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第一章 今宵独醉 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像柳絮一般漫天飞舞。腊梅,寂寞的绽放,为银装素裹的天地添了一份柔和的淡黄。 精致古朴的雕栏窗户,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的坐在窗前,淡雅而平静的眼神里有隐约的忧伤和疲惫。洁白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摩着手中精致的白玉酒杯。酒杯中,是今年新酿的梅花酒“寂寞无主”,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室里木炭燃烧的气味,混合成一种黯然神伤的味道。 一袭白衣寂寞如雪,他轻叹一声,缓缓的放下手中的一卷书,举起这精致的白玉酒杯,细细的品尝着这香气四溢的美。 他是醉生,忘忧酒庄的大少爷。也曾年少轻狂,对月吟风,但那也只是曾经,自从三年前双亲相继辞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心情了。如今的他,放下了诗词歌赋,专心埋头于酒庄的生意,忙碌而平凡的为酒庄上下的生计奔波操劳,眉目间,也尽是哀愁和疲惫。 “少爷,少爷……”一名青衣小厮,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少爷,钱,钱县令,他们,来……来了。”唤名“悠然”的小厮急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衣男子无奈的站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翩然的走了出去,只零落满室的寂寞。 “喝喝喝……”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客厅里满是觥酬交错的劝酒声,忧郁的眉间轻微一皱,随即无奈的舒展,迅速的将心中的厌恶掩藏进眼眸深处,整理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快步走了进去。 “各位,久候了。” “庄主来了,坐坐坐。” “来人,倒酒!” “满上满上!” “再来一杯!好酒量。” …… 终于他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知所为,中途离席,他放任自己,在花园深处,吐出了自己一个晚上所喝下去的酒。初春的夜晚,凛冽的风裹挟着深刻的寒意,汹涌的灌进了他的白袍。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那是因为眼睛也醉了,它流出的是酒,不是泪…… 第二章 梦死江湖 暮春三月,曾经绚烂的桃花,此刻开始凋零。 黑衣男子静立于一株艳丽的桃花树下,粉色的桃花,落在了他黑色的发上,黑色的袍子上,为他的冷酷,增添了一份空灵的寂寞。桃花静静的铺展了一地,像一大片粉色的海洋。 一柄长剑静静的握在了手上,剑尖点地。那个肥硕的贪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已经跑了太久,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他不明白,眼前的男子,如鬼魅一般缠了他很久,为什么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态。光滑的如同丝缎一般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束在了脑后,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却一丝不乱。如果没有那凛冽的杀气,没有那双眼睛里看不见底的幽深和阴暗,也许别人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教书的夫子,纤长洁白的手指,握笔是一种古雅,握剑却也是另一种风华。 黑衣男子默然不语,只是那双黑眸,紧紧的锁住了目标,像一只饥饿的猛兽,极具耐心的等待一个下口的机会。血羽剑在他的手里,不安分的躁动,他听见了它对血液的强烈渴望。 足间轻轻一点,长剑带动风,裹挟着地上的桃花,在他的身侧回旋飞舞,男子俊秀的容颜,映在花间。有那一个瞬间的恍惚,仿佛这不是一场暗杀,而是一次空灵出世的华舞。 长剑撕裂空气,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呼啸的扑向那个巍巍颤颤的贪官。一息之间,那灵动的长剑就变化了数次,然后又在一个眨眼的瞬间,金属的碰撞声传来,剑,已经饱和的躺进了剑鞘。 贪官茫然的睁着眼,似乎难以置信,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的脖颈处就多了一丝细微血线,然后伤口突然在下一个瞬间爆裂。炽热的血像溃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黑衣男子脚尖一个轻点,便退到了血液喷溅的范围之外,漆黑的眼睛冷漠的看着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贪官,他的血蔓延开来,将地上的桃花,都染成了一片艳丽的红色。 他是梦死,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杀手。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死前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憎恨,有绝望,有恐惧,有无奈,有不甘,有难以置信…… 每当夜幕降临,午夜梦回之时,他总是听到,他那染满血腥的剑上,亡魂不甘心的叹息和悲泣。 第三章 前尘往事 今夜,又是一个滂沱的雨夜,醉生站在屋檐下,看着屋檐上不断滴答下的雨水,心头涌上一股孤单的难过。 父亲死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夜,那晚他在下人的陪同下,走向“枫影居”,心中的恐惧却无法言语。“枫影居”是取自他双亲的名字,枫亭、影柔,但是,大约是六个月前,母亲影柔已经在那里,结束了生命。 “醉儿,你过来。”父亲躺在床上,白发零乱的扑在枕上,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父亲挣扎着坐起来,斜靠在床上,静静的打量着他。枯槁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醉儿,为父……对不起…你啊!你…还是个孩子,可是…”老者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想到以后,整个酒庄的生意就要放在他稚嫩的肩上,老者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大约半个月前,城中的恶少前来索要镇庄名酒“红颜”。这“红颜”是开窖之初酿制,总共只有三坛,相传这酒中放入了首位庄主最爱女子的泪,所以饮着有让人肝肠寸断的感觉。 好酒自然是要留给会品的人,所以,枫亭断然拒绝。当时自己也付一时之气,却没想到,会给庄中带来一场灾难。 第二天,镇上的无赖便前来闹事,砸的砸抢的抢。这些脆弱的坛子,怎经得起他们的摔砸,看着自己珍爱的酒毁于一旦,枫亭一口气郁结心中,当场就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此后,便一病不起。 “父亲。不碍事的。”父亲的话让醉生心里一阵刺痛,倏忽的落下泪来。 “醉儿,你其实…非我和你娘所生,乃是…我们于那…浅水湾捡来的…本来…是打算瞒你一生的…可是…现在不说…只怕以后…你就永远不知道…你的身世了…咳咳咳”父亲说着。 闻言,醉生如被当胸穿透,剩下一个空洞。这个他生活了20年的家,突然不是他的了。 父亲的手,颓然放开,他去世了。醉生站在床边,茫然的不能相信这样一个事实。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黑水晶般的眸子里不停的涌出。 浅水湾…弃婴…醉生叹了口气,静静的举起了酒杯,牵扯回一下子走的太远的回忆,他的嘴角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第四章 杀乃宿命 一只白鸽“咕咕”的落在小木屋的窗前,轻轻抽出了白鸽脚上的纸条,放飞了手中的白鸽,梦死的眼神再次警觉的移至手中的纸条上。 “忘忧酒庄钱县令”几个字跃然纸上,纸条的右下角,一个血红色的篆体小字“祭”,这无疑就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血祭门的命令。 血祭门是当今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虽然建立至今只有三十余年,但是由于两届门主都是特别善于经营之人,尤其是现任门主魅血妖祭,更是被武林喻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生意奇才,因此其在位之后不久,血祭门便后来居上,一跃成为当今武林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 而江湖中对这位年轻的女门主,也是传闻甚多。有人说她美艳无双,心狠手辣,如妲己在世,也有人说她长相丑陋,但是智慧超群。总之,一切都是传闻,因为偌大的江湖中,还不曾有人真正见过她,就连血祭门中的高级杀手,例如梦死,也是只见其令,不见其人。 血祭门能够成为这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梦死这个天下第一杀手自然功不可没,血祭门所接任务之中,几乎有一半出自梦死手笔,其余的一半,则是血祭门中其他杀手的总和,天下第一杀手之名,名副其实。 梦死收了收思绪,把目光重新集中到纸条上,开始搜索关于钱县令的记录,钱翔龙,苍朗国落鸣县县令,上任近二十年,无重大政绩和过错。 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政绩和过错,竟然要请动天下第一杀手动手,看来买家绝不是一般的人,并且已经打算置他死地。不过,梦死不会去猜想买家究竟是什么人,作为一个杀手,保命的规矩,就是永远不询问买家的事情。 白玉一般的手指,轻拈着纸条,至于火上,黑曜石一般幽暗的眸子里,一团小火苗轻轻跳跃了几下,随即熄灭。 寒光一闪,血羽剑被抽了出来,梦死轻轻的擦拭着剑身。锃亮的剑身映出了他的容颜,狭长的眼睛,暗黑色的眸仁,剑眉凛冽,横入鬓角,原本是不可方物的美,却因为眼神中那呼之欲出的杀气,让人胆寒。 收起血羽,梦死无奈的叹了口气。传言说他杀人如麻,真的是这样吗?他苦涩的撇了撇嘴,算是笑吧,真正的笑是和早已忘却了。 杀是他的使命,却也是他的宿命。曾经他那么努力的杀人,就想要成为这“天下第一杀手”,如今他却早已厌倦。 只有在梦里,才会向往自由的生活,骑马在旷野上奔驰,扬起漫天黄土,然后,可以附庸风雅的吟几句诗。有一个心爱的女子,相倚着,朝看晨曦雾霭,晚看夕阳流岚。身边围绕着活泼的儿孙,快乐而平淡的苍老。 也许,一切都要等到来世,只是他这沾满血腥的人,是不是还有来世,他已经不知道。 第五章 初次相见 入夜,忘忧酒庄里,一片热闹的欢腾气氛,主客厅里,满是劝酒和喧哗的笑语,钱县令喝的正欢畅。他喜欢这个酒庄,风景怡人,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数不清的美酒。 醉生坐在钱县令的旁边,略微有点醉,深黑的眼眸里,带着一汪水,白瓷一般的脸颊上一抹醉人的红晕。 几个青衣小厮站在厅内,不断的往空了的酒杯中倒上美酒。 “哈哈,醉生庄主啊,本县真是非常喜欢你这里的美酒啊!这次瑞亲王代皇上南巡,过几天就要路过本县,这个推荐之事,你就放心吧!”钱县令说完,又饮了一杯。 醉生心中喜悦和悲哀同时袭上心来,他记得父亲在世时候坚持的规矩,酒给会品之人,但是如今的酒庄生意惨淡,如果不出此下策,只怕等不到会品之人。醉生无奈的笑笑,看着欢饮的钱县令,知晓他不是会品之人。 在大厅的热闹之下,一个高大的黑影,正蛰伏在房屋巨大的影子中,没有人发现,当然也不可能有人发现。 血羽剑在一息之间出鞘,电光火石之间,门口的两个侍卫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下一息,梦死的剑就指向了众人包围中的钱县令。 血羽剑灵动的飞舞,但却都不是真正的攻击,真正的攻击,隐藏在了华美的剑招之下,在剑光潋滟之下,长剑无端的出现在了钱县令的胸前。 但是站在钱县令身侧的那个白衣男子,是谁?那样相似的眼神,似乎自己曾经在拔剑的时候,在剑光凛冽之时看到过。只是僵了那一瞬,梦死的剑便刺入了钱县令的身躯,剑刺偏了! 没有片刻的停留,梦死脚尖一点,便轻巧的飞腾而去。 醉生的平静的心里渐渐的生出一丝涟漪,那个男人是谁?虽然蒙面,但是那一双眼睛,凝视他的时候,却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那一双眼睛,自己曾经亲见过无数次一样。 甩开了脑中的疑惑,醉生再次把目光集中到钱县令的身上,他的伤口,大片大片的涌出鲜血,再不医治只怕晚了。“快请大夫。”醉生对离他最近的悠然说。“是,少爷。”悠然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跑下堂去…… 第六章 两重心字 屋子里,紫檀香木燃烧的烟雾袅袅升起,古老悠远的香气,缭绕在洁净的屋子里,与书卷与墨汁的香气,静静的氤氲混合。滴漏清晰的滴答声,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的滴着。 一阵风,忽然的晃了一下烛火,让醉生从书卷之间抬头,轻轻的拨了拨灯火。火光登时大亮,照亮了他明媚的脸,眼神中是一抹不易觉察的忧伤。 “你是谁?”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不带有任何情绪。 醉生惊讶的转头,却惊讶了两个人,若不是衣着不同,只怕两人都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几乎完全一样的五官,什么言语都不需要,他们也能揣度,两个人的关系。 “你就是那个杀手。”醉生平静的问,从看见他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惧怕,反而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是,你是这个酒庄的庄主。”没有迟疑的语气,他可以断定。 “你为什么要杀钱县令?”醉生看着他,淡淡的笑,如春风。 “这是命令,我只负责执行。”梦死低下头,看见那些静静摊开的书卷上灵秀的篆体小字。“你是我的哥哥吧?”梦死抬头,看进那双平静的眼眸里。 “也许,我是你弟弟。”醉生笑,平静的看着他。他们是被迫起航的行舟,在人世汪洋里浮沉,不知道下一刻的风雨,会带他们去哪一片海域。 两个人,突然笑起来,梦死第一次知道,人生原来有如此畅快。只是他发现的太晚。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窗外的夜色开始微明,突然有浓郁的哀伤,蔓延的空气里。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天亮之后,他们就不再是兄弟,是亲人,而只能是陌路,或者情况可能更糟糕。 “我走了。”梦死推开窗,突的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醉生悲伤的凝视,在他的背后… 第七章 魅血妖祭 “梦死!你怎么搞的?!竟然会失败?!”华贵的白虎皮上端坐着的白衣男子愤怒的打量着单膝跪在台阶之下的黑衣男人,撑着膝盖的手指握的很紧,关节处都发了白。台阶下的人,是父亲的爱徒,但是现在父亲已经死了。 “属下愿受责罚!”梦死低着头,楞生生的说,语气中却没有应有的尊敬。 “好!好!好!”台阶之上的男子,临界于暴怒状态,他不是听不出梦死的轻视,所以他更愤怒。当初父亲在世时,便对他百般栽培,他早就妒忌在心了。 “啪!”雷鸣嗜血鞭迅雷不及掩耳的落下来,疼痛的灼烧感一路蔓延。这雷鸣嗜血鞭鞭尾有倒刺,挥舞之间,杀伤极大。但是在梦死的表情上,却看不出分毫痛苦。 白衣男子暴怒了,怎么?是讽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吗?为什么他不能表现的痛苦一点? “可恶!!!我要让你后悔你说过的话!”白衣男子,一抬手,刚想再打之时,一个冰冷却满含笑意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谁把我哥哥,惹的那么不高兴啊?”一袭漆黑的华袍,香肩大大方方的袒露在外,黑色的云锦织锻,暗红色的滚边,下摆拖曳及地。纤细的腰间,挂着两个血红色的玉佩,在行走款摆之间,互相碰撞,发出叮咚叮咚的玉石之音。一把墨玉质地的小扇子,握在洁白的小手上,遮住了半个脸庞,只露出一双黑水晶一般澄澈的眼睛,流转之间,风情无限。 “妖儿,你来了?”高座之上的男子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如同皇帝亲临。 来人是谁?在场的人,没有谁不清楚。血祭门真正掌权者,决不是那个高坐之上的白衣男子,而是眼前这个,妩媚妖娆,巧笑倩兮的女子。她,就是血祭门真正的门主,魅血妖祭。 她是魅血池诚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所有子女中最疼爱的一个。如果论起来,他还该叫她一声小师妹。他记得池诚在世时谈到这个女儿,曾经戏言,自己的四个儿子捏在一起,也比不过这个女儿。江湖对这个女子也多有传言,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 “啪”的盒上了扇子,她笑的媚如春日,连生为她哥哥的魅血灵殇都一瞬失神。 轻移莲步,她来到他的跟前,弯下腰,墨玉扇子冰凉的抵着他的下巴。“好一个俊美的男子啊!”她笑,眼神中滑过一丝玩味。 梦死惊讶于这个女子的大胆,露肩的华服在她弯腰的刹那,露出了胸口的沟壑和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黑骛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补捉到这一点,魅血的眼中闪过恶作剧般的得意,转身步上高台。斜倚在白虎皮上,女子一脸慵懒。“哥哥,什么事情,值得你发那么大的火。”女子淡淡的开口。 “这家伙,刺杀钱县令失败!要我们怎么向…”话没有说完,墨玉扇子已经抵着他的脖颈,速度之快,连台下的梦死都为之一惊。 灵殇更是满头大汗,自知自己刚刚差点说出买家的秘密,但是自己的这个妹妹也不必如此啊,大可以杀了梦死以灭口,怎么偏偏挑他下手。 “阴司门前鬼魅笑,卧龙在世亦可超。”梦死想起江湖上传言此女子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却又绝顶聪明。 说此女子“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看来此话不假。她此刻冰冷阴郁的眸子与先前的甜美之态完全相反,不怀疑,她真的能对自己的兄长下手。 “哦?就此事?”女子的脸上又恢复甜美的笑容,似乎这不是大不了的事情。灵殇微怔,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扇子又被握在那双纤手之上,着实松了口气。 “梦死,你知道怎么带罪立功吧?”女子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问。 “是,属下知道。” “那就下去吧。”女子带着笑容站了起来,径自离开,只留一片玉石的叮咚之声。 第八章 青青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是诗经中的语句,如今被醉生清朗的嗓音轻吟出来,倒是给着古韵增添了一份雅然。 这“青青子衿”乃是庄中上好的青梅酒,透若寒玉,碧如翡翠,嗅之有那青梅涩涩的香味,饮之有一种酸涩,蔓延至心,有若相思。 青梅似乎一直都是表达相思的佳品,古人有“郎骑竹马来,饶床弄青梅”的两小无猜,又有“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娇羞,那么此刻他饮青梅酒的心情是何如? 醉生忘着窗外盎然的绿意笑了。夏天真是来的太快了。 父亲刚去世后不久,他曾去浅水湾一带打听,但是附近的人家都说,浅水湾向来荒芜,很少有人居住,也未听说有哪家的孩子丢失。 那时自己的心情一片荒芜,可是现在却万物复苏。是梦死让他有这种感觉的吧?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还有一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哥哥的兄弟,那是他的亲人。 亲人,醉生的嘴里如梦魇般的轻轻呢喃,温柔甜蜜。 也许下一次再见到梦死,他会问他是不是愿意跟自己走,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也许他们都可以潇洒的放弃现在的生活,他不再沉醉于壮大酒庄的生意,梦死亦可不再杀人。 醉生笑着,想着,沉醉于这场幻想之中,脸色红晕一片。他醉了。其实他早就醉了,被他自己幻想中的美好,醉的晕眩。 第九章 抱琴女子 钱府,一处幽密的花园里,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女子,抱着一架古琴,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株海棠前,两条秀眉已经搅在了一起。 纤细的手臂与那巨大的古琴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担忧,那手臂会不会在古琴的重压之下,啪的折断了。 她就是钱县令的独生女,冷霜。外人多半会被她娇弱的模样欺骗,以为她是那弱不禁风的女子,其实有见识的人光看她手中那架琴,便知道此女子决非弱质女流。 那架古琴,样式古朴,有细密的漆纹,琴弦纤细,尾端系有青丝锻。其实这架琴,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绸”。 传闻,青绸与绿绮都是上古名琴,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但琴性却大厢径庭,绿绮清灵,青绸却是极尽邪魅,闻绿绮之声,让人心境清明,豁然开朗,听青绸之声,却让人心猿意马,纵情声色。所以古代的明君,烧毁了所有关于青绸之琴的记载,但民间的传说却是从未间断。 “小姐,小姐……”急呼之声,由远及近,黄衫少女从廊道一路小跑进花园。 “怎么啦,音符?难道我爹又出事了?”冷霜焦急的问,刚想走,却被唤作音符的丫头一把拉住。 钱县令的情况很糟糕,胸口的伤口隔三差五的流血,人也是醒一阵,昏一阵,冷霜真的生怕父亲哪次一昏,就醒不来了。 “不是,小姐,是…是门外…来了位公子,说是老爷的远房侄子,听闻老爷受伤,特来…送药的。”音符吞吞吐吐的说。 “哦?”秀眉一挑,“是个什么样的公子啊?”冷霜斜眼看向音符。 “是…是位很英俊的公子。”音符的脸上已是红霞漫天。 “哦,那就请他来花园一叙吧。”冷霜看着音符,似乎恍然大悟似的说。 “是!”音符施了一礼随即飞奔而去。 第十章 英俊公子 “公子,您这边请。”不一会,音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一个白衣少年跟在其后,看那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摸样倒是生的俊俏。 一身白绸华袍,纤尘不染,深黑色的秀眉下,一双如黑水晶一般的大眼睛,灵动的扑闪,浓密的睫毛形成深深的暗影。腰间两枚血红色的古玉,行走之间相互碰撞,叮咚作响。一把墨玉扇子握在手上,开合之间竟是书生意气。 尘世间竟有如此翩然的佳公子,冷霜倒也是一愣,但是父亲此刻生死一线,看来人的步履,便知其是习武之人,不管他是不是杀手,既然来了,就得死,也怪不得她冷霜心狠手辣。只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想到这么英俊的少年片刻既成亡魂,冷霜心中不觉遗憾。 “堂姐,久仰芳名。”白衣少年文质彬彬的施了一礼。 “堂弟切莫多礼。请坐。”冷霜优雅的回了一礼,然后挥手,打发音符离开。 “久闻堂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根本是世人胡言。”少年说着,抬头打量冷霜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闻言,冷霜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不够漂亮?凡女子,皆在乎自己的容貌。 察觉她显而易见的不快,墨玉扇子后的唇角擒起一抹浅笑。 “那天仙哪能与堂姐媲美?她们连给堂姐提鞋都嫌丑。这,岂不是世人胡言。”话锋一转,白衣少年轻佻一笑。 “堂弟真是说笑了。”如此赤裸裸的赞美,让冷霜也红着脸,浅浅一笑。 “堂姐这一笑,这园子里的花都开了。”少年笑着,墨玉扇子轻佻的托起了冷霜的下巴。 羞涩的撇开头,冷霜笑了笑,“堂弟,让我为弹上一曲如何?”心下思忖,好一个登徒浪子,一会便让你做这花下亡魂,也好偿了你这风流。 “哦?如此甚好。”白衣少年欠了欠身,抬手,做了个请。 敛眉一笑,青绸琴上,洁白纤长的手指飞速的滑动着,弹奏之间,有意无意的目光交接,风情辗转,欹旎无限。 白衣少年似乎完全陶醉在声色之中,眼神也变的空洞。好!就是这个时候,琴音之中突然杀气大盛,弹拨的手指猛然一变,最末端的琴弦被抽了出来,迅速的绕上了少年纤细的脖子。 但是,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墨玉扇子,不知何时也横亘在了脖子和琴弦之间,挡住了致命的琴弦。黑水晶般的眸子里,笑意浓郁。 “怎么,堂姐喜欢如此弹琴?”少年的手,不老实的抚上了冷霜的俏臀。 “你!”冷霜气急,“你放手!”竟然可以抵抗她的邪媚魔音,真是小看了他。 “那为什么不是堂姐先放手呢?”少年轻佻的一笑,“堂姐是不是喜欢我这样?”少年的手更加放肆。 “放肆!”冷霜的脸涨的通红,“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少年笑的灿烂,“我只是个登徒浪子,贪图姑娘你的美色,前来采撷。”说着,手不老实的上移。 “无耻!”冷霜几乎被这个好色的少年气晕。“你现在在我手上,老实点。”说着更加勒紧了琴弦。 “是吗?姑娘没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吗?”白衣少年平静的开口,没有丝毫的恐惧。 “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是螳螂?那黄雀呢?冷霜不安的问。 “呶!”少年用嘴指了指。“他不会让你杀我的。”说着,少年的手还是不客气的摸了摸。 “他?”冷霜警觉的回头,不觉倒抽了口气。 黑衣男子,凛冽的注视着她,眼神冰冷的如同地狱罗刹。一身的杀气呼之欲出。冷霜绝望了,同伙?什么时候进来了这样一个同伙,她都不知道。 当他看见白衣少年的笑的时候,剑眉微微蹙了蹙,满不在意的说,“我会冷眼旁观的。”难道不是同伙?她的心里有一丝侥幸。 “你不会让她杀我的。你的疑问只有我可以解。” “杀手是没有疑问的。” “呵呵,你的身世,就算你不想知道,只怕也有人想知道。”少年笑着,淡淡的放开搁在冷霜身上的手,端起茶杯,怡然自得的饮了一口。“好茶!” 梦死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下一瞬,血羽剑欢天喜地的出鞘。冰冷的抵着冷霜的咽喉。 “放开她。”梦死冰冷的开口,却让冷霜的心中滑过一丝失落,她怎么了?来不及细想,冰冷的触感又近了几分。 “放开她。”梦死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冷霜惊讶于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对她如此之冷。无奈的放开了手中的琴弦,她仇恨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少年也分毫不在意这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姑娘,这是疗伤圣药”十香返生丸“,给你爹连用十日,保证药到病除。信也罢,不信也罢,也算是,我的一点”情份“。”少年轻佻的倚上前来,捏了捏冷霜的悄臀。 “你!”冷霜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气急败坏地吼着,却无法挪动一步,血羽剑还抵着她的脖颈。 少年足尖轻轻一点,翩然的飞起。梦死见她离开,旋既收剑,看都不看冷霜一眼,便飞身上前,追随那抹白色的身影而去。 花园里,又只剩下冷霜一个。 第十一章 身世之谜 白衣少年是谁?冷霜不知道,梦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应该是她,就是血祭门大名鼎鼎的门主,魅血妖祭。 梦死跟着她一路飞腾,却始终差了一段距离。白衣在风的吹拂下,飘飘扬扬,如同仙袂。轻灵的身体,几乎没有落下地,也不知她凭何借力。 “魅血妖祭,停下。”梦死开口喊到。这里已经靠近海岸,荒芜人烟了,不知道这女子究竟要去往哪里。 “呵呵…呵呵……”银铃般的笑音不断。“你求我啊,你求我的话,我就停下来。”魅血妖祭转身,对身后的梦死大笑。 “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杀了你。”梦死丝毫没有请求的意思,威胁的话语直接从口中吐出。 轻灵的落地,但却不是害怕,她笑的灿烂而狡黠。“我可是你的主子,杀手应该服从命令,而不是以下犯上。”她说着,却有点冠冕堂皇的感觉。 黑眸中阴狠的光一闪而过,梦死满不在乎的说,“我从来不因为别人是我的主子,就服从命令。” “我知道,所以你看见我遇险,都没有马上救我呢。”魅血妖祭故做委屈状说。 听闻此语,梦死差点大笑出声。遇险?亏这女人说的出,冷霜虽然身手不错,又使得一手旁门左道,但是以她魅血妖祭的身手,若真打起来,只怕是三个冷霜也不是对手。 “说,你为什么去钱府?” “呵,真是好笑。我是门主,我想去哪里,难道还要向门下杀手交代。”魅血妖祭看着他,眼神中的笑意比先前更浓郁了。 “可是你明明就已经派了我去。”无法反驳她的话,梦死有些挫败的说。 “嘿,上次你任务失败,这次我作为门主,怕你偷工,完不成任务,特来监工,有何不可?”魅血妖祭看着他,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 梦死不觉头疼起来,这女人太聪明,没有丝毫的把柄可抓,传言果然是真的。他明明知道,她的理由可笑的很,但却没有丝毫说不过去的地方。 “那,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等无耻之事?”梦死执行任务很多年,第一次遇到敌手,面对这个女子他感到挫败,他有感觉这女人的嘴里,又会出现一些他无法反驳的谬论。 “什么无耻之事啊?”魅血妖祭装着糊涂,“你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你…”梦死的脸色,阴沉的很。她绝对是故意的。 “哦”,假装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那件事情啊。” “是。”阴沉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梦死心中怀疑,她若再装下去,自己会不会立刻抽剑,结果了她的小命。 “好笑,我与她同为女子,有何摸不得?”魅血妖祭似乎听闻天下第一笑话一般的看着他。“还是,梦死公子怀疑我是断袖?”娇小的身躯倚上前来,一阵幽香扑入鼻腔。 剑,在下一瞬出鞘。“放尊重点。”梦死真是忍无可忍了,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也曾为了任务,几经风月,但是这个女人如此大胆的举动,恐怕连那些青楼女子看了,都要汗颜。 “嘿嘿,好玩。”魅血妖祭不怕死的开口。 “我的身世。”梦死的剑又抽出几寸,威胁着问。 “哎呀,我胆子小,被你这么一吓,我全忘啦。”魅血妖祭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 “你,找死。”血羽剑完全抽了出来。呼啸的撕裂空气,扑向了她。 墨玉扇子不知何时在她手上,轻松的接下了这一招,其实梦死这一剑看似花了全力,其实却只花了三成功力。一个出色的武者,绝对忌讳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时候,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 墨玉扇子,斜倚着剑身向前滑动,让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魅血妖祭一个轻巧的转身,变反守为攻,墨玉扇子丝毫没有停留的连挥了十几下,一下比一下狠。血羽剑也在凛冽的攻击下,光芒暗淡。 若不是她身上未有丝毫杀气,梦死大概会相信,今天,这天下第一杀手之名就将是这女子的囊中之物了。 突然停止了攻击,魅血妖祭白了他一眼,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好吧,我只能先告诉你一点点,你是护国大将军清风之子,相信你对你父母的事情也该有所耳闻。你的母亲是邻国的施珞公主。其他的,暂时无可奉告。” 魅血妖祭旋既飞腾而去,“我要去玩,你别跟着。不然就等着给醉生收尸。” 梦死心中一惊,牵扯到醉生的安全,他只能停止追去。眼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十二章 浪子留情 承影殿里,呼啦啦的水声,伴随着时有时无的笑音传了出来,让等在大殿外堂的男人不觉心猿意马。 “哎…门主什么时候好啊?”留情不耐烦的问。从他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有洗好,让他一个大男人的,在这听的见看不见的地方等,难道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风流浪子吗? “哎…怜儿,你进去催催。”留情使了个眼色给怜儿说。 怜儿吓了一跳,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门主洗浴从来不要我伺候,而且,而且今天门主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太好。怜儿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啊!”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可怜我那么多人比花娇的红颜知己正独守空闺,翘首期盼着我的到来,我却要在这里虚度光阴。哎…我真是命苦啊!”留情自做多情,自怨自艾的说。 “留情哥要是等不及,可以自己进来催嘛,怎么能让怜儿当替罪羔羊?”调侃的话语伴随着玉石的叮咚声从碧罗纱屏风后传了出来,曼妙的身影,款步步入了他们两人的视线。 紫色的绸缎长裙,外罩素色薄纱,黑锻一般的长发上,水气未干,只是简单的披在肩上,几缕青丝落在光洁的额前,为她增添了一份慵懒。墨玉扇子握在手上,轻轻摇曳。 怜儿听闻魅血此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留情脸色尴尬,“嘿嘿,嘿嘿”的附和着笑了几声,心中暗自思忖。这让他去催,那不等于叫他把脖子伸出来,准备砍头吗? 这留情乃是血祭门的第一神偷,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俊朗的五官,出色的身手,又能附庸风雅的吟几句诗词,不知多少少女被他迷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处处留情”。 魅血看着他,笑的明媚,但是却让留情不觉冷汗直冒,这种笑容,他曾经见过无数次,当然也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种笑容。“怜儿,你出去守着,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内。就说…”魅血恶作剧般的看了留情一眼,别有深意的笑了,“就说我和留情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她特地加重了非常重要几个字,让人一听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是!门主。”怜儿施了一礼,恭敬的退步离开。 留情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怜儿什么都好,就是对她的门主小姐忠心耿耿,以他的了解,这丫头肯定会把魅血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来人的,甚至连语气都不会变一下。 天哪!留情心中感叹了一声。要是让门中兄弟以为,他与他们最最敬爱的魅血小姐有什么,那他恐怕是会被分炙下肚,尸骨无存啊!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出了这个殿门,他是不是该马上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哎…只是可怜了他那些貌若天仙,人比花娇的红颜知己啊,永别啦! 第十三章 真正意 “留情哥想完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准备马车啊?”魅血的墨玉扇子在留情的面前晃了晃,调侃的话语传来,打断了留情的胡思乱想。 她看出他在想什么了?留情的脸十分难得的红了下。但还是故做镇静的问“准备马车做什么?又有任务嘛?”心里却心虚的很。 血祭门虽然是杀手组织,却也不排除像留情这样的人存在。有些买家只是要取走一些想要的东西,却没有要致人死地的心。而留情也就正好满足了这部分买家的需求。 “言归正传,东西呢?”魅血的神情,不复先前的调皮,突然变的沉静而冰冷。 “在这里。”似乎完全不惊讶她的变化,留情把一个纸包从裤裆里掏出,放在了桌上。 “这……”魅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迟迟没有动手拿那包东西。 “哎……门主,是你交代我这东西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会藏在这里的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粗心大意,除了这里我视若生命,保护甚好,其他地方我都不太在意,万一弄丢了,我怎么对得起门主你的重托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整个血祭门也只有留情会跟她耍嘴皮子,魅血伸手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魅血拿着小册子看起来,脸色越来越冰冷,如果她抬头,留情就可以看见她眼神中满的快要溢出的狠辣。 这本小册子是什么?乃是当年钱县令记载浅水湾所发生之事,以及清风将军收集的罪证,这场阴谋背后的人的罪证。当初钱县令只不过是浅水湾的一个渔民,一不小心,捡到了这一本小册子,于是他找到了事主,通过威胁,他当上了这里的县令。 事主毕竟心中难平,却始终无法下手,因这小册子始终下落不明。日前一听说有了这册子的消息,事主马上要求立刻杀了钱县令。 一切原本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只是她少算了一个人,醉生。她没有想到梦死会失败。不过还好,这本册子如今还是到了她手上。 魅血放下手中的册子,微微的叹了口气。目光哀伤的看着留情。 “留情哥,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决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魅血说着,从小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和一个小瓶子。 “这里是五万两银子和六道轮回,你小心收好,如果有什么意外,你知道怎么做吧?” 留情茫然的抬头,看着她,下一瞬他跪在她的跟前,泪流满面,“留情定不辜负门主之恩。”他抱着他的腿,把脸埋了进去,不停的哭。 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这样不停的抽噎实在丢人,可是怎么办,他忍不住啊! 第十四章 六道轮回 伸手,颤颤抖抖的收好银票和六道轮回,他抬头看了看这个比他小整整八岁的女子,她的脸上此刻挂上了温柔圣洁的笑容,不复平时那调皮狡黠的样子。 留情倏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自己14岁,刚来到血祭门,那时它还不叫血祭门,那时它叫往生堂,意为“忘记过去,通向往生”。 那时,他原本是一个以偷盗为生的小乞丐,因为遇见堂主才被带到这里。 那时的魅血穿着粉罗纱裙,美的像个瓷娃娃。而自己一身的泥污,肮脏的让自己生厌。 “你是新来的哥哥吗?”魅血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 她不认识他,但是她对他笑,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笑,没有轻视和厌恶。而他也是第一次用平静的眼光看人,而不是乞求和仇恨。 “你可以陪我玩吗?”小女孩歪着脑袋,眼中满是期待。 “我很脏。”他冷冷的开口。 “不会啦,和我玩嘛!”小女孩噘着小嘴乞求着。 “不去。”留情还是冷冷的拒绝。 “那你真的不和我玩吗?”小女孩的大眼睛眨了眨,泛起一抹委屈。 留情摇了摇头,转头不去看她。她眼睛中的委屈,似乎在控诉着他什么,让他心中有内疚浮上来。 “那,这个送给你。”小女孩说着,不知丢了什么过来,条件反射的接在手中,冰冰凉凉的,摊开手,才发现,乃是一只蛤蟆。 “啊……”留情的魂都失了一半,隔了许久,才记得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你怕癞蛤蟆…哈哈…”小女孩小的捧腹。 时间悄无声息的夸过了12年,记忆中的女孩与眼前的少女,深深重叠,如今她却已经是妙龄女子。还是时常顽皮,但更多的时候,她都细致谨慎的打理着这个庞大的杀手集团。 面对着被教导成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这个女子心中的孤独,该是怎么样的深重。 若是平常女子,如此出众的相貌,媒人怕早就踏破了门槛。只是她是血祭门的门主,所以她注定孤独。 “留情哥,别像个娘们一样哭个不停,快起来吧。”魅血伸手扶起了留情。虽然成了门主,但她还是习惯叫他留情哥。 留情为什么会如此,倒不是因为那些银票,而是那瓶药丸,六道轮回。 这个六道轮回,是魅血私底下研制的奇药,服下之后,人能假死六天。而且还会发出阵阵尸臭,与真死无异。而六天之后,人就真的如同轮回一般,相貌会全部改变。 当初,同样是杀手的鬼面,因为动情而失败,魅血就是赐了此药。整个血祭门也都以为是魅血,杀了这个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鬼面。冷血的名声也就因此流传在外,但是面对这些误解,魅血坚持着不解释。 但是当看见外人说起魅血,如同说起妖孽一般的恐惧时,留情的心里异样的难受。但是,他却无法开口解释什么,来改变别人的想法。 “留情哥,你们一个一个的走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是,魅血还是替你们高兴的。” “不到万不得已,留情不会离开的。”留情上前,握住魅血的肩说。 “呵,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魅血转身,背对着他说,她总是不习惯示弱,因为她是强者。 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留情静静的退了出去。 第十五章 慈父之托 “父亲,你叫妖儿来,所为何事啊?”魅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妖儿,来,让爹好好看看你。”父亲的手慈爱的抚摩着她的头,目光是满是温柔的疼宠。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她娘生她的时候,还只是个掌心中的小娃娃,如今已经这么大了。魅血池诚的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和你娘还真是很像啊,为父很高兴。”父亲的语气却是丝毫没有高兴,反而是深深的无奈的疼惜。 “爹,你怎么了?”魅血的心中一惊,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一向坚强的父亲如此。 “哎…”魅血池诚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到,“孩子,梦死你该是知道的吧?他是爹的徒弟,也是爹最好的朋友清风将军唯一的子嗣。” 这个她一直听爹提起,但是她们一家却都没有见过梦死,爹对此解答说不想让清风将军的仇人通过他,找到梦死。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爹对梦死的栽培,但是每一次梦死有什么进步,爹都会高兴的对她说。 当年因为清风将军惨死,爹很自责,也很难过,魅血知道爹其实一直都不快乐,尤其是娘死了之后,爹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爹,不知你突然提到此事,是何故啊?”黑水晶般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 “妖儿,爹知道你才智过人,非寻常女子,所以,特别将梦死托付给你,你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父亲的双手,重重的压在魅血纤弱的肩膀上,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紧到让她疼了。 “爹,可是妖儿只是个弱质女流。”魅血抬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还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将梦死托付给她?难道…魅血心中的想法让自己大惊失色。 “妖儿,你聪慧过人,又跟随芳草前辈学习,怎么会是弱质女流呢?”魅血池诚的手,更紧了几分。“而且,你还会得到爹这五十多年的功力。”说着,魅血感到自己的肩上一股温暖的真气正透过衣料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 “爹!”她惊慌的大叫,父亲的内力却还是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巨大的力量一下子镇住了她的七筋八脉,让她动弹不得,而且更恐惧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四肢酸软。 酥筋软骨散!这药对身体无害,却会在几个时辰之内都四肢酸软。她知道是父亲给她下的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滚落。 “爹,你不要妖儿了,你要丢下妖儿…”魅血不停的哭着。此刻的魅血池诚闭上眼睛,不去看女儿的表情,他知道,不能看,他们母女的泪都让他无措。 但是,女儿单薄无依的身躯却在他的手下,剧烈的颤抖。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如今自己却要亲手将她推上绝路。如何不痛? 第十六章 回忆之痛 可是老天啊!要他如何选择?二十年前,他为了报答瑞亲王的知遇之恩,背弃了与清风的朋友之义。原来只是想和清风一起效忠瑞亲王,却忘了清风嫉恶如仇,宁死不屈的个性。 他拒绝为瑞亲王卖命,还唾骂瑞亲王是乱臣贼子,甚至拿出了瑞亲王暗地里招兵买马的帐本。这要瑞亲王怎么能放过,于是才有了天绝崖上触目惊心的厮杀。 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含恨而终,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竟然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 小小的孩子,放在了瑞亲王的手上,看着自己最恨的和最爱的人生的孩子。瑞亲王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动手。孩子被放在了池诚的手上,“找个机会,结果了他。” 瑞亲王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满地满地的尸体,他抱着这个孩子逃亡了。这是好友最后的血脉,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已经过了二十年,他以为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但是就在前几天,瑞亲王竟然找到了他。 “那个孩子还活着吧?” “他始终是个祸害,你也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 “还是趁早结果了他吧。” 知遇之恩,朋友之义,隔了二十年之后,竟然又被摆在了他的面前。原来命运是从不允许任何人逃避的。 看着梦死与他的父亲日渐神似,他心中的罪恶就日渐深重。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视梦死为己出,他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惟有一死。只是可怜了妖儿。想到自己的爱女,池诚心中不觉一痛。他清楚的记得,两个月前她刚刚欢天喜地的及屏,如今却要她独撑大局。 父亲几十年的内力一下子注入了她的体内,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灼一般的疼痛。但是看着父亲要离开,纤巧的小手还是无力的攀附住父亲宽大的衣袍,死死的用着最后的力气,抓着不肯放。小脸上,泪水和鼻涕早已糊了满脸。 池诚不忍心去看,转过脸,狠狠的挥开了她的手,决绝的走了出去。 “来人,来人啊…”魅血叫着,却没有人应。她奋力的向前爬去,一点一点,如一条毛虫一般的向前爬去。 柔嫩的皮肤在地上擦破,伤口的血拖沓出一路的欹旎。 但是,当她推开母亲房门的时候,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母亲的画像被放在了身侧,已经被血全部沾湿。她奋力的爬过去,鲜血染红了她裙裳。 她放声的哭喊,却没有人前来,只能眼睁睁的感觉父亲的身体渐渐冰冷,感觉父亲的生命在她手里渐渐流失…… 第十七章 迷团重重 魅血痛苦的摇了摇头,把自己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目光重新回到了桌面上的小册子上,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父亲死了!她的父亲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知道父亲的死和瑞亲王脱不了关系,但是瑞亲王究竟是如何可以逼的父亲自杀的?这点她却无从而知。 魅血很少听父亲提起,以前在瑞亲王身边当差的事情,因此对那段过往无从知晓。但是既然父亲要梦死活着,那么她就要尽全力让他活着。 当她从昏迷之中苏醒,父亲已经下葬三天了。父亲死前指定她会继任者,让她四个哥哥极为不满。于是,一场争权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进行了。 他的三个哥哥,大哥月殆,三哥星殒和四哥魂殄,带着刀剑冲进了她的房间,大哥月殆的刀无情的抵着她的脖颈,要她交出堂主令牌。二哥灵殇虽未动手,但却是想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微笑蔓延在唇角,身子向后一仰,刀从她的头顶上方滑过,绕了个来回,又不死心的横了过来。而三哥星殒的爪刺此时正往她的腰间攻来。 “卑鄙!”魅血心中大怒,墨玉扇子狠狠的砸在刀上,借力一按,整个人也飞腾起来,内力全部聚集在手中的墨玉扇上,然后朝着大哥的头盖骨上狠狠的敲了下去。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溅了她满脸,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她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星殒和魂殄看见月殆倒地,心中也是一惊。虽然知道魅血武功不弱,却也不料竟是如此厉害。两人暗自对了个眼色,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再回头是不可能的了,今天不是她死,就是他们亡。 两个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连续不断的攻击。三哥星殒的旋风锤在地上不挺的横扫,逼迫她必须不断的后退,而四哥魂殄的猛虎爪却在身后不停的撕扯,面对两个配合默契,步步紧逼的攻击,魅血显的只有防守的份。 两人心中大喜,如此下去,料想她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但是也就在他们心中暗喜的时候,魅血身子一横,整个人悬空一扑,墨玉扇子支撑着她整个身子的重量,狠狠的扎进了猫着腰,攻击她下半身的三哥,星殒的背脊里。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骨裂的声音自他背上传出,那星殒便躺在了地上,成了半死之人。 看着星殒半死的躺在地上,魂殄的心里慌乱到了极点,但是要怎么样?魅血的眼里,浓郁的杀气,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看了心惊胆寒。 但是他没有退路了,虎爪高举着挥下,魅血妖祭身形随即一隐,墨玉扇子自下而上,卡进了虎爪的刚刺之间,然后在魂殄来不及反应之时,几个利落的翻身,手上的剧烈的痛感让魂殄几乎晕厥,这虎爪带在手上,经过妖祭的数次翻腾,他的手臂已经完全翻转了过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她笑的灿烂明媚。“这就是我的哥哥们哦…来人!把他们全部关进死牢,包括那个尸体,十天十夜不得送食物给他们。”十天之后去探监的人,可想而知看见了什么。 这个人世间最最可怕丑陋的一幕,两个半死的人,趴在一具早就腐烂而且已经长满蛆虫的尸体上大嚼特嚼。而他们本身,身上的伤口上也爬满了蛆虫。整个囚室都是让人作呕的恶臭。 那也是她第一次,展露出她性格中血腥和残酷的一面。 她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往生堂”改名为“血祭门”,意为“用苍生血祭”之意。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调查,二十年与那件事情有关的人。 她利用这些人的仇家,煽风点火的劝说他们买凶杀人。然后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交给梦死,这是她为父亲所做的补偿。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从来没有出什么差错,梦死执行任务从未失败,他几乎是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报仇了。但是,魅血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醉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和梦死一模一样的人。 当她听说梦死任务失败的时候,她大惊失色,于是入夜便前往钱府,查探之下,发现了钱冷霜竟然藏有上古名琴“青绸”,也发现这个女人会一些邪门歪道,但是都不足虑。但是当她前往忘忧山庄,看见醉生的时候,她猛然醒悟了。 如此相似的容貌,除了孪生的兄弟,只怕在没有其他可能。只是当年,醉生是怎么隐匿在追兵的搜捕之下的? 突然,魅血的眼中光芒一闪,“是的,就是这样,我们都小看了一个女人!”魅血口中被小看的女人是谁?她,就是施珞公主,他们小看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母亲。 第十八章 来迟一步 魅血安然的坐在月潋殿里享受着美食,桂花糖膏的香气弥漫在口腔里,端起茉莉花茶嘬了一口,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这里,这里”,魅血的小手一会戳戳左边,一会戳戳右边。 看着她陶醉的样子,怜儿扑哧的笑了,“门主,你喝口茶怎么比喝酒才要陶醉啊?” 酒,陶醉?“糟糕!”魅血猛拍了一下桌子,“我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魅血急急忙忙的冲出殿外,“怜儿,我突然有事,要出去。”魅血一边跑,一边抹去唇角的食物残渣,轻点脚尖,旋即飞腾而去。 钱府门口,一个白衣男子温文而雅的扣门,俊朗的五官引的路人纷纷侧目。醉生忐忑不安的徘徊着,毕竟钱县令是在他庄上受此重伤,这保护不利的罪,只怕也有他受的了。 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别人会不会通过他发现了梦死,梦死的安全他不能不顾及。醉生知道,以梦死的身手,这些衙门的捕快绝对抓不到他,但是万一他们发现了他和梦死的关系,那么梦死就危险了。所以他必须先行动。 “醉生庄主,我们老爷在你庄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到现在还没醒,你不会还要来请我们老爷去你庄上喝酒吧?”管家不满意的说。 “不,不不,萧管家,您误会了,我是特来探望你家老爷的。”醉生连连摆手,慌忙把手中的礼物承上。白露为霜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萧沧无奈的说“哎…醉生庄主,老爷的伤还未愈,这大夫不让饮酒啊!” “不,不不,萧管家,这酒乃是孝敬您的。”醉生说着把酒坛子塞进了萧沧的手里。 这萧沧也是好酒之人,久闻着忘忧酒庄的酒是世间极品,但是价格却是奇贵,平时也只有老爷醉了回来之时,才可在老爷的身上嗅嗅这酒香。 这白露为霜是忘忧酒庄中的名酒,传言都是采集清晨的露水所酿,酒质之清纯,乃是世间罕见。 浓郁的酒香,闻着就醉了一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萧沧干瘪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开门,让醉生庄主进去。”说着边捧着酒坛子自故自的离开。 醉生向着萧沧的背施了一礼,缓步走进去。他没有发现两双眼睛伴随着他的进入,同时流露出了悲伤。一双阴郁的黑眸更是深深的锁住了他的背影。 魅血和梦死都苦涩的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想到了,但是都晚来了一步。 第十九章 县令之疾 “小姐好。”醉生文质彬彬的施了一礼,俊朗的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 他的行为,却让坐着的冷霜脸色大变,吃惊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冷霜不禁的想起了那个黑衣男子,那个一身杀气,脸上挂满寒霜的男人。 一模一样的五官,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那双眼睛,黑衣男子的眼中尽是阴郁和冷漠,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温柔,眉宇间一抹不为人知的忧伤,淡淡的寂寥。 他们不是一个人!冷霜突然明白了这样一件事情。那么两人是什么关系?父亲是在忘忧酒庄受到袭击的,只怕和这个男人也脱不了干系。冰冷的笑,擒在嘴角。 “醉生庄主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冷霜笑着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几下,目光却暗暗的大量着他的表情。 “县令在我府上受此重伤,在下心中实在惶恐,听闻大人尚未度过危难,在下特来探望。”醉生说着,目光平静的看向冷霜。 冷霜看着他,面露疑惑,为什么他不像在说谎?难道他与此事无关?直至目前。她对那天莫名其妙的登徒子和那个黑衣男人的到来都是一无所知。 如果两人是杀手,为何没有杀她?那个登徒子甚至还给了药。药她给父亲用了,第二天,父亲的伤口就止血了,虽然现在还没有醒,但是药似乎是有用的。 冷霜的心里满满的疑惑,没有任何的头绪。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和那天的黑衣男子是兄弟。好吧,既然他送上了门,她就要好好的利用他。 假意友善的笑了笑,“醉生庄主不必担心,父亲的身子平时就很硬朗,而且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醉生心中暗自送了一口气,县令只要没事,就一定会力保山庄,只要县令不追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自己不可能通过他找到梦死。 各自思索之时,只听音符的声音慌慌张张的传进了客厅,“小姐,小姐,老爷…老爷他…醒了。” 来不及理会醉生,冷霜急急忙忙的跑进内堂。父亲醒了,真是太好了!看来那个登徒子也不是那么坏,至少药是真的有用的。 可是当她步入房间只时,她呆住了。那个就是她的父亲吗?不!怎么可能? 钱县令蹲在桌边,不停的啃着糕点。“恩,恩,好吃,真好吃,嘿嘿,嘿嘿,嘿嘿…”看着如此的父亲,冷霜的心凉了半截。 “爹,你这是怎么啦?”冷霜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哭音。“快,音符,快去请大夫。” “姐姐,你好漂亮。”钱县令看见冷霜,笑的纯真无暇,蹦蹦跳跳的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可是冷霜的心里,却被狠狠的扎透。她恍惚的记起自己小的时候,爹从衙门回来,自己也是这样,吃着糕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牵爹的手,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既然会有倒过来的这一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冷霜看着父亲已经满是皱纹,如今却呆滞的如同三岁小儿的眼神,欲哭无泪。 “钱小姐,据我诊断,钱县令这种情况,应该是由于失血过多所造成的。”大夫恭敬的施了一礼,略带同情的说。 “失血过多?可是前几天我爹也有醒啊!却也没有如此情况。”冷霜不无怀疑的说,等等,用了那个登徒子的药,难道是药?! “对了,有人给了我一瓶药,说是”十香返生丸“,父亲用了之后,就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那药有问题?”说着,冷霜让音符取出了药罐子,递给了大夫。 大夫谨慎的接过瓶子,里面的药丸已经用完,但是瓶中还有浓厚的药丸气息,他嗅嗅之后,摇了摇头,“没有,钱小姐,这药的确是疗伤圣药”十香返生丸“,而且还是上好的”十香返生丸“,不知道小姐从和得到,不过要是没有这药,只怕令尊性命难保。” “是么?”冷霜不再说什么,只是向音符挥了挥手,音符会意的付了诊金。 冷霜托着腮帮,一脸疲惫。泪水静静的爬满了她的脸庞。 第二十章 幕后黑手 钱府一片混乱,音符送走大夫的时候,随便打发醉生离开。 “醉生庄主,你还是走吧,小姐现在心情不好,没有空理你呢。” “县令怎么样啦?”不是说醒了吗?看刚刚那女子喜悦的神情,现在不应该没有心情啊。 “哎…你别问啦,快走吧,没人招待你。”音符没好气的赶起了他。 醉生无奈的笑笑,只能施了一礼离开。谁都没有发现,钱府的屋顶上,站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伴随着醉生的离开也随即飞腾而去。 只不过,这一次是梦死飞在了前面。“梦死你不可以去。”魅血落在梦死的前面,娇小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梦死可不是喜欢怜香惜玉的留情,才不会对她软语温叙。 “呵呵,好啊,你要是想让醉生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去。”魅血大大方方的让开了条路,甚至还笑吟吟的做了个请。 “你…”梦死心中惊讶,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傻啊?钱冷霜又不是笨女人,虽然她爹现在成了这样,让她一时失神,但是总不可能一直失神吧?她一定会派人去忘忧酒庄监视,你要是出现,就等于亲手把醉生推上绝路了。” 梦死心中一动,这个女人心思之缜密,恐怕连男子都要汗颜。提到钱县令,梦死脸色一变。 “你在药里动了手脚。”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呵呵,你没听见大夫说吗?那药是上好的”十香返生丸“,如果没有我,那县令早就死了。”魅血笑着对他说,脸上却是一种就是我又怎么样的神情。 “明明就是你。”他可以肯定,那瓶药一定被她动了手脚,但是他不懂药理,也无法查证。 “嘿嘿,就算是我,你又打算怎么样?你有证据吗?”魅血似乎像碰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般,看着他。“还是…”话锋一转,魅血趁着梦死沉思之际倚上他的身体,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黑水晶般的眼睛望进了他的眼眸,“还是你看上了钱家小姐,要抓人家去邀功啊?” “呵,可笑。”梦死撇开头去,不理会这个女人的谬论,要抓她邀功,刚刚在钱府就可以抓了,何必跑这里来,更何况,以她的身手,他能不能抓的住她,还是个问题。 淡淡的清香扑入鼻腔,梦死才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完全的靠在他的身上,过于亲密的距离让他一下子红了脸,“你干什么!”迅速的推开她,他的脸上有一丝恼怒。男女之间,他从来都是主控者,可是到了这个女人这里,一切都反了。 被他推开,她也不害羞,只是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梦死的火气更大了几份。手,如同凝脂一般的手,温柔的携带着一股清香,抚上他的脸庞,轻轻的在他的脸颊处捏了捏。 “你还真是可爱啊!嘻嘻…”魅血笑着,眼神明亮而清澈,像个初生的孩童一般。 这样的笑容,让梦死有一个瞬间的恍惚。但是只是一瞬,很快的,他又恢复了那个冷血的梦死。 这一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魅血的眼睛。所以她脸上的笑意也更浓郁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梦死有点挫败的问到。经过了这几次,她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似乎没有害他的心。 “我不是帮你,”魅血的脸色突然阴沉的吓人,“我是在帮自己,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魅血转身,眼神看向了望不到的地方,“不管幕后的黑手是谁,我都要会他死。”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直接从她的口中传出,让梦死也是一惊。 幕后的黑手,她说的话他完全不明白,但是听她的意思,似乎他们的仇人是同一个。她的仇人是谁,他不知道,甚至连他自己的仇人,他都不知道,从来都是他在替别人报仇。但是听这女人的口气,她分明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梦死心中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开口询问,也许可以探听到一些答案。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之谜,他到处打听,却没有丝毫线索,清风将军和施珞公主各自的记载都有,但是却失却了最最重要的两人之间的事情。 也许他要去一趟洗月国,也许他们国家对自己的公主记载会更详细一点。梦死看着魅血安静的背影,这样想着。 第二十一章 恩师芳草 “喂,老头,你在里面吗?”魅血站在破败的茅屋门前,仰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听见没有回答,魅血伸手推着那扇门,木质的大门已经腐烂,轻轻一推,便不堪重负的倒地,掀起了一阵尘土。 “咳咳咳…”魅血捂着鼻子,厌恶的挥了挥四散飞扬的尘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魅血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往里看去。 “哇卡卡,臭丫头,你弄坏了我的门!”屋子里的男人风驰电掣的冲了出来,卷起了地上刚刚稍微平复的尘土。 看到他的样子,魅血不禁倒抽了口气,然后将信将疑的问,“老头,师傅?” “废话,除了你威风凛凛,英俊不凡的师傅我,还有谁有这般仙风道骨?”眼前的男人说着,转了个圈,还自做潇洒的甩了甩宽大的袖子。 魅血看着自己的师傅披头散发,头发上插满了稻草,全身上下只有一块抹布裹着。不禁笑着调侃起他来,“不是吧,师傅?就你这衰样,还仙风道骨?你为什么不说自己销魂蚀骨啊?” “臭丫头,你师傅我年轻时,不知道让多少少女销魂蚀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懂啥?”芳草伸出枯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魅血的太阳穴。 “哼,你就会吹,这么多年了,连个师母都捞不到。”魅血双手叉腰,不甘示弱的回嘴到。 这死丫头,千里迢迢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来揭他的疮疤吗?芳草的老脸挂不住了,马上岔开了话题。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心,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傅啊?”芳草酸溜溜的说,魅血从7岁开始就跟随他学习药理,见到他的时间要比她亲生父母多。但是3年前,魅血回到往生堂,却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就传出了魅血的父亲池诚的死讯,和魅血改组血祭门的事情。 听闻魅血杀了三个兄长,夺得这血祭门的当家宝座,他是说什么也不信的。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但是为了研制那“红尘泪”,自己一直抽不开身。如今稍有成果,正思考着什么时候去趟血祭门,这丫头倒是自己来了。 “哎呀,师傅,魅血许久未见师傅,心中十分挂念,特地千里命驾,赶来探望师傅,师傅怎么还怀疑魅血啊?”魅血笑得甜如蜜,但是芳草不露痕迹的甩开了她的手,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魅血是个甜美的毒药,芳草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八成是没好事。芳草思索着,走进了屋内,他也不是要拒绝,就是不想这个丫头太得意。 “赶什么,我又没死,不用赶着看我最后一面吧?”芳草笑笑,端起冷了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然后笑着看魅血的反应。 被拆穿之后,魅血倒也是丝毫不见慌张的迹象,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师傅。“老头,我今天来,的确有要事相求。”魅血神色严肃,眉目之间,疲惫之态显而易见。 “哦?什么事情?”芳草看着魅血,她的眼中都是智慧和谋略,但是不知怎么的,芳草还是怀念当年那个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反驳的小蛮女,那个每天都把智慧用在怎么闯祸上的小女孩。 “哎…岁月不由人。”芳草在心里轻轻的叹到,他知道,那个单纯为了快乐生存的女孩子一去不复返了。 “我必须离开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就请您替我照看血祭门。”魅血单膝跪下,目光闪烁的看着芳草,这目光中含概着信任,企求,无奈…让芳草无力拒绝。 “丫头,你快起来。”芳草是世外的高人,从来不拘泥于俗,他与魅血虽名为师徒,但却从来没有用师长的身份打压过她。除了拜师时跪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如此过,这是第二次。 “师傅,魅血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你老人家了。”魅血的脸上淌下了泪水,“魅血知道,让师傅一大把年纪,去管理一个杀手的组织很是为难,可是,魅血不知道能相信谁。”说的难过,魅血的眼中,泪水流了下来。 “傻丫头,为师也很久没有出去溜达了,这次就算是放个假好了。随你去那玩玩。”芳草说着站了起来,“走,去给为师收拾行李,我们这就上路。” 第二十二章 临别一聚 入夜,忘忧酒庄里一派安详,淡淡的忧伤,如同薄雾一般,轻轻的笼罩在酒庄的上空。 一抹黑影,在守卫的眼帘下,快速的移动着,几个瞬息以后,他已经靠近了主卧室。 醉生百无聊赖的看着书,眉目间淡淡的无奈的忧伤,“哎…”随着一声叹息,醉生放下了手中的书,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灯火微弱的颤了一下,醉生惊喜的转身。真的是他!是梦死。他日日夜夜担心挂碍的人。 “你来了?”醉生笑着,淡然恬静,却无法掩饰眉间突然闪烁不定的光彩。灯火照亮了他的脸,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恩。”梦死轻轻的坐在桌子旁,血羽剑被解了下来,放在了桌上。他冷静淡漠的坐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低下头,沉默起来。 “来,喝杯酒。”醉生端起桌上的酒壶就斟了起来,琥珀色的液体滑入白瓷酒杯中,衬着这烛火,有一份伤感静静流转。 酒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庄里新酿的酒,还没有取名,是拿来让我品了好取名的。”醉生端起酒杯递给了梦死,温柔的眼神带着笑意,示意他尝尝。 轻轻的呷了一口,不禁赞叹到“好酒。”梦死不会品酒,但也感觉这酒十分的醇厚,但却不是呛人,入口滑爽,清至卓绝。酒香之间,似乎还有一种花香,但却品不出是何花香。 “这酒是冰莲所酿,你所尝到的花香就是这冰莲的香味。这冰莲生长于高山冰川之上,数十年才开一次花,十分罕见。”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迷惑,醉生笑着开口解释到。 梦死看着空了的酒杯,有一种让人怅然若失的遗憾。他不是好酒之人,但是今天他却很想在这酒里最一场。也许是和他这次的来意有关,也许他只是单纯的被这酒所陶醉。 “这酒的名字,我刚给它取名为”陌上轻尘“”,醉生说着,也举杯饮了一口。“取意为”紫陌红尘“,如何?” “呵呵,这酒我是不懂,但喝着确实痛快。”梦死说着,放下了酒杯,借着酒劲说,“我这次来,是想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闻言,醉生手中的酒杯轻轻滑落,轱辘轱辘的滚了开。“去哪?”醉生呆楞的问,一脸的错愕。 “去一趟洗月国,没什么大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梦死说着拍了拍醉生的肩膀,安慰到。 “哎…”醉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你去吧,也不用担心我。”醉生说着潇洒,心中却不觉惨然。 梦死低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了血羽,背过着醉生,轻轻说了声“再见”,就隐没于夜色之中。 第二十三章 冷霜投怀 小木屋里,亮着淡淡的烛火,里面冷冷清清,全然不似有人居住的摸样,唯一有人的气息的,大概就属那张床了,铺着薄薄的素色被褥,丝毫不华丽,但却也很是整洁舒适。 冷霜修长的手指,此刻轻轻的抚摩着这柔软的被褥,男性阳刚的气息萦绕在指尖,经久不散。她的脸上,一片绯红,不禁为自己今晚的大胆感到羞耻。 她是大家闺秀,知道礼仪廉耻,如今要是爹还清醒,知道自己如此,不知道是否会气得昏了过去。她苦涩的笑笑,扶着床帏坐了下来。 烛火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下一息,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冰冷的抵着她的咽喉。冷霜抬头,眼神镇静。她看着这个男人,凄凄的笑了出来,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用长剑抵着她的脖颈,这一次还是这样。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见面吗?她的心里,难过泛滥而出。 “是你。”梦死似乎认出了她来,略微有点惊讶,但是剑并没有收鞘,冰冷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的情感,“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他的家,很少有外人来到,如今被她发现,看来以后他要换个住所了。梦死的心中这样想着,剑丝毫没有客气的逼上几寸。 “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梦死的质问让冷霜的心里寒意一片,如此冷漠的男人,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她轻轻的甩了下脑袋,撇干净了脑海里那些不安,她伸手,轻轻的推开血羽剑,风情万种的站了起来。 “梦死公子何必动怒?冷霜今日来,是要与公子交个朋友的。”冷霜款步上前,梦死的剑横亘在两人直接,阻止了她的前进。 “不知道,梦死公子知道忘忧酒庄吗?”冷霜眼中精光一闪,暗自打量着梦死的表情。 “你想怎么样?”梦死平静的说,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刚才亲眼看见他与醉生一起饮酒,她真是要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兄弟了。 “很简单,我喜欢你,只要你陪我一夜,我就放过他,永不追究。”冷霜用漠然的语气说着,心中却在不住的颤抖。 “哦?就这样?”梦死轻笑着,“你威胁我?”语气中的冰冷让人毛骨悚然。 冷霜心中大惊,今日的想法是一时冲动,丝毫没有考虑过后果,她就是固执的想要和他发生些什么。 “我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是想和公子你交个朋友。” “那你可知道,刺杀你父亲的人,就是我。”梦死似乎丝毫不避讳的说到,等着看这个女人的反应。 冷霜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不知道,但是,但是,我父亲,已经痊愈了。”他的话让她的心颤抖不已。 “哦?”梦死冷笑着。“如果那样也叫痊愈的话,那真是奇迹了。”他不顾及她的尊严,直接拆穿她的谎言。 羞的满脸通红,冷霜依然固执的说,“不然我就不会放过醉生庄主的。” “呵,”梦死轻笑了出来,“你真的只要一夜?然后就会放了他?” “是,冷霜爱慕公子,自愿枕席,但是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只此一夜,绝无他求。”她说的悲壮,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 “好。”梦死也不再说什么,径自拉着她向床边走去,素色帷幔被大手轻轻一拉,迅速的垂了下来。遮住了两人的身影,冷霜脸色绯红,曼妙的身影横躺在床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期待中带着恐慌的看着他。 突然一阵清朗爽绝的琴音传入了两人之耳。“青绸!”冷霜立刻推开梦死,跃下了床。 “哎呀,两位好兴致啊。何不让我位两位弹上一曲,也好配合两位的节奏啊?”白衣少年单手托着琴身,另一只手,轻轻弹拨起来。清朗的琴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再见这白衣少年,冷霜是又羞又恼。“把我的琴放下。”不多说一句,冷霜直接拉开了架势。 “哎哟,堂姐,前几天还与小弟温柔缱绻,今天被小弟捉奸在床,怎么就要杀人灭口了?”白衣少年轻佻一笑,倚上前来抚摩冷霜的俏脸。 “无耻,”冷霜愤怒的甩开他的手,躬身一个横扫。少年半点迟疑都没有的越起半丈之高,轻灵的无法言语。 “堂姐投怀送抱就是高雅,我捉奸就是无耻。看来我要把这事传出去,好让大家给评评理。”白衣少年说的轻松,冷霜却是大惊失色,如果这事传了出去,只怕自己以后再难见人。这个少年非死不可。想到这个,冷霜手中的杀气立刻大盛。 “把琴还我!”冷霜彻底的愤怒了,柳眉倒竖着,脸也胀成了深红色。少年跃至梁上,双腿夹着梁柱,身体呈倒挂着,一只手脱着琴,另一只手,轻轻的撩了一下琴弦。 “你知道这”青绸“琴怎么弹奏吗?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说着少年的手指飞速的滑动着,旋律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全然不似先前在钱府所听闻到的俗媚。那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刻骨铭心的沉重和悲伤。 冷霜怅然的望着“青绸”,它是怎么了?那种泱泱大气的声音不该是“青绸”所发出的,但是这的确是青绸,她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震慑于这琴音之中。 弹到情浓之时,少年抓住琴,让它绕着少年周身旋转,一股气流压迫而来。让冷霜和梦死都不自觉的退了几步。曲毕,少年轻灵的落在地上。“这琴我是要带走了。随你愿不愿意。”少年说着轻轻一点足尖,轻灵的身影旋既飞腾而去。 “站住!”冷霜顾不得梦死,头也不回的追去。 第二十四章 共同上路 “出来吧。”梦死坐在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口说到。 “梦死公子好耳力。”魅血说着,身影一闪,便跃进了屋里,也不知道客气的就在桌边坐了下来,青绸琴被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原来她刚刚跃出屋子只是个障眼法,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可怜了冷霜一时心急,来不及思考就追去,恐怕就是追上一夜也追不到了。 “说,你为什么会来?”梦死冰冷的直视她的眼睛,妄图看出点什么阴谋来,只是可惜,对于这个女人是徒劳的。 “哎呀,梦死公子,我深夜前来造访,自然是有要事啦,你何必如此生气?”魅血说着,手指卷着衣襟,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 “难道就为了刚才我坏了你好事而生气吗?”魅血凑上前去,纤细的手指抚过他的下巴,“如果是因为那个才生气,我是很乐意让你报仇的哦。” 梦死忿忿的推开她,如此的大胆的挑逗,只怕刚刚那个钱冷霜的投怀也比之不及。其实刚才他答应钱冷霜,也是因为察觉到高手的气息,想引其出来,若是知道这高手就是她,他才不会那么大废周折呢。 “呵,何事?值得门主亲自驾临。”梦死站起来,作了一揖,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装作恭敬的举动,却掩饰不了眼里的轻视,他知道她来一定有事,但是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只怕是没什么好事。 “我要去趟洗月国。我希望你可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助我打理血祭门的事情,留情和怜儿会帮你的。还有我请了我师傅前来坐镇。”魅血说着,眼珠子咕溜溜的转着,想着用什么语言可以打动他。 “我师傅是谁,你也听闻过吧,他是江湖第一鬼医,芳草,只要有他在,相信醉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决定用醉生来打动他,魅血笑吟吟的装作是特别为他考虑的样子,等着他的答复。 “呵,那真是十分抱歉,我也要前往洗月国。”梦死,说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难道你放心把醉生留在这里?那个冷霜只怕是不会放过他啊!”魅血似乎想用醉生把他留下来。 他明白这个女人不希望他去,但是自己的身世,当然要自己查探,她虽然没有害他之意,又是师傅的女儿,但是难免她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毁灭证据。做了杀手那么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既然你都说了你师傅是江湖第一鬼医,也说了有他在醉生不会有事,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笑了,很难得的笑了。看着魅血吃惊的表情,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啊?”魅血的吃惊写满了脸上,但是很快的她便恢复了平静。“哎…看来我们是注定要一起上路了。”魅血笑着说,丝毫不介意他眼底的嘲笑。 “有必要一起上路吗?我可以自己去。”梦死丝毫不领情的打断她的话。 “呵,你知道在哪里查吗?”魅血笑着看着他,“你想去皇宫是吧?但你知道怎么进去吗?”她看着他,笑的明媚。 梦死心中诧异,难道她知道?这个女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梦死的心里生出是不是该把她绑起来严刑拷问一番的想法。然后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可笑。想到这里,他的唇角,竟也勾起了一抹浅笑,只是很快的消失,快的两人都没有发现。 第二十五章 行程之中 马车轱辘轱辘的驶着,洁白的柔荑小手,轻轻的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小脑袋探了出来,黑水晶一般的大眼睛不安分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哥哥,你骑马累了吧?不如让小魅和你换一下吧。”柔柔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皮传来。 跟随在侧架的男人,一袭黑衣,脸色阴郁不定,“不用了,我不累。”没有丝毫的感情,梦死直接拒绝了她。 “啊?”魅血的小脸夸了下来,悻悻的放下了帘子。为了方便行事,他们假扮成做生意的兄妹,去洗月采购货物。 看见她失望的表情,梦死的心里一阵隐约的快乐。魅血可是快要闷死了,她从来都是闲不住的人,这次在马车里一走就是三天,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洗月,心里的烦闷已经到了极点了。 有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于是,片刻之后,她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她不是傻瓜,她才不会呻吟的太大声,那样反而骗不了梦死,小脑袋飞快的转着。 当梦死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着实吓了一跳。当他把马系在车侧,进入马车内部的时候,魅血对他惨然的一笑。 “你怎么进来了,我没事。”她的声音柔柔的有气无力的样子,苍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 “你没事吧?”梦死觉得心里略微的有些收紧,有些莫名的压抑,她要是有什么事情?那么他怎么办?他该扔下她继续上路,寻找那个真相?还是留下来照顾她?他的脑海中都是乱麻,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也许只是小病,两三天就见好。 梦死慢慢的靠近她,想看一看她哪里疼。手臂如同蛇一般缠上他的脖颈,梦死一愣。却是不敢推开,深怕再弄伤了她,只是难得温柔的问“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魅血抬头,狡黠的一笑,玉指轻轻的一点,下一瞬,梦死便僵硬倒在了马车之内。 “哥哥,对不起啦,这个我要出去兜风,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魅血说着,把身上的斗篷扯下来,给梦死盖上。丝毫不理会梦死眼中暴虐的杀气,然后笑意吟吟的下了马车。 “那个,小姐,怎么公子不出来啊?”赶车的看见魅血从车中出来,着实惊讶了不小。 “哦,我哥他突然身体不舒服,在马车里休息呢。不信你看。”说着魅血的手拉起马车的围帐。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身体那么差?刚才还好好的呢。车夫看见马车里的梦死裹的严严实实的,心中还十分懊丧的想。 洁白翩然的裙裾,在风的吹拂下,随风轻扬。魅血高坐在马上,自在的欣赏着美景,也丝毫不理会路人惊羡的目光,悠然自得的接受众人错愕的眼神。 而马车里的梦死,愤怒以近临界,她骗他!她竟然骗他!!她竟然利用他的关心骗她!!! 第二十六章 初到洗月 马车携带着一路的风尘,在熙熙攘攘的在青石板街上前行。这里是洗月国靠近皇城的地方了,虽然算不上繁华,但是也足够热闹。男人穿着宽大的袍子,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或讨论诗词歌赋,或讨论天下霸权王道。女人们则着各色服饰,裙带飘飘,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哪家的胭脂水粉比较好。 洗月国之所以名为洗月,是因为弯弯曲曲的洗月河几乎流遍了洗月国的每一寸疆土。传说,天帝的爱子贪玩月亮,曾经一不小心,把月亮抛进了天国的黑水河里,弄脏了月亮,于是天帝便指派了两名仙女在洗月河边将月亮清洗干净。于是,洗月河的河水便代表着圣洁,从此洗月王国也世世代代在此繁衍。 当魅血安然的坐在马上,穿过城门的时候,当她对着人群投下第一缕目光的时候,这个喧嚣的小城,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样摄人心魄的美丽,她含笑,如同春日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等待绽放的花,娇媚,但不俗艳。正午的阳光在她明亮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眸仁里,切割的支离破碎,闪烁成满目点点的金。 魅血一袭水蓝色锦缎长裙,长长的下摆在风的吹拂在飘摇不止,腰间那两个血红色的玉佩在马的行走中叮咚作响。虽然马匹早已风尘仆仆,但是那水蓝色的裙子,却还是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飘逸出尘,宛如水之精灵。 人群纷纷侧目,屏息凝神地看着白马上的魅血,人群中略微的有人切切私语的声音。魅血毫不在意的接受众人的目光,对着众人嫣然一笑,然后,挥手,让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她轻快的越下马,掀起帘子,甜甜的唤了声“哥”,但是没有人看见她的屈指凌空的轻轻一点。这就是江湖上上层的点穴之术,“隔空点穴”。 马车内的梦死突然觉得身上一阵麻痹,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行动自如了。耸了耸自己麻木的筋骨,梦死一脸杀气的看着眼前含笑的魅血。并不对她解了自己穴道的事情表示感激,便从马车中一跃而下。 人群,出现了明显的骚动,特别是几个靠近马车的女子,脸上都明显的红晕一片。 这是怎样的一对兄妹,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什么样的父母,可以生育出如此的子女呢?几个女子窃笑着,向梦死投去友好的目光。 魅血牵起一抹调侃的笑,转身走进了客栈之内。梦死丝毫不领会那些女子爱慕的目光,脸色阴郁的跟着魅血之后。 “掌柜,有房间没有?”魅血敲着柜台说。 “有,有有,姑娘要几间?”掌柜看着魅血,露出了卑琐的笑。“两间。”梦死冷冷的开口。 掌柜看着魅血身后,脸上挂满寒霜的男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低头看着帐目,再不敢猥琐的打量魅血一下。 “两位楼上请,小二,带他们去楼上的天字二号三号房。” “两位客官请。”那小二一身灰衣,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素白的脸上带着恭恭敬敬的表情。 “哥哥,你吓到人家了。”魅血调侃的对梦死说,然后对着年少的小二淡淡的笑了笑。 小二的脸上迅速的腾起一片红色,低头快步的走了起来,有那么点狼狈的逃跑感觉。 魅血娇小的身躯紧随其后,竟然一步也没有落下。直到进了房间,小二退下去准备酒菜,她才放声的大笑起来,脸上带着调皮的恶作剧般的笑意。 小菜上了之后,魅血立刻食欲大动的跳到了桌边,完全没有理会一边脸色难看的梦死。 “魅血妖祭,你骗我。”梦死冷冷的开口,似乎对眼前的美食漠不关心,本来杀手就吃的少。 “恩恩恩,”魅血含糊不清的回答,“我知道啦,真是的,快点来吃啦,你不吃我就全部吃完了。”魅血拿着筷子,挥舞了下。 梦死看着她,突然头疼的无奈起来。她是聪明的,但是为什么有时候却是那么迟钝呢?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做法让他很恼火呢?终于,梦死无奈的拿起了筷子。 食物的确可口,有浓郁的异国风味,是他们的国家吃不到的美味。魅血吃饱,飞快的往床上一躺,似乎是准备安然入梦了。 “你不要急,我先补个觉。你也知道,这几天,那马车颠的我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我要是休息不好,怎么还有力气查案子呢?”梦死看着她略带疲惫的小脸,终于败下阵来。 第二十七章 谋划夜探 更漏滴答滴答的旋转,梦死一身黑衣,坐在烛火之前,轻轻的擦拭着血羽,魅血在还在熟睡。梦死看着她酣睡的容颜,哑然失笑。 这就是外人传言里,那个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血祭门门主?她根本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她的确就是血祭门的门主,是那个一挥手,有一大群杀手为她卖命的血祭门门主,是谁把她推上这个位置?命运么?梦死的心里,蔓延而出一种温柔的疼痛。他静静的走向床边的她,然后伸手… 但是就在那个瞬间,魅血的眸子突然睁开,寒光大盛,墨玉扇子被从枕头底下抽出,直接敲向了梦死的胸口。梦死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杀手,而且魅血也发现攻击错了人,立刻收回了7成的功力,于是,墨玉小扇,只是软绵绵的敲在了梦死的手臂上,梦死双手合一架挡了一下,遍退到了一丈开外。 魅血有点尴尬的笑了,“对不起,我不习惯有人叫我。”魅血熟睡初醒,青丝微乱,脸上有些许红印,眼神微微有的迷茫。“已经天黑了吗?” 生为杀手的梦死,却是很能理解她这种行为,也就没有责怪,“已经三更了。”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魅血说着滑下了床,整理了一青丝,便翻出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梦死公子,请吧。”魅血笑吟吟的做了一个请字。 梦死直接从窗口越出,顺便带上了窗户,然后,坐在了屋檐上,静静的看着那苍白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只是一片细小的弦月,弯如蛾眉,没有太大的光亮照耀。这个白天热闹非凡的城市,如今在夜色里一片静谧,人们都陷入了熟睡吧? 窗子被轻轻的推开,魅血轻巧的落在了屋檐之上。快速的挥了挥手,意识梦死跟她走。 两个漆黑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跑着。“去哪里?”梦死轻轻的问。 “你猜。”魅血说着,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说我母亲是这个国家的施珞公主,是吗?”梦死轻点了一下足尖,跃到她身后,在她耳边轻语到,“难道……” 魅血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目间带了浓厚的笑意,“聪明!没错,我们现在就去皇宫。” 魅血说的轻松,但是梦死心中却是十分诧异,皇宫可不是谁都可以去的,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才知道要去哪里找呢? “呵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跟着来就是了。”魅血说着,轻灵的跃起,黑衣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如同隐形了一般。 梦死黑鹜一般的眸子一眯,索住了那个黑夜中鬼魅一般的身影,跳跃腾起,飞快的跟了上去。两个人,在黑夜中,悄悄的靠近皇宫。 大约半柱香之后,魅血才悄然落在了一棵大树上,树枝仿佛没有受任何力一般,依然在风中轻轻的摇摆着。梦死略带倾佩的看了她一眼,“好轻功。” “嘿嘿,那是啊,我15岁,轻功就是天下第二了。”魅血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那天下第一呢?” “笨,我师傅芳草啊,我师傅有两项绝技,用药和轻功,传说独步江湖30年未遇敌手。”魅血晃了晃脑袋说,“不过,我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你怎么直呼自己师傅的名讳?”听闻她直呼自己师傅的名讳,他还真是吃惊不小,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子什么事情不敢做,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 “呵呵,有什么不可,名字,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魅血笑着说,“现在,我们要进去了,你看见那边的房子了吗?那就是皇宫。” “看见了。”梦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黑夜中隐隐约约的显示出一群宏伟的建筑群落。 “恩,一会我们从西门进,那里的守卫相对比较松懈,在宫里,每半柱香的时候,就会有一个20人的巡逻队。进去之后,我们第一要躲开的就是他们。”魅血用手在空中比画着,梦死看着,微微的点头。 “明白了,我们就出发。”魅血从腰间掏出黑色方巾,蒙住了脸,然后轻轻的飞起,向皇宫的方向飞去。 梦死一言不发的蒙上了脸,迅速的跟在了她身后。 第二十八章 夜探皇宫 轻轻的从围墙之上落下,梦死首先注意了一下皇宫的建筑,宏伟的石头建筑群,在夜色中,闪烁着隐隐绰绰的光亮,听说皇宫都是彻夜掌灯的,谓之长明。黑暗中,宫殿四角雕刻的飞腾的巨龙,象征着皇家的尊荣,跃跃欲飞的张牙舞爪着。 “别看了,快走。下次白天来,我带你好好参观。”魅血拍着他的肩说。来不及细细思考她的话,他就跟着她向目标移动了。 魅血躬着身子,在树影之间快速的移动,梦死紧随在她身后。皇宫的守卫不时的走过,却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皇宫里,茂密的树丛很好的遮挡了两人的身影。当然不可否认的,魅血对皇宫的熟悉程度让人生疑。 “这里,是洗月的史料房,所有资料都在里面。”在一扇门前,魅血停了下来说。梦死看着那扇门,心里一阵慌张,他一直想要真相,但是如今真相近在咫尺,自己却不敢靠前了。这还是自己吗?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胆小了。 “小心。”魅血轻诃了一声,抱着他滚进了史料房,在他还完全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跌在他身上了。芳香的柔荑小手,捂着他的嘴,她的眸仁静静的注视着他,他竟然一瞬失神,忘记了应该推开她,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她的身体,柔软的如同一片浮云一般,静静的漂浮在他的身体之上。 门外,整齐的步伐声传过,那是一队巡逻队的声音。魅血侧耳警觉的听着,等到声音渐渐平息,她一个轻灵的翻身,离开了梦死的怀抱。随着她的离开,梦死的心中,那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不散。 但是,目前的状况,却让他来不及思考很多。 “接着,”魅血轻轻的说,便扔来一个发光的小物体,梦死伸手一抄,原来是一枚小小的夜光珠。看来,她考虑的很充分呢。梦死心中惊叹这个女人的心细,似乎她总让他充满着惊喜。 “我们只能看一会,五更之前,就要回去。所以你要快点哦。”魅血说着,便拿起了一卷书,看了起来。 两个人用小小的夜光珠按在书页上,借着这点光,一点一点的看着,时间也悄然流逝着。 第二十九章 悠悠过往 “生相随,死不弃,与君共饮忘川水,千年情伤亦无悔。”魅血的心里轻轻感叹,什么样的爱情,才可能有这种誓言呢?她记得有一个古老的誓言,也曾在七夕听人无数次咏唱。“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自己的一生,是否也有机会,咏唱这样的誓言。 魅血浅浅一笑,看了看身边的梦死,他脸色凝重,从他们离开皇宫到现在已经有好一会了。天才刚刚蒙蒙亮,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一晚上的疲惫,也许是心里都有所感。魅血不知道梦死看到了什么,但是就她自己而言,她几乎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只是了解了施珞公主的个人生活,在洗月国的,然而在苍朗国的生活却很简略。她原本是与瑞亲王联姻的,但是在迎亲的漫漫长路上,她爱上了清风,两个人联手对抗着世俗,皇命,他们绝望,但是坚持。 上天感动了,怜悯了,所以,连瑞亲王也放弃了。魅血心里思考着,书上如此记载。可是是否真是这样?她可不是迷信古书的人,她必须知道真相瑞亲王是什么样子的人,魅血怎么会不知道。对于一本20年前的帐本,他都可以如此耿耿于怀,更何况是夺妻之恨。 她的心里,对二十年前的事情,渐渐清晰起来。是吧?应该是瑞亲王污蔑清风将军图谋造反,所以假传圣旨杀了他。不对!魅血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么醉生的出现,是怎么回事?施珞公主究竟是如何,才让醉生免于灾难的?如果能够找到当年照顾她的侍女就好了。可是二十年啊,二十年可以如何改变一个人,更何况,也许,所谓的侍女早就被瑞亲王灭了口。 魅血突然悲哀的看着梦死,他是被舍弃的吗?施珞公主,你只能救一个孩子,所以,你舍弃了梦死,抱着他,让他身陷险境,是吗?一个女人要放弃一个孩子,是多大的痛苦,魅血对施珞和梦死同情起来,不知道梦死知道自己是被舍弃的,对痛苦吗? “你在想什么?”梦死看着魅血愣愣的看了他好久,终于开口问到。 “没,没什么,我们休息一下,一会进宫吧。”魅血浅浅一笑,便站了起来,走向床。梦死心里,却奇怪的很,进宫?他们怎么可以进宫呢? “进宫?” “是啊,呵呵,很多事情还是要问一下宫里的人,才清楚啊。”她双眸紧闭,淡淡的开头。“你也去休息吧,一会我们还要进宫呢,不要在他国面前,失了我邦的礼仪。” 梦死看着她向内翻了个身,也无法再问下去,只得回自己房间。躺下,脑袋中却满是昨夜书上的内容,母亲,他们说,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美丽善良,他的心里有一种隐约的快乐。他的母亲,娘,他轻轻的在心里轻唤,渐渐的疲惫的睡去。 梦里一片花香,宁静的虚幻…… 第三十章 魅血身份 缓缓的睁开眼,魅血的小嘴噘起,有那么点不愉快的情绪,流露在眸子里,梦死坐在桌边,静静的喝着茶,“你醒了?”感觉到她的清醒,他淡淡的开口,态度从容优雅,如同受过良好教养的皇宫贵族。 “是啊。”魅血开口,但是并没有起来,她还是躺着,眉头深锁。也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你在发愁。”梦死伸手,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说。 “你居然看出来了?”魅血从床上坐起,斜靠在床杆上,一脸惆怅。 “可以说吗?”梦死看着她,眼神里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心。 “不可以。”毫不领情的拒绝,魅血跃下了床。“你先出去吧,我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然后我们一起进宫。” 挑了挑眉,梦死无言的走了出去,下楼,叫上了几个小菜自斟自饮起来。说实在的,这里的菜真的不错,但是酒,确实远差于忘忧山庄。忘忧山庄……不知道醉生怎么样了?是否也在想着他? “呵呵。”梦死轻笑了出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忙着为酒庄奔波吧,哪有时间想他呢。” “哥哥,我们走吧。”甜腻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是魅血腰间的玉佩所特有的碰撞声,以及客栈啧啧的赞叹声。 梦死平静而冷漠的抬头,微愣,楼梯上的魅血对着他甜甜的笑着,一袭深红色的长裙,下摆拖曳及地,粉肩外露,腰间两枚血红色的玉佩,原本常常飘扬的长发,如今被高高束起,盘成了一个髻,额前有少许的几缕落发,为她添了几分妩媚。 款步的走下楼,纤细的小手,撑在桌上,几根手指,娴雅的敲了敲桌面。附近的男人,立刻整衣理冠的,正襟危坐。轻蔑的看了看附近的男人,她的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梦死站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便拿起血羽剑,冷眼看了一下周围几个跃跃欲试的男人。几个原本满脸堆笑的男人看见梦死阴沉的结冰的脸色之后,都心寒的低下了头。这个男人看起来可是丝毫都不好惹啊。 魅血看在眼里,浅浅一笑,便先一步蹦出来客栈,梦死紧随其后。“现在去皇宫?”还是有那么点不可置信,他不得不问。 “嘻嘻……不信吗?”魅血低头轻轻一笑,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虽然习惯了她的变化,但是这一次也太奇怪了吧?梦死凛冽的眉微皱。 “放心吧,我是苍朗国的灵秀郡主,要进他们皇宫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啊?”魅血说着,对他眨了眨眼睛。 “灵秀郡主?瑞亲王最有名的义女?居然是你!”梦死倒吸了一口气,他在血祭门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们大名鼎鼎的门主,就是瑞亲王最宠爱的义女。 “不可相信是吗?其实,我也不敢相信。呵呵……”魅血耸耸了肩,“现在,我们只要找一下京城的管事,就可以进宫了。”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梦死有点不快的说。 “我也没有瞒着你啊!我是不想借着郡主的名号做事。”魅血笑着,狡黠的看着他。 “该死的!”梦死手中的血羽剑又握紧了几分,她说的这种鬼话来难道是想要蒙骗他吗?她可以顶着血祭门门主这样大逆不道的名号到处招摇,却脱口说自己不想顶着郡主的名号做事,难道她不知道,对于江湖上的人,血祭门门主和灵秀郡主这两个称呼,前者要远比后者招风吗? 她腰间那两枚价值连城的血玉,一枚上刻了个“血”字,另一枚则刻了个“祭”字,只要有眼睛的人,只要对江湖事有所知晓的,都知道这就是血祭门最高嗜杀令“摄魂令”,传言,摄魂令指向的人,血祭门全门追杀,即使是其他组织的杀手完成此任务,也可以去血祭门领取相应奖励。也就是说,动用了摄魂令,就等于要整个武林的杀手动手了。 而摄魂令,只有血祭门门主才可能持有。江湖中人看见这两枚血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眼前的女人就是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血祭门门主魅血妖祭?他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却无语反驳。 “哎,哥哥不要生气嘛!你也要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呀!”魅血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笑什么?这样耍我,很好玩吗?”梦死真的生气了,脸色铁青。 “好吧,我说,”魅血叹了口气,“我做这个郡主,并非我的本意,实则无奈,我以此为耻,所以不足为道。”淡淡的笑着,看着梦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哦。”梦死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悲伤,“所以刚才你就为了这个发愁。” “呵呵,很难得看见吧。”魅血笑着,吐了吐舌头。“我也不想啊,只是没有办法。” “好了,我们进宫去吧。”话锋一转,魅血拉起了他的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手指,温柔的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的心都跳了起来。但是却谁也没有先放开…… 第三十一章 皇宫际遇 “你就是苍朗国的灵秀郡主?没想到这么漂亮!”高坐之上的少年皇帝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陡然看见魅血这样的美貌女子,赞誉之词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皇儿,休得无礼!”伴随在皇座侧边的女人淡淡的开口,言辞之间却尽是宠溺,温婉的眉目间略带一份清峻的威严,金黄色的宽大蟒袍,遮盖了她略微发胖的身体。云鬓之上斜插一支白玉簪子,镶上了金银质地的龙凤造型。 她就是洗月国的太后嘉瑜,也就是施珞公主的母亲。洗月国的当朝皇帝是她第四个孩子,当朝皇帝除了施珞公主这个姐姐外,还有两个哥哥,只可惜,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夭折了。 “灵秀参见皇上,太后。”魅血敛眉低首的深深一拜,梦死也跟着拜了两拜,然后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血羽剑在进殿之前就已解下,可是他身上浓烈的杀气却挥之不去,让高座上的嘉瑜不禁微微皱眉。 “灵秀丫头,这位是?”嘉瑜用疑问的眼神打量着梦死,开口问到。心下思忖,好个俊逸出尘的男子,若是洗去了这一身煞气,倒绝对是个举世翩然的佳公子。 “哦,”魅血淡淡的看了梦死一眼,然后甜甜的笑了,“回太后,他姓孟,单名个死字,就叫孟死。是我义父最忠诚的手下,因为义父担心我路上危险,便特地安排他保护灵秀,这一路上,全赖他鞍前马后的照顾。”魅血说着这些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孟死?”嘉瑜连连摇头,“这个名字可是一点都不好啊,太不吉利了。”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个名字?这不是摆明了咒自己的孩子死吗? “呵呵,那是因为,孟死出生的时候呀,他们那里正好爆发了一场很严重的瘟疫,”魅血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打量着梦死,“孟死的父母为了孩子可以平安活下,遍取名死字,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嘉瑜不禁喜欢上这个能说会道,丝毫不怕生的小丫头了,眼中的赞许之色显而易见。“灵秀啊,你这是第一次来洗月吧,来,我带你在这宫中好好转转可好啊?”嘉瑜说着,便从高座上下来,拉起了魅血的手,亲切的说着。 “谢谢太后娘娘!”魅血躬身行了一礼,笑的灿烂明媚。“梦死,你先回客栈,晚些我自会回来。” “哎,住客栈多不安全,鱼龙混杂的,我看你们就住在栖梧阁好了。那里向来都是外邦使者住的地方。和我的凝清殿也近,你往来也方便,有空就多来和我话话家常。” “可是,灵秀并不是授皇命而来的使者,这样不太好吧?”魅血装出一副为难之色,为什么说她是装的呢?因为她转头对着梦死的时候,狠狠的做了个鬼脸。 正在梦死吃惊之余,太后就开口了,“哎,难道我洗月王朝的皇帝的命令就不是皇命了?” “皇儿,你就下道旨,让灵秀丫头住进着栖梧阁便可。”太后转头对明帝说。 “是,儿皇遵旨。”明帝唰唰的,不一会就写好了一道圣旨,端来嘉瑜太后面前,“母后看,此诏如何?” “如此甚好。”太后把圣旨递给了梦死,“小李子,带孟公子下去。”说完便转头对皇上说,“皇儿,我与灵秀在宫里走走,你就回御书房跟翅膀大人学习书法去吧。” “啊?母后。又要学书法啊?翅膀那老匹夫迂腐可笑,儿皇不去!” “你这孩子,翅膀大人乃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怎轮的你这样胡说,还不快去!”太后故作愠怒的说。 “是母后。”少年明帝一张小脸马上垮了下来,悻悻的再太监的带领下往御书房去了。 “嘻嘻……“魅血轻笑出来。 “哎,我这皇儿与他那几个哥哥姐姐同出一母,却不想差别如此之大。看见你,就想起我那苦命的珞儿,到如今已是二十载了,还有谁记得她,也只有你义父每年都派人前来吊念。” “您说起义父,我倒想起来了,走前义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灵秀把着‘凝脂雪玉镯’交给太后。”魅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凝脂色的镯子,轻轻的放在嘉瑜太后的手里。 “这,这是,珞儿的……”太后颤抖的握着手中的镯子,泪流满面。 “是的,义父说,这对镯子,他保存了二十年了,现在也该回归故土了。”魅血说着,轻拍太后的背。“太后娘娘,您节哀啊!” “哎,罢了罢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想也罢啦!”太后抹了抹眼泪,拉起了魅血的手说,“你要替我谢谢你义父啊。他可真是个痴情的男子啊!珞儿一生得他如此之爱,只怕死也无憾了罢。” “是啊,义父至今未娶,只怕心中还是放不下珞公主的吧!”魅血笑了笑说,眼神里涌现着一股黯然的嘲讽。 第三十二章 芳草执政 摄魂殿里的白虎皮软座上坐了一个“不速之客”,为什么说他是“不速之客”呢?因为他拉里邋遢的外表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皱眉,干瘦枯槁的脸上,乱蓬蓬的胡子已经干枯发黄,浑浊的小眼睛里还带着一大坨的眼屎。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布袍子,背后秀有盘龙图,原本威严高贵的黑袍穿在他身上,却让所有人都用一种想笑的欲望。手里拿一根夸张的铁质拂尘,光柄就有他的半人高。 他是谁?他就是魅血的师傅,江湖人称“鬼医”的芳草。芳草之所以被称为鬼医,而不是神医,那是因为他为人行事都诡异莫测。他是大夫,而且是江湖一等一的大夫,但是他杀的人比救的还多。他是恶人吗?但是他救人却又分文不取。 当年,一向行踪不定的芳草突然定居在露华山,并且从未收徒的他突然对外宣布要收一个入室弟子,并且承诺这个弟子将是他唯一的传人,而且年龄,国别不限。 于是四海之内的能人异士,年长的,年少的,本国的,外邦的,纷纷赶往露华山,以希望拜得芳草为师。然而,就是在这么多人里面,他选中了魅血,这个当时只有7岁的女孩,传说,芳草选择她的理由很简单,他问了每个人一个同样的问题,“如果你遇到一个你救不了的病人,怎么办?” 相传,所有人里,只有魅血的答案与众不同,因为她说“那就杀了他。”而其他人,无一不是一些心急乱投医的行为,而当芳草听到这个答案时便哈哈大笑起来,“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于是挥手,赶走了所有拜师的人,惟独留下了魅血。 关于芳草和他唯一的爱徒魅血妖祭,江湖上有这样一段记载: 一日,魅血问芳草姓名之事,说:“师傅,你生为男子,为什么要取芳草这样柔美的名字?” 芳草说:“你这死丫头,懂什么?!知道人家上古先贤屈原,也是用香草美人来形容自己的吗?” 传言,听闻这种解释之后,魅血连续三天滴水未进,据说是被恶心的。虽然此事并未得到证实,但是就这一段描写,也可以由此看出,芳草不同于常人的见识和胸襟。 “咳咳咳……”芳草清了清嗓子,说到:“我,嘿嘿,江湖人称芳草,今日,受你家主子之托,代管本门,有什么事情,你们都必须向我禀报,不得随意滋事。”他委琐的小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继续说到,“可明白了?” 台下顿时切切私语起来,猜测魅血去向的,揣摩芳草脾性的,讨论未来走向的,各种声音混合一起,唏唏簌簌,如同老鼠打架一般。 “够了,”芳草挥手,手中的铁质拂尘,陡然一挥,甩落了手边的白瓷茶杯, “嘶啦啦……”水滴流到的地方,迅速的发黑,腐烂,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毒!而且是剧毒!什么时候下的毒?他从进来到现在,根本没有摸过那个茶杯,他们那么多双眼睛怎么可能看错?鬼医下毒的功夫居然如此厉害,在场的人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看似无能的老头了。 台下的灵殇额头渗出了大量的汗水,看来,她还是不信任他。不然怎么宁愿找一个外人来打理血祭门,也不愿意把血祭门交到他手里。而且居然找了个这样的狠角色,他突然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的,他很想放声大笑。 “哪个是池诚小子的儿子啊?”芳草摸了摸手边没有茶杯,怜儿看见了,又乖巧的递上了一杯,芳草笑着点了一下头,接过怜儿递来的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听闻他叫自己的父亲小子,灵殇的心里有被侮辱的不快,但是碍于惧怕刚才那杯水的毒,他有再多的不快,也只能放在心里。 “在下便是。”灵殇上前,深深一揖,表面上,谦逊有礼。 然而,芳草是什么人?他结交的人,比灵殇见过的还多,所以,这些潜藏的不满,还是全部落在了芳草的眼睛里,嘲讽的一笑,他放下茶杯。 “哦,呵呵……”芳草故作高兴的开怀一笑,“虽然我知道,你是妖儿的哥哥,不过既然她把血祭门交给我,那么希望你服从。不知道你可能遵守啊?” “那是当然。前辈放心,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灵殇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就好啊,”芳草说着,便站了起来,“散会!”然后,便自己走了出去,留下血祭门的其他人,留在原地继续思考讨论。 第三十三章 灵殇阴谋 灵澄楼里,白衣男子眉头深锁,苍白的手指渐渐握紧手中的冰纹白玉茶杯,指关节处透着森森的白。 “主子,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青衣男子单膝跪在灵殇面前,恭恭敬敬的说。 “她不仁,我不义,就算加上个芳草老头,也休想坏了我的大事。”灵殇愤愤的茶杯放在桌上,溅出了不少茶水。 “可是,那老头下毒如神,也不知道刚才那盏茶是如何下的毒。”青衣男子面露怖色,他就是江湖传说的潇湘公子,魅血灵殇的心腹。 “呵呵,不过是毒而已,任何食物,我们食用之前拿银针试过便可。”灵殇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给我准备礼物,我要拜见瑞王爷。” “主子,瑞王爷一向宠爱小姐,这样不好吧?”潇湘有些迟疑的说。 “你懂什么?去把留情叫来。”灵殇不耐烦的说,便挥手让他下去。 潇湘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退了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子就是没有大小姐内敛持重呢?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但是还是没有耐性。 留情,晃晃悠悠的来了,飘逸的白衫,狭长的眸仁里擒着一抹醉意。他微微行了一礼,问到:“不知公子找我来,所为何事?”他面色桃红,开口吐出一股上好樱桃酒的香气。 “留情,你怎么喝如此多的酒?” “哈哈,公子正事缠身,自然要时刻清醒,留情闲云野鹤,饮酒作乐,又何不可?”留情笑笑,径自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 “哎,罢了,我这次叫你来,主要是关于妖儿的,你知道她一去千里,音讯全无,前些日子我们接了一桩生意,据说妖儿是让你负责的,但是妖儿并没有将物品交给客人,便离开了。” 灵殇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留情,估量着他是否会相信。 “然后呢?”留情笑着说,饮尽手中的茶,旋即又倒了一杯。 “我希望,你可以去妖儿的房里再偷出来,但是不要惊动芳草前辈,这是我们门里的事情,不便外人知晓。”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芳草前辈是门主的师傅,也是代理门主,那就说明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怎么就成了外人?”留情笑着说,看着灵殇的眼神里,有一种恶作剧的得意。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此事是关重大,知道太多反而危险,芳草前辈年纪大了,我们不该让他涉险。”灵殇说着,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留情压抑自己想笑的心,假装冷静的思考了一下,说,“属下明白了。”然后,飘然远去。 灵殇看着那抹消失的白色背影,阴森森的笑到,“喜欢逍遥快活是吧?那你就再逍遥几天吧。” 悠离居里,芳草不断的闻闻这个酒,嗅嗅那个酒,垂涎欲滴的对身边的怜儿说:“怜儿丫头,你说我们喝啥酒啊?” “前辈,刚才的樱桃酒你还没喝够啊?”怜儿看着芳草,露出恐惧之色。 “哎,别提了,这留情好好的喝酒,突然就有事就走了,剩下我一个老头子,怜丫头,不如你陪我喝啊?” “不,不,不,怜儿从不饮酒。”怜儿连连摇头,仿佛芳草手里的,不是芳香四溢的美酒,而是穿肠腐辜的剧毒。 “不喝?”芳草的脸夸了下来,“门主徒弟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啊?” “门主说,门主说”,怜儿吞吞吐吐十分为难的说。 “说什么?”芳草咄咄逼人的问。 “她说除非你占怜儿便宜,不然就全部听前辈的。”怜儿吸了口气,脸涨的通红说。 “啥?这丫头这么说?反了反了!看她回来我不是抽死她。”芳草跳了起来,来回度步。 “哈哈,老头,我们再来喝。”清朗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两个人都欣喜了起来。留情一袭白衣,飘然落下。 “哎,你来了就好了,怜丫头不肯赏脸陪我喝一杯。”芳草大吐苦水。 “是么?怜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芳草老头怎么说也是前辈,你就坐下来和我们喝几杯吧。” “那好吧。”怜儿看着留情英俊的脸,脸色更红了,坐下,锦袖下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哈哈,她还是给你面子啊。”这一切,芳草都看在眼里。 “前辈,”怜儿急了,轻轻的跺了跺脚,咬着唇满脸通红的说。 “哈哈,不说了,芳草爽快一笑,转移了话题,“留情刚才离开有什么事情啊?” “哦,”留情浅浅一笑,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到,“前辈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哈哈,不过‘将计就计’四个字。”芳草打开一坛竹叶青,嗅了嗅,“果然是好酒。来我们不醉不归。” “哈哈,好!”留情心领神会的说,然后三个人一起举杯。 第三十四章 灵殇登门 高大的朱红色大门紧掩着,上面是两个青玉环扣,盘龙花纹,富丽威严,大门两边各有两个青铜制的高大瑞兽,龇牙咧嘴,十分凶悍。大门正上方,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瑞亲王府”,如此王气的字体,这等气魄,不用说,也知道就是瑞亲王本人的题字。 灵殇一袭藏青色正装,一柄折扇,轻轻握在手上,倒是有一股富家子弟的样子。暖暖的抬头,凝视那几个字,他笑着赞叹,“好字!” “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守卫的长矛向前延伸三寸,耀武扬威的问到。“哎,误会,误会。”灵殇的折扇,轻轻推开挡在面前的长矛,文质彬彬的行了一礼,“我与你家王爷有约再先,今日特来拜访。” “报上名来!”侍卫听闻与自己主子有约,虽然仍带着些许傲慢,但是态度比起先前要好了很多。 “魅血灵殇。”灵殇一边行礼一边说,静静的吐出自己的名字,却难掩心中的得意。 “哦,原来是大小姐的哥哥啊,您早说嘛!我马上给您去通报。”侍卫说完,就兴奋的跑了进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灵殇的脸色有多阴沉狠辣。 站在朱红色大门前,灵殇阴森一笑,“小丫头,任你有千般能耐,这次也只能顾此失彼,我赢定了。” 侍卫很快就跑了出来,亲切的说:“公子,您可以进去了。这边请。”侍卫带着灵殇,“公子,大小姐好久没来了。” “看来,你们都很喜欢妖儿啊!”灵殇浅浅一笑,掩盖去眼底的厌恶,露出和善的笑容。 “呵呵,可不是嘛,大小姐平时对我们可好了。”侍卫兴致冲冲的还想继续说,一抬头却发现到了主宅流云殿了。 “嘿,这就到了,您进去吧,王爷就在里面。”侍卫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后退着离开。灵殇稍整一下衣冠,拾阶而上。 进了大殿之后,穿着粉衣的美貌丫鬟,浅笑上前,“公子这边请。”丫鬟微微行了一礼,变领着灵殇,往内走去。 曲径通幽,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幽深安静的花园,其间种满了不知名的奇珍异草。灵殇亦步亦趋的跟着带路的丫头,却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跟丢了。他不可置信的在这个偌大的花园里转来转去,却慌张的发现找不到出路。 “往前走十步,然后向左走八步,再向右走五步,然后一直向前,就可以了。”清冽雅致的声音传来,灵殇着实吃了一惊。但是也只能无奈的照做。 紫袍男子,已过中年,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无醒的压力,手里托着一个金制鸟笼,海外进贡的金刚鹦鹉,艳丽的羽毛在金色笼子的映衬下,非常漂亮。他的身边,站着刚才带路的那个丫鬟,不用说,他就是权倾天下瑞亲王诗宇。 “魅血灵殇叩见王爷。”灵殇深深一拜。 “起来吧,”诗宇伸手,把鸟笼放在粉衣丫头的手里,缓缓转身,当看到他的容颜的时候,灵殇微微一怔,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已经过了中年的男人,居然可以有这等美貌。修长的眉,凛冽得横入鬓角,清冽的眸仁潋滟着阳光的碎色,秀挺的眉为他过分美艳的脸增添了一份阳刚之气,薄唇饱满有润泽,世间男人居然有如此美貌。 “你此次前来,有何要事?”他不像一个王爷,倒是更像一个隐居再此的神仙。 “草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舍妹,草民知道王爷疼惜舍妹,但是舍妹乃是不知好歹之人。”灵殇说着,一边打量着瑞亲王是不是有兴趣听下去。 “哦?这话怎么说?”瑞亲王抬眼一笑,阳光陡然一暗,流光绚烂却掩盖不了他的风华。 “舍妹,早些接了王爷的任务,她早已完成,却私藏着王爷所要之物,只怕是有二心。灵殇对王爷忠心耿耿,所谓大义灭亲,特此来报。” “如此说来,你可有证据?”瑞亲王端起粉衣女子递来的一壶茶,啜饮一口,淡淡的笑着,看着他,那目光却分明是他早就知晓了所有。 “草民已派血祭门第一神偷留情查证此事,不日将把王爷所要之物双手奉上。”灵殇深鞠一躬,信誓旦旦的说。 “如此,甚好,那你就去吧!不要让本王失望。”诗宇轻轻的挥手,打发灵殇退下。粉衣女子上前,做了个请,便在前带起路来,领着灵殇;离开了花园。 “王爷,你如何看此事?”粉衣女子很快便回来,她不是灵殇所认为的丫鬟,而是瑞亲王手下第一悍将,人称“玉面修罗”的云影。 “呵呵,云影,你猜猜本王心中所想?”诗宇笑笑,撒了把鸟食进笼子里。 “王爷是想……”云影猜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哈,不错,这等草包,不过跳梁小丑,留的他耍耍吧!哈哈……”诗宇大笑,云影也甜甜的笑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前任王妃 洗月国最著名的雨季,在延迟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姗姗来迟,压抑了一个春天的雨水,终于崩溃的流下,整个皇城陷入了片潮湿。 翡碧瓦上,清澈的檐水不停的滴落,绵延成帘。梦死盘膝坐在迷蝶亭里,安静的看着亭子外,不停落下的雨水,坚毅的眉微微皱起。 “在想什么?”魅血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着问,语气里透出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关切。 “没什么。”深黑色的双眸抬起,凝视着她,这个伴他一路走来的女子。“我在想…”话锋一转,他的眼中精光一闪,透出过人的敏锐,“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想帮我认亲戚,还是来帮我查案的?” “哈哈哈…”,魅血大笑,旋即在梦死身边坐下,曲着腿,抱着膝盖,脑袋搁在膝盖上,摇摇晃晃。看她的样子,倒是像个孩子,只是那漆黑的眸子里,望不见底的深黑色中,有失却了安全感的世故和老练。 “看见那么多亲人,你快乐吗?”魅血笑着问,眼神凝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有什么可快乐的?我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亲人。”梦死摩挲着血羽剑上的花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呀,好大的雨啊!”只听的这一声抱怨,小小的迷蝶亭里,就一前一后的闯入了两个人。 先闯进来的女子一身杏黄色绸衫,都是上好的云霄绸,锦霞线绣的花纹,华贵雍容。看她的样子,似乎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却感觉的出,她的年龄要比看上去的大。随后的女子,一身素杉,滚着青边,丫鬟打扮。梳两个半月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主子,这雨怎么说下就下…”素衣女子没有发现亭子里,已经避雨的两个人,冒冒失失的嚷嚷着,待她发现两人,又见梦死手持利器,立刻惊慌的挡在黄衣女子身前,“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还手持利器?” “呵呵,”黄衣女子浅浅一笑,一边拿丝帕擦着额前的水,一边温柔的说:“小月,看你紧张的。”然后淡淡的向梦死与魅血一笑,“两位好。” “两位受惊了,小女乃是苍朗国灵秀郡主,这位是我的随身护卫,孟死。初来贵国,不识礼仪,多有冒犯。不知姑娘是?”知道梦死不爱说话,魅血替他介绍到。 “我家主子,是前太子妃。”唤名小月的丫头抢先答到。 “哦,原来是太子妃啊!”魅血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下却是奇怪的很,这前太子妃是个什么身份?前日里见那明帝,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太子妃?难道这里流行女大男小?这位黄衣姑娘,怎么看也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若着前太子妃指被废太子妃,那这素衣女子又怎么可能如此理直气壮?细细思量,魅血怎么也不明白。 “郡主不必诧异,本宫乃是清扬太子的王妃。”黄衣女子浅笑,眉目安静,有母仪天下之风。 “清扬太子?莫非就是施珞公主的哥哥?”魅血惊喜的问到,传言这个太子爱好武学,剑法超群,从小就无意于皇权,被封为太子之后不久,便患怪病去世。一代剑侠生在皇家,真是可惜了。 “正是亡夫。”黄衣女子秋波带伤,眉梢笼愁,望着那滂沱的大雨,无限哀伤。 “小女一时好奇,勾起王妃的伤心事,罪该万死。”魅血满含歉意的说。 “无碍。”王妃浅浅一笑,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宁静亲和的神情,不知如此女子,是怎样在皇宫这权势和欲望的争斗中存活的。 “主子,你看,雨停了。”小月走近一步,兴奋的指着渐渐放晴的天空说。 “是啊,洗月的雨就是这样,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静安王妃柔柔的说,“妹妹,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就住在知暖阁,你要是有空,就多来走走。” “恩,灵秀有空一定拜会。”魅血笑着说,挥手和静安告别。看着她们走远,魅血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叹气?”梦死也看着那两个渐渐消失的背影问。 “多好的王妃呀,只可惜清扬太子谢世早,不然,她一定是一个母仪天下的好皇后。”魅血不无遗憾的说。 “可惜吗?你不觉得这样对她最好?”梦死的脸上出现难得轻松的一笑。”以她的性格,只怕很难在皇宫这种地方立足。” “这倒也是,如此说来,你倒是比我看的透。”魅血坦然一笑。 “我是杀手,生死见多了,自然会看开,”梦死站了起来,一边整了整衣衫,一边说,“雨停了,我们走吧。 “恩。”魅血乖巧的点头,蹦蹦跳跳的走在了前面,而梦死则紧随其后。梧桐的落叶在雨水的滋润下,滴下晶莹的水花。 第三十六章 忘忧山庄 “我一直以为,血祭门的悠离居里的美酒已是人间极品,没想到醉生庄主这里的酒,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啊!”芳草挥了挥拂尘,让四散的酒气凝聚在了一起,然后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醇香清冽,香甜无比,有一股子水果的香气,这大概是果子酒吧?” “前辈果然是懂酒之人,没错,现在在前辈面前的,就是山庄六大酒系之一的水果酒。”醉生笑着介绍到。 “我们这里的水果酒,香甜可口,乃是最受欢迎的酒之一。”悠然在一旁符合着夸耀到。 “哦?这么说,我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芳草爽朗的笑笑,回头问身旁的怜儿,“怜儿喜欢什么酒啊?” “前辈,我们可不能喝酒,小姐走时可是…”怜儿连连挥手,一脸紧张的提醒芳草,惟恐他忘记重要的事情,只可惜,她还没有说完,芳草便挥手,让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哎,怜丫头,门主徒弟交代的事情,我当然知道,急什么,我们先尝尝这里的美酒再说也不迟啊!”芳草转而又转向另一个柜子前,敏感的鼻子轻轻一嗅,立刻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里的酒清新雅致,花香妩媚,想必就是山庄另一特色的百花酒。” “前辈对酒果然了解,晚辈佩服,没错,这的确是白花酒。”爱酒之人,无不以识得一好酒为乐,今日醉生与芳草相见,如遇知己,两人皆快乐无比。于是当下时分,便在酒窖之中摆上小菜,对饮起来。 “我的来意,想必庄主心中也有个底吧?”芳草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咂咂嘴,然后夹了颗花生米吃起来。 “呵呵,自然是了,前辈是为了梦死而来的吧,在下不懂江湖之事,只听说你们血祭门是个杀手组织,想必梦死也是门中之人。” “庄主聪明,梦死不仅是,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江湖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杀手。”芳草看着醉生笑了笑,“我这次来,主要是要告诉你,他的身份已经不是保密,所以你万事要小心,不要再去钱府,免得再生事端。” “我没有关系,梦死他怎么样了?”醉生担忧的站了起来,惶恐的看着芳草。 “庄主不必担心,他与我那徒弟在一起呢,我那徒弟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是使的一手好暗器,又精于用毒,聪慧过人,若遇强敌,即使不能得胜,自保也是绰绰有余的。”芳草如此说,倒不是因为他谦虚,而是魅血离开露华山之后的事情,芳草并不知晓,自然也就不知道魅血池诚将功力传于魅血的事情,当年的小魅血极其贪玩,虽然资质过人,但是武功却只是一般。自魅血池诚死后,魅血勤于练舞,精于用毒,与当年的魅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甚好。”听闻梦死不会有事,醉生也渐渐平息,坐了下来,自斟了一杯,“前辈乃是懂酒之人,先父在世时曾说,酒要留给会品之人,前辈今日来此,乃是缘之所至,我庄中共有六大镇庄名酒,前辈请随我来,”说着醉生站了起来,引着芳草来到一个装饰极其古朴的柜子前,“这酒每种三坛,除了红尘在开窖之初饮用过一坛之外,剩下的十七坛酒全在这里,今日前辈就任意选一坛带走吧,在下分文不取。” 这十七坛酒对于爱酒之人而言,就是无价之宝,醉生如此决定,芳草也愣了一下。“庄主确定要赠我?”芳草不可置信的问。 “自然是真的。前辈选吧。”醉生笑笑,恭敬了作了一揖。 “嘿嘿,”芳草不好意思的笑笑,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那坛酒说,“都是好酒,也没什么好选的,就这坛吧。” “恭喜前辈,此乃雪腮,饮之如女子之香腮,柔而不腻,滑而爽口,乃是由雪峰上千古不化的积雪加上极北苦寒之地的几种植物酿制而成,可以增加功力,延年益寿。”醉生笑着介绍到。 “真的?哈哈…”芳草爽朗的笑到,把手中的坛子放置鼻尖,轻轻一嗅,“好酒,果然是好酒!”交到了怜儿的手上,“怜丫头,拿着。”然后坐到凳子上斟了一杯酒了。还未饮就放了下来说,“庄主,嗅了你那好酒,这酒都没味道了。” “哈哈,那是,虽然这里的其他酒也都是好酒,只是和雪腮相比,还是要差一点。”醉生也难得爽快的笑。 “既然你我都是爱酒之人,不若就此喝了它。”芳草笑笑,挥手让怜儿把酒捧来,于是两个人,一老一少,喝了起来。 “今日得庄主如此热情的招待,老朽无以为报,只将我的一项绝学传授于你,你且开好了!”芳草说着拉开了个架势,双掌带风,手势在瞬息之间已变化了数次,“这四十二路拈花手,乃是我常年采药,根据采药的手势所悟,虽不算是什么绝学,但是双手配合,乃是夺人兵器的最好法门。” 芳草演示了两遍,醉生也跟着比画了几下,芳草看着笑笑,“这四十二路拈花手,讲究双手的配合,你学会之后还要多多练习,”芳草说完,收式,“光有招式还无法发挥其威力,来,你过来,我传授你内功心法。” 只见芳草凑在醉生耳边说着什么,醉生也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可记好了?” “恩,谢谢前辈,晚辈记下了。”醉生感激的施了一礼。 “哎,来,继续喝酒!”芳草说着,拉着醉生,准备把剩下的雪腮喝完。 芳草教醉生武功并非魅血之意,但是芳草和醉生以酒相知,得此传授,倒也是另一种缘分。 第三十七章 冷霜投门 “你说是什么?”冷霜纤掌一拍,桌上的茶水立刻震荡出了一大片水花,“你说血祭门的人去了忘忧山庄?” “是啊,”手下的护卫立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附和道,“那可是属下亲眼所见那。” “看来,刺伤我爹的,就是血祭门的人。”冷霜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着,思索着对策。 “大小姐,这么说,那忘忧山庄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如我带些人去……”手下的护卫话没有说完就被冷霜喝止了,“废物!打草惊蛇怎么办?” “那,那怎么办啊?”手下的大惊,巍巍颤颤的问。 “没看见我正在想吗?!给我滚!”冷霜愤怒的赶走了手下,坐下来叹了口气,细细思索起应对的方法来,突然她灵光一闪,拍案而起,叫一声,“有了!”便一路小跑回房,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方法。 三日之后,灵殇面前跪着一个美貌女子,此人就是钱县令之女,冷霜。 “灵殇门主,你就收留我吧!”冷霜睁着明媚的大眼睛,企求的望着灵殇,眼角带了点湿润,似要掉下泪来。其实,血祭门并未设有副门主一职,灵殇也并非门主,冷霜也是知道的,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讨他的欢心罢了。 “钱姑娘,你是前任县令之女,官属白道,而我们血祭门则属黑道,你来投靠,实乃不妥。”灵殇捧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轻轻饮上一口说道。 “门主不知,自从我爹伤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如今又疯了,朝廷不再负担他的医药之费,你叫我一个女子,无亲无故的,可怎么是好?”冷霜说着,哭了起来,“前两天,这镇上青楼的老鸨,居然还来问我卖身的价格,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可怎么办啊?” “这……”灵殇也正在为难之中,“可我血祭门乃是杀手组织,你一个姑娘家,有此为业,能行吗?” “想那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杀手媚千颜姬十三,不也是女子么?”冷霜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高傲的说,“她既能为之,我怎么就不能?” “姑娘有此胸怀,在下佩服,今姑娘既已言之至此,我便收留姑娘了。”灵殇笑笑,上前一步扶起了冷霜。“只是姑娘的父亲做何安排?” “不劳门主费心,家父由家中老仆照顾着呢。”冷霜温婉的施了一礼,说到。 “如此甚好,我见你也疲惫了吧?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如果有任务,我自然会找你。”玲殇挥手让小侍卫带冷霜去休息。 “主子,为什么要收留她?”潇湘靠近灵殇的耳边轻声问到。 “血祭门中,门人不得内斗滋事,这是我妹妹的规定,你可知道?”灵殇笑笑,饮了口茶。 “属下知道,只是这和收留钱姑娘有什么关系?”潇湘不解的问。 “潇湘,你难道不知道,伤她父亲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杀手’梦死?” “主子的意思是……”潇湘揣摩着灵殇的意思,却不敢断定。 “没错,待她杀了梦死,我们就不承认她是门中之人,到时有谁知道?”灵殇阴森的笑笑,“虽然她杀不了梦死,但是毕竟还是有点用处的,有了她,你我省心省力,岂不妙哉?” “高啊!!!”潇湘连连赞叹到,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仰天狂笑起来。 第三十八章 访问静安 魅血和梦死不觉来洗月已有半月之余,两人利用皇宫之便,了解了许多当年的事情,这天就和往常一样,两人一起查阅着当年的记载。 “梦死,你来看,”魅血压低声音轻声的呼唤着梦死。 “什么事情?“梦死脚尖轻点,一个瞬间就闪至魅血的身侧。 “这本书上说,当年你母亲和静安王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母亲嫁给你父亲之后,也经常回来看望王妃。”魅血指着书上的一行小字说。“你父母的事情,也许王妃知道点呢!明天,我们就去找她。” 第二天,知暖阁里,来了两位客人。 魅血一袭粉色泡纱长裙,丝带飘扬,而梦死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妩媚,一个阳刚,倒是十分般配。静安看着,对魅血妩媚一笑,“妹妹,我看,孟公子只怕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吧?” “呃?”魅血看着梦死,突然一个诡计就这么冒了出来,“姐姐,你眼力真好。”魅血说着故作羞涩状的低下了头,脸也暗自运气憋了个小红。 “你在瞎说什么?”梦死用眼神瞪了魅血一眼,示意她赶快闭嘴不要瞎说,但是魅血哪里肯听呢?她恶作剧般的一笑,说到,“梦死,既然姐姐看出来了,我们就别在瞒着她了,何况,姐姐也不是什么外人。” “你……”梦死无语的看着她。 “呵呵,我看你们也像一对。”魅血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的,把静安哄的十分高兴,她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快乐的笑容。 “姐姐,只是,你千万别和人家说起,毕竟我和梦死身份悬殊。”魅血装出一副为难之色说。 “这是自然,你虽然不是皇家嫡出,但是你义父却终身为娶,将来爵位的传承,十有八九是从你们这些义子义女里挑选出来,你那么乖巧,想必你义父平时最疼的就是你了吧?”静安笑着问。 “恩,我义父最疼我了,不过就梦死这件事情上,他怎么也不同意。”魅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这把几步之遥的梦死看的都愣住了,要不是他清楚事情的全部,也许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曾经和这个所谓的郡主相爱至深又遭棒打鸳鸯呢? “你义父既然不同意,又怎么会同意孟公子和你一起前来呢?”静安这就不解了。 “我义父哪里肯同意呢?他随我来,乃是我自做主张的,只怕我义父要是知道了,很快就回派人来抓我回去了。”魅血苦涩的笑笑,“姐姐,你说怎么办呢?” “哎,你也不用太担心,当年我国的施珞公主,你就是爱上了随行保护她的清风将军么?当年你义父连自己的未婚妻子和情敌都成全了,也许这次他也会成全你的。”静安用施珞和清风的故事安慰到。 “姐姐,当年施珞公主嫁给清风将军之后,幸福吗?”魅血装作好奇的问。 “呵呵,当然幸福啦,那时她经常回来看我,总是和我说着清风将军有多好多好的。可惜,有情人终成眷属,却那么短命,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难过。”静安说着,眼中流露出伤心之色。 “可是,当年,抓他们的人,是我义父的手下,姐姐,你会不会觉得,这是我义父公报私仇呢?”魅血小心翼翼的问,好不容易,才打开了静安的话匣子,生怕一不小心,这些努力就全费了。 “你义父也是奉旨行事,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你义父就退出朝野了,据说他当年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来负责逮捕的人也被你义父处死了。”静安安静的说着这些陈年旧事,魅血的小脑袋却飞速的转着。 当年的所谓抓捕者已经被处死,那么这件事情就是死无对证咯,如此说来,这件事情岂不是瑞亲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姐姐,可怜当年施珞公主的孩子,如今也下落不明,实在可怜。” “是啊,想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还曾经说,要是她有什么事情,就替她照顾孩子呢。没想到,这一句话竟然成了畿语。”静安说着,不无遗憾,魅血和梦死却相对一惊。 “姐姐,你说施珞公主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难道她知道自己会有事吗?” “呵呵,我怎么知道呢?大概是第一次有孩子,瞎紧张的吧。”静安笑笑,没怎么注意魅血和梦死的变化。 “当年施珞公主总是有带陪嫁的丫鬟吧?出事后,那些丫鬟哪去了?“魅血不得不掩饰心中的激动,装作冷淡的问,心里,却对静安的答案无比的期待。 “哦,是有,其他的丫鬟都在苍朗遣送走了,只有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丫鬟,因为提前几天回到洗月,所以没有遣送走,但是她一听说自己主子有事就伤心的疯了。”静安悲伤的说,“那孩子真是可怜,当时也不过18岁,愣生生就疯了,珞儿在的时候,常常和我说要帮她找个好婆家,让她脱离皇宫,不要一辈子做奴才呢。” “哦,那她疯了之后呢?”魅血不甘心的问。 “还能怎么办?按照宫里的规矩,关静冷宫里,自生自灭咯。”静安无奈的说说,“这皇宫向来如此。” “好可怜呀。不知道这冷宫是什么样子?” “要不是太后自觉对不起我,只怕我现在也在这冷宫里了,她让我住这知暖阁,就是要我冷暖自知,要好好照顾自己罢了。” “太后娘娘觉得对不起姐姐?”魅血诧异静安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哦,没什么,没什么。”静安仓皇的摇了摇头,见她神色慌张,魅血也知道此事不便多问。 “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魅血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起身向静安告辞。 “也是,我都没注意,天都快要黑了,妹妹是该回去了。”静安有点不舍的说,“自从我住在这知暖阁里,就很少有人来看我了,你要是有空,一定常来。” “恩,姐姐告辞。”魅血起身,道了一福,梦死也跟着她行了一礼,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 静安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泪水悄然的划落,一滴又一滴…… 第三十九章 冷宫之见 破败的朱漆大门露出了被岁月剥蚀的颓败色,门上的铜扣已经生出了绿色的铜锈,这里就是洗月国的冷宫,冷冷清清的破旧宫殿,时间赋予了它阴暗和恐怖的气息,魅血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扣门,她思索着,这扇大门之后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有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太监,用尖利的如同金属摩擦之声的嗓音问话,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长满了杂草的园子和自在游荡的孤魂。 女人天生对鬼怪的恐惧使得她的步伐有些沉重,原本洁白的肌肤在恐惧的作用下,微微有点苍白,细蜜的分布着一层汗珠。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铜质门锁,用力向前一推,只听“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园子里的杂草已经有半人之高,魅血轻点脚尖施展轻功,向前飞去,梦死紧随其后,一直落在了屋子前的台阶上。 这里,隐约的可以看出昔日的光景,如今却荒芜如墓,魅血和梦死相对谨慎的查看了一下房子,这里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的心压抑而惶惶不安。 一路向内,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虽然都是些杂花杂草,却也被人打扫的井井有条,有女子谈笑轻歌旁若无人。 “请问,你们谁是施珞公主的随身侍女?”魅血开口问到。见有人打扰了她们的雅兴,女子们立刻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们中间突然有一个叫到,“看,她就是皇上的新欢,姐妹们上啊,打她。” 说着一大群刚才还端庄可人的女子立刻像野兽一般朝魅血扑了过来,梦死和魅血一看不妙,立刻施展轻功,飞跃到屋顶之上,下面的女子一个一个都像野兽一般的嚎叫,“红颜未老君恩断……”魅血苦笑着念到这句诗,“梦死,这些女子看来都是过去的妃子,大概没有我们要找的。我们去别处看看。” 魅血说着,延着屋脊向跑了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落在一处敞开大门的屋子前,梦死示意魅血让自己先进去,魅血看着他诚恳的眼神,点了点头。 梦死靠着破旧的门,侧身闪了进去,但是阴暗的屋子里除了一只铁质的笼子,并没有其他事物,笼子里隐约的关着一个人,梦死悄悄的走近,笼子里的女子突然披头散发的扑到笼子上,“救救公主,你们,快点去救救公主!” 听到这句话,梦死瞬间明白了,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侍女,而门外的魅血听到这句话,也立刻冲了进来。 “是她,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魅血一步一步的缓缓靠近笼子,梦死想伸手拉住她,但是魅血却拉着他的手一起向前,“梦死,你可以血羽劈开这锁链么?”“当然。”梦死向后退了两步,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那锁链掉地的声音,血羽剑便又安静的躺进了剑鞘。 魅血轻轻的拉开了门,低头想要进去,梦死却拉住了她,“她已经疯了。” “放心吧,”魅血轻轻一笑,低头走进了笼子,疯了的女人看见他们走了进去,立刻扑了上去,轻轻的挥了挥手,女子突然安静的坐了下来。 “你下毒?”梦死伸手握住了魅血的手腕,愤怒的问。 “你怕什么,只是酥筋软骨散,无毒的,我只是想让她安静一下。”魅血冷冷的说,抬手示意梦死放开自己的手,梦死不懂药理,无奈的看着她的脸,僵持了一瞬,只能无奈的放开了她的手腕。 魅血弯下腰把了把女子的脉,神色异常凝重,“果然。” “什么?” “她不是被吓疯的,她是被毒疯的。”魅血的唇角绽放出冷冷的笑容,“不过,我可以治好。”魅血说到这里,浅浅的笑了。 经过几天的治疗,女子的毒终于解了个八九成,人也清醒了许多。这天魅血和梦死带着食物,前去看她。 “你已经完全清醒了么?”魅血端起一碗八宝饭递在她手里,“慢慢吃。” “你们,是什么人?”因为已经有了好几天的相处,所以她并不感到恐惧。 “这位梦死公子,我想,你仔细的看看,他像谁?”魅血笑笑,把梦死向前推了一把。 “他…”女子仔细的看着梦死的脸,突然泪水涟涟而下,“他,他像驸马。” “他就是施珞公主和清风将军的孩子。” “公主?公主怎么样了?”她急切抓住魅血问,从未修剪过的指甲深深的陷进魅血的肉里,见魅血吃痛的呻吟一声,她也知道自己太过急了。 “她已经过世了。” “公主!”只见她仰天长啸一声,“奴婢对不起你啊!我还是晚了一步,才会让你被奸人所害。”说着,用力把头撞在了地上的石板上,魅血和梦死愣在当时阻拦不及,只见那鲜血从脑门上迸裂,人已经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魅血望着这惨烈的一幕,痛心的说,“我原本是希望救她的,如今却害她一命。”淡淡的悲伤,无言的诉说,她站了起来向荒芜的院落深处走去,背影苍凉。 第四十章 玉面修罗 品香楼,是洗月皇城里最好的酒楼,相传这里的厨子,放弃了做御厨的机会,留在这品香楼,为往来的人烹饪美食。这天魅血和梦死正好闲来无事,便出宫走走。 “你倒是很会享受啊?”梦死斟了一杯茉莉花茶,把白瓷杯托在鼻尖,轻嗅着茶的香味。 “那是,”魅血手执两根筷子,一边把白瓷杯敲出叮咚叮咚的声音,一边说,“人生苦短,怎么说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魅血小姐好雅兴。”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艳红色的长袍,下摆拖曳及地,裙摆开衩到大腿,雪白的大腿上,是大片的火云刺青,玉质错金面具,遮盖了来人的容颜。 “玉面修罗。”魅血冷冷的开口,向梦死使了个眼色,而梦死心领神会的握紧了手中的血羽。 “没错,正是在下。”云影与魅血虽然共事已久,但是两人从未见过面,一来是因为魅血不喜欢和瑞亲王手下的任何人打交道,另一来是云影是瑞亲王手下第一猛将,只受瑞亲王之命。但是云影实在太出名了,即使是初见也可以立刻把她和江湖中的传闻对照起来。 “阁下不守侯在我义父身边,千里迢迢跑到洗月来是为什么?”魅血静静的举起筷子,夹起了一筷菜,吃了起来。 “王爷听闻,魅血小姐正在洗月查什么案子,怕您有什么需要,特命我,前来助你。”云影说着,捋了捋耳边的落发,风情万种的说。 “这个就不必了吧,云影姐姐,你年迈体衰,早就应该回乡下享清福了,妹妹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魅血窃笑着说,云影纵横江湖五十多年,如今已过七十,但是容貌却还是花样少女的样子。 “你,你说什么?”云影最忌讳的,就是他人谈论她的年龄,更何况是魅血这样直接说她老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哎哟,姐姐,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动怒啊?多伤身那!”魅血假意关心,实则辱骂的行为让云影立刻暴怒。悬挂在背后的两个子目双月环刃立刻就到了手上。 这对子目双月每一个都有半人高,名“撕天裂地”,是天下奇兵排行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伴随云影行走江湖多年,死在它下面的亡魂不计其数,魅血自然不敢轻慢,墨玉小扇从腰尖抽出,此刻近在咫尺的梦死,才发现扇骨上的篆体小字“引魂”,没想到,这小小的扇子竟然有这么霸气的名字。 云影先发制人,迅速的扔出左手的半月,笨重的半月刃居然和小巧的飞刀有同样的功能,在空中划了一个椭圆的弧度之后,又转体飞回了云影手中,下一瞬刚才还好好的桌子,轰然倒塌。 梦死凭着杀手的灵敏和机警,早就闪身避向了一边。云影仰天狂笑,笑声透过玉质面具,有一种阴森森的可怖。这只是一个下马威,真正的攻击还没有开始呢! 云影内力聚体,身上的长袍,立刻变成了碎片四散飞落,露出了里面利落的短衫,子目双月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拉开了一个攻击的架势,“魅血妖祭,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回去!” “想我抓我回去,我只怕姐姐你年事已高,体力经不起耗!”面对云影的威胁,魅血不甘示弱的回敬到。 原本拿在手中扇风的引魂扇,“啪”的合上,魅血飞身冲向了云影,云影弓身一闪躲过了直直朝她劈来的引魂,右手的半月环本能的向前一扫,魅血双腿劈了个一字步,身子一下低了一尺之余,左手托着引魂,挡住了自上而下的半月,左腿在地上一个利落的横扫,逼迫云影不得不跳起来,收回了压在引魂扇上的巨大环刃。 解除了头顶的巨大压力,魅血立刻高高跃起,一个侧翻躲开了云影右手的半月环,云影见式左手的半月环向魅血劈来,引魂扇自下而上,挡住了半月环凌厉的攻击,然而魅血毕竟江湖经验浅薄,对付向梦死这种光明正大的对手绰绰有余,但是面对云影这种向来以攻击诡异莫测著称的对手,则处处显短。 云影这一个侧劈看似用了全力,实则只有三分功力,这是一个十足的假动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关于两人的打斗,在不远处的梦死就看的十分清楚,云影真正的攻击还是在右手上,魅血暗叫不好,引魂扇立刻收回,却还是晚了一步,半月环变了一个方位,凝聚了云影的大部分内力,砸在了魅血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在锁骨上,愣生生的把魅血的身子打出去了一丈之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梦死立刻飞腾起来,伸手一搂,接住了魅血飞来的身体,下一息,两人平安的落在地上。梦死轻轻的推开身受重伤的魅血,拔出了血羽剑,剑尖直指一丈之外的云影。 “梦死,你小心点,这老太婆十分厉害。”魅血抹去了唇角的血,愤恨的说,生为血祭门的门主,她从来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 阴郁的黑眸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凝视着眼前的云影,面对魅血的提醒,也没有露出任何感谢之色,久未饮血的血羽剑在手中微微抖动,发出欢快的呼啸声,迅猛的扑向了云影。 血羽剑直直向前,剑尖点在半月环上,柔软的剑身把梦死的身体弹了开来,借着反弹之力,他转了一个圈,尖见再次向云影戳去,云影的半月环自下而上一挥,甩开了血羽剑,血羽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然后自下而上的插进了半月环的把手中。梦死左手捏着剑尖向后一拉,柔软的剑身立刻弯成弓状,下一瞬他轻轻的放开了剑尖,反弹而起的剑尖立刻砸在云影的玉质面具上,清脆的声响传来,那个代表着玉面修罗身份的面具,应声而落,碎成了一块一块。 云影勃然大怒,将两只手的半月一前一后的扔向了梦死,半月环呼啸的飞向了梦死,梦死在一息之内,在空中作了三个悬空翻。 趁着他躲避半月环的机会,“小心!”魅血的话还未出口,云影便近一步上前,双掌聚及全身内力,打在了刚刚落地的梦死身上,梦死吃了这一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连连后退,撞在了被半月环切断的栏杆上,一下子从二楼落了下去。 梦死正好背坐在楼下停着的一匹马上,血羽剑十分不巧的插在了马屁股上。突如其来的重量以及屁股上的伤口使得马受了大惊,没命的跑起来,梦死企图从马上跳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左腿在落下的时候,卡在了踏脚里,狂奔的马使他无法砍短踏脚。 “梦死,”魅血叫着,立刻冲向了阳台,却只见那马狂奔而去所踏出的尘土。 第四十一章 神秘中年 潮水一般的血朝着他汹涌而来,缓缓的漫过他的膝盖,厚重的血腥味灌进他的鼻腔,一直恶心得他弯下腰,企图呕吐点什么,但是嗓子眼却异常干涩,直呛得他落下泪来。人的头颅在血水中漂浮着,不停的打着转,他们的表情都保持着死前的一瞬,有不甘,有恐惧,有难以置信……他们的面容在,他的泪水中渐渐扭曲,变得狰狞而恐怖,他们围绕他的的周围,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狠不能生生嚼碎了他的骨。 他变的异常脆弱,那些曾经死在他剑下的亡魂此刻个个都活在他的眼前,任何一个曾经葬送在他剑下的亡魂,此刻都能轻而易举的击败他,打垮他,杀死他,他挣扎着在血水中沉浮,看着艳红色的血液,不可遏止的漫过他的腰,他的胸,渐渐的漫进他的唇,呐喊,血就像洪水一般的漫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就要被血淹死,那些亡魂发出了不甘心的叹息。 他奋力的挥动的四肢,剧烈的疼痛牵引着意识,把他拉离里可怖的梦境,他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黑色的头发丝,一颗一颗的滚落。 “你醒了?”一个感觉不出喜悲的声音从屋子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坐在火堆旁,细细的审视着血羽上的鳞状纹理,一点微光落在他的浑浊的眼中,他的眼睛突然变的精亮精亮。 “前辈是?”梦死淡淡的问,语气里却是不容回避的坚持,他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多处伤口都经过了细致的包扎,这说明,这个中年男子并没有害他之心。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中年男子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却并不看梦死一眼,只是接着问,“小兄弟,我有一位故人,长的与你极像,不知道小兄弟听说过他么?” “前辈所说的,可是苍朗国的清风将军?”梦死并不回避,直接了当的问。 “哎哟,”中年男子的手迅速的一缩,然后快速把手指含进了嘴里,而他的血却以比他更快的速度的淌下,急急的落进了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割伤了。”他依旧平静的说,语气里夹杂着难掩的兴奋,“不知道小兄弟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先父。”梦死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不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对手,更何况是此刻的自己。只有全盘托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也许这个中年男子是父亲生前好友,就像池诚师傅一样。 “什么?!”中年男子没有忍住,手一抖,血羽剑“乒”的落在了地上,映着火光照彻了一室。 “在下正是清风将军的子嗣。”听出他的惊讶,梦死换了种说法回答。 “你是清风的儿子?”男子似乎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正是。”梦死又回答了一遍。 中年男子听了这肯定的答案,缓缓叹了口气,“清风那老顽固武功盖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武功平平的儿子。”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丝调侃和轻蔑,但是却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梦死惊讶的看着中年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武功平平。他是江湖上传言的“天下第一杀手”,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是他一向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 中年男子丝毫不理会他的惊讶,慢慢的踱步到他的床边。男子伸手把了把梦死的脉。“真气散乱,心脉虚弱。”男子放下了梦死的手说,“你胸口的那一掌,内力深厚,当世没有几个人有这样厉害的内功,究竟是谁打伤你的?” “不瞒前辈,打伤我的,乃是“玉面修罗”云影。” “她…”男子淡淡一笑,“那你的运气已经不错了,她动手从不留活口。” “呵呵。”梦死无奈的笑笑,低头无语。 “来吧,这是雪参凝香丸,把它吃了吧。”中年男子从腰间掏出一只碧玉小瓶,从中倒出一颗芳香四溢的药丸,递给了梦死。 “雪参凝香丸,是宫廷御用药。你究竟是谁?”把药服下之后,梦死镇静的问到。 你先养好伤,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男子说着便倒在火堆旁的床铺上睡着了。 第四十二章 剑招破绽 “好剑,好剑。” 中年男子拿着血羽剑细细查看,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两个人渐渐熟稔,梦死也逐渐发现,这个自称姓“风”的神秘男子似乎对血羽剑异常感兴趣。 “唉……”,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似乎有说不完的遗憾一般,“你这把剑,好是好。但戾气太重,剑未动而杀机已显。” 中年男子放下了血羽,切了切梦死的脉,欣慰的捋了捋长须,笑道:“这雪参凝香丸不愧是治疗内伤的奇药。前日我救你之时,你真气涣散,命在旦夕,现在脉相虽然依然虚弱,但是已经平稳许多。” “前辈救命之恩,他日结草相报。”梦死单膝一跪,拱手抱拳,施了一礼,他本不善于言辞,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哎,施恩不图报。”中年男子伸手扶起了梦死。“你内伤稍有好转,不宜动武,这样吧,你只用树枝比划一下你的剑招,给我看看。” “是。”简单的一个回答,梦死便先行来到屋外的空地上,脚尖轻轻一挑,一根枯枝便跃然而起,落在了那双白玉般的手上。 树枝一到了梦四那双玉琢的手上,立刻就像有了灵魂一样,挥舞之间似有无数的精灵聚集在枝干上,一声声浅斟低吟。梦死的黑衫在掉下马时就已破烂不堪,如今的他穿着中年男子的玄色衣衫,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即使不用内力,只是单纯的比划着,他也没有停止展示剑术之美。 收式,树枝被插在了地上,体力的透支让他有点疲惫,苍白的脸上此刻多了一点潮红,细细的布满着一层汗珠,梦死微微的喘气,但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武者才能看懂的兴奋。 “好!”中年男人隔了一小会才从惊异中缓过神来,连连鼓掌叫好。“想必这就是江湖传闻中的‘泣血啸月’剑法了。” “前辈见笑了。这正是‘泣血啸月’剑法。”梦死大方的承认,“泣血啸月”剑法是“天下第一杀手”梦死的标志,此刻他承认他使用的是“泣血啸月”剑法,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天下第一杀手”。 “你就是天下第一杀手。”中年男子笑着说,语气却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救你时就猜到了,只是当时也好奇你竟然如此年轻。” 梦死无奈的笑笑,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并没有意愿要成为杀手,更没有意愿当天下第一的杀手,可是世事不如人意。当师傅死后,他生活的庇护便连带着消失了,如何养活自己,成了他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那时,年仅十五的魅血坐在高台软座上说,每个人都不能不劳而获,于是他成了一名杀手,靠杀人来养活自己。 “你这剑法配上血羽那等好剑,自然是如虎添翼,但是刚才我已说过,你杀气太浓,杀机太显,招招皆是以命相搏。所以你只能是“天下第一杀手”,而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因此也无法对付真正的高手。” 中年男子如此一针见血的说法,使得梦死心中不觉一惊,且不说他“天下第一杀手”的虚名是在许多真正的高手隐退的情况下夺得,就他能看出的破绽,想必自然也会有更多的人看出,看来自己以前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道前辈有何方法化解?”梦死虚心的请教到。 “哈哈……天意啊。”中年男子仰天狂笑,“你内伤未好不可尝试,那雪参凝香丸虽然有奇效,但是却要相隔三日才能服用第二颗。我这里还有两颗,今天三日已满,你且服下这第二颗。”中年男子曲指,把那颗药丸轻轻一弹,便准确的掉进了梦死手里,然后他转身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说:“药不多了,我去城里买药,三日之后回来,你留在这里好好休养。等我回来告诉你解决之法。” 中年男子说着便从屋里拿出了个他平时用来当枕头的包裹,然后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第四十三章 云梦食居 云梦山,位于洗月国和苍朗国的交界处,山势险峻,高峰耸立,山顶处常年积雪皑皑,云雾缭绕,“云梦”一词当真取得妙,如梦似雾,亦幻亦真。从山下向山顶望去,虚虚实实,如雾里看花,让人大有怀疑这山体是否真实存在的感觉。 山脚下的那条小道经年失修,道旁用来防止山体因雨水而垮塌的基石上,已经爬满了绿色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只有铺就这道路的上好的官用青石板,显示出这是一条官道。官家铺路的石板,大小相等,打磨平整,马蹄之声也十分清脆。 虽然是官道,但也少有人行。然而,此时一辆黑色马车正在官道上踏尘而来。马车通体刷黑漆,这暗示着它的主人非富即贵,车前的两匹骏马高大剽悍,四肢修长匀称,毛色漆黑油亮,四只蹄子都长有长毛。 这就是北国雪原特产的墨雪马。此马一身漆黑,却可以在北国雪原繁衍生息,不仅因其奔跑如电,踏雪无痕,更因为其脾性火烈,宁死不屈,一匹驯化的墨雪马,万金难求。更何况,此马极其惧怕炎热,在南国的夏日需要有专人为其降温防暑,常有人笑言此马是买的起也养不起。而如今,这辆马车上竟然同时配上了两匹。 赶车的,是个美貌女子,一袭艳红色丝绸短衫,下着红色长筒皮靴,洁白的大腿上,大片火云刺青,就这样暴露在深秋的风里,丝毫不觉得有半点寒意,背后,悬挂着两个与她的身材极不相称的子母双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的人眼花。 马车慢慢减速,停在了“食来居”的门前。赶车女子一个利索的轻跃便跳下了马车,伴随着她的出现,“食来居”里的客人都有了明显的骚动,“玉面修罗”,两个最先认出了云影的人咬牙切齿的说。 听见他们充满恨意的声音,云影冷笑一声,纤掌对着最近的桌子一挥,两根筷子立刻飞起,直直的插入那两个人的眼中。“啊。。。”那两个人痛苦的捂着眼睛,在地上打着滚。看到如此嚣张的她,客栈里的众人都十分愤怒,但是实力的悬殊还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云影似乎很满意他们的恐惧,挥手把皮鞭扔给了战战兢兢的小二,众人一阵胆战,深怕她这一挥手又要出什么狠招。“妈呀。。。”几个胆小的惊呼着,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惧,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客栈。云影不禁笑了出来,快乐的把一锭黄金交给小二,“给间上房”,说着把手递给了车中之人。 车中人缓缓的下车,与云影完全不同的是,车中人不仅没有丝毫暴露,而且全身都裹在了巨大的黑色斗篷里,甚至连手指也不让人窥见一二。只见她身材娇小,行走之间有好听的玉环相碰之声传来,似乎是个女子。只是能让玉面修罗替她赶车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众人揣测纷纷,但是大概谁也想不到,此人就是身受重伤的血祭门门主魅血妖祭。当日,她与云影一战受伤,又与梦死失散,便被云影劫持,此去正是回苍朗的路上。 第四十四章 留情已死 “来人!”芳草对着台下的众人扫视了一眼,便挥手示意阶前的侍卫,侍卫会意,便疾步退了下去,不一会,一具担架被抬了上来,侍卫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白布,在场的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担架下的尸体青紫色的脸上布满了凝固的血污,整个脸部已经肿胀得失去了原型,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嘴唇向外翻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血祭门的人见过的死人比平常人见过的活人还多,但是此刻一大清早的看到这样丑陋的死尸也不免泛起一阵恶心。靠近尸体的几个杀手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厌恶,纷纷把视线从尸体上转移。 “这个人,昨晚三更潜入门主徒弟的房里偷东西,不料被我撞见,恶斗了几十个回合,现已被我杀死,能够进得了血祭门总部的,想来是门中之人,你们都过来仔细的看看,可有认得他的?”芳草撇了撇嘴,端起怜儿递过来的一杯茶,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借此打量了一下门下的众人。 此时灵殇已经猜到了面前躺着的尸体是谁了,心下大惊,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还算是门主的哥哥,没有证据,这芳草老头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甚至他现在希望,死得就是留情,干脆一了百了。这样一想之后,心中压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紧绷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尽管芳草的眼里还布满了早晨没有擦干净的眼屎,但是那样一瞬间的变化,也没能逃过他那双聚光的小眼睛,他拨弄了两下手中的巨型拂尘,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怜儿。怜儿的颜色很不好,这是很正常的,尽管已经知道了留情并不是真死,但是骤然看见自己倾慕的男人变成 “留情?”认得留情的人立刻嚷了起来,尽管尸体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从死尸的衣着和他腰间那闪烁着淡淡蓝色的银质峨嵋刺就可以轻易的辨认出,这个丑陋的男尸的确就是血祭门中大名鼎鼎的“多情神偷”留情。留情的峨嵋刺,由于加入上好的蓝浩金,所以泛着十分罕见的蓝色光华。使刺的人本来就少,加上蓝浩金非常罕见,用这种武器的,世上只怕只有留情了。 看着留情的尸体,殿中的众人又是顿时一片喧哗,在血祭门里,人人都知道“多情神偷”留情和门主魅血妖祭青梅竹马,关系极好,甚至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认为两人是未婚的恋人,门主对谁都冷清,但是对待留情却是极好的,不仅允许他在自己的闺阁内进进出出,还允许留情以名字称呼自己,这在别人,是想都不敢想的,而她自己也总是一口一个脆生生的“留情哥”,就些都是极好的论证。那样得到门主喜欢的留情,如今怎么就死了?这要是门主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呢?难道门主走前没有特殊关照过这个芳草老头,留情是自己的恋人么? 众人的脑袋里此时都飘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是怎么办呢?虽然留情是门主的爱郎,但是门主不在门中,可真是一个难题啊! “怎么是留情啊?”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怀疑。芳草抬眼望去,是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一身淡紫色的长袍,目光之间闪烁着一丝不忍。 “这是聆风堂的堂主聆风,聆风堂是血祭门负责收集江湖消息的地方,留情大哥在血祭门虽然很受门主的重用,但是门下众人都看不起他盗贼的身份,只有聆风堂主和他极好。”怜儿感受到芳草征询的眼神便开口解释道。此人可用!芳草听完怜儿的介绍就立刻在心里对紫袍少年打了一个大大的“通过”。 “真没有想到啊,真的是留情啊。”这一句话最后的一个词声调高昂,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芳草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土黄色短衫的青年一脸鄙睨的看着留情的尸体。 “他是谁?”芳草轻声嘀咕到。 “他是血祭门的护卫总司。”怜儿低头轻声说。 “他和留情这小子有什么恩怨么?”芳草瞥了一眼怜儿,却发现怜儿的脸竟然红了。 “他,他喜欢门主,但是,他,他以为门主,喜欢留情大哥。”怜儿吞吞吐吐的说着,小脸越来越红。 “哦……”芳草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到,趁空还对这怜儿眨了一下眼睛,怜儿的脸顿时更红了。 “前辈,不要笑话怜儿了。” “嘿嘿,好,好的。” “就是啊,真没有想到,门主平时对他那么好,现在他居然吃里扒外!死了也是活该!”不知是谁先说了这么一句,顿时一片骂留情之声,以前和留情关系好的,也急急忙忙的撇清了关系。开什么玩笑,留情都死了,这时候要是还不撇清,那不是等于自掘坟墓吗? 再说留情,虽然吃了六道轮回,脸上也被芳草涂了肿胀散,但是耳朵却是好的,听见众人的叫骂声,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此刻他全身僵硬,估计这些胡说八道的人早就被他狠狠的揍一顿了。平时个个看见他都是“留情大哥”的叫,如今居然撇的那么干净,人心果然难测。 他们的反应,芳草倒是不例外,本来嘛,做杀手的就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是对一个有可能威胁自己生存的死人。虽然说血祭门内不是人人都是杀手,但是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人人都可以杀人,都善于杀人。 再看摄魂殿的白虎皮高座上,芳草一脸诡气的坐着,聚满精光的小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惶惶不安的门人,被他这一看,殿前站着的众人额头上立刻泛出汗涔涔的一片,谁也猜不透今天的芳草心情如何,所以谁都没敢再开口,上次的那杯茶,在众人心中留下的阴影可见而知,看他们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相使着眼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的趋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芳草伸手捋了捋杂乱的胡子。 “咳咳,”芳草清了清嗓子说到,“今天这个贼偷,竟然已经死了,我也便不再追究,但是我要是再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自然是不饶的。来人,把这个贼偷用草席包一下,丢到城外的乱葬岗。” “怜丫头,走了。”芳草挥了挥衣袖,示意怜儿一起走,却又停下来,用一种非常欣赏的目光,仿佛看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般的,满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留情,那目光真是如同一个十七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看到了自己美貌无双的爱侣一般,这一看,使得台下的众人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