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妖录》 第一章 血色山村 天历七十三年,大衍国镜州东北群山附近的一座山村之中,一切都是沉浸在一片安宁的气息之中。 山村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而这片山林随着起伏不定的山势也是高高低低,此时此刻,两个精壮的汉子的身影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 这两个汉子正沿着山林之中一条遍布着细碎山石的曲曲折折的小路向着山势最低洼处的村落的村口前进。 此时正是盛夏的天气,两个汉子身上都是单薄的粗布麻衫制作的衣衫,因为天气的原因,衣服简陋的很,只是遮蔽住了身上的一些要害位置罢了。 两个汉子脚上蹬着并不厚实的草鞋,此时踩在布满了乱石的碎石小路上面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不适的神情,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 两个汉子的背后都是背着一把长弓和一筒箭矢,箭筒里面的箭矢只是普普通通的竹子削成的箭矢,只是有些箭矢的尖头还在滴落着点点的血滴,大部分的箭矢上面的血迹已经在炎热的天气下凝固了。弓身的竹子已经被摩挲的有些发亮,显然这两张长弓都是已经有年头了。 而两个人斜背着的网兜之中的猎物仿佛是在证明着这两张长弓的主人,这两个看着应该是村子里面猎户的汉子的确是对得起这两张长弓的年头。 两个人的网兜之中塞着不少野兔之类的猎物,而网兜上还挂着几只胖大的山鸡,夏天正是食物充足的季节,这些猎物都是一个个肥硕的很,这两网兜的野味少说也有二十几斤的样子。 而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要大一些的汉子背着的网兜之中更是塞着一只硕大的野兽后腿,这只后腿上面满是灰白色的毛发,后腿末端是一只爪子,爪子上面数根尖锐弯曲的利爪无不证明着这只后腿原先的主人可不是野兔之类吃素的温顺野兽。 这时候两个人之中那个稍稍年轻一些的汉子对着另一个男人开口说道:“韩大叔,你的箭术当真是厉害的很哦,刚才那只大狼,要不是你一箭射中它的要害,小子俺今天的命就要交代在这山里面咯。” 那年纪大些的汉子听了这话对着那个年轻汉子的后脑勺就是伸手一巴掌,“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俺让你乖乖看着别动,你小子拉弓就是一箭。那大狼头骨最硬咯,你小子的一箭哪里射的进去?” 说完那年长的汉子叹了口气,接着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你大爹和俺最是合得来,你小子还是个娃娃的时候你大爹就领着俺上山打猎,你说你小子要是出了岔子,俺咋下去见你大爹,你让你家里那个老娘怎么办咯,你老娘还不得疼死!” 那年轻的汉子听了年长汉子的这番话之后,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随后又是嘿嘿的憨笑着开口说道:“韩大叔,反正有你在呢,俺又能出什么事情。” 看着年轻汉子这幅憨憨的模样,年长汉子也是很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拍了拍年轻汉子的后背。 年轻汉子倒是接着说道:“韩大叔,你家我那两个兄弟最近练习的咋样子了,俺觉得最近有日子没见他们俩了呢。” 那年长的汉子一听到同伴提起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当真是脸上立刻带出了几分骄傲自豪的神色。 “俺让俺家那两个娃娃这段时间好好的练习。大娃子现在的箭术已经是不错的很了,二娃子虽然还没学射箭,但是一把猎刀耍的也是带着点劲呢。” 那年轻的汉子一听顿时兴奋的张开大口说道:“那感情好嘞,我说韩大叔,啥时候带着俺那两个兄弟一起出来呗,俺是当真想见识见识俺那两个兄弟的本事。” 年轻汉子这句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他可是很了解自己身边这个村子里面的第一猎户的脾气性子。 若是没有几分实打实的真能耐i,那是绝对当不上自己这个韩大叔夸上那么一句好的。 年长的韩姓猎户哈哈大笑了两声之后大手一挥开口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莫着急,等那两个娃娃再练上几天,练的再熟练一点。到时候就带着他们两个咱们爷四个一起去见识见识。” 那年轻汉子听了韩姓猎户这句话之后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那韩姓猎户又是开心的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之后,同着那个年轻汉子继续沿着碎石路走向山下的村落村口。 两个人的脚力十分的快,没用多长的时间就是已经来到了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一眼看去已经能够看到几个在村口的田地里面干农活的裸着上身的汉子和给自家汉子送饭帮忙的农妇。还有几个孩童也在旁边帮着忙或者自己蹲在地上逗弄着什么东西。 其中田地里面的几个人已经看到了打猎回来的两个人,有几个正向这边挥着手,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带着些微笑的看向这边。 那韩姓猎户看到村口的人也是显得高兴的很,脚下顿时加快了几分的脚步,轻巧的抓着一根低垂下来的树枝跃上了一座山石,随后也是朝着村口的人挥了挥手,紧接着一纵身跳下了山石。 而紧跟着韩姓猎户,那个年轻的汉子也是抓着树枝攀上了山石,就在刚踩上山石的时候,那年轻猎户的脚下在一片青苔上一滑,身子顿时一歪。 不过年轻汉子毕竟也是有经验的猎户了,也是手脚麻利,动作灵活的人。另一只脚马上跟上踩在一块岩石上,手抓着树枝,腰眼一用力,身子一挺倒是并没有栽倒在地面上。只是肩上的网兜“啪嗒”一声摔落在了地面上。 那韩姓猎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眼尖的他早就已经在田中看到了自己的媳妇还有旁边帮忙的大娃子。那韩姓猎户正兴冲冲的加急了脚步向村口赶去,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 只见远处原本正朝着自己挥手的一个孩童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几个农妇更是捂着自己的嘴,有几个汉子正抓着锄头之类的农具一边叫喊着什么一边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只是距离太远了听不清什么。韩姓猎户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扭回头看去。 那年轻的汉子正弯着腰捡自己掉落的网兜,忽然觉得有一滩黏糊糊的带着热气的液体滴落在自己半裸的后背上面。 年轻的汉子眉头一皱,一边伸手向后背摸去一边嘴里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咯,遇了只大狼差点丢了命不说,现在又被鸟屎砸了一下,算什么玩意儿啊。” 说着话这年轻汉子一边挺身抬头想要看看天上是哪只杀千刀的鸟给了自己这么一下。就在这时候,年轻汉子只听自己耳边一声大吼同时一个人影冲过来撞开了自己。 年轻汉子从山石上一下子滚落下去,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滚这才停住,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只见撞开自己的正是自己的韩大叔。 只是韩姓猎户此时身体正被一张血盆大口死死的咬着,那张血盆大口的主人确是一只凶恶的怪兽。 那怪兽形状像是一头黄牛一般,但是整个身体比起普通的黄牛大了整整几圈,头上竟然长着四只弯曲但是尖锐的遍布着螺旋条纹的角,两只像是猪一样的耳朵更是扇动个不停。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怪兽的一双眼睛之中根本没有眼睛之中根本不是黄牛一般的温顺神色,反而是如同人眼一般滴溜溜乱转,吐露着狡诈和凶恶的神色,而这怪兽的一张大嘴里面更是锋利雪白的尖牙利齿。 此时这些尖牙利齿正死死的咬在韩姓猎户的胸膛上。一股股的鲜血顺着韩姓猎户胸膛处的伤口不停的流淌下来,韩姓猎户嘴里面不断冒着血沫子,眼看着已经是活不了了。 只能听见韩姓猎户嘴里模糊不清的声音“快,快跑,告诉,村里人……” 那年轻汉子眼睛里一模糊,刚想一声大吼摸出自己腰后的猎刀扑上去,就看眼前一排獠牙出现,随后年轻汉子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却是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怪兽在年轻汉子的背后人立而起,一口咬去了年轻汉子的头颅。 而就在后面的山林之中,影子乱动,不知道有多少怪兽跳跃奔跑,远处依稀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天历七十三年六月中旬,大衍国镜州东北部北岳山脉东山附近有诸怀妖物作乱,其数据称达百余头,其附近韩家村遭屠戮。 三日后消息传抵镜州府,镜州府火速调遣镇妖师十九人人领精兵三百前往,然两日后抵达时百余头诸怀已不知所踪,韩家村尸血满地,全村八十六户三百一十七口惨遭屠戮。 因尸骸大半为妖物所食,未知是否有幸存者,消息上抵至瀚云都,天子震怒,责令镜州即刻派兵深入北岳山东山百里搜索诸怀妖群,无果。” ——《大衍国志·镜州卷》 第二章 染血的少年 六月,正是盛夏的季节,天空之中骄阳似火,这样的天气原本应该能够听到一声声的蝉鸣,但是现在阳光照耀下的一片林地附近只能听到一真的嗡嗡声。 嗡嗡声的源头是林地旁边的一片村落,原本应该是土黄色的土坯墙和青黑色的瓦片组成的普遍的村落的颜色此时却已经是被一片红色掩盖。 村子里面的地面上,四处栽倒着死尸,原本土黄色的院墙上满是迸溅开来的血迹。而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在阳光的炙烤下开始干涸,有些血液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村子里面的这些死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跟随着几溜血迹,就在这村子外面的田垄里面和其他的地方还横倒着几具尸体,显然这些人拼尽全力逃出了村子,但是依旧没能逃脱降临在这村子之中的灾难。 这些尸体都是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这些尸体都是残缺不全,大多的尸体的肚腹都是已经被剖开,其中的内脏被拖拽出来,心脏等部分已经是不翼而飞,肠子混杂着其中的排泄物被抛的到处都是。 此时正有着成群的蝇虫在这些开始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有些散发血腥味以外的异味的尸体上面盘旋起落,那一阵阵的嗡嗡声正是这些蝇虫造成的。 而有的尸体连手臂和大腿等四肢都是被拽离了身子,显然是被什么东西争抢了一番。这些尸体的伤口上面大多都是一些齿痕和抓痕,证明着这一幕惨象是某种猛兽造成的。 而一串延伸到山林之中的杂乱的野兽的蹄印还有山林之中依稀可见的一些晃动的身影显示着造成这一幕惨案的罪魁祸首应该刚刚离开。 就在这时候从村子里面的一堵矮墙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接近,一头怪物从矮墙背后显露出了身形。 这头怪物身体像牛,却在额头上长着四根带着螺旋纹路的长角,而脑袋两侧的耳朵确实一对猪耳。此外这怪兽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人的眼珠一样,里面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但是这怪兽的一只眼睛没有眼珠,眼眶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洞,眼眶上更是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痕,显然应该是以前和同类争斗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种怪兽叫做诸怀,牛身猪耳人眼,乃是大衍国之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妖怪。其性残暴狡诈,喜食人肉。 这只诸怀正在地上嗅闻,推弄着地面上的死尸,突然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山林之中已经模糊的同类的身影。 这诸怀偏了偏头,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脑袋,继续低下头来翻拱着地面上的尸体。因为自己在以前的争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因此在族群之中经常受到排挤,就算是这一次在这样的屠戮中,这只诸怀也被同类排挤的没能吃到足够多的人类的内脏。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可以饱餐一顿的机会,这头诸怀自然是不肯这么快的回到那个总是排挤自己的族群之中,不如在这里多逗留一会,看看能不能在这些尸体之中再找到完好的一具好好品尝一下鲜美的人类内脏。 这诸怀用自己的尖角不断顶开一具具的死尸,每一具死尸的肚腹都用嘴伸进去探寻,就这么很是翻翻找找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头诸怀再有一次顶开了一具成年男子破烂不堪的死尸之后,在这男子死尸的身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孩童的尸体。 因为有着上面的男子尸体和周围的其他几具尸体的掩盖,这男童的尸体显然是没有被其他诸怀发现,除了身体上面满是鲜血和泥土,但是尸体还很完整,没有什么缺胳膊少腿,肚子也是没被剖开。 这头诸怀看到这具完整的小男孩的尸体,顿时是兴奋的喷了喷鼻子,仅剩的眼睛之中更是闪出一点喜悦的光芒。相必这个还完整的男童尸体之中的内脏一定是很鲜美的,而自己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品尝过这种美味了。 独眼诸怀鼻子兴冲冲的喷着白气,用嘴唇去拱男童的肚腹,想要拨开衣服之后一口下去撕开男童的肚皮,然后好好品尝一下男童的内脏。 就在独眼诸怀的嘴唇即将碰触到男童的肚腹的时候,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的男童的“尸体”突然有了动作! 就看男童的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目,诸怀被男童的动作惊得一愣神,虽然诸怀有着比较高的灵智,但是毕竟还是低级的妖怪,这一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独眼诸怀一愣神的功夫,男童原本压在身子下面的右手猛地一挥,一道寒光闪过,结结实实的划过了诸怀的脖颈,紧接着那男童又是一反手将那道寒光深深的插进了诸怀的脖颈一侧。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独眼诸怀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童已经是手一撑地面,双腿一用力,从独眼诸怀的大口下向一旁边跳了开来。 而男童插在独眼诸怀脖颈中的那道寒光这时候也已经是显露出来,正是一把锋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猎刀。 那独眼诸怀回过神来的时候,喉咙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涌出大股的鲜血,独眼诸怀喉咙之中想要发出一声吼叫,但是因为不断喷涌的血液堵塞着气管,独眼诸怀只能从喉咙里面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呼噜声。 在用尽了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无力的朝着已经跳开来的男童迈了两步,甩了甩头颅上边的四根利角之后,这只独眼诸怀终于是仿佛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的一声栽倒在地面上。 一旁的男童就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诸怀仅剩的独眼之中最后一丝光芒流失殆尽,整只眼睛变成了一团死灰。 男童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更是沾满了凝固的鲜血和泥土的混合物。而男童的脸上,身上露出来的四肢等部分,更是有着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口,应该是在惨剧发生的时候被人冲撞踩踏和在地上翻滚造成的。 而男童的一双眼睛之中血丝遍布,使得男童的整只眼睛都变成了近乎赤红的颜色,而就在这一双赤红的眼睛之中,瞳仁里面燃烧着仇恨和痛苦的火焰。 男童一俯身,将那把猎刀从独眼诸怀的尸体上拔了下来,接着男童手握猎刀,从独眼诸怀的尖角上割了一块下来,男童又从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襟上割下一块沾着血迹的破布,用这块破布将那块诸怀的尖角小心的包好放在了自己衣服里面贴身的袋子里。 男童随后一转身,吃力的将之前掩盖着自己的男人尸体拖到一旁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上,随后男童对着那男子的尸体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要不是自己这个徐叔拼了命拉住了原本想要拿着猎刀上去和那些诸怀拼命的自己,恐怕自己已经成为了和村里这些人一样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徐叔领着自己,直到临死前还将自己压在了身体下掩盖了起来。 正是借助着徐叔和周围那些村人的尸体的遮蔽以及尸体气味的掩盖,这男童才能够从那些诸怀的搜寻中躲过一劫。 男童对着徐叔的尸体简单的祭拜了一番之后,转身来到独眼诸怀的尸体旁边,手中猎刀挥舞,重重地劈砍下去。 虽然男童刚才的行动分外的敏捷,对诸怀发动攻击的时机更是抓的精准无比,但是毕竟是一个孩子,尚没有多少的力气,再加上手中的猎刀又不算是什么趁手的器具。 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之后,男童才费力的将这独眼诸怀的半条后腿卸了下来。在炎热的天气下干着这么花费体力的事情,这时候男童的头上已经是冒出了不少的汗水。 汗珠从男童的头上脸上滚落,一路上融开了男童脸上的血渍泥土,当这些汗珠滴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变成了浑浊的红色。 男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随后男童伸手抓过那卸下来的半条诸怀后腿,往自己的肩上一扛。 男童看着有些吃力的扛着诸怀的后腿,晃晃悠悠的走向村外的一座小小的土山坡,男童爬上土山坡之后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下面依旧沉浸在鲜血之中的村子。 男童的眼睛之中没有泪水,但是脸蛋上面两条泪痕仿佛诉说着什么。此时男童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怨狠和决绝。 男童紧了紧将诸怀后腿捆在自己后背上的一根脏兮兮的绳子,一转身不再看着破败的村落,朝着土坡的另一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下去。 土坡的另一面,在一些灌木的掩映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条流淌的小河。 “诸怀。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 ——《大衍妖录·山海卷·北山经》 第三章 马德福的麻烦 幽州景阳城坐落在大衍国南部,距离大衍国的南部边疆已经不算远了。这样的地理位置也就决定了幽州必然是一个边疆附近货物流通的枢纽州府之一。而作为幽州全府中心位置的景阳城,自然也就成为了来往客商的必经之路。 正因为如此,每日里进进出出景阳城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其中大半都是行走南北的走商或者商队。就连景阳城本地的居民之中,也是有着不在少数的人借助着地利之便做着商队的生意。 而马德福就是一个幽州景阳城里面的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马德福的买卖当然是比不上那些动辄几百人的大商队,但是马德福在自己宅子所在的景阳成西街也是有着几分的名声,就在街面上也是有着一间不小的铺子做一些外疆和内地之间的货物买卖。 起码就在景阳成西街这么一片,没有人不知道他马德福这位马大老板的名字。然而就是这位马德福马大老板,最近几天却是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现在的马德福,这几天以来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在景阳城之中四处走动,连自己家的铺子里面的生意都是不怎么去照看。 而马德福这么一系列的一场行为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这位有点小名气的马德福马老板的宅子之中最近几天闹了妖怪。 最开始的时候,是马德福的夫人张氏对马德福言讲说是最近几天自己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姓名。 马德福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耐不住夫人的日日念叨,一天晚上马德福特意忍住不睡,一直等到了半夜子时的时候,果然是听到了有声音喊自己夫人张氏的名字。而声音有些尖利却不失清脆。 马德福当即翻身坐起,抓起床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条棍子冲了出去,但是让马德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他在宅子里面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连自己家中的下人也都是睡的好好的。 什么都没有发现的马德福只能是倒提着棍子回了自己和夫人的房中。因为这样,马德福也只是以为可能是邻里之间有的小孩子做的恶作剧,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并且用这样的话安慰了自己的夫人张氏几句。 原本按照马德福的想法,自己不去管这些淘气的孩子,要不了几天,这孩子自己觉得无趣也就会停止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了。 但是让马德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置之不理就此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的变本加厉以及诡异起来。 自从那天晚上马德福从家中拎着棍子出去查看了一圈之后,那半夜呼喊张氏的声音变得愈加的尖利。但是让马德福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家,甚至是自己家中的下人都根本没有听到那种声音,仿佛只有马德福自己和夫人张氏两个人能听到那声音。 这么一来就由不得马德福不感觉害怕了,而不仅仅如此,就在前几天的时候,夫人张氏突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同时浑身无力,只觉得一阵阵阴寒刺骨,每日里只能躺在床上。 夫人张氏这么一病,可就是再也难以起身,每日只能是躺在床铺上面,就连简单的针线活都是没法进行。马德福见到自己的夫人这幅样子当真是慌了手脚。 马德福虽然年纪不大,只是将近四十,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是这些年以来,马德福自己和夫人两个人可以说是情深义重。 虽然两个人至今膝下尚且没有生育子女,但是马德福和夫人两个人的感情可以说是十分的深厚,马德福也从来没有过再纳一房妾室的念头。 而眼看着自己的夫人张氏现在这病重的样子,马德福可以说是心急如焚,连忙是延请附近药铺的郎中医生。 然而这些郎中医生来了检查了张氏夫人的病情之后,这些郎中医生无不都是纷纷摇头,个个皱眉,一个个根本就是一筹莫展,就连一张药方子都不敢给马德福开出来。 马德福这下子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又请景阳城之中有名气的名医高士前来看病。这也就是马德福家境不错,自己家中很是有几分浮财,钱财花的够了,自然是请来了有名的医生。 但是让马德福失望的是,景阳城之中有名气的医士请了个遍,却也都是查不出来病症所在,最多也仅仅能开出几张药性温和的方子来调养维系张氏夫人的身体,最多也就是稍稍减轻一点张氏夫人的痛苦,但是却根本难以达到治本的效果。 马德福见状自然是忧心忡忡,但是那些所谓的名医高士显然是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说来也怪,自从张氏夫人病倒之后,那个夜晚呼喊张氏夫人名字的声音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马德福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才感觉事情可能并不是自己原本想的那么简单,恐怕自己的夫人张氏的毛病根本就不是疾病所致,而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夫人。 马德福想到这里不敢怠慢,转而又请了不少景阳城之中所谓的得道高人,高僧名道前来自己的家中,然而这些高人虽然能够肯定马德福的宅子之中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也是无能为力,甚至有几个所谓的“高人”在马家宅子之中度过一晚之后反而是遍体生寒,高烧不起,也是大病了一场,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马德福家。 马德福见到这些高人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禁不住是更加的绝望。但是马德福自己心中依旧是抱着一点的希望,绝不肯就这样放弃看着自己的夫人就这样白白的送了性命。 只是时间一长之后,马德福自己夫人张氏身染怪病这件事情就渐渐的传扬开来,当然那些面对张氏的病症束手无策的那些名医高人自然不会宣扬此事坏自己的名声,但是世间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还是慢慢传来了开来。 虽然还没有至于闹得是整个景阳城都是人尽皆知,但是马家宅子所在的这景阳城西街附近可是家家皆知。这样一来,西街上的住户见到马家宅子里面的人无不都是退避三尺,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 不仅如此,这几天之中,就连马家宅子之中不少干活的下人都是辞了这份差事卷铺盖跑了,想来也是害怕跟着在这宅子之中沾染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马德福对于这种状况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最担心的自然还是自己家中的夫人张氏,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夫人张氏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丝毫的好转,这使得马德福自己的心中一直是紧紧地揪着。 这段时间以来就连自己的铺子也是不怎么去了,家中花的钱财更是不知道多少,但是在马德福的心中,只要是自己的夫人张氏能够恢复如初,那么就算是散尽自己的家财也是在所不惜。 只是让马德福失望甚至是有些绝望的是,这几天马德福又是日日出去奔波延请名医高人,但是依旧是毫无收获。今天,马德福又是已经早早地出了家门前去为自己的夫人求取治病的方子办法。 只不过就在下午的时分,马家宅子对面西街的一间酒楼的二楼一间雅间里面,坐进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这年轻男子叫了几样酒楼里面招牌得味的小菜,又要上了一壶当地有名的清酒,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悠闲的样子。 但是若是有有心人盯着这年轻人就可以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双眼精光流转,紧盯着马家宅子的大门。因为这年轻人出手阔绰,再加上另有嘱咐,这酒楼里面的小二也是不来打扰年轻人。 一直等到日头偏西,远处街口一匹马缓缓跑来,马背上面坐着的正是马家宅子的主人马德福。看马德福的脸色模样又是失望的空手而归。 马德福来到自己家的大宅门前,原本宅子里面的门房等下人已经是吓得辞了差事回家了,马德福一个人看着冷清清的宅门,心中当真是有几分的心如死灰。 马德福脸色衰败,叹了一口气之后翻身下马,正准备牵着马进宅门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喊道:“马掌柜,还请留步。” 马德福听了这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声音的主人果然年纪不大,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出头样子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人一身简洁利落的青衫,既不像是文弱的书生也不像是纨绔家的子弟,身上倒是另有一分独特的气质。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面相很是随和,让人自然而然的对其有一分的好感。 马德福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心中对着年轻人很有几分的欣赏,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之后,马德福一拱手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叫住马某人有何贵干,又不知公子你是如何得知马某人的姓名?” 第四章 韩齐 马德福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并不是幽州景阳城本地的人氏,心中倒是有几分的好奇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以及这个年轻人等在这里究竟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那年轻人见到马德福行礼发问,自己连忙也是一拱手还了一礼随后神色温和的开口说道:“抱歉搅扰马掌柜的了,在下可当不得公子一称。在下韩齐,不过是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路过景阳城,偶然听闻贵府张氏夫人的染疾在身。 韩某人家中倒也相传有些许的本事,自问倒也有一些手段,这才斗胆在此等候马掌柜你。不知马掌柜可否允许韩某人进府为贵夫人做一些检查?” 马德福听了眼前这个自称韩齐的年轻人的一番话之后苦笑着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韩先生,既然你已经听闻了坊间的那些传闻,就应该知道马某夫人怕是并非沾染疾病,而是怕是被什么妖邪缠上了。” 马德福顿了顿紧接着开口说道:“马某人看韩先生你年纪轻轻,也不愿意让韩先生你涉足险地,到时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马某人良心不安?” 马德福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看韩齐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年轻,一方面马德福也是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韩齐能有什么高明的医术。 另外马德福也知道自己夫人的病绝对不是什么疾病的原因,那么马德福更不愿意让这个看起来很让人舒服的韩齐因为自己家中的事情出什么意外。 韩齐听了马德福这话之后微微一笑,显然是体会到了这位马掌柜拒绝自己的原因。 看来这位马德福马掌柜真的是和坊间所说的一样,心地不错的样子,否则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因为担心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安全拒绝自己的请求。 韩齐开口说道:“马掌柜,韩某人可没有说自己家中相传的本事乃是医道上面的学问啊。” 马德福听了韩齐这话微微一怔,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的韩齐也是那些所谓的擅长驱邪辟鬼的高人之一吗? “这样吧,马掌柜,不如你就让韩某人今晚试上一试,若是韩某人不敌那妖邪,第二天清晨韩某人绝对扭脸就走,绝不停留。” “就算是韩某人因为此事遭遇什么不测,韩某人也绝不怪罪于马掌柜你,一切都是韩某人自找的事情。” 马德福听了韩齐这一番话之后,看了看韩齐的眼睛,只见韩齐毫不闪避的直直看着马德福的双眼,而韩齐的双眼之中吐露着坚定地神光。 马德福乃是跑商队的出身,说起看人那是最是在行和自信,马德福看得出来这个韩齐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弄清楚自己家中的这些事情。 就算马德福今天执意不让韩齐进到自己的宅子之中,恐怕这个韩齐也是会采取别的方法摸进来,倒不如就让韩齐进去。 同时看韩齐说的自信至极,有几分把握的样子,那么姑且不如让他一试。想到这里马德福也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马德福深深对着韩齐行了一礼,马德福也是心中一热,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现在自己家可以说是瘟神所在的一般,想不到这韩齐竟然还是愿意来帮自己,不管韩齐的本事是否能够解决此事,就单单这一份心就让马德福大为的感激。 至于要说这韩齐是坑蒙拐骗之辈,奔着自己家中的钱财前来装模作样行骗,这马德福是不信的。 要说前段时间张氏最开始病倒的时候,或许会有这样的人前来,但是自从那几个所谓的高人在自己家的宅子之中无故大病了一场之后,就算是真正有点本事的人也不敢来了。 又哪里会有坑蒙拐骗之辈愿意为了一点钱财沾染上这样邪乎的东西呢。 韩齐见到马德福对自己行大礼,连忙上前一步扶住马德福,不肯受这一礼。 韩齐嘴里连忙说道:“马掌柜你可不要这样,韩某人当不得你这么一大礼。” 马德福见状也没办法继续就在门口这样退来让去,也就不再坚持,牵过自己的马匹,推开宅门领着韩齐进了自己的马家大宅之中。 只见马家大宅里面面积并不算小,三间四落几座整洁利落的房子,院子面积也不小,只是整个宅子里面有几分的冷冷清清。 马德福领着韩齐一直走过了半个前院,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仆人打扮的少年这才迎了出来接过了马德福手中的缰绳。 那少年一边接过马德福手里面的缰绳,一边急急忙忙和马德福开口说道:“掌柜的,您回来啦。夫人那边翠儿看着呢,夫人今天精神好点了。” 马德福见了连忙给韩齐介绍到:“韩先生,这是我家一直跟着我的一个伙计,叫做顺儿,家里面现在遭了这样的事情,其他的伙计都走的差不多了。” “就是顺儿我让走也不走,现在伺候的下人就顺儿和在我夫人那里照看着的翠儿两个孩子,倒是让韩先生你见笑了。”说着话马德福也是很不好意思。 韩齐倒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的样子摇了摇头随后又很随和的和那个顺儿打了个招呼。 那顺儿却是一副怕生的样子,牵了马德福的马就跑走了。见状马德福难免又跟韩齐解释了几句。 韩齐摆摆手开口说道:“马掌柜的,韩某人年纪轻轻,可是当不得韩先生这样的称呼,你若是不嫌弃,称呼韩某人小韩就可以了。” 马掌柜听了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那这样,马某痴长了你几岁,你若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小韩兄弟。韩兄弟你也别叫我马掌柜的了,给面子叫我一声马老哥就好。” 韩齐这次没有拒绝,开口说道:“好,马老哥就马老哥。马老哥,那烦请你现在领我去看一看尊夫人的情况可好?” 马德福自然是满口的答应,紧接着领着韩齐来到了后宅之中,这时候自然也是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 马德福领着韩齐来到自己夫人居住的房间之中,只见房间之中果然有一个和顺儿年纪相仿的丫鬟在那里伺候着床榻上的一个女子。 见到自家的老爷进来,丫鬟翠儿和马德福说了几句夫人今天的情况之后得了吩咐也就退了出去。 韩齐定睛向床榻上面躺着的女子看去。只见女子二十多岁将近三十的年纪,看女子面貌应该本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但是现在显然是因为病痛的折磨整个人憔悴无比。 枯瘦干燥的皮肤遮蔽了原本应该不错的容貌,而女子整个人都是蜷缩在一床厚被之中。纵然是这样,这女子依旧是体若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看来这个看上去身染重病的女子应该就是马德福的夫人张氏了。 韩齐看了马德福一眼,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马德福见了立刻领会了韩齐的意思,连忙是点了点头。 韩齐见了这才伸出手搭在张氏夫人的手腕脉门上面,手刚一接触到张氏夫人的手腕,韩齐的眉头就是一皱。 因为这张氏夫人的手腕可以说是冰凉无比,连普通人的那种体温都没有,就好像是一块寒冰的相仿。 难怪这张氏夫人在这当下并不寒冷的天气里面捂着这样一床厚被,依旧是一副寒冷的苦不堪言的样子。 韩齐搭了一会张氏夫人的脉,只觉得这张氏的脉象混乱无比,更严重的是这张氏体内的阴阳二气激化冲突。 而其中的的源头乃是一种阴煞之气在这张氏的身体之中不断的淤积,这才使得原本调和的阴阳二气躁动,导致了张氏现在的一切症状。 当然这其中的事情韩齐并不会对马德福言讲。 一则是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要花费一番的口舌,二则是有些东西解释了马德福也未必会懂。 另外这些事情说的多了对于马德福来说可以说是有害无益,自然也就不必过多的言讲。 韩齐将手抬起,重新将张氏夫人的手放回到了被子之中。 马德福见到韩齐的举动连忙焦急的开口问道:“小韩兄弟,我夫人的病症你能看出来什么端倪吗?” 韩齐抬头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马老哥你放心,尊夫人的确是被一邪物所伤,不过不必担心,在下自有办法医治尊夫人的病症。” 说着话,韩齐撩起了自己腰间的一块青衫,只见一个小巧的口袋挂在韩齐的腰间。 这口袋虽然体积不大,但是精致玲珑,表面上纹绣着一些马德福根本看不懂的纹路。 马德福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精致的小口袋,自然难免多看了几眼。 韩齐倒是没有在意马德福看着自己口袋的举动手指在袋子口处一阵穿花蝴蝶相仿的跳动。 接着只见原本死死系着口袋扣的绒绳系成的绳结随着韩齐手指的跳动轻轻一弹,解了开来。 第五章 施药与准备 韩齐解开精致的口袋上面绒绳的手段看的马德福是一阵的啧啧称奇。 马德福毕竟也曾经走南闯北,见过的人物字号不少,眼前韩齐这一手看上去不算什么,但是就连一些江湖老手都未必会有这样的手段灵活。 这也使得马德福对于韩齐能够医治好自己的夫人开始有了一丝的希望和信心。单看这一手,这韩齐就绝不是坑蒙拐骗之辈。 韩齐对此倒是没多想什么,毕竟自己刚才使用的这门叫做“缠丝手”的手段,在自己出身的地方当真只不过是入不得眼的江湖人的小伎俩而已。 解开了口袋之后韩齐从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瓷瓶,随后韩齐拔去瓶口的封塞,从瓶中倒出了一粒小指指甲大小的药丸。 这药丸朱红的颜色看上去很是喜人,更独特的是这药丸上面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流动不定,给这药丸平添了几分的神秘。 只是这药丸闻起来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和腥气混合的味道,让人觉得有几分的古怪。 韩齐取出了这粒药丸之后放到了一旁桌子上面早已经备好的托盘之中。 紧接着在韩齐的手指跳动中,口袋的绒绳再次扎成一个复杂的节,重新系紧了袋口。 韩齐将口袋挂回到腰间之后开口说道:“马掌柜,还请让丫鬟端一碗温开水进来。” 马德福听了自然是连忙照做,不多时,就看丫鬟翠儿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温开水走了进来。 韩齐伸手从翠儿的手中接过了碗,将朱红色的药丸放进了碗中。只见药丸很快溶解开来,将整碗水都变成了红红的颜色。 随后韩齐端着碗却并不立刻给张氏夫人服用,反而是定定的看着马德福。 没等韩齐开口,马德福苦笑一声说道:“小韩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尽管给拙荆服药,我相信小韩兄弟你的手段。况且我夫人现在已经这幅样子,若不医治也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不如放手让小韩兄弟你一试。” 韩齐听了马德福这话也就不再磨蹭,转手将这碗药水递给丫鬟翠儿,让翠儿喂张氏夫人服下。 喂药这种事情,自然还是让同为女子的丫鬟翠儿来做更合适一点,女子的心思也更加细腻,总要比韩齐来的好。 丫鬟翠儿不敢怠慢,自然是小心翼翼的将这碗药水一滴不剩的给夫人喂了下去。 随后丫鬟翠儿和马德福就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药效如何。其中马德福更是焦虑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之中团团乱转。 倒是韩齐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面,脸上的神色平静的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韩齐的这种信心所在,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那碗红色药水的效力就开始显现出来。 只见张氏夫人的额头上面渐渐开始冒出细汗,汗珠越聚越大,最后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从张氏夫人的额头、脸上纷纷滚落而下。 紧接着原本半躺着的张氏夫人突然坐起,一阵的干呕,见状丫鬟翠儿连忙拿过一旁韩齐早就吩咐准备好的盆子接在张氏夫人的床边。 韩齐早在张氏夫人刚刚冒汗的时候就拉着马德福两个人退了出去。毕竟这是他人夫人的房间,就算自己同着马德福也不便看接下来的事情。 在外面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韩齐这才同着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马德福重新敲门进了屋子。 进了房间之后,只见房间的地上摆放着铜盆之中盛着整整半盆的黑水。 这些黑水漆黑如墨,浑浊无比,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气味,而这些黑水显然就是张氏夫人吐出来的。 张氏夫人这时候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血色,不过依旧是躺在床铺上。 张氏见到马德福二人进来,瞥了一眼地上盆里的黑水,脸上禁不住一红。 丫鬟翠儿见状连忙上前端起铜盆出去倒掉,随后又回到房间之中点上了一块熏香,之后才连带喜色的退了出去。 显然这个小丫鬟也是为了自己家夫人的状况好转高兴的不得了。 熏香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这才驱散了那黑水的腥臭气味。 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马德福散步两步来到自己夫人床边。这时候,就算是对于医术一窍不通的马德福也能够看出来自己妻子病情的好转。 马德福抓着张氏的手,张氏这时候精神也已经恢复了一些,两个人都是几乎要喜极而泣,看来这一对夫妇的感情当真是很好。 过了片刻,马德福才想起来韩齐也在,连忙扶着自己的妻子微微坐起,一脸感激的给张氏介绍了韩齐。 张氏听说是韩齐的灵药救了自己,连忙挣扎着就要起身给韩齐行大礼。 韩齐连忙摆手制止了张氏的举动,随后韩齐开口说道:“张夫人万万不可如此,韩某只不过是略施援手,当不得什么。另外,虽然夫人病情有所好转,但是此事并没有完全解决。” 听到韩齐这句话,张氏和马德福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了担忧恐惧的神色。 马德福立刻就要翻身跪倒,但是却被眼明手快的韩齐一把拦住。 马德福几乎要哭出来的说道:“韩兄弟,你可要救救我们夫妇啊!”另一边的张氏也一同苦苦的哀求。 韩齐抓着马德福的胳膊让马德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 韩齐无奈的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马老哥你们何必如此,韩某既然出手就一定会彻底解决此事,绝不会再让你们夫妇遭到滋扰。” 听到了韩齐这么一句保证之后,马德福和张氏这才显得安心了一些,毕竟现在韩齐已经是两个人仅有的救命稻草了。 韩齐顿了一顿,接着让马德福将他们夫妇二人遭遇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自己讲上一遍。 虽然韩齐在坊间听到了相关的传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但是毕竟坊间传言未必准确,难免有所不实和夸大之处,自然还是再问一问身为当事人的马德福夫妇更保险一些。 马德福自然是连连答应,随后在马德福的讲述,张氏的补充之下,韩齐重新了解了一遍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马德福夫妇的讲述之后,韩齐嘿嘿一声冷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冷声说道:“果然不出韩某所料。” 马德福见到韩齐这副知之甚多的样子,又是好奇又是焦虑的开口问道:“韩兄弟,不知我夫人究竟是患了什么疾病,又是因何而起?” 韩齐听了马德福的问题缓缓开口说道:“马老哥,贵夫人的确并非是沾染疾病,而是被妖怪所侵。之前我施用的药丸已经驱散了贵夫人体内大部分的阴邪之气,日后再找医士开几个温阳补气的方子调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碍了。” “而那妖物就是之前呼喊贵夫人名讳的妖怪,今夜晚那家伙再来的时候,韩某将其除去就是了,马老哥不必多虑。至于更细致的东西,韩某不方便对马老哥你多多吐露,马老哥多听也有害无益,就恕韩某无礼了。” 马德福一听这话,连忙应声道“哪里哪里。”脸上则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虽然马德福心里面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几分的好奇,但是韩齐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马德福也不能继续不识相的追问下去。 看样子这个韩齐也是大有来历之人,更对自己的夫人有救命之恩,马德福这种玲珑之人可不会因为一点好奇心就得罪眼前之人。 更何况自己的夫人现在看样子也是已经没有大碍,对于马德福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张氏毕竟大病未愈,身体还很虚弱,韩齐不多时就和马德福离开了房间,只留丫鬟翠儿伺候着张氏好好休息。 而出了房间之后,马德福就按照韩齐的吩咐差使顺儿去做一些准备,虽然韩齐吩咐准备的东西中有些很是奇怪,但是马德福现在对韩齐可是言听计从,自然也就不甚在意了。 虽然马德福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现在又折腾了这一会,天边已经擦黑。但是好在顺儿手脚麻利,韩齐吩咐准备的东西又只是寥寥几样,不多时就已经准备妥当。而此时距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 韩齐见已经准备停当,便请马德福和顺儿各去歇息。 马德福让顺儿去夫人屋子左右照料一二,自己自告奋勇要在一旁帮帮韩齐的忙。 虽然韩齐对于马德福要帮自己的忙可以说是心底里感觉有几分的好笑,但是韩齐也知道马德福是一番好意,也就没有拒绝。 反正不出韩齐所料的话这妖怪对付起来并不棘手,马德福在旁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到韩齐同意,马德福自然也是有几分高兴,不过在韩齐的要求下,马德福还是呆在了房间之中隔着房门观察情况,而韩齐则是端坐在院子之中的一把椅子上面闭目养神。 第六章 老鸡与争斗 韩齐端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面微闭着双眼,而马德福则是抱着兴奋和紧张的心情躲在房门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午夜时分,外面打更的声音刚过,韩齐突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马德福家中宅院的院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来,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影。 今晚的天气很好,借着月光马德福将那个人影看的是一清二楚,而马德福看清人影之后几乎是被惊吓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只见那个人影身着黄色衣衫,整个轮廓远看倒是人形,但是细细看去,只见那人影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尽都是漆黑如墨的颜色,上身两旁哪里有手臂,露在衣衫外面的分明是一对羽翅,而下身的双脚更是一双利爪。 再向上看去,这怪物脖子上硕大的头颅更是朱红色的,而脸孔前方更是长着尖利的喙,分明就是一个禽鸟的脑袋。怪物的背后几根白色的尾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这怪物一人多高的体型再加上凶恶的脸孔和眼睛,虽有禽鸟外形,但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马德福虽然见识不浅,但是又哪里见到过这种怪物?在房间中吓得瑟瑟发抖,早就把自己说的帮助韩齐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怪物刚走进院落之中就看到了端坐在屋前的韩齐。 见到怪物看向自己,韩齐微微一声冷笑,脚尖一扬,只见原本摆在韩齐脚边的一个竹筒被踢飞出去。 韩齐的腿脚上面显然有几分功夫,那竹筒去势极快,还未等那怪物反应过来就“咣当”一声砸在了此时已经再次关好的院门上。 竹筒显然动了手脚,砸在院门上面立刻打翻开来,竹筒里面原本盛装的液体泼洒的院门上到处都是,一股腥臊的气味立刻传了出来。 那怪物在韩齐踢动竹筒的时候就已经是暗叫不好,但是还是没来得及拦下竹筒,不过那怪物身形一动朝着院门而去,显然是想要夺门而逃。 只是那怪物来到院门口的时候院门上已经被竹筒泼满了液体,那怪物刚被这些腥臊味道冲到,立刻怪叫一声止住身形向后连退了几步,好像这怪物十分害怕韩齐泼在院门上的液体一样。 韩齐嘿嘿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那怪物一扭头死死的盯着韩齐,朱红色头颅上面的一对小眼睛之中满是暴戾和威胁。 但是盯了韩齐片刻之后,这怪物却并没有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扑上来,反而是眼珠一转口吐人言道:“这位高人,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为难与我。你若肯放我出去,我必保证不会再来骚扰此户人家。” 马德福听到这妖怪的声音,正是前段时间夜夜呼喊自己家夫人的声音,看来在自己家中作祟的家伙就是眼前的这只妖怪了。 “果然是一只老鸡,既然我识破了你正身,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除恶务尽,除妖自然也是一样。”说着话,韩齐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柄利刃。 这柄利刃看上去是一把猎刀,刀刃长也就半尺有余,刀柄乃是普普通通的木质刀柄,既没有镂花也没有什么装饰,刀刃倒是锋利的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刀刃两边的血槽之中依稀还有些暗红。 显然这把利刃打造出来的时候绝不是为了作为高官显贵的随身把玩之物,为的就是切筋断骨,夺取性命。 整柄猎刀唯一有些特殊的地方就是刀刃上面有着一片暗青色的纹路,只是这片纹路仿佛是纹印在刀刃里面一样,在月光下看的不甚清楚。 见到韩齐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并不同意自己的请求,反而是摸出了这样一柄凶器,那被韩齐称作老鸡的妖怪小圆眼珠一瞪,厉声尖叫道:“人类,休要以为我怕了你,我只不过是不想多造杀孽,我劝你最好还是……” 那妖怪话没有说完,突然双翅一抖,数道漆黑色羽毛化作根根利箭的相仿,带起一片破空之声直奔韩齐的周身上下激射而来。 这妖怪竟然是毫无征兆就在讲话转移韩齐注意力的时候就发动了袭击,实在是狡猾的很。 韩齐一声大喝:“来的好!”随后揉身而上。对面那些黑羽来势极快,更兼数量不少,将韩齐周身上下都笼罩在内,显然那妖怪是想要借助这一招直接击杀韩齐。 但是只见韩齐脚下丝毫不乱,步法闪转腾挪再加上一把猎刀在手中舞成了一团寒光,那些黑羽不是被韩齐闪过就是撞击在猎刀化作的寒光上面被切的粉碎飘落在地面上。 而那些被韩齐闪过的黑羽纷纷击打在韩齐背后的地面上,在地面上钉出了一个个黑漆漆的小洞,而韩齐原本端坐的椅子可是倒了大霉,被数根黑羽直接穿透,木屑纷飞之中“咔嚓”一声直接散了架。 而此时躲在屋子里面的马德福早就已经被韩齐和妖怪的争斗惊得是目瞪口呆,哪里顾得上心疼自己那把花梨的椅子。 韩齐再应付完那妖怪的这一番攻击的同时脚下不停,已经是欺身到了那妖怪的近前,韩齐手起刀落一道寒光直劈向那妖怪的朱红色头颅。 那妖怪一声尖利的啼鸣,一扬自己的一只羽翅,只见羽翅上面黑色光芒一闪,那些漆黑色的羽毛在黑光流转下好像钢铁铸成的一样,显然这妖怪不知用了什么妖术硬化了自己的一只羽翅想要硬接韩齐的猎刀。 与此同时那妖怪的另一只羽翅根根黑羽立起,就好像是一面布满了利刃的扇子一样恶狠狠的抽向韩齐的腰眼,这一下若是抽在了实处,韩齐的腰腹非得被戳出十数个血洞不可。 不仅如此,那妖怪的一只利爪也是抬起来,四根趾爪张开,上面的弯钩指甲仿佛四把小小的匕首一般捣向韩齐的腰胯。上中下三路齐发,这妖怪就要毕其功于一役,这一下解决掉韩齐。 面对着这种危及生命的局势,韩齐却是没有几分紧张慌乱的样子,只是冷笑一声,原本温和的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猎刀依旧是十分稳定的劈落下,而韩齐的左手向下探出,直抓向妖怪捣向自己腰胯的那只利爪。 对于妖怪抽向自己的腰腹的那只羽翅,韩齐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般的置之不理。 那妖怪见到韩齐这副托大的样子,心中不禁暗喜,它对于自己那经过妖力硬化的羽翅可是很有信心,别说这么一把小小的猎刀,就算是力士举着开山的大斧劈砍在自己硬化后的羽翅上面也不过只能劈进去一小半左右。 只要自己能够挡住眼前这个人类劈向自己的那把猎刀,自己的另一只羽翅上面的铁羽就可以轻而易举将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给轻而易举的开膛破肚。 其实若不是这个人类用自己最害怕的马尿泼洒在了大门上面,自己早就已经夺门而逃了,毕竟明哲保身一向是自己生存下来的原则,也是自己活的这样滋润的依仗。 另外虽然自己拥有一对切金断石的铁翅,但是偏偏不能飞行,也实在是憋屈的很。 正在这妖怪脑中念头转动不定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噗”的一声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传来,妖怪只觉得自己的羽翅上面一阵的剧痛传来。 这妖怪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随后强忍着剧痛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羽翅竟然是好像豆腐一般被那把猎刀切断开来。 韩齐那把猎刀在切断了妖怪抬起阻挡的那只羽翅之后继续下挥,将原本抽向韩齐腰腹的那只羽翅也是一同一切两截。 那妖怪信心满满的一对铁翅在这把猎刀下就像是软绵绵的豆腐一样,被摧枯拉朽的割裂开来,无论是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黑羽还是里面的骨骼都没能阻挡那把猎刀分毫时间。 那妖怪感受着双翅上面传来的剧烈疼痛,身形向后一动就要跳开来逃窜,但是妖怪只觉得自己的一只利爪上面一股巨力传来。 原来那妖怪本是踹向韩齐腰胯的那只利爪此时正被韩齐的左手死死的攥住。韩齐看上去身形并不孔武有力,但是手上的劲力大的惊人,死死抓在妖怪利爪上的手仿佛铜浇铁铸一般,任凭那妖怪极力的挣扎也是纹丝不动。 紧接着韩齐冷哼一声,左臂一用力,那一人多高的禽鸟妖怪竟然被韩齐抡了起来,而看韩齐的样子根本没有用上全力的样子。 韩齐原地身形拧了两圈之后一甩手,只见那妖怪带着一阵破风声就好像是一个破麻袋一样被摔落在了马德福家中院子的院墙上,顿时一片灰尘烟土腾空而起。 韩齐皱了皱眉头,几个箭步跟了上去,突然那在半空中飘荡的烟尘猛然间向四面一散,韩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见烟尘散开的地方,三道雪白的光芒闪过,化作三支利箭射向韩齐的面门! 第七章 白乌鸦 三道雪白色的寒光笔直的射向韩齐的面门,眼看就是避之不及。 听着这三支利箭的破风厉啸之声以及带起来的风势,这三支利箭贯穿韩齐的头颅绝不会太吃力。 眼看这一下怕是韩齐就要被这三支贯脑而亡。 就在这危急关头,韩齐猛然间腰身向后一折,做出了一个常人根本就做不出来的动作。 韩齐就好像是腰身之中没有脊椎骨一样,身子向后折去,双手略一撑地,整个身形弯成了一个铁板桥的模样。 这一下可谓是及时至极,韩齐刚刚弯身下去那三支利箭就擦着韩齐的肚腹上方飞了过去。 那白色利箭带起的尖锐气流甚至割开了韩齐飘荡起的一片青衫的衣角。 三支利箭过后,韩齐也是有几分的后怕,若不是自己身手不凡更兼经历甚多经验不浅,刚才那一下怕是就要栽在这里。 韩齐一扭首,只见那三支利箭已经是钉在了马德福家宅子上面的屋檐下面,前半截已经是完全没入到了墙里。 韩齐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利箭,分明是那妖怪老鸡背后的那几根雪白色的尾羽。 紧接着就听“轰隆”一声的巨响。 韩齐面沉如水,手臂一抖,青衫袖子落下,接着用力一挥,一阵劲风吹拂,就见原本扬起的灰尘被吹散开来,只见院墙上面赫然的一个大洞,而地面上一地的碎石乱砖,显然那老鸡应该是破开院墙,从这里脱逃而出。 韩齐一转身,只见马德福已经从原本藏身的房间之中走了出来,只是此时的马德福当真是惊的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原本跑生意的一张玲珑利嘴这时候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韩齐微微一笑,对着马德福略一拱手开口说道:“马老哥,除恶务尽,韩某人这就去追那只妖怪。贵夫人只要按照先前韩某所说调理不日即可康复。” “今日之事还望马老哥切莫太多声张。给贵府造成的损失韩某人在此抱歉了,韩某不便在此久留,他年他日,有缘再见。” 说完这番话,韩齐不等马德福反应过来开口说出挽留之言,一纵身形直接窜到了高大的院墙上面。 随后韩齐在高处四下看了看,确定了那老鸡的逃窜方向,身影一动跳下院墙,三纵两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与此同时,一块雪白的银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啪嗒”一声停在了马德福的脚边。 看这块银子的大小和成色,足够弥补马德福修缮院宅的花费了。 只是此时的马德福根本不理自己脚边的银子,脑子里面满是刚刚一瞬间看到的一幅画面。 就在韩齐跳下院墙的时候,腰间青衫摆动,一串黄色的铜钱在月光下映入了马德福的眼帘。 马德福的脑子里面全是这幕景象,嘴唇不断地蠕动着。 这时候若是有人在马德福的身边细细聆听,就可以听到马德福嘴里念叨着的分明就是“镇妖师”三个字。 放下马德福不提,景阳城外西郊不远,一个黄色的身影飞快地疾行,这身影身体两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一边跑动这身影的朱红色头颅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见到已经跑出了这么一段,看着背后并没什么异动,这身影这才渐渐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这个黄色身影正是那只妖怪老鸡。 此时老鸡身侧的两道羽翅被切断的断口已经是被它从自己身上扯下的黄布包裹了起来。 只是包裹的手法十分的粗糙,显然老鸡用尖喙在逃命的时候草草包扎的。 老鸡一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景阳城的方向。对那个坏了自己好事的人类怨恨不已。 原本自己已经是用阴煞之气不断地侵袭马家张氏夫人,眼看就可以渐渐吸尽那妇人的元气。 万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可恶的人类。仗着有着那一把古怪的猎刀锋利无比,竟然断去了自己的一对羽翅,以至于自己身受重伤不得不落荒而逃。 甚至连自己蕴含了大半妖力的几根尾羽都是用来了断后逃生,这么一来自己的妖力不知道要吸食多少人类妇人的精元才能弥补回来。 这只老鸡最后对着景阳城方向恶狠狠在心中咒骂了一阵那个可恶的人类,这才要扭回头来继续逃窜。 只有躲藏进景阳城附近的几座山林之中,才能安稳下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然而就在老鸡的头还没有完全扭回来的时候,只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哼哼,跟了你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出了景阳城,那么你今天就给我留在这里吧。” 那老鸡听到这个声音,绝望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人影正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人影的手中一把猎刀滴溜溜转着圈,折射出几缕惨白的月光。 老鸡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之色,利爪一抬猛扑了上去,那青衫人冷笑一声,手中猎刀猛然停住,再次化为一道寒光迎了上来。 韩齐坐在地面上的一块青石上面。 此时的韩齐早已经没有了在马德福家中的那种翩翩风度,反而是显露出了一种随随意意的慵懒姿态。 此时韩齐正在用一块不规则的黄布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那把猎刀。 韩齐用仿佛是注视着心爱女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中的猎刀,将刀刃上上下下包括两道血槽里面都是擦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韩齐一甩手,将那块此时已经血迹斑斑的黄布扔到了不远处的一具尸体上面。 那尸体正是那只老鸡,只是这老鸡此时赤红色的头颅掉落在一旁,两只利爪也是断了一只,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韩齐却不将手中的猎刀收回到腰间,反而是拿在手中不住地转动把玩。 一边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猎刀,韩齐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突然天边传来一声略带喑哑的鸣叫,听到这声鸣叫,韩齐懒洋洋的脸上嘴角微微一勾,抬起头来看向鸣叫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边天边一个黑点在半空之中正向这边飞来,那黑点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韩齐的头顶上方。 直到近前这时候才能看清楚这黑点的真正面目,这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 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是这只乌鸦奇异无比,浑身上下一身雪白的羽毛,就连一根杂色的羽毛都没有。 而雪白的乌鸦一双眼睛则是晶莹剔透的的紫色,更加衬的这只乌鸦漂亮无比。 那白乌鸦来到韩齐的头顶上方盘旋了几圈就缓缓落下,也站在了韩齐对面的一块青石上面。 在青石上面站住之后,那白乌鸦一双紫水晶一样的眸子突然一阵的淡紫色光芒流转,随后那白乌鸦张开自己的双翅颤抖了起来。 韩齐倒是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白乌鸦的怪异举动了。 白乌鸦的颤抖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多时就停了下来,只是这时候的白乌鸦眼中仿佛多了几分深沉的气韵。 白乌鸦收回了一对翅膀,随后竟口吐人言道:“阿齐,好久不见了。” 白乌鸦的声音听的出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稳重温柔,让人不禁十分有好感,相比拥有这样嗓音的男子相貌也绝对不会差。 韩齐依旧是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半倚在青石上面,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猎刀一边开口说道:“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这一次找我又是有任务要安排下来吧?” 虽然韩齐嘴里面对那个男子声音称呼大人,但是话里话外却没有几分的尊敬。 那男子声音一声无奈的叹气,随后开口说道:“没错,和幽州接壤的岚州郓城发生瘟疫,据说不怎么正常,现在你离那里最近,监里决定让你去看看情况。” 韩齐听了皱了皱眉头之后开口说道:“古道雄关那边看来形势不太乐观啊,否则的话应该不会让我去办这种事情。” 那男子声音听了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但紧接着又是一声轻笑开口说道:“能者多劳嘛。” 韩齐听了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白乌鸦随后一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老鸡尸体,开口说道:“顺手办的?” 韩齐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嗯”,也不理睬那只白乌鸦。 那白乌鸦扭动脑袋上下大量了一下韩齐,突然男子声音开口说道:“小心别阴沟里翻船。” 韩齐脸色一红,只见白乌鸦正盯着自己青衫上那块被之前老鸡的尾羽割裂的衣角,而紫色眼睛之中满是玩味的神色。 看来这白乌鸦的主人不但能够通过白乌鸦传递自己的声音,更是能够借助这只白乌鸦观察周围的一切情况,就像是六感进入到了这白乌鸦体内一样。 “老鸡,赤头黑身白尾,着黄衣。能于夜间呼喊宅中妇人姓名,可用马尿涂于门户防之。不防则阴煞侵袭致死矣。” ——《大衍妖录·白泽卷》 第八章 瘟城 韩齐见到白乌鸦看着自己青衫上割裂的衣角,紫色眼睛之中满是玩味的神色。 韩齐脸上一红,有几分羞恼的开口说道:“不过是意外,要你在这里多嘴!” 男子声音轻声一笑开口说道:“你自己小心就好。” 随后男子声音顿了一顿,有些低沉的继续说道:“毕竟,我可不希望阿齐你再出几年前的意外了。” 韩齐听了沉默了一下,这才回道:“嗯,大人放心,我一定多加小心。” 只是这一次韩齐的话语之中少了几分的玩笑,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意思,看来那男子声音说的话仿佛触动了韩齐的某一段记忆。 男子声音见到韩齐答应了下来,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随后那白乌鸦歪了歪自己的脖子,男子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开口说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岚州郓城的事情就拜托阿齐你了,你尽快赶过去,事情闹大的话天子那边怕是会怪罪下来。” 韩齐听了答应了一声,随后啧啧了几声开口说道:“每次看大人你附魂这只白乌鸦都觉得有意思,诶,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男子声音嘿嘿一笑说道:“想知道?等你回京的时候我让你试试。” 韩齐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开口说道:“免了,我可没这个兴致。行了行了,你赶紧走人,我好去干正事。” 男子声音一阵轻笑,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看来男子的意识已经离开了白乌鸦。 这一次白乌鸦倒是没有颤抖什么,只是两只眼睛之中雾蒙蒙的紫色光华一闪就恢复了原状。 随后白乌鸦却并不起身离开,反而是歪着小巧的脑袋用两颗紫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韩齐。 韩齐看着白乌鸦的举动,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一拍脑门,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只见韩齐伸手取下自己腰间的那个小巧的口袋,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了几颗小巧的青色果子。 韩齐伸手将几颗果子送到了白乌鸦面前,白乌鸦这才欣喜的鸣叫了一声。 低下头来三下五除二将韩齐手中的几颗青色果子啄食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几个褐色的果核留在韩齐的手中,上面一丝果肉都没有了。 白乌鸦满意的鸣叫了几声,随后展开双翅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兜了几圈之后朝着东边远方天际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矢一样破空飞去。 韩齐看着白乌鸦再次渐渐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远处的天际,这才低下头来。 韩齐看了看旁边老鸡的尸体,伸手入怀,从衣襟里面摸出来一块东西。 这块东西被一条皮绳挂在韩齐的脖子上面,弯曲如钩带着数圈螺旋条纹,像是什么东西的尖角。 在粗的那一段镶嵌着一块鲜红如血的玉石,玉石上面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符文。 韩齐将这条项链取了下来,轻轻放到了老鸡脖项处的伤口上面,紧接着韩齐手指在那尖角上面一挑,划开一道伤口,一缕血丝流到了那块血红色玉石上面。 就看那血丝刚一接触到血红色玉石就渗透进了其中,玉石吸收了血丝之后散发出一阵淡蒙蒙的红色光芒。 随后老鸡的尸体伤口处渐渐冒出一缕缕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就好像是受到了那红色光芒的吸引,渐渐飘散过来,一缕缕涌进了红色玉石之中。 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那些黑色雾气就停止了涌出,而此时那老鸡的尸体上面的羽毛仿佛黯淡了一些。 黑色雾气不再进入之后那红色玉石也渐渐熄灭了光芒,恢复了不怎么起眼的样子。 韩齐这才站起身形,将尖角项链挂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猎刀,韩齐手臂一动,将猎刀重新插入到腰间的牛皮刀鞘里面,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岚州郓城,小爷就走上一趟吧。” …… 岚州郓城外二十里处的一条官路上,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扬起一道土黄色的烟尘。 马背上一个青衫人微伏身体,手里轻提着缰绳,脸上眉头拧在一起。 马背上面的青衫人正是快马加鞭了两日光景才赶到郓城附近的韩齐。 韩齐那天和白乌鸦分开之后立刻回到景阳城中原本自己暂住的客栈找到了自己这匹坐骑。 随后韩齐不敢怠慢,立刻动身赶往了郓城方向,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只有在马力疲倦的时候才暂且停下略做休息。 这才在这天上午时分来到了靠近郓城的这片地方。 韩齐的眉头紧皱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这一路之上,韩齐见到了成群结队的逃难之人。 这些人无不是拖家带口,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的神色。 每当韩齐询问这些人郓城情况的时候,这些人无不是纷纷摇头摆手,满脸惊慌神色的退避开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样。 看来郓城的情况绝对是差到了极点,否则不至于给这些逃出来的人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这让韩齐很是花费了一番的力气才问出来郓城现在的状况。 果不其然,距这些人所说,郓城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瘟城。 为了避免城中感染瘟疫的人逃跑出去到其他的地方使瘟疫传播扩大,郓城城守早已经下令封锁了全城的进出通道。 这些人不过是居住在郓城外围郊野的人家,这才赶在郓城更大规模封锁之前逃离了那座城市。 按理说瘟疫的传播速度极快,但是据这些人所说,郓城旁边的村落和住户目前都没有感染瘟疫的状况。 这一次的瘟疫就像是找准了目标一样只是在郓城城中肆虐。 虽然这次的疫情规模较之以前不打,但是致死率高的吓人。 城中每天都有车辆拉着死尸出来焚烧,火光往往到半夜都不熄灭。 至于郓城之中现在的情况以及一些更详细的事情,这些人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韩齐得知了郓城现在的糟糕境地之后更是焦急,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的快马赶往郓城。 要知道大衍国自从立国之后,更大的瘟疫不是没有发生过,对于疫情的医治和控制,举国各地都有应对的参考和经验。 郓城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医生,特别是城守府派驻的医士就是为了应对此类的情况,一般的瘟疫绝不会让他们束手无策。 韩齐担心的就是既然这是那位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恐怕这背后会有什么妖邪的影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医士无能为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治病救人他们最为在行,但是要是论到除妖却邪,那可就不是他们应付得了的了。 心下里焦急万分,韩齐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嘴里大喊了一声“驾!”坐下快马吃痛,当即又加快了几分的速度。 二十里的距离对于韩齐坐下这匹快马来说并不算远,没多时韩齐所乘快马就带着一溜的烟尘跑到了郓城门下。 郓城虽然称作是城,但是着实不大,别说和动辄数十万的江州大城相比,就连十几万人口的城池都比不上,也就万余人数的样子。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郓城这么一座小城,城外依旧是有着一道弯曲的护城河环绕。 韩齐眼看着接近护城河,手中一提马缰绳,那快马“稀溜溜”的一声嘶鸣,渐渐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城头上面早就已经有士卒发现了韩齐这一人一马,只听城头上面高声喊喝道:“郓城如今因故戒严,严禁进出,速速离去!” 韩齐高声回复到:“我乃司天监派遣前来郓城之人,要见你们城守。” 城头上面听到韩齐这句话之后忙乱了一阵,显然是士卒去请示了一下。 韩齐倒也不催促,不多时就见城头上面喊声回复到:“可有信物送上来一观?” 随着喊声就看城头上面垂下来一个篮子,显然是为了装信物上去的。 韩齐一伸手从腰间解下来一件东西放在篮子之中,随后看着篮子被晃晃悠悠拉了上去。 其实凭借韩齐的本事,哪里用得到什么篮子,完全可以将信物扔到城头上面,只是现在哪里是这般招摇的时候。 篮子被拉上城头不多一会,就听“嘎吱吱”一阵声响,郓城门前的吊桥被绞盘带着放了下来。 未等吊桥完全放下来,韩齐一拉缰绳,催马跃上吊桥,直奔郓城大门而入。 韩齐快马冲进城中,早就有几名等待在一旁的士卒迎了上来。 只见这些士卒个个用白色的纱布蒙住了自己的口鼻,而那些白色纱布里面有一些淡黄色粉末微微露出,显然里面另有玄机。 韩齐拉住马头,还没来得及翻身下马,一位将领打扮的中年人连忙迎了上来。 这将领见到韩齐上前几步一拱手道:“韩大人,城守大人为调动人马处理疫情,现在正在城守府之中,还请韩大人跟随末将移步城守府。” 韩齐听了自然是点头应允。旁边早就已经有人牵过了一匹马,那将领翻身上马,韩齐在后面跟随,两人沿着城中街道飞驰而去。 第九章 大衍国与瀚云都 就在韩齐刚刚抵达岚州郓城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衍国都城瀚云都。 自从天地开辟而来,人类和妖怪就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而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以及空间,人类和妖怪之间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的矛盾和争斗。 人类对妖怪总是怀着恐惧之情,想要将妖怪铲除干净。而人类在一些妖怪眼中更是不可多得的养料和补品。 因为个体实力的原因,人类一直都在和妖怪的争斗之中处于下风。 但是毕竟人类有着远超出妖怪的繁衍能力以及强大的智力和学习创造的能力,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人类终于能够和妖怪略微的抗衡,并且建立了城池和国家。 但是因为人类自身彼此之间的争斗,一直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人类都是处于挣扎生存的境地。妖怪依旧是占据着大部分的土地。 一直到大衍国第一位国君出现。这位国君当真是枭雄本色,即位前整整二十年养精蓄锐隐忍不发,并未有任何惊天动地的举动。 然而就在一夜之间,其他数个城池国家的执掌者纷纷暴毙而亡,就在国内其他势力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代了原本执掌大权的位置。 而这些动作飞快地即位者无不都是原本根本不被重视和小心的人。 而紧接着这位名叫叶明远的大衍国君立刻起兵。那些飞快接掌了各个势力的人纷纷响应,霎时之间凝聚成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 到这时候其他的刚反应过来的势力即便是有什么心思也是难以发作了。 就这样,人类各国力量飞快地整合,由叶明远亲自统帅,组成了人类联军。 从叶明远起兵到联军成立,不过是半月光景,当真是电光火石一般,足可以见叶明远为了此事谋划已久,准备之多。 联军甫一成立,叶明远立刻率领大军向妖怪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说起来这也是叶明远的运气和机缘,在他积蓄的二十年之中,妖怪因为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土地,再加上人类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人妖之间的冲突。 这使得人类得以休养生息,各国力量都有了一定的积蓄。否则的话无论从积蓄还是实力上人类都未必支撑的起这样一场全面战争。 这不得不说算是一种天意,注定叶明远这样的枭雄要在历史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妖怪对于人类的突然反击措手不及,再加上妖怪平日本就没有人类一般严密的组织性。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叶明远战战告捷,妖怪节节败退。接连取得的胜利更是鼓舞了所有的人类,军队的人员以及物资补给都得到了充足的保障。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反应过来的妖怪也是组成了联军,开始大批的攻击人类军队。人类的攻势顿时减缓,甚至出现了又要被压制的征兆。 就在这时候,叶明远终于显露了自己卓越超凡的军事指挥和战术运用的才能。 叶明远充分利用了人类军队的严密组织性以及兵法战术。凭借着地势以及人数和阵型的优势,叶明远将各种兵法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人类大军在叶明远的指挥下如有神助,将妖怪组成的联军再次死死压制。 而直到这时,其他的心怀鬼胎的势力这才对叶明远真正心悦诚服。 人类大军乘着胜势追击下去,妖怪联军再再次吃亏之后不断溃败。 群妖一直退后到望云川瀚海峰背后,后面已经是大荒之地和苦海。 就在人类以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将妖怪彻底铲除之时,大荒之中的几只上古大妖带领着大荒之中的群妖冲出,将人类军队牢牢挡在了瀚海峰上面。 这些上古大妖无不是存活于世间数百年以上,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个体实力超凡绝伦。 呼风唤雨,起雾落雷对于其中一些大妖不过是弹指可为。 而有了这些智慧同样不浅大妖,群妖也有了一定的组织性,就这样使得人类军队再也难以前进一步。 就在双方僵持之下,叶明远做出了一个常人万难做出,但也是最明智的决定:停战止戈。 在这种时候能够按捺住心中的傲气做出急流勇退的决定可是有相当难度的。 但是这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那几只上古大妖绝不是依靠人数和战术就可以制服击杀的。 同时从起兵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纵然是之前各国都有所积蓄,又在新占据的土地上有所收获,可是依旧是极大的消耗了人类的后备力量。 再加上征战日久,不少士卒已经渐生厌战思乡之心,继续争斗下去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而叶明远停战之后,群妖畏惧叶明远用兵如神,再加上实在是损失惨重,又有瀚海峰天险阻隔,也不进攻人类。 而那几只大妖也并没有凭借自身实力突破人类防线的想法。 这些大妖只是不愿看到妖怪被彻底灭族,要说争夺人类之地他们可没有想法。 这些大妖早已经不受地域所限,在大荒之地反而更有利于自身的修行,又怎么可能愿意轻身犯险,挑战人类一族之力。 就这样,人妖两方默契的停止了争斗,以瀚海峰天险作为界限分别占据一方。 当然并不是说两族分布真的这样泾渭分明,在两族的地界之中,彼此都是有着少部分的另一方族群存在。 瀚海峰之所以能够成为一道屏障,就是因为它坐落在了大荒之地连接内部的狭窄地带上。 从这一点上看来,叶明远当初将这些妖群赶到这片地方应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和妖族停战之后,叶明远被推举为帝,整合了所有的人类力量,成立大衍国,划分南七北六共十三大州。 而在定都一事上,叶明远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将国都毅然定在了望云川距离瀚海峰不足二百里之处。 而叶明远定都于此的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在这里可远望瀚海峰,警醒世代后人切莫居安而忘记思危。 同时距离不远的话一旦瀚海峰上兵力吃紧,京都戍守军队随时可以调动到瀚海峰增援。 不仅如此,叶明远举全国之力,在瀚海峰打造古道雄关,将整个瀚海峰的防线打造的宛若铁桶的相仿。 自从大衍国建国七十余年以来,瀚海峰从未曾失守,绵延百里的古道雄关联同瀚海峰构成了最为牢固的屏障,将大部分的妖怪挡在了另一边。 而大衍国后来的几代帝君也如同叶明远所期望的一样,始终不敢忘却瀚海峰另一面的威胁,励精图治,使得大衍国繁盛至今。 瀚云都作为大衍国的都城,现如今更是繁华鼎盛无比。 虽然距离古道雄关不远,论安全性远不及其他十三州,但是因为七十余载的和平,倒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了。 现在的瀚云都之中,达官显贵,豪商富贾不知道有多少人。 瀚云都之中的房屋楼阁,高宅大院更是有诸多华美建筑所在。 而瀚云都最令人惊叹的所在是瀚云都乃是呈螺旋状层层叠高修建,这是因为瀚云都中央乃是一座不高的奇山。 自从大衍国定都以来,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花尽了心思,穷尽了毕生的精力,这才将瀚云都打造的今天这样的雄伟繁盛。 瀚云都四周高大的城墙围绕着中央鳞次栉比的建筑,外侧一条奔腾的护城河环绕着城墙。 九座高大的城门开在城墙上面,四面朝向四方,五面朝向瀚海峰方向,所为就是紧急之时调兵进出方便。 而城墙上面修筑着密密麻麻的箭楼兵房,构成了拱卫着瀚云都的第一道防线。 就在最外层城墙以内,更是在每一层螺旋上都修筑有额外的城墙。 每一道城墙上面,都是装备精良的士卒,更有巨大的弩机架设在城墙上面。 弩机上面足有一人多长的精钢弩箭箭尖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当然瀚云都的保护措施并不仅仅这些明面上的力量,暗地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机关人力拱卫着这座大衍国第一大城的安全和繁盛。 这座巨城在表面的繁华似锦之下绝对是一个最危险的蜂巢,一旦触动,必将被毫不留情的摧毁。 叶明远的后人,如今大衍国的帝君所居住的皇宫就坐落在瀚云都的最中心那座山上的螺旋层最高处。 而就在螺旋层的第二级,都是大衍国重要的机关部门所在之地。 兵部工部吏部等重要所在都在这一层,那些高官大员也居住在这里。 就在这些高大威严的建筑之中,有一座建筑显得格外的醒目。 那建筑外形仿若是一个八卦阵,向里面层层递进。 最里面是一座大殿,而就在大殿前面的场院之中,安置着一个巨大的模拟天象所用的浑仪。 就在大殿最顶端的匾额上面,用雄浑苍劲的笔触泼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司天监! 第十章 两处的对谈 这一栋八卦阵型的建筑,赫然就是大衍国最为位高权重的部门之一,司天监的总部所在。 司天监乃是大衍国建国之后叶明远下令成立的一个专门针对厉害妖怪的部门。 叶明远有感于那些大妖超乎一般的个体实力,网罗了天下有本事的能人异士,组成了司天监下辖的镇妖师。 这些能人异士非同于一般的武功高手,个个都是有着独特的本事甚至超常的神异力量。 虽然并不能和那些大妖相比,但是单独应对一些厉害的妖怪倒是不成问题。 就这样,这些镇妖师成为了在瀚海峰上协助抵御群妖以及在大衍国之中解决各种潜藏的妖怪作祟事件的主要力量。 随着时间流逝,镇妖师的人数也在不断地增多。 经历了数十年的安稳,镇妖师甚至已经有了流派和师承的出现。 司天监作为镇妖师的总部,执掌天下镇妖师,但是除了轮换值守大衍国四方疆土以及瀚海峰古道雄关以外,其他的镇妖师更多的还是在大衍国之中解决各地出现的妖怪。 纵然如此,镇妖师也成为了如今大衍国之中最为精锐的一股力量。 现如今,司天监的地位隐隐之中略微凌驾于大衍国各部之上,成为了帝君手下最有权力的部门。 纵然是品级相同,但是各部尚书见了司天监执掌者中宫都是隐隐以下级之态待之。 司天监历任中宫大人也都是一身正气,忠心耿耿之辈,否则也断断不能执掌这个大衍国帝君最为信任的部门。 而现在就在这司天监的大殿之中,一个一身雪白袍服的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正端坐在大殿之中的一张漆黑色桌案后面。 漆黑的桌案前面,是一面巨大的沙盘,沙盘上面划分着大衍国全国的疆土,而就在一道缩小的山峰和雄关的另一面,是一片的漆黑。 就在男子身边,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鸟架子。 而在上好木料制成的鸟架子上面,一只白乌鸦正歪着脑袋,用一双紫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白袍文士埋头在桌案上的厚厚几摞文书之中。 白袍文士正拿着手中的一本文书细细端详,忽然白乌鸦头顶翎毛一动,扭头看向大殿门口。 白袍文士像是感应到了白乌鸦的举动一样,眼都没抬开口说道:“叶蛰,进来吧。” 白袍文士话音刚落,门外一个身影仿佛是无形之体一样出现之后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这身影有几分的古怪,行动起来竟然看不清这身影的具体面貌。 就好像是有一层朦胧的薄雾时刻笼罩着这个人影一样。 直到这个人影在大殿之中站定了脚步,这才可以看清楚。 这个人一身漆黑色的衣物,双手缠绕着漆黑色的布条,就连脸上都是有着一个黑色的面具遮住了脸孔的上半面。 面具之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冰冷而没有波动,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只是从面具下方露出来的下半边脸孔的肌肤来看,这个人年纪并不很大的模样,顶多也就二十几岁,绝到不了三十岁的样子。 这黑衣人站定之后,先是对着白袍文士微一躬身,施了一礼。 随后不等白袍文士开口发问便开口说道:“回禀大人,镜州之事下属已经查明,镜州黄家的确有用贫苦之人和奴隶与妖怪交易之事,不知是否需要下属命人出手?” 白袍文士依旧翻看着文书,淡淡的开口说道:“不必了,明日我上朝自然会奏上一本,圣上自然会有所定夺。你回来的时候瀚海峰方面怎么样了?” “群妖仍有试探性的攻击,但是有我们的人在没有大碍,那只大妖还没有动静。” 黑衣人说完之后,微微一犹豫,开口说道:“大人,属下听闻您将招摇宫派了出去解决郓城之事?” 白袍文士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将自己手中的文书轻轻放在桌案上面,淡淡的开口问道:“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黑衣人抬起头来看着白袍文士的眼睛开口说道:“属下不明,之前属下已经派有人马前去解决郓城之事,不知为何还要派遣招摇宫前去?” “另外招摇宫身份特殊,前去解决郓城之事有大材小用之嫌,圣上听闻恐有责怪。” 白袍文士听了之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郓城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派招摇宫过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一般的人怕是解决不了郓城之事。至于圣上的责怪吗……” 白袍文士一边说着,一边迈步绕过桌案来到了那面巨大的沙盘面前。 白袍文士轻轻点指在那道缩小的雄关上面,语带郑重的开口说道:“圣上的格局怎么会在意招摇宫的调动和郓城的小事,圣上在意的,始终是这一道雄关啊!” …… 就在黑衣人和白袍文士在司天监大殿之中交谈的时候,韩齐已经跟随着带领自己的那名将领来到了郓城的城守府之中。 只见此时的城守府之中仿佛是成了中药铺子一样,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煎熬中药药汤的味道。 而更是有着不少的郎中打扮的人正同样面围纱巾的人围着炉子煎药或者是脚步匆匆的来往在各个宅院之中。 那将领一回头一脸歉意的对韩齐说道:“大人见笑,现如今郓城之中患病之人众多,城守大人命令将一部分病患转移到城主府之中,所以这里才这般的忙乱。” 韩齐听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同时在自己的心里暗暗称许。 单单是能够将感染疫病的病患转移到自己居住的城主府,就可以看出这个城守乃是一个关心子民之人。 在心里面,韩齐就对这尚未谋面的城守有了几分的好感。 这将领领着韩齐继续向城主府之中走去。没几步的时间,两个人来到城主府的正堂之中,只见正有兵卒跑进跑出,显然是回报着城中的情况。 而就在堂上,只见一个一身蓝袍的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个膀大腰圆的赤膊大汉正交谈着什么。 那将领躬身行礼开口说道:“二位大人,司天监镇妖师大人到。” 那蓝袍中年和赤膊大汉闻声转首看来。 韩齐这时候一步上前,纱巾后面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在下司天监镇妖师韩齐,见过二位。” 那蓝袍中年朗声一笑,一边拱手抱拳一边开口说道:“韩大人,下官郓城城守李元有礼了。哈哈哈,太好了,有二位镇妖师大人相助,想必本城之劫必然可以安然化解。” 韩齐听了李元所说的两位镇妖师的言语,一扭头看向那个赤膊大汉。 赤膊大汉嘿嘿一笑,也是抱拳施礼道:“韩兄弟,在下童海,也是司天监镇妖师。” 说着话,童海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串金钱递给了韩齐。 韩齐接过金钱,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点点头一施礼将金钱递了回去。 这金钱乃是司天监之中用特殊手法铸造的,是颁发给镇妖师的信物,绝不可能被仿造,之前韩齐送上城头的金钱也是自己的镇妖师身份的证明。 既然这童海有金钱凭证,那么身份绝无问题。 三人寒暄已毕,李元同着韩齐两人转到内室之中,三人分宾主落座。 那将领已经是回转到郓城城墙那里坐镇去了。三人落座之后,韩齐立刻是开口询问郓城如今的情况。 李元眉头一皱,开口介绍了一下现如今郓城的状况。 听完之后韩齐忍不住拧紧了自己的眉头。实在是因为现在的郓城情况太不容乐观。 郓城这一次疫情发作的极快,先是有一户人家染病,随后只不过是三天之间,郓城各处就都是出现了疫情。 而且这一次的疫情奇怪得很。 按理说疫情出现之后应该是在发病之地周围开始扩散传播,但是这一次的疫情四散开花,毫无规律可循。 同时这一次的疫病症状也与以往不同,发病者无不高烧不止,神疲体软,眼角口鼻周围皮肤发青。 这样的症状是从来没有过的。而发病者在数日之后就会口吐白沫暴毙身亡。 郓城之中的医士苦思冥想也不知这病症由来,更是难以开方下药。 现在无非只是用药维系病患的生命和减缓一点病患的痛苦,根本不是治本之法。 李元意识到不对之后立刻是向上属岚州以及司天监加急汇报。 其实李元自己也怀疑这是妖邪作祟,否则这次疫情的发生的扩散不会这般古怪。 而就在昨天,童海赶到了郓城之中,今天又来了一位韩齐。 有两位镇妖师坐镇,这才算是给李元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想必郓城这一次大劫应该是可以解决了。 韩齐了解完情况之后转首看向童海开口问道:“童兄,你比我早来了一天,不知道童兄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 童海双手抱肩,耸了耸肩后开口说道:“暂时还没有,但是司天监里面化解妖气的丹药对这些病人有不小的效果,想必应该是妖怪所为。” 第十一章 有妖来袭 赤膊大汉童海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想来韩兄弟来这里的时候应该也已经感觉到郓城之中淡淡的妖气了吧?” 韩齐点了点头,的确如同童海所说,刚进入到郓城的时候,韩齐就觉得自己的项链上血玉一阵阵的温热。 镇妖师各自都是有着自己的手段用来感应妖气的手段,否则的话妖可见人,人不见妖,岂不是大大落入了下风。 童海皱了皱眉说道:“不论这些妖物究竟是什么妖怪,能引发这么重的疫病都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韩齐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犹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童海和李元倒是没有注意到韩齐的异样。 童海看到李元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连忙张开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李元的肩膀开口说道:“李城守不必担心,不管是什么妖怪,有我和韩兄弟在想必也无大碍。” “只要李城守派人将我交给你的那些符箓贴好,想必今晚就可以看出妖怪的踪迹。” 李元连忙开口:“童大人放心,下官早已经命人将那些符箓粘贴完毕,今夜就要仰仗二位大人了。” 说着话,李元走下座位对韩齐童海二人各施了一礼。韩齐和童海连忙一边回礼一边连称“不敢”。 韩齐一边回礼一边又看了两眼赤膊大汉童海。 韩齐刚才还在想着这个汉子的惯用器物家伙在哪里。 现在听童海的话里意思,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膀大腰圆,看上去粗猛浑楞的汉子竟然是一个符道高手。 符道其实算是镇妖师之中的一个流派,此道高手大多擅长使用各种符箓攻敌自保。 其中一些符文和符箓的组合变化,个中道理当真是玄妙非常。 也正是这样,精通此道的高手大多是心思灵巧之人。 韩齐倒是以武道为主,虽然也会使用制作一些符箓,但是和精通此道的人比起来就要略逊一筹了。 看来童海这个汉子应该是一个外粗内秀之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接下来几人也没有太多好谈的事情,李元还要忙着调动城中的人马,安置病患,尽力安抚居民,聊了几句便告罪去处理外面的事务。 镇妖师大多是心高气傲,独来独往之辈,韩齐和李元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也各自分开,回去李元早已给二人安排好的房间休息。 韩齐跟着带路的下人来到了城主府之中一处安静的别院。 随后韩齐屏退了听候吩咐的下人小厮等人,自己拉上房门仰躺在了床上。 想着刚才童海所说对于那些妖物还没有头绪的话,韩齐微微一笑。 伸手入怀,从贴身处摸出那条项链,韩齐用力一按那块尖角,只见尖角颤动了一下,随后仿佛不情愿的样子从尖端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烟气。 这丝烟气就像是一条有生命的细长虫子一样,在半空中扭动个不停。 韩齐打量了一下,烟气虽然稀薄,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呈现着淡淡的五种颜色。 微微皱了皱眉头,韩齐一伸手屈指轻轻一弹,一道指风弹出,撞在那正扭动的烟气上面。 烟气最后不甘的扭动了几下,悄无声息的向周围一散,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韩齐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虽然自己进入郓城的时候心中已经略微对作祟的妖怪有所判断。 现在根据这块尖角之中暗藏的断妖香以及郓城空气之中的妖气也证实了自己所想。 但是按理说凭借那种妖怪的能力可做不到引发这种疫病,这里面的矛盾让韩齐颇有几分不解。 正是因为这样,韩齐刚才才在大堂上才欲言又止。 毕竟自己还不能确定,若是真是那种妖怪,童海应付起来足矣,说了也没什么。 若是不是,那么自己说了童海和李元想必也不知道,不仅没有用处,反而徒增烦恼。 韩齐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反正无论如何,今晚借助童海布置的符箓,相比都可以看出那妖怪的行藏。 看童海信心满满的样子,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 接连赶了两天的路,纵然是韩齐的身体素质,也是感觉到了几分的疲倦,没用多久,韩齐就已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夕阳将最后一抹光辉也从郓城城头上面带走,黑暗像是泼洒在宣纸上的浓墨一样渐渐扩散开来。 郓城今晚显得格外的安宁,若不是空气之中依稀飘荡着的药汤气味还有城外焚烧尸体还没有散尽的黑烟,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座城池之中正在发生疫病。 而此时韩齐和童海以及李元三人已经坐在了城守府最高的一座台子上面。 说是台子,但是做工实在是粗糙的很,只不过是用砍下的木头草草的搭建而成。 不过郓城城守府在城中本就处于地势较高的位置,再加上台子的高度,倒是足够观察郓城之中各处的大概情况。 此时韩齐和童海三人正在台子上面三言两语的聊着天,台子上面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不多的几样酒菜。 三个人时不时小酌几杯,权且是打发时间,只等童海布置的符箓发作,显露妖怪的行藏。 原本韩齐和童海是想让李元去休息,自己二人在这里值守就足够了,毕竟若是妖怪今夜不触动童海设置的符箓,那么就会白白等待一夜。 而李元这段时间以来操劳郓城疫病一事,根本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整个人看着面相都是憔悴的很。 但是李元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很,不退分毫,坚持要在这里直到看完两位镇妖师将祸害了郓城数千无辜百姓的妖怪除杀。 韩齐和童海见李元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劝。 再加上两人对李元这般爱惜治下百姓的性情也是十分欣赏敬佩,两人自认也可以护住李元安全,便也就由着这位城守大人了。 三个人吃酒聊天,渐渐将至午夜时分,李元到底是这段时间操劳过多,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的疲倦之色。 韩齐和童海见了彼此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只等再过一会儿若是还没有发现就劝这位城守大人回去休息。 就在李元困倦的有些摇头晃脑,韩齐正打算出口相劝的时候。 突然童海身上传出“嗡”的一声轻响,与此同时,几人都感觉远处有一道微弱亮光一闪。 韩齐顿时止住了话,扭首看去,只见郓城西北方向一片宅院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罩。 光罩呈现半圆形倒扣在那片宅院上方,颜色和光芒都是不很清晰的样子,也就是韩齐目力极好才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的那道光亮应该只是光罩激发的时候放出的一瞬间的灵光。 而此时光罩表面依稀可见正在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冲击那光罩一样。 李元这时候也已经是精神了起来,正想发问,童海从怀中摸出一张泛着淡淡光芒的符箓。 童海看了一眼符箓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我之前安置在西北城病患集中的院子里的符箓被触发了。看来那些妖崽子果然坐不住了,韩兄弟,走,咱们看看那些混账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韩齐点头答应,两人扭手嘱咐了一下李元不要离开此处,童海之前已经在此地做了防护的手段,足可以保障李元的安全。 李元也知道自己离得近了怕是会拖累两个镇妖师,自然连忙点头答应。 韩齐和童海这才纷纷从高台下去,两个人下去的方式倒是大不相同。 童海从高台上一落而下,眼看着就要摔到地面上,落一个双腿骨折的下场的时候,童海一甩手一道符箓打在自己脚下空中。 只见那道符箓在空中凭空爆裂开来,一团淡蓝色的光芒陡然出现。 这团灵光就好像是一团胶质一样稳稳的托住了童海下落的魁梧身体。 有了这团光芒的缓冲,童海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随后那团灵光“噗”的一声爆散开来。 韩齐则是在搭建高台的那些木头柱子上面不断借力向下。 虽然那些柱子交错搭建,更是不甚规则,但是韩齐就像是一只猿猴一样轻巧纵跃。 最后几步韩齐更是如履平地一般在木柱上面飞跑几步,随后用力一蹬,身子在空中一拧,借助最后一蹬的劲势卸去了最后几分力道,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面上。 韩齐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是行云流水的相仿,并没有比直接跳下的童海慢上几分。 童海看了一眼韩齐,眼中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看上去韩齐比自己小上几岁,但是身手的确不凡。 就这一手,就不是一般的镇妖师有能力做到的。 两个人翻身骑上早就已经预备好的快马,一打马鞭,朝着光罩的方向疾驰而去。 高台上面的李元看着韩齐和童海两骑绝尘而去,消失在了街道之中,这才有几分失神的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光罩,暗暗祈祷两个镇妖师大人能够手到擒来,解决作祟之妖。 第十二章 五色鸟 郓城街道早已经戒严,韩齐和童海很快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来到了那蓝色光罩笼罩的宅院附近。 越接近那片宅院,两人坐下的快马越发显得不安,两人不得不在不远的地方纷纷下马。 蓝色光罩附近有着郓城的兵卒正在戍守,这倒不是因为这些兵卒比韩齐和童海都要神通广大,知道妖怪来袭的地点。 而是童海早就嘱咐李元在每一个自己粘贴符箓护持的病患集中的地方驻派了人马。 韩齐和童海自然是将两匹马交给了旁边的兵卒。 此时那些兵卒正仰着头看向光罩的上方,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童海一伸大手拉过来一个队正,让他带着手下进去保护那些病患。 那队正被童海大手一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连声答应着喊上了自己手下的几十名兵卒呼啦啦冲进了蓝色光照之中。 韩齐这时候看到整片宅院之中不少地方都有粘贴着的符箓在闪烁着淡蓝色光芒,正是这些光芒连结在一起构成了笼罩在宅院上方的光罩。 看来童海是借助自己粘贴的符箓的力量构成了一个简易的符阵笼罩住了这片宅院。 童海吩咐完那队正之后和韩齐一样仰首看去,只见光罩正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而那些涟漪的中心,却是一只只身披五色羽毛的小鸟。 这些小鸟可以在空气之中隐藏身形,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身上的五色羽毛一阵的闪耀张合之间竟然使得小鸟整个融入到了夜色之中,根本看不出分毫的踪迹。 难怪之前郓城之中的人难以发现这五色小鸟的古怪,这些小鸟本就在夜晚出动,再加上隐藏身形的本事,想要骗过郓城众人的眼睛并不算是多难的事情。 不过显然童海布置的符阵可不像人类的肉眼那么容易被蒙骗。 那些五色小鸟撞到蓝色光罩上面纷纷被拦截了下来。 见到自己没法进入到蓝色光罩之中,那些小鸟纷纷发出一声声尖鸣,用自己的尖喙和利爪攻击着蓝色光罩。 只是蓝色光罩虽然看上去黯淡无光,仿佛脆弱不堪的样子,但是却是坚韧无比,在这些五色小鸟的撞击下只是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童海看着天上的五色小鸟,一脸困惑的开口说道:“五色鸟?奇了怪了,这种小妖怪虽然成群结队但是应该也不能引发这么严重的疫病啊?” 韩齐听了并没有开口回应什么,之前韩齐就怀疑郓城疫病背后作祟的可能是五色鸟。 但是就像童海所说的那样,按常理说五色鸟这样的小妖怪不可能引发郓城这样严重的疫病。 这些五色鸟听起来名头不小,也确实能够在聚集之地引发疫病瘟疫,可是通常五色鸟引发的疫病并不难以医治。 另外平时五色鸟引发的瘟疫扩散速度和致死率都没有郓城这一次的严重。 这其中想必是另有蹊跷,只是韩齐也是不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见到韩齐也是摇了摇头,一副并不知道什么更多事情的样子。 童海也就不再多想,搓了搓手之后嘿嘿一笑开口说道:“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赶紧解决掉这些妖崽子收工。” 说着话,童海在怀中一摸,几张符箓被童海摸了出来。 只见童海在这几张符箓上面纷纷一点指,随后朝着半空之中一扬手。 就看这些符纸被抛向半空之中,在空中这些符纸纷纷燃起一团火焰。 随后这些火焰并不熄灭,反而是化作一只只火焰雀鸟一震双翅飞向了半空之中那些五色鸟妖怪。 那些五色鸟早就已经被下方童海的这一番手段所惊动,纷纷尖鸣着朝着下面的这些火雀飞了过来。 就在飞行的过程之中,这些五色鸟发生了变化。 只见这些五色鸟身上一阵的绿光闪动,随后整个形态大变。 这些五色鸟一改原本看上去还有几分小巧可爱的样子,浑身的血肉在绿光之中就好像是猛然间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小鸟的身体瞬间萎缩了下来。只剩下一身五颜六色的羽毛遮蔽在骨架上面。 反而是双眼之中好像燃起了两团绿焰一般,两团绿光大放。 不仅如此尖喙和利爪更是延长了半寸有余。这么一来,这些羽毛披覆着骨架,双眼绿油油绿光闪烁,尖喙利爪的五色鸟变的分外的骇人。 这些五色鸟在半空之中变化之后,一个个迎着童海放出的火雀飞了过去。 等到那些火雀飞到近前,这些五色鸟眼中绿光一涨,纷纷张开一张尖喙。 只见尖喙之中一股股绿蒙蒙的雾气喷出,这些雾气甫一接触到那些火雀,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 随后就是一股腥臭的气味飘散开来,显然那些绿蒙蒙的雾气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一阵噼啪声过后,就看那些雾气淡化了几分,只是与此同时,那些火雀也是体型缩小了几分。 童海在下面冷哼一声,先是摸出一粒药丸抛入到自己的口中。 预防着那些五色鸟喷出的绿色雾气有什么毒性。 紧接着童海十指舞动,随着童海的十指挥动,就看空中的那些火雀四散纷飞,和那些五色鸟缠斗在了一起。 那些五色鸟不断喷吐着雾气削小火雀的体型,而童海的火雀在指挥下纷纷朝着五色鸟扑击过去。 不时有五色鸟被火雀追上扑在身上化作了一团烈火,随后火雀又从火中振翅飞出,只留下一片黑灰从空中飘落。 同时也有火雀在五色鸟雾气的喷吐下淹没在绿色的雾气之中,“噗”的一声彻底熄灭。 就这样半空之中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鸟雀大战。 只是童海放出的那些火雀本身数量就没有五色鸟多,再加上每次火雀燃尽一只五色鸟之后虽然还会飞出,但是体型都是缩小了一些,显然是有所损耗。 这么一来时间一长,童海的火雀渐渐落在了下风。 而那些五色鸟见状更是纷纷几声得意的尖鸣。 就在童海的几只火雀在半空之中被那些五色鸟围击的左支右绌的时候,忽然半空之中一道寒光闪过,一只五色鸟被劈成两半,“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原来是韩齐见童海火雀有所不支,整个人一跃而起,将那五色鸟用猎刀劈成了两半。 此时韩齐背后竟然陡生一对薄薄的羽翅,这一对羽翅震动的飞快,将韩齐的身体微微托起。 只是依稀之间根本看不清楚那羽翅的具体形状。看到韩齐这样的姿态,下面的童海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镇妖师之中奇人异士不知道有多少,能半空之中短暂飞行根本算不得什么。 湘州的蛊术就能够使人生出昆虫的翼翅,能够在半空之中短暂飞行。 就算是童海自己,也能够借助符箓之力使自己在半空之中跳跃停留。 更别提其他还有不知道多少奇功异术能够使人在空中腾挪飞行。 若非如此,世间会飞的妖怪不知几何,镇妖师若没有这些手段,岂不是对付这些妖怪无可奈何。 正因如此,童海自然是不会在意韩齐这幅样子。 韩齐在空中虽然不能凭借着一对羽翅停留太久,但是纵跳之间凭借着自身超凡的身体素质在空中灵活异常。 嘴中含着和童海一般的司天监特制的辟妖丹,倒是也不害怕半空之中五色鸟喷吐的绿色雾气。 有了韩齐的加入,童海的那些火雀压力大减。 接着只见童海一边用一只手操控着半空之中剩余的火雀,一边另一只手一抖,一道符箓仿佛一道利矢激射上半空之中。 这道符箓虽然一样是黄纸制成,但是却像是一柄神兵利刃的相仿。 不仅飞射速度极快,更是锋锐无比,那些五色鸟稍一接触就纷纷被洞穿而过,根本难以抵挡这道符箓分毫。 那道符箓在童海的指挥下灵巧无比,左冲右突在五色鸟群之中大开杀戒。 虽然在洞穿了十几只五色鸟的身体之后这符箓就“嘭”的一声化为了飞灰,不过这时候半空之中也已经是不剩了几只五色鸟了。 随后韩齐手起刀落,童海挥指指挥火雀将最后几只五色鸟扑杀的一干二净。 最后一只五色鸟被童海的火雀一拥而上,化为了一团火球,随后火团“砰”的消散,火雀没有再次现身。 看来童海封在符箓里面的火气也已经使用殆尽了。 此时韩齐早已经落回到了地面上,韩齐和童海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有几分怀疑。 实在是这一切太过的容易,难道郓城之中的妖患就这么解决了? 可是区区这几只五色鸟怎么可能引发的了这么严重的疫病? 就在两个人面面相觑,满腹狐疑的时候,只听见一边巷子之中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 韩齐和童海转过头去,就看一个兵卒骑着一匹战马从巷子另一边疾驰过来。 而在跑到巷子中部的时候,那战马突然前蹄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第十三章 调虎离山 那战马在巷子中间前蹄一软跪在了地上,顿时将战马上的兵卒甩了出去。 那兵卒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顾不得自己身上刮擦出来的血痕,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巷子这边跑过来。 只听见那兵卒一边跑一边在断断续续的呼喊着:“镇……镇妖师大人,不好了……救救我们队正……” 韩齐和童海相视一眼,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连忙向那个兵卒跑去。 那兵卒明显已经是强自支撑,没向前继续跑几步就是脚下一软一绊,身子一晃脸朝下向地面上栽去。 就在这时候动作飞快地韩齐一个箭步赶到,一伸手抱住了兵卒的身体。 童海没慢两步也是赶了上来,韩齐将兵卒抱在怀中一翻兵卒的身子。 就看兵卒浑身上下除了露在外面的手脚因为刚才从战马上摔下来刮擦出数道血痕以外。最骇人的就是兵卒的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绿气。 这层绿气仿佛是活的一样,在兵卒的脸上不断的扭动变形,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而兵卒此时紧闭着双目,嘴唇微微发青,浑身露在外面的地方滚烫不已。 显然这兵卒应该是中了什么剧毒。而看那绿气的样子,十有八九就是和刚刚那些五色鸟喷吐的绿雾一样的瘟毒。 韩齐眉头紧皱,连忙从身上锦囊里面取出司天监制作的辟妖丹,随后撬开了兵卒紧咬的牙关,塞进了兵卒的口中。 随后韩齐双手掐住兵卒的下巴,轻按住兵卒脖颈,一拉一推,将药丸顺了下去。 司天监的秘药果然效果显著,那兵卒脸上的绿气一阵剧烈的波动,翻滚不定,就像是在抵抗着什么力量一样。 紧接着那兵卒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同时喉中发出一阵阵的干呕。 韩齐连忙将兵卒翻过身来,面朝地面抱在自己的怀中。 韩齐刚做完,就看这兵卒张开嘴巴,吐出了一滩滩的绿色液体。 这些绿色液体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腥臭气息,一旁的童海皱了皱眉头扔出一张符箓化作一团火球将地面上的绿液烧了个干干净净。 韩齐等到兵卒吐的差不多了这才将他再次翻了过来,只见兵卒此时脸上的绿气已经消退了大半,只留下薄薄的一层。 虽然瘟毒还没有完全驱除干净,但是已经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了。 那兵卒也已经恢复了神智的清醒,睁了睁无神的双眼看向了韩齐。 刚一看清韩齐的面孔,那兵卒就一把抓住了韩齐的肩膀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大人,快,求求你快去救救我们队正!” 韩齐和旁边的童海一边答应着一边让这兵卒冷静一下赶紧说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 韩齐和童海骑着快马从巷子中一溜烟的跑过,刚才那个兵卒已经交给了那片宅院驻守的兵士们照料。 此时伏在马背上的韩齐和童海都是钢牙紧咬,脸色阴沉的可怕。 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根据刚才兵卒所说,原本他们驻守的那片病患聚集的宅院安然无事。 在看到这边的蓝色光罩激发之后他们还很是啧啧称奇了一番。 就在他们有些松懈的时候,半空之中猛然间出现了数十只皮包骨头,眼冒绿光,相貌骇人的五色鸟。 只是听那兵卒所说,他们遇到的五色鸟足足有半丈大小,喙尖爪利,同样口喷绿雾。 那兵卒所在小队的队正领着人拼死拖住了那些五色鸟,这才让这个兵卒得以逃出前来求援。 兵卒冲出包围的时候那些五色鸟已经即将突破到那些病患所在的屋子了。 而一脱身兵卒就立刻拍马赶来了蓝色光罩这边,他知道只有镇妖师才能对付得了那些五色妖鸟。 当然他和战马在突围的时候还是吸入了一些绿雾,这才感染了瘟毒,若不是韩齐及时施救,恐怕也传不到消息了。 听这兵卒讲完,韩齐和童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二人是中了那些五色鸟的调虎离山之计。连忙是骑马朝着事发之地赶了过来。 其中童海在马上更是心中羞恼,一头青筋暴起。 原本自己在城中病患集中所在都是粘贴了符箓以备不测。 这些符箓组成的符阵辟妖阵自然能够感应到妖怪从而触发起到保护作用。 不过这些符箓设置好了之后就会通过之前在童海怀中嗡嗡作响的总符渐渐消耗童海自己的元气。 在看到第一个蓝色光罩触发之后,童海为了留存力量,就切断了和其他符阵的联系。 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自己这个举动给了那些五色鸟可乘之机。 若是自己不切断联系,相比符阵可以正常激发,绝对可以拦住那些五色鸟一段时间。 这样那些兵卒和病患有了保障,自己和韩齐也会发现,及时赶过去除妖。 现在那兵卒和自己二人一来一去,这段时间之中恐怕那些兵卒和病患凶多吉少。 而这一切究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童海不禁双眼泛红,恨不得立时赶到将那些五色鸟屠杀干净。 韩齐注意到身边的童海一脸恶狠狠,凶纠纠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童兄,这件事情你我都没有想到,你也不必自责了。” “倒是按照那兵卒所说,他们遇到的五色鸟似乎是有点不同,你我还是小心一二的好。” 童海听了并没有答话,只是闷嗯了一声权且算是回复自己听到了。 韩齐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坐下的快马速度很快,不多时就赶到了出事的那片宅院附近。 只时候周围的空气之中还依稀飘荡着一丝丝的绿雾。 童海见了冷哼一声,甩手一张符箓扔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火蛇,上下左右几个游走将空气之中的绿雾烧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童海双眼阴沉的朝着宅院之中走去,微微缩小了一点的火蛇在童海头顶盘绕着。 韩齐握了握猎刀,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跟了上去,显然童海根本就没怎么听进去自己的提醒。 两个人走进宅院,只觉得身上激灵灵一个冷颤。 宅院之中此时尸横遍地,一具具身穿盔甲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地面上。周围散落着刀枪剑戟等兵器。 显然这些都是原本驻守这片宅院的兵卒,而此时已经都丢了性命。 而这些尸体不仅干瘪异常,露在外面的部位更是都呈现着惨绿的颜色,骇人无比,显然都是死于瘟毒。 在地上还几只五色鸟的尸体,这几具尸体都是浑身扎满了箭矢,仿佛刺猬一样。 这些五色鸟果然和韩齐童海刚刚解决的那些有所不同。 不仅如同那兵卒所说这些五色鸟体型大的出奇,浑身的五色羽毛上面更是隐隐有一点紫光。 韩齐和童海见到眼前这一幕惨象心中顿时惊怒交加,两个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再一打量,只见宅院之中那间屋子屋门半开,一个身着病服的病人仰面摔倒在那里。 这病人双眼无神,瞳孔放大,嘴角残留着一些白沫,显然已经死了。 只是这病人微张的嘴中一缕淡淡的黄气飘飘直上。 韩齐和童海同时抬头,只见宅院中央的屋子屋脊上方正站着一只和地上死尸一般无二的五色鸟。 那缕黄气正飘进那五色鸟的尖喙之中。显然这五色鸟正在吸食那死去病人体内的一些东西。 见到韩齐和童海仰头看向自己,那五色鸟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是双眼绿光闪烁,冷冰冰的盯着韩齐和童海,一丝一毫畏惧的神色没有。 童海见此登时狠咬钢牙,怒目圆睁。刚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地面上这一片死尸,童海心中就是一阵的懊悔和心如刀绞。 眼下见到了这只五色鸟,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按捺得住自己心中的杀机。 童海一点指,头顶的符箓所化火蛇化作一道火线,电光火石一般的朝着那五色鸟激射过去。 韩齐在一旁冷眼观瞧,并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但是也微伏身子,握紧猎刀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那五色鸟眼看着火蛇扑面而来,火蛇未至,滚滚热浪已经先到。 五色鸟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眼中绿光抖也没抖。 五色鸟双翅一张,只见屋脊背后数股浓重的绿雾形成的绿柱毫无征兆的喷涌出来。 正抵在了那条火蛇上面。童海符箓化作的火蛇虽然比之前的火雀厉害了不止一筹。 但是那几股绿柱显然也不是之前五色鸟喷吐的绿雾可以比拟的。 几股绿柱一阵的波动,生生抵灭了那一道火蛇。 下面的韩齐和童海见到此幕都是瞳孔一缩! 随后只听几声喑哑的鸣叫声,就看数十只体型半丈,羽毛泛紫的五色鸟扑腾着翅膀从屋脊背后缓缓飞起! 显然刚才那些绿柱就是这些五色鸟喷吐而出的。 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些五色鸟怕是不仅想调虎离山,更想顺手将童海韩齐这两只“虎”直接解决掉! 第十四章 妖女 屋脊上的那些五色鸟纷纷振翅飞起,一对对绿焰涌动的眸子冷冰冰的死死盯住了韩齐和童海。 韩齐和童海看着这些五色鸟,都是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韩齐紧握着自己手中的猎刀,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光线的原因,猎刀刀刃上的模糊花纹似乎在游走不定。 而童海这时候也已经从刚刚见到宅院中惨象的愤怒之中冷静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数张符箓夹在手中。 刚刚那些五色鸟喷吐的绿色雾柱将火蛇扑灭的时候,童海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五色鸟能够做到的事情。这已经不是五色鸟喷吐的瘟毒的数量问题了,而是质量问题。 虽然不知道这些五色鸟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化,但是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之前自己和韩齐消灭的那些五色鸟应该只是诱饵而已,眼下这些拍打着翅膀微停在半空中的五色鸟显然才是真正棘手的家伙。 半空之中的那些五色鸟一声尖鸣,浑身上下的五色羽毛微微竖起。 尖喙张开,一股股浓厚的绿色的雾柱喷吐而出,直奔地面上的韩齐和童海袭来。 童海一扬手中的符箓,一道符箓飞出,在半空之中化作一片火云,将那几道雾柱纷纷遮挡下来。 半空之中火浪翻滚,绿雾涌动,形成了一副僵持的局面。 宅院的半空之中顿时形成了一副半边赤焰翻涌,热浪袭人,半边绿雾飘动,腥臭扑鼻的怪异景象。 不断有火焰被绿雾扑散或者是绿雾在火焰灼烧下化作一缕青烟。 这些火焰和绿雾就像是五色鸟群和童海手下指挥的士兵一样在半空之中展开了别开生面的交锋。 那些五色鸟喷吐的绿雾源源不断,仿佛是没有穷尽,而童海在半空中火云体积微微减小的时候总会抛出一张符箓化为火焰补充进去。 两方面就这样僵持了起来,仿佛要将这场争斗变成一场比拼持久力的比赛。 这样的比拼对于童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他身上的符箓可不是无穷尽的。 而临时绘制的符箓的威力恐怕不足以应付这些有古怪的五色鸟。 但是在火云的红光映衬下的童海的脸上却没有很焦虑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半空之中火云一个翻卷,随后中间的一块火焰向周围一散,一个口子豁然出现。 那些五色鸟见了虽然不知道为何火云有此变化,但是大好时机怎能放过,数股雾柱立刻改变了方向,朝着火云中央的空洞喷吐过去。 眼看雾柱就要通过火云中央的空洞,一道寒光猛然出现。 寒光速度极快,带起的劲风立刻吹开了雾柱,生生在绿雾之中劈开了一道缝隙。 而那寒光去势不减,直直的劈在一只来不及闪躲的五色鸟身上。 那五色鸟只觉得身体里面一热,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外面的其他五色鸟和童海看的可是一清二楚,寒光过后,那只五色鸟就仿佛薄纸一样被劈作了两半,带着一片绿血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 而就在那道寒光过后,一道人影从火云的口子以及之前寒光劈出的缝隙之中一跃而出。 随着背后两片看不清样子的羽翅震动,人影稳稳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仔细看去,这不是韩齐又是何人? 韩齐自然不可能在下面看着童海一个人拼命,借着手中利刃,出其不意一下就解决掉了一只五色鸟。 其他五色鸟见到韩齐杀了自己的一只同类,登时大怒,纷纷掉过头来就想用绿雾喷吐韩齐。 其中几只距离韩齐较近的更是一展双翅朝着韩齐飞去,看样子是想要凭借尖喙和利爪和韩齐近身搏斗。 这倒也是一般的妖怪常用的方式,毕竟妖怪的肉体普遍要比人类强上不少。 就在这时候,下方数道火线飞射上来,就要缠住直奔韩齐而去的那几只五色鸟。 那几只五色鸟看上去不想和火线硬碰,只得一拍翅膀偏离开来躲过了火线的缠绕。 而其他的五色鸟此时也被一道道火线纠缠住了,不得不或是口喷绿雾,或是尖喙利爪齐上应对火线的纠缠。 正是下面的童海利用符箓之力使得半空中那团火云变化为数十道火线缠住了半空中的那些五色鸟。 韩齐这时候背后羽翅颤动,身形一纵冲向了那些五色鸟,手中猎刀刀光闪动,加入了战团。 虽然童海凭借着那些火线缠住了半空中的五色鸟,自己制造了攻击的机会,但是韩齐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 童海那些火线对于这些五色鸟根本算不上致命的威胁。 无论是五色鸟喷吐的绿雾,还是利爪尖喙的扑击,都可以轻易扑灭火线的一截。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五色鸟可以做到的事情。 这就使得下面的童海不得不不断打出符箓来补充空中的火焰。 持久战本身就不是符道高手所擅长的战斗。虽然符箓之中封印的是各种天地灵气,但是可不是无穷尽的。 而看上去韩齐可以一道劈开五色鸟的身体,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之后这些五色鸟都留意着韩齐的刀光。 韩齐背后的羽翅到底不能保证他在空中过久的停留,只能频频在屋脊上借力,自然是比不得那些五色鸟来的灵活。 争斗了这一会,只不过是有一只五色鸟在数道火线的纠缠下来不及闪躲被韩齐劈掉了脑袋而已。 韩齐再一次落在屋脊上,眼角隐隐看到下面的童海对着自己打了一个手势。 韩齐微微点头,身子向下微伏,腰里一叠劲,两脚一错,在屋脊上一阵踢动。 只见随着韩齐脚下用力,屋脊上面一片片叠盖的青瓦被踢飞出去。 凭借着韩齐双脚的劲道,那些飞出去的青瓦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不亚于一道道凶厉的暗器。 几只五色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浑身中了数片青瓦,顿时骨断筋折,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五色鸟群被韩齐这一手搞得大乱,一时之间竟然顾不上下面的童海。 不过五色鸟群很快就再次站稳了阵脚,虽然青瓦犀利,但是这些五色鸟的利爪和毒雾也不是易与的。 刚刚只是吃了措手不及的亏,一旦反应过来,这些五色鸟青瓦就没了什么多大的影响。 五色鸟群绿目冰冷,正准备齐齐喷吐毒雾的时候,忽然下方传来一阵热浪。 五色鸟群纷纷低头看去,只见下方童海面色有些发白的样子,但是脸上却挂着一丝冷笑。 而半空之中一道符箓正微微闪动红光,仿佛海纳百川一样吸纳着周围的火云。 刚才的热浪就是火云翻滚造成的,将周围那些火云吸收干净之后,那符箓闪了几闪。 就在这时,原本在屋脊上的韩齐脚下一踹,借力飞快向后退去。 半空之中的五色鸟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尖鸣声之中就要四散飞开。 而就在这时,那枚符箓“噗”的一声轻响,随后一道耀眼至极的红光闪现,半空之中从那符箓所在之处一朵庞大的火焰莲花猛然向上绽放,将所有的五色鸟包裹在了其中。 火莲爆发的声势实在是太大,一圈热浪向四周吹拂开来,将屋脊上原本就被韩齐踢散的瓦片纷纷吹飞开去。 韩齐一边轻飘飘下落,一边用手中猎刀拨开空中飞向自己的瓦片。 看着半空中的火莲,韩齐在心中啧啧感叹,符道高手虽然持久力不长,但是论爆发力可实在是镇妖师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是韩齐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虽然童海这张符箓威力极大,但是韩齐冥冥之中觉得那些五色鸟绝不可能这样被轻易解决。 好像是为了印证韩齐心中所想一样,半空中那朵火莲突然开始微微膨胀,随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半空中的火莲化作片片火焰四散开来,之见半空之中那些五色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团五色烟雾。 下面的童海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一白,自己身上威力最大的符箓竟然都奈何不了那些五色鸟,现在竟然又有了这样诡异的变化。 半空之中的五色烟雾一阵翻滚之后猛然向中间一聚。 当五色烟雾消散开来的时候,半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面容看上去姣好无比,但是脸边一层淡紫色的绒毛,双脚是一对鸟爪,一双眼睛更是碧绿的颜色。 这些使得着女子原本姣好的面容和凹凸有致的身体变得多了几分的恐怖。 女子碧绿色的双眼盯了一下下面的童海,随后扭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韩齐。 仰首一声尖鸣之后,那妖女背后双翅一震,身体腾空而起就要朝着宅院外面飞去。 下面的童海见了从五色鸟群化作妖女的震惊之中醒转了过来,不顾自己刚使用了那张符箓之后身体的虚弱,牙一咬摸出了一张符箓在上面轻轻一点。 接着就看宅院之中数处地方蓝光闪烁,随后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罩浮现而出,将那正要飞走的妖女笼罩在了其中。 第十五章 追赶 童海激发的淡蓝色光罩将那妖女和整个宅院都笼罩在了其中。 显然童海是发动了自己之前让人布置在这片地方的符箓。 女妖反应极快,拍打了两下背后的翅膀停在半空中,没有撞在淡蓝色光罩上面。 看着面前的淡蓝色光罩,女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脚下的利爪一抬恶狠狠抓在淡蓝色的光罩上面。 只听“刺啦”一声,原本在之前那些五色鸟面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淡蓝色光罩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撕开四道长长的裂口。 随后就听一阵“砰、砰、砰”的爆裂声响,就看童海放置在宅院之中四处的那些符箓纷纷爆裂成片片碎纸,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化作了一点点灰烬落下。 而随着那些符纸爆裂开来,宅院上空的淡蓝色光罩也一声炸响,化作点点蓝光飘散在了半空之中。 符阵被强行击破,作为施术者的童海自然是受到了牵连。 原本就在在之前的争斗之中透支了些许体力的童海面上红色一涨,一口鲜血“噗”的一下喷在了地面上。 这口鲜血看上去没什么,但是可是人体之中的元气所在。这一口鲜血喷出之后,童海原本高大魁梧的身体颤了三颤,“蹬蹬蹬”踉跄了几步就“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面上。 半空之中的那妖女绿目冰冷的看了一眼地面上坐倒的童海。背后羽翅一抖,十数根羽毛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道五彩带紫的利箭直奔童海周身要害。 童海眼看着利矢飞来,手中符箓就要向外打去。但是手段刚一抬起来,就觉得丹田之中一阵的绞痛,周身上下一阵酸麻,抬到一半的手竟然又软了下去。 眼看着那些飞羽直奔自己,童海暗叫一声“不好”就要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跳了过来挡在童海的面前。人影手中一柄猎刀左磕右挡,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将那些飞羽纷纷挡开。 这人影正是韩齐,韩齐此时面沉如水,动作之间行云流水,少了刚刚争斗中的几分花俏,更多了一些精准和犀利。 十数根飞羽被韩齐一根不漏击飞出去,一些飞羽打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地面上竟然腾起了一股股的白烟。 显然这些飞羽上面都带着不可小视的剧毒。 韩齐挡开了那些飞羽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那妖女绿目之中光焰跳动,看了几眼韩齐之后一声长鸣,拍翅而起。 竟是并不再理睬地面上的韩齐和童海,羽翅拍动朝着远处飞了出去。 韩齐并没有登时起身前去追击,而是一回身子将童海从地面上扶了起来,随后一伸手将一枚药丸放在童海的手中。 韩齐开口说道:“童兄,这药是治疗内伤的,你先服下去缓一缓体内的伤势,我去追那只妖女,李城守那边和城里就有劳童兄照看一二,以防妖怪狡猾再来一次调虎离山。” 童海一伸手拦住韩齐,苦笑一声开口说道:“韩兄弟,不是童某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是韩兄弟你也看到了,这些五色鸟化作的妖女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些大妖,但是也绝对不是咱们普通镇妖师单枪匹马可以解决掉的。” “童某不才自负在符道上也有几分的本事,但是丝毫奈何不得那妖女,布置下的符阵在那妖女面前也是纸糊的相仿。” “韩兄弟你看样子比童某尚且小上几分,独自一人前去对付那妖女也是不太保险。不如暂时忍耐,回去立时向周围的镇妖师求援,等到援兵赶到到时候再去剿杀那妖女。” 童海这一番话倒是的确是为了韩齐着想,实在是不想看到韩齐这样年轻有为的镇妖师在那诡异的五色鸟妖女手中有所折损,又怕韩齐年轻气盛,话里面委婉入理。 韩齐听了童海这一番话,也是领会了童海的一番好意。 但是韩齐微微一笑,一撩自己青衫的下摆,露出一物让童海一看,同时开口说道:“童大哥,这件东西总该能让你相信我有能力自保了吧?” 童海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枚翠绿的铜钱,正挂在一节青绳上面。 一见这东西,童海顿时大吃一惊,指着韩齐有些结巴的要说些什么。原本就身材魁梧的大汉现在露出这幅表情当真是有几分的好笑。 韩齐嘿嘿一笑,竖起食指在双唇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不等童海再说些什么,一转身,只见韩齐背后那一对模糊的羽翅再次在高速振动之中出现。 韩齐脚下一用力,身形平地而起,朝着已经飞到远处的那五色鸟妖女追了过去。 童海这时候还在惊诧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韩齐和那妖女都已经化作了两个黑点。 童海将韩齐给的那枚药丸毫不犹豫的往嘴里一抛,没有水就就着唾沫咽了下去,只觉一阵暖流传遍周身。 丹田处针扎一般的疼痛和周身上下的酸麻感觉顿时缓和消散了不少。 童海身子一挺,从地面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 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童海脸上突然一红,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有这样的大人在,我又出的是哪门子的头呢……” 正自说着,只听见一阵的马蹄声响,就看一队兵卒从巷口之中骑乘着快马冲了出来。 当先的正是最开始那宅院负责的队正,后面的人手上都是拿着长弓劲弩,显然是为了应对那些五色鸟的准备。 那队正见到宅院之中的遍地死尸先是一惊,看到童海一个人站在院子当中又是一怔。来不及多想,队正翻身下马走到童海面前拱手施礼道:“拜见大人,请问大人妖怪已经伏诛了吗?” 童海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没有,有一个妖怪所化妖女逃走了,另一位大人已经去追了。” 队正一听脸上面带焦急之色的开口说道:“大人,那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帮那位大人一臂之力?” 童海连忙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不必,那位大人在的话,想必不是问题。你赶紧带着人处理一下院子之中的死尸。这宅院周围还残存着一些瘟毒,我这里有药丸,你们用水化开分下去服用。” 队正听了心里困惑,都是镇妖师怎么这位大汉称那位大人?但是也不好多问,答应一声,连忙领着手下人收拾院子里面的一片狼藉。 童海不理睬院子之中兵卒的一片忙乱,自己仰头看天嘟囔着:“嗨,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九宫八风的大人,我还在人家面前逞能呢……” 韩齐在后面追着那妖女一直出了郓城,韩齐背后的羽翅虽然不能让他长时间停留在空中,但是凭借着在地面上不断地借力,速度倒是没有比那妖女慢上多少。 一人一妖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吊着就这样一路出了郓城到了郓城东边的一片空地之中。 那妖女背后羽翅一拍停住了身形,回身看着韩齐。韩齐背后羽翅微微一抖凭空消失,也是稳稳站住,手中猎刀微垂,盯着妖女。 那妖女抬起一只手理了理自己羽翅上的羽毛,微微发紫的嘴唇一张口却是娇滴滴的声音。 “你这位当真是不识趣,追了小女子这么久,看你的能为比那个莽汉高出不少,莫非是以为自己的本事足以拿下小女子了吗?” 韩齐突然嘿嘿一笑,原本紧绷的身体竟然放软了几分。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韩某人既然能够有胆量追上来,自然不把你这个妖女放在眼里。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的好,乖乖过来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妖女娇滴滴一笑,一边缓步过来一边娇笑着说道:“是吗,你还真有把握呀,那不知怎样你才能高抬贵手,留小女子一条性命呢?” 那妖女脚下利爪不过是向前迈了几步,嘴里还说着话,猛一扬手,一道紫气喷涌而出,直奔韩齐面门而来。 韩齐冷笑一声,手中猎刀寒光一转,搅碎了那一道紫气之后向上一格,挡住了那妖女接着紫气冲过来凌空抓下的一只利爪。 这妖女明显不一般,利爪上面闪过层紫光,韩齐那把切金断玉不费吹灰之力的猎刀格在妖女的利爪上竟然只不过是切进去了半寸,刚切开那妖女利爪上面的一层鳞皮而已。 妖女羽翅一拍,向后一纵,眼神阴沉的看向韩齐的手中猎刀。 “你那把刀倒是有几分的门道。” 韩齐竖起食指摇了摇,开口说道:“要么你们这些妖怪始终都没什么大出息,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想着偷袭别人,玩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让人可笑。” 妖女冷冷一笑,利爪上面鳞皮蠕动,伤口飞快恢复如初。“哼,生死之争何必在意手段,只要能够致对方于死地就足够了,说我们阴险倒不如说你们人类虚伪。” 韩齐一弹手指弹散一缕紫气,开口说道:“这应该是紫云蝎的毒气,看来你也有点来头啊?” 第十六章 刀之精 韩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己的经历和阅历可是不少,再加上司天监的出身,略一分辨就看出了这紫色毒雾的由来。 顿了一顿之后韩齐有几分感叹的问道:“难怪你能够在郓城之中引发那样严重的疫病,看来是偶然得到了一只紫云蝎的妖力使你发生了变化。想必那些五色鸟也不过是你分化而出。只是你这样的能耐,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妖,但是也算是本事不小,何必在这里为害一方百姓,平白增添这些无辜的杀戮孽债。” 妖女冷哼一声舔了舔自己手上绿色的尖长指甲,开口说道:“哼哼,用瘟毒感染人类,看着这些人在瘟毒折磨之中慢慢死去,然后再将这些人体内经过孕育的瘟毒和残存的精气一起吸回来,品味其中临死时候的恐惧和痛苦。啧啧啧,那种美味你们这种低等的生物怎么能够体会得到!” 说着话,妖女一边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双唇。 韩齐听着这妖女所说的话,原本有几分随意的脸色顿时冰冷了几分,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唉,你们这些妖怪,果然是恶习难改,想要和你们说些什么不过是对牛弹琴,倒是韩某人自作多情了,你在郓城荼毒百姓,今天小爷定要要你的贱命。” 说着话,韩齐一抖手,猎刀上面暗青色的条纹涌动,猎刀下劈,一道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刀光喷涌而出。 这道刀光割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直奔妖女当中劈来。 妖女嘴角不屑的一勾,羽翅一拍腾空而起,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这道刀光。 有了之前利爪被伤而经验,这妖女可不愿意随便用自己的任何部位去接触韩齐那柄锋锐无比的猎刀。 一刀劈空,韩齐腰身向下一叠,双腿一屈,双手微微按在地面上。 这时候依稀可见韩齐猎刀上面暗青色的花纹仿佛拉长了一些,一些花纹竟然顺着韩齐握刀的手游走到了韩齐的小腿和后背两侧上面。 随后就看韩齐脚下一捻,只听“嗤嗤”几声割裂声响,韩齐双腿劲力一发腾身而起。这一跃而起高度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类能够起跳的极限,而地面上一片被利器切割的痕迹。 一跃而起之后韩齐背后暗青色花纹一阵波动,那一对模糊的羽翅再度出现。 借着羽翅震动的力量,韩齐在半空中止住身形,随后方向一转,直奔着那妖女飞扑而去。 妖女见了一声尖鸣,身上烟气流转,两只利爪上面一只被五色雾气缭绕,动作之间竟然看不清楚,是不是隐于空气之中,好像是无形一般。 另一只利爪包裹在紫光之中,指爪微曲,竟然是化作了一只蝎子的蛰钩一样。 妖女背后双翅一拍,直奔韩齐而去。那只化作了紫色蛰钩的利爪向下一点,正点在韩齐手中的那柄猎刀的刀刃侧面。 虽然这妖女并非是以力量见长的妖怪,但是普通妖怪的力道也是要比一般的人类大上许多。 这一下点中,韩齐纵然力量过人,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发力,依旧是刀尖一斜偏了开来。 与此同时那妖女那只五色雾气之中的利爪扬起,朝着韩齐后脊梁恶狠狠的抓了下来。 不仅如此,一口绿雾喷出直奔韩齐的头颅笼罩过去,就要借此扰乱韩齐的眼目。 韩齐猎刀被一点之下向旁边歪开,电光火石之间猎刀在手中一转变成反握猎刀,手腕一拧,“咔擦”一声,猎刀的刀刃正插进那只紫色蛰钩之中。 随后手腕一转将猎刀别在紫色蛰钩之中,借此小臂到大臂整条胳膊一发力,韩齐整个身子都是向上一转。 背后的羽翅一个模糊切在妖女那只五色雾气缭绕的利爪上面,紧接着就听妖女一声凄厉的惨叫,五色雾气之中两根指爪带着血淋淋的绿色血液掉落下来。 韩齐身子这一转,正面就面对了那妖女。韩齐脸上微微一冷笑,握刀的右手一用力一带,别在紫色蛰钩之中的猎刀像是钩子一样带着妖女向下一沉。 与此同时韩齐没握刀的左手向上一迎,手臂上面劲力喷发,掌心处一道暗青色花纹游动,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妖女的小腹上面。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随后就是一阵“噗嗤嗤”利刃入肉的声响。就看那妖女一声惨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带着一溜的绿色鲜血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之中整个划出了一道绿血淋漓的弧线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韩齐背后那一对羽翼微微一颤再次消失不见,背后的那些暗青色符文流动再次回到猎刀刀刃之中。 韩齐身形在半空微微一转,脚下错步虚踹了两下卸了一下力道,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那妖女浑身乱颤从地面上勉强爬了起来,小腹上面一层淡紫色羽毛消退开来,显然是这妖女刚刚紧急之中催生出这些羽毛作为一层防护挡了一下韩齐这一掌,这才没有至于被一掌毙命。 饶是如此,那妖女小腹上面也是数道寸许深的血口,正向外滔滔流着绿色鲜血,沾染着一些散落的紫色羽毛,整个小腹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纵然是妖怪恢复能力惊人,受了这样的伤势也不是轻易可以恢复的。 妖女用手捂着自己小腹的伤口,一双利爪上的紫光和五色雾气已经消散不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妖女的声音喊出来都已经有了几分的颤抖:“随意迸发刀气,你,你那把刀里面寄宿着刀之精?!” 韩齐听了嘿嘿一笑,脸上的神色到依旧是冰冷无比:“想不到你倒是见识不浅,能够识出小爷我的本事。” 说着话韩齐一竖手中猎刀的刀锋,这时候,天色已经将明,一道朝阳的亮光正好照射在韩齐手中猎刀的刀刃上面。 只见猎刀刀刃上暗青色花纹一阵涌动,猛然在阳光照射下迸发出一道青色光芒,青色光芒向上冲天而起,青光之中一道虚影缓缓游动。 这虚影看上去是一条小蛇,却生有四爪,身上带着锦纹,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是活物一样。 这一幕异像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就在那缕阳光从刀锋上面移开的时候青光消散,这一幕景象也是随之消失不见。 那小蛇正是妖女所说的刀之精。这刀之精锦爪和火之精毕方类似,乃是一种精灵,若要究其根本倒是和妖怪有几分的相仿。 毕方常生于岩融火热之地,汇聚火焰热毒精气而成,更偏向于妖怪,性暴躁易伤人。 而这刀之精既然生于人类铸造的刀器,又依赖于善于用刀的人类的温养,因此反而是更亲近于人类。 韩齐那猎刀上的暗青色花纹就是这锦爪的元身所在。 当然这锦爪也是心高气傲的精怪,而只有善于用刀,刀法精奇到一定地步,同时对于自己手中之刀温以心血的人才能够驱使这锦爪。 而一旦能够和这锦爪心意相通,那么就能够从全身各处迸发出刀气,有诸多的妙用。 比如韩齐之前利用刀气的振动增加自己跳跃移动的能力,更是利用喷薄振动的刀气化作羽翅,这些都是对于刀气灵活的运用。 那妖女声音尖利,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般的镇妖师根本不可能有刀之精这样的东西。” 韩齐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笑:“小爷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一般的镇妖师了?” 说着话韩齐手在腰间一摸,一枚翠绿色的铜钱在韩齐手中朝着半空之中一弹,转了两转再次落回到韩齐手中,在腰间一晃又挂了回去。 韩齐嘴角一勾,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双手握住猎刀身形向下一伏,腿弯一弓,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在下司天监镇妖师九宫八风招摇宫韩齐。” 那妖女一听韩齐这话,竟然是一丝一毫停留都没有,身形双翅一振,不顾自己小腹上还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绿色的鲜血,就要冲天而起。 韩齐冷哼一声:“小爷既然报上了名讳你觉得你还走的了吗?” 说着话韩齐脚下刀气喷发再次腾身而起,猎刀一劈一道刀气飞出正挡在妖女飞起的上空。 那妖女不得不一伸羽翅生生停住,一转首尖利之声叫到:“招摇宫!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妖女一张口一道绿色浓重的瘟毒喷出直奔韩齐,同时那只还完好的利爪上面再次紫光闪动化作巨大蛰钩。 蛰钩一甩,数道紫色剑芒扎向韩齐周身上下。 背后羽翅一拍又是数十根尖羽激射而出封死了韩齐周身上下闪躲的空间。 随后那妖女也不留下来继续攻击韩齐,反而是发出这一波攻击之后羽翅急拍,就要向远处飞走。 这一下这妖女可谓是手段齐出,为了在韩齐手中保下自己一条性命用出了自己的全力,只求能够暂时阻止住韩齐让自己逃之夭夭。 第十七章 九宫八风 妖女背后双翅急拍,不顾着自己肚腹的伤口还在向下不断的滴落着一溜的绿色血液就要加速逃离。 虽然那妖女拼了自己的全身力气飞离,但是毕竟是因为有伤在身,小腹处的伤口绿血淋漓之间一阵阵的剧痛使得这妖女飞得并不很快。 只不过刚刚拍翅飞出去了几丈的距离,而就在这时候,妖女背后那一团绿雾之中平地竟然卷起一阵的旋风! 再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一阵旋风,分明是一团不断上下翻滚激射而出刀气。 这团刀气寒光四射,在周围割出一道道气流,这才看着像是一团旋风一样。 那些绿雾被这一团刀气搅得七零八落,而那些紫色尖芒和数十根尖羽在这一团刀气里面纷纷被切得粉碎。 而这一团刀气翻涌不定,将韩齐周身护的是严严实实,风雨不透,但是地面上一点泥土都没有搅动起来。 单单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韩齐对于劲力刀气控制的精细和熟练。 这一招式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对于用刀者对于刀的控制力和身体的基本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 别看这猎刀没有多大多沉的分量,但是没有极强的臂力以及脚力根本难以做到将这一把猎刀舞成这样一团密不透风的寒光。 就比如说菜刀没多大的分量,平时切菜做饭的时候也感觉不到使唤起来吃力费事。 但是若是当做兵器舞动起来,即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也耍不了多长的时间,更别说是一直控制着力道和准头了。 这其中要是有一个失手,那一下砍得就该是自己了。 再有就是这不停喷涌的刀气,就算是有着锦爪的借力,不是绝顶的刀客绝做不到。 正是大巧不工,就是这看上去简单的一招,破去了妖女的一连串的手段。 紧接着就听刀风之中一声冷哼,随后就看一道银光如同一条银线一般直飞出去。 这道银线如同一道厉闪一般,速度极快,正中那妖女的后脊背。 就听“噗嗤”一声,妖女一声惨叫身形竟然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随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朝着地上掉落下去。 不等那妖女掉落在地面上,只见银线一绷一紧,将那妖女一提倒飞了回去。 只见这时候那团刀风已经散去,周围的地面上一地的碎羽和被瘟毒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土皮。 而韩齐正微微冷笑端端正正站在当中,前后脚拉开一个马步,原本的猎刀已经收回到了腰间的刀鞘之中,手里面一道银灿灿的锁链紧紧握着。 原来那银线正是一根锁链,这锁链粗细不过没有小指粗细,但是显然坚韧无比,一段缠在韩齐的手中,另一端却是一把小巧的银灿灿钩爪。 三根尖钩张开死死抓在那妖女背后一双羽翅中间。 钩爪深深的陷在妖女的脊背之中,将周围的羽毛都是抓的四散零落,涌出来的绿色血液将钩爪的前段都染得变了颜色。 韩齐脚下稳住单手用力,那妖女被锁链带的不沾地面的朝着韩齐的方向倒飞了回来。 只见那妖女双眼微闭好像已经是因为伤势过重昏迷了过去,韩齐一伸手稳稳地抓向了妖女的咽喉。 韩齐手伸出去还没碰到妖女咽喉,妖女双眼突然绿光一闪,双手扬起。 两只手上面十指指甲碧绿尖锐,恶狠狠一只手抓向韩齐伸出的手腕,另一只手五指张开直奔韩齐的面门抓来。 这一下可以说是迅猛至极,若是抓在实处,别的不说,韩齐一双眼睛非得被这妖女的指爪抓瞎不可。 韩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双眼之中冰冷神光一闪,伸出去的那一只手向上一抬,躲开了妖女的一抓。 原本抓着银色锁链一端的手向上一提,向前一迎,微微一绕,勾住妖女抓向自己面门的手。 之后抬起的手落下双手发力向前用力一推将妖女的手反推了回去撞在另一只手上。 随后韩齐双手跳动,要知道韩齐这一双手可是有着“缠丝手”的功夫,一根细细小小的绒绳都能玩的让人眼花缭乱,何况这样一根粗了不少的锁链。 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妖女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随后韩齐单手抓住锁链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拉,一下绷直了那妖女的一双手臂,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一手刀正砍在那妖女的手臂小臂和大臂连接的地方。 韩齐看上去并不魁梧的身材,但是一身的力量之大连一个壮汉都比不上,这一下又是使足了劲道。 只听“咔擦”一声,就生生将这妖女的一双手臂同时砸了个骨断筋折。 韩齐这一下可没有动用自己御使刀气的能力,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力量,但是正是这样,这一下可是结结实实的闷疼。 妖女一声惨叫,因为双臂的剧痛疼的脸上两侧的羽毛都是倒竖而起。 韩齐也不留手,一抬腿踹在妖女的那只没有受伤的可以化为紫色蛰钩的腿上,腿上暗青色花纹涌动,这一下倒是用上了刀气。 虽然那妖女利爪上的鳞皮十分的坚韧,但是韩齐这一下找准了关节,用足了力气。 一道刀气弹入女妖利爪的关节之中,顿时使得这只利爪软软的垂了下来,算是废掉了女妖的这只利爪。 韩齐一抖手解开了捆在女妖手腕上的银色锁链,摸出一块白布将银链前端钩爪上面沾染的女妖的绿色鲜血擦了个干净。 一甩手将这块染成绿色的白布扔在一边,又将擦得干净的银色链爪在自己的腰间盘了两盘,一伸手一按那钩爪在胯边的一个搭扣上面扣合成了一个按扣的模样。 随后韩齐放下青衫,将腰间的这条银链遮住,慢条斯理的正了正身上的衣物。 这时候那女妖早已经在地面上缩成了一团,不断的抽搐着。 一双手臂和利爪还有小腹以及脊背上都是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不但四肢尽被韩齐废去,后面的羽翅根部也被那银色钩爪抓的根部血肉模糊,一用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韩齐摇了摇头,撇嘴说道:“真是的,早让你乖乖过来给你个痛快的,非不听劝。小爷好歹也是九宫之一,还能放走你了?罢了罢了,还得小爷劳神审你一审,来吧!” 说着话,韩齐一扬手一记手刀砍在不能行动的妖女脖颈上面,没给这妖女说话的机会就将这妖女砍晕了过去。 接着韩齐摸出一条黄色绳索将妖女捆了个结结实实粽子一样,倒拖着走到了旁边的一片林子之中。 …… 小半个时辰过后,韩齐一个人安步当车慢悠悠的走出林子。 并不见那女妖的身影,倒是韩齐脖子上挂着的那尖角吊坠上面的血玉一点红光正渐渐黯淡下去。 这时候已经是天光大放,韩齐看了看天色,背后暗青色的花纹涌动,催动刀气羽翅朝着郓城的方向一起一落飞了过去。 …… 司天监作为镇妖师的中心所在,云集了天下有能耐的能人异士,以司天监特别单独铸造的铜钱作为镇妖师的证明信物。 而铜钱的数量和上面的铭文代表了镇妖师镇杀妖怪的数量,也一定程度上从侧面反映了镇妖师的能力高低。 当然这个衡量标准未必十分的准确,只是一个大概的参考。 镇妖师之间真正的本事高低不经过一番的比试谁也未必敢说自己准能胜过对方。 但是唯独有一群人在镇妖师之中是一种例外的存在,那就是镇妖师官面上的的首领,司天监的最高掌权者中宫大人以及司天监最核心的力量:九宫八风。 九宫八风之中招摇宫乃是单独一人,其他均是一宫一风同为搭档组成八组。 之所以招摇宫自己单人作为一组,不过是因为招摇宫乃是历来司天监执掌者中宫的接班人选。 这些人都是镇妖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翘楚,都是身有大能为的人。 独特的绝技,超凡的实力,被司天监高层认可的方方面面,大量和妖怪遭遇争斗的经验。 这些之中缺少任何一样都不可能成为九宫八风之一。 这些人虽然还不能够单独应对大妖那样的顶级战力,但是联手之下对于大妖也绝对有力量抗衡一二。 单有曾经的一件事情为证。 大妖之中也不是没有对人类仇视不已的存在。 古道雄关正在修筑的时候,就有一头梼杌冲击瀚海峰。 梼杌来势汹汹,又有一部分妖怪趁机作乱。 不过当时叶明远已经开始组建司天监,众多镇妖师汇聚在瀚云都之中。 就在瀚海峰危机的时候,司天监镇妖师参战。之中一群最顶尖的镇妖师更是出手迎战梼杌。 有了镇妖师们的加入,最后梼杌重伤逃走,趁机作乱的群妖被杀了其中十之七八。 当然镇妖师一方也是损失不少,特别是联手应对梼杌的一群人之中,非死即伤,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而这些人,后来就被尊为了第一代九宫八风! 第十八章 归来 而这第一代九宫八风就成为了司天监镇妖师之中最为崇高的的一个精神象征。 而司天监之中也保留了九宫八风这样的代表顶尖力量的称谓。 从那以后,每经过一段时间,司天监都会从一直注意的镇妖师之中的顶尖人物里面选拔出新一代的九宫八风。 而九宫八风的信物比起其他真要是的铜钱也有所不同。 黄铜经历数百甚至千年的时间洗刷,其中一些逐渐腐蚀消失,另一些则会因为存在环境的特殊逐渐变得通透莹绿,仿佛是最好的美玉一样。 这样的铜被称为千铜翠。 一方面是说这种貌似美玉实为金属的矿物乃是历经千年时间淘洗才能成形,另一方面是说这矿物在千座铜矿之中也未必会有一块出现,可以说是珍惜至极。 而九宫八风的信物正是由这种比起黄金都要珍贵的千铜翠制作成的一枚铜钱。 而随着一代一代始终不断的传承,九宫八风也像千铜翠的黄铜一样发生了变化。 九宫八风逐渐开始从一开始的一种精神和单纯个人实力的象征开始转变成具有更多实际意义的存在。 九宫八风之中的一些人开始渐渐各自成为司天监镇妖师之中某一方面的最顶级的存在的称谓。 比如之前的黑衣蒙面的叶蛰宫就是在九宫八风之中专门司掌情报收集的一宫,而另外的玄委宫则是司天监之中有名的智囊,阴洛宫则是暗杀刺杀的高手。 八风作为其中八宫的搭档更类似于副手一般的存在,一宫一风的配合都是经过多年的经历磨练出来的,可以说是司天监之中最为紧密的搭档。 招摇宫自己一人一组倒不是因为招摇宫一人之力就能够匹敌其他任何一宫一风的组合。 不过是招摇宫作为其中的司天监中宫接班人选,自然要接受更多的历练和经验,所以招摇宫并没有一风辅助,反而是常常能够得到司天监中宫的亲自调教。 九宫八风平时一般并不驻留在瀚云都司天监,反而是各自因为自己的职务游走在大衍国南七北六,十三州各地。 因此司天监平时倒是基本只有中宫大人一人坐镇。 就像今天一样,一身白袍的中年文士,曾经借助白乌鸦和韩齐通话的司天监中宫依旧是埋头于桌案上面的文书之中。 白袍文士翻阅文书的动作倒是十分的快速,一目十行用于形容这文士的阅读速度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了。 而看着白袍文士是不是在文书上面做的批注和批示,可见这白袍文士不仅仅只是草草翻看这些文书,在自己的脑子之中也是在不断地思考这些文书之中所述之事的处理之法。 而这一份脑力就让人不得不感到十分的佩服。 就在白袍文士飞快地翻阅着这些文书的时候,白袍文士正上方的大殿房梁上面,一个黑色的身影倒勾着房梁缓缓倒挂着放了身形下来。 单单这么一看就可见这黑影一身的功夫了得。 仅仅凭着双脚脚面倒勾着搭在房梁上面,全凭这这一点点的接触,就能够支撑着自己将整个身体一点点的缓缓从房梁上面倒着放下来。 这其中要是有一点点的失手,整个人就会直接从房梁上面倒着栽下来,这可不单单是脚上的功夫而已,全身上下任何一处力道都不能有所差错。 黑影缓缓放直了身体,紧接着这黑影脚尖一发力,腿跟着微微一屈,整个人向下一弹,整个人无声无息就朝下面落去,双手悄无声息的朝着白袍文士的双肩搭去。 因为有着倒吊房梁的缓冲,黑影这一下落没有丝毫的声响,而白袍文士也依旧是翻阅着自己手中的文书,全然一副并没有丝毫发现的样子。 说来也怪,那只依旧是站在架子上面的白乌鸦在当初叶蛰宫还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就看了过去。 这一次这黑影眼看着就要接触到白袍文士,那白乌鸦依旧是站在架子上面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直奔白袍文士的黑影一样。 从房梁上面落下来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功夫,黑影的双手眼看着即将搭在白袍文士的双肩上面。 就在这时候,那白袍文士突然一脚勾住椅子,一脚用力蹬在地上,连人带椅子竟是微微腾起朝着后面移开来一分。 这一下使出的力道不可谓不巧妙,连人带椅子腾起的高度不高不矮,向后移开的距离不长不短,正正好躲过了那黑影搭肩的双手。 那黑影一下落空,身形向起一折一弯,这时候一卷文书过来在黑影的脑袋顶梁门上轻轻一敲随即抽走。 那黑影挨了这一下,“诶呦!”一声,身形倒是没有丝毫的晃动,腰身一拧双手轻轻一按桌案一个翻身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候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大殿里面的这黑影的脸上,露出一副羞恼中带着玩世不恭的脸孔,正是韩齐。 韩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很随意的半坐在桌案上面,一脸懊恼的看着对面正端坐在椅子上面敲着自己手中的一卷文书的白袍文士。 这时候一边的白乌鸦开口叫了几声,韩齐在腰间一摸,手中多出几颗青色果子朝着那白乌鸦一抛。 白乌鸦振翅飞起,连啄带抓将这几颗果子一一接住,落回到架子上面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看这一人一鸟的熟练模样,显然这一套已经不是这两个家伙第一次做了。 而那白乌鸦之前对韩齐的一举一动视若无睹的样子应该也是为了这几颗果子和韩齐一如既往的约定了。 韩齐给了白乌鸦好处,转过头来一脸不甘心的对着白袍文士开口说道:“钟先生,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这一次原本我还有几分的把握呢。” 这位司天监中宫,白袍文士正是姓钟。 白袍文士钟先生站起身来,走到韩齐身边,用手中的文书打了一下韩齐,韩齐这才满不在乎的从桌案上面抬起了屁股。 钟先生显然对韩齐这副随随意意的样子有些无奈,笑了一笑之后摇了摇头说:“你进这大殿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 看着韩齐一脸困惑和惊讶的样子,钟先生笑了笑,声音温和的开口说道:“你从大殿门口就攀上了房梁一路进来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形吧?的确我也没有抬头观看,但是你在行动之中还是多少因为自己的动作略微遮挡住了门口的阳光照射。我这里的光影微微晃动,如何不知道你的行踪?” 韩齐听了还是一脸有些不服的样子。 “可是你怎么知道不是大殿外面的草木晃动或者是别的事物遮挡了光线?” 钟先生笑着一扬手,手中的文书直直指向大殿的外面。 “你看外面,可有一棵树木?” 韩齐听了一看,司天监这大殿前面的院子之中除了那巨大的浑仪,宽敞明亮,哪里有半株草木。 韩齐脸上微微有些发烧,自己可没少来这司天监大殿,从来未曾注意过这些事情。 钟先生继续说着:“而且正是因为你自己觉得这一次有把握,所以在下落之中你的呼吸心率都没能压制在最低的程度,这破绽在我看来就更大了。” “这是对我,你露出这一点破绽没什么,也就是挨一文书,要是对敌如此,你纵然如同猫妖一般拥有九条性命也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了。” “本以为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成功这么一次,自然有些按捺不住心气了。谁让这么多年以来玩这个我从来没成功过呢。” 韩齐耸了耸肩,显然对于钟先生的告诫没怎么听进去的样子。 钟先生苦笑着皱了皱眉,扬手作势要用文书再敲一下韩齐。 “你好歹也是招摇宫的身份,能不能给我端正一些,收收你那副随随便便的样子?” “嘿嘿,我的所作所为可是很对得住招摇宫的招摇二字啊,再者说了,我在外人面前不是挺正经的吗。” 有所准备的韩齐轻松的躲过了钟先生这一下,嘴里倒是满不在乎的应付着。 钟先生显然也是习惯了韩齐这个样子,瞪了韩齐一眼之后坐回到椅子上面。 “郓城的事情解决了?” 韩齐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钟先生的对面,一边弹动着那枚代表招摇宫身份的铜钱一边回答着钟先生的问话。 “嗯,不是什么厉害妖怪,一只变异的五色鸟,倒是能够开始化作人形了,不过体内的妖气太乱,实力其实不算高,害的红河花了好几天才彻底吸纳了那妖怪的精血。” 韩齐说着话从自己衣襟中摸出尖角吊坠对着钟先生晃了晃接着说道:“我审了审那妖怪,倒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是从瀚海峰那边偷偷过来的。” 钟先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瀚海峰和古道雄关作为屏障,没那么容易侵入的。倒是你这一路道瀚云都没遇到其他的事情吧?” “没有,沿途安定的很,不过,有些太安定了。”说着话韩齐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十九章 右丞血宅 钟先生起身转到大殿里面的一间厅室之中。 厅室之中两把精致的椅子中间夹着一张小巧但是做工精细的方桌,周围摆放着一应的用具,显然是用来休息和接待来客的地方。 韩齐紧跟着钟先生,钟先生对于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追问韩齐也不急着解释,反而是一伸手拿起了一旁摆放着的一套精细的紫砂茶具。 钟先生一伸手按在韩齐的手腕上面,摇摇头说道:“沏茶这套你可来不得,我来吧。” 韩齐耸耸肩,不置可否的坐在椅子上面,依旧是一副松散随便的样子。 钟先生慢条斯理的做好了一应的准备工作,随后用茶匙将茶叶由茶漏轻轻拨入茶壶之中,提起一边的炉子上面烧的滚沸的一壶开水。 滚烫的开水翻着花砸到茶壶之中,砸起一团笼着茶叶清香的白气。 等了片刻,钟先生给自己和韩齐各自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 “你刚才说回瀚云都的沿途安宁的过分了?这倒是什么意思?” 韩齐一边吹着茶杯里面的茶水,一边皱皱眉头开口说道:“瀚云都作为国都,周围从来不缺少妖怪的探子。当然瀚云都周围的戒备也不是摆设,瀚云都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直比较太平。但是距离瀚云都再远一些可就不是了,毕竟那些妖怪也需要时时在瀚云都远一些的地方制造点动静吸引一下瀚云都的注意力。” 钟先生点了点头,毕竟只有在周围有些不断地动静吸引瀚云都的注意力才能方便那些真正的探子行事。 对于这些不仅是钟先生,就连如今的大衍国君也是心知肚明,因为就算是在瀚海峰另一边的人类探子也经常需要依靠瀚海峰古道雄关的动作分散妖怪的注意力方便自己收集情报。 韩齐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这一次我回来的路上,根本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风声,整个瀚云都的周边足有上千里的范围都是安安静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以往每次我回瀚云都的时候可都是会沿途解决几个妖灵鬼怪的。” 钟先生点了点头,端起茶水轻轻吹了一下,喝了一口。 “的确,不仅如此,最近大衍国各地之中也出现了不少厉害的妖怪,在外的镇妖师在处理过程之中甚至是出现了不少的折损。” 韩齐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就是郓城的这一次,若不是自己恰好在附近接到了钟先生的消息赶了过去,恐怕那童海就已经是丧命在了那五色鸟女妖手中,郓城一城的无辜百姓到时候也是要免不了生灵涂炭了。 只不过韩齐审了一遍那妖女也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倒不知这些妖怪究竟在作何打算。 韩齐挑了挑眉头开口说道:“现在这样想必帝君那边你的压力也很大吧?” 钟先生笑了笑,“这倒没有,大衍国建国以来,妖患从未曾有过间断的时候,前面的数代中宫都未解决的了的事情帝君怎么会对我过于的苛刻,帝君关心的还是瀚海峰和古道雄关的局势。另外叶蛰也已经注意到了最近的异常,你刚跟我说的这事情叶蛰也已经和我汇报过了,目前一批精英的人马已经派了出去解决各地的妖患以及调查这件事情。” 刚说完这句话,钟先生突然眉头微微一拧,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韩齐没注意到钟先生的神色,自顾自说道: “嗯,叶蛰那家伙就是消息灵通,想来我都能注意到的事情他也不会疏漏过去。” 随后韩齐突然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不过,这些事情我们都注意到了,那些妖怪也不都是傻子,做这些事情不会没有任何的理由,现在我们的注意力是不是太往外了?” 钟先生眼中两道精光闪过,韩齐所说的这些话正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难不成那些妖怪背后的目标竟是在这大衍国帝都瀚云都之中? 就在这时候,仿佛是为了印证钟先生所想的一样,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从远方远远地传了过来,钟声急促嘹亮,一直冲上九霄,传遍了整个瀚云都之中。 韩齐和钟先生听着这钟声,脸上的表情霎时都是阴沉了下来。 就连一直都是神情自若的钟先生这一次也是脸上明显变了颜色。 韩齐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鸣妖钟,这一次看来帝君不会只关心瀚海峰那边的事情了。” 钟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面沉如水。“嗯,走吧,我们去看看。” 韩齐答应了一声,两个人立时快步出了大殿,不多时,两匹快马带着一队的装备精良的骑兵冲出了司天监,沿着街道狂奔而去。 …… 鸣妖钟乃是瀚云都之中的一口大钟,这口钟轻易绝不会敲响,因为这口钟一旦鸣响就意味着瀚云都之中出现了重大的妖患。 当初叶明远命人铸造此钟之后,这近百年的时间以来这口钟也不过是鸣响过两次而已。 正是因为这口钟实在是干系重大,所以轻易平常人等是接近不了的这口大钟的。 若是一旦错鸣了此钟造成骚乱,那就是轻则流放重则掉脑袋的重罪。 而这一次刚刚派人前去敲了鸣妖钟的瀚云都城巡队的队正王福对于自己敲响鸣妖钟的举动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 因为看着右丞相府中尸横遍地血气冲天的景象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派人敲鸣妖钟。 大衍国之中正一品的官阶,当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帝君最为信任的人之一的右丞相大人,如今正跪在右丞相府的宅院中央。 半白的胡子和头发上面已经是沾染上了一团血迹。 一双眼睛此时竟然只是空留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一双眼睛竟然已经是不翼而飞,看眼眶周围迸溅的血迹应该是在右丞相还未丧命的时候,一双眼睛就被用利刃活活剜出。 而就在右丞相的肚腹上面,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右丞相的肠子心肺等内脏已经被全部拽了出来,揉成了一团吊在肚子外面。 而右丞相的双手倒剪着背在身后,十根指头被干净利落的齐根切了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在地面上。 两只手被拧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在身后,双腿被两根木杆穿过身体两侧又扎穿了大腿钉在地面上。 将右丞相的身体支撑成了一个跪在地上面朝大门的姿势。 此时右丞相尸体下面已经堆积了一滩的将近凝固的血液,脸上依旧是保持着临死前恐惧痛苦地表情,恐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尽快解脱已经成了右丞相最大的愿望。 而右丞相府之中其他的家眷以及下人,无不都是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宅院之中的各处。 这些人尸体上面很多都是被啃噬的不完整了,露出一截截的森森白骨,鲜血和内脏流淌的到处都是。 证明着这恐怖的惨案十有八九并不是人类做的。 大半个宅院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王福手下刚进入宅院之中查看的几个人此时正在宅院外面扶着院墙哇哇的吐着。 王福还算好一些,但是也是强压着自己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感觉。 右丞相这个人虽然年纪不过是六十余岁,但是为人很有几分的古板,因为喜欢清静,特别找了这个在瀚云都寸土寸金的螺旋山上都是地处清幽的院子,距离附近的宅院都是很有一段距离,怕是正因为这样,这宅院之中惨案发生的时候周围的住户才没有察觉到。 这还是王福每天带队巡查的时候都要领人经过右丞相家宅院附近这才闻到了空气之中浓重的血腥味道。 而叫了几声无人应门之后,王福领着人大着胆子推开了右丞相家的院门,呈现在眼前的就是这么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还好王福的父亲曾经担任过刽子手,王福也算是见过不少的血腥景象,这才没有像是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一样被吓得尿了裤子。 饶是这样,王福的一双腿也是抖得厉害。在心里面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之后这才领着人进去查看了一番。 看到那些被啃噬不全的尸体之后,王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派人一面前去瀚云都相关各部报告,一面派人前去敲响鸣妖钟。 用手巾捂着鼻子多少隔开了一点空气之中的浓重血腥味道,王福不敢再看院子之中的惨象,领着人远远地将右丞相府围了起来。 就在王福胃里面的翻腾稍稍平息了一点,正在心中为那个有些古板但是人很好的右丞相大人感到很有几分痛惜的时候,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传来,顿时打断了王福的思绪。 王福和周围的手下人都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道烟尘滚滚而来,显然人数不少的样子。 瀚云都之中条例严明,能够在瀚云都之中纵马飞奔的都不会是太简单的人物。 王福连忙呵斥着手下的人做好准备。片刻之间只见一队衣甲精良的骑兵席卷而来,当先两匹骏马上面正端坐着一个白袍文士与一个黑衣青年。 第二十章 凶妖之踪 整队骑兵如同一阵旋风一样转瞬之间就到了王福和手下一群人的面前。 当先两匹马上的白袍文士和黑衣青年动作敏捷的翻身下马。 后面的骑兵之中一部分跟着整齐利落的翻下坐骑。 其中一个看上去应该是骑兵首领样子的汉子几步上前,扫了两眼王福和手下人的装扮,拿出一卷公文在王福面前一亮。 “你是巡查司的?司天监所属前来查案,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王福看了两眼,的确是司天监特殊的公文制式,连忙忙不迭的答应着招呼手下人退到了一边。 那骑兵首领说了这么两句之后就不再管王福,调转身形到白袍文士身前。 白袍文士和骑兵首领吩咐了什么之后,骑兵首领连连点头,转身吩咐着手下的骑兵一部分四散开来将右丞相府四下围住。 一部分人停留在相府的宅门前显然是等候调遣,另有几骑人马四散而去。 随后那首领又过来请王福带人组织周围被惊动的无关人等前来围观,辅助戒严。 虽说是请,这首领说话客客气气,但是说话之中带着一种命令式的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口吻。 王福听了连忙答应,领着手下人走远了些准备拉开戒严。 手下的一个年轻的巡查队士卒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哼,司天监的人都好大的威风,不过也是一个听使唤的,架子倒是不小,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福耳朵尖的很,听的清清楚楚,几个箭步走上去一巴掌拍了那嘟嘟囔囔的年轻小子脑袋一下。 “就你长了嘴会说话!什么话都往外说,长了几个脑袋啊你?!” 那小子挨了自己顶头上司这么一下不敢再嘟嘟囔囔,老老实实跟着拉开了戒严的圈子。 王福回头看了看,那些骑兵正在宅院周围忙着,那个白袍文士和黑衣青年正迈过那道院门,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那小子刚刚的胡言乱语。 王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这帮人的气度就算是听到了刚刚自己手下的那句话也未必会难为自己这群人,但是毕竟还是要小心着些。 虽然自己这队人隶属于瀚云都金吾卫,并不是司天监的下属。 但是司天监作为大衍国之中的特殊力量,权力之大远超其他一般的部门。 就算是金吾卫的最高长官金吾卫大将军对司天监的人马也要给几分的面子。 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正而已,人家能和自己客客气气的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正在王福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的时候,韩齐和钟先生已经走进了血腥气扑鼻的右丞相府。 刚进门看到宅院正中的凄惨景象,纵然是韩齐这样见惯了血腥的人也是眉头跳了几跳。 钟先生也不顾遍地的血迹沾染自己的白袍,几步上前查看跪在院子当中的右丞相的尸体。 韩齐则绕去了宅院里面的其他地方都去看了一圈。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韩齐从一边的一条回廊绕了出来。 钟先生显然也已经检查完了右丞相的尸体,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对韩齐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韩齐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火气,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正酝酿着狂风暴雨的乌云一般。 这也难怪,虽然韩齐走南闯北,身为招摇宫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历练,见识过多少凶妖恶鬼,血腥的场面也没少遇见。 但是像这样尸横遍地,鲜血四流的场景,韩齐也是少有遇见。 更重要的是,这一幕场景勾起了韩齐自己心底里面深深埋藏的一段回忆。 走到钟先生面前一摊手,钟先生低头看去,只见韩齐手中一只蜷曲的虫子。 钟先生伸二指夹起了虫子在自己眼前看了看,只见这是一只蝗虫的模样。 只是这蝗虫比起一般的蝗虫还大有不同。 与其他的绿色或者褐色黄色的蝗虫不一样,这只蝗虫一身漆黑油亮的颜色。 一双眼睛倒是血红的颜色,只不过现在应该是生机已失的原因,现在一双复眼已经变得暗红。 蝗虫嘴边的两侧大颚獠牙上面还沾染着一点血迹,一对黑纱一样的羽翅合拢收在自己的背后。 钟先生看了几眼这蝗虫,又将其放回到了韩齐的手中。 韩齐开口说道:“宅子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不少地方都有这些黑色蝗虫,那些被啃噬的尸体应该就是这些蝗虫所为。” 钟先生点了点头:“这蝗虫尸体上面有一些淡淡的妖气残留,虽然不成气候但也算是被培养成了一种凶虫。” 韩齐吸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平静了许多,只是声音之中没了以往的那种随便跳脱,难得的阴沉起来:“还有一个东西你得过来看一下。” 说完话韩齐转身就走,身形倒是依旧沉稳,但是一双攥的发白的手和那只被捏的粉碎扔在一边的黑色蝗虫证明了韩齐此时的心里面可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钟先生看着韩齐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眯,眉头微皱,多少在心里面猜到了韩齐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 不过这时节可不是站在这里谈心聊天的时候,钟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韩齐领着钟先生三转两转绕了几绕来到了右丞相府之中最大的一座房子门前。 有些古旧的房门虚掩着,半边门上面溅满了血迹,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仆从模样的人的尸体倒在一边。 韩齐一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钟先生跟了上去。 进门之后钟先生向四处微微一打量,这间房子宽大敞亮。 正对着房门的对面放着一张高脚茶桌,两侧摆放着几把椅子。 四周的摆设显得正式大气,显然应该是右丞相平时招待客人,商谈要事的地方,也应该是整个右丞相府之中最为中间和重要的地方。 房间之中倒是没有很多奢华的摆设,这位右丞相也实在是一个两袖清风,清名在外的官员。 不过此时这一切都没能让钟先生的目光过多的停留。 就在那茶桌的上方墙上,原本应该是挂在上面的一副字画被撕的粉碎扔在茶桌和地面上。 而在原本洁白的墙壁上面,用鲜血涂绘着两个大字:梼杌! 此时这些血迹已经干涸,在墙壁上面凝结成了暗红偏黑的颜色。 钟先生盯着墙上的两个大大的血字,眉头拧在一起,长叹了一口气。 梼杌正是当初叶明远下令修筑古道雄关的时候入侵的那只大妖。 这梼杌和其他的大妖有所不同,其他的大妖因为自己的修为力量已臻化境,早已不需要争夺丰饶之地。 所求的不过是偏安一隅静养沉眠,就是被迫出手也是为了避免妖怪的灭族之危。 而梼杌此妖却是生性凶残暴虐,专喜食人,相传乃是上古的时候一个大恶凶顽之人死后怨灵演化而成的凶妖。 而梼杌在那次袭击之中被第一代的九宫八风联手重伤,不得不带伤逃走。 不过梼杌毕竟是有名的凶妖,虽然自己身受重伤,但是第一代九宫八风几乎也被一网打尽,所有人非死即伤。 那一日梼杌的凶焰在司天监历来的记录之中皆有记载,而这只凶妖也被司天监中人视作最大的死敌。 叶明远之后也曾调遣司天监中人深入瀚海峰另一面大荒之中追查梼杌的下落,想要趁着梼杌身受重伤的时候将其击杀,力求除恶务尽。 但是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派出的司天监镇妖师精英在瀚海峰另一面搜索了方圆近千里的土地,一直到精疲力竭,人困马乏也没有找到梼杌的踪迹。 反倒是因为过于的疲惫,险些被一群埋伏的妖怪偷袭得手,饶是这样,也损失了不少的人马。 无奈之下,叶明远只得停止了这种无谓的搜寻。 此后历代司天监中宫都将梼杌作为最大的一块心病。 虽然历代中宫都有派遣人马暗中调查,但是多年以来依旧是没有多少线索。 仅有的几次查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也被中途彻底扼杀,再次失去了线索。 而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想不到这一次在右丞相府的这样灭门的惨案之中竟然再次出现了这只凶妖的踪迹。 钟先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因为自己任上重新发现梼杌踪迹觉得高兴好呢还是觉得倒霉好呢。 右丞相全府上下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右丞相的尸身更是被极尽辱虐。 而梼杌这两个大字被当当正正的用鲜血写在右丞相府最为紧要的房间正中白墙上面。 这分明就是一种示威,而右丞相全府上下数十口的性命就是这次示威的祭品! 虽然右丞相家中地处偏僻,也没有太多的人马护卫,这才成了这次血案的目标。 但是在大衍国最为紧要和戒备森严的帝都瀚云都之中竟然有妖怪潜入进来还做出了这样的血腥惨案,也足够震惊整个朝野了。 这样张扬的方式不仅仅是梼杌的示威,更是代表这只凶妖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怕是已经要恢复了! 第二十一章 朝堂 韩齐眉头紧皱,没了平时的随随便便的样子,显然是也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严重之处,一个不好,司天监上下都要有极大的罪过。 钟先生虽然开始的时候脸色阴沉,但是现在已经是恢复了平静,脸上的表情倒是比韩齐好上很多,只是眼中看着地上的死尸依旧是闪过些许的同情怜悯。 见到钟先生这幅安步当车样子,韩齐忍不住开口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帝君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钟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先做好咱们该做的事情,帝君那边自然有我应付,你不必担心。” 韩齐也是了解钟先生的脾气秉性,知道钟先生既然说了没事,那么心中一定是已经有了计较,也就不再多问,倒显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钟先生和韩齐两个人接着又将宅子各处查看了一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方面应该派来的人马应该也快到了。两个人四面应付,还要找王福细细问些事情,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 大衍国瀚云都螺旋山顶峰略低一层之处,一座巨殿修筑的当真是是金碧辉煌,高墙明瓦,雕梁画栋,无论是大到外形格局还是小到殿缀装饰,都显得是落落大方,极为的考究。 所用的材料更是稀罕的东西,在外面名贵的金丝楠木,紫檀花梨在这大殿用材上面都是不足为奇。 而就在大殿的外墙支柱等重要的部位,以及门窗顶瓦等出入通风之处,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只是这些符文铭刻的极为的巧妙,仿佛是从这些地方所用材料的内部铭刻的一样,再加上所处位置的巧妙就算是视力极佳,若不是在特殊的位置上也绝不可能看到这些铭刻的符文。 而这些符文看上去黯淡无光,几乎不见丝毫行迹,但是四处密密麻麻的符文连接在一起,给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威严和气势。 一股无声无形的气息从各处符文之中散发出来隐隐之中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将整座大殿从上空到地下都是笼罩在了其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一般。 而就在这一座大殿外面,明岗暗哨不计其数,将这一座大殿的外围保护的是严严密密,风雨不透。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这座大殿乃是宣政殿,正是大衍国如今的帝君与上下满朝文武朝堂之上商议国事之地,乃是大衍国之中最为重要的所在之一。 而就在此时,宣政殿朱红色的大门之后,大衍国满朝文武高官大员近百人正汇聚在其中。 只是这时候,这些至少也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位极人臣的大员,没有了分毫的气势和得意,而是一个个的低头垂首,有些人更是身形微微的颤抖。 以这些人的势力以及耳目,昨日右丞相全府上下被妖怪血洗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这些人的耳中,这些人此时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个个惊心。 右丞相府都被一夜之间学习,这些品级尚且不如右丞相的一方面侥幸自己品级不够,这才没被选为妖怪示威的对象,另一方面又是害怕万一妖怪大开杀戒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其中同样是六十余岁年纪,须发接近全白的左丞相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他和右丞相品级相同,这一次乃是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使得自己没成为血洗对象。 否则的话,被活生生折磨致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这些文官一个个体若筛糠的时候,另一边的武职人员更是个个忧心,自己这群人负责的就是瀚云都之中四处的安全,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一票武职官员上上下下都脱不了干系。 天威难测,保不准帝君会因为这件事情降下什么责罚,特别是主要负责瀚云都戍卫的几个金吾卫以及城检司的几个官员,这一次早已经不求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只求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就是了。 而就在这一群身着各式官服的高官之中,一身白袍的钟先生显得是格外的显眼。钟先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那样一副平平淡淡,悠然洒脱的神情,似乎根本并不担心因为右丞相府被血洗这件事情帝君可能会给司天监的责罚。 就在百官正在或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或是单独一人站在那里苦苦思量着怎么能够在这件事情之中保全自身的时候,一声太监略带尖利的喝声:“帝君驾到!”打断了文武百官所有人的小动作。 所有文武官员齐齐垂手,微躬身形,口中高声宣和道:“臣等恭迎帝君。” 随着文武百官的这一声,只见一个身穿紫袍绣有青云的中年男子缓步从大殿一侧的帘幕之中转了出来。 文武百官这时候已经是规规矩矩按照品级站好了队列,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 唯有钟先生站在文武百官队列之外,身后的一列人也是一身的偏紧身方便活动的官服,显然都是司天监的官员。 中年男子转出来之后看都不看下面的这些低头垂首小心翼翼的文武百官一眼,几步走上大殿最上首的一张椅子前面坐了下来,而之前的传令太监已经早就退了下去。 那张椅子就摆在大殿最上首修筑的三级品级台上面,椅子上面镂空雕绘着的是一朵朵的浮云。而这从张椅子上面,当真可以看出当时雕工手艺的超凡入圣。 虽然雕绘的是漂浮不定的浮云,但是这些浮云竟然生生透露出一种凌厉威严的气势,就像是这些浮云之中蕴含着雷霆暴雨,无尽的天威。 而那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面之后衣袍上面绣着的那些青云仿佛是和椅子上面的浮云融为了一体,原本的气势更添了三分。 这中年男子正是现在大衍国的帝君,也是叶明远的后人,叶云峰。叶云峰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正是壮年的时候,脸上的线条比较柔和,两道眉毛相比于一般的男子微微偏细,像是利剑一般,但是又微微有些低垂。 鼻梁高挺,略薄的两篇嘴唇抿在一起,显然这位帝君并不是什么软弱之辈,但是看双眉和面部轮廓应该也不是嗜杀无道的暴君。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叶云峰的一双眼睛,双目之中炯炯有神,两眼清亮的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只是这双眼睛之中流露的并不是十几岁少年对于世界的好奇和热血,而是饱经世事的沉稳而又犀利的目光。 “众卿免礼了,请抬首说话。”叶云峰的声音略微低沉但是十分有力,再加上大殿构造的原因,在整个大殿之中显得分外的明显。 听了叶云峰这句话,文武百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云椅上的叶云峰。但是叶云峰却是面无表情,让下面的文武群臣心中一阵的打鼓,不知道叶云峰此时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众卿想必已经听闻了右丞府中发生的惨案了吧?”就在台下的百官正在各怀心思地时候,叶云峰冷声发问了一句。 还没有等下面的百官发声回答,叶云峰继续说道:“刚刚本君依稀听得众卿讨论的很是热闹吗?此时看众卿不少卿家面带惧色,莫不是畏惧凶妖吗?当年先帝开国以来将瀚云都定在此处,为的就是警醒后世!如今众卿若是人心动荡,那瀚海峰上面古道雄关的将士日夜戍卫有何意义?” 叶云峰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提高,带了几分的威严和震怒。听了叶云峰这句话,群臣无不是个个垂首,面红耳赤,特别是之前怕的最厉害,脸色最不好的左丞相。 而就在这时候百官之中几人展出身形,纷纷“扑通”跪倒在品级台之前,口中同时宣和:“臣等戍卫瀚云都不力,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说着话几个人纷纷拜伏在地面上。 叶云峰扫了一眼,这些人都是负责瀚云都的防卫戍守盘查的几个武将。 叶云峰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妖怪狡猾,凶妖梼杌又是再次出世,你们又怎么可能料到,并无重罪,且起身罢。” 随后叶云峰话语又严厉了几分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几位卿家毕竟有失职务,死罪虽无,活罪难逃,降级三级,罚俸一年,调去瀚海峰戍卫三月,还望几位卿家牢记此次的教训,切莫再因为这几十年的承平疏忽了自己的值守。” 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听了叶云峰的诏令无不叩拜谢恩。这样的处罚可以说是不算重了,毕竟国家堂堂一品大员在家中被血洗,虽然是妖怪所为,自己这些人人力所难及,但是这样严重的事情可不是这样就能推脱的掉责任的。 现如今不仅留住一条性命,更是留住了了半边乌纱帽,不能不让这几位对叶云峰感恩戴德。 不过就在叶云峰下诏,这几个人领旨谢恩的时候,下面站着的钟先生眼神之中微不可查的微微波动了一下。 第二十二章 来龙去脉 叶云峰诏令已毕,几个官员唯唯诺诺的起身退回到队列之中。 叶云峰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微微叹了一声开口说道:“众卿,孤也知道承平日久,众位怕是忘了妖怪凶恶,但是众卿切莫忘记先帝定都于此的用意。不仅是为了警醒后世莫忘记瀚海峰另一面的威胁,更是希望我们后世能够克服对妖怪的恐惧。我们与他们,不过都是天地生灵罢了。” 叶云峰这一番话说出,下面的百官连连应声称是。 叶云峰顿了一顿开口说道:“钟先生,不知对于右丞相府被血洗一事,司天监有何说法?” 说着话,叶云峰双眼直直的看向了仍旧是一脸淡然神色的钟先生。 文武百官这时候虽然不敢跟着叶云峰的眼神一起看向钟先生,但是心里面都在暗自嘀咕着。司天监中宫可不能像是之前那几个官员一样那般轻松的就翻过去这件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乃是妖怪所为,那几个官员手下一帮普通士卒的确是难以提防。 但是司天监就不一样了,这里汇集的都是奇人异士,正是应当是解决妖患的行家,专职人员,现在就在司天监势力最大的瀚云都之中发生了这件事情,几乎就是明着扇了司天监上上下下一个重重的耳光。 更是扇了大衍国一个重重的耳光。专门负责司管妖物妖患的司天监绝对是有着重大的责任。绝不可能再蒙混过关得了。 钟先生双目对上了叶云峰的目光,一丝一毫逃避之意都没有,轻轻抚了抚自己身上的白袍,钟先生几步走出百官的队列,来到品级台前。 随后钟先生微微撩起了自己白袍的下摆,双膝一屈竟然缓缓跪倒在地。而原本站在钟先生身后的那一列司天监的官员也是跟着钟先生上前在钟先生的身后跪成了一排。 “此次右丞相府遭逢惨案,臣等司天监监察戍守帝都不力,臣向陛下请罪。此次臣等本应有所提前察觉,但是因中妖怪之计,人手大量外放,帝都戍守有所疏漏。兼且认为妖邪不敢轻犯帝都,防范有失,这才使得凶妖趁机而入,酿成这般血案,此次失责乃是臣一人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说着话,钟先生和身后的一行司天监官员叩拜在地。 钟先生这一跪不要紧,不仅是身后的文武百官,就连叶云峰自己也是震惊不已。 要知道,司天监自从建立之后,在大衍国之中就有着崇高的地位。 虽然司天监明面上是隶属于大衍国的官方部门,但是司天监之中的镇妖师大多桀骜不驯。 而司天监中宫既是身为大衍国的官员,又是这些镇妖师的领袖,本身的职责十分的重要。 司天监作为大衍国之中最为特殊的部门,拥有极大的特权和资源,而身为司天监中宫,所拥有的权力之大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 而历代司天监中宫代代传承辅佐大衍国帝君,其功高劳苦自不必说。 正因如此,大衍国历朝帝君对于司天监中宫都是敬重有加。 在叶云峰的印象之中,就算是十九年前自己刚刚即位,初登大宝的时候,钟先生也没有跪拜过自己。 而如今跪拜于台下,附身叩首请罪,这更是历朝没有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钟先生这一跪拜给叶云峰和文武百官带来的震惊几乎使得众人没听到钟先生后面所说的话。 叶云峰到底是一国之君,很快反映了过来,起身几步走下品级台来到钟先生的身前一伸双手就要搀起钟先生。 “钟先生快快请起,这是要这是要折杀孤家了。” 钟先生身形向下一沉,叶云峰这一扶竟没能扶起钟先生。 “臣自知有罪,还请陛下准臣跪着回话。”钟先生拜伏的上半身挺立起来,但是双膝依旧跪在地面上。 叶云峰几下没能扶起钟先生,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回转到品级台上云椅上面坐定。静听钟先生的回报。 经过钟先生和韩齐当天在右丞相府中的调查以及对王福进行的询问基本可以肯定这一次右丞相家中遭到血洗乃是蝗廉所为。 这种妖物最为擅长的就是操控蝗虫,只是这一次这只蝗廉实在是大不一样,竟然已经能够开始将那些蝗虫初步的转变成凶虫,显然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妖怪。 而这些蝗虫入侵右丞相府的方式竟然是通过右丞相府地下,正是因为这样,这才没有被螺旋山上面的防护发现。 司天监派出去追查的人马一无所获,显然那只蝗廉应该是已经暗中突破了瀚云都的防护圈。 至于蝗廉以及这些蝗虫究竟是如何通过瀚云都外围的防御圈的,在司天监发现前几日有一队镜州黄家的商队入城之后也就清楚明了了。 黄家虽然居住在镜州,但是作为大衍国之中有名的几大商族之一势力极大,就算是瀚云都之中的护卫也不敢过于的得罪黄家人。黄家的商队能够带进瀚云都一些人或者东西也不足为奇。 原本这种暗地里面的事情也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就算是大衍国的探子有时候也会借助类似的方法潜入到妖怪的地盘之中。 只是这一次黄家之人做的实在是过了火了。 之前的时候司天监的人就发现镜州黄家和妖怪有暗中的交易,但是没有想到这些黄家人竟然是糊涂到敢把妖怪带入到瀚云都之中。 司天监的人马没到晚上就将瀚云都之中的那些黄家人全部抓了起来,而镜州方面的司天监人马也是立刻行动,控制住了黄府之中的黄家人。 但是让司天监的人万分无语的是,涉事的黄家人竟然以为自己带进来的只不过是妖怪的一个单纯的探子而已。 而黄家这一次行动不过是因为黄家的少爷犯了错事被老爷罚了半年零花钱,为了自己弄点钱花花这才指使手下人帮助带进了这只自称探子的蝗廉。 而这只蝗廉显然应该就是梼杌的手下之一,这一次潜入到瀚云都之中所为的也绝对是为了昭告梼杌的伤愈复出。 第二十三章 石窟黑影 在听完了钟先生所说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叶云峰立时震怒。 就算叶云峰乃是一个出名的仁皇,这一次也是怒不可遏,万万没有想到黄家的人竟然能够干出这样无知可笑的事情来。 震怒之下叶云峰当即下令将黄家所有人打入到天牢之中,刑部等方面严加调查,所有涉事之人严加惩处,决不轻饶。 干出这件事情最关键的几个人包括黄家少爷在内当即问斩。 随后又下令大加整顿瀚云都整体防护,严责各个各部,至于司天监也接到了追查此事,同时解决十三州之中各处妖患稳定民心的命令。 同时加强瀚海峰上面的防卫,谨防梼杌来袭。 叶云峰虽然有着仁皇的美名,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展露出了叶家子嗣皆有的那一种铁血风范。 只是在叶云峰这一系列的诏令下达之后,文武百官唯唯诺诺领旨的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钟先生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 而朝堂上面的众人谁都没有察觉到钟先生这样一丝微小的举动。 …… 就在叶云峰在宣政殿之中大发雷霆的时候,距离瀚云都近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谷。 这一片山谷原本一副山清水秀的样子,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一道小小的瀑布从一座十几丈高的山崖上面垂了下来,砸落在山谷之中的一个小小的水潭之中,砸出一片白色的水花。 而就在水潭旁边,野花嫩草长的是郁郁葱葱,茂盛的很,另一侧一片竹子竹影摇曳婆娑,更添了几分的幽静。 但是就是这么一副应该是充满了生机和静谧的景象,看上去却总觉得是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因为这片美好的景象之中除了瀑布掉落水花迸溅以及风吹树叶竹枝的沙沙声响,竟然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正是盛夏的时候,但是应有的虫鸣蛙叫,蝉鸣鸟叫在这个山谷之中竟然一声没有! 整个山谷竟然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不仅如此,这一片山谷入眼看上去不知为何总是透露着一种阴暗的气息,让人见了就不想再靠近这片本是风景秀丽可人的地方。 而就在这奇怪的山谷中央的地面上,离那个水潭不远的一片松软的土地上的泥土突然开始微微的拱起。 这片泥土越拱越高,逐渐形成了一个土堆。随后那堆泥土整个四散垮塌,从中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因为这片泥土正在一边的竹林旁边,竹影乱晃之间再加上这片地方光线不强,看不分明那个人影的具体模样。 只能从大体的轮廓上面看出这是一个身材干枯瘦弱的人。 这黑乎乎的人影抬起头来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低低冷笑了几声,身形一动化作一团黑影直奔那道瀑布而去。 也不知道这人影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瀑布下面只是微微一跳,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竟然就腾身起来到了半空之中瀑布半截的地方。 随后这黑影身形再一闪就没入到了瀑布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穿过外面瀑布的水帘这才发下,这瀑布后面的山壁上面竟然有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 洞口上面垂下来一片爬藤,连同外面的水帘组成了最好的帘幕,将这个不大的洞口遮蔽的严严实实,就算是在外面仔仔细细的看过来也决不能发现分毫。 那黑影倒是轻车熟路的拨开外面的爬藤,从那个仅能勉强容纳一人的洞口轻身钻了进去,随后爬藤落了下来,再次挡住了那洞口。 洞口里面是一条细长的通道。通道上面时不时滴落下来一滴滴的水滴,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漆黑。 可那黑色身影似乎并不在意这山洞之中的一片漆黑,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到是很快的通过了这条细长的通道。 转了几转之后黑影转出了细长通道来到了一处宽阔的青石洞窟之中。 说是宽阔这青石洞窟也不过是半间房子的大小,洞窟上面一片青白的萤石发出一片淡白色的冷光给这个洞窟之中微微增添了一点的能见度。 而就在这洞窟之中的阴影里面,或站或坐着有几个身影,但是都看不清面貌的样子。 瘦小黑影转入到洞窟之后,一个有些粗重的声音开口说道:“蝗廉,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瘦小黑影找了一个角落依靠在石壁上面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嗯,放心吧,做的利落,” “哼哼哼,怕是又留了一地死虫子吧,说不得就会被人跟着追到这里来。” 一侧的阴影之中一个尖细的声音接过了话头,说的话倒是阴阳怪气。 “傲因,怎么你难道觉得你能办的比我好吗?”那枯瘦身影蝗廉听了尖细嗓子的话顿时带了几分火气。 “嘿嘿嘿,说你不行你还不服气,要是我去了,一定把那些人脑子吸的干干净净还不会留下什么踪迹,可不像你,带着一窝的崽子。” 蝗廉听到这里大怒:“白毛的,我看你是欠教训了!”说着话蝗廉的枯瘦身影猛地一挺,身上突然涌出一团黑影,黑影之中一阵的翅翼摩擦的“沙沙”声响。 而那个尖细声音见状也不甘示弱,背后一对巨大的带着翼膜翅膀陡然展开,而翅膀上面似乎还长了一对尖利的爪子。 而周围的几个黑影只是各自嘿嘿笑了两声或者是撇了撇嘴就没了其他动作,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上来阻止两妖的。 就在这两个妖物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洞窟深处响起。 “都给我住手,你们两个消停一点!” 这声音传出,蝗廉和那只叫做傲因的妖怪顿时激灵灵一个寒颤。 蝗廉低声应了一句,语气十分谦卑,一抬手那些黑云沙沙声停住重新飞回没入到了蝗廉的身体之中。 傲因在黑暗处的双眼之中微微闪动了几下也答应了一声收回了自己背后的一对巨大翅膀。 第二十四章 再离瀚云 见到傲因和蝗廉平静下来,那个低沉声音这才冷哼了一声。 而周围的那些黑影似乎也有些忌惮低沉声音主人的样子,纷纷微微挺直了身躯显得正经了许多。 “是我让蝗廉去做事的。你们之中也只有蝗廉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右丞全府上下近百口人。至于被人跟踪的问题,我相信蝗廉不会那么愚蠢,对吧,蝗廉?” 低沉声音头几句显然是为了回答傲因和周围的这几个黑影,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蝗廉说的。 而就在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低沉声音的方向在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一对血红色的双目。 这一对眼睛直勾勾射出两道血红色的光芒,充满了暴虐恐怖的气息,紧紧地盯住了黑暗角落里面的蝗廉。 而随着这一道目光看过来,一股血腥气息隔着数丈远的距离直扑向了蝗廉。 蝗廉被这两道血红色目光一盯,自己虽然也是来历非凡的妖怪,但是只觉得仿佛陷入到了尸山血海之中一般,心神几乎立刻失守。 蝗廉连忙微微一躬枯瘦身子有几分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回禀九大人,事情办得绝没有问题,回来的路上我查看过多次,并没有跟着在下的眼线。” 低沉声音主人,被称作九大人的妖怪听了蝗廉的话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血红色双目光芒一黯,化作暗红色的颜色隐在了黑暗之中。 “黄家那边怎么样?都打点好了吗?”九大人继续开口问道。 “九大人放心,黄家那个少爷还以为我只是一个探子,并不知道咱们的底细。”蝗廉忙不迭的回答道。 九大人接着又问了蝗廉几个问题,确认了整件事情办得干净利落,没有什么疏漏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随后九大人声音一寒开口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给了那些镇妖师一点颜色看看,那么那些家伙一定会有所行动。最近你们也都给我看好手下的人,让他们行动注意一点,真正负责重要事情的家伙可别给我出了篓子。梼杌大人伤势虽然痊愈,但是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可别在这段时间里面给我出什么纰漏!” 说着这话,九大人最后一句声音霎时间冰冷的仿佛是万年寒冰一般。 紧接着就看九大人所处的那片黑暗之中猛然间一连九双血红色的眼睛突然闪起十八点血红色的光芒,随后一股比起刚才那股血腥气息不知道浓重了多少倍的气势朝着整个洞窟四面喷涌而开。 周围的几个黑影包括傲因和蝗廉在内被这股血腥气势一冲顿时抵挡不住半跪在地上连声称是。 九大人见了这才满意的熄灭了九双血红眼睛之中的光芒,低声说道:“行了,没别的事情也都散了吧,在这里再聚集的时间长一点怕是会被那些镇妖师察觉,都小心点着。” 这句话声音渐说渐低,随后悄然无声,显然那九大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已经离开了这个青石洞窟。 随着九大人离开,那股气势威压消失,这些黑影才轻松了一些,纷纷站立了起来,彼此倒是也没有什么多说的,最多就是各自冷冷打量了一眼之后就分别离开了这青石洞窟。 蝗廉冷冰冰盯了一眼傲因之后也是身形一拧没入到了土地之中不见了身影。 傲因眼睛之中凶光一阵闪动,背后双翅一抖,化为了一团白色的旋风从另一条通道离开了。 随着这些黑影的消失,青石洞窟之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寂静之中,只有那一片青白萤石微微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而过了一段时间,山谷之中渐渐响起了几声虫鸣和鸟叫的声音。 …… 距离右丞相府被彻底血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之中,天牢之中的那些黄家人已经被审了个遍,但是并没有得到关于右丞府惨案的得力消息。 虽然根据黄家家主的一番交代,司天监顺藤摸瓜抓住了一些妖怪,但是因为那些妖物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大部分都是逃之夭夭,被抓住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妖怪。 这些卒子别说知道右丞血案的内幕了,就连和黄家人的交易知道的都是不甚清楚,根本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而至于那只逃走的蝗廉,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消失在了广阔的大衍国十三州土地上一样。 那些黄家人在没有什么消息可提供之后,为首的数十人被立刻问斩,其他的人不是被流放边疆就是被发配到了苦寒之地的沧州成为了当地的苦力。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面,叶云峰可没了对待之前那些官员的仁慈,彻底展现出了冷酷铁血的帝王本色。 紧接着就是整个瀚云都的防卫体系被大大整顿了一番,足有近百官员或被削职,或被查办,来了一次大换血。 而各个高官的家宅和瀚云都的各个重要地方以及所有城区,都由司天监精通符文阵法的高手亲自出动进行了加强的布置。 因为这样,之前因为右丞血案而有几分动荡的民心这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而这一切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就算司天监留守瀚云都的这方面人手全部出动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够彻底完工。 到时候想必瀚云都将会真的被打造的铁桶一般的相仿。 不过韩齐离开瀚云都的时候这些事情还刚刚进行了一小部分而已。 韩齐这一次再次离开瀚云都是在钟先生的命令下前去大衍国各地处理一些十分棘手的妖患事件。 最近这一段时间各地妖患频发,而司天监现在又要在瀚云都收缩一定的人手,韩齐作为招摇宫也是难以清闲。 同时听钟先生所说,那些妖患的棘手程度,就算是普通的镇妖师赶了过去也绝难以解决的,也只能辛苦一下身为招摇宫的韩齐了。 不仅如此,其他的九宫八风也是各自忙着诸多事情,身为中宫的钟先生现如今也是有几分焦头烂额的。 第二十五章 将至泉州 韩齐此时正在一艘不大的小船上面沿着贯通了大衍国南北的云泉运河悠悠然的顺流而下。 韩齐本身出身于一座小山村之中,少年的时候遭逢大难,不得不离开因缘际会被钟先生收留加入到了司天监之中。 这么些年来虽然在大衍国偌大的土地上面走南闯北,但是着实并没有过走水路的经历。 所以这一次韩齐也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好奇心,这才包下了这条小船,在船老大,一个三十几岁,肤色黝黑的沉默寡言的精壮汉子的操船之下顺着运河直奔大衍国的南方。 这条小船并没有多大,船上的木料微微发黑,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了。 而从船老大不多的几句话里面韩齐也了解到,这船老大的确祖祖辈辈都是在运河水面上吃这一碗饭。不是打渔,就是载客,仗着这一条船作为自己吃饭的饭碗,过着水面上的生活。 当初韩齐选择这条小船的原因之一也是觉得这船老大对于这运河上面的事情了解的仔细。 倒不是韩齐没钱去坐专门的客船,这条运河乃是大衍国最为重要的水上交通要道之一,上面每天来往的船只不计其数。 其中有专门拉载来往的客商大户人家的客船,这些客船无不是装饰体面,设施齐备,就像是一座座水上楼阁一般,不知道比这一艘小船要舒服多少,当然这样的客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坐的起的。 韩齐身为司天监招摇宫,无论是从身家还是身份上面来讲,坐这样的客船都是不成问题,但是韩齐平日里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孤身一人行动,厌烦那客船上面的来往嘈杂,莺歌燕舞。 另外这客船在沿途停留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韩齐身上还有着司天监的命令,自己行动不仅方便,也要快了很多。韩齐这才自己包下来这样一条小船,自得其乐。 船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阁子,平时韩齐在船阁里面休息,船老大就在前甲板的一个小船篷之中睡觉。 一路上的吃食大多都是船老大时不时在沿途暂时停靠钓上来的水中鱼虾等鲜活的水产,还有就是韩齐偶尔上岸在沿路的小城村镇之中酒馆饭店买的吃食。 每天和船老大一起吃吃喝喝,韩齐和船老大倒是也熟络了几分,船老大说的也多了一些,倒是让韩齐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这条运河的奇闻趣事,给这段旅途平添了几分的乐趣。 小船虽然是走走停停,但是速度当真是不慢,再加上船老大世代吃这一份水面上的营生,对于这条大运河了解的知根知底。时不时会从一些岔出的水路抄上几条近路,省却了不少的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韩齐还以为船老大岔路的行为是勾结了水匪想要做自己一票,很是在一开始提防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发现船老大的确只是为了抄点近路,省些时间,韩齐也禁不住在心里笑了两句自己的多虑。 这样一来,没花费多少的时间,小船就已经是渐渐接近了韩齐这一次出行的目的地。韩齐这一次的目的地正是大衍国十三州之中最为富裕繁华的泉州府城泉州港。 泉州港之所以是大衍国之中最为富裕之地,因为泉州港不仅乃是临近于大海的一个海港,更是大衍国四方的水路汇集的一个地方。 从泉州港出发,沿着水路可以通往南七北六十三州无碍,正因为如此,泉州港之中不仅有海中的出产的珍奇异玩,更是有着大衍国国境之中四处的珍奇玩意儿。 同时从泉州港出发更是有着一条水路通往瀚海峰另一面大荒之地的荒林渡。大衍国和妖怪的探子经常都会通过这一条水路来来往往,大衍国和妖怪对此倒也都是心知肚明,并不会在这两处地方进行太过于严格的设卡盘查,至于这些探子进入彼此的地界之后能不能抓得住,找得出来,那就是两边自己的本事了。 这近百年的大衍国和妖族的对立,在某一些方面,人类和妖怪已经开始逐渐有了交通和交易。黄家其实做的也不过是这样一门买卖,但是就是做的实在是过了份了。 所以泉州港之中不仅有着人类的宝贝,更是时不时会出现妖怪的玩意。也正是因为这样,泉州港之中也是鱼龙混杂,繁华背后有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道道。 韩齐这一次来到泉州港的原因就是据司天监的情报所说,有一只最近被追踪的妖怪潜匿到了泉州港之中。韩齐站在小船的前甲板上面,看着前方河道尽头高高耸立的泉州城城墙。 旁边一艘大船经过,比起小船宽大了足足有数百倍的船身压开一道道白花花的水浪,将韩齐这一艘小船冲的向旁边晃了几晃,还好船老大操船的技术好得很,三两下就稳住了小船的船身。 大船上面高耸的阁楼之中,只听见一阵女子的嘻嘻哈哈的声音悠悠传来,显然这艘大船上面坐着的都应该是一些达官显贵。 韩齐看了看前面的船只越来越多,不断有或大或小的船只沿着各处交汇的水道或是前往,或是远离泉州港。 招呼了一声船老大之后,韩齐让船老大撑着小船走进了一条被淤泥阻断了的水路,在这里面停靠住了。 再往前面水路上不免太过拥挤,继续乘着这艘小船难免就会被刚才的那大船有所冲撞,不如就在这里上岸,找一个村镇买一匹快马走陆路去往泉州,反正现在距离泉州城已经算不上多远了,也就是小半天的路程,姑且就在这里上岸和船老大分手也就是了。 心里这般计较着,韩齐上了岸,抛给船老大一块不小的银子,这块银子足抵得上这一段路途正常两三倍的报酬了,船老大自然是感激不尽,韩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和船老大互道了一声珍重之后就此别过。 船老大原路返回不提,韩齐在不远的一个镇子买了一匹快马之后在傍晚时分就已经来到了泉州城之中。 第二十六章 董七爷 泉州城是大衍国境内有名的大城,整座城市极具特色。 其中一条宽大的河流贯通南北穿过了整个泉州城。 而这条河流就是联通泉州和瀚云都的云泉运河,这条运河穿过泉州城直接流入到大海之中。 就在这条河的东西两岸,泉州城分为了东西两城。 西半城里面大多都是贫穷一些的人家,而东半城之中则聚满了达官显贵,就算是瀚云都之中的一些大员,在泉州东城之中也有一两处房产。 当然东西两城共同的特点就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到处都有。 泉州城的富裕程度在整个大衍国之中都是名列前茅,这一点从泉州城之中建筑的风格装饰等等方面就可以看出来。 泉州城之中密密麻麻的房屋之中云集了大衍国十三州各处房屋的样式风格。 既有泉州等地水乡之地的白墙青瓦小楼阁,又有幽州特有的方宅大院,更有湘州的特色土堡,不一而足。 就在这泉州中央这条运河的两岸,修筑了密密麻麻的港口和小河道。 这些小河道延伸到了泉州城之中的任何一处街道,泉州城之中特有的一种轻快小桨船成为了泉州城之中和车马一样重要的交通工具。 而那些进入到泉州城之中的巨轮大船,不少就正停靠在沿岸的码头上面。 当然泉州城最大的码头港口还是坐落在云泉运河入海口的地方,而就在码头上面,停靠着众多足足有数百丈长短的大船。 这些大船大多是走海路去往大衍国十三州其他地方的,毕竟内陆之中的运河有时候无论是宽度还是深浅都难以承载这些体积庞大的巨船,有些大宗的货物交易还是要依靠这些巨船的。 泉州城的这一切都是让从小时候就在内陆行走,少见水乡和船舶的韩齐感到大为的好奇和有趣。 当然韩齐还是记得自己最首要的任务,天刚刚傍晚的时候韩齐终于算是跟着进城的大队人马进入了泉州城之中。 这时候泉州城街道上面已经是熙熙攘攘,天色虽然才不过是刚刚擦黑,但是泉州城之中已经是开始了热闹的夜生活。 沿街上面已经是有不少店铺商家点亮了灯红酒绿的灯火。 其中一些红粉之地更是热闹的紧,来往泉州城之中的多一般都是商队之类的游走在各地的人,而这些人长年累月的漂泊在外,在难得的驻脚之地自然是不会吝惜身上的钱财。 正因为如此,青楼酒肆赌场等地方可以说是泉州城之中最为受欢迎的几样营生了。 韩齐现在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心思去逛什么青楼或者是赌局子,一伸手在街上拦下了沿岸一艘经过的载客小桨船,轻身跳上船之后,懒洋洋的扔出一小块碎银子,嘴中吐出一个地址之后,韩齐就放松了身体靠在小船上面软软的垫子上由着殷勤的船主拉着自己奔向司天监在泉州城之中的眼线所在。 …… 夜幕渐渐笼罩,泉州城之中已经是灯火通明,热闹的景象丝毫不亚于白天时候。 沿街的青楼酒肆赌局子更是热闹非凡,一群群的肥肠大耳的商人或者是赤膊精干的船员水手出入其间。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泉州城之中的铺子此时此刻都是这样的热闹。 就比如说董七爷,早已经关了自己开在泉州城东城一条街上面的古董店面,此时正坐在一艘小桨船上面奔着自己的家宅回去。 要说这董七爷,在东城这条街面上面也算是小小的一号人物。 董七爷年少的时候家里是住在西城区的一户穷苦人家,董七爷那时候后面还没带上一个爷字,因为家里面排行老七,所以被人们唤作董小七。 董小七最开始从码头上面的一个卖力气的脚夫做起,仗着自己的眼力不错,再加上能说会道,有着一股子机灵劲,在一艘船上面混了一份差事。 跟着船队走南闯北了不短的时间之后,董小七渐渐变成了董七。 而自己的见识也是渐渐的增长了很多,而再次回到了泉州城之后,董七又在一家古董行谋了一份执事的差事,专门负责鉴定一些奇玩珍品。 后来董七逐渐积累了一些钱财和名气,也就自己拉出去单立了一间门户。 还别说,真有不少的人就认董七这一份眼力,渐渐地董七就闯出了几分的名头,到如今不少的商客都会专程前来董七这里鉴定或者是出手一些东西。 而董七本身前几十年的闯荡,很是认识了一些黑白两道上面的人,所以来他这里出手的东西,其中一些都是见不得光的,董七倒也是照收不误。 这些年之中倒不是没有人因此来找过董七的麻烦,但是大多都被董七背后认识的人给收拾了回去。 渐渐地,董七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自己这一家董家古玩行也在诸多客商之中有了不小的名声,人们渐渐也开始带着几分敬畏的称呼董七为董七爷。 名声大了之后董七爷的腰包自然也是鼓了起来,在距离自己的古玩行隔着几条街的地方也是置办了一间住处,更是娶了几房的妻妾,家中也雇佣了一些使唤的下人,就是董七爷如今坐着的着一艘小桨船,也是董七爷自己家里面置办的。 这种私家里的小桨船比起那些自由载客的自然是舒适了不少,董七爷坐下的这一床垫子就是一床虎皮,靠在上面最是舒服不过。 而船壁支出来一块,打成了一个小柜子,柜子上面案子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茶水,还微微带着热气,显然是划船的下人刚买来不久的。 柜子里面摆放着董七爷平日里最是喜欢把玩的几样精巧玩意,为的是打发在小船上的无聊时间。 但是今天这些东西都没能吸引起董七爷的兴趣,就连划船下人讨好的嘴里面说的街面上的一些趣事也没能被董七爷听进耳中。 董七爷的心思此时全都放在了自己手中这样今天刚刚收进来的宝贝玩意上面。 第二十七章 镜子 看到董七爷对于自己说的那些趣闻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划船的小厮也是知趣的闭上了嘴巴,闷声划船不再说话。 不过小厮心里面倒是奇怪的紧,自己可正是因为这样一张玲珑的嘴巴这才得到了这样一份划船的差事。 毕竟在路上有一个能说知趣的人陪着聊天可是要轻松不少,董七爷也一向很喜欢听自己讲这些街面上的事情,今天却是这样的不感兴趣。而董七爷此时哪里管得了小厮心中所想的心思,董七爷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手中的一面小巧的镜子上面。 这面小镜子正是董七爷从一个初次来到自己店面的客商手中收上来的。 那客商显然应该也是听晓了董七爷的名声,这才来到董七爷的店中。 在将镜子交给董七爷的时候,这客商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叮嘱董七爷小心点这镜子。 听这客商所说,这镜子似乎是有点邪门的样子,因为听说了董七爷的手眼通天,这才希望董七爷能帮忙处理掉这件东西。 想起那客商将镜子交到自己手里面时候那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董七爷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哼哼,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遇到点事情就怕成这样。当初七爷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和水匪都他娘的玩过十几次命了,真是一代比一代不中用了。也好,倒是便宜了七爷我,这么低的价钱收上来这么一件好宝贝。” 心里面暗暗思量着,董七爷略带几分得意的勾起了嘴角,看向自己手中的宝贝。 这小巧的镜子不过是成人的掌心大小,材质应该是青铜。 一圈精雕细琢的镜框包围着中间的镜面,边框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 雕工的手艺绝对是大家,这些花鸟鱼虫最大的不过是人小指甲大小,但是一个个栩栩如生,仿佛是活的一样。 而镜子的柄手与镜子应该是浑然一体的一块青铜,柄手上面雕绘着一个抱着柄手的女子。 这女子体态婀娜,面容娇媚,虽然是一件死物,但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人一般,情态动作撩人至极。 在镜子的背面上,镶嵌着一些细碎的珠宝,最为巧妙的就是这些珠宝组成了一副仕女图的模样。 这样一面小巧的镜子上面,利用颜色不同的珠宝能够组成这样一副栩栩如生,体态慵懒婀娜的仕女图,打造这面镜子的匠人手段之高超可见一斑。 这样稀罕的玩意,就算是在董七爷走南闯北的这几十年里面也是不多见的。 单单就是这些做工和雕刻以及背后的珠宝用材,这面镜子就绝对是不菲之物,没个上千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 但是这镜子最为奇妙的地方可还不是在这些方面上面,而是在这镜面上。 这镜子的镜面光洁无比,一点划痕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镜面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竟然能够将人脸照的是清清楚楚。 董七爷所意思的清清楚楚可不仅仅是人的外形轮廓,而是连所映照东西的颜色等等细节都能够映照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一面青铜镜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使得这面镜子能够有这样神奇的镜面,但是这样的效果董七爷可从来没有在其他镜子上面见到过。 无论再怎么打磨光滑,青铜镜子也只是能够照出大体的人影,哪里能够像是这面镜子这样几乎是能够将映照的东西完完全全刻画在镜子里面一样。 就这一样,绝对会有无数的爱美之心的富家小姐千金愿意花费大把的银子买下这面镜子。 能够随时欣赏自己姣好清晰的容貌是哪个有自信的女人不想的呢。 而通过嗅闻之术,董七爷完全可以肯定这面镜子乃是有着百余年历史的古物,那种深厚的土气可是瞒不过董七爷这种行家里手的。 虽然并没有听说过前朝有过这面奇妙的镜子,但是谁管他呢,这镜子的年头可是做不得假的,至于镜子的前主人是谁,这有多少人在乎呢。 这就给这面镜子的身价又抬上了一层,历经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够有这样的光洁表面,更加显得这面镜子的不凡了。 再一想想自己收下这面镜子竟然只不过是花了区区三百两银子,纵然是久走江湖,老成沉稳的董七爷也几乎是要笑出声来。 只要转手在东城拍卖会上面把这面镜子出售手,到时候赚的银子想必足够在寸土寸金的东城区再开上两间大店面。 不仅如此,这面镜子绝对能够成为拍卖会上面的压轴的珍品。 到时候他董七爷作为镜子的卖家,绝对是能够让自己的名声响彻整个东城区,到时候支持自己的背后势力也是会给自己更多的重视和权力。 想到以后的更好的生活,董七爷再也抑制不住得意的神色,用仿佛是看一个裸体美女的炽热眼光再次将手中的铜镜看了个遍。 之后又用双手细细的摩挲了一遍铜镜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这才将这面关系到他董七爷以后更加飞黄腾达的铜镜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收回到了贴身的的衣服里面藏好。 小厮闷不做声的的划船倒是把船划得飞快,没用太久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离董七爷宅子不远的小码头。 稳当当的停船靠岸,小厮扶着董七爷上了岸,系好了船绳之后跟着董七爷回了宅子。 董七爷的宅子是一座南方风格的白墙青瓦的小楼。 说是小楼,占地面积可是不小,不比那些方宅大院小多少,毕竟另一边还有一趟给家里下人居住的房子。 董七爷领着小厮,一脸喜气的走进了自家的宅子之中。 甫一进门就高声喊道:“来啊,让厨子头别忙着做菜了,差几个人,去街上酒楼给我买一桌上好的筵席,爷今天高兴,每人赏一方肉,半壶酒!” 家宅里面的下人听了自然是高兴无比,纷纷过来谢赏,门房带着喜色关上了大门,将董宅里面的喜气关了个严严实实。 第二十八章 追查和惊变 “七爷,是时候歇息了。”外面门边一个妾室的声音叫醒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细细查看把玩铜镜的董七爷。 “晓得了,你先去房间里,爷我马上就过去。”董七爷抬眼皮回了一句。 门边站着的小妾笑一笑答应了一声,一转身回了自己的闺房,只不过在路上自己的心里还是暗自有着几分的嘀咕。 自己刚进了董家的门没有多长的时间,平日里自己家的老爷对于自己可是疼爱的不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高兴,晚上大摆筵席更是赏了下面人酒肉吃食,晚上确实对自己这么爱理不睬,真是着实奇怪。 不过自己身为一个妾室,也不能多说些什么,这小妾虽然有几分的摸不着头脑,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董七爷打发走了自己的妾室,最后看了一遍自己手中的铜镜,这才恋恋不舍的拿了一块绒布将这面铜镜细细的包裹起来。 随后董七爷来到自己的房间一面书架前面,一伸手在书架上面几本书上面按了几下。 随着董七爷有次序的这几下按动,只听一阵“咯啦啦”的机械机关声响,随后就看整面书架竟然是向一边缓缓滑开。 这面书架竟然是一处机关所在。而就在书架背后,墙壁上面露出来一面暗柜。 董七爷一伸手拉开暗柜,将手中的铜镜放入到了暗柜之中,随后又在书架上面按动了几下,书架缓缓滑回到了原处。 董七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书架一转身离开了房间,随后一名伺候在外面的小厮进屋吹灭了灯火,转身退出了房间。 只是董七爷和这小厮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房间墙上高悬的一面镜子之中映照出了一个身穿灰袍的人影,然而再一转头看看镜子对面,哪里有半个人影! 随着房间之中烛火的熄灭,一团漆黑之中,灰色人影在镜子之中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 韩齐站在董家家宅外面,只是这时候映入韩齐眼中的董家宅已经没有昨天晚上的满院的喜气。 在董家宅的房宅外面到处挂着黑色的绸布,而进进出出董家宅子的下人无不是披白戴孝。 韩齐昨日在司天监设立在泉州城之中的眼线之处和司天监的人接上了头,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就在近一月之前,司天监的人马在距离泉州城有不短距离的一处深山附近察觉到了一股妖气喷薄而出。 司天监的探子不敢怠慢,在深山周围做了一番的调查,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只知道一队商队前一段时间途经一个村子进行了补给之后进入了深山之中。 司天监的人马刚开始还担心商队在深山之中遭到了妖怪的袭击,正准备进山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出山的商队。 但是在暗处略略观察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商队之后,惊讶的发现这所谓的商队应该是一伙挖坟的盗墓人。 司天监的人也是机灵,脑筋一转想到前几天感应到的那一股一闪即逝的妖气很可能就是这些盗墓贼在墓里面起出来了什么妖邪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之后司天监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些被镇压在古墓之中的妖邪一般都是十分的邪门。 而既然那股妖气一闪即逝说明这妖物应该已经能够做到将自身的妖气收放自如,说明这东西更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妖怪。 如果自己等人贸然出手,非但未必能够对付得了这妖物,反而是会造成不小的损伤。 就这样,司天监的人不敢擅自行动,而是一面向瀚云都方向求援,一面慢慢跟着吊在那一伙盗墓贼的后面。 果然,就在这一路上面,那一伙盗墓贼之中不明不白死了好几个人,但是那些盗墓贼自己暗中就处理了尸首,所以司天监的人也没能从那些死人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那一伙盗墓贼却是慌了手脚,搭了一艘船来到了泉州城之中。 随后在泉州城之中,那伙盗墓贼的领头的就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了几家古董店指中。随后不久,那些盗墓贼就又出了泉州城。 司天监的眼线也就一直跟到这里,想来那些盗墓贼应该就是在这些店里面出手了从墓里面起出来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样妖邪的东西究竟是在哪一家店面出手了。 韩齐得了消息之后,自己今天早上亲自跑了一圈这些店面。 董家店是他走的第三家店面,前面几家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唯独就在第三家,董家古玩,竟然还是大门紧闭。 韩齐当即就觉得有点不对,一面为了以防万一让司天监的人手去其他剩下的几家看看有无异常,自己一面立刻来了董家家宅。 而出现在韩齐眼前的,就是如今的这一幕。 韩齐在门口拦住一个董家的下人,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董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董七爷竟然已经死于非命。 就在今天早上,董家一个婢女在外面呼喊了几声也没有看到自己的老爷和一位旁室夫人从房间之中出来,不得已只好推门进去。 而进去之后,竟然是看到自己家老爷和夫人仰躺在床铺上面,已经是双双死于非命了。 而床上枕头的地方还淤积着一滩的鲜血,只是这些鲜血已经凝固了。 这婢女吓得立时尖叫,引来了董家之中的其他人。 董家夫人得到了消息之后强忍着悲痛,一面报告了泉州城的官面,一面找了医士验看自己家老爷和那个妾室的尸体。 董七爷也算是有点名气,泉州府官面上的人来得飞快,到了这里之后仵作一番验看。 这房间在婢女进来之前锁的严严实实,完全是一个密室,而在这房间之中,门窗并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而房间之中的饮食并没有被下毒的。 也只能断定董七爷和妾室乃是突发死亡,并不是被他人所害。 但是就在监察两个人尸体的时候,仵作大吃一惊。 第二十九章 觅踪 董七爷和小妾两个人的尸体死状极其古怪,两个人的双眼竟然都是化为了一滩浓黑的血水,眼眶的位置只留下了两个黑乎乎的空洞,显得格外的骇人。而全身上下其他地方再无任何的伤痕。 仵作用钢针从两个人的眼眶刺入脑中,只觉得钢针上全然没有多少力道,就像是两个人的脑子之中空空如也一般。 可是一般人的脑子之中怎么可能这样空洞呢? 仵作只好将两个人的头盖骨打开,结果发现两个人的脑子里面根本没有多少固体,只剩了一团的脓汁。 仵作见到这一幕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但是这两个人这样蹊跷的死因仵作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两个人的确没有任何被外力害死的迹象,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其他的外力下的毒手,至少,不是人施加得了的外力。 仵作和到场的泉州城方面的负责人商量了一下也只能和董家人暂时声称两个人乃是中风而死。 董家人虽然还是有些许的疑惑,但是既然官面上已经这么说了,也就只好作罢,开始着手准备董七爷的丧事,这才有了开始的时候韩齐在董家宅子门前见到的这一幕。 当然后面这些消息可就不是韩齐从董家下人嘴里面问出来的了。 而是韩齐在半路上直接拦下了泉州府方面的人马,亮出了自己身为招摇宫的那枚信物千铜翠铜钱之后自然是问了个清清楚楚。 泉州城方面的人见到司天监的信物自然是老老实实知无不言,其实就算韩齐不问,泉州方面也打算马上回去请镇妖师前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毕竟董七爷和小妾的死相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死亡。 而现在有了韩齐出面表示此事正式由司天监方面接管,仵作和前来的人都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当然“有需要小的的,大人请尽管吩咐。”这样的话还是要说上几句的。 韩齐刚准备打发走这些泉州官面上的人,但是转念一想,灵机一动要了一份泉州城的官面身份证明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韩齐凭借着这张证明,在门房眼前一晃,借着泉州城派来帮着操持丧事的名义,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董家的宅院之中。 虽然凭借着自己司天监的身份也能够轻易进来,但是还是有一些不便的。虽然妖怪对于人类来说,即使是寻常百姓也是知道不少,但是毕竟对于这样的异族,大多数人依旧是怀着恐惧之心。 正是因为这样,司天监在外面进行调查,对于一般的百姓一般都是隐瞒身份,只有在官面上交流的时候才会亮出信物。 为的就是怕引起骚动,别的不说,韩齐要是亮着自己司天监的身份明目张胆的走进去,这董家宅子之中现在这些得了消息前来吊唁的人准得立刻走个一干二净不可。 而现在接着泉州城的官面身份,进去行事就要方便很多了。 进入到董家宅子之中之后,韩齐马上隐在了前来吊唁的人群之中,开始检查各个房间之中有没有妖气残留之类的痕迹。 说起来董七爷不愧是有点名气的人,前来吊唁的人还真是不少,把董家原本不小的宅院塞得是几乎满了。 这样倒也是方便了韩齐的调查,至少,现在董家的人都被缠住了,没有什么人会来询问韩齐的身份,倒是可以省去了很多解释的口舌。 韩齐在董家各处房间之中一连转了几转,但是让韩齐困惑的是,自己胸口那个吊坠上面的红河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红河就是韩齐那块尖角吊坠底端的那一块血红色玉石的名字。这种玉石对于妖气和妖物精血十分的敏感,每当有所感应的时候,都会在微微发热。 这种矿物当然也是一种稀罕之物,更何况韩齐这一块红河还经过过司天监之中高人的特殊炼制。 但是这一次竟然是一点的反应都没有。 韩齐刚开始还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在董宅之中各处又转了一圈,但是红河依旧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齐这才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红河真的是失去了作用。 要么是那妖物对于自己的气息收敛的实在是太好了,要么是自己还是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韩齐心里微微有些郁闷,在董宅小楼上上下下又转了几圈,突然发现刚才经过的一处房间再次房门紧闭。韩齐向路过的一个婢女打听了一下,那正是董七爷平日里中午小憩的房间。 虽然自己刚刚走过了一遍,但是为了查出自己疏漏的地方,韩齐还是决定再细细查看一下,姑且就从这静室开始吧。 …… 一个时辰过后,韩齐看了看左右无人,一脸晦气的闪身进了一间房间之中。 刚刚他连出事的那个房间都是偷偷混了进去检查了一遍,甚至拿着红河在一些角落都是晃了一遍,也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这已经是第四个房间了,听说是董七爷平时常用的书房,也是最后一个董七爷常来的地方了。 这里要是再没有什么踪迹,韩齐说不得就得另想其他的法子了,否则的话董宅上上下下足足有数十间房间,他总不能一一的检查过去吧? 进了房间之后,韩齐小心翼翼的回手关上了房门,摸出自己那块红河握在手中,开始像前几间房间一样开始细细的检查这间房间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转了几转之后,韩齐在一面书架前面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这面书架看上去没有什么的样子,但是韩齐蹲下身子左右一打量,却发现书架下面的地板上面有着一点点细微的刮擦痕迹。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书架知乎,韩齐一伸手去拿书架上面的一本书,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本书在韩齐用力之下竟然是纹丝不动。 韩齐微微一笑,从自己腰间的那个百宝囊一般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打开瓶子,韩齐在手中一倒,倒出来的是一些细细的白色粉末。 第三十章 线索 韩齐将手掌中的这些白色粉末对着面前的书架上面的众多书册轻轻一吹。 白色粉末纷纷扬扬腾起一阵白烟,随着韩齐的吹气沾染在书架上面的书册上。 顿时这些书册之中几本上面出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淡黄色指印。 刚刚的一番查看韩齐已经可以肯定这书架根本就是一处机关所在,书架背后应该是隐藏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而书架上面的那些书册应该就是一种机关的开合奥妙所在。 这白色粉末乃是司天监之中调配的一种现形粉。 人在触碰这些机关的时候,手上面的一些油脂多少会沾染在机关上面,同时因为次序不同,这些机关上面沾染的油脂多少深浅也会有一定的差异。 当然这单单凭借人类的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司天监调配的这种白色粉末就能够轻易地彰显出这种变化,这样也就可以破除相应的机关,而这只不过是司天监之中诸多巧妙之物之一罢了。 韩齐看了看这些指印,按着这些应该的顺序开始逐个按下书架上的这些机关关键的书册。 当最后一本指印最浅的书册被韩齐轻轻按进去了半寸有余的时候,只听“咯啦啦”机关转轴转动的声响,整面书架缓缓滑动开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机关的声音有些僵硬和微微刺耳。 韩齐连忙微开房门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在这个房间。 显然董家人大多都是忙着应付前来吊唁的那些宾客,根本没有时间也不会想到这时候在宅子里面会有人四处乱窜查看。 韩齐抽身回来关好了房门,只见书架滑开之后,背后的墙面上赫然露出了一个暗柜。 韩齐手中握着红河靠近了这面暗柜,一靠近这面暗柜,韩齐立刻觉得自己手中的红河微微烧灼起来。 韩齐微微一笑,看来自己再仔细清查一遍的做法还真是对的。 心里微微得意,韩齐轻手轻脚打开了暗柜。 但是查看完整个暗柜之后没多久韩齐脸上的喜悦就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阴沉的神色。 这暗柜之中虽然有着几件不错的宝贝,这些宝贝就算是韩齐这样的眼光看来也是价值连城,但是红河感应最为强烈的一间暗柜之中竟然是空空如也。 能够解释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些盗墓贼盗取的那件妖邪之物原本的确是存放在这暗柜之中,但是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人捷足先登,竟然是已经被先一步取走了。 再一想想之前在地面上发现的机关痕迹,韩齐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自己原本还有几分的奇怪,董七爷身为久经江湖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布置的机关所在之处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再加上刚才自己打开机关的时候机关转轴的不对劲的声音,一切呼之欲出。 显然是有人先来打开机关取走了东西,而这个人应该是做贼心虚情急之下按压机关过于用力,造成机关内部有所损坏。 想到这里韩齐脸色有些难看,现在董家这么多人之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拿走了那样妖邪之物的人,自己根本不可能一个个的盘查过去。 韩齐有些心烦意乱,将机关恢复原样之后韩齐再次离开了这个房间。 来到董家宅院二楼的一处窗户,韩齐有些烦乱的看向院子里面有些吵嚷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之中究竟是谁拿走了那样东西。 司天监的人马在那伙盗墓贼离开泉州之后原本想要立刻出手擒住那些盗墓贼,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出了泉州之后乘坐的马车竟然在一处山谷之中栽下了悬崖。 后面跟着的司天监人马费劲了力气下到悬崖下面探查,结果找到的只不过是散落一地的银子以及几具摔成肉饼的尸体。 这样一来,现在韩齐等人也根本不知道那些盗墓贼从墓里面取出来的那件妖邪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就更是给韩齐的调查增加了难度。 韩齐微微叹了一口气,下面院子里面熙熙攘攘,实在是让人头疼,看了两眼不远处的一条水道,韩齐正准备先下楼再想想办法。 转身刚走了两步,突然韩齐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一回头几步冲到窗户旁边,再次向外面看了过去。 盯了一会窗外的水道之后,韩齐脸上带着一点兴奋地冲下楼梯。 轻而易举的穿过了院子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韩齐很快来到了董宅外面的一处水道码头之处。 这时候码头上面停靠着不少造型以及装饰别致精美的小桨船。这些显然都是前来董宅吊唁的一些身份不低的人家的私船。 而就在这些私船之中,韩齐没费多大力气的就找到了船头地方镶着一个金字的“董”字的董七爷家的私船。 略微上船查看了一下,只见董七爷的船上面果然也有一面侧柜摆放着几样得手的玩意儿和茶具点心。韩齐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这下子倒是有了不小的希望可以得到那件妖邪之物样式的消息。 之前韩齐在董宅楼上注意到河道上一艘同样大富人家私船样式的软座上面,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把玩着手里面的一件如意。 想来董七爷腰缠万贯,兼且又是一个古玩行当的老手,更是应该也有着这样的习惯。现在一看董七爷的私船果然也有着摆放玩意的地方。 而且董七爷在昨天晚上收了那样东西之后既然是放在了自己隐秘的暗柜之中,显然是分外的喜爱重视那样东西。 那么也许董七爷在回来的路上免不了要将那样东西拿出来在船上把玩一二,那么这样一来划船的小厮可就有了很大的可能能够看到这样东西的样式了。自己现在只要找到那个小厮,说不定就会有所线索。 就在韩齐暗暗思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恼怒地声音:“哪来的闲人在我们董宅的船上,你他娘的懂不懂规矩?” 第三十一章 徐小六 徐小六从还是个童子的时候就在董七爷的家里面当一个小厮。 后来因为自己有着一张玲珑巧嘴,能说会道,大了一些之后得了个给董七爷划自家小桨船的美差。 别看这差事听起来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划船的船夫而已,但是实在是有不少的好处。 单单就是每天给董七爷预备小船上面的茶水点心,这里面就是有不少的油水可赚,在账上支的钱买了茶水点心之后剩下的钱也就进了徐小六自己的腰包。 不仅如此,董七爷平日里在船上总不可能大吃大喝,来个光盘行动,也就是略微尝尝点心,润润喉咙,剩下的那些茶水点心自然也是便宜了徐小六。 除此之外,每天能够划着船在外面跟着董七爷东跑西走,闲的时候就在街上打听各种稀罕趣事说给董七爷开心,这可是要比在董宅里面跑腿打杂,干那些苦力活要好出不知道多少了。 再加上徐小六因为总是划船跑腿,自己的身体倒还真是比起家里面其他的下人要好上许多,长得又是有几分的年轻俊俏,自己心里也是常常因此得意洋洋。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徐小六自持自己有几分的玲珑本事,又是深得董七爷的喜欢,平时在董七爷面前看不出来,私下里很有几分的不知天高地厚。 别说同是董家里面的下人,就是外面的一些人徐小六在自己的心里也是很有几分的瞧不上眼。 而今天董七爷意外暴毙,徐小六趁着这一会董宅里面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吵吵嚷嚷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划船小厮,偷偷跑了出去办了点自己的事情。 办完了事情,徐小六正有几分得意洋洋的往回走着,不多时就回到了董家附近的码头,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正在董七爷家传上面查看的韩齐。 韩齐为了出门在外办事方便,身上不过是一袭的普通青色衣袍,并不是什么高档的布料,身上有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徐小六自然就将韩齐当做了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个贼。 而徐小六常常给董七爷摆弄这条小桨船。心下里早已经有了几分觉得这小桨船是自己之物的感觉,此时见到一个看上去没什么身份的人踩着“自己”的小桨船,再加上自己刚办完了一件大事,心里面正有一些狂妄,顿时几分无名火起,这才出口不逊。 韩齐听到身后不干不净的说话声音,心里面就立刻带了几分的恼怒,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只是一扭头看向身后,却见是一个穿着仆从打扮的二十刚出头的小厮。 看到这小厮,韩齐在心里面嘿嘿一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正主正主到啊! 自己正想着要找到那个划船的小厮,看着小子的打扮应该就是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一番功夫。 而徐小六看到韩齐转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之后,就在心里一阵的暗骂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自己刚刚可真是看走了眼,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别看眼前这个人身上衣饰等物都是普通至极,但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以及看着自己那种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的神情气质绝对是证明着这个人乃是大有来头。 别看徐小六年纪不大,但是平时跟着董七爷东奔西走,陪着董七爷见过的达官显贵,有些身份的人可是着实不少。 再加上董七爷在黑白两道上面都是有些交情,一些巨枭大盗徐小六也是略微的见过,那种高高在上者独有的气质徐小六可是基本不会看走眼。 韩齐面对着一个区区划船的小厮,自然是不会刻意收敛什么自己的气势,自然是一下子就被徐小六看出了几分的端倪。 徐小六在心里面骂着自己糊涂,脸上的表情倒是转变的飞快,一副原本龇牙咧嘴的嘴脸立刻换成了满脸赔笑的神色。 “诶呀,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说话得罪了爷您,爷您宰相肚子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小的我一般的见识。小的我……我自己罚自己!” 嘴里面赔着好话,徐小六一面抬手给了自己几个嘴巴。 不过这几个嘴巴打的倒是巧妙,声音清脆,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道,几个嘴巴之后脸上连个掌印也没有留下。 韩齐看着徐小六这幅样子,原本心里的几分火气熄灭了大半,却是忍不住有几分的发笑。 这徐小六倒真是一个妙人,就这幅玲珑多变的样子,就是十分的有趣,难怪这小子能够深得董七爷喜欢,做这么一个划船陪聊之人。 而这一个小小的划船小厮能够看出自己的些许气势,看来也是一个头脑灵活心思玲珑的人了。 不过这样倒是省却了韩齐拿出自己身份证明吓唬这小子的麻烦了。 韩齐心里火气已消,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板,声音有几分冰冷的开口说道:“哼哼,算你小子有点眼力,小爷找你有事,跟我来一趟吧。” 说着话韩齐轻身跳上码头,而那条小桨船晃也没晃,徐小六注意到这一点,心里面暗暗叫苦,想不到眼前这位一身的功夫竟然还是不低,自己这一次说不得要吃点苦头了。 韩齐上了岸也没有回头看徐小六,自顾自的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 徐小六看着韩齐的背影,在原地犹疑了一会,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这位小爷看起来并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自己要是就这么抹头就跑,跑得了一时也跑不了一世,就算是跟上去今天要吃点苦头,自己也得认了。 韩齐三拐两拐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小胡同之中,两侧都是几层的小楼,夹在中间的胡同就像是两座小峭壁中间的羊肠小道一样。 跟着的徐小六看了一眼这胡同,心里面滴溜溜的打鼓,这位小爷把自己叫到这个没人的胡同里不会是打算宰了自己吧? 第三十二章 审问 韩齐一回头看到徐小六畏畏缩缩的害怕样子,禁不住一阵的好笑。 “过来,放心,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你,你可要给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徐小六听了这话这才稳了稳心神走了过来,口中忙不迭的回答道:“爷您放心,小的一定一五一十的回答您,保证让您老满满意意的。” “少废话,我问你,董七爷昨天晚上坐船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拿出什么玩意在船上摆弄?” “没,没有啊,您也知道,小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划船的,我哪里……”徐小六还没有说完,韩齐脸色一沉,双眼利剑一般盯住徐小六。 “是吗?可是昨天我明明在你们老爷的古玩行里面看到你们老爷收了一件宝贝啊?” 徐小六听了韩齐这句话,顿时脸色刷的一白,哭丧着脸开口说道:“是是是,老爷好像是在船上赏玩一样东西来着,但是,天色太黑我也没看清楚,所、所以……” 韩齐看着徐小六一边哭丧着脸回答自己的问题,两眼之中的眼珠却是滴溜溜的乱转,想来是不知道在脑子里面编什么瞎话准备蒙混过关。 微微在心里面冷笑一声,韩齐突然一声大喝:“呔,我给你好大的胆子!今天早上你们老爷放在暗柜之中的那样东西已经消失不见,说,你把它拿到哪里去了?” 韩齐这一声大喝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实际上这其中还有一点小学问。人在编造谎话的时候若是被人突然大声或者用动作打断,那么这人就别想在短时间内再编什么谎话了。 到时候再问出来的消息,基本就都是真的无疑了。 徐小六被韩齐这一声大喝一惊,脱口而出:“我、我不知道书架的顺序啊!” 这句话一说出口,徐小六真恨不得回手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句话说出来,对面这位小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撒谎。 韩齐一声冷笑,一伸手抓住了徐小六的脖子,韩齐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单单一只手就掐着徐小六的脖子将徐小六直接靠着胡同边的青石墙壁提了起来。 徐小六被韩齐抓着脖子,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韩齐的手腕,双腿在半空之中不断地乱蹬,因为呼吸不畅脸上涨的发红,嘴里面含含糊糊的叫着:“小爷饶命,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韩齐听了冷哼一声,这才缓缓将徐小六放回到了地面上,收回了手之后韩齐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徐小六。 徐小六蹲在地上,不停地干咳着,脸上的红色这才逐渐的消退了一些。 足足缓了有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徐小六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脖子上面依旧是有着几道紫红色的指痕,显然刚才韩齐下手可是不轻。 此时徐小六再次看向韩齐的眼神之中已经是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自己看着这位小爷面相温和,刚才也没有追究自己的无礼,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万万没想到该出手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狠辣。 徐小六可以肯定,刚才自己要是执意不说,眼前的这位小爷就算是断了自己这条线索也绝对会立刻扭断自己的脖子。 刚才自己脖子上面传来的可怕力道以及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必自己大上多少的小爷眼中的煞气可是无比真实的。 徐小六又干咳了两声,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一次,他可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了。 从徐小六的嘴里面韩齐得知,董七爷昨天晚上拿回来的那件东西,原来是一面镜子,而这面镜子今天早上的失踪,背后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徐小六。 韩齐听到这里,有些惊疑的问道:“你不过只是一个划船的小厮而已,怎么就能够知道你们家老爷存放重宝的暗柜的机关开合的方法?” “这、这其实都是老爷前几个月娶的一个妾室告诉我的,而机关的开合方法就是老爷在她房里面睡觉的时候做梦失口说出的。” 韩齐怀疑的看了徐小六一眼,眼神之中的意思倒是十分的明显,人家身为老爷的妾室,就算是无意之中知道了这样隐秘的事情,又干嘛要告诉你这种划船的小厮呢。 这一次没用韩齐发问徐小六就主动的说道:“因为、因为小的我和她有些私情,所以她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小的。” 听了徐小六这句话,韩齐打量了一下还算是俊俏的徐小六,看了看徐小六下面鼓鼓囊囊的裤裆,看样子也是有几分本钱。 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这董七爷在外面何等的风光,估计也是绝想不到自己的头上都已经绿成了一片青青草原了。 不过韩齐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冷声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们老爷放在暗柜之中的那面镜子你既然拿走了放在了哪里了?” 徐小六一听这句顿时哭丧了脸开口说道:“这位爷,不是小的蒙骗于您,那面镜子,小的、小的我已经拿出去卖了。” 原来徐小六今天早上刚起不久之后就被府中一个婢女的声音惊动,原来自家老爷和另一个妾室竟然是死于非命,整个董府顿时是一阵的大乱。 要说徐小六也是心思灵活,他立刻想到,昨天的时候自家的老爷似乎是只在船上自己的面前把玩过那面镜子。 之后老爷进了书房就没人敢进去了,也就是说全府上下应该只有自己知道那一面精子的存在,而看老爷昨晚的样子,那面镜子显然是价值连城。想来应该也是放在了那面自己知道的暗柜之中。 那么现在自己只要偷偷摸到老爷的书房之中,从书架背后机关里面取出镜子倒手卖掉想来可以大赚一笔。 而只要有了这么大的一笔钱,那么自己就完全可以和那位妾室离开董府,在这泉州城之中过上属于自己的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岂不是比在这里当一个划船的小厮要强上百倍千倍? 第三十三章 转手 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徐小六立刻是趁着董府上上下下全都因为董七爷的意外亡故忙成一团的时候偷偷摸摸到了董七爷的那间书房之中。 凭借着和自己有私情的小妾提供的开和机关的方法,徐小六果然是打开了机关拿到了暗柜之中的镜子。 只不过徐小六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再加上这面镜子的价值徐小六也知道绝对不小,行动之中这才有些毛手毛脚,在手忙脚乱之中按压一本书册机关的时候用力大了一些,不过好在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韩齐听到这里,微微在心里面点头,看来就是徐小六这一下使得机关内部有所磨损,这才有了自己刚才发现以及开关机关的那些不妥之处。 到这里韩齐对于徐小六所说已经可以肯定是实话无疑,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徐小六究竟将那面镜子卖到了哪里去了。 拿到那面镜子之后,徐小六心里打着鼓的离开了董家,不过董家上上下下正忙着董七爷和小妾的死,也就真没有人注意到徐小六这个划船的小厮。 另一方面也是的确如同徐小六所料,董家上上下下根本没人知道自家老爷昨晚究竟是为什么那么高兴,收到了什么样的宝物。 唯一有可能昨晚在床上掏出了董七爷话的小妾现在也是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 就这样,徐小六有惊无险的将那面镜子带了出来。 拿出了东西之后徐小六也知道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在自己手里面留不了,立刻带着镜子前去了一家同样在东城之中有些名气的古玩行。 徐小六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知道自己这样一幅小厮的打扮如果就这么去出手这面价值连城的镜子,绝对会引起人家老板的怀疑。 在沿街上的铺子之中买了一套遮掩身份的衣物之后,又购置了一顶斗笠用来遮挡自己的面孔,连自己掌管的那条董家的小桨船都不敢使用,徐小六雇了一艘船这才来到了那家古玩行。 因为跟着自己家的老爷经常是东奔西走,徐小六也是对城里面这其他的古玩行当,自家老爷的对头很有几分的了解。 徐小六挑选的这一家古玩行就是一家合适不过的出手目标,因为这家古玩行乃是专门做镜子生意的,陈氏镜行。 镜子其实是古玩行当里面一门很热门的生意,虽然镜子这种东西保存起来大为的不易,但是一旦真正是保存完好的,那就绝对是古玩之中的珍品。 而其实在一些墓葬之中,这些镜子也是一种罕见的随葬品,因为传说镜子能够映照出一个人真实的灵魂,并且能够将灵魂困在镜子之中。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那些随葬在墓穴里面的镜子大多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门道,对于一些收藏家和癖好古怪以及对那些术数很是感兴趣的人都是愿意花费大价钱来买这种镜子。 正因如此,陈氏镜行之中的老板陈虎,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背后也是有着暗中的势力支持这才能够大胆的专门做着古玩镜子买卖的。 与董七爷一样,这个陈虎也是什么东西都敢收,同样是一个销赃的好去处。 这正是因为这样,这家陈氏镜行也就成了徐小六心目之中的最好的销赃的地方。 销赃的过程出乎徐小六以外的顺利,陈虎对于他这个藏头藏尾的人并没有过多的打听。 毕竟陈虎这里作为一个黑白东西都敢接受,半个贼窝一般的地方所在,像是徐小六打扮的这样遮遮掩掩的人可是多了去了,陈虎只是照单全收,出了事情也有自己背后的势力盯着,自然没什么顾忌,也就不会多问什么。 另一方面陈虎本人在徐小六拿出镜子之后的眼睛已经是粘在了镜子上面,哪里还挪得开半点。 别看陈虎只是四十几岁的年级,表面上是一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作为董七爷的心中死对头之一,在这东城之中能够开这么一间专门做古董镜子买卖的古玩行,怎么可能是一般之人,一个莽撞的汉子能够做得了的。 陈虎的眼力可是毒辣的很,董七爷都能够看出来这面镜子的珍奇之处,更何况是专门做镜子生意的陈虎。 而陈虎显然也是看出了徐小六这面镜子的来路不正,只要压一压价钱,自己绝对能是大赚一笔。 徐小六急于出手这样烫手的山芋,再加上陈虎给出的价钱当真也是徐小六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数目,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都很满意的谈成了这一笔生意,徐小六这才高高兴兴的打道回府,在董府门前正好撞到了韩齐。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了。 徐小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生怕眼前这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太爷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从自己贴身的怀里面摸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带着哭腔开口说道:“这位爷,小的这一次说的可当真都是实话,半点虚言也没有,您看,这是小的卖镜子的钱,大部分都被小的在别的地方藏好了,就留了这么几张在自己的身上。” “小的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得不对,对不起我们家老爷,小的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只要爷您一句话,小的马上领您去取那些银票,小的一张都不敢留,全都给爷爷您,只求爷您能够饶了小子这么一回。” 韩齐见到徐小六这幅样子,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开口笑骂:“倒霉的东西,谁要你的银票,你告诉我陈氏镜行的位置,还有他们老板陈虎的详细事情就可以走了。” 徐小六听了一愣,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您、您不要银子吗?” “谁要那些东西,既然是你卖的就都给你吧,只是不许为非作歹就是了,快点说完走人。” 韩齐一伸手给了徐小六一个脑蹦。 徐小六这才如梦方醒的一般,答应了一声连忙给韩齐说起了陈氏镜行以及陈虎的一些情况。 第三十四章 布置 韩齐听徐小六说完了陈氏镜行以及陈虎的一些消息之后,便也不想再多留。 就在临走之前,韩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徐小六,开口说道:“小子,你偷拿主人家的东西,已经算是一桩罪行,但是毕竟没有闹出人命,我听说董七爷也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再追问你这些事情,那些银票你自己留着和相好的女人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但是,若是你小子胆敢日后因为金银钱帛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嘛,嘿嘿嘿,你自己看!” 韩齐说着话冷笑三声,垂在腰间的手猛然一挥,徐小六的眼力哪里看得出韩齐的动作,只觉得一道寒光闪过,自己的浑身上下一阵的冷战。 徐小六颤颤巍巍扭头看去,只见自己左耳边不过是三寸左右的地方,厚实的青石墙上面悄无声息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点碎石粉末正从那口子之中“扑簌簌”掉落下来。 “嘿嘿,你的脖子,可能比得上这青石墙更加坚硬吗?”韩齐重新垂下的手袖口之中寒光微微一闪,消失在了腰间,冷冷瞥了徐小六一眼开口说道。 徐小六浑身抖得仿佛是筛糠一般,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嘴里面不住地开口说道:“爷您放心,小的、小的绝不敢干出出格的事情。” 韩齐一伸手扶住徐小六,笑一笑,不紧不慢走出了小胡同。 别看韩齐看上去走的速度并不快,两只脚不紧不慢,但是速度实际上飞快异常,三两晃就已经消失在了狭长的胡同另一边。 徐小六看着韩齐的背影消失,背后依旧是一阵的冷汗淋漓。 放下徐小六不提,韩齐走出小胡同,现在既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那么再纠缠在董家这里也就没有必要了。 韩齐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到了晌午的时分,韩齐身形晃动,离开了董家宅子所在的这条街。 …… 两个时辰过后,韩齐从一家酒楼之中悠然自得的走了出来。 离开董家之后,看看天色也是到了该用中饭的时候,韩齐也就用司天监的手段通知了泉州城之中的和自己负责接头的司天监人马一声,两个人到了这家酒楼碰了面。 在很是品尝了一番泉州当地的特色菜肴之后,韩齐在同时了解了一下司天监人马调查的消息,结果和徐小六所说的事情相互得到了印证。 那一伙盗墓贼在离开之前出手的那几家店铺之中其他几家都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只有董七爷家里出了异变。 看来那些人从墓里面起出来的那样妖邪之物应该就是徐小六所说的那一面镜子了,那么接下来只要去陈氏镜行那里找到这面镜子,应该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了。 心中计较已定,韩齐还是决定等到天色昏暗的时候自己再前去已经知道位置的陈氏镜行。 这一次韩齐依旧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行动,一个是韩齐本身就已经习惯了自己行动,另一个就是自己一个人也比较方便行事,不用顾忌很多,如果人数太多的话,十有八九会惊动周围的人,到时候就又是一番的麻烦。 白天的时候要是惊动了周围的住户商铺,恐怕那妖邪很有可能趁乱逃跑,甚至是造成更多的损失,夜晚的话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让泉州方面和司天监配合一下自己,就应该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韩齐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倒是可以趁着这一段时间好好逛一逛泉州城,顺便也是可以做一点准备。 既然已经决定,韩齐也就不再多想,在一个小码头上拦住了一艘路过的小桨船,让船夫载着自己顺着河流去往泉州城之中一处还算有名的景致,望春亭。 …… 泉州城这样的城市,在夜晚的时候也是极尽繁华,灯火通明之况不比大衍国的帝都瀚云都要差。 只不过此时就在泉州东城的一条街道上,虽然四周灯火不比别的地方少多少,但是却是一片寂静无声,并没有什么该有的声色犬马的喧闹。 而就在这一片灯火通明之中,一间房子漆黑一片,显得是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看上去就懒洋洋的身影此时正依靠在漆黑宅院对面的一条胡同的墙上,正是下午时候在泉州四处略微晃了一圈的韩齐。 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墙上出现,随后轻手轻脚的跳落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落在了韩齐的身边。 “韩大人,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转移走了周围的这些居民商户,为了谨防打草惊蛇我们没有去找陈氏镜行的陈虎,听周围的人所说今天也没有见到陈虎,请问韩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韩齐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没你们的事情了,里面的那家伙交给我一个人解决就可以了。” “你们让周围的人结好阵法就是了,泉州城这种大城,若是其中引发了骚乱可不是闹着玩的,绝不能让这宅院之中的动静泄露一丝一毫出去。” 韩齐身边的黑影,一个笼罩在黑衣之中的泉州城司天监负责人听了韩齐的命令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再次一纵身跳上了墙头消失不见。 黑衣人消失之后不久,整个漆黑宅院周围一阵无形的波动无声无息的浮现了出来,仿佛是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笼罩住了这个宅院一样。 韩齐像是感应到了这种波动一样,一抬头看了一眼宅院上方,微微一笑身形晃动进入到了宅院之中。 而就在这宅院周围的其他房子的房间或者是房顶,墙下等等地方,一群黑衣人正盘膝在地,手中都捏着一张符箓。 这些符箓都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光芒,若有若无,但是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双目紧闭,就像是这些符箓正牵扯着这些人所有的精力一样。 毕竟,这样的敛息法阵可不是一些符箓就可以完成的,一定是要有一些人进行主持阵法才能够保证禁锢法阵之中的气息动静的。 第三十五章 灰影 这拘灵阵乃是司天监之中精通八卦奇门之术的术士和精通符箓之道的高人一同研究出来的,只要由一定的人数通过自身体内的生气催动手中符箓,就可以封禁阵法之中包括声音景象等动静,也是司天监众人在外处理一些需要隐藏的事情常用的阵法之一。 虽然周围的商户和住家已经在司天监人马的安排下离开了,但是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在这泉州城之中也会引发不小的骚乱,所以这阵法还是必须布置的。 当然这样一来也就牵制住了这些司天监的人手。 韩齐倒是不甚在意,眼看阵法已经布置的干净利落,也就不再犹豫,身形一动直奔着漆黑宅院而去。 三步两步韩齐晃进了那一片漆黑也是陈氏镜行所在的宅院之中。 宅院之中一片的漆黑寂静,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据徐小六所说这陈虎别看是膀大腰圆,看上去憨厚老实,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机诡辩,多疑之辈。 正是因为这样,这陈氏镜行之中并没有其他的伙计,只有陈虎一个人操持这店铺里面的生意。也是这陈氏镜行之中本身生意比较专门,所以陈虎一个人也完全操持得来。 韩齐蹑足潜踪走到房门前面,看了一眼上方高挂的匾额“陈氏镜行”,韩齐手指按住房门微微一用力。 房门显然是保养得很好,门轴的地方都是上好了桐油,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的就已经房门洞开,露出了里面一片漆黑的房间。 韩齐鼻翼微微一动,刚推开房门的时候,韩齐就觉得房间之中一片血腥味道散发开来,禁不住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想来那陈虎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韩齐高抬腿轻落足,缓步行前走了几步,这时候韩齐的双眼已经适应了房间里面的黑暗环境,依稀可以看到房间之中的一些轮廓。 就在韩齐又要迈步的时候,突然脖颈处汗毛一耸,韩齐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身形向下一折,这一下十分的及时。 韩齐上半身刚刚弯折下去,就觉得上方一阵阴风拂过,一阵冰冷激的韩齐眼中寒光一闪,脚下一用力退到房间之中的一角。 随后韩齐袖口微微一晃,那柄寒光闪闪的猎刀轻轻滑落到韩齐手中,同时韩齐另一只手微微一扬,一个火折子迎风点燃,点亮了这房角之中放置的一盏油灯。 刚刚韩齐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油灯,自己既然已经遭袭,那么就说明这房间之中的妖邪已经发现注意了自己,那么索性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踪迹,不如点明灯火,更方便自己的行动。 韩齐点亮了灯火,打量了一下明亮起来的房间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好像是刚刚的那一阵阴风只不过是韩齐自己的错觉一样。 不过韩齐对于字节感觉可是相信的很,更何况,现在地上的一滩血迹也是证明着这房间之中绝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韩齐观看四周没有危险,走过去顺着地上的血迹走到房间之中柜台后面,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仰面朝天倒在地面上。 大汉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的绸缎衣服,穿的倒是极为的考究,满脸的络腮胡子,只是脸上的肌肉扭曲惊恐。 而再一看大汉的脸上,也就知道了这大汉陈虎临死时候为何是这样的表情了,大汉的双眼眼珠不翼而飞,只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而地面上的一大滩血迹正是从大汉的双眼窟窿之中流淌出来的,而这时候这些血迹已经凝固开始发黑,显然是这大汉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来眼前这一具尸体就是陈氏镜行的掌柜的陈虎了。 韩齐眉头一皱,看这大汉的死状和时间,这妖邪竟然已经能够做到白日杀人了,看来应该不是一般的妖物。 韩齐一低头,想要好好看一下这尸体上面双目处的空洞,看看能不能判断出是什么妖物。 就在韩齐查看地上尸体的时候,韩齐只觉得自己胸口的红河猛然一阵灼烧烫的自己的皮肤生疼,韩齐脸上神色惊变,身形就向后撤去。 就在与此同时,只见尸体之中突然一道灰影冲出,带着一道阴气对着韩齐的面孔扑面袭来,灰气之中几道寒光闪闪。 这一下要是抓在韩齐的面门上,那就是头破血流的结果。 韩齐纵然飞退的速度不慢,但是这灰影蓄谋已久,动作也是飞快,眼看就要抓在韩齐的脸上,而那灰影之中也已经发出一阵阴阴的笑声,显然是对着一击志在必得。 韩齐看着在自己的眼中不断地放大的灰影,脸上的惊容忽然一收,就像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一般,并不管直奔自己面门的危险,反而是手中猎刀向起一挑,直奔那灰影的小腹要害之处。 但是那灰影仿佛对于直奔着自己的小腹要害的猎刀毫无知觉,灰气依旧是夹裹着寒光抓向韩齐面门。 就在灰气之中的寒光将将要抓到韩齐脸皮的时候,韩齐胸口忽然一道红光翻卷而出,挡在了自己的面门上。 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韩齐胸口卷出的红光竟然像是一面铁甲一般,将灰影袭向面门的几道寒光弹了开来。 而与此同时韩齐插向灰影小腹的猎刀也命中了对方,但是灰影仿佛是无形之体一般,猎刀轻而易举的通过了灰影的身体,从另一边穿了出来。 韩齐和那灰影同时后退,与彼此拉开了一段的距离。 这时候韩齐这才看清楚了这灰影的面貌。这灰影仿佛是被一件灰色的袍子笼罩着自己,只在双目的位置露出一对漆黑的眼睛。 这一对眼睛就像是一对漆黑深邃的旋涡一样,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会将人的灵魂吸收进去。韩齐这样的人也只是稍稍看了一下就不敢再多加注视。 而灰影垂在自己身边的两只袖子里面,一只空空荡荡,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另一只则是露出了几根尖锐的利爪。 第三十六章 洞心 灰影低垂的几根利爪微微摩擦,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利爪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寒光,像是金属质地的一样。 而刚刚被韩齐用猎刀洞穿的小腹上,灰袍纹丝不动,丝毫破损也没有,就像是刚才的猎刀对于这灰影一点影响没有一样。 韩齐冷冰冰的看着灰影,嘴里阴冷的吐声道:“洞心?” 对面的灰影一阵“咯咯咯”的尖笑声。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本座的名号,真是让我宽慰至极啊。” 这灰影看上去凶厉无比,但是声音竟然是一副女子的声音。 “天镜那个老鬼将本座封在镜子之中,难不成还以为本座会被禁锢一辈子吗?” 灰影现身之后似乎并不急着攻击韩齐,反而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韩齐在一边却是越听脸色越差,从刚才叫出这怪物的名字被其承认之后,韩齐的心就是“咯噔”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挖坟的盗墓贼竟然弄出来了这样一只妖物,这一伙人还真是死的不冤。 之前刚刚韩齐看到陈虎死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妖物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因为陈虎尸身旁边散落着一块刻印着不少符文的玉佩还有几张散落的符箓。显然这大汉陈虎在临死之前应该也是打算进行了一定的反抗,但是还是没能成功。 那玉佩以及符箓虽然比不上韩齐身上带着的红河等物,但是陈虎身为一个对这些邪门玩意也有研究的老江湖,身上的防护物品自然也不会太差,但是竟然是没有起丝毫作用的就命丧黄泉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怪物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是韩齐在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依托于镜子存在的怪物之中,并没有哪一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正是因为这样,韩齐听说徐小六所说那妖邪之物是一面镜子之后其实一直也有些困惑。 也正是因为这样韩齐才决定单枪匹马前来解决这只怪物。这样的话纵然是一种新奇的妖怪,也可以避免司天监的人马损失过多。 但是韩齐一直没有想到,这妖邪竟然是洞心这种年代久远的怪物。 对于洞心这种妖邪,韩齐其实并不算是陌生,因为在司天监记载各种妖怪的记录上面很是提到过这么一种鼎鼎有名的妖邪。 洞心这种妖邪说起来并不算是很完全的一种妖怪,而是介于妖怪和鬼魅之间的一种生物。 正是因为这样,洞心本身也就具备了两者的一部分特质在自己的身上。比如洞心的一双利爪就是实体性质的,大可以切金断玉,碎钢粉铁。 而洞心的灰袍笼罩下的身体则是如同鬼魅一样的无形之体,这两者结合使得洞心这种妖邪格外的强悍。 但是洞心最为棘手的一点是这妖邪的一双漆黑眼瞳能够在对敌的时候恐吓迷惑对手。 普通的人类一遇到洞心,往往会被那一双黑色眼睛迷惑的乖乖走上前去,成为洞心的爪下碎肉,口中美食。 这样一种妖邪,自然是有十足的资格列入到司天监的重点注意目标之中。但是这洞心虽然这般强悍,在历史上却并没有过出现的几次记录。 几乎没有司天监的镇妖师曾经面对面遇到过这种稀奇的妖邪,这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这样身兼妖怪以及鬼魅两者特点的生灵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诞生的。 正因为这样,在司天监的众多记录之中,虽然有这样的关于洞心的记录,但是实际上更为详细的资料,比如关于洞心的弱点和应对方法却是几乎一点没有。 韩齐也万万没有想到那群人放出来的竟然还是这样凶悍的一个妖邪之物。 至于这洞心之前提到的天镜老鬼,韩齐也略微的猜到了一二,想来应该是数十年之前一个十分有名的镇妖师天镜散人。 听这洞心所说应该是那天镜散人在遭遇了这只洞心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彻底消灭这只洞心,这才将它封印在了那一面镜子之中。 但是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这只洞心最后还是借着那些盗墓贼的力量逃脱了那镜子的封印,非但如此,现在这只洞心应该也将那面镜子作为了自己栖身的地方。 不过看这只洞心只有一只手臂,应该是被天镜散人毁去了另外一只手臂。 忍不住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韩齐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能轻易行动,面对这样不知底细的怪物,越是急躁就越容易犯错,到时候别说击杀这只洞心,恐怕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住。 毕竟这种资料甚少的妖邪一向是最为难以对付的。 想到这里,韩齐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猎刀,另一只手突然一弹,几个小药丸从韩齐的手中飞出,这些药丸在空中就化作一个个小小的火团,准准的落在了房间之中其他几个摆着的油灯里面。 这些油灯顿时点亮,照的整个房间灯火通明,随后韩齐身形微微低伏,手中的猎刀上面微微散发出一丝丝的青色光芒。 双眼死死地盯住了对面的洞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对面的洞心见到韩齐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却是停住了自己口中的自言自语,阴冷的一笑之后开口说道:“小东西,你很害怕的样子吗?” “还摆出了这么一副准备和本座交手的架势,难道,你以为凭借着你手里面那把寄宿了锦爪的猎刀就能够和本座对抗一二了吗?” 说着话洞心忽然身形一个模糊,韩齐见状心中暗骂,怎么这样的老妖怪也喜欢玩边说话边偷袭这手,难道是遗传吗?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韩齐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手中猎刀一舞,一团刀光笼罩在自己的身前。 只听“咯吱吱”一阵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就像是两把锉刀正在不断地对着摩擦。 紧接着韩齐就觉得握着猎刀的双臂被震得一阵阵的剧痛,眼前的青色刀网之中,几道灰色利爪正在不断震动着钻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恶斗 韩齐看着虽然缓慢但是的确正在突破自己那青色刀网的几根利爪,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身为使用者的韩齐可知道自己这把寄宿了刀精锦爪的猎刀究竟有多么锋利。而眼前这只洞心的一双利爪竟然能够穿过刀网,实在是让韩齐大吃一惊。 再想一想,真不知道当初天镜散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将这洞心的一只利爪除去。 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再给韩齐来多想,眼前那一只灰色的利爪已经要突破了刀网的限制,直奔韩齐而来。 而韩齐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阵的巨力袭来,震得自己握刀的手臂一阵阵的疼痛发麻,若不是久经训练,恐怕韩齐现在握着猎刀的虎口早已经被震裂了。 饶是这样,韩齐的手臂也是被震得乱晃,形成的青色刀网也是受到了极大地影响,半空之中青色的刀网开始不断地波动,不再严密,使得灰色利爪伸进来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韩齐另一只手猛然握住自己拿刀的手腕,两条手臂一起用力,总算是减轻了一点手臂上被巨力侵袭传出来的剧烈的疼痛和颤抖。 半空之中的刀网也是终于开始渐渐地稳定下来,重新延缓了灰色的利爪前进的速度。 那洞心似乎是也是在玩弄韩齐一般,并不急着用出其他的手段,反而是只是阴冷的笑着不断地使用灰色利爪高速震动着突破韩齐面前制成的刀网。 韩齐脸色一沉,手掌上突然青色光芒一闪,手中的猎刀刀刃上面的青色花纹一阵的闪烁,只见一条半透明的四脚,带着斑斓花纹的小蛇出现在韩齐身前。 正是锦爪的虚影再次浮现,随后锦爪仰首微微一声低吼,似乎是被那灰色的利爪触怒了几分一样。 锦爪一声低吼之后,四只脚爪上青光大放,浑身花纹流转,再次一头扎进了韩齐的猎刀之中。 随着锦爪的进入,韩齐手中的猎刀光芒更盛一筹,挥舞出的刀网青光闪烁,犀利的刀气不断地纵横,和洞心的灰色利爪摩擦发出一阵阵的刺耳声响。 这一次的青色刀光显然是占了上风,结成的青色刀网在不断地摩擦声之中不断地将洞心的灰色利爪挤了出去。 洞心漆黑的眼睛之中黑光闪烁,灰色利爪不断地用力想要重新突破。 就在洞心发力的时候,韩齐的猎刀之中一声低吟,青色刀气骤然猛烈,只听“咔擦”一声,洞心的灰色利爪猛然一扬,彻底被挤出了青色的刀网之中。 洞心一阵的低声嘶叫,那一只灰色的利爪上面的几根利刃上面此时布满了道道划痕,显得分外的凄惨不堪。 而与此同时,韩齐手中的猎刀上面也是青光一黯,显然锦爪虽然在刚才的对抗之中取得了胜利,当时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罢了。 锦爪虚影这次没有出现,但是韩齐猎刀上面的青色纹路暗了下去,显然一段时间之内是难以动用锦爪的力量了。 不过韩齐倒并没有因此十分担心,反正对付洞心这种身体虚化的怪物本来也就难以借助锦爪的力量太多,再加上看那洞心的黑瞳之中的恼怒,显然洞心的那只灰色利爪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使用了。 洞心停止了嘶叫,漆黑眼眸看向韩齐开口说道:“小辈,想不到你这只锦爪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伤到本座的这一只利爪,看来本座也得拿出点真本事了啊。” 韩齐并不理会洞心的冷嘲热讽,韩齐知道面对这种怪物与其斗嘴不如好好摸清对面的套路。 一伸手在腰间一拍摸出一张符纸贴在自己的猎刀刀柄上面,韩齐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符纸在猎刀刀柄上面一连着缠了几道,随后韩齐在符箓上面轻轻一抹,符箓顿时放出了一阵的乳白色光芒。 随后这些光芒飞快蔓延开来,一直延展到刀刃上面。 随着乳白色光芒的闪动,猎刀刀刃上面的暗青色花纹渐渐隐去,游走到了韩齐的身上,而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出现在刀刃上面,使得整个刀刃笼罩在一层白茫茫光芒之中。 洞心看到韩齐猎刀上的乳白色符文,黑色瞳孔猛然一缩,原本之中不屑的眼神消失不见。 韩齐目光犀利的看到了这一幕,果然如同自己所想,洞心这种继承了一部分鬼魅虚化特点的怪物对于净灵符这种专门对付鬼物的符箓还是有些许惧怕的。 对面的洞心看了韩齐手中的猎刀一会儿,冷哼一声开口,这一次的洞心声音不再是之前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子声音,而是换成了一个阴沉的男人声音。 “哼哼,不过是一张净灵符而已,还以为本座是这样一张符箓可以对付的吗?” “对不对付得了,总得试试才能知道!” 这一次倒是韩齐先发动了攻击,手中猎刀一动,这一次刀气同样化作了乳白色的颜色。 这一次的刀气显然没有之前的时候那样锐利,但是洞心却显得比之前更为的小心,并不敢再用自己的那虚化身体或者是灰色利爪迎接刀气,而是身形鬼魅的晃动之间避开了所有刀气的侵袭。 韩齐见到洞心如妖似魅一般的身法,反而是微微一笑,脚下突然刀气喷发,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利箭一样直奔洞心奔去。 手起刀落,韩齐手中猎刀乳白色的刀刃直奔洞心的腰腹斩去。 洞心显然没有料到韩齐的动作这样的迅猛,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吼之后身形一侧让开了韩齐的刀锋。 随后洞心身子晃动化作了一条灰影在房间之中左奔右突起来。 韩齐眼睛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倒是没有想到洞心竟然和自己玩上了这种身法的比拼。 韩齐身子微微蜷曲,一阵阵刀气从身体各处喷出,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青影激射而出。 韩齐所化青影紧紧跟随在洞心的化作的灰影背后,两者速度都是极快,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落分毫。 第三十八章 争锋 洞心化作的灰影在房间之中一阵的乱窜韩齐催动刀气化作一团青影死死地跟在后面不落分毫。 洞心心里面也是一阵的郁闷,万万没有想到身后的这镇妖师小子竟然拥有这样迅猛的身法,能够跟上自己虚化身体的速度。 殊不知韩齐虽然跟在后面,但是心里面也是一阵的叫苦,虽然自己现在凭借着身法看上去纠缠住了洞心。 但是谁知道这样的局面能够持续多久,纵然洞心有些畏惧自己手中的那柄贴了净灵符的猎刀,凭借这么一张符箓也绝不可能除掉洞心。 韩齐可不相信当初的天镜散人想不到用这种类似的符箓,最后天镜散人还不是只能讲洞心封印而不能彻底解决。 可见这种对付妖鬼的符箓纵然有用也绝不可能致洞心于死地,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一时逼住了洞心,等到洞心反应过来,自己可就绝没有这样的好处境了。 心里这般想着,韩齐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加紧速度,想要追上去,若是能够伤了那洞心,接下来的争斗多少会轻松一些。 洞心也是被追的烦了,身上灰气一动,身形在半空之中一顿,随后一个急转身,那只空空如也的袖子朝着背后的韩齐猛然一甩,只见袖子之中一道灰烟喷涌而出,直奔韩齐的面门。 韩齐手中猎刀一转一抖,一团乳白色刀花将灰色烟雾搅了个粉碎,而就在与此同时,四散的烟雾下方一道灰色利爪亮出直奔韩齐。 只是这一次灰色利爪上面光芒有些黯淡,显得并不像是之前那样锋利。 韩齐不敢怠慢,身形拧动手中猎刀迎了上去,一人一妖顿时间施展身法,再次交战在了一起。 但是这一次的争斗格外的激烈,并不像是在之前那样的不紧不慢。 只见一时间一道灰影和一道青影在房间之中四处闪动,将房间之中摆放的诸多摆设撞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两者一边相互追逐,一边不断的交手,一道道乳白色的刀气四处激射,不时有灰色爪芒参杂在其中,将房间周围的墙壁划得痕迹遍布。 不时有一抹血色或者是黑烟在青影和灰影的碰撞之中一闪即逝。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青灰两团影子在一声刺耳的交错声响之后一触即分,各自在房间一端现出了身形。 别看仅仅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这一人一妖已经是纠缠了足足有百余个回合,而现在现出身形之后,韩齐身上不少地方渗着淡淡的血迹,而另外一边的洞心一身灰袍上面也有着些许的地方正冒着丝丝的黑色烟雾。 不过显然洞心身上的伤口要比韩齐多出了不少,看来就在刚刚的一番争斗之中,本对于自己的身法信心十足的洞心吃了一个小亏。 洞心眼神怨毒的看了韩齐两眼,韩齐虽然占了些许的小便宜,但是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这种怪物的体力可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比拟的。 就算是自己这样经过专门的训练,体能远超常人的人也绝不可能和这些怪物比拼体力的。 而这时候,韩齐手中猎刀上面的净灵符散发的淡淡白色光芒也已经黯淡了许多,韩齐伸手轻轻一弹刀刃,只听“嘶”的一声轻响,整张符箓无火自燃,化为一团飞灰。 随后韩齐在腰间一摸,再次取出一张符箓贴在猎刀的刀柄上面。 这期间韩齐一直留着神注意对面的洞心的行动,结果对面的洞心对此似乎并没有要借这个机会偷袭的意思。 洞心也正在用自己的那一只空荡荡的袖子覆在身上的伤口处,只见袖子之中一股股灰色雾气喷出在自己的伤口上面。 这些灰气萦绕一阵之后,伤口上面的残存白色光芒渐渐淡去,原本冒出的黑色烟雾也渐渐消散,显然洞心也是在处理自己的伤口。 洞心也是料定了韩齐在没处理好自己的武器之前并不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袭击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进行疗伤。 韩齐刚刚贴好自己手中的猎刀,对面的洞心也是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个七七八八,紧接着就看那洞心眼中凶光一闪,浑身一一卷化作一团灰色烟雾冲进了里面的房间之中。 韩齐看着洞心的灰色背影,咬了咬牙,虽然不知道洞心在那个房间之中设置了什么样的埋伏,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脚下刀气喷出,在墙上割开两道裂痕之后紧跟着洞心冲了进去。 韩齐比洞心晚了一步,刚刚进入到房间之中,韩齐顿时眼角一跳,这房间之中的布置实在是让韩齐吓了一跳。 整个房间之中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镜子,其中一些挂在墙上,另一些则摆放在房间之中的各处的台子和阁子之中。 这些镜子各个都是精致非凡,做工精良,其中一些看起来更是有些历史的古物。 看来这里应该是陈虎用来存放自己那些货物的房间,而房间的那扇房门上面复杂的门锁显然也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房门早已经洞开就是了。 韩齐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然而整个房间之中除了那些镜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那洞心竟然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根本没有进入到这个房间之中一样。 韩齐眉头一皱,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在自己的双目上面一抹,几滴牛眼泪落到双眼上面之后,韩齐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可是就算是这样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在牛眼泪的加持下依旧看不出来房间之中有什么异样。 就在韩齐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见洞心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洞心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略显幼稚的童音,但是童音之中依旧是带着一点喑哑和暴戾,让人听了汗毛倒竖。 “嘿嘿嘿,小辈,武技上面你还真有几分的本事,本座倒真的奈何不了你,那么只好让你尝一尝本座最拿手的以及学到的新本事了。” 第三十九章 穿镜 洞心的声音阴冷的从周围传出来,声音飘忽不定,根本难以判断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行迹的洞心似乎也不急于立刻发起进攻,反而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自顾自的说道。 “天镜那个老鬼,当初将本座封到那面镜子里面的时候相比没有想到这面镜子有一天会和本座融为一体吧?” 韩齐听到这里忽然心里面微微一动,身形一转,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在原地打转,周身瞬间激射出无数的刀气。 青蒙蒙几近无形的刀气直奔周围的那些镜子喷射过去。 韩齐在心里面有些暗暗责怪自己,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既然这洞心说自己已经和那面镜子融为了一体,同时根据之前的事件,的确这怪物也是依附在那面镜子上面行动的。 那么自己只要将那一面镜子毁去,想必到时候就算不能击杀这怪物,也绝对可以重创于它。 现在倒是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去一面一面找这些镜子之中哪一面才是洞心寄居的了,不过将这间房间之中的所有镜子都一并毁去也就是了。 就在韩齐身形转动的时候,房间之中传出了一声冷笑,随后一道黑光笔直的从一面镜子之中射出笼罩在了韩齐的身上。 韩齐被这一道黑光蓦然一照,顿时整个人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的晕眩,原本正在转动的身形当时一顿,随后一个踉跄之后竟然停了下来。 而随着韩齐的变化,周围的那些刀气后继无力也都渐渐消散了开来,只有寥寥几道击破了周围的几面镜子。 韩齐一阵的惊怒,显然这一道黑光应该是洞心双眼那种迷惑人神智的天赋能力。 韩齐在腰间的那块招摇宫铜钱上面轻轻一弹,一声清鸣响起,这一声清鸣入耳就像是一泓清泉一样。韩齐顿时觉得脑海里面的迷糊好了许多。 “咦,想不到你这铜钱上面竟然还铭刻了清心咒,小辈你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啊,不过,你觉得这样子就足够抵挡本座的手段了吗?” 韩齐甩了甩还是有一点昏沉的头颅,锦爪的花纹萦绕全身,刀气从周身上下激射出来将自己化作了一团青蒙蒙的刺猬一般,来抵挡周围可能出现的攻击。 “小辈,你应该不会以为依凭这些刀气就能够抵挡得住本座的攻击吧?本座的攻击可不是你这些实体攻击能够抵挡的了的。” 洞心对于韩齐的举动显然有些不屑一顾,仿佛是正在戏弄自己爪下的老鼠的猫一样在一边冷嘲热讽着。 韩齐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鬼鬼祟祟的躲藏起来算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们这些妖怪都有这种癖好吗?我看你们也就只配在暗地里面得意洋洋罢了。” “小辈,你真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本座原本还想着让你多活一段时间,既然你这么不珍惜本座的好心好意,急着送死的话本座也只好劳动一下好好招待一下你了。” 洞心听了韩齐这一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会才冷冰冰的开口说道。 随后房间之中一面镜子之中突然灰光一闪,洞心的灰影蓦然出现在了镜子中央。 虽然嘴上不让步,但是实际上一直留心着周围的动静的韩齐自然是立刻发现了那一面镜子的异样。 洞心的身影刚刚浮现出来,韩齐立刻眼明手快的手一抖,一道刀气猛然间弹出,直奔那面镜子激射而去。 洞心的身影眼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刀气,但是却仿佛毫不在意一样,只是微微冷笑一声,就在洞心的冷笑声音之中,那一道刀气击打在了那一面镜子上面。 虽然是青铜制成的镜子,但是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韩齐的刀气,只听“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那面镜子在和刀气接触的一瞬间就已经碎裂开来,四分五裂之后化作几片碎块掉落在了地面上。 韩齐微微一愣,随后眉头一紧,他可不相信洞心这么棘手的怪物会这么轻松地就被自己解决掉。 更何况就在自己那一道刀气即将打中镜子的时候自己分明依稀看到洞心的灰色身影微微闪烁了一下。 果不其然,就在韩齐凝神戒备的时候,洞心的声音再一次带着讥笑响了起来。 “哼哼,你以为那样就能够灭杀本座吗?” 韩齐一转身,只见背后的一面镜子里面再一次出现了洞心的身影,洞心灰袍下面枯干的脸上正挂着讥笑。 韩齐死死盯着洞心的身影,干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你能够在这些镜子里面自由穿梭?” “嘿嘿,小辈你还算是有几分的见识,你以为本座还会让你能够有机会击碎这房间之中的所有镜子吗?” 洞心显然是承认了韩齐的话,韩齐脸色很有几分的难看,之前自己还是一直有些奇怪这洞心为什么不离开这陈氏镜行。 现在看来显然是这洞心已经意识到了之前的杀戮引起了自己这些镇妖师的注意,现在正好到了这遍布镜子的陈氏镜行之中。 只要借助这镜行之中四处的镜子这样绝对有利的环境,就是将自己这一群人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怪物根本就是为了占据这一片地利,这才蛰伏在这里一直的等待自己等人进来而已。 现在这房间之中的镜子这般多,自己绝不可能有时间一一击碎的。 而据韩齐自己的了解,洞心这种怪物原本绝对没有这种可以在各个镜子之中穿梭的能力的。 想来应该是在这只怪物在被天镜散人封印的漫长时间之中得以和镜子进行了一定的融合,这才得到的新的能力,而听那洞心所说也的确是这样。 想来当初天镜散人封印这只洞心的时候也绝没有料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就在韩齐在自己的心里有些骂娘的时候,洞心再次开口说道:“小辈,今天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那个天镜老鬼弄巧成拙让本座得到的新能力吧。” 第四十章 巨镜 洞心继续冷冷的开口说道:“小辈,你听过镜子可以映照人心这句话吗?” “哼,怎么,你还想要在这里给小爷我开一个座谈会吗?你还有这种学识倒是挺让我吃惊的啊?”韩齐一边环视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冷冰冰的还嘴嘲讽道。 “哈哈哈,小辈你既然知道使用清心咒来对付我的黑瞳,那么想来你应该知道本座的黑瞳的作用。那么你就好好体验一下,本座的黑瞳和那古镜融合之后有什么新的变化吧。” 洞心带着冷笑说完之后,一声尖利的啸声从房间的一角发出,韩齐连忙转首看了过去,只见洞心的灰色身影一个闪烁出现在了那啸声传来的方向的一面镜子之中。 但是没等韩齐作虎什么其他的举动,就看洞心的身影狂闪之下,整个房间之中每一面的镜子之中都出现了洞心的身影。 随后一阵的灰色光芒大放,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整个房间之中四处放置的那些灯火瞬间转变成了灰色火焰,散发出一阵阵的灰色光芒,将整个房间之中照的是明亮又诡异。 正在韩齐有些惊疑的时候,房间之中数十面镜子陡然间漂浮起来,悬在了半空之中。 韩齐身上刀气一抖,却发现半空之中的这些镜子的镜面并不都是朝着自己,而是仿佛没有规律和针对的朝着四面八方的方向,只不过这些镜子之中都有着洞心的身影。 韩齐心里面一紧,虽然并不知道这洞心想要施展什么手段,但是看这个架势绝对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哪怕是冲动冒失一点,也要不能让这洞心要使用的手段达成。 就在韩齐正要不顾一切的放出刀气的时候,只见一面镜子之中陡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芒。 这道黑光不过是发丝粗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韩齐手指连弹,数道刀气从指尖喷出,准准的击打在了那道纤细如发的黑色光芒上面。 但是那道黑光就像是根本没有实体一般,那几道刀气直接穿过了那道黑光,击打在了后面的一面柜子上面,将看上去精致的柜子打了个粉碎,一片的碎木屑四散到了半空之中,撒了整整一地。 而就在这时候,那道纤细如发的黑色光芒照到另一面镜子上面,随后那大黑光再次从第二面镜子之中放射出来,只是黑色光芒变得粗了一圈,有了小指粗细的样子。 随后在韩齐紧皱的眉头眼神的注视下,这一道黑光在其他几面镜子之间一连折射了数次之后,这道黑光变成了足足有了小手臂粗细的程度。 随后在最后一面镜子放出了之后,这一道粗大了数倍之后的黑色光芒笔直的照向了韩齐。 这一道黑色光芒经过了这几次折射之后,不仅粗大了数倍,速度更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一下韩齐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这一道黑色光芒稳稳地照在了韩齐的头上,将韩齐笼罩在了其中。 韩齐围绕在自己身体周围的那些青色刀气根本没能阻挡分毫这黑色光芒,而就在被这一道黑光照到的一瞬间,韩齐只觉得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铜镜。 而就在这一面铜镜之中,映照出了韩齐的身影,而镜子之中的韩齐双眼并不是黑白分明的眼睛,而是一片的漆黑颜色。 随后镜子之中的韩齐眼睛之中黑光一闪,脸上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紧接着镜中的韩齐一伸手朝着韩齐抓了过来。 韩齐惊怒异常,刚看到这一面镜子的时候,韩齐就想要有所行动,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手脚四肢竟然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就像是韩齐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已经失去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一丝一毫的行动,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镜子之中的韩齐双手抓在了自己的双肩上面。 紧接着镜子之中的韩齐抓着韩齐的双肩,向后用力一拉,韩齐惊怒异常的跟着迎面扑向了那一面巨大的镜子。 然而让韩齐惊讶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笔直的撞在镜子上面,但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重重的撞击,反而是只觉得自己撞在了一片水面上面。 镜子上面的一片涟漪波动,韩齐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一片的冰凉,随后自己就整个人陷入到了那面巨大镜子之中。 紧接着韩齐就觉得自己的双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脑海之中最后唯一记得的画面就是那个镜子之中冲出来的黑瞳韩齐脸上诡异的笑容。 …… 韩齐闭着双眼,只觉得一片明亮的光芒照射在自己的双眼上面,透过自己的眼皮映照出来一片暖洋洋的橘红色。 而韩齐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照的暖洋洋的,像是正沐浴在一片阳光之中一样。 韩齐的意识渐渐的恢复过来,摇了摇自己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自己不是正和洞心争斗到关键的时候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耳边有着不断的喧闹声音? 韩齐甩了甩头,睁开了双眼,一片耀目的阳光照得韩齐双眼微微有些刺痛,而映入韩齐眼帘的是一根正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晃来晃去的狗尾巴草和几个孩童的脑袋。 “嘿,韩二蛋,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俺们几个了。” 正抓着那根狗尾巴草,长得黑黑瘦瘦的男童一边拉起了韩齐一边张口对韩齐说道。 韩齐微微一愣,韩二蛋?那不是自己小时候的外号吗?因为自己姓韩,又是在家里面排行第二,这才有了韩二蛋的外号。 韩齐连忙定睛看了看周围的孩童的面孔,狗蛋子,二虎子,刘愣子,这些小时候玩伴的名字伴随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一浮现在了韩齐的脑海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儿时的玩伴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韩齐顾不得回答这些孩童,连忙翻身跳起看向四周,只见艳阳高照之下,自己正和这些孩童站在一片不小的田野之中! 第四十一章 再现 这一次纵然是韩齐平日里久经训练的心境也是一阵剧烈的冲击。 环顾四周,这一片田野格外的熟悉,而田野一边的那一座村落,勾起了韩齐心里面最深处的那一段回忆。 韩齐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整个人直勾勾的愣在了当场,眼前的这一片景象分明就是自己小时候生活的那一个村落。 可是,自己,自己怎么会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韩齐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然一低头看向自己,把自己的双手举到了眼前。 只见出现在韩齐眼中的是一双黑黑瘦瘦的小手,这分明就是一双孩童的手,也正是自己小时候模样的手。 而自己的身上,正穿着一套破旧的孩童的衣服,就连脚上,穿的也不过是一双草鞋而已,自己的这一身装扮分明就是自己孩童时候的穿着。 看着韩齐直愣愣的样子,旁边的一个比起韩齐高了半头的胖大小子一把捏住了韩齐的脸,一边掐了掐,一边嘟着有些胖大的脸上的嘴开口说道。 “韩二蛋,你怎么了?莫不是把脑壳摔傻了吧?刚刚你突然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可是吓死俺们了。” 其他的孩子也是一阵的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韩齐被脸上的疼痛刺激的清醒了几分,回过神来之后,原本伶牙俐齿的韩齐这一次却有些结结巴巴开口说道:“我?我刚晕过去了吗?” 胖大小子收回了掐着韩齐脸蛋的肉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完喽,韩二蛋怕是摔傻了,连口音都摔得变了!” 听了胖大小子说的话,韩齐还是忍不住在自己的大腿上面拧了一把,大腿上面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真的?自己真的只是刚刚晕过去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罢了吗? 正想着,旁边的孩子已经拉着韩齐七手八脚的朝着田里面正在干活的几个汉子和旁边提着饭篮子的妇人跑了过去。 韩齐跟着这些孩童恍恍惚惚的跑了过去,就在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孩童一声大叫道:“喂,你们快看!陈大叔他们回来了!” 一听到这一声大喊,韩齐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个霹雳陡然之间划过,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难不成这是那一天吗? 韩齐一把推开了自己旁边的两个孩子,向前面紧跑了几步之后跳起来看向远处的那一座小山头上面的密林之中的一条碎石小路。 只见那条碎石路上面果然有两个成年汉子的身影正向山下走着,两个人背后都背着长弓,自己的肩头都是鼓鼓囊囊,显然是装着不少的猎物。 前面靠近一点的几个田里面的汉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山上下来的两个人,几个汉子和妇人也是放下了自己手里面的农具朝着山上面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后面的这群孩子也是一片的兴奋神色,毕竟这样的村落,猎户有好的收获就意味着自己这些孩子有大块的肉可以吃了。 而韩齐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反而是拼了命的向那边冲过去,嘴里面喊着:“逃啊!快逃啊!” 就在这时候,那两个汉子身后的密林之中一条巨大的野兽身影跳了出来,直奔着两个汉子扑了上去。 韩齐看到这一幕,整个人脑海之中一片的空白,就像是一声炸雷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炸响,整个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小山上面的密林之中,一头头的怪兽猛扑了出来,这些怪兽牛身猪耳,这些怪兽韩齐再熟悉不过,正是诸怀妖兽。 而眼前这一幕,正是自己再也不想经历的一段回忆。 山上的诸怀群已经狂风一般的扑到了山下,直奔着田野上的人群冲了过来。 此时山上面的那两个汉子已经被淹没在了诸怀群的浪潮之中,根本再也看不到一分的身影了。 韩齐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脑海之中的空白渐渐转变成了一片赤红色的血色,两行泪水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旁边流了下来。 而周围的孩童早已经哭的哭,叫的叫,有的跑开了,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几个村民和妇人也是大呼小叫的朝着村子之中跑了过去,就在韩齐还跪在地上的时候,一个经过的满脸胡子的大叔一把抱起了韩齐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韩齐脑海之中已经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整个人只是软软的躺在大叔的肩头上面,眼睛之中,远处半山上诸怀的妖群之中的一抹喷溅到了半空之中的鲜红色。 村人们慌慌张张的逃往村落之中,而那些诸怀妖兽四蹄翻飞,扬起一道道黄色的尘烟和碎石,一边兴奋地嘶叫着,一边双眼放射着贪婪和残忍的目光追赶着那些村民直奔着村落而去。 …… 而就在韩齐经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另一边,韩齐和洞心刚刚正在争斗的房间之中,韩齐直挺挺的站在房间中央。 这时候的韩齐双手低垂,手中的猎刀早已经掉落在了地面上,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不仅如此,韩齐此时的双眼紧闭,而就在韩齐紧闭的双眼眼皮下面之中,一丝丝鲜血正在顺着韩齐的眼角流淌下来。 这些鲜血在韩齐的脸上弯弯曲曲的流淌着,就像是一条条的鲜红色的小蚯蚓在韩齐的脸上爬来爬去。 而韩齐从额头到下颌,整张面孔上面都闪烁着淡淡的黑色光芒。 房间之中灰色的灯火依旧是摇曳不定,闪烁着一阵阵的妖异光芒,而那个洞心的身影依旧是在所有的镜子里面静静地伫立着。 只不过这些洞心的身影,双眼之中都是闪烁着两道妖异的黑色光芒。 这黑色光芒仿佛是两个深邃的黑色小太阳,仿佛是两个小小的黑色旋涡要将人的目光吸入到里面。 而就在洞心灰袍下面,那张干枯可怕的面孔上面,嘴角处正挂着得意以及妖异的微笑。 第四十二章 黑光 随着韩齐双眼下面鲜血的流淌,韩齐脸上的表情一阵的扭曲变化,就像是正在经受着什么最最恐惧和愤怒的事情一样。 然而韩齐身上的其他部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只有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扭曲抖动,这样的一静一动显得是分外的诡异。 而随着韩齐面孔上面的变化,那一层淡淡的笼罩在韩齐面孔上的黑色光芒就像是一团怪物一样,不断地闪烁扭动,不时伸出一些细小的触手。 这些触手带着淡淡的光芒在半空之中不断地挥舞摇动,既诡异又可怖。 洞心化作的灰色身影依旧在房间之中的百余面镜子之中伫立不动,双眼黑光大放的看着房间中央站着的韩齐。 只不过原本的那些悬浮在半空之中折射黑色光芒的镜子已经又再次回落到了房间的各处柜台上面。 又过了片刻时间,韩齐的身子突然“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面上,而与此同时韩齐面上的黑色光芒放出的那些触手就像是癫狂一样一阵的剧烈扭动。 洞心见到这一幕心中暗喜,双目之中黑色光芒一阵的旋转,形成了两个深邃的漆黑色小漩涡,死死地盯住了韩齐面门上扭动不断地黑色光芒。 那原本正在不断折腾的黑色光芒被洞心这么一盯之后随后像是受到了外界的什么惊吓一般,外面的数十根触手同时一摆,整片黑色光芒就像是活物一样“呲溜”一下流转到了韩齐的双目上面。 紧接着韩齐双目猛然睁开,那一片黑色光芒就趁着这个机会一瞬间流进了韩齐的双眼之中,随后韩齐眼皮一合,双眼再次死死闭上。 就在这韩齐的双眼这一张一合之间,惊鸿一瞥之中可以看见韩齐的两颗眼球正在不断地飞速转动,一双黑色瞳仁,上下左右转动个不停。 而黑色光芒流进韩齐双目之中,韩齐双眼再次死死闭住之后,韩齐脸上的肌肉也停止了抽动,只是凝固在了那一副恐惧和愤恨怨毒并存的表情上面。 而韩齐双眼周围猛然涨起了一道道青紫色的血管,几乎是两张血网围绕在了韩齐双眼周围,与此同时,韩齐眼皮下面流淌的鲜血再一次猛然加快。 到这时候,韩齐身上的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动作,只有一道道鲜血不断地在脸上流淌和一声声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一旁一直死死注视着韩齐变化的洞心见到这一幕这才微微呼了一口气,显露出了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随后洞心双目之中黑色光芒微微一敛,渐渐消散,整张枯干可怖的面孔再一次隐藏在了灰色的袍子下面。 而这房间之中的百余面镜子之中的洞心身影微微一个闪烁,全部都消失不见,而离着韩齐最近的一面镜子之中,那洞心灰袍飘动突然飘了出来。 洞心灰袍飘摆停在倒卧在地的韩齐身边,灰色袍子下面的脸孔上嘴角一咧,一阵阴测测的笑声低低传了出来。 洞心心里面倒是暗自得意,自己刚刚用来制服眼前这个镇妖师小辈的方法其实并不是自己天生的本事,而是在被天镜散人那个老鬼封印在镜子之中这些年以来和镜子融合产生的能力。 当年叶明远率领大军定鼎天下,人妖两族分而立之,而在大衍国以及司天监刚刚成立初期,当时的诸多镇妖师外出奔赴大衍国十三州各地除妖灭鬼,奠定了大衍国最初的太平江山。 就是在那个时候,这只洞心在外面偶遇到了云游四方的天镜散人。 这洞心原本自持着自己天赋独特,和天镜散人大打出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天镜散人乃是一代惊才绝艳的镇妖师,一身的手段丝毫不下于这只洞心。 甚至在争斗之中,天镜散人将这洞心的一臂断去。 不过这洞心也不愧是世间所罕见的妖物,争斗到了最后,虽然是败在了天镜散人之手,但是天镜散人也受伤不轻。 同时因为洞心特殊的体质,天镜散人难以将洞心彻底灭杀,逼不得已,只好利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面铜镜法器将洞心暂时封印在了其中。 而在天镜散人经过疗伤,伤势减缓之后,又采取诸多的手段加固了铜镜上面的封印,为的就是让这只洞心永无出世之时。 而就在天镜散人去世之后,这一面镜子随后几经流转,不知所踪,但是因为镜子上面封印的存在,被禁锢在其中的洞心也一直不能出现兴风作浪。 直到这一面镜子流传到了一任主人手中,此人将这面镜子作为自己的随葬之物带入了坟墓之中。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面镜子在坟墓之中被地下的地脉之气以及尸气不断地侵蚀,再加上地阴之力的影响,原本天镜散人设置在镜子上面的封印不断地削弱。 与此同时,被困在镜子之中的洞心也不断地破坏着镜子的封印。 天镜散人设置在镜子上的封印感受到了攻击自然开始不断地反抗,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在洞心和镜子的对抗之中,封印以及洞心连同这一面镜子开始不断地融合纠缠在了一起,最后竟然形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这也就意味着洞心绝不能离开这面镜子太远,而作为被封印的洞心也并不能挪动这面镜子。 洞心在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大为的绝望,这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和这一面镜子绑在了一起,再也不可能自由自在的了。 就在这时候,那些盗墓贼挖开了这墓主人的墓穴,将这面封印着洞心的古镜以及其他的一些陪葬物品一同从墓穴之中起了出来。 洞心正是在发现自己可能要终生受困在铜镜之中的恼怒的时候,自然在出世之后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就开始对这些盗墓贼之中的人下手。 但是就在这杀戮过程之中洞心发现的另外一件事情却让他重新打起了精神,那就是自己和镜子融合之后竟然产生了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