单一卷,提了起来。 秦雪薇还想再说什么,李三白却拦住了她,向老龟道:“老人家,你明日还卖鱼吗?” 老龟笑道:“在腊月初一以前,我或许还会再来!” 李三白听了,向他点了点头,便拉着秦雪薇离开了。 秦雪薇被他拉走,却还兀自不甘心的道:“李师兄,我们每月的例钱也才两百铜钱,你买这些鱼便花了一半,怎么值得?” 第二百四十九章 雪薇情动 李三白笑道:“才花一半就能买到这些鱼,实在是太值得了!” 秦雪薇望着他道:“李师兄,你发烧了吧!” 说着,还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令李三白心中微微一动,忙拉开她的手,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发没发烧!” 说罢,便拉着秦雪薇回了石首客栈,叫小二拿了石锅灶具到房间中,盛水生火,将几条鱼放进了石锅中。 说也奇怪,那些鱼有十多条,每一条有三尺多长,被李三白一条条放进那只比碗口稍大的石锅中,却一条条都被塞了进去,也不知那般大的鱼身子里都有些什么。 随着最后一条鱼被放入了石锅,一股浓郁的清香渐渐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秦雪薇嗅着那股香味,禁不住食指大动,耸了耸小巧的鼻子道:“这是什么?好香啊!” 李三白笑而不语,拿过一只瓷碗,盛了一碗鱼汤给秦雪薇道:“你喝下去,就知道是什么了!” 秦雪薇接过鱼汤,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面上神情不住变幻,精彩之极。 待她喝完,李三白笑道:“秦师妹,我发没发烧?” 秦雪薇将碗放下,叹道:“是我发烧了!没想到这鱼汤竟能增长本命精元!” 她说罢,又有些不解的道:“可是李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鱼有这种功效?” 李三白笑道:“你忘了我现在修习的乃是洞玄经,这门功法最神奇的地方便是可增长人身本命精元。是以我方才一看到这些鱼,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又想了半晌,才想到这感觉同我修习洞玄经时的感觉很像。” 秦雪薇嘻嘻一笑道:“李师兄,没想到你那色色的洞玄经,还有几分用处嘛!” 李三白笑道:“我这洞玄经的用处可大着呢!你如今喝了这鱼汤,其中的本命精元只能吸收十分之一,可若练了我这洞玄经,便能完全吸收了!” 他这话本只是调笑,不想秦雪薇听了,却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柔声笑道:“哦?那李师兄,你那洞玄经要如何修练呢?” 李三白讶然抬头看去,只见秦雪薇脸蛋潮红,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呢哝着道:“李师兄,我好热啊!” 她说着,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李三白身上,胸前一抹雪白粉嫩诱人,晃的李三白眼睛一花。 李三白慌忙扶住了她,道:“秦师妹,你怎么了?” 秦雪薇却不答他,眼眸迷离,一点点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裙衫,令李三白目瞪口呆,想要去拦,却又有些不舍。 眨眼之间,秦雪薇身上已只剩心衣亵裤,那心衣以丝纱织成,上遮双胸,下蔽小腹,中间一截细腰却裸露在了外面。 秦雪薇有些燥乱的扭动着身子,翻扯起心衣的下沿,隐约现出衣下的一点深凹,珊珊可爱。 李三白呆呆的看着她,只见她浑身雪白的肌肤都透出隐隐的红晕,双腿不住厮磨,将及到膝上的白薄亵裤拉扯住了诱人的皱褶,偶尔的一叠腿间,却见裤裆处水光润润,竟已**了! 李三白见了这一点水光,情难自已,鬼使神差的,竟伸出一根手指在那裤裆处一勾,顿时只听“嘤”的一声,秦雪薇一下软倒在他怀里,娇喘微微,温香满怀! 这一下,却令李三白惊醒过来,虽愈加情动,却猛的想道:“不行!我不能和秦师妹这样!” 想到此处,他便一下将秦雪薇推开,令她娇呼一声,跌到了床上。 这一跌,顿时显出了她光洁的秀背,和颀长有致的身体曲线。 李三白向她看了一眼,想了想,便推门出去,打算去找云瑕来,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才一出门,便见客栈的走廊里行来一名白衣女子,正是云瑕。 她见到李三白,便行礼笑道:“李公子,已是午时了!我找店家问了你们的房间,便过来喊你们!” 李三白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客房,道:“云姑娘,你先帮我看看秦师妹是怎么了!” 云瑕被她拉着进了房间,抬头一看,见到秦雪薇情难自抑的模样,惊诧的道:“雪薇妹妹如何成了这样?” 李三白便将遇到老龟卖鱼,买鱼做了鱼汤,给秦雪薇喝了一碗的事说了,云瑕听了,叹道:“李公子,照你这么说,那鱼汤中含有本命精元!我在修行上虽不如你们,但学习医术,却知这本命精元只在阴阳交合时生出,以孕育生命。照此推测,本命精元应当也有极强的催情效果,秦师妹方会如此!” 李三白急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云瑕迟疑的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人和她双修,如此不但可解决问题,还可促进雪薇妹妹对本命精元的吸收!” 李三白摇头道:“那怎么行?云姑娘,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这……”,云瑕踌躇道:“若实在无法,我有一套按摩手法,倒是可帮女子排解情欲,只是……” 李三白听了,顿时一喜,道:“只是什么?云姑娘,只要你能帮到秦师妹,无论什么事,我都应你!” 云瑕摇头道:“不是这般!我同雪薇妹妹一见如故,她既遭难,我怎能不帮?” 李三白疑惑的道:“那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你……”,云瑕黛眉微皱,无奈的道:“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先出去吧!” 说着,便将李三白推出门外,找来两张椅子,将门抵上了。 李三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她推到门外,不解的摇了摇头。 少顷,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呻吟,却又马上止住,闷在了房里。 李三白心中顿时有些猜测,却又无法想象,索性也不管他,径自走远了些,免得撩的自己难受。 过了一会儿,两女相携出来,秦雪薇已恢复了常态,重新穿好衣衫,只是彼此神情间却有些不自然。 那云瑕倒是依然笑意盈盈,同秦雪薇一起走到李三白身边,道:“李公子,走吧!耽误了这一会儿,时辰已不早了呢!” 第二百五十章 束手无策 “哦!”李三白应了一声,向秦雪薇道:“秦师妹,你没事了吧?” “哼!”秦雪薇听了,恼怒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道:“李师兄,你给我喝的什么鱼汤?差点害了我!” 李三白干笑道:“我也不知会这样啊!再说,你体内本命精元不是正常了许多吗?” 秦雪薇方才一行出门,李三白便瞧见她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显然是已吸收了那本命精元,得了好处。 秦雪薇听到这里,才消了些气,望了望前面带路的云瑕,却又低声道:“这种事你干嘛找云姐姐啊?你自己没办法吗?” 李三白无语的道:“我的办法可是会害了你的!” 秦雪薇听了,头一扬,秀眉一挑,道:“忒是胆小!” 说罢,便甩下了他,三两步跟到了云瑕身边。 李三白听了,苦笑一声,跟在了两女后面。 云瑕带着李三白同秦雪薇过了两条街道,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前,便止步笑道:“到了,我就住在这里!” 说罢,便推开房门,请李三白两人进去。 两人进屋一看,只见屋中十分简陋,却又用心整理,自有一分雅致,在旁边的厨房里,正有一名布衣少女忙上忙下,烧火做饭。 听到三人进来的响动声,那少女回过头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笑道:“云瑕姐,客人来了吗?” 云瑕笑道:“来了!” 说罢,便指着少女道:“这是我隔壁张家的女儿,叫小蓝!” 又对那少女道:“小蓝,这就是我昨晚和你提过的李公子和秦姐姐!” 小蓝听了,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站直身子,向李三白和秦雪薇深躬一礼,脆声道:“李公子,秦姐姐!” 李三白和秦雪薇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云瑕道:“小蓝,你接着忙吧!” “哦!” 小蓝听了,便又转身侍弄锅灶,一边将一盘青菜倒入锅中,一边笑道:“李公子,秦姐姐,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弄好。” 说话间,果然几下便将青菜炒好,将菜一一端上了桌,却是四菜一汤,菜色诱人,香气飘溢。 李三白笑道:“小蓝,你生的这么漂亮,还能烧这么一手好菜,以后谁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小蓝方才烧菜,脸上沾了些灰,秦雪薇还没瞧清她的相貌,此时听李三白一说,定睛一看,果然,只见她拿毛巾擦了擦脸,竟也是个俏丽的小美女。 秦雪薇见了,笑道:“李师兄,你眼睛还真犀利,一眼就看出小蓝是个美人!” 小蓝听了两人的话,有些羞涩,垂头道:“李公子,秦姐姐,你们说笑了!我哪儿有漂亮,云瑕姐才是真的漂亮呢!” 说罢,看了看秦雪薇,又补了一句:“秦姐姐也很漂亮。” 小蓝端菜时,云瑕去帮几人盛来饭,此时听了三人对话,便笑道:“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你们纠结这个干嘛?” 说罢,便将饭碗放到各人面前,坐了下来。 秦雪薇笑道:“云姐姐,身为女子,当然希望自己漂亮了!” 云瑕听了,淡淡一笑:“我倒希望自己生的丑些。” 秦雪薇听了,微微一笑,只当她是在谦逊,李三白却从她语气里听出几分慨然之意,不由看了她两眼。 小蓝坐在一旁,却很少夹菜,不住将菜夹到李三白和秦雪薇碗中,口中道:“李公子,秦姐姐,你们多吃些菜!” 李三白好笑的道:“我们都已够了,你自己也多吃点菜啊!” 小蓝笑道:“小蓝喜欢吃米饭!”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颗饭粒扒入自己口中。 三人这一餐饭吃了盏茶功夫,小蓝又忙着收拾碗筷,云瑕和她说了一声,便同李三白两人出门,又往茶馆去了。 三人出门走没多远,便见一个干瘦的汉子凑了过来,对云瑕腆笑道:“云姑娘,小蓝那丫头又在你家里吗?” 云瑕见了,点了点头,道:“你又想喝酒了吗?” 那干瘦汉子点了点头,笑道:“云姑娘真是聪慧!” 云瑕听了,便从腰间摸出几两银子,递给他道:“拿去吧!张春,无论如何,你日后都得上进一些,好好将小蓝养大成人才是!” 张春接过银子,忙不迭的哈腰笑道:“我会的!我会的!” 口中说着,脚下却已挪步,向街头一间酒肆快步行去。 秦雪薇见了,皱眉道:“云姐姐,这张春是小蓝的父亲吗?” 云瑕点了点头,道:“不错,小蓝母亲早死,只有他这个父亲,却又嗜酒如命,可是苦了她!” 说罢,她看了看张春走入酒肆的背影,沉吟道:“小蓝知道我经常给钱她父亲,觉得亏欠了我,虽天天为我操持家务,却连口菜都不敢多吃!”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才知道方才吃饭的时候,为何小蓝只是吃饭,却不夹菜,心中都是一酸。 云瑕却微微一笑道:“走吧!此时已是未时,怕是已有病人在茶馆里等我了。” “哦!” 李三白同秦雪薇应了一声,便云瑕一起向前行去。 两人将云瑕送到茶馆,便在石首镇上四处转悠,希望无论是那云梦泽也好,洞庭湖水神也罢,能找到丁点蛛丝马迹。 但如此转了一下午,却连半点线索都没,倒是又碰见两次那女道士,带着一班人仍在为水神挑选新妇,却总没挑到合适的。 这女道士道号玉真,见了李三白,还有些惊惧,匆匆的避开。 李三白同秦雪薇见了,不觉好笑,到了晚间,两人索性连觉也不睡了,持着飞剑,在石首镇的街道上游走。 如此直到亥时更响,一声孩童惨叫,却是传自一片居民区里。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拔足便奔,眨眼功夫便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然而同前晚一般,地上除了一滩血迹,半个人影也无。 “可恶!” 秦雪薇恨恨的一跺脚,却无可奈何。 如此一连五日,两人每晚游街,希望能抓到杀害孩童的凶手,阻止惨剧继续发生,却都一无所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蓝 到了十一月二十九日,洞庭湖边已摆好祭祀用的香案,案上放了许多瓜果贡品、祭祀牲畜,李三白同秦雪薇看了,想到后日便会有一个妙龄女子在这里被投入水中,受妖怪残害,不由一叹。 叹声中,旁边却传来一个笑声:“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李三白同秦雪薇顺声一看,却又是那老龟,在湖边摆摊卖鱼。 秦雪薇见了,先是眼睛一亮,继而一怒,走了过去,哼了一声,道:“老家伙!你卖的好鱼!差点害了我!” 老龟笑道:“那鱼可是好东西,如何会害了你?” “你……”,秦雪薇偷偷看了看李三白,欲言又止,哼了一声。 老龟笑道:“原来你俩不是道侣,却是老龟我误会了。” 秦雪薇道:“你知道就好!我不管,你可得赔我!” 她本是随口一说,不想那老龟听了,却连连点头道:“不错!老人家我对不住你,却是得好好赔你!” 秦雪薇顿时惊奇,诧异的道:“你会这么好?” 老龟笑道:“我若不好,那日如何会给你那番好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旁一个包袱中掏摸,摸了半晌,终于掏出一物,递给秦雪薇道:“有了!就把这个给你,做赔偿吧!你一定会很喜欢!” 秦雪薇向他手中那物一看,顿时啐了一口,骂道:“老流氓!竟敢调戏我!” 原来老龟手上拿着的,却是一件粉色心衣,上面绣着花草,十分绮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去打那老龟,老龟慌忙避过,道:“丫头!这东西可是宝贝,你若不要,到时可别后悔!” “这……”,秦雪薇想到那碗鱼汤,踌躇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好!我就看看这心衣有什么玄妙!” 说着,便一把抢到手中,塞入怀里,对李三白道:“李师兄,我们快走吧!这老乌龟太不正经。” 说罢,便快步离开,惹得老龟一阵哈哈大笑。 李三白向老龟行了一礼,笑道:“老人家,告辞了!” 老龟笑道:“小伙子今日不买鱼了?” 李三白看了看他摊上的鱼,摇了摇头,笑道:“今日不买了!” 老龟笑道:“你倒是贼精!” 李三白一笑,便跟着秦雪薇离开。 两人走在路上,却听一旁传来路人的议论:“你们知道吗?今年的水神新妇已定下来了!” “真的?是谁?今年也不知为何,总定不下来,害我一直为我家小翠担心!” 先前说话的人听了,顿时有些无语,侧目道:“你家小翠完全不用担心的好吧?” 另一人顿时大怒,骂道:“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家小翠很丑吗?” 说罢,“嘭”的一声,一拳打在了先前那人眼上。 “你敢打我?吃我一拳!” “嘭!” 霎时,两人扭到一起,打了起来。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两人议论,也微微诧异,但无论是谁,都只是一个苦命女子罢了。 两人便向客栈的方向行去,打算再去茶馆看看云瑕。 走到半路,却见云瑕脚步匆匆,迎面走了过来。 秦雪薇见了,忙喊住了她:“云姐姐,你去哪里?” 云瑕脚步不停,面色焦急的道:“小蓝被玉真道姑选为今年的水神新妇了,我正准备回家!” 李三白同秦雪薇一听,顿时一惊,两人连忙跟在云瑕身后,问道:“怎么会这样?” 云瑕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在石首镇上还有些名声,小蓝受我照顾,一直没人敢动,没想到今年玉真竟这么大的胆!” 三人说着话时,已到了云瑕家门口,看到那女道士玉真正带着一群人敲鼓奏乐,手下几名女弟子拉扯小蓝,却被她不住挣扎。 玉真笑道:“小蓝,你做了水神的媳妇,日后伺候左右,说不定便能得授仙法,修真了道!你父亲也会得到一百铜钱,日后尽可享用。如此两全其美的事,你为何就不愿意呢?” 小蓝珠泪盈盈,不住摇头道:“不,我不去!那水神乃是妖怪,你们别想骗我!” 玉真听了,脸上笑容一敛,冷然道:“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的话,你想眼睁睁的看着镇上的孩童一个个死去吗?” 小蓝听了,顿时一愣,不再挣扎了。 玉真见了,立时放缓了语气,温声道:“你乖乖的和我们走!镇上的父老乡亲,都会感激你的!” 小蓝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一众街坊邻居望着她,虽有同情,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小蓝见了,终是无助的点了点头。 玉真顿时大喜,道:“来人啊,为小蓝穿上新衣,带她回去!” “是!” 一旁便上来两名女弟子,手中拿着一套洁净衣裳,就要带小蓝进屋,为她换上。 正在这时,却听旁边传来一声清喝:“玉真!你干什么?” 玉真回头一看,见是云瑕,身旁还跟了李三白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勉强稳住身形道:“云瑕,你说我干什么?我在为水神挑选新妇,在为这石首镇上的百姓奔波!” 云瑕摇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为何将小蓝选为新妇?” 玉真冷笑道:“为何不能是小蓝?今年镇上最美的姑娘,就是小蓝了!” 说罢,突的又是一笑,道:“这么说也不对,你倒是比小蓝更美。可是你,愿意做水神的新妇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嘲讽的看着云瑕,云瑕顿时一怒,道:“你……” 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两名女弟子拥着小蓝走了出来,穿了一身红蓝纱裙,竟当真是人比花娇,令平常同她相识的人,俱是眼睛一亮。 “小蓝……”,云瑕见到小蓝,便行了过去,想要宽慰,小蓝却摇了摇头道:“云瑕姐,你不用再为我说什么了!小蓝这么做,只要能救了镇上的孩童,就不后悔。” “小蓝!”云瑕听了,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酒钱 玉真在一旁见了,笑道:“小蓝,还是你懂事。来,你告诉我,你爹在哪儿?我们要告诉他你做了水神新妇这个好消息!” 小蓝面无表情的道:“他应该是在阿牛叔的酒肆里吧!” 玉真听了,便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阿牛的酒肆。” 她话声落下,便听鼓乐声愈发响了起来,众人簇拥着小蓝,到了酒肆门口。 云瑕、李三白三人见了,便也跟了过去。 “停!”玉真示意乐队安静下来,向其中两人道:“你们进去,把小蓝的父亲找出来!” “是!” 两人应了一声,便进入酒肆,少顷,便拉着一名醉酒的干瘦汉子出来,扔到地上,向玉真回复道:“道姑,这便是小蓝的父亲,张春!” 玉真看了看张春满身酒气的邋遢模样,皱眉道:“你就是张春?” 张春醉眼惺忪的抬头望来,笑道:“呵呵!我就是,道姑找我做什么?” 玉真笑道:“我今日找你,是来给你道喜了!” “道喜?”张春打了个酒嗝,道:“有何喜事?” 玉真道:“有贵人看上了你姑娘,要娶她做新妇,还给你送来了一百铜钱的聘礼嘞!” 张春一听,不敢置信的道:“一百铜钱?小蓝这个赔钱货值这许多钱?” 玉真点头道:“是啊!你生了个好女儿!” 说罢,便示意身边两名女弟子捧了一盘铜钱,递给张春。 张春接到手中,满眼都是黄灿灿的铜钱,顿时一阵眼花,喃喃的道:“好多钱啊!” 玉真见了,鄙夷的一笑,对小蓝道:“小蓝,你有什么话和你父亲说吗?” 小蓝咬了咬嘴唇,行到张春身边,将他扶起,唤道:“爹!” 张春靠在酒肆门前的一根柱子上,扭头朝她望来,笑道:“小蓝,你可真能干,给你爹赚了这许多钱!” 小蓝听了,本来想说的话都落回了肚中,悲凉的看了张春一眼,道:“爹,那你收好你的酒钱!” 说罢,便行到玉真身边,道:“我没话说了!” 玉真点头道:“那好,你这就随我去镇守府吧。那里特意为你安排了房间,供你在这两日居住。” 小蓝点了点头,玉真便带人拥着她,离开了此处。 转眼间,围观的人也唏嘘着离去,酒肆门前,便只剩下李三白三人,和一个醉酒的张春。 李三白行到张春面前,蹲下身来,看到他仍痴迷的看着手中的铜钱,忍不住问道:“张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女儿被选做水神的新妇吗?” “水神新妇?” 张春一听,顿时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 李三白不可思议的道:“难道你方才都不知道?” 说罢,叹息一声,同秦雪薇、云瑕一起,起身走了! 在他们身后,张春却身子一歪,跌倒在地,手中放钱的盘子也跌落下来,顿时只听“叮叮叮叮”的响声中,铜钱滚了一地。 张春伸手抓起落在身边的一把铜钱,高高举到眼前,喃喃自语道:“酒钱,酒钱……” 不知何时,一抬头间,已是泪流满面。 李三白、秦雪薇、云瑕三人离开了酒肆,一时都没了目的,习惯性的向茶馆走去。 走了一会儿,云瑕却越走越慢,到了最后,更是猛的止住了脚步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蓝去死!” 秦雪薇听了,道:“可是云姐姐,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又能怎么办?” 云瑕微微一笑,道:“还有办法!只要我代替小蓝,做水神的新妇,她就不用死了!”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顿时一惊,云瑕却一转身,便向镇守府行去。 “诶!云姐姐,你要考虑清楚啊!” 秦雪薇跺了跺脚,跟上了云瑕,云瑕却笑道:“我已考虑的很清楚了,小蓝还那么小,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我怎能让她凋谢?” 说着,脚步愈发快了几分,李三白同秦雪薇跟在她身边劝阻,却无济于事。 镇守府位于石首镇的东南方向,既是镇守办公的地方,也是镇守和家人的住所,府前有两名镇卫守护,见到云瑕,一起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云大夫!” 云瑕向他们点了点头,向他们道:“张大人在吗?” 一名镇卫道:“玉真小姐方才带了今年的水神新妇回来,大人正在接见。” 云瑕道:“麻烦二位为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张大人。” “是!” 两名镇卫毫不犹豫,应了一声,便有其中一人进去通报,少顷过后,便又出来,向云瑕笑道:“大人请云大夫进去,让在下给您带路。” 云瑕点了点头,便带着李三白、秦雪薇进了镇卫府,随那镇卫到了一座议事大厅。 大厅居中的主位,坐了一名穿着官服的老人,那镇卫将李三白三人带到他面前,一拱手道:“大人!云大夫已经带到!” 那张大人脸上现出微笑,点了点头,道:“好!你下去吧!” “是!” 那镇卫应了一声,向李三白三人拱手一礼,便出了大厅。 待他走后,张大人便吩咐玉真身后的几名女弟子道:“为三位客人看座!” “是!” 几名女弟子应了一声,便搬来三张椅子,在玉真和小蓝对面放下,请他们入座。 小蓝看到云瑕,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珠泪盈盈的看着她,唤道:“云瑕姐!” 云瑕朝她一笑,道:“小蓝,别怕!一切有我!” 小蓝听了,顿时安下心来,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玉真在一旁见了,冷笑道:“云瑕,你跟到镇守府来,还想做什么?如今水神新妇的人选既已选定,便不可能再选其他人了!” 张大人看了看小蓝,微微一叹,也点了点头道:“是啊!云大夫,此事虽是玉真胡闹,但如今已无法更改了啊!” 玉真听了,顿时不满,道:“爹!女儿也是为石首镇上的百姓着想好吧?今年这镇上长成的女子,便属小蓝最美!我若选其他的人糊弄,惹得水神发怒,到时如何是好?”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云瑕 李三白同秦雪薇在一旁听了,心中顿时恍然,忖道:“原来这玉真是镇守大人的女儿,难怪会让她来挑选水神新妇。只是不知她怎会做了道姑。” 两人想着时,云瑕向张大人、玉真微微一笑,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所以我来这里,是要代替小蓝,去做水神的新妇!” “什么?” 张大人一听,顿时一惊。 便连张玉真也是面露惊色,满脸的不敢置信。 张大人道:“云大夫,此时你可要三思而行!你也知道你在镇上百姓心中的威望,若让你去做水神新妇,百姓们恐怕会起骚乱啊!” 张小蓝也连连摇头道:“云瑕姐,小蓝不需要你来替我!若要靠你牺牲才能救我,小蓝宁愿去死!” 云瑕向小蓝笑道:“小蓝,相信云瑕姐,好吗?” “我……”,小蓝听了,愣愣的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 云瑕便又对张大人道:“张大人,百姓们若是起了骚动,我自会安抚他们,此事你不必担心。” 又向张玉真道:“玉真,你方才嘲笑我贪生怕死,现在如何?” 张玉真默然良久,方道:“云瑕,我虽那般说,你也不必如此!” 云瑕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你那番话,只是为了救小蓝!其实我并不在意你说什么,因为你为了做好自己的这份事情,许多话,不得不说;许多事,也是不得不做!恐怕也正是因此,你才会在三年前出家,做了道姑吧!” 张玉真听了,一时怔在了椅子上,眼眶微微湿润,她连忙转头,偷偷眨了眨眼睛,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云瑕又向张大人道:“洞庭湖的水神,十年来已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痛苦!他让小蓝失去母亲,让张春堕入酒乡,让玉真错过青春。也让镇上的没一个人,终日活在恐惧之中,每日里来找我的病人,其实身体并没有毛病,他们的病,往往都是心病!” “如今,恰好有两位玄武派的少侠来到我们石首镇,我也粗通一些道法。张大人,石首镇的痛苦,或许该结束了!” 张大人怔怔的看了她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叹道:“云大夫,既然如此,一切便拜托你了!” 云瑕点了点头,张大人又道:“玉真,你一会儿送小蓝离开,为云大夫换上新衣。” “嗯!” 张玉真点了点头,起身道:“云瑕,小蓝,你们随我去后面的厢房吧!” 云瑕点了点头,起身拉起小蓝,向李三白和秦雪薇笑道:“李少侠、秦妹妹,再会!” 说罢,便跟着张玉真,从一处侧门出去,离开了大厅。 待她们走后,李三白二人便向张大人道别,出了镇守府,秦雪薇蹙眉道:“李师兄,如今云姐姐危在旦夕,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李三白笑道:“你来这石首镇,不是为了取栖霞剑吗?怎么如今到了这里,总想着旁事,却一日也没去找那剑?” 秦雪薇叹道:“看到石首镇上的这些事情,哪里还能置身事外,去寻那飞剑?李师兄,你就快想个办法吧!” 李三白摇头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希望能尽快找出杀害石首镇上孩童的凶手,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根本!” 秦雪薇苦着脸道:“那凶手神出鬼没,若一直找不到,该怎么办?” 李三白听了,笑道:“若是那样,便只有在腊月初一那天,大闹洞庭湖了!” 秦雪薇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今晚,我们能逮到那凶手!” 是夜,月明星稀,北风朔朔,前段时间下的积雪已全部化去,化雪时生出的寒气,令石首镇一下子下冷了许多。 李三白同秦雪薇持剑走在石首镇的街道之上,四处一片空旷,除了一个年老的更夫,所有的人都闭门不出,不敢来到街上。尤其是那家中有男童的,更是轮流值夜,看护孩童。 突的,镇西一条街上传来一声孩童的惨叫,李三白同秦雪薇一听,拔腿就追,到了现场,仍然只有一滩血迹。 “可恶!为何总是追不上?” 秦雪薇气恼的一挥手中飞剑,向身边一划。 她这飞剑十分普通,乃是她在玄武派的制器阁中以门派贡献换得,半点出奇的地方也没有。然而此时这道剑光一划,却听“嗤”的一声轻响,空中竟溅起一点火星。 尔后,便见一条水蛇出现在街上,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在那水蛇的身边,还有道道水光晃漾,李三白一见,顿时恍然大悟,喊道:“水影术!” 水影术是一门常用的水系法术,低阶的,可留形刻影,传递讯息;高阶的,则可变幻光线,藏匿身形,惑人耳目。 李三白以前修习太阴生水经,虽没修练这水影术,却也看过其法术记载,是以此时一见,便只这水蛇正是仗着水影术,才能神出鬼没,掳掠男童。 那水蛇有丈许长,尾巴卷着一名男童,口鼻流血,已然没了声息,秦雪薇一见大怒,无意间划过水蛇的飞剑一晃,向上一挑,便向它七寸处刺去。 水蛇见了,怒啸一声,却似不欲恋战,向下一缩,“嗖”的一声,便卷着那男童的尸体,向东南边窜去。 东南方向正是洞庭湖,那水蛇此时向外一窜,居然身子一扭,变为四五丈长,腾身飞到了空中,口中咬着那男童,尾巴在后急拍,眨眼便没了踪影。 李三白见了,忙纵起剑光去追,秦雪薇却冷哼一声,左手一握,现出白羽雕翎弓,将右手飞剑搭在弓弦上,一拉一松! 顿时,只听“嗤”的一声,一道剑光如流星赶月一般,越过了李三白,向那水蛇落去。 她自拜入玄武派后,一直跟随云汐修练,虽无惊人表现,一身修为却早已至筑基期巅峰,又习得玄武阴阳交感经,如今的实力,已是高明之极,李三白若不用玄牝针,还远不如她。 此时便见她以白羽雕翎弓射出飞剑后,两道黑白气流在剑身旋绕,推着飞剑追上那水蛇,“轰”的一声,在水蛇的尾上猛的一撞。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水云洞 “啪!” 秦雪薇飞剑承受不住撞击的力道,轰然碎块,溅射的碎片刺入水蛇身躯,令它一怒,就要回身反击。 然而此时,李三白却已驾驭白衣剑飞到,凌空而立,衣袂飘飘,右手一挥,便见一根金针出现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间,在月光照耀下,闪过一道金光! 那水蛇被这金光一晃,不知怎的,竟心胆俱颤,不及多想,身子一扭,一头扎入了洞庭湖中。 李三白见了,便也不放出手中玄牝针,只将其一晃,便见一点金星从针尖上飞出,倏忽之间,便落到了那水蛇身上。 这却是李三白修练出的一点精纯洞玄经真气,练到深处,亦可练成玄牝针,此时虽还不到那等境界,却恰好被他用来追踪水蛇。 秦雪薇拿着白羽雕翎弓,奔过来一看,见没那水蛇的身影,顿时急了,道:“李师兄,那水蛇又走了?” 李三白笑道:“秦师妹莫急,我已用法术追踪那水蛇,你到我白衣剑上来,我们下水去寻。 “好!” 秦雪薇点了点头,便跃到白衣剑上,双手抱在李三白的腰间,道:“李师兄,快下水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将剑光一转,便破开水波,下了洞庭湖。 他此时废去了太阴生水经,已无法在水中呼吸,但在他怀里,却散发出一团清光,将周边水波俱都推开,形成一个护罩,将他和秦雪薇护在了里面。 却是云朱水玉。 玄武派中亦有避水诀的法术,但两人入派不久,还没习得。 李三白控制剑光下潜,手中捏着那根玄牝针,不住定位那水蛇的踪迹。 一路行来,水草招摇,鱼虾嬉戏,亦有水族妖怪经过,彼此却都互相忌惮,远远避开。 行了也不知多久,前方突然现出一座高山,屹立在湖底之中,山中也不知藏了何物,略一靠近,便觉一股巨大的威压落到身上,令李三白、秦雪薇悚然一惊,慌忙绕路避过。 这番遭遇,顿时让两人谨慎起来,小心翼翼,避开了数处凶险,终是到了一座洞府,洞前写了“落云洞”三字。 秦雪薇见了,道:“这水蛇妖也真奇怪,竟给洞府起了这般文雅的一个名字。” 李三白见了,心中却隐有所感,又想不分明,便笑道:“或许那蛇妖是个女子也说不定。” 秦雪薇抿嘴笑道:“若是那样的话,倒刚好趁了李师兄的心意!” 两人说笑间,已进了洞府,一路行来,珠贝玉壳、珊瑚玛瑙,点缀于道路两旁,别有一番湖底美景。 行了片刻,前方却没了路,只有一个五六人宽的湖底漩涡,在那里打着旋,将一切落入其中的物事俱都扯成了粉碎。 李三白笑道:“瞧起来,那蛇妖便在这漩涡底了!” 秦雪薇点头道:“不错!” 两人便齐运真气,在云朱水玉放出的避水罩外又放出了两层护身气罩,按落剑光,向那漩涡冲去。 “轰”的一声,剑光破开水浪,冲向湖底,顿时引起漩涡反应,猛的一顿,刹那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旋转,生出强大的撕扯力道,疯狂消磨着两人的护身气罩。 “兹兹兹兹!” 李三白只觉自己护身气罩急剧消散,眨眼便只剩薄薄的一寸,忙一催剑光,剑气激荡,向前一挥! “刷!” 借着剑光引导,两人身形一冲,出了漩涡,向下一落时,李三白的护身气罩却已破碎,幸亏秦雪薇的护身气罩还有一寸,护住了两人。 “咚!” 两人落脚之处,却是实地,而头顶上方,那漩涡急速旋转,却是将整个洞庭湖的湖水都挡在了上面。 李三白同秦雪薇抬头瞧了一会儿,暗暗心惊,只见那漩涡旋转时,底部周期性的向下,令人忍不住担心,下一刹那,这漩涡便挡不住湖水,被强大的水压将他们碾碎。 看了一会儿,李三白道:“秦师妹,走吧!” “嗯!” 秦雪薇点了点头,两人便向前行去,发现这漩涡底下乃是一座水底洞府,四处设下了许多禁制,此时却都没开启。 他们边走边看,发现这落云洞里有药田花圃、水池河流,又有亭台楼阁、丹房静室,当真是一处闭关修练的好处所。 两人一路瞧来,渐渐心惊,李三白道:“秦师妹,若有高人得了这水云洞,怕是立马便能开宗立派。” 秦雪薇听了,点了点头,她方才走过,发现这落云洞不但一应建筑俱都齐备,且灵气浓郁,有几座阵法明显又是汇聚天地灵气,提升修行速度的。这般洞府,若被外界得知,必定又是一番争抢。 此时二人却无暇关心这些,李三白手指捏着玄牝针,感应放出的那一点金光的位置,同秦雪薇渐行渐深,到了一座拱桥之前。 桥下流淌的却不是水,而是浓郁的天地灵气。 桥的对面,则是一座门牌,上面写了四个古体篆字,乃是“十八阵台”。 李三白同秦雪薇见了,互相望了一眼,便一起上了拱桥,向对岸行去。 行到中间,却见桥下一道气流卷来,向两人一拍! 这气流乃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天生便喜生灵之物,故而此时两人上桥,便向他们拍来。 然而两人却慌忙避开,此处的天地灵气太过浓郁,以两人的修为,若贸然吸取,怕是很快便会爆体而亡。 幸好天地灵气十分温和,两人有意避开,那灵气也不纠缠追寻,转荡了一会儿,便径自散了。 两人过了拱桥,行到那牌楼前,却见下方还有几行小字,乃是:栖霞洞府,十八阵台,供洞府主人刻录世间阵法。 李三白见了,笑道:“这话口气还真大。” 继而一惊,转头向秦雪薇道:“栖霞洞府?这不是落云洞吗?” 秦雪薇也是面色疑惑,道:“是啊!难道这洞府同栖霞剑有关?” 继而喜道:“若真的如此,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三白笑道:“我看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人说着,便过了牌楼,向里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梦仙阵 过了牌楼,又经过一片树林,两人便见前方左手处现出一阵台,有三尺大小。 又行一会儿,又见一座阵台,却是在右手处,方圆五尺。 如此往前,阵台越来越大,等两人行到第十座阵台处时,已是方圆三丈。阵台中间,从空中垂下一根绳索,上面绑着一个男童的尸体。 李三白同秦雪薇见了一惊,忙走向那阵台,到了近处一看,只见这阵台上已刻满符箓,只在中间一点,尚未完成。而那男童恰好被吊在那一点上,手上经脉割开,点点鲜血,一滴滴的向那一点落去,缓慢绘制出一道道玄奥的符纹。 李三白见了此景,又去细看这阵台上的符纹,只见颜色暗红,恐怕都是以鲜血绘成。 他这一细瞧,顿时又看出一丝玄妙。 只见这座阵台上的阵法共十部分,如今除了中间的那一部分外,其余九部分都已完成。而在这已完成的就部分阵法上,每一部分的符纹若从整体去看,都有一个女子的形象。 这些女子或回眸浅笑,或低头凝思,或捧书翻阅,却都是千娇百媚,栩栩如生。 李三白见了,喃喃道:“原来如此!这才是水神娶新妇的真实目的!” 秦雪薇先还没发觉,此时听他一说,凝目一看,顿时瞧出了端倪,不忍的道:“这是什么阵法?如此恶毒?” 李三白点头道:“这阵法看起来已快完成,看其恶毒手段,若是成了,恐怕又是一番灾难!” 秦雪薇点头道:“不错!李师兄,今日我们便破了此阵!” 李三白点头道:“好!” 说着,便走了过去,去解那系着男童尸体的绳索。 “啪!” 他双手才向那绳索摸去,便见那绳索突然一抖,在他手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继而便见空中一阵晃荡,现出了那水蛇的身形,向着李三白龇牙瞪视,喝吼道:“尔等作甚?” 原来那绳索,却是它的一截蛇尾。 此时那水蛇回到洞庭湖中,似乎再无忌惮,现出了原本大小,长有十丈,水桶般粗,在空中微微晃动脑袋,仇视眈眈。 李三白见了,也不多话,“呛”的一声,便擎出了白衣剑! 秦雪薇在一旁,则取出白羽雕翎弓,“咣”的一声,拉开了弓弦! 李三白白衣剑挥出,依然是水柔剑法,深谙水之道理,但他以洞玄经催发,威力便比以前弱了三分。 秦雪薇将拉着弓弦的右手一放,便听“嗤”的一声,射出一道黑白二色相杂的真气凝成的长箭,落向水蛇。 他们两人一个功法同剑法不合,一个没有趁手法宝,都无法发挥出应用的实力,那水蛇妖只瞧了一眼,便看了出来,面上现出冷笑,将口一张,“嚓嚓”声中,根根冰棱落了下来。 “蹭蹭蹭蹭!” 秦雪薇连连拉动弓弦,将一根根真气凝聚的箭枝放出,李三白亦挥舞剑光,不住劈斩,但这水蛇口中的冰棱却如洪水倾泻一般,不断落下。 并且那冰棱一被击碎,便“啪”的一声响,化作一团寒气,向四处一散,秦雪薇离的远些,还感觉不到,李三白却只觉手足渐渐僵硬,手中白衣剑越来越重。 而在另一边,那水蛇妖的蛇尾仍吊着那男童,男童手腕上的鲜血一滴滴落下,竟也不结疤。 秦雪薇一边拉弦射箭,一边也看出形势不妙,眼睛一转,看到那男童尸体,福至心灵,竟将箭一转,一箭向那男童尸体射去。 那水蛇妖本来好整以暇的吐着冰棱,只待将李三白二人真气耗尽,便一举杀死二人,此时见了秦雪薇这一箭,顿时吓了一跳,口中冰棱一滞,一摆蛇躯,“啪”的一声,将那气箭在半空打散,冲着秦雪薇怒吼道:“尔敢!” 秦雪薇持着白玉雕翎弓,笑吟吟的道:“我有何不敢?” 说着话时,将弓弦深深一拉,一下放出,竟是十数枝细小气箭同时射了出去。 她这一下分散真气,射出这十数枝气箭,威力自然变弱,对那水蛇妖半点威胁也无。 但她这些气箭却从不同方向射向那男童的尸体,顿令那水蛇妖投鼠忌器,左遮右挡,忙个不停。 趁此机会,李三白微一凝神,“噌”的一声,射出了玄牝针! 便见一道金光一晃,“嗤”的一声,穿入了水蛇妖的七寸。 霎时,只见水蛇妖身子一软,空中现出一道淡黄色的气柱,将水蛇妖的腹部同下面阵台相连,淡淡灵气不断从水蛇妖身上向那阵台流去。 原来他在与李三白二人打斗时,竟还在以自身真气催动法阵运转。 此时受了李三白这一根玄牝针,水蛇妖的身躯软软的向地上垂去。他却竭力维持住身形,吊着那男童,保持其鲜血一滴滴的落入下面阵台上的那处白点。 一点点鲜血流过,那阵台上的符文渐渐清晰,隐隐约约间,宛如一朵朵红云。 李三白同秦雪薇向阵台走去,便要各自施展道法,那水蛇妖却突的开口道:“人类!你们可是为栖霞剑而来?” 李三白听了一愣,看向他道:“你此话何意?难道你知道栖霞剑的下落?” 水蛇妖不答,却问道:“你们可知此处绘制的,乃是什么法阵?” 李三白冷笑道:“以童男精血画符,以女子精魄为灵。不问便知,这是一座凶阵、邪阵!” 水蛇妖听了,哈哈大笑道:“错了!错了!你说的全然都错了!” 李三白听了,也不辩解,笑道:“我如何错了?” 水蛇妖道:“此乃回梦仙阵,一旦发动,便会令上古云梦泽重现。你们既然来寻栖霞剑,想必也该知道‘再见云梦泽,重现栖霞剑’吧?”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相互一望,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秦雪薇道:“我们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水蛇妖冷哼一声,道:“你们大可赌我说的是假!只是倘若回梦仙阵未能布成的话,云梦泽永远消失,栖霞剑也不会出现。是否愿意承担这个后果,你们自己想想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虚空国度 他说着话时,下面回梦仙阵对他真气的抽取已是越来越快,令他身躯一扭,叹道:“若非刻录阵法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又怎会明知有人在后追寻,还催动阵法?只是没想到你们竟能这么快便找到栖霞洞!” 李三白自不会告诉他玄牝针的玄妙,道:“蛇妖,我可以相信你说的,只有这回梦仙阵布置成功,才能再见云梦泽,重现栖霞剑。但我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布成这回梦仙阵,令云梦泽重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水蛇妖听了,顿时踌躇,李三白将手一挥,指间又现出一根玄牝针,冷笑道:“你若不愿意说,我们便没什么好谈了!” 水蛇妖听了,忙道:“且慢!我说!”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这才将手放下。 水蛇妖轻叹一声,吐出一股水气,道:“三百年前,虚空中有一国度,名为彩云之国!” 秦雪薇听了,微微一愣。 水蛇妖道:“彩云之国隐匿于虚空之中,本来不问世事。不料一日,却有一名男子闯入,自称林一玄!” 李三白听了,奇道:“咦?林一玄?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秦雪薇笑道:“当然熟悉了,林一玄便是如今的洞虚宫掌教。” 李三白听了,“啊”的一声,大吃一惊。 水蛇妖续道:“那林一玄来到彩云之国,却是因为当时人族、妖族大战,想要请彩云之国出兵,襄助人族!” “彩云之国中的人们本来不愿出兵,可他们的女王却力排众议,倾全族之力,襄助人族。” 李三白听了,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蛇妖道:“后来人、妖决战于崤山之上,大妖武罗亲自出手,重创彩云国,令彩云国无法再同外界交换灵气,逐渐封闭,再也无法重现于世。”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他讲完后,问道:“你说了半天彩云之国,却同云梦泽有什么关系?” 水蛇妖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的道:“所谓的彩云之国,便是云梦泽!” 两人听了,顿时一惊。 水蛇妖道:“上古之时,有一道人,于云梦泽中观云气变幻,心有所悟,继而成道,霞举飞升!” “在他飞升之时,携带三千湖泊上天,于虚空中化为一国,便是这彩云国!” 李三白道:“这么说你是那彩云之国的遗民,才想要布成这回梦仙阵,令彩云之国重现?” 水蛇妖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我的主人。她于三百年前离开彩云之国,四处飘零。终日所想,便是如何令彩云之国重现。后来她来到洞庭湖,偶入栖霞洞,知道了这回梦仙阵的存在后,便开始着手布置这座法阵。” 他说到这里,喟叹一声,道:“却不想要成功布下这回梦仙阵,却需筹划十年。且每年用十名童男精血画符,用一名女子魂魄点灵,来为这回梦仙阵赋予灵性。这十年来,可真是苦了她!” 李三白听了,脸上表情微微一动,问道:“你主人是谁?” 水蛇妖笑道:“你何必多问?如今我已将一切告知,你可愿同我罢斗?” 李三白摇头笑道:“你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 说着话时,“噌”的一声,已将指间玄牝针放出。 那水蛇妖一惊,扭动身躯,以背部受了这一针,惊道:“你为何还要同我相斗?难道你们不想要那栖霞剑了吗?” 李三白笑道:“栖霞剑虽好,但若任由你们发动回梦仙阵,引起洪水、地震,却会给这石首镇的百姓带来灾祸。因此,只能说抱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一指,控制那玄牝针“嗤”的一声从水蛇妖背部钻出,在空中一转,便又向他射去。 李三白向秦雪薇望去,道:“秦师妹,对不起,不能帮你夺那栖霞剑了。” 秦雪薇微微一笑,道:“一柄飞剑而已,我秦雪薇又怎会因此蒙蔽道心?” 说着,一拉白玉雕翎弓弓弦,一根根真气凝成的箭枝射了出去。 水蛇妖见两人如此,轻叹一声,道:“事到如今,只能用那法子了!” 说罢,猛然一张口,吐出一团硕大的真气。 这道真气一出现在空中,便化作一道水光,将李三白、秦雪薇一缠。 李三白见了,惊道:“溯源术!” 他话声方落,便见那水光一颤,李三白同秦雪薇顿时从原地消失。 而那水蛇妖在吐出了这一团真气后,身子一晃,顿时变的无比萎靡,身躯盘旋,落到了地上。 “滋!” 在石首镇的上空,突然出现李三白同秦雪薇的身形,两人“咚”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秦雪薇诧异的看了看周围,向李三白道:“李师兄,那水蛇妖施展的溯源术是何法术?” 李三白叹道:“这溯源术乃是水系高级法术,本是一种逃身遁法,可令人回到三个时辰前身处的位置。不想却被那水蛇妖用来对付我俩。” 秦雪薇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回那栖霞洞?” 李三白看了看天色,已快天亮,便摇了摇头道:“算了,现在赶回去恐怕已是不及,且如今天已快亮,云瑕姑娘作为水神新妇,很快便要前往洞庭湖,我们还是去洞庭湖边,静观变化吧!” 秦雪薇听了,这才反应过来,道:“是啊!我们要赶去洞庭湖边,救下云姐姐的性命才是!” 说着,便当先向洞庭湖行去。 李三白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叹,暗中忖道:“如今再想去栖霞洞,怕是就会有人阻挠了!” 心中想着,看了镇守府一眼,便跟在秦雪薇身后,向洞庭湖行去。 两人到了洞庭湖时,曙光才现,湖边却已立了一人,被湖上清风吹起衣衫,显出其娇小苗条的身躯。 两人走到近处一看,却是张小蓝。 秦雪薇见了,便唤道:“小蓝!” 小蓝听了,回过身来,见是他们两人,连忙跑了过来,笑道:“李公子,秦姐姐!” 继而又忧愁的道:“秦姐姐,你说云瑕姐今天会不会有事?”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不信 秦雪薇听了,还没答话,李三白却已笑道:“小蓝,你放心吧!你云瑕姐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蓝听了,展颜一笑,点头道:“嗯!云瑕姐医术高明,什么病都会治,那水神一定伤不了她!” 秦雪薇听了,不禁在心中喟叹,想道:“医术高明,便能斗过那水神吗?” 三人心绪飘荡,各自不同,等到天色放亮,人群熙攘,水神娶妻的时刻终于一点点的到来了。 此时乃是辰时三刻,一座临湖的高台上,云瑕向湖而立,台下是赶来的石首镇百姓,围作一团,神情各异的向台上望去。 李三白同秦雪薇亦混在人群之中,静静等候。突的,只听湖上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闷响,如万马奔腾,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眨眼之间,便如天雷在众人耳边回响,轰然一片。 李三白忙抬头去看,便见湖上出现一条白线,横贯湖面,极快地向前移动。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但这私语声却极小,似乎生怕被谁听到了一般。 “哗!” 那白线近了些,现出轮廓,却是一道三丈高的白色巨浪,汹涌奔腾,如倒海浮山,若万人兵溃,眨眼便到了众人跟前。 这道白浪到了岸边,便如有灵性,停了下来,却不时轰然一声,向岸边打来一个个浪头,顿令大地震颤,众人脚下,俱都一晃! 晃动中,有事先安排的壮丁扯开了嗓子,撕心裂肺的喊道:“水神接新妇了!” 喊声在浪声中远远的传开,霎时,只见围观众人齐齐俯身,双手抚地。 这处祭祀高台,却是石首镇护城法阵的一处阵眼,此时便将众人的真气汇聚,形成了一道巨浪。 巨浪在高台上一卷,打在云瑕的脚下,将她一托,便如乘风破浪一般,将她向那白浪送去。 见到这一幕,许多石首镇的居民垂下头去,默然流下了眼泪。 云瑕回眸一笑,恍然若仙,向石首镇的居民一躬身,嘴唇张合,似是说了三个字。 只是此时浪涛声急,已无人听到她说了什么了。 “啪!” 云瑕脚下的浪头飞了一半,便后继无力,向湖面落去,但落下之前,却将云瑕一抛,向那白浪丢去。 “轰!” 那白浪突的向前一冲,掀起一股冲天的水柱,翻涌倒卷,将云瑕一裹,便顺来路返回,眨眼之间,便去的远了。 待白浪走远,围观的人群终于憋不住情绪,一声嚎啕,瞬间打破了死一般的静默。 众人嚎啕连天,令送云瑕的张玉真恼怒,一拂衣袖,喝道:“够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已然哭了十年,有什么用吗?” 却无人理她,众人自顾大哭,既为云瑕,又为自己。 张玉真见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人群中,小蓝找到李三白同秦雪薇,小脸煞白,颤声道:“云瑕姐怎的……,怎的被那水神带走了?如今这般,她还能活命吗?” 李三白微微一叹,向她笑道:“小蓝,你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寻你云瑕姐!” 说罢,便将白衣剑放出,带着秦雪薇,剑光一纵,向那白浪追去。 他方才已然瞧的分明,那白浪的源头,正是那栖霞洞。 秦雪薇站在李三白身后,黛眉微皱,道:“李师兄,你方才非说云姐姐本领高强,不会有事。如今她却被白浪卷走,倘若就此有了闪失,我可不会饶你!” 李三白笑道:“你那云姐姐本领说不定还胜过了我俩,到时还不定要为谁担心呢。” 他说着话时,已将剑光一按,分开水浪,下到洞庭湖中。 霎时,便见水花翻卷,白衣剑如一条白鱼一般,径自冲到了落云洞前。 落云洞外,还有那白浪的余波晃漾,却已无云瑕的人影,显是已进了洞了。 两人便又进落云洞,熟门熟路的寻到栖霞洞府,到了那回梦仙阵之前,便见云瑕静立于阵台之旁,在她身边,那水蛇妖拱首帖服,宛如宠物。 秦雪薇一见,顿时大惊,眼神闪烁,望向云瑕道:“云瑕姐,这是怎么回事?” 云瑕微微一叹,道:“秦妹妹,你还想不明白吗?这回梦仙阵,实则便是我布下的!” 秦雪薇听了,面色铁青,贝齿紧咬玉唇,摇头道:“我不信!” 李三白却道:“秦师妹,其实你已然信了,又何必自欺?” 听了他这话,秦雪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望向云瑕道:“云姐姐,你杀了那么多人,布置这回梦仙阵,便是为了重新打开彩云之国?” 云瑕点了点头,道:“不错,秦妹妹,我已离开家乡太久。这世间亦有许多如我一样的人,饱受离乡之苦。他们日夜所思的,便是能在有生之年,重见这彩云之国。” 秦雪薇道:“可是你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愿望,却杀害了那么多人,倘若真的让你发动回梦仙阵,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云瑕叹道:“那我也没有办法,秦妹妹,你可知你为何能知道这么多事吗?” 秦雪薇道:“为什么?” 云瑕道:“因为你师父亦是我们彩云之国的族人,她让你来这石首镇,其实便是为了让你将这个送给我。” 她说着,伸手一招,便见一团彩光从秦雪薇身上飞起,落到她的手上,现出形状,却是一道彩云制成的符箓。 秦雪薇一惊:“这是什么?师父何时放到我身上的?” 云瑕微微一叹,道:“此乃云符,云汐藏到了你耳后头发之中,你却一直没有发现。可那日我一见你,便发现了这云符,又听说你们是玄武派的弟子,便知是云汐特意将这云符送来,助我今日成功发动回梦仙阵。” 她说着,便俯下身去,将那云符向回梦仙阵的阵台中间一摁,顿时嵌了进去,合缝无隙,宛如天成。 秦雪薇听了她的话,面色煞白,踉跄退了两步,喃喃的道:“师父她……,她竟也知道这回梦仙阵的存在?” 第二百五十八章 彩云飞扬 云瑕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想想,能在这十年中安然谋划,布置这回梦仙阵,恐怕还是你师父在暗中护持。不然的话,恐怕早有人如你俩一般,来斩妖除魔了。” 她说着话时,那回梦仙阵嵌入了那枚云符,顿时起了变化,泛出阵阵红光,红光中现出九名女子的身形。 这九名女子分立于阵台四周,婀娜多姿,嫣然巧笑,水蛇妖见了,顿时大喜,向云瑕道:“主人,回梦仙阵已成!” 云瑕却面现难色,摇头道:“还差海量真气!” 水蛇妖听了,笑道:“这有何难?便让我来提供就是!” 说罢,便纵身一跃,冲向了阵台。 他才一到阵台半空,那九名女子突的面色一变,将手一挥,阵台上空便出现一个个孩童身影,俱是鲜血凝成,呼喝嚎叫,向水蛇妖一扑,眨眼间便将他撕的粉身碎骨,只余一身庞大真气在空中一旋,便被阵台上的符文吸收掉了。 秦雪薇惊道:“你竟连自己手下都杀?” 云瑕听了,秀目微闭道:“雪薇,你们快走吧!若待回梦仙阵布成,恐怕你们会有危险!” 秦雪薇冷笑道:“若有危险,也只怪我识人不明,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她说罢,将白玉雕翎弓取出,在地上一磕,朗声道:“我师父虽欲助你布成回梦仙阵,我秦雪薇却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此时我便要阻止你,尔后回山向师父请罪!” 她说罢,将白玉雕翎弓弓弦一拉,浑身真气鼓动,英姿勃发,一支虚箭“嗤”的一声,射了出去。 这一箭已超越了她此时修为的极限,黑白二气混为一体,不分彼此,内部其实却互相缠绕,高速旋转,筑基期的修士若是受了这一箭,极有可能尸骨无存。 然而云瑕见了这一箭,却只微微一叹,道:“秦妹妹,我已布置十年,怎会被你们轻易破坏?” 说着,一扬手,一道彩光打出,化为一道云气,微微一晃,便将她射出的箭枝晃散,又将方向一转,向李三白卷去,道:“李公子,我已听水蛇说了你那金针的厉害,可不会让你随意射出了!” 她说着话时,那道云气已打着旋儿绕到了李三白身上,如一根绳索一般,将李三白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三白顿时大急,死力挣扎,欲脱身出来,却觉这云气化成的绳索若一团棉花一般,浑不受力,被其缚住,浑身真气亦运转艰难。 李三白见了,只得停止挣扎,无奈一叹。 秦雪薇见了,顿时大急,向云瑕道:“你把我李师兄怎么了?” 云瑕笑道:“只是将他捆一会儿罢了,只要你们不要乱动,我一会儿自会为他松绑。” 她说着,便向那回梦仙阵的阵台走去,边走边道:“秦妹妹,你们既然不愿离开,便留在这里,看我发动回梦仙阵吧。” 她说罢,便将身一跃,向那阵台飞去。 秦雪薇见了,想到方才那水蛇妖被阵台撕碎的景象,虽此时和云瑕是敌对,却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道:“小心!” 云瑕听了,向她一笑,道:“秦妹妹放心,这是完成回梦仙阵的最后一步,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话时,她人已落到那回梦仙阵的中间,顿时身子一凝,有无数云华汇聚到她身上,四周九名女子一起盈盈俯下了身,向她拜倒。 刹那之间,栖霞洞府一阵剧颤,十八阵台外的那条河流中,一道道天地灵气飞起,投入了阵台之中。 受了这些庞大的天地灵气,回梦仙阵光芒大作,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渐渐升起六根光柱,一点点的向空中伸去。 石首镇上,一众百姓本已渐渐散开,却听洞庭湖中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响声,抬头一看,便见那六根光柱直通天际,引动浮云,顿时大惊! 云瑕处身六根光柱之间,身形渐渐浮起,向空中升去。李三白身上那云气凝成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自动解开,他猝不及防,跌了一下,才醒悟过来。 李三白忙将身子一沉,硬生生的止住了跌势,看了看空中六根光柱,根根都有半丈粗,散发惊人的威势,知道回梦仙阵已成,喟然一叹道:“秦师妹,看来我俩这一番作为,都是徒劳了!” 秦雪薇听了,也是一叹,思忖片刻后道:“事到如今,只能看能否取得那栖霞剑了!”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 两人便纵起剑光,去追云瑕,此时云瑕缓缓升空,那六根光柱也不知是何物,竟然无视栖霞洞府顶部,破开天光,直通云霄。 两人顺光柱上飞,看到那云瑕已凌身于九天之上,衣袂飘飘,身上裙衫被天风吹拂,飒飒抖动,显出她玲珑的曲线。 李三白向她看去,只见她此时竟未穿鞋袜,一足虚踩,一腿前弓,裙衫飞舞间,俱显出光洁秀美。 云瑕见了两人,便笑道:“李公子,秦妹妹,回梦仙阵已然发动,你们还要和我相斗吗?” 李三白同秦雪薇对视一眼,秦雪薇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不想再徒劳无功。” 云瑕听了,脸上笑容更甚,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两位作了旁观,见一见我族这番盛事!” 说罢,手指轻弹,一点光芒在六根光柱上一一点过,便听“啪”的一声,那光柱又起了变化,向四周一伸,席卷天空,引动层云,无数云彩翻涌蒸腾,如飞马,似长龙,俱向云瑕奔来。 与此同时,下方的石首镇百姓,却觉脚下一晃,无数人顿时跌倒,有人起身一看,顿时骇然道:“地裂了!” 其余诸人听了,四处一看,果然,大地急剧震颤,无数裂痕如龙蛇起陆,纵横虬结,轰然巨响中,将一座座房屋摧折崩裂,碾为齑粉,吞入如地狱深渊一般的地缝之中。 “啊!” 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惨呼,众人回身一看,却是一条地缝突然出现,将一名男子拉入了其中。 众人见了,顿时惊慌,欲待逃生,四处却地震连连,陆地起伏,逃生无门;想要走脱,天上地下,洞庭湖上,却都是一片天昏地暗,山川动荡,全然无路。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九天落雪 众人正惶急时,一名女子因为惊吓,歪坐在地上,突的觉得身下凉润润的,伸手一摸,顿时惊道:“地下有水!” 众人忙低头去看,果然,汩汩细水从地下渗出,眨眼便没过了众人脚掌。 这番发现,顿令众人愈发惊骇,一个中年大汉道:“难道天要亡我石首镇?” 听了他这话,一名老者手拄木杖,以之顿地,微微闭目,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老泪,叹道:“罢了!罢了!坚守故土十年,却仍不免一死!到了今日,总算是个解脱。” 余人听了,俱都悲凉,顿时又有女子“嘤嘤”的哭泣之声,悄然响起。 众人正无计时,突听“哗”的一声,一道小山般的浪头打来,继而便见一只硕大的乌龟从洞庭湖中冲来,直到岸边,两只前足扒着湖堤,探出一个**,向石首镇众人打量。 众人见了,愈发惊骇,一个儒生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地混乱时,又碰上这般可怖的妖物,看来今日真是在劫难逃!” 听了他这话,那乌龟却开口笑道:“众位芳邻,我是那洞庭湖中卖鱼的老龟,承蒙列位照顾我买鱼,今日特来为诸位脱难!” 说罢,便将头俯下,伸到众人面前道:“你们快沿着我这**,爬到我的龟壳上来。” 众人听了,将信将疑,互相张望,怎奈此时已是绝境,容不得众人考虑,少顷,便有那胆大的将心一横,沿着那乌龟的头颈,爬到了宽阔不知几何的龟壳上,顿觉一片清光,从那龟壳的道道甲纹上放出,将落石风雨,俱都挡在了外面。 这些人顿时大喜,忙向下面众人招手道:“快上来!快上来!这龟壳之上,甚是安稳!” 众人听了,真是绝境逢生,忙呼朋告友,提妻携子,转眼之间,镇上数万人口,浩浩荡荡的,俱向那乌龟背上爬去。 张玉真混在人群之中,向身边的石首镇镇守张大人道:“爹,那乌龟靠谱吗?不会赚哄了我们,却一头扎入洞庭湖,将我等全都坑害了吧?” 张大人道:“如今已是绝境,还能有何办法?” 说罢,仰头望着空中异象,叹道:“无论如何,十年煎熬,今日总算是到头了!” 张玉真听了,顿时默然,突然觉得同现在这么终日惶恐相比,死亡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便展颜一笑,加快脚步,向那老龟行去。 盏茶功夫后,石首镇上众人都已到了老龟背上,还有没到的,却是已无力赶来了。 老龟便笑道:“诸位坐好,我要下水了!” 说罢,两只前足一推,洞庭湖的湖堤顿时如摧枯拉朽一般,“哗啦啦”的倒下,他却借着这一股冲力,破开水浪,划入了洞庭湖中。 老龟将四只龟足划动,转动身躯,他背上众人,便见眼前现出一片汪洋,天上地上,俱都是一片风雨,石首镇原本所在的位置,本就渐渐从地下渗出水来,此时又被老龟推倒湖堤,顿时同洞庭湖连成一片,变成一片泽国。 有那从小生长于此的老人,见到此景,便是一叹。 张小蓝随着张春,叠腿坐在老龟龟壳的边缘,突的抬起头来,伸出一只玉手,诧异的道:“爹!下雪了!” 张春听了,抬头一看,果见片片雪花从空中落下,没多时间,便成漫天雪花飞舞。 雪花一片片落下,覆盖了破碎的石首镇,却又一一融在水中,顿令水位上升的速度越发快了。 随着天上落雪,地下出水,洞庭湖的水面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已是绵延三千余里,波涛粼粼,水渚隐隐,自岳阳城北,至洛阳城南,方圆数千里地界,全成一片波涛。 在这大水之上,老龟划动四足,四处奔波,又救了洞庭湖周边湘阴、益阳、华容、南县诸城人的性命,便带着十多万人,遨游水面,望着空中,微微一叹。 此时在那六根光柱的扯动下,空中云层汇聚,已是沉沉欲坠,李三白同秦雪薇御剑凌于空中,望着下方景象,脸色数变,待见那老龟出现,救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云瑕顺着两人眼神向下方望了望,笑道:“我此番胡闹,多亏了龟老收拾,才没造成弥天大祸。” 秦雪薇听了,奇道:“云姐姐,你认识那老乌龟?” 云瑕点了点头道:“龟老同我族先人,乃是好友。我能寻到栖霞洞府,还是得了龟老的指点。” 秦雪薇惊道:“你说的先人是指那位在云梦泽观云气变幻悟道,继而携三千湖泊升天的前辈吗?” 云瑕点头笑道:“是啊!” 秦雪薇咋舌道:“若是这样,那老乌龟岂不是活了数千年?” 继而想到自己怀中那老龟送的肚兜,心中顿时一喜,忖道:“看来那肚兜也不是凡物!” 正想着时,云瑕却道:“秦妹妹,我要打开彩云之国,进入其中了,你们要一起吗?” 秦雪薇听了,忙点头道:“我们还要寻那栖霞剑,并且我们进去,也能防范云姐姐你遇到危险!” 云瑕见她才同自己作对,此时又为自己着想,不禁一笑,道:“那你们看好了,一会儿只要见一片彩光腾起,便随我冲进去。” 李三白同秦雪薇点了点头,云瑕便取出一片彩巾,向前一抛,落到汇聚的云层之上。 便见那彩巾一晃,突的一张,有半边天空般大,将漫天云彩、六根光柱俱都包在了其中,一收一扎,顿时扎作一个拳头大的包袱,猛然一晃,绽射出一片清郁郁的彩光。 云瑕见了,身子一跃,便向那彩光冲去,李三白见了,忙一催明光剑,带着秦雪薇,紧随其后。 “嘭!” 一声轰然巨响中,三人脚下一沉,一抬头间,已然离开了洞庭湖,到了一个白茫茫、虚朦朦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些残破的云朵,飘飘晃晃,又有数十个湖泊,围绕在三人身边,却都已干涸。 而在空中,却有一道黑气,如一条伤疤一般,扭曲蠕动,将这世界的丝丝灵气都抽离吸取,令周遭一片干枯风化。 第二百六十章 云气变幻 云瑕抬头见到空中那道黑气,面上现出痛苦神色,向李三白二人道:“那是三百年前,大妖武罗轰入彩云之国的一道混元妖气,便是因这道妖气肆虐,彩云之国才无法同外界交换灵气,日渐凋零,最终封闭!” 她看了看四周,俱是颓败一片,顿觉凄凉,叹道:“当年彩云之国就要封闭时,我娘将我和数千族人送出彩云之国,从此飘零天涯,再无故乡!如今已过去三百年,我今日定要除去这道混元妖气,令彩云之国重现生机!”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俱是感慨,秦雪薇道:“云姐姐,这道混元妖气这么厉害,你能对付它吗?” 云瑕抬头又望了望空中不住扭曲的黑气,道:“这道混元妖气封闭彩云之国,令我彩云之国生机流逝。但它自身却也随我彩云之国一同凋敝,如今应已十分虚弱。只是这混元妖气乃是一道至纯妖气,可变作诸般妖兽,要想灭它,关键便在如何克制它的变化。” 她说罢,在腰间一摸,手上现出一根短棍,拿给李三白两人看了看,笑道:“此乃泥云铁,乃我在南海海底寻得,可变化为各种兵器,正可用来克制那混元妖气的变化。” 这泥云铁黑漆漆的,便如一根烧火棍,极不起眼,但被她微微一晃,便变作一把长剑,又一晃,却又变作一把短刀,如此数变,诸般兵器一一在云瑕手中出现,最后却重又变作一柄长剑。 秦雪薇见了,啧啧称奇:“云姐姐,这泥云铁真是玄妙!” 云瑕听了,微微一笑道:“我百年前成就金丹,才敢同这混元妖气相抗。你们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诸般法术在这混元妖气面前一丝用也没有,便先退到一边,看我收拾了它!”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便点了点头,行到一边,云瑕将泥云铁变成的长剑一挥,一缕剑气径划到那道黑气之上。 顿时,只见那黑气如被触怒一般,“昂”的一声,便从虚空中弹出,向下一扑,化作一头黑狮,向云瑕扑来。 那黑狮浑身魔焰缭绕,鬃毛猎猎,向云瑕扑来时,两只前爪一探,便如两只大簸箕般,向她扇去。 云瑕见了,将泥云铁一晃,变作一杆长枪,双手握住,向前一刺,那黑狮两只前爪探来,恰拍向那长枪,眼见便要被长枪将双爪刺个洞穿。 黑狮见了,忙向旁一滚,变作一条长蛇,“嗖”的一声,便窜了过来,顺着长枪往上,游向云瑕。 云瑕见状,忙将长枪一晃,顿时变作一条生满倒刺的锁链,顺势一摆,便将长蛇缠住,锁链上的倒刺亦扎入蛇身之中,顿时“啪”的一声,将长蛇绞成了两段。 两段蛇躯落到地上,却在地上一跳,顿时化作两只同心蝶,翩跹飞舞,洒下点点花粉,扑向云瑕面孔。 云瑕嗅了那花粉,顿时头脑一晕,忙一咬舌尖,将锁链又变作一张蚊拍,“呼”的一下,便向两只同心蝶拍去。 那两只同心蝶见了,忙不迭的合身一处,变作一只秃鹫,向蚊拍一撞,便将其撞开。秃鹫舒展两翼,有半丈多宽,两只铁爪,则如钢铁铸就,抓向云瑕面门。 云瑕此时已来不及变化泥云铁,忙纵身闪避,口中惊喝道:“这道混元妖气怎么这般厉害,变化如此之快?” 惊声中,只觉左臂一痛,已被那秃鹫用两只铁爪一抓,拉出两道血痕。她忍住疼痛,右手一扬,拍出一道云光,打向秃鹫,将将护住了身躯。 李三白同秦雪薇见了,顿时大急,便想上前帮忙,却只听旁边传来“轰”的一声,天空突然破开一个大洞,无数云朵从洞中钻了进来,汹涌汇聚,四处飘扬。 却是回梦仙阵吸收周天云彩,摄取十八阵台外拱桥下的天地灵气,要修复彩云之国。 这彩云之国同别处不同,乃是上古时那位观云气变幻而成道的道人以神通开辟,其中云气彩霞,受了天地灵气,便会诞生意识,化成人形。是以此时回梦仙阵极力吸收周天云彩,要为彩云之国巩固根本。 那道混元妖气在彩云之国中待了近三百年,自身同彩云之国一同凋敝,此时见了这无边云彩、无穷的天地灵气,顿时意动,其变化的秃鹫眼珠一转,便舍了云瑕,向那云气扑去,身子一晃,重又变为一道黑气,追逐、吞噬着团团祥云。 云瑕见了,顿时大惊,道:“不好!若让这混元妖气如此吞噬天地灵气,如何还能制它?” 她说着,面色焦急,四处一看,突的在旁边看到一根石柱,顿时一喜,道:“流云柱居然还在?有了此柱,便可为这些云气赋予灵性,利用它们来攻击这混沌妖气了!” 她说着,便将手按到那石柱之上,催运真气,身上裙衫飘起,一道彩光在石柱上一转,“轰”的一声,冲入了天空无边云层之中。 霎时,便见云气变幻,渐渐凝聚了形状,竟变作一个个士兵猛兽,向那混元妖气虎视眈眈。 混元妖气本来正大肆吞食彩云灵气,猛然察觉变化,顿时大怒,在空中一晃,便晃出无数黑气,亦化作无数奇妖异兽,向前一冲。 刹那之间,空中风起云涌,云雾变幻,竟似有千军万马列阵厮杀。 “呼!” 一名白袍“男子”持剑冲向一头妖族“巨兽”,却被那“巨兽”昂首一啸,一掌挥来,拍在他的头上,顿时将他拍成了粉碎,化成一片零散的流云,被大片的云雾呼啸着一卷,眨眼便没了踪影。 那“巨兽”击败了“男子”,兴奋的冲天狂吼,却被一名“女子”踏空飞来,一道剑光挥出,划破天地,将它碎成了两段。 女子一剑挥出,还未收回,便见云雾间一阵翻滚,涌现出无数鱼鸟虫兽,伴着一些凌空飞来的大妖,向她冲来。 而在女子身后,也突然涌现出无数人影,有的踏步凌空,有的策马奔腾,也冲了上来。 “轰!” 双方重重的撞在一起,云雾一阵翻滚,狂风剧烈呼啸,李三白同秦雪薇站在下面,直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心衣剑穗 混战之中,却有一道黑气,在战场边缘,不住吞食云气,待到云消雾散、尘埃落定之时,这黑气已无比粗长,便在空中一变,变作一只异兽,“啪”的一声,落了下来。 李三白三人向那异兽看去,只见其状如虎,却比虎大,毛长两尺,四眼八足,牙若齿刀,尾长丈八。 这异兽一见云瑕,便撒开八足,向她奔去,把嘴一张,吐出一股狂风,卷起云瑕的身躯,伸出一只前爪,“呼”的一声,便拍了过去。 云瑕腾身空中,手中流云铁不住变幻,化作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却无一样能再制这凶兽,顿时大恸道:“这混元妖气趁我全力催动流云柱时吞食云气,实力大增,此时竟已变作梼杌,已是无法以流云铁克制了!” 她说罢,那梼杌已一把将她身子抓住,大口一张,舌头一卷,便要将她吞入腹中。 云瑕见了,喟叹一声,转身向李三白和秦雪薇道:“李公子、秦妹妹,这混元妖气太强,你们还是快走吧!” 秦雪薇见了,顿时大急,摇头道:“云姐姐,我们怎能抛下你逃走?” 李三白站在一旁,亦不逃走,默然不语,只将玄牝针一放,“叮”的一声,刺入了梼杌的身躯。 然而这混元妖气确实不凡,方才云瑕同它斗的旗鼓相当,一着落败。 李三白此时以自己最强的玄牝针击出,却只如给它挠痒痒一般,在它身上划过,被它身上几根长毛一挡,刺断了两根毛发,便径自消散。 李三白一见,顿时一惊,暗道:“这不过是大妖武罗三百年前的一道妖气,便有如此威力,若他本人亲至,又是如何?” 想到这里,心中暗暗惊骇,咋舌不已。 秦雪薇见李三白玄牝针居然无功,顿时更加着急,左顾右盼,希冀能找出一根救命稻草,救云瑕一命。 突的,她只觉怀中一热,摸出一看,却是那老龟给她的粉色心衣散发彩光,上面花草微微颤动,便如活了一般。 秦雪薇将这心衣拿在手中,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见云瑕已被梼杌放到嘴边,顿时不及多想,将心衣向外一抛,便向梼杌掷去。 霎时,那心衣彩光大放,在空中不住旋转,缓缓飘向梼杌,那梼杌本来凶神恶煞,却突的一愣,身躯之中,隐隐有一道红光同心衣呼应,不住闪烁。 云瑕本已被梼杌放到嘴边,此时梼杌却一顿,令她暂时摆脱了危境。 她转身看到秦雪薇掷出的心衣,又看到梼杌体内红光,顿时双眸睁大,错愕的道:“这是……,栖霞剑?” 她话声落下,便听“噌”的一声,一道剑气从梼杌体内划出,划破天地,顿将梼杌的身躯划成了两半。 随后便见一道红色剑光飞出,同空中那心衣一撞,合在一处,现出形状,却是一柄五尺长的红色飞剑,剑上刻满云霞变幻,微微一晃,便有无边霞气生出,散逸四方。 秦雪薇一见了这剑,便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同这飞剑隐隐有着一丝感应,心念一动,便听“噌”的一声,那飞剑飞到了她身边,凝在空中,剑尖不住震颤。 此时那梼杌被一劈两半,咆哮一声,复又化作一道黑气,却向空中一窜,想要逃走。 云瑕本被梼杌定在空中,此时便得了自由,急向秦雪薇喊道:“雪薇,别让这混元妖气逃了!” 秦雪薇听了,忙凝神去操控面前飞剑,却觉这飞剑此时充满一股庞大力道,运使十分艰难,连催三次,才听“呛”的一声,一道剑光伴着流云飞霞,斩向了混元妖气。 “嗷!” 霎时,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痛苦咆哮,那道混元妖气便被这一道剑光击散,只是其中一点却避过了剑光,扬扬飘洒,不知落到了何处。 云瑕在一旁瞧的分明,顿时面色一变,暗叹一声,落到了秦雪薇身前,向她道:“秦妹妹,谢谢你!多亏有你,今日才能灭了这混元妖气。” 秦雪薇摇了摇头,笑道:“云姐姐,我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说罢,伸手摸了摸面前的飞剑,脸上现出欣喜,向云瑕道:“云姐姐,这便是栖霞剑吗?” 云瑕点头笑道:“是啊,这便是栖霞剑!” 继而微微一叹,道:“当年我族遭遇混元妖气,本想用这栖霞剑将其剿灭,却遍寻不着。原来栖霞剑早已被混元妖气吞噬。恐怕也正是因此,这混元妖气才那般难缠,即便我手握泥云铁,也敌它不过。” 秦雪薇笑道:“原来那混元妖气之所以那般厉害,还有这栖霞剑的原因,这么看来这栖霞剑还真是不凡。只是不知那心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同栖霞剑起了感应?” 云瑕奇道:“那心衣在妹妹你的身上,你还不知它是何物吗?” 秦雪薇面色微红,摇了摇头道:“这心衣乃是那老龟送我的,我并不知它有何玄妙。” 云瑕笑道:“那便难怪了,这心衣其实乃是这栖霞剑的剑穗,当年被我们先祖送给龟老,不想今日,却令你得到栖霞剑,剿灭了那混元妖气。” 秦雪薇听了,向那栖霞剑剑柄一看,果然,吊着一个剑穗,依稀便是那心衣的模样。 两人说话时,李三白环目四顾,看见周围满目疮痍,便道:“云姑娘,这彩云之国如今如此颓败,不知你要如何整理,令其恢复旧日模样?” 云瑕听了,抬头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道:“诸般杂乱,待我彩云之国的族人回来后,自会整理。只是此时那混元妖气虽除,却还少一片彩云,将彩云之国和洞庭湖连接,相互吐纳,令我彩云之国永葆生机。” 李三白奇道:“那要上哪儿去寻那片彩云?” 云瑕笑道:“我族之人,皆是云彩化身,你说要上哪儿去寻这片彩云?” 李三白同秦雪薇听了,顿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云瑕。 云瑕将手伸到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给李三白道:“李公子,这次能顺利重启彩云之国,清除混元妖气,多赖你和秦妹妹。秦妹妹如今已得了栖霞剑,你却一无所获。我这清宁玉佩乃是一件储物法宝,便送给你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重现云梦泽 李三白道:“云姑娘,你……” 云瑕却一把将清宁玉佩塞入他的手中,道:“我不过是回归本相罢了,你们不必为我介怀!” 说罢,轻褪裙衫,步履登天,光洁玲珑的胴体若隐若现,眨眼之间,身上便披上了一袭云霞织成的衣裳,向空中一扑,便见天上降下一道彩光,落到她的身上,顿时将她渐渐淹没,再出现时,已是一片横亘整个天空的彩云。 那彩云向下一垂,宛如一道虹光,直落到洞庭湖中,便见四周湖水又是一泛,无数干涸的土地被湖水淹没,成为一片泽地,上古之时云梦泽,从此重现人间。 而在彩云之国中,突的乌云密布,“轰隆”一声,下起了滂沱大雨,大雨注满了彩云之国中大大小小干涸的湖泊,将李三白同秦雪薇的衣衫打湿的通透,隐隐透出秦雪薇衣衫下的肌肤。 秦雪薇却浑然未觉,抬头愣愣的看着空中那片彩云,不住盘旋,调节云雨,喃喃的道:“下雨了!” 李三白抬头看了看天空,点了点头,叹道:“是啊!” 之后,两人便不再言语,李三白驾驭明光剑,载着秦雪薇,顺着那道虹光往下,出了彩云之国,四下张顾,外界仍在下雪,那老龟载着十数万人,已在岳阳城边登岸,将众人送到了岸上。 待所有人走了后,却有一名少女留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向老龟道:“神龟,你知道云瑕姐怎么样了吗?” 老龟微微一笑,抬起一只前足,指了指天上道:“云瑕到了天上了哩!” 这少女正是小蓝,听老龟这么一说,顿时睁大了眼眸,问道:“云瑕姐成了水神了吗?” 老龟听了一愣,继而点头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小蓝听了,脸上露出笑容,道:“那我要告诉大家这个消息,让大家从今以后,将云瑕姐作为水神供奉!” 说着,便拉着张春,向老龟道别离去了。 老龟瞧了瞧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隐匿在虚空之中、只靠那一道虹光同外界相连的彩云之国,喃喃的道:“老友!云梦泽重现于世,你在天界会稍感宽慰吧?” 说罢,便转身向湖泽中央游去。 游到中途,却遇到两人御剑飞行,正是李三白同秦雪薇。秦雪薇见了老龟,便向李三白道:“李师兄,我们下去找找那老龟吧!” “好!” 李三白听了,答应一声,便将剑光按下,飘在老龟面前,向他拱手笑道:“老人家!” 老龟见到二人,笑道:“两位小伙计,找老龟何事?” 秦雪薇向老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老人家,多谢你暗中相助,我们才能帮云姐姐清除混元妖气。” 老龟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完成故人所托罢了!” 秦雪薇道:“老人家,我还想问问你,你知道云姐姐此时已变成彩云,沟通云梦泽和彩云之国吗?” 老龟点头道:“三千年前,是我老友以身外化身化成彩云,后来却被大妖武罗轰碎。如今云瑕想修复彩云之国,只能以身殉道了!” 秦雪薇问道:“那云瑕姐能否重新化成人形?” 老龟道:“若有渡劫期的修士出手,或能做到。但世间已千年无人进入渡劫期了!” 秦雪薇听了,点了点头,向老龟一躬身道:“多谢老人家了!” 说罢,又道李三白道:“李师兄,我们走吧!” 李三白向老龟拱手一礼,道了声:“老人家,告辞!” 便一纵明光剑,带着秦雪薇,离开了洞庭湖。 两人一路飞行,雪花片片,御剑极为艰难,但脚下数千里地都已是一片湖泽,只得御剑飞行,冒雪前进。 但两人却都没太大感觉,只觉周遭雪花飞舞,世间一片空灵,连带的他们的心里,都似是一片空落落的。 突的,空中彩云之国似是吸收了足够的灵气,那虹光突的一收,继而便见一条彩光自天空东南,横贯向西北,顿令许多有心无心的人见到。 在一般人的眼中,这似乎只是天现异象,但在另一些人心中,这却是他们等了三百年的期盼。 太和山九卿峰上,云汐正盘膝打坐,突的如有感应,起身到一片石镜前,伸手一抹,镜中便现出了洞庭湖的景象。 见到天上彩光、地下汪洋,云汐自语道:“云梦泽,总算重现了!” 徐州城外,云龙山神女墓中,余文姬正对着一面石壁枯燥修练,突觉空中一阵波动,继而便见云蛇现出了身形,高昂头颅,向西北方观望。 余文姬见了,停下了修练,问道:“云蛇大人,有什么事吗?” 云蛇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位后辈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说罢,便重又将身形隐入虚空之中,余文姬面前再次只剩一面万年不动的石壁。 南海之上,一名少女正在水上嬉戏,突的抬头看了看空中那道彩带,愕然的道:“云瑕姐成功了?我得快去通知她们!” 说罢,足尖一点,便凌空虚度,径自飞上了一座小岛,向岛上一片密林飞去。 半日之间,世间各地的彩云之国族人先后看到了这条彩带,便如受到召集一般,陆续向洞庭湖赶了过来。 不过这些事情,却同世俗中的百姓无碍,他们最关心的,只是洞庭湖一带突然出现的湖泽,以及因此引起的数条河流改道。其中一条源自洞庭湖、流向苍茫山的沮漳河,在西陵城一带向南偏移数里,却是引起了最多人的关注。 李三白同秦雪薇一路返回太和山,秦雪薇始终有些闷闷不乐,到了晚间,风雪仍大,两人照旧寻了个山洞过夜。 李三白在洞口生了堆篝火,在云瑕给的清宁玉佩中翻到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和秦雪薇坐在上面,却是比来时只能靠着冰冷的石壁卧睡要强的多了。 李三白伸出一根树枝,将篝火拨的亮了些,看了看身边望着火光出神的秦雪薇道:“秦师妹,你还在想云姑娘的事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地晶莹 秦雪薇微微一叹,点了点头道:“是啊!虽说云姐姐为了布置回梦仙阵,做了一些错事,但她人真的很好,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实在有些郁闷。” 李三白笑道:“秦师妹,其实那片彩云便是云姑娘啊!她们本就是云彩化身,在我看来,她虽变成了彩云,恐怕也还是有意识的!” 秦雪薇听了,眼睛一亮,望着李三白道:“真的吗?”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然的话,她怎么去调节彩云之国同云梦泽交换灵气?倘若没有意识的话,恐怕是无法精确调整的。” 秦雪薇点了点头,道:“是啊!云姐姐她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去守护她的族人罢了!” 说着,抬眼看向洞庭湖的方向,眼中熠熠有神。 秦雪薇向洞庭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向李三白嫣然一笑道:“李师兄,谢谢你!今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睡的很熟的!” 说罢,便和衣躺下,扯过被褥上一张毛毯,酣然入睡。 李三白听了她的话,不满的道:“喂!我能做什么啊?” 喊了半天,秦雪薇却没动静,似是真的睡熟了。 李三白看着她在毛毯下依然玲珑的曲线,心中一热,竟真的想做点什么,他连忙摇了摇头,背对着秦雪薇,慌忙也睡去了。 翌日早晨,两人醒来后,李三白祭出明光剑,便对秦雪薇道:“秦师妹,上来吧,我们继续赶路。” 不想秦雪薇却嫣然一笑,道:“李师兄,我昨晚已祭练了栖霞剑,今日就不需老你带我了。” 说罢,将栖霞剑放出,剑上带着一点霞光,嘻嘻一笑,站了上去,便将剑光一纵,飞上了天空。 李三白见了一愣,心中微微失落,但见她御剑飞在雪中,宛如精灵一般,又是一笑,纵起明光剑,跟了上去。 两人向太和山方向飞了两日,大雪终停,天空晴朗,日光洒在雪上,天地一片晶莹。 这日两人又在赶路时,却见前面飞来一溜青光如火,李三白见了,轻“咦”一声道:“秦师妹,那似是玉笋峰李梦菲师姐的青火剑。” 秦雪薇见了,眼神闪烁,点头道:“好像真的是,她怎么到了这里?” 两人说话间,那溜剑光已落到两人面前,现出一名御剑凌空的翩翩仙子,正是李梦菲。 李三白向李梦菲拱手一礼,道:“李师姐,近日大雪连天,你却是要去哪里?” 李梦菲见到两人,也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李师弟,秦师妹,我瞧你们来的方向,似是从洞庭湖返回?”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我们正是才从洞庭湖回来。” 李梦菲听了,顿时眼神一热,问道:“前几日天现异象,彩带贯天,据说便同洞庭湖有关,你们可知其中究竟?” 李三白看了看秦雪薇,道:“此事我和秦师妹还参与其中,其中详情,却是一言难尽。” 李梦菲听了,忙道:“李师弟,秦师妹,实不相瞒,我故乡便在洞庭湖边江陵城,此番赶来,便是担心天地异变毁了家中长辈遗物,你们可否为我说说此次洞庭湖上发生的事?” 李三白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将剑光按下,到下面将此事说说吧。秦师妹,你看可好?” 秦雪薇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李梦菲听了一喜,三人便将剑光按落,李三白同秦雪薇将到石首镇寻栖霞剑、遇上水神娶妻、上古云梦泽重现、进入彩云之国等事一一说了。 李梦菲听了,面上现出忧色,道:“这么说,洞庭湖一带已是地形大变,沧海桑田?” 李三白点头道:“确可这样说。” 李梦菲向两人盈盈行了一礼,道:“李师兄,秦师妹,若是如此,我必须往洞庭湖一行,看看故居,便同你们在此分别了。” 李三白道:“李师姐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李梦菲笑道:“我只是回去看下,便不劳烦两位师弟、师妹了。” 说罢,向两人点了点头,便又纵起青火剑,径自去了。 待她走后,李三白同秦雪薇便又向太和山飞去,秦雪薇叹道:“大家入门之时,还一般无二,不想到了如今,李梦菲却已成就金丹,年前加冠礼后,便是我们这一批弟子三百人的师姐了!” 李三白笑道:“李师姐得了千年承露草,又得江梦兰长老着意栽培,才有此成就。若单论资质,秦师妹你也不比她差的。” 秦雪薇有些恼怒的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些,但正因为知道,才不明白为何我师父对我那么严厉,从未像江师叔对李师姐一般处处栽培。” 李三白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此次云汐师伯不就为你谋划了栖霞剑吗?” 秦雪薇听了,气鼓鼓的道:“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更来气!身为师父,居然连徒弟都算计,还罔顾石首镇百姓的性命,我回去后,定不会再理她!” 李三白听了,莞尔一笑。 数日之后,两人终于回到太和山,秦雪薇向李三白道了声别,便兴冲冲的回转九卿峰去了。 李三白便也回了叠翠峰,来到林采冰寝宫,请求接见后,便进入其中,向她俯身一礼,道:“师父!” 林采冰此时正坐在一张寒冰雕成的椅上,看着一册竹简微微出神,见到李三白,便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三白,起来吧!” “是!” 李三白应了一声,便将自己此番出门的遭遇和她讲了,林采冰听了,眼神微动,道:“彩云之国开启,上古云梦泽重现?如此大变,恐怕会给俗世又掀起一片波澜。” 她说这话时,却没想到,这波澜虽起于俗世,最终却是在修真门派间涌动。 林采冰听李三白讲了外出经历,便目光炯炯的打量了他半晌,尔后道:“三白,我观你体内真气,已趋于饱和,正是进入祖师堂,寻求突破金丹的时机。”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道:“过年前会为你们新入门的三百弟子举行加官礼,按照大比成绩,你排在第三。但在众弟子中,实有多人胜过了你,你若能成就金丹,也能让这些人无法多说什么。” 李三白听了,点头应了声“是”,便请辞离去,回到自己住的竹舍。 请寒水宫中服侍的丫鬟打来热水,沐浴一番,振奋了精神后,李三白便在房中盘膝而坐,潜运洞玄经,开始修练。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化育天下而分阴阳,演化众生而辨雌雄。” 《九鼎仙尊》第四卷《云中一梦》完 请继续阅读第五卷《苍茫离咎》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进祖师堂 随着真气运行,李三白只觉下身昂然如铁,一柱擎天,心中蠢蠢欲动,不由暗叹道:“这洞玄经若无女主双修,还真是难练。” 想罢,便强行按捺心神,凝神感应自己丹田。 在他丹田中,有一颗圆球般的混沌气核,气核上,有一缕精纯的洞玄经真气,隐隐结成一枚金针的虚影。 这缕真气乃是他之前修练洞玄经,将数千道洞玄经真气融合,方才得到。据玄牝针的凝练之法记载,当这道虚影结成实体,便能在他体内凝成第二根本命玄牝针。 玄牝针作为一门神通,却是可独立修练,只是若无洞玄经相佐,便发挥不出其最大威力。 但即便如此,却也可令人纵横一方。昔年夏饮雪将玄牝针练至大成,凝练出九根本命玄牝针,每根本命玄牝针又可衍生出九根虚针,一下放出,便是漫天金针飞舞,蔚为壮观。 如今李三白却只一根本命玄牝针,也无法衍生虚针,相差却是不可以道理计了。 李三白搬运真气,又将气核上那金针虚影凝练了一番,离将其凝练成针仍有颇长距离,便缓缓停下修练,干脆到床上睡了。 翌日一早,阿兰听说他回了山门,便一早寻来,两人叙了一番别情后,阿兰问道:“我听师父说,让你尽快进入祖师堂,寻求突破金丹?”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我今日便打算前去。” 阿兰惊道:“这么快?那需不需要我陪你同去?” 李三白摇头笑道:“师姐,此乃我自己悟道,我希望能一个人。” 阿兰听了,只得点头道:“那好吧,你进入祖师堂后,一切随缘,若实在事不可为,便不要勉强。” 李三白点头道:“我会的!” 便向阿兰道别,出了寒水宫,御剑向紫盖峰飞去。 白衣剑排开天风云海,穿越峰峦叠嶂,依照清宁玉佩中太和山略图的指示,寻到了距离太和山主峰天柱峰约百里的一座山峰。 这山峰在天柱峰西边,横立云空,若牙森列,有紫气翻腾其上,名为紫盖峰,玄武派祖师堂便在其上。 李三白见到了地方,便驾着飞剑落了下去,看到这紫盖峰上翠林弥漫,处处笼罩着氤氲紫气,一派洞天福地景象。 而在峰顶之上,便有一座古朴殿宇坐落,殿宇门前坐了两名老道,正对坐弈棋,旁边放了一个铁盘,盘中盛着些残羹剩果、冷酒醴食,恰好挡住了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木门。 李三白走了过去,见这般大一个殿宇,却只开了如此小的一扇门,这门又恰好被两名老道堵住,知道要进祖师堂还有些阻碍,便上前对两名老道躬身一礼道:“两位师伯,弟子李三白,今日来紫盖峰,想进祖师堂精修。” 面朝他的老道听了,落下一子,抬头打量了他两眼,哈哈笑道:“灵光内敛,水气弥漫丹田,你修习的是太阴生水经,那么你是林采冰的弟子罢?” 而背对着他的老道此时似乎陷入了困局,望着棋盘皱眉苦思,对李三白的话不闻不问。 李三白听了面朝他的老道的问话,忙恭敬的道:“师伯慧眼如炬,家师正是林采冰。” 那老道听了,呵呵一笑,道:“你既是林师妹的弟子,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不施法术、不碰到这铁盘进入这殿中,我们便放你进入祖师堂。” “这……”,李三白听了,望了望那铁盘,只见那铁盘虽然不大,却有半人多高,挡在木门前面,令人无法进入,顿时为难。 那老道见了,哈哈一笑:“怎么,想不出办法吗?难道你也似这夯货一般,困于局中,无法脱身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笑指背对着李三白正在皱眉苦思的老道,李三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背对着他的老道的黑子已被白子的一条大龙困住,眼看就要丢兵弃甲、溃败中原。 那老道听了他的话,冷哼一声,不言不语,径自落下了一子。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突然若有所悟,走到那铁盘旁边,脚一抬,便向青石砌成的墙壁走去。 “嗯?” 两名老道见了,一时俱都停住了下棋,眼中精光四射,朝李三白看去。 却见李三白将将撞到墙壁时,腰间身份玉牌一闪,涌出一道白光,白光中有一个古体的“祖”字在其中沉浮,向着墙壁上一撞,便见墙壁上现出一道光门,通向不知何处。 李三白见了,面露笑容,回头看了两名老道一眼。 那持白子的老道又是哈哈一笑:“你这后生,如何看出端倪的?” 李三白笑道:“我师父曾说这祖师堂乃是一处虚空幻境,想必要进入其中也会有些玄妙,两位师伯又借弈棋给我提示,我如何还能不知?” 持白子的老道听了,点了点头,笑道:“好,我方才瞧你根骨资质只是一般,还在纳闷如何能获得进入祖师堂精修的资格,现在看来,悟性却是上佳!难怪!难怪!你且去吧,祖师堂中机缘甚多,你可要好好把握!” “是!” 李三白对两名老道行了一礼,便径自踏入光门,“轰”的一声,到了一片虚空之中。 但见这片虚空,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四周星辰如灯,日月如轮。 李三白微一抬眼,看到日月星辰乌飞兔走、光影变幻,吞吐出各色瑰丽星云,变幻出万千奇异姿态。 他凝目细瞧,只觉这些星云形态迥异、各不相同,有的旋转如轮,有的絮摆如柳,抬头间见奇花绽放,低头处有细草纷飞,回首身后,有金光秀女翩翩起舞,环顾耳侧,有雄峻天马振翅飞腾,伴随着身周无尽的虚空、变幻的日月,那片片璀璨星光,令李三白只觉心中“哗”的一声,一片空空茫茫,不知其所在。 在这片虚空中,他似乎突破了金丹的限制,被冥冥中一丝大道牵引,就那么凌空浮立,却不落下。 这奇异的场景令李三白心中一片翻腾,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经历了何事,待他回过神时,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轰然炸响,随后便见八方星辰一起碎裂,迸溅成无量星光,向他身上一罩,他便只觉眼前一花,身形一沉,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以天地为鸿鹄 这黑暗中有一条小道,李三白此时便站在这小道上,而在小道两旁,俱是无边的黑雾,遮住了视线,黑雾之中,有巨大的神鬼虚影,披挂执戟,昂然屹立在四面八方,作咆哮状,怒视着李三白,还有飘渺的道装人影,倏忽闪现,眨眼却又消失了踪迹。 李三白默然注视着这些景象,对一切都毫无头绪,只得抬起脚步,沿着小道向前行走。 他一抬步,便见身边黑气一阵涌动,亮起一丝白光,这白光越来越亮,渐渐将李三白身旁数尺映照的恍如白昼,显现出各色人物,演绎出世间千姿百态。 一路走来,无数的景象变化,李三白恍惚中看到了万贯家财、无尽江山,世间各种诱惑向他涌来,却总有一股力量在他身后推动着他,令他不断前进,无法停留。 直到虚空中现出一名道装女子时,李三白才停下身形。 李三白凝目向那道装女子看去,只见她凌空虚坐,双腿张开,秀颈微扬,身上道装纤薄如纱,在白光映照下恍如透明,显现出女子白皙玲珑的身躯。 此时她微微扭头,侧对着李三白,一手按在胸前,一手垂在腹下,遮住了她身上最神秘的部位,却又若隐若现,引人蠢蠢欲动。 李三白见了这道装女子,心头突然一片明朗,自己最无法勘破的欲望,便是他的道! 然而看着这道装女子在他面前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他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过了良久,才见女子身后一亮,一片星空如鱼跃春水,“忽”的一下,从一片雾朦中显现出来,笼罩在道装女子同李三白的头上。 李三白抬头看了看星空,又低头看了看道装女子,蓦然微笑,清声道:“最让我无法看破的,便是头顶神秘的星空,和人间美丽的女子!而这,便是我今生的道!”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便见一片星光投下,落在他和道装女子身上,而他们两人,已不知何时结合到了一起。 随着轻缓却持续的律动,李三白体内洞玄经自发运转起来,一道道玄奥的真气流转他奇经八脉,引动他脑内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一颤,投下一点金光,落到他丹田那金针虚影上,顿时便听“叮”的一声,那根金针虚影猛然一晃,变作了一个凝实的玄牝针。 第二根本命玄牝针,凝成! 这根玄牝针一凝成,便不住震颤起来。 随着玄牝针的震颤,李三白下身一抖,昂然如火,勃勃挑动,令他怀中道装女子浑身颤栗,玉户中传来股股玄妙灵液,融入了李三白体内。 这灵液一进入身体,李三白便见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上的男女俱都张开眼睛,相互一望,眼神交汇中迸射出丝丝大道烙印,飘飘散散,同他的灵魂真气融在了一起。 这一丝丝大道烙印,如轻声呢喃,似低喘微微,俱都在阐述玄牝诞生之初、生命孕化之妙。 这阐述中蕴含着生命的初始与本能,阐述了阴阳化合万物的至理,具有一种原始的诱惑,动摇着李三白的心神。 幸而此时,两人头顶的星空投下一片星光,吸引了李三白的眼神,将他的目光引向了头顶星空的无穷远处,在那里,团团星云似在探究宇宙诞生的玄妙。 阴阳化合万物,万物存乎宇宙,那宇宙又是源自何处? 老子曰“道”,释迦曰“空”,李三白此时,却只能说一声“不知”! 便是这不知,令他一边感受怀中道装女子带来的快乐,一边却心境空灵,感受到一丝丝大道烙印向他丹田中汇聚,在他的气核上划下一缕缕大道痕迹。 这痕迹分阴阳两面,阴者乃玄牝之道,阳者乃求真之道! 刹那之间,李三白对于练气到金丹的修行有了更深的感悟! 聚气炼脉,筑基求道,凝丹修真!练气、筑基、金丹的修行,便是由吞吐天地灵气到感悟三千大道,再到明了自我本心的过程! 乘风破浪登绝顶,三千大道我为一! 仅此一句,便道尽了结成金丹的真谛。 李三白有感于此,便觉刹那之间,丹田中气核一阵萌动,而后便如水到渠成一般,气核在聚集了无数的天地灵气、无量的大道烙印之后,旋转凝聚,似要结成一颗浑圆金丹。 然而在金丹即将结成的刹那,却又“轰”的一声,一片黑云轰破了李三白头顶星空,沉沉的压在了他的头上! 金丹凝聚,其上的道之痕迹引发大道运转,降下天劫! “轰!” 天劫一现,便听轰然一声,一道脸盆大的雷火从天坠落,径自落下! “啪!” 李三白猝不及防,被雷火一下打到身上,顿时头发倒竖,浑身焦黑! 幸而危急之时,他体内洞玄经真气流动,生出一道光幕,向天一冲,同那雷火一撞,顿时雷火四溅、光华迸射,双双消散! 李三白受了这道雷火,眼神凝重,向天上看去! 便见数十团雷火在黑云中酝酿了片刻,“轰”的一声,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硫磺硝石味道,落了下来! 呼啸的雷火在空中拖出长长的尾焰,暴烈的天雷中蕴含着撕裂天地的力量,劫雷还没落下,一股庞大的威压便弥漫这方虚空,沉沉的压在了李三白心头。 李三白注视着那煌煌正大的雷火,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和一丝与天争命的执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物不屈,以天地为鸿鹄! 李三白抬手,挥剑,白衣剑迎着数十团雷火挥出,一道长长的剑光划破天空,“嘭”的一声,将一团雷火击成了粉碎,溅落出漫天火雨! 火雨纷飞中,李三白仗剑前行,长发被凌乱的气流卷起,放声歌道:“挥剑决浮云,披风斩孽雨。山川任灵秀,天地自苍茫!” 歌罢,剑光一划,体内太阴生水经真气被丹田中气核一引,“啪”的一声,如春水破冰,促促流动,瞬间流经他四肢百骸,生出了一种玄妙莫名的变化。 第二百六十六章 晋级金丹 变化之中,李三白气核急速凝聚,一丝丝大道烙印由虚空中生出,涌入李三白的气核里,令他气核上的大道烙印越来越多、不断汇聚,渐渐的显现出了太极轮转、阴阳相生的图案。 这图案一出现,便有一丝大道痕迹被李三白气核吐入他丹田经脉之内,同他经脉里的洞玄经真气一遇,便见他体内真气又是一变,如鱼跃龙门,生出了质的变化。 只听“噌”的一声,他丹田中金光一闪,结出了第三根本命玄牝针! 他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的女像微微招手,丹田中的两根本命玄牝针便被她招到了识海之中,同她手上捏着的那枚玄牝针遥相感应,在她手上凌空旋转。 女像捏着玄牝针的手微微一挥,便见一根玄牝针飞出,在空中一划,便生出九根金针虚影,冲向天空,“嗤嗤”声中,击散了大片劫雷。 “轰!” 大片的劫雷被击散,令这玄武帝君缔造的虚空都晃了一下,也令远方展旗峰紫霄宫里的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耳根一动,轻“咦”一声,抬头向紫盖峰的方向望了望。 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儒衫少年见他如此,不解的道:“林师兄,何事如此惊讶?” 这林师兄正是洞虚宫林靖玄,只见他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文师弟,你们玄武派前些日子举行入门弟子大比,向前三名奖励了祖师堂精修时间,如今看来,有人借机冲击金丹了。” “哦?是吗?” 那文师弟却是玄武派掌门云霄亲传弟子文天玉,自幼同林靖玄交好,听了林靖玄这话,便向紫盖峰的方向看了两眼,笑道:“倒真有两人在冲击金丹!” 说罢,又转向林靖玄道:“此次掌门师尊决定将祖师堂精修时间作为奖励,便是为了促进门下弟子成长,应对日后大劫。” 林靖玄笑道:“玄武派如此之大,大劫便如清风明月一般,也需担心?” 文天玉笑道:“上古截教那般规模,不也在封神大劫中覆灭?我玄武派怎敢轻心怠慢?便是贵派洞虚宫,不也一听到九州图的消息,便闻风而动。所为的,不也正是在大劫中争一丝机遇吗?” 林靖玄听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文天玉又向紫盖峰的方向望了望,叹道:“也不知这两人能否度过金丹雷劫?。” 他话音方落,便见东方紫盖峰上突然响起一声炸响,一道巨大的血光冲天而起,其间一名少年手执一柄红色飞剑,当空一划,便见一道巨大的红芒划过了紫盖峰,蔓延到了展旗峰附近。 片刻后,又是“轰”的一声轻响,一座男女相抱太极图冲上天空,直达天际,将整个紫盖峰全都覆盖。太极图上有三根金针盘旋飞舞,一名白衣少年踩在其中一根金针之上,如剑挺立,一抬眼,便看到了在那道血光之中的鲍红雪! 李三白见到鲍红雪,先是一愣,继而便露出笑容,向他点了点头。 鲍红雪在那道血光之中,本是面目阴沉,手执斩红剑,长发飞扬,气势如虹! 但是见了李三白,他却微微躬身,尔后将自身气息一敛,身形一转,向西飞去了!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笑,想起了方才在祖师堂中的景象。 当时玄牝针一出,击散大片劫雷,他体内金丹渐渐形成。而在将成未成之时,却有无数玄牝之道向其中汇聚,并有散逸的一丝丝融入了他的经脉之中,同他真气相合。 亦有丝丝大道同他识海中的男女相抱太极图相照,令那太极图上的男子样貌渐渐清晰,隐约便是他自己的样子。 过了良久,男女相抱太极图吸收了足够的大道烙印,在他识海中一沉,便没了踪迹,但李三白却知道只要自己念随心动,那男女相抱太极图便会再次显现。 他心念微动,便见一道金光一划,祖师堂中的虚空竟是一颤,大片的黑暗被金光驱散,露出两边翻腾的朦胧云雾。 却是玄牝针由法术转为神通,威力大增,连玄武帝君亲自布下的虚空都能撼动片刻。 李三白心情激荡,抬头一望,空中还有数团劫雷,正要落下。当下也不用剑光阻拦,任由那劫雷落了下来,击在他的身上!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七团劫雷击在李三白的身上,只将他身上衣衫炸成齑粉,却伤不到他的身体,显露出他一身精润赤白的皮肉。 反而是在他丹田之中,那枚浑圆金丹渐渐凝练,光润无暇! 要成金丹,便必须似这般生受天雷轰打。否则,结成的金丹便不够稳固,极易破碎! 李三白金丹既成,便从清宁玉佩中取出一袭白衣穿上,念头一动,却觉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蠢蠢欲动,突然向外一冲,出了他的识海,托着他突破了祖师堂的空间,出现在了紫盖峰上。 李三白目送鲍红雪离去后,凝神内视,只见自己金丹上刻满了丝丝缕缕的大道痕迹。 这些大道痕迹都是他方才叩问内心,领悟的玄牝之道和求真之道。这两种大道,便是他今后悟道的根本。 金丹之后,便要不断参悟大道,将自己对道的认识刻入金丹之上。 至此,单纯的吸收天地灵气,已不足以促进修为的进步了。 也正是因此,金丹期的修士,多出师门游历,寻找自己的大道机缘。 李三白在紫盖峰上空立了片刻,便也一收自身气息,回转叠翠峰。 如今飞行时,却不必再依赖飞剑,就那么凌空而立,翩然而飞。 没了飞剑的束缚,仅凭自身神通凌空浮立,速度上虽有不如,却更加灵动如意,在对敌时也更具威力。 如此飞在空中,也才可将飞剑解脱出来,御剑伤敌。 李三白一边凌空飞行,一边感受着自身实力的变化,心中突然生出独自游历天下的冲动。 仗剑江湖,逍遥世间,是何等的快意! 而晋级金丹,便有了游历天下的资本。 人族人人修真,但能结成金丹的,却是万中无一。 第二百六十七章 门派谋划 李三白想着这些杂念,回到了寒水宫,正准备去自己卧房休息时,却有一名青衣丫鬟走上前来,对他福了一礼道:“李师兄,林长老找你,让你到她房中去!” 李三白听了一愣,当下点了点头,来到林采冰房外求见。 等了一会儿,便听林采冰清冷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李三白推门进入,却见林采冰一身白纱,冰肌玉骨,正莹然挺立于窗边,望着窗外一株梅树,摇落一地红花,绚烂美丽。 李三白上前对林采冰行礼道:“师父,您找我?” 林采冰转过身来,凝眸注视了李三白一会儿,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三白,你结成了金丹?” 李三白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嗯!” 林采冰面上笑容更加绚烂,恍如雪梅绽放,看的李三白一愣,林采冰却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拉着李三白到了一张木桌旁,对他道:“三白,你坐下。” 李三白还是头一次见到林采冰露出如此多的笑容,也在她的笑容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怀,心中忍不住涌出一丝暖流。 林采冰笑吟吟的看了李三白好一会儿,才道:“三白,你既结成了金丹,我便告诉你一事。” 李三白听了,忙正襟危坐,凝神倾听。 却听林采冰道:“近日洞虚宫来我玄武派拜访,乃是为了商议于来年三月,围攻离咎宫。而洞虚宫之所以兴此决定,却同你丢失藏龙棍一事有关,三白你知道吗?” 李三白听了一惊,摇头道:“弟子不知!” 林采冰道:“那离咎宫得了藏龙棍,不知又从哪里得来消息,又有千山异兽图,便邀请灵仙教、翠柳教、琼花教、龙华寺等多个邪道大派,意欲将千山异兽图和藏龙棍相合,合成完整的九州图,进而寻得九州鼎。洞虚宫听闻此事后,便派出门下弟子,邀请我们玄武派、药王殿、鸾凤阁前往西陵城外静安寺汇合,阻止此事。并进而于来年三月齐上无恙峰,围攻离咎宫,逼其交出藏龙棍。” 李三白听了,思忖片刻后,道:“却不知若夺回了藏龙棍,这藏龙棍会否交还给弟子?” 林采冰听了,脸上似笑非笑,道:“三白,你觉得呢?” 李三白轻叹一声,道:“弟子觉得恐怕没什么希望!” 林采冰道:“何止是没有希望?若被洞虚宫得了藏龙棍,是觉得不会交换给你的!你若想得到藏龙棍,只能靠自己夺回。” 她说罢,又道:“不过此次洞虚宫大肆行动,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掌门人已答应他们,会派门下弟子前往。到时若藏龙棍为洞虚宫抢到,我们自然无法多说什么。但若是我洞虚宫弟子抢得,掌门人定会为你保下这藏龙棍!” 李三白听了,心中既为洞虚宫的强势感慨,亦为师门庇护感动,便点了点头道:“弟子定会设法夺回藏龙棍!” 林采冰笑道:“藏龙棍乃此次劫中的关键事物,才会引发出如此多波折。你能夺回固然是好,但即便夺不回,也不要失落,一切随缘。” 李三白听了,点头应道:“是!” 心中却忖道:“这藏龙棍乃夏先生留给我,嘱咐我上昆仑山,交给顾撷芳的!我如何能任其遗失?这次师门派出弟子,我定要随行,届时设法夺回藏龙棍!” 她心里想着这些,林采冰一眼便看了出来,叹道:“三白,此次各派齐聚苍茫山,围逼离咎宫,藏龙棍其实只是一件诱因。你到时行事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妄自冒头!” 李三白听了,点头应了,便向林采冰告退,出了她的寝宫。 自林采冰房中出来后,李三白回到自己房间,却久久都无法入睡! 听林采冰话中意思,这一次上离咎宫讨要藏龙棍,其实乃是正邪两派间的一次较量,藏龙棍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若是如此,届时恐怕多有曲折,而自己身为藏龙棍曾经的持有者,怕也是颇多凶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沉,生出一股退缩的念头,但转而想到夏饮雪的嘱托和藏龙棍的关碍,却又不得不去! 若是不去,藏龙棍怕就要落入他人手中,这样,他如何完成对夏饮雪的诺言? 更何况,苍茫山中还有胡雯倩、胡雯月两姐妹,正邪两派在苍茫山争斗,搞不好她们也会殃及池鱼! 这种情形下,他若不去,怎能放心? 山中有佳人,悠然绊我心!但为红颜故,此身不足惜! 李三白心绪杂乱的想着这些事情,直到金鸡唱晓时,方才入梦。 翌日早上醒来,李三白才一出门,便看到师姐阿兰着了一身粉衫,娇俏灵动,正笑吟吟的向着自己房间行来,高挑的身形在透过窗棂的晨光照耀下晶莹动人,惹人遐思! 阿兰一见了李三白,便快步行了过来,婉然笑道:“小师弟,恭喜你了!年仅二十便结成了金丹,在我们玄武派中也算是天资过人!” 李三白呵呵笑了两声,挠了挠头道:“师姐,我只是运气罢了!” 阿兰摇了摇头,一头柔顺青丝随之荡漾,清声道:“师弟,你这可不是运气!是你自己努力!”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再辩驳,转而道:“师姐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兰笑道:“紫霄宫中传来讯息,让我们于辰时三刻前到紫霄宫会仙殿中,商谈事情。” 李三白听了,道:“师姐知道是什么事吗?” 阿兰笑道:“还不是因为洞虚宫来访,邀我们围攻离咎宫。望舒长老此次,便是召集届时会派去的弟子,吩咐事情。” 李三白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便出了寒水宫,阿兰一招手,祭出了她的冰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剑光,当空一晃,变成可容两人站立,对李三白笑道:“小师弟,你虽已修成金丹,但还没修习神行术,飞行速度应该还不如我,便还是由我御剑带你前往紫霄宫,可好?”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旖旎 李三白望着晨曦下娇媚靓丽的阿兰,心中“砰砰”跳了两下,点头道:“好的,师姐!” 阿兰微微一笑,轻巧的跃上冰蓝剑,一缕发梢被山风吹起,拂过李三白面颊,带着一股女体的淡然清香,令李三白脸颊一红,连忙也跳上了冰蓝剑,扶住了阿兰腰肢。 阿兰的腰肢细滑柔顺,轻轻一握,便有一股难言的快感触上李三白心头,令他心中一惊,又是不舍,又是不敢,正自犹豫时,却听阿兰道:“小师弟,你扶好了!” 说罢,冰蓝剑一晃,便化作一道蓝光,向着展旗峰飞去。 李三白身子一歪,忙趁势握住了阿兰腰肢,阿兰身形则向后一晃,半靠进了李三白怀中,修长脖颈间的细小绒毛,都在李三白眼中历历可见。 两人踩着冰蓝剑向前飞去,谁都没提彼此间肢体的接触,似是谁都没有在意。 如此飞了一会儿,冰蓝剑向下一落,阿兰出声道:“小师弟,到了!” 李三白这才回过神来:“嗯?哦!师姐,这么快就到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从冰蓝剑上跳了下来。 阿兰将冰蓝剑一收,纳入体内,对着李三白似笑非笑的道:“小师弟觉得师姐这冰蓝剑飞的快了?” 李三白干笑两声道:“不是,师姐,我们快进去吧,别让望舒长老等久了。” 阿兰微微一笑,也不为难他,同他一起向紫霄宫内行去,向前行没多久,便有一个宽广的大殿正对紫霄宫的大门,正是紫霄宫的主殿会仙殿。 两人一进会仙殿,便见殿中已有数十人,都是玄武派的二代弟子,其中李梦菲、鲍红雪、陈玄声、甘若非、秦雪薇等在入门弟子大比中表现优异的诸人赫然在内,其余几十人,便都是以前入门的弟子了。 这其中却有一名女子,茕然独立,素衣长裙,秀眉飞扬,星眸澄澈,一见了阿兰同李三白,便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迎上二人道:“阿兰,你也要去那苍茫山?” 李三白向女子望去,只见她身形高挑,气质挺拔,却是白雨兰,当下向她拱手行了一礼道:“白师姐!” 白雨兰向他望来,笑道:“是你?听说你进入祖师堂,凝练了金丹,可真是出人意料!” 李三白呵呵一笑,挠了挠头,阿兰笑道:“雨兰师姐,三白虽结成金丹,在你面前又算的了什么?你的真实修为,怕是文师兄都不一定比得上。” 白雨兰听了,不置可否,拉着阿兰到一边去谈话,李三白四处环顾,看到秦雪薇正向她招手,便走了过去。 秦雪薇见李三白过来,便笑道:“李师兄,你们叠翠峰上的那位阿兰师姐,还真是美丽!” 李三白笑道:“这修真界里,钟灵毓秀,哪个女子不美?” 秦雪薇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说着,眼波流转,看了他一眼,令李三白心中一荡,想起同去洞庭湖的一路上朝夕相处,免不了的肌肤触碰的场景。 秦雪薇却似微觉,同他闲谈了片刻,不觉间,便到了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将到,殿中众弟子便渐渐停了谈话,不多时,便听会仙殿的门轴发出一声长长的吱呀,两名道童推开半掩的大门,露出门外一名高瘦老者的身影。 这老者面貌清癯,满头鹤发,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道服,道服上绣着火焰飞腾、水波浩淼,和一轮太极在水火相映中缓缓升起的景象。 殿内众人见了这老者,顿时一起拜道:“望舒长老!” 望舒向众人点了点头,行到殿前,向众人道:“此次召你们前来,乃是因洞虚宫相邀,于来年三月初八,前往苍茫山,拜会离咎宫!在此之前,还会安排弟子于正月十五之后先行一步,前往武陵山,为各派打探虚实,你们可都愿前往?” “弟子愿往!” 众人听了,都齐声称是,望舒长老点了点头,笑道:“好!楚苍山,正月十五之后,便由你带领李梦菲、鲍红雪、李三白、秦雪薇、白少华五人先行前往武陵山。” 他话声落下,便有一名举止沉稳的白衣青年行了出来,向他行礼道:“是!” 望舒长老点了点头,又道:“此番前往苍茫山,乃是为李三白讨回藏龙棍,其中又牵涉有千山异兽图之事。个中详情,你们可到展旗峰下尺牍院询问。” 他说罢,便径自离开,留下一众弟子议论纷纷。 李三白站在殿中,不时有人过来问他藏龙棍之事,李三白说了几遍,便觉厌烦,便和秦雪薇说了一声,拉了阿兰离开。 两人回去之时,仍由阿兰驾驭冰蓝剑带他回转叠翠峰,到了后,阿兰驾驭冰蓝剑落下,下落时受到冲力,身子向李三白怀中微微一靠,李三白心中正想着前往武陵山之事,下意识的,便将阿兰向怀中一揽,被她纤细绵软的身子一靠,只觉舒爽无比,半边身子都酥了。 阿兰连忙从他怀中挣开,面红耳赤,娇嗔的瞪了李三白一眼,玉牙微咬红唇,道:“你……” “你”了半晌,却又一跺脚,径自进了寒水宫。 李三白在她身后,低眼侧头,心脏“怦怦”直跳,直到阿兰进去了,才喘了口气,进了寒水宫,回到自己居处。 他所住的竹舍乃是在寒水宫西厢,一边窗户对着宫外寒山冷月,一边窗户透出园中红梅似火,景致殊趣,李三白坐在窗旁,看着窗外红梅,突然心中一动,只觉自己居住的竹舍竟是暗含玄妙。 他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看到淡淡的灵光在寒水宫上空流动,整个寒水宫便似一座大阵,不断吸纳天地灵气,令宫中之人修练事半功倍,而他所住的竹舍,更是大阵灵气交汇之处,吞吐日月精华,汇聚满园生机,使居住其中的人,即使没有修炼,也能吸纳灵气,增长修为。 李三白察觉此点,暗暗咋舌,只觉自己以前对修行的认知,终是太浅。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玄武殿 心中想着这些,李三白盘膝坐到床上,开始修炼洞玄经,以真气温养体内金丹。 此时他体内真气宛如灵液,缓缓流淌,汇入他丹田之中,将他丹田内金丹层层包裹,孕育茁壮! 此时随着他开始修炼,便见金丹微微旋转,在他丹田中生出一个小小气旋,宛如冰花盛开,绚烂绽放! 在这绽放的冰花中,李三白的金丹渐渐坚固,稳固了金丹期的修为。 如此修练了多日,不觉年关将近,腊月三十那天,李三白等三百名入门弟子在紫霄宫举行了加冠礼,排了次序,从此,便同旁的玄武派弟子一般无二了。 只是在排序之时,鲍红雪却坚持在李三白之后,令李三白在入门弟子之中,排在了第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到了年关,玄武派虽是修仙门派,却也免不了热闹一番,凡是没有闭关的在山弟子,都在加冠礼时来到紫霄宫,一则为这些师弟、师妹们做一个见证,二则在加冠礼后,便会举行团年宴。 玄武派上的团年宴,却同世俗不同。歌舞助兴、戏曲唱段,虽也有人演,但是更多的却是众位弟子卖弄道法,施展神通,引得旁人叫好,也让李三白等人长了见识,领略了诸般法术神通的神奇。 如此直闹到晚间,才渐渐散去,李三白在人群中四处张看,都没看到无颜,反被秦雪薇找到,拉着他四处晃悠,逛个不停。 于是大年初一,李三白向林采冰、阿兰拜了年,便纵起白衣剑,向聚云峰飞去。 他此时成就金丹,已可依仗自身凌空飞行,但驾御飞剑速度更快,是以在赶路之时,却仍用飞剑。 他到了聚云峰,寻到缭云洞前,却被看门的童子告知:“望舒长老有令,无颜师姐正在闭关修练。任何人来了,都不接见。” 李三白听了一愣,一拱手道:“那阁下可知无颜在修练什么功法?” 那道童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李三白听了,只得告辞离开,返回叠翠峰,每日修练。 如此直到正月十四,却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掌门陈玄召他到玄武殿面见。 李三白听了,心中不解,却让驾剑光前去,到了展旗峰。 李三白进入紫霄宫,一路问人,寻到玄武殿位置,却是一座三层殿堂,殿前立着两尊玄武雕像,屋檐上有白鹤踏雪,彩雀啄冰,门上挂了一块牌匾,上书“玄武殿”三个大字。 这玄武殿乃是玄武派历代掌门居处,李三白行上前去,便见门前有两名道童守卫,见他到来,其中一人便笑道:“来的可是叠翠峰李三白李师兄?” 李三白点了点头,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两位师兄名讳?” 那人笑道:“我叫通明,他叫通净,都是这玄武殿的守门道人。掌门人已等候李师兄多时了,你快进去吧!” 李三白向通明行了一礼,通明笑吟吟的回了,他又向通净行了一礼,通净面上现出拘谨,端端正正的也回了一礼,轻声道了声:“李师兄”,便不再言语。 李三白行过礼,便对二人点点头,进入玄武殿,一踏进去,便觉眼前茫然一片,四处都是淡淡云雾,看不到前方景象。 李三白心中一惊,却听前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温厚的笑声:“不用担心,踏北斗,向前行七步即可!” 李三白听出这声音正是陈玄掌门,便依言而行,踏出七步,之后便觉眼前一亮,自己已出现在一个宽广的殿堂中,殿堂前方站着一名道士,道衣羽冠,风度出尘,神情淡然,正是玄武派掌门陈玄。 “掌门!” 李三白上前对陈玄一礼,陈玄点了点头,行到一旁,将手一挥,便见一边墙壁上出现一幅画面,画面中城池巍峨,剑枪林立,修士纵横,城外一名大妖全身笼罩在浓黑雾气之中,看不清形貌,却有一股冲天妖气笼罩在那城池之上,令城池中人俱都面现惊惧。 而在城池前方,大妖脚下,无数妖族密匝如林,正同成群的人族修士斗在一起。 在争斗的中心,有一蛟龙,吐水吐火,灭杀人族无数;一红牛,怒敲巨鼓,令妖族士气如虹;一神猴,身形如山,踩踏城墙;一长蛇,蜿蜒战场,噬人无数! 人族虽也有修士大能同这四大妖兽抗衡,却被那空中大妖压制,落在下风,被不断击杀。 陈玄站在这画面之前,对李三白道:“三白,看到这幅景象,你有何感想?” 李三白沉默片刻,道:“弟子驽钝,不知人、妖二族为何要如此厮杀。” 陈玄听了,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人、妖二族,世代仇敌,视彼此为水火,如此厮杀,有何奇怪?” 李三白道:“可弟子听说上古时,有大妖女娲捏土造人;神农氏时,人、妖亲如一家,为何到了后来,却成了仇敌?” 陈玄默然片刻,踱步到一边,一手负到背后,微微仰头道:“其中缘由,一言难尽!不过说到底,都是因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 李三白听了一愣,道:“黄帝战蚩尤,乃是人族内战,同妖族何干?” 陈玄将手一挥,墙壁上人、妖大战的景象瞬息消失,走到李三白身前,缓声道:“神农成圣登天八百年后,神农氏日衰,黄帝出世,与当代炎帝战于长坂,大胜,取代了炎帝部落的地位。” 李三白听了,虽不解陈玄讲此何意,却也听的入神,心中忖道:“这些上古传说,平常只能听到只言片语,从无人像掌门人一样说的这般清晰。” 陈玄续道:“炎帝虽败,其臣蚩尤却不服黄帝,进入妖族领地,寻得五金,炼成五兵,又观妖族秘藏大妖遗尸,领悟战阵之法,兴兵与黄帝战。” 李三白想道:“原来军队战阵,竟是蚩尤所创。” 陈玄道:“蚩尤战黄帝时,妖族感念炎帝恩德,鼎力相助,黄帝不敌,大败!” 李三白听到这里,插口道:“难道这便是人、妖二族成为仇敌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章 飞步空玄 陈玄缓缓点了点头:“不错,黄帝后来得天界相助,大败蚩尤,之后围剿妖族,将妖族逐入蛮荒。自此之后,人、妖成为仇敌,妖族三千多年都未能翻越不周山,日夜受蛮荒中风霜刀剑之苦,无时无刻不想着杀回九州,再现上古时妖族辉煌!” 李三白听罢,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人、妖成为仇敌,竟是因人族部落内战,如此,能说妖族是非吗? 心中有感,他便道:“掌门,弟子愚昧,以为妖族襄助蚩尤,乃是其重恩重义,黄帝胜利后,实在不该对他们赶尽杀绝,造成如今局面。” 陈玄一笑:“黄帝如何不知?只是当时妖族心中,只知神农,不知黄帝,黄帝若不驱逐,妖族终是他心头之患,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三白听了一叹,道:“不知掌门今日告诉我这些,是何示意?” 陈玄道:“你明日便要去武陵山山,可有把握夺回藏龙棍?” 李三白摇头道:“没有!” 陈玄道:“这段时日,有人看到妖族在武陵山出没,恐怕也是得了藏龙棍的消息,蠢蠢欲动。你若遇上,可有胜算?” 李三白摇头道:“不说那黑雾中的大妖,也不说那四大妖兽,便是方才画面中的普通妖族,也都各具神通,弟子若是对上,多半不敌。” 陈玄听了,点了点头,径自行到一边,从一张书桌上拿起了一卷竹简,向李三白道:“此次争夺藏龙棍,你是关键人物,不容有失!我这儿有一门神通,你可愿修习?” 李三白听了一惊,忙一拱手道:“弟子愿意!” 陈玄点了点头,便将竹简给他,李三白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了“飞步空玄”四个大字,正是他最缺的神行术。 李三白抬起头来,望着陈玄,道:“掌门人,这……” 陈玄摆了摆手,笑道:“无需多言!你天性醇厚,悟性过人,我已多有耳闻。再者你能获得藏龙棍,习得玄牝针,乃是大劫中的关键人物,我如此待你,只为玄武派在日后的大劫中,多一些筹码。” 李三白听了,仍是心怀感激,道:“掌门人待人至诚,虽有所谋,却也是厚待于我!弟子虽不认为习得玄牝针有何关键,但我此生都是玄武派弟子,凡事都会维护门派利益。” 陈玄听,哈哈一笑:“好!如此,便不枉我今日一番作为了。” 他说罢,又道:“这册竹简乃是师门秘藏,比藏书阁中的玉册珍贵的多。你今日便在此默记,等到明日,便随众人一起前往武陵峰。” 李三白点了点头,陈玄便带他到一边墙壁下的一张蒲团边,示意李三白在此修习神通,之后便径自离开大殿,不知去了何处。 李三白带陈玄走后,便展开竹简,看见上面记载着一个个古体篆字。 这种古体篆字,日常中早已不用,但它乃是各种经典的通用文字,因而大多数人都会学习。 语言文字随时日变迁,变化之大,匪夷所思。数百年后的人,往往看不懂今日之人日常使用的语言文字。但这种古体篆字,只要稍加学习,便是千年前的典籍,也能看懂。 这,便是传承。 李三白凝目去看竹简上文字,只见一个个篆字如浮云流空,飞鸟跃动,只看了数行,便觉自己脚底涌泉穴真气跳动,跃跃欲试。 这飞步空玄,乃是玄武派最上乘的一门神行术,可使人凌空踏步,一步千米,且在小范围内灵活多变,无论是逃生还是斗法,都有奇效。 但若以之长途飞行便太耗法力,因而似林采冰这般修习了飞步空玄的元婴期,还会寻来碧沉舟用以代步。 这飞步空玄虽然玄妙,却只是神通凝练之法,修习起来并不困难,李三白虽是头次修习,看了半日,神通虽未练成,却对竹简上记载的诸般要诀都已牢记在心。 并且此时他脚底穴道被初步打开,虽还不能凌空踏步,脚程却比以前快了不少。 将飞步空玄学了后,李三白便行到方才陈玄放竹简的桌旁,将竹简重又放了回去。 眼神一扫,却见旁边还放了一卷竹简。 李三白轻“咦”一声,拿起一看,便觉一股清新水气扑面而来,竹简上空无一字,却有一个个金光大字从竹简内跃出,在李三白眼前跳动。 却是太阴生水经金丹期之后的功法。 此太阴生水经,阐述水至阴至柔之意,探讨水之本源,具备无穷玄妙。 习此经者,练气期,可水中呼吸,入水不死。 筑基期,刻习法术太**雷。 金丹期,太**雷由法术化成神通,并且修成神通太阴生水,可生成世间五大真水,神通无穷。 五大真水之中,万化雷水,乃生命源头,有辟邪、凝神、驱魔、回复等效。 天一真水,乃众水之精,一滴便可为湖海。 一元重水,乃万水之实,一滴便有万斤重。 玄冥真水,至寒至阴,触之成冰,万年不化。 无形真水,至柔至弱,侵蚀无形,下和万物。 李三白看见的,便是这些对太阴生水经神通的描述,具体的修练方法,却是未提。 李三白轻声一叹,知道这是陈玄故意让自己看到,以示太阴生水经玄妙,并不逊于洞玄经。 他叹过之后,便将记载太阴生水经的竹简放回,在一旁练起了飞步空玄。 直练到已可短暂加快自己飞行速度时,却见通净从一旁行了过来,,鞠躬一礼道:“李师兄,今天乃是刘乘风师叔带领你们去武陵山的日子,掌门人让我来引你出殿。” “刘乘风师叔?可是我们入门弟子大比时,曾主持心性考核的那位师叔?” 通净点头道:“正是!” 李三白道:“原来却是他带领我们同去武陵山。” 说罢,便随通净出了玄武殿,向他和通明道别后,便向紫霄宫前殿行去。 行到前殿,出了大门,便见门外刘乘风一身破烂白衣,背负长剑,正靠卧在一块青石上大睡。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云间 在他身边,鲍红雪、秦雪薇、白少华三人侍立一旁,俱都不语。 李三白见了,行到刘乘风身边,唤了声:“刘师叔!”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呼噜声。 李三白见了,只得同三人一般,站在了刘乘风身旁。 少顷,一道水色剑光从天边飞来,飞剑落下,下来一名少年剑侠,正是那日在会仙殿中见过的楚苍山。 楚苍山穿了一身蓝色布衣,一落下地,便笑道:“几位师弟师妹,怎么不喊醒刘师叔,在此枯站?” 秦雪薇娇俏的翻了翻白眼:“你傻啊!师门长辈在一旁休息,我们当然要在一旁侍立了!” 楚苍山呵呵一笑,径自走了过去道:“刘师叔一向洒脱,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说着,便行到刘乘风身边,拱手行了一礼,唤道:“刘师叔!” 回答他的,却是刘乘风的一阵阵呼噜声。 楚苍山无奈,便走上前去,摇了两下刘乘风的身体,喊道:“刘师叔!刘师叔!快起来了!” 俄顷,便见刘乘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呵欠,望向楚苍山笑道:“楚小子,我难得睡了好觉,却被你叫醒!” 楚苍山哭笑不得的道:“师叔在此酣卧,却令师弟们枯站在这儿了!” 刘乘风哈哈一笑,道:“大家以后随意些,不要拘谨!苍山,此去武陵山不是一行七人么?可这里好像还差一人啊。” 楚苍山点看一番,点头道:“确实还少一人,乃是玉笋峰李梦菲师妹!” 他话音方落,便见天边一溜青光如火,转眼便到了展旗峰上,现出了李梦菲的身影。 只见她穿了一身丝缕红衣,脚下踏绣花蛮靴,发上插一根飞凤玉簪,眉目如画,面容精致,当真是倾城倾国的绝色。 只是在她眉间眼角,却含一股淡淡忧愁,见了众人,只清清冷冷的打了个招呼,便将青火剑一收,站在了一旁。 余人见了,心中纳闷,便也不多言, 刘乘风捋了捋颔下一缕胡须,笑道:“既然大家都已到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罢,将背上长剑拔出,向空一扔,长剑变宽变大,足能容纳数十人坐卧,刘乘风便带着众人跳到了剑上,破开天风,往南飞去。 他这剑名为昆吾剑,剑身修长、刃泛白光,剑上附带“巨化”神通,可变为无比长大,搭载多人飞行。 一众弟子坐在剑上,彼此谈笑,便只李梦菲同鲍红雪,一个坐在剑柄处,一个坐在剑刃上,默然不语。 李三白向李梦菲看了半晌,见她始终眺望着前方,发丝被天风拂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李三白犹豫了片刻,终是走了过去,向她拱手一礼道:“李师姐,你前次去那洞庭湖,结果如何?” 李梦菲见到是他,转头勉强一笑,道:“天地异变下,我父亲的故居也未能幸免,许多物事都被破坏了!” 李三白笑道:“师姐便是为此,才一直闷闷不乐吧?” “嗯!” 李梦菲点了点头道:“我自幼无母,是父亲一手拉扯长大,不料他却遭奸人所害。这十多年来,我都是靠着他的遗物缅怀。谁知道如今,便是这些遗物也毁坏了大半!” 她说着时,眼中水光盈盈,似乎就要哭泣,却又一转头,强行将脸色恢复了正常。 李三白微微一叹,道:“李师姐!白云悠悠,聚散不停;大河涛涛,一去不返!往事既已过去,我们便该展望前方,不能为往事所累啊!” 李梦菲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李师弟!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只是心中总有些郁结罢了!不过此时听你一说,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李三白笑道:“是吗?李师姐,你看我们如今在这飞剑之上,飞凌九霄,俯瞰流云,是何等快意?又何必总为往事挂怀?” 李梦菲听了,放眼望去,只觉天高地阔,一望无尽,心胸似也宽广不少,便转向李三白,朝他嫣然一笑。 众人在昆吾剑上,行了七日,便见前面有一城池坐落于长江碧水之间,巍峨秀美,花树相映,正是西陵城。 西陵城乃是楚国第三大城,李三白上次去苍茫山时,曾从此经过,却未做停留。 此时边听刘乘风指着西陵城道:“众位师侄,下面的乃是西陵城。此城西北有巴山、巫山,西南有武陵山,我们这次,便是要去那武陵山。” 秦雪薇道:“刘师叔,武陵山往南,是否便是苍茫山?” 刘乘风点头道:“不错!几位师侄,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今日便到这西陵城中休息一日,明日再上武陵山,如何?” 众人听了,俱都赞同,刘乘风便哈哈一笑,调转昆吾剑剑光,就要向西陵城而去。 然而此时,却有一团白云飘飘晃晃,到了众人身旁。 刘乘风见了,猛然停下身形,转身面向那团白云,冷声道:“是何方道友在此等候多时?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他话音方落,便听“哈哈”一阵大笑声中,那片白云一阵涌动,向两边散开,现出几个人影。 当先的一人,乃是一名虬髯道士,身形高大,脚踩虚空,径自飞到众人面前,笑道:“刘乘风,你倒是好耳力,一下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这道士面目凶狠,手中拿了一柄赤红大刀,乍眼一看,倒不像一个道士,反似一名打家劫舍的豪客。 刘乘风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不理他,却将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的一人身上。 在他身后的,却是一名面苦和尚,僧衣麻鞋,低眉垂眼,令人一见便觉心苦。 刘乘风见了这面苦和尚,却是神情一肃,沉声道:“莲苦大师!” 那和尚听了,合十一礼道:“刘施主,许久不见!” 刘乘风点了点头,道:“贵派于三百年前关闭寺门。从那之后,便未再见大师佛面。不想再见之时,却是如此状况。” 莲苦看了看周围,微微一叹道:“只能说世事难料!” 那虬髯道人见两人居然叙起旧来,眉头一皱,便向身后一人道:“无咎!你出手教训下这些玄武派的小辈!” “是!” 随后,便见在莲苦身后跟来两人,其中一人,乃是一名美丽女子,穿一身灰布衣裳,手提琉璃灯,脚踩灿然星云,盈盈含笑,正是辛无咎。 第二百七十二章 龙华寺 在她身边,则是一名白衣和尚,面貌俊俏,身量高长,含笑而立,气度不凡,却是十方。 辛无咎听了那虬髯道人吩咐,便一挥手,划出一道剑光,宛如一道百丈朱虹,正是离火真阳剑! 刘乘风见了,怒道:“小辈敢尔!” 反手一掌,拍出一道硕大的掌影,向辛无咎击去。 那虬髯道人见了,立马骂道:“刘乘风,欺负后辈算什么本事?” 说着,“唰”的一声,划出一道血红刀光,将刘乘风拍出的掌影劈散,再一振手上赤红大刀,便向刘乘风砍来。 刘乘风见了,忙对李三白等人道:“快下昆吾剑!” 说着话时,已一下跃到空中,手一伸,将昆吾剑握到了手中。 李三白等人见状,忙一起跳下,各展神通飞在空中,分散开来。 只有李梦菲虽也下了昆吾剑,却愣在原地,瞧着莲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乘风一接昆吾剑,便向前一划,如天柱倾塌! 柳半山见了,冷哼一声,丝毫不惧,一会手中血色大刀,便迎了上去。 两人这一番激斗,那辛无咎却已避过刘乘风,一挥离火真阳剑,又是一剑挥出! 楚苍山见状,忙迎上前去,祭出一柄飞剑,迎了上去。 他所使飞剑名为三阳一煞剑,乃是取海底奇珍,凝练一道阴二煞而成。此时一剑挥出,便见剑上环绕着三团光芒,暗中却有一道无形阴煞,疾向那辛无咎打去。 楚苍山挥剑之时,体内真气勃发,令那三团白光在空中变大,光芒耀眼,宛如三团烈日一般,晃花了众人眼睛。 而暗中那一道无形阴煞,却蜿蜒游动,眨眼便到了辛无咎身旁。 然而此时,只见辛无咎将离火真阳剑剑光微微一晃,散发出一股炽热火意,顿将那道阴煞焚灭! 这一下,顿时让楚苍山大吃一惊! 而那离火真阳剑却毫不停歇,剑光同三阳一煞剑一撞,顿时只听“噌”的一声,三阳一煞剑发出一声悲鸣,剑上三团光芒破碎,“嗖”的一声,飞回到了楚苍山身边。 “什么!” 楚苍山见辛无咎这一剑竟这般厉害,不敢置信,骇然叫了一声,一抬头,却见那道朱红剑光不停,划过半边天空,径朝他头顶落下! “我命休矣!” 楚苍山心中闪过此念,却听“锵然”一声,一道深红剑光挥出,同离火真阳剑剑光一撞,双双消散! “嗯?!” 辛无咎不意玄武派二代弟子中竟有人能接自己一剑,顺那道深红剑光看去,便见一名黑衣少年持剑静立,寂寥如雪! 此人正是鲍红雪! 从玄武派出发后,鲍红雪便独自一人盘坐于昆吾剑剑刃之上,闭目运气,不曾同任何人相谈一语,以致众人都有些忘了他的存在。 然而在此时,鲍红雪一道斩红剑,却如黑暗中的一道剑光,令众人眼前一亮。 “你是谁?” 辛无咎望着鲍红雪,淡然道。 鲍红雪却比她更加淡然,一眼不发,又是一剑挥出! 辛无咎顿时眼神一紧,冷哼道:“找死!” 说罢,身上气势一盛,一剑挥出,若红日经天!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大吃一惊,不及多想,“噌”的一声,射出一根玄牝针,化作一道金光,向前一横! “噌!” “嚓!” 辛无咎离火真阳剑连破玄牝针、斩红剑,终于余势停歇,消散在空中。 而李三白同鲍红雪,却都向后一退,胸口一闷,须臾方散。 辛无咎转头看向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是你?不想你竟结成了金丹?” 李三白冷笑道:“藏龙棍之事,必有所报!” 辛无咎笑道:“你若能胜过我,便尽管来!” 说罢,上前一步,便要挥出第三剑。 而一旁那虬髯道人同刘乘风斗了半晌,都拿他不下,顿时有些心浮气躁,被刘乘风“唰唰唰”,一连三道剑光在他头上一划,虽是身形急避,竟仍被划破头上道冠,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刘乘风见了,哈哈一笑道:“柳半山,你还是那么没长进啊!” 柳半山听了大怒,冲一旁观战的莲苦道:“和尚!你还不出手?” “唉!” 那莲苦轻叹一声,低眉诵道“阿弥陀佛!” 诵罢,一步跨出,将手一指,便见一朵红莲从虚空显现,落向了刘乘风! 这红莲上缠绕着熊熊业火,乃是一朵业火红莲,刘乘风见了,脸色勃然一变,昆吾剑剑光一转,便迎向了这红莲。 柳半山见了,顿时精神一振,便挥起手中血红刀光,向刘乘风砍去。 一边十分见到莲苦出手,便也行了出来,向李三白等人一拜,合十诵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贫僧十方,见过诸位!” 他说着,抬手一挥,便有无数白莲从空中坠落,纷纷洒洒的,向众人落下。 却是他曾在金山上施展过的神通,天降妙华! 此时便见这些白莲落到众人身旁,便“啵”的一声,纷纷消散,化作团团清光,淹没了众人。 李三白、李梦菲、鲍红雪三人被这些清光淹没,顿觉身子一沉,体内真气运转滞涩了许多。 秦雪薇等筑基期弟子,则只觉身形一顿,不能动,不能言,只能将一双眼珠四处乱转,干瞪着了! 刘乘风四处一看,心中一惊,忖道:“事到如今,只得拼命了!” 想着时,左手便在腰间一摸,再往前一扔,便有一面巨大石镜飞出,落到空中,凌空浮立,正是他曾在李三白等人入门考核时用过的石镜。 这石镜名为黄土星圆镜,在空中一落,便微微一晃,镜中现出四门,门中有四锋芒,锋芒光垂近百丈,一门各有一黄天神将,各操控四道锋芒,在空中纵横,将莲苦、柳半山、十方、辛无咎四人的攻击俱都挡了下来。 刘乘风一边操控黄土星圆镜,一边向莲苦道:“莲苦大师,可愿听我一言?” 莲苦本来正微微低头,准备再祭出一样神通,此时听了刘乘风这话,便暂时住手,点头道:“你说!” 刘乘风道:“莲苦大师!贵寺虽是邪道,但在三百年前,人、妖肴山大战时,却曾同我正派联手,共抗妖族!在那一役,龙华寺众僧奋勇向前,灭杀大妖无数。也因此死伤殆尽,人才凋零,到了今日,龙华寺后辈弟子,怕是不及十指之数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斗法 莲苦听了刘乘风这话,眉毛抖动,面上神色更加凄苦,最终合十道:“阿弥陀佛!缘起缘灭,一切都是定数,我龙华寺该有此劫,怨不得旁人!” 刘乘风摇了摇头:“这不是定数,乃是贵寺虽是邪派,却还知守护人族!对此,刘某一直都很佩服。这三百年来,龙华寺虽处在我玄武派身畔,我派却也从不曾以正邪之名为难贵寺。如此,贵寺今日还要同离咎宫一起,与我们为难吗?” 莲苦低眉垂眼,合十道:“大劫将起,龙华寺虽想置身事外,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顺势而行!” 刘乘风听了一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大师,我明白了,你出手吧!” 莲苦听了,点了点头,便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道了声“阿弥陀佛”,抬手打出一道佛光,口中唱道:“天龙八部,护佑佛法!八部天龙护法神通,敕令!” 唱罢,佛光一散,空中现出巨鼓、香药、神人,神人站在巨鼓之上,香药环绕,踩踏鼓面,随拍起舞,向黄土星圆镜放出的锋芒落去。 一时间,刘乘风只觉身上一沉,压力陡增。 偏在此时,那十方合十一拜,双眉间现出一点光明,向下一落,化作一团清光,清光中现出一朵血莲,血莲上匍匐着一名青衣女子,如梦初醒,娇憨的打了个呵欠,慵懒的扭了扭身子,缓缓从血莲上站起,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花蔓蝶!” 李三白瞧见这青衣女子,顿时一惊,却是曾在金山上作倾世魅舞的蝶妖花蔓蝶。 花蔓蝶此时也瞧见了李三白等人,看见十方正和李三白等人斗法,她甜甜一笑,突的放声轻歌:“花开花落,浮云聚散,世事无常若梦!而昔有圣人庄周梦蝶,今有小女子痴迷不悟,诸君在此,便观蔓蝶跳一曲蝶梦,助各位雅兴!” 她歌罢,便纵身起舞,舞姿倾城,却令李三白等人头脑一晕,昏昏然不知其所在。 便连刘乘风,虽已是元婴,听了这歌声,看了这舞姿,也醺然如醉,浑身软绵绵、懒洋洋、麻酥酥,便想放了黄土星圆镜,就此罢斗。 “睡吧!睡吧!……” 花蔓蝶甜腻的声音在刘乘风耳边回响,令他只觉手上越来越重,黄土星圆镜运转之间,渐渐变慢…… “噌!” 眼见刘乘风就要睡着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剑鸣,顿时令他一下惊醒,一抬头,便见柳半山血色刀光已近在咫尺! “唰!” 他慌忙调来一道锋芒挡住,却汗流浃背,一阵后怕。 十方见了,轻“咦”一声,道:“咦!有人来了?” 抬头看去,便见天边飞来两点白光,宛如电光火石一般,眨眼便到了众人跟前。 十方微微一笑,向花蔓蝶道:“蔓蝶,你在金山上为我跳倾世魅舞,助我修成成妙法莲华经,损了根基,便先回我眉间光明境中,避一避来的这两个凶人吧!” “嗯!” 花蔓蝶跳了这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听了十方这话,便伸起小手,擦了擦额上汗水,被十方眉心放出一道白光,重又收入了他眉间光明境中。 那两点白光飞到众人跟前,现出身形,却是策虚子及林靖玄。策虚子看了看柳半山及莲苦,笑道:“柳半山,如今我们已经到了,你还要斗吗?” 柳半山一道血红刀光连挥,却始终被黄土星圆镜垂下的一道锋芒挡住。他抬头看了看莲苦,忖道:“这龙华寺的和尚跟我们不同心,再斗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用!” 念及此处,他便打了个哈哈道:“既是策虚真君劝和,我们便暂时放刘乘风一马!” 说罢,便一收血色大刀,将手一挥,空中现出七点星光,依次排开,直伸向苍茫山外围。 却是离咎宫的七星移度,穿入七星,可令人瞬息到达远方。 莲苦见了,便也收了八部天龙、红莲业火,向十方道:“十方,既是柳施主说了,我们便罢斗吧!” 十方点了点头,便同辛无咎一起收了神通,脚步虚踩,行到了莲苦身边。 柳半山偏着头向众人拱了拱手,也不多说,道了声“走”,辛无咎便当先飞入一点星光,而后身形连越,连越七星,瞬间到了苍茫山。 莲苦、十方、柳半山三人也先后接星光离开,眨眼之间,这片空中,便只剩玄武派众人和策虚子、林靖玄。 策虚子笑道:“刘师弟,恕在下来晚一步!不过所幸亏无人伤亡,诸位这便随我去武陵山静安寺吧?” 刘乘风此时也没了去西陵城休息的心思,听了此言,便点头道:“好!” 当下众人便由林靖玄在前带路,到了武陵山静安寺,安顿下来。 众人到了静安寺,不久便受到静安居士接见。静安居士同刘乘风见礼后,便向李三白合十一礼,笑道:“小施主,又见面了!” 李三白忙回了一礼,道“静安大师!” 刘乘风见了,笑道:“静安居士,你认识我这位师侄?” 静安居士点头笑道:“一月之前,李施主曾到我寺借宿一晚。” 李三白在旁插嘴道:“刘师叔,当时我欲往苍茫山,恰好经过静安寺。” 刘乘风笑道:“原来如此!” 当下静安居士便安排心砚、心尘等一帮小和尚为李三白等人张罗饮食住宿,喧闹一阵后,给自住下不提。 却说李三白在彩云之国得了清宁玉佩,诸般杂物都放在了其中,此时便只是打了盆水,洗了洗一路的风尘,便出了门,打算四处走走。 他行到静安寺大门处,却看到李梦菲独自一人,正向寺外走去。 李三白见了,便高声喊道:“李师姐!” 李梦菲听了,回过身来,看见是他,便露出一个笑容,道:“李师弟!” 李三白走了过去,笑道:“师姐这是要去哪儿?” 李梦菲笑道:“眼下无事,正打算去江边走走,李师弟要一起去吗?” 李三白笑道:“我也正打算出去,既然遇上李师姐,便刚好一起。” 两人说着,便一起出了静安寺,御剑下了武陵山,到了长江边上。 此处距西陵城极近,长江江水流到此处,却同雄峻险奇的西陵峡相遇,滩多水急,怪石林立,蔚为壮观。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曲剑舞 李三白随李梦菲来到江边,两人御剑临江,只见江水滔滔,浪潮汹涌,有那滩险之处,水流如沸,泡漩翻滚,汹涌激荡。 李梦菲御剑于江水之上,迎着峡风阵阵,看到江中数点白帆飞驰,只觉心旷神怡,突的向李三白笑道:“李师弟,我为你剑舞一曲,如何?” 说罢,也不待李三白应答,纵身一跃,便下了飞剑,探手将剑一握,凌空而立,恍然若仙。 “噌!” 剑器挥脱处,一声低吟响起,经久不绝,传入呜咽的峡风之中,慨然而歌! “昔有沧浪仙,剑光扫八荒。观者色沮丧,天地久低昂!” 歌声中,李梦菲洒然挥剑,剑光变幻处,江水随剑光起落,汹涌澎湃。 “噌!” 李梦菲将剑一收,脚步一踩,脚下却现出一片青色莲叶,旋转升空,托着她在江水中翩翩剑舞。 无边江浪之中,莲叶清丽,飞珠碎玉,衬着两边峡壁明净,云鬓凝翠,李梦菲越舞越急,突的向后一折腰,一足踩莲叶,一足笔直翘起,长剑一旋,飞花四溅! 李三白在旁直看的心血澎湃,酣畅淋漓,正无法自抑时,突听旁边“铮”的一声,响起了一声悠然琴声。 琴声响起处,李三白转头望去,便见一白衣文士盘膝坐于一头青牛背上,膝上放了一竹琴,自南面山中行来,五指拨动琴弦,琴声同李梦菲剑舞相和。 伴着这琴声,李梦菲手中长剑挥舞渐渐慢了下来,却更见沉郁,突的一声“铿然”剑响声中,琴声也陡的高昂。而在琴剑相合声中,又有一曼妙歌声响起: “可怜一朝身先死,奸人妖妇尽飞藏!” 歌声低落,剑舞渐渐停下,那盘坐于青牛背上的白衣文士也停了弹琴,向李梦菲笑道:“秀美如仙,剑舞无双,姑娘真乃世所罕见!” 李梦菲听了他赞扬,面上却殊无喜色,冷然问道:“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向何处去?”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洒然道:“小生从南山中来,向姑娘心中去!” “轻狂!” 李梦菲一听,顿时勃然大怒,长剑一挥,便见一道剑光向白衣文士斩去! 那人见了,却只一笑,抬手打出一道精纯黄光,微微一晃,便将李梦菲剑光晃落,再一晃,便见李梦菲身子一歪,一头向江中跌去。 “梦绯!” 李三白在旁观看,不意眨眼之间,便生出这般变故,顿时一惊,身形一纵,便向李梦菲飞去。 然而他才一动,却见那白衣文士骑着青牛,不知何时,已蹈空而起,行到李梦菲身边,一伸手,便将她接住,放在了青牛背上。 “你做什么?” 李三白见了,又急又怒,“呛”的一声,便射出了玄牝针! 然而只见那青年一转身,一摆尾,向前行了几步,倏忽便没了踪影。 “噌!” 李三白这一根玄牝针飞出,激荡层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有江中的帆船见了,顿时喧嚷,指指点点,啧啧赞叹。 然而李三白心中,却只觉一片挫败,他御起白衣剑,四处搜看,寻遍西陵群峡,飞遍大河上下,却都没那白衣文士同李梦菲的踪迹。 如此寻了半晌,李三白无奈,只得将剑光一转,飞回武陵山静安寺,寻到刘乘风,向其禀报了此事。 刘乘风听了,眉头微皱,道:“我们初来乍到,怎知那白衣文士是谁?不过此人这般厉害,想必不是无名之辈,我们便去找静安居士,问问他是否知道此人。”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便寻到静安居士僧房,刘乘风上前一拱手道:“静安居士,在下刘乘风,有事求见!” 少顷,只听“吱”的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静安居士从房中行了出来,向刘乘风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刘施主找老僧有什么事?” 刘乘风叹道:“本来我们议定,让一众弟子休息几日,再安排他们外出打探离咎宫等邪派的动静。谁料今日我李师侄同梦绯师侄外出,却遇上一名白衣文士,被他将梦绯师侄擒了去!” 静安居士听了,微微一惊,道:“我中午接见贵派时,曾见一名容貌秀美,却面容清冷的高挑女子,可是那被擒去的师侄?” 刘乘风点头道:“正是她,她乃洞庭湖沧浪剑仙李青莲遗孤,名叫李梦菲。后得我江梦兰师妹垂怜,收入门下。” 静安居士听了,又是一阵惊讶,脸上涌起一股回忆神色,良久后,才轻叹一声道:“竟是故人之后!只是我看她已有金丹期的修为,这位李师侄也已是金丹,怎会被人擒了去?” 刘乘风便向李三白道:“三白,你将经过给静安居士说说!” “是!” 李三白应了声,便将于长江边遇上那白衣秀士骑青牛而来,将李梦菲擒去之事,一一说了。 静安居士听完,却笑道:“原来是他!既是此人,两位不必为梦绯师侄担心!” 刘乘风奇道:“为何?” 话犹未落,外面便行来一个小沙弥,向静安居士一拱手道:“师父,方才有人送来一封信!” 说着,便呈上一纸信笺。 静安居士伸手将信接过,问道:“是何人送的信来?” 那小沙弥摇了摇头,道:“那人穿着普通,瞧不出身份。但弟子观察他呼吸、脚步,觉得他修习的似是六阳飞羽功。” 刘乘风听了一惊,道:“六阳飞羽功?那不是离咎宫的功法吗!难道是对方下来了战书?” 静安居士笑道:“刘施主勿急!此信或与梦绯师侄有关。” 说着,便展开信笺,展开一看,抬头笑道:“果然!信上约我们前往龙华寺。” 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刘乘风,刘乘风接过一看,却见上面写着:欲救李梦菲,夜探龙华寺。 刘乘风见了,越发不解,道:“此信是何意?难道是对方在龙华寺设下了埋伏?” 静安居士摇头笑道:“你可知这骑青牛的白衣秀士是谁?” 刘乘风摇了摇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古刹大佛 静安居士道:“此人名叫李若虚,乃是李青莲当年的养子。后来李青莲骤然暴毙,此人流浪飘零,辗转拜入离咎宫门下。” 刘乘风听了,这才恍然,叹道:“原来是他!他小时候,我还同他见过一面。不料如今物是人非,沧浪剑仙身死,却令他投入了邪派门下。” 静安居士笑道:“你可别小看了此人,他拜入离咎宫后,习得离咎神光,如今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是同你我,也有一战之力!” 刘乘风惊道:“竟已有这般修为!” 继而笑道:“不过既然是他,便确如居士所说,梦绯应当没有危险。” 静安居士点头道:“不过无论如何,这龙华寺还是要去一趟,以防不测!贫僧要留在静安寺坐镇,便请策虚真君同林靖玄师侄,虽你们一起前往龙华寺,如何?” 刘乘风点头应了,静安居士带两人到了大殿,安排僧人,将策虚子及林靖玄请到大殿之中,并将李梦菲被擒之事同一众玄武派弟子说了。众人闻讯,都先后赶了过来。 待众人聚齐后,秦雪薇皱眉道:“刘师叔,李师姐那般高的修为,怎么就被人给擒去了?” 刘乘风道:“擒走她的乃是离咎宫的成名弟子,你们日后在这武陵山附近,也要小心谨慎,注意自己安危!” 众人应了,静安居士又道:“我们方才已经议定,由策虚真君和刘长老带你们一众小辈前往龙华寺,一则营救梦绯师侄,二则也是对你们的一个历练。” 众人听了,俱都兴奋,忙不迭的应了,便随策虚子同刘乘风一起,向龙华寺而去。 龙华寺的位置,却在太和山同武陵山之间,一片名为显定山的山脉之中,李三白三人到了之时,已是夜色苍茫,天地一片漆黑了。 众人到了显定山,在茫然夜色中向龙华寺的方向张望,不知怎的,总觉这在显定山中屹立了数千年的古刹远远望去,是那么的寥落凄凉。 如此望了半晌,策虚子道:“刘师弟,我们过去吧。” 刘乘风点了点头,众人便向龙华寺飞去,渐渐看到龙华寺的轮廓。 虽在夜色之中,瞧不起细貌,却能见到巍峨的寺庙飞檐斗角、盘山绕河,给李三白等人带来一阵震撼。 到了近处,又见在龙华寺连绵的庙宇后方,却有一座古朴大佛,盘膝而坐,超越众峰,直入云天,在冥茫夜色中时隐时现。 此时天上有云、有风,黑云涌动,林叶婆娑,便令大佛的相貌偶现峥嵘,模糊不清,却神秘而幽远。 李三白一边向龙华寺飞近,一边看着那大佛的佛像,只觉心中一片空灵,似有无数污秽被涤落,情不自禁的,便想向那大佛膜拜! “刘师叔,那是什么?” 心中蠢动的念头实在旺盛,令李三白忍不住开口说话,来分散注意。 刘乘风抬眼瞥了那巨大佛像一眼,旋即便低下了头,道:“那是龙树菩萨的佛像,切勿多看!” 说罢,便低着头,默然前飞。 李三白见了,便也如他一般,低头不语,向前飞行。 如此飞了一会儿,众人终是到了龙华寺,却见寺门前一人骑着青牛,牛上放一张木琴、一个女子,正同几名和尚对峙。 此人正是李若虚,而同他对峙的,则是十方同四名小和尚。 李若虚瞧见李三白等人,便笑道:“众位道友,你们总算来了!” 李三白见了,身形一动,便要上前去救李梦菲,不料却被刘乘风一把拉住,道:“三白,稍待片刻!” 刘乘风说着,便行了出去,向李若虚一礼,道:“李师侄,你还认得我吗?” 李若虚点了点头,笑道:“我义父在世时,你曾去我们沧浪水府做客。” 刘乘风叹道:“是啊!李师侄,我还记得你生性醇厚,怎么今日,却将你义妹擒住,对她不利?” 李若虚听了,哈哈大笑道:“生性醇厚的李若虚早已死去,如今站在各位面前的,乃是邪道弟子李若虚!各位道友,旁的我不想多言。只说眼下,我欲同你们一起闯这龙华寺,助你玄武派李梦菲修成一门神通,如何?” 众人听了,相互一望,策虚子道:“刘长老,你如何看?” 刘乘风思忖半晌,终是向李若虚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他说罢,便听十方一叹,道:“玄武派号称正派,不想竟会同离咎宫同流合污。” 李若虚笑道:“十方,我此时作为,同离咎宫全无干系,你不必以言语挑拨!” 十方听了,微微一笑,向前一步,双手合十,就要诵佛。 然而此时,却听龙华寺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策虚真君,刘长老,二位率众而来,何不进来一叙?” 话声落时,便见龙华寺中央的大雄宝殿内,突然冲出一道金光,在空中一落,化作一道金桥,伸到了二人面前。 刘乘风同策虚子相互一望,一起拜道:“敢不从命!” 便一起踏上金桥,进入了大雄宝殿。 两人进入之后,过了半晌,却见一点金光飞到十方面前,被他接到手中,展开一看,却是一张金色符纸。 十方将符纸上的字看过,向李若虚笑道:“李施主,你今日来,是为静心和尚十二年前寄放在本寺的那物品吗?” 李若虚笑道:“不错!不过除那之外,还想借贵寺一朵清净白莲!” 十方听了,眼神一凌,继而笑道:“阁下如此说,却是要同我龙华寺为难了。” 李若虚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早听说你十方布置百年,借一曲倾城魅舞成就妙法莲华经,今日正想领教一番!” 说着,一催青牛,便要上前,不想十分却摇头笑道:“李若虚,你我同为邪道,怎好相斗?” 李若虚听了,勒住青牛,笑道:“那你待如何?” 十方指了指林靖玄及李三白等人道:“既然此处有洞虚宫及玄武派的道友,便由我龙华寺同他们一斗,来决这清净白莲的归属吧!” 李若虚笑道:“如此甚好,只不知如何斗法?” 十方笑道:“由我师兄弟五人迎战他们六人。” 李若虚听了一愣,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你可知这林靖玄,已隐隐是洞虚宫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这五名玄武派弟子,也都不凡?”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佛门四谛大阵 “知道!” 李若虚面上现出冷笑,道:“知道你还敢提出这种条件?” 十分微微一笑道:“正要以此,显我龙华寺能耐!” 李若虚听了,点了点头,转头对李三白等人笑道:“诸位,你们听了十方这话,作何感想?” 林靖玄哂笑道:“今日我才知何为狂妄!” 楚苍山则低沉着脸道:“龙华寺既然如此自恃,我便带四位才入门的师弟领教高招!” 十方听了,微微一笑,转身对身后四个小和尚道:“华缘,你们过来,为众位施主报上你们的名字!” “是,师兄!” 那一名小和尚听了,便上前合十拜道: “贫僧华缘,见过众位道友!” “贫僧华若,见过众位道友!” “贫僧华罗,见过众位道友!” “贫僧华如,见过众位道友!” 这四个小和尚都只有十五六岁,言语间一派烂漫,令李三白等玄武派弟子瞧了,竟有些不忍出手。 林靖玄却已一步跃出,向十方道:“十方,我同你一战!” 十方见了,微微一笑,合十道:“正要领教林施主高招!” 说着,微微挪步,脚下生出朵朵莲花,也升到了空中。 林靖玄凌身飞空,偶尔脚踩虚空,转变方向,身形若实若虚,竟有些瞧不分明。 他一边向十方飞去,一边高声喊道:“十方,天色已晚,我们快些斗过,早点回去歇息!” 说话间,伸手向前一抓,便有数十道金色剑气生出,飞击回转,根根如飞剑一般,向着十方罩去。 十方见了,微微一笑,合十道:“林师弟的虚灵步同冲虚剑诀,已然得了真传,可喜可贺!” 口中道贺,手却向上一翻,往外一推,“轰”的一下,一柄金色飞剑从他手心飞出,直向林靖玄而去。 这金色飞剑先还只有三尺长短、一寸径长,但在空中飞掠之时,却迅速变长变大,数息之后,便长三丈、宽三尺,横亘在十方与林靖玄之间。 林靖玄见了,勃然变色,脱口而出道:“大威天龙剑!” 他话音才落,便见那巨大的金色飞剑在空中一扭,“昂”的一声,化作了一条金龙! 这金龙浮在空中,并未出手,但五官清晰,长须摇摆,身上龙鳞历历可数,林靖玄数道冲虚剑气落到金龙身上,都只如隔靴搔痒一般,发出“叮叮咚咚”的一阵脆响后,便没了声息。 十方见了,微微一笑,将手一招,那金龙便“昂”的一声咆哮,将身子一扭,引得空中天风一阵涌动,向着林靖玄落去。 林靖玄立在空中,看到那金龙张开巨口,獠牙森列,向他咬来,英俊的面庞在金龙发出的金光下一片煞白,似乎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哗!” 金龙一下咬到林靖玄身上,林靖玄挺拔的身躯顿时化成了点点碎片。 “啊!” 秦雪薇御剑飞在一旁,正犹豫着要向那四个小和尚击去,却见此突变,顿时吃了一惊,美目圆睁。 然而刹那间,却只见林靖玄的身形一虚,在金龙的龙顶显现。 在金龙巨大的头颅之上,两根龙角之旁,林靖玄凌风而立,身上道袍飒飒飞舞,面目冷峻,口中发出一声轻哼:“一道神通凝聚的虚影,又不是真龙,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说着,右手一举,手中蓦然现出一条木棍,“呼”的一下便朝金龙砸去,口中喝道:“你既想化龙,便尝尝我这记擒龙棍!” “嘭”的一下,那擒龙棍便被他一下砸到金龙身上,只砸的金龙“呜”的发出一声悲嘶,在空中一扭,重又化成了一把三尺长短的金色飞剑。 林靖玄一棍得手,便将擒龙棍一扔,在空中“呼呼呼”旋转着飞出,向金色飞剑落去,几下砸击,便将金色飞剑逼到了下风。 林靖玄一边控制擒龙棍,一边向十方望去,却见十方仍是面带微笑,任他将大威天龙剑困住,他自己却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拜了一拜,一道白光便从他眉间射出,“咻”的一声,落在了大威天龙剑上。 这道白光一落到大威天龙剑上,便见大威天龙剑一颤,震退了擒龙棍,落到十方手中,十方手握大威天龙剑,抬手一划,一道剑光划破夜空,竟比方才的大威天龙剑本体还要威猛,一下笼罩住擒龙棍,“嘭”的一声,将擒龙棍击成了粉碎! 这一道剑光余势不歇,一下落到林靖玄身上,一道比人还长的金色剑光“哗”的一下,从头至脚,划过了他半边身躯。 “啵!” 林靖玄的身形消散,但是如同方才被大威天龙剑击到一般,转瞬之间,便见他的身形又在一旁出现。 秦雪薇见了,终于忍不住问道:“林师兄这是什么神通?” 楚苍山在一旁微微一笑:“这是洞虚宫步虚玉章中的衍生神通——体悟太虚,有一定几率避开攻击,而若凝神发动神通,几乎能百分百的避开。” 秦雪薇听了,更加惊愕,心中想道:“那岂不是无敌了吗?” 李三白等人在一旁听了,也是暗暗咋舌。 天下广袤,世间神通,实在超出了人的想象! 然而此时,那四个小和尚见李三白等人久久不动,却已一起上前一步,双足一踏,竟令空中风云一阵涌动。 这四个小和尚,赫然都是金丹! 李三白等人见了,面色一震,心中顿时一紧。 只见他们四人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怒喝,各做不同动作。 华罗立在中间,双手合十,口中低喝:“苦!” 华缘立于左边,左手上拍,右掌击出,大声喝道:“集!” 华若立于右边,左手收于腰间,沉腰坐马,右拳击出,沉声道:“灭!” 华如则站于三人身后,凌空浮立,垂头合十,低眉耷眼,轻声的道了一声:“道!” 苦!集!灭!道! 佛门四谛大阵! 李若虚见了,面色一变,道:“你们龙华寺竟练成了此阵?” 十方虽在同林靖玄打斗,听了李若虚和话,却还是微微一笑道:“正是此阵,李若虚,你以为玄武派这几人,能闯过这阵吗?” 李若虚听了,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手指连续动了几下。 却终又按捺下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苦集灭道 而另一边,随着华如的“道”声落音,那四个小和尚身上僧袍一起鼓动,华罗抬头张眼,面现苦相、脸生皱纹,无边妄想执念丛生不止,纷纷扰扰,化作一柄黑**剑,凌空浮立。 华缘双手交错,相互一挥,左手现出一朵花苞,右手现出一条黄泉,双手一交,便见他身边现出一张地狱莲华图,在空中飘浮,迎风晃荡。 华若面现冷酷,一拳直出,无有回顾,击到尽头,却倏忽泄力,一拳落下,在空中砸出一点灯火如豆,随风飘浮,遥遥欲坠! 华如不言不动,其身边却现出六条道途,攒聚如轮,旋转空中。 楚苍山见四人如此声势,脸色早已难看无比,一挥手,挥出了三阳一煞剑。 他此次使出,却同上回不同,只见剑上三团白光在夜空中变大,旋转如轮,那一道阴阳煞气,却融入夜色之中,蜿蜒游动,不知有几千尺长,纵横交割,试图将四人分割开来。 楚苍山一剑挥出,便如一个信号一般,霎时,李三白、秦雪薇、白少华三人各展神通,齐齐向华缘四人袭去。 李三白一抬手,放出了白衣剑,化作一道流光,“噌”的一声,飞向四人。 秦雪薇脚下不知何时已换了一柄普通飞剑,她站在飞剑之上,手上现出白玉雕翎弓的弓弦,不住拉动,射出一支支气箭。 白少华则纵身一跃,跳到一棵树上,手中长剑一挥,放出道道剑气。 唯独鲍红雪却站在一旁,并未出手。 便在李三白几人就要同四谛大阵短兵相接之时,林靖玄却将空中数道金色剑气一拧,化作一柄青色飞剑,一剑划出,向大威天龙剑一撞,顿时传出一声剑鸣、一声龙吟。 剑鸣龙吟声中,十方同林靖玄打斗愈发激烈,彼此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只是在林靖玄身边,现出道道佛光,渐渐充盈了他身边每一寸空间。 “喝!” 面对李三白四人诸般攻击,那站在四名小和尚中间的华罗突然发出一声大喝,张口震舌,双目怒睁,左手一挥! 霎时,便见他头顶那柄黑**剑“唰”的一声,落了下来! 这一剑,划过了苦海,苦入了人心,李三白四人俱觉心中一苦,不觉之间,诸般攻击,竟被这一剑击散。 这一剑,便是自苦海之中拾起,名为苦谛魔剑! 华罗操控苦谛魔剑破了李三白四人攻击,却还不停,剑光往前,便向楚苍山划去。 楚苍山看到这一剑,手上一紧,面上现出犹豫神色。 便在这一踌躇间,只听旁边白少华一声大喝,“嗖”的一声,将手中飞剑掷了出来! 掷剑之时,他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全都喷在了那飞剑之上。 他这一掷,却不是掷向那苦谛魔剑,而是向虚空中连斩三下,便听“嘭”的一声,那飞剑化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那苦谛魔剑却突的一滞,微微一晃,便径自消散。 华罗圆睁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白少华道:“你竟能破我苦谛魔剑?” 白少华掷出了这一剑后,已是虚弱无比,“啪”的一声,软倒在脚下的树上,却仍然道:“斩去贪嗔痴,何来有情苦?我虽只是筑基,但拼着受伤,却也能破去你这苦谛魔剑同那集谛的联系。若无集谛,何来苦谛?” 华罗听了,面上居然露出笑容,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苦谛魔剑竟还能这么破,你真厉害,我华罗服你!” 白少华听了,微微一笑,抬头向李三白几人挥了挥手道:“几位,接下来便靠你们了!我已无再战之力了!” 李三白向他笑道:“白师弟!你掷了这一剑,便足够了!” 在他说话之时,秦雪薇却已收了白玉雕翎弓,祭出栖霞剑,向前挥出,欲撼那地狱莲华图! 栖霞剑上一团霞光氤氲,剑尖晃动,便同华缘的地狱莲华图撞在了一起! “吼!” 刹那间,便见地狱莲华图黑气四射,图卷一抖,放出一条黄泉、一朵花苞。那花苞凌空飞旋,落到了栖霞剑上,便舒张花瓣,吸收剑上霞光,绚烂绽放! 霎时,秦雪薇只觉身子一轻,体内真气急剧流逝,转瞬便要不支! 而在此时,那道黄泉一荡,便向栖霞剑一卷,想要污秽剑上神光。 “噌!” 受到这般袭击,栖霞剑立起反应,剑光一盛,立将黄泉逼退,再要追击时,秦雪薇却已真气耗尽,“啪”的一声,手一松,将栖霞剑落在了地上。 她全身冷汗涔涔,身子一软,跪到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莲花、黄泉向她落来。 正在此时,却听“铮”的一声剑鸣,一道红色剑光划破长空,直落到那地狱莲华图上,剑光上一股锋芒摄人心魄,划过了莲花、黄泉,在一阵刺目的红光中,便见空中莲瓣飞舞、黄泉水枯,竟是一剑便破了地狱莲华图! “鲍师兄!” 秦雪薇转过头,感激的看了鲍红雪一眼,却见他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握着斩红剑的右手不住颤抖,似乎随时就要落下。 秦雪薇见了,顿时心中一紧,忖道:“看来鲍师兄为了出这一剑,也受了内伤,接下来还有两人,该如何应对?” 她心念方落,便见华若上前一步,将手一点,他身前那点微弱灯火便摇摇晃晃,向着鲍红雪飞了过去。 这点灯火弱小之极,似乎随时就要熄灭,然而众人向它一望,便觉这灯火似乎便是自己的生命之火,看到它在空中摇摇欲坠,便如自身危在旦夕,随时就要丧命一般! 而在灯火飞出之时,华若双手合十,低头道:“诸位施主,华若今日,为诸位灭尽三千烦恼、宿世业因、生死果报,助各位施主了脱生死,涅槃寂灭!” 他说罢,便见那灯火一晃,化作一道流火,扑了出去。 楚苍山、李三白、鲍红雪见状,同时反应,放出了各自飞剑。 于是,那道流火便“嗤”的一声,扑向了三阳一煞剑、白衣剑,以及斩红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六道如轮 这三柄飞剑各具奇能,李三白三人又都是金丹,以金丹催动飞剑,已能发挥飞剑绝大部分威能!然而此时那黯然苍白的流火向剑上一扑,便见三柄飞剑俱都光芒黯淡、灵光消散,竟似变成了一柄凡铁,李三白三人别说控制飞剑伤敌,就是想要将飞剑收回,都似艰难无比! 楚苍山见了,一咬牙,全身真气一促,右手一张,两道硕大的黑白气流便从手中涌出,落在了三阳一煞剑上,引得三阳一煞剑一颤! 霎时,便见三阳一煞剑上涌出阴阳二煞,同黑白二气一交,顿时化作一片冲天煞气,向空中黯然流火一扑,顿时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炒豆子般的脆响。 这脆响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空中混沌一片的煞气、流火也一起消散,露出已熄灭殆尽的灯火,和光芒黯淡的三阳一煞剑。 楚苍山强运功力,拼着内伤,终是破了那灭谛灯火! 但他自身,却也没了再战之力,三阳一煞剑也是灵光大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修复。 看了看华罗、华缘、华若三人身后一直还没出手的华如,和他身前的六道如轮,再看看己方众人,除李三白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伤,而李三白的白衣剑也被灭谛灯火灼烧,短时间内无法使用,楚苍山暗叹一声,忍不住抬头向林靖玄望去,希冀他同十方之间,还有一丝胜算! 这一望,却见林靖玄身边佛光笼罩,手中握着一柄青色飞剑,同十方大威天龙剑比斗,已是举步维艰。 时不时的,会有一道佛光落下,击到他的身上,却多半被他身形一虚,触发体悟太虚的神通,避了开去。 楚苍山这一望,顿时心生沮丧,向着前面不远处美如梦幻的莲花池望了一眼,心中暗道:“难道我玄武派今日真个无法胜过这龙华寺吗?” 他正如此想时,身前华如已上前一步,双手一挥,合十一礼,向众人一拜,道了声:“阿弥陀佛!” 便见他身前六条道途轮转如飞,向着己方几人飞了过来。 “轰!” 六条道途飞到众人身前,便依次落下,降到了李三白几人身前。 一条道途,生灵如神,长寿无忧,然众生相貌如一、彼此无别,乃是天人道。 一条道途,天生,不知病苦,却嫉妒好战、生存不宁,乃是阿修罗道。 一条道途,鸟飞兽走,饥渴交加,寒热侵袭,乃是畜生道。 一条道途,生灵头小肚大,面貌狰狞,却没有食物、没有饮料,乃是饿鬼道。 一条道途,凌寒、酷热、无声、孤独,勾肠穿肚、火烤油烹,乃是地狱道。 最后一条道途,生灵渺小、软弱、丑陋、自私,却繁衍万千、激昂万物、了悟大道,乃是人间道! 这六条道途一落下,便向前延伸,将李三白五人都载到了道途上面,之后纵横交错,将六人在六条道途上不时变幻。 一时间,六人只觉前一刻还挣扎于茫茫人海、为一身暂存而奔波劳苦,下一刻却登上天国,无忧无虑,甘饮醴食,陶陶然不知己身之所在。 然而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转瞬间,却又化身畜生,战战兢兢,彼此残食而不得一饱,终日奔波却不知为何。 又转瞬,化身饿鬼,捧肚而行。 又转瞬,陷身地狱,被油锅烹煮。 种种景象似幻似真,从李三白五人身上掠过。 楚苍山陷身于六道轮转,却到底修为深厚,还保有一丝清醒,意识到自身在这轮转之中,真气精元都被不断吸食,纳入那六道之中,使得六道中生灵渐渐清晰,越来越真实。 偶尔,轮到阿修罗道时,那四目四臂、相貌丑恶的阿修罗挥来的刀剑,已是形若实质,似已对他肉身产生了伤害。 轮到地狱道时,那种油锅烹煮过的皮肤通红,即使在出了地狱道后,依然存在。 楚苍山一边在六道中苦苦挣扎,一边竭力催动真气,意图破出六道。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一身真气都如浆糊一般,催运艰难。 “难道,我玄武派五名弟子,今日都要命丧这六道轮转之中?” 努力了半晌,都毫无办法时,楚苍山心中又是一阵黯然,渐渐放弃了挣扎。 在放弃之后,他的痛苦似乎也一下小了许多,轮回成人,成了一名富商,娶妻生子,生活安乐。 然而恰在此时,却觉身边突然划过一道白光,而后便听“铮”的一声,一道金光横亘天地,横穿六道! 下一刹那,又是一道红光一闪,一柄红色飞剑冲天而起,在空中一划,便击向六条道途。 被这金光一划、剑光一击,楚苍山便觉身边妻子繁华一起消散,“倏”的一下清醒过来,抬头看到华罗四僧站在自己前面,而在四僧身前,六条道途已然碎裂,崩坏成点点尘土! 李三白同鲍红雪二人,则一个御使玄牝针,一个击出斩红剑,傲然凌空,长发飞扬! 华罗、华缘、华若、华如四人见六道崩坏,面上俱都现出惊骇,最终,华罗重叹一声,合十一礼,瓮声瓮气的道:“五位施主既破了四谛大阵,我们四人甘愿认输!” 说罢,便退到了一边。 李若虚见李三白几人竟破了四谛大阵,先是微微讶然,继而一笑道:“十方,你四位师弟都已败了!” 十方听了,眼神朝下方一扫,突的一笑道:“众位玄武派的道友,果有几分能耐!” 笑声中,他眉间突的一亮,眉间光明,彻照四方,罩住了一直同他僵持不下的林靖玄。 林靖玄被这无边光明一罩,只觉眼前一花,体悟太虚的神通自动触发,身形在虚空中连连闪避,躲开一道道光明,但白光如水,无处不入,又怎是能一直闪避开的?最终在不知闪避过多少次后,体悟太虚的神通终于未被激发,被一道白光打在他身上,现出了他的身形。 而在白光之后,一道剑光重如山岳、威如天龙,正是大威天龙剑! 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净白莲 林靖玄还勉力挥去手中青色飞剑去挡,却“啪”的一声,便剑光碎裂,被大威天龙剑一剑重重的斩在了身上! “啊!” 他修炼洞虚宫步虚玉章,凝练了体悟太虚的神通后,即便未能闪避攻击,也能削弱他人攻击对自己的伤害,是以受了这一击大威天龙剑后,也并无性命之危,但终究是受了重伤,不得再战。 而十方这诸般攻击,同他向楚苍山、李三白等人喊话之时,才只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李三白等人见了,俱都心中一紧。 李若虚皱了皱眉,拍了拍身下青牛,一有不对,便要出手。 然而却听十方道:“林施主道法高深,贫僧久战不下;而玄武派的众位施主却已颇了四谛魔阵,这一场比斗,便算你们胜吧!”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 十方却已转身道:“化缘,带李若虚去莲花池!” “是!” 华缘听了,应了一声,便行到李若虚身边,合十一礼道:“李施主,请随我来!” 说罢,便在前带路,领着李若虚进了龙华寺,向里行去。 十方看了看李三白,笑道:“李施主,可愿一起前去,一观我寺莲花池?” 李三白听了一愣,继而回了一礼,笑道:“多谢十方师兄!” 十方微微一笑,便带着李三白,亦进了寺中。 李三白、李若虚跟着十方、华缘进了龙华寺,穿过一间小门,到了后山,行没多久,便见在离那龙树菩萨佛像不远的地方,有一方莲花池,池中生满莲花,红白相杂,花叶铺开,在月光下吞吐着点点月华,如梦似幻。 十方一指莲花池道:“这便是我龙华寺莲花池,池底莲花汇聚月光精华,感受龙树菩萨佛力,乃是我寺僧人修练佛法神通的重要依仗!” 李若虚听了,笑道:“你放心,除了清净白莲,我绝不会毁坏你一朵莲花、一片莲叶!” 说罢,便下了青牛,涉入池中,左手撩起衣摆,弯下腰去,在莲花池中一摸,便取出一朵白莲来。 他取了白莲,便转过身来,向几人微微一笑。 李三白抬眼看去,只见这清净白莲大如海碗,共有十二片莲瓣、三片莲叶。莲瓣洁白晶莹,莲叶青翠欲滴,有点点粉白光点萦绕在莲瓣之间,映亮了白莲。 十方见了,双掌合十,叹道:“李施主,我寺清净白莲百年一结,世间只能存有一朵,乃是莲花池一池精华汇聚,还请你善加使用!” 李若虚笑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义妹今日借贵寺清净白莲,修成水华经,日后我沧浪水府一定承你们这个恩情!” 他说罢,便行到青牛旁边,对李三白道:“小子,你过来,将梦绯扶下来!” “哦!” 李三白应了一声,忙过去将李梦菲从青牛背上扶下,看到她闭着眼眸昏睡,双手触到她的身子,只觉软绵绵的。 李若虚将手中清净白莲一抛,在空中一旋,竟变作一人多长,向李三白道:“将她放入里面!” 李三白依言而行,将李梦菲放入白莲的花蕊之中,莲叶莲瓣衬托之下,李梦菲酣然而卧,愈加美丽。 李若虚示意李三白走开,便行到清净白莲旁边,愣愣的看了李梦菲半晌,叹道:“义妹,这么多年,总算又见到了你!” 说罢,他伸出一指,在空中连点,便有道道光华涌入李梦菲的身体之中,流淌涌动。 而随着道道光华涌入,李梦菲体内水华经自行运转,竟引得那清净白莲的莲叶莲瓣舞动起来,有道道灵气婆娑如云,在这舞动中一点点进入了李梦菲的身体。 李若虚手指点的愈发急促,一边点着,一边急声道:“红花白藕青莲叶,肉身三宝俱归一!” 声落,便见李梦菲倏然睁眼,身边清净白莲化作道道灵气,不住向她体内涌入,已渐渐虚无。 李梦菲望向李若虚,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道:“你是义兄?” 李若虚含笑点了点头,道:“梦绯,不要多问!我这便代替义父传你水华经金丹期后的功法!” 说罢,便嘴唇张合,将道道密言送入了李梦菲耳中。 李梦菲听了,盘膝而坐,依言运气,便觉体内真气渐渐变幻,本是稀薄透明的真气,倏忽一变,变得浓郁。 李梦菲修成水华经,面露喜色,便想起身,不想李若虚却道:“既已修成水华经,怎可不练沧浪剑诀?” 说罢,一扬手,便有一点白光,径自入了李梦菲额头。 李梦菲受了这点白光,顿时神情一愣,怔在当场。俄顷,却闻她体内传出阵阵“噼啪”脆响,清净白莲的莲叶、莲瓣俱都被她吸收,在体内凝练,只余一截花茎“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无穷的灵气被她吸入体内,渐渐凝聚,突然“啪嗒”一声,从她体内跃出,竟是一道三寸长短的白色剑光! 十方见了,倏忽一惊,面色大变道:“沧浪剑!” 李若虚却是哈哈大笑,仰头道:“沧浪剑诀已成!义妹,从今日起,我沧浪水府重现于世!” 李梦菲却将那白色剑光一下收入体内,盈盈站起,面色复杂的道:“义兄,你竟耗费自己功力,助我练成水华经、沧浪剑诀?” 李若虚微微一笑,道:“这点损耗,对为兄不算什么!” 说罢,便行到一旁,拾起清净白莲残留的花茎,双手一掰,“咔嚓”一声,露出一柄水色飞剑,乃是当年沧浪剑仙遗失的沧浪剑。 李梦菲见了此剑,神情一变,便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轻唤了一声:“爹!” 李若虚将沧浪剑递给李梦菲,道:“梦绯,如今你已修成水华经、沧浪剑诀,又手执沧浪剑,我总算对得起义父了!” 说罢,便上了青牛,一拍扭头,翩然而去。 “义兄!” 李梦菲接过沧浪剑,正愣愣的看着,一转头间,却见李若虚已骑着青牛,出了龙华寺,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顿时出声呼唤。 第二百八十章 弟子云集 十方见了,合十道:“女施主,李施主已去的远了,你再喊也是无益!” 说罢,又道:“当年在本寺留下这沧浪剑之人,还留了另外一物,女施主可愿一看?” 李梦菲听了,转向他道:“是什么?劳烦你领我去看看。” 说罢,转身对李三白道:“李师兄,你和我一起,好么?” 李三白点头道:“好,师姐!” 十方便带着二人,到了龙树菩萨佛像下,一片树林之中,看到一座杂草丛生的七级宝塔。 十方带着两人,推门进入,只见其中蜘蛛结网、灰尘满布,宝塔的中间,却有一尊灰暗的罗汉塑像。 李三白同李梦菲见了这塑像,都是一惊。 李梦菲惊声道:“是他?” 继而转身看向十方,恨恨的道:“这奸贼现在哪里?” 李三白却是在心中惊呼道:“这不是静安寺的那个黑衣和尚吗?” 一时间,两人俱都将目光转向了十方! 十方听了李梦菲问话,微微一笑,道:“那人在哪儿,女施主又何必非要知道?你且看看这塑像的神情。” 李梦菲听了,便向那塑像细看,只见其满脸痛苦神色,身体周围,似有缕缕业火炙烤。 李梦菲见了,冷笑道:“如今后悔,又有何用?” 说罢,便向十方行了一礼,道:“想必你也不愿告诉我此人下落,李梦菲就此告辞!” 说罢,便行出宝塔,凌空飞渡,离了龙华寺。 李三白向十方行了一礼,也随后跟上。 两人出来后,却见龙华寺前,刘乘风同策虚子已经回来,飞在空中等候两人。 刘乘风见了二人,便笑道:“两位师侄,去那莲花池,是否顺利?”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一切顺利,李师姐已修成水华经。” 刘乘风听了,微微一笑,向龙华寺大雄宝殿的方向一拜,道:“莲月大师,我等就此告辞!” 随后,便听先前那苍老的声音响起:“诸位施主,走好!” 刘乘风听了,向策虚子望去,道:“策虚真君,我们这便返回静安寺吧?” 策虚子点了点头,刘乘风便又祭出昆吾剑,带着众人,离开了显定山。 众人回到静安寺,已是凌晨时分,李梦菲一一谢过诸人襄助之情,略过不提。 却说过了一日,刘乘风正在静安寺内散步时,却被一名小和尚找来,向他拜道:“刘施主,我师父让我请你去一趟大殿。” 刘乘风听了,笑道:“好,我这就去!” 说罢,便随那小和尚到了大殿,进去一看,只见静安居士同策虚子都已在其中落座。 两人见了刘乘风,便一起起身迎接,刘乘风笑道:“策虚真君,静安居士!找我过来,可是打算有所动作?” 策虚子笑道:“刘长老说的不错,我昨晚接到消息,我洞虚宫及药王殿的几位晚辈今日将到,恰好西陵城外发生了一件蹊跷事情,正好让这些晚辈们去历练一番。” 刘乘风奇道:“哦!是何蹊跷事情?” 策虚子转向静安居士道:“静安居士,此中详情,便由你细说吧!” 静安居士点了点头,便开口道:“此事却因前段时间,云梦泽重现一事有关,那云梦泽水波八千里,重现于世,顿令数条江河改道,而其中一条,便是西陵城外的沮漳河。” 刘乘风道:“这沮漳河改道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在俗世还引起了很多议论,但同我等,又有何关系?” 静安居士笑道:“本来并无关系,但在沮漳河改道后,楚国朝廷派人整理旧道淤泥,却在清理到西陵城一段时,遇上玄水阵,耽搁了进度。” 刘乘风听了,眼神一凝,道:“两位怀疑这玄水阵下藏有宝物?” 静安居士笑道:“不光是我们如此想,那几个邪派,近日已有弟子在西陵城中出没,恐怕也是在打探此事。” 刘乘风笑道:“这玄水阵虽也有一些玄妙,但此时离了沮漳河,阵势恐怕也会受到影响,倒正是让这些年轻后辈们一试身手的机会。 静安居士点头道:“我同策虚真君也是如此想,既然刘长老也赞同,带洞虚宫及药王殿的弟子来后,我们便安排他们望西陵城一行。” 于是三人就此议定,又谈了些其他事情,便各自离去。 到了傍晚,洞虚宫及药王殿的弟子到来,静安居士、刘乘风、策虚子三人便安排众人迎接,李三白站在人群之中,只见天边数道剑光飞来,落到地上,显出了几名少年剑侠、佛门新秀的身影。 一边林靖玄为众人一一引见,众人方知,此番洞虚宫又来了四人,乃是徐灵风、王长君、君慕云、君慕兰。 那徐灵风和王长君前番去过太和山,同玄武派众弟子相识,只是众人对那徐灵风都是抱有好感,对那自视甚高的王长君,却都有些不喜。 而那药王殿,却只来了两人,分别是澄如、澄色。 那澄色却也同李三白乃是旧识,两人曾在岘山脚下、卧牛镇上同那翠柳教的梁信相斗,此番相遇,那澄色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三白半晌,突的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哈哈笑道:“哈哈哈,小子,没想到多日不见,你竟成了玄武派的弟子!” 李三白面带微笑,受了他这一拍,道:“苏和小妹妹可好?” 澄色笑道:“你放心,她已拜入司空岚门下,随岚仙子一起上峨眉山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想到当日因自己错救梁信,致使苏缓惨死,不由又是一叹。 一旁徐灵风听到两人交谈,也走了过来,笑道:“李师弟,你同澄色师兄居然相识?” 李三白笑道:“曾共过一番患难!” 徐灵风笑道:“竟有此事,可否和我说说?” 他说话之时,笑容和煦,举止谦逊,不自觉的便让李三白生出好感,当下就向他说了牛首镇上梁信之事。 反倒是那澄色,见了徐灵风,却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太多讲究,贫僧和你说不来,先去了!” 说罢,便挥着袖子,大步离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行论道 徐灵风见了,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续听李三白讲述,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到了晚上,静安居士特意安排了接风素宴,招待三派弟子,众人也趁此互相结识,彼此熟络。 寺门之中,席间无酒,众人便以清茶代替,少了几分热闹,却多了几分雅兴。 宴席将尽时,策虚子令众人明日一早到静安寺大殿汇合,商量事情,众人又闹了会儿,便各自散去。 却说席散之后,李三白行出静安寺,在月下漫步,听周围林涛阵阵,心头一片静谧。 正走着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前面可是李师弟?” 李三白回身一看,却是徐灵风,不由笑道:“徐师兄,这么巧,竟能在此处遇到你!” 徐灵风摇头笑道:“不是巧,我方才见到李师弟出来,特意从后面跟上的。” 李三白听了一愣,笑道:“徐师兄找我有事吗?” 徐灵风摇头笑道:“并没什么事,只是自从上次在玄武派同李师弟相识,便对李师弟抱有好感罢了!” 李三白笑道:“我看徐师兄的气度,风骨不凡,当是出身名门望族吧?” 徐灵风点头道:“不错,我家乃是晋国世代勋卿,我自幼时,便也被封为男爵,若是日后继承家族,更是会被封为子爵。只是李师弟问此作何?” 李三白笑道:“徐师兄出身高贵,我却只是一介寒士,言行粗鄙,因而纳闷徐师兄为何会对我抱有好感。” 徐灵风听了,哈哈大笑,突的指了指天上明月,向李三白道:“李师弟,在这明月之下,你且说说,何为贵族?” 李三白听了一愣,挠了挠脑袋,摇头笑道:“恕我不知!” 徐灵风听了,笑着点了点头,淡然道:“三白,你可知道,在我看来,你比那些王公贵族,更具贵族气质!” 李三白懵然道:“为何这么说?” 徐灵风笑道:“王公贵族虽然出身高贵,却多糜烂腐朽之人!而你虽出身贫寒,却对上不恭,对下不倨,待人以诚,求真于心!如此之人,岂非古时之名士哉?” 李三白听了,哑然笑道:“徐师兄你过奖了!” 口中如此说,心中却升起一股知己之感,只觉徐灵风竟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徐灵风听了,也不辩驳,笑道:“三白,你我相见恨晚,不如一起在这林中走走,畅谈论道,如何?” 李三白笑道:“畅谈就可,论道却是不敢!” 徐灵风哈哈笑道:“三白,你又谦逊了!” 笑声中,两人漫步密林,高谈阔论,直到夜深方向回行。 回去途中,李三白谈到兴处,禁不住道:“徐师兄,在你看来,这冥冥之中,是否真有道的存在?若真有道,这世上为何有那许多恶人横行?” 徐灵风听了一愣,摇头道:“三白,这个问题,我却不知!” 李三白微微一叹,抬头看了看天上繁星,道:“这个问题,我曾想了很久,都没想通。直到后来,我看了一本《奇闻异事记》,才想明白,大道三千,运转如轮。凡人身处其间,若不能超越,便只能顺应,你若顺道而行,便是作恶多端,也能大富大贵;你若逆道而行,便是行善,也会不得善终。” 徐灵风听了,只觉闻所未闻,叹道:“三白,你这想法,我还是头次听说!世人若都能想的和你一样通透,人人顺道而行,这世上恐怕不知会少多少惨剧!” 李三白听了,却一反平日的温和,面上带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是吗?徐师兄,那我问你,倘若有一种道,总令恶人得势,令善者被欺。似这般的道,顺之,何益?弃之,又何惜?” 徐灵风听了,喃喃的道:“哪儿有这般的道?” 李三白一笑:“若以天道言之,太过深奥,或有晦涩;但若以人道言之,徐师兄只要看看世间诸般欺压良善之事,自然分明!” 徐灵风思忖良久,悠然叹道:“三白,我已觉你不凡,却不想你如此不凡!” 继而问道:“那《奇闻异事记》上记了什么,竟能令你想透这些?” 李三白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在上面看到在一个杜纂的世界中,出了一个叫朱子的人,提出了一套‘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被一个和他同姓的皇帝在全国推行。竟使得国人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龌蹉下流,压抑了人的欲望,也便消磨了人的骨气。在国难之时,官员百姓,全都粉饰如鬼,被异族灭了国,绝了衣冠!” 徐灵风听了,笑道:“原来如此!世间诸般学说,可谓人道!令此伪学得势,那当真是顺道而行之下,恶人当道,好人遭殃了!” 李三白笑道:“可不是么,真是庆幸此事只是那书中杜纂,不然的话,还不知世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徐灵风也点头道:“是啊!如今的世道,虽有不公不平,却时有慷慨激昂之士。而若在世间施行那朱子的学说,恐怕人人都忙着压抑、扭曲自身欲望,哪里会有骨气?哪里会有追求?又哪里会有求道之心?这种学说,真是其心可诛!” 两人说笑之间,已回了静安寺,便互相告辞,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翌日天明,玄武派、洞虚宫、药王殿三派弟子便在静安寺大殿聚集,由策虚子讲了沮漳河改道、现出玄水阵一事,便由楚苍山带领玄武派弟子,林靖玄带领洞虚宫及药王殿一众小辈,众人一起别了师门长辈,向武陵山下飞去。 这一没了长辈约束,一些弟子便显出跳脱性子来,那洞虚宫的女弟子君慕兰本来驾着剑光,跟在徐灵风身边,飞到一半,却看到下面有一个桃林,树上花开的甚好,便欢呼一声道:“徐师兄,我去给你摘朵桃花来!” 说罢,也不待徐灵风答应,便将剑光一转,独自冲了下去。 “诶!君师妹,小心点啊!” 徐灵风见了,顿时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醉春楼 那君慕兰飞到桃林里,嘻嘻一笑,便从一株树的树梢摘下一朵最大的桃花,呈到徐灵风面前道:“徐师兄,送给你!” 徐灵风微微一笑,将桃花接过,笑道:“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此处不比师门之内,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你知道吗?” 君慕兰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道:“知道了,徐师兄,这不是有你在吗?” 说罢,便娇笑着驾驭剑光,向众人追去。 徐灵风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手上便拿着那株桃花,也跟了回去。 待他回来后,李三白笑道:“徐师兄,这桃花拿在你手里,倒挺好看的!” 徐灵风听了,却不在意他的调侃,洒然一笑道:“是吗?李师弟若是喜欢,大可也请人去摘一朵。” 李三白摇头笑道:“我可没徐师兄这种魅力!” 徐灵风听了,哈哈一笑,却没看到在他身后,那王长君驾驭一柄白色飞剑飞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众人都是年纪不大,如今到了一处,除了个别人因为性格问题外,绝大多数都是很快便熟识起来,聚在一起,聊个不停。 不觉便到了策虚子所说的那玄水阵所在的位置,众人在空中将各自剑光停住,四下一看,便见前面西北方向有一大滩淤泥,淤泥中间,便有一道十丈高的水幕缓缓旋转,在空中形成一个圆轮。 在那水幕前面,却有一道士兵驻扎,周围还有一个个黄巾力士搬运巨石,设置壁垒。 楚苍山见了,便道:“这西陵城的城卫军已在此守护,此时该如何?” 白少华看了看洞虚宫众人,笑道:“既然已有朝廷插手,我们便静观其变,若是仙家宝物,便觑机得到;若是铜钱之类,便助朝廷得到,积累功德。” 众人听了,都觉此议甚好,纷纷赞同,君慕兰道:“既要静观其变,我们不如进入西陵城中,正可就近旁观,还可在城中打探些消息,岂不是好?” 王长君笑道:“君师妹此言虽对,却只怕一旦进了西陵城,你就到处游玩,忘了正事。” 一旁君慕云附和道:“不错!若依小妹的性子,绝对会做出这般事来!” 秦雪薇听了,一瞪眼道:“我说你们这些大男人!我们女孩子在街上游玩一下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当下便齐将剑光落下,一起步行进入了西陵城。 他们这许多人一起进城,又一看都不是凡俗之辈,早有守门的士兵禀报给本城城主,那城主也知近日玄水阵出现引得许多修真门派的弟子来到西陵城,便只吩咐手下注意一些,就不再干涉。 却说众人进了城,寻了家西陵客栈住下,那秦雪薇、君慕兰果然约着去逛街,还将本来准备在房间休息的李梦菲也拉了去,三女行在西陵城街头,顿令街上行人纷纷注目。三女一路瞧去,也瞧见许多穿着艳丽服饰的美丽女子,远较别处的美女更多,也是啧啧称奇。 待君慕兰三女走后,徐灵风便来约李三白一起外出,两人出了客栈,行没多久,便在长江边看见一座醉春楼,楼高六层,四层上有一个极大的平台,伸向江面,有许多穿着艳丽的女子在上面弹奏诸般乐器,中间一个女子随乐起舞,引起旁边十数名观看的男子不时叫好。 徐灵风见了,便向李三白笑道:“三白,你可曾来过这种地方?” 李三白只瞧了一眼,便已知这醉春楼乃是烟花之地,摇头笑道:“不曾来了!” 徐灵风听了,哈哈一笑道:“我来之前,就听说这西陵城的醉春楼艳绝西楚。今日慕兰不在身边,我刚好带三白你进去长一番见识!” 说着,一拉李三白,便向里行去。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惊,慌忙道:“徐师兄,这般进去,若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徐灵风笑道:“我们又不是佛门弟子,又没有诸般戒律,何须顾虑?三白你昨晚还说那朱子的不是,今日便要‘灭人欲’吗?” “这……”,李三白顿时哑口无言,被那徐灵风哈哈一笑,拖入了醉春楼中。 两人一进醉春楼,便见满目五花十色、馥郁芳香,直令人目不暇接,李三白初次到这种地方,还有些忸怩,那徐灵风却是坦然而行,打量着来往的女子,不时和李三白品评两句。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有一个老妈子迎了上来,脸上堆满笑道:“两位客官,来此可有心仪的姑娘?” 徐灵风笑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位淸涟姑娘,色艺双绝,但没隔一月,就要休息一段时间,不知今日可在这里?” 那老妈子笑道:“两位来的巧,淸涟姑娘今日恰好在我们醉春楼,此时正在四楼台上跳舞呢!” 徐灵风道:“哦?原来那跳舞的便是淸涟姑娘,难怪跳的那般好!好,你这便带我们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递了十枚铜钱过去,那老妈子见了,顿时喜的眉开眼笑,瞧瞧的将铜钱揣入了袖中,向二人躬身道:“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说着,便领着李三白和徐灵风上了四楼,进了那平台,只是在进入之时,每人又向守门的付了十枚铜钱。 那老妈子将两人引到一处临江的桌旁坐下,微微躬身后,便悄然退下。 李三白两人坐了下来,只见那清莲面蒙一张白色纱巾,身上穿一袭丝纱,用料极省,纹饰繁多,充满异域风情。 她身量中等,却身材曼妙,身上衣衫遮挡不住的蛮腰、小腿、玉足、皓腕,俱都泛着诱人的光泽,既苗条纤细,又有一定的力量。 她在一众乐女环簇之中,翩然而舞,舞姿却同一般的中原舞蹈不同,带着一股诱惑意味,又带一股不羁的野性,令在场男子瞧了,忍不住便热血沸腾,想要将这个如野猫、似猎豹的女子征服。 徐灵风瞧了一会儿,向李三白笑道:“我来之前,特意打听了下这西陵城中谁的艳名最盛。有前往绛都的楚国行商告诉了我这清涟的名字,说她宛如带刺红莲,欲取怕伤,欲罢不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二百八十三章 艳女清涟 李三白笑道:“那徐师兄可有意摘一摘这朵红莲?” 徐灵风笑道:“那就要看清涟姑娘怎么想了。若她愿意,同这般佳人亲近自是一番快事;若她不愿,这等美人,便是远远的看着,也是享受!” 李三白听了,道:“徐师兄这般想法当真豁达,我远远不及!” 徐灵风听了,微微一笑。 两人便在这平台之上,听众美奏乐,看清涟起舞,不觉已是盏茶时间过去,曲声渐低,舞姿旋落,清涟就着舞步一个旋身,向在场众人盈盈一拜,流目一笑,虽是带着纱巾,却已令众人倾倒。 当下便有一人越众而出,向清涟一拱手,笑道:“清涟姑娘,在下藏山教弟子岳正君,见了姑娘舞姿,惊为天人!不知可否请姑娘摘下面纱,容我等一睹仙姿?” 他话声落下,清涟还没答话,他身边却已响起一个恼怒的声音:“岳师兄!清涟姑娘仙子一般的人物,你怎么敢提出这种冒昧请求?”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一起向那说话的两人看去。 只见先前说话的那岳正君,穿一身白衣,本来面带笑容,此时却皱了皱眉,向他身旁一人看去。 而他身旁那人,则是穿了一身黑,面容硬朗,神情冷峻,正毫不示弱的迎着他的目光。 岳正君冷冷一笑道:“陈锋轩,你可知我是你师兄?” 陈锋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岳正君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这般和我说话?” 陈锋轩道:“若是旁的,我一切都听师兄你的。但你明知我三日前一来西陵城,就对清涟小姐一见钟情,你怎么还向她提这么冒昧的请求?” 岳正君冷笑道:“我这请求怎么了?清涟小姐倘若愿意,你不也能一睹她的芳容吗?” 陈锋轩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请求清涟小姐摘下面纱!她若愿意让我看她的样子,自己便会摘下面纱,何须我去请求?” 岳正君冷笑道:“你这一根筋的傻瓜,我话已说了,你待怎的?” 陈锋轩阴沉着脸,道:“也不能怎样,只想领教下岳师兄的藏山秘章罢了!” 岳正君道:“陈锋轩,你是仗着上月突破了九藏真功的第三重境界,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陈锋轩道:“不敢!只要岳师兄尊重清涟姑娘,无论我修为多高,也为听你差遣;但若岳师兄不尊重清涟姑娘,无论我修为多低,也定要和师兄你理论一番。” 岳正君道:“好!好!好!你为了这个女子,竟敢如此顶撞我!看来今日,我必须给你一点教训了!” 说罢,他伸手在腰间一摸,便摸出一柄白亮长刀,在空中一抖,发出“飒飒”的声音,刀气激射,在这平台上一晃,顿时“嗤”的一声,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刀痕。 “啊!” 那些乐女们见到两人为清涟起了争执,本来还饶有兴味的在一旁瞧着热闹,不时的还窃窃私语,向两人指指点点,捂嘴偷笑,此时被这道刀气一晃,顿时吓的花容失色,纷纷逃散。 就连观赏歌舞的十数名男子,见了这刀气,也只觉一股骇人威势迎面扑来,顿时变了脸色,静悄悄的,也走了不少。 李三白见了这金丹,面色一惊,向徐灵风道:“是金丹?” 徐灵风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这一刀,已隐隐带上一丝金丹的威压!” 李三白向陈锋轩看去,道:“那陈锋轩既然敢同他争执,想必也是一个金丹了!” 他话音落时,便听陈锋轩冷冷一笑,道:“岳师兄,你以为你拿出白露刀,便能吓住我吗?我这藏形剑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拿出一剑,在空中一晃,竟是透明,剑光一快,便只见一片光点乱晃,近乎无形。 徐灵风听了,惊道:“白浪刀、藏形剑!竟传给了他们二人!” 李三白听了,问道:“徐师兄,这白浪刀和藏形剑很有名吗?” 徐灵风点了点头道:“三百年前,藏山教出了一对兄弟,两人感情甚好,形影不离。这两人机缘巧合,在归藏山五老峰中发现一处前人洞府,得到这白浪刀和藏形剑,和一套刀剑合击法门,仗之纵横天下,无往不利。在妖族覆灭周朝皇室后,两人又执两柄刀剑,斩了许多妖族,以致引起妖族高层注意,派出了大妖金蓬追杀,将两人击成了重伤。也是因此,两人在人、妖肴山一战后便在藏山教隐居,再没出世。” 李三白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这岳正君同陈锋轩应该感情很好才对,不想却为了一个女子刀剑相向!” 徐灵风哈哈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方是大丈夫也!三白,我们且在一旁观看,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白浪刀和藏形剑。” 两人说话时,那岳正君和陈锋轩已是刀剑相对,虽都还没出手,但刀光剑气相逼,竟生出一股风来,一下将那清涟的面巾掀了起来。 刹那间,在场四人的眼光全都投在了清涟的脸上。 但见她,眸若春水,脸若芙蓉。眸若春水半含情,脸若芙蓉常带笑,天生一张如花颜,引得侠俊刀剑向。 李三白瞧见她面孔如此美丽,忍不住又去打量她的身段,这一细看,顿觉更是勾魂。 只见一段小蛮腰,两截白玉足;蛮腰扭摆荡人魂,玉足抓地挠人心。令人瞧了,忍不住便口干舌燥。 “清……,清涟姑娘……” 那陈锋轩见到清涟容貌,顿时激动的难以自持,竟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清涟却似被他二人吓到,泫然欲泣的道:“两位少侠,你们若想打斗的话,还请到西陵城外去,好么?” “好!好!” 陈锋轩听了,忙不迭的答应,转头对岳正君道:“岳师兄,我们去城外打过!” “哦!好!” 岳正君见了清涟容貌,也是被迷得魂不守舍,听到陈锋轩此话,答应一声,二人便凌空飞起,各持白浪刀、藏形剑,出了西陵城,却不知最后是否真会打上一场。 待二人离去后,清涟拾起面纱,重新戴上后,向李三白和徐灵风盈盈一礼,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李三白向徐灵风笑道:“这清涟还真是世间尤物,竟令藏山教的两名弟子为她争斗。” 徐灵风微微一笑,道:“这名女子确是勾人,尤其是她那截小蛮腰,真个如水蛇一般。” 第二百八十四章 西陵城中 李三白回想了下,还真是那样,便笑道:“徐师兄观察的还这般仔细!” 徐灵风微微一笑,又道:“那两名藏山教的弟子出现,怕是表明藏山教也有所动作了。” 李三白道:“洞虚宫这次围攻离咎宫,请了藏山教了吗?” 徐灵风摇头道:“没有!不过眼下看来,这藏山教到时怕是会不请自来!” 两人在平台上说了会儿话,看了番江水滔滔,便一起出了醉春楼,又到别处逛了逛。 走到一条街上,却见前面有一个乞丐,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半蹲在地上,手上拿一个破碗,向来往的行人求道:“好心的大哥大姐,施舍点儿银子吧!这位大哥,给点儿银子吧……” 徐灵风见了这乞丐,随手向他碗里扔了一枚铜钱,那乞丐见了,忙不迭的弓腰谢道:“多谢!多谢!这位公子,你如此好心,定会有好报的!” 他说话之间,露出一点儿侧脸,李三白见了,顿时眼神一紧,猛的止住了脚步。 徐灵风向前走了两步,却没见到李三白,回身看到他死死的盯着那乞丐,一动不动,眼中闪过疑惑,问道:“三白,怎么了?” 李三白冷冷的看着那乞丐,猛听“噌”的一声,已射出一根玄牝针,化作一道金光,在这街上一晃。 “啪!” 那乞丐一见这金光,便向外一窜,身形迅捷,左手一拍,手上便涌出大团黑气,聚成一个盾牌,迎上了玄牝针。 “嗤!” 李三白此时已是金丹,这根玄牝针威力已非以前可比,一下便刺穿了那盾牌,射入那乞丐手掌之中。 “噌!” 李三白射出一根玄牝针后,又祭出一根,捏在手中,望向那乞丐,恨声道:“梁信!好久不见!” 那乞丐听了,哈哈一笑,猛的一下直起身来,双手一拨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邪气俊秀的面孔,不是梁信是谁? 徐灵风听了一愣,道:“这人就是那翠柳教的梁信?” 一边说着,一边向梁信看去。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说着,就要将手中玄牝针再次放出,梁信却嘿嘿一笑,“呼”的一声放出了九幽之火,黑色火焰如今已凝聚成一条狰狞黑蛇,将梁信一旋,便将他护住。 梁信操控着九幽之火在空中拉出长长的黑线,只吓的路上行人慌忙躲避,向李三白道:“李三白,你在西陵城中和我打斗,就不怕伤了行人?” “你!”李三白听了,顿时也怒,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梁信见了,面上现出冷笑,道:“当日在牛首镇上时,我就怀疑你身怀藏龙棍,本待我幽冥魔功小成后,便寻机夺取。不想你却那般废物,还不等我来找你,就被那辛无咎将藏龙棍夺了去!” 他说罢,操控着那九幽火蛇,“呼”的一声,飞到了空中,向西陵城外急飞,口中高声道:“李三白,你若不顾这满城性命,就尽管来拿我!” 说话时,九幽火蛇在他身旁盘绕,黑焰燎天,状若疯魔,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李三白眼前。 李三白在他背后看了良久,才一撮捏着玄牝针的手指,将玄牝针收回体内,微微叹了口气。 待梁信走后,徐灵风道:“三白,幸亏你方才没有动手!刚刚你二人斗法之时,有数道神识扫来,其中一道,我十分熟悉,乃是那灵仙教的莫问天!”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我方才也有所感应,才没继续出手。不然的话,纵使你我能逃,这满城百姓,却不知要死多少了!” 徐灵风道:“看来邪派众人,也已潜入了这西陵城。此事还需向林师兄、楚师兄禀报,请他二人小心应对。”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回了西陵客栈,发现许多人都还没回来,只有鲍红雪独自一人坐在客房中,闭目偏头,以手指擦拭着斩红剑。 待到傍晚,众人陆续回来,两人便找到楚苍山和林靖玄,将遇上藏山教弟子及邪派弟子之事说了,两人听了后,便安排人打探邪派弟子的下落,又嘱咐李三白和徐灵风平时外出时小心谨慎,注意邪派弟子的行踪云云。 两人一起应了,便辞别楚苍山和林靖玄,回各自房间。 却说李三白回到自己房间,推门一看,却见秦雪薇正在自己房中,有些无聊的坐在房间中央的桌旁,不时向门口张看,不禁吓了一跳,道:“秦师妹,你在我房中做什么?” 秦雪薇见到他,顿时眼睛一亮,蹦跳着走了过来,笑道:“我来你房间,当然是找你啊!” 李三白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雪薇听了,嘻嘻一笑,拉着他到桌旁坐下,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摸,竟摸出一个黄橙橙的柑桔,递给李三白道:“李师兄,我们方才逛街时,买了些柑桔,十分好吃,我便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李三白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将柑桔接到手中,对秦雪薇道:“雪薇,谢谢你!” 说话时,眼神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秦雪薇,顿时让她俏脸一红,瞪了李三白一眼道:“李师兄,你这么瞧着我干嘛?” 李三白听了,也意识到自己眼神语气不对,忙扭过头去,掩饰般的道:“有吗?我没瞧你啊!” 秦雪薇听了,轻轻的哼了一声,突的又是嘻嘻一笑,从方才那张椅子上拎起一袋柑桔,放到桌上,笑道:“李师兄,这柑桔可是这西陵城的特产,别的地方很难吃到,你慢慢享用吧!” 说罢,便向李三白一笑,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李三白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待她走后,便将柑桔剥皮,将一片桔辦放入口中,果然甜润多汁,甚是可口。 将一个柑桔吃完,休息一会儿,李三白便上床打坐,催动体内洞玄经真气运行。 自他结成金丹后,便在修练上又碰到问题,每日虽是修练不辍,但真气增长却极缓慢,修为凝滞不前。 如此练了两个时辰,仍是同往常一样,真气运行间总像少了些什么,温吞如水。 第二百八十五章 如若当初 李三白轻叹一声,也不强求,便卧倒休息,一夜无话。 到了翌日天明,李三白起了个大早,在西陵客栈的园子里练了趟水柔剑法,活动了身躯。 如今他转修洞玄经,这水柔剑法的威力已是大减,平常对敌之时已不大用。但这剑法却是他从小练起,生出了感情,因而时不时的仍会练上一番。 当他将水柔剑法最后一式使出,在空中漾起一片水光之时,旁观一人忍不住出声赞道:“好剑法!” 李三白将剑招使完,回身一看,却是君慕兰,便向她拱手一礼,笑道:“君姑娘!” 君慕兰嘻嘻一笑,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身上穿一袭修身蓝裙,笑道:“徐师兄总说你如何不凡,我还不信。今日见了你使这水柔剑法,我才信了三分。” 李三白笑道:“君姑娘谬赞了,不过是一套基础剑法而已。” 君慕兰摇头道:“能将一套基础剑法使的这般之好,更加说明你的不凡!” 说罢,笑道:“我约了徐师兄一起出去吃早点,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李三白摇了摇头,笑道:“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君慕兰听了,脸上一红,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过就是吃个早点而已!”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却也并不真的希望李三白和她同去,于是便向李三白点了点头,径自去了。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笑,将白衣剑收起,出了西陵客栈,独行于街道之上,有意无意的,便向昨日梁信遁走的方向一路寻去。 如此直到旁晚,几乎将大半个西陵城逛遍,虽碰到几个明显是邪派弟子的人物,却再没见到梁信,李三白便停了寻找,打算回去。 他方一转身,却听到空中传来破空声音,抬头一看,却是两道剑光飞了过来。 那两道剑光都缭绕着股煞气,显然不是什么好来路,李三白见了,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屏息凝神,以免被两人看见,生出事端。 不想那两道剑光飞到他藏身的大树附近,却落了下来,现出两个男子身影。 这两人一个穿一袭黑袍,约莫三十来岁,颔下一缕三寸短须,一个穿一身白衣,面孔还有几分稚嫩,却极是清秀。 那穿白衣的少年一落下地,便蹙眉道:“黄师兄,莫师兄派遣我们两人来此,到底是要接何人?” 那黄师兄笑道:“听说是琼花教的弟子今日要来,莫师兄便特意派出我俩来接。” 那白衣少年听了,顿时不解,道:“那琼花教不都是靠着我们灵仙教的庇护,才能在玉清宗和药王殿的逼迫下延续到今日?怎么还专门让你我来接她们?” 黄师兄摇了摇头,笑道:“公孙羽,这你就不懂了吧?来的是琼花教柳如絮新收的那位女弟子!” 公孙羽听了,顿时一惊:“可是那位半年前曾到我派拜访、莫师兄一见倾心的青衣女子?” 黄师兄点头道:“可不就是她!” 公孙羽顿时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确要好好接待,不能失了礼数!” 说罢,还整了整自己衣衫,让那黄师兄看了一笑。 李三白见两人居然在此不走,躲在那大树后面,渐渐心焦,犹豫着是否要冲出去,同两人打过一场,返回西陵客栈。 只是公孙羽瞧来还好,那黄师兄却显然已是金丹期的修为,自己若是贸然冲了出去,恐怕会讨不了好。 他正犹豫时,便见空中又飞来一道剑光,剑光周围绕了一道水波,往返流淌,水波之上漂着三朵红花,娇艳动人。 李三白一见这道剑光,顿时愣住了。 “噌!” 那道剑光落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青衣女子,那黄师兄见了,忙迎了上去,笑道:“晏姑娘,你来了!” 这女子却正是晏青槐。 晏青槐看了看那黄师兄,黛眉微蹙,不解的道:“黄本坚,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本坚笑道:“莫师兄知道晏姑娘今日前来,特意派了我和公孙羽前来迎接!” 那公孙羽听了,忙在一边点头道:“是啊!莫师兄若不是有事,肯定会亲自来接晏姑娘的!” 晏青槐听了,眼神微动,问道:“哦?莫问天已有所行动了吗?” 公孙羽点头道:“是啊!莫师兄连同离咎宫的杜明宇,翠柳教的向华梦,打算在这两日做一件大事,给那些正道的伪君子们一个下马威。” 黄本坚看了看周围,笑道:“晏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去落脚之处,再详谈此事吧?” 晏青槐听了,点了点头,便由黄本坚同公孙羽在前带路,离开了此处。 待他们走后,李三白从大树后行了出来,望着三人剑光消失的方向,面上神情复杂。 “晏小姐,我自从遇上你后,便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三白……” 昨日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却已人事全非,李三白站在那里望了良久,心中忍不住想道:“若是当日我没有返回卧牛村,直接带着青槐去太和山,如今会是如何?” “恐怕,一切都会同现在不同吧!” 李三白长叹一声,但世间之事,却没有如果,他转过身去,径自回了西陵客栈。 他一回到客栈,便见楚苍山带着李梦菲、鲍红雪、秦雪薇、白少华四人匆匆行来,面现忧急神色。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惊,忙迎上前问道:“楚师兄,发生了何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苍山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道:“莫问天、杜明宇、向华梦三人联手破了玄水阵,邪派众人,如今已在探寻阵中事物了!” 李三白讶然道:“竟这么快!” 说着,便也随众人一起,向西陵城外赶去。 众人出了西陵客栈,也不顾引起街上行人注目,便祭出飞剑,一起纵起剑光,向西陵城外急飞。 李三白看到李梦菲飞在自己身边,便向她道:“李师姐,玉清宗的人呢?” 李梦菲一边驾驭青火剑飞行,一边道:“便是他们先发现了玄水阵的异常,此时他们已先一步赶去了!”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众人好一阵急赶,盏茶时间后,终是赶到了玄水阵所在的地方。 只见此时那十丈多高的水幕已然消散,现出一个巨大的地坑,地坑的上方,一名道装青年凌空浮立,白发飞扬,袍袖飘飘,竟以一人之力,挡住了玉清宗及药王殿一众弟子! 李三白看见那人这般威势,顿时骇然,问道:“这人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威势?” 楚苍山朝空中望了望,微微一叹,道:“此人名叫莫问天,乃是灵仙教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灵仙教有此人在,日后我正道各派,都要艰难!” 他话声落下,便听空中那莫问天冷冷一笑道:“林靖玄,你们这么多人,还不敢上吗?” 他说着,猛的伸手向天一抓,竟摄来一段月光,口中大喝道:“既然你们不敢过来,便都散去吧!” 喝声中,将那月光在空中一挥,“唰”的一声,化作了一道清滟冷光,划过夜空! 第二百八十六章 摄月神光,冲虚剑诀 楚苍山见了,勃然变色道:“摄月神光!莫问天竟练成了这门神通?” 在他的惊声中,莫问天已将摄月神光一挥,霎时,清滟冷光挥向玉清宗众人,微微一晃,光芒激射,顿将众人击散。 只是众人在散去之时,林靖玄、王长君、徐灵风、君慕云、君慕兰五名玉清宗弟子却齐齐将长剑一挥,五道剑光汇聚,结成剑阵,向那摄月神光迎去。 这剑阵名为冲虚剑阵,布阵之人,都需修习冲虚剑诀。而在玉清宗,冲虚剑诀是每名弟子的必练功法。 此时便见摄月神光向那五道剑光一撞,顿时将剑光撞散,却也终被挡了下来。 君慕兰被那摄月神光余势袭来,发出一声闷哼,向后倒飞十余丈,顿时看到澄色、澄如两人正远远的躲在后面,不由一皱眉道:“你们两人怎么不上?” 澄如合十一拜道:“阿弥陀佛!君师姐,我修习的乃是药师功德经,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你……”,君慕兰听了,顿时一阵气闷,向澄色道:“那你呢?你怎么也不上?” 澄色正色道:“我要保护我师弟的安全!” 君慕兰顿时抓狂,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澄如笑道:“师姐别急,我虽不能上场伤敌,却能为你疗伤理气。” 他说着,右手手掌向前一按,打出一点金光,落在君慕兰身上,君慕兰顿时只觉身上一轻,方才被摄月神光打出的暗伤顿时痊愈,不由转怒为喜道:“竟还有这般神通?你真厉害!” 说着,一挥手中长剑,又飞了回去。 此时楚苍山带着李三白、李梦菲、秦雪薇、鲍红雪、白少华五人也赶了过来,正好迎住玉清宗一众弟子,一拱手道:“林师弟,我们来晚一步,还请见谅!” 林靖玄微微一笑,道:“来的不晚,刚刚好!” 说着,将手中剑光向前一指,正对莫问天道:“莫问天,如今玄武派的弟子也已来到,你仍要以一己之力相抗吗?” 李三白向那莫问天看去,只见其身材中等,相貌普通,只一袭白发令人注目,但在那儿一站,便如泰山临于前,令人生出一种不可逾越之感。 此时他听了林靖玄的话,淡淡一笑,手上一道三寸长短的摄月神光伸缩不定,向众人道:“我仍是那句话,杜明宇和向华梦已进入地坑之中。你们若想进去,便将我打倒!” 林靖玄听了,面上现出冷笑,道:“你也只是金丹期巅峰而已,就敢如此自负?楚师兄,我们一起上!” 说罢,已同徐灵风、王长君、君慕云、君慕兰一起,再次结成冲虚剑阵,五道剑光青光湛然,引动天地灵气,向莫问天刺去。 楚苍山听了,吃了一惊,恰如林靖玄所言,这莫问天再强,也只是金丹期巅峰而已,如何需要己方所有人联手? 他略一犹豫,便见空中莫问天身形一晃,竟倏然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君慕兰身旁,手中摄月神光一晃,便向君慕兰扫去。 “小心!” 徐灵风大叫一声,一下扑到君慕兰面前,将她一扑,两人同时被摄月神光扫开。 “噌!” 林靖玄连忙将剑光一转,疾刺向莫问天,却见他倏忽之间,身形又已出现在君慕云身边,将摄月神光扫来。 那君慕云根基扎实,面对这一道摄月神光,虽无法闪避,却将手中剑光一抬,迎了上去。 “啪!” 摄月神光将剑光击碎,仍是挥在了他的身上,将其一下拍飞。 莫问天将君慕云击飞后,凌空而立,望着林靖玄道:“如何?我施展幽明无迹,你们谁人拦得住我?” 话音方落,却听“噌”的一声轻响,一道金光射向了他! “嗯?” 莫问天猛然转头,向那金光看去,却是一根金针,牢牢锁住了他的气息,任他如何变化身形,都无法逃脱。 林靖玄见了,眼睛一亮,手中飞剑一挥,一道青色剑气挥了出去,跟在那金针之后,向莫问天击去。 一旁,澄色却将徐灵风同君慕兰从半空捞起,带到澄如身边,嘻嘻一笑道:“师弟,该你出手了!” “嗯!” 澄如点了点头,凝神合十,略一停顿,又是将手掌向前一拍,便见一片馥郁清光洒了下来,顿时治好了徐灵风和君慕兰的伤势。 只是他放出这一片清光后,整个人便萎靡了许多,似是消耗颇大。 徐灵风伤势痊愈,便向澄如一拱手道:“多谢澄如师弟!” 澄如听了,微微一笑,向徐灵风合十一礼。 君慕兰却看到君慕云亦被莫问天那摄月神光拍飞,顿时大叫了声:“哥!” 便飞了过去,将君慕云接住,带到澄如面前,急切的道:“小和尚,你快给我哥也治治伤!” 澄如向君慕云看去,只见他面色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不由面露苦笑,摇了摇头道:“那莫问天的摄月神光太过厉害,我刚刚施展渡劫金针,已耗尽全身真气了!” 君慕兰急道:“那我哥现在怎么办?” 澄如道:“你们将君师兄暂且放在此处,由我和澄色师兄照看,大概盏茶功夫后,我恢复一些真气,便能再次施展渡劫金针。” 君慕兰听了,只得点了点头,同徐灵风将剑光一挥,又飞了回去。 此时那莫问天被李三白玄牝针追击,避无可避,索性不避,猛然回身,手指在身前一划,瞬间画出一道符箓,向前一点,径自迎向玄牝针同林靖玄的剑气。 “啪!” 这道符箓一出,竟将李三白的玄牝针和林靖玄的剑气同时挡了下来。 李三白见了,顿时一惊,他自晋级金丹之后,便全仗凝练出的三根玄牝针,但玄牝针一出,已是罕有人能抵挡。似莫问天这般轻易接下的,还是首次。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将手指一搓,指间再次现出一根玄牝针,却凝住不发。每一根玄牝针放出后,都需半个时辰才能凝练,若是用完,便再无手段了。 幸而此时李梦菲同鲍红雪已各挥剑光,攻了过来。 李梦菲才习成水华经及沧浪剑诀,这一剑便没用青火剑,而是用了新得的沧浪剑。 此时便见她一剑挥出,恍惚之间,似有波涛万顷,波涛之间,有人纵声高歌,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何不随水而逝兮,聊不负此生!” 歌罢,一剑光寒,义无反顾。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光激射,太玄阴符 鲍红雪听到这歌,似受触动,手上斩红剑剑光一盛,竟是前所未有的锋锐,向那莫问天击去。 莫问天见了这两道剑光,顿时大惊道:“玄武派这一代,竟有这些出类拔萃的弟子?” 惊声中,又是一道符箓一划,摄月神光一挥,一旁徐灵风同君慕兰飞回来后,却又已同林靖玄、王长君汇合,结成冲虚剑阵,将四道剑光击了过来。 三方夹击之下,莫问天终是无法全然挡下,被几道剑光击在身上,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落向了那地坑。 他一落到地上,便向地坑中拍出一掌,口中大喝道:“杜明宇,向华梦!你们还不出来!” “轰!” 他这一掌拍出,顿时令地坑一阵晃动,继而便见两个人影从中跃了出来,一个哈哈大笑,一个面带惭愧,偷偷的看了莫问天一眼。 莫问天冷哼一声,望着那二人道:“你们两个看了半天热闹,感觉如何?” 那哈哈大笑之人,穿了一身灰衣,乃是离咎宫弟子杜明宇,此时听了莫问天这话,便笑道:“莫师兄神通广大,以一人之力,敌三派精英!小弟佩服!” 向华梦干笑一声,以道:“是啊!小弟我方才见莫师兄施展神通,方知同师兄的差距,今后必将唯莫师兄之命是从!” 莫问天听了,也不再追究两人,问道:“你们下去了许久,找到了些什么?” 向华梦忙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珠子,递给莫问天道:“除了十万铜钱,便只有这枚避水珠。” “避水珠?” 莫问天将那珠子接过,拿在手中端详半晌,笑道:“倒也有点用处,这珠子我收下了!” 向华梦忙道:“自当如此!能得此珠,全赖莫师兄以一人之力,挡住了这些正道的弟子!” 杜明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莫问天见状,便将避水珠放入自己的储物法器之中,向两人笑道:“你们两人既已出来,便也展下神通,让这些正道弟子见识下你们的厉害。” “是!” 向华梦应了一声,便一跃而起,飞向李三白等人。 杜明宇微微一笑,也腾空而起,施展神通。 只见他擎出一刀,蓦然挥出,顿令人生出一股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感,是为苍茫刀! 那向华梦则将手一抖,身前现出一道黄泉,纵横蜿蜒,向李三白等人卷来,是为黄泉三千丈! 在那黄泉之中,还有恶鬼沉浮,张牙舞爪。 林靖玄见了,面色一凝,沉声道:“各位师弟,助我出剑!” 徐灵风、王长君、君慕兰三人齐齐点头,将剑光一荡,一点精气,全都转到了林靖玄手中飞剑之上。 霎时,便见林靖玄手中飞剑青光越来越盛,猛然向外一放,“噌”的一声,迎向了苍茫刀! “呛”的一声,林靖玄剑光同杜明宇苍茫刀一击,各自退开,竟不分胜负。 只不过林靖玄借助冲虚剑阵,化解了反震力道,那杜明宇却发出一声闷哼,脚下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苍茫刀的气势顿时消散,林靖玄只觉压力一轻,将剑光一振,又挥了上来。 斗到酣处,他猛然一喝,将手中飞剑向外一抛,化作一道青光,在空中飞旋环绕,围着那杜明宇急斩。 杜明宇见状,亦将苍茫刀放出,刀势雄沉,同剑光斗在了一起。 一边,向华梦祭出了黄泉三千丈,秦雪薇见了,向李梦菲笑道:“李师姐,我俩同斗这向华梦,如何?” 李梦菲听了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且到我青火剑上来,我来载你!” 秦雪薇点了点头,李梦菲便祭出青火剑,载着秦雪薇,两人一起放出剑光,霎时,便见彩霞弥漫,白浪滚滚,一起迎上了向华梦。 栖霞剑与沧浪剑,都是一等一的飞剑,此时在二女手中,虽还发挥不出全部威力,但剑光激射之下,却也将那黄泉三千丈拦了下来。 莫问天见状,笑道:“杜师弟,向师弟,这些正道弟子,实力如何?” 向华梦勉强笑道:“这些小辈,都是天资卓绝,又有上好飞剑功法,我们虽然比他们多了百年修为,却也难言取胜。” 莫问天笑道:“两位师弟坚持住,且看我施展神通!” 说罢,收了摄月神光,双手在身前划出道道符文,口中念道:“玄阴真气,凝聚成符!太玄阴符,去!” 霎时,便见一道符箓生出,却同方才随手画的符箓不同,符箓有一人多高,其上飘一缕蚀骨阴气,向上一飘,便向李三白等人袭来。 楚苍山见了,忙道:“鲍红雪,白少华,同我一起出手!” 说罢,祭出三阳一煞剑,向外一放,剑上带着三团光芒、一道阴煞,向那太玄阴符击了过去。 鲍红雪见状,亦一振斩红剑,一道剑光惊虹,亦击了出去。 白少华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勉力挥出了两道剑气,却连那太玄阴符的身都近不得,轻叹一声,干脆停止了挥剑,御剑飞到一边,观看众人打斗。 “啪!啪!” 三阳一煞剑同斩红剑击到太玄阴符之上,那符箓只一晃,一缕阴气一转,便听两柄飞剑悲鸣一声,齐齐飞了回来。 李三白见状,手上一动,便要射出玄牝针。 恰在此时,却听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小子,你倒比梁信那小魔头强的多!今日佛爷我便会会你,领教下你们灵仙教的厉害!” 李三白回头一看,却是澄色,顿时一喜。 只见澄色脚踩钵盂,手挥黑铁禅杖,禅杖上金光大放,有一尊大日如来虚影旋转,口中呢喃,击向了太玄阴符。 “轰!” 那禅杖上的金光同太玄阴符一撞,便轰然碎裂,那如来虚影亦化作点点碎片,落了下来! 然而乘此机会,楚苍山同鲍红雪却已一振剑光,又将飞剑挥出,同莫问天斗在了一起。 澄色败退一招后,吐出一口淤血,亦很快稳住身形,挥起黑铁禅杖,过来襄助。 那澄如也脚踩虚空,带着君慕云行了过来,手一按,一道金光落入君慕云头顶,便见君慕云立时苏醒,向澄如道了声谢:“多谢澄如师弟!” 便一振飞剑,同林靖玄四人一起,增加了冲虚剑阵的威力。 澄如则行到楚苍山三人身旁,盘坐虚空之中,诵大悲咒,有道道妙光生出,落在三人身上,助长了三人神通。 第二百八十八章 斗法纷呈 只是那莫问天委实太强,纵使如此,楚苍山三人也只能全力防守,毫无还手之力。 转瞬之间,地坑上空,除了李三白,众人分作三处,俱都斗了起来。 林靖玄等人都杜明宇,李梦菲二女斗向华梦,都是占了上风,但想去声,却非一时之功。 而楚苍山、鲍红雪、澄色、澄如四人斗那莫问天,却是险象环生,似乎时刻就要落败。 李三白指间捏着一根玄牝针,心念急转,眼神在莫问天身上看了半晌,终是转开,“噌”的一声,一针射向了杜明宇! 那杜明宇同林静虚五人斗的正酣,被那冲虚剑阵紧紧缠住,哪里注意到李三白这一根玄牝针?顿时只听“嗤”的一声,玄牝针径自射穿了他丹田,顿时将他体内气机一滞,被林靖玄五人觑准时机,将五道剑光合在一处,“噌”的一声,击得的他大叫一声,从空中跌落。 林靖玄五人见状,同时松一口气,李三白却已大声道:“林师兄,快助我李师姐击败向华梦,而后合力拿那莫问天!” 林靖玄笑道:“此议甚好!” 便一引飞剑,同徐灵风四人一起,过来助李梦菲、秦雪薇,斗那向华梦。 向华梦见了大惊,眼珠乱转,正无计时,却见下面一道摄月神光挥来,将他身前李、秦二女逼退,继而便听莫问天道:“向华梦,你快回去,叫众师弟来!” “是!” 向华梦听了,顿时大喜,将身一转,如游鬼飘零,在风中荡了几荡,便没了踪影。 正道众人见他遁走,也不去追,齐齐聚到莫问天身边,个将神通剑光按住不发,林靖玄道:“莫问天,此时已只剩你一人,你若交出避水珠,便饶你不死!” 莫问天哈哈一笑,猛然将太玄阴符变作三丈多高、一人多宽,符箓上一道蚀骨阴气气焰冲天,飞向正道众人,口中大笑道:“林靖玄,你们以多为胜,也好意思要这避水珠?” 林靖玄听了,脸上一红,恼怒的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何须和你单打独斗?” 说罢,将剑光一挥,道:“各位师兄弟,我们出手吧!” “是!” 众人齐声应了,各将神通剑光飞出,霎时,便见诸般道法,十数道飞剑,连绵不绝的向那莫问天袭去,却被他一道太玄阴符左遮右挡,防的滴水不漏。 甚至偶尔有人沾上一丝太玄阴符上的蚀骨阴气,顿时面色一黑,身子一晃,就要跌倒。 幸而众人中有一个修习了药师功德经的澄如,不时以诸般佛法,化解众人种种不适,众人才能继续围攻下去。不然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那莫问天反杀。 如此斗了半晌,都没将莫问天拿下,林靖玄渐渐心焦,向楚苍山和澄色道:“楚师兄,澄色师兄,如此斗法,要斗到什么时候去?久恐生变,大家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还是一起使出来吧!” 楚苍山笑道:“林师弟说的不错,诸位师弟、师妹,我们便一起出手吧!” 众人齐声应了,便凝神引气,各展神通! 只见林靖玄清喝一声,散了冲虚剑阵,手在空中一抓,现出数十道金色剑气,根根如飞剑一般,再一拧,便将这数十道金色剑气凝成一道青色剑光,“噌”的一声,放了出去! 徐灵风同王长君修习的都是冲虚功,此时便见两人一起将长剑负在身后,掐诀念咒,猛然将身后长剑刺出,左手捏成剑指,在剑柄上一点,便有两道无色剑气“嗤”的一声,飞了出去! 君慕云、君慕兰兄妹修习的乃是静元诀,此时两人飞剑齐齐后挥,再往前伸,划了一个半圆,便见二人飞剑“噌”的一声,旋转着飞了出去,宛如两个白轮。 楚苍山将三阳一煞剑一引,屈膝弓马,剑光旋转,剑上三团白光渐渐凝聚,汇作一个光球,同那道阴煞一交,不住旋转,竟变作一个太极球,被他轻轻一抛,掷了出去! 李梦菲同秦雪薇仍是放出沧浪剑及栖霞剑,凭借飞剑威势,强压那莫问天。 澄色则沉哼一声,双手一拍,击出一片大日金光,挥挥洒洒的,击了出去。 鲍红雪待众人都出手后,眼神一凝,蓦然一剑,化作一道红光,斩向了虚空之处! 他这一剑,乍一看,似是斩了个空;再一看,却是斩向了莫问天同太玄阴符气机连接之处。 白少华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又无趁手的飞剑法宝,便落在一株树上观战,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壶,拔开瓶塞,喝了口酒,笑道:“三派弟子尽展神通,只为斗一个莫问天!莫问天,你此战便是败了,也虽败犹荣!” 莫问天听到他这话,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我若侥幸不败,你便给我一口酒喝,如何?” 白少华笑道:“你倒打的好算盘,觊觎我这辛苦弄来的神仙酿!不过你若能胜,便是给你喝上一口,又能如何?” 莫问天点头道:“好!你这话我记下了,你且看好!” 说罢,面对诸般神通,竟不回避,反将空中太玄阴符一收,双手一挥,手上现出一杆旗幡来,向空中一卷。 他这旗幡,以海底玄铁为杆,无边阴气为幡,妖兽精血画符,旗幡上画了一只碧水金睛兽,一挥出来,便阴风阵阵,愁云惨淡,此方天地,瞬间暗了下来。 白少华见了一惊,道:“玄阴幡?原来你修成了玄阴经,难怪有恃无恐!” 莫问天笑道:“玄阴经乃我灵仙教无上功法,哪儿那么容易学得?我只是得了一点儿玄阴幡的祭练之法而已!不过用来应付眼前局势,已是绰绰有余!” 白少华却摇头笑道:“你此言差矣!我李师兄还有一根玄牝针未出,待你同众人拼过之后,他射出此针,你定然危矣!” 莫问天一听,吃了一惊,向李三白看去,果然,只见他凝立空中,右手指间一点金光闪烁,正捏着第三根玄牝针!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情伤 然而此时局势,已不容他多想,只见他将玄阴幡一挥,一连串的轰响声中,同正道弟子的诸般神通撞到了一起。 而此时在东北方向,已飞来一群人,其中一名女子,赫然正是踩着浣花洗心剑的晏青槐。 她望见空中一杆冲天旗幡,惊声道:“那是什么?” 在她身边,还有一众邪道弟子,乃是灵仙教黄本坚、公孙羽、水梦瑶,翠柳教向华梦、梁信、屈竹,离咎宫万天罗、梅少云。 此时听了她问话,公孙羽向那旗幡看了看,顿时惊到:“那是莫师兄的玄阴幡!他既祭出此幡,定然情势危急!” 晏青槐听了,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快过去!” 说着,已将剑光一纵,向着莫问天的方向急飞过去。 却说莫问天玄阴幡挥动,一连串的轰响后,竟将正道弟子连番神通一一接了下来,顿时林靖玄、楚苍山诸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莫问天微微喘气,望着正道众人,冷笑道:“你们还有什么神通?尽管使来!” 他话音落处,便听“噌”的一声,一道金光划过天地,却是李三白放出了玄牝针。 莫问天此时实已是强弩之末,面对李三白这一针,顿时无法闪避,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金光向自己射来,微微一叹,便要生受此针。 危急间,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小心!” 一转头,便见一个青衣身影御一柄白色飞剑,翩然飞来,剑旁一道水波洗濯数朵红花,将女子衬的有如神仙中人。 那女子见没莫问天危急,不及多想,身形一牵,便向那玄牝针迎去,“嗤”的一声,被一阵刺穿胸口,沁出一滩血迹,染红了身上衣衫。 “晏姑娘!” 莫问天见此情状,状若疯狂,一下将那女子接住,向她道:“你为何这么傻?” “我……”,那女子听了,却没答他,反转过了头,向那以玄牝针射伤了她的人看去。 李三白眼神撞上她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惊,开口唤道:“青槐!” 唤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女子,却正是晏青槐! 晏青槐愣愣的看了他班上,又看了看自己胸口插着的一根金针,面上露出苦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笑道:“你我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便向莫问天道:“莫问天,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莫问天听了,连忙道:“好!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伤势!” 此时黄本坚、公孙羽等人也已赶到,看到晏青槐受伤,顿时吃惊,公孙羽道:“莫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晏姑娘怎么受伤了?” 莫问天将晏青槐抱起,冷然道:“此事稍后再说,我们先回去,为晏姑娘治伤。” “哦!” 公孙羽满腹疑窦,却不敢再问,乖乖的应了一声。 莫问天抱着晏青槐,看向李三白,冷笑道:“阁下好神通!这一针,来日必有所报!” 说罢,一转身,便抱着晏青槐离去了。 正道众人联手都没能击败他,已大是受挫,此时哪里还敢拦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带领一众邪派弟子,黯然遁走。 李三白看了看晏青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喟然一叹! 看见他们离去,君慕兰道:“林师兄,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应该占了优势才对,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林靖玄看了看李三白,摇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因那受伤的女子身份重要,令他们无心恋战吧!” 说罢,向李三白笑道:“多亏李师弟这一根玄牝针,解了我们的危难!” 李三白听了这话,却只觉心烦气躁,向楚苍山、林靖玄一拱手道:“楚师兄,林师兄,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答应,便将白衣剑一纵,离开了此处。 林靖玄见了,向楚苍山奇道:“李师弟这是怎么了?” 楚苍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大战一场,有些累了吧!” 众人说着,下了地坑查看,只有一箱箱的铜钱,便通知了守护在附近的西陵城城卫,让他们将这些铜钱取走。 这些城卫本来正在玄水阵周围修建建筑,意欲将阵法隔离开来,不想却被莫问天三人打来,顿时后退三十里。此时得了楚苍山等人的讯息,他们才敢返回,查看了地坑内的铜钱后,领军的首领顿时大喜,忙安排人将铜钱运入西陵城内。 却说李三白一针射伤了晏青槐,心烦意乱,离开众人,驾着白衣剑一阵乱飞,也不知飞到了何处,四处一望,却是在一片树林上空,树林旁边,则是一片水泽,水波晃荡,中央有一小块陆地,上面建了一间小小茅屋。 他看了看那茅屋,感觉有些奇怪,但他此时心绪烦乱,也无心去看,便将剑光一转,离了此处,打算回转静安寺。 飞了一会儿,却见前面一棵树后,躲了一个女子身影,正偷偷的探出头去,向外张看。 这女子的身材极好,尤其是一截小蛮腰,纤细浑圆,宛如水蛇妖一般,李三白见了,顿觉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自语道:“这不是那醉春楼的淸涟吗?怎么到了此处?” 心中想着,便已将剑光落下,到了淸涟身后,一拱手道:“淸涟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呀!” 他突然开口,顿时将淸涟吓了一跳,一转身,惊疑的望着他到:“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三白笑道:“淸涟姑娘忘了?两日前,我曾在醉春楼看过姑娘跳舞。当时姑娘一曲舞罢,令众人叫好,还令藏山教的两名弟子大打出手呢!” 淸涟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想了起来,笑道:“原来是你啊!那天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晚上便又回来,对我纠缠不放。我没有办法,便回家躲避了两天,谁知又被他们打听到我家的住处,寻了过来。我听到消息后,便又离家,打算换个地方躲避,真是烦也烦死了!” 第二百九十章 巫山 李三白笑道:“那两人不过是过于热情,淸涟姑娘有必要如此吗?” 淸涟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他们两人瞧我的眼神,分明是有所图谋,我若不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害了!” 李三白听了,顿时大奇,道:“他们两人都是大派弟子,淸涟姑娘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 “这……”,淸涟嗫嚅了半晌,跺了跺脚道:“哎呀!反正这两人不怀好意就是了!你既然碰上了我,愿不愿意帮我躲开他们?” 李三白笑道:“这倒不难,就是不知淸涟姑娘想躲到哪里?” 淸涟笑道:“西北方向有一山,乃是巫山,那里风景甚美,我打算到那里躲避几日!” 李三白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带姑娘过去。” 淸涟却摇了摇头道:“先等一等,那岳正君、陈锋轩二人此时正在这片林间找我,等他们走后,我们再出去。” 李三白笑道:“那好吧!” 便拍了拍地上尘土,盘腿坐了下来。 淸涟又向大树外面看了几次,似是在找寻那岳正君、陈锋轩的踪迹,却都一无所获。她却不知,此时岳正君、陈锋轩二人正躲在李三白方才经过的那片水泽边,悄悄谈话。 陈锋轩道:“岳师兄,刚刚经过的那人似是玄武派的弟子,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岳正君摇了摇头道:“不必!若是节外生枝,耽误了此番寻找千山异兽图一事,那可就是犯了大错了!” 陈锋轩听了,答应一声,道:“岳师兄,淸涟姑娘家中,真有千山异兽图?” 岳正君笑道:“怎么?你还对她念念不忘?这可是我们藏山教安插进离咎宫的弟子,拼死打探到的消息,此时就连那灵仙教都还蒙在鼓里,怎么会错?” 陈锋轩轻叹一声道:“淸涟姑娘实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女子,希望这次正邪两派争夺千山异兽图,不会让她有事!” 岳正君笑道:“你就放心吧!只要为门派得到千山异兽图,便是立下大功!到时你想要区区一个女子,还不容易吗?” 陈锋轩有气无力的道:“希望如此吧!” 说着这话时,眼神却偷偷向左看了一眼,心中忖道:“希望淸涟姑娘已经离开这里,不要卷入这场危难之中!” 却说淸涟在大树后张看了半晌,都没看到岳正君和陈锋轩的身影,不禁自语道:“奇怪!他们两人怎么还没来?” 转身看到李三白,只见他愣愣的坐在地上,眼神茫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蹲下身去,好奇的看了他两眼,笑道:“喂!你这人则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李三白听了,回过神来,向她一笑道:“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淸涟笑道:“再等一会儿吧!” 一边说着,一边压着身上裙衫坐了下来,偏着头问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要不跟我说说,我很会安慰人的!” 李三白笑道:“是吗?只是事情太狗血,怕你不愿意听!” 淸涟笑道:“没事!反正在这儿也挺无聊的,你就说来听听罢!” 李三白听了,莞尔失笑,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和晏青槐的事情跟淸涟说了。 淸涟听了,眨着眼睛问道:“这么说,你喜欢那晏青槐,却用一根金针刺伤了她?”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我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淸涟想了半晌,道:“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找些事做,让自己不要去想就是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巫山吧!” 李三白听了,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走,我这就送你去巫山!” 说罢,便要祭出白衣剑,淸涟却摇了摇头道:“不要御剑飞行,不然剑光被人看到怎么办?” 李三白笑道:“那我怎么带你?” 淸涟俏脸微红,道:“你不已是金丹了吗?便抱着我飞就好了!” 李三白见到她的模样,不禁失笑,点了点头,便将她拦腰抱起,飞到了空中,径向巫山而去。 触手之处,只觉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却滑腻弹手,极为罕见。 如此飞了大半个时辰,终是到了巫山,李三白慢慢飞低,带着淸涟落到一片花丛之中,顿时被一片花海淹没。 “哇!好美啊!” 淸涟一下扑倒在花海之中,在其中打了个滚,撑起上身,向李三白笑道:“李三白,谢谢你!”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不用谢,你一个人在这山里,不会害怕吗?” 淸涟笑道:“我虽只是一个弱女子,却也学过两天道术,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淸涟挥了挥手,笑道:“再见!希望你能同晏姑娘和好!”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便重新飞起,向武陵山飞去。 待他走后,淸涟用小手扇了扇风,呼道:“好热啊!下水洗个澡去!” 说罢,向西行了数十丈,找到一个大树成荫的水潭,嘻嘻一笑,褪下身上衣衫,溜入了水中。 只是日光偏斜之时,伴着树影晃荡,水潭中却没有淸涟的身影,只看到一条白蛇在水中嬉戏。 李三白向武陵山飞去,看看要到时,前面却现出一个人影,走近一看,却是莫问天。 李三白一见,顿时吃了一惊,看看四周,已无法避开,索性迎了上去,一拱手道:“在下李三白,莫兄拦住我的去路,是要同我算账吗?” 莫问天转身望向他,恨声道:“你就是李三白?” 李三白点头道:“正是在下!” 莫问天道:“既然如此,你为何那般心狠,用一根玄牝针,伤了晏姑娘?” 李三白默然片刻,道:“你我心中都明白,我那一针本是射向你的!” 莫问天紧紧抿了抿嘴,道:“本来无论如何,我要杀你才心甘!谁知你却是李三白,我若杀你,青槐定然伤心!” 李三白听了,忍不住道:“青槐现在怎么样了?” 莫问天冷笑道:“你射出的玄牝针,有何后果,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说罢,又道:“青槐中了你那一针,全身气机被锁,一身修为渐渐流失,又无法止住伤口,流血不止!” 第二百九十一章 治伤 李三白惊道:“竟有这般严重?那杜明宇也中了一针,他如何了?” 莫问天怒道:“那杜明宇也是金丹期的修为,虽是受了重创,却自能慢慢恢复!晏姑娘如今却还只是筑基,怎经受得此针?” 李三白听了,再也按捺不住,道:“莫问天,你快带我去看看!我要给青槐治伤!” 莫问天听了,冷哼一声,道:“跟我来吧!” 脚下一晃,便已出现在数十丈外。 李三白见了,忙驾御白衣剑,从后跟上。 莫问天带着李三白,到了西陵城外一处极隐蔽的庄园,落了下来,便有两人迎了上来,拱手道:“莫师兄!” 莫问天点了点头,令两人将门打开,带着李三白进入,行了一会儿,到了一间房间门口。 此时门外正聚集着许多人,黄本坚、公孙羽、向华梦、梁信、杜明宇等人都在这里,此时见到李三白,那杜明宇面色一沉,迎了上来,道:“莫师兄,你怎么将此人带来了?” 莫问天道:“我带他来,是为给晏姑娘疗伤!今天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伤他!” 说罢,便对李三白道:“进去吧!” 李三白跟在莫问天身后,经过梁信身边时,却听他阴恻恻的道:“李三白,你还真是好本事!连自己的女人都能下手!” 李三白听了,怒气勃发,青筋直跳,莫问天也极是不快,狠狠的瞪了李三白一眼,道:“快进来!” “嗯!” 李三白点了点头,随莫问天进入房间,心中却忖道:“这梁信依然是那么歹毒,故意以言语挑拨,想让这莫问天杀我!” 想到此处,心中顿时警觉起来:“此番虽为相救青槐,却也得小心防范这些人!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边想着,一边进了房间,看到晏青槐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此时虽是隆冬时节,这西陵城中却因地处偏南,又有数座山峰挡住寒风,是以并不算冷,可算暖冬。修行之人又大多身体强健,又有真气护体,是以谁都没感觉到冬天的到来。 然而此时见了晏青槐,李三白却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只见她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却仍是面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盖在身上的棉被,半边都被鲜血沁透。 莫问天看到晏青槐的样子,道:“她伤口血流不止,每隔半个时辰,我都会要水梦瑶师妹为她换一次衣衫,换一床被褥,却总是徒劳!” 李三白面上现出痛苦神色,对莫问天道:“你先出去吧!” 莫问天看了看他,点头道:“好!我希望你能顺利将青槐治好!不然的话,不需我动手,这里的人,有许多都乐意出手杀你!” 说罢,便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了。 “青槐!” 李三白走到床前,看着晏青槐,唤了一声,伸出手去,揭开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 顿时,只见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棉被掀开,晏青槐似乎有所感应,皱了皱眉,却说不出话来,眼睛紧紧的闭着。 李三白见了,微微一叹,不敢再耽搁,便运转体内洞玄经真气,放到了她胸口上。 若在平常,这一幕或许香艳,但在此时,李三白心中却只有一片心急如焚。 随着他体内真气的牵动,晏青槐体内玄牝针受到感应,微微颤动,顿时让昏迷中的晏青槐一痛,又是一皱眉头。 李三白见了,却无法怜香惜玉,一咬牙,手上猛的一摄,顿时“嗤”的一声,将晏青槐体内玄牝针摄了出来! “啊!” 这一下实在太痛,顿时将晏青槐痛醒,一抬眼,看到李三白,顿时惊道:“三白,是你!” 她的声音传到房外,那公孙羽听了,便道:“莫师兄,要不要进去看看?” 莫问天摇了摇头道:“既已让李三白治疗,便交给他去做!” 一旁梁信听了,嘴上现出一丝嘲讽笑容,暗道:“这莫问天也真大度,居然放心自己喜欢的女人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 若是旁人,他定要将这番话说出来,撩拨的对方同李三白大打出手,但在莫问天面前,他却有些噤若寒蝉,不敢说出这些话来。 即便如此,莫问天似乎心有感应,微微朝他瞥了一眼,轻哼一声,便令他如遭雷亟,浑身冷汗涔涔,再也不敢胡想乱想了! 晏青槐只唤了李三白一声,便又昏迷过去,李三白忙将自己真气输入她体内,为她疗伤。 洞玄经在为异性疗伤之上,颇有特效,晏青槐又是被玄牝针所伤,此时李三白这一救治,很快便显出了效果,只见她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李三白伸手在她伤口处摸了摸,也已结疤,止住了血。 如此不停的输入真气,直到半个时辰后,晏青槐终于再次醒来,一抬头,便看到了李三白。 李三白见了,便朝她一笑,道:“青槐,你醒了?” 晏青槐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幽幽的一叹,道:“三白,你射向我的那一针,好痛!”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痛,垂下了头道:“对不起!” 不想晏青槐却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一切,或许都是命!我和你,注定身处正邪两派,彼此势不两立。” 李三白听了,想问当日在岘山之上,她为何不等他,但看到她伤势未复的模样,话到嘴边,便又憋了回去。 晏青槐向他笑了笑,道:“李三白,其实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虽说辜负了你的错爱,但能跟着师父一起学习琴艺,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幸福。你在同我分开后似乎也认识了别的女子,便将我忘掉,怜取眼前人吧!” 她说罢,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李三白。李三白见了,愣了半晌,向她躬身一礼,推门走了出去。 看到他出来,莫问天便迎上来道:“晏姑娘她如何了?” 李三白道:“已没有什么大碍。” 听了他这话,杜明宇便笑道:“莫师兄,既然这小子已没了利用价值,不然一刀杀了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长宁镇 莫问天听了,皱眉道:“我说过,今天谁也不能动他!” 杜明宇听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莫问天转身向一名女子道:“梦瑶,你进去看看晏姑娘。” “是!” 那女子乃是水梦瑶,听了莫问天这话,应了一声,便行进房中。 莫问天又转身对李三白道:“李三白,我送你离开吧!” 天风激荡,莫问天凌空而飞,将李三白送到了武陵山外围,才停住身形,道:“李三白,到了这里,应该便安全了!剩下的路,你就一个人回去吧!” 李三白向莫问天拱手一礼,道:“多谢阁下相送!” 说罢,又道:“不知阁下和青槐是什么关系?” 莫问天听了,笑道:“你是否听人说,我对晏姑娘一见钟情?” 李三白点头道:“不错!” 莫问天道:“十四年前,我曾被晏姑娘救过一命,是以见到她后,才会声称对她一见钟情。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十四年前?” 李三白疑惑的道:“当时青槐应该才五岁吧,如何能救你?” 莫问天笑道:“十四年前,晏姑娘固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千金小姐,我却也只是一名父母双亡的流浪孤儿。当时我饿死在死人堆中,是晏小姐命人将我扒了出来,赠以一饭,让我活命!” 李三白听了,感慨道:“一饭之恩,竟得你如此回报!莫兄真乃义士!” 莫问天听了,面上却现出冷笑,道:“李三白,晏小姐救过我,我自当报答!但对你们这些正派弟子,我却不会有半分仁慈!日后大劫之中,我对你绝不会有半分留情!”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并无什么激昂的语气,却令人信服不已,李三白听了,皱了皱眉,想再说什么,莫问天却已一转身,径自去了! 待他走后,李三白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只觉此人真乃人中之杰,日后正邪大战,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 但此事也非他所能顾虑,如今既已治好了晏青槐,他心中一松,宛如卸下了包袱一般,突的生出了一股游山玩水的心思,便也不回静安寺,反到附近山林间傲笑逍遥,如此过了几日,才返回静安寺。 他回到静安寺后,却没见到楚苍山等人,只在一处院落见到静安居士,李三白便上前问道:“静安居士,我楚师兄他们,还没回来吗?” 静安居士见到是他,便笑道:“阿弥陀佛!刘长老同策虚真君听说了千山异兽图的消息,便带着一众弟子一起下山了。只有李梦菲师侄还在山上,说是要等你一起。”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蓦地想到一事,便问道:“静安居士,我来了这几日,怎么没看到静心大师?” 静安居士听了,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李师侄为何突然问这?” 李三白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来了后一直不曾见到静心大师,有些奇怪罢了!” 静安居士笑道:“静心他外出游历,需三月之后,方会返回!” 李三白听了,算算时辰,三月之后,刚好过了三月初八围攻离咎宫的日子,当下心中有了猜测,便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先告退了!” 说罢,便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在他背后,静安居士悠然道:“李师侄!静心如今一心向佛,倘若有人找他,还请你如此相告!” 李三白听了,回身点了点头,才又离开。 他离开大雄宝殿后,又去找李梦菲,找了一会儿,才在一片树林中见到她,此时她正坐在一棵树上,迎着山风,沐浴阳光,见到李三白行来,便微微一笑道:“李师弟!” 李三白纵身一跃,在她身旁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坐下,笑道:“李师姐倒是好雅兴!” 李梦菲笑道:“山间清风,江上明月,俱是天地所赐,吾等怎能不好好享受?” 李三白笑道:“可是听说众位师兄弟都出去寻那千山异兽图,李师姐便不去看看?” 李梦菲听了,略带讥讽的一笑,道:“什么千山异兽图?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李三白奇道:“李师姐以为这西陵城附近,没有千山异兽图?” 李梦菲轻抚着身旁沧浪剑,道:“依我看来,应是没有!” 李三白道:“那被众人传作是千山异兽图的,又是什么?” 李梦菲的眼神变得朦胧,喃喃的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三白,那晚在龙华寺,李若虚曾以传音入密,告诉了我一个地方,我想去一趟,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李三白笑道:“既是李师姐出口,敢不从命?” 说罢,又道:“我们可是现在就出发?” 李梦菲却摇了摇头,笑道:“何必如此匆忙?你连番奔波,应已累了,便先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出发!” 李三白听了,感激的一笑。 翌日,李三白同李梦菲一早出发,驾御飞剑,出了武陵山,李三白便道:“李师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李梦菲道:“刘师叔他们,此时应是在西陵城,同邪派众人周旋,希望能探得那千山异兽图的消息。我俩此番,却要避过西陵城,去离它五十里外的长宁镇。” 李三白问道:“那师姐可知道那长宁镇的位置?” 李梦菲点头道:“在西陵城的两日,我也向人打探过,还购买了地形图。那长宁镇该如何去,我已知晓!” 李三白笑道:“既然如此,便劳师姐在前带路。” 李梦菲点了点头,两人便纵起剑光,飞了个把时辰,于巳时时分,到了一座小镇,便是长宁镇。 这长宁镇地近巴蜀,濒临长江,山水颇有可看之处。只是镇上居民的服饰打扮却同楚国的其他地方不同,服饰剪裁要大胆许多,更好的展示了女子身材,布料用色也更加热烈,令人一见,便能感受到主人的青春气息,和如火热情。 李三白同李梦菲到了镇上,便寻到一个正在路边浇花的年轻女子,李梦菲向她一笑道:“姑娘,请问你们镇上有没有一个叫水无壬的女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水无壬 那女子听了,便听了浇花,向二人笑道:“我们长宁镇上的女儿多着勒,却从没听过有叫水无壬这种奇怪名字的!” 她说罢,打量了李三白两眼,笑道:“那水无壬是这位小哥儿的情人吗?若是没了情人,也不用到别处去寻,我们这长宁镇上的姑娘,就好的很呢!” 李三白听了,忙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同那水无壬并不相识,是这位姑娘找她。” 那女子“哦”了一声,笑道:“若是不识那就更好了,小哥儿刚好在我们这儿找一个女娃子,在一起勾一辈子!” 李三白听了,忙告辞离开,惹得那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拿手捧了捧水,洒在他的身上,笑道:“小哥儿还不好意思呢!” 李梦菲在一旁见了,忍不住直笑,惹得李三白向她一瞪眼道:“别笑了好吧!你还找不找那个水无壬了?” 李梦菲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不笑了!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我忍不住,你让我再笑一会儿!” 李三白无语,只得待她笑好后,两人又去打听那水无壬。 如此直到晌午,这长宁镇上,却无一人听过那水无壬,李三白便问道:“李师姐,那水无壬真在这长宁镇上吗?” 李梦菲点了点头道:“我义兄李若虚是这般告诉我的啊!怎么却找不到?” 李三白问道:“会不会是那水无壬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李梦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已是午时,太阳高挂,但此时乃是冬日,太阳照在人的身上,只让人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两人走了一会儿,在路边看到一个卖茶的老婆婆,李三白便道:“李师姐,喝杯茶再走吧!” “嗯,好!” 李梦菲应了一声,两人便停住脚步,叫了两碗茶,在一张木桌上慢慢的喝着。 李三白一边喝茶,一边踌躇的道:“李师姐,那水无壬是什么人?你找她做什么?” 李梦菲听了,轻叹一声,问道:“三白,你可知我父亲乃是沧浪剑仙李青莲?”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知道!” 李梦菲道:“那水无壬便是我父亲的继室,当年我母亲死后,我父亲一心一意抚养我,未再续弦。后来遇上这水无壬,却一见倾心,娶她入门,给我做了继母。” 李三白道:“原来如此,那你这次来找她,是做什么?” 李梦菲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找她拿一件东西罢了!” 她语气虽淡,李三白却听出她话里蕴含的一股恨意,当下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喝了会儿茶,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咦?李三白,你怎么在这儿?” 李三白顺声看去,却是淸涟。 淸涟身上穿了紫色薄纱,在腿边开叉,行走之时,两条修长白嫩的玉腿若隐若现。 她走到李三白身边,看了眼李梦菲,笑道:“这位便是晏青槐姐姐吗?” 李三白看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听到她如此问,便道:“不是!这是我师姐李梦菲!” 说罢,又道:“你从巫山回来了?” “嗯!”淸涟点了点头,道:“如今已过去几日了,想必那二人都已离开,我也有些想家,便回来了!” 淸涟说罢,偏了偏脑袋,望着李梦菲笑道:“李梦菲?姐姐,你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李梦菲听了,嫣然笑道:“怎么会?我还是头次来到楚国西北,小妹妹怎么会听过我的名字?” 淸涟思忖片刻,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也是!李姐姐,我叫淸涟,就住在这长宁镇附近,你们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李梦菲摇头笑道:“多谢妹妹好意!不过我和三白还有事情,便不打扰了!” 淸涟听了,“哦”了一声,笑道:“其实我家中也有些事情,若是请姐姐和李公子去做客,恐怕还会给你们添麻烦!既然这样,便下次再请你们去我家里了!” 说罢,便向两人道了声别,径自离开。 在淸涟离开后不久,李三白和李梦菲会了茶资,便也起身离去,又四处打听了一番那水无壬的下落,却仍然一无所获。 两人正无奈时,却见两道剑光从镇外飞来,径自落到了二人面前。 李三白定睛一看,只见来的二人乃是岳正君同陈锋轩,不由一愣,不知这两人有什么事情。 却见陈锋轩行了过来,黑着一张脸,向李三白道:“你就是李三白?”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岳正君在旁打量了他半晌,冷笑道:“相貌平平,也不知清涟姑娘怎么会喜欢上你!” 李三白听了,顿时一惊,道:“什么?清涟姑娘喜欢我?你们听谁说的?” 陈锋轩道:“你就不要再装了!刚才我们见到清涟姑娘,向她表白,她却说她已有了心上人。而那个人就是你!” 李三白听了,顿时恍然,想是清涟被两人纠缠的没有办法,便将自己抬出来做挡箭牌。不过她这么做,可真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他也不好拆穿清涟,当下便苦笑道:“那你们现下打算如何?” 陈锋轩道:“清涟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哪里是你配得上的?我们要和你比试一场,你若输了,就永远离开清涟姑娘!”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若是你们输了,从今以后,都不许再纠缠清涟!” 岳正君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我们怎么会输?不过你若真的胜了我们,我们一定不会再对清涟纠缠不清!” 李三白道:“那就好!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到镇外去比吧!” 陈锋轩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李三白便向李梦菲道:“李师姐,待我应付了这两人,再陪你一起找你继母,如何?” 李梦菲笑道:“好!我也正好趁此一观李师弟玄牝针的威力!” 四人说着,便一起向长宁镇外走去,李三白看了看周遭地形,却离自己上次遇到清涟的地方不远。 心中突的想到:“那日在山林中遇到清涟,方才看她走的方向,也是向这边行来,却不知她住在哪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九藏真功 正想着时,那岳正君已“硄”的一声,祭出了白浪刀,将刀向李三白一指道:“李三白,便让你先领教下我的白浪刀!” 说罢,一刀划出,如一道匹练一般,径向李三白落去。 李三白见状,“噌”的一声,擎出了白衣剑,剑光一漾,使出了水柔剑法,向岳正君刀光迎去。 他如今修练洞玄经,已发挥不出水柔剑法的威力,此时使出,也不求取胜,只将剑招一招招递出,试探那岳正君的底细。 李三白白衣剑同岳正君白浪刀一交,顿觉对手剑上生出连绵不绝的力道,如浪潮汹涌一般,不断向他拍来。他微一凝神,将白衣剑向下一沉,落在了这些力道的正中心,倏忽一剑,向岳正君白浪刀上一点。 岳正君见他一剑刺来,正是自己白浪刀的薄弱处,顿时一惊,慌忙撤刀,同时心中忖道:“这李三白如何知道我白浪刀的底细?” 他却不知,李三白修习太阴生水经、水柔剑法,对诸般水系功法的特性最是熟悉,而他所使的白浪刀恰好便是前人观浪潮汹涌悟出的一门刀法,是以李三白一见,便把握到了关键之处。 两人刀来剑往,李三白洞玄经同水柔剑法不合,剑上没有多大威力,但一剑剑递出,却总能刺在令岳正君难受的地方。如此斗了十多回合后,岳正君心中暗忖:“这样不行,我得使个神通,一举将他擒下!” 心中想着,一刀将李三白逼开,猛的掐了个道诀,微微念咒,喝了声“山”,便见空中现出一座小山,山体土黄,高有百丈,凌然浮于空中,缓缓旋转。 岳正君将掐诀的手一挥,便听那小山“轰隆”一声,向下急坠,径向李三白压去! 李梦菲在一旁见了,顿时面色大变,叫了声:“三白!” 一抓沧浪剑,便向挥出! 那岳正君则提着白浪刀,在一旁哈哈大笑,指着李三白道:“小子,让你尝尝我藏山秘章的厉害!” 李三白见此情状,听了岳正君这般话语,却微微一笑,“噌”的一声,放出了玄牝针! 这一根玄牝针击出,却同以前不同,只见一道金光径自射到那小山之上,倏忽一绕,竟化作一根金线,将那小山一缠,定在了空中。 “这是什么?” 岳正君本来正得意大笑,见此情状,顿时一惊,但他惊声方落,却见空中那根金线竟突然一拉,只拉的那小山在空中直转,滴溜溜的,宛如一个织布的定子一般,将一跟长长的金线抛了出来。 “啪!” 那金线直落到岳正君身上,将他一颤,顿时将他绑了个结实,“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一旁陈锋轩见了,大惊失色,道:“李三白!不想你竟还有两下子,就连岳师兄的藏山秘章都敌不过你!既然如此,便让你见识下我九藏真功的厉害!” 说罢,跃身一剑,却无影无形,无声无息,是为藏形剑! “噌!” 一道剑光向李三白腰间话来,他体内洞玄经生出感应,自发运转,气机勃发之下,顿令李三白只觉毛骨悚然,身上毛发,被一道剑气激的倒立起来。 “呛!” 他连忙回身一剑,将这一道无形剑光挡下,身上却已惊出一声冷汗。 陈锋轩一边挥出剑光,一边得意大笑道:“李三白,我九藏真功已突破第三重境界,藏声、藏影、藏形,飞剑刺处,无声无息,无影无形,你如何能挡?” 在他笑声中,手中无形剑光连绵不绝的挥出,李三白全凭感应接下,渐渐不支。 如此斗了数十招,李三白直觉再这么下去,就要落败,当下一咬牙,一边催发真气,在身体周围形成防护气罩,一边不管不顾案,再也不想那藏形剑在哪里,只将手中白衣剑一挥,径向那陈锋轩砍去! “碰!” 陈锋轩慌忙变招,以手中藏形剑挡下了李三白白衣剑,诧异的道:“你不要命了吗?竟敢无视我藏形剑!”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只要能拉你一起,纵使没命,又有何妨?” 说罢,一剑剑挥出,全都是拼命打法,一招一式,都只求伤敌,不思自保。 陈锋轩被他这般一逼,口中只反复念叨着:“疯了,真是疯了!” 却不敢真个同李三白以命换命,一时间,反倒落入了下风。 李三白取得主动,挥出十数剑后,便瞅了个机会,一扬手,便将一根玄牝针打了出去! 陈锋轩正一心同李三白斗剑时,却突见金光一闪,顿时想起方才岳正君落败的情形,心中大叫一声“不好”,不假思索的,便掐了个诀,念了句咒,喝道:“九藏真功,藏我真身,五方藏天罗!” 喝罢,抬手打出一点黄光,在空中一散,化成一张罗网,将他一罩,转眼便没了他的身影。 “嗤!” 李三白玄牝针放出,却也跟着没了踪影,而后便听虚空中传来“啊”的一声痛嚎,接着便见一点血渍从空中渗出,凝住不动。 李三白见了,不由得笑道:“原来躲在这里!” 便飞到那点血渍旁边,运起真气,在空处一掏摸,摸了一阵,将手向外一扯,顿时将陈锋轩扯了出来,肩膀上还插了一根玄牝针。 陈锋轩被他从藏匿之处拉了出来,面色惊疑不定,望着他道:“你那是什么神通?竟能破开五方藏天罗?”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无他,玄牝针而已!” 陈锋轩听了,顿时大惊道:“什么?玄牝针!你是玄武派的李三白?那个丢失了藏龙棍的李三白?” 李三白点头笑道:“不错!” 陈锋轩听了,喟然一叹,道:“原来是你!难怪淸涟姑娘会为你动心,我们既然败了,便会遵守诺言,再不去纠缠淸涟姑娘。” 李三白听了,笑道:“若是如此,还算你们信守诺言,没有丢了藏山教的颜面。” 陈锋轩道:“李三白,你虽胜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但其实我们最厉害的乃是一门刀剑合击之术,若是使出来的话,你不一定敌得过我们!”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往事如浪 李三白笑道:“或许如此,但此番争斗,你二人怎能同时上场?既然单打独斗你们败在了我手中,其他的便修提了。” 陈锋轩听了,微微一叹,点了点头,向李三白拱手道:“还请你为我岳师兄解开束缚。”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当下便解了岳正君的束缚,放他二人离去,并告诫道:“你们两人须得遵守诺言,以后再不可纠缠清涟姑娘!” 他们两人倒也磊落,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待二人走后,李三白行到李梦菲身边,笑道:“李师姐,你在一旁观战,觉得如何?” 李梦菲正色道:“三白,你那玄牝针确实厉害,我便是祭出沧浪剑,使出沧浪剑诀,也不一定有你那一针的威力。但除了玄牝针,你其他对敌的手段,却太过普通。若是不能一招制胜,便危矣!” 李三白点头道:“李师姐说的不错,待此间事了,我会思虑此事!” 两人说着,又返回长宁镇,寻了一番水无壬,不觉天黑,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一夜无话不提。 如此一连两三日,两人找遍了整个长宁镇,却都没那水无壬半点消息,两人不觉气馁。这日午间,又找了一番,依然无果,两人便在一家酒楼叫了点酒菜吃喝。 李三白一边吃菜,一边向李梦菲道:“李师姐,你确信那李若虚说的是这长宁镇吗?” 李梦菲点头道:“我义兄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寻找水无壬多年,前些日子终在长宁镇发现了她的踪迹,又听说我要随门派来到西陵城,便特意将这消息告诉了我,让我能亲自找到她!” 李三白道:“可是如今,我们已找遍了整个长宁镇,却都没有那水无壬的踪影,师姐你也不肯和我解释更多,我此时真如无头苍蝇一般。” “这……”,李梦菲犹豫片刻后,道:“三白,不是我想瞒你!实是当年的事情,乃是我心中的隐痛,不想多提罢了!” 她说罢,又道:“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是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李梦菲便即开口,讲了那水无壬之事,只是此番讲述,却是用了传音入密,将一缕声音以真气控制,只送到李三白的耳中。 只听她道:“十二年前,我才六岁,同父亲李青莲、继母水无壬、义兄李若虚四人,一起住在洞庭湖底沧浪水府。” “我继母水无壬生的十分美艳,我父亲对她十分宠爱,她也用心服侍我父亲,两人感情,还算甚好。” “一日,我父亲的一位朋友,藏山教的长老程祎,来到沧浪水府,拜会我父亲。我父亲十分高兴,将我家传的一幅图画,展开一角,给他观看。” “那程祎见了这图画,大吃一惊,问我父亲那图画是不是千山异兽图,我父亲笑着否认了。他却执意要看一看这图画的全貌,我父亲不肯,他俩便大吵一架,直至大打出手。那程祎一掌打伤了我父亲,他自己也被我父亲一剑刺伤,含怒而去。” “待程祎离去后,我父亲将图画放回原处,便离开了放图画的静室。不想半夜时分,我继母水无壬却偷偷摸入静室,意欲盗取图画!” “她偷了一半,便被我父亲发现,恼怒异常,擎出沧浪剑,便向上一挥!” “水无壬见了,吓的魂飞魄散,猛然一变,竟变作一条白蛇。当时我正在门后偷看,才知我这继母,竟是一条蛇精!” “那水无壬现出原形,只是一咬,便将我父亲击倒,原来我父亲白天中了程祎一掌,已然受了重伤,此时再被她一咬,顿时无法支撑!” “那水无壬见了,似是十分惶急,而我见到父亲倒下,便冲了出去。水无壬见了我,便抢了图画,逃出了沧浪水府,从此不知去向!” 李梦菲说完这些诶,便静默不语。李三白等了一会儿,便道:“那你父亲的好友程祎后来如何了?” 李梦菲听了,面上现出冷笑,道:“那水无壬抢走了我家的图画,我也无心去追,只想将父亲救起。但无论我如何摇他,他都昏迷不行。我没有办法,便去找我义兄李若虚,谁知一出门,却见那程祎从面前跑过,我义兄则死命的在他身后追赶,两人一前一后,也都出了沧浪水府。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在了我面前!” 她说到这里时,眼中泪光莹莹,似乎就要流下泪来,却偏了偏头,瞧瞧抹了抹眼睛,转身便又向李三白笑道:“后来我才知道,那程祎当夜潜入我沧浪水府,盗走了我家的水华经和沧浪剑,直到前些日子,我义兄才帮我在龙华寺得回!” 李三白听她讲罢,叹道:“这两人夺宝害命,真是罪大恶极!” 李梦菲冷笑道:“三白,你也这么觉得是吧?但我义兄李若虚不知为何,却似并不想我报仇雪恨,我曾问过那程祎的下落,他却执意不说。便是这水无壬,他虽告知了我线索,让我取回我家的图画,却也让我尽量留她一命。” 李三白道:“或许是你义兄天生仁慈吧!” 李梦菲不忿的道:“便是仁慈,也要看对象是谁才是!似这般十恶不赦之人,何须仁慈!” 两人说话间,旁边一张桌上来了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穿一身绸衫,一个却穿一身布衣。 那穿绸衫的男子叫了酒菜,便为那穿布衣的男子满上一杯酒,笑道:“刘洪,我俩多日不见,今日在此好好喝上两杯。” 那刘洪笑道:“王飞,难得你还记得我们兄弟间的情谊,常常叫我一起喝酒。” 王飞笑道:“人生在世,也就你们几个知心的兄弟,若忘了你们,我在这世上怕是无依无靠,宛如无根浮萍一般。” 刘洪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推杯换盏,呼朋唤友,但能够交心的,也就我们几人而已。” 第二百九十六章 长宁镇外凉风谷 两人说着,便喝酒吃菜,吃了一会儿,那王飞突然问道:“刘洪,这些日子在那水上的生机如何?” 刘洪听了,放下碗筷,喟然一叹道:“别提了!这些日子,那凉风谷也不知抽了什么风,每日都会起几场风波,根本无法在其中打鱼。” 王飞笑道:“哦,竟有这种事?不过那凉风谷也确实奇怪,十二年前突然春水翻涌,形成了那一片水泽。直到今日,镇上还有人不时议论此事呢!” 他说罢,又道:“若是当真风波不宁,一会儿我回家给你支些铜钱。等风波平息,你再打鱼还我就是。” 刘洪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多谢了!” 王飞笑道:“咱们之间还用说谢吗?” 两人说话间,已吃完酒菜,便相携出门,径自离去。 然而李三白却在一旁愣愣的听着,面上露出思忖神色。 李梦菲见了,便问道:“三白,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李三白转过头来,望着她道:“你方才说,你家出事,是在十二年前?” “是啊!”李梦菲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李三白以眼神示意了下王飞与刘洪,道:“方才他们两人说,十二年前,长宁镇外凉风谷突然春水翻涌,生出一片水泽。” 李梦菲听了,面上露出沉吟神色,道:“三白,你的意思是?” 李三白道:“那水无壬既然跟着你们住在洞庭湖中,其本体,是不是一条水蛇精?” “这……”,李梦菲面现踌躇神色,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年纪太小,分辨不出她是不是水蛇!” 李三白笑道:“无论如何,既然在这长宁镇中已没有线索,不如向那凉风谷一行。” 李梦菲听了,点了点头,两人便问了凉风谷的方向,一路行去。 而随着渐行渐近,李三白脸上越来越惊讶,只见四周环境,已是同他上次遇上淸涟时一模一样。 在行经淸涟上次躲藏的大树时,李三白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正靠在树上,甜甜的酣睡。 “淸涟!” 这人正是淸涟,李三白见了,忙上前唤她:“淸涟,淸涟,你醒醒!” “唔,是谁啊?” 淸涟揉了揉眼睛,朦胧的醒来,看到李三白,顿时眼睛一亮,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喜道:“李三白,是你!” 李三白笑道:“可不就是我吗!你怎么又在这棵大树后面?还睡着了?” 淸涟嘻嘻一笑道:“因为我家就在附近吗!我闲着没事,就过来这边玩了!” “你家?” 李三白听了,心中愈发疑惑,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荒山野岭的,你家在哪里?” “这个……”,淸涟想了半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最后一跺脚道:“哎呀!李三白,你问这个干嘛?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我的吗?” 李三白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们来这里,是另有要事。” 淸涟好奇的道:“是什么事?” 李三白看了看李梦菲,笑道:“是我师姐的私事,我可不能告诉你!” 淸涟听了,微微一笑,向李三白道:“是什么私事这么重要?连我都不能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李三白走了两步,身子若有若无的挨了挨李三白,李三白便觉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缭绕到鼻间,似断还续,诱人心魄。 李三白顿觉心中一荡,几乎便要脱口告诉她事情的详细,却听一旁李梦菲轻轻哼了一声,道:“三白,我们该走了!” 李三白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点头道:“好!” 转头又向淸涟道:“淸涟姑娘,此事关系重大,我们真的不能和你说,还请见谅!” 说罢,就随着李梦菲离开,惹得淸涟在她们二人身后,娇嗔的跺了跺脚,而后又将眼珠一转,嘻嘻一笑,从一条小路,抄到他们前面去了。 李三白随李梦菲走了一会儿,却见前面李梦菲突的停住了脚步,他猝不及防,差点一下撞到她的身上,便问道:“李师姐,怎么了?” 李梦菲眼神中带着一丝疑窦,道:“三白,上次见面时我还没有注意,可是今日见到那淸涟,我越看越觉得,她很像那水无壬!” “什么?” 李三白听了,顿时吓了一跳。 李三白看着李梦菲,道:“你是说,清涟便是水无壬吗?可她瞧起来只是一个才长成的小女孩儿啊!” 李梦菲道:“她应该不是水无壬,她虽同水无壬很像,却比水无壬多了一份纯真。” 李三白听了,便笑道:“那看来是你多想了。” 李梦菲摇了摇头,道:“不,她虽不是水无壬,但她的妩媚、风情,和那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却同水无壬太像了!” 她说罢,又道:“清涟,青莲!她这个名字,却不知是谁给她取的?” 李三白沉思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何不和她问清楚?” 李梦菲道:“她若不是水无壬,我不想用这种事情去盘问她。我们此时既已到了这里,那离水无壬应该也不远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两人便续往前行,行没多久,便见到一片水泽,正是李三白上次一针伤了晏青槐后,无意中发现的那片水泽。 李三白指着水泽前面,向李梦菲道:“在那水泽的中央,有一个木屋,我之前无意来到此处,还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可能便是那水无壬的居处。” 李梦菲听了,点了点头,两人便飞到空中,向水泽中央看去。 这一看,却只见水波轻晃,不见了那木屋的踪影。 李三白面上露出讶色,轻“咦”一声道:“怎么回事?那木屋怎的不见了?” 李梦菲向远处瞧了瞧,取出沧浪剑,挥出一道剑光,向远处一划! 刹那间,水泽上面,便如有一面镜子被打破了一般,“咔嚓”一声,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水泽还是那片水泽,天空也依然是那片天空,但在水天之间,却出现了一片小小的陆地,陆地中间,则是一个木屋。 第二百九十七章 屋中老妪 李梦菲冷笑道:“不过是道障眼法而已!” 说着,便同李三白径自飞到了木屋之前,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后,李三白上前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李三白又敲了两下,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依然无人答应。 李梦菲见了,面现不耐,道:“三白,直接破门进去吧!”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运起洞玄经真气,在门上一推,便听“啪”的一声,门应声而开,两人走入了屋中。 这木屋有两三间房间,外面是一个客厅,此时空无一人,李三白同李梦菲大略看了下,便向左边一个房间走去,“吱”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门一推开,便有一股霉烂的味道扑入两人鼻间,李梦菲皱了皱眉,将门大开,向里一看。 这一看,顿时让她皱紧了眉头! 只见里面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个妩媚的美艳女子,只有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躺在床上。 那老妪身上被一股黄光缠绕,面目干枯,老态龙钟,骨瘦如鬼! 此时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正转过头来,抬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向李三白二人看来。 李梦菲走入了房间,四处看了看,皱着眉头向那老妪道:“你是谁?” “我……”,那老妪张了张口,咽了口唾沫,似是说话吃力,一句户没能说出,反倒直喘气。 李梦菲见了,面上现出一股同情,向老妪道:“老人家,你认识水无壬吗?” 那老妪本来正在用力喘气,听到她这么一问,顿时张大了眼向李梦菲看来,上上下下的,反复打量着她。 猛的,她看到了李梦菲手中的沧浪剑,顿时生出了一股力道,支撑着她直起了身子,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是梦绯?” 李梦菲听了,眼神一紧,望向老妪道:“你怎么认识我?难道你是……” 她仔细的打量着那老妪,眼中猛的射出一股恨意,“呛”的一声,擎出了沧浪剑,抵在老妪的喉咙前,恨声道:“水无壬,居然是你!” 水无壬面对着喉咙上的沧浪剑,面上却没有多少害怕,反倒露出解脱的神情,向李梦菲道:“梦绯,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十二年了!” 李梦菲冷笑道:“等我?你害死我父亲,窃图逃走,还敢见我吗?” “我……”,水无壬听了,颓然的低下了头,道:“我确实无颜见你!可是梦绯,当时,当年,当时我并不是有意的啊!我也不知老爷和那程祎打过后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是被我一咬,只是一咬,他,他就不行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老泪直流,一下斜靠到床上,道:“若是平常,我再怎么咬他,都伤不到他的!没想到那日,却把他害死了!” 水无壬说了这些话,似是耗尽了力气,猛的一阵剧烈咳嗽,半晌方止。 李梦菲听了她的讲述,想到往事,心中也是大恸,道:“水无壬,你再怎么狡辩,今日也逃不过我手上沧浪剑!” 说罢,剑光一引,便要挥出。 然而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李三白回头一看,却是清涟。 只见清涟急急的冲了进来,挡在了水无壬的身前,向李三白二人怒喝道:“李三白、李梦菲,你们要做什么?” 此时水无壬咳的好了些,便拉了拉清涟的衣袖,向她到:“清涟,你不要对梦绯大叫,她是你的姐姐!” “什么?我姐姐?” 清涟听了,惊讶的看向李梦菲,一双美眸张的老大。 李梦菲也是面现讶色,看了看清涟,向水无壬道:“水无壬,你胡说什么?我哪儿来的妹妹?” 水无壬苦笑道:“梦绯,清涟真的是你妹妹!当年我逃出沧浪水府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当时我中了老爷一剑,体内剑气肆虐,本想打掉清涟。可是想到她是我和老爷的骨肉,便于心不忍,耗费精元保住了她。” 清涟在一旁插口道:“我娘也正是因此,才一直无法化解她体内的沧浪剑气,被剑气折磨,修为跌落,便连容貌,也急剧苍老!” 李梦菲听了,快意的道:“水无壬,你这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 清涟听了,怒道:“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娘和我说过,她当年只是想偷图画,根本不曾想过伤害爹。只是突然被爹发现,她惊慌失措之下,一时失手罢了。” 李梦菲冷笑道:“一时失手?可是她一时失手,却让我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你让开,我要取她性命!” 李梦菲说着,手中沧浪剑剑光一盛,想要将清涟逼开,清涟却毫不退让,身上现出一圈水光,牢牢的挡住了李梦菲的剑光。 李梦菲凝眸注视着她,道:“清涟,我念在你是我父亲的血脉,本不想和你动手,但你若再不让开,便别怪我剑下无情了!” 清涟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她,冷笑道:“李梦菲,以前听娘说我有个姐姐,我本来一直都很期待,可是没想到我姐姐却是这般执迷于仇恨的一个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姐姐’这两个字有所期待。你若想杀我,便尽管杀吧!” “你!” 李梦菲听了清涟这番话,心中一颤,剑光一抖,却是再也无法将沧浪剑再往前递了。 水无壬见了,轻叹一声,道:“清涟,我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即便梦绯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你又何必为我和她起冲突?若让老爷知道你们姐妹不合,恐怕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宁!” “娘!” 清涟听了,回身对水无壬道:“你身上的伤,我会想办法帮你治好的!大不了我多去几次醉春楼,多赚些钱,为你买药!” 水无壬摇了摇头道:“清涟,你别再枉费工夫了!娘的伤,是好不了了!” 她母女二人说话,李梦菲在一旁见了,也微觉恻然,但想到李青莲的死,心中的恨意却又将这恻然压下,将剑光一转,横到了水无壬颈上,道:“水无壬,你若真有后悔,今天便让我一剑将你刺死,去地狱陪我父亲!”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中杀意 清涟和水无壬说话,一时没能防范,便被李梦菲将剑横到了水无壬颈上,顿时一惊,转头望着李梦菲,泫然欲泣的道:“姐姐,你真要杀我娘吗?” 李梦菲心知她是刻意示弱,却也无法无视,自见到清涟后,她虽没说,却也感觉到一股姐妹亲情连心,令她下意识的对清涟生出了亲近的感觉。此时被她这么刻意一求,顿时有些心软。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亦轻叹一声道:“梦绯,水无壬此时,已是比死更加悲惨!你何必非要杀了她,出自己心中那一口怨气?” 李梦菲听了,神情微变,握着沧浪剑的手不住晃动,剑尖随之在水无壬颈上一划,流出淡淡的血迹。 水无壬颈上受伤,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向李梦菲凄然一笑道:“梦绯,倘若杀了我才能化解你的恨意,你便杀了我吧!” 说罢,就将双眼一闭,默然待死。 李梦菲手中握着沧浪剑,眼神死死的盯着水无壬,在她身旁,清涟仍在嘤嘤哭泣,低声哀求。 只见面前的女子,苍老颓败,宛如一对发霉的腐肉,哪里还有当年妩媚娇艳的动人模样?想到当年父亲痴迷的那个美人,今日竟老迈如此,李梦菲心中,禁不住的为对方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唰!” 剑光一闪,李梦菲将沧浪剑向后一挥,向水无壬恨声道:“水无壬,我今天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恨你,只是因你如今已不值得我杀!倘若有一日,我知道你恢复了昔日模样后,我定要来取你性命!” 她说罢,将沧浪剑斜在身旁,向水无壬道:“水无壬,你当年盗走的图画呢?” 水无壬听了李梦菲这话,便对清涟道:“清涟,你到你房间去,将挂在你床头的那幅图画拿来。” “嗯。” 清涟答应一声,向李梦菲道:“李梦菲,你可不能趁我离开时,伤害我娘!” 李梦菲冷着脸道:“你放心吧,我既然说了不杀她,便会说到做到。” 清涟听了,这才离开,少顷,便拿了一幅图画回来,那图画被一根丝线束成一卷,微微泛黄,显的十分古朴。 清涟将图画拿到水无壬床前,递给她道:“娘,图画我拿来了!” 水无壬愣愣的看着这幅图画,想到自己一生都因它改变,面上神色难明,良久,方喟然一叹道:“清涟,把图画拿给你姐姐吧!” “嗯!” 清涟应了一声,便向李梦菲走去,要将图画给她。 然而此时,只听旁边一扇镂空雕花的窗外响起了一个笑声:“清涟姑娘,我们跟了你多日,总算见到你这图画了!” 那窗户此时被一根竹竿撑起,几人闻声向外一望,便见窗外凌空浮立着两人,乃是岳正君和陈锋轩,方才便是陈锋轩说话。 岳正君看了看清涟手上的图画,笑道:“清涟姑娘,你手中拿的,便是千山异兽图吧?玉清宗和灵仙教此时还在西陵城中为此图争斗,却没想到,图画却在这长宁镇的凉风谷中。” 李三白见向二人,皱了皱眉头,道:“岳正君,陈峰轩,你们刚刚才被我打败,答应不再纠缠清涟,怎么此时却又腆着面皮,寻了过来?” 岳正君听了,哈哈一笑道:“李三白,我们此番回来,乃是为了千山异兽图,却同清涟姑娘没什么关系。” 李三白听了,道:“看来你们倾慕清涟姑娘是假,觊觎她手中的图画才是真的!” 清涟听了岳正君的话,撇了撇嘴道:“我早觉得你们所谓的一见钟情不对劲,原来是另有图谋!像你们这样轻视自己的感情,真是可悲!” 陈锋轩听了,顿时急了,忙道:“淸涟姑娘,我是真的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只是因师门有命,才不得不谋划那千山异兽图!” 岳正君微微一笑,向陈峰轩道:“陈师弟,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快点拿到千山异兽图才是正经。” 淸涟看了看手中的图画,向水无壬道:“娘,他们为什么总说这是千山异兽图?上次我偷偷打开图画,被离咎宫的一名女子看到,她也这么说。” 水无壬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这图实在不是千山异兽图。不知为何这些人都要这么以为。” 岳正君听了,笑道:“淸涟姑娘,你手中图画如此不凡,若非千山异兽图,又是什么呢?纵然不是,我们也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 水无壬叹道:“你们为得九州鼎,真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了!” 岳正君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藏山教为这九州鼎付出了太多代价!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他说罢,暗中向陈锋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取出白浪刀、藏形剑,隐隐逼了上来。 李三白见了,笑道:“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再来?” 岳正君听了,哈哈一笑道:“李三白,我们师兄弟二人的白浪刀、藏形剑走一套合击法门。一旦联手,威力不是你能想象。并且一个你时辰中,只能放出三根玄牝针吧?” 李三白一听,顿时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岳正君笑道:“这天下事,我们藏山教不知道的,还不算多!” 说罢,便同陈锋轩将刀剑挥出,剑出无形,刀光如浪,一刀劈出,叠叠层层,唤作西河三叠浪。 据说藏山教所在的归藏山下,有一条大河,名为西河,河面常有浪潮汹涌,这西河三叠浪,便是观此演化而来。 李三白见刀光袭来,“啪”的一声,在腰间轻轻一拍,白衣剑便顺势而出,在空中一荡,向岳正君白浪刀迎去。 李三白本以为这一剑挥出,应当在伯仲之间,不想刀剑相交,却觉对方刀势连绵,宛如浪潮汹涌,其上的力道,比中午时大了数倍。 且在刀光之中,有一道剑气含而不发,牢牢的锁住了他。 “当!” 白浪刀同白衣剑一碰,便见白衣剑倒飞回来,那白浪刀却愈发凶猛,如江浪袭岸,倒卷下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激斗生变 白浪刀同白衣剑一碰,便见白衣剑倒飞回来,那白浪刀却愈发凶猛,如江浪袭岸,倒卷下来。 “当!” 白浪刀同白衣剑一碰,便见白衣剑倒飞回来,那白浪刀却愈发凶猛,如江浪袭岸,倒卷下来。 李三白见状,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骇然看着那片刀光,眼看就要斩到自己面前。 这一片刀光正是李三白力竭之时,他已无法抵抗。 然而此时,一旁淸涟却冷笑一声,道:“我才装的窗棂,怎可被你们弄坏了?” 说着,轻轻吹了口气,“呼”的一声,吹到了那片刀光之前,顿时只听“咔”的一声,本来如水的刀光宛如遇上了数九寒冬,一下便被冻结起来。 便见空中本是虚朦一片的刀光被冻成了实质,一时凝滞。 但刀光冻结却只是一瞬,下一刹那,一道剑光宛如天外流星,从空坠落,“噌”的一声,将淸涟吹出的一口寒气击散,那刀光在一顿之后,便又猛然挥出,将窗户击得粉碎! 只是被这一阻,却终是没伤到李三白,刀光的余势,被李三白催出了真气护体,挡了下来。 淸涟看见窗户被这一刀砍的稀烂,顿时大怒,清声喝道:“陈锋轩,你竟敢破坏我家的窗户!” 陈锋轩吃了一惊,连忙道:“淸涟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又向李三白怒道:“李三白,你可敢出来,与我们师兄弟大战一场?” 李三白哈哈一笑,蹈步飞空,出了木屋,凌身飘于水泽之上,向陈锋轩笑道:“我有何不敢?只是我心中奇怪,你们要夺的图画在淸涟的手中,为何总和我作对?” 淸涟听了,嘻嘻一笑,将手中图画举起,冲着空中晃了晃,笑道:“李三白,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娘刚刚说了,要我将图画给李梦菲,他们想要图画,不打败你们怎么行?” 李三白听了,哈哈一笑道:“原来还有这般说法!既然如此,我虽无能,却还有一根玄牝针,静候二位高招!” 他说着,左手食指、中指两根手指一搓,指间便现出一根金针,光芒灼灼。 李三白手中玄牝针凝住不发,岳正君、陈锋轩、水无壬三人见了这根金针,都是面色一凝,眼中露出忌惮神色。 陈锋轩望着李三白手中玄牝针半晌,勉强一笑道:“李三白,这已是你最后一根玄牝针了!你若放出,也只能击败我们其中的一人。还有一人,你待如何?” 他话音落下,李三白还没说什么,李梦菲却已翩然而起,也从木屋中飞了出来,同李三白站到了一起,向岳正君、陈锋轩道:“你们有师兄弟两人,李三白也有我这个师姐在此。此时不需他出针,单我一人,便能拿你们!” 她说罢,手中沧浪剑已呛然挥出,一道剑光划过水天,直向岳正君、陈锋轩击去。 她这一道剑光,宛如沧浪之水,激浊万物,剑上锋芒极盛。 岳正君、陈锋轩见了,只觉一股无匹剑芒直向自己头顶划来,顿时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岳正君猛的一声大喝,吼道:“南山明月出,西河白浪生!” 喝罢,扭身一刀,向前一划,便见他身后现出一条大河,河上升起一轮明月,月光洒落下来,照耀出河上汹涌的刀光与浪涛,混在一处,向李梦菲袭来。 与此同时,陈锋轩一步踏出,便踏到了那轮明月之前,手中持着一把无形飞剑向前一挥,口中唱道:“流光掠飞影,剑出归藏山!” 唱罢,便见数道剑影一晃,倏忽便又不见。 他二人刀剑合击,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暗互相配合,端的是不好对付,李三白眉头一皱,便要将玄牝针放出,助李梦菲一臂之力。 然而一转眼间,却看到手中拿着图画的淸涟,和她身后床上,不知何时已撑起身子,正眼神灼灼的看着几人打斗的水无壬,李三白顿时心中一动,硬生生的止住了放出玄牝针的冲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水无壬的神情有些奇怪。 而在他这一犹豫间,李梦菲面对白浪刀、藏形剑的合击,秀眉一挑,长发飞扬,面上不但没有畏惧,反倒将剑光一催,一道道剑光宛如发泄心中情绪一般,连绵不绝的向岳正君、陈锋轩两人挥去。 “噌!” …… “蹭蹭蹭蹭噌蹭蹭……” 一连串的剑鸣声中,剑与剑相交,刀与剑相撞。李三白站在一旁,只见无数的刀光和剑光闪过,也不知谁胜谁败,谁占了优势。 刀光如水,剑光如龙,良久,只听噌然的一声剑鸣声中,一道剑光划破一切,划破水浪。而后便听一个悠悠的女声响起:“沧浪神剑出,清浊从兹辨!” 接着,便见李梦菲仗剑凌空,长发飞扬,在她面前,岳正君被一剑划过胸膛,陈锋轩被一剑刺过小腹,俱都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梦菲。 “嗤!” 两人虽然落败,空中却有一道残余的无形剑气落下,划过李梦菲的面颊,在她脸上划过一道伤痕,滴落一点鲜血。 这点伤痕微不足道,李梦菲将自身真气运转,刹那之间,面颊便恢复如初,白皙细嫩。 只是她掉落的那点鲜血,却令一直观看几人交手的水无壬眼睛一亮,举起枯瘦的右手悄悄一招,便将那点鲜血摄来,悬浮在她的手心,凝成了一颗血珠。 “淸涟,你过来!” 水无壬捧着这颗血珠,向淸涟招了招手,轻声呼唤。 淸涟听了,手中拿着图画,走到了水无壬的床前,问道:“娘,有什么事吗?” 水无壬微微一笑,示意清涟将图画给她,拿在手中凝视半晌,面上隐隐现出激动神情。她抬头向李三白、岳正君四人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悄然松了口气。 “娘,你怎么了?” 清涟纳闷的道,水无壬却不答她,拿着图画,将李梦菲的那点鲜血往上一洒。 霎时,便见一阵红光从图画上放出,那图画飘到空中,缓缓展开。 第三百章 图穷匕见 那图画才展开到一半,其上便已红光勃发,生出一股绝大的力道,形成狂风呼啸。 这狂风在木屋中肆虐着,只听“喀拉拉”的一阵响,便将木屋如撕纸一般撕成了粉碎,尔后便见那图画在空中一抖,整个舒展开来。 李三白、李梦菲、岳正君、陈锋轩四人听到异动,一起转身看去。 这一看,俱都一惊。 只见那图迎风而挂,图卷上空空渺渺,乃是一片青天白云。而在白云之旁,却有一鸟,展翅翱翔,翩然怒飞。此鸟羽翼极长,插破青天,出入浮云,身形模糊,似凤凰,似孔雀,似大鹏,翩然、灵动、威猛,世间百鸟姿态,似乎都能在此鸟身上看见。 “这是……” “这是什么?” 岳正君同陈锋轩见了图卷上内容,都是一惊,相互一望,面上露出失望神色,岳正君沉声道:“此图不是千山异兽图!” 陈锋轩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弄错了!” 此时水上木屋已碎成一片齑粉,只水无壬身下的床榻依然完好,她靠在床上,阴恻恻的笑道:“呵呵呵,这当然不是千山异兽图!此乃翔空图,其中蕴含着一门翔天魔功,乃我妖族绝世功法之一!”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一挥,便见那图中涌出的红光俱都向她袭来,被她张嘴吸入体内,面容扭曲狰狞。 淸涟在一旁看的害怕,向水无壬道:“娘,你在做什么?” 水无壬却无暇答她,李梦菲在一旁冷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后悔,感情,统统都是假的!水无壬处心积虑的,便是想练成这翔空图上的翔天魔功!” 她说罢,摸了摸自己方才被陈锋轩一道无形剑气划过的面颊,喃喃的道:“爹!你竟将我的鲜血设为解开这翔空图上禁制的条件,难道说你希望女儿修练此功吗?” 她的话声悠悠的飘在这片水泽之上,却无人应答,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无壬的身上。 只见随着道道红光涌入水无壬的身体,她的面容身形渐渐发生变化,白发变黑,皮肤变白,整个人越来越年轻。 转眼之间,本来行将就木的老妪已变成一个年约二十的妙龄女郎,美艳妖娆,摄魂夺魄。 她伸手微微一招,便见那翔空图收敛诸般异象,向她一落,被她接到了手中。 水无壬握着翔空图,向李梦菲笑道:“梦绯!” 话才开口,便见一道剑光,向她挥来。 水无壬一边翩然转身,避过李梦菲这一剑,一边道:“梦绯,你做什么?” 李梦菲冷然道:“我说过,你一旦恢复往昔模样,我定将你斩于剑下!” 她说罢,又道:“并且你这般图谋翔空图,哪儿有半分忏悔模样?我今日,定要你去陪我父亲!” 李梦菲说着话时,手中沧浪剑连绵不绝的挥出,剑光纵横,将水无壬逼的不住闪避,却始终伤不到她一根毫毛。 只见她闪避之时,身姿翩跹,若神鸟飞腾,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李梦菲的剑光。 淸涟见了,张大了眼睛问道:“娘,你这是什么身法?” 水无壬抿嘴一笑,道:“此乃神鸟翔空,乃是翔天魔功中记载的飞腾身法,练到深处,一飞可冲九万里!” 淸涟惊道:“这么厉害!” 继而轻叹一声,道:“娘,那你以前和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真想我姐说的那样,为了这翔天魔功,不惜害死了爹吗?” 水无壬叹道:“淸涟,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淸涟摇了摇头道:“不,我相信娘!只要娘给我一个答案,我永远都会和娘一起。” 水无壬听了,欣然一笑,转向李梦菲道:“梦绯,我虽谋划翔天魔功。但是当年,我真不是有意害死老爷,你相信我好吗?” 李梦菲依然不住挥剑,冷冷的道:“无论如何,你杀了我爹,我就要杀你!” 她说话之间,剑光愈盛,水无壬虽修成翔天魔功,也只有金丹期的修为,此时这神鸟翔空的身法又不熟悉,一味闪避中,也迭遇险境。 “唰!” 水无壬将将又避过一道剑光,终于忍不住,开始出手反击,她这一出手,便如飞鸟扑击,一击不中,便即远遁,如此数次,在她一双玉手飞拍间,李梦菲剑光渐渐涣散。 岳正君同陈锋轩在一旁,看得事情如此变化,又看到两人这一番好斗,都不是自己二人能敌,陈锋轩便叹了口气道:“岳师兄,那图并非千山异兽图,我们此时该如何?” 岳正君叹道:“虽非千山异兽图,但此图也颇为不凡,若能得到,在门派中也是大功一件。” 陈锋轩道:“岳师兄觉得我们抢得过这两个女人吗?” 岳正君摇了摇头道:“抢不过!抢不过!我们师兄弟,还是先走一步吧!” 陈锋轩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祭出白浪刀、藏形剑,飞离此处。 待二人走后,水无壬加紧攻势,几下飞击,终是将李梦菲剑光拍散,一掌击在他左肩之上,便听李梦菲闷哼一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被她一掌打的倒飞出去。 水无壬见了一惊,便要去接李梦菲。然而此时,一道金光闪过,水无壬顿觉天地间变成了一片金色。 却是李三白在旁看了半晌,终于瞅准时机,放出了手上最后一根玄牝针! 这一根玄牝针射出,倏忽不知来去,水无壬根本辨不出其形迹,危急之下,只得接连施展神鸟翔空,身形在空中急转,想要躲过玄牝针。 当此之时,却又有一道朱红剑光落下,化作一道百丈朱虹,径向水无壬袭去。 随着这道剑光出现的,则是一名灰衣女子,脚下踩一片星云,身旁飞一盏金灯,手上持着离火真阳剑,正是夺了李三白藏龙棍的辛无咎。 “辛无咎!” 李三白一见了她,便怒气勃发,冲上前道:“你还我藏龙棍!” 一边说着,一边“唰”的一声,挥出了白衣剑! 然而辛无咎只是脚下星云微微一荡,便将她荡到了一旁,而后转身向水无壬飞去。 水无壬被她一道剑光突然挥来,猝不及防,顿时生生受了她这一剑,被一下划到胸前,尔后便听“嗤”的一声,玄牝针一下穿过她握着翔空图的右手,顿时只听“哗”的一声,翔空图在空中一抖,向下面水泽落去。 第三百零一章 天地有雪 水无壬被她一道剑光突然挥来,猝不及防,顿时生生受了她这一剑,被一下划到胸前,尔后便听“嗤”的一声,玄牝针一下穿过她握着翔空图的右手,顿时只听“哗”的一声,翔空图在空中一抖,向下面水泽落去。 “翔空图!” 李梦菲、淸涟见了,齐齐向翔空图飞去,然而只见一道红色剑光一卷,辛无咎离火真阳剑剑光已将翔空图卷起,急飞遁走! 水无壬见了,顿时急了,大叫道:“将翔空图留下!” 便向上一飞,急向辛无咎追去。 淸涟见了,在后喊了声“娘”,也急忙跟上。 李梦菲方才受了水无壬那一掌,却受了些伤,体内真气一时滞涩,飞没多远,便轻哼一声,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身形。 李三白见了,忙飞到她身边,将她扶住,问道:“李师姐,你怎么样?” 李梦菲调息了下体内真气,摇了摇头道:“三白,我没事!我们快去追她们,一定要夺回翔空图,杀了水无壬!” 李三白听了,心中暗叹一声,点了点头,便道:“好!” 说罢,便祭出白衣剑,带着李梦菲站到剑上,“噌”的一声,御剑飞上天空,向辛无咎、水无壬追去。 他这一番追击,直追到晚上,都没看到两人同淸涟踪迹,直到夜幕降临,天上星光渐渐繁多,李三白看见前方有一座小庙,便对李梦菲道:“李师姐,此时天色已晚,我们便到那庙中休息一晚,明日再追吧!你也能趁机调养下伤势,不然的话,纵使追到她们又如何斗的过?” 李梦菲听了,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李三白便按落剑光,落到那小庙门前。 两人下了白衣剑,李三白右手握剑,左右指间捏着一枚玄牝针,同李梦菲一起进入了破庙之中。 却是此时已过去多时,他体内三根玄牝针已重新凝练了。 两人一进破庙,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哭泣声,就着月光一看,便见破庙里淸涟竟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水无壬,一边哭泣,一边不断的喊着:“娘!娘,你怎么样了?” 李三白同李梦菲见了,顿时一惊,两人走到近处一看,只见水无壬体内一道红光肆虐,横冲直撞,摧残着她的身体。 李三白惊道:“淸涟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淸涟抬头看到是他,便哭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我娘使出翔天魔功,破了她一盏琉璃灯,正准备夺回翔空图。谁知突然之间,便一下从空中坠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三白听了,看了看水无壬,道:“她这个样子,倒像练功出了问题!” 水无壬听了,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得到翔天图后,便开始修炼,却因老爷在图上设下了禁制,一直无法练成。今日我谋得梦菲的一滴鲜血,解去了图上禁制,练成翔天魔功,却又走火入魔,看来是天要罚我!” 李梦菲见到水无壬这般形状,心中复杂无比,似应高兴,却又高兴不起来。 水无壬抬头看向她,面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梦绯,我今日真个要死了!你总算如愿了吧?” 李梦菲静静的看着她,缄口无言。 水无壬便续道:“其实我真的希望,这世上没有翔空图。若没了这图,或许现在,老爷、淸涟,还有你我,我们一家人还是安安乐乐的住在洞庭湖中,不会有这么多的惨事。” 她说罢,又喟然一叹:“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我这一生的命运,都因这翔空图发生了改变。到了最后,也是因这幅图画而死,也不知我死后,能不能见到老爷。” 听到她说了这么多话,李梦菲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水无壬,我真的想不通,你若想修为精进,大可要我爹教你水华经,为什么偏要盗这翔空图?” 水无壬听了,摇了摇头,笑道:“梦绯,你无法理解的!我身为妖族,翔空图,便是我一生的责任啊!” “责任?” 李梦菲疑惑的道:“什么责任?” 水无壬仍是摇了摇头,道:“我此时已要死了,便让这些事情和我一起埋到地下吧。梦绯,我只求你,在我死后,替我好好照顾淸涟,好吗?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淸涟听了,忙道:“不!娘,你不会死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水无壬摇了摇头,道:“淸涟,你听话!来,你快去叫梦绯一声姐姐!” “娘……”,淸涟听了,却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水无壬立时皱了皱眉,道:“淸涟,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能让我省心吗?” 淸涟听了,只得站起身来,走到李梦菲面前,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唤道:“姐姐!” 李梦菲听了,心弦宛如被什么触动一般,一时对面前的少女生出无数的爱怜,轻叹一声,伸出手去将她抱住,唤道:“淸涟!” “姐!” 听了她这一生呼唤,淸涟顿时泪雨滂沱,一张小脸,宛如梨花带雨一般。 水无壬在一旁见到这景象,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将脸转到一旁,默默的想道:“淸涟和梦绯终于姐妹相认了,我也恢复了以前的容貌,我用这样的样子死去,在地府中见到了老爷的话,他会更喜欢一些吧?” 想着想着,便觉身上的伤势渐渐不再疼痛,最后只觉灵魂一飘,脑海中再没半点意识。 而在片刻之后,便听这破庙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娘!” 清涟这一声呼喊撕心裂肺,整个人身子一软,化作了一条白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梦菲见了,忙将白蛇从地上拾起,同李三白互相一望,同时一叹。 翌日一早,清涟从昏迷中醒来,却仍保持着白蛇的模样,两人和她说话,她也只是扭动一下蛇躯,李梦菲无奈,只得带她回静安寺,拜托李三白去追辛无咎。 于是李三白一路追寻辛无咎踪迹,渐渐进去了苍茫山。 进入苍茫山后,冬日的景象渐渐明显,山中已下过几场雪,四处的地上,积雪没膝,莹白一片。 第三百零二章 误入桃源 李三白在苍茫山中行了许久,前方突然生出异样。 “噌!” 一道剑鸣声骤然响起,继而便见前方一道剑光飞过,径向东南方向投去,似是在追赶什么。 而在剑光后面,则是一道刀光,紧紧跟随。 “咦!那不是岳正君同陈锋轩吗,他们又想干什么?” 李三白见到刀光和剑光,认出是岳正君和陈锋轩的白浪刀和藏形剑,顿时吃了一惊,便祭出白衣剑,也追了过去。 “啪!” 李三白追着两人落到一片雪地上,便见两人持着白浪刀、藏形剑,正向一名女子逼去。 那女子似是受了重伤,面孔被一团黄光笼罩,那黄光不住同她体内真气纠缠,时聚时散,令李三白始终瞧不清女子的容貌。 岳正君同陈锋轩似是也受了伤,两人脚步有些酿跄的向女子逼去,岳正君道:“你中了我的摧山掌,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那女子却看到两人身后的李三白,微微一愣,便开口道:“救我!” 才一说完,便身子一晃,突的倒在了地上,脸上黄光急剧晃动,似是极为痛苦。 岳正君同陈锋轩听了,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便见李三白手中捏着一根玄牝针,向他们二人走来,笑道:“你们两人,又在这儿做什么?” “我们……”,陈锋轩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岳正君止住,笑道:“李三白,今日既然遇到你,算是我们倒霉,我们这就走便是!” 说罢,向李三白一拱手,便要离开。 不想李三白却叫住了他们,道:“且慢!我问你们,可曾看到辛无咎就是那日抢走翔空图的那名女子?” 岳正君眼珠一转,摇了摇头笑道:“不曾见过!” 李三白听了,面上现出失望神色,点了点头道:“你们走吧!” 岳正君同陈锋轩便祭出飞剑,飞到空中,李三白则向地上那名女子走去。 然而此时,却见一点粉芒一闪而过。 李三白顿时一惊,慌忙闪避,却见那粉芒一下没入了地上那名女子体内,令其发出一声轻哼。 李三白抬起头来,怒道:“岳正君、陈锋轩,你们放出的是什么?” 岳正君哈哈大笑:“没什么,只是一道桃花煞而已!李三白,我们这可是给你一亲芳泽的机会,你可要谢谢我们,哈哈哈哈!” 笑声中,岳正君同陈锋轩身形一晃,如鱼儿游水,晃了两下,便没了踪影。 “你们……”,李三白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将地上那女子抱了起来。 谁知他才一抱起女子,便见空中突然飞来一片红云,红云中似乎藏有什么东西一般,一股神念从中探出,四下搜索了一番后,便锁定在了李三白的身上。 李三白顿时身子一冷,心中一颤,只觉似被什么恐怖的怪兽给盯上,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过了一会儿,似有人在他心底发出一声冷哼,那片红云中藏匿的物事似是对他不屑一顾,径自去了。 待彩云去后,李三白抱着女子,急奔了出去! 他一路施展飞步空玄的神通,接连飞奔半日,身形若飞,急行五百余里,直到日渐西垂时,才停住身形,呼了口气,向着身边的山壁靠去。 这一靠,他却猛觉身后一空,居然毫无阻碍的向后倒去! “噗通!” 李三白一下摔倒在地,抱着女子接连翻滚了几圈,才“咚”的一声,摔到了一片草地之上。 李三白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却见自己二人已是身处一座山谷之中。 而在他的身后,密密的藤蔓垂下,挡住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正是他刚才误以为是山壁的地方。 李三白抱着女子,走到那洞口之前,摸索半晌,发现这洞口乃是斜开,只有从一个特定的角度进入时才能发现,若是角度不对,便只会以为此处乃是一道绝壁。 他又抱着女子在山谷中四处闲走,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啧啧称奇。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苍茫山大片的林木都披上了皑皑白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但是这座山谷却仿佛遗世独立,四处暖气融融,草木翠绿,在一道淙淙的溪水之畔,更有一片桃林花开正好,粲然摇曳。 这片桃林中的桃花,红白粉嫩,袅娜生姿,连绵数里,萃然而成一片花海,而在这片花的海洋之中,李三白抱着一名女子,女子的面貌被一团淡淡的黄光笼罩,瞧不清楚,但纤腰如束,身段如柳,纤纤十指如葱根暖玉,同一双修长玉腿、两截纤巧莲足相映,让人一瞧,便怦然心动。 李三白抱着女子,只觉她的身子绵若无骨,抱在怀中浑不着力,鼻中嗅到林中桃花的清香,同女子身上淡淡的体香相溶,面上被一阵熏熏的暖风吹拂,不自觉的便生出一缕绮念,低头向女子看去。 方才还是在一片冰雪中千里逃亡,转眼便桃花在畔,美人在怀。 这种反差,让怀中的女子生出一股极大的诱惑,李三白差点便一下扑到女子身上。 兴致勃然之际,他微一咬牙,暗暗一叹,将女子的身子在一株桃树之下、片片零落的桃花之上放下,便要转身离开,让自己冷静一些。 然而他才一转身,却觉右手上一重,被一只火热的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一扯,拉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之前。 只见这张容颜,黛眉秀直,双眸清亮,额头白洁小巧,鼻梁挺直秀气,一张一手可覆的瓜子脸上,樱唇粉润,诱人欲滴,让人见了,便想咬上一口。 此时这粉润樱唇正浅浅张开,随着主人身形的微微扭动,吐息促促,将阵阵甜热的气息吐到了李三白的脸上,令他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如嗅馥郁花香。 这美人的面容,实在是太让人迷醉。 然而下一刹那,李三白却猛然一惊,双目圆睁,向那女子看去。 这一看,顿时让他一惊,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在他怀中身子扭动、似乎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竟是辛无咎! 第三百零三章 春意阑珊 李三白回过神来,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向辛无咎讨要藏龙棍和翔空图。 然而辛无咎却俏脸酡红,玉手一勾他的脖颈,往下一拉,便将一双红润的樱唇印上了他的嘴! 李三白的双眼不敢置信的张开,入目的是辛无咎狂乱的眼神,品尝到的却是一点令人沉醉的香甜。 在这一点香甜之中,一片湿湿的柔软柔柔的舔舐,抚慰过他的双唇,轻轻的向内扣探,又羞怯的缩回,欲语还休。 在这无意的挑逗中,李三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心思去提什么藏龙棍。 他伸出一双大手,在辛无咎身上簌簌摸索,渐渐除去她那一身灰布衣裳,露出了她如玉雕琢的身子。 在朴素到甚至难看的灰布衣裳之下,是一具让九天仙女都要羡慕的完美胴体。 修长的脖颈、挺拔的玉峰,沿着或纤秀、或饱满的曲线向下延伸,在腰部弯出一个诱人的弧度,使得辛无咎的腰肢不盈一握,其上一点肚脐深陷,珊珊可爱。 由于辛无咎一直在迷乱的扭动身体,细滑的腰肢、深陷的肚脐也随之抖出道道微波,白嫩的肌肤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而在一对饱满的玉股之下,玉腿修长笔直、曲线撩人,蜜谷水光润润、惹人遐思。 而最勾魂处,却是那小巧的足底一弯新月如钩,衬着脚尖上的五点玉趾如珠,嫩白粉腻,挠人心头。 李三白细细看罢,忍不住一叹:上苍何其青睐女子矣!予其一身钟灵毓秀,玉肤香骨! 又不禁感叹:上苍何其厚待男子哉!与其如此灵秀的女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在辛无咎腰上一拂,手指一刮,便是满手的温香蚀骨。 这一下顿时让他心动若狂,几下除去自己的衣衫,一俯身,便盖在了那让神佛都要癫狂的白玉胴体之上。 身与身相贴,嘴与嘴相印,带着一丝迫切,李三白粗鲁的伸出舌头,撞开了辛无咎编贝般的玉齿,一勾一探,便同一片小小的湿软纠缠在了一起。 而在同辛无咎身体相触的地方,阵阵难以言喻的舒爽透入肌肤,沁入了他的心底。 阴阳合道,李三白只觉同辛无咎身体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一股清凉熨帖,慰藉着他心底的躁动,令他感到平静、满足,却又亢奋、渴望。 最终,渴望战胜了平静,一手抬起辛无咎的臀部,一手扶在她胸前,一用力,便将自己的昂然挺入了她最湿润温暖的所在。 辛无咎虽是中了桃花煞,意乱情迷,此时却也眉头一皱,身子一抽,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推搡压在她身上的李三白。 然而此时哪里还能推的下去?李三白不为所动,缓慢却深入的耸动起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 一下又一下的耸动中,两人的起伏渐渐有了一种奇妙的韵律,桃林中落英缤纷,翠鸟啾鸣,李三白同辛无咎的交合,逐渐同天地自然融合到了一起。 在这奇异的韵律中,李三白体内洞玄经自发运转,体内的真气汩汩的流入了辛无咎的体中。 霎时,辛无咎体内的一切,都向他敞开了一扇门户,使他能一睹其中概貌。 辛无咎身为离咎宫二代弟子中的顶尖人物,修习的乃是离咎宫的顶级功法——金光灿心灯。 这金光灿心灯玄妙无比,李三白此时内视辛无咎的身体,便见她的丹田之中,一片星云旋绕,其间沉浮着一圈金光、两盏琉璃灯,两盏琉璃灯一白一紫,白色琉璃灯李三白已见辛无咎用过两次,那紫色琉璃灯却是从未见过。 李三白此时见了,不禁肃然一惊:辛无咎已是他见过的各派二代弟子中仅次于十方的人物,不想他所看到的,居然还不是辛无咎的全部实力。 而在辛无咎的经脉之中,则是道道无色真气充盈,只是在真气之中,却夹杂大片大片的浓郁黄光,同辛无咎体内的真气互不相容,互相冲突,导致她经脉中一片混乱,真气难以驭使。 李三白瞧见这些情状,也就只是一瞬,下一刹那,他便觉下身一麻,辛无咎下体处紧嫩柔腻,此时更是突然一绞,顿时让他把持不出,又是一连俯身起伏近百下后,便豁然迸发,将一股浓郁精华射入了辛无咎体内。 霎时,便见辛无咎花心被这精华一淋,顿时身子一颤,玉腿一缩,眼中的迷蒙狂乱倏然一散,一双细白玉手撑住了身后的草地,支起身子,茫然四顾片刻后,双眸渐渐澄澈,恢复了神采。 “你……” 而这一恢复过来,惊觉自己正与李三白下体相合,顿时让她吃了一惊,玉脸酡红,又羞又恼,一扬手,手心一点星光一现,便向李三白头顶拍来。 “呃……” 然而她手掌才一拍出,却觉体内真气一突,四处乱撞,顿时泄了力道,身形一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李三白见辛无咎一醒来便如此激烈,也是吓了一跳,转而见到她又不支倒地,知道她体内那外来的黄光还在作祟,顿时皱了皱眉。 此时辛无咎已同他极尽亲密之事,不自觉的,他便为她考虑起来。 想到洞玄经中的一段功法,他对辛无咎轻声道了声“得罪了”,便不顾她满脸的愤慨羞怒,挽住她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又缓缓动作起来。 他修习洞玄经,体内本命精元旺盛,回复能力远超旁人,虽是刚刚射过,此时心念一动,却依然昂然如柱,坚硬如铁,轻易撑开了辛无咎紧嫩的花蕊。 “嗯……” 辛无咎微微蹙眉,银牙紧咬,恨恨的望着李三白,想要反抗,却浑身无力。 她只觉随着李三白的动作,股股温和的真气经由两人结合的地方,缓缓进入了她体内。 这些真气粉白莹澈,一进入她体内,便同她体内阻碍真气运行的黄色光芒一撞,“啵”的一声,双双消散。 “呃……” 这一下,顿时让她舒爽无比,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不少,不自觉的,便发出一声呻吟。 而这声呻吟中,隐隐约约的,也带上了一丝肉体的欢娱。 第三百零四章 一晌贪欢 “啵!” “啵!” “啵!” “啵!” …… 李三白将一缕缕真气按照洞虚昂就口诀运转,送入辛无咎体内,一丝丝的化解着她体内的黄色光芒。 而每送入一丝真气,便意味着他要耸动一次。 辛无咎体内黄光极为浓郁,如此抽丝剥茧般的消解,不知不觉间,时间便过去了许久。 而在辛无咎清醒的情形下,如此长时间的亲热,顿时将她的恼怒摔到了地上,令她只觉再也没有底气去呵斥李三白。 而在她的下身处,更是早已一片湿滑水淋,李三白偶尔伸手一摸,只觉滑不留手,颇堪趣味。 他低头向辛无咎望去,只见她脸上一片潮红,也不知是因情动,而是因羞忿。 这潮红令辛无咎白皙的脸庞如白玉微霞,嫩白粉润,更加诱人。 李三白见了,不由心动,俯首向辛无咎红润樱唇吻去。 然而辛无咎却一偏头,避了开去,让他这一吻落在了她的脸上,一片清凉滑腻。 李三白一愣,继而看到辛无咎虽一幅情动模样,却始终咬着嘴唇,不拿眼看他。 李三白见了一叹,只得闷头为辛无咎消解她体内黄光,不再有出格动作。 只是这消解黄光,已是最出格之事了。 两人缓缓动作,从傍晚直到天黑,再由天黑到天明,待到第二日晨曦初吐时,李三白抱着辛无咎满是细汗的身子,伏在她身上微微喘息,而辛无咎一手半扶在他腰上,一手扶着身旁桃树,娇弱无力,望着李三白的眼中,眼神复杂,也不知是恨他,还是谢他。 日光照在二人身上,渐渐暖和起来,修仙者虽早已不惧寒暑,但大日赋予万物生机,修仙一道更是要同天地万物交融感应,容不得一味的闭门苦修,因而此时受了阳光照耀,李三白同辛无咎二人,俱是觉得精神一震,身心舒泰。 这一缕阳光也似拨动了辛无咎的心弦,令她不再沉默,轻轻推了推李三白,道:“我已好了,你起来吧。” “嗯?哦!” 李三白先是一愣,继而醒悟过来,忙手忙脚乱的从辛无咎身上爬起,赤条条的站在那里,盯着辛无咎同样赤裸的身子猛看。 辛无咎见了,顿时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你还不快穿上衣裳!” 李三白听了,又是“哦”了一声,忙寻来衣服往身上穿去,眼睛却向辛无咎看去。 只见辛无咎受了一夜的蹂躏后,身形狼藉,举动柔弱,却一脸平静,先是拉过外衣遮住自己身子,再在衣内一件件穿好衣衫,令这满园桃花,霎时少了大半的春光。 李三白见了,脸上露出失望,暗叹一声,不知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那绝美春色。 两人都穿好衣衫后,辛无咎在身上摸索半晌,微微蹙眉,对李三白道:“你追着我进了苍茫山,是想要回藏龙棍和翔空图吗?” “这……”,李三白听了她这话,顿时支吾。 他此番追来,本来的确是为此,后来却经不住诱惑,同辛无咎亲密接触,此时却是不好立马出手抢夺了。 辛无咎见了,冷哼一声道:“我现在要离开这里,出口在哪儿?” 李三白犹豫片刻,终是叹了口气,道:“我带你过去吧!” 辛无咎听了,点了点头,李三白便带着她寻到了那处藤蔓遮蔽的石壁,对她道:“出口便在这里,却必须从固定的角度出去,才能寻到洞口。”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向石壁上摸去,便见他左手缓缓穿过藤蔓,没入石壁,消失了大半条胳膊。 辛无咎见了,向他点了点头,便示意他让开,身子向石壁一投,便没入其中,消失了踪影。 李三白见了,立在原地怔了半晌,方叹了口气,也越过石壁,出了山谷,四处一看,但见茫茫白雪,佳人芳踪,早已杳无痕迹。 如此一夕欢愉,却令自己错失藏龙棍和翔空图,日后见到李梦菲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李三白想到这里,有些心烦意乱,暗暗自责,但想到辛无咎诸般妙处,又忍不住心头一热,四处张望,希冀能发现她的身影。 只是他四处望了一圈,连一只脚印也无,知道辛无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行迹,使了浮空术离开,便也放弃了寻她的打算,复又穿过石壁,回到山谷之中,将身子一抛,落在了同辛无咎欢好一宿的那片草地上,仰躺在地,望着头顶桃枝摇曳,日光潋滟,伸手摸着身下的芳草,似乎还残存着辛无咎的体香,一时什么也不愿去想,便那么躺在地上,晒着日光,任他风吹叶落,花飞絮舞,我自安然自若,静享此刻。 如此躺了不知多久,是一日,还是两日,还是只过了一个时辰,反正此时阳光依旧灿烂,桃花仍在盛开,李三白倏忽起身,“呵”的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从草地上爬起,四处一看,笑道:“罢了!诸般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这山谷如此奇特,我却还没仔细看看。正好如今只剩我一人,便四处瞧瞧。” 说罢,便到处闲走,摸清了这山谷的大概。 这山谷的入口,便在北面的那道石壁,而石壁之上,则是厚厚的藤蔓,从上方垂下,布满整个石壁,遮挡了入口。 而石壁下面,则是大片的草地,草地上生着零星的树木花丛,点缀其间,杂然有致,绿草蔓延中还有一条隐约的小道,连绵向南,通向一条石桥,石桥微拱,细长,横跨在一条小溪上,小溪溪水明净,其中游鱼卵石,历历可见。 溪水极浅,水深不过没膝,其间水草摇曳,袅娜多姿。 过了石桥,走不多远,便是桃林,桃林位于小道之畔,却伸根延枝,遮蔽了小道,李三白走在道上,便同走在桃林中一般,看着桃花灼灼,妖而不俗,嗅着淡淡花香,心旷神怡。 桃林极大,李三白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望到尽头,直到拐过一道转角,才见前面一亮,豁然开朗,现出一排木屋的轮廓。 第三百零五章 桃源深处 “咦?怎么有间木屋在这儿?” 李三白见了木屋,顿时一惊,想到这里可能有人居住,再想到自己同辛无咎在桃林中欢好一宿,若是谷中有人,恐怕……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禁快了些,几下纵跃,便越过了一片灌木丛,到了那排木屋之前。 木屋座落在几丛花树之间,花瓣摇落,洒了一地,脚踩在上面,软香没脚,发出“簌簌”的声响,惊起一阵飞鸟扑腾啾鸣。 木屋共有三间,李三白走到正中的屋前,只见门窗破败,似是早无人住。 他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便“吱呀”一声,推开房门,震落屋檐下一层积灰,蓬然一散,扑面而来。 李三白屏住呼吸,一边以手扫开落灰,一边向屋里走去,落灰散开,现出屋内景象,当中放着一张蒲团,蒲团之上,一人宽袍大袖,昂然而坐。 “谁?” 李三白一见,霎时吃了一惊,吓了一跳,一握手,手中便现出白衣剑,剑光流溢,同透过窗棂的日光相映,在屋中一晃。 而在这剑光一晃间,李三白也看清了蒲团上正坐之人的形状,却是一副白骨,齿牙森列,眼窝深幽,身上袍袖离近一看,早已现出风干迹象,若是一碰,怕就要化为齑粉。 这蒲团上正坐之人,虽已化白骨,却自有一股精神气度,令李三白见了,不自觉的便庄穆肃然起来,正对白骨,“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叩完头,他看了看屋内,左右开了二门,进入一看,乃是两间卧房,房中桌床家具,虽然简陋,却一应俱全,只是都早已腐朽,不堪使用。 他又回了前厅,厅房中除了一张蒲团,便别无一物,李三白站在白骨之旁,默然半晌,想到这白骨的主人当年应当也是一方大能,不想却死在这里,无人知晓,只留下白骨腐化,万年之后,便是白骨都要化为尘土。 他打量了片刻,发现这白骨骨架纤细,虽是一副枯骨,隐约却予人一种灵动秀气,不由得轻咦一声,又细细打量白骨身上衣裳。 只见这身衣裳虽积满落灰,式样简单,却是花纹繁复,针功精致,若是穿在女子身上,能极好的显示女子身段、同雍容华贵的气度。 李三白见了,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白骨,还是一位绝世佳人。” 想到红颜成白骨,更是扼腕,发出一声嗟叹。 叹罢,却猛然眼睛一亮,“咦”了一声,走到白骨跟前,抓住它左手骨指,掰开一看,竟有一团皮纸。 方才日光偏移,让他眼前一花,却恰好看到这皮纸的一角。 李三白向白骨又叩了个头,拿起皮纸,展开一看,乃是几行凌乱而娟秀的篆字。 只是字迹殷红,似是干枯的血迹。 皮纸上还洒落着点点斑斑,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在李三白看来,这点点滴滴,都当是那白骨主人的呕心沥血。 他轻叹一声,去看那些字迹。 当先一句,笔法颤抖,似乎写字之人的手在晃个不停。 “国破,家亡!” 这些颤抖的字迹书写的,便是如此沉重的四个血字。 李三白看了,禁不住心中一沉,复又向下看去。 下面一句,也是四字,笔法稳重了许多,却更见悲戚,乃是:此生,何恋? 李三白见了,似乎看到一名孤苦女子,独自守在这空谷之中,默然独坐,寂静悲伤。 风吹树动,屋子的木门也随着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谷之中,显得那么的刺耳。 再往下看,皮纸上却只有重复的几句话。 “李青玄,你,为何负我?为何不来?” “为何,负我?” “为何,不来?” 负我…… 不来…… 密密麻麻的,凌乱的在皮纸上涂画着,直到最后,血迹干涩至字迹再也涂画不上,那女子似是将皮纸一卷,握在手中,昂然正坐,静静待死。 李三白看罢,默然半晌,屋外阳光依旧,屋内却似随着日光移动,黯淡了许多。 遥想当年,这女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楚? 良久,他方轻叹一声,翻过皮纸,去看另一面。 这一看,顿时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久久不敢置信。 直到将皮纸另一面的文字一气看完之后,他才“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向女子一拜,沉声道:“草民李三白,拜见公主殿下!” 一拜到地,良久不起。 他所拜的,是这白骨的尊贵身份。也是人族那一千多年的无上辉煌!那个礼仪华美,泱泱华夏的朝代! 拜完,起身,李三白又看了看另外两座木屋,屋中简陋许多,似是下人居处,只是其中却无尸骨留下。 略略一看,他也不多做追究,便一收皮纸,沿来路出了山谷,四处张望一番后,望南行去。 要去哪里,他自己却是不知,只是想到南方有落日峰,若是有暇,倒能去看看胡雯倩。 天地之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李三白行了半日,进入一座山中,,入目是连绵的林木,密密麻麻,树上挂着积雪,空中还有细碎的雪花飘落,天上地下,一片素白。 李三白踏雪而行,沿着山间的小道向山上行去,雪花飞舞,扑落在他的眼帘上,清清凉凉的,迷蒙了他的视线。 他却毫不在乎,身形纵跃,踏雪无痕,眨眼便消失在雪地上。 一路行来,林间路上,时时可见鸟飞兽走的痕迹,有许多强横的妖兽,或是成了精的妖怪,不顾飞雪,在这隆冬之时依然出来行动。 李三白行了半个时辰,眼看快要到达山顶之时,却见前方一道黑影一闪,有什么东西从雪地上掠过,飞到了一边的密林中。 那飞掠而过的物事身形轻盈,此时林中树上都挂着厚厚的积雪,它飞掠而过,却没抖落一点。 李三白见了,微微蹙眉,但想可能只是路过的野兽,便也没刻意探寻,依然向前行去。 然而行了一会儿,那黑影又是一闪,从他眼前掠过。 第三百零六章 路遇妖兽 李三白见状,眉头紧皱,“噌”的一声,祭出了白衣剑,握在手中,随意挥舞几下,剑光流转,慨然激吟,引得四周树林一阵簌簌,抖落一阵积雪。 白衣剑流光四溢,在这白日之中,剑光远远的投射在远方山林之间,几下晃动之后,李三白仗剑前行,要看看那飞掠而过的物事是否还敢再出现。 行了片刻,那物事似是忌惮飞剑,果然没再现身,但在前方一片高地上,却现出一头高大白羊,双角高耸,鬃毛飞扬,昂然而立,一身白毛在山风中抖动,同空中白雪连成一片,令它的身形时隐时现,看不太清楚。 “人类!此处乃白泽神君领地!你还不快快退下!” 雪花飞扬之中,那白羊肃然出声,声若洪钟,响彻山林。 “白泽?” 李三白听了,眉头一扬,喃喃自语,疑惑的向高地上那高大的白羊望去。 看了半天,都只觉对方不过是一只羊妖,没有半点上古神兽白泽的痕迹。 白泽,乃洪荒大妖之一,通万物之情,善百族言语,一旦出世,必佐圣人。 此妖若是白泽,天下怎会混乱至此? 李三白想通此点,便微微一笑,淡然前行。 “嗯?” 那白羊见他竟不畏惧,似是动怒,嘴边几缕胡须一抖,便要发怒,但在它身后,却有一点黑影“咻”的一下,跃到了它的头上,人立而起,两只前足叉腰,一只比身子还大的尾巴在身后摇摆,冲着李三白喊道:“小子,你竟敢无视白泽大人!是不想活了吗?” 声音尖利,宛如童声。 李三白听了,停住脚步向它看去,只见它形貌酷似松鼠,只一张尾巴大如蒲扇,在身后摇摆,正是刚才在雪地上飞掠而过的物事。 此时它正对着李三白吹毛瞪眼,故作凶相,看上去滑稽可笑。 李三白见了,莞尔一笑,倒提白衣剑,对着两只妖怪拱了拱手,道:“在下只是从此山路过,不知你们为何拦我?” “额?为何拦你?”那松鼠挠了挠头,对身下白羊道:“白云,我们为什么拦他?” 羊妖听了,吹胡子瞪眼,骂道:“哪儿有什么为什么?他是人,我们是妖!妖天生就是要吃人的!” “哦!” 松鼠听了,回头对李三白道:“人类,你听到了吗?白泽神君说了,我们是妖怪,要吃人肉的!” 说罢,又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小不点大人慈悲为怀,今天不想杀生,你还是快快离去,不要惹怒了白泽神君。” 李三白听了,笑道:“是吗?我听说白泽神君通晓世事,却不知你是否知道我手中是什么剑?” 说着,白衣剑举起,剑光遥遥指向白羊,白羊见了,面色一沉,身边蓬然涨起一片红光! 白羊见李三白将剑光锁定了它和松鼠,终于动怒,身上红光一涨,对松鼠道:“小不点,你先退到一边。” “嗯?哦!” 那松鼠看了看李三白同白羊,应了一声,一下从白羊身上跳下,尾巴展开,如翅膀一般,托着它飞到了旁边一株树上,伏在树枝上向李三白同白羊观望。 李三白也不拦它,任它离去,将剑光精神,都牢牢的锁定在了白羊身上。 白羊身上红光伸吐,对李三白道:“看来今日你是执意不听劝解了,人类果然都是蛮横霸道的存在。” 李三白摇了摇头:“我并不霸道,也无意同你们为敌。只是你们挡住了我的去路。” 一边说着,剑光一涨,迫到了白羊身前三尺处,续道:“并且,我人族视白泽为圣兽,你却冒充白泽,不得不给你一点教训。” 白羊听了,仰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为此!我确非白泽。” “但我虽不是白泽,今日却一样灭你!” 说罢,四蹄一蹬,泥雪激射,身形化作一道白隙,带起一片红光,冲向了李三白。 “噔!” 李三白将白衣剑一挥,剑光带着一轮残影,向白羊击去,却被白羊一扬头,以头上双角相迎。 剑角相交,发出一声清鸣,白羊头上双角漆黑如墨,锋利粗壮,同白衣剑一击,居然不落下风,一下将白衣剑磕到了一边。 它一击得势,便将足一蹬,“咩”的一声,四足如电,身形若火,袭向李三白! 一飞到李三白身前,白羊一边扬起前蹄,向李三白踏去,一边将头一低,两只羊角如飞剑一般,带起两道寒光,在空中飞舞,封住了李三白的上半身。 此时李三白白衣剑尚在十尺之外,回援已是不及。 危急之中,李三白左手一伸,向前一按,手心现出一片精光,微微一晃,便向白羊脸上一拍! “啪!” 白羊猝不及防,被李三白一下拍在脸上,顿时鼻青脸肿,身形一歪。 李三白自己自己却借力一跃,向后一退,避过了白羊踏来的前蹄。 白羊被李三白如此打脸,既痛且怒,“咩”的一声怒嚎,身上红光再涨,化成一片红云,滚滚卷卷,向着李三白压去。 李三白召回白衣剑,剑光鼓荡,向红云击去。 只是那红云也不知是什么,李三白白衣剑击在上面,如中败絮,空落落的使不上力,而那红云向白衣剑一卷,顿时便令剑光黯淡,转折艰涩。 李三白见此,眉头微皱,一扬手,就要放出玄牝针。 然而此时,却听那小不点在一旁跳着道:“白羊,快点,快点!铁牛他们正在围攻那灰衣女子,我们快点拿下这小子,赶去帮忙!那女人可是厉害的紧!” 白羊听了,有些不高兴的瓮声道:“我知道了,你少嚷两句!”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动,手指一撮,将指间的玄牝针收回了体内,只以白衣剑御敌。 只是那红云似是能污秽剑光,李三白斗了片刻,便将白衣剑收回,握在手中,不敢再放出去和红云交击。 他将白衣剑握在手中,剑光一挥,使出剑光分化术,身边现出六道剑光,将白衣剑向前一指,六道剑光便“咻咻咻咻”,全都飞了出去,落到白羊身前,剑光前指,围住它一阵乱刺。 那白羊也催动身上红云,涨成一片,同李三白剑光斗在一起。 一人一妖斗了半晌,那小不点突的侧了侧耳朵,似在聆听什么,尔后喜道:“白云,大家已经抓住那女子,正向我们这里赶来!” 第三百零七章 妖塚山 白羊听了,精神一振,红光愈盛。 李三白见状,也动了怒火,催动体内洞玄经真气,运起白衣剑,,牵的分化出的六道剑光舞动,在空中一阵横砍直刺,逼的白羊身形不住后退。 那白羊处于劣势,口中却依然嚣张,叫嚷道:“臭小子!你妄想登上我们妖塚山,门儿都没有!” 李三白听了,心中疑惑:“妖塚山?那是什么地方?” 手下攻势却不稍缓,七道剑光飞转合击,牢牢的将白羊困在了其中。 那白羊继续叫道:“你同那穿灰衣的娘们必定乃是一路,都想偷偷潜入我们妖塚山中,觊觎我们妖族的宝物。” 说罢,又得意的道:“现在那灰衣娘们已被我的同伴们擒下,我劝你最好早点束手就擒,我老羊还能饶你一命。不然等我几位同伴来了,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李三白听了,心中惊疑,思忖道:“穿灰衣的娘们?难道是辛无咎?”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中慌乱,手下飞剑也没了章法,被那白羊瞅准机会,将身上黄光一抖,“呼”的一下,将白衣剑分化出的六道剑光扑落,再向前一冲,两根犄角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嘭!” 李三白体内洞玄经自行发动,生出一片护体真气,挡住了白羊的犄角,然而他却仍被白羊这一下撞得身子一歪,体内真气一阵紊乱。 洞玄经玄妙无比,只一流转,李三白体内紊乱的真气便平复过来,李三白将白衣剑一抖,便要挥向再次扑来的白羊。 但在他眼角余光处,却看到两道身影伴着一片飞雪涌动,从白羊的身后显露了出来。 李三白心思一转,想到辛无咎可能落到他们手中,挥出的白衣剑顿时一缓,被白羊犄角一撞,立时飞到空中,消失不见。 白羊见识大喜,向前一扑,身上红光一卷,便将李三白扑倒在地,两只前蹄死死的将李三白摁在地上,恶狠狠的道:“臭小子!还不是落到你羊爷爷的手中了么?” 说罢,甚是得意,仰天大笑,声震山谷。 “白羊,笑什么呢?” 在白羊的笑声中,那两道身影走到了近前,让李三白瞧清了他们的形状。 只见当先一妖,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身旁缭绕着一道旋风,将落向他的雪花全都排到了身外三尺处。 此时他正将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向李三白看来,冲着白羊问道。 而在他身后,则跟了一头吊睛白额猛虎,花纹斑斓,体态雄壮,身上肌肉虬结流动,向着李三白瞧了两眼,似乎有些疑惑,暴躁的咆哮了两声,顿时只听远方山林间“轰隆”一声,落下了团团积雪。 白羊转头看见同伴到来,哈哈一笑道:“陆飞,阿虎,小原,你们看,我抓到了个妄图潜入我们妖冢山的人类。” 李三白听到白羊喊出三个名字,心中不解,向那鹿鸟同猛虎仔细瞧去,才看到在那猛虎背上,还立了一只蜂鸟,体态妍美,翎羽鲜艳,美丽至极。 那蜂鸟偏着脑袋向李三白看了两眼,脆声道:“白羊,你确信他想潜入我们妖冢山吗?可别抓错人了!” 白羊听了一吹胡子,瞪眼道:“怎么可能弄错?你问问小不点,我们让他不要翻过这片高地,他执意不肯。” 小不点听了,双手抱在胸前,一条硕大的尾巴在身后晃动,右足点了点地面,道:“不错!我小不点大人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他两次,他都视而不见,最终被白羊给擒了下来。” 陆风笑道:“老羊你居然也有这么威风的一天,阿虎,你带着这小子,咱们回去!” 白羊不满的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修为很差吗?” 小原呵呵笑道:“不是很差,是相当的差啊!” 几只妖怪听了,一齐大笑,白羊顿时郁闷,那猛虎则带着笑意,行到李三白跟前,冲他一啸,瞪眼恐吓,伸嘴叼住他的衣领,同另外几名妖怪一起,向西南方向奔去。 李三白见这几只妖怪除了那猛虎外,居然都能口吐人言,心中啧啧称奇,嘴上却默不作声,任由他们摆布,暗中催动法诀,将已缩成一根绣花针大小的白衣剑纳入了丹田之中。 这几只妖怪俱都不凡,奔行如风,没多久便接近了一座大山,李三白在那猛虎嘴下,抬眼向那大山看去,只见这山山势巍峨,草木深沉,隐隐中透出了一股晦暗荒茫的气势。 四妖奔到山前,李三白便见迎面有一坟墓,坟前没有墓碑,只有红花绿草和着山间清风,同坟墓主人相伴。 四妖毫不停顿,奔过坟墓,便再向右一拐,李三白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高山之上,低谷之间,居然连绵不绝,全都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墓。 这些坟墓有大有小,高低不同,大多已同山势契合,远远望去,便如一个个小山包一般! “这是什么?” 纵然身边妖怪环伺,自己还处在虎口之下,李三白依然忍不住脱口问道,而一旁鹿鸟听到李三白问话,居然也开口回答,道:“这些坟墓中埋的,都是妖族尸身!上古之时,我们妖族助蚩尤战黄帝,后来蚩尤战败,妖族老弱被黄帝军队在百战峡中屠杀。这里埋葬的,便是战后收捡的尸骨。” 李三白听了,一阵默然,为妖族对炎帝之义,微微一叹。 四妖见了坟墓,却无动于衷,继续往前,少顷之后,便到了一片山寨之前,山寨以不知名的黒木建成,十分巍峨雄壮。 此时在山寨门口,却有一个马面妖怪,正向着山下张望,此时见到四妖,便迎了上来,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大要我们马上审问抓到的那女子,看她潜入我们妖冢山,是否有什么图谋。” 那鹿鸟陆飞听了,迎上去问道:“马英,老大人呢?” 马英道:“老大带着铁牛,去山顶学那图上的神鸟飞行的姿势去了。” 陆飞听了,点了点头,便招呼一声,几个妖怪带着李三白,进了山寨,到了一片松林。马英在松林西边的一块大石上一按,便只听“咔咔咔咔”的声响中,那大石缓缓移动,现出一条地下通道。 第三百零八章 妖族施刑 几个妖怪带着李三白进入地道,下面却是一间间石室,在其中一间石室中,隐隐传来响动,似乎有人在里面。 李三白被几个妖怪带入了那间石室,望里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在一张石凳上,一名灰衣女子被玄铁锁链绑着,锁链上还贴满了符箓,束缚住她。 这女子正是辛无咎,她乍然见到李三白,也是一惊,但转而便微微一哼,转过了头去。 几名妖怪进来时,辛无咎正不住挣扎,意图挣脱身上锁链,那马英走了过去,嘿嘿一笑道:“小娘们,你就别白费工夫了!这玄铁链坚硬无比,上面又贴满锁脉符,你是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的!” 他说着,将阿虎口中的李三白拿了过来,提到手中,冲辛无咎道:“这人你认识吗?是不是和你一起的?” 辛无咎抬头瞟了李三白一眼,淡然道:“我不认识这么猥琐的人!” 马英听了,咧嘴一笑,道:“是吗?我也觉得这小子挺猥琐的,看来你这个娘们眼光倒是不错!” 李三白听了,顿时郁闷了,辩解道:“我这是内敛好吧?” 那马英却不理他,径自喊来白羊,两妖又拿出一条玄铁链,将李三白绑在了辛无咎旁边的一张椅上。 那陆飞在一旁见了,问道:“马老二,要不要给这小子也贴上锁脉符?” 马英打量了番李三白,摇了摇头道:“这小子修为不济,用不着浪费。” 说罢,便挥了挥手道:“弟兄们抄家伙,撬开这两人的嘴!” “好嘞!” 几个妖怪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在石室中一阵翻腾,各自取出家什,向着李三白和辛无咎一阵耀武扬威。 只见那白羊手中,握着一只铁爪,铁爪尾端有一铁链,被它挽在另一只手中。 他这只铁爪,乃淬炼九幽阴气而成,最擅剜人心口,因而呼作剜心爪。 那陆飞手中,则握着一把短剑,刃泛青光,微微一挥,便有朔风阵阵。 他这短剑,却是聚集无边罡风炼成,可钉入人的骨头之中,因而被呼作透骨剑。 他两人一个拿着剜心爪,一个持着透骨剑,旁边还有蜂鸟小原挑着尖嘴,小不点扇着一个大尾,一起围住李三白和辛无咎道:“你二人快快招来,说出你们潜入我们妖冢山的目的!但有一句欺瞒的,小心被这铁爪剜心、利剑透骨!” 辛无咎听了,冷笑一声道:“我已说过多次了!只因夜间路黑,无意闯入了这妖冢山中,实在没有什么目的!” 白羊听了,一瞪眼道:“胡说!你已有金丹修为,纵使天黑,又怎会蒙蔽你的视线?分明是托辞狡辩,且看我用这剜心爪剜你一下!” 他说着,便拿着那剜心爪,向辛无咎心口一挥,辛无咎便觉心口一痛,惨嚎一声,身子一下瘫软在了石凳上。 那白羊将剜心爪拿起,冷笑道:“如何,这剜心爪的滋味不好受吧?” 辛无咎惨嚎一声后,瞬息便又恢复如常,向白羊看了一眼道:“不过如同隔靴搔痒耳!” 白羊听了,顿时大怒,便要再上前施惩,却被那陆飞拦住,道:“白羊,你且稍等,待我来问她一问!” 白羊听了,哼了一声道:“就怕这娘们嘴硬,你那透骨剑也奈何不了!” 陆飞笑道:“你放心,她的嘴再硬,能硬的过骨头吗?我这透骨剑连人身骨头都能一下击碎,还撬不开她的嘴?” 他说罢,便行到辛无咎面前,道:“你也听到我那透骨剑的厉害了,可愿实说潜入我们妖冢山的目的?” 辛无咎淡然道:“我已说过,只因夜行山路,无意中闯上了山来。” 陆飞摇了摇头道:“看来你是非要尝尝我这透骨剑的滋味了!” 说罢,便挥着手中短剑,向辛无咎走去。 李三白在一旁见了,面上现出不忍神情,突的道:“这位陆兄且慢!” 陆飞听了一愣,转向李三白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三白摇头道:“并无他事,只想代这女子受惩,还望陆兄成全!” 陆飞笑道:“你这人倒也奇怪!你可知被我这透骨剑刺一下,不伤皮肉,却会骨骼碎裂,痛彻骨髓,若是心志不坚者,便是痛死也有可能?” 李三白听了,笑道:“在下不曾尝过这种滋味,是以想要一试!” 陆飞听了,面上现出犹豫神情,一旁辛无咎见了,却冷笑道:“你这妖怪也真是奇怪!你是要从我口中问话,对他用刑,有何用处?” 一旁马英听了,便道:“陆飞,这娘们说的不错,你还是给她一剑吧!” 陆飞听了,点了点头,便举着透骨剑,向辛无咎左臂上一刺! 这一刺,当真如陆飞方才所言一般,不伤皮、不伤肉,只有一股罡风透体而入,直袭辛无咎的骨骼。 然而就在那罡风要扑到她骨骼上时,她丹田中金丹却微微一动,继而便有一片金光投到她骨骼之上,将那罡风挡了下来! “咦!” 陆飞透骨剑一击,居然不能伤到辛无咎,顿时吃了一惊,他还不信邪,又一连刺了几剑,结果一般无二。 他却不知,辛无咎修习的金光灿心灯,最擅躲灾避祸,他这透骨剑偏偏就是引动修道人命里的一道风灾,克敌伤敌,恰好被那金光灿心灯功法挡了下来。 马英在一旁见到陆飞异状,皱眉道:“陆飞,怎么了?” 陆飞抹了抹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道:“马老二,不知为何,我这透骨剑竟伤不了这娘们!” 马英皱眉道:“有这种事?” 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便还是让白羊上吧!” 陆飞听了,只得退到一边,那白羊拿着剜心爪,得意洋洋的又走上前来,对着辛无咎心口好一阵乱抓,直抓的她痛入心肺,汗如雨下。 只是辛无咎除了心口奇痛,却无其他伤害,她咬牙忍痛,却是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了! 那白羊直抓到筋疲力尽,终于支持不住,退了下来,向马英道:“马老二,这娘们也不知修练了什么功法,我这剜心爪也只能让她疼痛,却伤她不得!” 第三百零九章 逃亡 马英听了,奇道:“有这种事?这娘们是什么来历,竟有这般神通?” 小不点在一旁有些惊恐的道:“该不会是离咎宫的弟子吧?” 马老二听了,骂道:“瞎说!若是离咎宫的弟子,会被我们这么轻易拿住吗?” 小不点翘起大大的尾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这倒也是!” 马英哼了一声道:“小不点,你以后可真得多动动脑子!” 小不点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白羊道:“马老二,这娘们这般难缠,我们还是等老大回来,让她亲自审问吧!” 马英点了点头道:“好吧!大家奔波了一天,都已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说罢,又转头对小不点道:“小不点,晚上就由你看管他们两人,万万不能出了差错,知道吗?” 小不点忙拍着胸脯道:“马老二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 马英点了点头,便同其他几个妖怪出了石室,只留小不点看守李三白同辛无咎 原来那小不点的原形乃是一只飞鼠,到了夜间,精神更佳,是以马英才安排他看管两人。 待马英等妖怪走后,李三白同辛无咎便看到小不点东摸西看,瞅一会儿李三白,望一会儿辛无咎,竟是没有半点困意。 李三白同辛无咎见了,互相看了一眼,李三白假装打了个呵欠道:“唔!好困啊!” 说罢,便靠着石凳,头一偏,闭上了眼睛。 少顷,辛无咎也将眼眸一闭,酣然入睡。 那小不点见二人全都睡了,一时只觉无聊。他到了夜间,便十分躁动,在石室中来回踱了几圈,便渐渐待不住。 他凑着小小的脑袋,张着大大的眼睛,瞅了瞅李三白同辛无咎,只见他们两人酣睡甚甜,便眼珠一转,轻手轻脚的出了石室,摸到了院子外面。 此时天上还在飘着细碎的雪花,但月光明净,洒落下来,被积雪反照,竟是十分光亮。 小不点见了,十分兴奋,攀着房角,上到了屋顶上,“噌”的一声跳了下来! 他跳下时,却将大大的尾巴一张,不住拍动,“嗷”的一声叫唤,在空中飞了起来。 且不说他玩的兴起,单说李三白自小不点走后不久,便张开了眼睛,却哪里睡着了?只是故意装睡而已。 李三白在石室中四处一看,见小不点确已出去,便向辛无咎唤道:“辛无咎,你睡了吗?” 唤了一声,辛无咎却不答应,李三白纳闷的道:“不会吧?这般境况,也能睡着?” 便又唤了两声,辛无咎只是不应。 李三白无法,只得双手摸索着,厘清了系在自己手上的锁链,腾出两根手指一晃,指间便现出一根玄牝针,“噌”的一声,在锁链上一划! 他晋级金丹之后,玄牝针是何等的威力?此时一划,顿时便将这玄铁制成的锁链划断,“叮”的一声,被他双手挣夺,抖落在地。 李三白笑着自语道:“你们只知我修为不高,却不知我玄牝针神奇!” 他说着,便走到辛无咎身边,轻轻摇了摇她,喊道:“辛无咎,快醒醒!” 然而任他如何摇晃,辛无咎却只是不醒。 李三白自语道:“睡的这么沉?” 说罢,便拿着玄牝针,扯住辛无咎手腕上的锁链,“噌”的一声,将她手上的锁链也划断了。 李三白蹲下身去,就要为她扯脱锁链,不妨辛无咎却突的张开了眼睛,将一双澄澈眼眸望住他道:“我自己来!” “咦?哦!” 李三白吃了一惊,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反应过来,慌忙松开辛无咎的手,看着她两只手腕灵巧的一扭,便挣脱锁链。再在身上一扯,便把将她五花大绑的锁链全都扯了下来。 那锁链上贴满了锁脉符,辛无咎被其束缚,真气几乎无法运行,此时扯下了铁链,便立时盘坐调息,导运体内真气。 李三白见了,一边向石室外张望,一边为她守护。 辛无咎调息了盏茶功夫,才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向李三白道:“那日我离开了桃花谷,虽然身上伤势尽复,真气却还没回复,碎掉的一盏金光灿心灯也未能凝练,才会被这妖冢山上的一众小妖抓住。” 李三白笑道:“你不必和我说这些的!我早已知道你厉害了!” 辛无咎面色不变,又道:“如今我真气仍未恢复,你除了玄牝针外,便再无可取之处。我们还是趁现下没人,赶紧逃走吧!” “哦!” 李三白听了,有些悻悻的点了点头,便带着辛无咎出了石室,寻到那地下通道的入口,却被那块大石堵住了,不得出去。 李三白在大石周围四处摸索,寻了半晌,才无意碰到一处凹槽,顿时只听“咔”的一声,那大石缓缓的移开,现出了上面的入口。 辛无咎见了,忙道:“快走!” 便当先冲了出去。 李三白紧随其后,两人跑没两步,却只听“啪”的一声,小不点一个倒栽葱,摔到了地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两人道:“你们要去哪儿?” 李三白同辛无咎愣愣的看着他,李三白突然到:“去趟茅房!” 小不点听了,居然点了点头道:“哦!那你们快去快回!” “好!” 李三白答应一声,便一拉还有些茫然的辛无咎,向空中一跃,冒着风雪,向妖冢山下飞去。 “啪!” 小不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晃着身后的一条大尾巴道:“方才没把握住风势变化,这次一定要注意点!” 他说着,便向前走去,又要试飞。 然而才走两步,却突然停住,大叫道:“我的天!那两个人怎么逃了?” 说罢,便“噌”的一声,在地上带起一阵激雪,一溜烟的向众妖居住的地方跑去。 少顷,便听妖冢山上传来一声娇声怒喝:“小不点,你怎么这么笨?” 继而便听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妖冢山上一众妖怪,全部出动,向李三白和辛无咎追来。 李三白和辛无咎一路急飞,雪花渐密,遮挡了周遭视线,妖冢山众妖追了一阵,便寻不到两人踪迹了。 此番追出妖冢山的妖怪,一共却有八人,当先的乃是一名彩衣女子,在她身旁,跟了一名身材妖娆、容貌妩媚的美人,和一名身高体壮的牛妖。 第三百一十章 佳人遗骨 众妖一起运着一片妖气,浮在空中,那彩衣女子向四周看了看,蹙眉道:“风雪太大,已丢了二人踪迹,奈何?” 陆飞听了,笑道:“老大莫急,我有一双复眼,可看到八百里外,待我看上一看,便知那两人踪迹。” 彩衣女子喜道:“那你快看!” 陆飞听了,点了点头,便将一口元气运到双眼之上,眼中精光斗射,直冲到八百里外,四处一扫,便伸手向北边一指,笑道:“他二人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李三白同辛无咎冒雪急飞,见到天上雪大,便向辛无咎道:“幸喜密雪遮眼,那妖冢山上的妖怪,想必追不到我们了!” 话音才落,却见两道精光扫来,在他身上一晃,顿时惊道:“这是哪里来的光?如此之亮!” 辛无咎回身看了看道:“是那鸟妖张开了一双复眼,瞧清了我俩的位置。” 李三白惊道:“竟有这般神通,我们快逃!” 说罢,一拉辛无咎,继续往前逃。 辛无咎却停住身形,指了指旁边一座雪山,向李三白道:“你向此山射一根玄牝针,引得山上雪崩,或能阻他们片刻。” 李三白听了喜道:“好计策!” 说罢,便“噌”的一声,放出一根玄牝针,化作一道金光,向那雪山一划! 他放出了玄牝针,便连忙展开身形,同辛无咎续往前逃,那彩衣女子此时已带着众妖追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一道金光向那雪山上一晃,顿时疑惑的道:“他们向山中施放神通,想做什么?” 话犹未落,却只听“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中,如山积雪,向着他们当头滚了下来。 彩衣女子见了,顿时花容变色道:“人族真是狡猾,竟引得雪崩,对付我们!” 小不点站在那白羊背上,揪着白羊的鬃毛,吓的面如土色,道:“现下可如何是好?” 那马英见众妖慌乱,眉头一皱,沉声道:“列位莫急,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族自祖上起,便善冲锋陷阵,你们跟我一起,冲出这雪崩!” 那妖娆女子听了,摇头道:“马英啊,你可别开玩笑了,这般大声势的雪崩,如何冲的过去?” 马英道:“若冲不过去,我等便被这雪埋住,等明年开春再出来便了!你也刚好在此做个冬眠!” 妖娆女子听了,顿时不说话了。 彩衣女子见了,便一咬银牙道:“好!马英,你带着我们冲出去!” 马英听了,便大吼一声,向下一扑,变作一匹高头大马,有两三人高,“嘶侓侓”的一声,向空中一扬两只前蹄,回身向众妖道:“列位,请随我来!” 说罢,四蹄一踏,鬃毛飞扬,身上涨起一片红光,一头冲入了漫天飞雪之中。 彩衣女子一挥手道:“我们也跟上!” 众妖便拼命催起妖气,连成一片,跟在马英声后,“踏踏踏踏”的,同那雪崩撞到了一起。 “嘿!” 马英见到雪崩临于面前,猛的一声大吼,狂喝道:“大妖庇佑!” “大妖庇佑!” 在他身后,彩衣女子众妖亦齐声呼喝,众妖身上妖气,同那雪崩轰然撞到了一起! 霎时,便听“哗”的一声,那无边雪崩从中间撕开一条缝来,缝隙之中,马英马蹄声声,带着众妖,一路前奔。 李三白同辛无咎引发了雪崩,便续向前飞,李三白笑道:“辛无咎,眼下引发了雪崩,那妖冢山上的几个妖怪,想必是要被大雪掩埋,无法再追上来了!” 他说话时,辛无咎却侧着耳朵,似在聆听什么。 李三白见了,便道:“你在听什么?” 辛无咎看了他一眼,道:“在听马蹄声。” “马蹄声?” 李三白疑惑的问道,也侧耳去听,便听四只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如雷声贯耳,由远及近,急速向两人逼来。 李三白勃然变色道:“那几个妖怪竟冲出了雪崩?” 辛无咎叹道:“想必是了!” 李三白凌身空中,透过漫天风雪,四处一望,向辛无咎道:“此处离桃花谷已是不远,我们不如进入里面,避一避这些妖怪。” “好!” 辛无咎点了点头,两人便破开风雪,寻到桃花谷的位置,落下身来,进入其中。 这一进入里面,立时便同外边是两个世界,暖风熏人,月明星稀,河水在两人身旁淙淙流淌,虫蛙在林间塘里鸣叫,辛无咎自见到李三白后,便少有说话,此时却忍不住感慨道:“此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竟有这般神奇景色,恍如世外桃源一般。” 李三白听了,心中一动,道:“辛姑娘,若在这桃花谷中,同心爱之人相伴,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辛无咎淡然道:“或许是吧!” 说罢,便向前行去,道:“上次来的茫然,去的匆匆,却还没在这谷中好好看看。李三白,你在这谷中呆的时间比我长,知道这里有什么可看观赏的地方吗?” 李三白道:“此处桃花流水,都可观看,你也都见过了。但只桃林尽头,却有一位佳人遗骨,令人见了,颇多唏嘘。” 辛无咎道:“哦,是何人的遗骨,令你这般说?” 李三白叹道:“你去看了,自然知晓。” 当下便带着辛无咎穿过桃林,寻到那几间木屋,领着辛无咎推开正中一间木屋的房门,向那端然正坐的白骨伏地三拜。 辛无咎站在一旁,奇道:“这白骨是谁,值得你这么拜她?” 李三白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皮纸,递给辛无咎道:“你自己看吧!” 辛无咎接到手中一看,只见在皮纸的一角,绣了三个字,乃是“姬新月”。 辛无咎见了,面露疑惑,不解的道:“姬新月?这人是谁,很有名吗?” 她说罢,又向下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惊愕的道:“玄黄正法?” 她又看了看“姬新月”那三个字,蓦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姬新月?出云公主姬新月!” 李三白点了点头,叹道:“史书记载,三百年前,大妖武罗攻破周都镐京,将周室皇族屠戮干净,只有出云公主姬新月、南宁公主姬文萱两人恰好外出,幸免于难!” 第三百一十一章 通明心镜 辛无咎听了,眼中也露出回忆神色,点头道:“这段史实我也看过,据说当时正邪各派、各诸侯国,四处寻找两位公主,却不曾寻到。没有想到,出云公主姬新月,却是独自一人死在了这深谷之中。” 说到这里,似是想到美人白骨,有些兴味索然,辛无咎轻叹一声,走出木屋,径自行入桃林,向前直走。 李三白见了,忙从后追上,唤道:“辛无咎,等等我!” 辛无咎却不理他,快步而行,转眼便没入一片桃树之后。 李三白在后追赶,寻了半晌,才看到辛无咎正站在一株桃树旁,一手扶树,抬头愣愣的看着。 “辛无咎,你在这儿干什么?” 李三白行了过去,突的一愣,只觉这株桃树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这种熟悉的感觉源自哪里。 他愣愣的四处看了看,蓦地看到辛无咎一手扶树,突的想到:“上次同她欢好时,她也这般扶过桃树。” 刹那间,心中明悟,醒悟到此处正是自己夺去辛无咎身子的地方,一时间万般柔情涌到心头,探出手去,轻轻搂住辛无咎的腰肢,唤道:“无咎!” 辛无咎轻声一叹,没有说话,却身子一软,微微靠入他的怀中。 李三白顿觉一股清香袭来,禁不住心中一荡,低下头去,在她颈间,轻轻摩挲。 李三白吐出的气息,令辛无咎颈间一痒,忍不住“嘤咛”一声,身子一歪,李三白便就势一扑,将她扑在了地上,暗中伸出手去,去扯她的衣衫。 扯了一半,罗衫半解,玉腿半露,辛无咎却按住了李三白的手道:“李三白,你我正邪不两立,若再纠缠,日后恐怕多有磨难!”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道:“若有磨难,便由我一人承担!” 辛无咎听了,顿时一愣,手上也没了力道,李三白便手上不停,在一阵“簌簌”声中,将辛无咎身上衣衫褪尽,只余一条小巧的亵裤搭在脚上,遮住了一只白色的罗袜。 辛无咎被褪去衣衫,面上却现出羞红,扯来一株桃枝,盖在了身上。 只是透过枝叶稀疏,曼妙胴体、玉肤香肌,却是隐隐若现。 天上月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她身上洒出一片斑驳,渲染出玉样的光晕,衬着她面上的欲拒还迎,分外勾人。 李三白见了,再也按捺不住,抓住她一条玉腿,抬到肩上,身子一伏,便将昂扬的火热,刺入了辛无咎体内。 “唔!” 辛无咎猛然受了一击,黛眉微蹙,咬了咬唇,发出一声轻声的痛哼。 李三白见状,便探头去吻她两瓣红唇,清香怡人,唇舌勾连,却令辛无咎一条玉腿被高高抬起,直抵到她的胸前,同一碗挺拔的玉扣不住磨蹭。 “嘶~” 李三白身形火热一进入辛无咎体内,便觉湿滑温软,微微蠕动,顿令他销魂蚀骨,差点一泄如注。 他连忙收摄心神,微微耸动,带的辛无咎的身躯晃起一片波涛,宛如白色的兰花随风起伏。 李三白越耸越快,身下昂然也越来越深入辛无咎体内,到了最后,深深一入,宛如直入辛无咎心房。 “唔~” 辛无咎闷哼一声,突的两截细嫩玉腿一颤,一股湿滑当头浇下,直淋到李三白的昂然火热之上,却只如火上浇油一般,令那昂然,越发火热。 霎时,李三白疯癫若狂,将辛无咎整个抱在怀中,不住抛弄,直令辛无咎咿咿呀呀,娇唤声声。 娇唤声中,她两条玉腿夹在李三白腰间,双手却不知放哪儿,一会儿撑后,一会儿前扶,前一刻抓着李三白肩膀,下一刻又按在身旁树上,伴着白嫩脚趾不住抓挠,直让李三白看的愈发情动。 两人这一番酣战,也不知多久,到了最后,李三白“噗”的一声,重重一入,紧紧磨着一片软嫩,却运起了洞玄经来。 他自晋级金丹期后,洞玄经便进境缓慢,反倒上次同辛无咎欢好,事后察觉体内真气增长,如今想到,便运起洞玄经来,同辛无咎双修。 他这一运真气,辛无咎便觉下身一颤,酥酥麻麻的,有道道精气由两人交合地方生出,涌入她的体内。 却是李三白修习洞玄经,双修之时,却能模拟生命诞生,生出一丝人生本命精元。 辛无咎张大了眼睛,望着李三白道:“你……,你这是什么功法?竟能增长人身本命精元!” 李三白微微一笑,道:“证道功法,洞玄经!” 辛无咎听了,呼吸一促,不知怎的,突然情动起来,下身瞬间春水翻涌,将李三白的昂然密密的浸住,一低头,突然主动同李三白唇舌交缠到了一起。 “唔!” 见得辛无咎如此,李三白也愈发昂扬起来,猛然又将她放下,一阵大力操弄,直让身下佳人婉转娇啼,声声魅惑。 而在两人欢好之时,却有缕缕真气涌入李三白体内,他识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渐渐清晰,那男像猛然睁眼,投下一片金光,照彻李三白的识海。 金光之中,却是一门神通凝练法门。 通明心镜! 修洞玄真经,明万物本源,炼成通明心镜,映照世间万物! 这便是洞玄经金丹期可修成的神通法门,李三白直到今日,方窥其眉目! 刹那间,李三白只觉篇篇经文在自己脑海中显现,刻入他神识深处,令他转眼之间,便明了了这通明心镜的凝练法门。 悟了法门后,李三白抓住辛无咎一条玉腿,将她身子一转,令她背对自己,跪在地上,自己却从她身后刺入,不住挺动。 他一边把玩着辛无咎修长玉腿、白嫩玉足,一边凝神导气,将自己下身观想成玄牝针,一送一入,便如射出玄牝针一般。 这一下,顿里辛无咎不堪,娇声叫道:“李三白,你……,你在干什么?怎的……,怎的每一下都这般凶猛!” 李三白嘻嘻一笑,道:“无咎,你且稍微忍耐一下,助我修练一门神通。” 说罢,便继续一送一入,体内洞玄经真气流动加速,俱都向他丹田中落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雪地寻踪 “轰!” 如此过了半晌,无边的洞玄经真气在他丹田之中,轰然一声,聚成了一面明镜,洁净通亮,不惹尘埃,只有一点心光在其中偶尔闪烁。 修成通明心镜,可破一切虚妄,探万物本源,勘破一切禁制、诸般神通,镜中附一道上清玄明遁光,可来去须臾,刹那千里! 转瞬之间,李三白便明悟了通明心镜的玄奇,忍不住哈哈大笑,抱着辛无咎道:“无咎,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辛无咎听了,竟回眸一笑道:“是吗?我夺你藏龙棍时,你也这么想吗?” 李三白听了,干笑道:“呵呵,世事无常,如今你我,却已不同昨日了!” 辛无咎听了,虽是被李三白弄的娇喘声声,狼狈不堪,却仍然道:“只怕事到临头,一切还是同昨日一般!” 说着话时,李三白却已将下身抖了一抖,刹那之间,将一注汹涌澎湃,重重的冲入了她的体内。 “唔~” 辛无咎娇哼一声,迎着李三白的汹涌,亦自泄了,两人体液溶到一起,令彼此心中都是一滑! 这一番欢好,顿令两人亲近了不少,但辛无咎穿上衣服后,却仍对李三白不假颜色,令李三白瞧了,心中嘀咕,要同她亲昵一番,瞧了一眼,却又不敢。 辛无咎穿好衣衫,向桃花谷入口的方向望了望,道:“也不知那妖冢山上的妖怪,有没有离开。” 李三白点头道:“是啊!只是此时也不能出去查看,不然的话,若是那些妖怪还在,便是自投罗网了!” 辛无咎点了点头,两人便在桃花谷中磨着时光,索性谷中风景幽佳,两人边看边聊,倒也有趣。 李三白能与辛无咎这般说话,心中已是喜不自胜,只是想到藏龙棍、翔空图,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总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辛无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我瞧你支吾了好几次,是不是想问我藏龙棍和翔空图在哪儿?” 李三白干笑了两声,道:“无咎,这两样东西本就不是你的,你若愿意换回,我感激不尽。” 辛无咎冷笑道:“修仙界中,似这般宝物,本就是凭实力夺取!哪里说的上是谁的?” 李三白听了,顿时不知如何应答了。 辛无咎见了,又看了看他,微微一叹道:“只是你我如今已然这样,你若向我要,我也不会不给你。只是那藏龙棍如今被我交给了师门,想再拿回,却就难了!” 李三白听了,皱了皱眉,问道:“那翔空图呢?” 辛无咎道:“那翔空图,被妖冢山上的妖怪拿去了!” 她说罢,瞅了李三白一眼,问道:“你心中是不是怪我,害你失去了这两样宝物。” 李三白轻声一叹,道:“若在之前,我何止怪你,心中对你真是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如今,你我已是一体,我对你已只有怜爱。这些事情,只能说是上天给我的磨难了!” 辛无咎听了,嫣然一笑道:“你这话说的不错,若非这藏龙棍、翔空图引得我下山,你哪里得的到我?” 李三白见她笑的妩媚,忍不住心中一荡,揽住她的腰肢,又要求欢。 辛无咎见了,脸上一红,推搡几下,却推不开,也只得由他了。 不说两人在桃花谷中又一番缠绵,单说那马英在前一马奔腾,那彩衣女子带着一众妖怪紧随其后,俱都将妖气放出,竟真个冲出了雪崩,到了桃花谷附近。 此时众妖身上都是雪渣,那名妖娆美女拍了拍身上的雪,骂道:“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蛋!姑奶奶我逮到了他们,定要让他们尝尝我三味真火的厉害!” 白羊在一旁听了,笑道:“九瑶,你吐的火,烧饭煮菜还行,在那两人面前,恐怕不够看!” 九瑶听了,顿时大怒,俏脸一冷道:“白羊,这么说,你是想试试我的三味真火了?” 说着,口一张,就要和白羊动手。 那彩衣女子在一旁见了,连忙劝道:“好了!此时还没寻到那二人,你们怎么就在此内讧了起来?陆飞,你再看看,那两人现下跑到了哪里。” “是!” 陆飞答应一声,便又运起一双复眼,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四处扫荡,惊的宿眠的走兽打跌、栖树的飞鸟的扑腾,好一阵忙乱后,才渐归平静。 彩衣女子见陆飞来回看了数次,都不回话,便黛眉一皱道:“陆飞,看到那二人了吗?” 陆飞将眼中精光收起,面上现出愧色,向彩衣女子道:“老大,我查遍了方圆八百里,都没能见到那两人!” 彩衣女子纳闷道:“那两人也就是金丹期的修为,那女子身体又极虚弱,哪里能一下跑出八百里远?” 马英在一旁听了,点头道:“老大说的不错,想必他们定是在这附近,躲在了什么地方!” 彩衣女子听了,便到:“风原,陆飞,你俩飞的最快,便由你们四处查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隐蔽所在,藏着那两人。” “好!” 听了她这话,陆飞和那蜂鸟应了一声,便一起飞起,分了两个方向,各去搜寻了。 小不点在一旁见了,忙跳着道:“老大,老大,我飞的也很快的,让我也去搜寻吧!” 彩衣女子看了看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小不点,你只会用尾巴滑翔,哪里算是会飞了?” 小不点听了,顿时急了,不高兴的道:“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明明就是飞好不好?” 彩衣女子摇了摇头,道:“好吧!你也出去搜寻一下,只是只可在这附近看看,断不能走远。” “好勒!” 小不点兴奋的答应一声,便望下一跳,离了众妖祭出的妖气,张开一条大尾巴,向下滑翔。 待他们三个妖怪走后,彩衣女子同马英、白羊、阿虎、铁牛、九瑶六妖便在原地等待,那铁牛自始至终都纳着一张口,很少说话,那阿虎却还没学会人言,只能时不时的低啸急声,跟在众妖身旁。 众妖直等了个把时辰,才将陆飞返回,禀报道:“老大,我一直飞到三百里外,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彩衣女子听了,微微一叹,道:“你且休息一番,如今便看风原的了。” 她话音落下,便见风原也径自返回,禀报道:“老大,我一直飞到五百里外,却连那两人的一丝踪迹都没看到。” 彩衣女子听了,点了点头,让他也先休息一番,沉吟道:“难道那两人真有玄奥神行术,刹那间到了八百里外?” 正在这时,却见小不点拍着尾巴飞回,一脸的兴奋之色,冲着她大声喊道:“老大,老大!我向前飞了三里路,终于发现了那两人躲避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原是故人 彩衣女子听了,精神一振,问道:“当真?” 小不点忙不迭的点头道:“千真万确,老大你们快跟我来!” 说着,便转过身形,带着众妖向前飞去。 霎时,便听虎吼阵阵,马鸣萧萧,鸟妖御风,羊妖带煞,携着大片妖气,浩浩荡荡的,便到了桃花谷外。 他们这番声势,顿时惊动了正梅开二度的李三白同辛无咎,两人隔着桃花谷,虽不见其形,不闻其声,却觉心头一颤,似有灾祸临头,当下也顾不上尽兴,李三白便拔起自己一根无铲的锄头,向辛无咎道:“无咎,那些妖怪似乎寻过来了!” 辛无咎本正自神魂飘荡,听他一说,暗暗收摄心神,顿觉心潮涌动,响起警兆,顿时吃了一惊,叫声“不好”,便匆忙穿起衣衫,同李三白一起,向那桃花谷的入口跑去。 两人方才跑到,便见小不点探进一个小小的脑袋,又回头向身后说道:“老大,就是这里了!我还是一不小心,从空中掉下,才发现的此处哩!” 桃花谷外,白羊听了,笑道:“你这可真是误打误撞。” 桃花谷内,辛无咎见扰了自己与李三白两人的,竟是这小小的飞鼠精,一时间恼怒异常,一抬脚,便向小不点头上重重的一踢。 “嗳哟!” 小不点猝不及防,顿时被一下踢中,身子一滚,跌出了桃花谷。 李三白向辛无咎道:“无咎,既已被他们发现,我们还是出去,以免一会儿打斗起来,毁坏了这谷中景色。” “嗯!” 辛无咎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出去,迎面见到一片妖气滚滚,托着众妖,正向两人看来。 辛无咎被这些眼睛一看,不惊不怕,却俏脸一红,羞窘起来。原来她同李三白出来的匆忙,慌慌张张的,虽是套了衣衫,却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让人一瞧,便能猜到他们方才在做什么事情。 那彩衣女子见了,笑道:“马英说是先后抓到的你们两人,不想你俩居然认识,还这般亲密。” 辛无咎此时却已定下心来,听了彩衣女子这话,只是淡淡的道:“你们已抢了我翔空图,这般追来,还想怎的?” 彩衣女子笑道:“我们在妖冢山上为一众先辈守墓,你们却潜入妖冢山,意图不轨,若任由你们逃走,如何对得起山上大妖的英灵?” 马英此时已恢复人身马面的形状,听了彩衣女子这话,便道:“老大,何必和他们多说,让我等出手吧?” 彩衣女子带点了点头,道:“好,大家放手攻击!” 她说着,将手一挥,众妖便一齐往前冲去,各施神通。 李三白见了,向辛无咎道:“无咎,你此时修为,可曾恢复?” 辛无咎摇了摇头道:“虽得你洞玄经相助,却也只恢复了五成。我那金光灿心灯,仍未修复。” 李三白听了,欲言又止,想说她不是还有一盏紫色琉璃灯吗,转而想到她如此隐藏,必有所图,便缄默不语了。 辛无咎却不知自己的底细已被李三白窥得,面对众妖袭来,一时黛眉微皱,思忖对策。 但见那几个妖怪各展神通,妖气弥漫,将这一方山林晃的光影幢幢,气焰摇荡,若有千军万马在其中交战。 只见马英,一马当先,张口一啸,其声似辘轱汲水,传入李三白同辛无咎耳中,顿令两人精神肉体,俱为之一颤。 那美人九瑶,却飞在空中,张开檀口,轻轻一吐,便如处一道火焰,向李三白两人烧来。 此火乃九瑶以天生神通,以精气神练成三味,养就离精,合在一处,练成的一股三味真火。此时烧在空中,无物自燃,径向李三白同辛无咎烧来。 那白羊,将身上一股煞气一放,涨成一片红光,围着他那剜心爪,一下抓出。 那陆飞,操起一阵狂风,卷着他那透骨剑,风声凄厉,剑鸣呜咽。 那铁牛,“哞”的一声,撒开四蹄,轰然奔来。 那阿虎,弓背腾身,张牙舞爪,“昂”的一声咆哮,声震山谷。 那风原,“嗖”的一声,身子一缩,如一只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小不点在一旁见了,拍了拍大大的尾巴,也要冲出,却被彩衣女子将他尾巴一抓,在他头上重重一敲,道:“你不许出去!” 小不点挨了这一下,只得悻悻的摸了摸脑袋,皱着脸道:“哦!” 李三白见众妖来势汹汹,略略一扫,向辛无咎道:“无咎!这些妖怪厉害,我祭出玄牝针,你快逃走!” 说罢,便“噌”的一声,放出了一根玄牝针,在空中晃作一道金光,向众妖落去。 那马英见了,心中一惊,暗暗忖道:“这是什么神通,这般声势?” 心中转念,眼前却已同那金光一撞,碰到了一起! “噌!” 玄牝针腾跃跳动,同马英、九瑶、白羊、陆飞四妖一击,便见光焰腾腾,铁爪铮铮,剑光霍霍,啸声入耳,同那玄牝针一阵乱撞,各自消散。 九瑶美目一睁,惊道:“这是什么神通?我们四个都已修成金丹,竟被一针挡住!” 马英沉声道:“他也只是金丹,这般神通,必然难以多放,我们再上!” 众妖齐齐点头,便又一起出手。 此时铁牛、阿虎、风原三妖,趁着马英等妖牵制住了李三白玄牝针,已杀到他面前,各自张狂,就要发作时,却只见辛无咎一道剑光挥来,便将他们俱都击到了一旁。 马英、九瑶、白羊、陆飞四妖凝神片刻,便又一起放出神通,向李三白打来。 李三白无奈,只得一搓手指,放出了第二根玄牝针。 一旁彩衣女子看到李三白射出玄牝针后,便突然愣住,整个人怔怔的看着李三白,脑海中回想起八年前,在卧牛山石壁上常常见到的那首绝句: 天地山河作织机, 百花如锦柳如丝。 虚空白处做一匹, 日月双梭天外飞。 她脑中愣愣的想着,眼中还有些不确定时,却见李三白第二根玄牝针已然放出,又听一旁那灰衣女子道:“李三白,你修为远不如我,也好意思为我断后?” 第三百一十四章 喜雨心语 听到这话,看看空中那道熟悉的金光,彩衣女子猛的喊道:“玄牝针!这是玄牝针!他是李三白!” 喊罢,便冲了过去,向四妖招手道:“住手!都住手!” 然而却已不及,只听“轰”的一声,玄牝针同四妖放出的神通又是一撞,四妖退后几步,整了整身形,看着冲过来的彩衣女子道:“老大,为何让我们停下。” 彩衣女子笑道:“那个人我认识,他就是李三白!” “他就是李三白?” 听了彩衣女子这话,众妖都是一愣,那阿虎被辛无咎一剑劈到地上,此时更是爬了起来,摇了摇身躯,抖落身上的尘土,走了过来,疑惑的看向李三白,向着彩衣女子吼了两声。 彩衣女子笑道:“阿虎,如今已过去七八年了,他当年虽然是个小孩,此时却已长大了。” 她说罢,便蹦跳着奔到李三白面前,向他笑道:“李三白,我是喜雨,你还记得我吗?” 说罢,就睁着一双明若晨星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喜雨?” 李三白看见她突然冲了出来,叫住众妖,又听她如此一说,心中突的闪过八年前,那段渐行渐远的歌声: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苍茫回首处, 喜雨待君归。 李三白蓦然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彩衣女子道:“你是喜雨?八年前卧牛山中的那只喜鹊?” “嗯!” 喜雨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李三白道:“李三白,八年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李三白听了,想说自己并不是来找她,但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也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想起,当年在卧牛山中,喜雨曾要他到苍茫山中找她。 喜雨本来满脸喜色,突的一转头间,见到辛无咎,喜色顿敛,问道:“李三白,这个女人是谁?” 李三白看了看辛无咎,笑道:“喜雨,她叫辛无咎,是我朋友。如今既已知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你能不能将从她手中夺去的翔空图还回?” 喜雨听了,思忖片刻,眼珠一转,却嫣然笑道:“李三白,你是我朋友,我自然信得过你,也不会为难你!但这辛无咎同我素不相识,暗中潜入我们妖冢山,我必定要查清她意欲何为。你且让开,让我将她拿下!” 李三白听了,惊愕的道:“喜雨,你怎能如此?” 喜雨冷哼了声道:“我为何不能如此?妖冢山乃我妖族重地,我们九人,也只是奉几位大妖的命令在此看管。若是出了差错,谁担当的起?”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喜雨,你这是强词夺理!无咎她只是夜行山路,一时偶入妖冢山,哪里有什么图谋?” 喜雨道:“这只是你一己之言罢了,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让开?”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我不让!你们想对付无咎,便先打败我!” 说着,便“噌”的一声,擎出了白衣剑。 “你……” 喜雨听了,又恼又怒,向马英等妖道:“你们还等什么?快给我上,拿下他们!” 小不点在一旁不解的道:“老大,你不是认识他们吗?” 喜雨抓起他一阵乱摇,嚷道:“认识你个大头鬼了!你给我闭嘴好不好?” 九瑶嘻嘻一笑道:“老大生气了,我们快上吧!” 说着,当先吐出三味真火,向李三白烧来。 李三白此时已只剩一根玄牝针,不敢轻易放出,心念一动,便祭出了新练成的通明心镜,一试这神通的威力。 霎时,便见他体内一股真气一晃,冲到空中,凝成一面明镜,在空中熠熠生光。 那九瑶的三味真火烧来,被通明心境一落,顿时“呼”的一声,被反射回去,反向她自己烧去。 这一下顿时让九瑶吓了一跳,慌忙纵身飞跃,避了开来。 一旁陆飞、白羊见状,忙祭出透骨剑、剜心爪来助,却被通明心镜一一拦住,挡了下来。 喜雨见了,微微一惊,道:“李三白,原来你修成了这般神通,难怪敢这么对我。只是不知夏先生若是知道你这样,会作何感想?” 李三白叹道:“喜雨,是你胡闹,纵是夏先生在这儿,也不会偏袒你!” 喜雨哼了一声,道:“我也不和你多争辩,你如今练成了神通,我炼化了夏先生给我的玄牝针,也是修为大进,晋级金丹期巅峰。白日我观那翔空图,亦有所领悟,现下便让你尝尝我神鸟翔空的厉害吧!” 她说着,取出翔空图,向空中一抛,图画便即展开,在空中飘荡,现出其上青天白日、神鸟翔空,俱都如真实一般。 此时天色渐明,喜雨向空一跃,双手伸展,翩然若飞,直向李三白而来! 喜雨虽然得到夏饮雪四根玄牝针,炼化之后,晋级到金丹期巅峰,自身却没修习什么强力神通,是以一得了翔空图,便迫不及待的观摩其上神鸟翔空的姿势,练了一日,小有所悟。 此时她一下飞出,在空中飘飘晃晃,脚下虚踩,便有阵阵劲风自脚下生出,“呼呼呼”的,向着李三白刮去,劲风之中,还杂着道道风刃,有大有小,有的回旋,有的急转,在李三白身周舞成一团。 李三白一边放出通明心镜去挡,一边挥舞白衣剑,护住自己和辛无咎,却总护不周全,只觉那风古怪之极,剑光一挥上去,便如被人在他心口一抓,难受异常,真气一滞。 他和喜雨却都不知,这翔空图上画的这只鸟,实是上古一位大妖观百鸟飞腾姿势画成,其中蕴含一门惊天动地的功法,便是水无壬念念以求的翔天魔功。此时喜雨懵懵懂懂,学那鸟飞行的姿势,却无意中练成了一点儿翔天魔功,她足下生出的这些风,已有丝丝罡风混在其中。那罡风,却是世间一大灾,其利如刃,其锐如锥,透入人身,一时三刻,便穿入皮肉骨节,由脑门至涌泉,肢体毛发,全都消解,化为羽丝,飘荡无形。 此时李三白挡了片刻,便有些敌不住,喜雨瞧见,便冲他喊道:“李三白,如何?你愿不愿交出你身后辛无咎?” 李三白一边勉力挥剑,一边道:“纵死不能!”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妖孟周 “你!” 喜雨听了,愈发恼怒,道:“那你就好好尝尝我这风的厉害!” 马英在一旁见了,惊道:“老大何时这般厉害了?” 九瑶沉吟道:“想必是她学那翔空图上神鸟飞腾的姿势,有所领悟。” 马英点了点头道:“想必是如此了!” 喜雨在一旁听了,甚是得意,向众妖道:“你们说的不错,此乃我学那翔空图的收获。只可惜我模仿之间,总有些滞涩,不能如那图上神鸟一般,飞腾不落!” 马英笑道:“这般神功,老大能在一日之间掌握奥妙,已甚是难得了!难怪会被毕方大人另眼相看!” 喜雨听了,也甚得意,手下对李三白的攻击,也更紧了几分。 李三白渐渐支持不住,指间一点金光闪烁,便要放出最后一根玄牝针。 然而此时,辛无咎却突然道:“三白,稍等片刻!” 李三白听了一愣,只见辛无咎挥出离火真阳剑,为他挡下大半狂风,顿觉压力一轻。 喜雨见状,却是愈发恼怒,一边加紧攻势,一边对众妖道:“你们再上!” “哦!” 众妖瞧见喜雨同李三白相识,已是有些出工不出力,不觉之间,此时都停手在一旁观看,如今被喜雨一催,无法,只得强振精神,又冲了上来。 只是他们一动,却听林中一声鸟鸣,空中太阳突的一跃,跳到了空中,无边日光洒落下来,整个天地,顿时亮了! 而在天亮之时,却有一片红云从空中落下,沉沉的压到了众人头顶,继而便有一股强大的神念压来,令在场众人,全都心中一沉。 “那是什么?” 九瑶当先停住了身形,向那红云看去,喜雨手下也是一缓,满脸戒备的向那红云看去。 红云之中,藏着一个无比可怕的存在! 不觉之中,众人都是停了打斗,向那红云看去,那红云一时却没了动静。 一时之间,便只有翔空图在空中随风飘荡,喜雨想将图收回,却又不敢。 她正踌躇时,却见那红云突的一晃,一只巨大的鸟爪从中伸了出来,直向空中翔空图抓去! 喜雨见了一惊,怒道:“尔敢!” 伸手一招,便要将翔空图招到手中。 然而此时,那鸟爪上却生出一股狂风,摄的翔空图向上飘飞。 喜雨极力将翔空图招回,却抗不过那股狂风,眼睁睁的看着翔空图向上飘去。 她正无计时,却听“噌”的一声,一道金光一晃,李三白放出玄牝针,径自射中那只鸟爪。 继而便听“叮”的一声,那红云中传出一声怒嚎,那只鸟爪“嗖”的一下,缩回了红云里面。 喜雨趁机伸手一招,将翔空图招回,转身看了李三白一眼,噘了噘嘴。 李三白见了,向她道:“喜雨,这红云之中,恐怕藏了一个厉害妖怪,我们联手,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喜雨听了,道:“我们也是妖怪,为何要和你联手,对付我们的族人?” 李三白苦笑道:“你觉得他对你们抱有善意吗?” 喜雨顿时不说话了,陆飞忙从一旁走了过来,向她道:“老大,这人说的不错,今日若不和他们联手,我们定然敌不过那红云中的妖鸟。他方才探下来的那一只鸟爪,似是灭蒙鸟!” 他话音落下,便听“轰”的一声,那红云向下一落,托着一只小山般的大鸟落到了众人面前。 但见这鸟,通体青羽,独有尾赤,爪尖喙利,目泛凶光,两翼展开,若帆张开,击风而起。 喜雨见此鸟这般可怖形状,终于一咬牙,对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和你们联手!” 李三白听了一喜,拉着辛无咎走到了她身边,笑道:“喜雨,太好了!我知道你刚刚只是闹脾气罢了!等击退了这妖鸟,我和你叙叙旧!” 喜雨听了,却只瞟了眼辛无咎被他抓着的手,轻轻哼了一声。 辛无咎见状,如何猜不透她的小女儿心思,不但不恼,反倒向她一笑,并抬起自己和李三白握在一起的手,向她晃了晃。 喜雨见状,跺了跺脚,冲那鸟大声喝道:“听说你是灭蒙鸟,你我同位妖族,又同属鸟类,如何觊觎我的翔空图?” 那鸟鸟喙开合,口吐人声道:“小辈!我乃大妖孟周,此番来苍茫山,专为取此图!此事关系到我妖族百年大计,你若识趣,便速速将图交出!” 喜雨听了,“呸”了声道:“我呸!你别拿大帽子扣我,我不懂这些!你若想抢我的图,便先打败我们!” 孟周听了,怒道:“竟敢无知反抗!既如此,便一试我的流云功!” 说罢,张口一吐,便见流云舒卷,团团簇簇,俱都向李三白、喜雨众人袭来。 李三白见了,忙催动通明心镜去挡,众妖亦放出各自法宝神通,催发妖气,去同那团团流云抵抗。 只是那云流动不定,飘忽来去,风原一个不慎,被一团流云裹住,顿时身子一跌,一下落到了地上,僵立不动了! 众人见了,顿时一惊,出手之间更加谨慎,喜雨又众妖喊道:“马英、陆飞,你们快收拢阿虎他们,我们将体内妖气连成一片,对抗这些流云!” “好!” 马英和陆飞答应一声,一个飞身抱起地上风原,一个将白羊、铁牛、阿虎、九瑶、小不点聚到一处,喜雨也随后赶来,众妖将妖气汇聚,凝成一片杂乱的煞气,向那流云迎去,勉强挡住了道道流云。 孟周见了,笑道:“倒有几分本事!既然如此,便让你们见识下我的流云杀阵!” 他说罢,微微扇动一对翅膀,风卷云动,便见那团团流云突的一变,弥散开来,在众人周围蔓延。 李三白、辛无忌,同喜雨等九个妖怪都不敢或动,看着那团团流云将众人包围住后,突听“嗤”的一声,根根云气聚成的箭枝,成千上万,带着破空之声,向众人射来! 喜雨见了,忙道:“聚气成盾!” 众妖便一起操控妖气,将连成一片的妖气化作一面硕大的盾牌,护住了众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流云杀阵 “嗤!嗤!嗤!嗤!” 根根流云箭射到这妖气盾上,顿时急剧消耗众妖妖气,一轮过后,众妖便觉体内妖气渐渐不支。 李三白见状,忙将通明心镜向外一翻,挡在了众妖面前,替他们挡下了下一轮流云箭,众妖才得回气。 然而接下这一轮流云箭后,那通明心镜却是光芒黯淡,摇摇欲坠,李三白见了,忙伸手一招,将其收到身旁。 辛无咎见状,叹道:“若我金光灿心灯恢复,何惧他这些手段?” 李三白听了,想到她隐藏的那盏紫色琉璃灯,张了张嘴,想让她用出,却终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辛无咎见了,有些纳闷,问他到:“三白,你怎么了?” 李三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心中却在想着:“无咎若是宁死也不愿泄露她炼有一盏紫色琉璃灯之事,想必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对她非同小可!” 想罢,看了看前方那悠闲的看着他们被流云杀阵困住的孟周,心中生出一股傲气,忖道:“男儿大丈夫,怎能一味指望女人搭救?无咎既然不能显出那紫色琉璃灯,我便当自己设法,克服困境才是!” 他想通了这些,便一边挥出白衣剑剑光,稍阻那些流云箭,一边向喜雨道:“喜雨,你们还能支持多久?” 喜雨看了看身后众妖,俱都现出不支,跺了跺脚道:“若再这般来上三轮,恐怕就不行了!” 她话音落下,却见空中流云箭一滞,终于停歇。 小不点见了,喜道:“太好了!这流云杀阵终于停下了!” 对面孟周听了,笑道:“小家伙,我这流云杀阵共有舒、卷、涌、动四重变化。方才这些流云箭,不过是‘舒’字诀的一种衍生变化而已,你们再看看我这流云杀阵的‘卷’字诀!” 他说罢,翅膀微微扇动,扇起一股狂风,那团团流云便又生出了变化。 只见半空中,云层愈发厚重起来,层层叠叠的压到了地面,突的一变,无数云层汇聚,聚成了一道龙卷云,径向李三白、喜雨众人袭来。 这龙卷云先还只有一人多高,但转眼间,却变作三丈多高、两人多宽,且仍在不住吸收周遭云气,继续变大。其中风声呼啸,振聋发聩。 李三白施展出了白衣剑上的剑光分化术,挥出一道剑光,向那龙卷云一击,便见剑光才接触到龙卷云的外缘,已被那旋转的流云一切,瞬间成了齑粉。 那孟周慵懒的伏在地上,伸出爪子挠了挠地面,向李三白等人笑道:“小辈们,如何?我这道龙卷云还只发挥了十分之一的威力,你们能接下么?” 辛无咎在站在一旁,一直静默默然,此时听了她他这话,却突然道:“孟周,你说了这么多话,是想掩饰你只是将一道神识分身降临了此处吧?” “什么?” 在场一众人、妖听了,齐齐一惊! 喜雨不敢置信的道:“只是一道神识分身,就有这般威力?” 辛无咎淡然道:“这有什么?那孟周明显已是元婴期的修为,他的一道神识分身,也需多年的功夫凝练。而一旦凝练出来,便比一般的金丹期修士还要强大。不过此处既然不是他的本体,我们还有一战的机会!” 孟周听了辛无咎这番话,面露惊色,道:“小姑娘,你倒是不凡,能看出本座的底细!不过就算被你看破了,又能如何,我这一道神识分身,也远远不是你们敌得过的!” 他说罢,看了看苍茫山深处,那里始终缭绕着淡淡的雾气,道:“若非担心惊动了苍茫山中的几个老顽固,我也不必如此麻烦,用这许多手段遮掩。如今既已被你看破,我就速战速决,免得横生枝节吧!” 他说罢,轻轻吹出一口气,便见那龙卷云“轰”的一声,向上一冲,直通天际;尔后猛然旋转,呼啸着卷向众人。 那马英一直站在众妖身前守护,此时顿时猝不及防,一下被龙卷云卷到了空中,流云旋转如刀,丝丝划过他的身躯,发出连绵不绝的“噗嗤”声中,伴着一片血肉横飞。 喜雨见了,顿时一惊,唤了声:“马英!”便要冲出去。 李三白一惊,忙一把将她拉出,吼道:“你做什么?你这么冲出去,和送死何异?” 喜雨心焦如焚,转着脚道:“那该怎么办?三白哥哥,你有办法吗?” 李三白哪儿有什么办法?听了她这话,只得一叹。 此时其余众妖,已是骇的脸色剧变,脚下连退,竭力催发妖气,凝聚成盾,去挡那龙卷云。然而那龙卷云只是一绞,便如撕纸一般,将护盾切碎。 而那马英,被那龙卷云席卷上天,受那流云切割之痛,纵然意志刚强,也忍不住发出声声痛嚎,令喜雨听了,愈发着急,四处张望,都无可救命之物,最后一眼看到手中的翔空图,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图画一展,张大双眼盯着翔空图猛看。 白羊见了,叹道:“老大,你现在看这翔空图,有什么作用?难道能一下就领悟上面的神通吗?” 喜雨颤抖着声音道:“别,别说话!我……,我好像领悟到了一点什么!” 她死死的看着翔空图上那鸟翩飞的姿势,心中若有所悟,却总把握不住,一时间心急如焚。 小不点在一旁看着龙卷云中的马英,直跳脚道:“老大,怎么办?马英快不行了!” 喜雨听的烦躁,转头喝道:“安静点儿,没看见我正在想办法吗?” 她说罢,扭头又去看那翔空图,眼光一扫,突然睁大了眼睛,喜道:“我知道了!难怪我学习这图上的飞行姿势时总有些滞涩,原来是要这样!” 众妖听了,俱都一喜,九瑶问道:“老大,你领悟了这图上神鸟飞行的姿势!” “嗯!” 喜雨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喜色。 九瑶忙道:“既然如此,老大你快施展出来!这图画上的这鸟看着便十分不凡,那孟周又只是一道神识分身。老大你施展出这神鸟的飞行姿势,说不定便能击退孟周,救下马英。”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八风涌动 喜雨听了,面色却突的一僵,道:“我虽领悟了,此时却施展不出来!” 风原急道:“既然已领悟了,如何却施展不出?” 喜雨道:“这图上记载的神鸟翔空,初学之时,却需从万丈高空跃下,变幻身形,飞跃腾挪,引动八风,形成助力。而我最高只能飞到离地三千丈处,如今又有这龙卷云遮蔽天空,我如何上到万丈高处?” “这……” 众妖听了,顿时愕然,铁牛瓮声道:“难道就眼看着马老二惨死?” 他这话一出,众妖顿时一片默然,脸上现出一股悲戚。 一旁李三白听到他们的话,突的道:“喜雨,你若只是要上到万里高处,我倒有一法。” 喜雨听了,顿时一喜,攥着他的手道:“三白哥哥,你有什么办法?” 李三白取出已然黯淡无光的通明心镜,道:“我这通明心镜方才挡了那一轮流云箭,已是灵气干涸,需得一个时辰后才能再用。但此镜中还有一道上清玄明遁光,可来去须臾,刹那千里。我欲以此将你送到万丈高空,助你施展神鸟翔空。” 喜雨听了,大喜道:“三白哥哥,你这法子可行!那你现在就向我施展那上清玄明遁光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以神识控制那通明心境,手上掐了个道诀,口中念叨:“上清庇佑!来去须臾!上清玄明遁光,疾!” 念罢,便见通明心镜一颤,打出一道白光,径自落到喜雨身上,尔后便彻底的光芒黯淡,“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喜雨被那道上清玄明遁光打在身上,只觉身子一晃,已出现在万丈高空处,身旁风卷云舒,飞鸟难至,脚下一轻,便已向下坠去。 她慌忙稳住身形,心中默想翔空图上那神鸟翩飞的姿势,微微转身,变幻身形,身子突的一晃,已现出了喜鹊原形。 这喜鹊身长三尺,一身红羽,只在腹部、额头有一些白色羽毛,十分美丽。 此时只见它翩然振翅,便有八风涌动,汇于身旁,向下俯冲。 俯冲之时,这喜鹊不住变幻姿势,昂首、展翅、抖羽、振尾、张口,诸般变幻,俱引得八风变化,渐渐化作一道罡风,护住它的身躯,向孟周一抓一啄。 那孟周察觉异动,便抬头去看,一抬头时,却见那喜鹊已然冲下,含怒向他一击。 这喜鹊驾驭的罡风威力奇大,孟周才愕然的张大了眼,便已被罡风绞碎。一旁那流云杀阵没人主持,便倏忽消散,马英的身形“轰”的一声,从高空坠落。 幸喜他皮糙肉厚,虽是被重重的一摔,除了筋骨疼痛,脑袋发昏之外,便无大碍。九瑶见了,忙将他拉到一旁,为其察看伤势。 喜雨一击击败了孟周,身子在地上一滚,复又化作人形,却是气喘吁吁,妖气干涸了! 然而她面上却满是喜色,向李三白笑道:“三白哥哥,谢谢你!助我修成了神鸟翔空!” 李三白方才看到她现出喜鹊原形,不期然的,又想到了八年前卧牛山中的那只小巧喜鹊,心中涌动着一片温馨,听到喜雨这话,便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喜雨行到众妖身旁,众妖簇跃着一阵欢呼,喜雨也是满面喜色,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又走到李三白同辛无咎身边,抬眼看了看辛无咎,哼了一声,道:“看在你和三白哥哥相识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是无意中进入妖冢山,便不为难你了!” 辛无咎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喜雨又向李三白道:“三白哥哥,你如何会进入苍茫山中的?” 她说罢,又是一笑道:“我想,你应该不是专门来找我的吧?纵然你想找,也不该知道我在妖冢山上。” 李三白干笑了两声,道:“我这次来苍茫山,虽不是特意找你,此刻却还真同你有关。” 喜雨道:“哦?是什么事?” 李三白指了指她手上的翔空图,道:“你手中翔空图,本是我一位同门家传之物,却被无咎抢去,我才一路追着无咎,进入了苍茫山。却没想到,却又被你从无咎手中抢走了此图。” 喜雨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之前并不相识吗?怎的……,怎的方才从哪崖壁后出来时又是那样?” 李三白道:“我如今是玄武派弟子,无咎却是离咎宫弟子,我同她本是正邪有别,势不两立。谁知世事难料,无咎她在重伤之时,中了藏山教一道桃花煞,才同我有了肌肤之亲。” 喜雨听了,面上露出一点懊恼神情,跺了跺脚道:“怎么不让我早点遇上你们?若是那样,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她说罢,看了看手中翔空图,突的一笑,将图卷递给李三白道:“三白哥哥,既然你是为了这翔空图进入苍茫山中,我便把它给你吧!” 李三白惊讶的道:“这翔空图上记载了一门翔天魔功,那神鸟翔空似乎只是此功的入门法门,你不想练吗?” 喜雨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这神鸟翔空玄妙无比,我一见了,就十分喜欢,忍不住就照着修练。但你说的那所谓的翔天魔功,似是要领悟图上的青天白日方能练成。我此时虽未领悟,却隐隐觉得那功法太过凶残,不合我的性子,便不练了!” 李三白听了,便将翔空图接过,微微一叹道:“若人人都能有你这种见识,有些惨剧,便不会发生了!” 却是想到水无壬强练翔天魔功,以致走火入魔,惨死在了破庙之中一事。 喜雨美目流转,看了看李三白,笑道:“三白哥哥,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如今既然遇上,你便到我们妖塚山住几日,好不好?” 李三白向她看去,只见她化成人身后,身形纤秀,面容明丽,一双会说话般的眼睛正期待的看着自己,想到此时已得到翔空图,横竖无事,便点了点头,笑道:“好!喜雨,那我就在你们妖塚山上打扰几日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妖冢山 喜雨听了,顿时一喜,欢呼着道:“不打扰,不打扰!三白哥哥你不知道,我们在山上时,每日就是对着那些坟墓,无聊死了!你若是去了,还能陪我说说话!” 李三白听了,莞尔一笑,一旁辛无咎却突然道:“李三白,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你我便在此分开吧!” 说罢,身形微晃,已出现在数十丈外,径自向东南方向而去。 李三白见了,忙出口唤道:“诶!辛无咎!” 一边唤着,一边就要去追,不想喜雨却一把拉住了他道:“三白哥哥,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我……” 李三白望了望辛无咎的身影,已变作一个小点,只得喟叹一声,点了点头道:“好吧!” 喜雨笑道:“三白哥哥,我们妖塚山上,有许多上古大妖遗留下来的物事,你跟我去了,保准让你眼界大开。” 她说罢,便唤来马英等众妖,为李三白和他们介绍了一番后,便道:“马英,三白哥哥同我是至交好友,这次随我们上妖塚山,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九瑶听了,扭了扭柔软的腰肢,贴到李三白身上,柔媚一笑道:“喜雨,你想要我们怎么照顾他?不如让我来贴身照顾,好么?” 喜雨见了,忙将她拉开,啐道:“九瑶,不许你靠近三白哥哥!” 九瑶听了,向众妖笑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今儿个居然怕我了!” 众妖听了,一阵大笑。 笑声中,众妖已驾起妖气,带着李三白一起回转妖塚山。 到了山上,喜雨为李三白安排了住处,众妖摆了宴席,招待一番后,直到夜深,方各自散去,喜雨将李三白送回卧房,便告辞离开。 待她走后,李三白打量了下卧房,只见房中布置十分简单,除了桌椅床榻,便只在东边墙上挂了一块兽皮,兽皮上画了一头异兽,其状如牛,又如虎,背生双翼,遍体针毛,却是上古妖兽穷奇。 在图画下方,还写了一行小字,乃是:“穷奇,战死于百战峡。一身戾气,化为凶煞,萦绕于百战峡中。 李三白见了,暗暗称奇,又细看那穷奇画像,只觉其形貌极凶极恶,望之令人生厌。 但在其身上,又有一个滔天气势,冲击着李三白的心灵。 李三白看了一会儿,忽略掉穷奇的凶恶形状,观其形,察其神,隐隐间若有所悟,猛的拉开架势,打出一套拳来。 这套拳法,提拳如弓,出拳若捣,弓背如牛,沉身若虎,一拳击出,便有穷奇恶啸在拳上响起,震人心魄。 李三白练了一会儿,领悟了其中意境,却不再练。他所看中的,乃是这拳法中的一股霸道狂猛气势。至于拳法本身,却是无关紧要。 李三白停下拳法,心中却隐隐有些纳闷,自语道:“奇怪,这套拳法玄奥之极,怎么我只看了这穷奇的画像,便领悟出来?” 想了片刻,心中一动,祭出通明心镜,在这斗室中亮起一团微光,以手摩挲着道:“难道是这通明心镜的缘故?” 他会这般想,却是因他修成通明心镜时,脑海中男女相抱太极图反馈过来的一段话。 “修成通明心镜,可破一切虚妄,探万物本源,勘破一切禁制、诸般神通。” 之前,他只以为这番描述只是言过其实而已。但是如今看来,却似是真! 思及此处,李三白顿时兴奋起来,仔细观摩了番通明心镜,将其擦了又擦后,才收入丹田之中,盘膝坐到了床上,调息运气起来。 这番打气,顿时觉得跟和辛无咎双修相比,真气增长的速度,便如乌龟爬行一般。 李三白修练了半个时辰,体内真气都是进境缓慢,不禁微微一叹,自语道:“难道我以后,便只能同女子双修?” 想了片刻,也没什么头绪,便卧倒酣睡,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喜雨一早便来找李三白,带他在妖塚山中游玩。李三白走了一会儿,只觉整座妖塚山,便似一个巨大的坟场,无数妖族埋骨其间。这之中,有在上古时赫赫有名的洪荒大妖,也有妖族历史上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凡能在此处埋骨的妖族,都不是平凡之辈。 喜雨一边带着李三白观看,一边道:“苍茫山乃我妖族发源之地,这妖塚山,据说更是受到了女娲圣母的眷顾,才令无数大能都不敢打扰。也正因此,我们妖族,都希望死后能埋在这妖塚山。” 李三白听了,问道:“可我听说如今天下大部分的妖族,都在不周山北面的蛮荒、极北冰原,难得说他们死后,也希望埋在这妖塚山吗?” 喜雨微微一笑,道:“当然如此!这数千年来,不知有多少妖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临死之前,翻越不周山,在这妖塚山安息。” 她说罢,指了指北面一座小山般大小的坟冢,道:“那是大妖耄马的坟墓。他在三百年前,曾为大妖武罗先锋,带兵攻破了周都镐京。只可惜在肴山之上,他却被林一玄一道剑气入体,命不长久,于是便带着手下的一队伤兵,一起穿过了百战峡,来到这妖塚山。” 李三白听了,暗暗喟叹,喜雨又带他四处看了看,不觉便到了一座山谷。 喜雨指着那山谷,向李三白道:“三白哥哥,刚刚你看到的,都只是一些坟冢,然而此处,却是一尊大妖遗尸。据说其中蕴含着一门旷古烁今的神通,我妖族历史上,有无数人想从中领悟,却都没有成功。” 李三白听了,笑道:“哦?是什么神通,会让那么多人心动?” 喜雨摇头笑道:“那就没人知道了!不过这尊大妖遗尸来历不凡,三白哥哥你见到后,便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已进入谷中,李三白眺眼去看,便见山谷中间寸草不生,鸟兽绝迹,便只有一具尸骨昂首屹立,巍然挺拔。 这尸骨卷着一根长鼻,直卷向天,三足踏地,一足腾空,身躯巍如山巅、阔如城墙,在那儿一站,便有一股无边霸气冲天而起,穿越了时光,从远古洪荒走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妖遗骨,金莲造化 然而在这冲天的霸气之中,却又有丝丝禅意,洗刷过李三白的心灵,令他心中一定,暗暗称奇。 喜雨道:“这是洪荒巨象的尸骨。据说上古之时,洪荒巨象施展神通,有无边长大,上顶苍天,下踏九幽,横扫八荒,无一对手。他这般神通,引得佛祖注意,亲自出手,将他收为座驾,又传了他许多佛门功法,一身神通,越发厉害!” 李三白道:“这般厉害的大妖,又是如何死去的?” 喜雨轻声叹道:“后来妖族助蚩尤战黄帝,兵败百战峡,眼看就要族灭!当此时,洪荒巨象不顾佛祖告诫,偷下凡间,同黄帝大战,最终被皇帝以轩辕剑刺穿心肺而死!” 李三白听了,又是一声喟叹。 喜雨讲罢,向李三白笑道:“三白哥哥,据说这洪荒巨象习练了佛教一门无上神通,留在了这尸骨之上。你不如观摩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领悟?” 李三白笑道:“那么多前辈高人都未能领悟,我又怎会有希望?” 喜雨道:“三白哥哥,你就试一试嘛,说不定你无比聪明,一下就学会了呢?” 李三白听了,好笑的摇了摇头,却突的想到那通明心镜,便道:“那好吧,我就姑且一试。” 他说罢,便祭出通明心镜,行到了那洪荒巨象尸骨之前,抬头看去。 这般在近处一看,只觉这大妖遗尸身上的气息愈发骇人,稍微走近几步,便被气势压的身子一沉,几乎吐不出气来。 李三白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这巨象尸骨,将通明心镜拿在手中,放出一道清光,向那尸骨一晃! 霎时,只听轰的一声,李三白脑海中猛的一片空白,身子一轻,整个人的意识竟被一股神秘力量从身体中抽取,一头投入了那通明心镜之中! 镜中,却是佛音绕耳,焚香缭绕,有诸般妙音妙相呈于眼耳之间,却是西方极乐世界。 只是李三白一介凡夫,虽睹西方乐土,但凡眼污秽,却瞧不分明其中景象。 只觉自己随着一头巨象,到了一个花园之中,行到了一名正端坐茗茶的中年人面前。 那中年人神情间十分高傲淡然,那巨象见了他,便道:“孔雀,我今日来,乃是和你道别的!” 孔雀听了,放下了手中茶杯,问道:“你决定了?要违背佛祖的告诫,去凡间救人?” 那巨象点了点头道:“我妖族已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我如何能不管不顾?” 孔雀叹道:“只怕你这一去,混沌时的故人,又要少了一位!” 巨象大笑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修了这么多年的佛法,可不是为了修成一只木鱼!” 孔雀叹道:“既然如此,你去吧!恕我不能相送。” 巨象道:“好!我今日来,便只是和你道别。如今既已见了你一面,我此去便无憾了!” 他说罢,便驾起一朵金光,出了西方极乐世界,径投下界。 洪荒巨象驾起的这团金光亮极,李三白只觉眼前一花,金光之中,似有一朵莲花绚烂盛开。 李三白见了,便将手搭在眼前,想看清那朵莲花,却只觉脑中一晃,回过神时,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在他身旁,喜雨兀自兴致勃勃的看着那洪荒巨象的尸骨,向李三白道:“三白哥哥,怎么样?你领悟出什么了吗?” “唔……” 李三白看了看手中通明心镜,又向那大妖遗尸晃了晃,却是没了反应,不由得有些尴尬的道:“似乎没有!” 喜雨听了,面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噘了噘嘴道:“什么吗!人家看你煞有介事的拿出这面镜子,还以为你有什么法子呢!” 李三白听了,干笑道:“我也只是姑且一试,结果却是不成!” 喜雨抬头又看了看那洪荒巨象的尸骨,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谁能领悟这大妖遗尸上的玄奥,再现洪荒巨象的神威!” 李三白道:“喜雨,既然领悟不了,我们便还是走吧,去别处再看看。” “嗯!” 喜雨答应一声,便带着李三白离开了这片山谷,又逛了半日,直到日薄西山,方才返回。 夜间,李三白同众妖一起吃了晚饭,又散了会儿步后,便如往常一般,盘膝打坐,运转真气。 他凝神内视,才要导气时,却觉识海之中,似乎有些异样。 “咦!那是什么东西?” 李三白只觉识海之中,隐隐间有一点金光跃动,便将心神投入了识海,入内一看,便见自己识海之中,那男女相抱太极图隐藏于虚无之中,却有一点金光在空中浮沉。 这点金光放出的光芒十分微弱,却遍照诸方,亮彻他整个识海。李三白心神进入其中后,只觉懒洋洋的,十分舒服。 “这是什么?” 李三白一边自语,一边试探性的将一丝神识投到了那金光之上,顿时只听“轰”的一声,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若醍醐灌顶,将声声言语都灌入了他的识海。 “一点灵光堪迷障,开花结果破执妄。欲知本性觉正净,须看金莲造化功。” 尔后,便见他识海中金光向下一沉,径自落入了他丹田之中,将他丹田里的大量真气一吸,发出阵阵“噼噼啪啪”声音,化作了一朵小小花苞。 这花苞开时,一篇功法也随之出现在了李三白的脑海,名为金莲造化功。 以无边业力,淬肉体神魂,身化莲花,神御莲台。 这篇功法修到了深处,却是要将自己肉身练为莲花化身,驾御金光莲台,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李三白张大了眼,贪婪的将这功法的一字一句都记入了脑海,直到确信不会忘记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上古功法,虽也有以神识传授的,却鲜少如今日一般,神识一扫,便自动将功法记到了脑海之中。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自动记忆虽然方便,却不像自己一句句记忆那般,会对功法细微之处有更深的理解。 甚至是功法创造者,都不曾有过的理解。 第三百二十章 业力炼体 李三白记下了这金莲造化功,当下不敢怠慢,便照着修习起来。 这金莲造化功也是问道功法,却同洞玄经十分契合,李三白修习起来,并无窒碍。 此时,便见李三白盘膝而坐,手掐印诀,打出一个个法印,手指之上,升腾出一道道黑气。 这黑气却是他自身的业力,被他以金莲造化功凝聚显现了出来。 “啪!” 李三白手指一挥,便将一道业力打到自己头顶,从头到脚,向他身上一扑,顿时令他身体一颤,心中涌起一股悚惧。 却是以业力炼体,淬炼己身。 这便是金莲造化功入门之法,也是其最困难的地方。 以业力炼体,其中痛苦,直令人神魂颤抖! 李三白咬着牙,面上渗出颗颗豆大的汗珠,将一点点业力打到了身上,感受着在这些业力的淬炼下,自己的肌肉发抖,骨头发颤,心中慌乱。 许久,他终于打出了九点业力,将自己的肉身淬炼了九次。 若少一次,便是半途而废。 练罢金莲造化功,李三白长身而起,推门出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这一口气吐出,却是浑浊之极,在月光下缭绕,经久方散。 再看身上,也是污秽之极。 李三白皱了皱眉头,便飞身到了山下,寻到一处山泉,洗涤了身体,方又回返,一宿休息不提。 其后,李三白又在妖冢山待了两日,便向喜雨辞行,喜雨挽留不住,只得应了,吩咐众妖安排宴席,为李三白送行。 李三白同众妖酒酣耳热之际,马英趁着酒意,一把搂住他道:“三白兄弟,我瞧喜雨对你甚是有意,你何不就留在我们妖冢山上,笑揽风月,岂不是好?” 李三白听了,干笑两声,搪塞道:“外界牵涉甚多,怕是无法脱身。” 马英一瞪眼道:“有什么牵涉是放不下的?三白兄弟,我听说如今外界正是山雨欲来之时。你留在妖冢山,不也能避开风波,保一己之安然?” 李三白此时却已淡定下来,向马英拱了拱手,笑道:“承蒙好意!然而三白心有牵挂,却无法享此安然。” 说罢,便长身而起,端起了面前酒杯,向众妖道:“叨扰多日,多承各位照顾。三白在此,聊以此酒,略表谢意!” 众妖见了,亦纷纷起身,回礼道:“李少侠,无需客气,你我在此,且饮此杯!” 便只喜雨在一旁,看了看马英,见对方向她摇了摇头,便用玉齿咬了咬嘴唇,勉强也站起身来,端起面前酒杯,神情间却满是黯然。 李三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向众人道:“各位,俗话说:世上无不散的宴席!三白便在此向各位道别,若是有缘,日后再会!” 众妖亦饮了杯中酒,向他道:“再会!” 李三白便向众妖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宴席的客厅,脚步一抬,便跨到空中,向妖冢山下飞去。 在他身后,喜雨却突然道:“三白哥哥,我送你一程!” 说罢,身子一跃,便跟在李三白身后飞了出去。 九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向马英道:“马英,你以为喜雨这段感情,结果会是如何?” 马英摇了摇头道:“三白兄弟明悟万物,念头通透,却不是受世俗束缚之人。喜雨此番深情,怕是换不回他的一心一意。” 九瑶听了,笑道:“若能两情相悦,又何必强求一心?” “这……”,马英听了,一时却是有些愕然。 继而笑道:“毕方大人让我多看些书。不想书看的多了,却受到了书中观念影响。” 九瑶听了,莞尔一笑。 却说李三白飞到妖冢山半山腰间,却听身后传来喜雨的喊声,便停下身形,回身望去。 只见喜雨若乳燕投林一般,飞到了他的身边,一双眼眸瞬也不瞬的望着他,问道:“三白哥哥,你这一去后,还会再来妖冢山吗?” 李三白听了,笑道:“若是有暇,我自会再来!” 喜雨听了,却是一叹,道:“你虽如此说,但修仙之人,不觉时光流逝。你再来时,却不知是何时了!” “这……” 李三白听了,顿时愕然,无言以对。 喜雨却又一笑,道:“三白哥哥,我若想见你,能去找你吗?” 李三白向她望去,只见她小小的脸上满是期待,思忖片刻,终是一笑道:“你若愿意,随时可去找我!” 喜雨听了,顿时大喜,向他道:“三白哥哥,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 说罢,向他嫣然一笑,便转身向山顶飞回。 她心神激荡之下,不知不觉中却又化出了喜鹊原形,飞渡山林。李三白在她身后见了,久久难忘。 良久,李三白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将离情别绪全都抛到了脑后,飞到了妖冢山下,便祭出白衣剑,御剑凌空,向东北方向飞去。 如此晓行夜宿,飞了两日,已到苍茫山北面边缘,一路向东,便可到百战峡。 李三白每天晚上歇息前,都会修练金莲造化功,只觉自己身体渐渐凝练,肉身的力量也增长了许多。 这金莲造化功不愧为佛祖传给洪荒巨象的功法,可同时锻炼肉体与神魂,其威力之大,难以想象。 这天晚上,李三白到了苍茫山北面的一座山峰,名为青伦峰。这青伦峰上有一种树木,唤作白木,纹理俱是红色,树汁如红漆,味道甘甜,人若食之,可滋养神魂,缓解困乏。 李三白寻了些白木汁吃下,果然觉得神魂受到滋养,旅途乏累,为之一清。 他看了看周围,身旁的一株白木甚是高大,枝叶也厚,正可遮风避雨,当做休息之处。便在树上寻了根粗壮树枝,打坐盘膝,又练起那金莲造化功来。 他此时已然发现,修习洞玄经,只在同女子双修之时,才进境奇快。若是自己一人修练,则缓慢无比。是以如今得了金莲造化功后,他便一心一意的修练起此功来。 练了半晌,正当他将最后一点业力打到自己头顶上时,却听树下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张师姐,你快来看!这边这棵白木如此高大,一定有很多甘甜的白木汁。我们可以取一些,给师伯、师姐食用。” 李三白听到话声,向下一看,却是两名裙衫女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偶遇 “这两名女子是什么人?怎么到了这苍茫山深处?” 李三白一边想着,一边却不敢稍动,直待那点业力从头到脚,将他全身都淬炼过一遍后,才缓缓收功,向下看去。 只见这两个女子俱都穿着一袭红色纱裙,裙上镂刻着繁复的纹饰,多是鸟羽、凤翎,十分精美。 此时两人正拿着一个玉碗、一根银针,一人用银针刺入白木树身,导出树汁,一人双手举着玉碗,接住汁液。 那托着玉碗的女子,面容秀美,神情温婉,此时她高举着两只手,衣袖褪下,露出两截欺霜赛雪的藕臂,而那褪下的两截衣袖上,则以镂空手法,各绣了一只凤凰,绕臂盘旋,恍然若飞。 那凤凰的凤嘴恰好位于那女子衣袖的袖口,令她于秀美之中,多了一份神秘色彩。 李三白看了看两人,想要下去,又怕莽撞,正犹豫时,那用银针导引树汁的女子已将银针从树身拔出,向托着玉碗的女子眨了眨眼睛,突的一抬手,将银针向李三白打来,口中娇声喝道:“贼子!看针!” 李三白吓了一跳,身形下意识的一闪,只觉那针擦着他的鼻头,“嗤”的一声,钉入了白木的树干之中。 这一下,顿时让他恼怒,一下从树上跳下,向那射出银针的女子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向我出手。” 那女子冷笑道:“你跟踪我们到此,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既然这样,你听好了,我叫刘巧缦,这是我师姐张以彤。你这贼子,暗中跟踪我们,意欲何为?” 李三白这才知道她误会,虽无缘无故的被她偷袭,心中郁闷,却还是平复下心情到:“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偶然路过,并非跟踪你们到此。” 那刘巧缦却是不信,道:“你这小贼,便别狡辩了,吃我一招!” 说罢,伸手一招,手上便现出一道火焰,被她玉掌翻飞,向前一拍,便“呼”的一声,向李三白卷去。 李三白见了,忙纵身避过,不料她这火焰却甚是灵动,被她控制着左追右逐,缠着李三白不放。 李三白见了,也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呛”的一声,擎出了白衣剑,向刘巧缦一挥。 这一道剑光挥出,力道却是极大,“啪”的一声,便将刘巧缦放出的火焰劈的粉碎。 这一下,却让李三白自己也吃了一惊,心中忖道:“我这一剑,怎有如此大的力道?” 他念头方落,那刘巧缦见自己放出的火焰被击散,面上却显出羞恼之色,喝道:“小贼,竟还有两下子!既然如此,便让你试试我这火鸟!” 说着,十指交错舞动,翩跹如飞,指间掌心,渐渐现出一只火鸟,眼看就要飞出。 一旁张以彤将盛着白木汁的玉碗放入腰间一只锦囊之中,见此情形,连忙唤道:“师妹,且慢!让我来问他两句!” 刘巧缦听了,停下动作,向张以彤道:“师姐,这小贼分明是不怀好意,你何必和他多说?” 张以彤嗔怪的白了她一眼,道:“别人还没把你怎样,你就冲上去喊打喊杀,怎知他是不是真的不怀好意!” 李三白听了,忙点头道:“这位姑娘,你说的甚是!你可比你师妹明理多了!” “你!” 刘巧缦听了,手指舞动,就要将火鸟放出,张以彤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向李三白盈盈一礼道:“这位少侠,请问你尊姓大名?如何到了此处?” 李三白拱了拱手道:“在下玄武派弟子李三白,因追赶离咎宫的弟子,进入了这苍茫山。” 他此时不知这两名女子身份,心有顾虑,便只是说了个大概。 张以彤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转身又对刘巧缦道:“师妹,你看!人家是玄武派的同道呢,却差点被你打杀。” 刘巧缦兀自不信的望着李三白,道:“你说你是玄武派的弟子,有何凭据?” 李三白取出自己身份玉牌,递了过去道:“你若还不信,便看看我这身份玉牌。” “看就看!” 刘巧缦一把将他身份玉牌夺过,看了半晌,放出一缕神识,探入其中,查看了他的个人信息,又将玉牌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看,突的“噗嗤”一笑道:“你虽是玄武派的弟子,却也不像什么好人!这身份玉牌上,竟然雕刻着四名美人的形象!” 李三白听了,想起过三千玉牌法阵时,在美人谷的荒唐遭遇,不由脸上一红,一把抓回自己身份玉牌,嚷道:“既然身份玉牌你也看过了,你还想和我打吗?” 刘巧缦笑盈盈的摇了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既是玄武派弟子,大家便是一路。我俩乃是鸾凤阁弟子,此番经过这里,却是同我白凝霜师叔、赵铭师姐一起,前往静安寺,要同正道各派汇合,谋划围攻离咎宫一事。”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她们两人现在哪里?” 张以彤笑道:“我们在前面河边寻了个山洞,师叔和师姐她们正在清扫山洞,烧烤河鱼,我和刘师妹想到这青伦峰上的白木汁甚是有名,便寻了过来,打算找一些白木汁,一会儿吃晚饭时,当作饮料。” 刘巧缦看了看李三白,道:“李师兄,方才冲撞了你,实在是对不起,我在此向你陪个不是。大家既然遇上了,便一起赶路,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李三白笑道:“方才的事,只是小事一桩罢了!若能和鸾凤阁的诸位美女同行,是我李三白的福气。” 三人说着,便一起回到张以彤说的那个山洞,却是在一条小溪旁的一片崖壁之下,背着风口,端的是一处借宿的好所在。 张以彤带着李三白,行到山洞,向里面一礼,道:“师叔,我同巧曼方才去寻白木汁,碰上了玄武派的李三白李师兄,便邀他同行,特来向师叔禀告!” “哦?” 那山洞中传出一声轻声惊呼,继而便见一名白衣女子行了出来,气质清冷如霜,看了看李三白道:“你是玄武派的弟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掳 李三白忙向她一礼,取出自己身份玉牌递了过去道:“在下李三白,乃是玄武派林采冰长老门下弟子。” 白凝霜接过他的身份玉牌,略略看了看,便递还给他,浅浅一笑,道:“既同是正道弟子,能在此相遇,也是一场缘分。你便和我们同行吧!” “谢白师叔!” 李三白听了,连忙拱手施了一礼。 在他们说话时,一名红衣女子手上拿着几条烤鱼,行了进来,道:“白师叔,鱼烤好了,你尝尝吧!” 李三白闻声看去,便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从一片树林行来,身上衣衫同刘巧缦、张以彤一般无二,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愈发明艳。 那女子腰肢极细,行走之时,盈盈一握,似要折倒,在李三白见过的女子中,除了清涟,便无人有这般细腰。 这人李三白却是见过,正是曾在云梦城一起营救庄王的赵铭。 只是半年不见,这赵铭的气质却同上次有了不同,磨去了许多青涩,显得干练了许多。 赵铭见到李三白,也认出了他,先是一愣,继而展颜一笑,行礼一礼道:“李公子,云梦城一别后,家师常常提起你,不意竟在此与你相见!” 两人在云梦城时,连话都没说一句,但此番在苍茫山偶遇,却不自觉的熟悉了许多,李三白见状,便也向她拱手还礼,笑道:“是啊,我这一路走来,甚是无趣。此番遇上鸾凤阁的诸位仙子,便不愁返程寂寞了!” 赵铭听了,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上烤鱼递给白凝霜、张以彤、刘巧缦,道:“师叔、师妹,鱼已烤好了,你们趁热吃吧!” 说着,又递给李三白一条,笑道:“李公子,我手艺粗陋,你不要嫌弃,也尝一尝吧!” 李三白将鱼接过,笑道:“多谢赵姑娘!” 几人在一起吃了鱼,喝了白木汁,便在山洞外布置了简单的法阵,防范山精野怪。 那白凝霜、赵铭听说李三白是追着离咎宫的弟子来到苍茫山,心中好奇,便问起详细,李三白得知她们是鸾凤阁弟子,心中也去了防备,便将同李梦菲寻水无壬、被辛无咎夺取翔空图、一路追寻至苍茫山诸事说了。只是瞒下了同辛无咎欢好一节。 刘巧缦听了,啧啧的道:“李师兄,没想到你此番进入苍茫山,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一直待在鸾凤阁里,还从没你这种经历呢!” 白凝霜却是皱了皱眉头,向李三白道:“李师侄,你孤身一人进入苍茫山,实在是太过冒险!幸好今番你们遇上的只是那孟周的分身,若是他本体到此,你们有再多人,都不够他杀!” 李三白听了,忙恭敬的一礼道:“白师叔说的是,晚辈记下了!” 白凝霜说罢,又向刘巧缦道:“巧缦,出门在外,有诸多凶险。你若是在修练上没有成就,千万不能一个人偷跑出去。” 刘巧缦听了,撅了撅嘴道:“我知道了!” 当下几人便各自歇息,白凝霜带着三女睡在洞内,李三白却守在洞口,靠着一面墙壁,和着衣裳,便草草躺下了。 到了半夜,李三白却觉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睁眼一看,便见刘巧缦提着纱裙,正蹑手蹑脚的行出山洞。 “咦?她要去哪里?” 李三白心中奇怪,见她已越过自己行了出去,便不动声色,从后面跟了上去。 李三白跟着刘巧缦,穿过一片小树林,到了一条小溪旁边,刘巧缦踢了踢地上的一块石子,嘴里嘟哝着道:“什么嘛!人家从出生时起,便没出过鸾凤阁,白师叔还那般说我!” 她说着,寻了一块大石坐下,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自语道:“月亮啊月亮,我何时才能像你一样,无拘无束,傲游四方呢?” 李三白听了她的自语,这才知道她是心中烦闷,出来散心,不由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便要离开。 然而他才一转身,走了没两步,便听身后刘巧缦闷哼一声,尔后便听“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腾空飞起。 “什么人?” 李三白猛然转身,回头去看,却见河边已没了刘巧缦的身影,而在空中,却有两个人影急速飞行,眨眼便没入一团乌云之中。 “刘师妹!” 李三白大喊一声,脚下一蹬,便已飞身而起,向那两个人影追去。 在这黑夜之中,他的声音远远传到鸾凤阁众人休息的山洞之中,顿时将白凝霜、赵铭、张以彤三人惊醒。白凝霜伸手一抓,手上现出一柄细窄长剑,霜华四射,光可鉴人,其上寒光照亮了赵铭和张以彤有些茫然的面孔。 白凝霜四处一看,见没了李三白和刘巧缦,便沉声道:“阿铭、以彤,随我来!” 说罢,手中长剑一引,一道真气一带,便携着赵铭、张以彤两人,向李三白喊声传来的方向飞去。 她飞行的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已追上了李三白,将手中细窄长剑一挥,一道火光从剑上飞出,落在了李三白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道火光却同旁的火焰不同,乃是白色,跃跃跳动,顿令李三白感到一股刺骨寒意,毛发悚然,向后一退。 白凝霜俏脸含煞,同赵铭、张以彤凌空浮于李三白身前,若九天仙子临凡,手中剑光又是一挥,向李三白道:“发生了何事?巧缦呢?” 李三白见此情状,知道她对自己生出怀疑,忙道:“刘师妹半夜出来散心,我怕她有事,便从后跟上。到了河边,却突然有两道人影出现,将她裹挟走了!” 赵铭亦在一旁道:“白师叔,李师兄曾同我一起营救楚庄王,断然不是恶人!” 白凝霜沉思片刻,终是信了他,问道:“那两人走的哪个方向?” 李三白向前一指道:“向那个方向飞去了!” 白凝霜道:“我先追过去,你们尽量跟上。” 说罢,便放下赵铭、张以彤,身形一闪,眨眼便飞的没了踪影。 第三百二十三章 美人如火 李三白见她飞走,摸了摸额上渗出的汗水,向赵铭道:“赵师妹,白师叔方才放出的那道白色火光,可真是骇人!” 赵铭笑道:“白师叔手中握的,乃是霜火剑。此剑蕴含三朵霜火,人若沾上一点,便会被冻成飞灰,形神俱灭。” 李三白讶然道:“这么厉害?” 赵铭微微一笑,道:“李师兄,别多说了,我们还是快跟上去吧!”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三人便向白凝霜追去。 三人追了盏茶功夫,便见前面现出一座山峰,却是青伦峰主峰,巍峨耸立,峰顶凌空飞立二人,挡住了三人去路。 “黄本坚!公孙羽!” 这两人这两人一个一身黑衣,下一缕三寸短须;一个一身白衫,相貌俊秀,正是灵仙教黄本坚同公孙羽。 公孙羽见到李三白,笑道:“李三白,我们今日设计抓拿鸾凤阁弟子,竟也能撞到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李三白看了看四周,问道:“鸾凤阁的刘巧缦师妹呢?是被你们给擒去了吗?” 公孙羽摇头笑道:“擒走她的不是我们灵仙教的人,不过三位若想救她,须得先过我和黄师兄这关!” 李三白点了点头,默然取出白衣剑,道:“早就听说灵仙教乃邪道第一大派,今日三白在此,正好领略一番贵派神通。” 在他身后,赵铭同张以彤相视一眼,同声道:“李师兄,我们来助你!” 说罢。两女一起上前,各自取出一柄红色长剑,却是鸾凤阁的制式飞剑,唤作鸾凤剑。 这鸾凤剑威力尚可,样式却是十分精美,剑上刻着兰草瑶花,伴着二女美貌,霎是好看。 公孙羽哈哈一笑,先前一步,将手一挥,手中便现出一柄亮白飞剑,背在手中,向黄本坚道:“黄师兄,看来今日我俩要辣手摧花了!” 黄本坚也是哈哈一笑,手上一晃,便多了一把雪亮长刀,摸了摸颔下的胡须道:“终日面对莫师弟那般天才,战战兢兢!今日定要好好一显身手,发泄发泄!” 公孙羽忙不迭的点头道:“黄师兄,你说的对!我也这般想!所以两位美女,对不住了!” 他话声落下,手中剑光便“唰”的一下,挥了出去! 他这飞剑唤作灵仙剑,亦是灵仙教的制式飞剑,只是这飞剑的威力,却比一些有名的飞剑也不遑多让,剑光过处,顿令李三白三人遍体生寒。 “两位师妹小心!” 李三白喊了一声,便一展水柔剑法,将手中白衣剑递了出去。 他如今修习了金莲造化功,虽不似太阴生水经般可尽展水柔剑法威力,但飞剑挥动之间,剑尖上却生出一道丈许长的金光,纵横挥舞,威力大增。 那公孙羽灵仙剑同他交击几下,只觉白衣剑剑光迫人,不由得惊道:“咦!黄师兄,这李三白竟这般厉害!” 黄本坚笑道:“莫师兄也曾称赞此子,公孙师弟,你可得小心一些了!” 公孙羽不服气的道:“莫师兄只说他那玄牝针甚是玄妙,却没说其他!” 他说话间,手中剑光猛的一盛,向李三白白衣剑击去。 而在自身,却突的身形一隐,下一刹那,便出现在了三尺之外,剑光方向,猛的一变。 黄本坚笑道:“公孙师弟,你这幽明无迹,可比莫师兄差的远了!” 公孙羽冷哼道:“虽然远不如莫师兄,但只对付李三白一人,却已足够!” 李三白见他二人竟如此小觑自己,眉头微蹙,却不动声色,将剑光驭使的越发绵密起来,暗中查看那公孙羽的弱处。 黄本坚转向赵铭、张以彤道:“二位姑娘,便有老汉来领教一番吧!” 赵铭微微一笑道:“只怕你一人,挡不住我们师姐妹!” 黄本坚摇了摇头道:“不怕,不怕!两位姑娘生的天仙一般,老汉哪里会怕?” 他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两步,手中雪亮长刀猛然一刀挥出! 霎时,便见阴风阵阵,道道煞气冲起,伴着声声鬼哭狼嚎,一片厚重刀影,将赵铭、张以彤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两女一见,花容失色! 黄本坚笑道:“两位姑娘,老汉这九幽淬魂刀,可还入得法眼?” 赵铭瞧了瞧那刀上盘旋飞舞的道道怨魂,寒声道:“你这刀怎么练成的?” 黄本坚一边挥刀,一边答道:“以九幽煞气,淬炼千余魂魄炼成。” 赵铭听了,怒气勃发,身上渐渐生出道道火焰,数道金锋,口中娇声喝道:“烈火熊熊,华光灿烂!火甲金锋,疾!” 霎时,便见那道道火焰往她身上一扑,化作一道火焰轻甲,数道金锋在她身周轮转,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恍如天神下凡,英姿飒爽! 那张以彤则伸出一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便见她指间亮起一点红光,红光逐渐变大,可见其中有一只火鸟不住扇动翅膀,振翅欲飞! “噌!” 赵铭携火甲金锋之威,手执鸾凤剑,一下冲上前去,同黄本坚九幽淬魂刀一击,顿觉对方刀上传来无边秽气,欲污秽了她剑上灵光,却被她数道金锋一伸,噌然声中,将那秽气逼了回去! 然而对方刀上威势实在太盛,一连数刀,便将她逼得连连后退,陷入了困境。 黄本坚见状,哈哈笑道:“如何?女娃儿,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给老汉做一名侍女吧!” 赵铭听了,银牙紧咬,暗暗恼怒。 那黄本坚正得意时,却听旁边突然传来“昂”的一声,张以彤点出的那点红光,终于孕育出一只火鸟,飞了出去! “昂!” 这火鸟扑扇着翅膀,张口一啸,吐出一道长长火焰,顿时焚灭了无数阴煞秽气,将黄本坚九幽淬魂刀上鬼魂烧灭一片。 赵铭趁此机会,身上数道金锋大作,一起轮转,“嗤嗤”声中,宛如一个金轮一般,逼退了九幽淬魂刀。 赵铭“嘿”的一声,一下跃出,手上剑光一催,同那火鸟一起攻向了黄本坚。 两女这一联手,顿时反将黄本坚压制住,任他九幽淬魂刀如何厉害,都冲不破火甲金锋同火鸟的联手。 黄本坚见状,喟然的叹了一声,冲公孙羽喊道:“公孙师弟,这两个美人厉害,你师兄我只能自保。此战想胜,就只能看你了。” 公孙羽听了,眉头一皱,心念一转,猛然将灵仙教剑光一催,逼退了李三白,他自己却施展出幽明无迹,倏忽便没了踪影。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连番险难 李三白听了黄本坚喊话,又见公孙羽如此,知道对方是要使出压箱底的手段了,当下左手食指、中指相互一搓,指间现出一根金光闪烁的玄牝针,静待对方。 须臾后,只见公孙羽身形在远处出现,沉腰曲腿,左手一翻,手上现出一张大弓,右手手中却没了灵仙剑,在腰间一摸,摸出了一支长箭,漆黑如墨,星光落在这箭的周围,顿时湮灭。 如此一根长箭,在这黑夜之中,宛如无形一般,李三白只见公孙羽将箭往弓上一搭,一拉一松,便有一股骇人威势扑面而来! 心头警铃大作,眼中却捕捉不到那箭的方向,李三白一时惶然失措,踌躇一瞬,一咬牙,“噌”的一声,放出了手中玄牝针! 玄牝针射出,化作了一道金光,横亘半天,在这金光照射下,李三白顿时瞧清,那根黑色长箭已近在咫尺,箭身上的黑色,宛如黑洞一般,将周遭光芒全都吞噬。 “啪!” 玄牝针被那长箭带出的劲风一刮,顿时湮灭! “什么?” 李三白瞧见此状,顿时骇的睁大了眼睛,不及多想,“蹭蹭蹭”,将体内剩余的三根玄牝针,全都射了出去! 三根玄牝针同时射出,顿时化作三道金光。这三道金光自动排成一个“品”字,向前一冲,将那黑色长箭包围在了“品”字的中间。 “轰!轰!轰!” 这根黑色长箭霸道之极,被三根玄牝针困住,顿时激发了凶性,竟如野兽一般向周围乱撞,发出阵阵轰然巨响。 连串的巨响声中,三根玄牝针金光摇曳,逐渐黯淡,李三白在一旁亦是瞧的心惊胆战,暗中忖道:“灵仙教不愧为邪道第一大派,随便一名弟子,就让我生出无法力敌之感。” 他却不知,公孙羽心中比他还要惊讶,他那支黑色长箭,实是一件上古异宝,在此用出,竟还奈何不了李三白,顿时让他生出一种挫败之感。 “轰!” 那黑色长箭最后冲了一下,终于耗尽了其中充入的灵气,不甘的咆哮一声,“嗤”的一声,飞回到了公孙羽的手中。 而李三白射出的三根玄牝针,也散掉了两根,须得一个时辰的时间方能凝练。 最后一根,也是光芒黯淡不少,被他伸手一招,重新纳入了识海之中。 他前些时日修练取得突破,却是可将射出的玄牝针重新召回了。 公孙羽将那黑色长箭接到手中,面带惊讶的看了看,只见长箭灵气干涸,一时却是无法再用了。 一旁黄本坚一边同赵铭、张以彤相斗,一边向公孙羽望去,惊讶的道:“公孙师弟,你那射日箭,也奈何不了这小子?” 公孙羽喟然一叹,点了点头,道:“不错!黄师兄,我不如这李三白。你我今日,便就此退去吧!” 黄本坚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道:“好!老汉也不忍心伤了这两位姑娘,这便和你一起离开吧!” 他说罢,九幽淬魂刀上煞气一涨,将赵铭和张以彤逼开,同公孙羽两人各纵起一道阴煞剑光,转眼便离去了。 赵铭领着张以彤来到李三白身边,恨声道:“那黄本坚实在可恶,口中总在调戏我和张师妹!” 李三白看了看黄本坚、公孙羽离去的方向,道:“这两人既然是邪道中人,自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言语。只是两人风采,却也令人心折,不愧是邪道第一大派的弟子。” 他说罢,又道:“两位师妹,我们还是续往前走吧,已经在此耽误许久了!” 赵铭同张以彤点了点头,三人便续向前飞,翻过青伦峰,却见一道黄泉飘在半空,其上立着二人,乃是向华梦同梁信。 梁信见到李三白,哈哈一笑道:“李三白,又见面了!” 李三白看了看他,只见他穿一身白衣,面容白皙清秀,面上挂着一丝略带邪意的笑容,乍一看去,当真是风流倜傥。 向华梦看了看李三白,向梁信笑道:“梁信,你认识他?” 梁信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祭练修罗时,曾见过他两次!” 他说罢,上下打量了番李三白,口中“啧啧”的道:“李三白,真是没有想到,当日一个练气期的小子,如今竟已是金丹,还成为正道第二大派玄武派的弟子!” 李三白道:“我也没有想到,当日在牛首镇上那么狼狈可怜的乞丐,后来竟会做下那么多的恶事。” 梁信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李三白,那是你自己有眼无珠,怨不得旁人!” 赵铭在一旁看见梁信这般形状,大是厌恶,黛眉一皱,道:“李师兄,和他们多说什么,早点打过一场吧!” 说罢,手中鸾凤剑一放,便射了出去。 梁信笑道:“小美人,你性子倒是火辣!” 说着话时,“呼”的一声,已然祭出了九幽之火,化作一道火蛇,迎向赵铭。 “赵师姐,我来助你!” 张以彤见梁信九幽之火声势骇人,忙大叫一声,也放出了手中鸾凤剑。 霎时,便见两道红色剑光上下翻飞,同一条黑焰凝聚的长蛇紧紧缠绕在一起,一时难解难分,不分上下。 向华梦在一旁看了看,向李三白笑道:“李三白,你我也不好在此闲观吧?” 李三白“蹭”的一声,祭出了白衣剑,对向华梦道:“领教阁下高招!” 向华梦微微一笑,右手轻挥,脚下黄泉便一荡,“哗”的一声,滔滔黄泉水,径向李三白袭来。 李三白手中剑光一振,亦挥了出去。 剑光挥舞,劈散道道黄泉,但黄泉之水,却无穷无尽,蕴含无数污浊秽气,剑光挥舞之间,逐渐滞涩。 李三白心念急转,却是没有手段应对,只能将剑光挥舞,勉力支撑。 那黄泉滔滔澎湃,一下一下向李三白撞来,不住消耗他体内真气,然而李三白修习洞玄经,虽还没别的玄妙,但恢复与持久却是惊人,真气急速恢复,倒令那向华梦苦战不下。 向华梦轻“咦”一声,面上现出几分诧异,道:“好小子,倒真有几分手段!” 说罢,微微拂手,那黄泉更加汹涌,只将李三白围在了中心,不住冲击。 第三百二十五章 陨河水,黄泉路 若非李三白修练洞玄经,凝练出了通明心镜,牢牢护在了他的心口,此时他怕是早被那滚滚黄泉卷入,已然落败了! 一旁,赵铭看见李三白窘状,向张以彤道:“张师妹,李师兄方才消耗太大,此时恐怕无法击败那向华梦。这一战,却要看你我了!” 张以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赵师姐,我们一起出手,击败这梁信!” “好!” 赵铭纵身一跃,身上现出火甲金锋,剑光一振,猛然加紧了攻势。 张以彤在一旁,亦再次凝练出火鸟,“昂”的一声,双翅上扇着火焰,飞了出去! 两人联手一击,顿令半边天空火焰大作,那梁信的九幽之火本是污秽之物,怎敌得两名鸾凤阁弟子传自神兽的凤凰真火,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猛的一下缩了回去。 赵铭见状,娇喝一声,鸾凤剑紧随其后,便向梁信心口此去! 梁信见状大惊,身子一下跌倒,口中连声道:“修罗救我!” 霎时,便见空中现出一物,头生犄角,肌肤如玉,身上缭绕着浓浓的黑气,正是被炼作了修罗的杨晓。 杨晓一出现,便伸开十指,挥舞了下十根如利刃般的尖尖指甲,向前一抓! 顿时,只听“啪”的一声,赵铭祭出的鸾凤剑,竟被她一下抓断! “哇!” 赵铭同那鸾凤剑心血相连,此时剑断,顿时让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昂!” 张以彤见状,目眦欲裂,操控着那只火鸟,发出一声怒啸,向杨晓一扑! 火鸟冲下,拉起道道火焰,火焰的红光映亮了杨晓的面容,但见她容貌绝美,眼中却是一片茫然,见了火鸟,也不知惧怕,又是挥起十指,伸手一抓! “啪嗒!” 只听一声脆响传来,便是灵仙教黄本坚都感到头疼的火鸟,竟也被杨晓一下抓爆,化作漫天火雨,纷纷坠落。 一旁向华梦见了,眼神一紧,心中忖道:“修罗竟有如此威力!” 梁信见杨晓只是两击,便已奏功,顿时大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吼道:“李三白,你看到我这修罗的威力了吗?哈哈哈哈,那个鸾凤阁的小妞儿已被我丛师叔擒走,此时怕是已在百里之外了。你们今日不但救不了她,还要丧命在我们手中!” 他说罢,猛然厉声喝道:“修罗,给我杀了他们!” 霎时,便听“唰”的一声,杨晓已化作一道残影,向赵铭和张以彤飞去。 此时两女一个被破了飞剑,一个被破了神通,都是实力大跌。张以彤操控着鸾凤剑勉力阻挡杨晓,但杨晓却看也不看剑光一眼,径往前飞,任由剑光疾雨般落在她的身上,却伤不了她分毫。 赵铭和张以彤见了,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满是绝望。 向华梦见到修罗这般威力,亦忍不住转身来看,手下黄泉对李三白的压制,不觉间便弱了许多。 李三白见状,一咬牙,猛然祭出了通明心镜,发动了镜上的一样神通。 上清玄明遁光! 只听“叮”的一声,通明心镜一下飞到空中,在空中一晃! 霎时,便见一道白光从通明心镜中射出,在空中一划,划过李三白、赵铭、张以彤三人。 顿时,便见三人身形一虚,从原地消失不见。 “啪!” 杨晓十指抓出,已要抓到赵铭同张以彤的身形时,对方却突然不见,顿时抓了个空。 梁信纵身飞来,面上阴晴不定,向向华梦道:“刚刚那道白光,是什么神通?” 向华梦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看其效果,倒有些像离咎宫的七星移度,却比七星移度更加灵动。” 梁信恨恨的看了看远方,道:“可恶,又让李三白这小子逃了!” 向华梦笑道:“梁师弟,你也不必介怀。他们纵然从我们手中逃走,也断然逃不出丛师叔的黄泉!” 梁信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却说那上清玄明遁光划过,李三白、赵铭、张以彤三人顿时从原处消失,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此处却是一条大河,河水涛涛,奔流直下。 而在天上,又有一河,波涌黄浪,同地上河流遥相呼应。 地上的河流,乃是陨河,天上的河流,却是黄泉! 陨河水长数万里,横穿苍茫山,跨越秦、楚、吴、越数国,此处只是陨河的一条支流,河面只有十余丈宽,水深不过两人多高。 此时那天上黄泉,正不住汲取陨河河水,化作道道浊浪,向一名女子打去。 那女子正是白凝霜,此时她正手执霜火剑,同道道黄泉相抗。 在她对面,却见一个圆胖老者站在那一道黄泉之上,老者脚下围着无数的恶鬼,在黄泉之中嬉戏玩闹,张牙舞爪,恍如鬼门大开。 这老者正是飞竹山翠柳教的长老,丛洋。 白凝霜一边挥舞霜火剑,一边向丛洋冷声道:“丛洋,你将我鸾凤阁弟子刘巧缦,擒到了何处?” 丛洋呵呵一笑,道:“白凝霜,只要你答应我带着鸾凤阁的弟子离去,不参与离咎宫的这档子事,我立马交出那个小女娃儿。” 白凝霜冷笑道:“配合正道各派围攻离咎宫,乃是我鸾凤阁掌门亲自定下的!你这要求,恕难从命!” 丛洋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你是不顾那女娃儿的死活了?” 白凝霜怒道:“丛洋,你若敢动巧缦一根寒毛,我必定同你不死不休!” 丛洋哈哈一笑道:“白凝霜,我丛洋既然敢将她擒走,又怎会怕你?你想要救她,便先打败我吧!” 说罢,微微一指,他脚下恶鬼顿时一起动了起来,牙齿上下开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蹬腿攀手,一起向着白凝霜爬了过来。 刹那间,只只恶鬼已将白凝霜围了起来,这些恶鬼日夜受到丛洋黄泉的浸泡,却都不同凡响,此时一个个飞在空中,纵横来去,口中发出声声怪叫,不时扑身下来,向白凝霜抓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凤凰控火功,光明炽热身 白凝霜黛眉微皱,手中霜火剑挥动,剑上生出道道白色火焰,在空中流转,顿时只听“啪啪啪啪”的一连串清脆的冻响声中,将那一只只恶鬼全都冻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喘一口气,只听“咔嚓”一声,一只恶鬼挣破寒冰,脱身而出。 霎时,只听“咔嚓”声响不绝于耳,一只只恶鬼复又飞来,向她袭去! “这……” 白凝霜见了,顿时一惊,她已然用出霜火剑中的一朵霜火,本拟能将这些恶鬼一举击溃,不想却只是冻住一瞬而已。 无奈之下,她只得掐了个道诀,催运起自己修练的凤凰控火功真气,同张以彤一般,伸出玉指,在空中一点,点出一点红光。 只是她这点红光之中,孕育出的却不是火鸟,而是一只火凤! 凤凰控火功,召唤火凤,操控凤凰真火,焚山煮海! “昂!” 这只凤凰浑身烈火熊熊,身形翎羽,栩栩如生,只一双眼眸有些黯淡无光,缺少些神采。 此时便见它一振翅,张口一啸,便是一道熊熊火焰吐出,顿将扑向白凝霜的只只恶鬼焚成了轻烟。 丛洋见状,哈哈一笑道:“白凝霜,你这凤凰控火功,果然不凡!不过在我这黄泉面前,你敌得过吗?” 他说着,猛然腾身而起,身下黄泉猛的一扭,在空中蜿蜒延伸,不住变长。 而在黄泉蜿蜒之时,丛洋却闭目凝神,手掐道诀,口中诵道:“奈何桥上无奈何,三生石前忘三生。黄泉河水三千丈,送尔一丈达彼岸!” 诵罢,他指间现出一点明光,被他向下一指,径自打入了那黄泉之中。 霎时,只见那黄泉“唰”的一下,从空坠落,恰如丛洋方才所说,怕是有三千余丈。 这三千余丈的黄泉,横亘了半个天空,带着一股充塞天地的幽冥气息,向着白凝霜压去。 李三白、赵铭、张以彤三人飞身立在一旁的空中,眼见眨眼之间,丛洋便以这般神通,控制住了这方天地,都是一惊。 李三白道:“赵师妹,张师妹,这丛洋厉害,白师叔恐怕不是对手,如之奈何?” 赵铭咬了咬牙,看了看李三白同张以彤道:“我们三人一路行来,连番战斗,都已出尽了手段,此时怕是都没法助白师叔一臂之力了。” 张以彤点了点头道:“不错,我那火鸟,还需半日方能凝练。” 李三白道:“我那玄牝针,也还需半个时辰后,才能恢复。如今只剩一根只余一半威力的玄牝针,便是用出,也于事无补。” 赵铭道:“我的火甲金锋倒是还能使用,只是这神通重在防御,在进攻上面的威力,却需我晋级元婴期后,才能显现。” 三人说罢,互相一望,齐声一叹。 此时那黄泉滚滚袭来,眼看就要将白凝霜淹没,而若白凝霜落败,三人此时正在她身后不远处,定然也逃不出那黄泉。 一时间,众人都无计可施,赵铭看了看李三白,心中忖道:“难道我今日就要和此人一起,同赴黄泉?” 她正如此想时,却见空中突然现出一道佛光,尔后便听一个大笑声传来:“鸾凤阁的众位道友莫慌,我药王殿来矣!” 笑声落下,便见天边现出三个和尚,一老两少,两个小和尚正是澄色、澄如。 方才大笑之人,正是澄色。 那老和尚向澄色道:“澄色,下面这人,就是飞竹山翠柳教的丛洋?” 澄色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道:“瞧他这黄泉涛涛的凶煞模样,应当是了!” 老和尚道:“哼!我数百年不出山门,这些翠柳教的魔崽子们越发嚣张了!” 澄色忙笑道:“那是!师叔祖,你难得出来一趟,你既然出来一趟,便给这些邪道众人一些颜色瞧瞧!” 那老和尚道:“那是当然!想当年我玄恶也曾降妖伏魔,只是后来一心修练光明炽热身,才隐于山门,今日我既已出山,自当一显手段!” 他说罢,猛然一伸手,向下一拍! 霎时,便见他手上现出一轮金光,灿烂如朝阳,光辉如大日,却是大日金光,至光至热,扫荡污秽! 这轮金光一拍出去,便径自向那黄泉中一落,顿时如金乌坠海,惊起一片惊涛骇浪,那黄泉中的无数恶鬼被金光一招,顿时惶然惊惧,哇哇大叫着四处逃遁。 有那逃遁不及的,顿时连周遭黄泉一起,被焚成灰烬。 丛洋见此情状,皱了皱眉,将黄泉一荡,无量的黄泉之水向那轮金光汹涌汇聚,“哗”的一声,将金光淹没在了滚滚黄泉之下。 澄色见了,立时大叫道:“师叔祖,他破了你的大日金光!” 玄恶皱了皱眉,不悦的道:“急什么?老衲我还有绝招没出呢!” 他说着,双手合十低头诵佛,就要再出神通。 然而此时却听那丛洋哈哈一笑道:“白凝霜,今日你们人多势众,便暂且先放你们一马!” 他说着,黄泉一缩,变作数十丈大小,将他托着,急速遁走。 玄恶见状,冷哼了声道:“哼!总算这魔头识得利害,不然的话,定要他尝尝我光明炽热身的厉害!” 他说罢,又转头对澄色道:“澄色,我对你另眼相看,特意传了你光明炽热身,你修习的如何了?” 澄色听了,忙答道:“启禀师叔祖,已能结成六道大日金光了!” 玄恶点了点头道:“那算不错了!不过你还得继续苦修,练成一百零八道大日金光,结成金光**,方算小成!” 澄色道:“多谢师叔祖教诲,弟子一定勇猛精进。” 三人说着话时,已飞到白凝霜身前,此时李三白三人也飞了过来,澄色向众人合十一礼,哈哈一笑道:“众位鸾凤阁的道友,在下澄色,这是我师叔祖玄恶,这是我师弟澄如,我们三人,乃是奉了策虚真君的请托,特意来迎接各位。” 在他身边,玄恶、澄如亦行了一礼,白凝霜忙带着赵铭、张以彤回了一礼道:“多谢三位搭救!只是此时我刘巧缦师侄还在那些妖人手中,还请各位为我搭救!” 澄色听了,哈哈一笑道:“白师叔莫急!我们方才来时,有见到那刘巧缦,她此时却是安然无恙!” 白凝霜听了,顿时大喜,道:“当真?那她现在哪里?还请三位带我们前去!” 澄色却摇了摇头,笑道:“不需我等前去,只需他一人,便能救下刘师妹!” 他说着话时,却将手向李三白一指。 第三百二十七章 琴声如寂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齐齐向李三白看去。 李三白也自不解,问道:“澄色师兄,为何只需我前去?” 澄色哈哈一笑道:“我们若是前去,恐怕有些不便。在前方二十里出,有一座山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三白听了,兀自疑惑不解,但见澄色一副神秘模样,只得向众人说了声,便如他所说,驾起白衣剑,向前飞去。 飞了大约二十里,前方果有一座山谷,山谷上方,却有一处峭壁,峭壁之上,一名青衣女子端坐抚琴,在她身前,一名少女穿一身红色纱裙,正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李三白一见那青衣女子,顿时一愣,原来这女子,正是晏青槐! 此时明月仍在,月光之下,晏青槐沐浴月华,静坐弹琴,琴声悠扬,令人一听,便心生宁静。只是那奏琴之人,在这月色之下,瞧来却有几分寂寞。 李三白凌身在半空之中,一时竟不愿再往前行,便那么立在那里,静听琴声。 琴弦铮铮,如水叮咚,婉转轻柔,诉说出点点女儿心事。李三白听了半晌,只听出半丝愁绪,三分淡然。 良久,琴声落下,晏青槐抬起头来,向李三白一笑,轻声道:“你来了!” 她这一笑,真如青莲绽放,出尘脱俗,李三白怔怔的看着,半晌不语。 良久,他才微微一叹,飞到晏青槐身前,面上现出复杂的神色,道:“青槐,上次失手伤到了你,你还好吗?” 晏青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多亏你赶去救治,我现下已无碍了!” 她说着,又是一笑,道:“三白,你如今练成了这么强的神通,日后想必也会有一番成就。” 李三白听了,赧然道:“青槐,我资质平凡,又没有什么抱负,哪里会有什么成就。” 晏青槐摇了摇头道:“我进入琼花教后,也见了许多正邪两道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一个个都如夜空明星,光芒四射。三白同他们一比,确实有些黯然。但在我看来,他们虽然在放射光芒,却大多不能长久。三白你现下虽在韬光养晦,却在徐徐雕琢,待到最后,却是要大放光彩之人。” 李三白听罢,慨然一叹道:“纵使如此,又能如何?我日后便是渡劫飞升,也换不回岘山上的那一夜了!” 晏青槐听了,微微一笑,道:“大道轮转,凡事都有天定,三白你又何必介怀?” 她说罢,看了看地上的刘巧缦道:“三白来此,是为了救这个鸾凤阁的小姑娘吧?”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不错。” 晏青槐道:“翠柳教想要阻拦鸾凤阁进入武陵山,为此在这青伦峰设下了埋伏。擒来此女,让我看顾。你既然来了,想必他们已然败退,我便将此女给你吧!” 她说着,将身前的琴抱起,盈盈起身,向李三白一拜,便驾着浣花洗心剑,径自去了。 李三白在她身后愣愣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扶起刘巧缦,却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昏睡。 想必方才晏青槐弹琴,暗中却在施展神通,令刘巧缦一直昏睡不醒。 “刘师妹,刘师妹……” 李三白摇了摇刘巧缦的身子,唤了一会儿,便将她唤醒,刘巧缦“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额头,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待见到李三白,她轻咦一声,问道“李师兄,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李三白道:“你半夜出了山洞,行到河边,被邪道之人劫持到了这里,你都不知道了吗?” 刘巧缦回想了会儿,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河边,对月独语,却突然有一道黄泉将我一卷,我便没了意识。” 李三白道:“卷走你的,是翠柳教的丛洋的黄泉三千丈。白师叔为了救你,和他大战,却敌不过他黄泉三千丈的神通。幸好龙华寺的几位僧人出现,惊走了他,我们才救下了你。” 刘巧缦看了看周围,道:“那白师叔她们人呢?怎么没有过来?” 李三白道:“她们离此不远,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罢,便祭出白衣剑,带着刘巧缦,同白凝霜、玄恶等人汇合。 白凝霜查看了一番刘巧缦的身体,见她并无大碍后,便为她引见了药王殿的三名僧人,说了玄恶相救一节,令她道谢。 刘巧缦道谢之后,天也大亮,众人便一起续往东行,飞行了两三日,终于过了百战峡,到了武陵山静安寺。 此时静安寺中已来了许多正派弟子,众人听说鸾凤阁众人前来,便一起出来迎接。李三白按落剑光,四处一看,只见望舒、林采冰、阿兰、陈玄声、甘若非等玄武派弟子也都到了,另有一众玉清宗弟子,在静安居士的带领下,一起迎了上来,静安居士笑道:“白仙子,欢迎莅临敝寺!” 白凝霜带着赵铭三女上前,回礼道:“静安寺为了此次围剿离咎宫一事劳心劳力,贱妾佩服!” 静安居士微微一笑道:“敝寺只是为大家提供一个休憩的地方罢了,在其中出力的,却是各位。” 两人说着,静安居士为众人一一做了引见,便安排几个沙弥,为鸾凤阁四人安排住处,却同策虚子、望舒、刘乘风、玄恶等一众师门长辈,请白凝霜一起去大殿,商量围攻离咎宫一事的详情。 几人本来还想喊上林采冰,林采冰却借故推托,叫上李三白和阿兰,去了她居住的厢房。 到了厢房,李三白便跪倒地上,向林采冰磕了三个头,道:“师父!徒儿出门在外,多日不曾问候,还请见谅!” 林采冰点了点头道:“三白,你起来,说说你出门这些日子的遭遇。” “是!” 李三白听了,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下山后的诸般遭遇一一道来。但在说到辛无咎时,他却有些吞吐,不知是不是要告诉林采冰自己同她发生了关系一事。 林采冰见了,黛眉微皱,道:“三白,你同那辛无咎间发生了什么?令你如此吞吐?”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见淸涟 李三白见了,暗叹一声,终于一咬牙,道:“那日在苍茫山中,辛无咎中了藏山教陈锋轩的一道桃花煞,意乱情迷。弟子把持不住,同她发生了关系。” 林采冰听了,蹙了蹙眉,道:“三白,此事可大可小!往小处说,你若同她只是一夕欢好,谁也说不了你什么。但你若因此对她生清,却是犯了正道的忌讳。旁人会说你勾结邪魔,欺师背祖。三白,你和我说,你对那辛无咎有没有情?” “我……” 李三白一抬头,见林采冰虽然语气淡然,脸上神情却是十分严肃,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摇头道:“弟子对她并无什么情意!” 至于其后的桃花谷、妖冢山诸事,却都不敢再说了。 林采冰听了,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阿兰,三白,你们先出去吧!为师要休息一会儿!” “是!” 李三白同阿兰听了,便告退离开。待离开了林采冰居住的厢房,阿兰便向李三白笑道:“小师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好!” 李三白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静安寺,寻了一处幽静的林子,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阿兰一边走着,一边露出思忖的神情,向李三白道:“三白,你真对那辛无咎一点情意没有?” 李三白干笑了两声,道:“我同她本是对头,怎会只因一夕欢愉,便化敌为友?我们这次围攻离咎宫,说到底也都是因她,我又怎会对她生出情意?” 阿兰听了,笑道:“小师弟,你能这般想就好!这次围攻离咎宫,来了几名玉清宗的仙子,今日那三位鸾凤阁的女孩儿也都十分漂亮。三白你若是有意,倒是可以同她们交往一番。” 李三白听了,也想起方才回到静安寺时,曾见玉清宗的众人中除了君慕兰,又有一名十分出色的女子,穿着一袭白纱,宛如无暇明玉,十分美丽,顿时微微意动。 但是转念想到自己此次前往苍茫山,先后遇到了辛无咎、喜雨、晏青槐三女,一时竟有些目不暇接、心力交瘁,便苦笑道:“师姐,此处美人虽多,但各派的青年才俊却更是不少,又有谁会看的上我?” 阿兰听了,笑道:“师弟你也别妄自菲薄,虽然说如今来到武陵山的正邪两道的青年弟子中,有许多都是成名多年的金丹,但师弟你如今才十九岁,日后前途,却是不可限量。”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问道:“师姐,我今日才回静安寺,不知如今这静安寺中,已经来了哪些人?” 阿兰道:“如今这静安寺中,已是群英荟萃,济济一堂。单说各派有些名气的二代弟子,玉清宗的有林靖玄、王长君、徐灵风、君慕云、君慕兰、宇文凡、连云山、柳含烟,药王殿的有澄如、澄色、澄理、澄正,我们玄武派来的有楚苍山、李梦菲、秦雪薇、鲍红雪、白少华、陈玄声、甘若非。至于鸾凤阁的来人,今日才同你一起到静安寺,便不用我说了吧?” 李三白听了,咋舌道:“竟已到了这么多人!师姐,我记得那日在会仙殿中,白雨兰师姐也曾到场,怎么如今她却没来?” 阿兰笑道:“白师姐她另有要事,临时不来。其实我们这些后辈来的再多,也只是跟着长长见识。过些日子,玉清宗还会再派门中长老前来,他们才是围攻离咎宫的主力。”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说话间,却见迎面行来两个女子,却是李梦菲同淸涟。 李三白见了,忙挥手喊道:“李师姐,淸涟姑娘!” 两女正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听到李三白的呼喊,便一起抬头看来。 淸涟见了李三白,顿时一喜,立时小跑了过来,笑道:“李公子!” 李三白向她点了点头,笑道:“淸涟!” 说罢,便向阿兰道:“阿兰,这就是李梦菲师姐的妹妹,淸涟姑娘!” 又向淸涟道:“淸涟,这是我师姐阿兰!” 淸涟听了,忙向阿兰行了一礼,道:“淸涟见过阿兰姐姐!” 阿兰笑道:“淸涟,你快起来!我刚听三白说了你的事,你也真是不易。待回太和山后,我会同你姐姐一起央求师门,请师门将你收为我们玄武派的弟子!” 淸涟听了,顿时大喜,向阿兰又是一礼道:“多谢阿兰姐姐!” 此时李梦菲也行了过来,向阿兰行了一礼,道:“阿兰师姐!” 阿兰向她点了点头,她便又转向李三白道:“李师弟,你有没有追到那辛无咎,夺回翔空图?” 李三白点了点头,笑道:“幸不辱命!” 说着,便将翔空图从清宁玉佩中取出,递给了她。 李梦菲接到手中,将图画展开,看了半晌,道:“便是这幅翔空图,害的我父亲惨死、淸涟的母亲走火入魔。我真是不知,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它!” 阿兰在一旁听了,道:“世间法宝功法,最是勾动人心,引得无数人为之丧命!这翔空图还好,那据说关系着九州鼎的九州图,不是就令我们聚在此处,要同邪派大战一场吗?” 李梦菲点了点头道:“是啊!说起来,此次会传出西陵城有九州图的消息,也是那离咎宫的辛无咎误将我这翔空图当做了九州图,才引起这一番干戈。” 阿兰摇头笑道:“李师妹,你这翔空图固然是一个诱因,但正邪双方彼此也都想试探一番。如今大家都已知道西陵城附近并无九州图,但围攻离咎宫一事,却是不会为此作罢的!” 李梦菲听了,点了点头,又转身向淸涟道:“淸涟,这图画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不希望我们姐妹之间,以后再为这图画起什么芥蒂。你想练这图画上的翔天魔功吗?若是想练,我便把这图画给你!” 淸涟听了,连忙摇头道:“姐姐!我娘就是练这翔天魔功,以致惨死!想必这功法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想练!” 李梦菲听了,点头笑道:“你能如此想,便最好不过了!” 说着,便将图画收了起来,向李三白道:“李师弟,谢谢你,为我寻回了翔空图!” 李三白笑道:“只是小事一件,李师姐不必挂怀!” 李梦菲听了,向他一笑,道:“李师弟,我和淸涟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好!” 李三白点了点头,李梦菲便带了淸涟离开。 待她们姐妹走后,李三白向阿兰道:“师姐,方才师父告诫我不能对那辛无咎生出情意,可淸涟的母亲是妖族,难道也能收入我们玄武派?”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无颜来信 阿兰笑道:“若是玉清宗,自然是不可能!但我们玄武派位于楚地,楚地本就是妖族发源之处,南面苍茫山中,更是迄今仍有妖族。是以我们玄武派在对待妖族的态度上,却是比玉清宗宽容的多!”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阿兰微微一叹,道:“也正因这点不同,玉清宗对我们玄武派其实有着许多不满。只是在平常时刻,没有发作出来罢了!” 李三白想到那日在玄武殿中,见到掌门人云霄,他话语之间,似乎对妖族也并不是那么排斥,心下登时了然一二了。 阿兰望了望他,又道:“不过三白,平常时候,我们玄武派虽然并不因对方是妖族就妄动刀兵,但若到了人、妖交战时候,却是不会容情了!” 李三白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便如我们和那玉清宗之间,在对付邪派时,立场乃是一致。但若时过境迁,却又另当别论。师姐,对吗?” 阿兰听了,嫣然一笑,道:“小师弟,这种话,时候不到,却是不可乱说!你今日和我说说也就罢了,日后却是万万不可和他人提起!”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两人又走了会儿,日落渐西,便一起返回静安寺。 李三白回到静安寺自己居住的厢房后,坐没多久,便听门外传来了“咚咚”的两声敲门声响,他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的,却是陈玄声同甘若非二人。 李三白见了,先是一愣,继而笑着拱手道:“陈师兄,甘师弟!” 陈玄声哈哈一笑,同甘若非行进屋中,笑道:“三白,按照门派排序,我却是在你之后!” 李三白摇头笑道:“在陈师兄面前,这门派排序却是做不得准!” 关于此事,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只觉在陈玄声面前,不由自主的便要奉其为长。即便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如自己,但他那种面对一切都泰然淡定的态度,却令李三白自愧弗如。 陈玄声听了李三白的话,微微一笑,也不再就此多说,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铁圆轮,笑道:“三白,你可还记得离咎法环?” “记得。” 李三白点了点头。 陈玄声笑道:“三白,等到围攻离咎宫时,我计划用这离咎法环做一件大事。到了那时,还要请你多多襄助!” 李三白奇道:“是什么事?” 陈玄声神秘的一笑道:“行动之前,我自会将一切告诉你!如今我对这行动还有一些疑虑,需要再详加推算。等到推算清楚了,也才好定下一切!” 李三白猜测道:“陈师兄,这铁轮名为离咎法环,难道同那离咎宫有关?” 陈玄声笑道:“到了时候,李师弟自会知道一切!在这之前,这离咎法环就先由师弟你保管!” 他说罢,看了看天色,笑道:“已经夜了,我和甘师弟就先告辞了!” “陈师兄、甘师弟,慢走!” 李三白忙起身相送,陈玄声点了点头,便同甘若非一起离开。李三白送走二人后,又研究了会儿离咎法环,便到床上打坐,修炼金莲造化功。 修炼金莲造化功,本应再体内修炼出一股金色真气。但李三白先修洞玄经,这洞玄经乃世间最玄妙的功法之一,任他如何搬运,体内都只有一股透着淡淡乳白色的无色真气。 只是随着他不断修炼,那金莲造化功的种种功效却在不断显现。这金莲造化功初始修炼时,会不断强化人的肉身和神魂。李三白修炼了这些日,已觉自己身体强大许多,单凭肉身力量,便可同一些法术的威力相提并论。 这般效果,却同妖族功法有些相似。但想到那洪荒巨象本就是妖族,李三白也便释然了。 李三白凝聚出了一点业火,仍旧往自己头顶上一打,便见那点业火从头到脚,一点点淬炼过他的身体。 这业火同旁的火焰不同,只伤有情之物,是以对李三白身上衣物丝毫无损。但其对李三白肉身精神的折磨,即使已经尝过多次,仍令李三白难以忍受。 这金莲造化功乃是佛祖传给洪荒巨象的功法,第一阶段的关键便在于以业火淬炼肉身,提升肉身力量强度。待得肉身飞剑难伤、有九象之力时,这金莲造化功方算入门。 在以业火淬炼肉身时,对李三白的神识也会进行一定的锻炼,只是其效果,不似淬炼肉身那么明显。 李三白凝聚出九点业火,将身体淬炼过九次后,便缓缓收功。 这一收功,顿和修炼时的煎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觉身体从头到脚,舒爽无比,李三白活动了下身体,只觉精神奕奕,四肢充满力量,却又并不僵硬。 李三白适应了会儿身体增长的力道,便上床歇息,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李三白起床不久,便有静安寺的沙弥心尘过来,向他合十一礼道:“李师兄,贵派望舒长老叫我送一封信给你。” “信?” 李三白听了,心中疑惑,向心尘道:“是谁的信?你且给我吧!” 心尘笑道:“信封之上,写的乃是无颜的名字。” “无颜!” 李三白听了,面上现出激动神情,连忙接过信笺,凑到眼前一看,果见信封上写着无颜的名字。 李三白见了,越发激动,向心尘一拱手道:“多谢心尘师弟了!” 心尘嘻嘻一笑,合十回了一礼道:“李师兄,信已送到,那我就此告辞了!” “心尘师弟慢走!” 心尘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待他走后,李三白回到房中,在一张临窗的桌前坐下,将信撕开一开,便见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以毛笔写了几行娟秀楷字。信中写道:三白,自苍茫山归来后,我便闭关苦修,修炼凤凰控火功,炼化青鸾羽,是以多日和你不见。我知你凡事通透,只耽于多情,我不在时,盼你能小心谨慎,勿因此给自己招来灾祸!无颜笔! 李三白看了,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想到自己虽同许多女子欢娱,但最能相互依靠的,却还是无颜。 一时之间,他凭窗而坐,望着窗外红墙绿瓦,林叶婆娑,心绪竟飘回到苍茫山中,那个美丽高雅的女子身上。 第三百三十章 大战将启 其后一段时日,李三白便住在静安寺中,每日里除了修练之外,便再无他事。 这段时间里,玉清宗、玄武派又陆续派了弟子前来,更是派出了多位门中长老,待到三月六日,静安寺中,已聚集了数百名正道二代弟子,三十多位前辈高人。 这般多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济济一堂,当真是蔚为壮观,一众长辈聚齐之后,便连日商谈,议定三月八日一早,众人同去苍茫山,向那无恙峰而去。 李三白见到这许多前辈高人、年轻才俊,日常行止越发低调,每日除了除去散散步外,便只是在房中打坐修练。 到了三月六日夜里,他仍同前些日子一般,在床上盘膝而坐,修练那金莲造化功。正练着时,却听门外响起“咚咚”两声敲门声响,继而便传来甘若非的声音:“李师兄,你在吗?” 李三白皱了皱眉,他此时已凝聚出三点业火,淬炼自身,此时甘若非到来,却是不得不停下了! 而若一停,方才那三点业火淬炼肉身的痛苦,便是白受了。 “甘师弟,稍待片刻!” 李三白缓缓收气,起身开了房门,便见门前站着的,却不知甘若非,那陈玄声也在。 李三白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等二人,此时见到他们,便笑道:“陈师兄、甘师弟,你们可让我好等!” 陈玄声哈哈一笑道:“李师弟,我今日刚刚将一切推算清楚,便叫声甘师弟来找你了!” 李三白一边将两人引入屋中,一边好奇的道:“陈师兄,你那推衍神通,是唤作鬼谷神算吗?怎么我以前从没听过?” 陈玄声笑道:“此乃我鬼谷秘传,是以三白你不曾听说。但在我看来,这鬼谷神算只是小道,远不及《易数》、《大衍》、《小衍》,只是胜在简单易学而已。”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问道:“陈师兄费心推算,到底想做什么?” 陈玄声笑着叹了口气道:“此事却是掌门让我去做的!三白,你以为,等到后日,我们就这么上了那无恙峰,能否令那藏龙棍回到你手中?” 李三白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若随众而行,却是极难!即便我们胜了邪道,令他们交出藏龙棍,但玉清宗为此事大费周章,怎会轻易将藏龙棍给我们?” 陈玄声点了点头道:“不错!是以掌门人吩咐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要以那离咎法环,暗中潜入离咎宫,趁正邪大战之时,夺取藏龙棍。” 李三白惊道:“那离咎宫乃是邪道中有名的大派,在楚地同我们玄武派争持了数千年,其门派之中,必然有护山法阵,我们如何能潜入进去?” 陈玄声笑道:“那离咎法环呢?” 李三白从腰间清宁玉佩中取出离咎法环,递给陈玄声道:“在此!” 陈玄声将离咎法环接过,伸手一指,笑道:“要破离咎宫护山法阵,关键便在这离咎法环之上!” 李三白奇道:“此话怎讲?” 陈玄声道:“这离咎法环本是那离咎宫的宝物,共有三件,乃是离咎宫历代宫主用来参悟离咎心经之物。但在三百年前的人、妖大战中,离咎宫当代宫主辛辰子在武陵山遇上了大妖孟周,双方一场大战,孟周退走,辛辰子却将一枚离咎法环遗失到了武陵山中,其后遍寻不得。” 李三白道:“难道这离咎法环可令我们通过离咎宫的护山法阵?” 陈玄声点头道:“不错!离咎宫的护山法阵,名为三灾九难大阵,威力无穷,极难通过。但有了这离咎法环,却可避开诸般灾难,安然通过。” “原来如此!” 李三白点了点头,继而感叹道:“陈师兄,你当真是神通广大!那离咎宫宫主都找不到的离咎法环,竟然能被你找到!” 陈玄声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略懂些堪虞之术,胡乱碰了碰运气罢了!” 李三白摇头道:“这可不是运气!陈师兄,老实说,我自见到你后,便觉你这人不同凡响。偏偏你又总爱隐藏实力,是以我对你,当真是一点也看不透!” 陈玄声听了,哈哈大笑道:“李师弟说笑了!”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在多说,向他道:“陈师兄如今既已推算好一切,那我们到时该如何行动?” 陈玄声道:“三月八日那天,我们三人仍随大家一起,前往无恙峰!到了无恙峰脚,正道各派为破那三灾九难大阵,和邪派定有一番龙争虎斗,到了那时,我们伺机离开,由另外一条小道潜入大阵之中,借助这离咎法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离咎宫,寻地藏下,等待正道破去三灾九难大阵,双方爆发大阵时,便去寻那藏龙棍。” 李三白思忖半晌后道:“此法虽然可行,却也有诸多凶险。为了替我得回藏龙棍,却是有劳陈师兄、甘师弟了!” 甘若非听了,笑道:“李师兄,你不必客气!我和陈师兄都接了门颁下的秘密任务,倘若做成此事,门派的奖励,令人难以想象!” 李三白笑道:“虽是如此,三白还是要向两位道谢!”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行了个礼。 陈玄声见状,微微一笑,待他起身后,便道:“三白,此事事关重大,便只我们三人知晓,万万不可泄露给旁人!” 李三白点头道:“师兄你放心,三白一定会守口如瓶!” 陈玄声听了,点了点头,三人又在一起商议了些行动细节后,两人便向李三白告辞离去。 到了三月八日,卯时方到,静安居士便令心砚、心尘,带着一班小沙弥,到大殿之中,撞响铜钟。钟声悠扬,传遍整座武陵山,顿时唤醒了聚集在静安寺里的一众正道弟子。 众人陆陆续续,齐聚在静安寺大殿之中,一时佛道争辉、老少相携,好一派仙家气象。 玉清宗、玄武派、药王殿、鸾凤阁一众长老聚在一处,各自清点了门下弟子,俱都无误之后,便要启程。 启程之前,关于如何前去,众人却有一番议论。 第三百三十一章 慈航普渡 白凝霜道:“此去苍茫山,大约百里;距离无恙峰,却有两千余里,后辈弟子多是金丹、筑基期的修为,一时半会儿,却是难到。” 听了她这话,玉清宗的一众长老中行出一人,穿着一身儒衫,乃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名叫江万里。 江万里行了出来,便向白凝霜拱手笑道:“白师妹不必为此担忧!我有一件法宝,唤作菩提舟,可渡人千千万万。凭着此舟,带着这一众弟子前往那无恙峰,却非难事。” 白凝霜听了,微微一笑道:“玉清宗家大业大,竟连这般佛门异宝都有。小女子见识浅薄,却是多虑了!” 策虚子听了,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各位召唤各自弟子,这便启程。” “是!” 众人听了,俱都应了,便各自去收拢弟子,等待出发。 策虚子又向江万里道:“江师弟,还请你显弄神通,祭出那菩提舟,承载众人!” “是!” 江万里应了一声,便出了大殿,飞到空中,抬手放出一只白色飞舟,向空中一抛。 那飞舟飞到空中,也只有十多丈长,鸾凤阁人少,白凝霜已然唤了赵铭、张以彤、刘巧缦三女跟来,此时见了,便奇道:“江师兄,你这飞舟,也不甚大,容的下此处近千名正道弟子吗?” 江万里微微一笑,抬手示意白凝霜上舟,笑道:“白师妹上去一看便知!” 白凝霜听了,将信将疑的带着赵铭三女上了菩提舟,飞身落入,抬头一看,抬手“呀”的一声,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四处方圆,绿草如茵,河流潺潺,竟是无比广袤,一眼望不到尽头。 赵铭跟在她的身边,惊疑不定的向四周打量一番,道:“白师叔,这飞舟是什么法宝,内里竟然别有天地!” 白凝霜脸上现出复杂神色,道:“此舟名为菩提舟!据说乃慈航道人遗留下的宝物。相传此舟可渡人千千万万,我之前还不在意,现在看来,传言无虚!” 说到这里,她心中想到一事,禁不住便皱了皱眉头。然而想到此时乃是与玉清宗、药王殿同行,便将心中想法按下去了。 你道她心里想的何事?原来自周室覆灭后,正邪之分虽然还在,但各门各派,却因其所处的诸侯国不同,各自选族不同国家,欲助其一统九州,成就门派功业。 也正因此,随着晋国与楚国的交锋,两国内的门派已渐渐对抗,玄武派同玉清宗相交多年,此时还没撕下脸面。但鸾凤阁同楚国皇室关系更加紧密,暗中却是早将玉清宗视为对手了。 此时见到江万里这件菩提舟,白凝霜却是想到日后晋楚交战之时,此舟若出,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想了一会儿,白凝霜将此事暗暗记下,却不多言,去看其余诸派弟子,一个个上了菩提舟。 李三白、陈玄声、甘若非三人聚在一起,随着玄武派的众人也上了飞舟,期间阿兰、李梦菲、秦雪薇三女还曾来找他,都被他借口推脱了。 清涟不是正道各派的弟子,此时却是留在了静安寺。 待阿兰三女走开后,陈玄声笑道:“三白,你可真是幸运,有这么多的绝色女子垂青。” 李三白笑道:“陈师兄说笑了,大家都只是同门情谊而已!” 甘若非哈哈一笑,摇头道:“李师兄,你这话不对!怎么不见几位师姐对我如此?你这待遇,当真是羡煞旁人!” 李三白听了,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陈师兄,这是什么法宝?内里竟别有天地,可承载这许多人!” 陈玄声看了看周围栩栩如生的青草世界,叹道:“这是菩提舟!那玉清宗也真是了得,竟连这般宝物都有!” 李三白道:“这菩提舟很厉害吗?竟让师兄如此感慨!” “很厉害!” 陈玄声点了点头,当下便说了菩提舟的来历、功效,直听的李三白暗暗咋舌。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在这菩提舟中闲逛,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若念头一起,却可将神识同菩提舟相连,观看舟外景色。 李三白看了一会儿,只见这菩提舟行驶在无边云海之上,两边景色如飞后退,衬着云海翻涌,蔚为壮观! 如此飞了一个时辰,辰时之时,众人已到了无恙峰,江万里便道:“众位道友,无恙峰已到,还请各位道友各施飞行神通,我好收回菩提舟。” 众人听了,便一个个飞出菩提舟,围在了无恙峰前。 待所有人都飞出后,江万里便将菩提舟一收,化作巴掌大小,放入腰间一个布袋之中。 正道众人围在那无恙峰前,向下一看,只见这无恙峰形若玉碗倒扣,其上无邪道弟子相候,却有一座法阵拦路。 但见这座大阵,暝朦一片,浓烟滚滚,电闪雷鸣,朔风阵阵,又有疫气、戾气、尸气、煞气、浊气、恚气、怨气、污气、阴气等九种气息萦绕其间。 策虚子见了这大阵,伸手一指,向众人道:“诸位道友!此乃离咎宫三灾九难大阵,眼下那邪道之人一个也无,定是在这大阵之中意图暗算。众位道友谁能先去一探虚实,逼那邪道之人现出行迹?” 听了他这话,人群中便行出一个人来,身穿僧衣,头上光亮,正是药王殿玄恶。 只见他行到人前,合十一礼道:“贫僧闭关多年!而今出关,当为诸位正道略尽绵力,投石问路,探一探这三灾九难大阵!” 策虚子听了,顿时大喜,拱手道:“玄恶大师高义,当为我道首建一功!” 玄恶听了,点了点头,便飞落下去,到了那三灾九难大阵之前,抬头张看一番。 只见那大阵之中,除了点点气息涌动,便无异常,他便运起光明炽热身,身放大日金光,抬步行了进去。 “蓬!” 甫一踏入,眼前景象却就一变,天降火灾,自他脚下烧起,直往他涌泉穴中钻去。 “阿弥陀佛!” 玄恶见了,口诵佛号,将手一挥,便有无量金光遍洒四方,将那火挡在了身外。 金光过处,却牵动了大阵运转,顿听空中“轰隆”声响不绝于耳,降下天雷,这雷堂皇正大,宛如一道匹练,只向玄恶头顶落下。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阵中溟濛 玄恶将手一挥,头顶升起一轮金光大日,将那道道天雷,也挡在了身外。 见他如此,三灾九难大阵深处,传出一声轻咦,继而便听一人道:“你这和尚倒有些手段,竟能挡住雷灾和火灾!” 玄恶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道友可敢出来一叙,贵我双方,将今日之事,摆下一个阵仗,也好了解此案!” 那声音听了,也大笑道:“好!我便现身出来,和你们说道说道!” 说罢,便见一阵大风生出,吹得那三灾九难大阵上道道气息一散,现出了镇中景象。 只见大阵中间,却是簇拥着无数邪道弟子,当先的一群,丛洋、柳半山、莲苦等俱在其中,而此时越众而出,向玄恶说话的,却是一个青年文士,头戴方巾,面如冠玉,脸上带着一股洒脱笑容,向正道众人的方向道:“策虚子,你观我们这三灾九难大阵,以为如何?” 策虚子向下看去,只见一座大阵之中,黑压压的一片人,俱是些邪魔外道,邪气汹涌,魔焰阵阵,同那大阵气势相合,生出一股暗无天日之感。 策虚子见了,笑道:“方文若,你自恃有三灾九难大阵,却不知在我眼中,此阵易破尔!” 方文若听了,冷笑道:“胡吹大气!策虚子,我离咎宫不欲同你们为难,你们若有些眼力,识得我这三灾九难大阵的厉害,便速速退去!我离咎宫可以不和你们为难!” 策虚子听了,笑道:“哦?若我破了这大阵呢?” 方文若笑道:“若是如此,你我双方,便免不了要做上一场了!到时随你来的这些洞虚宫弟子,怕是全都无法渡过黄河向北了!” 策虚子笑道:“你将这大阵说的这么厉害,可能说说厉害在何处?” 方文若呵呵一笑道:“你听好了!我这三灾九难大阵,由三位元婴、九位金丹主持。三灾乃是雷灾、火灾、风灾,九难乃疫气、戾气、尸气、煞气、浊气、恚气、怨气、污气、阴气。人若陷入阵中,先以九股魔气凝聚成诸般兵刃,拿他性命,再以雷打、火烧、风吹,管叫他形神俱灭,了无痕迹。” 策虚子听了,笑道:“贫道不才,愿也以三名元婴、九名金丹闯你这三灾九难大阵!” 方文若听了,嗤道:“我有大阵相助,你还敢同样以十二人来闯?真是不知死活!” 策虚子笑道:“这你不需管,你只说是否敢同我们比这一场?” 方文若道:“你既不知死活,我又怎会阻拦。你且说说,要派哪些人来闯我这三灾九难大阵?” 策虚子道:“你且稍等!” 说罢,便转头向身边各派长老道:“众位道友,我们既到了这离咎宫,便当戮力同心!依我之见,既然方才玄恶大师已先行试探过,这三名元婴,便由我们洞虚宫、玄武派、鸾凤阁各派一人,如何?” 望舒长老听了,皱了皱眉头,同白凝霜互看一眼,点了点头道:“真君此话在理,老道没有意见。” 策虚子听了,微微一笑,各派商议一番,便各派了一名元婴,其中洞虚宫派出的,乃是一位由道转佛的前辈,法号证严,玄武派商议一番后,派出了刘乘风,鸾凤阁便只有白凝霜一人,她无奈之下,只得上场。 刘乘风行到白凝霜身边,向她一拱手道:“白师妹,你们鸾凤阁来的人少,不能出差错,一会儿进入了阵中,千万小心!” 白凝霜向他行礼谢道:“多谢刘师兄关怀!” 策虚子笑道:“既已定下了三名元婴,还差九名金丹,依我之见,便有药王殿出一人,我洞虚宫和玄武派各出四人,如何?” 众人听了,纷纷道:“自当如此!” 商议片刻,将九名金丹的名单也定下了,乃是药王殿澄如,洞虚宫王长君、徐灵风、君慕云、宇文凡,玄武派鲍红雪、秦雪薇、王子成、云不凡。 那王子成和云不凡,却都比李三白等人更早入门,乃是玄武派中小有名气的金丹。 策虚子统计了破阵名单,便上前喊阵道:“方文若,我们这边名单已定下了,你们派出何人主持大阵?” 方文若笑道:“此乃我离咎宫之事,我离咎宫自然要一力承担!此次主持三灾九难大阵的,乃是我、丁凌、柳半山三名元婴,李若虚、杜明宇、梅少云、代友林、刘兴明、杨桂芝、张先正、罗斌、谢华九名金丹。我这就去运转阵法,恭候大驾!” 他说罢,便将手一挥,便见道道黑气生出,将那三灾九难大阵重又遮蔽,玄恶见状,连忙退了回来。 刘乘风见状,便道:“证严大师,白师妹,我们进阵吧。” “好!” 两人答应一声,便带着澄如、王长君、徐灵风、君慕云、宇文凡、鲍红雪、秦雪薇、王子成、云不凡九人进入了三灾九难大阵之中。 他们这一番进入,却又同玄恶不同,只见前方便只是一条山路,路边一片树林,林中有道道黑气蔓延。 白凝霜道:“刘师兄,这大阵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凶恶。” 刘乘风道:“白师妹别急着下结论,我们此时还在大阵外围,想要破去阵法,还得经过好一番跋涉厮杀,才能接触到阵法核心呢!” 他话音方落,便见那林中黑气缭绕,突的一变,化作只只妖兽,向众人冲来王长君、秦雪薇等人见了,顿时受到惊动,一个个祭出各自飞剑,便向那些妖兽击去。 刘乘风见了,忙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惊慌!这些妖兽只是用来消耗我们真气而已,大家出手之间,不必使出全力!” 众人听了他的话,手上便缓了一分,果觉这些妖兽并不难对付,只是数量众多,耗费了众人好一番时间。 待刘乘风等十二人进入三灾九难大阵后,大阵渐渐变化,更加溟濛,令阵外的人丝毫瞧不清其中变化。李三白飞在空中张望了一会儿,便觉衣襟一紧,却是陈玄声悄悄扯了扯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阵前筹谋 李三白回头看去,便将陈玄声向他使了个眼色,甘若非也在一旁,三人瞅了瞅没人注意,便悄然落了下去。 三人落地之处,却是一片树林,枝繁叶茂,刻意隐匿气息之下,却也极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陈玄声落到地上后,便谨慎的四处看了看,见并无他人后,便带着李三白同甘若非,沿着一条小路,绕到了三灾九难大阵的另一边。 此处却是一片石壁,李三白见了,奇道:“陈师兄,我们要从这石壁里穿过吗?” 陈玄声点了点头,笑道:“三白,你看着这里是石壁!其实这石壁也是那三灾九难大阵的一部分,你把那离咎**拿出来试试看!” “哦!” 李三白点了点头,便将离咎**取出,注入一股混着本命精元的洞玄经真气,便听“嗤”的一声,那离咎**的四根轮辐,再次旋转起来。 此时旋转,那根稻穗状的轮辐上却是飞起一点土黄色的光芒,径自飞到了石壁之上,霎时,便见石壁一漾,生出一株稻谷,那稻谷很快便成熟坠落,却“啪”的一声,将那石壁破开一个洞来。 “这……” 李三白只看的目瞪口呆,陈玄声却已哈哈一笑道:“李师弟,赶快进去!进入了这三灾九难大阵,便五人能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他说罢,便当先进入,甘若非亦紧随其后。 李三白见了,忙也从后跟上,口中还忍不住感慨道:“陈师兄,我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甘若非听了,哈哈一笑道:“李师兄,你若像我一样,一直和陈师兄在一起的话,便会习惯了!” 陈玄声听了,笑道:“哪儿像你们说的那样?比方说九州图和九州鼎的下落我就不知!不然的话,我们哪里还用辛辛苦苦的混入这三灾九难大阵之中?” 李三白笑道:“你若连这些都知道,那可真是神仙都不如你了!” 却是九州图、九州鼎关系天下气运,便是仙神,也难推算其下落。 陈玄声听了李三白的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三界六道,除了圣人,恐怕便只有《周易》,可推算出九州鼎的蛛丝马迹。” 说罢,又道:“李师弟,你快催发那离咎**,这三灾九难大阵厉害。一个不慎,便会将我们湮灭!” 李三白听了,忙将离咎**一抛,在三人身周旋****旋转之时,不住生出道道波纹,将三灾九难大阵的力量隔绝在了外面。 李三白抬头看去,只见大阵之中股股气息涌动,不时生出天雷、地火、大风,雷声轰鸣,火势熊熊,风声呼啸,光影幢幢,将大阵之中,变作了一座人间炼狱。 李三白直看的暗暗骇然,向陈玄声道:“陈师兄,这大阵如此厉害,刘师叔他们能闯过吗?” 陈玄声笑道:“三白你放心,洞虚宫既然敢来这离咎宫,怎会不想法对付这三灾九难大阵?这三灾九难大阵,是定然会破掉的!” 李三白道:“既然如此,那离咎宫又何必布下此阵?” 陈玄声听了,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大阵虽然必定会破,但破阵过程中,也定会有人身陨!双方现在等着看的,便是哪些人会死在这大阵之中。” 李三白听了他这话,蓦地心中一凌! 他突的想到秦雪薇也在阵中,却不知会不会遇上危险。 一旁陈玄声却又道:“三白,依我看,正道要破这三灾九难大阵,恐怕要花三日功夫。在此之前,我们须得找出这阵法的出口。” 李三白听了,点了点头,便操控着离咎**,护着陈玄声和甘若非,一路探寻。 却说刘乘风等一十二人在大阵中行了一日,一路斩杀无数妖兽,于天黑之前,到了一座祭坛之前。那祭坛上立着一幡,幡上写着一个“雷”字,祭坛周围,则是道道浓郁如水的雷电,纵横来去。 证严见了,便道:“刘施主,白施主!那幡乃是落雷幡,眼下这幡上雷光浓郁,却需缓缓泻去,才能破掉!” 刘乘风道:“却不知要如何泻去雷光?” 证严道:“并无他法,只能派遣弟子上前斗法!” “你……” 刘乘风听了,眉头一蹙,向那证严看去,却见他说完那番话后,便闭目合十,不言不语。 刘乘风目光在鲍红雪、秦雪薇、王子成、云不凡四人身上掠过,踌躇片刻后,道:“红雪,你上前向那落雷幡挥一剑,便退下来!” 鲍红雪听了,点了点头,手持斩红剑,便走上前去。 方才一路行来,鲍红雪也只如众人一般,轻松挥剑,并未显出什么不同,是以证严听说是他前去,只是眉目微微动了动,便又恢复了那幅闭目合十的模样。 然而下一刹那,却见一道剑光如雪,猛然划破这片空间! 那证严虽是闭着眼睛,但神识放射之下,四周一切便如亲见一般。此时鲍红雪这道剑光一处,他顿时倏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向前看去。 只见一道剑光划破天地,径自落到那落雷幡上,顿时只听“哗”的一声,如水的雷光倾泻而下,种种的砸在了那斩红剑上! “啪!” 斩红剑衍生出的剑光同雷光一阵激烈碰撞,不支消散,但飞剑本体却“噌”的一声,冲破道道雷光,飞回到了鲍红雪手中。 “哗!” 飞剑一去,那雷光便如受到牵引一般,紧随其后,经向鲍红雪头顶落去! 证严见状,伸手在袖中摸了摸,似乎想要取出什么,但一转头间,却听“噌”的一声,鲍红雪接过斩红剑,竟又是一剑挥出! 这一剑平淡无奇,并无什么玄奥,便只是一股无匹锋锐,“哗”的一声,将那雷光,切去了一大片! 证严只看的眉毛一跳,本要从袖子中取出的手顿时不动,心中忖道:“此子剑光,我洞虚宫二代弟子中,有多少人能挡?” 只这般一想,顿令他心中一阵发寒。 第三百三十四章 破阵之法 刘乘风也不曾料到鲍红雪剑光竟有如此威力,引动得那落雷幡的雷光倾泻而出。 他见此情状,心念一转,便将手一抛,祭出了黄土星圆镜,镜中现出四门,门中各现四锋芒,锋芒光垂近百丈,在空中一扫,便将诸般雷光俱都接了过去。 “轰!轰!轰!轰!” 道道惊雷击到黄土星圆镜上,只击得黄土星圆镜不住摇晃,半晌方散。 证严见状,微微一笑,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刘施主这黄土星圆镜果然不凡,竟能接下这般多的雷光,都丝毫无损!” 刘乘风勉强一笑,道:“证严大师,此处尚在三灾九难大阵的外围,这些雷光也算不得雷灾。我们便先在此休整一晚,明日继续破阵,如何?” 证严点头笑道:“但依刘施主所言!” 刘乘风听了,便安排弟子布置防护法阵,就地歇息,他自己却同证严商议,两人轮流值夜。 证严听了,却道:“刘施主,贫僧每夜都要坐禅,这守夜之事,便由贫僧一人负责吧!” 他说罢,便盘膝坐地,身上冲起一片金光,形成一片光幕,将众人都护在了其中。 刘乘风听了,点了点头,便行到一边,找到白凝霜,使用传音入密,将声音聚成一束,送入她的耳中道:“白师妹,你觉得这三灾九难大阵应如何破?” 白凝霜微微一笑,也传音入密道:“刘师兄何必问我?方才一路行来,虽是刘师兄你在带队,但每到关键路口,证严大师都会出声指明路径。由此可见,玉清宗对如何破这三灾九难大阵,已是心里有数!” 刘乘风听了,苦笑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只是现下看来,若照玉清宗的方法破这三灾九难大阵,恐怕难免会有死伤。” 白凝霜听了,默然片刻后道:“刘师兄,似三灾九难大阵这般的一派护山法阵,你觉得能毫无死伤的闯过吗?” 刘乘风听了,顿时一阵默然,良久,才轻声一叹。 李三白、陈玄声、甘若非三人在三灾九难大阵中行了半日,虽有离咎法环庇护,但四周一片晦暗,道路不明,行了一日,都没走出大阵。此时三人身边有一株海棠树,陈玄声见了,皱了皱眉道:“两位师弟,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曾到过这里?” 李三白看了看周围,除了有株海棠树外,一切同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没什么不同,便道:“陈师兄,你发现什么了吗?” 陈玄声道:“我们下午曾遇上一棵海棠树,当时我便折了树顶的一根树枝,你们看这棵海棠树,也被折断了一根树枝。” 李三白同甘若非听了,便去看那株海棠,果然,在花枝摇曳中,却有一根树枝被折断的痕迹。 陈玄声从怀中取出一节树枝,递给甘若非道:“若非,你去看看,这节树枝折断的痕迹,同这海棠树上的是否吻合。” “好!” 甘若非答应一声,便拿着那节树枝,向那海棠树上的断枝一接,顿时严丝合缝,一点不差! 甘若非见了,便向陈玄声道:“陈师兄,完全吻合!” 陈玄声听了,微微一笑,道:“此乃阵法运转,隐藏了路径。我们若不能勘破其中迷障,再怎么走,也出不了这三灾九难大阵。” 李三白听了,皱眉道:“若是这般,如之奈何?” 陈玄声微微一笑,道:“李师弟莫急!这三灾九难大阵并非什么迷阵,其威力大多在那三灾九难上面。你且稍待,我自有办法破这阵中迷障!” 他说罢,便取出一个锦囊,打开之后,在其中一阵掏摸,摸出了一只木鸟,笑道:“这是我在鬼谷学艺时,师父给我的引路鸟,正可带我们出这阵中迷境。” 他说罢,便将那引路鸟向自己面前的空中一放,那引路鸟便“咔嚓咔嚓”的扇着翅膀,突的一动,便向前飞去。 “快跟上!” 陈玄声见了,忙招呼一声,当先向那引路鸟追去。 李三白同甘若非见了,也忙从后跟上。 那引路鸟领着三人,东弯西绕,路径匪夷所思,时而后退,时而逆行,少有正常往前的时候。 然而如此行了半夜,李三白却发现周遭路径渐渐清晰,不复白日里四处暝朦一片的景象。 “啵!” 又往前行了会儿,李三白突觉周遭景象一片,竟是一片松涛树影,竟是出了三灾九难大阵。 在他身边,陈玄声、甘若非也已出来,陈玄声将那引路鸟重又装入了自己锦囊之中,笑道:“三白、若非,我们已出了三灾九难大阵。趁着天黑,可得快些离开这里。不然的话,等到天明,被离咎宫的人发现了,可就不好办了!” 李三白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陈玄声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望了望四周,便选了个方向,径自向前行去。 李三白见状,只得同甘若非一起,从后跟上。 此时,在那三灾九难大阵之中,刘乘风正靠在一块大石上休憩,却猛的一睁眼睛,抬头向前飞看去。 这一看,便见前面现出一道煞气,在空中纵横盘旋,化作一片红光,红光之中,托着一人,却是离咎宫弟子杜明宇。 只听杜明宇现身后,便放声喊道:“方师叔令我操控阵中煞气,前来会一会正道才俊。你们之中,可有谁敢和我交手?” 刘乘风听了,暗暗皱眉,却见那证严已收了身上金光,行到他面前,道:“刘施主,自我们进入这三灾九难大阵后,那方文若并未全力来攻。想必是因灵仙教、翠柳教、龙华寺环伺左右,虽是联合,却也相互掣肘,令他不敢用尽全力。眼下看来,他是想一一放对,将我们灭杀在这三灾九难大阵中了!” 刘乘风道:“那依证严大师所言,眼下该如何应对?” 证严道:“兵对兵,将对就,他既派出二代弟子前来,我们也只能以二代弟子相迎。不然的话,倘若你我出手,便是将这杜明宇斩杀,也定会牵动大阵反击,到了那时,我们这一十二人,恐怕无人能回。”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出师不利 刘乘风点了点头,叹道:“那方文若也是担心一旦全力催动大阵,固然能将我们灭杀,但策虚真君他们在阵外见到异动,必定出手。到时内外夹击,必能破了他这三灾九难大阵,才会如此!” 证严点了点头道:“刘施主说的不错,这第一战的胜负关乎士气,我看鲍红雪师侄剑光锋锐,甚是可用,便由他出这第一战,如何?” 刘乘风听了,只吓的眼睛一跳,思忖片刻后道:“鲍红雪师侄入门不久,只是前些日子得林战南师弟传授凝血神功,才有这般表现。此战若想稳当,不如派出我派王子成师侄前去。” 那证严听到林战南的名字,眼睛猛然一张,道:“林战南施主重新出山了?不是说他被贵派囚禁起来了吗?” 刘乘风笑道:“当年的事情已过去许久,林师弟也多有悔意。我们玄武派上下,早已没多少人怪他了!” 证严听了,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既是这般,便依刘施主所言,派贵派王子成出战。” 刘乘风点了点头,便将王子成唤来,向他道:“子成,眼下乃是正邪双方间的第一战,我欲派你出战,拿下这杜明宇,你以为如何?” 王子成拱手道:“既是师门有命,弟子敢不遵从?” 刘乘风颔首道:“好,我知你修习的乃是太极混元功,功力精纯。你出战后,须得稳扎稳打,以自保为先。” “是!” 那王子成应了一声,便排众而出,行向杜明宇道:“杜明宇,我在外游历时,常常听到你的恶名。今日在这三灾九难大阵中,正好惩奸除恶,还天地一个清泰!” 杜明宇听了,向王子成看去,只见他面容平凡,神情间却十分坚毅沉稳,手上握着一柄雪亮长刀,昂然屹立,向自己看来。 杜明宇看罢,笑道:“你瞧来确有几分修为,但在这三灾九难大阵中,我操控阵中煞气,随心所欲,你如何敌得过我?” 他说罢,将手一挥,蓦然一转身,“呛啷”一声,挥出一刀! 此刀问大地沉浮,乃是苍莽刀! 王子成见了,冷哼一声,纵身一跃,施展太极混元功,手中长刀按太极刀法,同杜明宇斗在了一起。 两人这一番打斗,刀光霍霍,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直斗了盏茶工夫,那杜明宇心中忖道:“这王子成太极混元功厉害!如此硬拼,一时半会儿却是拿不下他!” 想到这里,他便暗中操控那一道煞气,化作一头猛虎,向王子成背上一扑! 这一扑,王子成猝不及防,虽有真气自动护体,脚下却是一跌,杜明宇觑得机会,顿时手起刀落,“咔”的一声,将王子成头颅砍了下来。 “哇~” 王子成临死之前,发出一声惨嚎,直令一旁秦雪薇等后辈弟子听的心中一颤。 刘乘风见了,目眦欲裂,喊了声:“子成!” 便要冲出去! 然而他身形一动,便被证严拦了下来,向他道:“刘师弟,若想破阵,你我此时,都不能妄动!” 刘乘风听了,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证严又道:“如今这般一一放对,乃是敌我双方互有顾忌的结果。刘施主你若出手,必然打破双方心中顾忌,还请三思!” 此时那杜明宇斩了王子成,哈哈一笑,得意的道:“诸位,如今我离咎宫先胜一场,多谢承让了!” 他说罢,便拱了拱手,驾着那道煞气化作一片红光,径自离去了。 待他走后,其余众人也无心再睡,刘乘风收捡了王子成尸首,放入一个储物袋中,便带着众人,一直坐到了天明。 天明之后,玉清宗的几人和澄如已准备动身,玄武派众人却仍是默然静坐。 证严见了,便行了过来,合十一礼道:“刘施主,为何还不动身?” 刘乘风叹道:“只是不知如此前行,要如何才能破阵?” 证严踌躇片刻后,道:“刘施主放心,只要能行到这三灾九难大阵的中央,贫僧自然有法破阵。” 刘乘风道:“就是不知在行到大阵中央之前,我玄武派弟子还能剩几人?” 证严笑道:“贵我两派戮力同心,再有危难,我玉清宗一定挺身而出,为正道表率!” 刘乘风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这便动身!” 他说罢,便唤起鲍红雪、秦雪薇、云不凡,同证严、白凝霜一起,继续前行。 却说李三白、陈玄声、甘若非三人出了三灾九难大阵后,连夜赶路,在陈玄声的带领下,到了一处湖泊。这湖泊在映着月光,一湖澄亮,波光粼粼。 陈玄声见到这湖泊,笑道:“到了,此处应当便是掌门人说的无名湖了。” 李三白道:“是掌门人让我们来这湖边的?这湖有什么玄奥?” 陈玄声笑道:“你们随我下去便知!” 说罢,便“咚”的一声,一头扎入湖水之中。 李三白同甘若非互望一眼,对他这一路的神秘同时露出一个苦笑,也随后跳入了湖里。 李三白跳下无名湖后,便见前面陈玄声身旁放出一圈白光,避开湖水,正向湖底下潜,他见了,忙催运洞玄经,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护身气罩,将湖水隔开,仗着一口内息,也跟着往下潜去。 他之前修练太阴生水经,本已练成水中呼吸的神通,但如今改修洞玄经,却是不行了。 然而洞玄经的一口气息悠长,支持他在湖底活动半个时辰,却也无碍。 在他身边,甘若非也同陈玄声一般,身旁放出一圈白光,将周围湖水排开。李三白一见,便知他们两人早有准备,在来武陵山前,便事先修习了避水神通。 这种专门的避水功法,虽然并不玄奥,却极有用处,大部分人都会修习。李三白之前有太阴生水经,不必修习,后来却是一直有事,无暇顾及此处。 还好三人在湖底游了大约盏茶功夫,便见前方现出一大片水草,其中鱼儿游弋,陈玄声见了,连忙回身,向李三白和甘若非挥手示意。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名湖下 陈玄声和甘若非的避水法术也十分普通,三人都无法在水中说话,陈玄声好一阵比划,才令两人明白,是要两人跟着他进入这片水草。 李三白见此情状,翻了翻白眼,暗道:“早知如此,为何不在岸上将一切都说清楚?” 但眼下抱怨,却已晚了,只见陈玄声领头,三人在水中一游,便一起冲进了那片水草。 这一冲入,三人顿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拉着三人不住向上,“哗”的一声,一下冲出了水面。 然而四处一看,却已不是方才的无名湖湖岸,而是到了一间石室之中。 石室的一边,有一汪水池,应当便是连着无名湖。另一边,却弯弯曲曲的向上蜿蜒,也不知通向哪里。 陈玄声看了看周围,哈哈一笑道:“李师弟,甘师弟,我们居然真的寻到了离咎宫的暗道。在这暗道之中,想必会安全许多。” 李三白看了看这暗道,想到这一路行来,在陈玄声的带领下无惊无险,禁不住啧啧称奇,道:“陈师兄,既然已寻到了暗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玄声道:“我们先找到这暗道的出口,等待刘师叔他们破了三灾九难大阵,双方爆发大阵之时,我们便扮作离咎宫弟子,混上山区。” 他说着,拿出自己的锦囊,在里面一阵掏摸,竟摸出三套灰布衣裳,递给李三白和甘若非两套,笑道:“离咎宫的弟子多穿灰色,这是我事先备好的衣衫,我们一起换上吧。” 李三白见他准备的如此充分,又是一阵惊叹,将灰衣接过,换到了身上。 这一换上,李三白顿时一愣,只觉身上衣衫,竟同辛无咎平时穿着的十分相似。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想起两人在桃花谷中的种种疯狂,心中一动。 然而陈玄声却已在前面喊道:“三白,若非,走,我们去看看这暗道中有些什么。” 李三白听了,只得抛下心中一点思绪,跟了上去。 三人在暗道中四处搜寻一番,只见四通八达,竟是十分宽敞,其中划分出一间间石室,室中存着大量丹药、符箓,甘若非见了,咋舌道:“我的天!离咎宫在这暗道中藏下这么多丹药符箓做什么?” 陈玄声笑道:“自然是防范于未然,为日后门派弟子在这里避难准备的。” 甘若非不敢置信的道:“离咎宫如此大派,还需要这般布置吗?” 陈玄声笑道:“眼下看来,自然是不太可能。纵使正道四派联合来攻,也只能向其施加压力,没有想过能将其覆灭。但世事难料,日后大劫演变,却是凡事都有可能。” 李三白和甘若非听了,点了点头,三人便又往前行,寻找出口。 只是这无恙峰也不知多大,三人走了许久,也没看到暗道出口。 而此时在那三灾九难大阵之中,刘乘风、证严等人天亮出发之后,走了半个时辰,却见前方现出一片火光,火光之中,一名黑衣大汉双手捧着一把铁锤,不时在地上敲打着什么。 证严见了,便道:“刘施主,白施主,这人当是这三灾九难大阵的第二位主阵人了,瞧其修为,也是一名金丹。” 白凝霜道:“不知证严大师要派谁迎战?” 证严看了看自己身后王长君、徐灵风、君幕云、宇文凡四人,思忖片刻后道:“灵风,你的冲虚剑诀已有些火候,此战便由你出战吧!” “是!” 徐灵风应了一声,便行向那黑衣大汉,一拱手道:“在下玉清宗徐灵风,前来领教阁下道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黑衣大汉却不答他,依然一下一下的挥着手中的铁锤。 徐灵风低头一看,只见在大汉脚下地面,却是一块块黑石,大汉手起锤落,“咔嚓”一声,便将一块黑石敲碎,尔后便见一点火气从那碎石中逸出,飘到了大汉身上。 徐灵风瞧了一会儿,已大概明白,心中忖道:“这些火气当是这三灾九难大阵中的恚气,看来这些主阵之人,也并不能随意使用这大阵中的诸般气息。须得通过一定的方式,才能收为己用。” 他这猜测却是猜了个准,也正是因此,不同修为的人守这三灾九难大阵,发挥出的威力有着显著的差别。 那大汉又敲了会儿地上碎石,直到自己身边火气浓郁,已再容不下时,才抬起头来,向徐灵风瞧去。 这一瞧,却见徐灵风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丝毫恼怒焦急神色,不由得一愣,笑道:“阁下倒是好修养!” 说罢,一拱手道:“在下离咎宫代友林,见过阁下!” 徐灵风点了点头,道:“代友林,你是这三灾九难大阵恚气的守阵之人吧?我此番前来,却是为了同你较量一番!” 代友林听了,哈哈一笑道:“那敢情好!方师叔让我参悟恚气的奥妙,我参悟不出,只好不停敲打这些石头,想让自己发怒。谁知越敲越畅快,却是更怒不起来了。” 徐灵风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个好脾气?” 代友林哈哈一笑道:“我脾气倒不算好!只是修习离咎心经,自觉要想离咎,却要少发怒才好!” 徐灵风听了,叹道:“离咎宫能在苍茫山中建宗立派,果然是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代友林点头道:“徐灵风,你说的不错!我同你相谈甚欢,只是如今,却必须让你尝尝我这铁锤的滋味了!” 他说罢,一挥手中铁锤,便见那铁锤“呼”的一声,带着他身边那一片火光,径直砸向徐灵风头顶。 徐灵风见了,微微一笑,“呛”的一声,擎出一剑,名为青云剑,乃是玉清宗弟子的制式飞剑。 他青云剑一出,便在空中一漾,使出了冲虚剑法,剑上带着一道三丈剑光,纵横挥舞,在代友林铁锤上轻轻一点,便听“叮”的一声,飞剑弹开,那铁锤也被点的一偏,“轰”的一声,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剑下留情,剑下无情 代友林见状,哈哈大笑道:“厉害!厉害!徐灵风,你飞剑上那道剑光,乃是修练冲虚剑诀练出的吧?人说玉清宗冲虚剑诀乃各派剑诀中第一,我代友林今日就领教一番!” 说罢,将铁锤挥起,带着那一片火光晃晃,将徐灵风剑光全然压制了下来。 徐灵风执着青云剑,剑光灵动,暗含杀着,迫的那代友林虽是占尽上风,却奈何他不得。 如此斗了好半晌,代友林见依然拿徐灵风不下,心中暗自忖道:“我依仗三灾九难大阵的一股恚气,实力比之平常已高出了许多,却仍拿不下这徐灵风。倘若没有三灾九难大阵,我岂不早已落败?” 如此一想,顿时羞愧,然而羞急之下,心中却又生出一股怒火,竟暗合那恚气的意境,顿时便见他身周火光一涨,竟如火蛇盘空,“呼”的一声,向徐灵风击去。 “啪!” 这一下威力突涨,顿时冲破了徐灵风的剑光,卷着代友林的那把铁锤,就要砸到徐灵风身上。 刘乘风见状,虽然徐灵风乃是玉清宗的弟子,忍禁不住惊呼道:“不好!徐灵风危矣!” 反倒是证严站在一旁,不为所动,依然闭目合十,低声诵佛。 “呼!” 刘乘风惊呼之时,代友林铁锤已到徐灵风面前,眼看就要将她砸成肉泥。 “啪!” 危急之中,徐灵风的身形却突的一晃,闪到了一旁,代友林铁锤落下,却只砸碎一道虚影。 “怎么回事?” 代友林一锤落空,顿时大惊,骇然抬头,向徐灵风望去。 却见徐灵风微微一笑,伸手一抓,手中现出一道青色剑气,“嗤”的一声,挥了出去! 这一道剑气,却比那青云剑厉害的多,虽比针粗不了多少,却破开了代友林身边火光,“嗤”的一声,往他胸口一划! “哇!” 代友林仓促之中,勉强拔起铁锤,挡到身前,却被那一道青色剑气一下将他铁锤划断,在他胸口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噔噔蹬!” 那道剑气上蕴含的力道,直令代友林连退数步,方才停下。停下之时,却见空中青光一晃,又是一道青色剑气挥来! 如今他体内气血翻涌,已是无力抵抗,而看徐灵风这一道剑气轨迹,倘若落实,必让他人头落地。 代友林骇然望着那道剑气,脱口道:“徐灵风,饶我一命!” “噌!” 青色剑气向地上一划,溅起大片泥沙,纷纷洒洒的落到了代友林身上,他惊骇之下,正张大了嘴喘气,此时顿时吃了一嘴的泥,满口的涩然。 但代友林心中却是大喜过望,向徐灵风一拱手,道:“阁下留手之恩,必有所报!” 说罢,便一转身,驾着残余的一点火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代友林离去后,刘乘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道:“好一个徐灵风!好一个玉清宗弟子!竟同林靖玄一般,也练成了步虚玉章和冲虚剑诀!” 证严听了,面上却殊无喜色,待到徐灵风返回,向他躬身一礼后,便蹙眉问道:“灵风,你方才为何不杀了那名离咎宫弟子?” 徐灵风听了一愣,道:“弟子以为只要将他击败便可,是以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了他一命。” 证严面色数变,最后终于恢复常色,沉声道:“正邪不两立!灵风,在这三灾九难大阵中,对方少一人,我们便多一分生机,下次你万万不可如此了!” 徐灵风听了,只得低头行礼道:“是!” 证严点了点头,向刘乘风和白凝霜道:“刘施主、白施主,我们继续前行吧!” 刘乘风和白凝霜点了点头,当下一行一十二人续往前行。 行到午时,却见前面,一片怨气冲天,怨气之中,无数蚊虫乱飞,发出巨大的“嗡嗡”声响,漫天一片。 白凝霜、秦雪薇见了这般阵仗,顿时花容失色,俏脸煞白。 那无数蚊虫之中,却有一人,放声喊道:“在下刘兴明,操控秽气,谁敢来和我一斗?” 听了他这话,秦雪薇忙道:“证严大师,这人太厉害,我却是不敢斗的!” 证严听了,笑道:“小姑娘倒是有趣!既然如此,长君,你去战一场吧!” “是!” 王长君领命而出,报了姓名,便也祭出一柄青云剑,施展出洞虚剑法,同那刘兴明斗在了一处。 那刘兴明和他斗了一会儿,便眼珠一转,神识一动,操控着空中漫天的蚊虫“嗡嗡嗡嗡”的,向王长君扑去。 秦雪薇在一旁见了,顿时张口发出一声惊呼,倒不是为那王长君担心,实在是这蚊虫大军扑向的场景,太过让她震惊。 便是刘乘风和白凝霜在一旁看着,也觉王长君面对这般阵仗,就要身陨。 然而眨眼之间,只见那王长君突的身形一挺,面容肃穆,手中青云剑直来直去的挥舞几下,口中诵道:“神念如刀,邪魔难伤!灭魔神慧功,给我去!” 他念罢,倒转青云剑,右手大拇指翘起,向前一点,便见一点青光从他指上飞出,转眼便化作漫天青光,将那无数蚊虫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啪啪啪啪!” 霎时,便见无数蚊虫尸身雨点般的从空中落下,王长君却一下越过漫天蚊虫,倏然一剑,刺穿了刘兴明心口! “咚!” 刘兴明满眼的不敢置信,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便就死了! 王长君收了青云剑,行了回来,向证严一拱手道:“证严师叔,弟子幸不辱命!” “好!好!” 证严甚是欢喜,连说了两个“好”字,众人便又上路。 行到申时,前面现出一个老人,坐在一株桂花树上,正静坐茗茶。 证严见了,向君慕云道:“慕云,你去会一会此人!” “是!” 君慕云听了,领命而出,行到那老人身前,拱手一礼道:“在下君慕云,奉师门之命,前来领教阁下高招!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老者面前桌上正放着一个茶炉,炉上正汩汩的温着一壶茶水,他此时正端起茶壶,向自己面前的一个杯子中添茶。 听了君慕云这话,老者喟叹一声,放下了手中茶壶,叹道:“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安安稳稳的喝一杯茶都不行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世一杯茶 听了君慕云这话,老者喟叹一声,放下了手中茶壶,叹道:“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安安稳稳的喝一杯茶都不行吗?小伙子,老夫谢华,虽奉师门命令在此守阵,却委实不是我心中所愿。你我便互出三招,三招之后,不论胜败,我都就此离去,可好?” 君慕云听了一愣,转而点头笑道:“在下也不愿无谓打斗,若能如此,最好不过!” 说罢,他突的觉得有些口干,转头看见桌上茶水色泽纯正,香味厚醇,不禁心动,道:“谢老哥,出招之前,可否容我讨杯茶喝?” 谢华哈哈一笑道:“茗茶交友,小兄弟想喝,自无不可!” 说罢,便又拿出一个茶杯,倒了杯茶,递给了君慕云。 君慕云伸手接过,细细查看,并未下毒,便放心将茶水喝下,尔后道:“谢老哥,你我这便各出三招吧!” 谢华听了,哈哈一笑道:“小伙子,我已出了一招了,你接下了吗?” 君慕云听了一愣,不解的道:“你如何出招了?” 话音方落,却觉喉咙一紧,喘气艰难,顿时大惊,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指着谢华,惊道:“你这茶……,怎会?我仔细瞧过,茶中明明没毒!” 谢华哈哈大笑道:“小伙子,茶中确实没毒!但这烧茶的水,却是一股污气所化!此时污气堵塞了你体内气息,你才会如此啊!” 他说罢,从桌前起身,自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唰”的一声,便砍下了君慕云头颅。 这番变故,只是眨眼之间,令刘乘风等人猝不及防。徐灵风见到君慕云惨死,惊呼一声“君师兄”,便要冲出,然而那谢华却已提着君慕云人头,径自去了。 而他才一动身形,便已被证严拉住,问他道:“灵风,你想做什么?” 徐灵风目眦欲裂,咬牙道:“证严师叔,那老贼哄骗了君师兄,将他杀害,我要和他理论!” 证严冷哼一声道:“君慕云自己没有警惕,怪得了谁?你回去!若是轻举妄动,引得这三灾九难大阵全面发动,你负的了责任吗?” 徐灵风听了,顿时愣在了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证严道:“刘施主,白施主,我们继续往前行吧!只是下一战,我玉清宗却要稍作休息了!” 说罢,便当头而行,刘乘风同白凝霜对视一眼,领着一众二代弟子,从后跟了上去。 徐灵风却在原地愣了半晌,脸上满是苦涩,心中想道:“我若出了这三灾九难大阵,该如何面对慕兰?” 愣了半晌,见证严等人已经去的远了,轻叹一声,终是跟了上去。 众人行到酉时,前方现出一名落魄刀客,伴着夕阳如血,洒然挥刀。 刘乘风等人进了三灾九难大阵后,周围景色便不断变幻。只是在变幻之际,始终弥漫着一股晦暗,即便是在白日里,周围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此时见到这刀客的地方,却是一片沙漠,那刀客旋身一刀,带起一片冲天沙幕。沙幕之中,刀客一抬头,现出一张满是戾气的面孔。 见到这人,证严便道:“此人想必是那戾气的守阵之人,不知刘施主要派谁出战?” 刘乘风看了看身边鲍红雪、秦雪薇、云不凡,思忖片刻后,向鲍红雪道:“红雪,便由你迎战此人吧!” 鲍红雪听了,点了点头,便行上前去,取出了斩红剑,道:“玉清宗鲍红雪!” 那刀客见他行来,便也停了舞刀,昂然道:“离咎宫罗斌!” 鲍红雪听了,点了点头,一剑挥了出去! 那罗斌本站在那里寂寞如雪,见了这一道剑光,却是勃然变色,猛一抬头,便见一道红色剑光划破天地,弥漫了他的双眼! “唰!” 罗斌不敢怠慢,呛然挥刀,刀上带着一股冲天的戾气,狠狠的挥向斩红剑! “呛!” 刀光与剑光交错而过,在空中一转,便飞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尔后,便见鲍红雪同罗斌各持刀剑,互相对视,一动不动。 如此过了半晌,秦雪薇忍不住嘀咕道:“搞什么?他们怎么不打了?” 在她身边,澄如微微一笑道:“秦师姐,胜负已分!” 秦雪薇听了一愣,道:“已分出胜负了?那是谁赢了?” 她话音落下,便听“啪嗒”一声,一阵狂风吹来,吹掉了罗斌的半边身躯。 却有一道剑光,自他右肩,斜斩到了他左边胯骨! 秦雪薇见了,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鲍红雪,喃喃的道:“鲍师兄的斩红剑,已厉害到这般地步了!” 证严扭过头来,深深的望了鲍红雪一眼,道了声“走”,便又往前行去。 众人见了,连忙跟上。 如此一直行到子时,都一路无事,天上星光透过大阵中弥漫的晦暗气息,暗暗淡淡的投射下来,勉强照亮了众人脚下的道路。 刘乘风看了看天色,便想建议寻地休息,却见前方一阵风吹来,将众人眼前的一片树林拂开,露出了林子后面的景象。 树林之后,却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墓! 坟墓之上,却有一名瘦高男子,飘飘晃晃,在坟墓间穿行。 那人瞧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眼窝深陷,面容干枯,在这坟墓之间,宛如一只游荡的野鬼,东飘飘,西看看,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到来。 秦雪薇看到这一幕,打了个冷战,心中又是一阵害怕。 证严却向刘乘风道:“刘施主,看来今晚要先会过此人,才能休息了。你觉得派谁出战较好?” “这……” 刘乘风面现犹豫,将延伸在秦雪薇和云不凡两人身上游弋了半晌,最后终于道:“雪薇,这一战,便由你上吧!” “什么?” 秦雪薇听了,顿时吓了一跳,面上现出畏惧的神情。 她倒不怕别的,实在是身为女子,对眼前景象,有种天生的畏惧。 在她身边,站着一人,年岁大约三十,身上穿着一身白衣,身材挺拔,相貌英俊,正是玄武派弟子云不凡。 云不凡听到刘乘风的决定,站了出来,微微一笑道:“刘师叔,这般丑陋鬼物,怎能让其玷污到秦师妹这样的佳人?还是我上吧!” 他说罢,便向秦雪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径自行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心 “云师兄!” “不凡!” 秦雪薇同刘乘风见了,俱是一惊,各自神情复杂,向那云不凡看去。 而此时云不凡,已行过树林,走进了那片坟墓。 证严在一旁见了,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云师侄,有侠士风范,不愧是仙道弟子!” 刘乘风听了,沉默不语,双眼暗运神通,刺破黑夜,向那片坟地看去。 云不凡行入了坟地,那瘦高男子便停止了游荡,转过身来,阴恻恻的看着他,道:“你是谁?” 云不凡拱手道:“在下玄武派云不凡,敢问阁下姓名?” 瘦高男子呵呵一笑,有气无力的道:“在下离咎宫张先正,云不凡,你可知你踏入这片坟墓,便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云不凡微微一笑道:“在下修仙求道,求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穿越三界六道,若能提前尝一尝进入阴间的滋味,倒也不错!” 张先正阴声道:“你倒是想的开,那你看看你脚下的东西,感觉怎么样?” “我脚下有什么?” 云不凡听了,疑惑的向脚下看去,便看见一具女子尸体,淹没在一片杂草之间。 “洛云!” 云不凡见了那女子,面上神情一变,脸上现出痛苦神色,脚下一个酿跄,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张先正笑道:“这女子是谁?我既能以大阵中的尸气,勾动她的残魂来此,想必她已死去。却不知面对着她,你能不能出手?” 他说罢,便听“嗷”的一声,地上女子尸体突的一跃,化作一个红衣女鬼,双眼赤红,一伸手,便向云不凡抓去。 云不凡连忙避过,向那女子急声道:“洛云,我是不凡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曾经约定,同上太和山,共入玄武派!这些往事,你都忘记了吗?” 然而任他如何诉说,那洛云都只是一下下向他攻来,招招致命,毫不容情。 张先正见此情状,哈哈大笑,笑的腰都弯了下来,口中大声道:“看来这洛云便是你的命门了!既然如此,我将喂她食鬼,让她更加强大!” 他说罢,将手一挥,便见一座座坟墓上升起道道黑烟,缭绕成鬼,在空中飞舞哭号,惨叫声连成一片。 张先正将手向前一指,面容狰狞的道:“你们都给我去,让洛云吃了你们!” 说罢,便有一道道尸气驱使着这些鬼魂,前仆后继的扑入了洛云的身体,被她不住吞噬,令她的身躯渐渐清晰,出手间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唰!” 洛云连续几下挥舞鬼爪,终于在云不凡左臂上抓了一下,撕下他手臂上的衣衫,在他胳膊上拉出一道伤痕。 “滋!” 这伤痕一露到空中,便冒出一阵黑烟,伤口也焦黑一片。 云不凡只觉手臂一痛,低头一看,只见手臂上一道黑气正急速蔓延,心中一惊,忙掐了个道诀,运气将那股黑气逼出体外,在空中“蓬”的一声,化作了一阵轻烟。 只是这般逼出尸气,却让他真气消耗不少,心中顿时惊觉,忖道:“我投鼠忌器,这般下去,早晚要落败!” 一抬头,看到张先正站在一边,正得意的看着自己,顿时大怒,猛然冲了过去,大声喝道:“张先正!你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话,便堂堂正正的和我斗上一场!” 他一边说着,一边“噌”的一声,祭出一柄飞剑,在身周一荡,将周围的一圈尸气全都荡开,而后便化作一道剑光,划向那张先正。 “啪!” 张先正阴恻恻的一笑,手上现出一根木棍,扔了出去,同云不凡剑光迎在一起,他自己却将身一晃,躲到洛云身后,笑道:“云不凡,我能躲在女人身后,是我的本事!你能奈我何?” “你!” 云不凡怒发冲冠,将剑光催的更疾,同张先正那根木棍在空中纵横交击,隐隐占了上风。 张先正见状,眼珠一转,对洛云道:“去!同我夹击这云不凡!” 那洛云听了,便身形一晃,飘了过去,挥起两只鬼爪,掺进云不凡剑光和张先正木棍的拼斗之间。 “刷刷刷刷!” 云不凡剑光挥舞,顿时在洛云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她自己不过是这三灾九难大阵中的尸气探测云不凡的心思,引动天地间一缕残魂,同大量尸气凝聚而成,是以对这般伤势毫无感觉。 但云不凡在一旁,一边出剑,一边却是心中大痛。 于是不知不觉间,云不凡剑光便缓了许多,那张先正见状,精神一振,将木棍舞的更急,那洛云也不顾自身,屡屡突破剑光,向云不凡冲去。 虽然两人每次加强攻势,都被云不凡剑光一涨,压了下去,但如此几次三番后,他体内真气渐渐消耗,那张先正却可源源不绝的调动三灾九难大阵中的尸气,越战越勇,终于在木棍同云不凡剑光一下交击后,将他剑光压了下来! “唰!” 洛云趁机一下飞到云不凡身边,探手一抓,“咔嚓”一声,便抓破了他心口,抓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来! “洛云……” 云不凡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旁张先正眼见得胜,哈哈大笑道:“云不凡,你也真是愚蠢!你面前的女子只是一股尸气罢了!你竟这般堪不破!”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云不凡走来,要割下他的人头,回去覆命。 然而才走两步,便听“嗤”的一声,一柄飞剑从他背后,径自刺穿了他的心口。 “你……” 张先正不敢置信的看向云不凡,却见云不凡口中吐着鲜血,向他惨然一笑道:“张先正,你真以为我方才飞剑力竭了吗?我是故意示弱,要给你一剑!” “你……,你好阴险!” 张先正说罢,“噗通”一声,跌倒在地,死的透了! 而云不凡在他死后,则抱着洛云,端端正正的坐好,向怀中的女子一笑,喃喃的道:“洛云!能在死前见你,我这一生,便无憾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而她怀中的女子没了人操控,便似一个玩偶一般,俏脸贴着他的胸膛,玉手捧着他那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脸上神情无喜无悲。 秦雪薇在一旁,看到这般兔起雀落的变化,只觉心中堵得慌,手中握着栖霞剑,想要挥出,却没有挥剑的对象。 其余众人,也是一片缄默,便连证严,都闭目合十,喃喃的道:“痴儿!痴儿!” “唉!” 刘乘风微微一叹,道:“我们今晚,便在此歇息吧!” 他说罢,却独自走到一边,升起一堆篝火,守在旁边,遥遥的向云不凡祭拜。 白凝霜走到了他身边,也按着裙子坐下,向他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云不凡平时不声不响,到了关键时候,竟真的人如其名,如此不凡!” 刘乘风默然看着跳动的火光,良久方道:“这些弟子跟我下山,我却没能将他们带回去!我这个师叔,实在是失败!” 白凝霜摇了摇头道:“你别这么说!这一次围攻离咎宫,便是大劫云起之时,在这过程中死去的人,都是应劫而逝,你我又如何阻止的了?” 刘乘风听了,微微一叹,指上飘起一股真气,拨了拨燃火的木材,令火苗烧的更高。 这一夜,余下的众人聚在这一片坟墓之外,也不知有几人酣睡,几人无眠。 第三百四十章 众人皆醉,举世皆浊 却说此时在三灾九难大阵之外,正道一众弟子早已支起营帐,各自酣睡,但在最中央的一个营帐中,却仍然灯火通明,聚着策虚子、望舒、玄恶等一众前辈高人。 只见众人俱都坐在一个个蒲团上面,正在议事。 策虚子远远的望着三灾九难大阵的方向,突然道:“又有一股杀气冲天,有人在三灾九难大阵中陨落,梦师妹,请你看看是何人!” “是!” 听了策虚子这话,一个蓝衣女仙美目微闭,眉间现出一点清光,光晕四散,片刻之后,便见清光散去,那女仙睁开眼睛,向策虚子道:“策虚师兄,方才在三灾九难大阵之中,乃是玄武派弟子云不凡,同离咎宫弟子张先正同归于尽!” “啪嗒!” 听了她这话,林采冰身前猛然爆开一朵冰花,令这营帐之中寒气四溢。 而其余玄武派众人,也都面色难看,只有望舒,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策虚子见状,挥了挥手中拂尘,道:“诸位!云不凡师侄为正道赴难,吾等俱感悲痛!但在此时候,却不容我们意气用事,自乱阵脚!” 听了他这话,玄恶点头赞同道:“不错!如今我们每日都在这大阵之外牵制,限制了那三灾九难大阵的威力,这大阵尚且如此厉害!倘若我们乱了阵脚,一拥而上,全部陷入阵中,那离咎宫便只需派人轮番主持大阵,便能将我们一网打尽了!” 望舒听了二人所言,点了点头,叹道:“二位说的不错!在这大阵之前,我们只有尽力牵制,令离咎宫无法一下发挥出大阵威力,只能逐步祭出三灾、九难,令证严大师、刘师弟他们有破阵机会。倘若我们弃下这牵制之事,那大阵的三灾九难一起发动起来,如何能挡?” 玄武派众人听得望舒此言,一个个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按下了心中怒火,众人复又商议他事。 一宿过后,刘乘风行进那片坟墓之中,只见云不凡虽是死了一夜,却仍是端然坐着,只是他怀中洛云,却早已散了,只留下一颗红心,跌在他的衣襟上,红心上面,缠着一根长发。 刘乘风见状,先是一愣,继而一叹,自语道:“看来这根长发,便是那洛云残魂寄托之物了!也罢,不凡如此,也算是和你共死了!” 他说罢,便将云不凡心脏连着那根长发重新放入他体内,以法术将他胸上伤口抚平,从外表看来,便如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般。 他凝神端坐,又烧了几张符箓,超度云不凡亡魂,便将他尸身收捡,复又回到众人休息之处。 此时证严已组织好众人,就等出发,证严看见刘乘风回来,便道:“刘施主,我们这便出发吧?” “好!” 刘乘风点了点头,两人便清点了门下弟子,计有王长君、徐灵风、宇文凡、鲍红雪、秦雪薇、澄如六人,此时俱都在此,一个不少。 两人便唤上白凝霜,一行九人,继续往前。 众人进入三灾九难大阵,已有两日,两日之中,折损了王子成、云不凡、君慕云三人,也斩了刘兴明、罗斌、张先正等三名离咎宫弟子,仅从数字上看,倒是不相上下。 这一日,三灾九难大阵中的晦暗气息竟少了不少,众人行了个把时辰,前方现出一条河流,滔滔滚滚,浊浪涛涛。 在河边,却有一人骑青牛,调素琴,拂弦而歌,歌曰:“众人皆醉而我独醒,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位道友,在下李若虚,乃这三灾九难大阵浊气的守阵之人,在此恭候多时!” 他说着,在青牛背上,向众人微微欠身,面上含笑,神态悠然。 刘乘风见状,道:“李少侠风度不凡,何故自甘堕落,被离咎宫这股浊气所染?” 李若虚听了,哈哈一笑道:“道长此言谬矣!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诩不同?” 刘乘风听了,叹道:“李少侠心窍倒是通透,只可惜世上由此少了一位侠俊,多了一位邪魔!” 李若虚听了,微微一笑,道:“众位既已到此,要派何人出战?可已想好了吗?” 刘乘风听了,知道李若虚实力不凡,眼珠一转,便转向证严,叹了口气道:“证严大师,昨夜我云不凡师侄惨死!我们玄武派如今已是实力大损,这一战,便有劳贵派高徒了!” 证严听了,微微一笑,合十道:“一切自有定数!宇文凡,这一战,便由你出战吧!” “是!” 那宇文凡听了,面上露出一丝畏惧,却仍是躬身应了,行向李若虚。 他行到李若虚面前,拱手道:“在下玉清宗宇文凡,请指教!” 李若虚点了点头道:“在下李若虚,你出手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 “好!” 宇文凡点了点头,也不娇作,便取出一柄飞剑,将剑光一振,洒向了李若虚。 这宇文凡飞剑上一股青光莹彻,威力也颇不凡,并不逊于王长君和徐灵风,显然也是修为不凡。 然而在众人眼中,却见任他剑光如何挥洒,李若虚都只是悠然弹琴,他身下青牛低头吃草,四蹄挪动间,却便就将宇文凡剑光全都避开了! 宇文凡见状,心中虽惧,却更恼怒,忖道:“竟这般小瞧我,待我凝聚神通,让你尝尝厉害!” 忖罢,便悄悄撤了剑上力道,暗中却凝运气息,积聚真气,左手笼在袖中,暗掐道诀。 如此积蓄了半晌,宇文凡面色涨红,猛然一声舌绽春雷,喝道:“李若虚,吃我一剑!” 喝罢,双手握着一团青光,将飞剑一挥,掷了出去! 霎时,便见宇文凡剑光一晃,化作万千飞剑,“嗖嗖嗖嗖”的,如雨点急坠一般,俱都向李若虚打去。 “万剑诀!这宇文凡竟修成此功!” 白凝霜见了,面现讶色,脱口惊呼! 证严听了微微一笑,合十自得道:“既是我玉清宗弟子,自然有其不凡!” 他话音落下,便见李若虚突然一拍青牛,抬头笑道:“宇文凡,你已一展己能!此时此刻,即便身死,你也该无憾了!” 说罢,一夹胯下青牛,向前一行,一边行进,一边抬手一挥,便见空中现出一道白色剑光,将空中万千飞剑俱都湮灭,径自刺入了宇文凡心口。 “草色深深楚山沉,浊浪滔滔秽海天。大劫兴时刀兵起,佳朋魂断无恙山!” 李若虚杀了宇文凡,便骑牛而行,慨然作歌,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见此情状,白凝霜沉默良久,方道:“此战非是宇文凡太弱,实在是那李若虚太强!” 证严默然点了点头道:“此子日后,或成邪道又一巨擘。” 证严收了宇文凡尸首,众人便又往前行。 行到晌午,到了一片树林,林中本来风和日丽,只因空中弥漫的点点晦暗,而略呈灰败颜色。 然而转眼间,狂风大作,黑烟蔽日,树木抽枝狂舞,树林之中,瞬息变天。 这风来的急,刮的也怪,王长君、徐灵风、澄如、鲍红雪等几名二代弟子被这风一吹,俱是身形一晃,有点点黑气在他们身上蔓延。所不同的,只是鲍红雪脸上红光一闪,便将那黑气遏制住了,王长君三人却是瞬间被黑气席卷全身,又透出惨白、晦暗等颜色。 证严、刘乘风、白凝霜三人被那一风一吹,便神通自运,将那风挡在了身外,证严低头一看,只见王长君四人俱被那风侵袭,惟独秦雪薇被栖霞剑上一道彩光护住,那风半点也吹不进去。 证严见了大喜,道:“这风来的奇怪,想必是三灾九难大阵疫气的守阵人发动!不过这人时运不济,今日合该被秦雪薇你破去!” 刘乘风听了,也看下秦雪薇,见到她身边异象,便道:“既然如此,雪薇,这一战便由你出战吧!” “嗯!” 秦雪薇听了,点了点头,便行出人群,向前走去。 她行进之时,身体始终被栖霞剑上一道霞光护住,任树林里那风如何狂骤,都伤不到她。 见此情形,林子里传来一声男子轻咦,秦雪薇听了,一扬手,便将一道剑光挥了出去! 秦雪薇自进入玄武派后,便刻苦精修,她天资又不凡,如今也已晋级金丹,此时这一道剑光挥出,顿时带起一道红霞,将传出轻咦声的那片树林劈的枝叶散飞,一道人影从中飞了出来。 这人乃是一名年轻男子,相貌英俊,面色却青白,正是梅少云。 梅少云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扇上描着美人啄酒的图案,画工精致,栩栩如生。 他见到秦雪薇,便摇着折扇笑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儿,这般凶蛮?” 秦雪薇将栖霞剑一拿,杏眼圆睁道:“姑娘我是玄武派弟子秦雪薇!今日来此,为的是替我李三白师兄取回藏龙棍,你是何人?” 梅少云笑道:“在下梅少云!” 说罢,又道:“那李三白也当真窝囊,自己吃了亏,却要靠女子来讨回场面。” 秦雪薇恼道:“女子怎么了?我可听人说过了!当日你们离咎宫就是靠着女子才骗去了我李师兄的藏龙棍!而我这个小女子,今日就要为我师兄讨回公道,将你斩于剑下!” 她说罢,纵身一跃,手中剑光一挥,便化作一道明晃晃的霞光,劈头盖脸的向梅少云击去。 梅少云见状,忙纵身避开,手一挥,放出一只布袋,祭到空中。 他这布袋鼓鼓囊囊,不时有物事在其中涌动,撞出一个个包来。 梅少云祭出这布袋后,便将扎在袋口的一根绳索一拉,顿时只听“呼”的一声,布袋的袋口大开,一道道狂风从其中涌了出来! 在这狂风之中,却又夹着一片铺天盖地的金星,发出一阵“嗡嗡”声响,同那呼啸风声相应,却是一只只的金螟。 秦雪薇见到这般声势,顿时花容失色,直吓得面色苍白,心中忖道:“他这布袋是什么宝物,这般厉害?” 她正想着时,对面梅少云已哈哈笑道:“秦雪薇,此乃麻风袋!这袋子里的风,乃无边疫气所化,不论是人还是妖,沾上一丝,都会百病丛生,气血衰竭而死。我得到麻风袋后的这几日,又用其中疫气豢养我那金螟,更增添其威力!秦雪薇,你今日若不识好歹,便是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梅少云一边说着,一边竭力催动狂风、金螟,秦雪薇听到她这般说,也越发害怕,但此时想要退缩,却已不能,她索性一咬牙,暗道:“即便身死,仗着师父传我的那样法门,也能保一点真灵不昧,转世重修!眼下在这三灾九难大阵之中,怎容畏缩?” 她想罢,不退反进,将一柄栖霞剑的剑光催到了极限,向前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