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 第一章 4月12日,女教师王青芸,下午放学回家,走进自已家中,一幅惨景使她吓得目瞪口呆。丈夫杨明躺在地上,血迹斑斑、人事不知。他的身旁斜躺着一个大个子青年,由于失血过多,也已经奄奄一息。更可怕的是,这个大个子青年,手上握着一把板斧,放在自已腹部。王老师近前一看,认得手握板斧的青年,正是收破烂的李三。王老师认为,这两个人话不投机,动嘴动手又动斧,打得两败俱伤。杨明人瘦体弱,李三身强力壮,杨明怎是李三对手呢?丈夫身子一动不动,肯定被李三打死了。这么一想,她的心就扑扑乱跳,脑子也嗡嗡作响。她摸摸丈夫鼻息,怎一点气息都没有;翻翻丈夫身子,怎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急得六神无主,只管恸哭弹泪。两俱尸体在屋里放着,她害怕极了。她冲出屋子,发出饿狼般的尖叫:“来人呀,我家出人命案子了!我丈夫杨明被收破烂的李三打死了!” 她家住平房,周围的邻居多。邻居们闻讯后,三三两两赶来。胆子大点的人,进屋一看,果见两俱尸体,斜躺着,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大家都觉得奇怪,李三虽说是个收破烂的盲流,但为人忠厚老实,平时不见惹是生非,今日怎会手握板斧杀人呢?如果李三杀了人,自已怎也被杀呢?难道杨明死后,李三害怕吃官司才自已砍死自已的?不管如何,先送医院抢救,把人救活了,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然而,有人提出反面意见。认为这么严重的凶杀案,必须赶快报告公安局,让公安局派人来处理。他们还懂得,在公安局到来之前,必须保护好现场。 到底先办哪一桩?王老师只管抽泣,拿不出好主意。邻居们自觉性高,又有张三李四拿头,霎时便三三两两分了工。有的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有的人打电话给市公安局。抢救伤员虽然要紧,但是保护好现场也十分重要。因此,虽然救护车来得早些,但必须等公安人员对现场进行取样、分析、拍照后,方可收起板斧,把伤员送上救护车。 第三章 崔要武和刑侦队员们都觉得李三第二次进杨明家是个谜。 那么,李三有家眷吗?他家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犯罪前科?要弄清这些问题,必须寻找李三的家或者租住屋。如果有家眷更好,她老婆是知情人,李三的行动,她不可能不知道。 崔要武从收破烂老孙头嘴里,打听到李三的居住屋。收了几年破烂,又省吃俭用,李三有了数千元积蓄,便着手盖起了四间瓦房,房前还有一个大场院,供他存放旧货旧家俱之类的东西。院子有围墙,只有一个镶边大铁门通向外面胡同。崔要武一行数人,进门一瞧,房子虽大,但空空洞洞,没有一件值钱东西。露天大院,破椅旧家俱堆放不少。昨天上午,李三从杨明家买回来的旧沙发、破橱柜,都还在院子里一个角落放着。一个青年少妇,中等个子,圆盘脸白皙俊秀,大眼睛妩媚动人,但身上衣衫却十分简朴,头发也有点散乱。她身边有一双儿女,长得活泼可爱。大点是儿子,不过6岁;小点是女儿,也只有4岁。李三虽穷,但人丁兴旺着哩。 崔要武瞅瞅少妇问:“你是李三爱人?”少妇点点头,但心里有点发怵:“是的。他不在家,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崔要武明知故问:“知道你丈夫上哪儿去吗?”少妇摇摇头:“不知道。难道他……犯法了?”崔要武目光凌厉:“你怎么知道的?”少妇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他昨天一夜没有回来,我担心他出事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是凶是吉?现在你们不请自来,我暗暗猜想,李三百分百出事了!” 看来,李三同杨明打架,并打伤住院,妻子还蒙在鼓里哩。崔要武不想马上告诉她关于李三打架住院的事,怕妇人哭将起来,谈话中断或者断断续续、语无论次。他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建英。” “是李三同乡?” “是的。我们是一个村的。” “那么,李三从前的表现你该一清二楚了?” “嗯!” 丁建英点点头。她告诉崔要武,李三在村里表现很出色,他没有犯过罪。他为人忠厚老实,从不做坏事。他们一家人,也都为革命赤胆忠心,并且做过贡献。爷爷是老党员,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为革命出生入死,后来在解放海南时牺牲在战场上。父亲是村支书,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后来在一次森林灭火中,他带头冲进火中救人,结果被浓烟吞噬,牺牲了生命。李三以爷爷和父亲为榜样,不但忠心耿耿,而且见义勇为。他曾两次从井中救过小孩,受到村委会和学校的表扬。李三高中毕业,高考时只差3分没有被录取。我们河南人,家穷环境差,爱出来外面闯荡。结婚后,我们就跟他叔闯新疆来了…… 从丁建英的谈话中,崔要武得知,李三第二次去杨明家,不是买家俱,而是去做好事;但她不明白,李三做了好事,为什么公安人员还要抓他? 原来,昨天下午,李三从杨明家买回来的旧沙发,扯下旧包装布,准备换上新包装布再上集市出售时,无意间从旧包装布缝隙中抖落出四张存折:两张3千;两张5千,共1.6万元。户主:杨守业;存期有一年期,也有3年期的,但都已经到期。手捧着四张存折,对于一个如饥似渴的穷汉来说,无疑是笔横财!久旱干裂雨的禾田,难得普降甘露,谁不喜出望外!然而忠厚老实的李三,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这不是自已劳动所得,不能据为己有,应该立即归还人家。妻子惋惜地问:“杨守业是谁?”李三道:“杨明父亲;不过已经死了。据说生前往口内贩卖羊皮,赚了一大笔钱;但两个儿子都不考顺,老人便养成爱喝酒习惯。那天晚上一生气,多喝了两盅,结果脑溢血,一夜之间暴病身亡。临终时来不及交代后事……”妻子又问:“他老伴呢?”李三道:“死得比他还早!”妻子眉飞色舞:“这么说,这四张存折没有主了?你还送去给他儿子做什么?杨守业暴病身亡,肯定没有交代杨明!”李三道:“上面有杨守业名字,不送去不行呀!”妻子盛怒:“就你忠厚,拾金不昧!岂不知忠厚是无用的别名!” 李三不管妻子唠叨,手拿存折就要返回杨明家,去归还连杨明都莫明其妙的存折。妻子想不通,认为这是买旧家俱拣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天赐之财不能算不义之财,没有必要归还。家中穷得叮当响,吃饭凑凑合合,穿衣跟不上潮流,而且盖房时还拉下债务,靠李三收破烂赚钱,收入十分微薄,哪年哪月也发不了财。因而苦劝李三:“李三,你也不想想,你做的啥生意?收破烂――跟要饭没有什么两样!”李三反驳妻子:“怎能那样说呢?我是要饭的,你不成了要饭太太了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呗!”妻子嗔道:“乞丐也能中状元?”李三乐道:“不错,乞丐也能中状元!历史上不是有个薛平贵吗?他就中了状元做了两国王!”妻子不悦,意味深长地说:“李三呀,你咋这么死心眼呢?咱们家这么贫穷,靠你收破烂赚钱,哪辈子也翻不了身。所以,我劝你把存折留下来;你不敢去领我去领,反正是拣来的,扬守业已死,死无对证,不会出问题的。再说,如果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承担,行吗?” 然而,忠厚耿直的李三,人穷志不短。面对妻子的恳求、眼泪以及埋怨、愤怒,他仍然浩然正气,不妥协不心慈面软,不为不义之财所动。他听了妻子肺腑陈言之后,苦涩地摇摇头:“不行的!这四张存折,若是据为己有,我心里不踏实,天天都会吃不好睡不香的。你就让我送回去吧!”妻子拗不过李三,只好由他出门而去。 李三走后,妻子十分惋惜,也十分伤感。她骂李三死心眼没出息,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十足的傻子!跟着这种傻子,一辈子守穷受气,还不如离他而去!然而,她舍不得一双儿女。因此,离他而去是不可能的。她只有虔诚念佛,妄想再发现一张存折,不多不少,5千元就行!如再发现一张5千元存折,她说啥也不拿给李三,更不会归还杨明。 妻子这种妄想,也许还有实现的概率。因为老一代人,他们过惯了穷日子,省吃俭用把钱积蓄下来,存入银行,日子久了,有时连自已都记不起来;或者能记起来,但因暴病身亡,来不及交代后代。这些钱,原来是杨守业老伴存的,但老伴比他早一年离开人世;传给杨守业已经十分模糊了。因此,妻子的幻想,不是没有根据的。 然而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不到山穷水尽,妻子并不死心。她把几件旧沙发折腾来折腾去,旧包装布和新包装布齐都撕成碎片,但都没能找到她所要寻找的存折。她不死心,又去折腾破橱柜。这个老式橱柜一人多高,上三层下三层,每层层面都用报纸表糊。丁建英心里一亮,她幻想老人生前把存折放在表糊下面,赐给她一点意想不到的财富!于是,她用着那双颤抖的纤手,小心翼翼地撕下表糊纸。当揭下最上面一层的表糊纸时,竟然抖落一张长方形的硬纸来。她拿在手上一看,纸质很好,但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存折,而是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她捂在心窝上,兴奋得脸红心跳,但也十分紧张。心里不停地叨念着:“现金比存折更好!找找看,也许还有……也许还有!”因而,她撕表糊纸时,更显得手忙脚乱。果然,表糊纸下面,又不断地抖落一些硬纸来,一张张都是新钞一百元人民币,攒在手心一算,共1500元。她把钱放好,急忙又撕上层表糊纸。“咦!上层表糊纸下面,也藏有人民币!”一张张新钞,面值都是一百元。她一阵惊喜,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她把一张张的纸币叠好,攒在手心一数,共25张,2500元!这样,两层表糊纸下面,总共藏了4000元!这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字,丁建英高兴坏了。她把四千元纸币攒在手心,情不自楚地蹦跳起来:“四千元!我有四千元了!我发财了!”她的狂喜,惊动了一双年幼的儿女。他们惊奇地瞪大着眼珠,瞧着腾云驾雾般的妈妈,也跟着欢呼雀跃。6 岁的儿子眼尖,瞅着妈妈手上攒着一叠纸币,误认为妈妈又发现许多存折了。虽说不太懂事,但也知道存折能换钱;有了钱全家人都能吃好穿好玩好。于是她要求妈妈帮他买皮球和气枪;小姑娘也跟着闹腾,哭着要气球,要滑滑车。妈妈齐都答应了,而且嗓门很大:“都给你们买!”真是财大气粗!穷人的享受,也许没有比财大气粗更快活了。 接下来的事是藏好四千元;否则,狗咬尿泡,只能空喜一场。儿子向妈妈耳语,叮嘱她要藏在最保密的地方;女儿也说,爸爸是个大坏蛋,不要让他知道了。妈妈不断点头:“妈妈一定藏好,回来谁也别告诉爸爸好吗?”“好!”孩子们又拍手又蹦跳。贫穷的李三家,今天是叫化子唱戏――少有的欢乐,少有的开心。 然而,当李三踏进家门时,儿子却冲着他呐喊起来:“爸爸,爸爸,妈妈又发现许多许多存折!她珍藏起来了,不让你知道。不信你问妈妈!”李三带着疑惑的目光,瞅了妻子丁建英一眼,幽默地说:“许多许多存折是不可能的;若是再发现一张存折,就该咱们家发一笔横财了!”妻子脸红耳赤,一面训斥孩子,一面掩盖事实真相:“别听孩子们胡扯,没有的事!”她没有想到,订下攻守同盟的儿女,竟然这么不守约! 然而儿子不甘示弱,他又重复着:“我不胡扯!妈妈清理橱柜时,确确实实发现许多存折……。妈妈还告诉我们,一共四千元!等把钱取出来,妈妈答应给我买皮球、气枪;给巧巧买气球、滑滑车!” 丁建英生气了,用手掴了儿子一下脸颊:“我叫你胡说八道!”儿子哇哇哭了。他一面抹泪一面说:“又拣到好多存折,是你亲口讲的,妹妹也听见了,怎是我胡说呢?你……藏存折的地方……我也知道!” 李三对儿子的表现十分赞赏。他把儿子捂在怀中,夸赞他道:“好样的,跟爸爸一样: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拾金不昧,这才是我想要的接班人!” 这事就难了,儿子说有,妻子说没有,李三该不会穷追不舍吧!只见李三捂着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自言自语起来:“唉!我何尝不想把存折留下来!?但是花了这些钱,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的,甚至还会受到良心上谴责。咱们一家人,从爷爷那代人起,就老实本分,人穷志不短。爷爷从一个不起眼的炊事兵当到团首长。他打仗勇敢,屡立奇功。最后牺牲在战场上。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生命,永垂不朽,青史留名。俺爹也不错,自解放那年就当了村长,为人民的利益兢兢业业废寝忘餐鞠躬尽瘁。八十年代初,他为领导村民奔小康,大搞封山育林,后来因森林起火,为抢救同志,牺牲了自已宝贵生命。两代人环境不一样,但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为人民的利益而生,为人民的利益而死。两代人言传身教,给俺李三树立了榜样。俺李三活着虽说不能为革命赴汤蹈火、牺牲自已;但也要做个顶天立地不为金钱所俘虏的男子汉,怎能做孽种呢?儿子,你说对吗?”儿子点点头:“爸爸说得对,咱们不能做孽种,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李三满意地点点头;并对妻子投过去一瞥征询的目光,而后又自言自语着:“我要求妻子儿女跟我一个样:明明白白做人,清清楚楚消费,心安理得一辈子。现在儿子已经跟我一条心了,但不知巧巧和建英能否也跟我一条心?” 妻子一听泣了。她初中毕业,受过一定文化教育。清清楚楚消费,明明白白做人,这个道理她懂。然而这个家太穷了,打肿脸充不起胖子;巧媳妇难煮无米之炊。李三无能,只能收破烂,赚些微薄利润,常常入不敷出。盖这四间瓦房,至今还拖欠人家一千多元,日子实在难熬呀!若不是天外飞来横财,李三八辈子也富不起来。而买旧货得来的存折,就是天外飞来的横财!然而李三不要横财,甘愿守穷,这种拙劣行为,不是忠厚而是十足的傻子,她准备同这种傻子唱对台戏!她想,这四千元是她发现的,李三若是再送回去,她就同他离婚!因而赌气道:“李三,咱们离婚!”李三吃惊地问:“为什么?”妻子道:“你这么忠厚、高尚,我配不上你。再说,你愿意守穷,我没有这种耐心,因为我已经穷怕了。”李三苦涩地一笑:“穷怕了就要散伙?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中国人就是因为穷怕了才要改天换地的。咱们俩也是从穷困中走过来的中国人,靠自已双手,难道就不能把贫穷落后的帽子扔进大海?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为什么就不相信俺李三也是一条汉子?”妻子盛怒地反驳李三:“下辈子吧! 李三若涩地摇摇头。看来妻子还没有想通,还在为四张存折物归原主生气,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在妻子眼里,四张存折是天外飞来的横财;但在李三眼里,金钱如粪土,存折是身外之物不义之财,不该得的东西,不能伸手捞来据为已有。贫穷虽然可怕,但是见钱眼开、有钱就坠落的人更可怕!为了做通妻子思想,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李三有个同事,姓代名义修,有一天黄昏,收破烂时路过一个车棚,发现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挂着一个玄色提包,他见左右没有人,就把玄色提包捡回家。回到家中,打开提包一看,里面有一张一万元存折!这么一笔巨款,他收破烂一年也挣不回来,因而动了心。虽然存折上面有名字,但他财迷心窍,不肯送还人家。第二天上午,他鬼鬼祟祟进银行,正冒领这张存折上的款时,却被守珠待兔的失主逮个正着——原来失主正在银行挂失。于是,代义修被公安局逮走,至今还没有回来。据说他被当作盗窃犯,可能要判刑的。 李三讲完故事后问妻子:“难道你也愿意看到自已的丈夫被公安局逮走?然后被当作抢劫犯定罪、判刑?”妻子破涕为笑,争辩道:“你是收破烂捡到的,怎能跟代义修相比呢?”李三道:“总之,性质是一样的,都是贪财惹的祸!你今天想不通,明天也一定要想通,不能让我被公安局当抢劫犯抓起来,不能让咱们的子女背上抢劫犯的黑锅过日子!” 李三讲的这个故事很生动,妻子有所悔悟。李三的肺腑良言,很朴实很中肯,而且还包含着很强的法制观念,妻子终于被说服了。她自愿自觉地把珍藏在地板深处谁也找不到的四千元现金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李三,并且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愿意守穷,但更不愿意看到自已的丈夫被公安局戴上手铐抓走!”交接仪式时,夫妻俩情感交融、眉飞色舞、笑颜逐开。儿子小新见了这种场面,拍着小手高兴地跳着嚷着:“我早就说了,妈妈拣到许多许多存折,可妈妈不承认――妈妈不老实!”李三和妻子抱在一起,笑得更开心了。 李三把四千元现金攒在手心,瞄了瞄数了数,虽说上面没有户主杨守业名字,也不必同银行打交道,据为己有天经地义,人不知鬼不觉有何不可?然而忠厚老实的李三,一点儿也不惋惜。他把四千元人民币攒在手心,告别妻子儿女,大义凛然,虎虎生风,出门朝杨明家而去。妻子送别他时,心情轻松许多了。她瞅着李三身影,顿时觉得丈夫李三,在她面前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越来越该倍受人们尊敬…… 第四章 崔要武和刑侦员们,听完丁建英的叙述,也对李三的崇高品质,肃然起敬,并对他不测遭遇,无限同情,无比惋惜。此时此刻,他们才排除李三不是嫌疑犯,更不是杀死杨明的凶手。那么谁是凶手呢?他怎能知道李三前往杨明家归还存折和现金呢?分折起来,有种种情况,但归纳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杨明的熟人,这一天又正好在杨明家作客,因此,有机会目睹李三两次归还扬明存折和现金。当李三第一次归还存折时,罪犯就伺机谋财害命了。当李三走后,罪犯就实施谋财害命。当李三第二次归还现金时,罪犯已经处理好杨明的尸体,并立即躲藏起来。这样,李三在明处,罪犯在暗处。当李三呼叫杨明并发现杨明尸体时,罪犯从暗处走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斧头从背后给李三致命一击,把李三击昏,随后又制造李三、杨明打架、两败俱伤的假现场…… 罪犯胆大妄为,视金钱如衣钵,视人命如草芥,置法律于不顾!同李三的高尚品质比较起来,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崔要武发誓,一定要把凶手抓捕归案,推上历史的审判台! 崔要武很同情李三及其家人的遭遇。到了此时,他不得不告诉丁建英:李三同坏人作斗争,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现在住进市医院,医生们还在对他进一步抢救。你一定很想去探望他吧?如果想去,可以搭坐公安局的车…… 丁建英一面抽泣,一面点点头。她心如刀绞,做梦也没有想到:忠厚老实的李三,好心得不到好报;归还杨家存折和现金,没有任何报酬,反而招来一场横祸,苍天无眼又无道呀!全家四口人,就靠丈夫一人谋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女三人该如何是好呢?丁建英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李三身边,给丈夫点鼓励,让他尽快康复。因此,公安局让她搭坐便车,她求之不得。她携带着一双儿女,跟在肖凤英和崔要武身后,走出家门,上了公安局的警车,驱车直达市医院。 崔要武把丁建英母女仨人送进市医院后,就留肖凤英作陪;而他率张彪、李定等人,奔石油基地,准备对杨明家的亲朋好友进行一番排查…… 第五章 且说崔要武率着张彪、李定等人,驱车来到石油基地,找上王老师,问杨明最近结交哪些朋友?在石油基地还有哪些亲戚?在单位是上班或者待岗?有没有面向市场做过生意?5月12日这一天,有没有生人来你家串门或者做客? 王老师告诉崔要武:杨明没有做过生意,也没有待岗,他是石油a队一名材料员。最近他们接到塔中一块三维的勘探任务,正招募民工准备出工哩。要不是出了这起事故,明后天就该上工地了。 “这两天,有没有生人求他办事?”崔要武问。 “没有;不过我一直在学校上课……” “杨明平时有什么爱好?” “他爱捣腾一些电器。在家或者在单位,常常对一些旧家电,没完没了甚至废寝忘食捣腾着。捣腾好了就去收购站卖钱,再买酒喝。他跟他爸爸一样,爱喝酒。” “噢!喜欢捣腾电器!那么,应该有这方面的朋友吧?” “收购站的老马,跟他臭味相投,常在一起嘀咕什么;不过这两天没有见他来过……” “在一起喝过酒吗?” “喝过。” 崔要武认为,收购站的老马,有可能就是嫌疑犯――至少是一条不可多得的线索!顺藤摸瓜,也许能摸一大串!因而告别王老师,率着张彪、李定等人,直奔石化大道三岔路口的废品收购站。 经了解,老马叫马栓子,广西人,36 岁,在此地办收购站已经有十个年头了。他讲:杨明经常弄些旧电器卖他。有一次还弄来两只旧轮胎、一个旧空调卖给他,他俩还在一起喝过酒。但5月12日这一天,杨明没有来过;他也没有到过杨明家。这一天下午,鸟市来辆大卡车,装走他场地上的全部废铁,他一直在指挥一帮人装车。他大概听到点风声,便推得一干二净。崔要武不太相信他的话,便向他要来一个电话号码,打个电话询问鸟市废品收购站,证实了这件事,方排除马栓子没有作案嫌疑。这一条线索中断了。 崔要武想到另一条线索:杨明的工作单位――物探a队。 他们一行四人,赶到物探a队,但却扑了个空。原来物探a队,昨天清晨就浩浩荡荡开进大沙漠去了。 第六章 崔要武等人,驱车返回市公安局,向崔局长汇报调查结果,并提出一个尖锐问题: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一起谋财害命的凶杀案!凶手很可能是他熟悉的朋友!但是,凶手隐蔽很深,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他建议深入沙漠,去杨明工作过的物探a队,对该队的职工、民工进行一翻排查,也许能发现点凶手的蛛丝马迹? 崔局长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他分析说:既然是一起谋财害命案;那么,抢救李三的工作就十分重要。只要把李三抢救过来,让他开口讲话,案犯立即就会浮出水面。所以,要多关心一下李三的抢救工作。……“ 崔要武轻轻地摇摇头:“李三伤势太重了,尢其是头盖骨破裂!要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难度很大。据医生们讲,就是把李三救活过来,也是个植物人,要他开口说话,难于上青天。因此,这个案子的侦破,不能局限在李三一个人身上,要多作些调查研究。所以,必须深入沙漠,去一趟a队,对有关人员进行一番排查!” 刚从市医院返回市公安局的李定,也赞成崔要武的分析。他伤感地说:“李三还是那个样子,一动不动地,似乎对药物没有任何反应了!……” “心跳怎样?” “十分微弱。呼吸也时断时续,救活过来,可能性很小。” 面对崔要武的请战,崔局长一面点头作答;一面在心中描绘着这桩险恶的案情:拾金不昧的李三,归还存折时,走进杨明家,正当杨明陪客人喝酒。李三没有经验,交还存折时,让客人看见了。客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惯犯!当杨明送走李三,离开酒桌走出家门时,惯犯就策划一场可怕的谋财害命案!当杨明返回酒桌重新立席时,谋财害命案就实施了……。当惯犯处理好杨明的尸体后,李三再次走进杨明家,第二次前来归还四千元现金。也许李三发现杨明的尸体了;也许李三手中的现金让罪犯们看见了,随即又招来了不幸。因此,这个案子的罪犯不止一人,一定在两人以上!这么多的案犯,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因而,他大手一挥,对崔要武下达命令:“你们走吧!速去速回,这里的事情还很多。” “是!”崔要武又立正又行军礼。不过出发前,他想起肖凤英还在市医院,想顺便去看看她;也顺便瞧一瞧李三,是否果真变成植物人?崔局长同意了。 “等等!”当崔要武等人转身要走时,崔局长戴上大盖帽,也想跟他们去一趟市医院。他觉得李三是案子的关键人物,如能把他救活,则案犯就会立即浮出水面,省了公安局许多麻烦。因此,他决定陪崔队长,去一趟市医院,以便关照一下老熟人―― 邹院长: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李三,并使他开口讲话;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变成植物人呵! 崔局长、崔要武一行数人,来到了市医院,肖凤英迎在走廊上。崔局长急急地问:“怎样,李三救活过来没有?能不能开口讲话?” 肖凤英轻轻地摇摇头。不过,她告诉崔局长一个奇怪的现象:当她把李三的妻子、儿女送入病房时;当妻子、儿女爬在他身上呱呱而泣、哀恸洒泪时 ,李三开始有了心跳;而且越跳越快,随后又有了微弱的呼吸。如果再恸哭一两天,也许就能把李三从阴间哭回阳世了!你们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只有一个,”崔要武抢先回答,“叫做一脉相承的亲情、友情,他们灵感相通,亲情难断。哭声就贯穿着亲情、友情和相通的灵感,所以往往能把亲人从阴曹地府唤回!” “我说,”张彪提出相反意见,“这是迷信!亲情不可能灵感相通;哭泣也不可把灵魂唤回! 如果李三受了致命伤,妻子再哭一个月,也不能把丈夫哭活呀!” “就是呗!”李定附和着,“哭泣怎能把亲人哭活呢?唯心论,纯粹是唯心论!” “李定,”肖凤英眼睛一瞪,声色俱厉地问,“什么叫做‘纯粹唯心论’?难道你是木头人,没有亲情,没有友情?” “每个人都有亲情、友情和灵感,怎是迷信呢?怎么是唯心论呢?”崔要武站在肖凤英一边,两种观点势钧力敌。 “李定,什么叫唯心论?什么叫唯物论?存在决定意识属于哪种论?意识决定存在又是属于哪个论?”肖凤英气势汹汹地质问。 “唯心论就是……形而上学呗!唯物论就是唯物辩证法呗!存在决定意识是属于唯物论;意识决定存在是属于唯心论,对不对?”李定一知半解,满脸堆笑,想讨好肖凤英。 “但是,”肖凤英目光凌厉,继续追问。“人的亲情、友情是客观存在的;有了客观存在才能决定人们的意识,你为什么讲是唯心论?” “这……我讲错了行不行?”李定彻底妥协了。 “好啦,好啦,不必争了,跟破案无关的事少纠缠!”崔局长炯炯的目光落在肖凤英脸上,“凤英,你继续讲吧!医生们都采取哪些措施?能不能把李三救活?” 肖凤英道:“医生采取许多措施,最主要是缝补脑盖骨,使后脑勺复位。钝斧几乎把他的后脑勺击碎,脑神经中断,严重瘀积血,造成脑休克而濒临死亡。情况非常严重,难怪医生们都缺乏信心,预言救活过来,李三也是个植物人。他们知道李三是买破烂的,家庭经济十分拮据,交不起昂贵的住院费和医药费,想打退堂鼓,是我一再催促,他们才没敢歇手的。我说,李三是案子的关键人物,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倍努力。至于住院费和医药费,跑不了,公安局破了案,就会派人来结账。这样,医院才又进行全力抢救。现在李三的命是保住了;但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天知道!” “如果变成植物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张彪泄气地说。 “哎,张彪,话可不能这么说!”崔局长郑重地说,“救死扶伤发扬革命人道主义精神,是医生们的职责,也是我们每个公安人员的应尽义务,怎能怕他变成植物人就不去全力抢救呢?万一不变成植物人、能开口讲话呢?那样,案犯不就浮在水面上了吗?公安人员不就少了许多跋山涉水和废寝忘食吗?对李三一家人来说,也是一种公德无量的好事呗!所以,对李三的抢救工作不能放弃。现在我再重复一遍: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倍努力,尽快把李三救活过来!” “那就进病房瞧瞧吧!”崔要武征询崔局长的意见。他见崔局长点点头,就对肖凤英说,“凤英,向邹院长通报一下吧!” “是!”肖凤英很有朝气,转眼间就通报完毕,“大家进去吧!” 他们一行数人,在邹院长的允许下,走进李三病房。崔局长近前瞧瞧李三。李三虽说已经恢复心跳,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们为他做了许多工作,如今还在全力抢救。然而,崔局长担心医生们打退堂鼓,又把那句老话重复了一遍: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倍努力。以邹院长为首的医生们,频频点头,不敢怠慢。 崔局长瞅瞅李三妻子,又伸手抚摸一双儿女,心中无限感慨。想不到,贫穷之家,一双儿女,长得十分出众。6岁的儿子,浓眉大眼,骨骼清奇,虎头虎脑,聪明过人。4岁的女儿,小脸白净,灵巧俊秀,聪明伶俐,十分可爱。李三妻子,三十不到,倒有点老态了。也许丈夫的厄运,加深了她的面皱和衰老;也许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使她脸色苍白、元气大伤。收破烂的人,他见过不少,大都家境贫寒,经济拮据,三日贮粮、穿衣不愁,就已经不错了,小本生意,别指望发大财。然而贫穷的李三,却拾金不昧,如数归还存折和现金,品质高尚,精神可嘉;岂知一腔热血,险遭不测,不由得令人同情和肃然起敬。他担心这场横祸,会夺走好人李三的生命;没有任何收入的妻子,将如何养活这双儿女呢?因而,他动了恻隐之心,从自已腰包里掏出二百元,交给李三妻子,让他给两个孩子买点吃的。随后,他们一行数人告别医生和李三妻子,返回市公安局。崔要武建议局里同志伸出友谊之手,为李三妻子、子女捐款,以解她们一家人目前的窘境。崔局长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他把李三的事迹一讲,大家也为之感动,纷纷捐物捐款。钱物装在警车里,及时给李三妻子送去。 第七章 等李三开口,似乎遥遥无期。破案只争朝夕,又不能久等;否则,案犯逍遥法外,势必继续作案,给党和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为此,公安局召开案情分析会;会后立即分头行动。崔要武率张彪、李定、肖凤英等四名刑侦队员,深入荒无人烟的沙海,找上物探a队,准备对该队职工、民工进行一番排查。希望能在扬明工作过的单位,找到案犯流窜作案的蛛丝马迹! 警车沿着沙漠公路迅跑,跑了120公里,那里有块218路碑,警车停下来,换坐奔驰车。因为警车不能直接进沙漠,需换坐沙漠奔驰车才能到达a队;再说,沙漠里面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向导就十分重要。在出发前,崔局长已经同物探公司联系过了,约好在路碑218处换车。大家坐上奔驰车,就开始下公路、走沙漠路了。奔驰车果然如奔腾的骏马,尽管沙包高低不平,沙梁绵延不断,有时走谷底,有时上沙山,但是奔跑起来,得心应手;不过左右颠簸、上下跳跃是难免的。前面又遇一道沙梁了。大家知道奔驰车又要前后跳跃、左右颠簸了,因而人人抓紧扶手,个个屏住呼吸,全力以赴以防不测;即使唇干舌燥想喝口矿泉水,但也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车的激烈颠簸,随时都会使脑袋瓜撞击窗玻璃而造成重伤。颠簸了两个多钟头,里程表上才显示35公里。照此下去,到达物探a队营地,尚须7个钟头。抬腕看表,屈指一算,必须跑到天黑。车颠得最厉害时,五脏六腑都要呕出,大家方知当个石油工人也很不容易。 黄昏时他们赶到物探a队,找上队长赵毅。先是了解杨明的为人;接着对有关人员进行了排查。在排查过程中,他们果然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5月10日,在孔雀市基地,杨明曾经带来两个陌生人,去“外办”找赵队长,要为这两个盲流报名当民工。赵队长问哪里来的?杨明谎称亲戚。赵队长问带身份证没有?一个说丢了;另一个说忘记带来。赵毅一票就否决:没有身份证不行。于是杨明又把这两人带走了。 “这两人叫什么名字?”崔要武问。 “只谈了几句话,来不及问名字他们就走了。”赵毅说。 “长相如何,应该有点印象吧?”崔要武进一步问。 “记得一个黑瘦,背有点驼,三十多岁。说他黑瘦,因为他皮肤、脸膛特别黑,跟非洲人似的;再一个特点就是小眼睛小耳朵、短头发长下巴。他的个子不算低,大约1.76米,年龄三十五、六,四川口音。另一个人年轻些身体也壮实些,身高约1.74米,年龄在二十六七岁。此人有三大特点,一、嘴宽唇翘,一溜黑胡齐刷刷;二、脸上长有肉刺;三、目光狡诈多疑,头发浓密且蓬松。此人北方口音,大概山东河北一带。因为不录用,又没有身份证,所以没有记住两人名字;是不是有犯罪前科,也不留意不戒备。” “身上穿什么衣服?”崔要武问。 “瘦者衣衫简朴,土布夹克,蓝色长裤,又皱又脏;脚上玄色布鞋,不仅陈旧,且有个小洞。给人一看,就是一个境况不佳的盲流。 脸上有肉刺那人,年轻些壮实些,穿的衣服也时尚些干净些,猫色西服半新不旧,玄色皮鞋亮堂时氅。此人言谈流畅,举止有节,递烟老练,似乎见过大世面,非一般遮民可比!”杨毅回忆时,仍然历历在目。 “这两个人,”副队长雷海生作了补充,“瘦高个那人,第一印象是黑脸堂黑皮肤;第二印象是衣衫简朴埋汰、境况窘迫;第三印象是:乡巴佬、土包子、井底青蛙。有肉剌那人,沉着世故,见风转舵,目光狡黠,出手凶狠。前者可能来自偏远山区农民;后来可能来自城镇无业游民。但这两个人如何走在一起,却不得而知。” “他们没有身份证,十分可疑。如果不是杀死杨明凶手,也一定有犯罪前科。你们公安机关对这两人,一定要穷追到底!”赵毅也谈了自已的看法。 是的,这两人,在赵毅和雷海生眼里,是可疑人物;在杨明家中,有可能是不速之客;在崔要武心中,就是浮在水面上的案犯!这两人,很可能就是杀害杨明、李三、夺走四张存折和四千元现金的凶手! 据说,杨明就是在这一天下午被人打死的;而那两个不束之客,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排查完毕,崔要武一行四人,受到a队盛情款待,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赵毅队长又派人派车,把公安局的人送上沙漠公路,才各自返回。路上,他们遇上大风,昏天黑地。据说这种妖风,是沙漠里的常客。其狰狞面目,十分丑恶。 第八章 杨明家两个不速之客,虽说已经浮出水面,并且有了摹拟画相;但是两人的名字和身份还没法子知道。崔要武返回市公安局后,便征求崔局长意见,再次到石油基地。他准备对王老师家的邻居进行排查。也许这一天,眼尖耳灵的邻居,对两个不速之客的行踪有所觉察,或者探听到某种风声。 开会排查时,邻居们很活跃,七口八舌东拉西扯,你争我吵无拘无束。大家疾恶如仇伸张正义,恨不能把罪犯擒捕归案、押上历史审判台! 他们东拉西扯,果然扯到一点蛛丝马迹!因而,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有个邻居叫张国柱,上午去丽珠理发店理发,一帮人都在议论杨明和李三被害的事。都说李三真傻,收破烂走街串巷,收入不丰,生活清苦,一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岂知见了横财,还拱手相让;拾了四张存折,外加四千现金,全部归还,真傻!结果怎样,送存折归还时反而惹下了横祸!好心得不到好报,忠厚真是无用的别名呀!另一中年男子附和着:听说脑盖骨被钝斧击碎,脑瘀血不说,神经中枢也中断,就是治好也是植物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叹了一口气:唉!李三死心眼,自已受罪不说,老婆孩子也跟着遭殃!中年男人接着道:听说市公安局长崔健,还带头给李三爱人、小孩捐资捐物哩! 接着,他们就捐资捐物和侦破问题进行了一番议论:“李三家穷得叮当响,盖房时还欠下一屁股债,不靠社会资助就得喝西北风!” “若李三果真变成植物人,老婆小孩可就惨了!” “哎哎,案子破了没有?” “据说,连点珠丝马迹都没有,怎破?李三不想发财,别人发财去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12岁的小男孩走进理发店。篷头垢面一看就知道是来理发的;其实弄错了,他不是来理发的,而是这里的常客。他的职业:捡破烂!而且资格相当老――8岁起捡破烂,到现在已有四年“捡龄”了!他长得黑,长得壮,奔跑速度快,象一匹小骏马,因此,人们送给他一个绰号,叫做“小黑马”!小黑马天真烂漫,走进理发店后,摇头晃脑,听到大家议论时,突然插了一句话:“谁说没有珠丝马迹?可惜――” 小黑马留下半截话,大家一听都愣住了。情不自禁地打量一下小黑马,问:“喂,喂,小黑马,可惜什么?难道你了解这桩案子?有案犯的蛛丝马迹?”小黑马不屑一顾地说:“可惜公安局不来找小黑马!”张国柱好奇地问:“小黑马,难道你看见杨明家杀人了?凶手长得怎样,记住没有?”小黑马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我不讲,见了公安局的人才讲!”张国柱问:“为什么?”小黑马道:“你们这些人呀,人多口杂,喜欢添油加醋、以讹传讹、误人子弟,也误公安局破案……弄不好还会把我说成罪犯哩!”大家一听,又吃惊又好笑,都觉得小黑马人小志大,比大人们还成熟老练呢。因为他小小年纪就能讲出如此富有原则性的话,实在令大人们望尘莫及、敬佩和咋舌! 小黑马捡破烂,资格老阅历深见识广,人小志大一点不假,真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了。他每天踩辆三轮车,在石油基地、沙运公司、工三团基地、汉族大队等地转悠,大家都认识他。有的人跟他混熟了,还主动把旧酒瓶、烂纸箱、空饮料瓶子,往他三轮车上面送。他爹也是捡破烂的,但有时还没有他捡得多。他还有个妹妹,没钱供她读书,据说也已经开始捡破烂了。新疆地旷人稀盲流多。在石油基地附近遍布着两种人,一种以收购旧家俱为业;另一种以捡破烂为生,形成两股盲流群体。他们的特点:越穷越想多要小孩;小孩越多就越穷。不过,他们并不认为是负担,而认为是一种希望。 小黑马没有条件读书,但他不埋怨父母。他觉得能分担父母一点烦愁,就是自已最大乐趣。 张国柱故意逗他:“那么,小黑马,我打个电话给公安局,让他们找你了解情况怎样?” “你不打电话,他们也会来找我的!”小黑马十分自信。 “为什么?”张国柱问。 “因为你是传声虫、可怜虫!” 大家都笑了,笑得张国柱脸红耳赤。 第九章 崔要武也被小黑马的独特性格所吸引了。当张国柱讲完故事后,崔要武便迫不及待地问:“现在能找到小黑马吗?”张国柱道:“这小家伙走街串巷,神出鬼没,白天很难找到他的。” “不就是三个基地外加一个汉族大队吗?开车转悠,准能找到他!”张彪自信地说。 崔要武接受张彪建议,四人分乘两辆警车,从石油基地出发,穿过沙运公司,到工三团基地;后来又到汉族大队和戈壁滩上的盲流村。这个村子住着收购旧货和捡破烂两大人群。李三和小黑马家都居住在这个村子里面。他们去小黑马家,但门锁着,人都外出谋生去了。张彪忽然想起张国柱讲的丽珠理发店。小黑马是该店常客,有可能窝在里面。于是,建议到丽珠理发店打听一下。崔要武点点头:“那就走吧!” 丽珠理发店就在沙南菜市场侧面。崔要武和张彪把车停住,走下车尚没有进店,就看见店门外停着一辆三轮车,上面还堆放不少破烂,如破纸皮、空酒瓶、踩扁的饮料罐子以及废纸、废塑科……。崔要武和张彪大喜过望,心想:这趟没有白来――小黑马果然在丽珠理发店“泡妞”啦,嘿! 四人进店一看,果见小黑马斜靠在一张烂沙发上面,正同理发店的小姐们闲聊哩。小黑马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讲俏皮话。他的俏皮话,十分有趣,能博得众姑娘嘻嘻哈哈,有时还笑得前仰后合。 “小黑马,公安局怎还不来请你去破案?把你这个大侦探给忘了吧?”姑娘们逗他开心。 “他们不到山穷水尽时,才不会来请我破案哩!”小黑马十分沉着和自信。 姑娘们都笑了,但小黑马没有笑,他态度自若,显得十分成熟老练。 “小黑马,”袁英小姐笑问,“你帮公安局破案,想不想报酬?” “帮公安局破案,捉拿凶手,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要什么报酬呀?”小黑马心胸坦荡,品质高尚,因此回答问题时十分自然。 “口是心非!打肿脸充胖子!我不信你小小年纪,品格这么高尚!”袁英挖苦他,“捡破烂,一天能卖几个钱?帮公安局破案,随便给你一点点――就是请吃一顿饭,也够你捡一个月破烂了,哈哈!嘻嘻!” 大家也跟着笑了。然而小黑马不甘示弱,他大言不愧地说:“公安局的钱好挣,公安局的饭好吃,你们尽管去挣呀去吃呀,何必在这里理发伺候人受活罪呢?” 就在大家一阵哄笑声中,崔要武、张彪、李定、肖凤英四人走进了丽珠理发店。 “你叫小黑马吧?”不必有人介绍,崔要武一眼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又黑又壮还有点调皮劲儿的人便是小黑马!当小黑马吃惊地瞪大着黑眼珠时,崔要武接着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起来!”肖凤英和张彪也随之一声呐喊。 “我说你们会来的!”小黑马十分沉着,并且慢悠悠地站起身子。 “你怎么知道?”肖凤英问。 “我有预感:你们一定山穷水尽找无路了!” 果然调皮!连崔要武也被逗乐了。然而张彪却不欣赏他的幽默。他呐喊牲口似的,大着嗓门叱他:“快走!磨蹭啥?” “再快也要等我把三轮车锁好呀!”小黑马不服气。心里暗自嘀咕:求人办事还这么凶,什么世道呀!我要是犯法,你们还不把我吃进肚里!小黑马想问个明白,因而抬起头,瞅着崔要武问:“你们是请我还是抓我?若是抓我,请带上手铐;若是请我,请对我客气些!我也是人,我也有人格!” 小黑马的沉着、冷静、胆识以及能言善辩,博得了店中众姑娘的咂舌和敬佩。崔要武也在心中称奇:果然性格独特、敢作敢为!若是能进入希望工程“深造”几年,武装武装头脑,掌握掌握现代科学文化知识,也许将来还是个有用人才哩!但可惜…… 他们凝视着小黑马锁好三轮车,又欣赏他不慌不忙上了警车。临开车时,崔要武开玩笑地说:“小黑马,今天我们不是抓你是请你去做客,不必害怕……。请你去公安局做客,高兴吗?”然而,小黑马不以为然,诙谐地问:“谢谢!但是请我做客,备办酒菜没有?我肚子饿了。”张彪哄他:“酒菜早就备办好了,就等你赴宴了。宴席上,崔老局长亲自作陪,保你风光,保你开心!”小黑马提提裤子:“我想方便一下,把肚子腾个空位,赴宴时多吃些酒菜!”张彪叱他:“小滑头,给你点甜头,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谈话间,警车已经开进市公安局大院。下车时,他们领着小黑马走进办公室。崔要武还没等小黑马落坐,就郑重其事地说:“小黑马,现在你可以讲了!” “你们让我讲什么?”小黑马装腔作势、装模作样。 “杨明家的杀人案呀!”崔要武给他点明话题。 “你们怎么知道我能提供线索?”小黑马并不傻。 “因为你在丽珠理发店大吹大擂过!有人问你,你说见了公安局才肯讲。现在,我们已经把你请进公安局了,没有人会添油加醋,更没有人会冤枉你,你讲吧!”崔要武改变以往态度,对小黑马十分客气。 “可是……你们还没有宴请我!”小黑马念念不忘一顿饭的报酬。 “你先讲!” “不,你们先宴请我!公安局的人,讲话可要算数!” “好,李定,给小黑马弄点吃的!”崔要武妥协了。不过,小家伙也确实饿极了,该饱餐一顿了。 李定往食堂打来一盆饭,上面放了不少荤菜。小黑马并不拘束,在众人面前,狼吞虎咽起来。有史以来,小黑马认为这是最好的一顿饭;虽说赶不上酒宴,但凑凑合合都能吃饱。瞧着狼吞虎咽的小黑马,肖凤英觉得可怜又可笑。但愿小黑马的父母,能及早改变他的状况。 吃饱喝足后,不等崔要武催他,小黑马很自觉,拍打一下肚皮,借道白开了一句玩笑:“酒宴吃过了,肚子填饱了,你们的诺言做到了,我也该守约了。好,我讲!”他喝口水,抹一下嘴巴,装腔作势地说:“杨明家的杀人案,我没有目睹过;不过……”他把话煞住,瞅了一眼公安人员,似乎在观颜察色。崔要武耐住性子,没有灰心。张彪沉不住气,叱了他一声:“小黑马,别装腔作势,快讲!” “你们管我一顿饭,我肯定要讲呗!”小黑马理直气壮,“不讲,我失信,你们不放我走,我的三轮车丢了怎办?”于是,小黑马开始讲“那天……”的故事了。 那天午后,杨明家来了两个客人;小黑马在老马收购站见过,十分面熟。有个黑瘦的人,黑得出奇,同自已不相上下,不是同宗也是同类,因此,小黑马送给他一个外号,叫黑驴。但黑驴的年龄比他大,辈分也比他高,因此又在“黑驴”前面加一个“老”字,叫起来便成了“老黑驴”!另一个比黑驴胖,但够不上胖子;不过身强力壮、胡子巴茬、满脸肉刺,狡诈凶狠,十分霸道。在老马收购站,曾经三次欺侮小黑马,小黑马恨透了他。也送给他一个很难听的外号,叫做“座山鸡”!也许,跟土匪成性的座山雕,有八拜之交,可以平起平坐吧! “他们如何欺侮你?”崔要武颇感兴趣地问。 “老黑驴脱下我的裤子,抽打我的屁股,还有……使劲揪我的小鸡……” 大家都笑了。肖凤英更是掩着嘴巴儿笑。 “座山鸡呢?”崔要武接着问。 “座山鸡更坏!”小黑马说,“他用泥巴糊我的小鸡,还用刀子戳穿三轮车内胎,使我骑不成,一路推一路哭,他们却哈哈大笑。其实,他们也是盲流,无业游民,东一顿西一顿,比俺小黑马拣破烂也强不了多少……” 小黑马很自尊,很坚强,很聪明,也很有人格,而且爱憎分明、疾恶如仇。从他给两个坏家伙所起的外号,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继续讲吧,小黑马!他们同杨明怎样认识的?”崔要武进一步启发他。 “他们同杨明,也是在老马废品收购站喝酒时认识的……” 小黑马因同老马有“业务”关系,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收购站。在收购站,他亲眼目睹,或者道听途说,倒也让他了解不少情况。有一次,杨明进收购站,卖几件旧电器,正遇老马同老黑驴和座山鸡喝酒。杨明是老马的熟客,又是国营企业职工,老马对他倍加器重,见了面焉有不请他入席之理!杨明摇手拒绝并准备退出“客厅”,但被座山鸡一把拉住:“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来,干了这一杯!”座山鸡和老黑驴的殷勤敬酒,使杨明不得不入席做客。此后,他们就成了酒肉朋友了。座山鸡和老黑驴知道杨明是石油物探职工,队伍一直在大沙漠中勘探,每次出工都要招收许多民工,因而两人托杨明帮个忙,介绍他俩进队当民工。杨明很讲义气,明知这两人来历不明,但饮酒过后没有几天,a队要出工广招民工,杨明还是把他俩带进a队,向领导作了荐举。但是,赵队长要看两人身份证,两人都拿不出来,一个说丢了;另一个说还没有办。赵毅队长一票就把他俩给否决了。 杨明领着座山鸡和老黑驴回家,此时老婆已经上班去了,锅里留些剩饭残菜,招待不了客人。大家肚子都饿极了,于是杨明又动手炒了四盘菜。喝酒时,杨明家只剩下一瓶啤酒,不够喝。杨明出门要买酒,正遇小黑马拣破烂。杨明就把他招呼过来:“喂,小黑马,你过来!”“啥事?”“帮我去小买铺一趟,买五瓶啤酒、两瓶白酒!我们喝完酒,啤酒瓶子都归你!”小黑马一听,有了报酬,便愉快地答应了。 小黑马脚踩三轮车,上电影院旁边的小卖铺,一去一来不到10分钟。递啤酒时,杨明十分高兴,表杨了小黑马,并把家中两个空酒瓶馈赠他。小黑马帮着把啤酒递上酒桌,又帮着打开瓶盖,俨然象个服务员。他们喝酒猜拳时,小黑马自觉地坐在一旁,一面欣赏着酒令声,一面等着施舍空酒瓶。座山鸡很不乐意;哈巴狗似的老黑驴,还多次撵他走。他不肯走,座山鸡还用烟头烫伤他的脚掌。小黑马疼得皱着小脸和用独腿蹦跳转圈。座山鸡和老黑驴见状,发出阵阵淫笑,酒也喝得更多更开心了。当小黑马还赖着不走时,座山鸡又进一步撵他:“你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老黑驴进一步威胁他:“你不走,还得挨烟头烫。这回不烫你的脚掌,专烫你的脸――把你这张黑脸烫成大花脸!” 然而,小黑马十分坚强,他一面因疼痛而发出唷哟声;另一方面据理力争:“你们烫伤我……空酒瓶还没有给我就撵我走,我不走!这是杨叔叔的家,又不是你们的家!杨叔叔答应过了,我帮他买啤酒,他就送给我啤酒瓶;可如今……你们烫伤我又不给我啤酒瓶,我不走!哎唷!疼死我了!” “好,有种!”座山鸡竖起大拇指赞道。“小小年纪,很会演戏,有种!”老黑驴却骂他装模作样,小滑头! 座山鸡对口吹啦叭,一口气干完一瓶啤酒,顺手一扬,空酒瓶忽悠悠来到小黑马跟前:“奖你!立即走人!”小黑马眼明手疾,接在手中,瘸着腿,准备离开杨明家。 就在这时候,收破烂的李三,慌慌张张来到了杨明家。他在入门处同小黑马碰了个满怀。李三没有埋怨小黑马,小黑马也不敢吭气。李三见杨明正同客人们喝酒,不便唐突,只同杨明用暗语打招呼:“杨明,你过来一下!”当杨明走到他跟前时,李三心直口快地问:“杨明,你家丢失东西没有?”杨明莫明其妙,疑惑地问:“你拣到什么了?”李三郑重其事地问:“杨守业是你父亲吧?”杨明点点头:“不错。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半年多了,你找他有事?”李三从衣袋里取出四张存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你父亲生前留下来的四张存折,上面有他老人家的名字,共一万六千元,你收起来吧!”杨明接过存折,一阵狂喜过后,迫不及待地问:“李三,你在哪儿拣到的?真要谢谢你了!”李三道:“昨天买回你家四张旧沙发和一个老式橱柜,拆旧包装布换新包装布时,无意间从布缝间抖落四张存折,一看是杨守业的名字,我估计是你父亲,因此,中午还没有吃饭我就赶过来还你了。”杨明这才相信,父亲生前有不少存折,不愿交给儿女,等到了暴病身亡,想交代也已经完了。幸而李三拣到,若是见钱眼开的人拣到,肯定骨头打狗――有去无回了。因而,禁不住脱口骂道:“老东西,几张存折不愿给子女留着,还想带进棺材享受呀!”接着,他又对李三千恩万谢,并劝李三入席喝酒;然而浑厚诚挚的李三,拒绝杨明的好意和拉扯,执意要走。杨明只好离开酒席,送李三走出屋子。为了感谢李三,杨明又送李三一程路,临别时再次千恩万谢。…… 在杨明家,座山鸡和老黑驴,趁杨明送走李三,便议论拾金不昧的李三,十 足的傻瓜蛋;又觉得这间房子十分安静,何不做件惊天动地的事?于是座山鸡使了一下眉眼,让老黑驴探过头来,接着对他附耳低语:“如此这般……干完就走!”老黑驴一听,脸色骤变,心跳加剧,一面频频点头,一面拿眼溜察门外,担心有人闯进来,把他俩的秘密窃走。座山鸡、老黑驴同时发现,小黑马还没有走,还在入门处东张西望。座山鸡示意老黑驴,去给小滑头一点颜色瞧瞧!老黑驴惟命是从,立即冲出门外,把小黑马狠狠地踢了两脚、揍了三下,接着连骂带训,硬是把小黑马轰走。 小黑马踩上三轮车,走了数步,座山鸡不放心,又追上前,给了小黑马 两个空啤酒瓶和两元钱,然后嘱咐他:“快走――走得远远地,再不要来捣乱了!”老黑驴狐假虎威:“下午你再来,我不揍扁你才怪哩!” 小黑马骑在三轮车上面,一面慢悠悠踩着,一面在心里嘀咕:“咳!杨明的家,又不是你们的家,我干么就不能来?我是拣破烂的,又不是偷东西,哪儿不能去?管得着吗?座山鸡!老黑驴!你们这两个盲流!东一顿西一顿,跟要饭似的……管好自已就行了!”随后,小家伙连同他的三轮车一起消失在胡同的尽头了…… 第二天早上,听说杨明家出了人命案子,小黑马哑吧吃汤圆,嘴里不说心中已经有了数。他不但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不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杨明被杀,忠厚老实的李三,竟然也做了殉葬品! 第十章 根据小黑马亲眼目睹以及活龙活现的叙述,崔要武把两幅摹拟画像展现在他面前,问:“小黑马,这两幅画像,象不象座山鸡和老黑驴?”小黑马瞟了一眼道:“不错,就是这两个家伙!那天下午进杨明家喝酒,见了李三送去的存折后,就蓄意谋财害命,真是人面兽心,天理难容!” “这两个人,依你看,谁是主谋?”崔要武进一步问。 “肯定是座山鸡!这家伙,目露凶光,满脸横肉,满脑子秽气,满肚子污水,谋财害命的鬼点子,只有他才想得出来,也只有他才敢干。老黑驴凡事服从,哈巴狗,狗仗人势,他一个人干不了大事。” “这么说,杨明家谋财杀人案,凶手就是座山鸡和老黑驴了?”崔要武瞅瞅小黑马,十分慎重地问。 “不错,就是这两个家伙!”小黑马用肯定的语气说。 “那么,”崔要武进一步问,“座山鸡和老黑驴,这两人的身份你清楚吗?” “不清楚。”小黑马略微一想说,“不过,有两个人肯定清楚!” “谁?” “一个是废品收购站的老马;另一个是丽珠理发店的袁英……” “有什么证据?” “老马帮座山鸡和老黑驴销过赃;袁英是座山鸡的相好……” 崔要武一听,心里暗乐:宴请小黑马一顿饭,得到不少情况;花这顿饭钱,值得!既然座山鸡有个情人――袁英,这事就好办多了。现在案犯不但浮出水面上,而且还知道其落脚点。为了掌握更多情况,崔要武用电话向崔局长作了请示和汇报。崔局长指示他们:立即把老马和袁英“请”到公安局!崔要武朝张彪等人挥了一下手:“走!第一个目标:丽珠理发店;第二个目标:东城区老马废品收购站!” 出发时天空已经降下帷幕。丽珠理发店还有几个顾客,公安人员的突袭,按摸客吓得脸如土色;按摸女吓得哇哇乱叫。他们没有抄出窝藏的案犯,却抄出一纸箱避孕套。袁英正和按摸客鬼混,被公安人员逮个正着。崔要武朝张彪、李定和肖凤英示意:“把他俩都带走!” 接着,崔要武把警车开到老马废品收购站,对收购站里面的大小房间都进行搜查;虽然没有发现窝藏案犯,但却搜出一大堆窝赃品,如彩电、稳压器、微机之类的东西。崔要武厉声责问老马:“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也是收购来的废品吗?”老马结结巴巴道:“他们……寄放在我这里的。”崔要武进一步问:“谁寄放在你这里的,快讲!”老马赶忙改口:“不不,有人拿来销赃的……”“谁?”“不不,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销了赃就走了。”“不老实,把他带走!” 这样,袁英和老马就被警车“请”进市公安局大院。崔要武和张彪不让这两人有喘息之机,连夜进行审问。当然,审问这两人是分开进行的。张彪和李定审问老马;崔要武和肖凤英审问袁英。 “袁英!”崔要武厉声责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袁英飞红着脸。她,二十冒头,中等个子,肌肤丰满,但并不白净,倒是有点儿黑,黑里透红,显得有几分黑牡丹的姿色。 “你几时认识座山鸡的?”崔要武问。 “你问的是赵军?”袁英疑惑地问。 “对!你几时认识他的?” “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前后算起来也只有一个多月。” “认识一个多月你们就同居了?真是放卫星!”肖凤英插了一句。 “你们怎么认识的?”崔要武接着又问。 “他进理发店修胡子、按摸……” “据说他向你求婚,你不肯答应,甘愿做他的情妇,有这回事吗?” “嗯。” “为什么?” “因为他不可靠……他说他犯过事,躲到边疆来的……” “他犯过什么事?杀人?放火?或者偷盗?” “不知道。” “最近他到理发店来过吗?” “来过……” “一人还是两人?” “一人……但很快就离开理发店了。” “具体时间?” “前天晚上――那时我们正吃晚饭,来时大约8时40分,走时大约9时10分。” “赵军告诉你他要去哪儿吗?” “没有说;瞧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也不敢多问。” “他把存折留在你这里了?” “存折?什么存折,我不知道呀!” 袁英明显有点慌张。但是多次审问,她一口咬定“不知道”,或者“没有见过”。于是审讯工作暂且告一个段落。他们刚把袁英送出审讯室,张彪、李定审问老马也已经结束。大家在一起又进行了一番议论和探讨。 通过审问袁英,崔局长和崔要武初步确定:赵军,外号座山鸡,男,26岁,河北人氏,有犯罪前科――真可能是一个杀人负罪潜逃犯!也许网上通缉过。所以,要在互联网上查出其真实身份。这件事就交给李定和肖凤英去办。胡叫财,外号老黑驴,男,34岁,四川藉,盲流。有偷盗现象。杀害杨明,他是从犯。 据李三老婆证实,被抢走的四张存折,都已经到期,只要时间充许,案犯便可以顺利取走。案犯囊空腰瘪,伺机杀人谋财,其目的就是把存折化成钱币,饱装私囊,然后逃之夭夭。因此,各家银行不能不光顾。如果一次性取走,可能性不大。因为时间不允许;案犯又有极强的反侦查经验。他们作案后,已经是下午7时多了,而市里的银行一般都在6时关门;再说,四张存折不可能都在同一个银行,有可能分散在各处银行。来回折腾,时间不允许。因此,案犯有可能潜伏下来,等全部取上款后再逃走;也有可能让袁英第二天第三天代取。这样,对市里各处银行的监控工作就十分重要。 崔局长指示:案犯有可能还来找袁英;因此必须把袁英放回去,不要打草惊蛇,但必须对丽珠理发店实施24小时监控。 “对,”崔要武附和着,“各处银行要派人监控;老马废品收购站也要派人监控;丽珠理发店也要派人监控。咱们的人手有点不够。所以,我建议把小黑马利用起来!小黑马是丽珠理发店常客,以拣破烂作掩护,罪犯不会怀疑,有利于侦破工作。” “这是个好主意!”崔局长赞许,其他同志也拍手称妙。李定问:“那么,老马收购站派谁去合适呢?” “先把银行的监控工作安排好再说吧!”崔局长说。 此时,人们又开始议论李三了。都说,四张存折存哪家银行,李三最清楚了。若是能把李三救活过来,这事就好办多了;银行的监控工作,可以减少许多人力物力的投入。可惜…… “张彪,你和李定审问老马,情况如何?”崔局长问。 张彪道:“老马交代了,库房里面堆放的旧家电,是座山鸡和老黑驴弄来销赃的。看来座山鸡和老黑驴是两个惯犯、盗窃犯!他们居无定所,有时在市里打短工,有时在老马收购站帮忙。老马常留他俩住宿。” “老马知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崔局长问。 张彪道:“老马也含含糊糊,只知道座山鸡是河北人;老黑驴是四川藉。两人偷鸡摸狗,经常弄些电器之类的东西到他店里销赃。” “座山鸡和老黑驴如何同杨明认识的?”崔局长又问。 “跟小黑马讲的差不多。……” 原来,杨明是物探a队材料员,经管一个材料库房,常弄些公家东西到老马收购站卖钱。一天晌午,杨明开辆白色半卡车,拉来两只旧轮胎,一个稳压器,一个旧空调。那时,老马正陪座山鸡和老黑驴喝酒,算钱后老马就招呼杨明喝两盅再走。杨明正想推却,但被座山鸡拉住,接二连三敬酒。几杯热酒下肚,大家都是朋友了。杨明会修电器,老马让他帮修一台彩电。杨明愉快地答应了。酒后,那台旧彩电就放在车上,让杨明拉回家修理去了。其实,这台彩电是座山鸡和老黑驴偷来的赃物,修好后又由老黑驴上旧货市场卖掉。这一回倒是卖了个好价钱,座山鸡十分感激,又备办一次酒席,在老马收购站宴请杨明。三杯酒下肚,座山鸡唉声叹气,杨明问他有何心事?座山鸡诉说老马好几回撵他走了;可是这里人地生疏,找不到活儿干,生活没有着落,问杨明能否帮他介绍个工作?杨明拍打胸膛,口出狂言:“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们物探队,每年开工都要招收许多民工,到时帮你介绍一下就行了。”座山鸡和老黑驴千恩万谢,频频举杯,给杨明敬酒,把杨明当爹娘。酒后半个月,杨明所在的物探队要开工,杨明就把座山鸡和老黑驴领进a队;因没有身份证,名没有报成,当天下午,杨明就被杀了。…… 这就是座山鸡、老黑驴和杨明的认识过程。 “这么说,老马废品收购站也是案犯的窝藏点?”崔局长沉思后说,“那么,当四张存折的款尚没有取走之前,案犯还会再次光顾的。因此,老马的废品收购站,一定要派人监控。这件事就交给李定吧!”崔要武点点头,并作了补充:“收购站对面有间浙南商店,你穿上便衣,就在里面监控。一日三餐我们派人给你送饭。”李定点点头:“好吧!不过,我是个瞌睡虫,熬不了夜,晚上必须让我休息两个钟头。”崔要武道:“没问题,到时派人换你。” 就布控问题,市公安局还郑重其事地开了一次研讨会。会后大家各就各位。崔要武率张彪、李定、肖凤英等人,分坐两辆警车,把袁英送到丽珠理发店;把老马送到东城废品收购站;把李定送去淅南个体商店。随后,他们又去盲流村请小黑马,让他以拣破烂作幌子,监控丽珠理发店的袁英。 第十一章 崔要武、张彪和肖凤英一行返回市公安局时,顺路去了一趟市医院,探望一下李三病情。他们都希望忠厚老实的李三,好人能有好报,不至于变成植物人。邹院长那个预言,似乎太残酷了,治疗结果,希望能得出相反结论。希望他能好起来站起来,不但能开口讲话,而且健康如旧。这是全体公安人员的祝福;也是李三妻子、儿女的最大愿望。 他们三人走进市医院,在护士的陪同下来到李三病房。大家一眼就看出,李三的爱人还在弹泪。崔要武等人,心里一阵吃紧。李三爱人的眼泪,似乎在告诉公安人员:李三仍然昏迷不醒,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论。崔要武近前呼叫。他希望自已的呼唤,能把李三从阴间地府里唤回! “李三怎样?”肖凤英等人,瞅瞅李三爱人,关切地问。 “他刚才睁开眼睛了!”李三爱人抹擦一下眼圈。 “他苏醒过来了?”崔要武十分激动,“那么,你刚才为什么还掉眼泪?” “哦!我一时太激动,控制不住自已感情,所以……”丁建英实打实地说。 “噢!这么说,他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崔要武情不自禁地说,“离开口讲话,也许不是遥遥无期了!” “嗯!”丁建英点点头,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但愿菩萨显灵,保佑李三早日康复!” 听说公安局的崔队长来探望李三,邹院长不敢怠慢,也率一帮医生、护士来到李三病房。崔局长问邹院长:李三还会不会变成植物人?邹院长改变了原来口气,绯红着脸道:“是的,原来我的预言是这样说的。但是,情况有所变化。李三的手术十分成功,脑中枢神经没有破损,所以术后康复很快。现在可以下另一个结论:他不会变成植物人,放心吧!” 崔要武一听,非常兴奋,仿佛李三是自已亲人。他热烈地握住邹院长和汤主任的手,再次表示感谢。邹院长信誓旦旦地说:“崔队长想了解什么情况,明天再来吧!明天我就让李三开口,保你们满意。”“一言为定!”崔要武眉飞色舞。打从心里说,他就希望邹院长前一个结论是错误的;后一个结论是正确的。病人嘛,除了药物和医生的医术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千万不能忽视病人自身的免疫力,更不能忽略亲情、友情的眼泪和呼唤。 回到局里,崔要武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崔局长:李三的病情有明显好转;邹院长还信誓旦旦地说,明天再去就能让李三开口讲话,保咱们满意而归。所以,明天我必须再去一趟市医院! 崔局长也十分高兴,因为李三是案子的受害者也是案子的目击者,他的开口,将使案子更加明朗化。再说,现在只有他一人见过四张存折的存期和银行所在地,如能开口讲话,对银行的布控工作,将大大减少人力物力的投入。 第二天上午,崔要武、张彪、肖凤英等人,再次光临市医院。在邹院长和汤主任的陪同下,走进李三病房。此时此刻,映入大家眼帘的一幕情景,使公安人员兴奋不已。李三已经斜躺在被子上了,嘴里正有滋有味地吃着水果。据他爱人讲,早上还喝了一碗稀粥、吃了两个鸡蛋。照此下去,不出三天,李三就能出院了。妻子激动不已,众人也为之高兴。 李三见公安局的人来找他,很想起身迎接,怎奈体力不支,无奈何又躺着。崔要武安慰他道:“没有关系,你身体不好,就好好躺着吧!如果体力允许的话,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李三点点头:“你们问吧!我是受害者,死里逃生,没有你们搭救,可能就不在人世间了。所以,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嗯!真是死里逃生!”崔要武也有同感,“我问你:你归还杨明家的四张存折,户主、存期、款项、开户银行,都能回忆起来吗?” “嗯!”李三点点头,“都能回忆起来……” 于是,李三开始回忆。崔要武就让肖凤英作记录。 原来,正如人们所预料的,杨守业的存款,开户并非一个银行,而是多家银行,有市里面的,也有郊区的。这些存折,有两张在石油建行,一张3千;另一张5千,其余都在市里。 崔要武又问他两次送存折和现金去杨明家的经过。李三断断续续讲了不少,但其过程同小黑马所讲的内容差不多。不过,第二次送现金去杨明家,小黑马虽说看见,并同李三撞个满怀;但后来就被座山鸡和老黑驴撵跑了。所以,杨明家的凶杀案,他没有目睹过;然而,案犯是谁他知道;案犯杀人的动机,他也清楚。今天,李三开口讲话,更证实了小黑马的判断! 李三说:他第二次送四千现金去杨明家,门虚掩着,一推就开。走进里面,气氛静寂,而且死寂得出奇。同第一次送存折去时相比,大有天渊之别。第一次送存折走进杨明家,里面正划拳行令,热闹非凡,杨明同座山鸡和老黑驴,喝酒正喝得起劲。第二次进杨明家,那种喝酒行令的热闹场面已经销声匿迹,杯盏筷子也不知去向了。只有桌面上还残留着点点片片的污迹。李三呼叫杨明,杨明没有回应。再往内屋走时,看见杨明躺在床上,身子用被子盖住,他以为杨明酒喝多了,正酣然入睡哩。他弯腰想叫醒杨明,以便把四千元现金交给他。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从背后猛击他的头部,使他脑盖骨破裂,天昏地旋,不久便失去知觉了。以后所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当崔要武把目击到现场的情况告诉他时,李三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那是伪造的。座山鸡和老黑驴,把杨明从被窝里弄到地上,又往自已怀里放把板斧,目的是制造两人打架、两败俱伤的假象,然后逃之夭夭。崔要武说:现场有个奇怪现象。杨明脖子上有绳勒痕迹,而你李三脖子上怎没有这道痕迹?李三诙谐地说:“也许,就差这道勒痕,打不上鬼门关记号,阎王爷才不肯收留我,我才能死里逃生!否则……嘿嘿!” 崔要武点点头:“不错,犯罪分子没有在你脖子上做记号,自有他们的目的。也许,你的伤势太重,必死无疑,没有必要再增加那道痕迹;也许,那样做更能证明杨明是被你卡死的;而你李三只能自已砍死自已;如果脖子上再来一道痕迹,岂不是画蛇添足?犯罪分子用这种办法来反侦查,其实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因为李三伤在后脑勺,而不是在前额呀!”张彪接着道:“所以,案犯终于在这个问题上露出了狐狸尾巴;也暴露了他们谋财害命、手段残忍的罪恶嘴脸!” 存折是罪犯的心病,也是兴奋剂。因此,他们不可能不为存折取款的事再次铤而走险! 崔要武急着去各家银行布控,因而告辞李三、医生、护士及其家属,率着张彪、肖凤英等刑侦队员们,正准备走出病房时,忽见李三挣扎起来,望着崔要武,深情地说:“崔队长,案犯我熟悉。我同座山鸡和老黑驴有不共戴天之仇,让我跟你们一道监控吧!”崔要武安慰他说:“李三,你好好养伤吧!有我们公安人员在,案犯跑不掉的;总有一天,公安局会把他们抓捕归案,绳之以法的。” 第十二章 出乎意料,对各处银行实施布控前,杨守业有一张3千元的存折,已经被人冒领。根据银行职员小杜讲:冒充杨守业家人取走3千元存款的人,是一位散发披肩、黝黑脸盘、二十冒头的年轻姑娘,个子在1.62米左右,身穿绿格子开襟女式上衣,下穿绽青女裤,足上肉色高跟女鞋。比较独特的是:有一对长耳坠,晃起来金光闪闪,十分显眼。 听完小杜介绍取款人特征,崔要武很自然就想起座山鸡的情妇――袁英!袁英平时就是这种打扮的。 于是,崔要武再次把袁英请进市公安局;并立即短兵相接,不给袁英有喘息之机。 “袁英!”崔要武打雷似地问,“你到石油建行取款,取谁的存折?谁让你去的?取出来的款交给谁了?为什么昨天不交代?” “我……没去建行取款呀!”袁英脸色骤变,讲话有点结巴,身子也有点哆嗦。 “怎样,还不想交代?利息清单上面,可留有你签字的笔迹,难道还想抵赖?”崔要武把一张利息清单,朝袁英脑门前晃了晃。接着又道:“袁英,是不是还想隐瞒?是不是还想做犯罪分子的马前卒?是不是也想同公安局对着干?” 袁英双唇咬出血珠来。她恨自已鬼迷心窍,上了赵军的当!她当然不想包庇罪犯,也不会同公安局对着干,因而她悔恨地说:“我是上当受骗的……” “你怎样上当受骗,从实交代!”崔要武清楚,袁英所讲的鬼迷心窍,肯定是帮赵军去银行取款的事。现在,案犯罪恶滔天,她不可能再充当他俩的马前卒了。 “前天,他到我们丽珠理发店……” “谁到你们丽珠理发店,讲清楚? “就是赵军……” “他几点进去几点离开的?” “他8时40分去的;9时10分离开的,前后只有半个钟头。” 崔要武想证实一下,袁英前后两次回答的时间有否矛盾?赵军是否真的9时10分离开丽珠理发店的?会不会还在孔雀市藏匿? 但是,袁英的回答,还不能证实座山鸡和老黑驴已经逃离孔雀市了。于是崔要武进一步审问袁英。 据袁英交代:前天晚上,赵军苍苍忙忙走进理发店,神秘莫测地把袁英叫进内室,慌称父亲病危住院,必须回家一趟;但是身边缺少路费,希望袁英能借给他2千元。袁英有点犹豫。赵军立即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金额为3千元,存期一年,而且已经到期;只不过户主是杨守业,而不是赵军。袁英犹豫不决,她害怕被人指责冒领。赵军洞悉她的心理,开导她说:“没有关系的,存折已经到期了,不需要身份证的。凭存折取款,天经地义,银行职员,谁敢放个屁。就是行长,他也不敢刁难你呀!”又道:“如有人问你,杨守业是你家什么人?你就说是父亲。如果没有人过问更好,你取完款立即就走。”袁英问:“杨守业是谁?他的存折为什么到你手中?”赵军道:“讲起来话长。杨守业已经死了。他生前把存折缝在破旧沙发里面,逝世后,儿子当破烂卖给收购旧家俱的李三;李三欠我一笔钱,就把存折拿给我作抵押。所以,拿这张存折去银行取款,是光明磊落的事,杨守业又死无对证,你就不必担忧了。大胆去取吧!”袁英问:“什么时候去取?”赵军道:“现在银行已经下班,明天上午去取吧!但是,最好人多时取款,以便鱼目混珠,不易被人注意。”袁英深信不疑。她接过赵军手中的存折后,就给了赵军2千元。袁英以为占了一千元便宜,岂知这是一个阱井! “赵军共交给你几张存折?你都把款取出来了?去过哪几所银行?”崔要武问。 “他…… 就交给我那张三千元存折呀!难道……”袁英急得语无论次。 “党的政策……” “我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固到底,死路一条。” “还有一条,对你来说很重要:立功受奖,将功折罪。赵军手中还有三张存折,他还会来银行取款,也还会再次利用你的。因此,我希望你密切配合公安人员,把存折弄到手,将功折罪,争取宽大处理!” “嗯!”袁英点点头,“崔队长,我一定同你们密切配合,争取宽大处理。但是,赵军为人奸诈,手段高明,心狠手辣,又有反侦查经验,所以,他既然选择逃跑,就不一定再回来了。” “放心吧,他还会再回来的!”崔要武略微一想说,“即使他不回来;但是,老黑驴也会回来的!总之,不把存折上的款取走,他们是吃不好睡不香的。” “对,”张彪附和着,“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为了金钱,犯罪分子不择手段,见了棺材也不掉泪,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铤而走险、自取灭亡,这是他们的规律也是他们的通病。所以,崔队长讲得对,犯罪分子还会再来的;并且还会再次同你联手的!” 张彪讲到这里,袁英的手机响了。崔要武示意她接电话:“喂!袁英,我是赵军呀!……”袁英轻声问崔要武,该如何回他的电话?崔要武道:“你问他,现在人在哪儿?”于是袁英对着移动电话问:“赵军,你现在人在哪儿?”赵军道:“我已经回到口内了。3千元取出来没有?”袁英道:“取出来了。”赵军关切地问:“顺利吗?有没有人注意?”袁英又用目光征询一下崔要武,而后回答:“一切顺利。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过问。”袁英又在崔要武的授意下问:“赵军,你什么时候回来?”赵军警惕地问:“你身边有人监视,对吗?”袁英忙道:“没有呀!就我一个人……”赵军模棱两可地说:“我会回去的……但时间没有固定。你等着吧!”讲完,电话中断了。 崔要武让张彪打电话往邮电局查询,赵军在什么地方打来的电话?查询结果:区号是吐鲁番地区。崔要武道:“这么说,赵军没有回口内,刚才的电话是假信息?”赵彪点点头:“不错,刚才的电话,真真假假,不能全信。但有一点可以相信:存折还在他们手中,钱还没有到手;否则,罪犯已经远走高飞了。因此,他们还会铤而走险,再次到孔雀市来的!” “对,分析得好!”崔要武赞许地点点头。接着,他瞅了袁英一眼,郑重其事地说,“袁英,现在正是你将功折罪的时候!”袁英问:“崔队长,我如何做才能将功折罪?”崔要武道:“为存折取款的事,赵军必然再次来孔雀市;而且,他来时还会再次利用你!所以,你见了他,先稳住他,千方百计同他周旋。如交给你存折,让你帮他们往银行取款,你可以答应;但到了银行,你应该想办法打个电话给我们。怎样,能做到吗?”袁英点点头:“嗯!我一定照你们讲的话去做,争取将功折罪。” 第十三章 崔要武一行三人,在返回市公安局前,又去了一趟市医院,再次探望李三病情。出乎意料之外,李三已经康复准备出院。虽说步履蹒跚、一步三摇晃,然而责任在肩,意志力支撑着他。他不仅要用自已的双脚迈出医院大门,而且还要脚踩三轮车、经营老本行、挑起家庭重担。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讲的,穷人的骨头最硬吧! 崔要武等人,都为死里逃生的李三,热烈祝贺。李三非常感谢公安局的同志,也念念不忘两个大坏蛋是否抓到?崔要武告诉他:犯罪分子座山鸡,刚才打电话给情妇袁英,千方百计探听消息。当袁英告诉他:“一切顺利时”,犯罪分子便壮了胆,说孔雀市他还会再来的。现在我们已经对丽珠理发店全天候布控了。小黑马也参加了这场战斗…… 李三一听,小黑马也参加战斗,心中大为振奋,自已不比小黑马差,怎好袖手旁观?因而,扑通一声,跪在崔要武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崔队长,我李三这条命,是你们公安局给拣回来的,今生今世难于报答,心里无限惭愧,无比着急。今日布控抓坏蛋,就让我参加这场战斗吧!两个坏蛋,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非亲手抓住他们,交你们碎尸万段不可!” 崔要武很受感动。他安慰李三一番,说他动机是好的,热情是高的;但是,身体还没有恢复正常,需要回家再好好调养一下。等把身体调养好了,想干什么都行,公安局还会请他帮忙破案的。崔要武还说:能看到你李三重新站在地球上,谁都高兴,公安人员也不例外。能看到你们一家人团聚,并且乐呵呵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公安人员付出的代价,就非常值的,并且感到无尚光荣。 然而,李三态度十分坚决。他埋怨说:“你们公安人员有偏心眼!小黑马都能参加布控,为什么俺李三就不行?俺李三,爷爷为推翻三座大山,献出宝贵生命;父亲为率领全村人奔小康,也献出了宝贵生命;俺李三不才,但人穷志不短,愿以先列作榜样,愿为革命赴汤蹈火,愿为抓捕两名坏蛋,冲锋陷阵,哪怕牺牲自已性命!希望崔队长,承全俺李三一片苦心!” “好!讲得好!”崔要武被李三赤诚的金子般的心和肺腑陈言所感动;并且对李三百折不挠的精神倍加赞赏。他点点头道:“李三,我答应你的请求!你配合小黑马,在丽珠理发店附近实施布控吧!” “是!”李三兴奋异常,激动无比,身子一下子挺得笔直;身体也康复得更快了。 惩恶扬善,人人有责!军民联手,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犯罪分子,胆敢铤而走险,进入军民联手布控的法网,量他插翅也难飞! 第十四章 沙南菜市场,临近马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个体菜摊,比比皆是。两条街摊,一边卖蔬菜、肉类;另一边卖水果、鱼类。中间数丈宽的空地,搭着一溜的遮阳棚。棚子下面,数十张台球案,井然有序,供游闲之人娱乐消遣。打球者有老百姓,也有当兵的现役军人。今天是星期天,空军后勤兵来的最多。 在遮阳棚附近,停放着两辆三轮车,一辆车前挂着一块牌子,上书“收购旧家俱”,项目颇多,不过都是“旧”字为主;另一辆三轮车没有挂牌子,但上面已经放了不少破烂,如废纸皮、废塑料瓶子、空酒瓶之类东西。这两辆三轮车的车主,一会儿玩扑克,一会儿下象棋。两人不是棋逢对手,也不是将遇良才,而是赶鸭子上轿。因此,有时悔棋重走,有时吵吵嚷嚷,有时心不在焉,但是警惕性却很高。他俩一会儿留意自已的三轮车,一会儿往菜市场尽头的丽珠理发店瞟上几眼。 这两个人,一个是收购旧家俱的李三;另一个是拣破烂的小黑马。他俩接收公安局的任务后,已经在这里布控三天三夜了。 小黑马下棋,纯碎是老巫婆戴花,招人看。他学下棋,棋艺不精,却要凌驾师傅、耍小脾气。棋盘附近有堆烂菜叶,招来了不少苍蝇,有几只还落在小黑马手上和脸上,影响小黑马棋艺的发挥。他把失败的原因,都归根于讨厌的苍蝇身上;其中两只苍蝇还在无休止地交尾,是可忍孰不可忍!小黑马狠狠地骂道:“世上的苍蝇够多够烦了,王八糕儿还一股劲交尾下蛆,太缺德了!太不要脸了!太让人恶心了!”他起身追赶交尾的苍蝇,并捡起一块砖头砸去…… “小黑马,你干什么呀?棋不下了?”李三问。 “我在追赶苍蝇!哈哈哈!一砖头砸下去两万只!”小黑马自我陶醉。 “一砖头砸死两万只苍蝇?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它们交尾后,满肚子是蛆,何止两万只!” “嘿嘿!你那砖头,比农药还管用,国家该给你发明奖了!” 小黑马又捡起一块砖头,再次往烂菜堆砸下去;岂知弹跳起来的砖头,追着一双熟悉的黑布鞋而去。这双黑布鞋,脚指头处有两个小洞,曾经穿在一个十分熟悉的人的脚上。为此,小黑马侧头一看,一个黑瘦老头,躲过砖头的袭击,从眼前一闪而过。小黑马望着那人后背,心说:难道是老黑驴?因而,他马上警惕起来,并且再一次打量“黑瘦老头”的化装术:原来脸上不留胡子,现在却胡子巴茬、老态龙钟;原来头上不戴帽,现在却戴顶红白混杂的遮阳帽;原来身上土布衣衫,现在却也洋装裹身。遗憾的是:脚底下那双破了洞的黑布鞋,却没有更新或者来不及更新,留下了化装术以外的漏洞。他仓仓忙忙,从小黑马身旁擦肩而过。小黑马一边追一边呐喊:“喂!喂!老黑驴,你站住!”黑瘦老头一听,有人认出他来,回头一看正是小黑马!心里一慌二乱,便加快脚步,钻进人流中去。当惊魂略定时,他暗骂小黑马鬼精灵,如此高超的化装术,竟然还能认出他来! 小黑马还要追赶,但被李三叫住。李三劝他不要莽撞,就是老黑驴真的来了也不要打草惊蛇。但小黑马坚信地说:“不错,他就是老黑驴!脸上的化装术虽然高明,但黑布鞋没有更新,烧成灰我也能辨认出来!”李三点点头。那个一闪而过的黑瘦老头,形踪确实可疑。从个头、表情、穿戴、举动、肤色以及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李三也觉得,此人就是老黑驴!因而,两人作了分工:由李三去电话亭打电话,告诉公安局的崔队长,让他率些公安人员来,围堵老黑驴;另外,让小黑马对丽珠理发店继续监控…… 果然,小黑马没有看错,那个留长胡子的黑瘦老头,他就是老黑驴!此次,他受座山鸡的派遣,带着两张存折,准备进丽珠理发店找袁英,一方面探听消息;另一方面托她再去一趟银行,把两张存折上的款取出来。然而,小黑马的惊叫,使他改变原来的主意,急急忙忙混进人流中,霎时溜得无影无踪。老黑驴想去收购站找老马,但又害怕暴露身份,成了瓮中之鳖。因而找来一些旧酒瓶、易拉罐和旧报纸,装在包装袋里面,背在肩膀上,头上还戴顶旧草帽,伪装成卖破烂的老头。他步履蹒跚地走进老马废品收购站。他这一打扮果然瞒过两个人,一个是正在淅南商店监控的李定;另一个是废品收购站的老马。他俩都把他当作附近拣破烂的老汉。 老黑驴一面卖破烂,一面向老马打听情况。他问及赵军时,老马不耐烦地反问:“你问他干什么?”老黑驴撒个慌言:“我借给他50元,至今还没有归还,也不知人到哪里去了。”老马幽默地说:“让公安局帮他还吧!”老黑驴疑惑地问:“为什么?难道他出事了?”老马眨眨眼挥挥手撵他走:“不要打听了,你快走吧!”老黑驴从老马手中接过5元2角,转身便走。走出废品收购站,从老马的片言只语中,老黑驴已经意识到:谋财杀人案已经暴光,赵军和他都被公安局挂上号了,处境十分危险,前途凶多吉少,苟延残喘的日子不多了,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银行取款,逃之夭夭!然而,赵军不让他直接去银行取款,怕自投罗网,人财两空;只能托袁英取款,方是万全之策。岂知,小黑马有意捣乱,使他难于进入丽珠理发店。为安全起见,现在只能等天黑以后再去找袁英了。 因而,他打从淅南商店门前经过,上了马路,搭辆奥迪,奔市区而去。 他在客运站附近踯躅,直到太阳下山,才给袁英打去一个电话,试探性地问:“袁英,你还想不想赵军?”袁英问:“你是谁?”老黑驴撒个慌:“我是赵军的朋友,刚从赵军那里来。他托我捎一包东西给你 ,一会儿给你送去好吗?”袁英问:“赵军为什么没有来?”老黑驴道:“赵军家中有事回口内去了。”袁英问:“你现在人在哪儿,我去接你?”老黑驴道:“不必了。我刚下火车,吃住都还没有着落。”袁英问:“你是不是老黑驴?”老黑驴道:“是的!”袁英道:“那你来吧,都是老熟人了,我在店里等你。”老黑驴关切地问:“你那里安全吗?”袁英道:“有什么不安全的?怕死你就不要来!”老黑驴忙道:“不不,我不怕死!我马上就去,你等着!” 第十五章 公安局的崔要武队长,接到李三电话,知道老黑驴在沙南菜市场出现。他的目标,有可能去丽珠理发店找袁英。崔要武问:“有没有发现同伙座山鸡?”李三道:“没有。就老黑驴一人。”崔要武告诉李三,他马上就来。果然片刻功夫,崔要武率着张彪、赵一关、肖凤英等人,坐着警车,赶到了沙南菜市场,同李三和小黑马碰头;随后又进入丽珠理发店找袁英了解情况。袁英一阵惊慌,她说没有见过有谁来过(当时,老黑驴还没有给她打电话)。崔要武、张彪等人,方知老黑驴溜走了。小黑马十分懊恼。他埋怨李三,没有让他去追赶老黑驴;否则,只要使劲抱住老黑驴的大腿,老黑驴肯定跑不掉。崔要武不以为然,他笑着劝慰小黑马:“不要着急;公安局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老黑驴既然来了,量他插翅也难飞!”又道:“为了存折取款顺利,为了不使自已暴露在公安人员面前,他还会来找袁英帮忙的。所以,你和李三,还要在这里继续监控。”小黑马兴奋地蹦跳起来:“没问题,请崔队长放心!”李三也道:“老黑驴,本来是头笨驴、劣驴,如今却也变得又乖巧又狡猾了。他高超的化装术,差点把我蒙骗过去。还是小黑马警惕性高、心明眼亮,一眼就识别老黑驴的鬼花招了。”崔要武点头赞许:“是的,不狡猾不乖巧怎叫罪犯?”谈话间,李三反而埋怨小黑马:“都是你,急性子,喊了那一声,才把老黑驴吓跑的;否则,他以为自已的化装术高超,没有人能认出他来,警惕性不高,可能就直接进丽珠理发店找袁英了。那时,老鼠入牛角,跑不掉,咱们再抓他,不是易如反掌吗?”小黑马不服,反驳李三:“我沉不住气?你呢?你太能沉住气了!若是跟我一样,抬腿就追;追上了一个抱腿一个抱头,再把他按倒在地上捆缚起来,老黑驴还能跑掉吗?”张彪道:“不要争了。这不是你俩的过错,而是罪犯太狡猾了。”崔要武也有同感,安慰道:“你们两人没有错,不要相互埋怨了。放心吧,罪犯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止抓住一个老黑驴,而是要把作恶多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座山鸡抓捕归案!”肖凤英接着道:“看来,你们俩没有抓住老黑驴更好,咱们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呗!”小黑马一听,有道理,兴奋得连蹦带跳:“对,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 谈话间,崔要武的bp机响了,一看是李定打来的。上面显示一行字:老黑驴在收购站出现,他化装成卖破烂的老头……后来坐出租车走了。 崔要武等人,立即驱车到老马废品收购站,向李定和老马了解情况。见面时,张彪责问李定:“为什么没有抓住老黑驴?”李定道:“他的化装术很高明,我和老马都没有认出来。走时搭乘出租车,老马才有所猜想和怀疑,并把他的怀疑转告我。老马说:那人的长相、个子、表情、穿着、举动、以及皮肤颜色等等都很像老黑驴 ;不过,当时老马不敢肯定。后来追到门口一看,那人搭坐出租车跑了。你想,如果是一个拣破烂为生的瘦老头,他才卖了5元2角的破烂,舍得搭坐出租车吗?”张彪点点头:“有道理!你发现的这个卖破烂的老头,跟李三、小黑马发现的黑瘦老头肯定是同一个人。说明老黑驴到处探听消息;有可能在老马那里探到点风声,逃跑了。” 崔要武轻轻摇摇头:“跑掉?不可能!目的没有达到,他才不会轻意逃跑哩!罪犯囊空腰瘪,存折在手中捏着,不取到款,寸步难行,往哪儿跑?” 就在此时,小黑马跑来告诉崔要武,说丽珠理发店有紧急情况,让他们快去。 崔要武一行数人,驱车来到丽珠理发店门前,袁英已经等在那里。不等崔要武动问,袁英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崔要武,说老黑驴给她打来电话。肖凤英急急地问:“什么内容?”袁英道:“他……说赵军托他捎一包东西给我。”崔要武问:“如何去取?”袁英道:“他说给我送来。”崔要武得意地点点头:“好!就在这里守株待兔!”肖凤英却提出相反意见:“以我说,老黑驴即使来了,也不要急着抓他。抓了他,座山鸡可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所以,我建议:监视他,放长线钓大鱼!”张彪马上附和:“有道理。让座山鸡跑了,咱们两条腿还得受累。不跋山涉水、万里追踪,就别想抓到这个狡猾逃犯!”崔要武道:“让我请示一下崔局长吧!”说完,他用移动电话同崔局长通了话。通话结果,崔局长也同意放长线钓大鱼;但必须实施24小时监控。 第十七章 老黑驴被带进市公安局,崔要武不让他有喘息之机,连夜对他突击审问。 “老黑驴,知道今天为什么抓你吗?”崔要武打雷也似地问。 “不知道……” “杨明你该认识吧?李三你该认识吧?” “不认识……” “赵军呢?难道赵军你也不认识?你伙同赵军,如何杀死杨明、李三,如何实施谋财害命的?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 “带李三!”原来,李三的伤不重,在医院包扎完后,就到公安局作证来了。 随后,他们又请来袁英和小黑马。 李三进入审讯室,把他两次送存折和现金去杨明家看到的情况、以及自已被害的经过,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小黑马也讲述帮杨明买酒、等空酒瓶时受欺侮的经过。袁英则讲赵军曾两次带老黑驴来过丽珠理发店、以及今天下午老黑驴打电话找她的经过,随即晃了晃手中两张存折,作为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事实胜于雄辩。在铁的事实面前,老黑驴不得不低头认罪。他所交代的问题,同小黑马和李三所讲的经历基本一致。于是,一桩惊心动魄的谋财杀人案,终于大白于天下了! “赵军现在人在哪儿?”崔要武继续追问。 “吐鲁番铁新旅馆二楼202室。”老黑驴的交代,真真假假,令人难于置信。 “你伙同赵军,还干了哪些坏事?一共谋多少财、杀害多少人?” “我同赵军只……在孔雀市干过几次偷鸡摸狗的事,并没有杀人呀!” “赵军呢?他从前杀过人吗?” “杀过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 “赵军讲过……” 关于赵军杀人的事,老黑驴也含含糊糊,只知道个大概:赵军杀害一个出租车司机,尸体抛在井中,后来被发现报案,赵军遭公安局通缉。赵军抢劫一辆摩托时,杀害摩托车驾驶员,把尸体抛入水库,三天后被发现后报案,赵军再次遭通揖。杀害杨明,已经是第三条人命案了。可见,赵军是个罪恶累累的杀人犯潜逃犯! 在问及如何同赵军相识时,老黑驴讲了这样一个谎谬的故事:在萨依巴克集市,老黑驴偷走一个中年妇女的钱包。中年妇女发现后边嚷边追,追不上小偷干着急。赵军自告奋勇地说:不要紧,我帮你追回钱包!赵军拼命追赶小偷,拐进一个胡同,眼看就要追上了,小偷急中生智,把钱包摔给赵军,说声再见又拼命逃跑。赵军拣起钱包,继续追赶小偷。不久,赵军追上小偷,并使用一招擒拿,把小偷掼倒在地,踩在脚底下。小偷拼命求饶:“钱包我已经给你了,好爷爷,你就放我一马吧 !日后若是天赐良机发了横财,爷爷的大恩大德定要加倍报答!”然而,赵军只顾数钱包里的钱,没有搭理他。钱包里共620元,还有一张身份证。赵军扔给老黑驴200元:“拿去吧!这次论功行赏,下次还是如此!我是你的爷爷,你就做我的孙子吧!”老黑驴被弄糊涂了,大惑不解地问:“你是……”“哈哈哈!”赵军豪放地一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何必曾相识?我是谁并不重要;如果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那么,就按你刚才讲的:我是你的爷爷,可以吧!”老黑驴忙道:“可以,可以!我是你的孙子!”赵军满意地点点头:“快爬起来吧,让人看见多不好!”“是!”老黑驴从地上拣起200元,一跃而起,并跟在赵军屁股后面,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从此,老黑驴就跟赵军滚打在一起了。他俩借打工作掩护,经常搞些偷鸡摸狗的事。偷来钱钞当面分赃;偷来的彩电、微机、电器,就通过老马这条渠道销售出去。前回在老马仓库查到的赃物,就是他们的“杰作”。 “赵军还在吐鲁番吗?”审问老黑驴,就是为了逮捕赵军,以便把罪犯一网打尽。因此,在前往吐鲁番抓捕赵军之前,崔要武再次提审老黑驴。 “赵军神出鬼没、狡猾多诈,又有一套反侦查经验,所以,昨天在吐鲁番,今天就不一定在了。” “他抢走四千元现金,给你分赃多少?” “他只给我500元;怕我有意见,哄我说,等存折取出款后,再给我补上。我知道那是骗局,但我不敢得罪赵军……” “为什么?” “因为他……心狠手辣!” “这么说,座山鸡身边有钱了?可以远走高飞了?” “是的……;他想远走高飞,易如反掌。” “老黑驴的话,真真假假,使人捉摸不透。但是,对人民高度负责任的刑侦队员们,不怕路途奔波和疲劳,还是照计划出发了。 果然,赵军跑了。他登记的旅馆,就有三处;不过,服务员只见他打过电话,没有见他住过。也许,赵军已经意识到:存折取款,十分渺茫。如此大的谋杀案,公安局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去银行取款,弄不好骨头打狗,自投罗网。所以,当老黑驴被支走之后,赵军也就选择另一个方向逃之夭夭了。 第十八章 翌年,即2002年3月 12 日,老黑驴被公、检、法以抢劫罪、盗窃罪、故意杀人罪处于极刑。宣判大会那一天,李三、小黑马和袁英都去看了。会后,老黑驴被押赴刑场;挨子弹那一刻,脚链、手铐也没有解脱,可以想象,做鬼都不得轻松。 赵军,外号座山鸡,仍然负罪在逃。他的名字,被公安部列为要犯,正在通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翌年三月 ,就在老黑驴忌日那天,座山鸡也被逮捕归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