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上身:搬山道人》 第0001章 汾岭寻猫 鬼月,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天刚擦黑,微风拂面,丝丝凉意,徐术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道士,怕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反正又不是我家的猫。”张伶儿举着火把盯着徐术说。 火把是自制的,捆上一圈卫生纸点着,再把红蜡熔进卫生纸里就可以充当火把,只是不能竖着举,否则滚烫的蜡就会滴落在手上,烫得可能要把火把扔掉。 自制的火把倒是明亮,微风吹来,巨大的火苗摇曳不定,却不碍照明。 火光照在八岁的徐术脸上,一丝稚气挂在脸上,还有一股子倔强气。 “小道士怎么会怕呢!”女孩于静用崇拜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徐术,至少她是相信徐术的,否则她会与其他小伙伴一样,拒绝和徐术上汾岭来找猫。 徐术家的黑猫“警长”走丢了,村里的于老六看到警长上了汾岭,与伙伴找了大半个下午的徐术决定上汾岭来找找。 之前徐术倒是听村里人说过,黑猫会上汾岭来吃尸体,可徐术不相信,毕竟从没亲眼见到过。 汾岭是一道山岗,前方是一条蜿蜒而过的汾江,东面是上岗村,西面是下岗村。 很早以前,上岗村和下岗村两个村子为争汾岭使用权曾有过纠纷,还惊动了有关部分出面调解,然而,纠纷尚未得到调解,两村人却打了起来,派出所的来了,抓了两个带头闹事人关了起来,最后两位闹事人在拘留室里谈了一番,决定汾岭使用权所有保持原状。 其实汾岭就是个荒芜的岗头,没有大树,没有作物,满岗都是荒草,其实也没什么好争的。 后来,下岗村有个尚未活过一甲子的男子枉死,人说这是个短命鬼,不该葬入祖坟,于是就近埋在了汾岭,上岗村的人虽有意见,却无法挡住死者上山,于是之后,上岗村里有短命或者夭折的都往汾岭上埋,下岗村也如此,于是如今,汾岭其实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坟岭”,已是一处乱葬岗。 埋葬短命或者夭折死人的地方本来阴气就重,更何况是如此形成的一处乱葬岗,那阴气郁积,足以伤及活人。 而此时,在夜幕降临之际,三个八九岁的孩子居然上到汾岭来寻猫,无疑是作死。 举着火把四处观望,视线所及处都是即将枯萎的荒草,以及荒草中凌乱竖起的墓碑,徐术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故意提高声音叫道:“我是小道士,我父亲是徐道士,不就是在乱坟中找猫嘛,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们害怕,不仗义的话,可以回去,我自己找。” 本来张伶儿是打算打退堂鼓的,但听徐术如此说,虽然害怕,但总不能背上一个不仗义的骂名,挻了挻胸叫嚣道:“好啊,我们四处看看,找不到警长我也没办法。” 张伶儿的意思,就是找不到就回去了,而这着实也是无奈之举。 站在汾岭荒草与乱坟之中,可以看到汾岭下上岗村与下岗村里的灯火,深居山里的农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现在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警长,警长……”徐术壮着胆子在汾岭中唤黑猫的名字。 平时警长都很乖的,会出去活动也只是在村子里,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跑上汾岭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来。 “警长!”于静的声音在颤抖,一个小女孩身处乱坟之中,难免会害怕,也不敢离徐术太远,甚至张伶儿也紧挨着徐术走。 徐术扭头,些许生气骂道:“两个胆小鬼,挨这么近,分开找,更容易找到。” 然而,徐术的话根本不管用,此时恐惧才是最大的敌人,吓了魂要比丢了猫后果更严重。 寻了一会儿,张伶儿终于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环境,开口向徐术说:“小道士,太晚了,要不明天来找。” 黑猫虽然不是由徐术每天抱着睡觉,但也挨着它的床睡的,一日不在,徐术就寝食难安。 “不行,晚上非得找到它,否则我就睡不着觉了。”徐术坚持,也不知道是那来的勇气,或许是平时看多了父亲徐义作法。 “看,那边有动静。”突然,于静指着前方远处的荒草叫道。 其实,并没有看到黑猫,只是那及腰的荒草有动静,在拼命地摇晃,显然不是晚风所致。 徐术脸上露出了笑脸,张伶儿更是乐了,黑猫就要找到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乱葬岗,回家了。 虽然激动,但谁都不敢在这种地方这种光线下跑起来,乱葬岗上平时是没人上来的,只有在埋人时才会有人来,或者偶尔有人来烧纸。疏于看护打理,这里的多数坟头已经变矮了,墓碑也倒了,甚至有些坟根本就没有坟头和墓碑。 更有甚者,一些图财的捕蛇者,为了捕蛇,把一些坟头挖开了,墓碑推倒了。 徐术通过一个个洞,甚至看到了里面的森然白骨,仰面吹来的晚风中还携带着一股异样的气味,那是亡灵的气息。 火把上的火苗在晚风中噗噗作响,滚烫的红蜡顺势滴下,一只乌鸦突然飞过夜空鸣叫了一声。 徐术听到乌鸦叫,心里咯噔一下,皱眉想到,晚上怎么会有乌鸦? 乌鸦有一说为不祥之鸟,报忧不报喜,而且乌鸦是食腐的,乌鸦乍现,必有人丧。 “我们快点!”徐术心中隐隐的不安,想尽快找到黑猫,离开汾岭。 徐术领着张伶儿和于静快步向前,三只火把的火苗向后飞扬,拖着一条长尾巴,似在是笑少年无知。 越来越近了,此时,徐术感觉到脖子下悬挂的项链有异样,驻足,伸手掏出来,低头观看,一把小剑形状的饰物似乎在散发着红光,还有种隐隐的温热,些许粘手,是鲜血粘手的感觉。 没跟上徐术脚步驻足的张伶儿和于静突然发现徐术没跟上,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瞪着愣住的徐术问:“小道士,是不是决定回去了。” 徐术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不远处那摇晃依旧的荒草,往下看,却看不到荒草后面的是什么,徐术摇头:“不是。” 徐术松开了握着剑形坠子的手,那股温热还在,他没有把它放回衣服里。 “那就赶快,就在前面了。”张伶儿不是不害怕,而是只想早点结束,免得精神受煎熬。 荒草及腰,徐术撩开荒草向前缓缓靠近,张伶儿和于静转而躲到了徐术的身后,小心脏以史无前例的跳动频率扑扑狂跳。 终于到了,只要拨开挡在眼前的荒草,就可以看到躲在荒草下摇晃的黑猫了,徐术把手伸向最后那片荒草,然后轻轻拨开,唯恐惊吓了黑猫,再次逃窜。 “啊!”拨开了荒草,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徐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所现,根本不是黑猫,而是一个坐着的人,是个女子。 第0002章 拘魂傀儡 “怎么是个人啊?”见徐术看过荒草后面之后的反应,张伶儿忍不住好奇,在徐术的身后,踮起脚尖越过徐术的肩往荒草后看去。 张伶儿也是个八岁的孩子,平常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来,顶多夜里起来上个厕所,更何况趁夜来汾岭乱葬岗。 此时见到荒草后面背对坐着一个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张着嘴,呼吸急促,却哑然。 “小道士,这么晚了,坟岭怎么会有人那?”于静也看了一眼,但即刻缩回了头,轻声问徐术。 “她不是人。”徐术轻声回答两个胆小鬼,然后接着又说,“别怕,别叫。” 徐术一说完,张伶儿和于静都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着眼睛看着徐术,眼珠子似乎都要爆出眼眶。 试想一下可以得知,乱葬岗上晚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肯定是鬼。 但鬼至今都是传说,张伶儿和于静都没有见过,徐术倒是随着父亲徐义出门见过几次,但无一逃脱,都被父亲收服,要不打得魂飞魄散,要不送阴司受审投胎。 “那她是什么?”虽然心中已经有猜测,可偏不信,于静压低颤抖的声音问。 徐术看着于静,他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转念一想,既然他们还在,恐怕早就已经猜到了,于是如实说:“她是一只鬼。” 说完,徐术不顾张伶儿和于静的惊恐表情与煞白的脸,转回头去看。背对坐着的女鬼,长发陲地,完全盖在地上,几乎把她的大半个身体都遮掩住了。 “我们走吧,既然不是猫,我们就回去吧!”张伶儿虽然是个男孩身,此时的表现却不及女孩于静。 徐术虽见过鬼,却未曾亲自降服过一只,心里也害怕,既然现在女鬼没有发现自己,也就罢了,离开这乱坟岗就是。 然而,就在徐术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女鬼陲地的黑发里有动静,似是一只小动物,于是徐术又驻足了,心中想,莫不是自家的黑猫被女鬼捉了。 鬼并不是一向只侵犯人,如若无人可以侵犯时,动物就成了替代品,特别是有灵性的动物,而徐术养的黑猫灵性相当高,黑猫自小就出现在徐术的生活里,听父亲徐义说,徐术降生时,黑猫就出现在他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徐义就拿了些鱼喂黑猫,结果这一喂,黑猫从此就不走了,或许是只野猫,徐义也就把它收养了。 然而,火光之中,女鬼发丝之中的情景依然无法看清,徐术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看不到。”张伶儿轻声说,双手抓在徐术的手臂上扯,意思是让徐术走人。 徐术与黑猫的感情并不是一天两天,黑猫犹如亲人,此时他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走人,对张伶儿说:“别急,再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番对话,又有火光,背对坐着的女鬼怎么可能不会察觉身后有人,遂缓缓转过头来,随之陲地的青丝渐渐移开,徐术的目光盯着女鬼的屁股下,终于徐术看到了青丝下的东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里居然是只小鬼。 “拘魂傀儡。”看到这一幕,徐术一下子判断出来女鬼的身份。 “什么是拘魂傀儡?”张伶儿虽然害怕,可好奇心似乎占了上风,遂问道。 徐术抬头看,女鬼的头转动得相当慢,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徐术也趁机向张伶儿解释道:“就是被养着专门抓鬼的傀儡。” “你说的不是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吧?”张伶儿鬼故事听得不少,随口把锁拿鬼魂的鬼差道了出来。 “有区别的,现在不跟你们解释了。”徐术一愣,顿时无语,也不作解释。 终于,女鬼的脸转了过来,火光之中出现的不是一张极其恐怖的鬼脸,而是一张靓丽的脸蛋,堪称美女。 “小道士,不会是搞错了吧?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鬼?”张伶儿看着女鬼的脸,突然不害怕了,盯着女鬼的脸为其辩白。 “对呀,小道士,你会不会搞错了,你看看这个人,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是鬼呢?”于静也皱眉问道,已然不害怕了。 徐术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到的与张伶儿和于静看到的不是一回事。 女鬼已经听到了徐术三人的对话,此时他们正在议论她,于是面带微笑看着三个少年,徐术却能从这看似寻常的笑容中辨别出异样,这是得意的笑,甚至是嚣张。 “我说是就是,你们不用和我争。”徐术一句话两句话已经无法向张伶儿和于静解释清楚,同时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脱身。 眼前所见,寻常人眼里看来,女子确实是女子,也确实有血有肉,只不过她的身体早已经凉透,算是个枉死之人,只可惜在这具肉身里居住的早已不是原本属于肉身的灵魂,是借尸还魂。 “何方妖孽,快现真身。”徐术壮大了胆子瞪着女鬼学着父亲徐义的口吻问道。 此时,女鬼微笑的脸突然一沉,显然眼前出现的三个少年原本让她兴奋,可惜其中一个居然可以识破她的身份,顿时些许吃惊。 “好眼力”女鬼瞪着徐术突然肯定道。 徐术微笑不语,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打鼓,此行恐怕逃是难逃了,索性在女鬼面前佯装一把,看可否吓退了这拘魂傀儡。 徐术笑而不答,信心实足,倒是把女鬼弄得迷惑起来,仔细打量着徐术,目光盯在了徐术胸前的那把剑形佩饰上,顿时脸色一变,目光即刻躲避那只剑形坠子。 “我是捉鬼道士。”徐术心里早已崩溃,可惜却要装出一副气势凛然的模样,接着又说,“识相的放下小鬼,今天我有急事,不与你计较,否则今夜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显然这一番话又是学着父亲徐术的口吻说的,原本第一句把女鬼吓了一跳,而后面一句却暴露了徐术的实力。 “哈哈,原来是个看过捉鬼道士的小孩。”女鬼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徐术心里发毛。 随着女鬼的笑声,她屁股下坐着的小鬼拼命地挣扎,把手伸向徐术,大概在向他求救,然而,此时徐术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别得意,看本道士如何降你!”徐术并没有被女鬼吓退,他心里明白,无论如何这只女鬼还不至于敢直接接触到自己,刚才女鬼的目光明确告诉他,他身上有法宝,让女鬼畏惧的法宝。 “救我,小哥哥,救救我……”终于,女鬼屁股下的小鬼向徐术喊着鬼话,求救。 第0003章 借尸还魂 世间万物自有定数,人固有一死,死后灵魂归阴司管理,除孤魂野鬼,凡到阴司地府的鬼魂经审判,多数可投胎转世,即便孤魂野鬼也轮不到其他厉鬼迫害。 徐术自称是个道士,虽然不能替代鬼差掌管这一切,但有怜悯苍生之德,包括孤魂野鬼,自然不能容忍傀儡随意拘魂。 看着女鬼屁股下的小鬼,徐术准备与这女鬼纠缠一番,却在此时,徐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来法器,一件也没有。 “罢了,今天就放你一马。”徐术此时有些尴尬,却佯装一副大量的模样与女鬼道,然后又对张伶儿和于静说,“我们走吧!” “走,甭想。”女鬼突然凭地而起,坐下小鬼随之腾起,一把抓住,像别一只布袋一样别在腰间。 而这一系列动作,只有徐术才能看到,张伶儿和于静根本看不到女鬼腰间的小鬼,也听不到小鬼的呼救声。 女鬼站起来了,火光之中,女鬼不但脸蛋漂亮,身材也好,看模样年龄不过二十出头。 尽管张伶儿和于静看不出来眼前女子是借尸还魂的女鬼,但听徐术与女鬼的对话就已经知道了眼前女子绝非那么简单,这得益于徐术的眼睛。 我天生一双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鬼魂,刚开始徐术也不知道女子是借尸还魂的傀儡,直到他看到女子拘着一只小鬼,从而得知女子是借尸还魂的女鬼。 张伶儿和于静早就知道徐术有一双阴阳眼,如果徐术说看得到,他们肯定不会怀疑徐术骗他们,更何况现在他们身处汾岭乱葬岗。 “我们快走吧!”张伶儿催促着徐术。 徐术想了想,于是转身拉着张伶儿和于静的手拔腿就跑,汾岭及腰荒草丛生,奔跑根本做不到,只能在其中艰难地行走。 而女鬼尚未离开女尸,也无法做到瞬间出现在徐术他们的面前,却在他们身后紧追,可速度要比他们快了许多。 汾岭是个不大的岗头,可现在却似乎大得没边,徐术拉着两个人在汾岭上跑,明明可以看到岗下的灯火,可好像还有很远。 徐术不敢回头,害怕这样会减缓前进的速度,张伶儿和于静也一样不敢回头,害怕看到女鬼的直面目。 “小哥哥,别跑,救救我,救救我……”身后女鬼腰间的小鬼的呼救声很近,就在身后,徐术听音辨距离。 “快点!”徐术无计可施,只能催促张伶儿和于静快跑。 突然,张伶儿放缓了脚步,甩掉了徐术的手:“呼呼,我跑不动了……” 张伶儿没有跟上,徐术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喊张伶儿,然而这一回头,徐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突然与他们说:“不要回头,继续跑!” 于静是个女孩,胆子更小,她果真听了徐术的话,头也不回向岗下狂跑。 而张伶儿没那么听话,看到徐术的惊恐模样,突然回头,而这一回头,眼前的一幕把张伶儿吓晕了过去,直接瘫倒在地,躺着不省人事。 徐术一惊,心道,这下糟了。 徐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于静的身影,她已经跑远了。 女鬼到达离徐术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此时观察眼前的女鬼才真的是鬼,女鬼已经与女尸脱离,地上倒着的女尸可谓是面目全非,只有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上血迹斑斑,已经失去的半张脸上只有眼珠子挂着。 直立于面前的女鬼似是个影子,却能清晰可见,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女鬼,身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清纯的模样,年龄也在二十出头。 地上躺着的张伶儿就是在扭头之后,看到了女鬼与女尸分离的瞬间,然后吓到了,可在这片刻,张伶儿的魂突然缓缓离开他的身体。 这一现象让徐术吓了一跳,虽然他已有心理准备。 “张伶儿,你想干什么?”徐术即刻呼喊张伶儿的名字,试图把他的魂叫住,可惜他失败了。 张伶儿的魂是被吓出来的。离开身体之后,女鬼只是一抬手,张伶儿的魂就向她飘了过去,到了女鬼的身边,然后被女鬼夹在腋下。 女鬼只是一显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张伶儿的魂吓了出来,并拘了去。 徐术没有法器在身,并不能应付女鬼,可他不甘心自己的伙伴的魂被拘了去,跨出几步欲夺张伶儿的魂,女鬼只是一转身,即刻向前漂了去,保持与徐术三四米的距离。 “小孩,别玩了,否则连你的魂也拿了。”女鬼双眼圆瞪,居然真的可以把眼睛爆出眼眶,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徐术做了一副鬼脸。 徐术心里一惊,随后又淡定下来,其实并不是女鬼不想拿徐术的魂,而是无法拘去,徐术的身体特殊,以及他身上佩戴的剑形饰物令女鬼无能为力。 女鬼说罢并做了个鬼脸之后,瞬间回到女尸的身体里去,起身,向草丛里走去,然后消失。徐术追了上去,却已经没有了女鬼的影子,只是在女鬼消失的坟头上有一只黑漆漆的洞。 徐术恐怕有变,即刻折回张伶儿的身边,张伶儿依然躺在荒草上不省人事。 徐术蹲在张伶儿的身边,然后在他的脸上拍打了几下,徐术得把他唤醒,一个八岁的男孩不可能把另一个八岁的男孩弄下汾岭去。 徐术扇了张伶儿几巴掌后,张伶儿缓缓地醒了过来,却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张伶儿,嘴里只会说一句话:“我怕,我怕,我怕怕。” “惨了,这下老徐得骂死我了,弄不好还得动手!”徐术哭丧着脸嘀咕,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祸,父亲徐义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满脸沮丧,却要装出一副安慰人的样子,边搀扶起张伶儿边与他说:“别怕,别怕,小道士陪着你。” 现在的张伶儿丢了魂,犹如一具行尸,还好能动,徐术把他的一条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在荒草中向汾岭下走去,看着上岗村里的灯火,估计此时村里已经乱套了,父亲徐术或许已经接到于静的消息正赶来。 “我怕,我怕,我怕怕……”张伶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样的一句话,现在他不仅只会念这一句话,连人都已经不认识了,与傻子无异。 徐术举着火把,现在已经顾不了滚烫的红蜡滴落在手上,阵阵的疼痛。 在汾岭的荒芜中行走,好不容易徐术把张伶儿架下了汾岭,刚刚回到上岗村,迎面来了一伙人,打头的正是徐术的父亲徐义,身后的村民中还有张伶儿的爹妈。 火光之中,徐术的眼神突然闪动了一下,因为他看到,那只于老六说上了汾岭的黑猫警长,正向自己走来。 第0004章 亡者归来 “孩子,你没事吧?”张伶儿的父母亲见到徐术架着的张伶儿,突然喊着跑过去接下徐术架着的张伶儿。 张伶儿是家里的独苗,平时他爹妈非常疼他,晚上找不见他,肯定是急坏了,现在回来了,也不骂他,直接迎上来。 “我怕,我怕,我怕怕……”而这时,张伶儿对爹妈的担心毫无反应,嘴里还是那句话。 张伶儿的爹妈一听这话,看着自己儿子呆滞的目光,顿时傻了眼,平时也爱惜徐术的他们突然瞪着他哭喊道:“我的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怎么了?” 看着张伶儿的爹妈哭喊着,用一种责问的语气追问徐术,徐术也一下子傻了眼,这那是平时有点吃的都会分他一点的叔叔婶子。 可徐术没有委屈,毕竟这祸都是他闯的。 徐术看着自己的父亲老徐向他走来,同时徐义身后的村民都用一种审熊孩子的眼光盯着徐术,让他感觉好陌生。 徐义向徐术走来,警长一直贴着徐义的脚踝向徐义走来,似乎此刻警长也嫌弃徐术了,而让徐术更疑惑的是警长不是在村里吗?怎么于老六会说警长跑上了汾岭呢? “你这个小祸害……”徐义走到了徐术的面前,扬起大巴掌就要向徐术的脸上招呼过来,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徐义高举的手。 “徐师傅,孩子还小,教育教育就可以。”抓住父亲的手的手是属于张伶儿父亲张大庆,向徐义说完,看着徐术使眼色。 徐术即刻明白,急忙向徐义道:“老徐,我错了,我是去汾岭找警长的,于老六说警长在汾岭的。” 张大庆之所以护徐术,那是因为张伶儿的魂丢了,还得倚仗徐义父子招回,而且看出来了徐义并不是真心要打徐术耳光,而是一出戏。 听到徐术的话,本来大家应该理解徐术上汾岭干嘛,可徐义的脸突然变得煞白,连同村里人的表现都极其惊愕,木讷地盯着徐术,仿佛见鬼了似的,而这只鬼就是徐术。 徐术突然心一凉,他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不受待见。 画面仿佛僵住了,徐术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继而再次承认错误:“老徐,庆叔六姑婶,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嘛……” 徐术见此委屈得很,此时恨不得揪出于老六来大骂一顿,都是骗着自己夜闯汾岭。 “小道士,叔叔婶子不怪你了。”张大庆与徐术说,看不出来是应付之辞,然后又对徐义说,“徐道士,麻烦您了,快为张伶儿招魂吧!” 此时此刻,寻回张伶儿丢了的魂才是重重之中。张大庆在这片刻间,连对徐义的称呼都变了。 徐术的父亲徐义本是道士,也是村里的木匠,以打造棺材为计生活。 “老徐,张伶儿的魂是被……”徐术想把张伶儿丢魂的经过告诉父亲徐义,好有个准备,岂不料,徐义根本不给机会说,抬手制止了。 “诸位,天已黑,各自回家,关好门户,我与徐术将施法寻回伶儿的魂,并除后患,以保上岗村安宁。”徐义向在场的所有村民拱手交代。 徐术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却在想,是不是老徐把事情的严重性高估了。 大家都走后,徐义对张大庆两口子说:“你们马上回家准备,找一件张伶儿穿过的衣服。” 张大庆夫妇不大明白要准备些其他什么,望着徐义不走,徐义只好细讲了一遍,这才快速离去。 “徐术,你来!”待张大庆夫妇走后,徐义向徐术招手。 徐术根本不担心徐义会揍自己,从小到大徐义都没打过他,甚至都不让叫“爸爸”,而是叫老“老徐”。 “老徐,我们也去准备。”徐术有担当,自知祸是自己闯的,也得自己收拾,走向徐义说道。 徐义笑了笑对着徐术说:“别着急,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徐术把汾岭上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徐义,徐义一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有一丝后怕告诉徐术说:“孩子啊,以后多长个心眼,那拘魂傀儡就是冲你来的,无奈张伶儿成了替代品。” 一听徐义的话,徐术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啊。 “于老六已经死了,今天下午接到的死亡消息。”徐义叹息与徐术说。 徐术一听又是一愣,自诩见过许多,今日却裁了,不甘心问徐义说:“老徐,我下午明明看到了于老六在村里,就是他告诉我警长上了汾岭的。” “所以我让你多长个心眼,并不是见了熟人面就可以信任,那傀儡最擅长的是什么?在汾岭是以什么方式出现的?”徐义并不直接告诉徐术,而是以反问的方式回答徐术的疑问。 “哦——借尸还魂!”徐术突然明白了,他看到的是于老六的尸体,而驱使尸体活动的是汾岭上的女鬼,此刻,徐术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回大意裁大了。 警长走到徐术的脚下,蹭着他的脚踝,它很乘巧,令人怜爱。 “警长,今天你跑哪去了?都找不到你?”徐术现在看到了自己半天未见的警长,蹲下把它抱起问道。 警长的身体很柔软,抱在徐术的怀里像一团毛线球,暖和。 “它今天下午一直跟着我,直到我听到于老六死亡的消息后,把它留在家里看着你妹妹。”徐义现在告诉徐术黑猫警长下午的去处。 现在是鬼月,鬼门一开,阴司的鬼魂就出来回家省亲,鬼月里四处都有人烧纸焚香,以重金回馈已故亲人,拿到财物的鬼魂或回到阴司,或在人间闲逛,待到鬼门关闭时,都得回到阴司,否则将成为孤魂野鬼,留在人间。 猫,常被人视为不祥物,原因在其能窥阴魂,辨鬼神,而我家养警长也是因为它能窥阴魂,辨鬼神,以此来弥补我们所不能的。 “老徐,那于老六是怎么死的?尸体现在在哪里?”徐术抱着警长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问徐义说。 徐义叹息一声道:“于老六是车祸死的,尸体就在村里,死相太惨了。” 说到此处,徐术似乎听到村里已经有人哭泣,而事实上于老六是个鳏夫,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身。 而事后徐术才知道,于老六的尸体停放在上岗村的村外,就在汾河边上,也无人为他的死哭泣,除去本房孙叔,也无远房戚来吊丧,是个可怜人,如此,估计车祸也会不了了之。 现在上岗村在一日之间发生了两件事情,鳏夫于老六车祸致死,八岁男孩张伶儿汾岭丢魂。 按以往规矩,于老六会被葬于汾岭乱葬岗,而且会很快,但在张伶儿丢魂一事参杂,现在村里人都较关心活人的事情。 “那我看到的于老六怎么是完好的,身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徐术回忆着下午偶遇于老六时,他还告诉过徐术的猫跑上了汾岭,吓了徐术一跳,以为警长是上汾岭寻尸觅食,于是并没多想,邀张伶儿和于静一起上汾岭寻猫。 徐义瞪着徐术,让徐术很不自在,眼睛中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于是责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一丝的怪异?” 徐术一个八岁孩子,而且于老六是村里人,从前他是常见的一个人,只是端午之后就出去打工了,对于一个熟人,徐术一个孩子对于老六并没有戒备,连阴阳眼的作用都没有发挥。 徐术再次回忆下午偶遇于老六的场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气味,他身上的气味很怪异。” 可惜徐术说不出来那种气味的怪异之处,而徐义告诉他说:“那是一股死气,甚至是一股血腥味。” “对对对,只是找猫着急,当时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问过他怎么回来了!”徐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怪异,甚至是后怕,如果当时细心些,他肯定不会上当。 第0005章 招魂幡 徐义阴沉着脸,他还在责怪徐术无城府,而他又为什么对一个孩子要求这么高,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走吧,给你擦屁股去。”徐义转身准备为张伶儿招魂。 去张伶儿家设坛招魂前,徐义父子必须先回家取法器与招魂用品。 村里已经变得安静了,多数人家都闭门吃晚饭,偶有人家在屋外烧纸钱,这个月都没个消停,一直到这个鬼月结束。 到了院门,院门上贴着一道符,这是徐义亲手画的符,为防不干净的东西进入院门。 院子里很安静,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警长嗖地一声从徐术的怀里跳了下去,窜进了亮着灯的那个屋子。 “准备好法器,晚上就得把魂招回来,否则张伶儿就真的傻了。”徐义进屋后念叨,张罗着去了。 徐术进了亮着昏黄电灯的屋子,床上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熟睡之中,警长轻巧地窜到了床上,乖巧地趴在女孩的枕边。 徐术看着熟睡的女孩,她的呼吸均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别看了,我已经叫了隔壁的于奶奶过来帮忙照顾,估计我们这一晚都得忙了。”徐术肩上斜挎着一个黄色布袋,上绣“道法自然”,布袋上留着经年累积的污垢,手里提着一个小一些的黄色布袋递给徐术。 徐术点头,背上布袋,伸手去接徐义另一只手握着的招魂幡,心里些许压力,晚上要应付的是个不简单的主。 徐义父子走出院门,一个银发老太太恰好到了院门外,见父子两个表情凝重问道:“徐道士,你们用过晚饭吗?” 徐义摇头感激道:“顾不上了,于妈,晚上就麻烦你了。” “于奶奶,妹妹醒了就给她喂稀饭,在锅里。”徐术非常疼爱自己的妹妹,她是父亲徐义三年前捡回来的孤儿。 听到徐术的话,于奶奶欣慰笑道:“徐术啊,就你心疼妹妹,今后你得听话了,别给老徐闯祸了。” 平素徐术着实给父亲徐义闯了不少祸,好在村里人都念及他是个孩子,并不难为他,可今日这祸闯得太大,就连徐术自己也知道这次真的恐怕要伤了父亲的心。 “嗯,于奶奶,徐术听您的。”徐术抿嘴点头答应。 于奶奶笑了,满脸岁月的痕迹却显亲切。 “徐道士,你们放心,家里我看着。”徐义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平日里于奶奶也帮了不少忙,至今还给妹妹洗尿布来着。 上岗村是依汾岭而建的村子,前方就是汾江,所建的房屋鳞次栉比,西高东低。据村里人说,徐义来上岗村时就住在西边,靠近汾岭的一边高处,是村尾。 徐义父子手里提着两盏灯,却没有点,而是只靠徐义手里的一把手电筒照路,徐术走在前边。 此时,村里人大都已经吃罢了晚饭,洗手脚要睡觉了。 张伶儿家在村中间,徐义父子到达张伶儿家时,张大庆已经准备好了桌子摆在院中央,院里有一盏昏黄的钨丝电灯,张大庆见徐义父子来了,一脸的凝重迎了上来。 “徐道士,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张大庆手提一只生猛的大公鸡说。 徐术看了看院中情景,张大庆的老婆王六姑手捧一件张伶儿的衣物站在屋檐下,她的公公婆婆也侍在一旁。 徐义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走向院中方桌,取了一块大黄布铺在方桌上,然后从布袋里掏出各种法器与黄纸。 本来招魂是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举着招魂幡一路寻去,边喊丢魂者的名字,可是这次非比寻常,张伶儿的魂不是丢那么简单,而是被借尸还魂的拘魂傀儡拘了去。 待准备妥当,徐义便要开始作法,而徐术在一旁学着。 徐义取出桃木剑,剑上穿着一道符,嘴里开始念叨咒语,忽然黄符起火。 罢了,徐义说:“公鸡血。” 张大庆拿着公鸡过来杀,鲜血滴在方桌上的一只青水碗里和墨斗里,罢了,一碗参入鸡血的清水由徐义与徐术喝掉。 “徐术,衣服。”徐义与徐术说。 徐术去接下王六姑手里捧着的衣服,在交接的过程中,徐术的手指触到了对方的手指,一种微妙的感觉传遍了徐术的全身,很受用,徐术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如何表达,徐术抬头看着她,她的脸上挂着泪痕,却依然那么好看,不愧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妇。 徐术回到徐义的身边,把招魂幡递给了徐术,点着了两个手提灯笼,腾出的手掏出了一只三清铃摇了起来,另一只手从布袋里抓出一把黄纸抛洒,嘴里喊道:“张伶儿,张伶儿,你快回来,快回来……” 徐义喊着向院门外走去,徐术回头看了一眼美妇,随后举着招魂幡,捧着衣物亦喊道向院门走去:“张伶儿,张伶儿,你快回来,快回来……” 徐义父子喊着张伶儿的魂走出院后,美妇突然又哭了起来,泪眼婆娑。 以往招魂,多是被吓掉的魂,而且不一定是鬼吓的,任何东西或者行为都可以把魂吓出来,那时确定不了魂游荡去了哪里,只有到处寻找。 而这次,目标明确,汾岭乱葬岗。 夜风习习,徐术饿着肚子跟着父亲徐义上了汾岭,七月流火,到了夜间还真有一丝凉意,晚风吹来,不禁让徐术打了个寒颤。 汾岭上,阴气极重,如若自己不是小道士,又有父亲徐道士陪同,他已然不敢再上汾岭。 “嗖!”突然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吓了徐术一个激灵,提着灯凑近观看,原来是黑猫警长来了。 “回去,看好妹妹。”徐术低声与黑猫道。 徐义回头瞪了一眼徐术,告诫他不要出声,继而汾岭上又响起了三清铃和父子两的声音:“张伶儿,张伶儿,你快回来,快回来……” 黑猫乖巧,一直陪伴在徐术的脚下,喊了一会儿,走了一段路,并未见到张伶儿的魂,也没有看到拘魂傀儡,突然徐术发现了问题,于是轻声问徐义:“老徐,张伶儿的魂不是被拘了嘛,我们就是喊破嗓子,他也不可能出来,跟我们回去啊。” “要你多嘴。”徐义责骂后,又说,“只是为了得到张伶儿的回应,判断他在哪里。” 这下,徐术明白了,这是要闹动静,最好是把拘魂傀儡引出来。 汾岭上的坟多得都数不过来,荒草让这片乱坟变得更加荒芜,未知也变得多,身处这里,难免不让人感觉到恐惧。 而徐家父子似乎不害怕,或许是艺高人胆大的缘故。 “张伶儿,张伶儿,你快回来,快回来……” 在乱坟之中寻了良久,走遍了每一个坟头,突然招魂幡抖动起来,徐术握着抬头观望,看到白色幡在晚风中飞舞抖动,心中一喜对前面的徐义说:“老徐,在这儿。” 第0006章 破坟而出 徐义回头看着徐术手里的招魂幡点头,而眼下却不见那只拘魂傀儡,在坟头与荒草中寻觅,却也不见女鬼的踪迹。 无奈手里提的灯照得实在不远,无法看到更远处的情景。 徐义只好摸索出手电筒,还是那种安装两节干电池的手电筒,银色金属壳,亮度并不好,光线射出来还是一个大光圈,在这荒草及腰的环境里,夜风吹拂着荒草摇曳,荒草后的情景就变得光怪陆离,斑驳得难以看清。 徐义就在这样的亮度观看四下情景,高灯下亮,徐义只好把手电举得高过于顶,一束环形的光向四处探查,射得更远,那只光环就变得更大,在徐术看来,这手电只适合近处照明,远了就形同虚设。 “看到了没有?”徐义环视着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的东西,遂收回手电问一旁的徐术。 徐术生就一双与人不同的眼睛,或许他可以看到徐义暂时没有发现的东西,然而,徐术也摇头道:“老徐,什么也看不见啊!” 徐术虽然是个捣蛋的孩子,但身在此处,他不敢坑爹,自然是实话实说,徐义也不会在此刻对此有怀疑。 七月里的晚风吹来,吹动荒草沙沙作响,吹在徐术的身上让他感觉到阵阵的凉意,而这阴气也着实重。 徐义观察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寻见,于是皱眉凝视着徐术。 “找猫的时候,也已经入夜了,在这汾岭上有没有遇上鬼。”在这个时候特意提及鬼,如若中寻常家的孩子,估计都吓掉了半条命。 而徐术并不害怕,果断摇头回答徐义说:“老徐,我们在这乱葬岗中找了很久的猫,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些乱坟的主人大概都已经顺利投胎了吧,直到那只拘魂傀儡出现。” 提及拘魂傀儡,徐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很聪明,于是惊呼道:“老徐,这里是乱葬岗,不可能没有一只鬼魂,不会是都被那只拘魂傀儡捉了去了吧?” 徐义怀疑的就是如徐术所说的那种情况,否则阴气浓郁的乱葬岗中怎么可能会有没孤魂野鬼,这里的亡者多死于非命的。 徐义点头回答徐术说:“恐怕这只傀儡非同寻常,恐身后有人操纵。” 徐义说出的情况,是保守估计的情况,这同时,这只傀儡估计已经在邪修,而且已然有了结果。 死于非命者戾气很重,不同于寻常的孤魂野鬼。 这些主都被拘魂傀儡给捉了,那可想而知,这只拘魂傀儡是多厉害的主。 “你是在哪里遇到它的?”徐义问徐术,此前在哪里偶遇拘魂傀儡。 徐术把手里的灯提高些,向前走去,走到一片荒草凌乱压倒的地方,指着与徐义说:“这里就是张伶儿被吓出魂,然后被拘魂傀儡捉走的地方,前面就是女鬼出现的地方。” 徐义靠近,灯下果然有几处荒草被压得弯了腰,然后问徐术:“就是这里?” “嗯,老徐,这里是张伶儿压倒的,那里是女尸压倒的。”徐术分别指着两片压倒的荒草。 徐术再往前走,要把拘魂傀儡出现的地方指给徐义看,可是走了一段,摇头又折回,站在一绺荒草后观察了一番,才敢肯定告诉徐义:“老徐,这里就是它出现的地方,当时它背对着我们,长发及腰,屁股下坐着一个小儿鬼魂。” 徐术站在原先发现拘魂傀儡的地方,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地上的两片压倒的荒草,原来自己和张伶儿根本就没跑出多少步。 “老徐,老徐……”徐术握着招魂幡的手剧烈抖动,而杆子上的白幡也笔直后挻,定在空中颤抖,这绝不是夜风吹佛的。 徐义抬头盯着白色笔挻的招魂幡,很肯定地道:“就在这里。” 然而,经徐义父子观察之后,这里根本就没有拘魂傀儡,连一个普通的鬼影子都没有。 “老徐,当时它就坐在坟头上。”徐术回忆当时的情景,还想着那只可怜的向他求救的小儿鬼魂。 眼前这座坟头也较奇特,其他的坟头上也长着野草,只是比其他处的矮小稀疏些,而这座坟头居然没有长草。 招魂幡在设坛作法之后,可以指引或者识别出丢魂者的魂,帮助招魂者成功招回丢失的魂,现在招魂幡在这里出现指引性的抖动,自然就是这里无疑。 可在眼前却没有张伶儿的魂,除非被藏匿起来了。 “老徐,会不会在地下的坟里?”徐术未见张伶儿的魂,而招魂幡是不会出错的,定然在这里,于是徐术猜测道。 徐义点头:“如果地上没有,应该就在地下。” “可惜我们没有带挖坟开棺的工具。”徐术些许后悔,估计还得他跑一趟,回家取来。 而就在此时,徐义本能地后退,伸手护住徐术。 被徐义护住的徐术,侧移身体,越过挡住视线的身体向那座几乎无草的坟头看去,也正在此时,忽然狂风乍起,身边半枯的荒草被吹得狂摇不止,吹得徐术睁不开眼睛。 几番努力,徐术眯缝着眼睛,透过眼皮形成的一道缝隙向外观看,此时坟头居然炸裂开来,自坟头里缓缓升起一个人,哦不,一只借尸还魂的女鬼来。 细察之下,徐术惊呼,这不就是那只捉了张伶儿魂的拘魂者吗? 拘魂傀儡依旧以背影示人,不得不说,就这背影足可称之为背影杀手,犹如首次见时,连徐术的眼睛都骗过去了,如若不是座下小儿鬼魂,徐术还真忽略了它的身份。 炸裂的坟头,徐术不禁心里忐忑,先前这拘魂傀儡出现了也就出现了,并未破坟而出,这次就是破了坟头,估计它已经不打算再蜗居于一个小坟头。 “老徐,就是她。”徐术天生一副巨胆,根本不须要徐义的保护,亮身于侧指着拘魂傀儡说。 “小子,方才没能捉住你的魂,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拘魂傀儡似视徐术为掌中物,得意地道。 拘魂傀儡的声音在这狂风之中,传播得极远,穿透边极强,仿佛就在徐术的耳畔说话,戾气十足。 “小样,都不能把我的魂吓出来,怎么可能拘得了我的魂。”狂风之中,徐术回答道,而气势上显然差了一大截。 “无妨,把你肉身一并捉了也一样。”拘魂傀儡话中透露,此番非捉得徐术不可。 徐术虽小,可知道其中利害,也听得懂拘魂傀儡的话,只是想不明白,趁机就向拘魂傀儡打听打听:“妖孽,为何揪住我不放?” “因为你是极阴之人。”拘魂傀儡怪声怪气说。 徐术一听,扭头看着徐义,徐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极阴之人,徐义从来未提及,而且据徐术所知,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属阴日,自己怎么可能就成了极阴之人。 徐义摇头,否定拘魂傀儡的话。 “妖孽,不要鬼话连篇,快把张伶儿的魂还给我们,否则我们晚上就叫你鬼也做不成,一定打得你魂飞魄散。”徐术心中虽然对自己的生日已经有了怀疑,但现在并不是向徐义求证的时候,先把张伶儿的魂要回来才是正事。 狂风不止,拘魂傀儡一听徐术如此说,缓缓转身,同时说:“哦,原来请了帮手来。” 狂风之中,拘魂傀儡的及腰长发在风中飘扬,看不全她漂亮的脸蛋,待她完全转过身来定下后,狂风突止,连寻常的夜风也瞬间消失。 第0007章 对话女鬼 “臭道士,原来是你?”拘魂傀儡见到徐术身旁的徐义,忽然瞪眼问道。 徐义听后微微一惊,心想,难道是故人,而徐义却想不起来,几时认识眼前女子,或者说藏身于这副皮囊中的女鬼。 “居然知道我是谁,那就别藏着了,现真身吧!”徐义倒是想看看女鬼真面目,看看到底认识否。 而拘魂傀儡却不为所动,根本不理会徐义的要求,事实上徐义也根本不可能认识女鬼,他们只是单方面认识。 待风止后,拘魂傀儡的头发自然陲于脑后,一张靓丽的脸蛋出现在光线之中,细察之下,身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是绝美的女子,可惜死于非命。 掐指算,这女子至少死了半个世纪了,而这里属于山野乡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拘魂傀儡,应该是别处来到这里的。 “妖孽,听我一声劝,从善吧!”徐义冲拘魂傀儡劝说道,而心里却在盘算对付的办法,此时不见张伶儿的魂不敢妄动。 “老徐,别跟她废话了,她不会听的,收了她。”徐术已经按捺不住了,劝说的话他也说过。 厉鬼本来厉害,而鬼上身的尸体就更厉害了,招招是实。 其实在没有见到张伶儿魂的时候,徐术就已经心凉了,估计张伶儿的魂已然寻不见了,想不到这只拘魂傀儡捉魂是用于邪修的。 对话间,徐义深知拘魂傀儡非比寻常,伸手进黄色斜挎布袋里摸索着一件小物什,倏地掏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砸向拘魂傀儡。 小物什离手飞出的瞬间,徐术窥得一缕黄色反光,即刻明白,父亲徐义扔出去的是一枚大五帝钱,如今收藏火热,那可是一件值钱的旧物。 由于徐义的动作迅速,完成这一切尽在转瞬之间,拘魂傀儡只是觉察到了,也躲闪不及,五帝钱砸向她的额头。 “啊——”拘魂傀儡凄厉地惨叫了一声,瞬间一只鬼影分离出来,腾飞出去,女尸即刻显露原形,瞬间倒地。 女尸暴露出死亡时的模样,模样可怖,那贴在头颅上的半张脸不可直视,也就是这半张脸把张伶儿的魂吓得出了窍,才让拘魂傀儡有了拘魂的机会。 “好好好,老徐好样的!”徐术见此幕,忽然击掌叫好,俨然这是场游戏,而不是捉鬼。 徐义回头瞪了徐术一眼,徐术这才止住,却也要强忍着兴奋。 就在五帝钱击中拘魂傀儡的瞬间,五帝钱瞬间弹回,此时,徐义抬手成掌,一抓,就抓住了弹回的五帝钱,这钱可是古董,珍贵,必须收回。 徐义面对此等妖孽时,没有犹豫,直接使用了大五帝钱,一击就让拘魂傀儡显了原形。 女鬼显身,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徐义开了眼,而徐术天生阴阳眼,此时,女鬼已在父子的视线之中。 女鬼腾飞不远就落地了,徐义把五帝钱握在掌心疾步冲到女鬼跟前站定,瞪着女鬼,厉声喝道:“妖孽,识相知趣就把所拘之魂奉还,今日本道或可饶你一回,送你去阴司受审,然后转世为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岂不料,女鬼根本不听徐义这一套,虽然已经处于下风,而这话刚说完,女鬼倏地凭地而起,直立于徐义父子前。 如此,徐术可以看清楚女鬼全貌,长发编作两条麻花陲于胸前,蓝衫黑裙,甚至有些可爱,俨然一副女学生的模样。 拘魂傀儡已经显露女鬼身,而在她的身上却看不到携带的魂,连小儿鬼魂也不得见,估计已经被用于邪修了。 “老徐,张伶儿不见了,那个小鬼也不见了。”徐术焦急,现在他担心的是张伶儿的魂,寻不回魂,他真不知道如何向张大庆夫妇交代,张伶儿是老张家单传。 “它是被人控制的,拘来的魂并不能由它作主,先降服了它再说。”徐义知道拘魂傀儡的作用,而拘来的魂它不可擅用。 “老徐,桃木剑。”徐术把身背的桃木剑取下,递向徐义。 桃木剑制邪,也用于捉鬼。徐义接过徐术递来的桃木剑,把手里的灯交于徐术,徐义便提剑向前迈出一步。 “臭道士,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不做你的土夫子,龟缩在这深山之中,道法是否长进。”女鬼瞪着徐义手中的桃木剑笑道。 徐义本是知晓拘魂傀儡认识自己的,却不料,这个拘魂傀儡居然还知道他原本是个土夫子,不免惊讶。 徐术在后听到拘魂傀儡与父亲徐义说的话也是一惊,徐术虽小,也知道土夫子是干什么的,土夫子就是盗墓的,而如今八岁的徐术根本就不知道徐义是个盗墓者。 “老徐……”徐术听后向父亲求证问。 “别说话,好好看着。”本来此刻求证的徐术,刚一说话就被徐义打断,似乎是有意隐瞒着徐术。 没有听到徐义回答的拘魂傀儡既而又说:“之前不知道你龟缩在这里的原因,现在终于知晓了,这里有宝藏。” 拘魂傀儡的话再次让父子两个惊得外焦里嫩,这个傀儡知晓的事情太多。 “宝藏?什么宝藏?”徐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也不惧怕父亲的责怪。 拘魂傀儡的话听得徐术一惊一乍,看着徐术的惊讶,此时好奇惊讶的反而是拘魂傀儡,瞟了一眼徐义。 徐术此时突然并不急于寻回张伶儿的魂,听到宝藏就两眼发直,年龄虽小,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臭道士,隐藏得够深,居然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拘魂傀儡既而又笑道。 徐义回头瞪了一眼徐术,让他闭嘴噤声。 徐术此时虽有极大的好奇心,也不得不闭上嘴,学着徐义如何把此等妖孽降服。 “别眨眼,看好了!”徐义说着,手握桃木剑冲向女鬼。 徐术点头,两盏灯笼挑在招魂幡的末端,又把招魂幡插在一座坟头,这样尽可能做到高灯下亮,让徐义看得清对付女鬼。 到底是有点修为的女鬼,徐义挥舞着桃木剑,一连几招都没有得逞,桃木剑根本上不了女鬼的身。 在此夜黑风高的汾岭上,徐道士大战女鬼的画面,在泛黄的烛光之下,徐术看得仔细,要学的就是父亲徐义那路剑法。 而村里有几个胆大的吃瓜群众,居然趁着徐道士未留意,偷偷地跟着溜上了汾岭,此时躲在荒草之中注视着徐义父子。 而在这些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徐义父子两个,一个举桃木剑练剑,一个倚着招魂幡学习剑法,尚未开眼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到徐义与女鬼纠缠。 “徐道士在干嘛呢?”忽然荒草中一个声音压得极低问道。 然而,陪同一起来的人皆摇头,而其中一个突然又猜测说:“徐道士估计是在与鬼纠缠,只是我们看不到那只鬼而已。” “嘘……”其中一个把食指置于唇前让大家噤声,“别说话,让徐道士发现了,我们必定难堪。” 此人话一出,众人皆点头,于是便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观察着舞剑的徐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