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锦绣》 第 1 部分 《天堂中的锦绣》作者:景心 文案 高博觉得自己对嘉宜,就象一个花农对着园里一株奇葩,小心翼翼的守护,默默的等待,终至她嫣然绽放,他的乐趣本不止在携美而归,更在等待的喜悦中。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可以在最早时候遇到她、拥有她,却在她最美的时候失去她。 周予浵觉得嘉宜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小水泡,忽然冒起来,转瞬也就会消失了。他本来已经挥挥衣袖,作别她这片西天的云彩,却没想到她顷刻间化作一阵小雨,打湿了他的衣衫,打湿了他的心。 起初在嘉宜眼中,周予浵不过是仗势欺人,横行无忌的高衙内,比较起来素来也有些公子脾气的高博堪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却没想到她和他们的故事后来会如此演绎。 起初在高博眼中,于丽丽不过是个穿衣服的架子,吃饭的蒲包,却没想到有一日会因为她失去一生至爱。 天堂中的锦绣是指男女间的爱情,本文he。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强取豪夺青梅竹马情有独钟 主角:高博,安嘉宜,周予浵┃配角:于丽丽,郭潇天,凌霜,夏梦 【正文】 天堂中的锦绣 作者:景心 翡翠玉镯 九月的早上已经有点凉,安嘉宜迷迷糊糊中拽了拽薄被又睡了过去。厨房里高博大呼“嘉宜!嘉宜!起床了!早饭做好了!” 听着没点动静,高博便走进卧室察。果然,嘉宜仍睡得泰然,她一向对他的高声呼叫免疫。但是……高博微微一笑,俯下身,对着嘉宜的耳朵轻轻低唤:“嘉宜,嘉宜。”安嘉宜呼得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惊悸的问:“干嘛啊?” 高博知道她仍在迷糊中,便笑着抱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道:“今天你生日,我下着面条呢,你不快点儿起来,等下糊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便推她到卫生间里洗漱,又自去厨房盛面。 嘉宜洗漱完出来犹自不依:“你每次这样悄没声的叫我都吓我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拜托,今天是我生日好不好,居然吓唬我。” 高博看着她只管笑,他一直觉得嘉宜每天早上醒来,散着长发,穿着睡衣犹带着一些迷糊的样子最迷人,口里却应道:“这招治你赖床最有效,我倒是也大呼小叫了,你听得见吗?” 嘉宜皱皱鼻子, 笑得亦是狡黠:“听是听得见的,不过却好似催眠曲,你越是叫得凶,我越是睡得塌实。” 高博看她笑,心中也是欢喜:“礼物还喜欢吗?” 嘉宜道:“我还没看呢,在哪里?在枕头下吗?” 高博取笑她:“是呵,半夜起来偷偷看过了吧?” 嘉宜满不在乎的样子:“哪至于啊,年年过生日,年年都收礼的。”却转身想去找礼物,高博一把拉着她道;“先吃吧,面条要糊了。”嘉宜一看一碗清鸡汤面卧了一个鸡蛋,另有一碟凉拌黄瓜丝,倒也还算清爽,便坐下来大口开吃。高博对她道:“老婆,长命百岁。”嘉宜一边吃一边笑回他:“好,我一定祸害你千年。”高博也笑。 嘉宜大口小口的吃完,便自去找礼物,留下高博收拾残局。不一会就传来她欢呼声,高博知道她会喜欢。 高博一早想给嘉宜买个翡翠镯子,想着她戴着一定好看。但是嘉宜手型修长,手腕纤若无骨,一般的镯子她戴着都嫌大,就总也没找到合适的。前阵子到香港去出差,高博特意又到各金店去寻了寻,倒给他碰着了。那嫩绿的玉镯,晶莹通透,最胜在大小刚好适合嘉宜,高博毫不犹豫就下手了。 那日回酒店却被郭潇天好一顿批:“高博,疼老婆不是你这么疼的,20多万买这个镯子,你那迷糊老婆回头又给你丢了,我说你还不如给她买个车呢,省得你有事没事的还惦记着接送她。” 高博回他:“你懂什么,翡翠据说能辟邪而且养人,嘉宜一向喜欢这些玩意儿。真要弄个车在她手里,她只不定出什么纰漏,我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郭啸宇替他补上一句:“再说她也不喜欢开车。” 高博奇怪道:“知道你还罗嗦什么?” 郭啸宇崩溃:“高博总对着一个女人扮着痴心君子长情剑累不累啊?” 高博冲着郭潇天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道:“我知道你一直妒忌。” 不料郭潇天很诚实的点点头:“妒忌是有一点的。”话锋一转,又恶毒的说:“但我更怕你是入戏太深,自欺欺人纵究误人误己。” 郭潇天和高博从高中到b大都是同学,工作后没几年两人就一起自立山头,成立博宇律师事务所,是兄弟更是知已,两人在一起时也是荤素不论,百无禁忌。所以高博想来只是觉得好笑,犹记得自己最后对郭潇天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仍是风流倜傥的郭大少,用不着心存阴暗 ,不是所有人都会以我做参照系,评你是花心大萝卜加衣冠禽兽的。”郭潇天终于举双手双脚投降。 高博虽自顾想得好笑,却也收拾好了残局,便进屋去看嘉宜。嘉宜已经换好衣服—一身淡绿色的中袖及膝连衣裙,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这衣服他第一次见她穿,倒也是眼前一亮,她美滋滋得冲他晃了晃手镯,又急急扑到梳妆台。嘉宜向来是素面朝天,只把一头及腰的长发绾在头上,再用一个发卡固定好便搞定。高博看她收拾好,便替她拿了包,两人携手出门。 安嘉宜在省z行总部上班,所以每日上班都是高博载她,因为确实顺路。下班两人时间不一定碰到一起去,一般都是安嘉宜自己打车回家,不过但凡高博没什么要紧事,他也都打电话给嘉宜告诉她下班去接她。 路上嘉宜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自顾把玩着镯子,愈看愈喜欢:“这个镯子很通透呢,水色真好”。高博伸手轻抚她的脸道:“没你的水色好。”嘉宜皮肤白皙细腻,高博和她在一起时总会忍不主摸摸这里捏捏那里。 嘉宜“嗤”的一乐道:“老公你这次大放血了吧。” 高博斟酌了一下告诉她:“嗯,要四万多。” 嘉宜吸口气:“这么贵,那我带着就不取下来了。” 高博笑道:“你倒象是长记性了,不过金店的人说玉是一直贴身戴着的好。”高博所以这么说是嘉宜蜜月时,就将戒指落在了某酒店的洗手间里 到了z行门口,高博揽过嘉宜吻了一下道:“晚上我订了翠香阁的位子,下班我来接你。”嘉宜“哦”了一声,便开门下车走了。 高博看她上了两级台阶才开车离去。熟悉他们的人都说高博忒宠嘉宜了,却不知道高博自是乐在其中。 青梅竹马 高博和嘉宜从小就认识。他们两人的父亲都是n大当时经管系的老师,楼上下的住着,彼此又年纪相近、爱好相仿,便成了至交好友。大人是好友,孩子便更是亲如一家了。嘉宜小的时候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极是伶俐,小嘴也甜,见着人都要招呼一下,人人都夸这孩子讨喜。高博也很喜欢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尽着她先。嘉宜也就成天象只小尾巴似的跟在高博后面晃悠。 嘉宜的妈妈是n大附小的老师,在嘉宜五岁的时候就放在一年级试读,嘉宜聪明,功课自然难不倒她,其他东西也学得快。嘉宜第一次跟高博要生日礼物就是她刚上小学没几天。嘉宜拉着他 到n大附小门口的小卖部,指着一块钱一个的宝石戒指跟他要,高博卖了家里的一摞旧书,替她买一个红色的、一个绿色的、一个蓝色的宝石戒指,又费了半天劲把金色的戒托紧了又紧。嘉宜得意的把3个戒指套在一个手上,翻来覆去的臭美。她觉得好看,他便也觉得好看。只是两人回家后都挨了好一顿训斥。自那以后嘉宜每个生日,高博都会买个饰品给她,每件嘉宜都觉得很漂亮,至于材质则完全取决于彼时高博的经济实力。 嘉宜11岁考上n大附中,没两个月就收到男生的小纸条,她偷偷拿给在高中部的高博看。高博皱着眉看完道:“这字谁写的啊,叫人没法看。”高博的字很漂亮,初中时已帮老师板书,省里面青少年书法比赛得过一等奖。嘉宜叹息:“高博哥哥,我长大还是嫁给你吧!”高博一口答应:“好!”那时高博的同桌就是郭潇天,彼时正陷身于人生第一场单恋中。高博看他抓耳挠腮、患得患失的样子,想着自己大局已定,心中不由暗暗鄙视。 高博大学考到b大法律系,这是他从小的理想。难得的是郭潇天也考上了,他们俩同班、同宿舍、上下铺。在大学充满了恋爱气息的生活中,郭潇天如鱼得水。他常常苦口婆心的劝高博:“嘉宜妹妹在千里之外,再说她顶多只是祖国大花园的一朵小小花骨朵,你就是想摘也忒早了。你不乘现在大好时机多谈两场恋爱,都对不起自己。你只当是彩排,等咱毕业,你再和嘉宜妹妹正式开演爱情大片。”随他说得天花乱坠,高博自是岿然不动。晚上熄灯了,宿舍里的卧谈会在郭潇天的主持下,主题往往离女性三围不远。照理说朋友妻,不相戏,但是彼时格局未明,往往是你讨论了我暗恋的,我就研究你心仪的,一番混战后,学校里稍有姿色的女生无一幸免。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高博不由得暗暗庆幸:“幸亏嘉宜还小,不至于被色狼惦记。” 高博第一次吻嘉宜是在她14岁时的夏天,这一吻高博计划良久。之所以定在彼时,是因为嘉宜已经顺利考上n大附中的高中,不至于因为无法预料的情绪波动影响学业。再往后拖,高博也觉着没什么意思,总不能等她高考完吧,高博觉得那他真要疯了。 当高博乘家中无人把嘉宜抱在怀里凑近她亲吻时,发现嘉宜出乎他意外的顺从,她只是闭着眼睛由他一亲再亲。当高博频频轻吻她的唇,感觉着她的柔软和口齿间的气息时,觉得自己的心随时都要蹦出胸膛。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博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轻轻的松开嘉宜。嘉宜也睁开了眼,一脸狐疑的盯着高博 看。 高博暗叹小妮子仍是情窦未开,当下只好小心的询问:“嘉宜?” 嘉宜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你吻我是吧,我并没有感觉象书里说的那样飘飘欲仙、腾云驾雾呢?! 高博其实想问:“那你是什么感觉呢?”但终于没有勇气问出口,只好避重就轻:“你在什么书里看到这样说的?” 嘉宜说:“言情小说呗,好多书里都这样写的。” 高博很快抓住重点:“嘉宜你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高博自己并没耐心看过几本这样的小说,所以他模糊的下了个判断:“只是一种流行的文化快餐,并没什么营养。” 嘉宜仍是一脸狐疑的样子。 高博忽然福至心灵,对嘉宜说:“嘉宜你可以多看看一些经典的抒情诗选,那里面也有很多关于爱情的描写,对你的文学素养会很有帮助,象叶芝啊、雪莱啊、普希金很多名人名家的。”高博爸爸年轻时也是文学青年,书架上颇有基本这样的书。高博拉着嘉宜到书房,找出几本这样的书,推给嘉宜。嘉宜从小就是书痴,有字的东西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当下拿出一本略翻了翻,竟也看得出神。 高博看嘉宜专心看书的样子极是可爱,忍不住又想亲她,想了想终于忍住,对她说:“嘉宜,我带你到书店买几本新书吧。”嘉宜欣然那应允。 那天高博帮嘉宜买了一套《外国抒情诗选》、一套《唐宋词鉴赏词典》。看高博帮她捧着书,嘉宜只觉今天收获颇丰,乘没人的时候在高博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以示奖励,高博心花怒放。其实嘉宜并不知道高博忽然鼓励她往诗词路上上下求索的目的。高博觉得诗歌是美好的、纯粹的但也是抽象的,他愿意嘉宜从中领悟爱情的美好,但是那些具体的细节和进程还是由他安排就好。高博并不愿意嘉宜落入那些言情小说的俗套中,潜意识的他觉得那对他们的未来没什么好处。 很快到了寒假,高博看嘉宜第一眼觉得小妮子似乎又长高了些,他本来想问问嘉宜的高中的学习情况,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嘉宜,上高中了有没有男生给你递条子。” 嘉宜很不屑的:“男生的情书有什么好看?”转而又兴奋的对高博说:“高博哥,我给人写了封情书哦,啊,不对是情诗。”得意用手比划了个杀无赦的手势,又补充道:“一击即中。” 高博看着嘉宜亮晶晶的双眸,只觉心直往下沉,但仍尽量不动声色:“哦?是给谁写的?” 嘉宜仍然是眉飞色舞的样子:“给我的同桌林菲,李楠总写条给她总也打动不了她,所以就由我出马了…。”嘉宜一阵叽里呱啦,高博总算明白:林菲—嘉宜的同桌,重点她是个女孩,用嘉宜的话来说是个冷美人,被一个叫李楠的屡追屡败,屡败屡追。嘉宜觉得他和林菲其实颇为相配,又不耐烦总帮他传那些没用的情书,在一个功课不是很忙的晚上,摹仿李楠的笔迹写下了人生第一篇爱情长诗,第二天一早放到林菲的抽屉里,结果居然打动芳心。 高博听完觉得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不由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相不相配?你怎么知道你那什么诗就打动人家的芳心?” 嘉宜心说就凭我初一就看言情小说,百八十部看下来,这点小迹象都分辨不出来么。但她看高博似乎神色不善而且他也不喜欢她看什么言情小说,就忍住不说。但心里到底不服气,便道:“林菲看完我的诗后,脸一会红一会白,还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不是心动是什么?” 高博看着嘉宜只觉好笑,忍不住抱她入怀,轻吻了一下嘉宜的眼睛,训道:“你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研究这些东西?” 嘉宜更加不服,推开高博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高博也就自己有些可笑,就转移话题:“那是别人的事,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嘉宜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找个什么机会向林菲自首,这事李楠全不知情,穿帮那是迟早的事,被高博这么一说,嘉宜也知道自己是自找 第 2 部分 麻烦,唉,只怪当时一时技痒。她忍不住央求高博:“高博哥,你以后追女生,情书我帮你写好不好?” 高博一瞪眼睛:“我以后是娶你的,还追什么女生?” 嘉宜一听也觉得沮丧,悻悻道:“我居然英雄无用武之地。” 高博抱着她哄道:“你可以给我写对不对?” 嘉宜没好气的:“你又不朦胧又神秘有什么好写的?” 高博循循善诱:“但是你喜欢我对不对?” 嘉宜不耐烦的说:“我喜欢你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高博心中大喜,却听嘉宜继续信口胡诌:“就象小河里鱼会游,树上的叶子会发芽,天上的鸟儿会飞这些事情是能入诗的吗? 高博伸指轻弹了一下嘉宜的脑门道:“诗本来就贵在自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你半瓶子水都没学到就敢四处去晃荡!” 嘉宜回抱住高博:“高博哥那写首诗给我好不好?”高博顿时呆住,嘉宜却不饶他,腻着他说:“你都亲过我了都还没追过我。”高博忽然发现自己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大灰狼,只好先稳住嘉宜:“好,好,明天给你写。” 高博本来的想法是明天复明天,一拖再拖之后,等嘉宜心思淡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料这算盘却打错了,嘉宜总追这事。 来年又要放暑假了,高博想着回n城就可以看到嘉宜,心里自然高兴,但想着还欠嘉宜这笔诗债不免嘀咕,估计那丫头还没忘呢。 郭潇天觉得高博简直弱智:“天下文章一大抄,你不会写还不会抄啊。” 高博从未想过自己会骗嘉宜,但事到如今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但高博想这诗既然不是自己写的,就在其他地方尽尽心吧。他特地到店里挑了半天信笺,选中一款淡蓝色的信笺,上面洒着若隐若现的贝壳。接着到学校的阅览室略翻里几本书,选了篇合心意的,拿出书法比赛的气势,潇洒的一抄而就。 暑假里嘉宜一看到高博,果然朝他手一摊:“高博哥,你写给我的诗呢。”高博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大作奉上。 嘉宜拿过来一看,淡蓝色的信笺洒着若隐若现的贝壳,高博龙飞凤舞的字嵌在贝壳之间,赫然写着: 致嘉宜 倘若我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 织满了金色的和银色的光彩, 那蔚蓝、暗淡、漆黑的锦绣, 织上夜空、 白昼、朦胧的光彩, 我愿把这块锦绣铺在你的脚下; 可是我穷,一无所有,只有梦; 我就把我的梦铺到了你的脚下; 轻轻地踩吧,因为你踩着我的梦。 嘉宜默念完,忽然觉得心里充溢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却若无其事的对高博说:“字是极好的,这诗嘛原名《他希愿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作者叶芝,写于1899年。” 高博虽没料到嘉宜知道的如此详细,但也早料到她读过,倒也对答如流:“哈哈,叶芝也写过这样的诗吗?1899年?恋人的心愿果然总是相似的,但我相信他不是中文写的。” 嘉宜从没看过高博对她赖皮,不由冲他嫣然一笑:“在这样的信笺上用这样的字写,你是第一份。” 高博看着她笑靥如花,一时竟恍了神。 吾家有女初长成 高博大四的时候,嘉宜高三。高博爸妈本来的意思是让高博应该考研。但高博自己做主回n城工作,他解释:“做律师这行重要的是实际经验,理论上的东西平时自己可以继续学习,考研没什么意思。” 高博爸爸觉得儿子大了这种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也就同意了,此时他已是n大商贸学院的院长,社会上的关系还是可以的,高博大四的实习就安排在茅仁川的律师事务所,此人据说是n城业内第一块牌子,而高博实习期间的任务就是给茅仁川做助理。郭潇天知道了很是羡慕,郭潇天的爸爸是省高院副院长,郭潇天被他爸爸打发到某区法院跑腿去了。 高博自己这边形势大好,却在嘉宜那边出现了问题—嘉宜死活还是要考b大。高博实习期间另一个主要任务便就是做嘉宜的思想政治工作了。但无论他怎么说,嘉宜抱定一条:“我在n大上幼儿园,上n大附小,读n大附中,最后大学要还是在n大,也忒没挑战性了吧。” 高博说:“n大有什么不好呢?也是全国著名的一流大学嘛。” 嘉宜却说:“为什么你能上b大,我只能上n大。”高博动之以情:“我都回来了,你却要走,你舍得?” 嘉宜不为所动:“那你去b大那会儿,怎么没想到我还在n城呢?!” 高博无言以对,只好跟郭啸宇发牢骚:“这丫头年纪不大,主意正得很。” 郭潇天叹道:“唉呦喂,嘉宜妹妹要是到b大那肯定轰动,全北京也找不着几个这么水灵的丫 头啊。” 高博想起当年的卧谈会,知道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决定另辟蹊径。他跟嘉宜说:“你要真想去北京的话,现在就要锻炼。” 嘉宜奇怪:“锻炼什么?” 高博说:“不能忒娇气。” 嘉宜说:“我什么时候娇气了?” 高博说:“北京气候干,风沙大,也没有n城这么多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很多南方去的女孩子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脸上会起很多小疙瘩,其实都说北方的女孩皮肤没有南方女孩好,老的也快,并不是因为人有什么不同,主要还是水土问题。” 嘉宜不吭声。 高博又说道:“还有到底是北方,吃饭以面食为主,米饭也有,但吃起来比较硬。”嘉宜一向不吃面食,米饭也是喜欢吃又软有烂的那种。嘉宜还是不吭声。高博看嘉宜低着头,两弯黑长的睫毛一扑闪一扑闪,显得心事重重。 高博心里有些不忍心,却还是继续说:“嘉宜我知道你小时侯就想上b大的新闻系,天高任鸟飞,你大了想自己飞也不是不可以的,但要咱要有点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是不是?那个饮食习惯自己克服克服就可以了,长点小疙瘩也不是天塌下来事,说不定就好了,就算是留点疤留点印子也没啥,也不是人人都凑到你脸上看的是不是?” 嘉宜仍低着头,不吭声。嘉宜是瓜子脸,略有些婴儿肥,粉嘟嘟的,越发显得肌肤吹弹得破。高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嘉宜一惊抬起了头,眼里竟全是泪水。 高博吃了一惊忙道:“嘉宜你别哭我…。” 嘉宜飞快的说了声:“我不考b大了。” 高博说:“你说什么?” 嘉宜又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我不考b大了。”高博高兴的把嘉宜紧紧抱在怀了,其实高博本来想说的是“嘉宜别哭,我是吓唬你的”,没想到嘉宜先撑不住了,怪不得说革命贵在坚持呢,高博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过些日子,高博听说嘉宜志愿最终定在n大商学院的国际金融系还是有些惊讶的,他还以为嘉宜会选n大的新闻系。等他问嘉宜,嘉宜却是一脸自嘲的样子:“反正我也不是那种天高任尔飞的小鸟,不如索性躲在老母鸡的怀里。” 高博知道小妮子革命失败心里不痛快,便安慰她道:“其实女孩子学国际金融蛮好的,毕业了到银行或政府机关做办公室,比做记者成天瞎跑强多了。” 嘉宜幽幽的道:“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高博笑着抱嘉宜在怀里哄她:“好了,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女孩子顺风顺水不知道多好。”嘉宜笑笑,却若有所失。 其实那日高博的胡诌,嘉宜一个字也不信,当她是孩子么,尽拿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的来糊弄她,只不过在她的心愿和高博的心愿中,她选择了成全后者。多少年后,周予浵在fd上的ceo班进行主题班会,要求携夫人同行,那日的主题恰是“选择大于努力”,周予浵的同学都调侃她:“嘉宜是今天最好的例子,选择了予浵,受益可超过我们所有人的努力。”说这话不过是拍周予浵的马屁,嘉宜却想了当日的选择,一下子便泪流满面——也许就是她当日选错了,才使他们日后越是努力,才离得越远。 嘉宜上大一时,在双方父母首肯下,高博开始正式和她公开约会。有时侯免不了叫上郭潇天和他女朋友做四人行。郭潇天一向换女朋友勤如换衣服。等有次吃饭嘉宜发现郭潇天已在半年内换了第四个女朋友时,终于忍不住了,她乘no.4上洗手间时冲着郭潇天直撇嘴:“花心大萝卜。” 郭潇天故做诧异状:“妹妹,我这已经很慎重了,以前都是月抛型的,不信你问高博。” 嘉宜继续撇嘴:“衣冠禽兽。”郭潇天因着高博也认识嘉宜多年,嘉宜又比他小了六七岁,他跟她既较不了真,只好投降:“妹妹,我从今天起我就洗心革面、好好改造。”他在嘉宜那讨不了好,背地里却总不忘逮住机会恶心高博两把。 嘉宜本来生得就美,上大学开始,孩子气渐渐脱落,而少女特有风韵却越来越浓,走在校园里回头率极高,在n大绝对是校花级人物。 高博在n大也拥有同等知名度,因为一般人提到嘉宜总会加上一句:“她男朋友是商学院高院长的儿子,听说是个律师。”高博的知名度绝对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从嘉宜新生报道开始,陪在左右的就是高博。 高博毕业以后就正式到茅仁川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仍是做茅仁川的助理。每天下班,高博都是直接去找嘉宜陪她吃饭、在学校散步、上图书馆、到阶梯教室上晚自习。有时郭潇天想找高博玩“属于男人间的游戏”,高博都回他:“我还要到学校陪嘉宜。”郭潇天说:“你闷不闷哪,成天就是这句。”高博说:“怎么会?我其实很喜欢校园生活。”郭潇天忍不住哀叹:“还是找个小女朋友好,还能重温一把青春旧梦。” 高博真正一举闻 名天下知,是在嘉宜大一的下半学期。那天吃完饭,高博陪嘉宜在教室上自习,嘉宜忽然觉得肚子疼。高博看嘉宜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便立即抱起嘉宜,在众目睽睽之下横穿大半个校园到学校医务室急诊。 到了医务室,嘉宜只会一边哭一边喊疼,医生检查一番后说,因为嘉宜全然不能配合医生准确描述病情,所以估计不是急性阑尾炎就是急性肠胃炎,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高博忍着性子看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在嘉宜的肚子上摁了半天,到了就出来这么个结果,气得一拳扎在医生的桌子上骂道:“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她不能准确说出自己的病况,你就不会看病啦,那要来个哑巴,到你这是不是只能等死啊!” 那医生看高博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唉,你干什么?你不满意就转到大医院看就是了,你还想打人不成。” 高博说:“你快点给我开转院证明,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当下也不跟他罗嗦,赶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从商学院要了辆车把嘉宜送到了人民医院。化验了血象后,医生确诊是急性阑尾炎。这时嘉宜爸妈和高博爸妈也都赶来了。嘉宜的病情发现得比较早,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大家一致通过。所以嘉宜挂了两瓶水就回家了。嘉宜同宿舍的一个好友出于关心一直陪在嘉宜左右,目睹了全部案发过程。一传十,十传百。嘉宜一星期后回宿舍,发现人人都知道她—安嘉宜是安副院长的女儿,高院长的准儿媳。高博本来担心嘉宜会不自在,不料嘉宜却安之若素,只淡淡的说:“那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么。” 早婚的原因 就这样在既成事实的大好形势下,高博有惊无险的陪着嘉宜度过了大学四年的光阴,只所以仍称得上是有惊无险,是因为仍有三名胆肥的勇士在此期间不惧困难,勇往直前的追求嘉宜。好在高博的心理素质早已非当年可比,不漏声色就将这些人一一斩落马下。 嘉宜本科毕业时,还不足二十岁,在高博眼里仍是小丫头片子一个,进入社会尚嫌太早,嘉宜自己也很喜欢校园生活的意思,所以就继续读研了。 嘉宜研一暑假时,n大商贸学院组织系里的老师去新疆旅游,每位老师可带一名家属,当然家属费用是自理。适逢嘉宜妈妈的学校也放假了,在嘉宜爸爸和嘉宜的撺掇下,也欣然加入了旅游团。高博妈妈林新梅是省人民医院的眼科主任,工作繁忙更胜过高博爸爸自然是不会跟去的。 嘉宜爸爸妈妈一走,嘉宜倒也觉得轻松,一个人在家看看书上 山网,也没人打搅,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唯一不好的是她常会误了饭点。暑假里学校的食堂过了饭点就收摊了,嘉宜就在家就拿饼干和方便面对付,好在晚上就可以和高博一起改善一下,嘉宜觉得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的。直到有天她忘了毁尸灭迹,被高博逮了个正着,高博沉着脸就是好一顿训,嘉宜也觉着有些委屈:“高博,别好像你是我爸似得好不好?”高博没好气的说:“你当我愿意这么管你?”这话说出来就有些生分了,嘉宜很和高博闹了几天别扭,高博只假装不知道,暗地里却想着怎么哄哄嘉宜。 适逢高博手上有个案子要做一些案头工作,高博就索性拿回了家做。到了中午,高博就亲自做了几个小菜,到楼上叫嘉宜下来吃饭,嘉宜闹了几天别扭,气早就消了,一听说有好吃的,便和高博手拖着手下了楼。 酒足饭饱之后嘉宜就有些犯困,高博说:“那你回去睡一会,待会儿我手里的活干完了,我陪你出去逛逛。”高博平时难得才答应陪她逛次街,嘉宜一听,立马睡意全无,笑着说:“我就在这等你吧,你快点儿。”高博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就进房间工作,又怕嘉宜一人无聊,便在房里叫道:“嘉宜,电视柜里有新碟片,你自己放了看。”嘉宜答应了声,就开始在电视柜里翻腾开了,最后在一塑料袋里找到了几张眼生的碟。嘉宜随便挑了张就放在影碟机里播了。 可图像一出来,嘉宜顿时就傻了眼,屏幕上一男一女正赤身裸体做着最原始的运动。高博听到外面声音不对,出来一看这情景也愣住了,忙冲了过去,他的本意是想上去关电视的,可嘉宜一脸惊惧的往后退了几步,不知为什么 第 3 部分 ,高博立时觉着口干舌燥,他上前迫近嘉宜柔声道:“嘉宜,那是郭潇天前两天给我的碟,我不知道是毛片,不然我也不会放在家里的电视柜里。”电视里兀自放着哪些恼人的声响,嘉宜只觉自已脸热得慌,便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忙,我回去了。”说完抽身便想从门口走去,高博一把便抱住了她,高博心里觉着他只是不想让她误会他,可身体似乎比他更诚实些,在炎热的夏日,两具年轻的身体贴在一起,高博觉得某一种星星之火早已燎原,他根本控制不了。 高博牙一咬,猛得把嘉宜打横抱了起来,一脚踢开房门,便把嘉宜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嘉宜看着眼前满脸绯红的高博,有些害怕也有些怜悯,她有些慌乱的得叫道:“高博,高博…。”高博抱着她,柔声哄道:“嘉宜,没事的,没事的…” 嘉宜不知道高博说得没事是指的什么,在最痛的那霎那间,嘉宜仿佛觉得自已正站在云间,俯视着仍在床上扭动着的两人。嘉宜早知道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最终属于高博,只是一切似乎不该是这样的,可一切本来也许就该是这样的,嘉宜纠结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激情过后,高博轻轻抚摸着嘉宜微蹙的眉头,心里很是后悔。嘉宜是他二十八年的生命里的唯一的一个女子。所谓唯一,指的是即使年少时的春梦里,唯一出现过的也只是嘉宜。但是在现实生活里,他虽然也常和嘉宜搂搂抱抱,却从没有出现过擦枪走火的情形。看着嘉宜笑眼弯弯,全无顾忌的偎在他怀里时,他亦觉得温暖满足,如此而已。以至于郭潇天常笑他:“你别是已经憋坏了吧。”高博没想到一个毛片就会惹出这样的事情,看着嘉宜脆弱的容颜,高博觉得很是心疼:“果然是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个魔鬼。”高博不无懊恼的想。 好在嘉宜醒过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她只是噘着嘴道:“我想喝粥。”高博忙到厨房里熬了一小锅绿豆百合粥,熬好后又拿冰箱里的冰块冰着,等到不冷不热时,才拿到房里,一勺一勺的喂着嘉宜。嘉宜吃着吃着忽然笑了起来:“我觉着我象绝症患者。”高博也笑骂道:“尽胡说!”这事就算是了无芥蒂的揭过去了。可是这事一但食髓知味,便很难戒了,尤其是对男人来说,从那以后,高博常痴缠着嘉宜。 一个无人的午后,高博拥着嘉宜在房里,几度缠绵后,高博终于觉得自己登上了快乐的巅峰,正在此时外间传来了高博妈妈的声音:“高博,你出来!”高博一个激灵,便伏在了嘉宜的身上,他看嘉宜又羞又窘,圆溜 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便轻轻的亲了下她的眼睛,安慰道:“没事的,你别出来。” 高博套上衣服,走到外间,便看见他妈妈林新梅正端坐在沙发上。高博有些尴尬的问道:“妈,你怎么回来了?” 林新梅瞪了儿子一眼,道:“你到我房间里来。” 高博讪讪的跟着他妈进了房间。林新梅问他:“是嘉宜?” 高博点点头。林新梅暗松了口气,又问道:“你们是第几次了?” 高博有些难堪的叫道:“妈!我都二十八了。” “可嘉宜才刚满二十一”林新梅怒斥道:“而且人家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你这是什么行为,传出去,你让你爸妈的脸往哪儿放!” 高博有些不以为然道:“您说得我象是诱拐未成年少女,女孩子二十一也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再说我跟嘉宜不是一直在谈恋爱吗!” “可是你们还没结婚!”话一出口,林新梅就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你们俩赶紧结婚,等嘉宜爸爸妈妈回来,你就赶紧上门求婚,把这事定下来。” 高博没想到这么快,不由道:“可是…” 林新梅生气的说道:“可是什么可是,你小时候还省心,怎么大了倒不懂事了,你和嘉宜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结婚是不想负责吗?” “那怎么可能?!”高博叫了起来,本来他想跟他妈解释如今这事没她想得那么严重,可一想除了招顿骂,估计也没什么其他结果,再说结婚那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 于是高博又做起了嘉宜的思想工作。嘉宜当然是不同意:“谁上研究生就结婚啊,传出去还不给同学笑死啊。”可是等嘉宜爸爸妈妈都回来了,这事就以嘉宜没有反对权的形势给定了下来。好在高博爸爸是院长,嘉宜从院里拿证明结婚就在较隐秘的状态下完成了。刚满二十一岁的安嘉宜光荣的加入了已婚妇女的行列。 微妙的婆媳关系 结婚对嘉宜来说,最明显的不同便是从楼上搬到楼下睡了;还有点不同就是和林新梅的关系。 要说嘉宜可以说是林新梅看着长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儿的关系,林新梅一直很疼爱嘉宜,有时甚至超过了对高博,可惜这种情况只到嘉宜和高博结婚为止。 一直以来,林新梅都教育儿子,男孩子要像男孩子的样子,这其中包括“男孩要让着女孩,男孩要保护女孩,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斤斤计 较…”这些方针,高博从小到大都贯彻得很好。 可是嘉宜和高博结婚后,林新梅的方针变了,她常常背后敲打高博:“男人要像个男人样,别一副老婆奴的样子。” 有时一家人坐下来吃饭,高博经常给嘉宜夹菜,也不外乎吃鱼剔鱼肚子;吃鸡时夹鸡翅膀,吃青菜时挑些菜心…要说这其实也是高博的习惯性动作。打小起,嘉宜到高博家吃饭,高博就是这么夹菜的,细究起来还是和林新梅学的。以前,嘉宜到高博家吃饭,林新梅也常给她夹菜。可一结婚,同样的动作却让林新梅气不打一处来,常吃完饭了就胃痛。 有天林新梅实在气不过了,就把高博叫到房间来训:“一家人吃饭,爸爸妈妈都坐着,你就只管往嘉宜碗里夹菜,你还有点样子没有?!” 高博觉得这样也要给骂,真是冤枉:“嘉宜在咱家吃饭,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以前还不是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嘉宜?” 林新梅气得恨不得将高博回炉重新打造:“以前是以前,以前嘉宜到咱家是客人,有什么好吃自然是应该紧着她;可她现在是这个家的儿媳妇,上面还有两个上人在,有你们这么做小辈的嘛?” 高博觉着林新梅这样上纲上线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就冲着一直在灯下安然看书的老爸抱怨道:“爸!咱妈这是怎么了?别是更年期综合症吧。” 高院长对他们母子俩的争执从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口就答道:“不会吧,你妈更年期早过了呀。” 林新梅气得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高一鸣!”看林新梅真得发火了,高院长和高博忙扑上去灭火,一左一右的向她保证,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一定是她和嘉宜平分。林新梅给他爷俩搞得哭笑不得,就冲着高院长说道:“我是为了一口吃的在和嘉宜计较么?我是怕你儿子把嘉宜捧上了头,他一辈子吃苦。” 高院长劝道:“你觉着苦,只要他自己甘之如饴就行了。以前我妈也觉着你厉害怕我吃亏,可你看咱俩这大辈子不是挺和乐的吗?儿子都娶媳妇了。” 高博趁着他妈一愣神的功夫,赶紧溜回了房间。嘉宜看着他,好奇的问;“妈怎么了?我听着好像她和爸在吵架?” 高博坏心肠的告诉嘉宜:“没什么,妈听人说高院长和院里的一个女老师走得很近,正在审呢。” 嘉宜立马瞪圆了眼睛:“是谁?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高博笑得直打跌:“呵呵呵,都 是没影的事。”嘉宜见他那样也笑了起来:“可怜的爸爸。” 可是有些事情既然打了结,就不是笑笑就能过去的。 有天吃完饭,很难得的一家人做下来看电视,随便就调到了某台“有请当事人”之类的栏目,不外乎痴情女子遇上了薄幸郎,两个人闹到电视台求个公道。高博最烦这类节目,不明白这些人干嘛要把自己的隐私和痛楚公之于众,供人消遣。正要喊他妈换台,就听林新梅已经开始点评:“女孩子最要紧便是自爱,现在这些女孩子随随便便的就和人发生关系,碰上好人那是命好,碰上个坏人还不是毁得就是一辈子。” 高博听了这话,只觉得汗毛直立,细胞跳舞。他都不敢去看嘉宜的脸色,只余光瞟去,嘉宜仍在那闲闲得吃着瓜子,一颗…一颗…又一颗。好容易挨了几分钟,高博尽量用愉快的声调说道:“嘉宜,这电视忒无聊了,咱俩回房间打游戏好不好?”说着不等嘉宜答应,就连搂带抱的将嘉宜拥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嘉宜就微笑着跟高博说:“开始吧,谁输了请吃饭哦。” 高博本来以为嘉宜会委屈的依偎在他怀里,跟他掉眼泪的,可是她没有,高博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高博其实很想替他妈妈向嘉宜道歉,可那仿佛坐实了林新梅对嘉宜的侮辱。 于是两个人真得开始打游戏,那天晚上高博输得很惨,搞得嘉宜也很意兴阑珊的:“不玩了,哥们,你整个不在状态呀。”说完就起身,拿了衣服到浴室洗澡。 嘉宜洗澡时,在浴室里哭了,她是个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委屈的孩子,乍然听到恶言,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只好当做没事人般,更让她伤心的是高博的反应,伤心到她觉得怎么闹别扭发脾气都是不够的,所以她也只好当没事发生似的。嘉宜在浴室里哭完了,又拿冷水冰了冰眼,确定没什么异样了,才回了房间。 房间里,高博早就如坐针毡,嘉宜洗澡的时间似乎意外得长。高博几乎可以肯定嘉宜是生气了,可是看着嘉宜若无其事的微笑着问他:“你不去洗吗。”高博只好有些狼狈的说道:“洗啊,当然洗。”就去浴室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高博近乎有些恨恨得想,倒不知道这丫头还有这一手,倒让他无处下爪。 洗完澡,高博回到房间,见嘉宜穿着件粉色的真丝睡衣,背朝着他,躺在床上。高博盯着嘉宜的背影,无端觉着有些凄凉,仿佛从此便要失去这个人似的。于是高博贴身上去,从背后紧紧抱 着嘉宜,在她耳边说道:“嘉宜,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嘉宜轻轻的向后斜靠着他,不无惆怅的说:“可是咱爸咱妈都在这啊。” 高博扳过嘉宜的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安嘉宜,你认清形势好不好?楼上的,人那是两口子;隔壁的,人那也是两口子;这屋里,咱俩是两口子。你现在最亲的人是我好不好。” 嘉宜终于给他逗笑了:“好好,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不行吗?” 高博把嘉宜揽在怀里,一阵乱亲,心满意足的想:“我的嘉宜又回来了。” 第二天,高博就到院里找到了高院长,开宗明义道:“爸,我想搬出去和嘉宜单过。” 高院长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暗地里又贴了儿子两个房间的钱,并说明道:“一个房间,我是送给孙子的;还有个房间算是客房,逢年过节的,我和你妈要是到你们那儿去个一天半日的,你们也要给个地方呆不是?” 高博见有钱可拿,当然是点头如捣蒜。有了高院长的支持,高博索性一次性将车和房都配齐,过了不久,就和嘉宜搬出去,过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翠香阁的晚餐和红坊的酒 每年嘉宜过生日,高博都会请桌客给她庆祝一下,也没什么外人,就是双方父母再加个郭潇天。 高博一下班就去接嘉宜,他看嘉宜兴冲冲的上了车,就扯过安全带给她系上,笑着问道:“还跟小孩似得,过个生日这么高兴?” 嘉宜也不恼,只是笑着说:“什么呀,今天我们来了位新的副总,姓凌,部队转下来的,是个女大校,才三十二岁,听说还没结婚,人长得很漂亮,风度也很好,以后我的boss就是她啦。” 高博边发动车边问道:“那张总呢?”张总是高博爸爸的同学,在省行分管信贷和国际业务这一块,嘉宜毕业了,就到了他的办公室做秘书。 “张总到市行做一把手了。” 高博奇怪道:“这就高兴成这样啊,张叔叔做你的boss不好吗?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可是张叔叔只拿我当小孩。”嘉宜不无委屈的说道:“办公室里的活本来就没意思,张叔叔还尽拣些最不要紧的事给我做。” 高博听了就笑了起来:“你刚工作一年,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转而又想了下,偏头跟嘉宜说道:“你的那个新boss三十二岁就能在部队当 上大校,一定不是个凡人,这样的人未必好侍候,你自己小心些。” 嘉宜笑道:“你别乱担心了,刚刚快下班时,凌总找我谈话了,要抽调一些年轻的行政人员去充实业务部门的力量,半年的适应期,半年后自己决定是不是回行政这一块。” 高博皱眉道:“你同意了?银行的业务部门啰嗦事可多了。再说你要是去了业务部门再回办公室,面上也不好看哪。” 嘉宜撅嘴道:“为什么不答应?业务部门的工作总比办公室有些挑战□?就我在办公室里干的那些活,初中毕业生都会干,我本来也没想着还回办公室。” 高博见嘉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腾出右手轻搂了搂嘉宜道:“你要喜欢到业务部门就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高博和郭潇天自立山头也有两三年了,业务发展得还不错。高博想就算嘉宜调到业务部门后有什么任务,以他现在的人脉,也应该是帮得上忙的。 等他们俩到了翠香阁,高博和嘉宜的爸爸妈妈都到了,正和郭潇天聊得热火朝天,看见他俩进来,高院长笑着说:“怎么你们主家倒是最后到?” 嘉宜忙回道:“爸爸,高博去接我的,路上有些塞车。”高博也向嘉宜爸妈打招呼:“爸妈,让你们等了。”嘉宜妈妈笑笑说:“没事。” 林新梅看着儿子,摇头道:“这么大了,都不会安排事儿,嘉宜她们银行楼下就是地铁站,两站路就到这儿了,你还巴巴去接,现在下班高峰当然堵了。” 嘉宜悄 第 4 部分 悄的吐了吐舌头,高博轻捏着她的手笑道:“今天寿星佬最大,我要不去接,回家可不得跪搓衣板”。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说笑间大伙就入了席,郭潇天看高博和嘉宜仍手拖手,就跟林新梅诉苦道:“阿姨,就他俩成天光顾着自己恩爱,也不关心关心我。” 嘉宜挑着眉,笑笑得看着郭潇天,也不说话,眼神中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高博笑着打趣道:“嘉宜她们行里刚来了位美女老总,品貌俱佳,要不你出马搞定她,以后我们嘉宜也有自己人罩着。” 嘉宜嗔怪道:“你别乱拿人开玩笑啊,好好得干嘛把凌总和他凑一起嘛。” 郭潇天听了,直咧咧嘴:“嘉宜,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啊?” 嘉宜忙安慰他道:“也不是,你俩一看就不是一路人,强扭的瓜不甜嘛.” 郭潇天倒也不以为意,只不无神秘跟嘉宜小声说道:“最近我还真交了个女朋友,绝对美女,待会吃完饭一起会会?” 嘉宜一听郭潇天主动献宝,知道他这回多少是动了心了,便兴奋的一叠声的说道:“好啊,好啊,你怎么不请她一起来吃晚饭。” 郭潇天不无矜持的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弄到老人们面前干嘛?要是砸了,白白毁了我老实稳重的形象。”要说他这也不是自夸,林新梅每次看着郭潇天都夸他:“啸天这孩子,越大越稳重踏实。” 只是嘉宜却嗤之以鼻。 那边高博的手机响了,高博接了电话,很恭敬的连声说道:“好…好…好…没问题您放心。”放下电话就跟郭潇天说:“啸天,茅老给咱们推荐了个人。” 郭潇天听了笑道:“我说是谁呢,怪不得你这么恭敬,是什么人啊?值得老茅亲自推荐?” 高博说:“说是他的一个世侄女,姓于,在他那干了段文秘,想在咱们这儿再学点东西。” 郭潇天奇怪道:“学东西该在他那儿啊,别是老茅惹得风流官司在咱们这销赃吧。” 高院长开腔打断他们道:“茅律师不是那样的人,高博,茅律师对你不错,他推荐的人,你要安排好。”高院长一锤定音,高博和郭潇天忙点头称是。正说着,服务员将高博给嘉宜定做的蛋糕端了上来,大伙这才切入正题,一起祝愿嘉宜生日快乐,一顿晚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晚饭,高博建议:“要不要一起再找个地方喝喝茶?”郭潇天已经和佳人有约听了 这话不免有些为难。 嘉宜爸爸笑道:“你们年轻人自由活动吧,要喝茶聊天我请你爸妈到我家喝去。”嘉宜爸爸是爱茶之人,家里珍藏着有些年头的上品普洱,平日闲暇时也也常邀高院长一起品茗下棋。高院长听了这话,正对心思,在边上连连点头道:“对对,我们老不管少事,你们自已玩去吧。” 有了两个爸爸的圣旨,高博和嘉宜便拖着郭潇天去见他的“绝对美人”。一通电话之后,见面的地方就定在了红坊。郭潇天前去接“绝对美人”,高博和嘉宜先行到红坊占座。 红坊这名字听着虽香艳,却是家道地的清吧,就在金斯利喜来登的13楼,这里的各色酒都还比较地道,加上环境清雅安静很适合三五好友聊天小聚,是鬼佬和所谓白领们爱厮混的地方。平日里嘉宜也爱拉着高博光顾这里,却是因为她极爱吃这里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和绿茶奶昔。 因为每晚九点半后,会有个驻唱的盲人歌手献艺,嘉宜特地选了个靠近演奏台的位子,嘉宜极爱从侧面观看那个盲人歌手流畅的在钢琴上奏出音符,情深款款的唱着情歌。等郭潇天将“绝对美人”接来时,嘉宜已经吃上了。“绝对美人”确实是名副其实,长得很是妩媚动人,穿着一身红色真丝v领小礼服,身材凹凸有致。她见了高博和嘉宜就笑着说道:“这就是高大律师和嘉宜妹妹吧,常听啸天提起你们俩。” 郭潇天在边上介绍道:“夏梦,市院的女法官哦。” 夏梦笑道:“别听他瞎说,我只是小小的书记员罢了。” 高博笑道:“夏小姐,幸会!我们也常听啸天提起你。” 嘉宜也笑:“果然是绝对美人,郭同志这次没吹牛。”郭潇天连忙向嘉宜讨饶:“妹妹,您嘴下留情。” 嘉宜觉着有些冤枉:“我说什么了?您就这样?” 高博含笑抹去嘉宜嘴角一点奶昔,招呼道:“别站着,坐坐坐。” 郭潇天坐下来就加了一打马丁尼,夏梦也点了杯长岛冰茶。郭潇天见嘉宜照例喝着绿茶奶昔,就一撇嘴道:”嘉宜还喝奶昔呢”? 嘉宜听他言语间颇有些不以为然,就抬眼问道:“有何指教?” 郭潇天和嘉宜斗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今天碍着“绝对美人”,只干笑道:“好,挺有营养的。” 夏梦也笑道:“嘉宜妹妹年纪还小,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就算有些婴儿肥,反而更可爱呢。” 嘉宜听她声音娇嗲,忽然觉得有些牙酸,不明白自己堂堂银行工作人员,怎么突然间便成了她口中的小萝莉。 郭潇天见嘉宜神情微滞,忙笑着打哈哈道:“嘉宜,今天是你生日,给你点首歌怎么样?” 夏梦笑着轻靠在郭潇天的肩上,道:“要点也应该是高律师先来吧,你可别喧宾夺主哦。” 高博见郭潇天一副酥倒了半边身子的模样,忙忍笑道:“我来,我来。”嘉宜也轻笑了起来。 郭潇天被嘉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左顾右盼了起来,忽然他被远远正对着演奏台的一桌人给吸引了,失笑道:“周大少今晚怎么没到”天上人间“买笑,倒有空到这里干坐着来了?” 高博正低头写着点歌单,听了这话抬起头问道:“周予浵?” 郭潇天笑道:“不是他还有谁?” 嘉宜好奇问道:“谁啊?” 高博说:“是周秉昆的儿子。” 嘉宜“哦”了声。说到周秉昆,嘉宜倒是知道的,他做了好几年的j省的省委书记,五六年前去了北京。当年在j省时曾组织了批高校的教授给省委的常委们办了个小学习班,嘉宜的爸爸就主讲经贸知识。 郭潇天笑道:“周大少这两年在j省也做了不少生意,想是发大了。听说这小子在女人身上很舍得下本钱,电视台那个贺雪跟了他一年,分手的时候就给了套香榭丽舍的房子还有辆宝马630。” 嘉宜听了大是好奇,没想到可以看到这种真人版的衙内,忙转头就去找周予浵那桌,郭潇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唉,妹妹,咱不带这么看人的,多没礼貌。” 嘉宜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夏梦也说:“总说别人干什么,怪没意思的。”面上的笑意已有些僵硬。 高博笑道:“对对,咱们喝咱们的。” 夏梦举杯道:“嘉宜,生日快乐。” 正说笑着,有个侍应捧了束红色的玫瑰到了他们这桌,说:“三号桌的周先生给夏小姐的花,说是快两个月没见夏小姐了,请夏小姐过去喝一杯。” 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僵,夏梦愣了一会儿,强笑道:“我过去给周先生敬杯酒就来。” 郭潇天的脸色已有些铁青,夏梦不等他反应,起身就走了。 嘉宜忍不住转头一看,三号桌有两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正在交谈,一人面露微 笑,气质温和儒雅;另一人正举杯浅酌,姿态优雅,眉宇间却颇有些倨傲,他目光一抬,扫向嘉宜他们这桌,便跟另外那人说了句什么,两人就一起笑了起来。 郭潇天再也忍不住,“腾”得一声站了起来,高博忙压住他的手道:“啸天,他那种人我们惹不起。” 郭潇天冷笑道:“要是现在过去的是嘉宜,你也会这么说吗?” 高博缩回手道:“如果你觉得夏梦对你重要如斯,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对她到底了解多少?” 郭潇天扭头看夏梦已经坐在周予浵身边,满脸甜笑得正在敬酒,不由脸色灰败。 嘉宜知道郭潇天虽然一向花花公子似的,私下里对女友的要求却很保守,除了人要长得漂亮,只要知道人家以前谈过朋友,那这段恋情往往就无疾而终,这么多年来就像狗熊掰玉米,虽然女朋友交了一箩筐,却没有个修成正果的。这些年,嘉宜为他这德行没少讽刺过他,可眼前见他脸色灰败,心里倒也不忍,就劝他道:“啸天哥,那人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高衙内,可你的美人是自己过去的,你为她扮林教头不值得。” 郭潇天听了这话,苦笑出声:“嘉宜妹妹,你是劝我还是骂我呢?” 嘉宜柔声道:“今天是我生日,一切听我的,咱们换个地方行不?” 高博见周予浵那桌言笑晏晏,便说:“我看这样也好。” 嘉宜站了起来对高博说:“我和啸天哥先去拿车,你结账吧。”说完上前挽着郭潇天的胳膊就走了出去。 高博叫来侍应,结了账,便拿了嘉宜的包也向外走去,却见周予浵抬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犀利。高博稍一犹豫,仍冲他轻轻点头致了下意,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高博的新同事 第二天,郭潇天没来上班,连个电话都没有。高博一时忙得焦头烂额,快到中午时,有人来敲高博的门:“您好,是博宇律师事务所吧,我找这里的负责人。” 高博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化着浓妆,容貌极明艳,长长的鬈发,穿着一件黑色热裤和一件白色低v领的t恤,身材火辣。 高博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不是找郭潇天?” 那女孩不置可否的说:“是吧。” 高博暗自腹诽:“这小子成天就爱惹这些风流官司。”嘴上却客气道:“他今天没来,你有事打他手机吧。” 那女 孩有些迟疑的问道:“那高博高律师在吗?” 高博这才仔细的打量了番那女孩,确定他确实不认识她后,问道:“请问你是?” 那女孩道:“我叫于丽丽,是茅律师介绍我来的。” 高博这才恍然大悟,忙道:“你好,我是高博,昨天茅律师打电话给我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请坐吧。” 于丽丽走到高博的对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高博这才发现她是双手空空来的,只好开口道:“于小姐能不能简单的介绍下自己的情况,比如学历啊特长啊什么的。” 于丽丽皱了下眉道:“我没什么学历,高中毕业吧,也没什么特长。“ 高博尽量镇定的看着她:“于小姐以前做过什么工作吗?” “我从部队退伍一年,以前是卫生兵。” 高博暗吸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茅仁川会给他介绍这种不靠谱的人,可他昨天在电话里已经痛快的答应了,如今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是如何安排眼前这个前卫生兵却是个难题,高博他们律师事务所这两年也进了两个没甚麽经验的新手,可人家好歹也是某大学的法律毕业生。 高博看着于丽丽,如果不是他了解茅仁川的为人,他真得也要认为于丽丽是茅仁川的一笔风流债了。他有些头痛的问于丽丽:“于小姐以前在茅律师那儿做的是文秘?” 于丽丽很爽快的说:“我就是帮茅律师接接电话。” 高博暗嘘了口气,总算替于丽丽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于小姐,你看我们事务所的门口的地方是空着的,我们正打算在那挂个博宇律师事务所的大牌子,再设个前台,于小姐如果不觉着委屈的话,前台就由你管理怎么样? “高律师意思是让我做前台小姐吧,这活我可以干的。”于丽丽一口答应,双眼紧盯着高博:“请问高律师,我的工资是多少。” 高博微眯了眼看着于丽丽,觉着这女孩到底是部队里待过的,身上有种强悍的劲儿。他想了下道:“一个月一千二,三金全缴。” 于丽丽笑道:“那我还涨了两百块钱工资了,谢谢高律师,我什么时候上班?” “下星期一吧。”高博道,他见于丽丽笑容轻松随意,心里很是后悔当初揽下这事,这女孩的妆扮衣着怎么看也不象是乐意干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前台小姐的人,但愿别给他惹事才好。 过了一个礼拜,郭 潇天夹着包包,神情气爽得一大早又来上班了,到了律师事务所门口,郭潇天差点以为好几天没上班走错门了——金光闪闪的博宇律师事务所的大字招牌下,坐着一位白衣丽人,正低头对着镜子刷睫毛油。 那白衣丽人看见郭潇天走过来,“啪”得一声合上盖子,很礼貌的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 郭潇天看着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又顺势瞟了眼她坦然露在外面的乳沟,便装模作样的读起招牌上的字:“博宇律师事务所,原来我没走错,我是郭潇天,在这里上班。”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于丽丽显然并不觉得他这话好笑:“哦,郭律师啊,请进吧。”说完又打开了镜子,左顾右盼了起来。 郭潇天一大早就碰了个软钉子,这心里很有些不愤,等高博来上班了,便消遣他:“我说你打哪儿找了个这么个小妖精来守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是盘丝洞呢。” 高博把包仍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解开领口的一个扣子,没好气的回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老茅介绍的人。” 郭潇天也很意外:“老茅介绍的是她?”随即啧啧道:“我就说是老茅的风流债,你还不信,瞧瞧咱这嗅觉。” 如今高博也不是很有底气:“老茅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其实这于丽丽除了形象穿着出格了点,干活还可以,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这所里的卫生状况也比以前好多了。”说着端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了口茶。 郭潇天立马发现了新的敌情:“嗨,这茶是于mm帮你泡的吧,怎么没我的呀。”说着坐在高博桌上,端起高博的茶杯就喝了一口:“啧啧,这不冷不热的正合适啊。” 高博道:“谁知道你今天来上班啊,要说这泡茶是老茅那的习惯,我那时去他那儿实习,也是每天早上给他泡杯茶。” 郭潇天摇头道:“我说你们这是什么作风,典型的封建余孽啊。”说着就将高博的茶喝了个底朝天。 高博不理他这茬,只催他道:“你一个礼拜没来了,你那手里的那摊事还不赶紧 第 5 部分 理理去。” 郭潇天做举重若轻状:“我的事我自己清楚,真有什么要紧事我也不敢耽误。哎呀,现在所里来了漂亮mm,我这活会干得更有效率的,你就放心吧。” 高博告诫他;“啸天,于丽丽到底是什么来历,咱还不清楚,我看你最好别招她。” 郭潇天白了他一眼:“你还当真啊,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可是虽然郭潇天不吃窝边草,惦记于丽丽这颗小嫩草的人还是挺多的。过了阵子高博发现事务所渐渐热闹起来,以前喜欢在电话里说事的客户现在也登门拜访了,尤其是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张老板和一个做成衣出口的李总,一个赛一个来得勤,先还拿着合同装模作样的给高博他们看看问问意见,后来来了干脆只在前台打转。 高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就督促郭潇天:“你去跟于丽丽说说,让她注意点影响。” 郭潇天一听就不乐意了:“干嘛让我做这恶人哪。”自从每天早上喝上了沏好的清茶,郭潇天对于丽丽的印象大为改观,于是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点评道:“再说人家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也就是长得漂亮了些,穿得养眼了些。要说现在女孩子在外面做事也不容易,稍微长得出色些,就有那些狂蜂浪蝶往上粘。”他这话本没什么错,可他偏好死不死的加了句:“唉,高博,我说嘉宜现在到了业务部门接触人多了,你可得看紧点儿。” 高博瞬间就冷了脸:“郭潇天,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郭潇天照例的不怕死:“我也就提醒你一句,你说你激动什么?”高博抄起一本词典就砸了过去,正中郭潇天的心窝。为了安抚郭潇天“生理和心理受到了双重打击的幼小心灵”,高博下班后被迫请郭潇天喝酒。 晚上高博回家时,嘉宜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一边看电视一边擦头发。 高博坐到嘉宜的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干毛巾将嘉宜的湿发裹在里面,轻轻的拍打着。 嘉宜斜着身子背对着高博,任他细心的擦拭她的头发,问道:“郭潇天不是痊愈了嘛,怎么又拉着你喝酒消愁了?” 高博想起下午的事也有些啼笑皆非。 晚风徐来,嘉宜身上沐浴后的清香绕在他的鼻前,高博望着嘉宜耳后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心里便有些火烧火燎,他靠近嘉宜把她揽在怀里,低头轻轻嗅着她。 嘉宜只 觉得轻痒难当,忙缩着脖子避开高博,却见看他眼中已渐渐迷离,不由开口哀求道:“高博…高博…我正看电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前那次被林新梅堵在房里的经历,嘉宜对性事总是不那么投入。 高博低声诱哄道:“你看你的,我就亲亲你就好。”其实高博约莫知道嘉宜的心结,所以对她越发的温存,有两次因为前戏的时间太长了,而高博的动作又实在轻柔,嘉宜便在舒服而又迷糊的状态下睡了过去。就像此刻,高博真得是只在亲嘉宜,他撩开嘉宜的长发拉开她背上的拉链,双手上前环抱着嘉宜的腰,双唇便在嘉宜的耳际、脖颈,背部一路密密得吻了下去。 嘉宜知道这电视是再也看不成了,嘴里含糊的嘟囔着,颇有些不满的意思。高博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便把她扳转过来问道:“你刚说什么?” 嘉宜嘟着嘴道:“说你是色中饿狼。” 高博轻笑了起来,便低头去吻嘉宜的眉眼,柔声哄她:“嘉宜,我比电视重要对不对?” 嘉宜暗叹口气,不知道高博为什么要把他自己和那回事混为一体,其实比起做那事,嘉宜更喜欢恋爱时两人相拥在沙发里一起看书或看电视,抽空接接吻的甜蜜时光。但是嘉宜大抵也知道男女的不同和身为人妇的义务,所以她便柔顺的躺在高博怀里,由着他为所欲为。 高博把嘉宜放倒在沙发上,欺身上去,却不急着直奔主题,只在唇齿间和她细密的缠绵着,双手也轻重有致的一寸寸的抚摸着嘉宜如丝般柔滑的肌肤。只过了一会,嘉宜便觉着有些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就势睡过去,却听高博在她耳边轻声道:“嘉宜,给我生个孩子。”声音虽然暗哑,却令嘉宜遽然一惊。 嘉宜蓦然睁开双眼,就在那瞬间高博已重重的挺入她的身体。嘉宜和高博同时发出了声轻叹,高博是因为太过舒服,嘉宜却是因为吃了一惊。 二十三岁的安嘉宜实在不能设想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便在高博身下辗转挣扎:“高博…不…不…。” 晚风穿帘而入,让高博有片刻的清醒,窗帘还没有拉上,对面楼上的灯光清晰可见,可是高博却不愿离开那销魂的所在,便双手托着嘉宜的臀部将她举了起来。 嘉宜这才发现窗户是大开着的,羞得伏在了高博的肩上,不敢抬头。 高博托着嘉宜到了卧室,又一起跌落到了卧室的大床上,嘉宜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犹如一朵盛开的墨菊。 被临时遏制的热流此时加倍汹涌的袭来,借着三分酒意,高博也少了份平日的顾忌。嘉宜刚弱弱的开口:“高博….”余下的话便被高博狠狠的堵在了口中。此后,可怜的嘉宜再也没找着开口的机会,只无力的攀附着高博在惊涛骇浪中浮浮沉沉,脑中的一点怨念却挥之不去:“不会,就真得有了孩子吧…” 嘉宜的新任务 一晌贪欢的后果是嘉宜起迟了,而男人在吃饱餍足后通常都会变得通情达理,高博也破例的没有急着叫醒嘉宜。待嘉宜被高博在厨房里捣鼓的声音惊醒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嘉宜一下子跳到洗浴间里梳洗完毕,就拽着高博出门,高博没奈何只好将做好的“高氏三明治”放在料理盒里给嘉宜在车上吃。 到了车上,嘉宜只吃了几小口便不吃了,高博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调侃道:“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吧。” 嘉宜愣了一下儿,才明白高博的意思,便斜眼瞪了他一下。清晨的阳光下,嘉宜的肌肤愈发显得白皙剔透,双颊稍染红晕像是昨夜狂欢的余痕。高博见嘉宜美目流盼,亦娇亦嗔,心里也是一动,忽然想起郭潇天的话,有句话便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只是少时他可以直接问嘉宜有没有男生给她递条子,如今他却不能直接问老婆可有人对她乱献殷勤,想着郭潇天常常被嘉宜刺得无语凝噎的狼狈样,高博决定另辟蹊径:“嘉宜,你现在在业务部门的工作还有趣吗?” 嘉宜正认真看着红灯的长度,计算着上班的时间,听了高博的话便随口答道:“工作上的事哪里会有趣,我现在是清欠小组的,专门清理省供销总公司欠银行的债务。” 高博听了多少有些意外:“省供销总公司的日子这么难过了么?” 嘉宜摇头道:“是他们的进出口分公司做进口有色金属,本来是和期货做套期保值的,结果去年有色价格跌得太厉害,他们亏海了,开出的信用证到期都是银行代付的。” 高博听了笑道:“省供销多少年的家底不至于这么不经亏吧。” 嘉宜也是感慨:“他们下面成立好多子公司,总公司和子公司互相担保,那些子公司真能赚钱的并不多,现在有一家捅了大娄子了,剩下的都跟多米诺骨牌似的都垮了。我们这清欠小组据说已经清了大半年了,也没拿到什么东西。” 高博笑道:“原来你现在就是黄世仁的干活。” 嘉宜也自嘲道:“您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是黄世仁的狗腿。” 车到了z行的大门口,嘉宜便急急忙忙的跳下了车,高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打开车门,探身出来叫了声:“嘉宜,我今天要到苏城去出差。” 安嘉宜听了,转身比划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就匆匆上了台阶。高博看着她的背影,会心一笑便开车离开。 嘉宜爬了几节台阶,才看到她的新boss凌霜正站在高处的台阶上俯视着她,嘉宜忙招呼道:“凌总,早。” 凌霜等嘉宜走到跟前也笑道:“早,男朋友?” 嘉宜愣了下,才明白她指的是高博,便解释道:“是我老公,我们早结婚了。” 凌霜惊异得上下打量了嘉宜一番,反问道:“你早结婚了?” 在凌霜的审视下,嘉宜无端得有些脸红:“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所以结婚比较早。” 凌霜脸上的线条忽然变得柔和许多:“原来是青梅竹马,像你们这样也很好。”随即又淡笑道:“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嘉宜忽然接到了凌霜的内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凌霜虽然空降z行不久,却已有了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名声。安嘉宜忽然接到她的电话,心里也有些忐忑。 等嘉宜到了十八楼凌霜的办公室一看,清欠小组的副组长老苏已经坐在了凌霜的对面,凌霜见了嘉宜便指着老苏边上的椅子道:“坐吧。”说着便把手上的一堆资料推给老苏和嘉宜,继续说道:“这是腾辉集团在我们行的贷款资料,这中间有许多手续不完备的地方,你们俩研究一下,跟腾辉集团那边协商一下,把手续补齐。总得来说就一个原则,我们行给腾辉的所有贷款,他们都必须要提供相应的固定资产担保。” 老苏忙接过资料,道:“好的,凌总,我和小安先研究下资料。” 凌霜点点头道:“你们今天就赶紧熟悉情况,明天起就直接到腾辉上班。这个事情上,我们行现在有些被动。老苏你是老同志,方式、方法和对方交涉的尺度你要掌握,嘉宜是新手,你要多带带她。” 老苏连连点头:“凌总放心,我和小安一定全力以赴把工作做好。” 凌霜又扫了眼嘉宜道:“有什么事多向老苏请教,这件事就由你们两个负责,你们俩要坚决维护银行的利益,但也不要轻易得罪客户。” 嘉宜忙点头道:“是,凌总。”就跟着老苏一前一后出了凌霜的办公室。 等到了楼 下,两人便找了个小会议室开始研究资料,老苏大概翻了翻资料,便一古脑得推到了嘉宜的跟前,感叹道:“从来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嘉宜却是一头雾水,问道:“怎么回事啊?” 老苏安慰她道:“也没什么,我们到腾辉去,把凌总的意思传达给对方,不管对方什么态度,我们回来和凌总汇报就行了。” 嘉宜有些怀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老苏笑道:“你还想怎样,这些事轮得到咱们掺乎吗?倒是明天不用到行里打卡了,小安,我们两明天九点半到腾辉大门口见吧。”说完嘴里哼起京剧:“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就摇头晃脑的出去了。 嘉宜呆了呆,只好埋头看资料,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嘉宜发现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原来张总在时,z行放了2亿元的贷款额度给腾辉,并且没有要求任何形式的担保。问题是这份协议已经于八月底时到期了,可再那之后z行又放了三千万元的贷款给腾辉,也没要求任何担保,算算时间恰是张总离任后凌霜到任前的那段时间。这事要说也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企业总是要和银行保持长期友好合作的关系的,可嘉宜看着贷款协议中腾辉集团法定代表人那栏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周予浵”,不禁大皱眉头。 周予浵的邀请 第二天早上,安嘉宜9:25分准时到了腾辉集团的所在的寰宇大厦楼下,可是她在楼下走来走去,等了快十分钟都不见老苏的人影。嘉宜便拨通了老苏的手机,那边声音嘈杂得很,只听老苏大声喊着:“小安啊,是小安吗?” 嘉宜不禁皱起眉头,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嘉宜忙靠边避让,左手的食指摁着耳孔,低头对着手机大声回道:“是我,老苏你到哪儿啦。” 老苏在手机那端大声嚷嚷道:“我已经快到站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到了。” 嘉宜合上手机很是无语。寰宇大厦位于n市的西邺区。这西邺区是n市这几年极力打造的新城区,虽然如今已是高楼大厦林立,可大众交通设施仍不是很便捷,老苏既然是坐公共汽车来的,那她就还有的等了。 周予浵驾着黑色宾利雅致从嘉宜身边驶过,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他仍认出了嘉宜便是那晚在红坊和夏梦同桌的女孩,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身穿一身藏青色西服套裙,正低着头打电话的嘉宜,心里也有些纳闷:“这个女孩在这干什么?”寰宇大厦是周予浵早期参与 西邺新城区建设的项目之一,18楼到28楼被他留了下来做腾辉集团的办公室,虽然如今周予浵的业务重心早已不在西邺,甚至也不在n市,但这里毕竟是见证他空手套白狼,挖得第一桶金的地方,周予浵一年中仍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出入。 安嘉宜又等了十多分钟,才见老苏气喘吁吁的赶来了。老苏见了安嘉宜连声道:“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老苏是信贷部的老人,资历比嘉宜要老多了,他这样倒是弄得嘉宜怪不好意思的,嘉宜忙道:“我也没等多久,我们还是快些上去吧。” 老苏稳了口气道:“嗯,我们到二十六楼找他们财务部魏经理商量这事吧。”说着两人便进了大堂。寰宇大厦的八部电梯中有三部是腾辉专用的,需要用腾辉员工专有的磁卡才能开启,来访的客人则需要在前台登记,由前台小姐开电梯才能进。老苏眼尖,看到正好有人进电梯,便拉着嘉宜跟了进去。那人是个黑高个,看着老苏和安嘉宜客气得问道:“两位是?” 老苏笑着说道:“我们是省z行的,找财务魏经理有些事。” 那人了然的“哦”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到了二十六楼,老苏和嘉宜直接就去了财务经理室找到了魏经理。魏经理和老苏以前在工作经常接触,见了他们俩人倒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听明了老苏他们的来意,就露出了很为难的意思:“老苏,这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上次我们叶总亲自到你们行找凌总谈授信总额度的事,你们凌总那谱摆得是有些没边了,张口就让我们叶总回去换能 第 6 部分 办事的或者是说了算的人跟她谈,我们公司财务现在就归叶总分管,你们凌总这么一弄,搞得我们后来都不好跟你们行有什么牵扯,你们现在又要追加什么担保,这怎么可能呢。” 老苏打着哈哈道:“领导的事咱们小老百姓不好评价,可这是领导安排的工作,我们不能不来办,你好歹给我个能回去汇报的理由吧。” 魏经理笑道:“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当时你们行贷款时也是有协议的,我们还是按协议办就是了,超出这范围的,我可没这个权利答复你。”可老苏仍是纠缠不清,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十几二十遍也不腻味。魏经理给他逼得没办法,冒了句:“这事你们除了找周总,别人谁也不敢做主。”话一出口,魏经理已经后悔,忙又补充道:“但是周总出差了,我们都联系不上。” 连嘉宜都看出魏经理这最后一句话是瞎扯,老苏却很高兴的说道:“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嘛,有你这句话,我们回去好歹也有个交待不是。” 魏经理闻言有些啼笑皆非:“我哪儿知道你等的是这句话啊。”“说着笑着起身送客。 到了电梯口,嘉宜看到刚好有部电梯下来,忙抢步上前摁了下电梯,可电梯门开处,里面赫然是一身白色高尔夫球服的周予浵和刚才来时在电梯里碰到的人。门外的人都是一愣,里面的人却也都不动声色,电梯门停了一会,便又关上了。 魏经理刚松了口气,电梯门又“哗”得一声开了,只见周予浵摁着电梯的开键,神清气爽的笑着问道:“你们不下嘛?”魏经理忙道:“下得,下得。”便头一个进了电梯,对着周予浵问候道:“周总,出去啊。” 周予浵淡淡的“嗯”了声,目光扫向老苏和嘉宜,问道:“这两位是?” 老苏忙道:“我们是省z行的,我姓苏,刚找魏经理商量给我们行的贷款追加担保的事。正想找周总汇报这事呢。” 周予浵听了这话,脸上笑意全无:“凌霜是不是想找事啊?”“叮”得一声,电梯已到了一楼,周予浵大步走了出去,老苏忙跟在后面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来时凌总特地交待,这事主要是我们行自己的手续不完备,想请周总帮忙补个手续而已。” 周予浵却恍若未闻,大步走到大厦的门口才停下来,见老苏、魏经理和嘉宜还跟着他,便转身跟老苏冷着脸发作道:“我派了个副总和凌霜谈授信额度的事,她一句话就把人给打发回来了,好吧,银行也不是你们一家,我们跟别 人合作就是了,现在她又来个给以前的贷款追加担保,真是笑话!你回去跟凌霜说,别没事找事的。” 老苏只觉背上直冒汗,心道:“还不如不碰到这位呢。”面上却仍笑笑得说道:“周总别误会,凌总做事比较认真,她也就是怕上面来检查,贷款手续不完备,不好交代,想请周总帮个忙。” 周予浵听了这话好像很受用,脸色也好看很多:“要说帮忙,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和凌霜这么多年的交情,给她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老苏万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忙连声道:“谢谢周总,谢谢周总。” 周予浵眼光瞟向嘉宜笑道:“这位小姐一直不吭声,倒是很沉得住气啊。” 老苏忙介绍道:“这是我们行的小安,n大国际金融的硕士生,和我一起专门负责这个事。”说着手肘悄悄的捣了下安嘉宜。 嘉宜自从知道是到周予浵的公司,就已经打定主意只听不说,跟在老苏后来混事就行,可眼下这情形也只好硬着头皮对周予浵道:“请周总多指教。” 周予浵乌沉沉的眼睛直视着嘉宜,唇角便勾起一抹有些玩味的笑意:“指教不敢当,人说“一回生,二回熟”,我和安小姐也算得上是熟人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样吧,苏经理就和魏经理去研究下这手续怎么办合适。我正要去打球,安小姐可否赏光陪我去打一场球?” 安嘉宜不等其他人开口,迅速的回道:“对不起周总,我不会打球。” 周予浵粲然一笑,柔声道:“我都没说是什么球,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立时变得有些暧昧,老苏和魏经理都只道他们是旧识,便在一旁笑着帮腔道:“不会也没关系,周总可以教嘛。” 周予浵笑笑得看着安嘉宜:“那可是我的荣幸。” 嘉宜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心底怒意轰然而起。正在这时,周予浵的黑色宾利雅致悄然而至,刚才那黑高个跳下车,帮周予浵拉开车门,恭敬的招呼道:“周总。” 周予浵笑道:“安小姐先请吧。” 嘉宜此刻也镇定下来,不卑不亢的说道:“对不起周总,银行规定员工不可以和客户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魏经理在边上笑着道:“安小姐,你和我们周总打球也是为了工作嘛。” 嘉宜到底是给气红了脸,冷冷的对魏经理说道:“魏经理,对不起,我的工作内容里没有陪客户打球这条。” 魏经理也有几分尴尬,讷讷的道:“安小姐到底是凌总的兵啊,都格外认真些。” 老苏忙在边上打哈哈:“小安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学生气重了些,周总和魏经理多包涵。” 周予浵沉着脸,目光在嘉宜脸上逡巡良久,唇角才掠过一丝笑意道:“既然安小姐不肯赏光那就算了。”说罢,转身就欲上车。 老苏忙跟在后面,问了句:“周总,那担保的事?” 周予浵坐进车里,微微一笑道:“这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改了,我待会打完球会直接打电话给凌霜的,你们回去吧。”说罢一点头,车就“刷”得一声开走了。 老苏和嘉宜回到行里就将周予浵最后的答复汇报给了凌霜,凌霜听了心情大好,表扬他们两人道:“做得好,我看你们这个组合新老搭配,很有战斗力嘛。” 老苏从凌霜的办公室里出来,有些心虚的跟嘉宜笑着说道:“周总要是不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嘉宜学着他的口吻笑着说道:“这么事哪轮得着咱们这些人操心啊。”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其实嘉宜自己心里对这一点也未报希望。 只是事实证明他们都低估了周予浵,下午刚上班没多久,老苏和安嘉宜就被叫到了凌霜的办公室,凌霜意气风发的对他们两人说道:“周予浵刚刚打电话来了,上海那边有个公司将一个房地产项目转手给了他,他考虑将其中一部分拿出来给我们做贷款的担保。他下午四点钟去上海,你们俩个跟他到上海实地考察一下,顺利的话就把相关手续办了,等会儿他们的车会到我们行门口接你们。” 嘉宜委实是不想去,于是恳求道:“凌总,能不能换个男同志去,我什么出差的准备都没做,实在是不太方便。” 凌霜皱起眉头道:“小安,工作上不能这么娇气,缺什么你到上海买就是了,事情办好了,我统统都给你报销。” 安嘉宜听了这话,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无比郁闷的跟着老苏就出了凌霜的办公室。 上海的夜 下午来接老苏和嘉宜的车准时到了省z行的门口,是一辆白色的迈巴赫。老苏眼疾手快,拉开了前排的门就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嘉宜愣了一下,只好拉开了后排的门,坐在了后面。周予浵泰然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微笑得跟嘉宜说道:“安小姐,又见面了。”说着又以一种很赞赏的目光打量了番嘉宜说道:“安小姐换下银行的制服倒显得更朝气些。”此 时的嘉宜和老苏都已换上了下班穿的便服,只将制服放在纸袋里带着。 安嘉宜意义不明的“噢”了一声,前排的老苏却很兴奋的回头跟周予浵说道:“周总您这车部部都是极品啊。” 周予浵笑笑道:“车嘛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而已。” 车已悄然驶出z行大门,安嘉宜扭头过去看着窗外景色,暗自腹诽:“真要这么想,还会一天换两辆车?明明就是显摆。” 周予浵斜瞥了眼安嘉宜,又笑着说道:“不过我想来接安小姐这样的清丽佳人,倒还是这部白色的车更合适些。”说罢如愿看见嘉宜扭头看他,周予浵却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安嘉宜看周予浵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前面那黑高个驾驶员和老苏也都神色如常,几乎以为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自己的幻听。当下只好告诫自己,万事忍字为先,刚才那话只当没听见就好。就这样,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等车到上海界面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多钟了。 车子下高速没几分钟,周予浵的手机就响了,周予浵一直让它响了好几声,才睁眼接电话,语气却是极温和的:“嗯…刚到上海…当然是去见你…好…不见不散。” 打完电话,周予浵对老苏说道:“苏经理,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个重要的约会就不陪你们了,等会车子会先把你们送到我们上海的接待处,那边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老苏忙说:“周总,您忙您的,别为我们耽误事儿。” 安嘉宜也说道:“要不就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食宿我们还是自己安排罢,这样大家都方便些,也不耽误事儿。” 周予浵转头看着安嘉宜,神情颇有些严肃的说道:“我们上海的接待处本来就是供各个公司到上海办事待的地儿,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咱们出来是办事,还是要有个统一行动。我的想法是明天一早就去七宝镇看那个项目,中午就回n城。上海这个地方车堵得厉害,分开安排食宿的话,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那才真叫耽误事。” 老苏忙附和道:“周总说得有理,小安也就是怕给你们接待处的同志添麻烦。” 周予浵淡笑道:“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有什么麻烦的?” 安嘉宜见周予浵振振有辞的,也就不再吭声,只郁闷的看着窗外。车子左行右驶得开了半天,安嘉宜本就是路痴,此时更不知道方向了,只是当车子驶进了一个由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的浓荫遮蔽的 甬道时,安嘉宜不由坐直了身子,这样的树在n城是极多的,印象中上海倒不多见。到了甬道的尽头,车就停下了,面前赫然伫立着一栋三层高的欧式建筑。 周予浵也不动身,只跟前排的驾驶员说道:“潘军,你带苏经理和安小姐进去,跟兰姨关照一下。” 潘军简单的说了声:“是。”便下车打开了老苏和安嘉宜的车门,客气的说道:“苏经理请,安小姐请。” 老苏和安嘉宜一前一后的跟着潘军就进了楼。有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却仍面红齿白的老妇人迎了出来,笑着道:“阿潘来啦,周少呢?” 安嘉宜没想到今时今地还有人被堂而皇之的称为“周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潘军却很简洁的说道:“周总今晚还有约,这两位是银行的苏经理和安小姐,都是周总的贵宾,请兰姨好好招待。”说罢跟老苏和嘉宜点了个头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兰姨笑着跟老苏和安嘉宜道:“两位一路上辛苦了,先到楼上休息一下吧。”说着就领着老苏和嘉宜上了二楼。 楼梯是那种旧式的木制楼梯,倒是很宽敞,扶手被摩挲得很润泽,泛出一层老木头特有的光泽。嘉宜上了楼,觉着这地方极幽静,一点儿都不象一个企业的接待处,于是很疑惑的问兰姨:“兰姨,这里是腾辉的上海接待处?” 兰姨很柔和的笑着:“周总到上海来都是住在这里,也经常在这里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说着就帮嘉宜和老苏打开了顶东头的两个房间:“苏经理、安小姐,你们先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可以到楼下的餐厅来吃晚饭。” 老苏和嘉宜都说:“谢谢你,兰姨。” 兰姨微笑着道:“不用客气的。”便下了楼去。 嘉宜和老苏各自进了房间。嘉宜的房间是二楼顶东头的那间,房间很大,入眼就是一张老式的雕栏大木床,虽然已经是九月末了,仍撑着碧色的纱帐,窗帘也是淡淡的绿色,一直垂到地上。嘉宜见里间还有个门,便打开进去看了看,却是个装修得很新式的洗浴间,有一个透明水晶的台上面盆和一个白色的圆形冲浪浴盆,架上的毛巾和洗浴品都是新的,包装都没拆,实在不象常有人来住的样子。嘉宜拧开水笼头,哗哗的放了放水,简单的洗了个脸就出了洗浴间。这房间的房顶本来比一般房子高多了,可也许因为房间的家具都是暗色的缘故,嘉宜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于是她便到隔壁敲老苏的房门。 老 苏的房门并不曾关死,老苏叫了声“小安啊,先进来吧。”嘉宜便推门进了老苏的房间。 老苏正坐在房间的木椅子里喝茶,见了嘉宜便笑道:“小安肚子饿了吧,先坐会儿,等会儿我们下去吃晚饭。” 嘉宜见老苏房间的陈设和她的也大差不离,不由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连个电话和电视都没有。” 老苏笑道:“这才是难得清静呢。” 嘉宜深刻的感觉到了和老苏间的代沟,便也无语。等老苏喝完茶后,两人一齐到了楼下的餐厅,长长的餐桌显然是用来大宴宾客的,可如今一端也已摆上了看上去颇诱人的四菜一汤,兰姨见他们两人就笑道:“晚餐简单了些,两位慢用。” 老苏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大块朵颐,边吃边夸道:“兰姨,你这手艺真不错。” 兰姨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爱弄了,这菜是厨房里的人做的,你们对胃口就好。”说完就出去了。 相比起老苏的好胃口,嘉宜却有些食不知味,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随老苏上楼了,到了房门口老苏笑道:“今天坐了半天车也累了,小安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办事呢。” 嘉宜笑道:“好的,老苏你也早点休息。” 嘉宜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却全无睡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嘉宜格外的想念高博。前一天高博就到苏镇去出差了,当天晚上的时候两人也通了个电话,聊了几句也就挂了。可是现在嘉宜极想听到高博醇厚的声音,尤其是在这个似乎没什么人气的老宅里。可是高博 第 7 部分 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嘉宜看着手机的信号只有一格,不由很是郁闷,但是她却没有勇气独自穿过那并不算很长的走廊,再走下那木质的楼梯到楼下去打电话。 这时候再去敲老苏的房门,显然是不妥当的。嘉宜只好躺倒在床上,把薄被蒙在脸上,可脑中却越来越清醒,所有关于古堡幽灵的情节自动涌进了脑中,嘉宜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只觉着心里憋闷,便起身去开窗子。 拉开落地的窗帘,眼前却是豁然开朗,那窗户是一大扇落地窗,其中有一扇是活动,更像一个可以开启的门,外面是个圆形的小阳台,却旋转着通到了楼下,像是小时候玩得滑梯。嘉宜看看外面,这窗户对着的显然是楼的背面,楼下是片草地,草地上有几块不同造型的石头庭院灯发出柔和的光,草地上有两把木质的休闲躺椅,草地过去便是两个很大的池塘。 安嘉宜仔细得侦查了下地形,再看看身上穿的牛仔裤便有了主意,她悄悄的打开了房门,只虚掩着,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卡将长发卡在脑后,便握着手机,打开阳台的门,顺着那旋转的通道滑到了楼下。嘉宜到了楼下很兴奋,忙开始拨高博的电话,可高博的手机却在占线了,嘉宜便坐到了躺椅上,想着待会儿在打。 晚风袭来极是惬意,嘉宜便靠在了躺椅上,却见天边有架飞机飞来,那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转而又渐渐一点点的变暗,“原来这地方靠着机场”嘉宜心里暗道,便又埋头拨高博的手机,可仍是不通,嘉宜便索性躺在了躺椅上,只抬头看着天上或刚起飞或要降落的飞机,越来越亮,越来越暗,渐渐的便觉得心里宁静很多,也有了些困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我也喜欢躺在这里看着天上飞机的灯,越来越亮…越来越暗。”声音低缓而有磁性,带着种飘忽的节奏,像是蛊惑,又像是催眠。 安嘉宜却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却不敢回头看。幸好有阵浓浓的酒气飘到了安嘉宜的鼻内,嘉宜这才判断此乃同类,便鼓足勇气站了起来,猛得回头看去。 暮色下,周予浵歪着头看着嘉宜,潮红的脸上有着慵懒的笑意。 安嘉宜没好气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嘉宜看着周予浵满脸困惑的表情,这才省悟到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便又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周总,打扰了。”便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 周予浵借着酒劲伸手就去抓她,安嘉宜吓得使出了全身的力 气猛得甩开了周予浵,便向楼前跑去,慌乱中嘉宜的长发全散开了,夜色中迎着风轻舞飞扬,宛如一个逃跑的精灵。 周予浵看着嘉宜的背影,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目光却又被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周予浵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嘉宜的发卡,便握在了手中,也坐在了躺椅上。 嘉宜慌乱中狂奔到前楼,从木质的楼梯上一路飞快的跑上二楼,那楼梯发出咚咚得声响,仿佛后面还有人追似的,嘉宜一口气跑到房内,“嘭”得一声把门反锁上,便抵着门狂喘气。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嘉宜直觉得头皮发炸,却听到老苏在问:“小安,小安,你睡了嘛?没事吧。” 安嘉宜松了口气,忙回道:“我没事,我已经睡了。” 老苏疑惑的摇摇头,便回房休息了。 安嘉宜小心走到窗前,把落地窗从里面锁上,却看见那人躺在木椅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倒了。嘉宜“刷”得一声拉上窗帘,暗骂了声“出门就遇上鬼,真是晦气!”便扑在了床上睡觉了。 苍兰心语苑 第二天,嘉宜早早就醒了,在不熟悉的地方,她照例睡得不很踏实,可洗漱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发卡,嘉宜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一头长发一筹莫展。最后没办法只好将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到发尾处挑出两缕头发当绳子用,将辫子紧紧的绑上。 收拾停当后,嘉宜便去敲老苏的房门,老苏在里面连声说:“来了,来了。”忙开门出来,看见嘉宜就眼睛一亮道:“哎呀,小安的辫子这么长啊,现在的女孩子很少留这么长的头发了。” 安嘉宜笑笑道:“发卡坏了,只好编辫子。” 老苏一边走一边跟嘉宜绘声绘色的说道:“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也留了根长辫子,又黑又粗的,迷倒了一片人。可惜生儿子的时候剪了,以后再也没留过长头发。前几天我儿子把他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好家伙,那头发比我儿子还短。” 嘉宜听了直笑:“现在是不时兴留长头发了。” 老苏摇头道:“我还是老眼光,女孩子就该是女孩子的样子。” 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餐厅,却见周予浵身穿一身灰色西服,打着条浅紫和深紫色相间的条纹领带已经端坐在餐桌桌首,他的右手边还坐着几个没见过的人,也都是西装革履的,几个人正在讨论事情。潘军却背着手站在周予浵的后边,仍是一副神色不动的样子。 周予浵抬头看老苏和嘉宜都换上了藏青色的银行制服便笑道:“银行的同志真是军容整齐啊。” 老苏忙笑着说:“还是周总英俊潇洒、俊朗不凡。” 周予浵朗声大笑,指着左手边的椅子对老苏和嘉宜说:“坐吧,早餐一会就端上来。”话音未落,兰姨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她把托盘放在周予浵右手边的位置上,笑咪咪跟嘉宜说:“这是头一份,这荷包蛋是我亲手煎的,这儿就你一个女孩子,兰姨给你吃。” 嘉宜红了脸道:“不用,不用,还是给别人吃吧。” 兰姨笑着拉着嘉宜坐下:“你不用跟他们客气,他们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吃不了亏的。” 嘉宜很窘迫的看着那金黄色的荷包蛋,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虽然色香诱人,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却是没半点食欲。 周予浵偏头看着她,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吃吧,兰姨煎得荷包蛋,我也有些日子没吃上了。”声音极是温和,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嘉宜更觉窘迫,忙趁势将托盘一古脑推到周予浵面前,干笑道:“还是周总请吧。” 周予浵的眼睛闪了闪,很是开心的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大口吃了起来。 兰姨站在边上笑着说:“你慢点,就好吃成这样?” 对面的人都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嘉宜,嘉宜只觉得很恼火,恨不得踢他们一脚。幸好这时又有几个穿这白色厨房服的人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次是人人有份,一时席中叮当作响,过了片刻又安静下来,大家都忙着吃起早餐。 周予浵三口两口的吃完,便双肘撑着桌子,歪头看着嘉宜吃。别人见他这样只好更加埋头苦吃。 安嘉宜忍无可忍,就狠狠的瞪了眼周予浵,力图传达出那种“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掉”般的凶狠。 周予浵却奉还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亮晶晶的物件,放到嘉宜的面前:“昨晚你走得急,把发卡忘记了。” 一桌子的人忽然鸦雀无声,空气中有着暧昧的味道。 安嘉宜愣了一下,气势汹汹的问道:“这是你昨天在草地上捡着的对不对?!” 周予浵好脾气的笑着,柔声附和道:“对对对,是我昨晚在草地碰巧捡到的。” 这绝不是周予浵平时的样子,对面的人都以很敬佩的眼光看着安嘉宜, 而老苏却好像什么也没听着似的不紧不慢的喝着粥。 安嘉宜涨红着脸,愤怒的看着周予浵,周予浵便淡淡的扫了眼他右手边的那几个人,桌上立马又是叮叮当当的响了一番,那几个人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开始聊天。周予浵又转过头来安抚似的看着嘉宜。 安嘉宜为之气结,却也很快认清形势,好女不跟赖男斗,在这厮的地盘上,她是坚决不能硬碰硬的,于是她拿回发卡,微笑着说道:“周总总算还有拾金不昧的美德。”又转头跟老苏说:“老苏,我在外面等你吧。” 老苏这才仿佛清醒了似的:“好好,我马上吃好。” 周予浵却抬手制止住她道:“安小姐,稍安勿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省z行的苏经理和安小姐,这几位是我们腾辉上海公司的几个负责人,七宝镇项目的情况他们比较熟悉,待会儿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就由他们把情况给你们仔细介绍一下。” 安嘉宜看他一副讨论正事的样子,倒也不好起身就走,幸好这时老苏三下两下吃完了,拿着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问道:“那周总,没什么事我们就出发吧。” 周予浵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也起身道:“走吧。” 老苏和安嘉宜仍搭坐周予浵的白色的迈巴赫,剩下的那几个人都上了辆黑色的奥迪a6。车子到了一个小区大门前停了下来,奥迪a6里的那几个人忙围了过来,周予浵下了车看着小区的门头上赫然是“苍兰心语苑”五个大字,不由牙疼般得皱了皱眉:“这名字是谁起的?” 陪他们来的有个人,忍着笑跟他说道:“听说是丁成自己起的,据说出事前他正在追一个叫什么兰的女孩子。”其他人都是一阵轰笑,周予浵却只淡淡的说道:“回头改了它。”就往里走了,其他人赶紧跟上。 周予浵走了几步,回头对其中一人说道:“于经理,你情况熟悉些,把这个楼盘的大概情况跟银行的两位同志介绍一下。” 于经理忙跟老苏和安嘉宜介绍道:“这个楼盘按规划一共有可销售面积大概15万平方米,现在完工的大概有70%,剩下的仍在建。” 安嘉宜看着小区里除了几个保安,并没有工人便问道:“现在还在施工吗?” 于经理笑道:“因为前面搞开发的房地产公司出了点事,现在已经停工半年了。” 嘉宜“哦”了一声,周予浵问道:“我们公司重新启动这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于经理看了眼周予浵含糊的说道:“那要看怎么启动了,其实前面这一大片都已经完工了,后期的绿化也做好了,稍微出下新就可以直接销售了。” 周予浵了然的一笑,跟老苏和安嘉宜说道:“我们先看看吧。”老苏忙点头:“好的,好的。” 几个人便在小区里绕了一小圈,又爬上了一栋九层高的小高层,周予浵笑着问老苏:“怎么样苏经理,看中哪几栋给你们行做担保了?” 老苏呵呵一笑道:“看不看的还不都一样,只要周总笔下动动什么都有了。” 周予浵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一群人便一起下了楼。到了楼下,周予浵对于经理说:“这个项目的有关资料你给银行的同志一份复印件,他们回去汇报也好有个依据。” 于经理忙从包里拿出个资料夹递给周予浵道:“早就准备好了。” 周予浵边走边大概的浏览着文件,略微的翻了遍,便回头交给了安嘉宜道:“你也看看。” 嘉宜见老苏和于经理聊得正热闹,便接过资料夹看了起来。 白色的迈巴赫和黑色的奥迪a6悄然而至,周予浵很绅士的替嘉宜打开车门:“安小姐,请吧。” 嘉宜犹豫了下,仍抱着资料夹坐进了车里。周予浵绕到车的另一侧也上了车,老苏和于经理仍谈得热火朝天,潘岳探出头道:“苏经理,上车吧。” 老苏举手致意道:“我和于经理还有些事要谈,就先坐他的车了。” 潘岳无语,便“刷”得一下启动了车子,安嘉宜皱了皱眉,开始认真的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周予浵笑着问:“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安嘉宜本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话茬的,只是手中的协议看着的确有些蹊跷:“他们整个项目都转给你们腾辉,才收了4个亿?” 周予浵挑眉看着她笑道:“你说才收了4个亿?你知不知道我一次性付给丁成4个亿相当于帮他渡过了一个必杀的劫。” 安嘉宜惊疑的重复道:“必杀的劫?”忽然有些省悟过来:“这个项目有问题?” 周予浵笑道:“聪明。丁成当年拿地成本很低,本来是工业用地的,但这两年房地产发展很快,他就找了区里的领导做了做工作,改成了商业用地,只是这程序不太合规,后来他做工作的区里主要领导犯事情进局子了,就有人拿这事捅他,而且他们小区实际开发中踩了市政规划 的红线,没整改前,没人敢发商品房销售的许可证给他,他当初就是投了再多的钱也是白瞎。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出4亿元的真金白银换他这个烫手山芋,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安嘉宜冷笑道:“怪不得周总这么爽快给我们行追加贷款担保,原来就是块有瑕疵的资产。” 周予浵皱眉笑道:“才夸你聪明,怎么又犯糊涂了,我既然花了4个亿真金白银买了回来,自然有把握摆平这事。” 安嘉宜心里默算了下,以现在的房价即使是打个八折,周予浵在这个项目的可赚的利润也是翻倍都不止,不由得冷笑连连。 周予浵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笑道:“你不信?你可以把这个项目的资料带回去给凌霜看,告诉她我们腾辉要求以这个项目为担保要求4个亿的信贷总额,我赌她会答应。” 安嘉宜讥讽道:“我怎么敢不信?周总权贵资本怎么是那丁成还在疯狂进行原始积累的资本可以比得了的,彼之砒霜,于周总自然可以是蜜糖。” 周予浵眯着眼睛看着安嘉宜呵呵的笑了起来:“安小姐,好利的嘴巴。”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对的地方周总就多包涵吧。” 周予浵微微笑道:“你不过刚刚踏入社会,看问题还是太偏激。这件事从头至尾我只是在一个适当的机会以正确的手段走合法合规的程序获得应有的利润而已。” 安嘉宜腹诽不已,却也没打算对这个高衙内进行三观改造,便客气的说道:“周总看问题高屋建瓴,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领悟的。” 周予浵轻声失笑,看着嘉宜微微摇头。 安嘉宜知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和周予浵再讨论下去也是对牛弹琴,便扭头看向窗外,明确拒绝和周予浵做 第 8 部分 进一步探讨。 周予浵却很有兴味的看着嘉宜,刚才的话若是别人说的,周予浵怕只是嗤之以鼻,偏偏从安嘉宜嘴里冒出来,周予浵觉得便如玫瑰有刺,更添了些不可把握的魅力。 车厢里一时静默下来,车却仍在飞驰着,将两旁的景物飞快的落在身后。 人生何处无情痴 嘉宜一直偏着头看着窗外,周予浵就一直偏着身子看她,看着看着周予浵觉得安嘉宜侧脸的线条和拧巴着脸的那个别扭劲儿其实很像十多年前的凌霜。 今时今日的凌霜,略施脂粉后仍可以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就如罐头里的水果比起刚上市的鲜果总少了些活色生香。 十七八岁时的凌霜真正是大院里最美丽骄傲的花儿,那时因为凌霜的爸爸是周予浵外公的老部下,两人又一直是同学,私下里还是有很多接触的。认真说起来青春年少的周予浵对凌霜确实是有过心动的,可惜那时他年轻而且骄傲,面对着同样矜持骄傲而且很有些别扭劲儿的凌霜,周予浵始终未能将心中的那份情愫付之于行动。可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彼此喜欢是瞒不了别人的,至少瞒不过彼此。 十七八岁的周予浵彼时正轰轰烈烈的在家里闹革命,后果自然是被无情的镇压。凌霜看着他时,眼里都是毋庸置疑的心疼和脉脉深情。如果不是周予浵的突然出国,他们本来也许是有机会开始一段甜蜜的恋情的。毕竟那时在大人们的眼里他们也是被默许和祝福的一对。 可惜如果永远只是如果。等十年后周予浵回国后,看到凌霜眸内一如十年前的矜持和脉脉深情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悚然而惊。 时间的流逝对每个人其实平等的,但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来说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十年后的凌霜是军中美丽、自信、能力出众的女上校,可在内心深处她依然是那个心疼和牵挂周予浵的矜持少女。而周予浵经过十年的磨砺,改变是由内而外的,他早已习惯了在所有事情上让自己处于一种进退有据,游刃有余的位置。这所有事情,自然也包括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周予浵愿意和凌霜在酒吧里一边品酒一边回忆那时的青春年少,甚至可以微笑着提起当年的微妙情愫。但绝不是,让他担负她十年的无悔相思。对于周予浵来说,爱只能始于爱,而绝不是被爱。 这么多年来,周予浵在国外已交过好几个女朋友,虽然他和凌霜仍时有联系,但他早已 将她淡化成一个少年时的朋友。所以尽管在所有人乐观其成的情况下,周予浵以一个实际行动断绝了他们的念想——他和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同居了。这对凌霜是个残酷的打击,虽然她处在军队,相对来说是较封闭的,但在她身边的那个圈子里,人人都当她是周予浵的未婚妻的。 周予浵的爸爸周秉昆大发雷霆,父子俩这一次因为儿子的风流韵事再一次决裂。周予浵很干脆的跑到j省来开始他的财富之旅兼猎艳之旅,毕竟这里是最疼他的外公打下的“革命根据地”,周予浵觉得连他老爸周秉昆都没资格对他指手划脚——要不是外公的人脉,他当年能升得那么快? 这几年周予浵的事业可以说是风生水起,私生活也精彩纷呈。可他没想到凌霜也会如影相随的来到j省。要说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对自己情深不悔,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周予浵一点也不感动和内疚那是假话,连一向袒护他的妈妈都打电话催他:“你要么赶紧跟凌霜结婚,要么赶紧找个别的相当的女孩子结婚,你总这么吊着她,凌叔叔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怪你吗?我和你爸还要做人呢。” 周予浵觉得他和凌霜就是个死局,她是他年少时一段温馨的记忆,却也是他人生多样选择题上第一个被排除的答案,可她兀自抱着老皇历不放,真是叫人情何以堪。他心里是看重她的,在周予浵的心里,凌霜的位置超过了许多露水姻缘。可他却只能躲着她,因为他自私的不愿意拿下半生的自由和幸福来回报凌霜的相思相望。有一次他和电视台的贺雪还有叶盛荣一起打球,叶盛荣调侃他:“如果凌霜和贺雪一起掉下河,你先救谁?”当着贺雪的面,周予浵想也不想就说:“凌霜。”一向乖巧的贺雪当场就变了脸。后来两个人分手从根上来说就是为了这件事。 可是你看现在的女孩子多好,看准了目标就猛扑;一看确实是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就麻溜溜的撤退,既保住了既有的胜利果实,又避免了己方可能的更大伤亡。比较起来已经荣升为大校的凌霜更像个胡同里的柴禾妞,一点战略战术的素养都不具备。对于凌霜在感情上的“蠢笨”,周予浵其实颇有种对自家孩子“怒其不争”的心态,他其实比谁都希望凌霜幸福,找到她要的,值得她付出的,只是那个人一定不是他。 叶盛荣曾经跟他说:“要说凌霜除了年纪大点,也没什么不好,漂亮,能力出众,做事认真,对感情也专一,家世又好,娶个这样的媳妇你也不亏呀,何苦弄这么大动静?”其实周予浵知道自己和凌霜绝不可能在感情上有什么 交集,就是因为她所谓的“能力出众,做事认真,对感情也专一,家世又好。”父母婚姻生活的不愉快的经验,让周予浵这些年决不染指那种一根筋的女人,再加上能力出众,家世好,周予浵觉得那足已酿成一场灾难,或许这就是他坚决不愿意娶凌霜的起因。再说他早不是十多年前的骄傲敏感的少年了,周予浵无意和凌霜一起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真得要说到结婚,像眼前的安嘉宜这样的女孩无疑是比凌霜更理想的选择,毕竟她年轻美丽,像朵还沾着晨露的栀子花;也聪明,却没聪明到以为自己足以指挥男人的地步;有些尖尖的爪牙,但因为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却并不会真得伤到人。周予浵这样想着看着安嘉宜的目光就更添了层深意,如今他身边确实少一个正牌的女朋友,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安嘉宜都足以胜任,如果相处愉快,他也不会反对往婚姻的道路上迈进。 只是安嘉宜却不知周予浵有这样的用心,她偏着脖子看窗外,时间长了总是不舒服,就转过头来,拿出手机准备给高博发短信。可是周予浵灼灼的眼光,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很想提醒周予浵人与人之间交往有一个礼节性的安全距离,如果一个人随便就超越了这个距离,就表示这样的人有更强的返祖性。只是周予浵不是郭啸宇,并不属于尚可以说服教育好的同志,而且很明显的,他并不在阶级同志这个范畴内,安嘉宜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修理周予浵的机会,只专心致志的给高博发短信。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的样子也是暗自一笑,这个女孩从见他第一面起,澄清的眼睛里就全着戒备和警惕,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是说“嗨,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只大尾巴狼。”周予浵很想告诉安嘉宜,如果总被一个年轻美好的女孩这么看着,男人会很有冲动做一只真的大尾巴狼。在周予浵面前,安嘉宜就像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周予浵有些费神的想着要怎样才能和她有个正常的交往,毕竟他已好些年不和这样的仍有些理想主义的小女孩打交道了。 可高博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虽然安嘉宜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打很私人的电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那其中的亲密无间,仍让周予浵有些不是滋味:“男朋友的电话?” 安嘉宜很正色的回答他:“是我老公的电话。” 这句话显然让周予浵噎着了,他看看安嘉宜光洁修长的手指上空无一物,就笑道:“安小姐刚毕业就结婚了?” “是的”安嘉宜简洁有力的回答道。 周予 浵看安嘉宜的样子不象是在说笑,也有些疑惑:“安小姐这样早结婚,你们领导不介意吗?嗳,我是说女同志结婚后,往往会影响工作的。” 安嘉宜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狗屁理论,只是接了高博的电话心情大好,也就没跟他计较:“不会啊,那天我们凌总还说象我们这样青梅竹马的早早结婚很好啊。” 这次轮到周予浵正襟危坐的目视窗外了。周予浵总算明白,她——安嘉宜,不过是凌霜给他点的一味眼药。这些年他的私生活虽然被他老爸斥为“荒唐,堕落”,但是有一条,有夫之妇他是不碰的,哪怕是你情我愿的,银货两讫的那种。不淫人妻子,是周予浵最后的底线,因为他觉得那践踏了另一个男人的尊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共用一个名词的同类,而这一点,凌霜是很清楚的。 心结难解 车到n城的时候,先送周予浵和上海腾辉的几个人到了寰宇大厦,老苏连忙过来和周予浵打声招呼,周予浵很郑重的握着老苏的手说道:“苏经理,腾辉上海这个项目你们也大概了解了,腾辉在n城经营的情况,你们银行也很容易了解到,回去跟凌总汇报一下,我们腾辉和z行的关系一向不错,希望在凌总手里能有更好的合作。” 老苏紧握着周予浵的手,连声回答道:“那是,那是,凌总特地关照过腾辉是我们的老客户,一定要搞好银企关系。” 周予浵点点头,抽回手,眼光就偏向了安嘉宜。 安嘉宜难得乖巧的连连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给优秀企业提供优质的服务一向是我们行的宗旨。周总放心,我们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垂着双手,貌似很诚惶诚恐的样子,便咧嘴无声的笑了笑,却不打算让她如此轻易的溜掉,于是上前一步,伸出手道:“那么安小姐,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安嘉宜顿了顿,毅然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嘉宜的手纤细修长,柔弱无骨,周予浵将她的手包在手中,重重的紧握了一下,便决然松开,笑道:“回去给凌总带句话,如果她觉得有必要的话,我愿意就双方的合作和她进行面谈。” 老苏听了这话是真高兴:“那就太好了,你们领导把调子定下来,我们下面的人就更好办事了。” 周予浵却似有些兴味索然,淡淡的扫了老苏和嘉宜一眼,便道:“潘军,你送银行的两位同志回去吧。” 老苏忙笑着客气道:“谢 谢周总。”便和嘉宜坐进了车里,见周予浵仍站着不动,便打开车窗笑着摆手道:“周总,再见。于经理、各位再见” 周予浵伸出手,略挥了挥,目送车子悄然驶出,便转身上楼了。他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女人,也不是为了女人才创建。他有他要做的事,也有他要守的规则。对安嘉宜,他是有一点点动心的,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便如平静的湖面上,有只小鱼冒上来吐了个泡泡,堪堪在阳光下晃了个影子就“噗”得一下灭了,或许还会激起一些些涟漪,但仅此而已,湖面终将回归平静。至少此刻,周予浵对这一点是很笃定的。 老苏和安嘉宜回到z行就向凌霜一一做了汇报,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凌霜表现得很淡然,甚至不及上次兴奋,只是说道:“行,把他们的资料留下,我要看下,你们先下去吧。”老苏和嘉宜走后,凌霜并没急着看那份资料。刚刚当老苏转述周予浵的最后一句话时“如果凌总觉得有必要的话,我愿意就双方的合作和她进行面谈”,凌霜在瞬间的喜悦后,心里便是一片刺痛,原来现在她和他的见面,仅能是有必要的情况下,就双方的合作而进行的面谈,而她居然在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时会有瞬间的喜悦。 当初她不顾一切的要转业到j城,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赞成,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奔着周予浵去的,可是所有人都不敢当她的面点破。老父亲也只是就事论事的跟她说:“凌霜,我觉得你的性格还是在部队发展更有前途,你真得一定要转业,我也建议你留在北京的政法部门或者央属的国有大企业。地方上比较复杂,银行那地方清规戒律多,水也深,我看你还是不要涉足了。”只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是老父亲也是更改不了的。凌霜是家里的么女,上面是两个哥哥,一个比她大五岁,一个比她大十岁,自幼就是宠惯了的,最后老父亲也只好说:“你的事情爸爸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你既然认准了,到地方上就好好干,别给部队丢脸。” 有了父亲的这句话,凌霜便毅然决然的来到了j省,她知道周予浵会在第一时间里知道这个消息,毕竟也就那么大的圈子。可是她到j省一个星期,周予浵连个电话都没有。她有好多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周予浵回国后,刚跟小女明星同居那会儿,凌家也是炸了锅的,凌霜的小哥哥气得直接就去要抽周予浵,凌霜拦下了:“我和他就是老同学,你凭什么去抽他?”凌霜小哥哥很惊讶:“什么意思?你俩没挑明过?”凌霜默认。小哥哥便感叹:“凌霜我说你都干得什么事儿,他不跟你挑明,你也得向他问 明白了啊。”凌霜仍是不说话,到底为了什么从没挑明过?她如今也已说不清了,也许开始是为了较量谁更高傲,也许后来是以为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凌霜的脾气,她小哥哥也是知道的,看她这样就含糊的说了她一句:“凌霜,女孩子有时候太端着,也是很吃亏的。”只是凌霜不明白什么叫太端着,就象这样她千里迢迢的过来,他连起码的地主之谊都不尽,她还要巴巴的打电话过去吗?凌霜最终也没打出这个电话。 好容易他们集团的贷款信用额度需要重新审批,公事公办,也应该见个面了吧,可周予浵竟打发叶盛荣来了,这次凌霜没搂住火:“回去换个懂业务的或者能做主的来跟我谈。”那小子从小到大除了吃喝嫖赌,跟在周予浵那帮人后面瞎混,还干过什么正经事吗?周予浵以为派他来叫声:“凌霜姐”就能摆平事? 可是周予浵竟然不理她这个茬儿,不但他本人不漏面,就是下面的人也消声灭迹了。腾辉集团毕竟是实力和经营都不错的公司,凌 第 9 部分 霜一上任就收掉了这样一个公司的信贷,就是在银行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凌霜被周予浵架在了高台上,也只有自己搭梯子下来。老苏世故圆滑,安嘉宜年轻单纯,这样一个组合不会给自己惹什么事,也把皮球又踢给了周予浵,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事情后来的进展甚至好过了凌霜的预想,但她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喜悦。比起这件事的结果,凌霜更介意的是周予浵疏离的态度。 凌霜记得曾在本西方的小说上读过一句话“在感情上得不到满足的女人才会追逐奢华和权势,一个爱着男人的女人会愿意睡在地板上。”对凌霜来说,权势和奢华是她踩在脚下与周予浵齐肩的基石;有周予浵的地方,她会愿意睡在地板上。在周予浵和小明星同居后的日子里,凌霜也曾慧剑斩情丝,可是斩断千次的情丝它断不了,再怎么样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于她都是满目荒凉。英国泰晤士报曾刊登了一则奇异的广告:“你愿知道幸福的秘密么?”凡是写信去的人都收到一封回信,里面写着圣者玛蒂安的两句名言:“你要求吧,人家会给你;寻找吧,你会获得;叩门吧,人家会来开启。因为无论何人,要求必有所得,寻找必有所获,而人家在你叩门时必开启。”在周予浵流连花丛多年,仍无所驻足的情况下,凌霜决定选择相信那个古老的神话,在潘多拉的匣子里的一切灾祸都飞走后,匣子底下仍会剩有“希望”——求爱的人得到爱;舍身友谊的人有朋友;殚精竭虑要创造幸福的人便有幸福。 于是,凌霜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周总嘛?我是凌霜,不知道今天下班后,周总有没有时间亲自和我面谈?” 周予浵对凌霜的电话来得这么快,多少有些意外,但只是停顿了几秒,他便沉稳的答道:“好,六点半钟,沈园我的包间,不见不散。” 凌霜简短的说了声“不见不散”就挂了电话。 周予浵缓缓的挂上电话,凌霜方才言辞中有种隐藏不住的咄咄逼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他是知道的,只是避了四年,仍免不了短兵相接,多少让他有些郁闷。 沈园之约 沈家是n城很多年以前的名门望族,真正的富贵人家,不过如今的n城的人能对这一点耳熟能详,则是因为一年前沈园的开张。 据说当年的沈园有九十九间半房子,只是时间流逝,已无迹可考了。现在的沈园是沈家的后人沈熙之在几排筒子楼的基础上改建的,说是改建其实就是扒光了重建。 如今 的沈园是四层的环形砖雕楼,每一层的层高都在4米左右,由木制的长廊连为一体。一楼的迎客房据说是照着沈园老宅的堂屋原版复制的,装修用的老木头也都是沈熙之在徽南一代淘来的,虽然不见金玉满堂,却是富贵逼人。迎客房两厢有游廊和木制楼梯将整个沈园上下融为一体。中庭是一池春水,中间磊以假山怪石,水中养了很多锦鲤和一些睡莲之类的水生植物。沈园有九十九间半个包间,每一个包间虽都是雕栏画栋,但却各有韵致。一窗一棂,一孔一景莫不是匠心独运。沈园的菜式号称是沈府私房菜,其实也是几个菜系精品的集合再加少许出新,可此间的消费却是高得令人乍舌。 九十九间半的那个所谓的半个包间就是周予浵专用的私人包间。沈熙之是周予浵在耶鲁留学时的同学,当初沈熙之能拿下这块地皮以及后来的沈园的改建过程中,周予浵都帮了不少的忙,沈园尚在建时,周予浵就对沈熙之的构思击节赞赏,沈熙之当时就许诺特建一个包间送给周予浵,聊作回报。 刚过了六点的时候,周予浵就已经到了包间,记忆中凌霜一直就是个不能怠慢的人,年少的时候,往往是周予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霜就已经别扭上了。而那时周予浵也是个傲脾气,从来也不肯屈尊哄哄她。如今周予浵对女孩子的心理可谓是洞若观火,所谓良好的开始就标志着成功的一半,为了今天两个人能在友好平和的气氛下进行沟通,周予浵知道他怎么也得比凌霜先来。 包间的服务小姐见了周予浵便照例给他泡了壶雨前龙井端了进来,周予浵抬头道:“再加个杯子。” 厚厚的织锦门帘一挑,沈熙之微笑着走了进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周予浵见是他,就笑着反问道:“你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会来?” 沈熙之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口道:“好茶。” 周予浵笑道:“你这里茶好,地好,人也好,我说你当时就应该在这置个窝,比在金斯利包房强多了。” 沈熙之摇摇头,感叹道:“沈园就是我们家族最美最艳的回忆,我小时候听着这些长大的,能将它再现一二,我的心愿就已经了了,可要是成天浸淫在这里,那不成了活在过去的游魂了。我觉着还是金斯利的包房舒服,环境服务都不错,哪天住腻了结账走人就是了,倒是干净利索些。” 周予浵调侃他道:“果然还是你风流潇洒。” “哪比得上你,今天早早 来这等着,是什么绝色佳人让你这么小心侍候的?” 周予浵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脑后倚在椅背上,:“小心侍候倒谈不上,不敢再得罪了倒是真的。” 沈熙之对周予浵和凌霜的事略知一二,听他说个“再”字,心中已是雪亮:“凌大小姐?” 周予浵懒洋洋的反问道:“还会有谁?” 沈熙之笑道:“原来是老情人再相会,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终于盼回了薛仁贵,可喜可贺!” 周予浵双肘撑在桌上,推心置腹的跟沈熙之讨论道:“你说当初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怎么众口烁金的她就成了我的老情人?还什么王宝钏?” 沈熙之迂回道:“人总是同情弱势的一方,要不你就收了她算了。” 周予浵不屑道:“你才说了不愿做活在过去的游魂,怎么到我这儿又是另一套?” 沈熙之笑:“我也就是想让你置个长久的安乐窝。” 周予浵一挑眉,脸上带出丝坏笑:“别,我跟你一样,也喜欢金斯利包房服务的那种。” 沈熙之大笑:“哈哈,凌大小姐看来是遇人不淑,我走了,这餐算我请凌小姐的。” 周予浵挽留道:“要不一起吧。” 沈熙之并不上他的当:“别想临时拉我做挡箭牌啊,我今儿有正事。我打算在内地也找个私人律师,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方便点,今晚约了两个律师,今天大家见面聊聊先做个朋友。” 周予浵挥手赶他:“那你忙你的去吧。” 沈熙之刚走没多久,凌霜就来了,周予浵和沈熙之瞎扯一通,心情轻松很多,看到凌霜就特自然的招呼道:“嗨,凌霜,好久不见。” 凌霜见他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便也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迟到了。” 周予浵看了眼墙角的景泰蓝落地钟,六点半刚过5分钟,这是典型的凌霜风格,不过他今天打定主意走轻松路线,便笑着调侃道:“没关系,迟到是美女的权利。” 凌霜印象中周予浵难得这样的好说话,微笑了下就坐下了,可看到桌上还未撤走的半杯残茶,便微微一笑道:“车轮宴啊,周总还真是业务繁忙。” 周予浵知道她误会了,便笑道:“不是,刚才沈熙之过来和我聊了两句。”他见凌霜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沈熙之是什么人,就微笑着补充道:“熙之是沈园的主人 ,是我在耶鲁时的同学。” 凌霜见他笑得满面春风的,心里冰凉一片“惜之…沈园的主人…这样一个黛砖粉墙,古色古香又充满灵气的地方,主人又会有怎样的风情?周予浵特地将她约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吗?”凌霜暗吸一口气,也学着周予浵的腔调,微笑着调侃道:“周总果然是红颜知己遍天下啊。” 周予浵愣了半天,才明白凌霜的意思,不由失声大笑道:“凌霜,沈熙之可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性取向再正常不过。”话一出口,看着凌霜“哗”得一下红透了脸,周予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凌霜只觉着嘴里发苦,便干巴巴的说道:“这个,我知道。” 这下周予浵倒不知道怎么接茬了,本来欢声笑语的大好形势一下子转到这么个尴尬局面,周予浵也是暗自恼火。可是凌霜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经逗,一句玩笑话就能脸红成这样?看着凌霜满脸的红晕,周予浵忽然不算太迟钝的想到:“难道这么多年,凌霜一直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周予浵看着凌霜,心里忽然起了一种柔软情绪,是怜悯,是内疚,更是舍不得。周予浵长叹了一声,温柔的低低的叫了声:“凌霜…。” 周予浵的声音里有种温柔缱绻的味道,在凌霜的心里,这样的呼唤迟了何止十年?凌霜忍着鼻子中酸意,直视着周予浵,眼神清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些年,你身边什么样的女子都有,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究竟看中她们什么?还是只要不是我,谁都可以?周予浵,这些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周予浵万没想到凌霜会如此直接的将他俩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看着凌霜清亮的眼睛,周予浵觉着自己就象一个被逼在角落里的拳手,除了反击便是拱手称臣。可是他的词典里也从没认输这样的字眼,周予浵看着凌霜,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他轻吸口气,微微笑道:“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谈得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凌霜受够他的若无其事:“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我爱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等着你。” 周予浵有种被人胁迫的感觉,截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凌霜无声的看着他,眼神凌厉似箭。 周予浵平了平气,觉得就此说开也好,便放缓了语气道:“凌霜,以前,我是说我出国前我是知道我们彼此有一些喜欢,可是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回国后,我是…大概知道你对我还是很好,可是,抱歉,凌霜,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早有准备,这样的话听在凌霜的耳里倒也没觉着有多伤心,她只是有些茫然的问道:“那么你曾经爱过我吗?” 周予浵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凌霜,他没料到以凌霜的高傲,此时此刻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周予浵低下头,认真的想了想,抬起头很诚实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凌霜的神情仍是有些怔忪,可是眼里却有些火花闪过,好似将要燃尽的纸灰忽然又亮起了些红色的炽光。 周予浵心情复杂的凝视着她,狠了狠心继续补充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你如果是说你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哀,或者是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是不是引起我的牵挂或关注,那么很抱歉,凌霜,我没有,基本上我选择只当没这会事。” 凌霜“噗哧”一口笑了出来,她笑着指着周予浵骂道:“周予浵,你他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眼中的泪却哗哗得流了出来。 周予浵狼狈不堪,在边上很诚恳的说道:“凌霜,凌霜,对不起。” 凌霜拿起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吸着鼻子骂道:“你少他妈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出去!” 周予浵沉默了几秒钟,最终仍是黑着脸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刚走了没几步,却见服务小姐领着沈熙之和几个人上了楼,其中一人赫然是安嘉宜。 沈熙之见周予浵要走,便笑着问道:“这么快就走啊,你那凌大小姐放你鸽子了?” 周予浵沉着脸没理她,只是径自走到安嘉宜跟前嘱咐道:“你们凌总在锦绣包间里,帮我照看她一下。”说完便匆匆下楼了。 安嘉宜愣在那里,回味了会,才问沈熙之道:“沈先生,请问锦绣包间怎么走?” 高博轻呼一声:“嘉宜。”冲她微微摇头。 沈熙之了然一笑,对安嘉宜道:“这事还是由我这个陌生人出面比较好。”说完便跟服务小姐说道:“你先领客人入席吧,我马上来。”说完便独自进了周予浵的包间。 轻松星期六(捉虫) 第二天是星期六,周予浵一早就被沈熙之的电话吵醒了,沈熙之在电话那端笑道:“我说你昨天有点大失水准啊。” 周予浵很不愿一大早就提这事:“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管这些闲事了?” 沈熙之笑道:“我本来是不爱管闲事的,可是我真得好奇安小姐是不是得罪过你啊,你把她上司弄哭了,却让安小姐去照看她,你确定你和她没仇?” 周予浵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昨天他狼狈而逃,却也不太放心凌霜,想到安嘉宜和凌霜熟识,又同是女人,总是方便些,却没深想太多,这时听了不免有些担心:“凌霜昨天为难她了吗?” 沈熙之听了这话笑得狡诈:“嘿嘿,周予浵,你厚此薄彼啊,怎么说你更应该关心一下凌霜怎么样了才对吧?” 周予浵做了个深呼吸,让大脑从缺氧状态中恢复过来:“是你说得好像我害了她似的,我才问问情况罢了。” 沈熙之笑道:“你昨天好像害了不只一个人,你说的她到底是谁?” 周予浵有些火了:“沈熙之,你一早上拿我消遣是不是?” 沈熙之不慌不忙道:“不是,我打算请安小姐的丈夫高律师做我的私人法律顾问,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些,免得将来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周予浵这下是真的火了:“靠,这么些年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动过有夫之妇?”说完“啪”得一声,挂上了电话。 沈熙之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话筒,天知道他本来是真的只想打听一下周予浵和安嘉宜是不是有“过节”的,可是“动过有夫之妇?”沈熙之重复着周予浵的话,笑了起来:“这么说他真是动过这念头?有意思。” 对昨天晚上的事,心有存疑的不只沈熙之一个,高博看着还在熟睡的安嘉宜也是困惑不已:“嘉宜什么时候和周予浵认识的?”那次在红坊,应该是嘉宜第一次见周予浵 第 10 部分 ,可昨天周予浵走过来跟嘉宜讲话的样子却是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高博伸出一只手环抱住嘉宜的腰,安嘉宜的腰细长而柔韧,环在臂中却有种抱不实在的感觉,高博一用力把嘉宜勾了过来,两只胳膊把嘉宜紧紧的抱在怀里,仍是觉着不满足,就又将一条腿架在嘉宜的腿上,将嘉宜从头到脚、严丝合缝的扣在怀里,忽然手臂上传来呼呼的温热气息,高博低头一看,嘉宜虽仍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的不停抖动着。高博坏笑了一下,就凑过去轻咬了一口嘉宜的耳珠。嘉宜一缩脖子,睁开眼睛“哧哧”得笑了起来。高博放平嘉宜的身子,又将她双手扣在头顶,俯身便和她在唇舌间厮磨起来。这样的清晨甜蜜而美好,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中的爱人之间没有一丝的距离。 一个小时候后,冲完澡的高博哗得一声拉开通往阳台移门,开始兴致勃勃在阳台上做起了运动。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正照在安嘉宜的眼睛上,嘉宜再也没法赖床,就顺手抓起一件高博的睡衣套在身上,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扑向阳台上背朝她站着的高博,嘉宜双手撑着高博的肩一使劲儿,就骑在了高博的背上。嘉宜拍了拍高博的头,满意的说道:“小伙子身体棒棒的嘛,当兵没问题了。” 高博驮着嘉宜,任劳任怨的答道:“为人民服务,只要首长满意就行。”嘉宜又是恼又是笑,伸手就去拧高博的耳朵。 高博笑道:“好,飞机马上发动,请首长坐稳了。”说着背着嘉宜在原地旋转了几圈,就向睡床俯冲过去。 在嘉宜的尖叫声中,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嘉宜只觉着头晕得很,便闭着眼睛大口喘气,高博双手支着身体,俯身亲了下嘉宜的眼睛,笑着柔声道:“报告首长,飞机安全降落。” 嘉宜咯咯的笑着,睁开眼睛讨饶道:“高博别闹了…”说着伸出手吊住高博的脖子臭他:“你这样整个就是个大男孩嘛。” 高博顺势躺在嘉宜的身边,声音软软的:“嘉宜,要不咱们添个小男孩?” 嘉宜“呼”得一声坐了起来,警惕的瞪着高博:“不行,不行,你怎么又来了。” 高博呵呵得笑了起来:“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咱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嘉宜知道自己误会了,却红着脸死撑着:“我就说的是这个事,你上次不才说过么?” 高博也坐了起来:“嘉宜,有个孩子不好么?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当他是个宝,把 他捧在手心里的。” 安嘉宜听了这话,顿时有了严重的危机感:“那我呢?我怎么办?” 高博笑,举手做宣誓状:“我宣誓,高博一生最爱安嘉宜。” 安嘉宜听了这话很是满意,便转了个身和高博面对面的促膝坐着:“高博,我都想好了,咱们两年后再要孩子吧。” 高博有小小的失望,就问道:“为什么?你现在在业务上的工作很忙么?” 嘉宜想了下道:“还好,不过这份工作我也没想一直干。” 高博眼睛亮了亮,笑道:“你有什么宏伟计划?” 嘉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现在觉得我还是喜欢校园生活,我想过两年考爸的博士,以后在n大做老师。” 高博听了喜出望外,赶紧撺掇:“那还等什么两年,你现在就可以考啊。” “不”嘉宜很坚决的否定了他的建议:“我想再干两年,有一些实际工作经验以后再考博。不然一直在学校里待着,耳目总是闭塞些”嘉宜见高博神情似乎并不以为然,就给他解释道:“高博,现在这份工作,我虽然不是十分喜欢,但是还是可以看到和学到一些东西的。像我们最近跟的周予浵腾辉集团和省供销公司这两家,稍微细究下他们一个兴起一个末落的过程,就精彩过老师讲的多少堂课。高博,以后我做老师肯定可以讲得比我老爸好。” 高博看安嘉宜自信满满的样子,就刮了下她的鼻子:“真是大言不惭,你还没出师呢啊。” 安嘉宜跟他强调:“我是说以后,以后,你听明白没?”是啊,“以后”,简单两个字就包涵了无限可能。 “你现在跟得是周予浵的腾辉集团?”高博心中的疑惑总是找着了答案。 “已经结束了,周予浵同意追加担保,还说亲自跟凌总谈。”想起了昨晚的不期而遇,安嘉宜立马来了精神:“你说昨晚周予浵是不是和凌总谈崩了,后来沈熙之过来说凌总没事了,是不是说她前面有事呢?都是你不让我去,不来早知道怎么会事了。”安嘉宜很遗憾错过了精彩剧情。 高博伸手弹了下嘉宜脑门:“亏你一向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就是个小糊涂蛋,凌总是你上司,不管她昨天是因为什么和周予浵发生冲突,你说她会希望一个下属看见她失态吗?” 嘉宜一下子就老实了,点着头道:“你说的也对哦。老苏也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 ,我一定记住绕着走。” 高博道:“张叔叔跟高院长说过,你们那个凌总家里很有些背景,说不定和周予浵是旧识,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都离他们远点好。” 嘉宜乖巧的说道:“知道了,我以后就跟在老苏后面混,绝出不了错,其实我发现老苏绝对是人精,滑不溜秋的。” 高博笑:“那人家把你卖了,说不定你还帮人数钱呢。” 安嘉宜肯定的说:“那不会,老苏那人有事的时候你别指望他帮你,可是他也不会故意害你。” 高博听了,和安嘉宜同时说了一声:“有这样就行了。”两人便都笑了起来,高博见外面天高气爽的,就跟嘉宜说道:“咱俩回家混饭吃吧,下午没什么事还可以到体育馆去打会儿球。” 安嘉宜欣然同意,两人收拾了一下,就携手出了门。 十月的天空,澄澈如洗,远处的山脉和高楼显得异常清晰,初秋的微风里有着树叶和青草的清香,高博心情舒畅,笑着问嘉宜道:“你说考爸的博士生,那是你爸还是我爸啊?” 嘉宜笑得狡黠:“当然是你爸啊,我爸怎么好意思放我一点水,你爸怎么好意思一点水都不放?” 高博顺手拧了下嘉宜的脸颊:“你就吃准了我们家高院长好欺负是吧,嘉宜,你是小事情精灵,大事情糊涂。” 嘉宜给他拧得有些疼了,便劈手打开高博的手,咬牙威胁道:“我大事情也清醒着呢,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罢了,高博,你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高博大笑,心情很好的去拿车去了。 年华似锦 而与此同时周予浵的心情却有几分懊恼,昨天他本来是怀着和凌霜恢复正常邦交的决心和信心去的,却没想到以这么个糟糕的局面收场,想到沈熙之的讥讽,周予浵也是自嘲一笑。 屋外是一派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景象,如此大好韶光,岂容轻易辜负。周予浵想了想便打了个电话给潘军:“帮我约一下市z行的张行长中午到泉山,让叶总、财务上的魏经理和上海的老于都去陪着,你交待他们市z行这边我帮他们搭个线,以后打交道就靠他们自己,别什么事都指望我出面。”潘军很简短的说了声“是”便挂了电话。 只不过几秒钟,周予浵的手机又响了,周予浵拿起手机,习惯性的问道“什么事?”那边顿了下,道:“我是凌霜。”周予浵微微皱起眉头,平心静气的等着 凌霜的下文。 昨晚周予浵真得走了以后,凌霜埋着头哭得更加肆意,过了好一会儿,她哭得够了,便抬起头来抹泪,却发现旁边的位置上气定神闲的坐着一人。有那么一会儿,她以为是周予浵回来了,可是定睛一看,却不是。凌霜见那人眉清目朗,气质儒雅,心里也约莫猜出几分来者何人,却仍没好气的问道:“你是谁,是不是走错地了?” 沈熙之微微一笑,低头在菜单写了几个字后,就将菜单推给凌霜。 凌霜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祖冲之、王羲之、沈熙之”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凌霜确确实实是给囧到了,她是真得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她看着沈熙之,无言以对。可是沈熙之也不说话,自顾云淡风轻的笑着,一副请多指教的样子。 凌霜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恕我眼拙,没认出沈先生。” 沈熙之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凌小姐有一双慧眼,一眼就已经将我认出来了。” 凌霜却没他这么好心情:“沈先生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请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熙之言之凿凿的说道:“予浵刚刚走的时候拜托我过来照看一下凌小姐。” 凌霜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文儒雅的,却不但没脸没皮的,还没眼色,便冷冷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需要什么照看,沈先生这么好兴致是进来是看戏的吗?” 沈熙之很诚恳的说道:“是的,确实是出好戏的” 凌霜倒没想到他这么坦白,正要发作,却听沈熙之笑道:“能将周予浵打得落荒而逃的美女,我怎么也都要认识一下。” 凌霜冷笑了下,坦然道:“谢谢沈先生抬举,你也看到了他不是我打跑的,是我哭跑的。” 沈熙之呵呵笑道:“眼泪本来就是女人的常规武器。也是对周予浵完全没有杀伤力的武器,凌小姐你打败予浵的是你十几年如一日的深情,予浵无力担负,唯有落荒而逃。” 凌霜立马变了脸:“我并不想跟个陌生人讨论我的私人问题,沈先生请你自重。” “凌小姐,我真的无意冒犯,只是单纯的很仰慕和敬佩你。”沈熙之依然微笑着,神色中带了些许怅惘,语气却很诚恳的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守最初的心动十几年如一日的。予浵和我…们大多数人是一样的,总是喜欢追求抓不到手的幸福,就像小狗喜欢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予浵就只是那样一只小狗而已 ,凌小姐你不值得为他掉泪。” 虽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沈熙之貌似很诚恳,凌霜仍板着脸语气坚定的跟他说道:“沈先生,你实在是僭越了,我和周予浵之间如何,那纯粹是我们两人自己的事,既用不着你恭维,也无需你批评。请你出去吧。” 沈熙之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便起身出去了。 凌霜平复了一下情绪,也起身下楼,开车离去。红灯时,凌霜随手点开了车里的音响,电台广播里正放着王菲的歌: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红灯一秒一秒的跳着,终于变成了绿灯,凌霜却没有动,后面的车开始一个劲的摁喇叭,凌霜抬手关掉了音响,脚下油门一踩车便猛得窜了出去,脸上泪水肆意流淌着,十几年的相思相望,最美的似锦年华,在他人眼里不过是无力担负的重压,爱一个人,原来终究,只是自己的事。 回到位于三十九层顶楼的公寓,凌霜端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和远处公路上蜿蜒如蛇的车灯,心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只看着远处的灯火渐渐的一点点变得稀少。直到天际发白,一轮红日蓬勃而出,凌霜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的感情原就不需要任何人担负,即便是——周予浵,十几年相思相望她终是不悔,只是愿赌服输,如此而已。 等太阳终于挂上了远处的楼顶,凌霜思量再三仍是拨通了周予浵的电话,不管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新的,她和周予浵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听道周予浵低沉的问道:“什么事?”凌霜轻吸口气,流利的答道:“我是凌霜,周予浵,咱俩的事既然都说开了,以后就按你说的只当没这回事吧,其他事情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也别再矫情了。” 周予浵对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求之不得,忙连声称好,那边凌霜也不多话,只说了声:“那好,希望我们以后在工作上合作愉快。”就“啪”一声,挂上了电话。周予浵虽然觉得凌霜话里话外还是有些些怨气的,但这已是他能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了。挂上电话,周予浵如释重负。 泉山位于n城的东郊,自古就以多温泉出名。以前泉山那边有个很大的钢铁厂,n城的人对 泉山的认识便是在那工厂工作的亲友不无骄傲的宣称:“我们用的都是直接从泉山上引过来的温泉水,冬天都是热的。”听的人也就是嘴上敷衍两句,心里并不真得羡慕,毕竟那地方离市区太远,略等于乡下,交通、医疗、教育和市区还是不可比的。可这两年泉山钢铁厂给迁走了,原先的地方都被开发成了别墅,渡假中心和所谓的俱乐部,泉山在n城人的心里便成了神秘的“富人区”,再提起来便有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意思。 说起泉山俱乐部,很少人知道谁是他的老板,只是却不得不佩服他成功的经营。俱乐部位于泉山下最好的位置,并不对外公开经营的,加入俱乐部需要老会员的推荐,虽然说每年的会费据说是惊人的天文数字,但仍有不少小老板捧着钱不得其门而入,倒不是说里面有什么惊人之处,无非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这年头只要有钱哪还不能吃吃喝喝,泡泡温泉,打打高尔夫,骑骑马。问题是泉山俱乐部的设施环境在n城是超一流的,又不对外公开开放,隐隐中便有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且如果你成了正式的会员,不但本人可以携伴终年在俱乐部里免费消费,还有一项重要的福利,就是可以根据会员的等级每年签发一定数量的年卡,有年卡的人在相应时间内可以享受和会员同样的待遇。如今做生意的人谁还没些关关节节的需要润滑,这种似乎是免费性质的年卡,送得人有面子,收的人也坦然,在一切都是免费提供的融洽气氛下,大家一起吃喝玩乐一番,难免生出都是自家人的错觉。 泉山俱乐部里的温泉水都是由特别的管道自山上引下来的,男宾部除了一个占了半层楼面的 第 11 部分 罗马式温泉水疗池外,还有温泉鱼疗池、温泉冲浪池和温泉酒吧池。等级高的会员一般都有自己的包间浴池,那都是归于会员私人名下的。周予浵和张行长一行人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气氛已经很熟稔随意了,毕竟虽然有块毛巾搭着,大家也算都赤忱相对过了,再怎么端着倒小家子气了。换上了崭新的浴衣,一行人摁了电梯便到楼上的包间去用餐,意外的却碰到了从另一个电梯里下来的头发仍湿漉漉的安嘉宜。 高博和安嘉宜原来是回n大混饭的,可是闲聊时高院长提起他的一个学生送了他一张泉山俱乐部的年卡,于是高博提议全家杀到泉山俱乐部去,可年卡上写明了限携一人陪伴,高院长便笑道:“你带嘉宜去吧,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将年卡送给了高博和嘉宜。高博兴致勃勃的拉着嘉宜去尝个新鲜。因为男宾部和女宾部是分开的,两人便说好,泡完温泉后,在楼上的自助餐厅见。 女宾部的设施相对来说简单些,除了一个温泉冲浪池外,便是一间间冲淋房和蒸气室,若不是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的臭鸡蛋的味道,这里倒像个条件不错的洗浴室。嘉宜对泡温泉并没有特别的兴趣,比较起来她更愿意吃完饭后拉着高博到马场玩,所以她简单的冲了个澡,又在温泉冲浪池里泡了会儿,便换上了统一提供的淡紫色的浴衣去楼上的自助餐厅吃饭。只是没想到和周予浵、张行长一行不期而遇。 安嘉宜愣了一下,张行长已经开口招呼道:“嘉宜啊,是和高博一起来玩的吗?高博呢?” 安嘉宜忙笑着道:“张伯伯好,我和高博来玩的,说好在餐厅碰头的。” 张行长点头笑道:“怪不得没看见他呢。” 于经理热情的邀请道:“安小姐,你和我们一起到包间用餐吧。” 安嘉宜笑笑道:“不客气了于经理,我和我先生说好在餐厅见的。” 于经理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再见周予浵神色不动的看着安嘉宜,一副并不熟稔的样子,不由暗自后悔太过冒失。 安嘉宜向他们一行点头致意,便在电梯前分了手,自去餐厅等高博。 见隙 高博进了餐厅,一眼就看见了手托着腮、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神游太空的安嘉宜。高博走过去,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吃饭,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嘉宜很是郁闷的说道:“我早吃过了,就等你呢。”高博摸了摸嘉宜的头发笑道:“等着急了吧,十分钟内我保证解决战 斗。”说完去餐台取了一大盘东西,坐下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嘉宜手托着腮,歪着头,以一种研究的眼光看着高博,好奇的问道:“高博,男宾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服务啊?” 正端着碗喝汤的高博生生得给呛了一口,狂咳了番,指着嘉宜笑道:“嘉宜,不带这么阴险的啊。”安嘉宜便也笑了起来,有一些些得意的样子。正说笑着,高博的手机响了起来,高博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他苏镇那个案子委托人蒋厂长,忙接通电话:“喂,蒋厂长吗?”那边的声音时断时续的,高博便站起来向餐厅外走去。 走廊上的服务生很善解人意的上来说道:“先生,手机讯号不太好么?这边请吧。”将高博带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阳台上。阳台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一边抽着烟,一边欣赏风景。 和蒋厂长通完电话,高博也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了。远处芳草如茵,树木苍翠,三四个一身骑手服的人身姿优雅的越过了赛马道,打马直奔山上而去。嘉宜平时不爱运动,胆子也不算大,却天生的不怵马,唯一热爱的运动就是骑马。平时高博也带嘉宜到郊外的一家马场去骑马,可是那里只有场地圈骑,嘉宜总嚷嚷不过瘾。高博有些兴奋的招了招手,叫来侍应生:“你们这边的马场是可以野外乘骑的吗?” 侍应生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我们这里的盛装舞步和速度赛马的赛道和野外乘骑项目只提供给会员。”看着高博一脸扫兴的样子,忙又补充道:“出于安全的考虑,散客只可以到那边的场地内骑。”高博顺着他的手,看到了由木桩围成的一个大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院子,便客气的说了声:“哦,谢谢你呀。”就起身欲回餐厅。 靠着阳台栏杆抽烟的两个男人忽然一起笑出声来,其中有个笑道:“我看在上海时周总对安小姐很暧昧,哪会想到她年轻轻的都结婚了。这倒好马屁没拍上,倒拍在了马腿上。” 高博愣了一下,便顿住了脚步,又低头做拨手机状。就听另一个人说道:“听张行长的意思,人家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所以结得早,所以啊这年头要想娶漂亮媳妇下手就要早。” 另一个笑道:“要我看老话说娶妻娶德还是在理的,太漂亮的女人精贵,不好养,你就说那安小姐的老公听说是个律师,可跟周总比起来算个毛啊,我把话给你搁这儿,早迟还得叫周总得了手。” 高博额上青筋直跳,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们一顿,却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便快步走回了餐厅。嘉宜见他脸色很 不好看,忙问道:“怎么了高博,出了什么事吗?” 高博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所里的那点事。”高博并不想为两个无聊人的闲话败坏了来玩的兴致,便换了个话题道:“嘉宜你不想骑马吗?我刚看见马场了,不过散客也还是只能在场地内圈骑,你想不想试试?” “哦,那咱们骑两圈就回家吧。”嘉宜虽说有些失望,可大老远的来了总还是要玩玩的。两人便到楼下换了衣服一起到了那个院子。院子里边上是一排用木头搭成的马厩,三十多匹骏马正悠闲地啃着干草,见他们两人进来,有个正在喂草的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是来骑马的吗?” 嘉宜看见那些马就有些兴奋:“是的,是的。” 那人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叫康杰,是这里的教练,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带你们去挑马吧。”说着就领着高博和嘉宜到了马圈边上。 嘉宜看着圈栏里的马,由衷的赞叹:“康教练,你们这里的马真是帅!” 康杰笑道:“你看的这些可都是英国纯血马。可惜是都是俱乐部会员的私人所有。” 嘉宜有些沮丧的感叹道:“都是啊!” 康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有钱人么,真得懂马的并不多,就是跟在后面比个排场,也就一个比着一个了。” 高博见康杰走路时双腿略有些罗圈,便笑道:“康教练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康杰爽朗的笑了起来:“高手谈不上,玩了半辈子马,马痴还算得上的。”说着指着马厩最靠边上的几匹马问道:“这几匹是专门供散客骑的,性子也温驯些,你们喜欢哪匹自己挑吧。” 安嘉宜一眼看中了一匹紫棕色的马:“我就要这匹。” 康杰点头赞许:“眼光不错,这是阿尔洛夫母马,是匹退役的军马,不过性子很温驯。” 安嘉宜很得意的笑看着高博,高博失笑道:“别得瑟了,一会上马你就露馅了。”嘉宜听了笑得便有些不好意思。 安嘉宜的上马姿势堪称狼狈,每次都是高博连推带举的才能把她弄上马。 这次也没能例外,饶是康杰在边上示范了半天:“你就站在马儿前腿这块儿面向马鞍,用左手拉紧马缰握在掌中再握住马鞍的前桥,然后抬左脚,用右手将马镫套入左脚,右手握住马鞍的后桥,左脚一用力就可以翻身上马了。”无奈安嘉宜臂力不足, 折腾了半天还是上不去,最后还是高博伸手将她托举了上去:“算了,算了,你就上去骑两圈过过瘾吧。”康杰在边上摇头大笑。 好在嘉宜上了马就轻松自在了,骑着马走了几步,便打马在院子里跑了起来,康杰也有些意外:“节奏掌握得不错”,转头跟高博说道:“你媳妇骑马的感觉不错。” 高博举着手机给嘉宜拍照,听了这话笑道:“她也就是不知道害怕。” 康杰叹道:“有的人天生跟马有缘分。你不去挑匹马骑吗?” 高博笑道:“我来就是陪公子读书,再说我还真不敢跟她一个场子骑马,撞上就麻烦了。” 康杰了然一笑,便双臂抱在胸前,开始大声指挥嘉宜:“还可以快些,转弯时再拉着些缰绳!”嘉宜有了名师指导,骑得更加有恃无恐。 高博见嘉宜骑了好半天了,便叫道:“嘉宜下来休息吧,明天你就要喊腰酸背疼了。”嘉宜正骑得欢呢:“再等会儿。” 就在这时,有几个一身骑手装的人,骑着马悠悠的走进了院子。领头的一个看着高博便招呼道:“高博!和嘉宜在这玩哪。” 高博仔细一看是市z行的张行长,忙上前招呼:“张伯伯,你也来骑马啊。”张行翻身下马,笑道:“老了,老了,来松松筋骨。”说着又冲着正在院子里跑圈的安嘉宜叫道:“嘉宜,马骑得不错啊!” 安嘉宜听到招呼声,便也骑着马跑了过来。张行后面的几个人都翻身下马,康杰忙过去,牵过一个人马笑问道:“周总,今儿怎么样?” 周予浵笑眯眯得说道:“很不错。”高博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立刻冷了下来,周予浵的眼光恰好也瞥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便碰在了一起,高博的眼光冷冰冰的隐隐带着警告,周予浵的目光则是冷淡中带着些不屑。就在这时,嘉宜也骑马过来了,笑着就送了张行一顶高帽子:“张伯伯,你穿这骑手装真帅啊!” 周予浵闻声,很是温柔的看了安嘉宜一眼,咧着嘴无声的开心的笑了笑,又拿眼角刮了高博一眼,便走到马厩前抓起一把干草喂马。 高博觉着怒火从心底蓦然升起,他可以对那两个人的闲言碎语无动于衷,可此时周予浵轻飘飘的一眼却让他无法冷静。这时嘉宜那边却已开始求救:“高博,高博,我下不来了。”高博轻吸一口气,转身去把嘉宜抱了下来。 张行长笑道:“嘉宜你要是喜欢骑马,以后就到周总这里来骑好了, 我跟他说一声没问题的。” 高博的脸色不受控制的变得难看起来。 安嘉宜乖巧的笑道:“我也就是叶公好龙,哪是真得喜欢骑马呀,今天这半天骑下来,恐怕我再也不会想骑马了。” 高博听了这话心里无端有些难过,正在喂马的周予浵闻声回头,高博觉着周予浵的目光扫过他时,眼里全是嘲讽和不屑。高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踩在脚下的屈辱,下意识的便握紧了嘉宜的手。 安嘉宜微微转头看了高博一眼,便微笑着跟张行长告别道:“张伯伯,我们玩得差不多了要回去了,有空您到家里玩啊,爸爸常念叨你。” 张行眉开眼笑:“好的好的,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啊。”忽然又想了什么似的,给高博介绍道:“高博啊,这是腾辉集团的周总和叶总,你们年轻人有机会多交流交流啊。” 高博强笑着点了点头:“幸会。” 周予浵也微微而笑:“有机会的话多交流。”叶盛荣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本欲伸出的手,在边上干笑数声。 回去的路上高博一反常态的缄口不言,高博从小到大也算是“天之骄子”,从小成绩就优秀,上的大学是一流名校,毕业后事业上的发展也是顺利的,娶得老婆更是如花似玉青梅竹马的。就连林新梅也时常跟高院长感叹:“我们高博从小到大,说起来是真没让我们操什么心。”可此刻高博心里却全是被人羞辱的怒火。 高博将安嘉宜送回家,就推托律师事务所里有些急事要处理,自己开车去了律师事务所。高博知道嘉宜是无辜的,但是这样的时候他需要独自待一会儿,至少暂时他不想面对着嘉宜。 高博到了律师事务所,意外的发现周六加班不只他一个人,于丽丽竟然也在。 出轨 高博到了律师事务所一看,立马目瞪口呆,于丽丽竟然也在,而且就坐在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半瓶老白干正喝着,手边是一碗泡面。高博心道:“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便厉声责问道:“于丽丽,你这是在干嘛?” 于丽丽脸色已有些嫣红,见高博冲她发火,便冷笑道:“喝酒呗,你不都看到了嘛?” 高博走过去一拍桌子,指着于丽丽的鼻子大声吼道:“喝酒你回去喝去,你当办公室是什么地方?酒吧呀?” 于丽丽已有些醉意,见高博吼她,便也大声吼回去:“你吼什么呀?星期六办公室又没人,我喝点酒怎么了?你丫 不就是看不起我吗?别他妈的借题发挥啊。” 高博被她说得有些心虚。前些日子一直缠着于丽丽的张老板非得请他们事务所的人一起吃饭,实在推不过去了,事务所的各位同仁便给了张老板这个面子,席间于丽丽的彪悍让众人为之失色,起先是因为她的千杯不倒,不过这年头能喝酒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数,大家虽然惊讶,也还都能接受。可当服务员端上第十五道菜时,桌上的气氛已经很是诡异,大伙已经觉得肚子都吃歪了,可于丽丽仍在大块朵颐,并且热情的招呼大家:“吃啊,你们怎么都不吃啊。”张老板嘴角有些抽搐的赞扬着于丽丽:“于小姐胃口很好啊。”于丽丽笑了笑,很爽朗的说道:“习惯了,在部队上都是吃大盆菜,不抢着吃,菜都没了。”高博看着张老板哭笑不得的样子,实在不好意思在酒席上大笑失声,便和郭潇天一前一后尿遁了。在洗手间里,郭潇天哈哈大笑:“老张那个脸色真叫难看,于丽丽真是个难得人才。”高博也有些醉意了,便随口说道:“什么人才啊,不就是个吃饭的蒲包,穿衣服的架子嘛。”等两个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却看见于丽丽正在中间洗手台边洗手,高博很是尴尬。现在听于丽丽指责他看不起她,高博有些底气不足,话说出去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谁看不起你了,小于,我看你是误会了。” 于丽丽举起手里的半瓶老白干,“咕嘟”又是一大口:“我才没误会呢,不就是因为我主动勾搭老茅吗,你们一个个的就都当我是坐台的小姐了 第 12 部分 。” 高博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关于于丽丽的来历,茅仁川后来跟他打过招呼,意思是于丽丽的外公是三山监狱的老狱长,以前茅仁川欠过她外公人情,便答应给她找个工作。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档子事。但高博一向当茅仁川是他师傅,为尊者讳这一点还是知道的,便含混道:“茅律师不是那样的人,小于你喝醉了别乱说话,赶紧回去休息吧。” 可是于丽丽并不领他的情:“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啊,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哪怕他有妻有子,年纪可以做我爸爸,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说着便哭了起来。 高博顿时头大,他本来到办公室是躲清静来的,却没想到摊上这么个麻烦:“小于,你别太激动啊,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你先冷静冷静,回头把办公室清理干净。”便想抽身走人。 可是于丽丽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一把抱住:“不要走,你别走。”没等高博反应过来,于丽丽已经吻住了他,高博忙伸手去推她,可是他显然也低估了于丽丽的臂力,于丽丽死死的缠住了高博,嘴里模糊的说道:“我也喜欢你…”,高博一个重心不稳,便被于丽丽压倒在了桌子上。 怀里是个全然不同于嘉宜的年轻女孩的身体,热辣而又带着蓬勃的生气,抵死纠缠间高博先前死死压抑着的怒火此时轰然燃烧,只是似乎变了味道。当于丽丽伸手悍然握住了高博的欲望时,最后的导火索终于被点燃。高博一个翻身将于丽丽牢牢的压在身下,心里模糊的想着,法律上似乎不存在男人被强这回事的。 两人从桌上一起翻滚到了桌下,比起makelove,其实高博和于丽丽两人更像是在角力,两人都是一样的不遗余力,没有温柔缱绻,只是愤怒的宣泄,可当高博自云端跌落时,不得不承认这是场棒极了的性事。“这就是堕落的快感吧。”高博躺在于丽丽身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已是大汗淋漓,身心却有种解脱后的愉悦。 可是当高博起身整理衣服时,却意外的发现他的白色衬衫的下摆赫然有斑斑血迹,高博倒吸口凉气,不能置信的看着于丽丽。 于丽丽此时只觉头痛欲裂,身上也没一处不疼的,看见高博的神色便不耐烦的说道:“你就当我是大姨妈来了,或者我那儿根本是人造的好了。” 高博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是不是缺心眼啊。” 于丽丽这回倒是驯服了,有些怯怯的说道:“那怎么办?要不你到我那儿,我帮你 把衬衫洗洗吧。” 高博这回彻底无语,很无厘头的,他突然想起有句话叫做“人是人生的,妖是妖生的”,高博也很想知道于丽丽到底是哪个盘丝洞里出来的。只是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消灭一切可能作为呈堂证供的罪证。高博将办公室整理了一下,便送于丽丽回家了。 到了于丽丽家的门下,于丽丽说到:“你上去吧,我帮你把衬衫那块洗了,要不你怎么回去啊?我一人租的房子,没别人。” 高博迟疑了一下,想着这事还是一次彻底解决干净好,便跟于丽丽上了楼。于丽丽还真得将高博的衬衫洗干净了,然后拿着个吹风机给他吹着。 高博观察着于丽丽的一举一动,看她还是颇平静的,心里便有了些底:“好了,小于不用吹了,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 于丽丽便关了吹风机,坐到了高博的面前,高博迟疑了下,便干咳了声道:“小于,今天的事…” 于丽丽只让高博开了口,便很诚恳的接了下去:“今天的事情,责任主要是在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那个…酒后乱性。” 高博瞪大了眼睛,看着于丽丽,一时啼笑皆非,也弄不清她这话的真假。 于丽丽却又长叹了口气,很是落寞的说道:“也有可能是我一个人太久,太孤单了。” 高博这时看出于丽丽说这话倒是出于真心,便很聪明的保持沉默,果然于丽丽接着便说:“这事我不会让你负责的。”转而又有些沮丧的说道;“本来也就是我主动的。” 高博彻底的放了心,便穿上了半干的衬衫,告辞道:“那就这样吧。我希望这件事只限于你我知道,我们以后仍然是正常的同志关系。” 于丽丽听了这话,立马上前抱住他的腰道:“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好不好,寂寞了就在一起,谁也不要谁负责。” 高博掰开了于丽丽的手,有些狼狈的说道:“对不起小于,我已经结婚了,也很爱我的妻子,今天的事就是个意外,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便逃也似的走了。 开着车,高博在城里一直晃荡到了午夜,高博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此刻他最怕见的人就是安嘉宜。安嘉宜一直有那种糊涂中的直觉,出人意料之外的精灵,高博怕的是自己在嘉宜清亮的眸子里无所遁形。 幸福 等高博回家时,嘉宜早睡熟了,高博悄悄的拿了衣服到洗浴间里好好的冲了个澡,便蹑 手蹑脚的上了床。黑暗中,嘉宜的呼吸极细微,高博忍了一下,终难挡心中的渴望,伸手将嘉宜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安嘉宜模糊的“唔”了一声,在高博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又沉沉睡去了。 高博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高博已经记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嘉宜的,真的就是“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吧,但高博仍清楚的记得他送给嘉宜的第一首诗,他和嘉宜的第一个吻,他心中最初的悸动和甜蜜,他早在那瞬间便许愿了的天长地久。只是忽然之间他便被推向了人生的分岔线,“也就是神使鬼差吧”高博最后只好这样跟自己开解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窗纱的缝隙照进来时,高博就醒了。基本上他也就是睡了个囫囵觉。安嘉宜背朝着高博,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兀自好眠。 要是平时,高博肯定会闹她起床,可今天高博却贪恋着怀中嘉宜的乖顺。要是就这样温情相拥着,人生便已在弹指间一挥而过该有多好。第一次,高博有些厌弃韶光太长。 安嘉宜醒来时,一眼就发现了高博眼下泛着青色,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皱眉问道:“高博,你昨天忙到几点才回来的啊?瞧你快成熊猫眼了。” 高博拿下嘉宜的手,把她箍在怀里,下巴抵着嘉宜的头顶道:“最近手上几个案子比较麻烦,所以忙了些。” 安嘉宜仰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高博,人这一辈子再辉煌也就那么几十年,还是开心最重要,咱别那么拼命行不行?” 高博心中一动,问嘉宜道:“嘉宜,如果可以由得你选的话,你觉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你觉着真正的幸福?” 嘉宜一脸满足的笑道:“就象这样啊,可以和我爱的人一起睡睡懒觉,聊聊闲话,如果我爱的人能奉献一盘爱的早餐那就perfect了” 高博失笑道:“你就说你好吃懒做得了。” 嘉宜伸手抱住了高博:“对对对,我的幸福定义就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好吃懒做。” 高博见她笑得无忧无虑的,不由心里有几分难过。那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些最美好的东西和自己擦肩而过了。高博把头埋在嘉宜的脖颈里,闷声说道:“嘉宜,那我们就这样子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嘉宜怕痒,便笑着让开高博,伸手作势锁住高博的咽喉,佯装愤怒的说道:“姓高的小子,你从实招来,你是什么时候起了这念头要和本姑娘分开的?” 高博很配合的举起了双手,一脸惶恐的说道:“姑娘明鉴啊,小人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嘉宜见他这样,便咯咯得欢声笑了起来。 高博也笑,可是嘴里却有几分苦意,一天之前还是天经地义、毋庸置疑的事情,此刻却让高博惶然不安。 起床之后,按高博的提议,两人还是回n大混饭,高博的心思是人多热闹点儿,好岔开他独自面对安嘉宜时心里的愧意;嘉宜则是因为高博一脸疲累,也想让他回家吃顿现成的,好好休息下。 他俩回家吃饭,林新梅就开始忙碌开了。嘉宜不好意思干坐着,就在她边上晃悠着,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终于叫她发现地上有困苋菜没择,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上面择菜。 林新梅看嘉宜一根一根的以掐花的手势在那慢悠悠的择菜,心里直叹气。要说这个媳妇,她还是很喜欢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安嘉宜不会做家务活,什么事都指望高博,偏偏高博还一副甘之若饴的样子。林新梅觉着过日子就是细水长流,再疼再喜欢放在心里就行,高博如今把嘉宜顶在头上宠着,这将来是要吃一辈子苦的,再说安嘉宜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那将来要有了孩子不是造孽么。 可是高院长多次跟她做过思想工作,所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阿婆,做婆婆的和儿媳妇搞好关系,保持家庭和睦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事。她既然不好明着说,那只好借重嘉宜爸爸妈妈,教育教育这小两口了。想到这里,林新梅就跟安嘉宜说道:“嘉宜,你那菜别择了,上楼看看你爸妈,叫他们别忙了,中午一起来吃吧。” 安嘉宜听了,很欢喜的洗了洗手,回家叫她爸妈下楼。 到了楼下,嘉宜爸爸老规矩还是和高院长摆棋盘杀一盘,嘉宜妈妈则赶紧进厨房帮忙。自已的女儿自己知道,嘉宜妈妈深知安嘉宜于家务是一窍不通,她和嘉宜爸爸都是三十多岁了,才要的这个女儿,难免宠了点,再说孩子小时候,他们只关注学习,其他事情就疏于培养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做妈的能理解,做婆婆的却未必容得下。嘉宜妈妈一边麻溜的给林新梅打着下手,一边紧着打招呼:“我们家嘉宜不会做事,林大夫你要多教教她。” 亲家母这么说了,林新梅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嘉宜就算不错的了,还知道伸手在边上帮帮忙。” 嘉宜妈妈笑道:“她也就是伸伸手,指望她帮忙那是越帮越忙。” 林新梅倒是觉得这句话深得我心,可那是人家的亲闺女,嘉宜妈妈也不过是当笑话说的,那话音里的宠溺和袒护还是一听就明的。林新梅想着这问题还是不要深究了,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高博和嘉宜,我倒希望他们早点要个孩子,趁着咱们都还做得动,大家你一手我一脚的,也就把孩子拉扯大了,要是等再过几年,咱们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够了,就指望他们两拉扯孩子,那孩子可是要受罪了。” 这话倒是让嘉宜妈妈很意动。老话说“早生孩子早得志”,嘉宜妈妈就是吃了要孩子太晚的亏,三十多岁才要的嘉宜,那时在单位已经是骨干了,在工作中是要挑大梁的,回家再面对着小不点大的嘉宜,那真是成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嘉宜妈妈到现在都觉得这一身的老毛病都是生嘉宜后没调养好落下的。想到这里,嘉宜妈妈便合计着说道:“也对啊,嘉宜今年二十三,工作时间也不长,赶紧把孩子要了,等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她也不过二十七八,正好是甩开膀子干事业的好年纪。” 两位母亲既然在思想上达成了高度统一,在饭桌上便一唱一和的敲打起高博和嘉宜。嘉宜摸清她们的意思,就很清楚的拒绝道:“孩子的事高博和我商量过了,我们想过两年再要。”嘉宜妈妈见女儿态度很坚决,便不再吭声,林新梅却忍不住瞪了高博一眼。 高博见他妈脸色不太好看,便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事顺其自然就行了,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急也急不来的。”于是饭桌上这一话题便到此打住,可是林新梅医生却从儿子的回话里敏感到了问题。 吃完饭,林新梅悄悄把高博拉到房间里问道:“你和嘉宜平时是怎么避孕的?” 高博还是不太好意思和他妈对这类问题进行开诚布公的沟通:“哎呀,您问这干什么?正常避孕呗。”转身就想走。 林新梅拍了他一下道:“问你自然有用,到底怎么避的孕?是嘉宜服药的还是你用套子?” 高博知道他不说清楚,他妈大概是不会放人了,便含混道:“都没有,就是体外或者安全期呗,也没那么严格,哎呀,我们自己知道的,你别瞎操心了。” 林新梅却觉得她这心操得有点晚了,高博和嘉宜都结婚快三年了,也没正经的避孕,嘉宜怎么没怀上呢?她也不愿深想太多,只嘱咐高博道:“有时间你带嘉宜到我们医院做个检查,要孩子之前,你们身体都要调理一下,烟酒你更是一点也别碰。” 高博此刻却想到了另一个重 要问题,心不在焉的应付了林新梅两句,便推说有事要办,一个人开车到了于丽丽楼下。高博步行到了附近的一个药店,买了一盒毓婷,便上楼了。 试探着摁了摁门铃,就听到了于丽丽的声音“谁啊,来了。” 门开处,高博眼前一亮,于丽丽素面朝天,扎着个马尾辫站在面前,和平日里的浓妆艳抹俨然判若两人。 于丽丽看到高博也是一愣,随即又有几分欣喜:“你来啦,快进来吧。” 高博尴尬的摆了摆手:“我不进去了,我来是给送这个。”说着就把袋子里的毓婷递给了于丽丽,低声道:“吃了这药吧,免得有什么意外,对你对我都不好。” 于丽丽低头看了看药盒,神情变得有些黯然,沉默了下说道:“这个我早上就吃过了。”说着抬起头,看着高博笑道:“真的,不信我把空盒子给你看,我还没摔呢。” 高博觉着她脸上的笑容,明亮得有几分刺眼,便狼狈的说道:“不用了,那我走了。”转身落荒而逃。 兄弟同盟 星期一早上,高博一走进律师事务所,便被于丽丽吓了一跳。 于丽丽仍是素面朝天,扎着马尾辫,穿着件半旧t恤和牛仔裤,乍一看倒是很有几分大一新生的那种清爽和朝气。看见高博走过来,于丽丽略低了低头语气温和的招呼道:“高律师,早。” 高博强自镇定的淡淡的说了声“早”,便匆匆走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边,高博想着于丽丽刚 第 13 部分 刚那一低头的温婉只觉得心惊肉跳,于是分外怀念那个衣着暴露、坐在前台刷睫毛油的那个妖艳而且彪悍的于丽丽。 好在其他人没觉着什么反常,高博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于丽丽的新形象。 过了几天,蒋厂长的案子需要高博再到苏镇出差,临下班前高博便把所里的事交待给郭潇天,两人正说着,于丽丽走了进来:“高律师,听说你要到苏镇啊?” 高博皱着眉道:“是啊,你问这干什么?” 于丽丽犹豫了下道:“你能不能去看一下我妈?” 郭潇天正低了头喝茶,冷不防听了这话就猛呛了一口。 高博脸上立时有些上火,很有些恼怒的说道:“我去见你妈干什么?” 于丽丽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弟弟打电话来说我妈病了,我想麻烦你帮我带些钱给我妈。” 高博见郭潇天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便镇定的笑了笑,很是和蔼的说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小于啊,我听茅律师跟我提过你外公是三山监狱的老狱长,一家都在n城啊,你妈怎么会在苏镇那个鬼地方?” 于丽丽霎时冷了脸,很是不高兴的说道:“他们是他们,我妈跟他们没关系。”说完把手里裹着张纸条的一叠钱放在高博桌上:“这是两千块钱,上面有我家地址。”说完扭头就走了。 高博看着郭潇天笑着打哈哈道:“呵呵,这小于的脾气挺大啊。” 郭潇天看着高博,面无表情,过了会儿才叹口气道:“走,咱俩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高博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明天要出差,嘉宜…” 郭潇天不等他说完便骂道:“你少他妈拿嘉宜来说事啊。”便起身夹着包包下班了。 高博只好拿起包,硬着头皮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律师事务所对面的abc港式茶餐厅,找了个小包间坐了下来。 刚一坐定,郭潇天劈头就问:“你和于丽丽是什么时候的事?上上个礼拜天?” 高博没想到郭潇天眼睛这么毒:“你怎么知道的?” 郭潇天手指敲着桌子,压着嗓子就是一通排揎:“这还用问吗?打上个礼拜一起,于丽丽就一副良家小媳妇的样子在你面前低眉顺眼的,你呢,就跟见鬼似的见她就闪,这明摆着就是有奸情啊,高博,你现在该问的是事务所还有谁没看出来。” 高博听了这话颓然倒 在沙发上。 这时服务生走了进来,问道:“两位点菜了嘛?” 郭潇天便拿起了菜单开始点菜,高博也趁机拿起电话给跟嘉宜请假。等服务生出去后,郭潇天又问高博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高博听了皱眉道:“还有怎么办的,我跟她也就是一意外,都结束了。” 郭潇天气道:“高博,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看于丽丽今天那个样子像都结束的样子吗?你还傻瓜似的答应给她带钱回家,那没准就是个套儿。” 高博心里倒还没把于丽丽想成心机这么重的人,只是他也有他的考虑:“我是想别把关系搞翻了,然后找个机会把她弄走。” 郭潇天冷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当那么容易的事儿?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去动她?那是谁跟我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更别说那于丽丽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么有技术难度的事儿你也敢上,瞧人老茅多精,要不说生姜还是老的辣呢。” 高博也不好意思跟郭潇天细说当天的事,便仰靠在沙发上,拿手抹了把脸,追悔莫及的说道:“我真他妈的就是一时见鬼!” 到底是十几年的弟兄,郭潇天见高博这副样子,也不想再打击他:“算了算了已经都这样了,就别说那没用的了,我跟你说高博,你还得稳住神,千万别叫嘉宜发现这事,不然你哭都没地哭去。于丽丽那儿赶紧摆平,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替你出面。” 高博有些迟疑的说道:“按说应该也没什么事了,那天她也说了是她主动的不要我负责,但是…那是她第一次,这两天我心里也有些不落底。” 郭潇天瞪着高博,“噗哧”一口笑了出来:“我说你这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点忒背啊?” 高博此刻已顾不得计较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很坦白的说道:“啸天,我现在最想的就是把她从律师事务所弄走,给笔钱我都愿意。” 郭潇天冲他摆摆手:“高博,事情这样了,你也别急,别那么快把你底牌亮给她看,这么着,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苏镇,先把她交代的事给办了,顺带摸摸她的底。我跟你说她家你不能一人去,免得以后有什么说不清的。回来后你也别出面,我帮你先探探她的口风。” 高博这会儿心里才踏实了点,很诚恳的说了句:“谢谢你,啸天。” “咱俩多少年了,你还跟说我什么谢不谢的,再说我是看嘉宜面子,这事要让她知道了不恶心死她啦。 ” 提到安嘉宜,高博便沉默了,刚好这时服务生开始上菜,两人也就撩开了这话题。吃饱喝足后,两人便分头回家,临分手时郭潇天再三的叮嘱高博:“这事就到哥们我这为止,你以后跟谁也不别认,尤其是嘉宜,咱就一条“打死都不认”,实在有什么圆不起来的事儿,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 话说到这份上,高博唯有点头的份了,要不说兄弟如手足呢,至少有个同声同气的兄弟安全系数大增啊。 苏镇之行 第二天,高博和郭潇天就开车到了苏镇。因为郭潇天手上也有案子在跟,不能在苏镇逗留太久,所以一到了苏镇,高博先把正事抛一边和郭潇天先到了于丽丽的家。 苏镇是j省经济比较落后的一个县城。于丽丽的家倒也不难找,只是真找到了却让高博和郭潇天有几分意外。于丽丽的家是那种七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一字排开的平房,看上去像是单位的宿舍。高博和郭潇天问了几个在门口聊天的老太太,其中一个便说道:“你是说刘老师家吧,就这排第三个门。” 等高博和郭潇天找到了于丽丽的家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高博试探的敲了敲门,应声出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面色苍白憔悴,可眉眼看上去却似比于丽丽更出挑些。她看到高博和郭潇天,神情中便有些惊慌和戒备:“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啊?” 郭潇天忙上前笑道:“我们是于丽丽的同事,正好出差到这里,于丽丽听说您病了,不放心,让我们给你带些钱来。” 于丽丽的妈妈脸上立马现出那种很有些诚惶诚恐的殷勤:“啊,你们是丽丽的领导吧,快进来坐。” 高博和郭潇天对视了一眼,仍是跟着她进去了。 堂屋里光线有些暗,却仍看到墙上挂着的陈年挂历,高博想起于丽丽平时的时尚穿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于丽丽的妈妈很敏感的发现了,满脸歉意的说道:“我这身体不是很好,家里没怎么收拾,太乱了,让你们见笑了。” 高博和郭潇天连声道:“没有没有,挺好的。” 高博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于丽丽的妈妈:“这是于丽丽托我们带给您的两千块钱,还有您这病着,我们来看你没带什么东西,这两百块钱是我们单位的一点心意,” 于丽丽的妈妈忙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大好远的来了,连口热水都没喝上,怎么能让你们 破费?” 郭潇天笑道:“您就别客气了,这是您应当拿的,我们单位的员工都有这福利的。” 没想到于丽丽的妈妈鼻子一酸,竟掉下眼泪来:“你们能给丽丽一个工作,我就很感谢了,没想到还…真是谢谢你们两位领导了。” 她这一哭,高博和郭潇天便有些如坐针毡,正打算起身告辞,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五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长得很是粗犷。 于丽丽的妈妈一见他进屋,忙起身站了起来,双手捏着衣角,有些紧张的说道:“他爸,这两位是丽丽的领导。” 于丽丽的爸爸扫了高博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你那宝贝女儿又在外面做什么好事了,都让人找上门了?”说着也不等于丽丽的妈妈回答,就掉脸进了房间。 于丽丽的妈妈看着高博和郭潇天,有些无措的喃喃说道:“对不起啊,丽丽他爸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于丽丽的爸爸闻声在房内高声骂道:“老子就是一粗人,养不出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小妖精,这便宜爸爸谁他妈爱当,谁当去,别他妈栽到老子头上。” 于丽丽的妈妈听了这话有些紧张:“丽丽的领导还在这呢,你这就满嘴跑火车。” 高博和郭潇天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们事已经办完了,也该告辞了,您多保重身体啊。”说完就逃也似得赶紧走了,才走了几步,就听道于丽丽的家里传来打雷一样的怒吼声:“刘素云,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啊,什么他妈的领导,你他妈的就是看到小白脸就走不动路。”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和于丽丽的妈妈的啼哭声。 高博和郭潇天面面相觑,终是没有勇气回去管这闲事。门口聊天的几个老太太,却来了精神,走过来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有人便摇头叹息道:“真是作孽啊,刘老师跟林黛玉似的娇滴滴一个人,怎么落在这么个粗胚手里。”另一个老太太乍舌道:“你知道什么,刘老师当年领着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娃娃到咱们苏镇来,又被这粗胚铆上了,长得再跟天仙似的,也没好人家敢要啊。”高博听得有些呆了,郭潇天忙捣了他一下,两人便赶紧溜了。 等回到车上,郭潇天长出一口气,拍着高博的肩膀道:“高博,我怕这于丽丽不是那么好甩的了,你想想他那爹,你跟他比起来,那就是活菩萨啊,于丽丽说不定指着你救苦救难呢,怎么可能轻易松开你这大腿不抱呢?” 高博只 觉着后脊梁发凉,挥手便给了郭潇天一拳道:“你这是帮我还是损我?” 郭潇天笑着拍拍他:“我是给你打预防针,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高博此时也有些急了:“还长期抗战呢,叫嘉宜知道我就全完了!” 郭潇天皱着眉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回去我就替你跟于丽丽谈谈,探探她的口风,最多咱就给笔钱封嘴呗,我看她也是缺钱花的样子。” 高博直叹气:“兄弟,我这身家性命全托付给你了。” 郭潇天笑道:“你就等着听好吧!” 可等郭潇天回了n市,将于丽丽约到咖啡馆,两句话一谈,才知道这回自己也托大了。他不过才说个开场白,于丽丽就冷冷的看着他道:“这是我和高律师私人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找我来谈?” 郭潇天印象中于丽丽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所以也不想跟她兜圈子:“就算是你们俩的一个熟人在中间说和说和吧。于丽丽,高博已经结婚了,而且他和他妻子感情很好,我告诉你他和他妻子是青梅竹马,他妻子是教授的女儿,自己学历也高,人也长得很漂亮,你是一点戏都没有。你与其在里面瞎掺乎,不如实在点,这次我也到你家去看了,你妈妈病着,家里也困难,你和高博这事,高博也应该负上一部分责任,咱们就痛快点儿,你说个数,合理的话,你就拿钱走人吧。我可以帮你另找个事做。” 于丽丽却毫不领情,怒气腾腾的看着郭潇天道:“我们家再困难也用不着卖女儿,我告诉你我和高博之间不是钱的事,你一个外人别在里面瞎搅和。” 郭潇天耐着性子问她:“不是钱的事难道还是感情的事?是高博对你有感情还是你对高博有感情?你们不过是一时擦枪走火罢了。” 于丽丽一听这话,气焰全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说道:“如果今天是高博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我说过不要他负责的,这话我说到做到,工作我不想换,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我不去烦他,他也别来赶我,咱们只当没这事。” 郭潇天不知道于丽丽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可她这话说得倒也摆得上台面,郭潇天盘算了下便说道:“让你走倒也不是要赶你,主要你们俩有了这事再见面尴尬。尤其你一女孩子,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心里不是添堵吗?” 于丽丽却嘿嘿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的,咱们心底无私天地宽不就行了?” 郭潇天搞不清于丽丽到底是脑子里少根筋,还是装傻充愣,但是她像块牛皮糖似的粘定了高博,或者准确的说粘在了他们事务所,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于丽丽这人看来不但是彪悍还有股韧劲儿。 郭潇天琢磨了下,还是亮出了底牌:“于丽丽,按说我是不该管这事,但高博是我哥们,他老婆嘉宜更是我妹子,我是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大的,看不得别人欺负她,别说是你,高博都不行。我今儿撂句话在这,你和高博的事,甭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是有一丝半点落在嘉宜耳朵里,这n市你就不用混了。哥哥我不是高博,没那么心慈手软!要不要离开事务所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于丽丽一脸鄙视的看着郭潇天:“就你还律师呢,说出话来跟黑社会的一个调调。” 郭潇天嘿嘿一乐:“这还真给你说着了,要不是我老爸硬把我塞进了b大法律系委培,哥哥我说不定真在道上混着呢。”说罢就夹着包扬长而去。 然而再自命风流的男人也猜不透女人的诡异思路,郭潇天压根儿想不到他和于丽丽这一摊牌,倒引起了于丽丽对安嘉宜的莫大兴趣。郭潇天口中的安嘉宜,正是于丽丽幻想中自己想做的那种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受过良好教育,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还有像郭潇天这样匪气的人拿她当妹子疼着。 “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为何一个人可以如此幸运,而另一个却要承担命运的不公?”于丽丽决定见见安嘉宜真人。 相见 这事真要办起来,也不难。于丽丽听说过安嘉宜在省z行工作,但具体哪个部门,却不知道。于丽丽打了个114查到了省z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打了电话过去自称是安嘉宜的同学,于是不费吹火 第 14 部分 之力就知道了安嘉宜电话号码。 真拿到了安嘉宜的号码,于丽丽倒有些犹豫了,她并没有想和高博或者郭潇天闹翻脸的意思,但内心的好奇又使她蠢蠢欲动。于丽丽想来想去,便从她一个做保险的战友那儿弄了份保险计划书和一沓宣传画册。准备以保险推销员的身份当面拜访一下安嘉宜。 第二天,于丽丽特意挑了件小黑西服,里面穿了件低领的白色蕾丝边的紧身t恤,下面配了牛仔裤,照了照镜子,自觉还满意,趁着中午休息时,就去了省z行。 到了省z行的大楼,于丽丽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嘉宜的电话,可没想到电话那端的人说安嘉宜刚刚下楼了。于丽丽兴致勃勃的来了,却没想到人不在,便有些郁闷,开始觉着自己的心血来潮有些可笑,安嘉宜再怎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罢了。于丽丽拿着文件夹就准备打道回府。 可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却引起了于丽丽的注意,因为她长得实在和高博很相像。果然那人冲着她身后招手道:“嘉宜!” 于丽丽没回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银行藏青色套裙的年轻女孩三步两步的跑到了那中年妇女的面前。 于丽丽也走到了大厅里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这个角度她可以更好的看看安嘉宜。安嘉宜确实年轻漂亮,气质也不错,于丽丽暗暗的评估着,可是并没有让她自惭形秽,也没觉着有什么可嫉妒的。从小到大,从男人看她的目光中,于丽丽知道她有她自己的魅力。 可是看着安嘉宜和高博妈妈说话时的眼神,于丽丽终于还是感觉到心里的刺痛。那样清澈明亮、满是笑意却又带着些顽皮的眼神,于丽丽已经不记得是从几岁时她就不会再有了,哪怕是和自己的妈妈在一起。“只有被宠爱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吧”于丽丽有些嘲讽的想着,她可以不嫉妒安嘉宜的美丽,可她确实嫉妒她的幸福。 安嘉宜也没想到林新梅会到银行来找她,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要说林新梅平时还真没这闲功夫,但是嘉宜和高博要孩子这事总想个秤砣一样压在她心里,今儿是特意来找的嘉宜。 林新梅从包里拿出两张“慈博体检”的预约单给嘉宜:“嘉宜,妈上次跟你们说有空去做个孕检的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去医院,嫌人多。妈特地给你们到“慈博体检”预约了,他们那儿只做体检,就在国贸楼上,离你这儿也不远,我跟高博也交待了,他明天中午就回来了,你们赶紧把这事办了 。” 安嘉宜也没想到林新梅对这事这么上心,忙笑着说:“妈我知道了,等明天高博一回来,我就把他押过去体检。” 林新梅这才放了心,又叮咛道:“这费用我都给交了啊,他们那环境服务都不错,对你们年轻人的胃口,那儿李院长是我大学同学,有什么事你们就找她,不用客气的。” 安嘉宜笑得眉眼弯弯的:“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新梅听到这声妈妈,心里也是软软的,小时候嘉宜长得粉雕玉琢的,她常喜欢逗嘉宜叫她妈妈,每次听了心里都觉得甜丝丝的。可等嘉宜大了,嫁过来了,顺理成章的叫了她一声“妈”,林新梅倒没什么感觉了,似乎少了个字便少了很多亲热劲儿似。如今见安嘉宜同她撒娇,便抓着她的手,轻拍了拍道:“妈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妈什么都放得下心。妈医院里还有事先走了,星期六回家吃饭啊。” 安嘉宜很清脆的答应了声,便送林新梅出了门。等她回头的时候,恰巧和正要出门的于丽丽撞了个满怀,于丽丽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 安嘉宜忙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啊。”忙蹲下来,帮于丽丽捡起地上的资料。 于丽丽趁机说道:“你好,我是xx保险的,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听我介绍下我们公司的人寿保险?” 安嘉宜有些为难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老公好像帮我买过保险了,这些事我没什么兴趣,对不起,刚刚撞到你了。” 于丽丽忙笑道:“没关系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可真是有个体贴的老公。” 安嘉宜笑了笑没答话,冲于丽丽点头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 第二天高博一回来,下午安嘉宜就请了个假,押着高博去做了检查。头一次做这种妇科检查的安嘉宜出来的时候很有点委屈:“早知道是这样的,打死我也不来了。” 高博搂着她安慰道:“妈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再说现在都讲究优生优育,这也是为孩子好嘛。” 安嘉宜“哦”了一声,心里却对生孩子这回事有了很大的抵触情绪,愤愤不平的说道:“女人到医院里跟肉在砧板上也没多大区别,根本毫无尊严可言。” 高博也没多想,就笑着说道:“咱们上当就一次,下次打死也不去了。” 到了星期六高博和嘉宜照例回n大吃饭,趁着嘉宜回楼上她自己家,林新梅就把高博 叫道了房间,掏出两张体检报告,一开口,眼圈就有些红了:“高博,嘉宜她是输卵管畸形。昨天李院长打电话给我去拿的报告,我和你爸爸一晚上都没睡好。” 高博乍听这话,有些进入不了状况,看他妈眼圈发红就安慰道:“妈,有病治病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克隆婴儿都快出来了,您还操这心。” 林新梅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嘉宜如果是先天性的输卵管畸形,是根本没得治的。”说着叹了口气道:“唉!老话说“太漂亮不养”还真是有些道理。” 高博这下就有些不爱听了,很不高兴的说道:“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嘛?嘉宜好歹还叫你声妈呢。” 林新梅赶紧打回票:“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嘴这么一说,也是我平时过头话说多了,老是觉着你一帆风顺的,比其他孩子省心多了,这不老天爷下绊子了。高博,明天带嘉宜去李院长那再做一个“yindao四维彩超”确诊一下。” 高博一听这名字就觉得瘆得慌,想起嘉宜做完体检后委委屈屈的样就说道:“好了,妈,我和嘉宜过两年才打算要孩子呢,到时候再说吧。” 林新梅一听这话就急了:“生病当然是早发现早治疗好了,哪有还往后拖的。”正说着就听高院长在外面招呼道:“嘉宜回来啦。” 高博忙把手上的体检报告揣进兜里,叮咛林新梅道:“妈,这事你在嘉宜面前一个字也别提。”便推开房门出去了。 林新梅恨恨的在后面说道:“我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嘉宜听了,偷偷的问高博道:“妈为什么事儿训你啊?” 高博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妈想让我们早点要个孩子。” 安嘉宜吐了吐舌头,很知趣的不去接这个话题。 高博看她这样便问道:“嘉宜,你是不是不太想要孩子?” 安嘉宜有些迟疑的说道:“反正不是那么想要。” 高博轻吐一口气:“那咱们就别要了,干脆丁克得了。” 安嘉宜很是怀疑的看着他:“您老人家前两天还不是这个调调啊。” 高博笑笑:“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小孩子固然可爱,可一要了孩子,咱俩的手脚就算给捆上了。再想玩就没那么轻松了,不如趁年轻再玩两年,实在丁不动了,咱再要个娃娃解闷。” 安嘉宜听了大笑:“就您这觉悟是不能要娃娃,你当孩子是玩 具啊,还解闷?!” 高博也是一笑了之,对安嘉宜可能不能生育这回事,高博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想着大不了弄个试管婴儿呗。而且现在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个要孩子的好时机。在听了郭潇天反馈回来的消息后,高博觉得他当务之急是将于丽丽这尊大神请走,不然她总像个定时炸弹似的让他心神不宁。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于丽丽这颗定时炸弹就自我引爆了。 星期日,高博和安嘉宜本来打算去爬山的,临出发时高博却接到了于丽丽的电话,于丽丽在电话里泣不成声:“高博,我妈…不行了,我弟…连夜把她送到了…省工人医院,可是我…交不出押金来,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高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丽丽,那边安嘉宜高声问道:“高博,我找不到帽子了。”高博忙捂着话筒,回道:“在右边橱子第一个抽屉里。” 等高博再把手机放到耳边时却听道那边于丽丽已经发飙了:“你倒是吭一声行不行啊?你不是让郭潇天来讲和的吗?就当我第一次是卖给你的好了,你好歹给个数啊!” 高博当机立断道:“我马上过来。”说着便跟嘉宜道:“嘉宜,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啊!"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东窗事发 安嘉宜有些郁闷的想高博现在是越来越忙。看着自己刚刚换上的爬山的行头,安嘉宜自嘲的笑了笑,便回了房间仍换上了家居服。 高博早上换下的衣服仍胡乱搭在床头柜上,高博一向爱整洁,不是忙昏了头,也不至于这般丢三落四的。安嘉宜这样想着,便拿起高博的衣服准备给他放进洗衣机里洗了。洗之前,照例顺手掏了掏他的衣服兜,居然从高博的衣服兜里掏出了两张胡乱折着的纸。 嘉宜摊开来一看原来是高博和她的体检报告。嘉宜正奇怪怎么没听高博说起这事,就一眼看到了自己那张体检报告上的孕检结论“两侧输卵管畸形”,嘉宜凭着仅有的生理卫生常识,还是迅速明白了怎么回事,何况下面医生建议上清楚的写着,“怀孕几率很小,易引起宫外孕,建议做进一步检查,排除先天畸形的可能”。 嘉宜的心情瞬间就跌到了谷底,尽管她并不想要孩子,可不想要和不能要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想着昨天高博说起要丁克的话,嘉宜一阵难过。高博其实是很想要孩子的,这心思安嘉宜比谁都清楚,高博的突然改变原来是为了安慰她。 可安嘉宜并 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再说这事也不至于就没办法了吧,嘉宜这样想着决定到医院去咨询一下。n市比较权威的医院无非是省人民医院和省工人医院两家。可婆婆林新梅是省人民医院的眼科主任,为了避免可能的尴尬,安嘉宜断然决定到省工人医院咨询。 打车到了医院,嘉宜才发现自己过于心急了。星期天,工人医院的只开急诊。嘉宜想医院里看急诊的肯定都是年轻医生,还是等上班后过来挂个专家号咨询一下,便走到医院大厅边上找各科专家的出诊时间。 嘉宜正在墙上找着妇科专家的出诊安排,忽然听到有个女孩叫道:“高博,我在这里。” 嘉宜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看,竟真得是高博走进了急诊室的大厅,煞那间,嘉宜有些心虚的想:“他也来咨询啦。”可下秒钟,嘉宜就看见有个年轻的女孩飞快的扑进了高博的怀里,哭着说道:“高博,高博…你太好了!” 嘉宜一直是个心思敏锐的人。曾经,高博跟她说笑过:“嘉宜,你身上是不是藏着好多雷达啊?”这一会儿,安嘉宜自动关闭了身上所有的雷达,只是愣愣得看着那叠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一片空白。 高博有些费劲的推了推怀中的于丽丽,说道:“小于,有事说事,你需要多少钱?” 于丽丽抬头抹着眼泪道:“我妈突然大出血,医生让她赶紧住院,押金要六千块。” 高博道:“早知道我刚才就在取款机上拿了,我本来想到银行取钱的,可是排队的人太多了,你那缴费单呢?我给你刷卡吧。” 于丽丽忙把手中的缴费单交给了他。高博忙拿着单子到了缴费的窗口。 缴费的窗口恰巧就在嘉宜站的地方对面。嘉宜看着高博掉头走了过来,终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可高博只看着手中的单据,并没注意到离他不过五六米远的安嘉宜。即便是星期天,医院的生意也还是很好的。高博老实的排在了队伍后面。可嘉宜却注意到了跟在高博后面的,正是那个卖保险的女孩。 紧随着高博后面的于丽丽,看他直直的站在前面,身姿挺拔,后背尤其显得结实而宽厚。于丽丽心里一酸,想要依靠的情绪油然而生,便上前紧紧环抱住了高博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高博用手去掰她的胳膊,于丽丽哭道:“就一会儿,就让我靠一会儿。” 高博看其他队伍的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俩,便神色尴尬的止住了手。 遥看 着那两个亲密相拥的人,安嘉宜只觉得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在煞那间崩溃离析,只剩了一地的碎片。安嘉宜深吸一口气,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安嘉宜来不及擦眼泪,便飞快得向门口跑去,却不小心和扫地的清洁工撞在了一起。嘉宜被撞倒在了地上,却又迅速的爬了起来,飞快的跑出了门去。 那个清洁工在后面叫道:“小姐!小姐!你的丝巾掉了!唉!你丝巾掉了不要啦?” 于丽丽听到了叫声,便松开了手臂,好奇的回头看去。高博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高博顿时屏住了呼吸,那条丝巾和他有次在香港帮嘉宜买的一模一样。高博感到了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猛的推开了于丽丽,向那个清洁工走去:“你这丝巾哪来的?” 那清洁工很警惕的看着他:“不是你的东西别乱认啊,这丝巾是刚才一个女孩跑出去时掉下的。” 高博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坠:“什么样的女孩?” 那清洁工道:“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先好好的站在那边,突然就哭着跑了。” 高博觉着那清洁工说得每个字都似一枚锋利的钉子,牢牢的将他钉在了十字架上。高博有种痛过了头的麻木感,也飞快的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马路上是人来人往,高博四处张望着却没看到嘉宜的身影,便索性爬到了路边的花坛上,边跑边向着来时的路张望着,忽然他看到前面的红绿灯口,一个横穿马路的女孩上了一辆黑色宾利雅致。那女孩的脸虽被长发挡住了,可高博知道那就是嘉宜。 周予浵打开车门让嘉宜上了车,板着脸训道:“你不要命了吗?红灯你也敢过马路,还是主 第 15 部分 干道高峰期?” 安嘉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默不作声。 周予浵一边开车,一边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满脸的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便缓了缓语气道:“还是你今天心情不好,特地出门找辆车碰瓷的?这么巧,就碰上了我的。”说着心情很好的自己笑了起来。 可安嘉宜一点也没觉着他说的是笑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象决堤的河水似的滚滚而下。 周予浵一听声不对,偏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又哭了,而且哭相堪称狼狈,便伸手将后面的纸巾盒递给了她。可再看安嘉宜有了纸巾盒在手里,似乎哭得更无后顾之忧了,一会儿面前已是白花花的一片。 周予浵大是头痛,只好劝道:“出了什么事了?总是可以解决的嘛?” 可是安嘉宜却充耳不闻,只顾自己哭得痛快。周予浵给她哭得有些坐立不安,心里终于开始相信长城那就是孟姜女哭倒的。他暗叹口气,耐着性子哄嘉宜:“到底怎么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呢?钱包丢了?挨领导批了?可今天是星期日啊。还是把老公给丢了?” 他本来是好心来着,可不小心却踩到了安嘉宜的尾巴,安嘉宜猛的抬起了头,怒道:“停车!我要下车!” 周予浵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嘉宜:“可是安小姐这边是不让停车的,我今天已经为了你违规了一次了。” 安嘉宜却不理他这一套,只顾叫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周予浵也有些火了,他就是那好心的农夫,不小心捡着了一条会咬人的美女蛇。周予浵一边放缓车速,一边冷冷的看了安嘉宜一眼。 安嘉宜眼中仍是泪,却狠狠的看着周予浵,仿佛和他仇深似海。 周予浵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也皱眉看着安嘉宜,这样的女孩还年轻,简单执着,似乎这世界不是黑就是白,一点都不懂得给别人留些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些余地,而他却竟有些为她动心。 周予浵暗自有些好笑,便打开了门锁。下一秒钟,安嘉宜便飞快的跳下了车。周予浵看她敏捷的跳过了花坛,飞快的在人行道上跑着。 周予浵立刻就有些后悔了,想起安嘉宜刚才勇猛的闯红灯的镜头,今天的安嘉宜明显情绪有些异常,他怎么还是应该将她送回家,可是一会儿的功夫,路上安嘉宜已经没影了。周予浵没奈何只好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那边高博见嘉宜上了车 ,心里就更担心了。在n城,没几个人会开象宾利雅致这么骚包的车,当然有些人是不顾及这些的,比如周予浵。 高博掏出手机,调沈熙之的号码,印象中他和周予浵的关系好像不错,可刚找到电话,于丽丽也跑了过来。 于丽丽气喘吁吁的问道:“高博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跑了?” 高博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从医院跑掉的女孩可能是我妻子!”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于丽丽:“这里面大概有六万块钱,密码是915915,明天开始,你别来上班了。” 于丽丽委屈的说道:“你何必这么说,又不是我的错。” 高博终于失控了:“都他妈的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就算是我上了你,六万块钱还买不回来清静嘛?” 于丽丽白着脸,拿过了高博的卡:“你既然这么说,就随便你吧。”说着就拿着卡跑回了医院。 高博等于丽丽走了,冷静了一下,仍是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可是果然是没人接。高博又抱着侥幸的心情拨通了嘉宜的手机,音乐响了很久,依然还是没接。高博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想了半天,却拨给了郭啸天:“潇天,嘉宜知道了。” 郭潇天这两天手上正忙着呢,一时之间倒没明白高博说得是什么:“嘉宜知道什么?”却又猛然醒悟过来,嚷嚷道:“怎么叫她知道的?” 高博无力的说道:“叫她看见的。” 郭潇天倒吸口凉气:“捉奸在床?” 高博也没力气生气了:“于丽丽她妈病了,她找我借钱,在医院叫嘉宜碰上了。” 郭潇天松了口气:“那还好,可是你理于丽丽那茬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嘉宜那边你死也不能承认,要不你往蒋厂长身上推,反正他欠咱们人情呢。” 高博迟疑道:“嘉宜会信嘛?” 郭潇天道:“我这就找老蒋顶缸,你别慌,自己先存住气。” 蒋厂长的案子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他的厂子是苏镇下面的一个乡党委书记作为招商引资项目隆重引回来的,当时双方签的协议里给了很多优惠条件。问题是自从这个书记因贪污问题被抓了起来后,蒋厂长的工厂也受到了株连,先是协议里的优惠条件得不到落实,后来什么环保、工商、税务等部门三日一小查,五日一大差的,弄得蒋厂长苦不堪言,他本就是外乡人,不知道苏镇这个地方的水深水浅,双方交涉起来,他的态度也 不是很好,结果直接便被勒令停业整顿。蒋厂长不服气,便到省城慕名找到了高博他们律师事务所,想一纸诉状把苏镇的相关部门告上法庭。 这种民告官的案子向来是最麻烦的,高博和郭潇天商量着给他找找关系,疏通一下,弄个庭外和解。好在关系这种东西只要你诚心想找,那是总能搭上的,苏镇的县委书记正是n大的emba班的学生,算起来可谓是高院长的学生,这事就好办了,但也没一次就办成的道理,不然显得相关部门办事太轻率了。但是蒋厂长工厂关门每天损失的数字着实让他肉痛得紧。所以便成天吊着高博和郭潇天。 余波难平 高博和郭潇天通了气后,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便试探着又给嘉宜打了两个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只好走回了医院,开上车先回家了。 到家后,高博心怀侥幸的将每个房间门都推开来看看,只盼着嘉宜能像小时候一样忽然从门后扑出来,咯咯的欢笑着。 可是每个房间都是悄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高博颓然倒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心里盼着嘉宜早些回来,可也担心着那即将来到的狂风暴雨。 “嘉宜怎么会在医院的呢?”高博心里又是沮丧又是纳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高博生生的打了个激灵,忙跳了起来,跑到卧室去一看,果然他换下的衣服已不在床头柜了。 高博跑到洗浴间,打开洗衣机的门一看,衣服已经洗好了,高博心惊胆颤的把衣服拎了出来,可兜里什么也没有了。 高博的心彻底凉了,杵在那愣了一会儿,忙拨了个电话到嘉宜家:“妈,嘉宜回去了吗?” 嘉宜妈妈说:“没有啊。” 高博急忙说:“妈,嘉宜要是回去,您赶紧告诉我,还有别让她走啊。”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有些急了:“出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高博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就是一点误会。”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便说道:“高博啊,过日子总有上牙磕到下牙的时候,嘉宜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就多让着点,回头她要是回来,我也说说她,小两口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总没错。” 高博赶紧答道:“妈你别说嘉宜,全是我的错。”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就笑了,很满意的说了声“妈心里有数的。”就放下了电话。这两孩子是一起长大的,高博比嘉宜大了七岁,从小就宠着她,让着 她,要不是冲着这一点,她怎么也不可能同意嘉宜那么早就嫁人的。 高博放下电话心里就更担心了,正在这时,郭潇天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跟老蒋说好了,他那里没问题。” 高博声音喑哑的说道:“潇天,你快帮我找找嘉宜,我怕她出事。” 郭潇天在电话里道:“你先别慌,我在路上了,马上到你家。”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郭潇天就到了高博家。高博把体检的事和刚才在医院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他。 郭潇天听了也有些呆住了,怒道:“高博,你这事做得有些太残忍了吧!” 高博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是我做的呢,我哪会知道嘉宜也会去医院?” 郭潇天听了这话,脸色暗了暗,低声道:“高博,要是以前你就不会粗心到将报告忘在口袋里让嘉宜找到。” 高博面色惨淡,对郭潇天道:“潇天,等嘉宜回来,要杀要剐我随你便。” 郭潇天笑了起来,叹道:“我算是哪根葱,这事得嘉宜说了算哪。嘉宜会不会回家?” 高博摇头道:“我刚问过她妈妈了,她没回。” 郭潇天一拍大腿道:“那咱俩也别干坐着了,开车出去兜兜吧,指不定嘉宜这会躲哪儿抹眼泪呢。” 高博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终究还是没说出他看见嘉宜坐上了周予浵的车。 可是等他们整整转悠了一天,还是没有嘉宜的消息时,高博心里也有些慌了。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嘉宜再怎么样也该回家了呀。 郭潇天见他心慌意乱的样子,便给他出主意道:“要不找我们家老头子,给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让下面派出所的人注意点儿。” 高博摇摇头道:“上午嘉宜从医院跑出去时,我从后面看着她好像上了周予浵的车。” 郭潇天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周予浵?嘉宜认识他吗?” 高博点点头道:“嘉宜他们银行和周予浵的公司有些业务往来。” 郭潇天气极反笑:“高博,你早知道嘉宜上了周予浵的车,却揣着糊涂装明白,让我跟你在城里兜一天?” 高博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嘉宜也许就是搭了一下周予浵的车,所以就没说。” 郭潇天冷笑道:“高博,你心思够宽的啊,嘉宜搭周予浵的车,那不就是小红帽遇见大 灰狼嘛?周予浵那色胚,在n城搞过多少漂亮mm你知不知道?嘉宜今天这个情形上了他的车,你不怕他趁虚而入吗?” 高博瞪大了眼睛:“周予浵再狂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嘉宜可是有夫之妇!” 郭潇天嗤之以鼻:“那你还是有妇之夫呢!” 郭潇天的话让高博更加坐立难安,忙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沈熙之。 郭潇天一把拦住了他:“你找他干吗?” 高博说:“我问他周予浵的电话啊。” 郭潇天道:“就算嘉宜和他在一起,周予浵也不能承认啊。” 高博挫败道:“那你说怎么办?” 郭潇天跃跃欲试:“直接找他去啊。” 高博惊讶道:“这不太好吧。” 郭潇天大为不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磨叽。” 高博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指向23:30了,脑子里斗争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沈熙之:“沈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了。” 对沈熙之来说,此刻方意味着一天的开始,便笑道:“哪里晚了,我刚要出门呢。” 高博问道:“沈总,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周予浵周总家的地址,我想拜访他一下。” 沈熙之讶然问道:“现在?” 高博含混道:“恰好有个急事想找周总帮忙。” 沈熙之笑笑道:“高律师,你这问题可难住我了,周总是狡兔三窟,我还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家。” 高博此时真有些急了,忙问道:“那他常住在哪儿?” 沈熙之听他声音急切,不由扬了扬眉——看来是有好戏可瞧。 沈熙之最近在正装追求凌霜,也就是常规攻势,鲜花+紧逼盯人,可怜却是连番吃瘪,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回来。沈熙之扪心自问,自己也算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如此一败涂地,不外乎受了周予浵这狐朋狗友的连累。 有仇不报非君子,沈熙之笑着对高博道:“不过我刚刚约了他出去喝酒,你们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 高博不疑有他,忙连声答应。 沈熙之既答应了高博,便打了电话给周予浵:“予浵,晚上出来喝酒?” 周予浵简单的回道:“好吧。” 沈熙之道:“你在甘盾路?好,我待会儿来找你。” 就放下了电话。 大概四十分钟后,沈熙之、高博和郭潇天便来到了周予浵甘盾路公寓的门口。 周予浵门一打开,看见这三个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也愣住了,挑眉问沈熙之道:“一起去?” 沈熙之坏笑道:“我是来找你喝酒的,高律师他们有事找你帮忙。” 周予浵皱眉道:“什么事?” 高博正不知道怎么问合适,郭潇天已经开门见山的问道:“周总,嘉宜今天是不是上了你的车?” 周予浵好整以暇的笑道:“是,这么晚,你们就来问这个?” 高博忙道:“不是,嘉宜还没回家,我们想来向周总问问情况。” 周予浵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一字一顿的笑问道:“你——向我——问安嘉宜的情况?” 高博皱眉道:“嘉宜她今天确实是出了点事,因为周总是最后见到她的人,所以我想问下周总知不知道她的去向。” 周予浵双手抱在胸前,笑道:“最后见到她的人?这么说安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的嫌疑最大了?两位这么晚上门,不会是以为我把她藏起来了吧?要不要进来看看?” 他这话一说,郭潇天就老实不客气的穿过他的身边进了屋。 “潇天!”高博一把没抓住郭潇天,只好也跟着郭潇天进了屋。屋里是很分明的黑白色装修,有那种独属于男性的简洁和大气。倒是侧面墙上的老照片添了些家的温馨。 门口沈熙之脸色大变,甘盾路这个公寓是周予浵自己的窝,知道的人并不多,更别说登堂入室,连沈熙之自己都很少被邀请进屋过。 沈熙之看着周予浵铁青的脸,尴尬道:“都是朋友,一时…一时推不过面子。” 周予浵冷笑道:“看来这年头交朋友还是谨慎些好,不是什么朋友都可以交的。” 沈熙之听他这话是动真气了,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高博和郭潇天很快就出来了,高博跟周予浵点头道:“周总,对不起,我朋友一时莽撞了。” 周予浵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喜怒:“我用不着别人跟我道歉。” 高博一愣,还没摸清他话里的意思,那边沈熙之赶紧催道:“我们先走吧。” 三人下了楼后,郭潇天奇怪道:“沈总,你不是找他喝酒的吗?” 沈熙之抱怨道:“郭先生,你刚才 第 16 部分 太莽撞了,连我也被你连累了。” 郭潇天不以为然:“不就是进他屋站了会儿嘛,连房间又都没进,至于这么小气嘛?” 沈熙之皱了皱眉,道:“好歹相识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周予浵这个人,你们还得罪不起。” 高博这会儿心思全在嘉宜身上,倒也没在意他这话 回到了家,嘉宜仍然不在。高博实在想不起来嘉宜还能去哪儿。因为谈恋爱、结婚都很早,嘉宜后来剩下的朋友其实本来都是高博的朋友,并没有那种所谓的闺蜜。就算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嘉宜也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伤心事说给别人听的女孩。时间已是午夜,偌大的城市,想着嘉宜正不知道在哪里伤心,高博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天上人间 郭潇天看着高博魂不守舍的样子,叹气道:“要不咱们再出去找找,这会儿街上人少了,倒是好找些。” 高博知道郭潇天这两天手上正忙着,便摇头道:“你回去吧,明天上班还有堆事等着你呢。”他看郭潇天还要坚持,便叹气道:“我手上的事这两天也指着你顶呢,总不能咱们律师事务所关门歇业吧。” 郭潇天想想也是,便道:“那你自己仔细些,不过也别太心急,嘉宜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一人在哪儿躲清静呢。”说完就开车回家了。 郭潇天一走,高博在沙发坐了一会儿,也拿上车钥匙出门了,他实在难以忍受一个人等在深夜里的那份煎熬。 午夜的城市银灯夜幕,有着别样的宁谧。路边,三三两两携伴出游的年轻男女的欢笑打闹声代替了白日车水马龙的喧嚣。 高博开着车在城市的丛林里缓缓而行,每看到仍在营业的茶座,饭店或酒吧,高博就停下车进去仔细的寻找一圈。这样的寻找犹如是大海捞针,但高博仍勤勤恳恳一家不落的找着,他不是想碰运气,只是想老天爷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开眼让他找着灯火阑珊处的安嘉宜。 而此刻的安嘉宜正在午夜的n城中灯火最辉煌的地方——“天上人间”里。“天上人间”是夜上的n城最high的夜店。刚开业时,高博也曾带嘉宜来玩过一次,可嘉宜受不了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光怪陆离的灯光,只待了一会就拉着高博走了。 可今天安嘉宜在街上恍惚的转悠了一天,才领悟到她和高博是两棵从根上就长在一起的树,偌大的城市,她竟然找不到可以 躲开高博的地方。可她不想看见高博,她害怕听到高博即将要对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不管是什么,哪怕只是问一句“嘉宜,你吃了吗?” 小时候,爸爸妈妈领嘉宜去看过一次川剧的变脸,在大人们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年幼的嘉宜却吓哭了。此时此刻的安嘉宜只要一想到高博,便会惊惧的想起那个在台上熟练的换脸的演员。她害怕看到高博温柔宠溺的面容下,还有一张她不熟悉的脸。 所以当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姐,你要去哪儿?”安嘉宜精疲力竭的说道:“天上人间。”至少在那里,喧嚣的音乐声中,没人会听见一个女人伤心的哭泣声,闪烁迷离的灯光中也没人会注意一个女人脸上的泪水。 可等安嘉宜到了天上人间时才发现她来早了,晚上六点多钟的“天上人间"还没开始上客,偌大的场子里,只三三两两的坐着几桌客,她一人到这里显的格外醒目。 安嘉宜转身就想走,领坐的侍应生笑道:“小姐才来怎么又要走了。” 安嘉宜含混的说道:“这里的人太少了,哦,不是是太多了。” 她说得语无伦次,可侍应生仍是听得明白,殷勤的笑着道:“小姐,我们楼上有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你要嫌人多,关上门可以和朋友聊天唱歌;要是嫌人少,打开门站在楼道上,这楼下的场子看得清清楚楚的,也可以下楼来玩。” 安嘉宜给他绕得头疼,便道:“那好吧。” 侍应生便将安嘉宜带到了楼上,开了一个包间,体贴的介绍道:“小姐,这是我们这里的小包间,您要是就两三个朋友的话就开这个吧。” 安嘉宜点点头,便进了包间,跟侍应生说:“谢谢啊,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侍应生礼貌的说了声:“知道了”就出去了,嘉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空落落的,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嘉宜拿出来一看,仍是高博。 嘉宜笑着又落下了眼泪,她已经习惯将他当做是可以停靠的宁静港湾,如今却他却突然变成了一场海啸掀翻了她的整个人生。而她习惯了他的呵护,竟没有勇气和力量来面对这一切,至少现在还没有。 随着几声敲门声,三名侍应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看见泪流满面的安嘉宜,都楞了一下,忙道:“对不起,小姐打扰了。” 安嘉宜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问道:“你们是不是走错地了,我没点东西啊。” 侍应 生们很是歉意的说道:“小姐,我们小包间的最低消费是998元,这些东西都包含在里面了。” 嘉宜这才明白她叫人宰了,不过此时这些都无所谓了,便点头道:“放下吧。” 侍应生们放下托盘,就带上门出去了。 嘉宜看托盘里东西倒也不少,酒水饮料,瓜果小吃无所不包。嘉宜此刻才想起自己从上午到现在连杯水都还没喝过呢。面对着满茶几看上去颇为诱人的食物,安嘉宜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饿过头了,还是那些食物不够美味。安嘉宜吃了几口,总觉得难以下咽。 透明的水晶瓶子里酒水是深红色,在灯光下有着别样的诱惑,安嘉宜倒了一杯,浅尝了一口,发现虽然有些酒味但味道甘美,口感不错,便一杯一杯复一杯的自斟自饮起来。 等安嘉宜起身上洗手间时才发现脚底下软软的,象是踩在棉花里似的,这才发现自己自己喝多了。嘉宜最后的意识便是自己好不容易从包间的洗手间走出来,真打算拿包结账走人。 凌晨三点钟是天上人间开始的打烊时间。侍应生们开始催请还未离店的客人结账走人。可敲开安嘉宜的包间却发现她在沙发上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周予浵和天上人间的夏老板还有几个朋友走出包间时,正看到两个侍应生架着安嘉宜下楼。周予浵忙喝止住他们,快步上前一看,安嘉宜已是烂醉如泥。周予浵对侍应生道:“这是我朋友,你们能不能客气一点。” 周予浵是这里的常客,又是老板的朋友,侍应生们当然认识,连忙道:“周总,这位小姐喝醉了,我们又要打烊,所以才架她出来。” 周予浵伸手接过安嘉宜道:“交给我就行了,她的帐记在我名下。” 侍应生们不好意思的说道:“帐已经结了,小姐钱包里有现金。” 正在这时周予浵的几个朋友也走了过来,看着周予浵怀里的安嘉宜笑道:“予浵,你今晚可是财色兼收啊。” 周予浵笑骂道:“别他妈瞎扯,天都快亮了还今晚呢。”说着便把安嘉宜打横抱在怀里,扬长而去。 离婚 周予浵将嘉宜放到他车上,便把她的包打开,可拿出嘉宜手机一看,却已经没电了。周予浵想了想,仍开车回了甘盾路的公寓。到了公寓楼底下,便将安嘉宜架到了楼上,搬到了客房里。安嘉宜也不知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绕是这番折腾,她仍是酣醉如泥。 周予浵打开了床前的灯,坐在床边细细瞧了安嘉宜一会,她不是他安心要张网捕回来的鸟,奈何她却次次撞在了他的网上。 周予浵皱着眉,苦恼了一会儿,便俯身吻住了安嘉宜。嘉宜的舌娇小细软,犹待着水果的甜味和淡淡的酒味。周予浵浅浅的品尝着,并无意深入,却又不肯离去,就只在那一处和她纠缠着。 过了许久,周予浵似满足又似压抑的长叹了口气,便遽然离开了床边,头也不回的出了嘉宜的房间,又顺手将门替她轻轻带上。这个吻,于嘉宜,那是她应给他的奖赏;于高博,却是他该得的惩罚。可是,也就只能如此了。 等第二天,安嘉宜还没睁眼,便闻到了一阵咖啡的香气。有那么一会儿,她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她和高博的家中,可等她很是头痛的睁开眼睛,却立刻清醒了很多,眼前是她全然陌生的地方。 安嘉宜忙打量自己的身上,虽然已经是皱皱巴巴的了,可好歹身上仍很齐整的穿着昨日的衣服。安嘉宜费力的将衣服整了整平,便悄悄的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眼前的情景却又唬了她一跳,安嘉宜嘴里惊讶的喃喃自语道:“周总?” 周予浵正坐在餐台边吃早餐,闻声抬头看着嘉宜,也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会,所以没准备你的早餐,壶里还有咖啡,要不要先来一杯?” 安嘉宜却是答非所问,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周予浵莞尔一笑:“这就要问你了,你昨天先是猛闯红灯,撞上了我的车;接着便醉倒在夜店里,撞上了我的人。安嘉宜,到底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你太猛了?” 安嘉宜这会儿头仍是痛的厉害,但也大抵知道周予浵昨晚是帮了她的大忙,便道:“对不起周总,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昨天帮了我。” 周予浵审视了她一会,便笑道:“你这对我一客气,我还真不习惯,总觉着你这话里话外还是有寒碜我的意思。” 安嘉宜很是诚恳的补充道:“不是的,周总,我是诚心诚意的。” 周予浵笑着叹了口气:“得了,什么也别说了,等我这杯咖啡喝完,送你回家吧。” 安嘉宜忙道:“不,不用了,我要去上班,自己走就行了。” 周予浵上下打量了番安嘉宜,笑笑的问道:“你确定你要这个样子上班吗?” 安嘉宜也知道自己宿醉后,想必脸色很难看,而衣服又是皱皱巴巴的, 便沮丧的说道:“哦,那我回家了。” 周予浵猛得一口将杯中的咖啡喝完,拿起台上的车钥匙,笑着说道:“别,还是我送你吧,昨天起码有一打以上的人看见是我将你带走的,等下你要是出什么事,你那律师老公有得找我麻烦了。” 安嘉宜听了,唇角微微有些苦笑,便也不再多话,跟着周予浵就出门了。 那厢,高博开着车在路上找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才开车回了家。虽然是又困又累,脑中却是清醒的可怕,一丝儿睡意也没有,便站到了阳台上,只对着小区的门口翘首以盼。渐渐的便有早起的人,进出小区的门口。时间再晚些,又是一起上班的人。高博看着晨光中一个个,一双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是都带有种平静的幸福的光彩,不由心中暗暗祈祷:“嘉宜,只要你回来,我们一定可以象以前一样的幸福。” 可是当上班的人渐渐的都走完了,小区的门口重又变得冷清时,一亮黑色的宾利雅致缓缓的驶进了小区内。高博看着周予浵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绕到另一侧车门前,小心翼翼的扶出了安嘉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煞那间都已结成了冰。好像有千万种声音在心里咆哮呐喊着,高博飞快的从阳台冲出了门去。可电梯却停在顶楼迟迟不肯下来,高博想也不想的就从安全通道上往下冲去。 安嘉宜昨晚宿醉一场,早上起来头便痛得厉害,坐在周予浵的车上回来时却碰到了早上的高峰期,车子几番停顿,嘉宜只觉得脑仁似要炸开来似的,抱着头便在副驾驶上的位置缩成了一团。周予浵见她疼成那样,也很是担心,终于到了嘉宜家的小区内,便缓缓的将车停下,下了车就去将嘉宜扶了下来。 嘉宜下了车,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弯着腰半蹲在路边,要吐却又吐不出来。 周予浵犹豫了一下,仍是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只才拍了几下,别被一路冲过来的高博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下巴上揍了一拳。 周予浵微眯了眼睛,“呸”得一声,吐掉了口中的血水。那边高博象暴怒的公狮子一样又冲了过来,周予浵待他扑过来时,猛得侧了一下身子,然后一个右勾拳狠狠的击中了高博的腹部,便将他撂倒在地。 安嘉宜直起腰来,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她见周予浵冷笑着向前逼近高博,忙上前拦住他,叫道;“别打了,别打他了,你快走吧!” 周予浵冷冷的瞪了安嘉宜一眼,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地上的高博一眼,便开了车 扬长而去。 安嘉宜看见高博终于爬了起来,却仍是满脸痛苦的样子,只稍一犹豫,仍上前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高博看了看安嘉宜,一张脸立刻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恨恨的哼了一声,也掉脸上了楼。 安嘉宜愣了一下,也跟着他上楼了。可刚到家门口,嘉宜便听到“砰”得一声巨响,走进去一看,高博把茶几上的一套茶具全都摔到地上。那还是他俩结婚时一起挑的,安嘉宜愣愣的站在门口,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了。 高博摔了东西,似乎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他瞪着安嘉宜,恨恨的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去上海出差的时候?” 安嘉宜脸色苍白,恍惚的笑了一下,摸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安静的反问道:“那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博愣了一下,便愤怒的吼道:“我和她就是个意外,我对她根本没什么感情,就是个意外!” 安嘉宜淡淡的笑着补充道:“就只是意外的上了次床?”眼中的泪水却已开始往下掉。 高博有煞那间的狼狈和心软,可看着安嘉宜的样子,怒火又烧昏了头脑:“那你和他呢?不止一次吧,你和他昨天在哪儿风流快活了?” 安嘉宜猛得抬起了头,清楚的说道:“高博,我们离婚吧!” 高博愣了一下,只觉得心如刀绞:“你要跟我离婚?你要跟我离婚!”说着一拳便猛得揍在了沙发背上。 嘉宜猛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却清楚的肯定道:“是,我要离婚,我们这样下去都会视对方为耻辱,与其这样,不如分开。” 高博伤心的跪在嘉宜的膝前,痛苦的说道:“嘉宜,我 第 17 部分 们从小一起长大、相爱、结婚,现在你却说你会将我视为耻辱?!” 嘉宜也伤心看着高博,泪眼婆娑:“高博,我就是不想会有这一天,我想不管怎样,我想起你来时,至少还可以当你是个亲人或者朋友。” 高博只觉得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嘉宜夺走了,他苦涩的反问道:“亲人和朋友?” 安嘉宜却已是泣不成声,高博看着她脖颈处的斑斑吻痕,喃喃道:“别哭了,嘉宜,我成全你。” 两个小时候后,安嘉宜和高博从他们俩当初登记结婚的地方,换回了两张离婚证。办事处的阿姨在他俩走了以后,啧啧叹道:“我赌这俩小年轻,过不了两天就回来复婚,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呗,没什么事就拿离婚闹着玩。” 安嘉宜和高博离完了婚,仍是一起回了家。只是门一关上,两人尴尬的互视一眼,竟已觉得生疏得似不应待在一个屋檐下。 高博犹豫了一下,对嘉宜道:“你在这里住吧,我可以到潇天那混着。离婚的事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接受不了的。” 嘉宜默默的点了点头,等高博走后,嘉宜到了卫生间洗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理解了高博蓬勃的怒气。镜子中的嘉宜从脖颈处到前领口都是斑斑红痕,看上去极香艳。嘉宜不由一阵苦笑。嘉宜一直对酒精有些过敏,喝了酒身上就会起红斑,而这高博一直是知道的。 安嘉宜无比惆怅的想着,一棵树若本是空心的,只怕长得越是高大,便越经不起风雨吧。 离婚适应期 高博到律师事务所时,郭潇天已经准备下班了。他中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给高博,结果直接被高博给挂断了。当时郭潇天就在想,嘉宜肯定是回来了,两口子正干架呢,也不知道高博熬得过熬不过这关。这会子看见高博灰头土脸的进来了,郭潇天连忙问:“高博,怎么样?嘉宜回来了吧。” 高博疲惫的躺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此时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郭潇天哪里忍不住,忙上前推他:“到底怎么说的?嘉宜不相信,不原谅你?” 高博简短的回答道:“我们离了。” 郭潇天蒙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立马炸开了锅:“高博,你疯了吗?同意和嘉宜离婚?”他看高博仍满脸疲惫的合着眼躺在沙发上,就一把将高博从沙发上拎了起来:“这会你还有心思睡觉?!” 高博也火了,一把甩开郭潇天的手:“我为什么就不能睡觉,我也是人!” 郭潇天上前摸摸高博的头:“你没病吧,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你和嘉宜离婚的事!我说,就算嘉宜回来跟你闹,你咬着牙也不应该答应她啊。她那就是气头上的话,过去就没事了。你傻啊,跟她去离婚。” 依高博的心思,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讨论关于嘉宜或者离婚的事。那是他自己都还没过去的坎儿,再说他现在整个人处以一种透支的状态,实在没有精神和力气做这种深刻的探讨。可是他也知道郭潇天的性格,不和他说清楚了,高博恐怕这夜都别想睡了。 看着郭潇天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博靠在沙发,想了下,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经过:“嘉宜是上午周予浵送回来的,我揍了周予浵,责问了嘉宜和他的关系,嘉宜提出离婚,我同意了。就是这样。” 可郭潇天听了更迷惑了:“周予浵送回的嘉宜?我们昨天问他,他不是说不知道吗?”说完他看着高博满脸难堪的样子,恍然大悟:“你吃醋了?所以嘉宜一提离婚,你就同意了?” 高博并不想对郭潇天剖白自己,可想起上午周予浵举止间对嘉宜的呵护,还有嘉宜脖颈处的吻痕,心里便像针扎得一样疼:“这不是吃醋的问题,潇天,我和嘉宜多少年的感情了?如果她今天觉得有人比我更好,更值得她依赖,如果她的感情已经偏向了别人,我凭什么留住她?又为什么要留住她?” 郭潇天猛一拍大腿:“就凭她是你老婆啊!嘉宜以前又不是没人追过,你不是都把人斩了吗?她现在是你老婆了,你倒拱手让人?再说你说了半天不都是如果吗?你怎么知道嘉宜是怎么想的?” 高博苦笑道:“潇天,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间有没有事,那还能看不出来吗?嘉宜今天跟我说了,不想以后视彼此为耻辱,愿意啥时想起我都还是亲人和朋友,你觉着这意思还不清楚吗?” 郭潇天听了这话,也觉着嘉宜这话说过了,可前后一想,便长叹口气说道:“高博,要说咱俩是哥们,但你的日子还是你过,哥们不应该多嘴,可你这事,我刚才也想了,错打根上还在你那儿。虽然嘉宜今天早上是周予浵送回来的,可打死我也不信嘉宜跟他会有什么,即使有也是周予浵那小子使得坏。嘉宜以前追的人多了,我也没见着你这么大失水准,为什么?因为你觉着那些人不如你,可这次是周予浵,你自己先怵了,你觉着自己比不上他。可是高博,感情和婚姻都是两个人的事 ,不要说周予浵并不如你,就算周予浵样样比你强,你为什么不相信嘉宜,不相信她对你的感情?嘉宜那话是说的有点伤人,可你们家安嘉宜说话向来锉人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被她锉着锉习惯了。更何况她现在在气头上?高博,嘉宜不是夏梦,你也不是我,你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就这么说离就离?” 郭潇天的话一语中的,生生的将高博定在了那儿。郭潇天看高博坐那儿发愣,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高博,哥们羡慕了你十几年,也佩服了你十几年,这次也别让我失望。赶紧的,趁嘉宜没回过神来,哄哄她,把婚复了。那周予浵算个屁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要是真欺负嘉宜了,我找人修理他。” 高博听了这话,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潇天,你别招事了,你嫌这事闹得还不够大吗?离婚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郭潇天道:“行行行,我不给你招事,你也别在这傻想了,赶紧回家哄嘉宜去吧。” 高博这才想起来他的住宿问题:“潇天,我到你那儿混几天行不行?” 郭潇天头一扬:“你想都别想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别摆架子了,赶紧回去跪搓衣板吧。” 高博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的事情我有数。”高博倒不怕安嘉宜给他跪搓衣板,他怕的是事到如今已没有搓衣板可跪。等郭潇天走了以后,疲累不堪的高博就躺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可与此同时安嘉宜却坐在沙发上发呆,现如今离婚已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离婚后的生活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安嘉宜独自坐在沙发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再也不用为谁亮一盏等候的灯,再也没有人会做好早饭喊她起床。往日的恩爱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似是为了提醒她此刻的孤独难耐。安嘉宜下意识的抬头看墙上的钟,只希望将它往后拨48小时,那时她和高博还在恩爱缠绵,还在憧憬以后的美好生活,那时潘多拉的盒子尚未打开。可是过去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她也无法接受这狰狞的现实,那么未来的时光又要如何渡过。安嘉宜想着想着,便有种要哭的冲动,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高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囫囵觉,梦中见到安嘉宜穿着洁白的婚纱,美丽的犹如天使。可嘉宜微笑着,似乎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他,只手捧着洁白的花束,轻盈的向前走着。礼坛上有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在翘首以盼,高博心急如焚的跟在嘉宜后面,待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孔后,高博大叫了一声“不”便从 沙发坐了起来。 高博醒过来了以后,便捂着自己的脸一阵苦笑,真的是如郭潇天所说么?他对自己没了信心才一步错步步错的失去了嘉宜?高博不愿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觉得如今的情形更象命运之神跟他开了个残忍的玩笑。 高博在黑暗了坐着,忽然想起自己和于丽丽曾在这里翻云覆雨过,便立刻有些如坐针毡。当日欢爱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高博抓起自己衣服狼狈而逃,也许当初,就在他接受了撒旦的诱惑的那刻,命运之神就收回了对他的宠爱。 高博开着车在城里面兜了一圈又一圈,终究仍将车开回了他和嘉宜住的小区内。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楼上的还有几户人家依稀是亮着灯的,其中便有嘉宜和他的小窝。嘉宜看来也没睡,可是这一刻他们咫尺天涯。 高博默默的坐在车里,看着楼上家里的灯光,直至它最终熄灭。天色刚亮的时候,保安敲玻璃的声音将高博惊醒。高博摇开车窗,那保安笑着问道:“高先生,昨晚是不是喝多了?猫车上就睡着了。” 高博含混的说了声“谢谢”,便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 保安看了看楼上,恍然大悟:“原来被媳妇给赶出来啦,这怕老婆是怕到家了。” 回家 一连三四天,高博晚上都是猫在车里睡觉,等天亮时便开车离开。门口的几个保安都拿这事当新闻说,只觉得不可思议。每次安嘉宜进进出出时,也都引得他们全程注目,这漂亮的媳妇是娶不得,娶回来连家门都进不了。 到了星期六的早上,保安照例来敲敲高博的车窗。高博摇开车窗,满脸倦色的对保安说道:“哦,谢谢啊,我待会儿要上楼,这车放这不碍事吧。” 保安一听说高博要上楼,也来了精神,连说:“不碍事,不碍事的。”他看高博没什么精神气,就推心置腹的出着主意:“高律师,其实该硬的时候还是要硬,这女人要是宠过头了,那就得上房揭瓦了。” 高博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已成了公众焦点人物,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保安见他神情尴尬,忙打了个哈哈:“您忙啊,我到门口再看看。” 高博也不禁苦笑,这车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便锁上车门,拿上钥匙上楼了。 星期六的早上,嘉宜照例睡着懒觉,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客厅有动静,吓得一激灵就坐了起来,颤声问道:“谁?谁啊?!”过了一会,才听到高博 说:“是我。” 安嘉宜提着心这才放下,禁不住抱怨道:“你来为什么不打一个电话?” 高博听了心里一阵难过,不过短短三四天功夫,他对这个家来说便已成了不速之客,而嘉宜似乎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安嘉宜换了衣服走出房门,看见高博的样子不禁一愣,短短几天,高博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而高博看着嘉宜也觉着她的下巴似乎又尖了些。 高博见安嘉宜神色惊讶,便说道:“今天说好要回家吃饭的。” 安嘉宜“哦”一声,看着高博睡眼惺忪的样子,便问道:“你一早就从郭潇天那儿跑过来啦?吃早饭了么?” 高博含混的说了声:“嗯,还没。” 安嘉宜轻皱了下眉道:“你去洗漱吧,我到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搞点吃的。”说着便进了厨房。 高博看着安嘉宜的背影,心里便似倒了五味瓶,他们俩在一起十几年,这是安嘉宜头一次主动给他弄吃的。他还记得小时候,安嘉宜在他家吃饭,一脸正经的在那说:“高博哥,林阿姨做的油焖大虾正是太好吃了,是超级好吃哦。”高博听了就笑眯眯的将自己碗里的虾也拣到她碗里。结婚后,嘉宜要是馋什么了,也只会跟他撒娇耍赖,自己是连个鸡蛋都不会煎。 厨房里很快便传出了油沸后“刺啦刺啦”的声音,高博忙走进厨房,看见安嘉宜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盖做盾牌,正大模大样的在煎鸡蛋。 高博轻声笑了一下,便上前拿过嘉宜手里的锅铲道:“我来吧,你先去洗漱。” 安嘉宜似是想客气一下,却终究是如释重负的走开了。 等两个人都洗漱完了,便一起坐在餐桌边吃着高博因陋就简做出来的早餐。 这样的时刻,是高博渴望了多日的温馨。高博忍不住开口道:“嘉宜…”却听安嘉宜同时说道:“高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告诉爸妈他们。” 高博本来想说的是:“嘉宜,让我回来吧。”可听了嘉宜这话只好将余下的话费劲的咽回肚子里去,只淡淡说的道:“看情况吧。” 嘉宜听了这话也不再出声,这一顿早餐吃得分外的艰难。 待吃完后,安嘉宜便起身收拾两个人用过的餐具。高博默默的看着嘉宜,只觉得她这突然而来的勤快劲儿不过是对他的一种变相的拒绝。 等安嘉宜走过来抹他面前的桌子时 ,高博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嘉宜,我爱你,从没变过。” 安嘉宜使劲抽回了手,低低的说了声:“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事。”便端起脏碗走进了厨房,开始洗碗。 水龙头“哗哗”得淌着水,嘉宜飞快的抹去眼角里涌出的泪水。“嘉宜,我爱你,从没变过。”竟是这样也会跟别的女人暗通款曲么?没有爱,怎么会跟那个女人上床?没有爱,又怎么会在那个女人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而她在最需要别人安慰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别人的身边。 洗完碗,嘉宜就随高博一起回了n大。 林新梅打开门乍一见高博心疼得不行,眼圈马上就红了。不过是一个礼拜的功夫,高博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这几天她也给高博打来好几个电话,想问问高博,嘉宜后来的检查去做了没有,结果怎样?可是每次还没说上几句话,电话就被高博挂了。林新梅这心里就知道情况不好,每天四五点钟就醒了,坐在床上抹眼泪。高院长就在边上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高博和嘉宜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不定还不想要孩子呢。” 当时林新梅就给骂回去了,如今看看高博这个憔悴样,哪会是不想要孩子的人?知子莫若母,高博从小心眼好,什么小孩小狗小猫都喜欢,要不是能那么早就叫嘉宜给迷住了?想到这些,林新梅悲从中来,说了句:“你们回来啦。”就眼圈红红的回了房间。 安嘉宜心惊胆战的看了高博一眼,难道离婚的事他们都知道啦?高博上前搂 第 18 部分 住嘉宜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 高院长忙也走过来圆场:“你妈这两天正跟我生气呢,说我自私,只顾自己,这下你们回来了,她可是找着援兵了。” 嘉宜听了也笑了笑。这家里看上去林新梅最厉害,其实大事还是听高院长的。高院长平时笑呵呵的,就是跟小辈也没什么架子,跟林新梅更是将“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的弹簧政策发挥得淋漓尽致,饶是急脾气的林新梅拿他也没辙。这样敲敲打打的过一辈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嘉宜看了高博一眼,心里无限感慨。 高博见安嘉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心里也很着急。他拉嘉宜回家本来就是为了借助大家庭的和谐气氛,缓和他和嘉宜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他妈给他来了这一出。 高博进了林新梅的房间,关上房门抱怨道:“妈!你怎么这样,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回来?” 林新梅一个骨碌便翻身坐起,对高博说:“你别跟我嚷嚷,说!嘉宜的检查结果是不是不理想?” 高博愣了一下,他早把这回事忘在了脑后,如今听他妈问起,便含混的顶了回去:“这些事你问这么多干吗?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林新梅气道:“你就是八十岁了,你还得管我叫声妈,你还是我的孩子。我问这么多,我问这么多是吃饱撑的吗?还不是心疼你?!” 高博怕嘉宜在外面起疑心,便连忙道:“妈,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赶紧出去做饭去,要不然嘉宜该多心了。” 林新梅恨恨的说道:“嘉宜,嘉宜!你就是上辈子欠她的!” 高博道:“好了,好了,妈…”便将他妈连哄带骗的推出了房间。 林新梅是什么都显在脸上的人,虽然出来做饭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看嘉宜的眼光更是冷飕飕的。 嘉宜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很快便将林新梅的态度和那张体检报告联系了起来,心里便是一阵绞痛。为了忍住眼里的泪水,嘉宜便到书房拿了一本书翻开起来,反常的没有去厨房给林新梅帮忙。 林新梅平时觉着嘉宜在厨房与其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添乱。可嘉宜真不来帮忙了,这心里的火就压不住的往上窜,手下的砧板便剁得“砰砰”直响,直惊得在客厅里下棋的高院长和高博心惊肉跳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四个人坐在桌边是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压抑无比。 嘉宜放下碗筷,便说道: “爸妈,我回楼上看看。最近我想复习考博,以后休息天就不来回跑了,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 高院长笑微微的说道:“嘉宜要考博啊,那很好啊,你爸妈听了准高兴。” 嘉宜笑了笑,便上楼了。 林新梅气呼呼的说道:“她这算什么?意思通知我们以后休息天都不回来了是不是?” 高院长有些生气的说道:“孩子不是说她要考博嘛?学习的事你也不支持,你这是什么当妈的!” 林新梅见高院长真生气了,便也不吭声了,倒没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高博面色惨淡。 高院长倒是看出儿子神情不对,想了想,便安慰了一句:“高博啊,你和嘉宜都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要急。” 高博失魂落魄的答应了一句,跟着嘉宜也上楼去了。 风波乍起 高博出了门才发现嘉宜并未上楼,正在楼梯道抹眼泪。高博走到嘉宜边上低声唤道:“嘉宜…” 嘉宜抹干眼泪道:“我不想上去了,高博,那个体检报告的事你妈知道吧?” 高博有些难堪的点点头。 嘉宜道:“麻烦你拜托她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免得她知道了伤心。”说完便转身下楼了。高博追了下去道:“我送你回去吧。” 周末,楼下人来人往,不时有熟识他们的邻居跟他们打着招呼,嘉宜没有多坚持,点点头便上了高博的车。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小窝楼下,高博终于还是把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嘉宜,我觉得我们离婚的事还是草率了些,这个问题我们重新考虑一下好吗?” 嘉宜看着他,轻吸了口气说道:“高博,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考虑任何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我想静一静,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高博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好,你慢慢考虑,我会等你的答复的,你自己平时多注意身体。”话一出口,高博便已觉得不管他怎样努力,他和嘉宜之间终是在不知不觉间客气的疏远了。 嘉宜听了高博的话,只简短的说了个“好”字便上楼了。 那边林新梅果然不出嘉宜所料,第二天就上楼去找了嘉宜妈妈,可听嘉宜妈妈说高博和嘉宜周六并未回家,便知道她还不知情,闲扯了两句便下楼了。 可儿女的事不是说不操心就不操心,虽然知道免不了仍是被高博冲回来,林新梅还是拨通了 高博的电话。她只是想知道嘉宜确切的检查结果,好方便找相应的解决之道。 可是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等她说两句,那边高博就吼了起来:“妈,你有完没完啊,我这正在办公室加班呢,你又跑来问这事。”说完“啪”得一声,将电话挂上了。林新梅给他气得干瞪眼,可忽然一想既然高博在加班,那嘉宜就是一人在家,这时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问嘉宜最好,毕竟同是女人有些私密的话更好讲。这么一想,林新梅便赶到高博和嘉宜住的房子去了。 想着特地为了这事去问嘉宜似乎不好,林新梅半路上特地到农贸市场买了10斤草鸡蛋带了去。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安嘉宜并不在家。林新梅便拨了电话给嘉宜,可嘉宜的手机只是响却没人接,让林新梅很是恼火。林新梅在门口等了会儿,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便拎着鸡蛋到了门口的保安室,想着把鸡蛋放在保安那儿,回头再让嘉宜去拿。 可她刚报了个1栋601室,那个接待她的小保安便转头问道:“唉,1栋601是不是她老公天天睡停车场那个啊?” 有个年级大些的保安,应声走过来,看看林新梅道:“你是高律师的妈吧,东西放这儿吧,我们会帮你交给他们的。” 可小保安的话,林新梅已经听进耳朵里,一时之间只气得心口疼。高博和嘉宜的房子从买房子到装潢,安家一分钱也没贴,可如今倒好,小两口一吵架,高博就能被嘉宜轰到停车场睡。林新梅越想越气,一个电话又打给了高博:“你给我赶紧回家一趟,你和嘉宜的事也不用瞒了,我都知道了!” 高博一听这话,赶紧丢下手上的事,赶回了n大。一到家,林新梅就拍着桌子道:“高博,你究竟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今天要不是我到你们房子那边去了一趟,我还蒙在鼓里呢!” 高博皱眉道:“我和嘉宜就是气头上离的婚,自己还没缓过神来呢,哪就能想到要上赶着到你们这汇报呢。” 林新梅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和嘉宜婚都离啦?”随即她便恍然大悟:“就为了嘉宜孕检的事离的婚?” 高博此时才意识到,他说得太多了,便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 这下倒是把林新梅急坏了:“高博,先不说你和嘉宜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你爸爸和嘉宜她爸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两家又楼上楼下的住着,你要是就为这事和嘉宜离婚,这让我们以后在这学院里怎么做人啊?那你爸也饶不了你啊。” 等高院 长回来了,果然对着高博就是一番痛斥:“高博,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婚姻那是儿戏么?说散就散?还有你们两个孩子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一点我们做父母的?事前事后都没有一声招呼,你们这样做太让父母寒心了!” 高博那里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交代,倒也由得他们骂得痛快。 可是骂归骂,高院长和林新梅一合计,这事得主动去告诉嘉宜父母,否则等嘉宜爸妈从嘉宜嘴里知道这事,这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也算是完了。他们是男方么,这种事还是要主动些的。 高博此时此刻也想借助大家庭的力量来挽救他和嘉宜的关系,便也默认了高院长和林新梅负荆请罪的行动。 嘉宜妈妈和嘉宜爸爸听说这事大吃一惊,这两个孩子平时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怎么会因为一时斗气就离了呢。嘉宜妈妈想起上午林新梅来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觉着这里面是另有蹊跷,便冷着个脸,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事我们嘉宜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嘉宜她有些任性,又是孩子脾气,平时可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太惯着她了,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离婚的事等嘉宜回来,我们会问清楚的,不管怎么说,就这么说离就离的,这两孩子太草率了!” 高博连忙道:“妈,这事主要怪我太不冷静,跟嘉宜没关系。”高院长也道:“这主要是高博的责任,他比嘉宜大,本来就该让着些嘉宜,离婚这事是他没掌握好局面。” 这话说到了嘉宜妈妈的心里,甭管是什么原因,高博你至于就跟嘉宜去扯了离婚证?这明白着不拿嘉宜当回事了嘛!当下便只笑笑道:“花无百日红,这也是人之常情。待会儿嘉宜回来,我再说说她,你们先回吧。” 送走了高博一家,嘉宜妈妈连忙打电话把嘉宜召了回来。嘉宜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可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家后,嘉宜妈妈一逼供,安嘉宜就把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嘉宜妈妈听了是又气又伤心,更有些后怕,忙抱着安嘉宜道:“你这傻孩子,别管发生什么事,你得回来跟妈说啊,你一个人跑到那什么酒吧喝酒,要不是有认识的朋友碰见你,出了事怎么办?” 安嘉宜郁结在心里的委屈,此时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便坐在那儿,直掉眼泪。嘉宜妈妈看在眼里更是伤心,花朵一样的女儿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个病,看上去那么宠女儿的女婿暗地里就能跟别的女人上床,这心里就是又气 又恨,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嘉宜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做的孕检?” 安嘉宜想了想便道:“是上个礼拜吧。” 嘉宜妈妈听了更加生气:“就是说他一边打算跟你要孩子,一边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高博这孩子平时看上去挺实在的,没想到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自从出事以后安嘉宜还从来没有把事情摊开来细细分析过,在煞那间的天崩地裂后,安嘉宜选择的是本能的逃避。此时听她妈妈这么一说,安嘉宜只觉得心里象针扎的似的一样疼,便说道:“妈,这事都过去了,你别再提了。”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便细细观察了下嘉宜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事哪就过去了,刚才他们家一家三口上来打招呼说是一时意气用事离的婚,高博也认错了,想要复婚呢。” 嘉宜听了心里更伤心了,便问道:“复婚?怎么复?妈,这事就这样了,我不想再谈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嘉宜妈妈忙拦住说道:“晚上就在家睡吧,你一人还回去干嘛?” 安嘉宜迟疑了一下道:“我晚上想看会书,一人清静。”就仍是走了。住在这里和高院长夫妇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嘉宜觉着实在是太尴尬了。 嘉宜爸爸看嘉宜走了,便过来问嘉宜妈妈:“谈得怎么样了,嘉宜怎么说?” 嘉宜妈妈冷笑一声,便将嘉宜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嘉宜爸爸听了愣了一会儿,便叹气道:“高博这孩子还是不经事啊。” 嘉宜妈妈听了立马火大:“那什么叫经事啊,安教授,你倒是给我讲讲这些年你都经了几回这样的事,又是怎么摆平的?” 嘉宜爸爸一向性子平和,不爱管事,如今见平平常常一句话就引火烧身,连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说高博和嘉宜这么多年感情了,就算是他一时失足了,处理好了也不至于马上就离婚啊。” 嘉宜妈妈仍是不依不饶:“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一时失足,他一边准备跟嘉宜要孩子,一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上床,还陪那女人上医院…”说道这里,嘉宜妈妈忽然灵光一显说道:“坏了,高博陪那女人上医院也不知道是打胎呢?还是怀孕了做检查?” 嘉宜爸爸忙阻止她道:“这事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自己的事,你别在里面太掺和了。” 嘉宜妈妈想了想,冷笑道:“你说得对,这事我还真不掺和了。” 转日,林新梅找到嘉宜妈妈探口风,嘉宜妈妈便把嘉宜告诉她的事情又一一转述给了林新梅,末了加上一句:“这事我们家老安说了让我别在里面掺和,我想想也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心思活,可选择的机会又多,不是我们搞得明白的了,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林新梅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儿子还能在外面搞外遇,一时也说不出来话。心里面却禁不住暗自琢磨,离婚这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晚上,高院长回来却气呼呼的把包往沙发一扔,对她喝道:“你给我把高博叫回来!” 高博回来一看高院长和他妈的脸色,就知道嘉宜已经把他给招了。当下也不说话,坐等着挨批。 果然高院长一开腔就骂道:“高博,你长本事了,居然学人搞外遇?!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做对得起嘉宜,对得起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对得起你自己吗?我今天一问老安,居然是这么个情况,你爸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 高博听了,崩着个脸不吭声。 林新梅却有自己要关心的事:“你跟那个女孩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女孩人怎么样?是做什么工作的?” 高院长和高博异口同声的问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林新梅眼一瞪,道:“事情都这样了,我还不能问问啊,我今天也找嘉宜妈妈了,听她那口气复婚的事她是不管了。如果你跟嘉宜真的没机会复合了,我总要了解了解那女孩的情况吧。” 高博听了这话,苦笑道:“妈就别异想天开了,我跟那女孩就是个意外,她没一条能够得上你找儿媳妇的标准的。再说这辈子除了嘉宜,我谁也不要。” 林新梅一 第 19 部分 听就跳了起来:“你这辈子就要嘉宜,你还搞这事?你还跑去跟她离婚?高博你是豆腐脑子啊。” 高博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一时气昏了头了。” 林新梅奇道:“你搞外遇,你还气昏头了?” 高博吞吞吐吐的说道:“嘉宜知道事情了以后,一夜没回家,我找了一夜没合眼,早上她朋友把她送回来的以后,嘉宜又坚持要离婚,我一时没搂住火,就同意了。” 高院长冷哼了一声,训道:“你在外面搞这个情况,嘉宜知道了一宿没回,你就搂不住火啦?你有什么可火的?” 可林新梅远比高院长敏感的多,立刻追问道:“送嘉宜回来的是个男的对不对?” 高博顿了一顿,还是点了点头。 林新梅吃惊的合不拢嘴:“嘉宜在外面也有人?” 高博连忙道:“不是,主要是那人名声不太好,所以我看了才有气。”说着看了高院长一眼道:“他是周秉昆的儿子。” 林新梅对周秉昆这个前省委书记也是留有印象的,还没等高院长又什么反应,她立马说道:“周秉昆的儿子?这么说安嘉宜是搭上了公子哥了。” 高博听了直皱眉道:“妈,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都说跟嘉宜没关系了,主要是那人名声不好。” 林新梅反问道:“你都说他名声不好了,嘉宜又是怎么认识他的?还朋友?!” 高博不耐烦的说道:“他们公司是嘉宜他们行的客户,嘉宜是在工作中认识他的,碰巧那天叫他遇上了,就把嘉宜送回来了。” 林新梅冷笑道:“既然这么合情合理的事,你还火什么呀?还立刻跟她去把婚离了?你当你妈这么多年的饭是白吃的?” 高博终于是火了,跟他妈吼道:“那你想怎么样啊?坐实了嘉宜跟那人之间有事你就高兴了?!说完门一摔就走了。 林新梅给他气得直哆嗦,指着门口对高院长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 高院长也沉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自己最清楚,这事你也别掺和了,由他们自己去处理吧。”说完就回房看书了。 可林新梅一人坐在客厅里却是越想越生气。高博就是叫安嘉宜吃的死死的,自己老婆一夜没回,却说是跟人恰巧碰上才送回来的;明明不想离婚,安嘉宜坚持,他就稀里糊涂的跟她去把婚离了;还有那个什么意外的外遇, 那说不定就是公子哥对安嘉宜见色起意给高博设的圈套呢。林新梅坐在那儿是越想越真,越想越气。 第二天,一下班,林新梅就拨了电话给安嘉宜:“嘉宜啊,你晚上有约会吗?没有的话,我想到高博的房子那儿和你谈谈。” 嘉宜简单的说了句“好吧。”就挂上了电话,心里却寻思开了。她和高博已经离婚了,按理好像她是不应该再住在“高博的房子”里了。 下班后回到家,安嘉宜赶紧在火上烧了壶茶。果然她茶烧开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门铃响声,林新梅到了。 安嘉宜忙让她坐下,又去给她泡了杯茶,犹豫了一下,说道:“阿姨,你喝茶吧。” 安嘉宜的这声“阿姨”生生把林新梅勉强压住的火给挑了起来。林新梅笑笑道:“哟,嘉宜改口这么快啊?打你小时候,我就喜欢你,只盼着你能是我的女儿,好不容易等你大了,踏进我们家门槛了,终于盼来你一声妈。没想到到了,我们还是没有母女的缘分。” 安嘉宜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林新梅看着她,心里也很复杂。要说嘉宜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即便是到今天这个地步,要说心里对她就没点情分那也是假的。可是高博和嘉宜在一起就没享过一天福,成天就跟在嘉宜的后面转。高博对嘉宜那份关心体贴,有几个丈夫能做到?可嘉宜呢?不但很少看见她主动关心关心高博,还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更关键的是嘉宜看来是不能生孩子了,想想高博一辈子跟在安嘉宜身后侍候,到老了身边却没个子女照顾,林新梅便觉着这婚离了也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高博还黏黏糊糊的,这刀就由她来砍好了。 想到这儿,林新梅便对安嘉宜说道:“嘉宜啊,你和高博这婚离得,我和你高伯伯都吃惊的不得了,后来想想,现在么,年轻人想法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做长辈的不好勉强。” 安嘉宜笑笑说:“高伯伯和阿姨一直对我很好,是我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 林新梅看她这话说得很乖巧,心里也有些软,可想想将来,仍是狠狠心问道:“嘉宜啊,你和高博是协议离的吧,当时那个协议是怎么订的呀。” 安嘉宜连忙道:“就是各人的东西归各人,我这两天正在找房子租,所以高博就先在郭潇天那委屈几晚。” 林新梅听了这话,彻底的放了心,便笑道:“那也不急的。其实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不方便,不如回家住吗。” 安嘉宜笑笑道:“回家住上班太远了,我想找个离单位近点的房子住。” 林新梅这会子看着安嘉宜倒有了几分舍不得,嘉宜以前上下班基本是高博接的,如今离了婚了,当然还是住得离单位近些好。想想嘉宜虽然还年轻漂亮,可到底是离了婚的人了,又不能生育,有几个身家好男人会接纳她?更别说那个公子哥了,只怕也就是看嘉宜长得漂亮,图个一时新鲜罢了。 想到这里,林新梅便拉着嘉宜的手,叮嘱道:“嘉宜啊,女孩子一人在外面住要小心些,女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才能不吃亏啊。” 安嘉宜点点头,抽开手笑道:“谢谢阿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新梅点点头,便告辞回家了,再怎么舍不得,这一场缘分到底是到头了。 租房 自那天林新梅走了以后,安嘉宜便开始着手租房子,依嘉宜的想法当然是离单位越近越好。可省z行位于n市最繁华的地段,附近的房子租金都不便宜。 嘉宜每个月的收入也就是三千多块钱。跟高博闪电离婚后,安嘉宜头一次当家,算起了柴米钱,一番拨拉以后,安嘉宜不得不老实的承认,以她以往每月的开销,家里抽屉里的存折上的钱大概没一分钱是她的。 嘉宜跑了几家中介了解了一下行情,决定在离单位三、四站路远的地方租一个单室套,这样租金在每月2000元-2500元之间。这已是安嘉宜能够承受的最高极限了。可是这样的地段和这样的户型还是挺紧俏的,安嘉宜只好先将自己的号码登记下来,等候回音。 过了两天便有一家中介打了电话过来,安嘉宜一听什么都满意,可房主要价两千八百块一月,这个价对安嘉宜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安嘉宜算算这样一来她每月的生活费只剩一千块钱不到了,这衣食住行的花销比例未免过于失衡了,于是在电话里就婉言谢绝了。 可等嘉宜一放下电话,就看到隔壁办公桌的张姐一脸审视的看着她。安嘉宜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张姐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问道:“嘉宜,你搬出来住了啦?怎么在找房子呢?” 安嘉宜忙笑着说道:“不是,是帮我一个刚工作的表妹找的。”张姐笑笑就不说话了。安嘉宜轻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可是直觉的她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她离婚的事。 可接下来,又有中介回电话过来,安嘉宜没办法,只好把电话打到 震动上,看到不熟悉的号码便摁掉,好容易等到中午快下班时,嘉宜看手上没什么事了,便悄悄溜到楼下回中介的电话。 可是等嘉宜回过电话去却很扫兴,那家中介说以为嘉宜不租了,已经领着别的客户去看过房子了。安嘉宜只好一再的申明,房子还是要租的,只是有时候会不方便,只能晚点回。好在中介的态度也不错,紧着表态,一定帮嘉宜找到合适的房子。 嘉宜打完电话,便打算溜回楼上,打个卡就去吃饭。可一转身却发现周予浵领着几个人走了出来,而送他们出门的赫然是凌霜。省z行的打卡考勤制度就是在凌霜的手里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严格程度。而此刻离下班有些时间。很有些做贼心虚的安嘉宜立马闪到了一边。 好在凌霜正偏头跟周予浵在说着什么,并没注意到身侧远远站在一边的安嘉宜。倒是周予浵在走过安嘉宜身边的那一煞那间,不露声色的扫了安嘉宜一眼。 安嘉宜待他们一行人走过,便一溜烟的跑到了安全通道里,脑子里闪过周予浵的嘴角仍赫然留有淡淡的淤青,有些心虚的想道:“那不会是让高博揍的吧。” 安嘉宜正琢磨着呢,手里的手机便响了,嘉宜一看是高博打来的。 高博这几天很是消停,再没找过她,也没打过电话。可这回安嘉宜一接高博的电话就给他吓了一跳。 “嘉宜,这两天周予浵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安嘉宜忙矢口否认道:“没,没有。” 高博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嘉宜,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事,可是周予浵那人心狠手辣的,你还是离他远点。” 安嘉宜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可是马上就想起了周予浵嘴角上的淤青,便有些着急的问道:“高博,周予浵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高博听出她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切,心里顿时暖了一下,想了想,便跟嘉宜如实道来:“嘉宜,潇天的爸爸出事了,开始是他们法院的另一个副院长给双规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二去的把他爸爸也牵连进去了。这几天我一直陪着潇天四处找人打听情况,今天好容易有人透了点口风,说是潇天的爸爸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可关键是得罪了上面的人,有人指名道姓的说他儿子那么嚣张,只怕他这个副院长的爸爸也干净不了。嘉宜,潇天人你是知道的,他是三斤半的鸭子两斤半的嘴,也就是嘴上横点,可做事情还是老老实实的。刚刚我和潇天想了半天,只觉得这 人八成是周予浵。” 安嘉宜这下吃惊不小:“周予浵?他有那么大本事吗?再说郭潇天什么时候惹过他呀,上次不是没上去找他吗?” 高博叹了口气:“嘉宜,上次你不见那晚,我和潇天找过周予浵,潇天当时闯进他家里去了。” 这事安嘉宜还是头一次听说,此时听了倒也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当下便喃喃的说道:“就算闯进他家也不算什么大事啊,至于就是得罪他了么?” 高博那边也不是很拿得准:“也许是我多想了,可是嘉宜你还是小心点好。” 安嘉宜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只觉得心里乱得很。想想这会儿凌霜也该送完客回办公室了,便走出了楼梯道,打算仍坐电梯回17楼的办公室,打卡下班吃饭。 可刚走到电梯门口,手机又响了,安嘉宜看号码陌生得很,只道又是哪个房屋中介的打过来的,便接通电话道:“你好,我是安嘉宜。” 可那边清楚的回道:“嗳,你好,我是周予浵。” 周予浵的好意 嘉宜愣了一下,心说今天真是见鬼了,忙回道:“啊,周总您好。” 可电话那头却没了声音,嘉宜有些奇怪,便连声问:“喂,喂,你还在吗?” 周予浵声音这才复又响起,只是听上去带了几分清冷:“我在啊,一直在,我那天送安小姐回去却凭白无故被你先生揍了一拳,就一直等着你或者你先生来给我道声谢,说声对不起。没想到这望穿秋水也没等着啊。” 嘉宜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想他那天确实是一片好心,却无故遭殃了,忙连声道:“对不起,,周总,那天是有些误会了。本来是要专程给您道歉的,可想着您日理万机,未必有时间理这茬事,就没好意思打扰您。” 周予浵轻笑了一下,道:“我再怎么日理万机,这饭还是要吃的,我现在人在你们银行的地下停车场,正犯愁这午饭怎么解决呢。” 嘉宜心道“你们一帮子人呢,到哪儿不能解决顿午饭”,可是这事说到底欠了他份人情,话说到这份上,安嘉宜也只能干笑着说道:“呵呵,这边我熟悉,我请周总吃顿午饭聊表歉意吧。” 周予浵很干脆的说了声:“好,今天就让安小姐破费了。”就挂上了电话。 安嘉宜瞪着手中的手机,暗自不爽,要说请周予浵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可嘉宜却有一种被人敲诈的感觉。可想想 高博刚才说的话,嘉宜便在心中默念:“息事宁人,息事宁人…”,便上楼拿了包,就坐电梯下到停车场,找周予浵。 安嘉宜刚下到停车场,周予浵便将车开了过来,俯身帮嘉宜打开了车门。嘉宜看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倒也不是很意外,很利索的上了车,对周予浵略点了下头,便说道:“周总,前面维金大厦新开了几家餐馆口味还不错。” 周予浵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也不答话,便启动车子开了出去,安嘉宜在边上指挥道:“出了门,第一个红绿灯口往左拐过一会就到了。” 可周予浵出了门,便笔直的直往前开。安嘉宜在边上着急道:“周总,你开错了。” 周予浵偏头对她说道:“维金离你们银行不远,你穿着银行的制服这么显眼,要是碰到你们银行的头头脑脑也在那儿应酬呢?你不觉着尴尬?” 安嘉宜道:“我们行的定点酒店又不在为维金。” 周予浵看了她一眼笑道:“可是如果碰到认识我的人,只怕明天就会有传言我周予浵的新欢是省z行的行花。” 安嘉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很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可又不能跟他的“如果”较真,再说她今天还想问问郭潇天他爸的事,保持良好的沟通气氛还是很必要的,便生生忍住了反唇相讥的冲动,只扭头看着窗外。 周予浵大约也是觉着这话说得有些造次了,便顾左右而言他,问道:“刚刚在楼下你怎么闪得那么快,是躲我还是躲凌霜?” 安嘉宜觉着他这话问得奇怪:“当然是躲凌总了,那会儿还没下班呢,叫她瞧见就惨了。” 周予浵听了便笑了起来:“看来凌霜很有些威信嘛。”说着便偏头深看了安嘉宜一眼:“上次我托你照看的她,有没有给你惹麻 第 20 部分 烦?” “上次?”安嘉宜愣了一下,旋即领悟过来:“没有,没有,上次是沈先生帮忙照顾的。” 周予浵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安嘉宜看他越开越远,却有些急了:“周总,我下午还要上班,咱们还是别去太远的地方吧。” 周予浵安抚道:“就到了,不回耽误你上班的。”车子开了一会儿,便在元雾湖公园边上一个三层洋房前停了下来,周予浵对安嘉宜解释道:“这边比较清净,菜式也还清淡适合女孩子的口味。” 安嘉宜进去一看果然清静,除了笑容可掬的美丽可人的服务小姐再无旁人,可环境确实是不错的,安嘉宜不由暗自为自己已然不饱满的钱包捏了把汗。 两人到了楼上包间坐下,服务小姐便送来了两份菜单,安嘉宜扫了一眼菜单见没一个明码标价,不由暗怒:“这物价局就从来不来查查么?”便放下菜单笑着对周予浵道:“还是周总点吧,你是常客,知道什么菜有特色。” 周予浵也不客气,便报了几个菜名给服务小姐。安嘉宜心里默算着:“四个菜一个汤,也没什么特烧钱的菜,应该还是可以轻松搞定的。” 点完菜,服务小姐就出去了。两人对坐着,安嘉宜立刻觉着气氛有些僵。幸好这时手机响了,嘉宜忙接通电话,却是房屋中介打来的,说是有个两居室的,房主是一对母女,也想找个女孩子合住,房租只要1600元。安嘉宜虽然觉着这租金听上去很诱人,但是和陌生人合住,却还是让她觉着不适:“合住啊?那还是不方便,对对最好还是单室套,对,谢谢啊。”放下电话,安嘉宜便主动对周予浵说道:“我家一个表妹刚工作,要租个房子,麻烦死了。” 周予浵却还是觉着奇怪:“你先生是律师,外面关系比你多,怎么不让他帮你找?” “他最近比较忙。”安嘉宜打了个哈哈,忽然灵机一动,便说道:“他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的爸爸被双规了,他们这几天正忙着这事,可听说是得罪了上面的人,人家指名道姓的说他儿子嚣张他也干净不了,所以有些难办。” 周予浵听了这话,微微有些讶异,认真的看着嘉宜问道:“你说的是省高院的郭副院长吧,刚才那话怎么象是我前天晚上在酒桌上说的话?” 嘉宜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便很是生气的质问道:“郭潇天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整他爸?” 周 予浵听了嘉宜的话,脸立刻就冷了下来,默然一会,却又轻声失笑道:“郭潇天得罪我,我就去整他省高院副院长的爸爸,安小姐是你逻辑有问题,还是你忒瞧得起我了?” 安嘉宜道:“可是你也承认了,那话是你说的不是?” 周予浵人往椅子上一靠,叹道:“安小姐,郭院长进去十几天了,我这话不过是前天酒桌上聊起来说得句闲话,你要定我的罪,也要找个靠得住的罪名。” 安嘉宜此时也有些犹疑:“可是…可是都说郭伯伯没什么大问题,是得罪了人才被纠住不放的。” 周予浵冷笑着反问道:“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别人收了几千万,他不过是收了百八十万就觉着冤枉了?安小姐,你先生和那郭潇天都是律师,应该知道法律的地线在哪里,怎么也疑心生暗鬼起来了。” 嘉宜却仍是不能释疑:“周总,这事真得一点都没受你影响么?” 周予浵皱眉苦笑:“安小姐,我就是一个生意人,哪有这么大影响?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要钱就不能沾政治,搞政治的就别想捞钱,否则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你那个郭伯伯就是追求了一辈子权力,到了却想捞笔钱才翻得船。你觉着郭潇天都怎么得罪我了,能让我去趟这趟混水。” 安嘉宜见他说得振振有辞的,颇有道理,可却仍是不死心,便小心的试探着道:“那你说郭伯伯这事找找人的话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周予浵却不上她的当,冷着脸训道:“怎么平时人人都反对特权,要求公平公正。事到临头却盼望着法外施恩,另有捷径可走?安小姐,连你也不能免俗么?” 安嘉宜顿时无言以对,没想到了反被他倒打了一钉耙。幸亏这时服务小姐开始上菜,两人便埋头苦吃,再也不说话。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安嘉宜便从包里掏出钱包,扬手示意买单。服务生手捧着账单走了过来,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安嘉宜,却仍冲着周予浵问道:“周总,是记在你帐吗?” 嘉宜忙道:“不不不,是我请客。” 周予浵也笑眯眯的同时说道:“不,今天安小姐请客。” 服务生忙把账单递给安嘉宜,说道:“一共是2680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安嘉宜屏住了一秒钟的呼吸,忙从皮夹里掏出了她尽剩的一张卡——省z行的工资卡递给了服务生,说道:“刷卡吧,谢谢!”刷卡付账时,安嘉宜平生第 一次理解了妈妈每次进饭店时的唠叨:“这个菜这么多钱,我在家能给他做出来好几盘。”嘉宜想着:“其实人过了能承受的临界点以后,反应原来都是差不多的。”不由也微微一笑,这世上谁能免俗? 结完帐,嘉宜看周予浵一直不动声色的瞧着她,便尽量自然的微笑着跟他说道:“周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可目光扫过他唇角淡淡的淤青时,却暗恨:“这一拳就要了2680,也忒贵了。” 周予浵也是微微一笑,起身道:“走,我送你上班吧。” 安嘉宜听了忙推辞道:“我自己打车很方便的,不用麻烦您了。” 周予浵抬腕看了下表道:“这个地方不好打车,我也要回公司,顺路把你捎到广元路,你下车过个马路,再拐弯走个五分钟就能到你们银行。走吧,等下要是迟到了,你又要在肚子里说我坏话了。” 安嘉宜心说你怎么知道是“又”呢,只是这个问题只会越描越黑,嘉宜便也只当没听见,只客气了声:“麻烦周总了。” 周予浵笑笑没说话,两人便开了车离开。 在路上,周予浵忽然对嘉宜道:“你找房子那个事情,我回头让潘军跟你联系,他会帮你的。” 安嘉宜吃了一惊,忙道:“啊,不用了,我在中介都登记了。” 周予浵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们公司在市区的楼盘都还有剩的样板房和预留的房子,内部员工租得话,租金按市价可以打5折。这事我不方便出面,潘军可以帮你。这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或者说可以使点特权的地方,你就不用客气了。” 安嘉宜不能置信的看着他:“5折?” 周予浵咧嘴笑了笑:“很奇怪吗?其实刚才那顿饭我来签的话,也是可以打5折的,可是我看安小姐一片诚心,倒也不好越俎代庖。租房子的事就算是我还安小姐今天慷慨解囊请我吃饭的人情吧。”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白得闪亮的牙齿心中暗恨:“果然就是故意算计我钱包的。牙口这么好,难怪吃人不吐骨头。”面上却微笑着婉言谢绝道:“请周总吃饭是为了聊表歉意,那是应该的。要是再承周总的情租你们内部员工的房子,这人情就没法还了。再说是我表妹租,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呢。谢谢周总关心啊。” 周予浵偏头定定的看了嘉宜一眼,莞尔一笑,倒也不再强求。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广元路,周予浵将车子停到路边,安嘉 宜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 周予浵目送着安嘉宜穿过马路,便仰靠在座椅上,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潘军吗?你去查查安嘉宜在哪个中介租房子。” 爱如衣裳 过了两天安嘉宜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中介打来电话时,安嘉宜简直不能相信:“蔚蓝之都的两居室只要1800一个月?是不是弄错啦?”蔚蓝之都是个高层公寓,离他们银行只要过两个马路,当初嘉宜租房子时打听过行情,这边的单室套的一月的租金都在3500元左右,怎么这个两居室这么便宜?安嘉宜直觉这其中有问题。 那边中介解释道:“是一对年轻夫妻的新婚房子,住了没多久,可是两人要出国了,房子不想空关着,可也不想随便租个人把房子给糟蹋了。我看他们其实也就是想找人帮着照看下房子,租金倒不是关键。他们也倾向租给素质好的女孩子。安小姐,你下班后有时间来看看房子,跟房东聊一聊,成不成的就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嘉宜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忙一迭声的答应了。下班后去中介的路上,嘉宜很有几去面试的忐忑。到了中介公司,女房东已经等着了,中介帮她们介绍了一下,安嘉宜很不好意思的打着招呼:“对不起,欧小姐,我来迟了。” 女房东不过二十七八岁,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是那种看上去令人很舒服的女孩。她听嘉宜这么说,便笑道:“我也没来多久,正听中介介绍你的情况呢。” 安嘉宜忙自我介绍道:“啊,我在省z行上班,因为家里住得太远,所以想在这附近租个房子。” 女房东微笑道:“哦,是这样啊。安小姐是不是在n大念过书?看着有些眼熟呢” 安嘉宜听了眼睛一亮,忙答道:“是啊,欧小姐也是n大毕业的吗?” 女房东笑着点点头,便说:“我带你看看房子去吧。” 安嘉宜知道这事就算成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忙笑着说:“好的。” 到了蔚蓝之都,女房东打开房门,嘉宜和中介便在木制的玄关处换了鞋。可在进入房间的那一霎那间,嘉宜很有冒然闯入别人卧室的那种突兀的感觉。整个屋子除了卫生间和厨房是封闭的,其余似乎被全部打通了。房屋结构因此显得分外的简单,木制的玄关背面就是电视墙,阶梯型的电视柜上依次摆着电视音响和cd架。藤制的茶几后便是淡紫洒花的布艺沙发,边上落地飘窗上亦挂着同样的淡紫洒花的的窗 纱。沙发后珠帘轻纱遮挡的是卧室,卧室边上关着门的显然是卫生间。卫生间转过来的就是书房,两面自上而下的书架仍摆满了书和各式摆饰,拐角处立式金属台灯边上放着一个白色绒面黑色扶手的躺椅,顺过来便是一张电脑桌。书房边上银白色推拉门后面应该是厨房,厨房前小巧的水晶灯下放着一张两人餐桌。 安嘉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这样的风格正是她和高博的新居在装修时她想要的。可高博更中意规规矩矩的风格,并且说服嘉宜道:“以后孩子住哪里?爸爸妈妈来住哪里?还有总不能朋友来了,抬眼先看见卧室吧?”于是安嘉宜立刻被说服了,却没想道真的有人会把房子捣鼓成这样。 欧小姐见安嘉宜有些惊讶,便笑着在边上解释道:“这个房子说是有六十五个平方,但是扣除公摊后,使用面积并不大。反正是两个人的小窝,我和我老公一商量就弄成了这样。” 安嘉宜笑着道:“挺好的。”心里却很犹豫,这是别人的窝,见证的是别人的幸福,住在这里似乎是鹊巢鸠占了。安嘉宜很是心酸的想着她和高博的房子其实亦见证了他们的曾有的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只是此刻她的憧憬和幸福却已无处存放了。 欧小姐看安嘉宜似乎脸色不太好看,便小心的问道:“安小姐不满意吗?” 中介也边上帮腔道:“这房子真是没挑的,很适合你们年轻人住。” 安嘉宜一愣,马上笑着说道:“不是,真挺好的,我挺满意的。” 欧小姐于是也释然的笑了起来:“我带你看看放东西的地方。”说着便打开进门左手墙上的百叶门,介绍道:“这里可以放用不着的东西和被褥什么的。”说完又领嘉宜撩开帘子进了卧室,打开一面墙的推拉门道:“这是个小衣帽间,你一个人的东西足够放了。”嘉宜在边上连连点头。 中介见状便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满意,就把合同签了吧,我都带来了。”嘉宜和欧小姐也都没什么异议,便走到餐桌边签协议。 签协议的时候,欧小姐笑着说道:“这房子里的东西我们都不好携带,就麻烦安小姐照应了。” 安嘉宜看着那满橱子崭新的书,觉着这便宜未免沾得大了点,忙很诚恳的保证道:“欧小姐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赵。” 租房子这事虽然出人意料的顺利解决了,可真等到搬家那天,嘉宜还是觉得很难过。当将衣橱里的衣服拿出来分别打包时,嘉宜看着摊得满床的衣服终于痛哭 失声。有些衣服她早已经不穿了,可她仍可清楚的记得穿着这些衣服的自己、当时的高博和他们在一起的快乐。她本来只是打算带一些穿得着的衣服走,其他衣服就扔掉的,可现在抚着那些被叠成的一沓的旧衣裳时,安嘉宜觉着心中那种被撕裂的痛,锐不可当。 争执 安嘉宜痛定思痛,却还是不忍心将自己曾经喜欢过的衣服转手便丢进垃圾堆,于是仍旧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将自己的衣物一一打包。 嘉宜不愿让第二个相关或不相关的人知道她搬家的事,便只打了个电话给搬家公司约了个下班后的时间,就把这事搞定了。 临走的时候,嘉宜坐在书桌边给高博留言,算是交代一声。可短短的几句话,嘉宜却是翻来覆去的总是写不满意,直到搬家公司的人在下面摁门铃了,嘉宜才匆匆的写了个条: 高博: 房子钥匙搁餐桌上了,存折和银行卡留在了原先的抽屉里,我走了。 嘉宜即日字 待搬家的工人上了楼,嘉宜便指挥他们将她的东西搬了下去。 临走时,嘉宜将留言的纸条用家里的钥匙压在了餐桌上,便重重的关上门下楼去了。 关门那一刻,嘉宜心里全是不忍回头的仓惶。 等搬到了新租的房子里,嘉宜看着摆了一地的东西,只觉着自己象逃难的难民。 虽然第二天仍要上班,嘉宜还是开始动手收拾房子,洗洗涮涮的,一直干到了凌晨两点钟左右。 这是安嘉宜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手脚最麻利也是最勤快的一天,可惜应该看见的人一个都没见着。 嘉宜看着自己收拾得 第 21 部分 纤尘不染的小窝很是满意,便又到洗浴间将自己的洗了个干净。 凌晨两点半钟,安嘉宜一直清醒而亢奋的神经终于也疲累的近乎麻木。 嘉宜将自己重重的抛在了床上,终于在新居里酣然入睡了。 清晨时分,安嘉宜很自然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却愣怔着不知道这是何时何地。 不过是一霎那的功夫,嘉宜就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可翻出皮包里的手机一看,不过才六点半钟。 安嘉宜轻松了一口气,很为自己这不知从何时建立起来的生物钟感到神奇。 在卫生间洗漱时,安嘉宜心里模糊的想着她的生活已建立起新的坐标了。以前的日子里的她的生活坐标横轴是高博,竖轴还是高博,如今却只能都是她自己了。 嘉宜这样想着虽然不无伤感,却也有些为自己骄傲的意思。 只是这骄傲,在她晚上七点半钟终于开完会出来,看见沉着脸等在银行门口的高博时,便烟消云散。 虽然早过了下班时间,可一起开会的信贷部和国际业务部加起来也有百十来号人,此时一窝蜂的往外涌着,孤零零的站在银行门口的高博便显得给外醒目。 嘉宜也大概知道高博为什么来,就快走了两步到高博面前道:“我们到前面咖啡厅里谈吧。” 高博听了,便低头跟着嘉宜一前一后到了隔壁华威大厦底楼的城市花园咖啡厅。 也许因为并不是周末的关系,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饶是如此,嘉宜还是特地一直走到里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高博一语不发,只自顾跟在嘉宜后面。 高博今天是真得给嘉宜气着了。郭潇天为了郭潇天他爸的事一直在北京和n城两地奔波着,事务所的事就全压到了高博一人身上。几个案子一起压在手上,高博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用。今天好容易逮着了空回家一趟,却整了他一个透心凉。 读着桌上嘉宜留下的纸条,看着眼前人去楼空的惨淡景象,高博只觉着从绝望的心伤中滋生出了种莫名的愤怒。偏偏嘉宜的手机怎么打都是没人接,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从高博脑中涌出,可每一种都会逼得他发狂。 高博开了车,便直奔省z行而来,幸亏前台的小姐告诉他,今天凌总在给信贷部和国际业务部的人开会,没法给他找安嘉宜,高博这才定下心来。可是对嘉宜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走人了,高博还是无 法释然。在下班的人群中,第一眼看见安嘉宜时,高博心里也是苦笑,枉费他身为律师,他竟是不能接受离婚后嘉宜真得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他们有那么多的过去,怎么可能掰扯得开? 可嘉宜就这样简单的抽身离去,却让高博觉着前所未有的心慌。 待两人坐定后,高博勉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嘉宜语气温和的说道:“开会开到现在饿了吧?先点东西吃吧。”说着便叫来服务生帮两人点了两客煲仔饭和一份汤。 安嘉宜看着高博熟练的做着这些,便抿着嘴将头扭到了一边。 高博点好吃的后,看着安嘉宜一脸倔强的样子,便低声问道:“嘉宜,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来。” 安嘉宜沉默了会,便道:“高博,我们已经离婚了。房子是你的,我怎么好意思一直住着。” 高博心痛的问道:“嘉宜,你这是要和我分清楚吗?”说着从怀里掏出嘉宜的那张纸条,放在桌上:“可是嘉宜,我们之间真的是这短短三句话就能盖棺论定的吗?离婚、彻底的分开,这一切对你来说这么容易吗?那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对你来说是什么?嘉宜,你就没有一点心疼不舍吗?” 嘉宜看着高博,努力抑制住眸中升起的水汽,只缓缓说道:“我们之间不是那短短三句话盖棺论定的,是那本离婚证书。我们离婚了,你是律师,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对我来说是什么,我自己知道。高博,我不是只有一点心疼不舍,我…很痛苦。可是我不想把这痛苦摊开来给你看,甚至也不想给自己看。 高博深吸了口气,俯身向前,紧抓住嘉宜的手,低声说道:“嘉宜,我知道是我错得离谱,可是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那个女孩真得就是个意外,我不爱她,甚至连好感都没有。离婚这惩罚或者是我应得的。可是嘉宜,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就这么着就要和我一刀两断,嘉宜,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有多残忍。” 嘉宜对自己应付不来的事,从来是选择逃避和遗忘。那天见着高博和那女孩的场景,虽无法从记忆中删除,却早已被她在脑海中隔离冷藏了。此时听高博提到那个女孩,当天的场景便自动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这样的痛苦和折磨让嘉宜觉着无法承受。 安嘉宜一用力便抽回了手,拼命抑制住要哭的冲动,可鼻翼却不受控制的轻颤着。嘉宜憋了一会,才开口轻声说道:“高博,我想过 要原谅你,给自己和你一个机会,想过无数次。我也想过是不是自己有不够好的地方,你受了别处的吸引,才一时出轨的。” 高博忙打断她道:“嘉宜,你不要瞎想。那女孩没一处比得上你的。嘉宜,我真得只爱过你。” 嘉宜的眼泪迅速的涌了出来:“可是你和她却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高博,你如此如此爱我,我们有那么多那么多年的感情,可一个让你如此不齿的女孩却让你出轨了,那么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在你心中我又算什么?高博,你为了一个没一处比得上我的女孩就轻易的出轨了,我甚至连个努力的方向都找不着!” 嘉宜的拷问让高博无地自容,掩藏在心底的软弱便夺门而出:“嘉宜,如果没有那个周予浵,我们之间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嘉宜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转而便觉着荒唐的可笑,心里愤怒和悲凉交替而起,便“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说了句:“高博,我们离婚和周予浵没有任何关系!”就拿着包跑了出去。 高博叫了声“嘉宜,等等我!”却被前来要求结账的服务生缠住了脚步,高博匆匆忙忙的从皮夹里掏了张百元钞摔给服务生就跑了出去。 那钞票被远远的摔在了地上,服务生很是不爽的走过去蹲下来捡起钞票,嘴里嘟囔着:“老婆跑都跑了,急就能追回来啊。” 正在点餐的凌霜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缓缓把手中的菜单放下,心中默默重复着“高博,我们离婚和周予浵没有任何关系!” 凌霜冷笑一声,脸色发白,心中暗道:“周予浵,你真是越玩越有品了!” 送行 第二天,上班后没多久,嘉宜就被凌霜叫到了办公室。 嘉宜见凌霜冷着个脸,心里暗自纳闷。 凌霜审视着安嘉宜心里也是频频冷笑,这样的女孩或许年轻漂亮,但是阅历、身世背景、处世的智慧、办事的能力,哪一样足以拴住周予浵? 凌霜清楚的记得当初安嘉宜说起她的早婚时,眼里虽有些羞涩但却很幸福的那种神采。本来看着是清清爽爽的一个女孩,却没料到竟是浅薄虚荣的近乎无知。 凌霜看着安嘉宜心内冷哂:“周予浵再怎么好,是你能抓住的幸福么?为了那么个风流花心的人,毁掉手中幸福的婚姻真是蠢得可以。” 安嘉宜见凌霜目光犀利的瞧着她,也有些莫名其妙,扪心自问工作上好像没出什么错,嘉 宜便硬着头皮问道:“凌总,您叫我来有事吗?” 凌霜这才收回眼光,打开桌上安嘉宜的档案袋道:“小安,我们银行的规定是学校毕业的学生到银行工作,一律先到基层网点工作一年。今年我们行又收了不少大学生和研究生都是按这个办的,可现在的年轻人能吃苦的少,好几个找关系要到总部上班。他们攀扯的人都是你。 我看了看你的档案,你确实是一毕业就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所以为了平衡各方面的关系,也为了严肃银行的规章制度,你还是要下网点锻炼一年。” 安嘉宜一听这话,脸立刻红到耳后根。当时她的工作是高院长跟张总打的招呼,张总和高院长的同学兼好友,自然是二话没说将把她收下了。刚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嘉宜也从同事偶尔的冷言冷语的知道她省了下网点锻炼一年的过程。可嘉宜性子乖巧有礼,遇事不出尖,再加上张总暗地里虽常照顾她,明面上却只将些打杂的活交给嘉宜做,很快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今天,安嘉宜听凌霜这么上纲上线的一提,倒也觉着很惭愧,便只问凌霜道:“凌总,那派我到哪个营业部呢?” 凌霜不动声色的说道:“西山营业部。” 西山营业部是z行最偏远的营业部,安嘉宜暗叫一声:“真是倒霉。”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八成是反面典型了,便也只老实的说了句:“哦,什么时候去呢?” 凌霜看着眼前满脸绯红的安嘉宜,忽然觉着这女孩大概人也并不坏,也就是长得太漂亮了,招上了周予浵这个色狼,倒是生生给毁了。 凌霜犹豫了下,却还是说道:“明天,明天你就去报到吧。” 安嘉宜说了声“好吧。”站起身就打算出去,却听凌霜说道:“小安,这个世上并没有捷径可走,有的时候你会以为你找到了一步通天的捷径,但是到后来你会发现那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凌霜到省z行后,便以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闻名。 安嘉宜对她一直有种欣赏和羡慕的感觉,总觉着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也很有派,可如今亲自领教了,安嘉宜也只有苦笑着说了声:“谢谢凌总指点。”便走出了凌霜的办公室。 嘉宜部门的同事也很奇怪凌霜怎么突然越级召见嘉宜,看见安嘉宜垂头丧气的回了办公室,便围了过来问道:“嘉宜,凌总找你干什么?” 安嘉宜强打精神,笑着说道:“凌总派我到革命最艰苦的西山老区去 支援同志们去了。” 大伙一听这话也很惊讶,忙问道:“嘉宜,你是不是哪儿得罪凌总了,怎么突然发配你去那儿了。” 安嘉宜苦笑道:“她一老总,我想得罪她也得有机会啊。凌总说是因为我没下网点锻炼过,所以补上这一课。” 同事中张姐最是嘴利,便很不屑的说道:“切,她每天那么多事,真够有闲心的还能想起你这茬。” 老苏平日里老成一些,便打哈哈道:“这证明凌总很注意嘉宜啊,嘉宜,你学历高,领导也许是想重用你呢。” 张姐却说道:“得了得了,你不如说嘉宜长得漂亮嫁得又好,凌总看了心里不爽,这老姑娘的脾气就是古怪。” 安嘉宜听了赶紧讨饶:“谢谢你们赶紧打住吧,回头传到凌总耳朵里,该派我到阿里支边去了。” 大伙听了便都笑了起来,只说:“嘉宜,今晚下班给你送行啊。” 嘉宜笑道:“那你们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老苏大手一挥:“没问题,大伙凑份子,嘉宜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张姐笑着学着老苏将手一挥:“老苏,这是领袖的手势,台词得这么说,嘉宜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今晚我来买单。” 老苏赶紧讨饶:“别别,回头我老婆该派我到阿里支边了。” 老苏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大家听了便哄堂大笑,只有安嘉宜笑着的时候心里仍有几分苦意。 快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便开始商讨到哪儿去腐败的问题,正说得高兴,信贷部经理老王走了进来。因为上面有老总直管,他这个经理一向没什么实权,但是照顾照顾本部门人的福利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偏偏老王一直是弃而不用,所以在部门里一向没什么人缘。 王经理笑眯眯的走到安嘉宜面前道:“小安啊,刚刚凌总跟我说你要到西山去锻炼一年啊。” 安嘉宜也笑着点点头道:“凌总早上跟我说过了,我明天就去西山报到。” 王经理打着官腔道:“下去锻炼锻炼也好,你还年轻,有的是前途。我很看好你的。” 安嘉宜微笑着点点头。 张姐却在边上说:“王经理,我们商量着晚上给嘉宜送行呢,这费用部门能不能给报销了啊。” 王经理愣了一下,却难得大方的说道:“这个有什么报销不报销的,本来就是给部门的同志送行嘛 ,当然是算在部门头上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老苏也高兴的说道:“我们刚定了晚上去金鑫搓一顿呢,我正愁着这费用回家没法交账呢,没想道王经理你大手一挥给解决了。” 金鑫大酒店是n城最老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可这么多年依然维持着老大的地位岿然不动,办公室里十几个人,一晚上的消费自然是不低的。王经理一向是把部门的小金库看做是自己口袋里的钱,听了这话自然是有些肉痛,却仍是面不改色的说道:“金鑫好,离咱们行近,方便。” 王经理这么慷慨也是有道理的。安嘉宜说起来是张总的人,虽然说张总走了,但他现在是市行的一把手,仍然是实权人物,这年头山不转水转的,给自己多留条路总没错。 等王经理带着一群人兴冲冲的走进金鑫大厅时,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英明决定。大厅里满面红光的张总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王经理忙抛下众人,殷勤的上去跟张总打招呼:“张总,您好,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张总见是王经理愣了一下,便微笑着说道:“今天市政府牵头银行工商税务几个单位和市里的知名企业在这开个办公协调会,等会儿一起用个工作餐。” 王经理这才注意到边上的几位也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忙打了个哈哈,不问自答道:“哦,呵呵,我们部门的安嘉宜被派到西山锻炼了,所以到这里给她送送行。” 张总微皱了下眉:“小安到西山去锻炼?” 王经理忙笑着道:“唉,对对,凌总的意思可能是要锻炼年轻人。” 张总也呵呵笑道:“年轻人是应该多挑些重担子。这样吧,你们先聚着,等下要是有空,我到你们那儿给同志们敬杯酒,你们部门好多都是老z行的人了。” 王经理也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个客气 第 22 部分 话,但还是很高兴的说道:“唉吆,张总那怎么敢当。”就屁颠屁颠的走回了群众的队伍中。 王经理走到安嘉宜跟前,笑道:“小安,你怎么不去跟张总打个招呼啊,我看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安嘉宜微笑着道:“我可不敢找挨骂去。”其实嘉宜的心思是怕她和高博离婚的事张总已经知道了,再说边上还有个周予浵,虽说嘉宜自问扪心无愧,可瓜田李下的,还是避些嫌疑的好。 生病 既然是给嘉宜送行,晚宴倒也是颇热烈友好的气氛下结束的,席间敬酒时每位同事都把安嘉宜狠狠的表扬了一番,开始嘉宜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肉麻得紧,几轮下来倒也习惯了,仗着喝了几口的红酒做底气,很是皮厚的笑眯眯的跟人说道:“您觉着我还有什么闪光点,就继续狠狠的表扬吧,我经得起的。”大伙听了也都挺开心的笑着,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 结束的时候,张姐问安嘉宜道:“嘉宜,你是自己打车回去还是叫你老公接啊。” 安嘉宜忙道:“啊,我自己打车回去。张姐,咱俩顺路,你跟我走吧。” 张姐很是高兴的和嘉宜一起上了出租车。 嘉宜把张姐送到了,便叫司机又绕回去,开到蔚蓝之都。 在路上,安嘉宜跟司机打听如果从市中心到西山的话应该坐哪路车,大概要多长时间能到。可是司机也不很清楚,只说应该是有直达的公交车,到西山的话大概是两个小时左右的样子。 安嘉宜听了无比沮丧,对嘉宜这种生活半径一向很小的人,每天花四五个小时在路上是难以想象的。嘉宜想着看来要在西山那边租个房子,可马上又很是清醒的认识到她已经破产了。离婚后,安嘉宜只带走了自己的工资卡,在付了一年的房租,又被周予浵敲了一笔后,嘉宜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己了,根本不足以再租个房子。想着欧小姐的善意和信任,手上的房子又是不能转租出去的。安嘉宜此时深刻的理解了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的困境,不禁暗叹口气,琢磨着实在不行,过两天就回家自首吧。 到了蔚蓝之都的楼下,嘉宜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安嘉宜掏出来一看,是高博打来的,安嘉宜任它一直响着,直到没了声音。再一看手机上显示的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是高博的,安嘉宜犹豫了下就将手机打到了振动上。 上楼后,想着明天一早还要到西山营业部去报到,嘉宜闹好闹钟,便早早洗漱睡觉了。 可到夜里嘉宜却疼醒了,算了算日子,嘉宜以为是好朋友要来了,便起床做好防护措施依旧上床睡了。可这痛却是一阵一阵越来越重,嘉宜想着这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就搂着被角死扛着,直到身上出了好多冷汗,便晕乎乎的睡过去了。 到天亮时,闹铃的响声将安嘉宜惊醒,却发现身上已被冷汗湿透,虽然裹着被子,却仍是觉得冷得可以,嘉宜动了动想爬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嘉宜想着今天这班看来是上不了,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请假。第一天报到就请病假似乎是不太好。嘉宜心存侥幸的想着,反正还没去报到呢,两不管的时候,不如自己给自己放假吧。 本来嘉宜是可以侥幸过关的,早一天迟一天报到也没人紧盯着这事。可她没想到她妈会打电话到银行找她。 嘉宜妈妈打电话找嘉宜是因为昨晚上高博上家来找嘉宜,两相一碰面,才知道嘉宜从他们两人的房子里搬出来住了,高博听说嘉宜并没回来住,脸色就不太好看,却还是很诚恳的跟嘉宜妈妈保证一定把两人关系处理好。 嘉宜妈妈等高博走了,也给嘉宜打了几个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嘉宜妈妈心里直叹气,哪个女人碰到老公外遇的事,心情都不会好,所以嘉宜赌气跟高博离了婚,她也就没说嘉宜什么。可赌气归赌气,过日子又是另一码事。老话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嘉宜离了高博,再找这么好条件的人就难了。所以高家来要求复婚,嘉宜妈妈心里是认可的。如今高博一而再,再而三的认错态度都还不错,嘉宜现在一人搬出去住,这头就昂得有点太高了,以后两人再在一起,这夫妻间和婆媳间难免不留疙瘩。 嘉宜妈妈这样想着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打了个电话到嘉宜班上,想让嘉宜晚上回家好好跟她谈谈。可嘉宜办公室的同事说她已经调到西山营业部去了。嘉宜妈妈一听这话很是惊讶,西山是大学城,离市区很远,嘉宜无缘无故的怎么调到那里去了,便赶紧拨安嘉宜的手机,可嘉宜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嘉宜妈妈想起嘉宜昨晚手机就没人接,便有点坐不住了,赶紧查到了z行西山营业部的电话,可电话打过去,那边却说没有这个人。这下嘉宜妈妈真急了,只怕嘉宜在单位出了什么事。当下便跟组里的老师通了个气,就直接奔到省z行的办公大楼。 嘉宜办公室的同事接了前台小姐的电话很是惊讶,等嘉宜妈妈上了楼,张姐紧着问道:“嘉宜昨晚没回家吗?我跟她打得是一辆车啊,她把送到我们小区门 口才走的。我看她情绪不错的呀。” 嘉宜妈妈诉苦道:“她爱人出差不在家,我昨晚打电话给她就没人接,今早手机又关机了,打到单位,你们这边说人走了,西山那边说没这人,你说我心里急不急?” 老苏听了嘉宜妈妈的话,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可能嘉宜今天第一天报到,那边人不熟悉情况,我帮你再问问。”可老苏的电话打过去,西山那边的负责人说安嘉宜并没有去报到。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更着急了,忙问道:“嘉宜怎么会突然被调到下面去啦,她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失误?” 老苏支支吾吾的说道:“那这得问领导了。” 可领导王经理也不愿揽这事,只跟嘉宜妈妈说道:“这事实我们凌总定的,要不你去问问她。” 凌霜听完嘉宜妈妈的来意,对安嘉宜的印象立刻差得无以复加,只尽可能客气的跟嘉宜妈妈说道:“安嘉宜到西山去是正常的岗位调换。她为什么不去西山报到,也没到行里请假,我个人理解可能是她一时转不过弯来,一个人躲在什么地方闹情绪。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您就不要太担心了。当然如果48小时后,她还是没有音讯,我建议您去报警。” 嘉宜妈妈听了凌霜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很有些恼火,可这是女儿的领导,却不能得罪,便笑道:“凌总,我到您这,就是怕嘉宜工作上有什么失误才给调到西山的,如果只是正常的工作调换,我也就放心了。嘉宜虽然成年了,可在我眼里还是孩子。家里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她消息,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我怕她出事,一时心急,所以可能有些小题大作了。我看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应该可以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您多包涵。” 凌霜耐着性子听嘉宜妈妈把话讲完,便微笑道:“那好就这样吧,嘉宜妈妈,我们互相理解吧,您再等等看,也许安嘉宜很快就会给你电话的。”就把嘉宜妈妈请出了办公室。 送走了嘉宜妈妈,凌霜一阵气闷,说实在的她顶瞧不上象安嘉宜这样的女孩,弄下个烂摊子让一大家人跟在后面收拾,自己说不定还没事人似的。 凌霜心想安嘉宜要真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当时为什么不提出来,当面装的跟小媳妇似的,背后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想恶心谁呢。她凌霜要做什么从来都是阳谋,这事就是摆在桌面上,她就是要拿安嘉宜杀鸡儆猴,谁又能说她什么?安嘉宜要为这点事就整出个 三长两短,那真是笑话了。 话虽这么说,面上的事还是要做,凌霜拨了个内线给王经理:“王经理吗?你留一下安嘉宜妈妈的联系方式,有关安嘉宜的情况及时通气。” 可是谁也没想到,数小时后,第一个知道安嘉宜情况的是周予浵,或者准确的说是潘军。 手术 潘军接到消息时正坐在外面车子里等着周予浵,今天周予浵来了几个北京的朋友,潘军是负责专职接送的。可晚宴还没结束时,潘军就接到了蔚蓝之都物业的电话:“潘经理,那公司13楼样品房的租户安小姐晕倒在小区门口了,看样子是得了什么急病。” 潘军愣了一下,忙进包间找周予浵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周予浵听了很吃惊的问道:“没送医院吗?” 潘军听了忙问道:“送哪个医院?” 周予浵道:“就省人民医院吧,离她那近点儿。你去安排一下。” 潘军听了赶紧跑出去打电话。 周予浵笑着起身说道:“我一朋友得了急病,我得看看去,那熙之和叶盛荣陪你们,你们好好喝,要是没什么要紧的话,等会我回来跟你们碰头,咱们换地方接着喝。” 在座的都是他死党,听他这样说就不乐意了:“什么朋友啊?又是哪个mm跟你耍花枪吧。予浵,咱们才是朋友呢,不带你这么见色忘义的”。 周予浵笑着说了句:“耍花枪的我就不去了,是真病了。”便扬长而去。 潘军见周予浵出来,便迎上去道:“已经跟他们说了,送省人医的急诊。” 周予浵皱眉道:“问了是什么情况了嘛?” 潘军说:“保安就说她人走到小区门口就不行了。” 周予浵点点头便不再吭声,和潘军一前一后上了车。他们那儿离省人医并不近,好在潘军车技娴熟,等他们车子到省人医门口时,恰好看见小区物业的保安也带着安嘉宜坐着出租车刚到了门口,正架着安嘉宜出出租车。 周予浵连忙下了车,从物业的手里接过了安嘉宜,抱起来就往急诊大厅里走。 周予浵见安嘉宜双眸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便沉着脸转头问跟在身边的保安道:“怎么会事啊,人怎么成这样了?” 保安连忙说:“晚上,安小姐出门到小区门口时,就突然抓着铁门人往下出溜,我们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歇会就好,我们就 搬了个椅子给她坐着,谁知道她坐到椅子上就晕了。她包里手机没电了,我们也不知道找谁,赵经理看房子的时候留过一个电话,所以我们就打给他了。” 周予浵不耐烦听他说那么多,抱着安嘉宜逮着个门就往里闯。 值班的医生问道:“挂号单呢?” 周予浵自己一年也不会进医院看次病,便反问道:“看急诊也要挂号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把病人放床上,家属先去挂个号吧。” 周予浵皱着眉看着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意识到医生说的家属就是他。 保安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却见潘军和几个人医生模样的人推着个病床,气喘嘘嘘的走了进来。 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上前跟周予浵说道:“周总,你好,这是普内科的急诊。刚才潘经理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我给病人安排的是先去b超室做个b超,再化验个血象。” 周予浵听了这话,便弯腰将安嘉宜抱到了病床上,然后直起身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那人说:“麻烦你了,黄院长。” 过了一会儿,安嘉宜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阑尾有炎症,而且因为嘉宜腹腔里有大量积液,所以估计阑尾已经穿孔,必须马上手术。 周予浵在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看着患者姓名:安嘉宜那行,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他和她应该就是偶然的碰了次面,随即就各奔东西的关系,可天意昭然,他竟在这给她签手术同意书。周予浵轻抿着嘴唇,便在家属意见那栏龙飞凤舞的签上了周予浵三个大字。 潘军在边上问道:“要不要想法子通知安小姐的家人?” 周予浵略一思索,便道:“你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z行的信贷部,通知他们这事。” 潘军了然的点点头。 其实周予浵知道安嘉宜生病这事,按常理来说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家人,比如说她老公。 可是嘉宜的手机没电了,周予浵觉着既然没有现成可供联系的方法,他也没义务想尽办法通知安嘉冝的老公他老婆病了。 可是嘉宜被推进手术室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份手术同意书送到了周予浵面前。 黄院长给周予浵解释道:“病人的阑尾化脓了,所幸虽然有穿孔的迹象,却没造成感染;而她输卵管畸形,考虑到她还是育龄女子,建议一并做修补手术,免得将来再 吃一刀。” 这一次周予浵对着手术同意书犹豫了起来,如此私密的事,他似乎确实没权利替她决定。 可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之势,周予浵说了一句:“一切从有利于患者身体健康的角度出发吧。”便又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只是这话,他也不知道是是对自己说的,还是跟黄院长说的。 手术到深夜时分才结束,安嘉冝被推出手术室时,周予浵忙迎了上去,只见安嘉冝身上盖着医院白色的被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和被子上,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周予浵忽然想起刚才抱着她的时候,那头长发很是碍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琢磨,这样的长发其实现在很少女孩会留了,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安嘉冝固执的留着这样的长发,平时却并不展示出来,是不是意味着她是个固执于传统,却又懂得向现实让步的女孩?” 黄院长和主刀的医生简短的交谈了两句,便过来跟周予浵笑着说道:“苏大夫说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周总可以放心了。现在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而且病人体质比较虚,可能要到天亮时才会醒;周总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安小姐今晚会被安排在特护病房,值班的护士会照顾她。” 周予浵看着护士们推着安嘉冝渐渐走远,却忽然很有兴趣知道安嘉冝明天早上醒来,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便笑着对黄院长道:“天太晚了,我也懒得回去了,就在她床边上对付一晚吧。” 黄院长忙道:“特护病房有陪护床的,周总可以将就着睡一晚。” 周予浵估摸着 第 23 部分 自己八成将就不了,便笑着对黄院长道:“陪护床就不用了,有个靠椅让我靠一靠就行了。” 黄院长忙道:“没问题,没问题。” 周予浵笑道:“今天真是给黄院长添麻烦了。” 黄院长客气道:“今天院长室是我值班,本来就是份内的事。” 周予浵知道黄院长还不至于每次值班都要这么辛苦,但感谢的话说得太多反而就无味了,当下也只笑着说声:“那就容我有情后补了。”便大步追上了安嘉冝的病床 各怀心事(修文) 周予浵这一晚守在安嘉冝床边基本是没合眼,倒不是因为他担心嘉宜,实在是每过一个小时,便有护士进来给安嘉冝测血压和脉搏,周予浵想睡,可是还没等睡熟就又被下一拨进来的护士吵醒。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周予浵便正襟危坐在靠椅上静候安嘉冝醒来。 可是直到早上医生查房时,安嘉冝仍然没有醒的意思。 周予浵忙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看了看安嘉冝夜里面的检测指标,便跟周予浵说道:“安小姐情况很好,她醒不过来的原因一个是她的体质本来就比较弱,所以麻药的影响会相对长一点;还有种可能就是她的身体是真累,她单纯就是在补觉。” 周予浵听了医生的话,终于放了心,等医生护士们查完房,自己便也靠在靠椅上开始补觉。可是感觉还没睡上多久,手机就响了,周予浵一看号码是他昨天来的几个朋友打来的,不禁苦笑了笑,昨天他算是放了他们的鸽子,今天就甭指望能听到好话了,当下便走出病房接通电话,只干巴巴的“喂“了一声,便静候发落。 果然电话那头啧啧出声:“啧啧,瞧您这声音哑的,看来昨儿一夜是相当的销魂啊。还换个地方接茬儿喝呢,你都忘了哥们几个都在干台上晾着呢吧。” 周予浵皱眉笑道:“别瞎扯了,那没调查就没发言权啊,我一晚都忙着见义勇为呢,随便我就能给你们拉出一排的白衣天使做证人。” 那边也笑道:“你也别瞎扯了,你巴巴的把我们忽悠来,不是真打算把我们放一边晾着的吧。不是说今天谈事的嘛?赶紧的,快过来。” 周予浵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了八点半钟,便有些头痛的说道:“好了,别催命了!我马上过去。” 周予浵推开门走回病房。 床上,安嘉冝仍然一动不动,仰面半卧在病床上,似 乎睡得很安稳。 周予浵绕到安嘉冝的床边低头凝视着她。 安嘉冝的脸色苍白,盍目躺在床上,呼吸细微得几乎听不到,两弯黑长的睫毛却轻微得抖动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周予浵忽然怀疑嘉宜是不是故意的在回避他,便伸手挑起一缕安嘉宜洒在被子上的长发,在指间玩弄着。 可是嘉宜依然一动不动。 这时的安嘉冝不会眼中隐着警惕戒备的眼神,明目张胆或是小心翼翼的刺挠他,却也乖巧柔顺的让人近乎心软。 周予浵顿了顿,放掉了手中的黑发,却仍是弯腰在嘉宜眼帘上轻吻了一记,心中默念了句:“再见,安嘉冝。” 起身时,周予浵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很是吃惊的看着他,周予浵轻皱了下眉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大步走出了病房。 早上八点钟,潘军很准时的打了个电话到z行信贷部:“喂,省z行嘛,你们行的安嘉冝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动手术了,现在在特护病房请你们帮忙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接电话的老苏,觉着这口气有些蹊跷,声音却有些耳熟,便道:“哦,谢谢,请问你是哪位?” 潘军犹豫了下,还是从实说道:“老苏吧,我是腾辉的潘军。” 老苏放下电话,静默了两秒钟,便去敲了王经理的办公室:“王经理,安嘉冝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动手术了,现在人在急诊的特护病房。” 王经理一听这话也松了口气:“哦,是她家人通知的吗?” 老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是,是腾辉的人打电话来的,让我们帮忙通知安嘉冝的家人。” 王经理这下也很惊讶:“啊?她家人还不知道啊。”便放下手中的事,给嘉宜妈妈电话。等通知了嘉宜妈妈以后,王经理想了想,又到凌霜的办公室汇报了一下。 凌霜听说安嘉冝生病住院了,也很是惊讶:“是她妈妈这么说的吗?” 王经理忙说:“不是,是腾辉的人通知的。” 凌霜一听就给气得笑了起来:“安嘉冝病了,是腾辉的人通知的?” 王经理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节,便说道:“唉,是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安嘉冝生病的时候正巧让腾辉的人给撞上了吧。” 凌霜笑道:“真是够巧的。”凌霜将手中的签字笔在指间旋转了会儿,便 断然道:“这样吧,王经理,我跟你去医院看一趟安嘉冝,也表示一下我们银行对员工的爱护。” 王经理惊讶道:“凌总,你亲自去啊。” 凌霜微笑着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群众利益无小事么。” 王经理只道凌霜是怕安嘉冝真得有个什么好歹,她家里人闹起来,矛盾激化不好收场,便连忙说:“好的,我这就去办公室要俩车。” 等凌霜的车子缓缓开进省人民医院的停车场时,恰巧看见周予浵从大步从急诊大厅里走了出来。 清晨的阳光下,周予浵虽然脸上有些倦容,可修长挺拔的身姿依旧显得矫健有力。 等司机停好了车,王经理便笑着跟凌霜说道:“凌总,到了。” 凌霜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只有些疲惫的跟王经理说道:“你先到门口的花店里买一束鲜花吧。” 王经理连忙道:“对对对,我刚才在车上还想着这事呢。”说着就连忙走到门口去买花了。 凌霜坐在车子里,静静的看着周予浵越走越近,从他们行里的车子前大步走过,过了一会儿又开着他那辆黑色宾利雅致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从头到尾,周予浵都没有注意到凌霜他们的车,而凌霜也不愿意他注意到,即便是心里的失落、伤心和愤怒只有千分之一露在了脸上,凌霜都不愿意它落在了周予浵的眼里。 等周予浵的车子开走了,凌霜就从车子里钻了出来,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凌霜终于觉着了一丝的暖意。 过了一会儿,王经理就提着个花篮走了过来。凌霜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找到了力量:“走,上去看看吧。”便和王经理走进了急诊大厅。 两人走到了护士站,正要上前问特护病房怎么走,却听一个三四十岁的护士叫住一个正急匆匆走过的女医生:“唉,林主任,是你们家安嘉宜不啦?刚刚黄院长还特地打电话来说今天把她转到老干部病房呢。” 林新梅勉强笑笑道:“是吗?那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可那护士却很好奇的问道:“早上走的那个是谁呀?听说昨晚守了一夜呢,人也老有派头的,连黄院长都很给面子的。” 林新梅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们家亲戚吧,小安和我们家高博结得快离得也快,她们家那边有什么关系,我还真不清楚!”说着就匆匆的走开了。 那护士听了这话,惊讶的合不拢嘴:“离婚啦?看着老般配的两个人唉。” 同样合不拢嘴的还有站在一边的王经理。 凌霜倒是一脸镇定的上前问道:“请问安嘉宜是不是住这里,我们是她单位的。” 护士站的护士立马说:“安嘉宜啊,她手术后人还没醒呢,不是家属最好就别进去打扰病人了。” 凌霜听了倒也不生气,只示意王经理道:“那就把花留给护士小姐转交好了。” 王经理本来还准备了两百块钱的慰问金,听了这话,倒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了。 可有个护士却不耐烦的说道:“前边左拐,门上挂着特护室牌子的就是安嘉宜的病房,你们就把花放在她门口好了。她等下就要转到住院部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帮着拿花呢。” 凌霜不等她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王经理刚想招呼她走错方向了,却又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特护室的门口放下花篮,就小跑着出了急诊大厅。 一个吻 特护室病房里,安嘉宜静静的平躺在床上,想着林新梅刚才的冷嘲热讽,只觉着一切都象噩梦似得不真实。 早上,当她从疼痛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一眼看见靠在椅子上闭目打盹的周予浵就吓了一跳。 她只记得自己一人待在新租的房子里,可腹部的疼痛却不象每次那样忍一忍就过去了。到最后她疼得实在受不了,也饿得受不了了,就勉强爬了起来,想到小区门口的药店里买两颗止疼片,顺便再将早中晚饭一次性解决了。可走到小区门口,她就疼得吃不消了,刚坐上保安班来的椅子,就已人事不知。等醒来时。人竟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那让人痛苦的经历后,安嘉宜本来觉得她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再进医院的门了,反正生老病死老天早就是安排好了的。如今看着靠在椅子上,睡得很是安详的周予浵,安嘉宜更加确信医院这地方和她命里就是犯冲。 等周予浵的手机响了的时候,安嘉宜便迅速的闭上眼装睡。 听着周予浵在走廊上:“我一晚都忙着见义勇为呢。”的自我表彰,安嘉宜暗自纳闷,怎么每次她有难的时候,周予浵都能出乎意料的从天而降。 安嘉宜并不是那种心思糊涂的女孩,只将周予浵的从天而降、那租金公道的不像话的新居和那日 周予浵可帮她租到市价五折的房子的笑言稍一联系,安嘉宜立即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连带的,她也第一次正面面对了周予浵对她的微妙情愫。 可安嘉宜还没来得及做更深一步的思考,周予浵就推门走回了病房。安嘉宜果断的闭上眼睛装睡。 周予浵这次算是救了她,安嘉宜知道按道理,她应该不顾疼痛坐起来,十二分诚恳真挚的对着周予浵表达感激之情。但是大恩不言谢,既然谢不了,就还是索性不要谢了罢。再说她前前后后,情愿不情愿的已经谢过周予浵好几次了。这感谢的话说多了,连安嘉宜自己都觉着透着股虚伪的意思。 可是安嘉宜却没想到周予浵会忽然弯下腰来亲她。当那男子的那种特有的带了些烟草味的温热气息突然逼近的时候,安嘉宜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吻虽只轻轻的落在了眼帘上,却带了些情人间依依惜别的味道,安嘉宜立刻屏住了呼吸。 听着周予浵离开的脚步声,安嘉宜清楚的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悸,她明确知道周予浵对她的微妙情愫和她切身体会到周予浵对她的微妙情愫,这之间只隔了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可这两者却有质的不同。 和周予浵相识以来的种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安嘉宜在心里默默的给了周予浵尽可能客观的一个评价,这是个有着危险的吸引力的男人,却绝不是她的那盏茶。 可等下一秒钟,林新梅快步走到安嘉宜的床边,很是愤怒和不满的俯身看着安嘉宜时。 安嘉宜苦笑着在心里默默更正:“周予浵绝对是个很衰很霉,稍一靠近必定让你霉运缠身的瘟神级的危险人物。” 林新梅看着安嘉宜唇角的笑意,心里的火更是压不住,转念一想倒也是笑了起来:“嘉宜,刚才走出去的就是高博说的那个周秉昆的公子吧。” 嘉宜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凉。 可林新梅却笑着继续说道:“人长的是精神,比高博也差不到哪儿去。可这地位、金钱我们高博哪一条比上人家一个小指头啊。可笑我那傻儿子,还提不起放不下的,倒不如你一个女孩子转弯得快,这年头还真是生男不必喜,生女不必愁啊。嘉宜,你爸爸妈妈生了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安嘉宜听到最后,只气得直哆嗦:“林阿姨,您是长辈。对我,您是可以说可以骂,就算都是错的,我也不会跟你计较,可你不能羞辱我爸爸妈妈,一个字也不行。我爸妈跟你和高伯伯做了半辈子 朋友,他们是什么人你都不了解吗?” 林新梅听嘉宜这么说心里也有片刻的内疚,可想到痴迷的高博,却仍说道:“嘉宜,你别误会,我是真得羡慕你爸妈生了个好女儿。能够很现实的处理感情问题在现在的社会里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安嘉宜只觉得原先一直疼着的伤口此刻已没了感觉,可心却痛到不能再痛,只是既然痛到极处,倒也生出了一种勇气,便强撑着跟林新梅说道:“林阿姨,我知道你是气恨我曾经做过你儿媳妇,其实我现在对这事的悔恨一点也不比你少。” 林新梅听了这话就冷笑道:“你能这样干净利索是最好的,就怕那种老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吊得人半死不活的,才真让人难受。”说着便快步走出了安嘉宜的病床。 林新梅走到护士站那儿,被护士长问长问短了一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安嘉宜生病了,n城有那么多家医院至于非到省人医来触她的霉头么;还那么招摇过市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离婚了另攀上了高枝么? 林新梅清楚的认识到哪怕是高博和安嘉宜事实上已经离婚了,可安嘉宜行为不检点,丢脸的还是高博。也许只有等高博再结婚了,人们才会将安嘉宜和高博分开看。而高博愿意再婚的前提显然是必须先对安嘉宜死了心。 林新梅心里这么想着,就走到了急诊大厅的草坪边上,拨了个电话给高博:“高博,你知道安嘉宜生病住院了吗?” 电话那头高博很是焦急的说道:“知道了,刚知道,嘉宜妈妈刚打电话告诉我的,我正往医院赶呢,妈,你有没有去看看嘉宜,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林新梅不用想,也知道现在高博一定恨不得是插个翅膀飞过来才好,便忍着怒气说道:“高博,安嘉宜她现在的情况好得很,你就不用急着赶来了。昨天是周秉昆的公子夜里面送她到的医院,黄院长亲自接待,外科的第一把手苏医生主的刀。就是你爸住院也未必有这个待遇啊。” 第 24 部分 林新梅忍着性子没把周家那个公子哥儿守了安嘉宜一夜,临走时亲了安嘉宜正巧被她撞见的事,还有后来安嘉宜跟她说的话告诉高博。倒不是为了给安嘉宜留面子,林新梅是怕高博正开着车,听了这些话,要是受刺激出车祸,那才真叫冤枉呢。 高博听了他妈的话,顿了几秒钟,只说声:“一切等先见到嘉宜再说。”就“啪”得一声关上了手机。 林新梅知道高博心里肯定痛快不了,其实也不是她这当妈的狠心,一定要往孩子痛的地方戳。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对于安嘉宜这个曾经的儿媳妇,林新梅觉着实在是路上捡着了不欢喜,丢了也不可惜。她就不信凭他儿子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家庭条件也不错,会找不着个好儿媳妇。即便是高博上次说得那个样样都不如安嘉宜的女孩,也未必就比安嘉宜差到哪儿去。一个女孩不知道体贴丈夫,不知道持家过日子,还在外面招蜂引蝶的给丈夫难堪,就是漂亮得象仙女又能怎么样?老话说得好,“女子无才就是德”,就算高博说得那女孩再怎么方方面面都不如安嘉宜,可是只要她知道围着高博转,能实实在在的持家过日子,那也是个比安嘉宜强得多的媳妇儿。 一碗汤 等高博到医院时,嘉宜已经被转到了住院部的老干部病房。高博低头走进了病区,找到了嘉宜的病房。安嘉宜半卧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编成了两个麻花辫放在了胸前。高博一下子想起了嘉宜上初中的那会儿就是编着两个麻花辫,他那时候已经高三了,每天骑着自行车带她上学。班上郭潇天之流经常取笑他在初一找了个小女友。连当时的班主任都找他谈过一次话,记得他当时回老班说,那是邻居家的妹妹,而且那么小,怎么可能呢?其实早在那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他将来会娶嘉宜,也只娶嘉宜。 他是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她,可如今这一切又怎么变成这样?高博走到了安嘉宜的床边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默默的看着她什么也不想说。如果他们之间能说的只剩下令彼此都不愉快的话题,那他宁愿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坐着看着她。嘉宜的手被高博握得有些疼,便试着抽了抽手,高博略微松了松,仍是紧握着不放。 嘉宜看着高博,也不想说话。她这一病,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和周予浵关系匪浅,就连她妈妈也一样。安嘉宜无法解释为什么是周予浵第一个发现了她,将她送进医院,又守了她一晚上。她不想越描越黑的说出更多的事,比如房子,比如这也许只是周予浵的手段,便只好选择沉默。 安嘉宜的想法是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犹其是别人已有成见的时候。鸡蛋里挑骨头,言语总能被找出更多的漏洞的,倒不如以行动表明。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会明白怎么回事。 嘉宜的妈妈在医生的办公室里详细的了解了下安嘉宜的手术情况,倒也彻底的放下了心。等推门进了病房看见高博在嘉宜床边上守着,心里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嘉宜说送她进医院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但这事难免会引人议论,就是高博也不会一些芥蒂也没有。如今看高博这个样子,倒也是明白事理的。嘉宜妈妈进了门就说:“高博来啦。”转而又跟嘉宜说道:“医生说你手术后,二十四小时内禁食,等通气后,才能吃些清淡的溜食,等明天妈妈回去一趟,煮些白萝卜汤带来。” 高博忙起身道:“妈,嘉宜这边有我,你有什么尽管去忙吧。” 嘉宜忙道:“不,我要我妈陪我。” 高博听了,脸色有些灰暗,却只是说道:“那这样吧,晚上我回去让我妈煮一点,明天早上我带过来。妈你就别跑来跑去的了,不方便。” 嘉宜妈妈刚要答应,却听安嘉宜飞快的说:“不用了高博,谢谢你,别麻烦林阿姨了。” 高博苦笑道:“嘉宜,我现在连替你煮碗萝卜汤的资格都没有了嘛?” 安嘉宜听了这话心里也很难过,却还是坚决的说道:“高博,谢谢你,真得不用了。” 高博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却还是克制住自己,显然这并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时机,一切还是嘉宜病好了再说吧。高博这想着,就对嘉宜说了句:“嘉宜,你就安心养病吧,其他的事情先不要考虑。”说着便对嘉宜妈妈道:“妈,这两天就辛苦你了,我明天再来吧。” 嘉宜妈妈说:“自己的闺女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高博你工作忙,没时间就少跑两趟吧,嘉宜这里有我呢。” 高博微笑着说了声:“妈,我有数的。”,又跟嘉宜说了句:“嘉宜,我先走了。” 安嘉宜微微点头,嘉宜妈妈却一直将高博送到了电梯口,跟他打招呼道:“高博,嘉宜孩子脾气,生了病就更任性了,你别跟她计较。” 高博忙道:“妈,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事,嘉宜生气也是应该的。” 嘉宜妈妈道:“人年轻的时候哪会一点弯路都不走,只要你们能吸取教训就好,你和嘉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都要学着凡事先替对方想想 ,这两夫妻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高博听了这话频频点头,跟嘉宜妈妈说了声:“知道了妈。”便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嘉宜妈妈也转身回了病房,安嘉宜不等她开口,便说道:“妈,那个什么萝卜汤,你找医院门口的饭店加工一下就好了。” 嘉宜妈妈瞪了她一眼道:“那你刚做完手术能吃饭店的东西吗?” 安嘉宜一撇嘴道:“那就不吃了呗。”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的跟安嘉宜说道:“嘉宜,妈知道你要强,可夫妻间不是要强的事儿。再说高博也已经认错了,在你面前也是服服帖帖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他怎么样?” 安嘉宜听了觉得很是烦恼,便跟她妈撒娇道:“妈…,我还难受着呢,你就说这些烦人的事。” 嘉宜妈妈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嘉宜的头:“妈是为你好,人家说“男子爱后妻,女子恋前夫”,高博一直对你都很好,妈怕你将来后悔。” 安嘉宜却将双眼一闭,只当做没听见。嘉宜妈妈笑笑也就不啰嗦了。 可高博下班时,却还是到了菜场买个跟水嫩的白萝卜和一把小葱,回家就到厨房里干上了。 林新梅一看就知道是给刚做完手术的安嘉宜做的。 林新梅冷着脸跟高博说道:“高博,你出来一下。” 高博把白萝卜切切,搁在火上炖着了,才拍拍手,走到了客厅里,却见林新梅和高院长都沉着脸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 高博心里一沉,便搬了把椅子在他们俩面前坐定,强笑着说了句:“这阵势又要开我的批斗会啊,妈,今天是什么主题啊。” 可林新梅冷着脸不说话,眼圈却开始发红。 高院长却一反常态的开始讲话:“高博,你妈妈刚才把嘉宜现在的情况跟我大概的讲了讲。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又是律师,夫妻间的问题应该怎么处理,你应该比爸爸懂得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如果嘉宜确实找到比你更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了,你也就不要死缠烂打了,毕竟是你有错在先,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啊。” 林新梅冷哼道:“叫你跟儿子谈谈,你就谈这么个东西。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离婚的事也不能全赖高博吧。我今天亲眼看见那个姓周亲嘉宜的,他们离婚才几天啊,嘉宜就和别人打得这么火热。高博,我告诉你,你趁早清醒点,女人要是变了心比男人更狠,你还 做什么萝卜汤?” 高博不理他妈,却对他爸说道:“爸,我想等嘉宜病好了以后,好好跟她谈谈,如果她确实爱上了别人,我…我知道该怎么办。可嘉宜现在还病着,我想先不忙讨论这事。” 高院长点点头道:“你能做到心中有数就好,爸爸相信你能处理好你和嘉宜的关系。” 高博说了声:“谢谢爸爸。”就起身到厨房看汤。 高院长看林新梅气得脸色发青,就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儿子好,但是儿女的事我们做父母得也只能顺势而为,高博已经结婚了,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你事事插手只能适得其反。” 林新梅气道:“那我就该看着安嘉宜把高博捏得死死的,吭都不能吭一声?她现在跟那个姓周的搞不清楚,你儿子还给她做汤,这不是脸送上去给别人打吗?” 高院长不高兴的说道:“就算他们现在各奔东西了,可也是夫妻一场,嘉宜病了,高博送个汤怎么了,你说得那么难听干嘛?”说着就起身回了书房。 一张照片(正式v文) 高博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了医院,把汤送到嘉宜病房。嘉宜妈妈见到他很高兴,可嘉宜看起来却有几分生分,当高博熟练的把汤倒进碗里,坐到嘉宜身边打算喂她时,嘉宜侧头避了避,说了句:“高博,你真得不需要这样。” 高博听了这话很有些受伤的看着安嘉宜,嘉宜妈妈赶紧接过汤碗对高博说:“高博,我来吧,你还要上班呢。” 高博也就趁势下台,说了句:“嘉宜、妈,那我先走了,下班后我再过来。” 高博走了以后,嘉宜妈妈就开始抱怨嘉宜:“嘉宜,这就是你不对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博好心好意给你送汤来,你这小性子可使得有点过了。” 嘉宜先抿着嘴不吭声,可架不住她妈妈的唠叨劲儿,便蹦出来一句:“妈,我是不想林阿姨再说闲话。” 嘉宜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就回过味来,忙问道:“什么叫再说闲话?高博他妈说你什么了么?什么时候?” 安嘉宜不想自己的爸妈跟着生这些闲气,就只含糊的说了句:“妈,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林阿姨并不希望我跟高博复合就行了。” 嘉宜妈妈一听这话就一口气就给堵在了那儿,细想一想嘉宜住院,高博都来送汤了,林新梅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都这会了,林新梅是面也没露,话也没有。可林新梅有什么理 由怪嘉宜? 就为了嘉宜的病?嘉宜妈妈只气得心口疼,便冷笑道:“这世上的父母都是瞎操心的命,我是管不了你了,我倒希望高博他妈能管住高博!” 嘉宜妈妈气归气,等晚上高博来的时候,她面上倒没带出来些,反倒是格外亲热些。 嘉宜见了再也无话可说。 高博却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只是仍照着自己的章程做,每天都煲些汤送到医院,也都照例问句:“嘉宜我来喂你吧。”嘉宜不愿意,他就自动让位给嘉宜妈妈。 连着几天下来,安嘉宜只觉得很累。看着高博时,安嘉宜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已经融在了自己以往的生命中,不管他做过什么,她还是没有办法恨他。只是,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再去爱他。 想起林新梅那天说的话时,安嘉宜会很心虚的反省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吊得人不死不活的”。可是她能对高博说的也只能是“对不起,高博我不需要。”“高博,你别来了,我妈照顾我就行了。”诸如之类的话。 看着高博有些忧伤的样子,安嘉宜会觉着自己每天说这些话有些无谓的残忍,可是每每等高博走了,嘉宜却只恨自己这次还是不够彪悍。安嘉宜虽然口齿伶俐,可事实上她从小到大从没跟人吵过架,对着高博她更做不到恶言相向。 高博心里也并不是像他表面那么平静,那天他妈说亲眼看见周予浵亲了嘉宜,这话就等于是拿刀往他心窝上捅,可是高博觉着他现在对这痛有些麻木了。在亲眼见到嘉宜人去楼空的惨淡景象,在恐惧着从此嘉宜就从他生活中消失的那一霎那,高博将自己的底线调到了最低——如果不是嘉宜亲口对他说她已经爱上了周予浵,那他就要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找回他们最初的爱。 所以当有天高博下班来看嘉宜时,看见嘉宜病房门口放了两个硕大的花篮时,脚步丝毫也没停顿。可是病房里嘉宜妈妈和嘉宜并不在,高博看见床头柜上有两张漂亮的贺卡,犹豫了一下,便打开来看了一看。两张卡片上写着相同的祝辞:“祝安小姐早日康复!”可落款分别是腾辉集团和周予浵。 高博反复的默念着这句话,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嘉宜住院这几天,周予浵并没露面,现在送来了花篮,可贺辞却有种微妙的客气与距离感,也许他们之间的程度并没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嘉宜和她妈妈在下面散了会步,回来看见高博在床前坐着,倒也没觉着奇怪。 可看到床头柜上那两张贺卡的时候,嘉宜妈妈解释了一句:“今天嘉宜他们一个业务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来看了嘉宜,送了两个花篮。” 高博微笑着说了句:“噢,我看到了,很漂亮。” 安嘉宜看了高博一眼,无端的觉着他这话透着点虚伪的意思。 今天下午腾辉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忽然带了两个人来看她,嘉宜从来都没见过这几个人,觉着很是惊讶。可腾辉集团办公室主任却笑容可掬的跟她说道:“周总前几天出国了,今天打电话回公司的时候,特地要我们代他来看看安小姐。我们企业的发展离不开银行的支持啊。” 安嘉宜听了有些啼笑皆非,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岗位定在哪儿了,居然还能代表银行接受企业如此深情的关怀。可是正如嘉宜妈妈说得那样“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素昧平生的腾辉办公室的几个人,安嘉宜只好反复说着答谢的话。 等腾辉办公室的人走了以后,嘉宜妈妈问长问短了半天,直到嘉宜烦了说了句:“妈,不相关的一个人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嘉宜妈妈才住了嘴。 静下心来,安嘉宜细想了一下她这次生病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很为周予浵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感到困扰和烦恼。周予浵风流名声在外,这样的事情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做,自然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可安嘉宜却不希望被周予浵拖进这种追逐和被追逐的游戏中,她不是周予浵,她没有他那样的金刚不坏之身,她如今就是一个泥菩萨,刚 第 25 部分 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劫,如今正战战兢兢的过河,只希望到岸上时真身还在。 可当初为了些子虚乌有的事就暴跳如雷的高博此刻却如此的淡定,嘉宜只觉得有些讽刺。嘉宜不知道高博如今的策略就是在低调中求生存。经过一段时间冷静后,高博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在领了离婚证书后,他如今和周予浵处在相同的位置上,他已不再有资格干预嘉宜和周予浵之间的交往。面对周予浵如此高调的做派,高博只能是心里自己憋屈着。 让高博在这种憋屈的状态下解脱出来的重任,再一次被于丽丽勇敢的承担了起来。这一天,高博刚要下班,他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那边是于丽丽:“高博,我在律师事务所对面的茶餐厅等你,我有事跟你说。” 于丽丽自从那次在医院里高博给了她六万多块钱后,再也没出现过,高博觉得这事应该已经了了,现在听于丽丽语气轻松的约他见面,只觉得不可思议:“于丽丽,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都已经两清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于丽丽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就声音冷静的说道:“高博,我们俩之间的事上次你是拿了六万块钱清了,可是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我怀孕的事。”说完就“啪”得一声挂上了电话。 高博手里拿着电话呆若木鸡,随即就拿起包怒气冲冲的到了律师事务苏对面的茶餐厅。 茶餐厅里,于丽丽穿了件黑色的大毛衣正在喝茶,看见高博进来,客气的招呼了一声:“坐吧。” 高博看于丽丽虽然脸色憔悴,可神情中却有种破釜沉舟的镇定,显然她是有备而来。 高博心中一凛,便也强压着心里的怒气坐了下来。 于丽丽仔细的看了看高博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进来要劈头盖脸的先骂我一顿呢?” 高博仰靠在椅背上,审视着于丽丽,说道:“你找我来不是就为了听我骂你一顿吧?” 于丽丽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这孩子虽然就是个意外,可是这孩子你也有份,我总要听听你的意见。” 高博也笑了笑:“你确定这孩子我有份吗?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你吃了毓婷的。” 于丽丽耸了耸眉,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从小就不爱吃药,再说我以为一次中招这种事基本根本不可能,所以就骗了你。但是没想到彩头这么好,叫我摊上了。” 高博冷笑道:“好!这次你想要多 少?” 于丽丽瞧了瞧高博的脸色,慢吞吞的说道:“高博,这次不是钱的事情。” 高博斩钉截铁的说道:“于丽丽,我们之间能谈的就是钱。这个孩子,你要堕胎的话,相关的费用和你的营养费和误工费我会出;如果你不堕胎的话,孩子生下来经过鉴定确实是我的,他长到十八岁的抚养费和教育费,我会一次付清给你。” 于丽丽看着高博,低眉顺眼的说道:“高博,这孩子如果你不想要,我会去做掉,我今天找你来,是想你瞧在这点情分上帮我一个忙。” 可是高博却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于丽丽。 于丽丽叹口气,就说道:“高博,我妈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她是宫颈癌晚期。而且因为她的病灶压迫输尿管,现在我妈她肾盂积水也并发了尿毒症。” 高博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于丽丽见状便苦笑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帮我妈治病,你帮过我们一次了,这事没道理压在你头上。可是这个人应该负责。”说着于丽丽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高博。 高博接过照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忙问道:“这照片你是哪来的?为什么你妈的病他要负责?” 于丽丽冷笑道:“这照片是我妈缝在她贴身穿的驼绒背心里的,那背心磨破得不成样子了,可我妈这么多年来补了又补却舍不得扔,总说以前的驼绒质量好,冬天穿在里面暖和。如果不是她这次病倒了,我想把这背心拆了,里外翻个新,我还发现不了这照片呢。” 高博皱眉道:“于丽丽,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丽丽看着高博道:“高博,我想这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亲生的爸爸,他这么多年来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现在我妈这样了,我不找他找谁?” 高博看着于丽丽,吃惊得大张着嘴:“他是你爸爸?!” 风流韵事 高博拿着手中的照片仔细端详着,那是一张两寸黑白小照,照片上的男子约莫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侧着身子向着前方露齿而笑,一双眼睛熠熠有神。这男子无疑是英俊的,尤其是那笑容明朗而富有感染力,让人过目不忘。 高博把照片推给于丽丽,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于丽丽紧盯着高博:“你认识他?” 高博看着于丽丽缓缓摇头。 于丽丽哂笑了笑道:“其实你是认 出来了,不过不敢相信就是了。”说着就把照片翻了过来,又推给高博:“你看看后面的字,是他亲笔写的,这总赖不掉吧。” 高博伸手接过照片,照片的背面有几个淡淡的小字,是铅笔写的“刘素云同志惠存周秉昆****年**月**日。”高博低头看着照片,默然无语。那次嘉宜忽然找不见人,郭潇天冒冒失失的跑进了周予浵的家,客厅的老照片里有一张周予浵幼年时的全家福,应该是和这张照片差不多时候拍的,照片上的周秉昆也是这样很有感染力的笑着。如今的周秉昆更有威仪,连笑容也是矜持有度的。可若不是五官没有大变样,让人绝不想到他亦有过那样璀璨的笑容。 可是高博无法把这样璀璨的笑容和那个病弱的生活在打骂中的妇人联系起来,就把照片推还给于丽丽,冷静的说道:“这张照片无法说明任何东西,即便能证实照片上的字就是周秉昆本人写的,也是一样,更何况你根本无法证实。于丽丽你不要瞎想了。” 于丽丽冷笑道:“我瞎想?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师范毕业后,本来是在n城的实验小学教书的,怎么却越混越不济到了苏镇;可我外公一家从我结过婚的两个姨妈和一个当时还在读书的舅舅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几二十口人,能从n城的郊县,一下子全迁到n城市区去。我那个郊县文化站站长的外公还能到监狱去当上了狱长。就是差不多在我出生前后的事情,看了照片我就全想明白了。” 高博知道这水深的不是他能趟的,便站起身来道:“于丽丽你也说这是你想的,随你想得天花乱坠,那都没关系,你只要不对别人说,特别是别对我说就行了。” 于丽丽忙一把抓着他:“你别走,我不是和你商量吗?” 高博惹着怒气道:“这事你和我商量不着。” 于丽丽脱口而出道:“可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啊。” 高博听了这话,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就咬着牙问道:“于丽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了你这事,我妻子已经跟我离婚了。你还想拿这孩子要挟我?我告诉你,你别做梦能找照片上这人麻烦,你就是到了北京,还没见着人呢,就该给遣送回来了。你要发疯自己疯去,别拉上我。” 于丽丽皱眉道:“好歹我也在部队锻炼过,这些常识我能没有嘛?我就是跟你商量,能不能有其他途径找到他,我也不是跟他翻旧账,就是希望他能让我妈走得好过些。” 高博惹 着怒气给于丽丽分析道:“凭一张什么也说明不了的照片,凭你单方面的臆测,你就能肯定他要对你妈负责?于丽丽你别做梦了,周秉昆可没那么容易就让你赖上了!” 于丽丽也火了:“可你怎么知道我说得不是事实,你还不是一样拍脑袋说的,高博,你就是觉着他有权有势惹不起罢了,你自己人熊也别说我赖啊!” 高博听了这话倒是给她气笑了:“好,你是女英雄!我告诉你周秉昆的儿子现就在n城开公司,腾辉集团就是他的,你既然不是赖的,就先去和他会会吧。” 于丽丽却是斗志昂扬:“你以为我不敢去吗?” 高博道:“你敢不敢去都不关我的事,于丽丽你自己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你清楚,我希望你不要一时发疯让另一个生命延续你这种痛苦。” 于丽丽探究似得看着高博:“可是我觉着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不会像我那个亲爸那样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高博声色俱厉的跟她保证:“我会的,我只会比他更过分!于丽丽,如果你想拿这孩子来要挟我,就打错算盘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意味着我的生活全被毁了,我会恨他恨自己,你还跟我谈什么责任感?这孩子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不负责任的产物,你要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出生,对孩子也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于丽丽看着高博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好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这孩子我不会生下来的,那天我喝了有快大半瓶子的老白干呢,这要生下来是个傻子,还不是害大家一辈子。不过高博,我后悔来着,要是那天我没喝酒,打死我也会把这孩子生下来的。这辈子我大概也碰不上比你更好的男人了。” 高博瞪着于丽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心里是庆幸还是后怕。 于丽丽却语气诚恳的说道:“高博,你陪我去找周秉昆的儿子好不好?你这知道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最会颠倒黑白,要是我没说两句话,他先说我是敲诈勒索把我关起来怎么办?你是律师,好歹做个见证。你只当接受我的委托做我一回私人律师好了。” 高博冷笑道:“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委托?” 于丽丽也变了脸:“高博,你接受谁的委托不是委托啊?再说他真就把我送进公安局,我供出来的头一个也是你啊。你一个专业人士在场,好歹场面不会失控不是吗?” 他们在这里争执个没完,那边刚下飞机的周予浵却是连打了两个喷嚏,周予浵仰靠在车 子后座上,从裤子口袋了掏出方格子手帕摁了摁鼻子,笑道:“这才走了几天哪,谁这么惦记我?” 亲自前来接他的叶盛荣一踩油门,笑嘻嘻的答道:“什么叫才几天啊?你这一去都快一个月了,可是把安嘉宜安美人惦记坏了。” 周予浵轻皱了皱眉笑道:“别瞎开玩笑,好好的,怎么说起她来了。” 叶盛荣正经的说道:“我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安小姐前一阵子出院了,因为黄院长说她的帐是结在腾辉集团下面的,所以她打电话到公司来要把帐平掉。我跟她说这一进一出的,手续比较麻烦,还是等过阵子周总回国再说。她倒好,三两天就是一个电话,问你回来了没?” 周予浵听了这话,微笑不语。 叶盛荣从后视镜内瞧着周予浵的笑容,却觉得有些碍眼,便存心戳他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假模假式,拧巴得要死的小丫头片子上心的?” 周予浵听了大笑,只说道:“我那是救人,那还顾得上计较她拧巴不拧巴,再说她那会都晕了,看着倒也不假模假式的。” 叶盛荣从鼻子里长出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规劝道:“听说她是凌霜手下的,我说你招谁不好去招她,你不是成心给凌霜添堵嘛?” 周予浵听了脸色一板,颇为不悦的说道:“我还真没去招她,不过都是举手之劳,随手帮帮忙罢了,再说我要对谁好,还要看凌霜眼色吗?” 叶盛荣见他翻了脸,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风月场上的事,图的就是玩个高兴,旁人在边上多嘴是扫兴了些,他也就是一时有些为凌霜打抱不平罢了。 一把伞(修文) 第二天上午,周予浵正在召集各部门开会时,潘军悄悄走到他旁边,附耳告诉他安嘉宜来找他。周予浵虽然是早有准备,但也没想到嘉宜来得这么急,微微愣了一下,就吩咐潘军领安嘉宜到他办公室等他。 周予浵的办公室位于寰宇大厦二十八楼的顶东头。一进门左面墙除了顶头处摆了几盆高矮有致的绿色植物,其余从上到下都做成了书架,里面摆满了书籍和摆饰;迎面的大落地窗前空落落的摆着周予浵的办公桌椅,办公桌对面摆着的三把椅子,右面视线所及处被木质的槅门隔开。 安嘉宜一进这办公室,只觉得实在是大而无当,连正常供客人坐的沙发都没找着,倒是瞧着那排书架还有几分亲切。 潘军见安嘉宜站着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连忙道: “安小姐这边请。” 安嘉宜随着潘军绕过槅门,却发现槅门后面俨然是个会客厅的样子,落地窗前一圈低矮的栗色的皮质沙发围着一个简单的四方矮几。潘军示意安嘉宜在沙发上坐下,便走到顶头边的酒柜边给安嘉宜倒茶。 嘉宜做在沙发上看着矮几上水晶烟灰缸里的几只烟头,有些恶意的想到:“这地方不像是办公室谈事的地方,倒像是聚众腐败的场所。” 潘军端过一杯茶给嘉宜,说了声:“周总的会快结束了,安小姐稍等一会儿。”便带上门出去了。 安嘉宜等潘军出去后,长出了口气,无端的有种深陷敌营的感觉。而事实上,她如今确实是深陷泥潭了。安嘉宜前一阵子出院后,便打了电话给z行的西山分理处,本来是想简单的汇报下近况,然后今天去上班的,但是那边的人告诉她,她的工作总行另行分配了。 从对方生硬的语气中,安嘉宜敏感到这“另行分配”未必是好事,便打了个电话给张姐问问情况。果然张姐告诉她,这两天行里在开整风会议,重点告诫各部门的人严禁和客户发生工作以外的关系,这工作以外的关系包括金钱关系和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违者严惩。 张姐吞吞吐吐的告诉嘉宜,现在行里都在传她搭上了腾辉的周予浵,所以跟老公离婚了。 张姐一再的追问:“嘉宜,你真离婚啦?送行那天我问你,你和你老公不还好好的吗?你那会是不是已经离啦?嘉宜你保密的功夫真是到家啦。” 安嘉宜无言以对。 安嘉宜从来不知道一个在她看来不会伤害别人的谎言会在某一刻让她的信用完全破产。 她也无比后悔在离婚的最初那些日子里没把自己的痛苦 第 26 部分 摊开来供众人参观。 嘉宜苦笑着想,她不过是想保留一个自己单纯的空间,却忘了自己在这个社会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分子。 从得知消息时的震惊到置身于是非漩涡中的惶恐,安嘉宜几乎是一宿没睡。 幸好父母身上遗传下来的那种知识分子的清高孤傲的思维方式帮助了嘉宜。安嘉宜自问她并没有和周予浵有什么金钱关系和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只要扪心无愧,那么就算众人皆谤又怎样? 嘉宜想来想去唯一需要交接清楚便是她住院期间划在腾辉账上的医药费,这事是刻不容缓的,至少要在她回银行听分配前要搞清爽。这也是安嘉宜急着找周予浵的原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周予浵在嘉宜心中就是近墨者黑的那个墨,嘉宜已经不想细究他对她做的事有几分是好意相助,有几分是猎艳的手段。她只知道他是她必须要划清界限的对象,也是她如今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安嘉宜独自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将今天和周予浵谈话的基调在脑海里反复强调着,就在这时外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安嘉宜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心慌的。 周予浵走进里间的会客室,见安嘉宜正襟危坐的坐着,便笑了起来:“安小姐,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安嘉宜忙起身道:“不是的,我是专程来感谢周总的。” 周予浵敏感到安嘉宜不同往日的拘谨,便轻皱着眉笑道:“坐吧,哪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那天的事不管是谁碰上都会帮的,何况我和安小姐也算是熟人了。”说着便坐在了嘉宜对面的沙发上。 安嘉宜听着他这不冷不热的话,心想若不是医院里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也宁愿相信这事不过是周予浵同志良好素质的偶尔体现。 嘉宜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还是顺着周予浵的话道:“我今天就是特地来感谢周总那天的见义勇为的,还有就是医药费的事,医院以为我是腾辉的员工,把费用划到你们公司帐上了,我今天是特地来还钱的。”说着便从皮包里掏出一摞现金,说道:“这边是16787元,是我住院的费用,周总您查收一下吧。”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讶异道:“你不是让我数下钱,然后给你写张收条吧?” 安嘉宜是抱着装傻充愣也要把这事拿下的决心来的,听周予浵这么说,便笑嘻嘻的说道:“周总叫个财务的人来就行了。” 周予浵皱着眉瞧着安嘉宜,却突然笑道:“算了,你这药费本来也是你们银行报销的,就当我们公司替银行分忧吧,回头我让你们凌总请我却吃顿饭就行了,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 安嘉宜顿时瞠目结舌,连忙道:“不不,周总,我们银行的财务制度比较严格,您还是帮忙把这事结了吧,再说我住院却不报销医药费,回头银行该以为我是没病装病了。” 周予浵听了这话,便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只瞅着安嘉宜有些调侃的问道:“你是不是给你们凌总抓小辫子了?” 安嘉宜听他这么说便有些懊恼,转而一想:“这事摊开了说也好。”便开口对周予浵说道:“跟凌总没关系,是我们行最近在整顿行风,严禁员工和客户有工作以外的联系。周总,我可不想当反面教材,拜托你帮我把这帐平了吧。” 周予浵听了呵呵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政策都是这么宣传的,哪就那么一字不拉的执行了,再说你这事本来也是特殊情况,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回头我跟你们行长打个招呼,没事的。” 安嘉宜觉得这人真是自我感觉好得离谱,自说自话得让人恼火,可偏偏现在还不能得罪。 安嘉宜想了想,便语气诚恳的对周予浵说道:“周总,你有没有听过富人打伞的故事。” 周予浵目光一闪,微抿着唇角,浅笑道:“没听过,安小姐愿意讲讲吗?” 安嘉宜不理他那副讥讽人的样子,仍努力保持着诚恳的语气:“下大雨,富人打着伞,穷人没打伞。那富人可怜穷人,便将伞往穷人头上歪了歪,想多少给他点掩蔽,可是伞的边缘滔滔流下水来,反而比外面的雨来得更凶。伞沿下的穷人,淋得稀湿。” 周予浵在沙发上坐正了身子,左手支着右臂的肘部,右手托着下巴,貌似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道:“安小姐的意思是?” 安嘉宜以仅剩的全部的诚恳,真挚的跟周予浵说道:“周总,我知道你一向以来是真的想捎带手的帮帮我,可是您就像那打伞的富人,您越帮我,我就越倒霉。” 周予浵终于忍俊不止笑了起来,道:“我今天是受教了,安小姐的故事重点在于那个富人的伞不够大,还有他没有尽可能的把伞倾向那穷人,所以才会帮了倒忙。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安嘉宜听了这话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愣是对牛弹琴了。 就在这时,潘军却走了进来说道: “周总,外面有位高博高律师和于小姐要见你。” 周予浵和安嘉宜听了这话,惊讶得面面相觑。 安嘉宜暗自叹服,果然是碰到这人就必有衰运 周予浵迟疑了下,问安嘉宜道:“一齐见方便吗?” 安嘉宜一时也有些迟疑,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她实在想不明白高博怎么会来见周予浵,那于小姐又是谁? 安嘉宜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便瞪着周予浵,只希望他不是真得灵验。 参商 可是走廊上的声音却嘈杂了起来,而且听着越来越近。 周予浵就听到叶盛荣在问道:“今天刮的什么风啊,高律师怎么有空到我们腾辉来。” 有个女子的声音回答道:“我们有一些私事要找你们周总,刚刚那个小姐说要打电话问问,就把我们晾在外面十几分钟也没回话。”那女子的声音属于女声中的中低音,嗓门虽大,声音却很有质感,有些沙沙的撩人。 嘉宜听了,便轻笑了笑,可也许是大病初愈,那脸色却苍白得没一丝血色。 周予浵皱眉看着安嘉宜,只觉得她这笑里透着些古怪。 偏偏叶盛荣在外面大惊小怪的问道:“你有私事找周总?什么事?” 那女子颇有气势的回答道:“不好意思,这是私人问题不方便透露。” 这下连潘军看周予浵的眼神也有些闪烁。 周予浵不由大皱眉头,他风流债再多,也绝没这一号的,闹上公司来找他更是绝不可能。 周予浵欠身对安嘉宜说了句:“你先等会儿,我出去看看。”便起身带着潘军出去了。 等周予浵出去了,安嘉宜便瘫软在沙发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心里却默默的骂着自己:“安嘉宜,你就是笨蛋!既然已经离婚了,他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是笨蛋吗?还哭?” 周予浵走出办公室时,叶盛荣已将人带到了门口。叶盛荣看着周予浵出来了,就笑道:“我回公司刚好碰到高律师找你,就将他带上来了。高律师,你记得吧,上次在马场张行给我们介绍过的。” 周予浵不动声色的看了叶盛荣一眼,却对着高博微笑道:“高律师啊,幸会幸会。” 叶盛荣跟高博打招呼道:“高律师,你们有事慢谈啊,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高博忙道:“叶总你 忙你的。” 周予浵却叫住叶盛荣道:“叶总,运城那边今天汇报有两个工人在工地上出了事,你代表公司去一趟,务必做好安抚和善后工作。” 叶盛荣听了一愣,这事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马,运城那边老总是吃干饭的吗?可他看着周予浵寡淡的表情,便知道今天这事是踩着周予浵的尾巴了,只好干笑着说道:“好,我马上走。”心中暗骂周予浵锱铢必较,想他也不过就是想看看周予浵对着安嘉宜的老公有没点亏心罢了。 周予浵扫了高博和于丽丽一眼,说了声:“请进吧。”便率先进了办公室。 高博和于丽丽便一前一后进了周予浵的办公室,坐到了周予浵办公桌边的椅子上。 刚一坐定,周予浵便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这位小姐说有事要谈,请问什么事?” 于丽丽从皮包里掏出了那张周秉昆的照片,推到周予浵的面前,问道:“周总,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周予浵捻起照片看了一眼,还给了于丽丽,口中说道:“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回答的必要。” 于丽丽说道:“好吧,这张照片是你父亲送给我母亲的。” 周予浵听了这话,很有兴味的笑着问道:“然后呢?” 于丽丽顿了顿道:“我母亲现在躺在医院里,宫颈癌晚期并发了尿毒症,我希望你父亲可以承担起应付的责任,为我母亲提供相应的治疗。” 周予浵惊讶的挑眉问道:“于小姐的意思是我父亲送了你母亲一张照片,你母亲才得了晚期宫颈癌和尿毒症并发症?” 于丽丽顿时气红了脸,怒道:“是你父亲当年始乱终弃,才害了我母亲一辈子,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一身是病,没钱看病,你父亲不该承担责任吗?” 周予浵皱眉笑了笑,很是凉薄的说道:“始乱终弃?这罪名不小,可单凭一张照片似乎不足以定罪,当然了这是周秉昆同志的事,还论不着我为他操心,于小姐找错人了。” 于丽丽冷笑道:“照片只是物证。我生下来后,就不知道父亲是谁,我母亲本来是在n城的实验小学教书的,却被发配到了苏镇;可我外公一家从我结过婚的两个姨妈和一个当时还在读书的舅舅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几二十口人,都从n城的郊县,一下子全迁到n城市区去。我那个郊县文化站站长的外公还能到监狱去当上了狱长。就是差不多在我出生前后的事情。难道这些事情也不足以证明吗?” 周予浵仰靠在他的座椅上,两手里拽着一只笔,看着于丽丽皱着眉道:“n城的实验小学?” 于丽丽接口道:“是,你是不是也知道情况?” 周予浵轻笑了笑,却不答于丽丽的话,只看着高博问道:“我想有件事应该先搞清楚,高先生是于小姐请的律师吗?” 高博马上道:“不是。”可于丽丽却说:“是的。” 周予浵眉毛一耸道:“如果高先生不是于小姐请的律师,这样私人的话题似乎不适合在场吧。” 于丽丽迅速回答道:“高博是我私人朋友,我请他在场是做个见证。” 高博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周予浵微笑的着说道:“私人朋友?高律师倒是人如其名,博爱得很嘛。” 高博脸有些隐隐的红,却截然说道:“在周总面前,我还当不起这两个字。” 周予浵目光犀利的看着高博,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以为高律师和我是没什么可比性。”说着就把手中的笔摔到了桌上,转而正色对于丽丽说道:“看在高律师的面上,那我就给于小姐一个答复吧,我可以肯定的说一句就是于小姐的身世跟我父亲应该绝对没关系。其他的,我不了解情况,就不能代为答复了。两位请便吧。” 于丽丽冷笑道:“你这么两句话就想将我打发走吗?你既然不了解情况,凭什么认定我的身世和你父亲没关系?” 周予浵有些好笑的看着于丽丽说道:“于小姐,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的身世和我父亲有关系的话,而你的那些亲戚真的又都是拜我父亲所赐走了好运的话,他为什么单单要吝于给你安排一个好的环境?要知道,他是绝对有能力将他的孩子,哪怕是个私生子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你也说了他们走运和你母亲倒霉是在你出生前后的事情。于小姐你为什么非要认定你的身世和我父亲有关系呢?其实这事你问问你的母亲就清楚了。” 于丽丽一拍桌子道:“因为你父亲要保他的前程,你以为你们有权有势就可以颠倒黑白吗?我就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 周予浵脸色一冷,道:“于小姐这桌子拍得真是好大的派头!不过沉浸在不存在的事情中自怜自艾就可笑了!”说着就对高博说道:“高律师,我想你可以带你的私人朋友离开我的办公室了,这儿也没什么要见证的了。” 于丽丽怒道:“我不走!话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让我走!” 周予浵对高博道:“你可不可以跟这位小姐解释一下这不是她私人的地方,可以由得她撒泼;如果她不走的话,自然会有人来请她走的。” 于丽丽冷笑道:“你有什么只管跟我说,不用为难高博。我告诉你姓周的,我今天就跟这耗上了,谁要是敢碰我,大不了一尸两命!” 高博听了这话顿时涨红了脸,怒道:“于丽丽,你叫我来就是看你丢人现眼的吗?你先出去,我跟他谈!” 于丽丽看着高博,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嘟囔着走出了周予浵的办公室。 周予浵双目闪亮,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高博,过了会才笑道:“高律师有什么高见吗?还是你从律师的角度出发觉得这事证据确凿,足以定案。” 高博沉默了会,才说道:“于丽丽的事我一开始就跟她说过这事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想象。” 周予浵微眯着眼睛,看着高博笑道:“那高律师留下来想跟我说什么?” 高博直视着周予浵道:“我曾经到于丽丽的家去过,亲眼见过她妈妈,她现在过的就是最低层最屈辱的生活。要不是那张照片后有你父亲的亲笔题字,我想就是你也不敢相信你父亲曾经亲自赠送过自己的相片给那样一个女人。” 周予浵也紧盯着高博,不露声色的笑问道:“高律师的意思是?” 高博顿了顿道:“从权势的边缘再堕落到普通的生活中,这样的经历足以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周予浵,别去碰嘉宜!” 周予浵双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口中却淡淡笑道:“高律师把嘉宜和那样的女人相提并论,你真是小看了她。” 高博却继续警告道:“你并不了解嘉宜,她不是你生活中的那些女孩子。请你离她远点!” 周予浵呵呵笑了起来,终于决定掀开底牌,比比彼此手中牌的大小:“高律师是以什么立场说刚才的话?你和嘉宜分开是为了 第 27 部分 刚才那个女孩子,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高博听了这话顿时狼狈不堪,只说了句:“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不需要向你交待。”便匆匆离开了周予浵的办公室。 表白 周予浵仰靠在皮椅上,目送高博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如牌桌上常用的“诈鸡”,他证实了他想证实的,高博和安嘉宜竟然是真的分开了。在周予浵的眼里,高博不过是那种起了一手好牌,最后却输了个精光的白斩鸡。对高博,周予浵并没有多少怜悯之心,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木质的槅门上时,周予浵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周予浵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嘉宜此刻一定是在伤心难过。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说,嘉宜和高博是同一类型的人,都是一帆风顺的的长大,都还留着几分理想主义的矜持,却都没有保卫自己的利益守护自己的幸福的魄力和手段。 从高博的话中来看,嘉宜在他心中还是有很重的位置的,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比如说凌霜,周予浵想,她肯定能找出的十多种方法将那个姓于的女孩从自己的生活中清除,可是嘉宜却只坐在槅门里,一声没吭,纵然她未必真得想将手中的幸福拱手相让。 如果说对高博,周予浵有的只是那种男人俯视另一个男人的不屑和轻视的话;那么对嘉宜,周予浵却一直都有种要把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的冲动。这样的想法,其实周予浵初见嘉宜时便有,只是随着彼此接触的增多,这其中的涵义也渐有不同。 如果说有一段时间,周予浵自认为自己对嘉宜的想法就只是帮帮她而已,本来么,他喜欢她,他有这个能力,何乐而不为?那么现在,周予浵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安嘉宜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教她去夺回自己的幸福;还有一个就是给她幸福。 周予浵有些费神的想着,这两个选择到底哪一个对自己更有利。前者可进可退,玩的是知己和情人之间的暧昧;后者可以得到更多,却是以身入局。如今不用高博说,周予浵也知道安嘉宜不是那种可以玩玩的女孩,他若决定入局,就得把自己饶进去。周予浵想到这心里仍有些踌躇不决。。 可是槅门里忽然传来了声响,周予浵来不及多想便迅速起身上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安嘉宜从槅门里走出来,正好看见周予浵关上门转过身来。嘉宜愣了一下,便说道:“周总,你要是没时间帮我解决医药费这事,我就改天再来吧。”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眼圈红红的,脸上的泪 痕清晰可见,显然刚刚痛哭过。 这是个最坏的时机,却也是个最好的时机,周予浵暗自下定了决心,便语气温柔的低声说道:“嘉宜,你为了他们哭不值得。” 安嘉宜隐忍的怒气终于爆发:“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值得不值得?你又有什么资格去窥探别人生活的隐私?周予浵,你凭什么闯进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周予浵拧着眉看着安嘉宜,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嘉宜,因为我爱你。”说出这句话时,周予浵心里抖了抖,略微有那么点觉着寒碜。他早就过了十八九岁,为爱疯狂的年纪,而即便是在那样血气方刚的年纪里,周予浵也没试过对谁起过那种非卿不可的念头。 他一向是爱自己更多一点的人,但也深谙平等交易的精髓,在这些年里,在必须要表达相似概念的情景里,周予浵早已习惯也很熟练的用其他的口头的、身体的或是物质的语言来表达。只是相应的,对安嘉宜这样的女孩,周予浵私以为“我爱你”这样的话是必不可少的敲门砖。 可惜周予浵很快发现这砖敲在了铁门上,且很快就狠狠的反弹到了他的额头上。 安嘉宜睁大了眼睛瞪着周予浵,那样子倒像是瞧着一条毛毛虫,随即就好笑的质问道:“你爱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又爱我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安嘉宜说到一半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最知道她喜怒哀乐的人刚刚追随另一个女子走了,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也许只有到了最无可挽回的时候,才能最清晰的感受到往日的温柔甜蜜,而这往日的甜蜜却又愈发映衬出此时此刻她的落魄与不堪。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的眼神,心里也有些狼狈,毕竟平生第一次有人如此毫不掩饰的表达对他的厌恶;可他听了嘉宜的话又觉得好笑,如果爱便是如她所言,又是什么让她丢了她曾经的爱?可是他却不打算回应安嘉宜的质问,毕竟他已过了有兴趣去讨论什么是爱的年纪,对他而言,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关键。 周予浵见安嘉宜泪流满面,心里冷哼一声,便上前拖住她的手往里间走。 安嘉宜吓了一跳,飞起一脚踹向周予浵道:“你,你想干什么?” 周予浵躲闪不及,被安嘉宜一脚踹在了小腿上,便闷哼了一声,却仍将安嘉宜拖进了槅门里,指着里面的一个门对安嘉宜道:“你如果不想明天关于我们俩的绯闻传得满天飞,就进去好好洗个脸, 仪容整齐了再出来!”说着就狠狠的摔开了嘉宜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安嘉宜愣了片刻,却还是走进了那个洗浴间,拿水冰了冰脸,确定脸上的异样不是太明显了才出来。周予浵的办公室里已空无一人,安嘉宜此刻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不由倍加沮丧。 要是回单位了,给问起住院的医药费,她要如何交待?安嘉宜有些绝望的想这次她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却也只好拿起包走出了周予浵的办公室。 到了电梯口,安嘉宜意外的发现周予浵正背对着她,在窗口抽烟,那一瞬间,安嘉宜觉得自己犹如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稻草。可是她终究拉不下脸来,去跟周予浵打招呼,脚下便变得迟疑了起来。 周予浵听到后面的动静,便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烟,转身走过去将手中的香烟摁灭在了电梯边的石子烟缸里。 周予浵扭头看了身后有些尴尬的安嘉宜一眼,顺手上前拿过了安嘉宜的包。安嘉宜愣了一下,刚要抗议,电梯却“叮咛”一声,恰好停在了二十八楼。有几个腾辉的员工下来,看见周予浵忙打招呼:“周总。”周予浵微微点头,又冲着安嘉宜淡淡的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进了电梯。腾辉的员工忙帮他摁住电梯,同时也好奇的看着安嘉宜。安嘉宜忙逃也似的跟进了电梯。 周予浵等安嘉宜进了电梯,便摁了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安嘉宜看他冷着脸,目不斜视,便也紧闭上嘴,不吭声。 到了停车场,却是另一番景象。刚刚大吵了一架的高博和于丽丽看见并肩走过来的周予浵和安嘉宜一时都目瞪可呆。 安嘉宜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们俩,第一个直接的反应就是不想看见,于是安嘉宜停住了脚步,就想转身逃开。 可周予浵却似早料到她要溜,伸手便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一语不发的拖着安嘉宜走到了他的车边,打开车门把安嘉宜塞了进去,自己又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发动了车,扬长而去。 高博见到这并肩走来的两个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所见也都是黑白一片,等周予浵发动了车离去时,高博才醒悟了过来,便迅速的跑到了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于丽丽也赶紧跟了过来,高博却锁上了车门,也不顾于丽丽在车旁拍打车门,便一脚踩向油门窜了出去。 于丽丽一时扑空,就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于丽丽只觉得小腹处一阵坠痛,而且迅速的疼到了骨子里,那是种血 肉分离的痛楚,于丽丽知道不好,眼睛里便渗出了泪水,恨恨的骂道:“高博,你这个王八蛋!” 可高博却没感应到这刻骨的恨意,他此刻脑子里全是“嘉宜怎么和周予浵在一起?她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周予浵要带她去哪儿。”高博猛踩着油门,追着周予浵的黑色宾利雅致。 过了一会儿,周予浵也注意到了后面高博的车,便偏头问安嘉宜道:“高博的车在后面追,你想上他的车吗?” 安嘉宜把头扭到一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周予浵微微的笑了笑,便娴熟的开着车子在车流中左突右拐。 安嘉宜茫然的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周予浵的车子已经绕上了外环公路,便有些心慌的问道:“你要开哪儿去。” 周予浵笑道:“你上了我的车就不吭声,也不告诉我要去哪儿,你丈夫在后面追,你又不想上他的车,我只好哪儿好开往哪儿开。” 安嘉宜看他红口白牙的说什么“你丈夫”只觉得心里刺得慌,便皱眉道:“我们离婚了,请你别这么提他。” 周予浵歪头看了安嘉宜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这笑容让安嘉宜觉着自己刚才说得话很是不妥,可她现在没有精力和周予浵斗智斗勇,更何况就是她全盛时期,在他面前也没讨过什么便宜。再说就算嘴上赢了他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她还是有求于他。想到这里,安嘉宜决定高挂免战牌,便诚恳的说道:“周总,我今天因为心情不好可能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包涵。但是也请你不要拿我的痛苦当做消遣。我想回市区我租的房子那边,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请送我过去。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就近找个地方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找车回去,今天谢谢你了。”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有理有利有节的讲了一大通,不由轻声失笑。在他眼里,安嘉宜一直就是这样,经常会忍不住会露出尖尖的爪牙挠人,可又会迅速的领悟到强弱关系的不平衡,然后做出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可这乖巧因为不是出自真心,依然能让你明确无误的看到她的尖利。 周予浵偏头看了看安嘉宜,笑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单行线吗?我放你下来,你到明天也不会等到带你回城的车的。” 安嘉宜一向是路痴,这会真是有些心慌了,忙问道:“那你这是要开哪儿去?” 周予浵道:“我在城外千野湖那边有栋房子,带你去那儿好不好?” 安嘉宜反应很强烈的大声道:“不行,我不去!” 周予浵很是奇怪的看了安嘉宜一眼道:“不去就不去,你这么大声干吗?” 安嘉宜很是无语的瞧着他,心说:“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 周予浵了悟的笑了笑:“你不会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违法的事吧?”说着自己觉着很好笑似的又笑了笑,然后对安嘉宜道:“你放心,虽然我今天对你表白过我的心意,但是我还不至于为你坏了我做事的规矩。”说着又有些遗憾似的说道:“你所担心的事,只有年少冲动的人才会那么做,我已经过了做那种事情的年龄了。” 安嘉宜觉着这绝对不是适合在她和周予浵之间讨论的问题,便扭头看着窗外,不予置评。 周予浵便自顾沿着外环线,将车开出了城外。 渔船 等车下了外环公路后,周予浵不等安嘉宜开口,便说道:“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我们俩待会儿吃个饭再掉头回去吧。” 安嘉宜看看手表,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了,忙说道:“好吧,周总那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周予浵笑道:“你不愿到我房子去,我也不能强拉你去啊,就另找个地方吧。”周予浵话虽这么说,车子仍朝千野湖方向开去。 千野湖本来是n城的郊县,因为沾上了湖光山色,回归自然的概念,近几年在那一代开发了不少商品房,现在俨然已是个崭新的城镇,但是因为离城区远,地铁又还没通,虽然买得人不少,入住率却不高,所以这路两边随处可见成排的崭新的欧陆式建筑的住宅,饭店什么的倒不容易找。 安嘉宜认真的看着窗外,寻找饭店的标识,可每等她好容易发现了一个,周予浵的车“刷”得一下早开过了。安嘉宜看了周予浵一眼,知道他肯定是早有主意。客观来说今天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如今他既然已答应吃完饭掉头回城,安嘉宜觉着自己也就不好再喋喋不休了。因此尽管周予浵的车开离了那片簇新的小镇,又绕到了国道上,安嘉宜仍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只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也许他是要在回去的路上找个店吃饭吧。”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国道上开了好一会儿后,周予浵最后就将车缓缓的停在了国道边上,转头对嘉宜说了声:“到了。” 安嘉宜见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忙问道:“到哪儿了?” 周予浵笑着指了指他那侧的窗外道 :“千野湖啊。” 安嘉宜不禁皱眉,沿着这湖开了好一会儿了,她再路痴,也知道是千野湖了。 周予浵将车歇了火,就关上车门下了车,见安嘉宜仍坐在位子上不动,便绕到她那侧将车门打开,皱眉笑道:“下来啊。”说着一把就将安嘉宜拉下了车。 安嘉宜满腹惊疑被周予浵拖下了车,忍不住问道:“干嘛停这儿啊?” 国道上不时有车子飞驰而过,周予浵抓住安嘉宜的手,便拉着她向马路对面走去,很笃定的笑着说道:“我好容易劫持你到城外,当然是把你卖到渔船上去!” 安嘉宜猛得抽开了手,周予浵偏头讶然看着她:“跟你开玩笑的!” 安嘉宜没觉着这玩笑有什么好笑的,更没觉着周予浵可以理所当然的拉着她的手。安嘉宜敏感到了周予浵言辞举止间不动声色的便推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她觉着有些不适,而处在这陌生的地方更让她觉着没什么安全感。 正当她想着能以什么浅显明了而又不失礼貌的方式重新确定两人之间的距离时,一辆大货车呼啸而来。站在马路中间,安嘉宜一时有些进退失措,可周予浵却很自然的上前伸臂揽紧了嘉宜的腰,两人一起站定在了原地。 那司机显然不满他们站在马路中间秀恩爱,鸣着喇叭便从他们面前驶过。待那车一从他们面前驶过,周予浵便松开了手臂,若无其事的拽着安嘉宜的胳膊快速的走过了马路。 马路下面是个二三十米长的斜坡,直通到了湖边。有 第 28 部分 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已经爬到了斜坡的一半,仰头看着路边的周予浵笑道:“周总,真是你啊,我刚刚老远看见那车就想着是不是你的车呢。” 周予浵微笑道:“今天刚好路过,到你这吃个饭,还方便吗?” 那人忙笑着说:“哎呦,那请都请不来的。”说着就转身在前面带路。 安嘉宜这才注意到湖边上真得停着一艘船。 周予浵招呼了下安嘉宜道:“走吧,不是说找地方吃饭的吗。”便大踏步的走下了斜坡。 安嘉宜愣了一下,便跟在他身后快步冲下了湖堤,来到了湖边。船尾处有个四五十岁的看着很爽利的妇人冲着他们笑着招呼道:“周总来啦。” 周予浵微笑着点点头,便带着安嘉宜走过独木搭板,上了那船。 安嘉宜走在甲板上,注意到绳子那船舷边上挂了不少绳索便有些奇怪。 周予浵领着安嘉宜躬身进入船舱,船舱里面分了几个房间,收拾得很雅致,和饭店的包间没什么两样。周予浵一进了那船舱也愣了下道:“老周,你这换样啦。” 那老周笑道:“周总,你都多少日子没来了?我现在这里还挺火的了,到晚上都是要预定的。” 周予浵笑道:“那我还是来巧了,你随便帮我们弄几个菜吧,我们吃个便饭还要赶路。” 老周很干脆的答应了声,就到厨房吩咐去了。 安嘉宜看有两个人走到船舷边拉起绳子,原来下面坠着的竹篾笼里都是螃蟹鱼虾等活物。安嘉宜转过头来,有些惊讶的问周予浵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 周予浵半真半假的笑道:“你没听到他也姓周吗?跟我是本家呢。” 老周从厨房回来,刚好听到后面的话,便笑道:“那倒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周总我们五百年前没准真是一家呢。” 周予浵听了这话朗声笑了起来,转头对安嘉宜介绍道:“老周也算是这千野湖名人了,你看这千叶湖,这一大片都是他承包的。” 老周听了这话不无得意的说道:“周总,我今年又并了一户的水域,现在千野湖有二分之一都是我的了。” 周予浵笑着调侃道:“老周你步子迈得够大的。” 老周忙谦虚道:“跟周总你没法比啊。”周予浵听了这话微笑不语。 他们两人闲扯了一会儿,厨房就开始盛饭上菜了。 周予浵招呼安嘉宜道:“吃吧,就咱们两个人。不用客气。” 安嘉宜也就真的不客气了,端起的饭碗开始埋头苦吃。 菜是那种很新鲜的农家菜,鱼虾做的都是咸辣口味,嘉宜不吃辣,便挑些蔬菜吃,才吃了没几口,周予浵的手机就响了,周予浵接了手机简单的“嗳”了一声,便起身向外一直走到了船尾处。 只是他这电话接得意外的长,等他好容易通完了电话,安嘉宜已丢下筷子吃好了。 周予浵走回船舱,见安嘉宜在桌边干坐着,便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安嘉宜道:“我吃好了。” 周予浵盯着她碗有些惊讶的说道:“这就吃好啦?” 安嘉宜看着自己碗里仍剩的小半碗饭,也有些脸红:“哦,我没什么胃口,刚刚忘了拨出来了。” 周予浵挑眉扫了安嘉宜一眼,便拿起她面前的碗,将她的剩饭全拨到了自己的碗中,这下安嘉宜的脸更红了,连忙说道:“嗳,周总,那…那厨房里肯定还有饭啊。” 周予浵不慌不忙的端起一个鱼碗,倒了些鱼汤在碗里拌着,口中却忽然道:“嘉宜,我有些急事马上要去上海一趟。”说完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欲哭无泪。虽然她说过可以自己找车回去,可她说得是就近让她下车,是就近啊。周予浵下了外环线,又花了得有近一个小时,才找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吃饭,饭吃到一半又说他有急事去上海,就算整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幸好周予浵三下五除二的就丢开了饭碗,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便对嘉宜道:“你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可以让老周送你到我房子那住一晚。” 安嘉宜只觉着毛骨悚然,慌忙申明道:“我急着回去的。” 周予浵瞧了瞧安嘉宜,轻笑道:“好了,你别急,你在老周这等一会儿,我让潘军来接你回城。”说着便起身到了船头跟老周打了声招呼。 安嘉宜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一时只觉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周予浵和老周打完招呼,便一前一后的又走回了船舱。嘉宜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周予浵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拍了拍的嘉宜的臂膀,柔声哄道:“嘉宜,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非我去不可,别生气,嗯?” 安嘉宜觉着她是生气了,可她生气的内容和周予浵所暗示 的是不同的,可这不同偏偏又不能在这一问一答中体现出来。碍着老周在场,安嘉宜便只好说道:“没关系的,其实…”嘉宜本来是想虚伪的客气一句:“其实今天是我麻烦周总了。”可那边老周已经大包大揽的嚷嚷道:“没事的,没事的,周总你放心办事去吧,我保证安小姐一根头发都不会少的。” 周予浵笑着对老周说了句:“那就拜托你了。”便大步走向船尾,上了岸。 安嘉宜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心里虽也松了口气,可一时却也真有了给他卖在了渔船上的错觉。 好在周予浵走后,老周的爱人,就是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到船舱里很是热情的配安嘉宜唠起了嗑。 安嘉宜不敢把希望全压在潘军身上,便跟老周的爱人打听回城的乘车路线。 老周的爱人直摆手道:“你问这干什么呀,不是说周总安排车来接你的嘛,再说就算他那边没车来,我们家也有车送你啊,我儿子开车到城里给酒店送货了,等会儿他车回来,我让他送你回城。” 安嘉宜听了这话,总算放下了心,便陪老周的爱人闲话起家常。老周的爱人是那种爽利中带着些精明的中年妇女。从她的话中,安嘉宜知道他们本来是千野湖畔的农户,前些年田给政府征了,倒也得了不少补助。如今一家人搞水产养殖,这日子过得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只是她对安嘉宜道:“我们这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跟周总那是没法比的。那时候,我们那片征地,周总还到我们那儿去过。这几年周总的钱可是挣得海了。” 老周在甲板上听了这话,便打断她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爱人笑道:“安小姐又不是外人,说说怎么了。”随即便推心置腹的跟安嘉宜道:“可钱再多,也不能把往水里扔是不是?你就说周总那房子,建了拆,拆了建,前前后后修了三年才修好,可修好了,我看他一年也不来住一次,还白白的每年给我们钱,给他照应房子。要说周总也是我们家的贵人,这钱我们也拿得心不安,这两天我老跟老周说,周总那房子关着也是关着,不如租给我们,现在他那房子周围整的是真不错了,我们搞个农家乐什么的,准有人来玩的。” 老周在船舱外喝骂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周总能缺那两个钱。” 他爱人听了这话很不服气,便回嘴道:“你才见识短呢,那房子总空关着,没个人气,对房子也不好啊。”说着便对安嘉宜道:“他们男人心粗,想不到 事儿,这女人就得把家些。安小姐,你回头帮我探探周总的口气好不好?” 安嘉宜连忙道:“啊,我跟周总不熟的,今天也就是搭个顺风车,还给他放在半道上了。” 老周的爱人听了这话有些将信将疑的说了声:“这样啊。”却忙又安慰了安嘉宜道:“男人都这样的。”就岔开了话题。 等潘军赶到的时候,老周的爱人和安嘉宜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她见安嘉宜急着要走,就连忙叫人搬了几个纸箱子跟着安嘉宜和潘军上了公路。 到了车子边,老周的爱人跟安嘉宜道:“都是我们自己家养的螃蟹,我叫他们一个个上手挑的,都拿线扎好了,回家稍微洗洗就能上锅蒸了,给你带回去尝尝。” 安嘉宜象接着了个烫手的山芋,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老周的爱人笑道:“你可别瞧不上,城里卖的没我这个好。” 那边潘军却已打开车后座,将那几个纸箱都放了进去。 安嘉宜忙道:“那也不能白拿啊,那个…多少钱啊?” 老周的爱人嗔道:“哎呀,提钱你不是打人脸吗?”说着就把安嘉宜往车子后座里推,跟她挥手道别道:“有空再来玩啊!” 潘军见安嘉宜一脸尴尬,便说道:“他们家要不是当初周总拉了一把,也发不起来,吃他几个螃蟹不算事儿。” 安嘉宜连忙道:“那好,请你把螃蟹带给你们周总吧。” 潘军从后视镜里看了安嘉宜一眼,便不再说话,只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子到了蔚蓝之都楼下时,安嘉宜打开车门,跟潘军说了声谢谢,就飞快的下了车上楼去了。等回到自己的小窝,安嘉宜一下子扑到在了床上,这一天她已是身心俱疲,而白天所有的事情却自动一一浮现在眼前。可毕竟是过了最心痛最不堪的时候了,安嘉宜想起高博和那个女孩时,只觉着象是对着银幕在看别人的故事,虽然仍然会痛,仍然会有泪,可是安嘉宜暗自告诫自己:“安嘉宜,那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到了想起周予浵时,安嘉宜也是大皱眉头,不论他人品如何,这都是个强势的要控制一切的男人,她并没有以卵击石的勇气,也就只有奉行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了。 收网 第二天一早,安嘉宜正琢磨着怎么回单位交差呢,郭潇天的电话却来了。郭潇天在电话里很焦急的跟安嘉宜道:“嘉宜吗?高博出事了。” 安嘉宜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好象高博昨天是开车追她来着:“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郭潇天道:“他今天一上班就叫人給堵门口打了。” 安嘉宜稍安了安心,却还是很有些紧张:“谁会打他,他办案子得罪人了?” 郭潇天心里又斟酌了一遍,还是觉得这是个让他们两夫妻重归于好的好机会:“是于丽丽的弟弟带了一帮人打了他,好像是高博坚决跟于丽丽分手。那小子觉着高博对不起他姐,一早上带了一帮人来堵门打了高博。高博给打得不轻,送到省人医去了,嘉宜你去看看他吧。这个时候你作为妻子,应该坚决站在高博这边啊。” 安嘉宜听了心里一阵钝痛,只说道:“潇天哥,我们离婚了。” 郭潇天一听这话就劝道:“嘉宜,你们是离婚了,可那么多年的感情是说离就离的吗?要我说高博给揍一顿也是好事,一来给你出出气,二来他跟于丽丽就算彻底掰了。她弟弟那帮人叫派出所的带走了,这次你看我怎么整他们。” 安嘉宜听了这话,苦笑不已,忙跟郭潇天道:“潇天哥,你别把事儿搞大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于丽丽已经有了高博的孩子了,说到底那是他们的私事了,再说高博是律师,事情闹大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郭潇天听了惊讶不已:“于丽丽有了高博的孩子了?你听谁说的?” 安嘉宜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只说了声:“他自己。”就挂了电话。安嘉宜放下电话就再也无心考虑单位的事了,在屋子里晃悠了半天,仍然决定到医院去看看高博到底怎么样了。听到高博受伤的消息,她没法做到无动于衷,那是从小伴她一起长大的人,就算今日再怎么不堪,就算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嘉宜想她还是希望他是好好的。嘉宜这样想着,便叫了个出租车到了省人医。 省人医离嘉宜住的地方并不远,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高博也并不难找,就在外科急诊的vip室里;于丽丽的声音也依然是很有质感很有穿透力也很有气势:“高博,我告诉你我弟弟有事情的话,你这个律师就不要想做了。” 嘉宜只听了这句话就愣在了门外,却又听林新梅心平气和、通情达理的说道:“小于,你先不要激动。先坐下,你这刚小产就跟做月子一样,治下病来可是一辈子的事。自己要小心。你们年轻人做事都太毛糙了。高博昨天去追安嘉宜是怕她给坏人骗了,高博就是心肠软,他和嘉宜都离婚了,还把她当妹妹看呢,怎么可能故意 撞坏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弟弟一时气不平打了他,也情有可原,不过出手也忒重了,高博肋骨都骨裂了两处。当然现在关起门来咱们都是自己人了,还有什么话是不好…” 安嘉宜没听完林新梅的话,就转身走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安嘉宜默默的走在人群中,暗自为自己的坏心情感到可笑,一扇门既然是自己亲手关上的,又怎么能还希望别人总替你留着门呢。 过了一天,安嘉宜就回银行听分配去了。安嘉宜已经不打算就医药费这事和周予浵掰扯清楚了,与虎谋皮这个典故安嘉宜是早就知道的,可和周予浵打交道的经历使她认清,即便是老虎爪子里抓的一把草,你也甭想三言两语就让它交出来,尤其是在你本身不过是一只羊的情况下。 安嘉宜做了最坏的准备回到了行里。行里并没有人正式通知她重新分配的事,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听分配,就先到了王经理的办公室。王经理见了安嘉宜,态度倒也还不错,只跟她说她的岗位分配现在归人事部管了。 安嘉宜一想也是,她这一病,就成了三不管人员了,幸好还有人事部兜着。 到了人事部,却是人事部的负责人李总亲自接待的她。 一席话下来,安嘉宜惊异的发现她这些天原来就是庸人自扰,所有想象中的责难都没发生。李总和蔼可亲的告诉安嘉宜,今天正打算打电话通知她,因为行里机要室的方敏要生孩子了想请假休养,她被分配去顶替方敏的位置去了。 方敏原来是行里的机要秘书,并不是说有什么密电要她发,其实就是负责收发管理各种密级的文件。 要是以前,安嘉宜会觉得这是全行最枯燥无聊的位置之一,可经历了这番波折后,安嘉宜的觉悟已经提高到足以认清这是组织 第 29 部分 上对她的重视和信任了。 安嘉宜几乎是要感激涕零了,于是便十二分诚恳的跟李总保证,一定会好好工作。 李总点头微笑,表示赞许。 于是安嘉宜重新上岗了。 所谓的机要室就是一个放文件的仓库,安嘉宜就是那个唯一守仓库的人。 安嘉宜几乎是立刻就热爱上了这个新的工作,自从离婚后,安嘉宜就很喜欢做些手脚不停的收拾整理工作,如今的岗位刚好发挥了她这个刚发掘出来的特长。 安嘉宜接收完工作后,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乐此不疲的将行里这两年的文件重新整理归类了一遍,然后不得不拍手承认方敏的工作做的确实是一丝不苟,无可挑剔。 检阅着办公室的一排排柜子里排列整齐的各种文件,安嘉宜对自己的新岗位很是满意,这是个相对独立封闭的环境,嘉宜觉得这样自己可以少了很多困扰。 可惜这样的自欺欺人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中午安嘉宜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的变化。原来见面肯定会打声招呼的同事,现在见着嘉宜要么是矜持的微笑一下,要么就不着痕迹的转开了目光。 当然也有更加热情的,比如张姐。张姐看见安嘉宜手里端着餐盘正在找空座位,便大声的招呼道:“嘉宜,安嘉宜,坐这边。” 相识和不相识的目光一下子都汇集到了安嘉宜身上,嘉宜其实早看到了张姐,可她实在怕张姐这大嗓门在饭厅里就问些八卦的事,就想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可如今这情形已不容她选择了,安嘉宜微笑着,尽量以最镇定的心态勇闯地雷阵,坐到了张姐的身边。 安嘉宜一坐下,张姐就问:“唉,嘉宜,听说给你安在机要室了。” 安嘉宜点头道:“嗯,人事部的李总说方敏快生孩子了,想提前休假,让我暂时顶一下。” 张姐叹道:“嘉宜你这下可是高升了,和老总们一层办公了。” 安嘉宜微笑道:“刚好有这么个机会,是我运气好。”心里却有些发苦,她本来在总经办时,办公室也在现在的这一层,下来时不显眼,再上去却是惹人瞩目了。 张姐笑着跟嘉宜说:“好了嘉宜,咱俩平时关系那么好,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 可安嘉宜并不答话,只是笑笑便埋头苦吃。 张姐倒也识趣,不再说话。 只是吃完饭 ,两人手挽手走出餐厅时,张姐还是忍不住便凑近嘉宜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你换岗是腾辉的周总亲自给刘行打得招呼。” 刘行是省z行的大boss,从来不管行里具体的业务,只协调管理全面工作,一年里得有小半年并不在行里待着。 其实安嘉宜换了现在的岗位,心里也过那么一闪念,自己突然的好运是否真的只是否极泰来那么简单?可是听了张姐的话,安嘉宜还是觉着好笑:“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部门的老总或者是下面分行的行长,用得着刘行出面这么夸张吗? 张姐一扯安嘉宜的胳膊,低声道:“我不跟你说过前阵子凌总要抓你典型吗?我们还跟着开了两天会学习条例呢。这前两天都还谣传说要给你处分呢,要不是刘行发话你能这么快翻盘?” 安嘉宜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却一眼看见凌霜正迎面走进餐厅。 张姐看见了凌霜便下意识的放下了挽着嘉宜的手臂,冲着对面走过的凌霜招呼了声:“凌总。” 凌霜冲张姐点点头,眼风犀利的扫过安嘉宜,脸上全是毋庸置疑的厌恶。 张姐等凌霜走了,便笑着低声跟安嘉宜道:“行里都传凌总暗恋腾辉的周予浵,结果叫你给横刀夺爱了,她要整你没整成,倒害得我们全跟着白念了几天经。” 安嘉宜已无力辩白什么了,已是众口烁金的事,她再说什么也只是越描越黑。跟张姐告别后,安嘉宜回到一个人的机要室,想起张姐的话倒是气极反笑了,一个大龄未婚的美女老总,一个还算年轻貌美的离婚妇女,再加上一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还都是身边有名有姓,更三岔五就能打个照面的人,确实是足够劲爆有料的八卦,若不是不幸沦为其中一员,她也会好奇的问一句:“那后来怎么样了?” 安嘉宜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复。 过了两天,安嘉宜正一人在办公室里看书,行长办公室的金娟很难得的过来串门:“小安,下班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啊?” 安嘉宜的最新大计是赶紧考博,离开这是非之地,所以上班常常偷空看书,乍听这话有些不明白:“去哪里啊?” 金娟四十出头,她公公是省里某个退下来的领导,老公也是正处级干部,自己又挂着办公室副主任的名号,平时颇有些娇骄之气。 今天她难得降尊纡贵和安嘉宜套磁,见安嘉宜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金娟就有些不高兴了:“唉哟,还能去哪儿,下班 后不是有人在古越请客的嘛,我们部门的人可是都去的哦。” 安嘉宜猛然省悟,她这机要室本来就归行长办公室领导,眼前这位可是顶头上司,忙点头道:“哦,那我当然和你们一起去啊。” 金娟也就笑笑:“你看什么书呢,都看痴了,待会下班我叫你一起吧。”说完就走出了安嘉宜的办公室。 这安嘉宜搭上了腾辉的周予浵,弄得满城风雨,金娟回家也当笑话讲给她老公听过,其实本来是借机敲打敲打老公的意思。可她老公却要她和安嘉宜保持良好关系,说是周予浵能量不小,多个朋友总没错。她当时就气炸了,不过是公子哥包的小蜜罢了,要她去讨好卖情的,不是自贬身价嘛? 可她老公也很生气,跟她说,这次厅里考察两个人升副厅级,可最后他却落选了。关系铁的都安慰他,那人能上副厅,主要是靠他那省经贸委办公室副主任的老婆八面玲珑会来事,算不得真本事。最后她老公语重心长的问她道:“这算不算从另外个角度提醒我,你平时官太太的娇骄气太足,尽给我得罪人了呢?”金娟当然是不服气的,于是吵了个不欢而散。 可是到底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了,老公再怎么宠着,也会有底气不足的时候。金娟后来想起老公的话还是有些心虚的。当然了,如果不是周予浵通过刘行给安嘉宜换了岗,今天又巴巴的为她请行长办公室和人力资源部的人吃饭,有了那么点要给安嘉宜过明路的意思,她也还是不会去和安嘉宜套近乎的。 安嘉宜不知道金娟的心思,只觉得她今天是意外的好说话,正纳闷着呢,电话却响了,安嘉宜接起电话,竟然是周予浵:“嘉宜嘛?我是周予浵,我马上到n城了,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 安嘉宜慌忙道:“哦,对不起,我们今天部门聚餐。” 周予浵笑问道:“怎么样,新环境还适应吗?” 安嘉宜忽然醒悟到周予浵打的是她的内线电话,他是想暗示她换岗的事是他帮的忙吗?可安嘉宜却宁愿选择掩耳盗铃:“也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服从组织分配呗。谢谢周总关心啊。”就迅速的挂上了电话。 周予浵看着手里被突然挂断的手机,不禁皱起了眉头,事到如今了她还是想逃,难道是要他唱独角戏吗?周予浵轻笑了笑,吩咐潘军道:“直接开到古越吧。” 周予浵的决心 周予浵是直接从上海赶回来的。那天他之所以匆匆忙忙的丢下嘉宜,直奔上海,是因 为他老爸周秉昆到了上海开全国银行工作会议。本来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可周秉昆在上海跟有关方面打招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用瞧他的情面搞特殊化,还特意询问了周予浵在上海七宝镇的房产开发是否合规。 周予浵在上海拿下七宝镇的手续其实是合规的,该走的程序也按政策走了,该交的罚款都有关条令交了,可因为是这条令和政策的滞后性,也因为房价的持续走高,周予浵即便交了罚款,依然在这单生意中赚得盆满钵满。 这么个赚钱的好机会,原来不过是前东主丁成手里的烫山芋,是因为丁成已经犯事,所有绿色通道自然中止,丁成盖了房子不能卖,所有的投资跟陷入泥潭没什么两样。而其他人未能分得一杯羹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周予浵出手快捷狠辣。可周予浵凭什么出手如此狠辣?则是因为他不用担心政策贯彻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在别人尚在斟酌时,他已经将合约签完了。 而这中间到底有没有周秉昆的影响,则是见仁见智。事情本身是按程序走的,似乎无需要周秉昆的影响。可若没有周秉昆的影响,这政策能贯彻得如此迅捷到位不打折扣么?其实这就是个微妙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东西。连周秉昆义正言辞的表态都显得多余,上海有关方面的人在周秉昆面前自然不好有什么表示,便将皮球踢给了周予浵,怎么着也不能钱都让你挣了,还让别人在中间做蜡烛吧? 周予浵听了电话,便火速赶到上海去见周秉昆。他们俩父子势同水火已是多年,见了面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予浵将他七宝镇房产项目的全套资料呈给周秉昆,尽量耐心的跟他陈述自己做事的合理合法性,请求周秉昆将有限的精力多放在国计民生的大事上,并再三表示自已已过而立之年,完完全全可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负责。 周秉昆看着周予浵不动声色的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也是顿生无力之感。因为夫妻感情的不和谐,也因为妻子和岳父对周予浵的宠溺,早在周予浵十七八岁时,周秉昆已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唯一的孩子面前失去了权威。从周予浵少年时的敏感高傲,到他如今的行事张狂,咄咄逼人,周秉昆都是不喜欢也不欣赏的,只是无暇也无力去纠正他。可他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快七十岁的老人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他也如同常人一样有着难舍的一份舔犊之情。 时隔二十多年的光阴,周秉昆再次试着用一种温和的慈祥的语调和周予浵沟通:“予浵,如果不是事先核实你这项目是合规的,我 怎么会这么高调的过问这件事?可是你知不知道尽管你这事是合规的,还是有人在拿这事做文章?予浵,这些年你做生意也好,私生活方面也好,都太高调太张扬了,自然会有人侧目而视。你七宝镇这事是过关了,可你能保证你以前现在和将来做的每笔生意都能经得起别人挑刺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要是总钻政策的空子,难保有一天会钻不出来。” 周予浵初始惊诧于周秉昆的和颜悦色,听到后来却只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周秉昆知道他未必听得进去,可父子俩难得碰上一面,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予浵,人这一辈子都难逃高低起伏,你得意时,自然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别说只是些沟沟坎坎,就是大风大浪你也能逢凶化吉;可若是失意了,一颗小石子也能绊得你起不了身。爸爸这次敲打敲打你,是让你警醒些。别顺风时,旗子扯得太足了,到了逆风时你可就转不过舵来了。我这些话你未必爱听,可中国人自古讲究中庸之道,这两个字你自己还是要多揣摩揣摩。” 周予浵听周秉昆言辞间似乎动了真情,倒也有所触动,便难得恭顺的说了声:“好的爸,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周秉昆见周予浵态度诚恳,便进一步剖析给他听:“还有你的私人问题。我知道你妈妈一直打电话催你结婚。当初你和凌霜闹翻,我就很不赞成…” 周予浵一听这事就头大,忙笑着调侃道:“爸,你不觉着凌霜和我妈一个脾气吗?有你们这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再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娶凌霜啊。” 周秉昆头一次听他这个说法,倒也一愣,便无奈的说道:“我和你妈妈年轻时个性都太强,没有把感情问题处理好,这个你们要吸取教训。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慎重的处理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周予浵听着周秉昆的话忽然想起了找上门的于丽丽,可看着周秉昆两鬓隐隐的白发和无奈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已经有相处的对象了。” 这话一出,父子俩都有些微微的惊讶,周秉昆问道:“是以结婚为目的相处对象吗?” 这话倒把周予浵问住了,迄今为止,他还真没想过结婚那么长远的事情,可要说不是,却又不尽然。 周予浵迟疑了两秒钟,想着:“本来也不是以不结婚为目的相处的,那就算是吧”,便肯定的回答道:“是的。” 这下周秉昆倒来了兴趣:“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父 母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 周予浵一笑,也有了兴趣。安嘉宜似乎是叫凌霜打发到下面去了,这事他知道时想过要不要帮忙,到跟嘉宜表白了就是非帮不可。可这事如果找凌霜就是自讨没趣,但凌霜在z行风头一时无二,找别人似乎不起作用,只除了刘行。考虑到刘行是老同志了,倒还是周秉昆这样的老同志去谈适合些。 周予浵很诚恳的跟一五一十的跟周秉昆汇报道:“叫安嘉宜,在省z行总部上班,人怎么样…刘行不也来开会的么,你私下问问他就行了。” 周秉昆见周予浵主动让他去了解情况,觉着儿子这一会大概是正儿八经的处对象了,自然不会不问。 刘行对安嘉宜还是有印象的,原来是张总办公室的,有几次拿过文件到办公室让他签过字,便也如实汇报道:“刚工作不久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清爽,人看起来不错。其他的我回头再找人事部的人了解了解情况。” 等刘行详细了解了情况,倒是犯难了,安嘉宜什么都好,可她结过婚又离过婚了,这总是个忌讳。这事要由他嘴里告诉周秉昆似乎不太合适,要不说似乎也不行。刘行想来想去便找出周予浵的号码,想先跟他通个气。 周予浵过了他父亲这一关,便忙着融洽和上海有关方面的关系,听了刘行的来意便笑道:“这事您说不说的都没什么关系,倒是嘉宜在单位还请您多关照。” 刘行听了周予浵的话,便也搞了个平衡,这边让人事部的人給安嘉宜换了个岗,算是给 第 30 部分 周予浵一个交待,另一面却也把安嘉宜已婚离异的事告诉了周秉昆。 当周秉昆十万火急的把周予浵召到面前责问他这事时,周予浵只轻飘飘的说了句:“她结过婚怎么了?不是离了么?不就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吗?” 周秉昆闻言立刻偃旗息鼓,“恨不相逢未嫁时”是周家的名言,当年事发时,周予浵的妈妈曾多次拿这句话来质问周秉昆,忍无可忍时,周秉昆也痛快的承认过。他对那女子确是在一刹那间有过这样的冲动。于他应该是未娶吧,可那样的情感只是一刹那的真诚,婚姻中却有更多现实的考量,最终每个人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可当初一时意气所承认的话,便成了扎在周予浵妈妈心中的一根刺,她是个高傲的女人,更是追求完美的女人,在很多年里这句话都是她折磨周秉昆折磨自己的利器,就连周予浵也是耳熟能详。 周秉昆无力再去指责儿子什么,只说道:“我希望你对自己的选择是慎重的。” 周予浵点头表示肯定,可几乎在同时,周予浵忽然醒觉不知不觉中他这次步子迈得有些大了,远远的越过了他素来定的进退有据,留有余地的准则。 于是周予浵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安嘉宜一开始吸引他的无疑是她的样貌和气质,然后呢,他和她的一直的相处几乎是离友好都还差一个等级。安嘉宜一直很明显的排斥他,认真算起来,相识以来安嘉宜和他之间有无数细微的冲突,一个眼神,一句话,对一件事的看法等等等,他们其实就没一致过。可因着他的强势以及嘉宜的敏感和乖巧,彼此间又能迅速找到和平的切点。他们的关系便在这不断的细微的冲突和短暂的言和中循环往复,而他竟在这循环往复中找到了几分恋爱的滋味。 周予浵确定他喜欢这滋味,若需要用婚姻固定下来,他也在所不惜。嘉宜的斗争和苦恼,周予浵一直都尽收眼底,可他既已迈出这一步,便不容她逃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他打电话让叶盛荣安排请z行办公室和人事部的人一起吃个饭。z行十八楼俱是各方神仙鬼怪,没有背景的人也难混到这一层。请这些人吃饭,是帮嘉宜圆场子,更重要的是他要以明确的姿态介入到安嘉宜的生活当中。 以安嘉宜的性子自然是会有反弹,也许还会愤怒,可周予浵并不是情圣,他觉着既然是决定了两个人在一起了,有什么事就还是一起担着比较好,哪怕是地狱呢,两个人一起呆着,也比让另一个上天堂好。 车子刚 进n城市区,周予浵就接到了沈熙之的电话:“予浵,回来没,今晚一起出来聚聚。”周予浵听他声音透着股意兴阑珊的味道,就知道此人又踢了凌霜的铁板:“今晚不行,我和嘉宜要请银行的人吃饭。” 沈熙之立时如同打了鸡血:“什么叫你和嘉宜?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周予浵扼要的回答道:“目前是我单方面的决定。” 沈熙之叹为观止:“这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周予浵言简意赅的总结道:“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酒宴 等周予浵到古越时所有人都已经坐好。腾辉那边只来了叶盛荣和集团办公室主任夏主任,余下的都是z行的人。十六个人的大圆桌倒也坐得满满当当,只剩下了两个位置,z行行长办公室刘主任和人事部李总之间空着一个座位,李总边上的叶盛荣和再过去的安嘉宜之间也空了个座位。 周予浵一进门就瞥见了斜对着门坐着的安嘉宜满脸惊疑、如坐针毡的样子,却只目不斜视的微笑着上前和起身打招呼的李总握手寒暄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们久等了。” 办公室刘主任也起身笑道:“周总来迟了,待会儿可是要罚酒的。” 周予浵爽快的说了声:“那没问题。”就不客气的坐在了李总和刘主任的中间。 周予浵坐下后就指着李总和刘主任,对夏主任道:“省z行是j省最早通过iso9000论证的银行,现在我们集团正在进行这个iso9000论证,今天我是特地把李总和刘主任请过来的,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跟李总和刘主任取经哦。” 安嘉宜听了这话顿时略松口气。她今天到了古越知道是腾辉请的客,这心里就是惊疑不定,刚才大家就坐的时候,非得把她往上座推,虽然都没有明说什么,可那话里话外的暧昧,已经逼得安嘉宜快撑不住了。 周予浵跟夏主任说完,便转头对叶盛荣道:“叶总,这事你也多关心啊。”说着顺便瞟了安嘉宜一眼,见她明显放松了许多,不由微微一笑。 叶盛荣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两句,瞥见周予浵笑得很有些那么个柔情蜜意的意思,不由暗自腹诽,为了个安嘉宜至于这样么? 见客人都到齐了,服务小姐就开始倒酒上菜,他们首席几个人推杯换盏,从周予浵的上海公干,聊到了正在上海开会的刘行,从刘行又聊到了正在召开的全国银行工作会议,接着便是全国 的宏观经济形势,下半年的经济走向… 其他人也乐得轻松,由他们几位云里雾里的侃着,只自顾自己吃着,却也不忘在关键处附和两声。 随着周予浵刘主任等人越聊兴致越浓,安嘉宜心里还是有几分叹服的。办公室刘主任,其貌不扬,在行里面风评并不好,行里面资格老一点的人私下里都管他叫刘公公,意指他媚上欺下,没什么水平。可此番安嘉宜听他随便起个话头,都能聊得头头是道,倒也不像大家说的一肚子稻草那么不济,嘉宜心里便想着,这人说一级干部一级水平果然是没错的,至少这嘴上功夫还是有的。 可安嘉宜不过才在心里夸上这么一句,刘主任就发话了:“唉,你们几个也别只顾着吃啊,周总,叶总还有咱们夏主任在这坐着,你们也应该敬敬酒啊。” 办公室和人事部的人都是人精,前面没出动,只是不想打扰领导谈兴,刘主任这一发话,几位男士忙主动出击。可腾辉的周予浵、叶盛荣和夏主任显然都是千杯不倒的级别,几轮下来依然都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直瞧得刘主任心痒痒的。 刘主任一向也是好酒之人,以前是扫荡酒场无敌手,现在难得碰到腾辉这几个酒品这么好的,他要不是早查出了糖尿病,实在不敢多喝,怎么也要亲自上阵将腾辉这几个人都拿下。 他这边摩拳擦掌的,办公室的几个心腹自然也是心神领会的。可惜今天z行来的人虽多,刨去几位女士不谈,人事部的几个也随他们李总都不好酒,敬酒都是礼节性的,点到为止。真正冲在前面,实打实的和腾辉的人杯到酒干的也就只有他们办公室这四个男的。 喝了几轮下来,办公室的几个人也都有数,对方都是硬骨头,不好拿下。可已方能忽悠的生力军都上过了,连素来不好说话的金娟也起身敬了周予浵和叶盛荣两杯酒。端坐不动的,只得一个安嘉宜。 办公室的人却也没打算去惹她。安嘉宜和周予浵的绯闻人尽皆知,今天腾辉突然请办公室和人事部的人吃饭,那用意也是和尚头的虱子——明摆着的,周予浵说什么iso9000论证那都是扯淡,谁还看不出这一晚上他那眼风总是有意无意的瞟着安嘉宜。可人家既然乐意蒙着一层窗户纸玩暧昧,大家都是场面上混的人,谁也没那么不懂事硬给他捅破了。于是办公室的人在援军乏力的情况下,也都消停了。本来也都是酒足饭饱的了,谁也不愿意再不要命的往前冲,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可叶盛荣见z行的人 消停了,便招呼夏主任道:“老夏,咱们也应该敬敬z行的同志们哪。” 坐在首席的周予浵笑眯眯的频频点头赞许道:“应该的,应该的。” 叶盛荣有了他这句话,干脆第一个便敬起了他左手边的安嘉宜:“那我就从安小姐开始了,安小姐,祝你工作顺利,我先干为敬啊。”说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安嘉宜缩在那里当了一晚上的隐身人,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嘉宜也只求速战速决,便说了声:“谢谢叶总。”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里的红酒猛喝了一大口。 可叶盛荣却没那么容易放她过关,倒悬着手中的空杯子笑道:“我喝的是白酒都干了,安小姐喝的是红酒却只呡一口,这有些不够意思了吧。” 虽然小姐倒酒时,安嘉宜伸手挡了一下,可那高脚杯里也有大半杯红酒,安嘉宜素来没什么酒量,看着那剩下的半杯红酒便有些为难,可她实在没有成为全场焦点的勇气,只犹豫了一下,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周予浵见了便笑着皱起了眉。叶盛荣见了周予浵那样,倒也不想让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便开口赞道:“安小姐好酒量,我说安小姐一晚上只坐着不敬酒,原来是等着后发制人啊。” 安嘉宜大半杯红酒猛喝了下去已是面色绯红,听了这话脸上更是烧得厉害,忙解释道:“我是真的不会喝酒,所以没敢献丑。” 叶盛荣笑笑道:“其他人就算了,可刘主任和李总都是你的领导,这两杯酒你还是要敬的。” 安嘉宜听了这话倒是没法反驳,只有些为难的看向刘主任和李总,却也瞥见了周予浵含笑看着她,眉梢眼角却似都带了丝微薄的醉意。安嘉宜心中暗恨,幸好李总摆手道:“我们都是自己同志就不用讲这个礼了。”可刘主任却道:“对对对,小安我看你敬一杯周总就好了。” 安嘉宜愣了一下,赶紧讨饶道:“刘主任,我真的不会喝酒。” 周予浵凝目看着安嘉宜,微笑不语。 已是快酒终人散的时候了,席上却意外起了高潮,办公室的几个人本就惟恐天下不乱,见刘主任开了头,便七嘴八舌的附和道:“小安,你不会喝,就少喝点,周总还能跟你计较?” “小安这样吧,你喝一杯,周总喝三杯。” “对对对,小安你喝杯红的,让周总喝三杯白的。” 都是隔岸观火看热闹的人,一时价码越抬越高。 周予浵却是但笑不语,只看着安嘉宜如何脱困。 安嘉宜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就是一高脚杯的红酒,再来一杯肯定是要醉的,正想打商量少喝一点。可那边已有人让服务小姐另斟了三杯白酒和一杯红酒,直接端到了安嘉宜和周予浵的面前。 安嘉宜在那里僵持着,金娟看看表,却有些不耐烦了。时间已经快晚十点钟了,她向来是晚上十点钟之前必定上床睡美容觉的人,这顿饭吃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主题,周予浵和安嘉宜一晚上云里雾里的不见真章,到了,又为了一杯酒耍起了花枪,可也不用这么多人陪吧?金娟这么想着,便笑着对安嘉宜道:“小安,不就一杯酒嘛,你就喝了吧,虽说这杯酒不一定能拿下周总,可也算是给今晚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时间不早了耶。” 安嘉宜听了这话再也坐不住了,横下心来起身端起酒杯对周予浵道:“那好周总,我就先干为敬了。” 周予浵轻皱着眉头,含笑嗔道:“嘉宜,你还真来敬我酒啊。”本来是极普通的一句话,可也许是沾染了些酒气的缘故,此刻由周予浵嘴里说出来,却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和暧昧的温柔。 席间的气氛立时微妙了起来,大家伙都炯炯有神的看着周予浵和安嘉宜。 安嘉宜举着杯子愣在了那里,只觉着头嗡嗡的响,背上却有些薄薄的凉意。 周予浵含笑起身,举起面前的一杯酒道:“感谢各位今晚光临,嘉宜年轻,经验不足,面子又薄,在单位里还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说着就一饮而尽。 大家伙一听这话,都很有经验的知道这就是总结陈词了,也都配合的将面前的酒饮尽,七嘴八舌的说道:“小安人不错,在我们行人缘一向很好”之类的话。 只有安嘉宜不能置信的看着周予浵,嘉宜一直缺乏处理突发事件的急智和魄力,更没有撕破脸,粉墨登场做一回彪悍女主的勇气,所以饶是她知道周予浵这番做作阴险万分,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了句:“我的工作就不劳周总这么费心了。” 周予浵好脾气的笑道:“今天是我自作主张了,回头要打要罚随你。”说完便跟李总和刘主任征求意见道:“今天酒就到这了,要不要来点主食?” 安嘉宜坐回了位置上,无语的看着周予浵,忽然醒悟到周予浵这么害她已不是第一次了,上海那次早餐桌上,他也是拿着她的发卡,害得她有口难辩,越描越黑。她一直知道他是一条有毒的蛇,也瞧见了他 口中嘶嘶的红信,却仍然逃不了被他一击致命的噩运。 李总和刘主任看着安嘉宜的脸色就知道这小两口有的是饥荒要打,再说已是酒足饭饱了,这电灯泡不做也罢,便都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感谢周总盛情款待。今天就到这里吧。” 周予浵笑道:“这话就太客气了,招待不周的地方我下次补上。”说笑之间,周予浵陪着刘主任和李总率先离席,大伙儿也都起身跟上。 安嘉宜也木然的拿起包,走了出去。周予浵正在门外和大家微笑告别,看着嘉宜出来,便上前一把紧握住嘉宜的手腕道:“嘉宜,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情网 安嘉宜本不想给别人看戏,只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却没想到已是曲终人散的时候,周予浵还要强拉着她再一次安可,这心中的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喝道:“你松手!” 周予浵并不松手,微醺的面上却泛起了丝潮红,神情略有些困窘的低声问道:“嘉宜,你怎么了?”声音里有一些些求和的意味。 大伙儿都置若罔闻,面不改色的告辞走了。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气极反笑,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算着给她打上了戳印,盛传已久的绯闻终于在大伙的鉴证下落在了实处。从此后她不过是他猎艳名单上新抹上的鲜艳一笔,而她竭尽全力,拼却一生可能洗去那“红杏出墙,攀龙附凤”的污名? “人原来真的是可以这么无耻的!”安嘉宜心里恨恨的想着,口中也清 第 31 部分 楚的念出。 叶盛荣送完了客人再折回来时,恰巧听见了安嘉宜的惊人之语,于是乎很是敬佩的看了安嘉宜一眼,也不再看周予浵的脸色便迅速掉脸就走了。 周予浵顿时冷了脸,目光凌厉的狠剐着安嘉宜,安嘉宜却也不肯示弱,也恶狠狠的瞪着周予浵。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对峙了还不到一分钟,倒是周予浵先撑不住,皱着眉便笑了起来,面上的潮红却似更盛了些。 安嘉宜忽然醒悟到她很可能是和一个喝醉了的人在pk,而且还是个喝醉了的花花公子,再没有比做这种事更不明智的。安嘉宜心里马上起了立刻撤退的念头。 周予浵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安嘉宜眼中的松动,心里冷哼了声,简短的说了句:“我们谈谈。”拽着安嘉宜的手便往外走。 安嘉宜奋力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鉴于彼此实力悬殊太大,安嘉宜很有狠踹周予浵一脚的冲动,可是她记得女子自救手册上说过,碰到这种受制于人的状况,激怒对方是愚蠢的,缓和对方的情绪,伺机逃走才是上策。于是安嘉宜尽量克制着体内升腾的怒气,理智的说道:“谈就谈,可这么拉拉扯扯的太不好看,你松开手,我自己会走。” 周予浵偏头看了安嘉宜便松开了手,两人肩并肩向酒店门口走去。隔着玻璃转门,安嘉宜远远就看见潘军站在泊在门口的车边等候,恰在这时,身后有人招呼道:“周总。” 周予浵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安嘉宜却毫不迟疑的穿过玻璃门,迅速的跑到了马路上。 周予浵和那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两句后,走到门外时正来得及看到安嘉宜上了一辆出租车。看着瞠目结舌的潘军,周予浵倒是给气笑了,只说了句:“车子我自己看,你回去吧。”便开了车扬长而去。 二十分钟后,安嘉宜总算安全的回到了蔚蓝之都十三楼的公寓,可到了门口却惊讶的发现有人比她先到。安嘉宜转身就走,周予浵却大步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顺势将她顶在了电梯边的墙壁上,低声喝问道:“你就知道逃吗?你逃回来啦,我也如你所愿追过来了,你还想引我去哪里?” 安嘉宜再也没听过比这更颠倒黑白的话了,自救手册里的戒律这时早被抛在了脑后,借着三分酒意,安嘉宜扬手便给了周予浵一记耳光。 这并不是传说中拼尽全身力气扇过去的一记耳光,在出手的那一刹那,安嘉宜的底气并不足,所以这耳光扇得并不足够重,但胜在声音清脆悦耳 ,象征意义远远大过了实际效果。至少安嘉宜和周予浵听到这声脆响,都愣住了。 安嘉宜见周予浵动了动胳膊,便迅速的拿手挡在了额前,一缩脖子就闭上了眼睛。人生总会有许多第一次,她第一次扇人耳光,不到五秒钟就要第一次又给人扇回去。 周予浵见安嘉宜这副防患于未然的样子,啼笑皆非。这真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开始,周予浵叹息着便上前抱住嘉宜低头就要吻她。 可电梯门却应声而开,住在同一个楼层的一对年轻夫妇走了下来,他们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站在电梯边上抱在一起“深情对视”的周予浵和安嘉宜一眼,便自顾说说笑笑的开了门回家了。 安嘉宜偏头看着他们,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出声求助。 那对小夫妻很快就关上了门,安嘉宜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心里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予浵双臂一紧将安嘉宜扣在怀里便吻了过来,安嘉宜的脑袋猛的的往后让了一下,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嘉宜疼得咧嘴“丝”了一声。 周予浵乘机封住了嘉宜的双唇,轻柔的吮吸着,舌尖撬开嘉宜的唇瓣在她的齿上来回摩挲了一下,便长驱直入,灵活的挑弄着安嘉宜的味蕾。 唇齿口鼻间全是男子混杂着酒气的火热气息,安嘉宜奋力想将周予浵推开,可周予浵的双手紧扣着她的背和腰,直要将嘉宜托离了地面。为了不完全失去平衡,安嘉宜拼命的伸着脚尖想在地面找回支撑,只是这却似乎更方便了周予浵在她口中的缠绕追逐。 安嘉宜又羞又恨,便猛得踢了周予浵两脚,周予浵闷哼着便将安嘉宜摁牢在墙壁上,分开两条腿使劲的别着嘉宜的腿,唇齿间却仍继续和嘉宜厮磨着。 这是个更加奇怪且暧昧的姿势,安嘉宜的身体被嵌在了周予浵的两腿之间,手脚也都不能动弹,体内的酒精开始催动安嘉宜的暴力因子,安嘉宜如困兽般猛一张嘴就狠命的咬了过去,周予浵头一歪,便轻笑着避开了,却顺势将头埋在了安嘉宜的脖颈处。那一处是嘉宜的笑穴,亦是她的死穴。火热的气息在周予浵呼吸间刺激着安嘉宜的肌肤,亦撩拨着她的神经。 周予浵察觉到怀中身子猛的僵直了,可这僵硬却还伴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周予浵在鼻中笑哼了两声,便恶意的轻吻舔弄着嘉宜的脖颈耳根。融在血液里的酒精这会儿亦达到了燃点,直烧得人口干舌燥。安嘉宜怎么也挣不脱周予浵的折磨,脑中便有种缺氧般的眩晕,可背上脊椎处那种酥麻的 热意却越来越清晰,这是一种嘉宜曾经熟悉可如今已有些陌生的感觉——那是她身体深处的欲望。 安嘉宜脑中忽然浮现了她和高博的第一次…,高博和另一个女人的肉搏…,她和周予浵此刻的纠缠… 这欲望和这臆想让嘉宜觉着伤心、羞耻和绝望,便猛烈的挣扎着,好似一条离了水的鱼儿,胡乱的无望的蹦跶着,却不小心触到了周予浵更明确坚决的欲望。安嘉宜张口结舌的瞧着周予浵,周予浵皱着眉,面色潮红,有些困扰的柔声问嘉宜道:“嘉宜,在你这儿,还是去我那儿?” 这句话终于成了那最后一根稻草,干净利索的压垮了安嘉宜的紧绷的脆弱的神经。安嘉宜终于崩溃了,伤心、羞耻、绝望、委屈;愤恨…所有这些日子以来她一一经历的负面情绪,同时出击,瞬间将她淹没,安嘉宜毫无形象可言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如起来的哭泣,撕心裂肺,在这宁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瘆得慌。周予浵抱着安嘉宜,有些慌乱的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嘉宜,是我错了。”可安嘉宜的悲伤与绝望却如绝了堤的洪水势不可挡,周予浵不知这“洪水”从何处来,便也不知如何止,其实嘉宜自己也不能尽知。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门的小夫妻开了门,探身出来问道:“没什么事吧?” 周予浵抱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安嘉宜,有些尴尬的连连打着招呼:“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仿佛是为了反驳他这句话,安嘉宜“哇”得一口全吐了出来,周予浵和她两人身上顿时一片狼籍。 周予浵嫌恶的看着安嘉宜,恨不得一把将她扔了,可安嘉宜显然已哭得脱力了,周予浵只得认命的将她抱紧在了怀里。手忙脚乱中,安嘉宜的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对门那家人的小夫妻见状,忙走过来帮忙捡地上的东西:“是喝醉了吧。” 周予浵苦笑着说道:“她多喝了两杯。麻烦你们帮忙开一下门。” 那小夫妻看安嘉宜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熟练的从嘉宜的钥匙包里找出了房门钥匙,帮他们开了门。 门一打开,安嘉宜便一下子挣脱了周予浵,直扑卫生间,对着马桶掏小跷的又是阵吐。 周予浵听着这声音不由低头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外套,只见上面给安嘉宜吐得一塌糊涂,忙迅速的将外套脱了下来,反过来揉成一团摔在了地上。 安嘉宜扒着马桶只吐得连黄胆都吐了出来才好 不容易止住,等她胡乱的用水洗漱了番,脚步虚浮的走出来时,却见周予浵只穿着衬衫坐在她家沙发上,安嘉宜愣了下,问道:“你还在这干什么?” 周予浵一脸嫌恶的看着她的衣服上的污秽:“当然是奸淫掳虐、烧杀抢劫了。” 安嘉宜这才发现自己外套上已是不堪入目,便脱了下来,顺手就扔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周予浵惊跳了起来:“你就这么随手乱扔么?” 安嘉宜的神经自崩溃后,便有些麻木不仁了,她举手挥了一大圈,对周予浵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瞧得上眼的尽管拿啊。”便转身步履蹒跚的进了卧室。 周予浵瞪着那纱幔后面轰然扑在床上的人影,有些难以置信,嘉宜这是算在邀请他么?她是真的喝多了,还是吃定他见了这一片污秽定然不愿举事? 可安嘉宜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疑问,扑倒在床上就再没声响。 周予浵站在客厅里犹豫了会,还是挑帘进了安嘉宜的卧室。 安嘉宜衣服也没脱,只怀里抱着被子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瞪着衣衫整齐的安嘉宜,周予浵清楚的闻到了一种可疑的酸腐的味道。 周予浵几乎立刻断定,他若是能第一眼看见安嘉宜的这副德行,他一定肯定绝对不会对她起任何心思的。 周予浵咬牙切齿的看了安嘉宜半天,终于还是坐在了安嘉宜的床边。伸手轻抚安嘉宜的嫣红的脸颊,周予浵平心静气的问着自己:“现在已经太迟了么?” 成双 痛哭过后的安嘉宜只觉身心俱疲,那种乏力的感觉深入到了骨髓,又自身上每一个毛孔缓缓散出,人在飘忽中便有了种厌世的心思,去他的奸淫掳掠,烧杀抢劫,在她身后,管它洪水滔天。安嘉宜没了牵挂和顾忌,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那梦一个接着一个,她却没一个能记得住的,嘉宜倒也不急,横竖也没什么大喜大悲,不然她早该哭醒了或是笑醒了。可她总是醒不过来,即便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响声,她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却还是醒不过来,倒是出了一身汗,安嘉宜于是便放弃了,只想那就继续睡吧,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人的轻笑声:“你醒都醒了,不想起来喝点粥吗?” 安嘉宜呼得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惊悸的问:“高博,你干嘛吓我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剧烈的跳着,似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可等她看清眼前的人,不由拿手捂 住脸苦笑了起来。 都已过去了,那些旧日时光。这世上只有那一个人知道叫她起床的必杀技是在她耳畔轻唤。 昨天她那一场恸哭既是痛别又是凭吊,她和高博曾有过最美的两小无猜到天长地久的愿望,而那愿望却如一个美丽的泡泡,终究不抵人性中现实的本能的欲望那针尖般的一戳,而那欲望不但高博有,她,安嘉宜竟然也有。 安嘉宜此刻只觉得过往种种只是美丽的虚无,未来却是指间的流沙无可掌握。 周予浵紧皱着眉头瞪着以手掩面的安嘉宜,只觉着齿冷。 他守了她一夜,照顾了她一夜,等早上潘军送来衣服后,他又亲自开车去汤记买那生滚的老砂煲粥,只想着宿醉的人醒了还是喝点粥好。 他不知道她的口味,便多要了几种花样,只想总有种会是她喜欢的。 兴致勃勃的回来了,到了她床边却只见她闭着眼,眼敛直跳,显见是装睡的,好心好意的唤她起床,她一坐起来,张口竟是什么高博? 她到底拿他当什么人了?吃定了他是有心的就想放在脚下踩? 安嘉宜捂着脸定了定心神,刚放下手,却见周予浵已欺身上来,安嘉宜惊呼了声:“你做什么么啊?” 周予浵将安嘉宜压在身下,干脆的说道:“做应该做的事!” 安嘉宜拿手死死抵住周予浵的下巴,怒道:“周予浵,你无耻!” 周予浵笑哼了一下,便抓住嘉宜的双只胳膊,低头逼近安嘉宜的脸,问道:“你确信你这次不会改主意了?你昨天开始也这么说来着,后来却大度的说这屋里的所有任我索取。” 安嘉宜脑袋嗡了一声,那样的话她仿佛是说过的,又好像没有。 可是当她忽然注意到被周予浵的举着的双臂时,便再也没有一丝精神气了,白色睡衣袖口处洒着淡紫色的碎花,此刻看在安嘉宜的眼里,却象是掉在泥地里的污了颜色的朵朵落英。 周予浵瞧见了安嘉宜眸中的凄惶,心里也有一刹那的松软。昨天他实在无法忍受安嘉宜就那样衣服也不换一下的就睡了,便自作主张帮她挑了件睡衣换了。 可这怜悯不过是一闪而过,谁说两个人的博弈中,先落子者即输的? 周予浵低叹着说了句:“你昨晚可是乖得很。”便弓着腰伏在安嘉宜的颈窝处轻吻着,全不理她小猫挠爪般的厮打,双手却利索的解除了彼此的一切束 缚。 安嘉宜心中全是大势已去的绝望和无奈,她醒来只觉着浑身酸软无力,昨晚又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周予浵一手扣住安嘉宜的两只手腕,另一面却探手抚弄嘉宜那一曲径通幽处时,安嘉宜倒吸了口凉气便闭上了眼睛,周予浵轻含着安嘉宜的鼻尖,浅浅的啄着,柔声保证道:“嘉宜,我们在一起会好的,会很好的…” 周予浵修长灵活的手指像皮相妖艳的毒蛇,吐着嘶嘶的红信,在嘉宜的曲径通幽处蜿蜒起伏着,终于触到了那处隐秘的所在,便不停的舔弄着,终有一股清泉浅浅流出。周予浵伏在安嘉宜耳畔呢喃着:“嘉宜,你已经湿透了…” 安嘉宜的身体无可抑制的轻颤着,却被死死的固定在了周予浵壮硕的身体和坚硬的床板之间,周予浵在耳畔的轻语是最直白的羞辱,可身体却在他手指的挑逗中有了汹涌的快意,安嘉宜徒劳的想和那快意抗争,却终是一败涂地。她不知道周予浵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折磨她,便哭泣着说道:“周予浵,你有那么多女朋友,你想玩找谁不行?为什么非要来毁我?” 周予浵冷笑了笑,这大概是安嘉宜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说过的最真心的最直白的一句话了。 周予浵终于停止了手下对安嘉宜的折磨,只将她抱在怀里,密密的吻着,低声哄道:“嘉宜,你不明白么?我以前只是在找能让我欢喜的人,现在找到了,自然只想着能让那人欢喜。” 安嘉宜困惑的看着周予浵,这是最动听的情话却也是最无耻的念白,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么倒霉:“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予浵爽 第 32 部分 快的承认了心中的柔软:“嘉宜,你还不明白么?我喜欢你。”却依旧不肯放松臂下的强制,纵身便进入了安嘉宜的身体。 安嘉宜闷哼了一声,却即刻明白昨夜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可惜已经太迟了。 安嘉宜呜咽着含糊的问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进入嘉宜身体的那一霎那间的快感,让周予浵脑中闪过一道白光,这是男人最不容易撒谎的时候,若是周予浵可以说实话的话,此时此刻他最想说的是喜欢进入你的感觉。 周予浵喜欢两人结合在一处的感觉,既不是松松的疏离,也不是令人窒息的紧滞,只像情人间的拥抱——温暖而有力。 可周予浵还不至于昏聩至此,他知道这么说的唯一结果是被安嘉宜踢下床。 周予浵费力的在脑中过滤了一下,然后低声对安嘉宜道:“嘉宜,我知道你多一点,就喜欢你多一点。”说着便吻住安嘉宜的双唇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周予浵已侦察过安嘉宜身体的隐秘,便直接攻向那点,准确有力的撞击很快让安嘉宜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可随之而起的那种痒煞了的酥麻却最是难熬。 周予浵双手将嘉宜的手握在掌中抵在两侧,只低头仔细看着紧咬着嘴唇的安嘉宜,尽管她一声不肯出,他仍是从她时重时轻的鼻息中,察觉了她在性事中亦感受到了快意。其实最骗不了人的是两个人天衣无缝的合在了一处的私密。周予浵自顾沉浸在有情世界中,便愈发的卖力的律动着。 快意的浪潮来而复去的冲激着,安嘉宜早已无力自持,只无意识的低声啜泣着,可泪水却早已被身上那人吮吸干净,再没有滴落下来,几番死去活来后,安嘉宜觉着了腾云驾雾般的飘忽,看着床上仍痴缠在一处的两人,安嘉宜确信她已灵魂升天,永不用再面对这尘世的无尽烦恼。 过了许久,安嘉宜才被那种胸口压着巨石般的窒息惊醒,睁眼却见周予浵偏头偎在她胸前睡着了,可两人私密处仍交合在一起,正有节奏的抽搐着。 安嘉宜费力的去推周予浵却怎么也推不动,周予浵倒是叫她推醒了一下,也许他也觉察到了安嘉宜的不适,便翻身睡在到安嘉宜的身侧,将安嘉宜揽紧在了怀里,说了声:“再睡会吧,我一早给你请假了。”便又呼呼睡着了。 安嘉宜却再也不可能睡着,睁眼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恍若隔世。这就是放纵的感觉么?因为抵挡不住身体的欲望,便一步 一步走得更远? 安嘉宜只觉的心里绞痛,却再留不出一滴泪。如果说她和高博的世界因高博的出轨而倒塌的话,此刻周予浵和她的燕好,却摧垮了她自己的那一隅小小天地。 安嘉宜无法想象她该如何再去面对高博,面对所有那些她认识的人。 等周予浵醒来时,发现安嘉宜已起不在身边了。周予浵套上衣服出来一看,安嘉宜正一个人坐在沙发发呆。她显然已经洗过澡了,长长的黑发披散着,让她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多了种柔和恬静的味道。 周予浵无端的有些担心,便走过去坐在安嘉宜的身边问道:“嘉宜,你还好吗?” 安嘉宜很平静的说了声:“我没事。” 周予浵觉着他此刻很有许诺的必要,可看着安嘉宜乌黑沉静的双眸却忽然又什么也不想说。“过俩天还是先拜访下她的父母吧。”周予浵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道:“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了吧。” 安嘉宜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盒道:“我刚才热过粥喝过了。” 周予浵听了这话觉着踏实了很多,便进了卫生间,也冲了个澡,出来后看安嘉宜仍坐在沙发上,便坐到她身边双手搂住安嘉宜的腰,腻道:“我也饿了,可不想喝粥,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安嘉宜的身体似乎微微的僵硬了下,口中却简短的说了句:“好吧。” 周予浵笑着搂着安嘉宜出了门,却刚好碰上隔壁的小夫妻下班回家,对方的小妻子看着安嘉宜笑着打招呼道:“酒醒啦,昨天可吐得不轻。” 安嘉宜礼貌的微笑着说道:“昨天吵着你们了。” 周予浵搂着安嘉宜的腰,满脸笑意,也点头答谢道:“昨天多亏你们帮忙了。” 大家笑着寒暄了几句,便错肩而过。 到了楼下,上车后,周予浵俯身过来帮安嘉宜扣上安全带,安嘉宜的发丝轻撩着周予浵的脸颊,鼻中全是那洗浴过后的清香。 周予浵忽然想到他方才洗澡时也用的是安嘉宜洗发和洗澡的香波,此刻他们身上散发的是同一种香气。这想法让周予浵心满意足,心中方才压住的话便脱口而出:“嘉宜,过阵子我们就结婚吧。” 安嘉宜有些意外的看了周予浵一眼,然后笑笑道:“过一阵子吧。” 周予浵不太满意安嘉宜的态度,便凑过去缠着她亲吻了番,才笑着发动了车子。 邂逅 周予浵开着车便将安嘉宜带到了西宇饭店。西宇饭店是典型的英式古典建筑,楼高六层,楼顶南北两端各有一座瞭望亭,解放前据说是高级军官俱乐部。如今的西风饭店大堂依旧留着旧日风貌,壁柱吧台俱是一尘不染的象牙白色,白底间黑色几何图案的磨纹地砖上,铺了一大块圆形的图案相仿的羊羔绒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三三两两的小憩的客人坐在沙发上低声细语。 周予浵挽着安嘉宜的手穿过了大厅,进了那据说已有n年历史的电梯,直接便到了五楼。领坐的小姐体贴周到的将俩人引到了包间。 两个人的饭局分外的简单。周予浵是真有些饿了,就点了几个不熬火的家常菜,便叫服务小姐盛上饭来,津津有味的就吃了起来。他见安嘉宜一副小鸡啄米的样子,便皱眉笑道:“嘉宜,你这样子真是不好养活。” 安嘉宜仅有点食欲也叫他说没了,便索性放下了筷子,口中却只温和的说道:“我刚吃完粥不饿,你自己吃吧。” 周予浵听了,便对服务小姐道:“帮我们再准备份饺子吧,待会打包带走。”说完笑着对嘉宜道:“带回去给你饿了时候吃。” 安嘉宜听他熟稔无间的语气,目光闪烁了下,却没说话,只托腮看着周予浵吃饭。 周予浵觉着嘉宜的样子安静而慵懒,倒像只正养精蓄锐的小猫,便也挑眉笑了笑,一顿饭吃得分外香甜也迅速。待吃完了,周予浵一手提着打包盒一手握着嘉宜的手俩人肩并肩的下了楼。 可正应着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他俩才刚下了电梯,安嘉宜就看见凌霜和沈熙之还有些其他人正簇拥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口迎面走了过来。 安嘉宜决不愿意这时候见凌霜,何况还有个沈熙之,她第一次见沈熙之时,是他在沈园请高博和她吃饭。安嘉宜早知道到未来有无数的难堪在等着她,只没料到来得这么快。下意识的,安嘉宜便将手从周予浵的掌中抽出。 周予浵偏头对安嘉宜笑道:“都是熟人,上去打给招呼吧。”说着一只手便揽紧了安嘉宜的腰,不由分说的就带她并肩往前走着。 凌霜和沈熙之也看见了这并肩走来的两个人,一时都愣了一下。 可那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看见周予浵却立刻举手在额前,很亲热的招呼道:“予浵!”便大步将凌霜和沈熙之等人扔在了身后。 周予浵微微一笑,却不撒开揽着嘉宜 的臂膀,只等那中年人走近了,才上前一步握住那中年人的手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凌霜听周予浵毫无芥蒂的叫着“二哥”,心里却刺了一下。还是年少的时候,俩家人时有交往,周予浵都是随她叫她哥哥们“大哥,二哥。”而她也随着周予浵喊他外公做“外公”。在她心中那是两心相许的默契,可是他如今搂着另一个女子出现,却仍厚颜无耻的亲热的叫着“二哥”,凌霜一时无限后悔叫来沈熙之来圆场子,就叫眼前亲亲热热说着话的两个人往死里斗好了。 凌军皱眉看着周予浵手中的食盒,笑着捶了周予浵一拳,打趣道:“你小子现在也知道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上饭店还打包了。” 周予浵微笑着看着凌军,上海那事他也查过了,那些拿这事做文章的人都和凌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和凌军做生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凌军突然使绊子绊他,到底是为了给凌霜出气还是想过界捞钱了? 周予浵想着今天倒也是个摊牌的好机会,便揽过安嘉宜,笑眯眯的诉苦道:“没法子,现在有媳妇了,就得学着过日子了,嘉宜她今天不舒服没怎么吃,带点回去给她晚上吃。” 凌军哈哈大笑,声音很是爽朗,对着安嘉宜道:“嘉宜是吧,予浵可是有名的臭脾气,我还真没看他对谁这么服帖过。” 周予浵也笑得开怀,半真半假的偏头跟安嘉宜道:“你听听,大伙儿的眼光可是雪亮的。” 沈熙之见凌霜的笑意已有些僵,便觉得周予浵造作得近乎残忍,忙上前打哈哈道:“予浵,一起再吃点儿?” 周予浵听出他赶人的意思,笑道:“今天就算了,嘉宜不舒服。”又对凌军打招呼道:“二哥,今儿让熙之和凌霜好好陪你,改天我再请你。”说着和他们几个一一道别,便带着安嘉宜走了。 安嘉宜也是如释重负,只是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周予浵一口一个“嘉宜”只瘆得她直起鸡皮疙瘩,而凌霜锋利的目光更是快要把她戳成筛子了。等两人上了车,安嘉宜便诚心诚意的跟周予浵商量道:“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换个质量好一点的挡箭牌?” 周予浵愣了一下,才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拿你当挡箭牌了?” 安嘉宜平静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和凌总有过一段情吧。”嘉宜并不是迟钝的人,凌霜看周予浵的目光,是再明白不过的爱恨交缠。 周予浵这下是真得有些吃惊 了,他没想到安嘉宜这么敏感,却貌似不以为意的笑说了句:“你真能瞎想,我和凌霜以前是同学,那时候都才十几岁,懂什么呀?” 安嘉宜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十几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你们是初恋。” 周予浵听这话,也有些心虚,却皱眉笑道:“说得这么肯定,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这话一出口,周予浵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安嘉宜安静的看着周予浵,乌黑的双眸没一丝情绪,口齿清楚的说道:“我是很有经验,我是十二三岁时就喜欢高博,然后就一心一意等着长大嫁给他的。” 周予浵微眯了下眼睛,偏头看了看安嘉宜,微微一笑道:“所以你更该知道初恋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没一点靠谱的。”说着便发动了车,刷得一下便开了出去。 周予浵一直觉着安嘉宜在事后有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柔顺,原来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周予浵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生气了,他不是气安嘉宜的话,而是气她那份故意要惹火他的心思。 安嘉宜看周予浵冷着个脸,便也不说话了,只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外。可是过了一会儿,她便发现周予浵开得方向不对,忙转头问他:“你要把车开哪儿啊?” 周予浵简单的说了声:“甘盾路。昨天是在你那儿过的夜,今天该到我那儿了吧。” 直至此刻,安嘉宜依然佩服周予浵说话的艺术,他这话说得如此公平合理,连安嘉宜都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硬拽着他袖子留他过得夜。 可她和他不过是最简单的生米煮成熟饭的关系,至于这米是怎么放的,水又是怎么加得,再细究起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安嘉宜很有些好奇的问周予浵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去,想回家,你会不会觉着我是欲擒故纵,或者是直接邀请你去我那儿的意思?” 周予浵听出她话里讽意,对于他和安嘉宜之间的关系,周予浵觉着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可是如果安嘉宜有什么反弹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周予浵隐忍着心中的不快,语气诚恳的对安嘉宜说道:“嘉宜,好好的不好么,为什么要故意找别扭?你要是为刚才的事不高兴,那我告诉你,我没有要拿你做挡箭牌的意思,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向别人介绍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有凌霜的事情,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可也仅此而已。” 安嘉宜听周予浵间接证实了她的猜 测,心中还是有些惊讶。在安嘉宜心目中,凌霜是那种飒爽英姿的美女,行事有不逊于男子的手段和魄力。可这样的佼佼者亦会情场折翼于周予浵这样的人,安嘉宜一时有种兔死狐悲的沮丧,而当她想起行里面的议论时,心里更是悲哀,这种桃色事件中,受伤害的永远都是女性,而周予浵不过是风流名号上又描了两笔,倒更光鲜照人了。 周予浵见安嘉宜气焰全无,安静的蜷在座位上,便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笑道:“怎么了?你是吃醋了,还是觉着以前替我背黑锅冤枉了。” 这样的手势熟悉得让安嘉宜觉着反感,便偏头让了过去,坐直身子,叹气道:“是啊,以后就没什么是冤枉的了。我是不是应该回行里自首啊。” 周予浵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皱了眉笑问道:“嘉宜,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你要是总依照别人的眼光调整你自己的行为的话,渐渐的你就会发现你自已越缩越小,只剩这么一点。”周予浵拿指头最终比划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安嘉宜”。 安嘉宜瞟了一眼他指上的那一丁点,没吭气。 周予浵继续蛊惑道:“嘉宜,别人看你的眼光并不在于你真得有多好,或是有多坏,只在于你和他们之间的相对高度,你只要站得足够高,别人自然无法俯视你。” 安嘉宜斜眼的看了周予浵一眼,他这是暗示自己应该攀住他这根高枝别撒手吗? 果然周予浵安慰她道:“等我们结婚了,你们行里的闲话就无影无踪了。” 安嘉宜笑了笑,一个“等”字有多少奥妙,再说结婚了又怎么样?难道是为了再离吗? 安嘉宜不温不火的说道:“可是我真是想回家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周予浵 第 33 部分 偏头深看了眼安嘉宜,沉默了会儿,仍是将车改了道。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他并没想将安嘉宜逼到那个份上。象安嘉宜这样的年轻的女孩子仍会绕在爱或被爱的困惑中出不来,而他已过了随着女孩子这种困惑而患得患失,还乐在其中的年纪了。他直截了当的将他们的关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又适时的给了安嘉宜婚姻的许诺,周予浵觉着,这是他能找到的将双方利益最大化的最优模式了,而嘉宜显然还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们之间的新局面。 等车子到了安嘉宜的楼下,嘉宜对周予浵道:“你别下来了,我自己上去。” 周予浵揽过嘉宜的脑袋索要了一个深吻,低声对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别瞎想,一切有我。” 黑暗中,安嘉宜模糊的笑了笑就开门下了车。一个人怎么会在相同的地方摔倒两次?安嘉宜想,她永远再也不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另一个人了。 安嘉宜的决心 安嘉宜独自一人回到寓所,心中只觉得空荡荡的,可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却又从这“空荡荡”中籍生了出来,就好像是在沙漠里迷了路的人心中对水的焦渴。此时的嘉宜无限怀念和高博离婚前的甜蜜岁月。 安嘉宜满心烦躁,无心睡眠,决心理清自己的混乱的思路,便坐在电脑桌前,拿出笔在一张白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安嘉宜”三个大字。嘉宜凝视着自己的名字数秒钟,又不假思索的挥手写下了一行“一段婚姻,两个男人”的字样。 安嘉宜审视着“两个男人”的字样时,心里也有些诧异,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把周予浵提升到跟高博同等地位了。可经历了昨晚的事,安嘉宜无法将周予浵仍看做“路人甲”,虽然她坚信他最终不过是“路人甲”。 “男子爱后妻,女子爱前夫”,此时安嘉宜想起妈妈说的话,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世上,做父母的总是迫不及待的想将从自己的阅历得来的经验传授给儿女,以免儿女们多走弯路。可这经验只是种说辞,并不能代替真实的人生体验,而有些德性和智慧是必须通过自身的肉体的或者是精神的痛苦才能领会的。 譬如此刻的安嘉宜,如果抛开一切利害因果,只让她在高博和周予浵两者之间二选一,嘉宜想她会毫不犹豫的牵住高博的手。高博对嘉宜而言是已知的过去,有青梅竹马的温馨,有婚后的两情缱绻的甜蜜,也有赤裸裸的呈现在彼此间的伤害,可总体来说那依旧是嘉宜熟悉的有序的生活;而周予浵对嘉宜来 说却是不可知的将来,安嘉宜完全不理解他这火热的情意从何而来,可对他的霸道和强势却是一览无余,便更觉着未来隐藏着无数不可测的危险。 嘉宜清楚的知道因为她和周予浵的交往,她和高博已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可也因为和周予浵这段交往的体验,让嘉宜开始反思她和高博婚姻的失败。周予浵教会了安嘉宜认清人性中并不只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嘉宜想如果她早知人性的复杂与脆弱,当初她面对高博的忏悔时,或许会多一份宽容和体谅。 安嘉宜在纸上写下了高博的名字,又小心翼翼的在那名字外面加了个方框。安嘉宜想她和高博的感情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正无忧无虑的采着花蜜,却不小心被滴落的树脂黏住了,不幸的是那树脂仍汩汩而流,那蝴蝶便被困在了珀中,成了一只美丽的标本,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生气。 安嘉宜又在纸的另一边写下了周予浵三个字。安嘉宜皱着眉头看着周予浵的名字,毫无犹豫的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字。安嘉宜觉着此刻的她根本无力去承担周予浵的“爱意”,这是一段一开始就完全失衡的感情,既然周予浵可以毫不顾忌的开始这样一段感情,有朝一日他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收回去。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这是安嘉宜对周予浵最深的领悟。 如果说安嘉宜以前对周予浵只是女孩子对类毒蛇的生物的一种出于直觉的忌惮与提防的话,那么现在的安嘉宜对周予浵确实有种畏惧,那是被蛇咬过的人再见到这种或类似这种软体生物的本能的畏惧。安嘉宜无法忘记自己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却屈从于周予浵意愿的那种体验,那是一种完全失重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人才是唯一的攀附。正因为嘉宜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一刹那的神迷意乱,所以她没法去控诉周予浵什么。可这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违和感,愈发使安嘉宜认定,周予浵不过是个手段高明的捕猎者。 安嘉宜看着纸上她的分析图,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高博是她回不去的过去,周予浵却是被判了死刑的未来,可安嘉宜这三个字依然存在,她得继续自己的生活,摆脱这两个人对她的影响,一切从头再来。安嘉宜心中此时有一种悲壮的情绪,若此刻有人蛊惑她参加一种高尚的但是必须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嘉宜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去了。可生活是平淡的,没有那么多的高尚的事业可投身,嘉宜只能如大多数人一样,必须在这平淡中不着痕迹的成长。 第二天,安嘉宜上班后,就到了人事部李总那里,递交 了一份辞职报告。李总看了看嘉宜的辞职报告,微微有些惊讶,只笑着放进了抽屉里对安嘉宜道:“小安,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请几天假,z行这种单位,进来不算太难,可出去了再进来就不容易的。对你的工作,领导还是很关心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也再研究研究。” 安嘉宜忙解释道:“我是真的想辞职,因为我想继续深造,所以想专心看书复习。” 李总很慈祥的笑道:“继续深造是好事啊,我们单位也会支持的。你可以回家看书复习,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考虑工作关系的事情嘛。如果你念的还是跟金融有关的专业,行里还可以给补助嘛,这都是有先例的。” 安嘉宜再说不出什么不知好歹的话了,只好从李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安嘉宜没想道她一切从头再来的第一炮就没打响,不由无比郁闷。安嘉宜的最新大计是出国念书了。以她和高博以及周予浵的目前关系,以周予浵的一贯行事风格,嘉宜觉着她回n大念博的话,只会给更多的人造成更大的困扰,这里面就有她绝对不想牵涉的父母。出国便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而且嘉宜觉着只有那种远远的自我放逐,才能让她重新找回心中的宁静。 可如果做为z行在职人员出国的话,安嘉宜敏感的觉着那一定不会是顺利的,在那她还未知的程序中,单位随便一个章大概就能卡死她,安嘉宜不喜欢这种要求人的感觉,便想索性先辞职吧,谁知道竟遭遇到这种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好运。安嘉宜现在才知道承受不了的好运也是让人更加倒霉的原因。 安嘉宜沮丧的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等她看到路边一家发型屋时,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她一定要从头开始,去去霉运。不过是早上十点多钟,安嘉宜是发型屋的第一个客人,迎客的小弟很高兴的将安嘉宜带到了座位,问嘉宜道:“小姐,有没有熟悉的发型师?” 安嘉宜将发卡拿掉,指了指披散下来的长发道:“没有,我就是要把头发剪短就行了。”安嘉宜拿手在耳根处比了一下。 那小弟吃惊的张大了嘴:“你头发这么长这么好全剪掉啊?” 安嘉宜心里有种很痛快的感觉,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 两个多小时候后,安嘉宜微笑着推开了发型屋的玻璃门走了出来。 换了新形象的安嘉宜神清气爽。嘉宜将她剪掉的长发送给了发型屋,于是发型屋的老板亲自上阵为嘉宜设计了新发型。在将嘉宜的头发稍 微电了一下后,那老板将嘉宜摁到椅子上,足足修剪了一个多小时。安嘉宜早饭没吃,早饿得撑不住了,而且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剪刀声,安嘉宜很有些犯困的意思。可那老板红口白牙的保证,新发型绝对可以衬托和显示嘉宜的脸型,而且很好打理。安嘉宜只好强打精神死撑着。 等头发剪好了,安嘉宜仔细照了照镜子,自己也颇满意,是那种清爽中带些俏丽的感觉。尤其在听到老板说她这头发免单时,安嘉宜简直就是有些心花怒放了,便在老板的劝说下充了一千块的vip卡。 安嘉宜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看到在公寓楼下看到周予浵的黑色宾利车为止,安嘉宜没好气的冲着那车的后轱辘就踹了两脚。 周予浵飞快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警告道:“安嘉宜!” 嘉宜听出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却仍镇定的走了过去,点点头道:“你来啦。” 安嘉宜的声音很平和,仿佛早知道他来似得。周予浵看着刚剪了一头短发,显得格外清爽利落的安嘉宜,心里的火气忽然没了。 周予浵上午一直在公司就城西的那块地的招标工作在开会,等会议结束后,秘书说z行的李总来过电话。周予浵直觉是安嘉宜出了什么事,果然电话拨过去,李总告诉他嘉宜辞职的事。周予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几乎所有的女人在初次和一个男人makelove后,总会有格外缠绵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样性格的女人这时候总希望男人给一些许诺——言语上的,物质上的或是精神上的…,这许诺和保证会给女人她征服了这男人的错觉。周予浵一向并不吝于给这样的许诺,这些年他也颇花费了些银子用于这样的许诺上。 可周予浵在对嘉宜许诺时,他给了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他许给了她婚姻。周予浵这么做,并非是他有了结婚的迫切性,只是他实在是很了解安嘉宜的性格,也知道她在他们俩的性事中那种弱势的地位,他给嘉宜婚姻的许诺,是想安嘉宜明白他对她有相应的尊重,以免她钻牛角尖。嘉宜事后的柔顺出乎他的意料,可周予浵也没忽略掉安嘉宜当时心不在焉的样子,那决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在那时会出现的情绪。结合到安嘉宜的忽然辞职,周予浵忽然想,安嘉宜不是想将她的鸵鸟政策贯彻到底,来个逃之夭夭吧? 这想法让周予浵坐立难安,偏偏安嘉宜的手机已关机。周予浵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开车到了蔚蓝之都的楼下,却吃了个闭门羹。周予浵等了一会 儿不见安嘉宜的人影,已经打电话让潘军查安嘉宜父母的家庭住址了,幸好安嘉宜回来得及时。 此刻周予浵看着剪了短发的安嘉宜,心里迅速有了个新的想法——嘉宜是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么?周予浵这想法并没错,只是他错误的将自己划入到了安嘉宜的新生活去了。周予浵伸手摸了摸安嘉宜的短发,笑道:“剪头发去啦?我还以为你逃之夭夭了呢?” 安嘉宜心里吃了一惊,却没好气的反问道:“我干什么了要逃之夭夭?要逃也是该你逃啊。” 周予浵微微一笑,顺势搂住嘉宜的腰,低声道:“那我做什么了?要逃之夭夭?” 结婚的理由 周予浵的语调暧昧得近乎狎昵,安嘉宜觉着脸还是不争气的有些发烧,可嘉宜忽然醒悟到两个人的战争中,她之所以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她诸多顾及,而周予浵却是肆无忌惮的。 安嘉宜这么想着心里便更有气,可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不明智的事情,安嘉宜知道这事讨论下去没她什么好,就好似并不在意似的说道:“你的事情问我干嘛啊?” 周予浵笑道:“可你辞职的事情你们人事部的李总可是特地打电话告诉我的,要不我巴巴的大中午的饭也不吃就跑来?” 安嘉宜一向对李总印象还不错,听了周予浵的话,才知道这颇有几分儒雅气质的老头原来这么狗腿,就很是恼火的说道:“李总他凭什么把我的辞职事情跟你说啊?说得着吗?你是我们银行的谁啊?” 周予浵看安嘉宜涨红着脸,心中暗叹嘉宜没点儿人情世故的通透,便皱眉笑道:“嘉宜,我不是你们银行的谁,可是辞职是大事,李总征求一下职工家属的意见也没错啊。”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哭笑不得:“什么职工家属啊?你不会是说是你吧?”安嘉宜确信银行的工作人员登记表上,她的家属那栏应该还保留的是高博的名字。可她无法把这话说出口,在她小心翼翼的将高博的名字上面画了个框框以后,她愿意将他俩的过往当做一枚琥珀珍藏,而不是拿来当做一块掷向某人的石子。 周予浵坦白的告诉嘉宜道:“嘉宜,我跟你说结婚的事情是认真的,在上海的时候,我父亲问我结婚的事情,我告诉他我有打算结婚的对象了。刚好刘行也在上海开会,这事他也知道。” 安嘉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行里面会传言她的换岗是刘行亲自开的口,原来真相是如此简单明了。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 的爱,那么周予浵的用意在哪里?安嘉宜看着周予浵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选了我做向你父亲汇报的结婚对象?” 周予浵一看安嘉宜若有所思的目光便知道不好,这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九曲十八弯,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女人一思考,男人就会烦恼。周予浵笑着,以毋庸置疑口气说道:“我想要娶的就是你,不说是你说谁?” 可安嘉宜的思维并没有受他的话影响,继续延着原有的轨迹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着:“可你为什么要娶我呢?市法院的夏梦,省新闻台的贺雪,文艺台的倪裳还有…” 周予浵听到安嘉宜念出第一个名字便已头痛,却不料安嘉宜知道的更多,忙当机立断的打断道:“够了,嘉宜。” 可安嘉宜并不理他,仍轻轻的念出她所知道的最后一个名字:“还有凌总,其实这么多人当中和你最匹配的是凌总,样貌、年纪、身世、能力你们无一不合。而且你们又是初恋。最不衬得是我,我结过婚,又刚离婚。可周予浵你为什么这么高调的把我推出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周予浵,你就是拿我和凌总抬杠,对不对?” 安嘉宜觉着她终于靠近了事情的真相 第 34 部分 ,她本来还想一气呵成,进一步分析周予浵的险恶用心的。可周予浵已经实在撑不下去了,便沉着脸,双手揽住嘉宜的臂膀,将她转过身去,推着她便往楼上走:“嘉宜,我们上楼谈。” 安嘉宜却死活不肯:“你有话就在这说好了。”一起上楼这种事情的危险性她已经领教过了,决不能重蹈覆辙,再说她昨天的分析单还在桌上没收拾起来了。 周予浵对安嘉宜的香闺其实并不多大兴趣,那本来是公司的样品房,一切都是敞开式的,格局怪异得厉害,他见嘉宜不愿上楼,便道:“那就在车里说吧。”说着就近就将安嘉宜塞到了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安嘉宜这曲里拐弯的心思虽然气着了周予浵,可他转念一想,就这么说开了也好。有些事藏着掖着的倒是更劳精费神。 周予浵均匀了一下呼息,平心静气的对安嘉宜说道:“嘉宜,我没这么幼稚会拿感情或者婚姻的事情去和谁抬杠。”刚说了一句,周予浵的手机便响了。周予浵接通了电话便侧过身去,说起事来。 安嘉宜目视着窗外并没注意听周予浵电话的内容,只听他忽然笑了起来,便扭头看了周予浵一眼。从安嘉宜的角度,并看不见周予浵的眼睛,却能看见周予浵在笑声中变得柔和许多的侧脸的线条。这其实是个英俊的男人,正在他最好的年纪里。安嘉宜中肯的在心里默默评价着。 周予浵放下电话转过头来看着嘉宜,脸上笑意不减:“今晚凌军请我们吃饭,凌霜和熙之也去。熙之和凌霜现在是一对了,今晚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敲一敲,看看你这醋吃得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安嘉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实是不是匪夷所思跟她关系都不大。她现在有更关心的事情:“那个李总和你说我辞职的事,你是怎么说的?” 周予浵觉着安嘉宜这思维跳跃得厉害,皱眉审视了她一会儿道:“你先告诉我,好好得怎么想起辞职了。” 安嘉宜小心斟酌了下措辞道:“我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想换一个简单点的环境,重新开始。” 周予浵本来想告诉嘉宜她想象中的简单点的环境是不存在的,如果她单纯只是为了躲避目前的困境而逃离现实,那么这种逃避会成为一种习惯,因为人生其实就是一个麻烦接着一个麻烦。可是安嘉宜的最后“重新开始”这四个字打动了周予浵,周予浵笑意盈盈的看了安嘉宜一眼,心里便有了些纵容的意思:“好吧,我回头跟李总说一下。” 安嘉宜的眼神顿时亮了一亮。 周予浵笑道:“嘉宜,要不你到我们公司吧。” 安嘉宜吓了一跳:“我才不去。” 周予浵其实也并没真得想让她去,可安嘉宜如避蛇蝎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乐意:“那你辞职了,想干点什么?” 安嘉宜愣了一下,敷衍道:“我还没想好。” 周予浵听了便笑了起来,诱惑道:“嘉宜,要不我们趁着这会儿结婚好不好?” 安嘉宜虽然觉着他这话说笑的成分居多,但仍然坚决的否决道:“不好。” 周予浵似乎有些下不来台,便逼问道:“为什么不好?” 安嘉宜觉着这问题最好不用再提,便认真的对周予浵道:“可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因为onenightstand?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离婚这事我体验过一次就够了,永远都不想有第二次。” 周予浵不动声色的听完安嘉宜的话,只是善意提醒道:“嘉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爱你,如果这表白不够清楚,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安嘉宜注意到周予浵的双眸内跳跃着危险的火苗,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即将爆发的怒意,可是死归死,嘉宜想她也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可是我不爱你。周予浵,感情是双方面的。” 可周予浵却并没有发怒,只沉声笑道:“那就让我爱你就够了,嘉宜。” 安嘉宜缩了缩脖子,直接打了个寒战。她本来似乎应该是受宠若惊的,毕竟这样的话听上去情深似海,可考虑到这话出自一个类毒蛇生物的口中,安嘉宜只觉着透着隐隐的威胁。 安嘉宜试图让周予浵明白,他还有更好的选择:“你这话,嗯,包括结婚的建议,会有很多人喜欢听到的。” 周予浵笑了笑:“对。可是嘉宜,如果只拿物质的东西就能交换来得陪伴,男人是不会愿意再拿婚姻做加注的,至少我不会。” 安嘉宜听了顿时怔住了,不过她也很有兴趣顺着周予浵的逻辑分析道:“你是说如果你拿物质的东西交换不来得陪伴话,你就会拿婚姻来加注,那然后呢?再碰到另一种是物质的东西也交换不来的陪伴怎么办?”嘉宜第一次知道婚姻可以简化为一种交换关系。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一脸的不以为然,笑道:“我没说过这话反过来依然成立,嘉宜,你不要来陷害我。” 安 嘉宜苦笑着喃喃的说道:“原来是我陷害你。” 周予浵揽过安嘉宜跟她保证道:“嘉宜,你会爱上我的,到那时我们就结婚。” 安嘉宜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这真是完美的台阶,两个人都不至于晾在台上下不来。 周予浵却很不满意的问道:“你不信你会爱上我么?” 安嘉宜觉得周予浵真是变态的自大:“我为什么要爱你啊?” 周予浵低叹了一声:“因为我爱你啊。”便吻住了安嘉宜,比较起男人热衷于去追求爱情来说,其实女人更喜欢的是享受被爱的感觉,他和嘉宜本来就是天生的合衬。可似乎是一种惩罚,这吻悠远绵长,却是掠夺多过示爱。周予浵贪婪的吮吸着安嘉宜,不肯放过她口中仅有的一点氧气,当安嘉宜以为她会窒息而亡时,周予浵终于松开了她。 安嘉宜只觉着惊魂不定,便怒问道:“你…干什么?!” 周予浵好心情的笑了笑:“没什么,成人游戏,比比谁的肺活量大而已。嘉宜,你要多运动。” 安嘉宜大口呼吸着,却不忘反击:“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你当然是个中翘楚。”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道:“卖油翁都会说“无他,惟手熟尔。”说完就飞快的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周予浵在一巴掌拍死安嘉宜和从长计议俩者中选择了后者,便任由安嘉宜箭步如飞的上了楼。 安嘉宜刚上楼,便接到了周予浵的电话:“晚上我来接你。” 安嘉宜愣了一下,才领会过来他说的是那凌军的晚宴:“晚上我不想去。” 周予浵叹气道:“嘉宜别闹了,凌军点名请的你,你不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再说我和他是友是敌还不一定,嘉宜,你这时候不能拆我的台,嗯?” 安嘉宜没说话,直接就挂断了手机,嘉宜觉着她对周予浵就是沟通无能,也许这就是代沟吧。 安嘉宜想着,凌霜已经三十二岁了,周予浵和她同学,年纪应该只大不小,这就是说周予浵比她大了至少九岁,按照隔了三岁就有代沟的说法,她和周予浵差了整三代了。想起周予浵的那句“那就让我爱你就够了”,安嘉宜还是觉着鸡皮疙瘩直起。 第一次,安嘉宜琢磨起周予浵其实是属于老房子着火的可能性。 男人的肋骨 还不到晚上,周予浵便来敲门了,安嘉宜一打开门就敏锐的发现周予浵换了一身黑色的 西服,白色的衬衫,颈间打了条松绿色的条纹点缀着音符图案的领带,这让他整个人瞧上去好像多了种跳脱的味道。 也许是他刚沐浴过的缘故,安嘉宜闻到近在咫尺的周予浵身上有种清爽的草木香气。 安嘉宜诧异的瞪着周予浵,就算是一起去吃饭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周予浵笑道:“哪有你这样待客的?就把我堵在门口,也不说声请进。”说着便自己揽住安嘉宜的肩膀进了门。 安嘉宜费力的挣脱他的束缚,狐疑的看着周予浵道:“你这么正式干嘛?难道晚上的宴会要穿礼服?”那样的话安嘉宜打死也不会去的,嘉宜就是在家门口长大的孩子,那种正式的场合会让她觉着万分别扭。 周予浵力图使安嘉宜放松下来,便笑道:“很正式吗?我下午去城西那边看地了,灰尘大,回办公室就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晚上就在凌军在n城的房子里吃晚饭,没那么多讲究。” 安嘉宜皱眉上下打量着周予浵,总觉着他从头到脚好像簇然一新,古怪得象初次登门的毛头女婿。 周予浵被安嘉宜瞧得有些狼狈,他下午确实是去看地了,也确实是在办公室冲得澡,这衣服也确实是在办公室换得,可是毕竟是第一次穿,而且男人和女人在审美眼光上从来都是南辕北辙的,看着安嘉宜古怪的目光,周予浵有少许的不自信,便问道:“这衣服哪儿不对了,不就是黑西服吗?”周予浵的西服其实都是出自一家,周予浵怎么也不相信安嘉宜能瞧出什么古怪来。 安嘉宜也被他问住了,西服料子柔软,裁剪妥帖,轮廓漂亮修长,应该是没问题的。 安嘉宜的目光被周予浵颈间的领带吸引,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哦,是这领带吧,我觉着这图案和颜色似乎更适合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周予浵的喉结迅速的上下滑动了下,不动声色的笑着重复了句:“哦,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安嘉宜对数字并不是太敏感,见周予浵重复的问了句,也不是太肯定:“好像是吧,现在人口老龄化了,好像说重新划线后,三十岁以下的都算年轻人,三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都算中年人。” 周予浵见安嘉宜貌似是很迷惑的样子,倒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成心的来刺激他的“中年危机”。 还好周予浵自己对这问题还不上心,所以他决定直接无视,只说道:“嘉宜,你还有至少一个小时可以准备,我在那儿翻会书等你。 ”说着指了指书架前的躺椅。 安嘉宜奇怪道:“我要准备什么?” 周予浵打量下安嘉宜的牛仔裤和拉链开衫薄毛衣,商量道:“你总得换身衣服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领着个学生呢。” 安嘉宜皱眉犹豫着,周予浵却干脆的说声:“算了,我帮你挑衣服吧。”便熟门熟路的走到安嘉宜的卧室里,打开壁橱开始帮嘉宜挑衣服。 安嘉宜跟在周予浵后来道:“你干嘛啊?”周予浵的速度和节奏永远异于常人,安嘉宜觉着她老是慢两拍般得吃力。 周予浵很快从橱子里挑出了件淡绿色的中袖及膝连衣裙,对着安嘉宜比划一下道:“这件不错,很衬你肤色。” 安嘉宜没好气的说道:“这天穿这个多冷啊。”话一出口,安嘉宜便后悔了,这话仿佛是默认了周予浵是可以帮她挑选衣服的,她本来是应该义正言辞的斥责他“请你别碰我的衣服”的,可嘉宜忽然想到周予浵其实早帮她挑过衣服了… 安嘉宜好容易捋顺的条理关系,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周予浵并不知道安嘉宜心里的纠结,自顾将安嘉宜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拨出来看,终于叫他又挑中一件黑色的裙摆式长风衣:“你出门的时候外面套一件这个风衣就行了,房间里和车上穿这个裙子不会冷的。” 安嘉宜再没心情和他叫阵,蔫蔫得说了声:“随便吧。” 可周予浵却仿佛兴致很高,将衣服拿给嘉宜道:“那你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安嘉宜很是无语的看着周予浵,为什么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毫不顾忌?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满眼全是控诉的紧瞅着他,忙竖起双手保证道:“好了,嘉宜,应该君子的时候我会很君子的,你放心好了。” 安嘉宜冷哼一声,觉着和周予浵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一语不发的拿衣服、到卫生间、锁门、洗澡。 等安嘉宜在卫生间收拾停当了走出来,周予浵不得不承认对女孩子来说最美丽的衣裳其实是青春。 沐浴后的安嘉宜面色粉润光泽,肌肤吹弹得破穿,一身淡绿色的连身裙,和一头俏丽的短发越发衬得她脖颈白皙修长。 周予浵起身拿过黑色长风衣帮安嘉宜披上,口中简短的说道:“我们走吧。” 安嘉宜惊讶的说道:“现在就去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周予浵 摊手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还能干点儿什么?” 安嘉宜顿时无语,便拿起包随周予浵出了门。 嘉宜和周予浵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见隔壁的小妻子,她看到周予浵和安嘉宜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热情得招呼道:“哇,情侣服嘛,很登对哦。” 周予浵听了这话,显然很是受用,哈哈一笑道了声“谢谢”。便揽着嘉宜的腰出了楼。 安嘉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周予浵的衣服,就算是都穿着黑外套,可里面一个浅碧一个松绿,这也能算是情侣服嘛? 安嘉宜只觉着周予浵脸上的笑容真是碍眼,便说道:“我觉得我们俩都穿黑衣服,像出席葬礼似得,会不会不太礼貌?” 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厦门口不时有回家的人进出,周予浵听了安嘉宜的话还是很干脆的将她抱紧在怀里,狠狠得吻了过去。 安嘉宜挣扎不脱,恍惚中却听见什么人在吹口哨,安嘉宜知道这次是丢人丢到大街上了,等周予浵终于放开了她,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拉着周予浵的手,迅速的上了周予浵的车。 高博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肋骨处刺骨的疼让他无法呼吸。 高博被于丽丽的弟弟打伤后,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回了家,没有其他外伤,只肋骨骨裂了两处。 这样的伤没法立刻痊愈,只能等它自己慢慢的长好,可是医生保证了,过个两三个月肯定能长好的,人的肌体有这样的自愈功能。 高博听了有莫名的安心,其实他和嘉宜的关系也是这样的吧,再怎么样的痛,再怎么样的伤,时间总能痊愈。十几年共同成长的岁月,嘉宜和他早已分不清彼此,骨中骨,肉中肉,他们早已筋绊相连。 郭潇天那天告诉他,嘉宜知道他受伤很着急,也担心于丽丽跟他闹事。郭潇天要他抓住机会趁着他受伤,嘉宜心软的时候把婚复了。 高博也是这么想的,可嘉 第 35 部分 宜自始至终却没有来。倒是于丽丽找上病房来闹了,对那个孩子的流产,他不是故意的。可知道孩子流产了,他还是有种强烈的解脱感,所以于丽丽要闹,就随她闹吧,还能怎么样?就是上法庭也不过是拿钱了事。可他妈怕这事影响他的声誉,软硬兼施的,竟也安抚住了于丽丽。可他等的是嘉宜。 俩天后,回家了,嘉宜还是没消息,高博忍不住就打电话问郭潇天,嘉宜当时到底怎么说的。郭潇天对安嘉宜没去看他,也很奇怪,便说这事归他撮合。 可过了几天郭潇天都没消息。 高博知道没消息就是坏消息,他没勇气直接问嘉宜,却忍耐不住,打电话问了郭潇天。 郭潇天吞吞吐吐的跟他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最后被他逼不过了,只得老实告诉他,嘉宜和周予浵在一起了,这事z行人人皆知,嘉宜还被照顾进了机要室。 可高博不相信,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高博知道他大概是疯魔了,周予浵对嘉宜的企图他早有所查,也最是忌讳,可当他的妈妈,当他最好的兄弟言之灼灼的告诉他木已成舟了,他发现他竟然是不信的,因为没法信。 高博无法相信那个牵着他手长大的小姑娘还会去牵别人的手,直到他亲眼看见他们俩人相拥着走出大楼。 一样高挑修长的身材,穿着同样色系的衣服,男的俊朗女的靓丽,任谁都会多看俩眼吧。 其实高博看见周予浵的车停在楼下时,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事实证明,人不是上帝,永远无法知道最坏有多坏。 当高博看见安嘉宜嘟着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时,便知道嘉宜在耍小脾气,可嘉宜一直是个在家耍狠在外面乖巧,内外有别的孩子,她已经会跟那个人耍性子了么? 高博还没来得及心痛,便看见周予浵俯身吻住了安嘉宜。 高博脑袋嗡得一声,便全是噪音,过去多少年里,当嘉宜牙尖嘴利的惹人烦的时候,他也会这么吻住她。高博看着周予浵掐着嘉宜的腰湿吻着。安嘉宜散开的风衣里面露出的那抹浅绿忽然刺痛了高博的眼睛,高博忽然想起那是嘉宜今年生日那天穿得裙子。嘉宜生日那天的情景在高博脑中如闪电般掠过,高博猛得醒悟周予浵就是在嘉宜生日那天,在红坊第一次见的嘉宜。 这想法让高博后悔绝望几欲疯狂,高博打开了车门,却没有勇气冲过去——嘉宜已经不是他的女孩了。她看到他会怎样? 厌恶还是恐惧? 有什么人路过,吹了几声口哨。 高博觉着肋骨处尖锐的疼。 高博看着安嘉宜红着脸低着头牵着周予浵的手进了周予浵的车,自始至终,安嘉宜没有注意过他的方向。 高博浅浅的急促的呼吸着,却仍牵动着伤处。 高博忽然响起他妈说过就算是伤口长好了,到下雨变天的时候还是有可能会有感觉的。 高博轻轻的笑了笑,这疼永远都不会好了,只要他想起嘉宜。 上帝拿男人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高博想,他丢了他的肋骨。 晚宴 周予浵和嘉宜到凌军那儿的时候,客人们大都还没到。只有叶盛荣和沈熙之是早到了的,正和凌军还有凌霜在客厅里聊天。 叶盛荣一看见周予浵便站起来招呼道:“咳,予浵,我正说到你当初听说这房子叫一北京人给买了,就猜是凌军哥买的。” 周予浵笑道:“二哥一直挺崇拜孙**的,买得起这房子的北京人挺多的,可愿意买这么个老房子缅怀过去的北京人就不多了。” 凌军大笑:“你小子就说我老了就是。” 其他人听了也笑,叶盛荣安慰凌军道:“凌军哥,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是最有魅力的,现在的年轻女孩就喜欢成熟的男人。” 凌军呵呵笑着,看着安嘉宜问道:“现在真是这行情吗?安小姐?” 周予浵哈哈一笑:“你就不要在她这儿找不自在了,刚临出门时嘉宜还嫌弃我已经是中年人了。” 凌军微微一笑:“那看来我不服老是不行了,年轻就是好啊。” 安嘉宜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头上,只觉着凌军的话好像别有锋芒,周予浵虽然是帮她挡了,安嘉宜还是很不自在。 其实不自在并不止嘉宜一个,凌霜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听他们一帮大男人在这矫情。 凌军向来最疼她这个妹妹,总觉着她是叫周予浵给涮了,落得个不尴不尬的一人挂在n城所以凌军是一直憋着劲儿想帮她教训教训周予浵的。 可凌霜却不愿意,周予浵对得起对不起她,都是他们俩人的事,别人硬往里面掺乎干什么,再说怎么教训?周予浵能那么好说话,随凌军搓圆捏扁? 凌霜不愿意整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戏,叫别人看热闹,所以她很干脆的告诉凌军,她在n城新交了 个男朋友——沈熙之。 此刻,凌霜听出凌军话里有寒碜安嘉宜的味道,可说实在的,凌霜真觉着凌军是多此一举。 周予浵其实是个凉薄的人,凌霜从没看好过他和安嘉宜; 可周予浵也是一个一贯护短的人,什么东西只要标上周予浵的标签,他就容不得别人怠慢。 凌霜记得那会儿她家和周予浵外公家都养了一条德国黑贝,有次她跟周予浵说道:“其实你们家为为也挺棒的。” 周予浵立马回她道:“什么叫其实也挺棒的,你看过比它还棒的狗吗?” 可凌霜记得她明明是因为周予浵平时很不待见他家“为为”才这么说的。 狗犹如此,何况是人?还是个周予浵他目前还感兴趣的女人? 凌霜略有讽意的弯了弯唇角。 那厢周予浵正详细跟安嘉宜介绍凌军这房子的来历。 凌军这房子是以前抗日名将孙**的公馆。周予浵介绍了房子,便开始海侃孙**的战绩。 凌军听周予浵细述孙**的每次战役的详情,不由也有些感慨。他认识周予浵那会儿,周予浵才十多岁,虽然年纪小,但也很痴迷于这些战争往事,所以俩人也算谈得来。 凌军记得那时候周予浵就能将这些战役的详情,具体到双方参战的人数,伤亡数字倒背如流, 没想到他今天依然记得。 凌军知道周予浵这么显摆不过是转移话题,也是安抚那个叫安嘉宜的女孩。 凌军很有兴味的瞧着周予浵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一手拽着安嘉宜的手,跟她神侃抗日战争史。 其实凌军还真没看出这女孩是凭哪一点绊倒周予浵的,长得没错是挺清爽漂亮的,可周予浵玩了这么多年,身边哪个女人不漂亮? 可周予浵显见是动了心思的,凌军觉着就从他这个旁观者来看,周予浵与安嘉宜不管是口头语言还是身体语言,确实都有恋人的感觉。 想到这里,凌军有些不快的看了看凌霜和沈熙之,虽然这俩人信誓旦旦的说俩人正在交往,可凌军总觉着他俩是相敬如宾,少了份亲昵。 凌军对凌霜的话只能姑妄听之,也姑妄信之。 不一会儿,陆续有客人到了,周予浵终于结束了他抗日战争史的演讲。 安嘉宜其实还挺爱听的,一方面她也确实有些兴趣,主要的还是为 了避免尴尬。 可是等张行夫妇手挽手走进来时,安嘉宜才知道这尴尬不过是刚开始。有那么一会儿,安嘉宜脑子里考虑的全是夺门而出或者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可能性。 可张行和迎上来的凌霜兄妹打完招呼,便热情的毫无破绽的招呼周予浵和安嘉宜道:“周总,嘉宜,你们早到啦。” 周予浵也笑着起身道:“张行,你可来迟了。” 张行笑道:“没办法,还要去接“领导”不是?” 张行的夫人在边上嗔道:“你也不怕人笑话。” 张行笑道:“怕什么?周总和嘉宜都不是外人。” 嘉宜费劲的瞧着张行,几乎怀疑他是外星人乔装的,却怎么也找不到假面的痕迹,安嘉宜只觉得这情景荒诞得象个噩梦。 张行却笑着跟他夫人介绍道嘉宜:“嘉宜原来是我办公室的,他爸爸和我是校友。” 安嘉宜心道是校友而不是同学,张行说的是安教授不是高院长,原来一切在她看来象山一样无法逾越的过去,可以轻易得消弭得如此不着痕迹。 安嘉宜苦笑了笑,说破“皇帝的新衣”的是个孩子,那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长大,她其实应该感谢张行老到的“智慧”的,她才不至于太过难堪的,可安嘉宜的心里并不是滋味。 客人到齐了,晚宴便开始了。 安嘉宜从不知道会有人在自己家里请人吃西餐。 嘉宜虽然有个中国胃,但也打算和今晚的食物拼杀一番的。 只是那菜上得意外的慢,以至于让嘉宜怀疑每道菜是不是都是大师傅刚从菜场买回的材料,现准备现烧的。 可其他人似乎都没觉着不妥,只慢条斯理的边吃边聊着。 只有周予浵每每瞥见安嘉宜迅速空下来的盘子有几分讶异,嘉宜原来喜欢吃西餐么? 安嘉宜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味道,只是此刻她比较喜欢“吃”这种动作和感觉。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酒确实都不错,尤其是这杯随着酿羊排换上来的红酒,安嘉宜没费那脑子听凌霜说得法文,却只出神的回味着舌尖的那丝樱桃与香草味。 等到甜点上来时,安嘉宜对着她最爱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露出了悲哀的表情,她确实是吃不下了。 周予浵偏头瞥见了嘉宜困窘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嘴角。 坐在嘉宜对面的凌 霜也注意到了安嘉宜困窘的样子,一个晚上安嘉宜几乎就没说话,这种场合于她也是种折磨吧,凌霜这么想着,却见周予浵凑到安嘉宜的耳边笑着低语了两句。凌霜看着周予浵的眸中的光彩有些失神,他是和每个女人在一起都如此吗?还是真得就和这个安嘉宜堕入了情网? 沈熙之看着微微愣神的凌霜,心里有些苦涩,他看着愤怒的瞧着周予浵的安嘉宜,忽然想到凌霜从没这么有表情的瞧过他,哪怕是愤怒的。 吃了两个多小时,这晚宴终于是结束了。 大伙儿起身到了客厅,凌军很绅士的邀请男士们上楼吸烟,将楼下无烟的环境留给女士们。 周予浵见张行的夫人很热络的和嘉宜聊着天,便也上楼了。拐上楼梯时,周予浵瞧见在楼下沙发坐着的安嘉宜正微笑着和张行的夫人说着话,虽然只是那么瞥了一眼,周予浵仍是清楚的看出了安嘉宜的不安和忍耐。 周予浵笑了笑,嘉宜其实是那种很敏感的人,又有些理想主义,周予浵喜欢看着嘉宜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在抗争和妥协中徘徊。其实谁都有过这样的时候,毕竟成人世界的规则不是一天就可以掌握和谙熟的,所以有时候,周予浵会忍不住想指点她一二,有时候又想纵容她在这规则之外。 安嘉宜和张行的夫人聊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了。两个女人聊天无非是家长里短,安嘉宜有不想聊到的话题。参加晚宴的女士并不多,连凌霜不过五个人,嘉宜离开客厅没多久,凌霜便注意到了。 凌霜找了一下,安嘉宜果然拐到了书房外的露台顶头。 沈熙之下楼时,正好看见凌霜进了书房,便也跟着走了进去,却没看见人。 沈熙之正纳闷着,就看见通往露台的门是虚掩着。 沈熙之正要拉开门走出去看看,却传来了凌霜不大不小的声音:“这世界总是笑贫不笑娼的。” 沈熙之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不是为了安嘉宜,而是为了凌霜和自己。 沈熙之感情生活向来也是丰富多彩的,不过他远比周予浵温文尔雅,沈熙之对女人一向有绅士般的温柔,所以他不能理解周予浵对凌霜的决绝。 凌霜的对感情的执着和勇气令沈熙之感动,进而着迷。他追求凌霜倒不一定是非要个结果不可,沈熙之只是觉得凌霜这样的女子是值得深爱的。 可方才凌霜对安嘉宜的话却让沈熙之觉着很受伤,凌霜对周予浵的爱已经让她变 得刻薄如斯,那么很明显的自己对凌霜的追求并没有让她得到任何抚慰。 沈熙之觉着沉浸在恋爱里的女子绝不会说出凌霜那么刻薄的话的。 那么她说过的同意认真考虑他俩感情的承诺又算什么? 沈熙之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这时周予浵也进了书房问道:“熙之,你看见嘉宜了嘛?” 露台上悄无声息,沈熙之沮丧的说道:“没有。” 周予浵觉着沈熙之这情绪低落得可疑:“你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沈熙之忽然想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之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予浵,我想跟凌霜分手了,我觉着我并不能给她幸福。” 周予浵大吃一惊:“你才和她好几天啊,就想分手了?” 沈熙之看着周予浵道:“予浵,凌霜一直爱的人是你。” 这话说得周予浵觉着有些难堪:“熙之,我和凌霜是不可能的,这我们早说明白了,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再拿这事跟凌霜闹别扭,也太丢份了。” 沈熙之皱眉道:“予浵,为什么你认定你和凌霜就是不可能的?予浵,你真没觉着凌霜远比安嘉宜更适合你吗?” 晚宴(2) 周予浵弯弯嘴角道:“我当然是真没觉得凌霜比嘉宜更适合我,熙之,难道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感情和婚姻开玩笑么?” “予浵,旁观者清。人有时候会被自己心中的执念蒙住眼睛的。其实就论凌霜的家世,凌霜的能力和凌霜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确实是别人无法比拟的。”沈熙之尽量客观的说道。 周予浵哂笑道:“熙之,什么家世能力,还有那种为了比翼双飞而刻意成就的婚姻,我已经领教得够多了。我跟凌霜个性都太强,我要是真娶了凌霜…” 说到这里,周予浵郁闷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要是真娶了凌霜,我们俩修炼磨合个二三十年后,也许也可以成为一对荣辱与共,共同进退的模范夫妻了,可是熙之,你知道那中间有多少的不得已和互相的折磨?那样的生活我是一天也不想过的,也幸好我不必非得过。” 周予浵看着沈熙之坦白的说道:“我很庆幸在我选择婚姻时我已经完全有能力安排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再去考虑是不是要借重对方的家世或能力。熙之,你患得患失的时候,大 第 36 部分 可以不必将我考虑进去。” 沈熙之听了周予浵的话,苦笑了笑,他何尝愿意考虑周予浵,只是…,沈熙之轻叹着说道:“予浵,你还真是辜负了凌霜的一片深情。” 然而一如凌霜所知,周予浵确实是个凉薄的人。 周予浵一直知道因为凌霜的长情,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他便显得薄幸。 可是周予浵没想到连沈熙之也会这样的浅见,便皱眉道:“熙之,我以为只有被宠坏的孩子才会觉得他付出了深情就应该也必须得到同样的回报。” 沈熙之心里对周予浵的话是认同的。沈熙之在感情上一直讲究的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虽多情,却从不死缠烂打,只是,他希望凌霜也能听得到,听得明白。 周予浵见沈熙之默不吭声,便觉着自己这话说得有些生硬了。对凌霜和沈熙之的好事,周予浵从来是乐观其成的。沈熙之是个对女人很温柔的家伙,他既然对凌霜动了情,凌霜跟了他倒也绝吃不了亏。 可在周予浵看来沈熙之是个绵和细致的性子,无论怎样周予浵不希望他和凌霜的往事在沈熙之的心里留有芥蒂,便笑嘻嘻的说道:“熙之,要不你待会儿跟嘉宜聊聊,她也和你似得,认定凌霜更适合我,你们俩好好琢磨琢磨,拟一个详实的可行性报告书来,也许我看了改主意了也说不定。” 沈熙之笑骂道:“周予浵,你有多远滚多远去!你这样子根本就是欠揍!” 周予浵哈哈一笑,正色对沈熙之道:“熙之,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劝你一句,当你好奇去探究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又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时,你心里其实已经就有她了,所以和凌霜分手的事你再慎重考虑考虑。” 沈熙之心中一动,问道:“你真得爱上了安嘉宜?” 周予浵皱了皱眉,对另一个男人承认自己爱上了安嘉宜,这种事周予浵以为非常的肉麻。 便迟疑着说道:“嘉宜…”念着嘉宜的名字,周予浵微微一笑,叹气道:“我一开始也真就是好奇她而已,可是熙之,当你了解一个女人入细入微后就不可能再放下她了,就这么简单。” 沈熙之笑,语气沉痛的说道:“原来是好奇害死猫啊。” 周予浵听了这话倒也笑得开心,他和沈熙之一向交好,知道沈熙之突然的情绪低落还患得患失,一定是在凌霜那里吃了瘪,便热心的点拨道:“熙之,凌霜再要强也是女孩子,这大是大非的问题 还得你来拿主意。关键时候你不能手软,要坚决拿下。”说着便做了个坚决扑倒的手势。 沈熙之看着周予浵有些冒汗:“凌霜和嘉宜…” 周予浵不以为然的说道:“毛主席说得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温柔的女人喜欢被宠溺的感觉,强悍的女人喜欢被征服的感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沈熙之有些汗颜。客厅里,凌军陪客人们下楼。沈熙之忙招呼周予浵也走出了书房。 凌军看着他俩笑道:“你们俩个也太英雄气短了吧,就抽根烟的功夫就都不见人影了。” 周予浵笑道:“我和熙之私下切磋学术问题,旁听的不适合太多。” 叶盛荣打趣道:“所以你俩单给俩位美女开课是吧。” 周予浵两手一摊,笑道:“还真没看见她们俩人。” 客厅里的笑声,隐隐传到了露台上。安嘉宜和凌霜默然无语。 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安嘉宜只觉着心都缩成了一团,便平静的说了句:“凌总,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并不能使自己更高贵。我一直以为你是女人中的佼佼者,沈熙之是个君子,你该配得起他的。”就抽身回了客厅。 正说笑着的周予浵见大伙儿目光都笑看着他的身后,便也转过身去,却惊奇的看见安嘉宜和凌霜一前一后,走出了书房,可是俩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周予浵扫了沈熙之一眼,又迅速的在心中回味了一番,觉着自己仍可谓是君子坦荡荡,便上前握住安嘉宜的手,笑道:“你和凌霜在露台上聊天么?怪不得我没找着你们人。” 掌中安嘉宜的手冰凉如铁,周予浵皱起了眉头,却笑着对凌军说道:“二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其他客人见状也纷纷告辞,凌军和凌霜便也微笑着送客。 到了门厅处,周予浵拿起安嘉宜的风衣帮她披上。 凌霜轻呼了一口气,那个敏感高傲的少年真得已经不在了,眼前的是体贴着别的女子的陌生男人。 当猫爱上老鼠 周予浵带着嘉宜开车离开。周予浵知道安嘉宜大约是生气了,可他拿不准安嘉宜是因为听到他的某句话生气了,还是和凌霜聊得不愉快,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所以周予浵只是专心的开着车,静等安嘉宜的发作。 可嘉宜蜷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声不吭。 嘉宜是愤怒的,凌 霜恶意的责难,周予浵出人意料的表白都让她觉着同样的愤怒,因为嘉宜觉着她看到的是同样的傲慢和居高临下的态度。 也许是刚才站在露台上时间太长了,安嘉宜只觉着心冷得缩成了一团,被悬在了那里,瑟瑟发抖,这冷颤从心里往外直达四肢。 安嘉宜努力的和这冷颤抗争着,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说。 晚上十一点多钟,路上的车比白天少了很多。周予浵心里也憋着股劲儿,所以这车便开得飞快。 一路上灯光掠影中,周予浵并没忘记时不时的偏头看一眼安嘉宜。 从安嘉宜定定的亮晶晶的双眸中,周予浵确信他看到了怒火。 可这怒火从哪儿来? 周予浵设身处地的为安嘉宜想了一下,只觉得她完全没必要和凌霜生什么气,更没理由生他的气。 周予浵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主动去招惹安嘉宜的无名火。 可周予浵没法忽略身边的人一阵阵的打着冷颤,因为那会传染他,周予浵觉着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抖了起来。 有那么一会儿,周予浵想是不是应该开开空调,可转念一想,决定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车很快就开到了甘盾路。 车速忽然减了下来,安嘉宜这才惊醒似的问道:“你开哪儿了?” 周予浵简明扼要的回答道:“甘盾路,你来过的。”说着将车缓缓的开进了大门,停进了自家的车库。 等车停稳了,周予浵就见安嘉宜一动不动的冷冷的瞪着他。 原来这火竟然是朝着他来的,周予浵这么想着,倒一下子放松了,只笑着问道:“嘉宜,你怎么不高兴了?是嫌晚餐不可口,还是主人太无趣?” 车里的灯光是晕黄色的,倒让周予浵的笑容模糊得带了些暖意。 可安嘉宜知道那不过是幻觉,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面上再显得没怎么无害,脚下却仍是冷静的,一步一步的靠近猎物。 想起凌霜的侮辱,安嘉宜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愤怒;如果不是周予浵,她不会这么被人轻视和污蔑。 可面对着周予浵貌似温暖的笑容和不动声色的话语,安嘉宜又顿生无力之感。 嘉宜觉着周予浵就像游戏里的大boss,以自己目前的能量和装备总是横砍竖砍的砍不倒他,倒显得砍人这动作近乎无聊。 于是安嘉宜竖起了白旗:“周予浵,你放手吧。” 周予浵愣了一下:“嗳?”随即他就领会了嘉宜的意思,便皱着眉,以一种责怪的口吻说道:“嘉宜,我只是爱你而已。” 安嘉宜苦笑了笑,很坦白的指出:“周予浵,你所谓的“因为好奇而想了解,然后就再也放不下”,并不是爱。”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原来她都听到了,却是一丝感动或者认同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周予浵很谦虚的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呢?” 安嘉宜看着虚心受教的周予浵,暗咽了口唾沫,很清楚的给出了判断:“周予浵,你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占有欲。” 周予浵好像有些惊讶,慢吞吞的反问道:“居高临下的占——有——欲?” 那一字一字从他的口齿里蹦出来,却似乎平添了番危险和暧昧的味道。 安嘉宜忽然觉着有些心慌,幸好周予浵很诚恳的继续问道:“嘉宜,你为什么这么想?哦,我只是居高临下的占有欲而不是真的爱你?” 这也不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安嘉宜想了一下,决定避实就虚:“我小时候,我爸有次抱回来一只刚满月的小猫给我养,那小猫很可爱也很顽皮,最好奇毛线球之类的东西,好像把它们当做活的东西一样,追赶抓扑着,乐此不疲;后来有天它真抓了只小老鼠,也是一样好奇的拨弄着小老鼠玩,爱不释手。可是很明显的小猫并没有爱上毛线球,更没爱上老鼠。它最后仍然吃了那只老鼠。” 周予浵点点头,笑。原来安嘉宜真得当他是只好奇的猫咪了。 他似乎唯一可以感到庆幸的是,安嘉宜所说的那只小猫还是顽皮而可爱的,而不是瘌痢头的赖皮猫。 可这确实就是女人的典型逻辑,她们永远觉着自己有触类旁通的天赋,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豹,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盲人摸象。 周予浵耐心的向安嘉宜指出她逻辑上的不足:“嘉宜,天生万物,猫和老鼠就是天敌;如果一只猫对一只老鼠,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跟它最终吃了这老鼠并不矛盾。当然需要肯定的是这确实是只有研究精神的猫。同样的,女娲造人,哦,有男女之别,是为了让他们相亲相爱、繁衍生息。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和研究精神,那他最终的目的肯定也在于此,追求是达到这目的的必经过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我目前在对你做的事。这个才是事情的本质。” 安嘉宜愣愣的看着周予浵侃侃而谈,她早知道他是那种刀枪不入的大boss,可嘉宜仍试图争取缴枪不杀的政策,便拿出全部真挚的情感,向周予浵坦白道:“周予浵,其实你是个,哦,很有特点的人。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种心态,或者我会很愿意和你有感情上的互动。可是你也知道我刚经历过一次婚姻的失败,这个时候马上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会让我觉着很仓促。而事实上我们目前的交往确实让我处境尴尬,疲惫不堪。” 周予浵微笑着,不无残忍的点醒安嘉宜道:“嘉宜,也许对你而言,婚姻的失败是很大的挫折,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都得停下脚步来配合你的忧伤,相反的,应该是你加快脚步,将以前的痛苦甩在身后。换个时间,换种心态,我未必还会爱上你。” 心里的冷颤仍是止也止不住,安嘉宜怒道:“这样最好!” 周予浵皱着眉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安嘉宜抱在怀里,低声问道:“可是我偏偏是这个时候碰到的是现在的你,也偏偏不想放手,怎么办?” 这是个有力的不容拒绝的拥抱,也带来了无可质疑的温暖,安嘉宜觉着心里终于不再颤得厉害,却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要不顾一切的推开眼前这人。 仿佛是洞悉了嘉宜心中的动摇,周予浵在安嘉宜的耳边轻声道:“嘉宜,每个人都会碰到挫折,碰到不开心的事情,逃避是个笨方法,拿所有人都当假想敌是个更笨的方法。聪明的人会跟对自己友善的人结盟,嘉宜,我是你拒绝不了的盟军,别推开我…” 周予浵说话时的温热的呼吸刺激着安嘉宜敏感的神经,安嘉宜缩着脖听着周予浵的蛊惑,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周予浵的外套,在敏感到周予浵的吻已经顺势而下后,安嘉宜愤然出击了。 耳鬓厮磨,口齿纠缠间,周予浵意识到了安嘉宜的攻势,便双手轻拥着嘉宜的背和腰,不经意中顺着嘉宜的来势向后靠去。 安嘉宜并没意识到她此刻已成功的转换为进攻的角色,嘉宜的心里有羞恼有愤怒有绝望,还有自这些情绪中滋生出来近乎空虚的欲望,嘉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似乎只是不想被这个男人搂在怀中吃得死死的。 可周予浵纵容着她,引诱着她。直到箭已在弦上,许久仍不得发时,周予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嘉宜道:“然后呢?” 这声问话让安嘉宜在短暂的愕然后,瞬间清醒。虽然车灯早已被周予浵熄灭,安嘉宜仍然清楚的看到 了目前的形势,居然是她跪坐在周予浵的身上在亲吻着他。 “然后呢?”这问话让安嘉宜羞惭不已,几乎立刻就要落荒而逃。可她的身体似乎被卡在了方向盘和周予浵之间,安嘉宜想象不来自己是怎么顺利的到达目前这个位置的,便也找不到轻易撤退的途径,更何况周予浵的手还紧拥着她的背和腰。 半明半暗中,周予浵微笑着鼓励道:“嘉宜,如果你想体会一下居高临下的占有欲,也不是不可以的。” 安嘉宜只觉得脸“腾”得一下就红了,浑身所有的血液似乎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周予浵坐直了身子,密密的吻着嘉宜,一手仍紧揽着嘉宜的背,另一只手却熟练的将嘉宜的裙子卷到了腰上。 安嘉宜双手揽住周予浵的脖颈,困惑的看着他,她知道他是有毒的,此刻却又忍不住饮鸩止渴。安嘉宜不想自周予浵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欲望,便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周予浵默默的解开了嘉宜的吊袜带及一切碍事的束缚,便将安嘉宜分腿坐在了他的身上。 座椅的后背被缓缓的放了下来,周予浵也缓缓的随之向后靠去。 伏在他肩上的安嘉宜陡然失去了平衡,下意识的便坐直了身子,手足无措的看着半躺在座驾上的周予浵。 周予浵双手褪下嘉宜的长筒袜,便顺势反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肤,直滑到了嘉宜的腰,随即便轻举起了嘉宜,让她重新坐下。 两人结合在一处的快感,让周予浵忍不住凹起身子低呼着:“嘉宜,嘉宜…” 这是种礼乐崩坏的快感,安嘉宜伏在周予浵的身上轻颤着,有种要哭的冲动。 可她的紧张,难为坏了周予浵。 周予浵轻吸着气,哄道:“嘉宜,你动一动。” 安嘉宜死死抓着周予浵的衬衫,不肯说话。 周予浵长呼了口气,尽量以一种放松的语气循循善诱道:“嘉宜,你不是喜欢骑马的吗?其实是一样的动作,一样 第 37 部分 的节奏,一样的技巧。” 可他的三个“一样”,并不能解除安嘉宜的困窘,嘉宜沉默着,不肯动作。 周予浵只好引诱道:“嘉宜,你闭上眼睛,放松,就想着自己现在是骑马。” 可是还是没有效果,周予浵只好耐心的继续诱导着。 过了一会儿,安嘉宜终于怒道:“马都是自己跑的。” 周予浵笑着叹气,只好闭上眼,认命的想象着自己是一匹驰骋千里的骏马。 同居 这是一种陌生的激情,无处可以攀附或依靠,嘉宜觉着自己好像独自掌着一艘独木舟,在湍急的河流中漂流。嘉宜极力保持着平衡,可这河流好似没有尽头,而那惊涛骇浪却是一阵险似一阵,终于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嘉宜觉着她被高高的甩了出去。一切似乎静止了,无风无浪,没有声息,只有窒息了凝固了的时光,嘉宜觉着自己虚幻成了最小最小的分子,终于穿透了那时光。在魂飞魄散的那一瞬间,安嘉宜听到了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嘉宜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深深的恐惧,可这虚幻却不可逆转,嘉宜的意识终于圆满的和黑暗融为一体。 第二天,安嘉宜在淅淅沥沥的细雨声中醒来,可是等她费力的睁开眼时,窗外却是红日高照,阳光灿烂得都让人有些目眩。 嘉宜略动了一下,便明白自己未着寸缕。 浑身的慵懒酸痛提醒着嘉宜昨夜的肆意。 安嘉宜深吸了口气,很庆幸自己又见到了阳光,昨夜她最后的意识便是恐惧着她和周予浵会因为窒息而死在车里,真是万幸,她的结局还没有如此难堪和八卦。 身上的被子很柔软,烟灰色的底子印着白色叠着黑色的菱形图案,边上的枕头有明显的睡痕,被子另一角潦草的虚搭在枕上。安嘉宜忽然明白了那沙沙的细雨声,应该是周予浵在卫生间里洗澡。 安嘉宜忙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入眼所及,嘉宜没看见自己的衣服。 好在床的另一边的玻璃矮几上放着一套叠得很整齐的灰色带绛红色条纹的睡衣,安嘉宜翻身将衣服够了过来。 嘉宜刚来得及穿好衣服,周予浵便穿着藏青色的浴袍,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周予浵看着坐在被子里的安嘉宜,愣了一下,便笑道:“嗨,那是我要穿的衣服。”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不说话,她想问:“我的衣服哪儿去了? ”可是却没发出声。 经过了昨夜,嘉宜不知道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周予浵。 周予浵绕到安嘉宜的身边坐下,双手撑在嘉宜的身侧,笑着说了句:“好吧,你穿也很好看。”便凑上去亲吻着嘉宜,他并没有深入的意思,只是蜻蜓点水般,转来转去的,浅浅的啄着嘉宜的唇。 安嘉宜皱眉看着这个近在眼前的专心致志的男人,端详着他的眉眼唇鼻,忽然想起他昨夜在耳边的蛊惑:“嘉宜,我是你拒绝不了的盟军,别推开我…”他真的是她的盟军么?还是一个偷走她命运水晶的魔鬼? 安嘉宜苦恼着,闭上眼睛,轻轻回吻了周予浵一下。 周予浵笑哼了一声,便拿鼻尖轻轻摩挲着嘉宜的鼻尖,双手却隔着空落落的睡衣,掐住了嘉宜的腰,温柔的揉捏着。 这一下一下的揉捏明显的舒缓了嘉宜浑身的酸痛,嘉宜起初还有些抗拒,却很快便有些沉醉于其中。嘉宜不得不叹服这手法的娴熟老到。如果不用去想未来,将自己许给魔鬼真的是十分有诱惑力的一件事。 周予浵的双手安分的揉捏了会嘉宜的后腰,便从衣摆探进睡衣,向上游走。 嘉宜瞬得睁开了眼睛,伸手紧按住了他的手。 周予浵低头顶着嘉宜的前额,紧闭着双眸,眉宇间却似乎有了些醉意。 嘉宜瞧见了,更加心慌,却见周予浵均匀了会呼吸,终于轻叹着气,有些遗憾的说道:“好吧,我们就不透支将来的幸福了。”便坐直了身子。 安嘉宜听懂了他的话,有些脸红。 周予浵定了定神,看着嘉宜,笑着商量道:“嘉宜,你钥匙呢?待会儿我帮你去拿些衣服吧。” 安嘉宜满脸疑问的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毫无愧色的解释道:“你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当然,我也可以到店里去帮你买些新的,可是我想内衣你总还是喜欢穿自己的,所以…” 安嘉宜不等周予浵说完,便打断他道:“钥匙在包里。” 周予浵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就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移门拿了套衣服平摊在床上,转过身来便问嘉宜道:“你饿不饿?我这里大概有足够俩个人的早餐,一起下去吃,还是我端上来给你?” 安嘉宜见他伸手解开腰间浴袍的系带,便迅速的拽过被子蒙头躺下,闷声道:“我不饿,我还想睡会儿。” 周予浵看着形 如蚕蛹的安嘉宜,无声的咧嘴笑了一下,便迅速的换好衣服,上前拍了拍嘉宜,保证道:“好了嘉宜,我下去了。”说完便起身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安嘉宜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无法逆转,如果说第一次,安嘉宜可以告诉自己她和周予浵不过是醉酒后阴差阳错的onenightstand,没必要多费思量,那么此刻安嘉宜却不得不重新面对她和周予浵的关系,至少昨夜,嘉宜知道自己是完全明白的投入过。安嘉宜问自己,她是陷落了吗?如果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如果不是,她和周予浵又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样的自我拷问并不让嘉宜觉着愉快,无论是哪种答案,似乎都不是安嘉宜现在乐于去接受的。嘉宜觉着自己似乎走进了死胡同,于是她拒绝再去想。只掀开被子起了床。 周予浵的睡裤对嘉宜来说显然太长,安嘉宜不得不卷起裤脚,才下了地。 安嘉宜进了卫生间,略洗漱了下就下了楼。 楼下也是寂静无声,周予浵果然是出了门,而且似乎是出了趟远门。 当周予浵终于打开门进来时,嘉宜看着到他拖着一个大的拉杆箱,倒觉着周予浵仿佛是刚刚出差回来,可问题是——那箱子似乎是她的。 安嘉宜愣了数秒钟,回过了神,却还是不敢相信,指着那箱子问道:“这箱子看上去和我的一个样。” 周予浵点头表示肯定:“这就是你的箱子,我帮你拿过来一些衣服,你的洗漱用品,还有你桌上的几本书。” 安嘉宜点头,微笑道:“你是想帮我搬家吗?” 周予浵瞄了一眼安嘉宜紧握着的两只拳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嘉宜,事实上是恐怕你不得不搬家了。” 安嘉宜好笑的反问道:“为什么?” 周予浵以一种客观的语气陈述着现有的事实:“你公寓的水管爆了,电也受潮短路了,应该是没法住人了。” 安嘉宜愕然了片刻,敏捷的反问道:“天灾还是人祸?” 周予浵百分之百的肯定:“当然是人祸,我叫了物业的人看过了,应该是后期的装修出了问题。” 安嘉宜却是百分之百的不信:“我昨天出门的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 周予浵坦然的点头附和着:“这倒是,所有的东西在它坏了之前都是好好的。”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这事 绝对蹊跷,她却偏偏无话可说。 周予浵见她那样,便安慰她道:“你也别急,我已经叫潘军找人去修了,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我们待会儿吃点东西,回去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安嘉宜听了这话,心里宽松了些,忙低头从箱子里找出一套衣服,便进了楼下客房的洗浴间里洗澡换衣服。 洗澡的时候,安嘉宜想,周予浵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应该不至于很糟糕。 可是事实证明,人永远应该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和未来。 等过了一个小时,安嘉宜和周予浵吃完早餐回去一看,她的那公寓已经变成了工地。 两个工人正在吭哧吭哧的凿着卫生间的瓷砖,客厅里还有个工人在兢兢业业的拆着保险插座,潘军抱着双臂在监工。 屋子里灰蒙蒙的,到处是灰尘。 安嘉宜顿时傻了眼,转头对周予浵道:“周予浵,你唱戏也不用这么做全套吧?!” 周予浵对现场的混乱也感到意外,可安嘉宜的指责似乎太严重了些:“嘉宜,工人是在帮你检修水路和电路。” 潘军也走过来附和道:“应该是卫生间的水管哪个接口漏水了,引起了电路短路。” 安嘉宜还是不相信:“这不是你们公司的房子吗?” 周予浵摊手道:“可这房子交付好几年了,这间以前是样品房,装修只是做个样子,加上一直没人住,水管裂了很正常的。” 安嘉宜惊讶道:“样品房?没人住过?” 潘军默默的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周予浵明白了有些地方是出了岔子。 安嘉宜苦笑道:“您还真是费心了。”便转身走了出去。 周予浵跟着安嘉宜上了电梯,皱眉道:“嘉宜,我以为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安嘉宜想了想,点头承认:“是,我生病的时候,你那么快就赶过来了,我猜过这房子是你们公司的。” 周予浵很不解:“那你还发什么脾气?” 安嘉宜抬头看着周予浵,认真的问道:“那今天呢?” 周予浵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嘉宜的意思:“你觉得今天是我在搞破坏?” 安嘉宜反问一句道:“难道不是吗?”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安嘉宜迅速的走了出去。 周予浵快步上前,抓住了嘉宜 的胳膊,问道:“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安嘉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周予浵却不说话。 周予浵略微思索了下,便笑道:“好吧,嘉宜,我承认我乐于见到这结果,可我并没故意去搞什么破坏。” 安嘉宜很是怀疑的看着他。 周予浵叹气道:“嘉宜,我觉着我们彼此间这点信任还是应该有的。” 安嘉宜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便反问道:“我们有吗?” 幸好周予浵的心里素质异于常人,他肯定的对嘉宜道:“嘉宜,你应该多信我一些的。” 可安嘉宜却不是周予浵。 入夜,周予浵模模糊糊中仍察觉怀中人辗转反侧,便紧了紧手臂问道:“嘉宜,怎么还不睡?” 安嘉宜郁闷的回答道:“我在想我们俩是怎么会在一起的?” 周予浵低声笑问道:“想出来了么?” 安嘉宜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周予浵笑着扳过安嘉宜的身体,结案陈词道:“其实就是天灾人祸外加不可抗力,你别再瞎想了,嗯?” 艳遇(修文) 清晨,周予浵醒来时,翻身凝视着睡在边上的安嘉宜,微微一笑。 周予浵喜欢安嘉宜安静的睡靥,干净清爽,双眸柔顺的闭着,长长的睫毛轻微的有丝闪动,唇角微抿着却有些翘,带着种孩子气的别扭劲儿。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么幸运,清晨一睁眼就看到的是他喜欢的面容的。 这是周予浵第一次有机会在晨光中见到甜睡中的安嘉宜,却不是他第一次从熟睡的女人身边起身。 周予浵一直是个对周围的人有种距离感的人,从某方来说这其实是好事,瞥如说周秉昆和张庆娅那不和谐的婚姻从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伤害到过周予浵。周予浵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旁观者,看着父母在失望痛苦中彼此折磨伤害。还好,时间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彼此间最适合的距离,于是一切又变得风平浪静了。 正因为这样,适当的距离在周予浵看来其实是个好东西。因此以往当他清晨醒来看着枕边某人会有那么一刹那觉着有些陌生和突兀时,周予浵也一直觉着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男人和女人就算是水乳交融过,仍然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然而此刻,周予浵很满意他对安嘉宜完全没有那样的陌生和隔膜的感觉。 周予浵跟嘉宜说爱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那是他的决定,也是他的判断。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一道篱笆,用来保护自己,防卫别人。 周予浵一开始就知道,安嘉宜是那种让他忍不住要打开篱笆,邀请她入内的女孩。 周予浵很是心满意足的轻吁了口气,便低头细密的亲吻着嘉宜。 安嘉宜终于被他弄醒,叹气道:“你不用去公司的吗?” 周予浵笑:“我通常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公司。我不去也没人惦记我。嘉宜,你真得不去银行了?” 这事对嘉宜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安嘉宜坐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周予浵道:“我已经将辞职报告递上去了,可李总说放我假,你不是说会跟李总打招呼的吗?我想把手续赶紧的办了。” 周予浵觉着安嘉宜的辞职轻率了些,不过这事他答应过帮她,便也不想多说,只笑道:“你既然不用上班了,过俩天我要回北京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 安嘉宜奇怪道:“我跟你上北京干嘛?” 周予浵逗她道:“我父母你总要见的吧。” 安嘉宜“切”了一声,便翻身起了床。 周予浵有些恼火,他提这事不过是想预先打个埋伏,也不是真的要马上带嘉宜去见他父母,可安嘉宜这算什么态度? 周予浵也跳下了床,一把抓住安嘉宜道:“安嘉宜,你这“切”是什么意思?” 安嘉宜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了楼下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嘉宜吓了一跳,忙一把抓住周予浵的胳膊问道:“谁啊?”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简略的说道:“是帮我打扫卫生的阿姨。” 安嘉宜狐疑的问道:“昨天又没见有人来。” 周予浵笑着解释道:“我不常在这住,阿姨一般一周来个两三次。” 安嘉宜终于放了心,“哦”了一声便进了卫生间,关门洗漱。 周予浵却下了楼,招呼道:“杨阿姨,早。” 杨阿姨忙笑道:“周总早,没出差啊,我来做早饭吧。” 周予浵摇头笑道:“不用,我待会儿和嘉宜出去吃。” 杨阿姨有点发愣,周予浵笑着补充道:“嘉宜是我女朋友。” 杨阿姨听了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唉哟,那敢情好,老爷子和张大 姐知道了,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周予浵笑笑,上楼了。安嘉宜和他妈妈早迟是要见一面的,但一般来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气场强弱,直接决定了以后两人相处的 第 38 部分 模式。考虑到安嘉宜见凌霜,都像老鼠见猫似的,周予浵觉着把安嘉宜带到北京给他妈妈过目是不明智的。最好的方法是以守为攻,引他妈妈到n城来见嘉宜,周予浵想,他妈要是知道他带着女朋友住到了甘盾路,大概也会忍不住想看看的,杨阿姨无疑是最好的搭桥人。 杨阿姨的丈夫那时做周予浵外公的勤务兵,人很老实肯干,周予浵外公很喜欢他,便让他把还在农村的老婆也接到了n城帮忙。刚好那俩年,周予浵家里内战频频,杨阿姨很帮周予浵妈妈操持了几年家务。周予浵妈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在他们一家举家迁到北京时,特地费了些周折将杨阿姨安排在了他们家所在的街道办事处,也就是如今的甘盾路居委会。这让杨阿姨一家念了一辈子好,这么些年周予浵家饭桌上的雪里蕻腌菜和腊肉都是杨阿姨亲手做的。前几年周予浵回n城发展,杨阿姨刚好从居委会退休了,便当仁不让的接管了周予浵甘盾路公寓楼的日常保洁工作。 周予浵知道杨阿姨是他妈妈的眼线,不过他觉着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甘盾路这边是他私人窝点,他也正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給他打点。如今周予浵更觉得当初多留一个有效的沟通途径果然是个英明的决定。 周予浵和安嘉宜在楼上洗漱好就下了楼,出门的时候,周予浵给安嘉宜介绍了下边上的杨阿姨:“这是杨阿姨。” 安嘉宜点头招呼了声:“你好。”便跟周予浵出了门。 周予浵带安嘉宜去了汤记喝老煲粥。汤记是n城百年老字号的粥铺,如今楼上楼下的已扩展了三层,却还是人满为患。 周予浵拉着安嘉宜的手楼上楼下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俩个座位,周予浵诧异道:“都八九点了,还这么多人,下次看来还是应该迟点来。”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笑笑,有些意味生长的意思,却不说话。 周予浵看她笑得有些古怪,便自我反省了一下刚才的话,觉着也没什么不妥,便笑问道:“你笑什么?”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道:“我刚刚跟你从一楼晃到三楼,还想这里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上来招呼你声“予浵”呢?” 周予浵笑着轻拍了下安嘉宜的脑门道道:“你是刚才杨阿姨开门吓着你了吧,到这会了,跟我在这里找别扭。” 安嘉宜被他看穿了心思,却也毫无愧色,只模糊不清的笑哼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将他俩的粥、点心和小菜端了上来, 周予浵和安嘉宜便各端过了自己的那份。 粥很烫,俩人还没开始吃,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周!周周!” 安嘉宜顿时呆住,吃惊的看了一眼周予浵,便扭过头向后看去。木质旋转而上的楼梯口处,正有个年轻靓丽的女子兴奋的向他们这个方向挥手。 安嘉宜转过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周予浵,周予浵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还好那女孩子上了楼,便直扑周予浵身后的那张桌子,和另一个女孩叽叽呱呱的笑谈了起来。 周予浵大松了口气,安嘉宜的脸却仍是红红的窘着,过了一会儿,安嘉宜低头,憋出了一句:“我希望以后可以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予浵笑着挑眉,很有些叹服,还有比这更不讲道理的事吗?他小心的提醒安嘉宜道:“嘉宜,你搞错了,那女孩不是叫得我。”难道这样也算有罪? 安嘉宜抬头看着周予浵,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闪烁:“可是你刚才自己也不确定,不是吗?” 安嘉宜觉着愤怒而委屈,她讨厌过眼前这人、防备过眼前这人、也气恨过眼前这人,可她最后却喜欢上了眼前这人,纵然她知道他有那么多那么多不好。 这是一份甚至对自己都无法坦白的感情,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她知道他的过去,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有将来,可是她仍抵不住他的蛊惑。 昨夜,当她最终仍是牵着他的手回了甘盾路时,嘉宜就想过,就这样吧,不去想什么过去将来,就只是现在,反正三个月也好,半年也好,她和他最终会分隔在大洋的两岸。 可嘉宜想即便是一场短暂的艳遇,她仍希望拥有的是一段纯粹的感情,至少不该有别的女人的阴影。 周予浵看安嘉宜确实是认真的愤怒着,不由得感慨女人真是天生的独裁者,你做过的当然是有罪的证据,说过的想过的也别想逃,现在就连你没想到的都可以作为呈堂的罪供。 不过这感慨中却带着几分甜蜜,周予浵还是很乐意见到安嘉宜为他吃这种天外飞醋的,于是他摁住嘉宜的手,诚心诚意的保证道:“嘉宜,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安嘉宜松了口气,两人便开始喝粥。 等吃完了早饭,俩人上了车,嘉宜跟周予浵道:“你去公司吧,我想到蔚蓝之都去再拿些东西,你把我放在路口就行了。” 周予浵点头道:“潘军应该会去那儿,你要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 安嘉宜摇头道:“也没什么事,我中午会到我妈学校去。” 周予浵偏头问安嘉宜道:“嘉宜,什么时候适合我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父母?” 安嘉宜吃惊道:“你拜访他们干嘛?” 周予浵道:“礼貌上总是应该的吧。” 安嘉宜断然否决道:“不用!”犹豫了下,安嘉宜补充道:“你千万别去我家。” 周予浵笑:“为什么?你家有老虎?” 安嘉宜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高博家在我家楼下,我不想大家碰见了难堪。” 周予浵偏头深看了安嘉宜一眼,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怕你父母会拿棍子轰我呢。” 安嘉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爸妈不会的,我的事他们都随我。” 周予浵笑了笑,便不说话了。周予浵没想到今时今日安嘉宜仍然这么顾及高博,他不过是说到她家拜访,嘉宜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怕高博难堪,而不是她父母的态度。 如果说两三天前周予浵还不会在意这样的事,那么现在这让周予浵有些不是滋味。 车到了蔚蓝之都小区的路口,安嘉宜说道:“我就在这下吧,你别忘记了今天跟李总打电话。” 周予浵自顾将车开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拽过安嘉宜狠狠的亲了一下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忘记的,你别不放心了。” 安嘉宜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擦了擦嘴巴就下了车。周予浵给她气得发笑,便开了车离去。 安嘉宜到了楼上,看见工人们依然在吭哧吭哧的砸瓷砖,灰蒙蒙的客厅里面背朝门站着的却不是潘军。 过往 安嘉宜的俩腿像灌了铅似得一步也挪不动,只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高博听到了声响,转过头来看着安嘉宜,轻声唤道:“嘉宜…” 安嘉宜有一阵子没见高博了。虽然眼睛凹了些,下巴青了些,脸颊瘦了些,但高博仍是那个清俊温润的高博,那个眸中,面上,声音里都透着安嘉宜熟悉的温柔和宠溺的高博。 安嘉宜的心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痛楚搅动着,眼前触手可及的温柔的高博,与她已是咫尺天涯。安嘉宜看着高博,结结巴巴的说道:“高…高博,你…你来啦。” 高博看着手足无措的安嘉宜,心却略定了些,他是鼓足了全 部的仅剩的勇气再次来找嘉宜的。 周予浵和安嘉宜在大厦门前拥吻的那一幕深深刺伤了高博。 高博不战而降,却无处可逃,他和嘉宜的小窝已是物是人非,他也不愿意回家去面对他妈刨根问底似的关心和质问,高博唯一可以疗伤的地方只剩下了办公室。 好在郭潇天难得的仁慈了一回,在高博大概说了在大厦外碰到周予浵和安嘉宜的事后,郭潇天终于选择站在了高博这边:“嘉宜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她撞见了你和于丽丽在一块,回头就拿周予浵气你。” 高博苦笑着解释,嘉宜和周予浵并没看见他,她也不是故意要气他。 郭潇天听了郁闷的叹气:“我倒是宁愿嘉宜只是想气气你的。” 高博无语,他已终于体会到了嘉宜哭着从医院跑开时的心情,那是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崩裂的绝望,高博忽然想如果周予浵送嘉宜回来的那天早上,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将嘉宜紧紧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一切是否会有不同。 对高博的沮丧,郭潇天很是感慨:“怪不得人说家和万事兴呢,高博,就你和于丽丽这一出,好好一个家就散了,你和嘉宜是两败俱伤啊。于丽丽根本是盘上不了桌的菜,你这边因小失大就不提了。嘉宜那边又叫周予浵乘虚而入了,周予浵什么人?花丛中打滚的主儿,他对女人出手是大方,可翻脸也跟翻书似的,快着呢,嘉宜又不是那种玩得开,门槛精的女孩,这回怕要毁在他手上了。” 高博听了郭潇天的话心痛得厉害。直到现在,高博都仍然能清楚的记起安嘉宜小时候的模样,嘉宜是高博小心翼翼的呵护了十几年的女孩,他没法只当她是八卦新闻中的女主角,也无法容忍别人牛嚼牡丹似得辣手摧花。于是高博再一次来找了安嘉宜。 此刻高博凝视着安嘉宜。嘉宜的眼中虽然有些慌乱,却没有厌恶,这让高博镇定了许多,高博走近到安嘉宜跟前,问道:“嘉宜,你这里在修?” 安嘉宜也略微镇定了一些:“嗯,水管漏了,电也短路了,找了人在修。” 两人正说着,潘军带了两个工人进来了,他看到高博愣了一下,仍礼貌的招呼道:“高律师。” 高博脸色略有些难看的冲潘军点了点头:“潘助理亲自监工啊。” 潘军打了个哈哈:“唉,带两个工人再测一下水压。” 高博勉强对潘军笑了笑,便问嘉宜道:“嘉 宜,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安嘉宜点了点头,便和高博下了楼。 潘军看着两人并肩离去,想了想,仍是拨了个电话给周予浵。 安嘉宜和高博下了楼,两人步行到了小区斜对面的一家茶座喝茶。真坐了下来,高博倒不知从哪里开口了,理了短发的安嘉宜,清爽俏丽,却也似乎在述说与往事的决绝,高博清楚的记得从小到大,安嘉宜一直很宝贝她那一头长发,于是高博远兜远转的开口问道:“嘉宜,你把头发剪短啦?怎么舍得的?” 安嘉宜简短的回道:“想换个新发型了。”安嘉宜此时不想再跟高博提及她从小蓄起的长发,当初暗含了一颗拼命想长大好和他匹配的心,也不想告诉高博她一直留长发是因为高博很明确的只喜欢长发的女孩。 可嘉宜的回答在高博听来别有寓意,于是高博脱口而出道:“我觉得还是长发适合你。” 安嘉宜看了高博一眼,没说话,两人便沉默的僵持着。 安嘉宜觉着这沉默令人窒息,便开口问道:“高博,你伤怎么样了,都好了么?” 高博脸上浮起一丝忧伤:“是骨裂,慢慢长吧。” 安嘉宜皱眉道:“还疼吗?” 高博看着嘉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不碰到,不深呼吸,就不会疼。嘉宜,我住院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去看我。” 安嘉宜来回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沉默了一会道:“我那天去的,你房间里人太多,我就没进去。” 高博愣了一下:“人太多?”随即他便明白了嘉宜的意思,长叹了口气道:“嘉宜,于丽丽…” 安嘉宜连忙打断高博的话:“高博,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高博心里很沉痛:“嘉宜,这些对你都不再重要了,是不是?” 安嘉宜看着高博,犹豫了下,仍是开口说道:“是,高博,那个女孩子是怎么会事对我来说从不重要,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 高博吃惊的看着安嘉宜:“嘉宜,难道你从来没在乎过?” 安嘉宜咬了下唇,看着高博道:“我曾经在乎的是你,那个女孩和我素不相识,她是自私的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没尊重我的感受,可高博,成全她的是你,你比她更有义务尊重我们的婚姻。” 高博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肋骨处针刺得一样疼:“嘉宜,所以你就和周予浵在一起?” 安嘉宜郁闷的叹了口气:“高博,我和周予浵在一起是我们离婚以后。” 无可遏止的嫉妒让高博忘了来时的初衷,高博有些讥讽的追问道:“那么快?”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安嘉宜忘记了心中的挣扎和不安,安嘉宜看着高博的眼睛道:“是!就是那天你和于丽丽去找周予浵认亲的那天,周予浵他表白他爱我。” 高博也有些愤怒:“那么那天你是在他办公室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听到我警告周予浵让他别碰你?” 安嘉宜忽然笑了一下:“我没注意,我只听到于丽丽怀孕了。” 高博像是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立马泄了气,过了好一会儿,高博才无力的对安嘉宜道:“嘉宜,别为了赌气就和周予浵那样的人走到一起。” 安嘉宜没有回答。 高博收拾了下心情,想起了他来的本意。高博来找嘉宜不是为了复合,也不是为了请求原谅,如果这一切都不再可能,高博他想跟安嘉宜说:“嘉宜,离开周予浵吧,别让他伤害你。” 高博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便开口跟安嘉宜道:“嘉宜,离开周予浵吧,他不适合你。他那样的公子哥儿高兴的时候会把你捧得比天还高,不高兴了一撒手,他不会管你摔得是死是活的。” 安嘉宜沉默了一下,道:“我会比他先撒手的。” 高博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到了谷底,他看着安嘉宜,吃惊的低声问道:“嘉宜,你爱上了他?” 安嘉宜轻吸了口气,有些困难的说道:“我不知道,高博,我现在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他对我来说就像团火,我还没来得及考虑,他已经把一切都烧干干净净了。” 高博微微笑着,心却已痛得麻木。 安嘉宜的话像是在描述一场突然爆发的火灾,可那是一场她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肯撤退的火灾。 高博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嘉宜,那你爱过我吗?” 安嘉宜吃惊的看着高博:“当然爱过。”也没法不爱,那是糅合在了过去时光里的爱恋。 高博坚持着对自己的残 第 39 部分 忍:“我是说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 安嘉宜怅然若失:“高博,一个女人最希翼最珍惜的就是能细水长流的爱情。”可以相伴到老,白头不离,可无关背叛。 高博也有些惘然,真得只是他自己错过了么? 周予浵接到潘军电话时,车刚好开到了半路。 他将车在转盘处绕了一圈后,仍按原计划去了公司。 安嘉宜和高博见面算不得什么大事。 周予浵仍是照常办公,会客,开会,找人来训话。 叶盛荣见识了周予浵这一天连轴转的高效率,便窜到周予浵办公室问道:“你是不是明天要出差啊?” 周予浵想了下,道:“有可能,还没定。” 叶盛荣连忙道:“你还是等城西那块地招标完再走吧,凌军他们公司这回也参加了,你还是留下来坐镇保险点儿。” 周予浵有些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块地的事儿吗,凌军真想要,我们让他也没什么,至于你这么紧张吗?” 叶盛荣笑:“这话你来说是大气,我要说了就有里通外国的嫌疑了。” 周予浵没好气的说道:“公司你也有股份的。” 叶盛荣耸肩道:“要不我那么好心提醒你,等招标完了再走。” 周予浵不耐烦的冲叶盛荣摆手,示意他快滚。 叶盛荣却只当没看到,热情邀请道:“我今天约了曹凯他们几个,晚上一起聚聚?” 周予浵摇头道:“没兴趣。” 叶盛荣忍笑道:“要我说,你真该去聚聚,曹凯现在和贺雪住一块儿了,我一直跟他说,他该先来拜会你这个大舅子。” 周予浵皱眉笑骂道:“叶盛荣,你别煽风点火的,我算他那门子的大舅子。” 叶盛荣笑道:“贺雪那份嫁妆可都是你给的,天底下你这么慷慨的大舅子也真不多,难怪贺雪她现在提起你来,只说你是她干哥哥呢。” “叶盛荣,你爱贫自己在这贫个够。”周予浵终于受不了,起身走人,只听到叶盛荣在他身后得意的大笑。 周予浵想了想,又折回来警告道:“叶盛荣,这些事你在安嘉宜面前一个字也别提。” 叶盛荣奇怪道:“安嘉宜?我什么时候见到她了?” 周予浵道:“我们现在住一起了,你有的是机会会见到她。” 叶盛荣来了兴趣:“这次给安美人在哪儿置得金屋?” 周予浵冷冷道:“她跟我住甘盾路。” 叶盛荣惊讶道:“你玩真得啦?” 周予浵拍拍叶盛荣的肩道:“所以管好你的嘴巴。”便扬长而去。 周予浵下了楼,便拨了个电话给安嘉宜。 听到安嘉宜尚属平静的声音,周予浵却忽然想起,他和安嘉宜还没来得及共同拥有什么东西,哪怕仅仅是一枚打开同一扇门的钥匙。 正轨 周予浵还是蔚蓝之都的小区门口接到了安嘉宜。 嘉宜看上去神情平和,周予浵却直觉她和高博谈得不算愉快,便也不多说话,只带嘉宜找地吃饭。 吃饭的时候,周予浵接到了叶盛荣和沈熙之的两拨电话,可都被他回绝了。 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的安嘉宜,周予浵觉着还是俩人独处更明智些。 可是陪着一个心不在焉的人是需要耐心的,这耐心很快被周予浵用完。 在俩人开车回甘盾路时,周予浵终于开口问沉默的安嘉宜道:“嘉宜,你在想什么?” 安嘉宜很快的回了魂,却有些讶异的说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想。” 周予浵微笑了笑,伸手在安嘉宜的后脖颈处摩挲揉捏着。 安嘉宜觉着这分明是要掐死一只小鸡的手势,还好力道还算温和。 嘉宜忽然想到,周予浵很喜欢在俩人亲密的时候,揉捏着她的某个部位,瞥如她上臂的外侧,她的腰和她的后脖颈。这是表示这人有很强的控制欲还是表示这人内心有种不安全的感觉?安嘉宜以一种研究的眼光偏头瞅着周予浵。 周予浵在嘉宜的目光中缩回了手,皱着眉头笑了笑,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安嘉宜以一种推心置腹的口吻问道:“你会不会有时候也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发现原本应该熟悉的人突然间却很陌生?” 周予浵有些费神的想着安嘉宜这话到底是指的高博还是他自己,亦或俩者兼而有之? 最终,周予浵息事宁人的态度回答安嘉宜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的意识有时候也会突然出现盲点,比如明明你很熟悉的字,有时候写出来却总是觉着自己写错了。” 安嘉宜点头笑了笑,不再找碴。 可到了晚上,嘉宜很快发现这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问话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俩人渐入佳境时,安嘉宜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可周予浵却伏在她的耳边,以一种命令的口吻低声道:“嘉宜,睁开眼睛。” 安嘉宜讶异的睁眼看了一眼周予浵,昏黄的灯光中,周予浵紧蹙着眉头,双眼似睁非睁得瞧着她,眉宇间全是醺醺然的沉醉。 安嘉宜觉着心诡异的跳了一下,忙闭上眼睛,只想着:“还真是不一般的陌生啊。” 可嘉宜还没想完,脖颈处便被周予浵咬了一口。 周予浵决不是咬着玩的,因为安嘉宜感到了一阵刺痛。 安嘉宜吃痛睁开眼,怒道:“周予浵,你干嘛?” 周予浵双手撑着身体,自顾高低起伏的忙着自己的事,只强调道:“嘉宜,睁着眼睛。” 隐秘的不可言喻的快意从他运动的着力处迅速的蔓延到了嘉宜的四肢百骸,安嘉宜只觉着晕眩般的无力。 睁眼看着眼前专心致志的做着运动的周予浵,看着他额上渐渐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嘉宜觉着这感觉太古怪了,古怪到她情愿闭上眼睛,永远不要醒。 可嘉宜不过刚闭上眼睛,惩罚却随之而来。 周予浵暂停了他的俯卧撑运动,只伏在安嘉宜的胸前一味的亲吻咬啮着。 那咬啮虽不至于很重,却是明显带了些力道,间杂在柔和的吻中,愈发令人心惊胆战。 安嘉宜惊呼着,喘息着,怒道:“周予浵,你是小狗吗?” 安嘉宜百分之百肯定,明天早上能在自己的胸前看到周予浵狼吻的痕迹。 可周予浵对安嘉宜的指责却不予回应,只张嘴含住了安嘉宜胸前的柔软。 安嘉宜能清楚的感觉到周予浵牙齿那蓄势待发的锋利,那是一种让人惊悸的感觉,安嘉宜只吓得魂飞魄散,便哭腔道:“周予浵,你bt……” 周予浵终于放弃了恫吓,只双手托住嘉宜因惊悸而弓起的身体,耐心的温柔的重复着:“嘉宜,看着我,看着我……” 周予浵的手指轻柔的在嘉宜尾椎骨的下面画着圈圈,那种酥痒的感觉对安嘉宜来说是比咬啮更难熬的刑罚,嘉宜惊呼着攀住周予浵的脖子,却躲不开这折磨。 安嘉宜的忍耐过了极限,便张嘴狠命的咬住了周予浵的肩头,嘉宜几乎是拼尽了全部的力 气在咬着,嘴里终于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听着周予浵“咝咝”得吃痛声,安嘉宜终于松开了嘴巴,却只觉着委屈,便啜泣着问道:“周予浵,你是bt啊,非得让人看着你。” 周予浵低头亲吻着嘉宜,柔声道:“嘉宜,你得记住我。” 安嘉宜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错,便越发觉得周予浵就是个bt没错。 周予浵看安嘉宜睁大了双眼瞪着他,忍不住轻笑了笑,双手却托起嘉宜的身体复又开始古老的运动。 这撞击一波强似一波,一波快似一波,安嘉宜只觉得背上的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晕眩的快意不断叠起,终于在最后一刻直冲云霄。 恍惚中安嘉宜仿佛听道周予浵低吼了句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记不住了。 安嘉宜只觉着自己的意识还是身体,像羽毛一样轻得高高飘起,又缓缓落下。 第二天,周予浵一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安嘉宜脸颊处一记玫红色的吻痕,这让嘉宜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感觉。 周予浵咧嘴无声的笑了笑,又有些懊恼的回忆着昨晚有咬嘉宜的脸颊么? 周予浵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点被子,查看着安嘉宜脖颈和胸前的吻痕,不得不承认昨夜自己是过于恣意放纵了。 虽然是安嘉宜先找碴挑衅的,虽然周予浵在自己的肩头找到了安嘉宜更清楚的齿印,但周予浵还是明白自己的罪证过于醒目了。 两个人在一起了,团结友爱应该还是基本基调,于是周予浵洗漱完后就下楼叮叮当当开始准备早饭。 在周予浵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安嘉宜蹬蹬得下楼了。 周予浵笑眯眯的跟安嘉宜道:“嘉宜,起来了,尝尝我做的早餐。” 虽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嘉宜还是气急败坏的说道:“周予浵,你看看我的脸和脖子!” 周予浵拿手指轻轻摸了下安嘉宜的脸颊,安慰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安嘉宜生气的说道:“我今天还想去看我妈呢,这样子我怎么出门?” 周予浵撕了角烤好的面包,放在安嘉宜的嘴里,很是好奇的说道:“你昨天不就是说去看你妈的吗?怎么今天还去?”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一脸的不屑。 周予浵只当没看见,转身铲出煎好的荷包蛋,口中却支招道:“你妈要问你,你就说给虫子 咬的好了。” 安嘉宜愈发的不屑:“你见过什么虫子还长着人的牙齿?” 周予浵笑了起来,很有兴趣的说道:“有牙印吗?让我看看。” 安嘉宜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你看看,就这里,有一颗牙的牙印。” 周予浵凑到安嘉宜的脸前,仔细的看了看,在那记玫红色的吻痕中心是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的短痕。 周予浵顺势亲了下嘉宜的唇,笑道:“这也算牙印?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肩上的牙印,那可是颗颗入肉了,安氏出品,绝无假冒。” 安嘉宜悻悻的说道:“你那是自找的。” 周予浵笑:“所以我以为我们扯平了。”说着便自顾端起一个早餐盘到餐台边吃了起来。 安嘉宜轻吸一口气,端起了另外一个盘子,也坐到了餐台边,吃起了早饭。 两个人都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不再说话。 只是周予浵喝完杯中的最后一滴咖啡时,忽然开口道:“嘉宜,我晚上回来吃饭。” 安嘉宜好不容易的咽下口中的面包,诧异的问道:“什么意思?” 周予浵微笑着说道:“早餐我来做,晚饭由你做。” 安嘉宜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空盘子,顿时红了脸:“周予浵,我…我不会做饭。” 周予浵早有所料,只笑道:“嘉宜,你晚上煮点粥就行了,放点米、放点水、再放点你想放的东西,只要你看着锅,别让它糊了就行了。” 安嘉宜很是怀疑的问道:“你晚上只喝粥就行了?” 周予浵毫不迟疑的表示了肯定:“对,说起来酒店里的菜肴虽然色香味俱全,其实倒不如家里熬的一碗粥可口而且养胃。” 周予浵笑着看着脸色很不好看的安嘉宜,很是煽情的补充道:“酒店的大师傅手艺虽然好,但到底不如自己家做的那么有爱心。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喜欢在家吃。” 安嘉宜冷哼了一声,很想问问周予浵他前一次吃的有爱心的晚饭是由谁准备的,可嘉宜自问还没勇气直面这答案,所以她便也没开口问。 周予浵却只当她是同意了,心情大好,起身拿出了串钥匙交给了安嘉宜:“嘉宜,这房子的钥匙都在上面,你要是出门的话,别忘了带上。” 安嘉宜拿着钥匙,心情复杂的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也觉着 应该说点让安嘉宜高兴的事了,便道:“银行那边,我跟李总打过招呼,他让你一个礼拜后去办辞职手续。” 安嘉宜长出了口气,心中有了点解脱的意思,便握着钥匙说了声“谢谢。” 周予浵笑,上前拥着嘉宜道:“说起来是我的荣幸,李总说你要继续深造,这么说我居然是请到了位准博士做我的内掌柜?” 安嘉宜的脸有些红,心也有些虚,俩人吻别时便柔顺了许多。 周予浵心满意足,只觉一切已步入正轨,便一身轻松的去了公司。 安嘉宜等周予浵走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迟俩天再去看她妈,嘉宜妈妈的电话却已追了过来。 自从高院长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将高博和于丽丽的一系列事情再次跟安教授打招呼后,也再三的转告过高博仍想和嘉宜复合的愿望。 考虑到两个孩子的实际情况,安教授还是主张“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 可嘉宜妈妈放不下高博在嘉宜查出有病的情况下,让别的女人怀孕的心结,便跟嘉宜爸爸说这事他们做父母的不插手,高博如果是真心悔悟,自然能求得嘉宜回头,如果不是,散了也就散了。 可嘉宜妈妈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她真正担心的是嘉宜轻易和高博复合后,如果嘉宜仍是不能生育,高博再有反复。 现在年轻人夫妻双方都查不出毛病的,都有可能怀不上,何况嘉宜本来就有些毛病,还做了手术。 嘉宜妈妈的心思是趁这次好好磨磨高博,将高博彻底拿下,以后别再出什么妖蛾子。 当然这一切是以高博对嘉宜确实是一片真心为前提的。可尽管高博有了外遇,还在外面整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嘉宜妈妈心底还是相信高博对嘉宜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了的。 可这次嘉宜妈妈将嘉宜的公寓地址交给高博几天了,后话却不见短长,这心里便有些急了。 她不好直接问高博,便打了电话给嘉宜:“嘉宜,高博这俩天有没有找你谈谈?” 嘉宜小心的回答道:“我们谈过了,以前的事都说开了。” 嘉宜妈妈松了口气,终于放了心:“嘉宜,人生有几十节,这一节料不到那一节的事,高博这次是错得有些离谱,可夫妻之间总得互相搀一把,高博以后会记得你的好的。” 安嘉宜屏息了下,眼睛有些潮湿:“妈妈,我和高博分开了,再不是夫妻了。” 我爱你 嘉宜妈妈听明白了安嘉宜的意思,心顿时又提溜了起来,也小心的问道:“嘉宜,你和高博谈得不好么?” 嘉宜听了她妈的问话,只觉着心里很焦躁,而这焦躁也只有在妈妈面前能流露一二,尤其是此时两人不过是在电话两头。 安嘉宜很 第 40 部分 烦躁的问她妈妈:“谈?我们还能谈什么?谈那女孩是怎么怀得孕?谈她怎么没了孩子?谈高博和她现在是怎么了结的,还是谈我…” 安嘉宜生生是咽下了后面的话,只悲哀的问她妈妈道:“妈,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嘉宜妈妈在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天下的母亲没有不疼护自己的子女的,嘉宜的哭腔让嘉宜妈妈心里很难过,可饶是如此,嘉宜妈妈默然了会儿,仍是叹息般的劝着嘉宜:“嘉宜,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嘉宜你现在也是结过婚的人了,不比在爸爸妈妈跟前,人家长说女人家女人家的,一个家说到底还是要女人来拢住的,男人都跟孩子一个样,高博犯错,你该管要管,该罚要罚,该容的你还是要容,有些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嘉宜,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安嘉宜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中华五千年来广大妇女苦难史延续到了她的头上。 安嘉宜坚决抵制道:“妈,我做不到。” 至少对高博做不到,曾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么多的甜蜜美好时光,如果这些都要无可变更的演变成“睁一眼,闭一眼”的容忍,安嘉宜觉得她宁愿让一切停滞在最好的时光中。 嘉宜妈妈听了嘉宜的话,直叹气:“嘉宜,你现在就是心高气傲,再过几年你就明白这道理了。” 嘉宜也跟着郁闷:“那就等再过几年再说吧?” 嘉宜妈妈着急道:“再过几年你以为高博一直等你?就是高博肯,你林阿姨也不肯啊。” 提到林新梅,安嘉宜的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嘉宜冷笑道:“我也没要他等啊?” 嘉宜妈妈觉着女儿的头昂得有些高了,要是一个人下不了台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便郑重道:“嘉宜,你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嘉宜,女人第二个门槛是不好跨的,男人可不同,高博现在找个没结过婚的小姑娘一样能找到,可有几个没结过婚的男人愿意娶离过婚的女人? 安嘉宜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便赌气道:“妈,我一个人也一样过!”便挂上了电话。 嘉宜妈妈却不放心,一个电话又追了过来:“嘉宜,这周末回家吃饭吧?”有些事情看来还是要当面谈的。 安嘉宜想着她也有事找她爸帮忙,便很干脆的答应了。 可放下电话,想起她妈妈关于“有几个没结过婚的男人愿意娶离过婚的女人”的问话,安嘉宜头一次琢磨周予浵 的结婚邀约到底有几分真心。 一分?三分?安嘉宜回忆着和周予浵一直以来的点点滴滴,终于下了决心,给了周予浵有五分真心的判断。 其实如果单论周予浵的言笑行止,安嘉宜觉着以她浅薄的经验,给个八九分也是可能的,但综合考虑周予浵的辉煌情史,安嘉宜觉着给个五分也已经让她惶恐了。 虽然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浪子之所以能成为浪子,就在于他曾经成功的让无数个女人相信自己拥有能让他不做浪子的金手指。 嘉宜对自己和周予浵的对阵情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是完败,所以她绝对不是那个拥有金手指的女人。 安嘉宜拨弄着周予浵给她的房子钥匙,唇角弯了弯。 他现在是对她进行催眠么?让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他是真心以对的。 安嘉宜轻呼一口气,那么她是非常乐于接受这种催眠的。 是谁说的?男人都一样,不如找个漂亮的,嘉宜有些失神的想着,既然男人都一样,她经历了周予浵这样的风月老手,是不是就可以百毒不侵了? 周予浵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安嘉宜在厨房里拿着勺子搅锅,很有些贤妻良母的样子。 周予浵上前从后面环抱住安嘉宜的腰,笑道:“我特地早点回来,看看要不要陪你到超市去买些食材的,没想到你都搞定了。” 嘉宜扭头道:“下午我去超市逛,顺便拎了点回来。” 其实买东西的时候,安嘉宜犹豫了下的,周予浵每次到汤记喝的都是海鲜粥或者鲜菇鸡丝粥等鲜咸口味的粥,安嘉宜却更喜欢喝八宝粥之类的甜粥,可这一锅粥总不能煮出两种口味,安嘉宜考虑了不到两秒钟,仍然决定煮八宝粥。 好在以周予浵现在的心情是决计不会去计较粥的口味的。 站在灶台边的安嘉宜认真的象是在做一个什么精密的化学实验,周予浵莞尔一笑,双手抱着嘉宜的腰,低头拿下巴抵着嘉宜的肩头,腻味道:“嘉宜,我爱你。” 安嘉宜扭过头来看了周予浵一眼,微笑着说了句:“我也是。”便又去搅锅了。 周予浵听了这话,很是有些惊奇,便狠侧过头,去看安嘉宜的脸色。 安嘉宜却好像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仍是低头尽心尽职的搅着锅。 周予浵蹙眉苦恼了一会儿,他总不好傻瓜似得受宠若惊的 跟安嘉宜咋呼道:“嘉宜,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可天知道,他确实想听她再说一遍。 周予浵伸手拿下安嘉宜手中的锅勺,低声道:“用不是总是搅它。”说着便转过安嘉宜的身子,低头轻吻着嘉宜的唇,口中又沉声蛊惑道:“嘉宜,我爱你。” 安嘉宜轻皱着眉头,紧盯着周予浵的双唇,口中也应和了句:“我也是。” 这次周予浵是听真了的,却无端的觉着安嘉宜只是小和尚念经似得有口无心。 周予浵皱着眉抱着安嘉宜转到了边上的操作台前,便一言不发的低头去解安嘉宜胸前的纽扣。 安嘉宜吓了一大跳,这绝不是她想演练的内容,至少不是此刻,在厨房里,不远的灶台上还有锅滚开的热粥。 安嘉宜紧抓着胸前的衣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周予浵,我是说我爱你,可不是说跟你做爱。” 这才是安嘉宜式的真心表白,周予浵满意的停了手,笑道:“你刚才有说你爱我吗?为什么我没听到?” 安嘉宜确信自己在周予浵的双眸中看到了那种自鸣得意的光芒,心里很有些不屑,却也起了种跃跃欲试的念头,便伸手揽住周予浵的脖子,以自己能调动的全部真诚,紧盯着周予浵的双眸,轻声道:“周予浵,我爱你。” 可虽说这话是说来骗人的,安嘉宜还是觉得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到底还是道行太浅啊。 这次周予浵没再觉着惊讶,只低头看安嘉宜的眼睛,缓缓的露出了一个没有保留的笑容:“我也爱你,嘉宜。” 周予浵的笑容柔和而温暖,乌黑的双眸中也似乎有深不见底的柔情。 安嘉宜心里顿了一下,暗自总结道:“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啊。” 晚饭端上来的时候,安嘉宜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她第一次煮粥的成果看上去很是不赖,,稀稠适中,甜香扑鼻。 周予浵见安嘉宜的得意的样子也狠夸两句,很给面子的喝了两大碗,力图使安嘉宜相信煮妇也是一项很可以带来成就感的工作。 吃了晚饭,两人一齐到了书房。 周予浵调出他电脑相册里的照片给嘉宜看,大多数是周予浵拍的风景照,偶尔也间杂着几张周予浵的单人照。 安嘉宜指着其中的一张周予浵身着泳裤在海边的单人照,有些兴奋的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周予浵圈着怀中 的安嘉宜,也笑了起来:“那是刚去美国那年,和几个朋友去波多黎各渡假时拍的。” 安嘉宜由衷的赞叹:“周予浵,你那时候真蛮帅的!”镜头前的大男孩,年轻修长的身体,明媚而阳光的笑容,身后是碧蓝色的大海,老男人也有过蓬勃的青春啊。 周予浵低头轻轻的啃了下嘉宜的肩头,挑眉问道:“安嘉宜,我现在很老么?” 安嘉宜扭过头来,打量了周予浵一眼,很客观的说道:“倒还不看出老来,但是周予浵,你的青春小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周予浵笑笑,倒是好不在意,对于男人而言,青春的青涩原就不是值得追忆的东西。 安嘉宜翻了会照片,便有些不满意:“你为什么都拍的是风景照啊,都没什么人。” 周予浵随口答道:“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喜欢追寻沿路的风景,不会在意什么身边的人的。” 安嘉宜心里堵了一下,却只不动声色的将周予浵相册里的照片一一看完,又点开,从头看过。 终于还是周予浵有些不耐烦了,便转过安嘉宜的身子道:“嘉宜,我比照片好看。” 安嘉宜转过身来,坐在周予浵的腿上,双手轻轻摩挲着周予浵的脸颊。 这个男人有好看的眉眼,还有会甜言蜜语的薄唇,从他青春飞扬的年少到他成熟魅惑的现在,应该有多少女人爱过他?他又招惹过多少女人? 那些女人曾经存在过吗?在他的相册或是心里? 其实这答案并不重要,周予浵方才那话已是最好的诠释。 可惜了那些曾经盛开过的花朵啊,安嘉宜轻抚周予浵薄薄的双唇,想起好像听人说过,唇薄的人,情也薄。 其实别的暂且不论,单就周予浵这份物我两忘的境界,安嘉宜想她这辈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周予浵仰靠在椅背上,任安嘉宜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可凝望着安嘉宜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幽暗不明。 终于,周予浵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伸手将安嘉宜拉过来亲吻着。 这吻悠柔而绵长,因为隐忍着欲望,所以便也没有多少侵略性,就只是长久而柔和的吻着,似乎只希翼借此传递一些温暖和亲密。 至少,安嘉宜感受到的是一份很舒服的感觉。 可如果说追求这种肉体的愉悦不过是人的一种本能,希望有天长地久的爱是不是也只 是人的美好愿望而已呢? 安嘉宜模糊的思索着,却又暗暗鄙视自己,这就是女人么?明明想过这不过是段没有未来的艳遇,却忍不住去思忖天长地久的问题。 安嘉宜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样的一场游戏并非是她可以游刃有余的。 周予浵渐渐放肆的亲吻扰乱了嘉宜的思索。 那越来越细密的喘息、紧绷的肌肤和身体还有那不容忽视的火热和坚挺,都在述说着一个男人的欲望。 安嘉宜任周予浵渐次深入的探寻求索着,脑中却转着古怪的念头。 这就是一个男人和女人最本质的关系么?要和被要?或者说爱和被爱? 可一般来说“要”的那个人的质素直接决定了两个人肉体关系的质量,那么爱情中是不是也是那个“爱”的人决定了爱情的长短?安嘉宜觉着这推论还有些大胆,便轻笑了一声。 安嘉宜的心不在焉和不明所以的轻笑却似乎惹恼了周予浵。 周予浵以一种危险的口气询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见水化泥 安嘉宜迟疑了下,含糊的“唔”了一声,还是觉着并不适合和周予浵的讨论此类话题。 周予浵不满的低哼了一声,便复又吻起了嘉宜,嘉宜只觉着周予浵的舌柔韧的挺立着,妖冶在她唇边逡巡了一圈,便深入她的口中灵活的游动穿插着,这感觉几近绮靡,却又让嘉宜想起了毒蛇,安嘉宜便在毛发轻竖中一行快意一行哆嗦着。 周予浵敏锐的察觉到了嘉宜的身体紧绷着、轻颤着,却只道嘉宜已是情动,便慢慢坐低了身子,却忽然抬高了腿,将安嘉宜滑落到了他的怀中。 嘉宜失去了重心,便整个人伏在了周予浵的身上,周予浵似乎被安嘉宜碰到了哪儿,便有些压抑的低声轻哼了一声。 嘉宜面红耳赤,忙伸手撑着椅背,直起身来,低头看着仰头靠在椅背上的周予浵,却见他黑如曜石的双眸也紧盯着她瞧,眉宇间似有些醉意,又似有一丝隐忍的痛楚。 嘉宜觉着自己的心松软着,膨胀着,犹如是被三月的小雨淅沥沥的淋着,终于是见水化泥。 嘉宜无措的别开目光,偏开头去,却觉察到周予浵的双手从衣摆缓缓处探入,温柔的掐着她的腰,揉捏着。这是种很熨帖的感觉,嘉宜向来喜欢,只觉着周予浵的揉捏仿佛是在给她注入新的能量。 周予浵揉捏了 会嘉宜的腰,双手便轻触着嘉宜的脊椎一路向上解开了她背上bra的暗扣。 嘉宜屏住呼吸,皱眉瞧着周予浵。周予浵温柔的抚摸让嘉宜有些恍然,可身下周予浵的坚挺和昂扬却提醒着她危险的临近。嘉宜动了动,想从周予浵的腿上下来。 周予浵目光微闪,双手猛的一撸,便将嘉宜的衣服全都推了上去。 温暖的身子陡然□在微寒的空气中,安嘉宜吃了一惊,周予浵却已迅速的埋头在嘉宜的胸前,准确的含住了那跳脱出来的顽皮。安嘉宜只觉着全身惊悸,忍不住轻呼出声。 幸好周予浵只是含在嘴里,拿舌头舔舐着,并伸手握着嘉宜另一跳脱的柔软温柔的抚慰着。 嘉宜只觉着周予浵的舌尖撩起许多轻痒难耐,又觉着周予浵的头毛茸茸的抵在她胸前真是怪异,便忍不住伸手使劲拽了拽周予浵的头发。 周予浵含糊不清的怒哼了哼,倒愈发让嘉宜觉着他象一只小狗或是在吃奶的孩子,这想法让嘉宜出了气,便在鼻子里轻笑了一声。可周予浵手上猛得一捂,口中轻轻一嘬,便让嘉宜求了饶,安嘉宜只觉心口一堵,接着一股刺痛夹着麻痒,直窜脑际,忙惊呼道:“不要!”便伸手去推周予浵的脸。 周予浵却似乎得到了鼓励和指引,伸手将安嘉宜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捧着她的身子,专心的吮吸着她胸前的柔软,并不时的猛嘬一口,那种尖细的痛楚伴随着莫名的快意一波一波的直窜闹脑际,让安嘉宜无可抵挡。 嘉宜奋力的扭动身体避让着,求饶着,她怕周予浵误会了她的意思,只一迭声的闹道:“不要…啊真的不要…真的真的真的…不要。” 过了许久,周予浵才似终于领会了嘉宜的意思,也松了口。 安嘉宜长出了口气,闭目均匀着喘息,只觉着全身脱力。 周予浵却瞥见另一只白兔无辜的瑟缩着,便拿指尖轻刮了刮顶端的红蕾,低低叹息了声,又温柔的含在了嘴里,吮吸轻嘬着。 安嘉宜方出了口长气,便再也接不上,只瘫软在周予浵的手心里,一迭声的低声求饶着:“求求你…求求你…” 这一声声如雨打芭蕉,终于也打湿了周予浵的心。周予浵放 第 41 部分 弃了口中的猎物,将安嘉宜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嘉宜,你求我什么?” 嘉宜却不答话,只紧闭着双眸,满脸红晕,鼻中细微的呼吸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周予浵以为她这是任君采撷的意思,便隐忍的轻叹口气,将嘉宜打横抱到了卧室。 可等两人扑倒在了床上,嘉宜仍是盍目不醒。 周予浵有些疑惑,难道还没奔正题,嘉宜就丢了么?看着自己不得纾解的欲望,周予浵有些哭笑不得,便轻拍着安嘉宜的脸颊,唤着:“嘉宜,嘉宜…” 安嘉宜抱着坚定的非暴力不合作主义信念,默默的自我催眠:“睡着了,睡着了…” 周予浵见安嘉宜神态愈发的安详,不由心生几分怀疑。 周予浵挑了挑眉,便动手帮嘉宜脱起了衣服。 安嘉宜对周予浵不需要自己配合,就能如此迅速而娴熟的将自己的衣服脱掉深表佩服,这厮真是专会脱女人衣服的! 安嘉宜正暗自咬着牙,忽然听到周予浵轻声失笑道:“嘉宜,你的内裤正是可爱!” 安嘉宜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嘉宜时常喜欢买一些带卡通图案的内衣,如果没记错的话,嘉宜知道自己今天穿的是一条印着小猴子的紧身三角短裤。 安嘉宜有些害羞,却仍尽量的保持着坦然的平躺姿势,只是心里暗自腹诽,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帮忙盖被子,只不过是卡通图案罢了,至于这么好笑么?真是有代沟啊。 安嘉宜闭着眼,却隐隐的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压力,心想一定是周予浵正俯身在看着她,忙默默的念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禅定口诀。 那压力渐渐消解,安嘉宜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周予浵好整以暇的悠然问道:“嘉宜,你内裤上面这只小猴子溜了好多口水,你说它是馋什么了?” 安嘉宜愣了一秒种,迅速意会了周予浵话中的意思,不由大羞,翻过身来趴在床上,便去扯身下的被子来盖。 周予浵冷笑,果然是装睡,安嘉宜竟然这么不厚道的跟他玩这一手! 周予浵迅速跪坐在床上,压住被子,拿手指轻弹一下安嘉宜的某个部位,笑道:“这两只小猴子倒是吃得嘴巴鼓鼓的了,原来好吃的都让它们俩吃了。” 安嘉宜恼羞成怒,顿时忘了非暴力不合作主义的基本原则,伸腿便猛扫了周予浵一脚。 周予浵猝不及 防,倒在了嘉宜的两腿之间。 周予浵双手摁住了嘉宜的腿,便顺势亲吻起了嘉宜大腿内侧的肌肤,那是女人身上最柔嫩的肌肤,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安嘉宜只觉着周予浵来回亲吻咬啮着她枝桠内侧的肌肤,这已让她惊喘不已,可最折磨人的是周予浵高耸的鼻子,犹自喷洒着惑人的热气,紧抵着她的花核,也随着他这来回的亲吻,研磨着她最敏感的神经。 安嘉宜紧咬着唇,死死关住随时可能迸发出的尖叫,全身的力气都凝在紧绷的脚尖上,支起身体在床上游移着,想躲过那折磨。 可周予浵的亲吻和那鼻尖的研磨却愈发恶意,安嘉宜只觉着那种麻痒的快意如电流般击得她阵阵轻颤,却残忍的停在了临界点上,让她保留着意识,不得解脱。 嘉宜终于松开了紧咬的唇,破碎的呻吟声从齿缝中流出,像幼兽的悲鸣。 犹如一个久病的人回光返照,安嘉宜攒起全身仅剩的力气,凹坐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周予浵的头发,可在那一霎那间,却不知是要把他拽开还是摁得更死。 可那气力也就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只撑了那一刹那的功夫,安嘉宜便颓然的躺倒在了床上,哀哀的低声唤着:“周予浵…周予浵…周予浵……” 周予浵听到嘉宜的低唤,犹豫了下,仍大发慈悲的欺身上去问道:“嘉宜,你叫我?” 周予浵的衣服靠在安嘉宜的身上有种凉凉的感觉,安嘉宜无力的躺在周予浵的臂弯中,哀哀的看着他,眼神犹如最无辜的幼鹿。 周予浵微抿唇角,笑了笑,拿头抵着嘉宜的前额,悄声问道:“嘉宜,你是不是…想要我了?” 安嘉宜的手抵在周予浵的胸前,手指隔着衣服死命的抠着周予浵,却不说话。 周予浵拿起安嘉宜的手,往下探去,口中悄声蛊惑道:“嘉宜,放它出来。” 安嘉宜此时才意识到周予浵仍是衣冠整齐,不由心中大恨,便伸手过去,拉开拉链,放那凶物出来。 周予浵仍在诱惑着:“嘉宜,握着它。” 安嘉宜犹豫了下,伸手将那凶物握在手中,瞪着周予浵,狠命的紧握了一下。 周予浵低吼了一声,满脸涨红,嘉宜吓得忙撒了手。 周予浵咝咝得倒吸着凉气,咬牙切齿问嘉宜道:“你确定是要我交待在你手上?” 安嘉宜紧闭上眼,不说话。 周予浵气得牙痒,直起身来跪坐在床上,迅速的解除了彼此间的一切束缚,便双手抓住嘉宜的腿,纵身狠狠挺入到了嘉宜的身体里。 安嘉宜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却惊觉这呼声中有丝异样的情绪,忙紧闭上双唇,拽过半边被子蒙在头上。 周予浵低声笑了笑,便迅猛有力的抽插了起来。他这一阵来势如狂风骤雨,终于舒解了嘉宜体内的空虚,嘉宜张嘴咬着被子堵住了口中破碎的声音,身体内的欲望却冲破肌肤的束缚突围而去,嘉宜觉着自己是一叶无人的小舟,无力自持,只静待最后的浪潮将自己卷走。 可眼见着水涨船高,快要决堤时,这攻势却忽然嘎然而止。 嘉宜脸上的被子被掀了开来,露出了周予浵的脸,安嘉宜轻叹着气。 周予浵笑道:“嘉宜,你别把自己闷死了。”便低头亲吻着嘉宜的脸和唇。 安嘉宜听他这声音说不出来的精神,这亲吻也有绵绵无绝期的迹象,不由暗自打了个寒战,周予浵也跟着哆嗦了一下,便又热烈的律动了起来。 快意的浪潮重又席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安嘉宜觉着她似乎已看到了彼岸的佛光,却又怕这浪儿再次将她搁浅。 神迷意乱中,安嘉宜无意识的叫道:“快点…快点…”快点给我,然后结束吧…… 可她的叫声却让周予浵更加兴奋,周予浵猛烈的穿刺着,看着身下的人儿嫣然绽放,到了极乐的顶峰,周予浵只觉着有说不出的满足。 所有的兴奋和快意忍耐到最后一刻,终于到了极限,周予浵一泻如注,磅礴而出,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嘉宜。 所有的浪潮终于退去,只留下两个相拥的人,周予浵伏在安嘉宜的颈窝处,抖动着,轻声道:“嘉宜,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所幸此刻安嘉宜仍魂游太虚,并没听到他这骇人的提议,倒也睡得分外坦然。 界线 早上,周予浵起床下楼时,杨阿姨已经在楼下忙开了,周予浵笑咪咪的招呼道:“杨阿姨,早。” 杨阿姨有些抱歉的问道:“周总早,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杨阿姨一直是那种做事谨小慎微,又很尽心尽职的人,周予浵摇头笑道:“没有,您够轻手轻脚的了。” 杨阿姨轻舒了口气道:“我看门厅的鞋就知道你们没出门,还怕动静太大,吵到你们了。” 周予浵微笑着安慰道:“没有的事儿,我是自然醒的,嘉宜看样子还要睡一会儿,您只要不是打雷,估计她暂时还醒不了。” 杨阿姨听了这话彻底放了心,瞧着周予浵倒比平时可亲了许多。虽然说周予浵小的时候,杨阿姨也照顾过他好几年,但中间隔了多少年没见过面,早已经生分了。倒不比他妈,虽说也是多少年不见了,但不时还是有些书信电话联系的,虽然如今彼此身份悬殊更大,但杨阿姨这一声“张姐”也还是叫得顺口。 当日再见周予浵时,杨阿姨心里虽然是很高兴的,但瞧着周予浵总有些冷傲的样子,这往日的那声“小浵”就再也喊不出口了,便只客气的称他为“周总”。 “周总”平日话不多,态度上虽然很客气,但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杨阿姨便也自觉的划清了彼此的界线。其实她已经是抱孙子的人了,儿女如今都有正当工作,又随她老伴都是倔种,并不愿意她揽这侍候人的事。 可杨阿姨总想她不过是还当年的情罢了,倒也仍尽心尽力的做着该做的事,并不计较什么。 可话虽这么说,她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还是喜欢周予浵像现在这样,和她随和的多说些话的。 老年人心情好,便也会更唠叨,杨阿姨笑着问周予浵道:“我看厨房里还有大半锅粥,是安小姐煮的?你们两人怎么吃得了?” 周予浵笑着皱起了眉:“唔,我猜她是想煮多些,今天就不用麻烦了。” 杨阿姨也笑:“那我热点,给你吃了去公司?” 周予浵无奈的点头笑道:“好吧。” 杨阿姨也是过来人,看着周予浵的样子,便也明白了他这一日比一日随和的原因了。 杨阿姨热粥的时候想,张姐总说她这儿子没长性,这女娃要是能让周总定心在家喝上一个月的粥,这好事大概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周予浵并不知道自己在群众中口碑这么差,喝粥的时候,关照杨阿姨道:“杨阿姨,不麻烦的话,您帮嘉宜做个中饭吧,不然我估计她会吃一天的粥。” 杨阿姨连忙应承道:“不麻烦,不麻烦。”杨阿姨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问道:“安小姐,不用上班吗?” 周予浵淡淡道:“她从银行辞职了,想考博士,在家看书呢。” “博士?”杨阿姨张大了嘴,在老年人眼里,博士是很了不起的事儿,学习更是天下头等大事,杨阿姨热 心的说道:“以后我每天来帮她烧吧,反正中午他们都不回来,我一人也没事。” 周予浵由衷的赞道:“杨阿姨,您是个好人。”便喝完粥去了公司。 周予浵到公司时,叶盛荣已在他办公室恭候多时了。 叶盛荣看到周予浵便笑着调侃道:“安美人的魅力是真大啊!” 周予浵拍拍叶盛荣的肩道:“单身的人是体会不到两人世界的好处的。”便坐到了办公桌前。 叶盛荣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别整的自己一副堕入情网的样子,您这也不是头一回二人世界了。” 周予浵笑,好心情的问道:“你在哪儿踢到门板了,来找我的茬?” 叶盛荣摊手道:“我没有,是小沈,昨晚还找我喝闷酒呢。” 周予浵皱眉道:“熙之还没搞定?” 叶盛荣感叹道:“小沈不是你,凌霜也不是安嘉宜。凌霜明确跟小沈摊牌了,小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想耽误小沈。小沈伤自尊了,可能会回去一段时间。” 周予浵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感慨道:“这两人可真是…”让他无语。 叶盛荣原本也没打算看到周予浵有什么内疚的意思,只是不疼不痒的提醒道:“你最近有些见色忘友啊,小沈说,他找你,叫你给推了。” 周予浵终于有了些抱歉的意思:“哦,他前晚是找过我,我跟嘉宜在一起,又不知道他这情况,就推了。” 叶盛荣忍不住问道:“小沈可是你老同学,安嘉宜真就那么好?” 周予浵一副情非得已的样子:“她前儿也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攘外必先安内嘛,回头我跟熙之打个招呼。” 叶盛荣知道这人大概已是没救了,便也懒得跟周予浵啰嗦,只跟他说起了正事:“昨儿凌军跟我聊城西那块地的事儿了。” 周予浵惊讶道:“他还没走吗?” 叶盛荣道:“他人在北京呢,给我打的电话。” 周予浵笑:“他跟你聊什么了?” 叶盛荣道:“就是城西今年几块地的招标价格,还有最近的行情。” 周予浵哂笑道:“他会不知道?” 叶盛荣叹气道:“所以我也想凌军是不是暗示咱们这次别跟他争了。” 周予浵挑眉问道:“他跟你明说了?” 叶盛荣连忙摆手道:“ 那到没有,凌军什么人,这种事他怎么会明着说?” 周予浵断然否定道:“那就是你多想了,这次是公开招标,有资格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两家公司。” 这话倒叫叶盛荣没法说什么了。 周予浵摇头笑道:“凌军还真杀过江了。” 叶盛荣试图打个圆场:“东北那边连着出事儿,正僵着,凌军也是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篓子里的意思,n城钢厂又刚叫他收购了,他在这边做房地产也就是稍带手的事儿。再说凌霜不也在这嘛。” 周予浵皱着眉不说话。 叶盛荣并不愿意见到周予浵和凌军闹僵,毕竟他服得也就这两人了,便试探道:“凌军要真有这意思,你让不让?” 周予浵愣了一下,淡淡道:“凌军要是当面跟我明说,我就让。毕竟我还叫他一声二哥。” 叶盛荣听了这话,暗松了口气。 城西那块地,标号g23,大概六万多平方米,位置比较偏,离规划中的地铁路线也比较远,可因为是今年最后上市的一块地了,又是n城第一次使用公开招标的方法拍卖土地,所以还是吸引了些眼球。 可在叶盛荣看来,这块地不过就是块鸡肋,和明年开春要招标的几块地是没法比的,那才是真正的肥肉。 要在叶盛荣看来,周予浵为这么块鸡肋和凌军弄僵并不值得,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要不是周予浵死活看不上凌霜,那本来应该是一家人的。 可叶盛荣也知道周予浵的脾气,这些话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他也就只能暗地里调和调和。 如今周予浵既然这么表态了,就还是念旧情的,叶盛荣一宽心,也就说了实话:“那块地也不怎么样,就你说的,让给凌军也没什么,咱们明儿开春的招标再拿鱼就行了。” 周予浵笑了笑,这种看人眼色,自作多情的事,他还没打算做,便开口道:“你都说了凌军他不是说这话的人,你还叨叨什么?” 叶盛荣听了这话,便有些摸不清周予浵的态度:“你意思是?” 周予浵懒洋洋的说道:“这毕竟是n城第一次公开招标拍地,咱们少不得也要试试水的,到时候陪二哥举举牌子呗,反正六万多平方的地,底价一亿出点头,这点盘子,你还怕二哥举不动牌子?” 叶盛荣听了周予浵的话,更糊涂了,也不知道周予浵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可他该说的话 第 42 部分 已经说了,至于凌军和周予浵两人到底是战是和,本来他也管不了。叶盛荣既然这么想着,便笑着打了个哈哈道:“反正招标的事儿你亲自坐镇,我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烦不了你们那么多了。”就昂首出了周予浵的办公室。 周予浵看着叶盛荣的背影微微一笑,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那到底是做那个子高的,还是情愿做那矮子呢? 周予浵有些遗憾的想着,很显然,凌军和他一样,都是宁愿做个子高的人。 这想法让周予浵有些郁闷。对于凌军,周予浵年少时还是很佩服过的,虽然如今这佩服已被漫长的岁月稀释得所剩无几了,周予浵也还是看不出两个人有对抗的必要,可如今的情势也只有在商言商了。 周予浵无端的有几分意兴阑珊,于是便起了散散心的念头。 吃晚饭时,周予浵和安嘉宜商量道:“嘉宜,我们周末去骑马好吗?” 安嘉宜立刻回绝道:“不行,我周末要回家。” 周予浵盯着安嘉宜看了一眼,低头喝粥,过了一会儿,才闲闲的问道:“带我去吗?” 安嘉宜只觉着这粥咽起来真是费劲,暗叹了口气,对周予浵道:“我跟你说过的,不太方便。” 可周予浵却似乎得了健忘症,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安嘉宜皱眉,有些研究的意味的看着周予浵。 好话从来是用不着说两遍的,所以必须要重复的话大概都不是什么好话。 安嘉宜沉默了下,决定后退一步:“我爸我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你突然上门会吓着他们的。” 周予浵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怎么你说得我象老虎一样,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安嘉宜含糊道:“过一阵子,看情形吧。” 周予浵沉默的喝粥,过了会儿,忽然又问道:“那我下个周末约你去骑马,你方便吗?“ 安嘉宜迟疑了下,回道:“我不喜欢骑马。“ “不喜欢?”周予浵有些惊讶,那上次在马场见到的那个欢欣雀跃,活蹦乱跳的人是谁? 周予浵只觉着心底有些邪火“噌“就轻易窜了上来,便微笑着打听道:“是以前就不喜欢,还是以后都不打算喜欢了?” 安嘉宜轻屏着呼吸,周予浵是吃错药了吗?还是故意找茬? 安嘉宜 忽然决定实话实说,便看着周予浵问道:“周予浵,骑马并不是件让我愉快的事儿,你…非得让我去吗?”要说就说吧,一切都说开也好。 可周予浵不动声色的看了斗志昂扬的安嘉宜一眼,却顾左右而言他,貌似很有兴趣的笑问道:“那你喜欢滑雪吗?过些日子,我们去瑞士滑雪好不好?” 安嘉宜其实也不是真的愿意找不痛快,顿了一下,便借坡下驴道:“好吧,可是我不会滑雪啊。” 周予浵微笑:“我教你啊,我们圣诞的时候去吧。” 安嘉宜从善如流,点头同意。 晚饭终于还是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半夜,嘉宜忽然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周予浵没了人影。 嘉宜在夜色中静默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人却越来越清醒。 安嘉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起了床,卧室里的卫生间里并没有人。 嘉宜拉开了房门,发现楼下灯火闪亮。 嘉宜犹豫了下,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却愣在了半道。 楼下穿着睡袍的周予浵正头戴着耳机,坐在沙发在看电视,怀里却赫然抱着个饼干桶,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安嘉宜看过的最无害的、也是最滑稽的周予浵了。 嘉宜忍不住笑了起来,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周予浵身边,猛拍了他一下道:“嗨!你是老鼠吗,半夜还偷吃!” 周予浵给安嘉宜吓了一跳,忙摘掉耳机问道:“你怎么醒了?”说着便顺手递给嘉宜一块饼干道:“你是不是也饿了?” 嘉宜好笑道:“我又不是老鼠,半夜还偷吃。”便坐到了周予浵的身边。 周予浵含笑看着嘉宜,很有些委屈和无奈的抱怨道:“嘉宜,晚上只喝粥根本不抵饱,还容易起夜。” 也许是对晚饭桌上的事略有歉意,也许是半夜里,人的思维都不是太警醒,安嘉宜脱口而出道:“那我明天做饭吧。” 周予浵有些惊喜:“真的?” 安嘉宜已经后悔:“我可不会烧菜,不好吃你别找我。” 周予浵有些惊奇的说道:“我以为你只答应做米饭呢,原来还有菜吗?” 安嘉宜恼羞成怒,严重警告道:“周予浵…” 周予浵连忙表态:“行,只要是你烧的,我都会吃的,熟了就行…好吧,不熟也吃。” 安嘉宜无语。 周予浵笑着搂过了嘉宜,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嘉宜,我今天有些心烦,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烦的。”他这话虽然无头无尾,嘉宜却仍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安嘉宜很想跟周予浵说,高博对她而言,并不是黑板上写错的字,轻轻一擦便可以没了踪影的。 有些事,她需要更多的时间;而还有些事,她希望他能永远不要碰。 可嘉宜终于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靠在周予浵的怀里。 听着周予浵有力的心跳声,安嘉宜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对周予浵,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心底的那条三八线,可于人于己,这其实都不是件明智的事。 家庭研讨会 转天就是星期五,一早上安嘉宜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提醒她晚上下班后回家,嘉宜懵里懵懂的答应着。 嘉宜妈妈听声音就知道嘉宜刚起床,便批评道:“嘉宜,你这会儿才起床,肯定又是早饭不吃就上班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也要学着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才行。” 安嘉宜越听越心虚,只觉得回家要坦白的事情还不少,偏偏周予浵也坐了起来,咬着嘉宜耳朵悄声问道:“你妈妈?” 安嘉宜忙拿胳膊肘支开周予浵,尽可能的用脆亮些的声音答应道:“妈,我知道了,晚上回去说吧。”便挂上了电话。 周予浵皱眉道:“你晚上就回家?” 安嘉宜有些郁闷的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想起晚上回家可能要面对的一切,安嘉宜便有些头大。 周予浵若有所思的问道:“嘉宜,你们家是不是你妈是绝对权威?” 安嘉宜愣了一下道:“我们家没绝对权威。”嘉宜觉着自己的妈妈并不象林新梅那样一定要在家里说了算。 周予浵听了嘉宜的话便笑了起来,嘉宜瞪了他一眼又补充道:“我们家谁都是权威。” 周予浵深表怀疑:“你意思是你在家和你爸妈平起平坐?”嘉宜接电话的样子看上去可不象。 安嘉宜想了想,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们家小事我是一把手,大事我是三把手,我爸和我妈一般会联合起来专政我。” 周予浵有些同情的伸手揉了揉嘉宜的头发:“真是个可怜的娃。” 安嘉宜听他话里满是戏谑的意思,便不服气的打落他的手道:“儿女在父母跟前不 都这样吗?难道说你在家还称王称霸的?” 周予浵笑了笑,也不答话,一脸高深莫测的自去洗漱了,只吃完早饭,临出门时抱着嘉宜磨蹭了会,叮咛道:“嘉宜,我们的事你回家后应该在你父母面前提一提了,你告诉他们总比别人告诉他们好,对不对?” 嘉宜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周予浵出了门,心里猛然意识到高博并没有把她的近况透露给她父母,一如从小到大的n次的事件中,高博会自动过滤掉那些他认为对嘉宜不利的事情,不让它们有机会呈现到大家的眼前。这想法让安嘉宜有些心酸。她再也做不回那个躲在高博身后的乖巧懂事的女孩了,嘉宜想,以后她要自己承担自己的生活了。 嘉宜是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回家的,甚至她还考虑了下周予浵的建议。 当然,嘉宜最终否决了这个建议。 嘉宜仍然决定信从自己当初的判断,从高博这个不可追的过去和周予浵这个不可测的将来的前后堵截中,把握住自己,另寻一条生路。所以沉吟到了最后,嘉宜仍然决定出国念书。 嘉宜知道自己仍会想起高博,也知道自己大概又爱上了周予浵。 可如今的安嘉宜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断不了的想念,也没有永远不变的爱情。 安嘉宜有些消极的想,人能把握的其实也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等安嘉宜回到了家,她便发现自己这想法仍是过于积极了。 为了避免可能的尴尬,安嘉宜是掐着比饭点晚一些的时间回家的。 可到了家打开门,安嘉宜惊讶的发现,坐在客厅里的,除了她爸妈还有高博一家。 安嘉宜硬着头皮上前一一打着招呼,嘉宜妈妈拉着嘉宜坐下,关心的问道:“怎么这么晚啊,路上堵车吗?” 安嘉宜哼了一声,表示了被你猜中的意思。 林新梅坐在边上,脸色本来就有些勉强,听嘉宜这么一哼,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高院长却和蔼可亲的表明了来意:“嘉宜啊,高伯伯和你林阿姨今天来,还是为了你和高博的事。” 安嘉宜听了这话,不禁扭头去看高博。高博很有些痛苦的看着嘉宜。嘉宜心里一颤,便垂下了眼帘。 高院长见了便道:“高伯伯知道你还不能原谅高博,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高博这次错得有些离谱。嘉宜,高伯伯也要跟你赔个不是,这话我跟你爸爸说过好多次了,可还 没机会当面跟你说。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高博这次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都怪高伯伯没把他教育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起码的定力都不具备。嘉宜,高伯伯对不起你啊。” 安嘉宜只觉得坐立不安,连忙道:“高伯伯您别这么说,您这话我受不起。” 高院长摆手道:“你受得起的,高伯伯今天来还有句话要对你说,就是请你再给高博一次机会。高伯伯也还是希望听你再喊我声爸爸。” 安嘉宜脸色一僵,眼圈有些发红,欲言又止道:“高伯伯,我…”嘉宜半张着嘴,转头去看高博,为什么会这样? 高博神色苦恼,看着嘉宜,声音低沉的说道:“嘉宜,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安嘉宜听了高博的话顿时呆住。 上次她和高博谈到最后,嘉宜告诉高博她和周予浵已住在一起了,不堪忍受的高博几乎是仓惶而逃。 安嘉宜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听到高博说,他还是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婚的?不是因为她对高博出轨的难以容忍和高博对她的猜疑和不信任吗? 安嘉宜几乎要哭了。 高院长看嘉宜的情绪有所松动,便接着语重心长、声情并茂的劝道:“嘉宜,高博这次在外面确实搞得一塌糊涂,那个女孩子我也不想再说长道短,可高博这次他确实是自找的麻烦,所幸经过我们多方面做工作,那女孩终于不再纠缠了。不把这残局收拾干净,高伯伯也没脸再跟你爸妈还有你提复婚这事。嘉宜,高博这次是真做错了,他也是真知道错了,这次的教训对他来说还是很深刻的,所以高伯伯今天来是想卖我这张老脸,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虽然已是入冬的天气,可安嘉宜仍是觉着背上直冒汗。安嘉宜双手交叉紧握在胸前,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院长跟嘉宜说完,便向安教授双手抱拳道:“老安,这次我可以给你写保书,高博不会再做对不起嘉宜的事了。” 高博也跟安教授和嘉宜妈妈道:“爸妈,这次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请你们二老原谅我这次。” 林新梅动了动身子,没说话。她今天来,只是少数服从多数。来之前,林新梅甚至把在医院里看到那公子哥亲嘉宜的事也掀了出来,奈何高博没一点触动。连高院长也只说,是高博好好的日子不过,才让人有机可乘。对着连成一条心的父子俩,林新梅只 得放弃强硬立场,保留观望态度。 林新梅唯一能聊以□的是,安嘉宜再怎么不好,总算是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还是能讲些道理的。 这一段时间来,和于丽丽的周旋,几乎让林新梅吐血。那丫头整个就是没理可讲,软硬不吃,而且是一会儿一变,一会儿坚持说她和高博之间不是钱的事;一会儿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三十万的流产赔偿费,说要给她妈治病。 到了,林新梅也没搞清楚于丽丽怎么突然消停的,也许是郭潇天请的人真得奏了效? 林新梅只知道于丽丽有天突然跟她说:“既然你们做到这份上了,我于丽丽也说到做到,再不会跟高博有任何瓜葛了。” 林新梅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她是一点都看不懂了。 可她这一叹气,屋子里气氛便有些微妙。 安教授轻咳了一声,也谨慎的开腔表态:“嘉宜,为人父母的,没有愿意看着儿女婚姻失和的,这一点我和你妈跟你高伯伯意见是一样的。” 高院长很是不满的看了林新梅一眼,林新梅会意,便皱了皱眉,说出了她的底线:“只要你们自己过得好,当父母的都没意见。” 一时间,所有人的意见似乎都和谐一致起来,于是大家便都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嘉宜,只等她一锤定音。 安嘉宜只觉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 在她家的客厅里,曾经举行过一次这样的研讨会,就是讨论高博和她必须得从速结婚那次。 所不同的是那次的会议是以嘉宜没什么反对权的形势,快速的通过了结婚的决议; 而如今,对于复婚的动议,安嘉宜显然获得了一票否决的权利。 可安嘉宜却只觉得恍惚。 这客厅里坐的,都是或曾是她生活中最亲近最密切的人,每个人都曾给过她关心和爱护,面对着眼前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安嘉宜觉得行使否决权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 而同意了他们的动议,似乎便可回到过去幸福的生活。一切都可以只当没发生过,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被小心翼翼的隐匿起来,就像一只走错时间的钟,将它调回正确的点上,便又可以滴滴答答有条不紊的开始新的计时。 这样的设想并不是没有诱惑力的,却又隐约隐藏着更大的危险。安嘉宜皱着眉,只觉着口干舌燥,连鼻尖上也渗出了汗。 高博看出安嘉宜的挣扎,便 以求恳 第 43 部分 的语气轻唤道:“嘉宜…”高博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两家人这么多年的交往和情分,高院长一直以来对嘉宜的偏爱和袒护,嘉宜对高院长的敬慕,再加上他和嘉宜这么多年的感情,所有的所有,高博一并压上,只赌安嘉宜能有一刻的不忍。 安嘉宜听到高博的呼唤,便也看了过去,高博神色忧伤,却又满是深情。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嘉宜的心中叫嚣着,他是爱你的,还是爱你的,一如以往… 安嘉宜张了张嘴,有些困难的开口说道:“高博…”可她刚开了个头,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这声音扰乱了嘉宜的思路,安嘉宜屏住呼吸,任手机响了几秒,终于还是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直接关了机。 手机关机的声音鼓舞了高博,高博满怀希望的看着安嘉宜。 安嘉宜手里握着手机,低着头扪心自问:“他还是爱你的,可你还是爱他的吗?像以前一样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答案是否定的,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无法逆转了。 高博可以迷途知返,甚至可以忍一切他以前所不能忍的事; 可嘉宜知道,她已无法从容转身,不露痕迹的重拾以往的生活了。 一旦错过,便是永远错过了,安嘉宜苦笑了笑,难道到了最后,凉薄负心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可即便真得如此,嘉宜也没想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安嘉宜叫停心中的纠结,宣布道:“我已经从银行辞职了,打算出国念书。其他的事情暂时都不想再多考虑。” 最先跳起来的是两位母亲,嘉宜妈妈惊呼道:“你已经辞职了?!” 几乎是同时,林新梅也反问道:“出国念书?” 好在两位爸爸还比较镇定,高院长道:“出国念书也是好事嘛,这跟你们妥善解决个人问题并不矛盾。”他看着安嘉宜一脸倔强的意思,暗叹了口气,补充道:“当然,冷静冷静,多考虑考虑,也是必要的。” 安教授看着女儿,没吭声。 高博只觉得这消息虽谈不上好,却也不是最坏。 只有嘉宜妈妈是真有些急了,今天这么好的台阶,这傻丫头不知道借坡下驴,还说什么出国念书? 可嘉宜妈妈急归急,却也没忽略林新梅的冷鼻孔出气,便强捺住着急心情,只说了句:“嘉宜,这事你是要多冷静多考虑。” 安嘉宜死咬着唇,不再说话。 高院长见了,便打圆场道:“这些事情都不急在一时,总要有时间给嘉宜多考虑的。嘉宜,你的思想负担也不要太重,只要你觉着好,高伯伯都支持。啊,高博都得往后排,哈哈…” 高院长在爽朗的笑声中,起身告辞。 等高博一家人走了,嘉宜妈妈便拉着嘉宜道:“嘉宜,你真得要辞职念书?” 嘉宜“嗯”了一声,便走到安教授面前道:“爸爸,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安教授点头表示认可。 嘉宜妈妈是真急了:“你跟着瞎掺乎什么?出国念书,念几年?高博能等你吗?你再念多少年书还不是要嫁人?嘉宜,女人这一辈子婚姻幸福才能真得幸福。” 安教授却不以为然:“就是你这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心理害了嘉宜,高博要是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了,那他还是不成熟。就算他不等,嘉宜就碰不上合适的了?我不信我女儿没人要。” 嘉宜妈妈气道:“你真是越老越发书呆子气了。女孩子的青春能有几年?” 安教授千年难得的发了火:“嘉宜两岁我就教她识字,三岁她就能背唐诗三百首,五岁就跟你去学校上学,她上大学,考研究生,这些年我们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血,是为了让她有一天只能凭年轻漂亮绑住老公的吗?” 嘉宜妈妈叹气道:“可女人总是女人啊。” 安教授不耐烦的说了句:“偏偏就是你们这些女人最看不起女人,我的女儿不比别人家的儿子来得轻!”说完便甩手进了书房。可不过两份钟,安教授便又出来问嘉宜妈妈道:“今天不管晚饭嘛?” 嘉宜妈妈没好气道:“谁规定晚饭一定是女人管的?” 安嘉宜看着一脸窘相的安教授,噗嗤一口笑了起来,眼含泪花道:“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所以我一定会让自己幸福的,就算仅仅是为了你们。 狭路相逢 星期六,嘉宜起床时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便推开书房的门,安教授果然正坐在电脑前。 嘉宜问道:“爸,我妈呢?” 安教授向安嘉宜头也不抬道:“你妈刚刚去买菜了。” 安嘉宜“哦”了声,便自取洗漱吃早饭,可还没等她早饭吃完,门铃就响了。 安嘉宜以为是她妈妈买菜回来了,忙跳起来去开门,可门口站的却是高博,嘉 宜不由愣了一下。 高博看着嘉宜,苦笑道:“怎么,不欢迎?” 嘉宜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以为是我妈回来了。” 高博轻松口气,对嘉宜道:“嘉宜,我有些事想问你,我们出去谈好吗?” 嘉宜不知道高博还要问她什么,却没多做犹豫就答应了,只推开书房的门跟安教授说了声:“爸,我出去啊,一会儿回来。”就拿了外套,和高博下了楼。 周末,家属区来往的人也比较多,不时有相熟的人跟他们打着招呼:“高博嘉宜回来啦。” 高博也微笑着一一回应道:“是哎。”一如他和嘉宜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嘉宜默默的随着高博从家属区一直走到校园。 高博却也不吭声。n大的家属区和校园对他和嘉宜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这里记录了他们所有温暖甜蜜的时光,随意一个地方都留有他们旧日的回忆。 和嘉宜两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散着步,这让高博有种久违的惬意的感觉。 终于,还是安嘉宜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高博,你不是要问我事的吗?” 高博皱了眉,终于切入正题:“嘉宜,你出国是和他一起去吗?” 安嘉宜断然否认道:“出国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他没关系。” 高博没吭气,只觉得从嘉宜口中吐出的那个“他”字带了些回护的意思。 安嘉宜继续补充道:“我要出国这事,他还毫不知情。” 高博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没告诉他?你们不是住一起了吗?” 安嘉宜扯出一个微笑:“我怕我告诉他我会走不成。” 高博蹙眉道:“嘉宜,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怕他?” 这是个嘉宜没寻思过的角度,安嘉宜笑了笑,没说话。是怕的,怕他不放她走,更怕她自己会忽然不想走了。 高博长出了口气,忽然说了句:“不过才三个月而已。” 安嘉宜不解的偏头看着高博。 高博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嘉宜:“嘉宜,你认识他不过才三个月而已,就算是阴差阳错让你爱上了他,能有多爱?真得能深过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吗?” 嘉宜皱眉想了会,终于说道:“其实…是深不过的。” 高博惊喜的叫了声“嘉宜”,便双手抱住了安嘉宜 的肩头。 嘉宜认真的看着高博:“高博,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爱我,也从来没想过你还会去找别的女人,我以为我们是一定可以天长地久的,我甚至都想象过我们做阿公阿婆时的样子;可是和他在一起,这些我都不敢肯定,我也从不想将来会怎样?” 高博有些狼狈的求饶道:“嘉宜,我知道,我知道于丽丽的事伤了你的心,可是嘉宜,我真得是知道错了,以后也永远不会再犯了,你真得不能信我一次,原谅我这一次么?” 嘉宜觉着眼中有些潮气,便低头使劲得眨了眨眼,才开口道:“高博,我相信你,也原谅你,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高博有些激动的捏着嘉宜的肩膀,问道:“嘉宜,为什么回不去?于丽丽根本不是问题,你和周予浵的事我也不会计较的,你明明跟他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嘉宜看着高博,并不退让:“因为我们就算不能相爱了,至少彼此也还是相知的,我知道你是真得想不计较我和周予浵的事,可是高博,你不可能做得到的,就象我到今天依然不愿意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一样;而你,高博,你也知道…早知道我的心已经走远了。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一起?至于我和他,那是另一个问题,这也是我想一个人出国念书的原因。” 高博看着一脸倔强的安嘉宜,忽然意识到嘉宜已不是那个怕痛,爱撒娇的小女孩了。 高博痛心的问道:“嘉宜,你宁愿一个人漂洋过海的去逃避,都不愿再回到我身边?” 安嘉宜解释道:“也不全是逃避,高博,继续深造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高博冷哼了一声,道:“你以前可从没说过出国,嘉宜,你连个鸡蛋都煎不好,出国怎么办?” 安嘉宜笑了一下,眼泪却迅速的涌到了眼角。这就是高博,纵然气她怨她,却也还是担心着她。 高博是爱她的,只是,却是以他的方式爱着她,在高博眼里,嘉宜一直还是那个牵着他衣角的小女孩。 安嘉宜吸了下鼻子,笑着跟高博说:“高博,我已经在学烧饭了。” 高博的心刺痛了下,也笑道:“看来是我没口福。” 嘉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强笑着说道:“现在还很不成样子,高博,等我能烧一桌好菜的时候,肯定会请你到我家大吃一顿的。” 高博苦笑道:“是么?”他怕是真得不会有这等口福了。 “当然。”嘉宜坚定的保证道。就算是从五岁那年算起,高博和她也曾相伴过十八年的快乐时光,嘉宜以为,无论何时他们至少还可以是亲人和朋友。 高博笑了笑,如果他们无法复合,他又怎么可能还到嘉宜家里吃她烧的菜?那样的场面高博想都不愿去想。可他也不想去纠正嘉宜。只默契的随嘉宜往回走。 两人走回了家属区没多久,嘉宜就一眼看见了周予浵的黑色宾利正停在路边。 安嘉宜只觉得大事不好,忙跑到车边透着玻璃往里看,里面空无一人。 安嘉宜只觉得哭都哭不出了,直起身便火急火燎的往家走。 高博快步跟在嘉宜身边问:“你让他来的?” 嘉宜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爸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想着周予浵和她爸妈两相碰面后的情景,嘉宜想这次她是死定了。 安嘉宜几乎是小跑了起来,高博也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跟着。 这两人正赶着路,忽然从路边上一排住宿楼前斜插出一人招呼道:“两位,请问43栋国际商学院安教授家怎么走?” 安嘉宜惊魂未定的站住了脚,只庆幸n大住宿楼排号的诡秘性深具奇门八卦的功效,当然山墙上爬满的爬上虎也是绝对的功臣。 安嘉宜看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的周予浵,很没好气的上前问道:“你来干什么?” 周予浵意味不明的看着安嘉宜,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有条不紊的说道:“我和安教授的女儿正在谈婚论嫁,今天特地来拜会安教授夫妇,征求他们的意见。” 安嘉宜扑到周予浵跟前,抓着他西服前襟,咬着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要过一阵子的吗?周予浵,你干嘛?!” 高博看着安嘉宜象燕子一样扑进了周予浵的怀里,心中一阵钝痛。没错,他是做不到安之若素,他也不信有人能做到,除非是到了哪一年哪一天真得不再爱的时候才能不介意吧。 高博觉着站在路边一时进退维谷,却听身后有人叫道:“高博,怎么站路上发呆啊?” 高博回头,愣了下道:“妈,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菜啊?” 安嘉宜惊慌失措的对周予浵道:“是我妈!” 周予浵犹如隔岸观火:“是么?还真巧!” 安嘉宜忽然想起一句话 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想拉着周予浵躲起来,却听身后她妈妈很是惊奇的叫了声:“嘉宜?” 周予浵看着哭丧着脸的安嘉宜,恨铁不成钢的低叹了声:“嘉宜,这事很简单的。”说着便十指紧扣着嘉宜的手,上前招呼嘉宜妈妈道:“安伯母您好,我是周予浵。” 嘉宜妈妈看着周予浵和嘉宜,脸上表情风云变换,口中打着哈哈道:“啊,哈,你好…” 嘉宜妈妈瞄了一眼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心里灵光一闪,忙问道:“啊,嘉宜上次生病是不是你送的医院?” 周予浵谦虚道:“对,上次偶然碰到嘉宜生病就送她去了医院,后来出差,都没能去医院看她。” 嘉宜妈妈总算捋顺了头绪,原来是上次送两个大花篮的那主儿:“上次多谢你了”。 嘉宜忙跟她妈妈说道:“妈,那个我们有点急事要出去,你先回去吧,爸在家等你呢。” 嘉宜妈妈有心问个究竟,可看着已转身离去的高博,便知道这事急不得,也错不得,只好顺水推舟的说道:“啊,你们有事先去忙吧。” 周予浵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道:“安伯母,那再会了。” 嘉宜妈妈忽然觉着有些抱歉,便说道:“有空来家里坐啊。” 周予浵笑着只说了一声“一定”,便被安嘉宜给拽走了。 争吵 周予浵打开车门,上车,点火发动车子,才一边倒车一边问坐在了他身边的安嘉宜道:“安小姐,你确定是和我有急事要办吗?” 嘉宜听周予浵这口气,约莫知道他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可是如果不是他自说自话的跑过来,本来他大可不必惹这闲气生的。 所以安嘉宜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抱歉和内疚的,便只看了周予浵一眼,并不理他。 周予浵将车缓缓开出n大,安嘉宜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周予浵偏头看了安嘉宜一眼,貌似好意的提醒道:“我刚才看你和高律师匆匆忙忙的好像赶着去办什么急事,你这么出来没关系吗?” 安嘉宜斜眼看了周予浵一下:“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车,怕你摸到我家去了,我和高博才急急忙忙往回赶的。” 周予浵笑,点头道:“噢,原来你们本来一早出去散步的么?” 嘉宜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憋气,可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道:“高 博找我谈点事儿、” 周予浵冷哂道:“昨晚一晚上还没谈完?今天一早又接着谈?” 第 44 部分 安嘉宜急道:“昨晚…”可嘉宜突然意识到周予浵这不过是在审讯加诱供,想起高博问得那句“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怕他?”安嘉宜冷哼一声,很硬气的闭上嘴,不再解释。 周予浵看安嘉宜欲言又止,便警告道:“安嘉宜,你最好别说什么手机没电了之类的理由,你那手机充完电了还是我拔下来的!” 安嘉宜气恼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说!”难道她非得给他个解释不可么?谁规定的? 周予浵看了安嘉宜一眼,原来嘉宜是无可奉告的意思么?很好!周予浵也不再吭声,只专注的开车。 过了会儿,嘉宜见周予浵的车直往东郊开,便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周予浵沉默了会儿,勉强开口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要去俱乐部骑马的么?” 安嘉宜急道:“可是我没说要去。” 车到了十字路口,恰好遇到红灯便停了下来。 周予浵斜靠在驾驶座,左手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侧身看着嘉宜,淡淡说道:“所以我今天约了别人。” 安嘉宜忍不住转头紧看着周予浵,却见他黑黝黝的双眸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似在挑衅,又象在审视。 安嘉宜只觉着有些心慌,正要顶不住的时候,绿灯来了,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摁着喇叭。 周予浵不得已放弃了这种无声的对抗,将车猛得开了出去。 安嘉宜在“弄清周予浵和谁约会”和“装傻充愣,逃之夭夭”这两个念头中天人交战了一会,终于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了后者,便小声说道:“那我回去了。” 可也许是嘉宜的声音太小了,周予浵好似压根儿没听见,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将车开得越来越开。 安嘉宜酝酿了会儿情绪,暗自清了清嗓子,便再次以更响亮些的声音,清晰明了的说道:“你去骑马吧,我想回家,你在路边将我放下就行。” 周予浵还是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 安嘉宜大声道:“周予浵!” 周予浵专注的看着前方,只拿眼角扫了安嘉宜一眼,冷冷道:“安嘉宜,这车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安嘉宜心说:“我不上车,你能自己走吗?”可嘉宜发现前面岗亭上正站着个交警在执勤,便也知趣的不再说话。 等车终于开出城区,驶入郊外林荫大道时,安嘉宜前后看了看, 确定没什么交警和可疑人物,这才耐着性子和周予浵商量道:“这儿没警察了,这下你总能停车了吧。” 周予浵紧闭着唇,脚下的油门又加了把力,车子便开得越发的快了起来。 安嘉宜见两旁的树木飞一样的向后掠去,不由轻声道:“慢点,你开慢点。” 周予浵却不理她,只将车一直开进了泉山俱乐部的大门。 安嘉宜看着这似曾相熟的一切,心里有些恍然,便叹气道:“你干嘛偏要我来这?” 周予浵的耐性终于用完,便猛得踩了下刹车。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车子便远远停在了俱乐部的大楼前,也宣告了战争正式开式。 周予浵扔开手中的方向盘,猛得逼近安嘉宜,愤然道:“你就这么不想来这儿?” 安嘉宜直觉着周予浵这忽然而至的怒火很有几分骇人,却仍壮着胆子问道:“怎么了?” 安嘉宜中气不足的声音消减了周予浵的几分怒气,周予浵凝视着嘉宜,捺了捺性子,有些疲倦的问道:“嘉宜,你为什么不愿意来俱乐部?又为什么不愿意我到你家?” 这两个问题明明都回答过不止一遍了,安嘉宜也觉得有些累了,便简单扼要的回答道:“我不想骑马,你到我家暂时也还不方便。” 周予浵冷笑道:“不方便?为什么我没觉得?你妈妈刚刚我也见了,她态度很正常嘛,也没见吓着她啊。嘉宜,其实是你自己不愿意我去见你父母,你别再找理由了!” 稍稍平息的怒火,腾得反扑回来,周予浵猛得迫近安嘉宜的脸,狠狠说道:“你不愿意来俱乐部是因为你和高博去这儿玩过,甚至还碰到过我;你不愿意我去n大,不愿意我去你家,因为你心里还觉得那是你和高博的地盘。是不是?所以你才坦然掐了我的电话,今天还没事人似的陪高博散步谈事,所以你才见了鬼似的把我从你妈面前拉走。安嘉宜,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安嘉宜听着周予浵这话,虽觉得字字戳心,一时倒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白着脸看着周予浵,却说不出话来。 周予浵却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安嘉宜,仍继续逼问道:“安嘉宜,你不会到今天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应该放在哪边吧?嗯?我会干些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吗?那我们在一起算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是彼此能感受到的,难道我所觉得的快乐的时候,我感到幸福的时候,你真得一点都没有 感觉吗?” 在周予浵的狂轰滥炸下,安嘉宜结结巴巴的终于说了实话:“我…我不知道,也…也从来不确定。” “不知道?不确定?”周予浵几近愤怒的重复着。 安嘉宜缩了缩了脖子,直觉得周予浵口鼻中喷出的温热的气息都危险得仿佛带着毒液。 出于自保的心理,安嘉宜试图将事态缓和一下:“是知道的,但不太确定。” 虽然只改了一个字,却还是具有神奇的安抚效果,周予浵气极反笑,点头赞许道:“安嘉宜,你总算还没有鸵鸟到家。” 安嘉宜却不太服气,对于离婚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嘉宜觉得自己一直是以理智客观的态度在处理的,而周予浵才是主观武断还霸道的那个人。 尽管如此,安嘉宜仍希望和他保持良性沟通,便开口道:“周予浵,我和高博已经离婚了,但是仍然会保留一定必要的交往,你要因为这个看不开,纯粹是自找烦恼。” 周予浵冷酷的反唇相讥道:“嘉宜,看不开的是你,自找烦恼的也是你。俱乐部的马场也好,n大的校园也好,甚至是你家也好,嘉宜,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最私密最亲近的并不是这些地方。” 安嘉宜不敢置信的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继续顺着原有的思路说道:“嘉宜,你不觉得高博介意的话也是更介意现在和你上床的…” 安嘉宜不等周予浵说完,就毫不犹豫的扇了一记耳光过去。 清脆响亮的声音截断了周予浵的推理,周予浵愣了一下,便愤怒的低声咒骂道:“见鬼!你这该死的…” 这是周予浵平生第二次被人扇耳光,而该死的安嘉宜这次甚至都没喝醉。 周予浵怒火冲天的看着安嘉宜,一时倒也不知道是把她拍死好还是掐死好。 安嘉宜也死撑着一口气的看着周予浵,嘉宜敏感到周予浵来者不善,可车门已锁,她也无处可逃。 周予浵只犹豫了一下,便向嘉宜扑过来。 安嘉宜急中生智,主动抱住了周予浵,将脸死死的埋在了他的怀里。 于是前一秒钟还好像仇深似海的两个人,现在倒无比真诚的抱在了一起。 周予浵低头看着埋伏在他怀里的安嘉宜,有些哭笑不得,便咬牙问道:“你妈妈没教过你,女人跟男人动手动脚的很容易吃亏吗?” 安嘉宜头埋在周予浵的怀里,只觉着委屈和伤心,便闷声质问道:“原来这就是你看重的,你就只看重什么上床?” 周予浵冷哼一声,可也知道安嘉宜弄拧了他的意思,火气便也没那么大了。 周予浵伸手在嘉宜的短发里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拽着嘉宜的头发,把她滴溜起来的魄力。 周予浵知道嘉宜就这么死赖在他怀里,不过是安氏鸵鸟的应急反应,可他也到底舍不得这个温软的怀抱。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周予浵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便伸手抱着嘉宜的背解释道:“我说的是高博,哦,也不全是,我只是拿他做个比方,让你别有的没的那么多顾忌,毕竟你和他已经离婚了。至于我,嘉宜,我要的是你的心。”这是最自说自话的栽赃陷害,也是最明目张胆的自我漂白,可惜并不成功。 安嘉宜忘记了危险,抬头看着周予浵,哂笑道:“你要我的心拿来干嘛?” 周予浵皱眉道:“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你了呀,总要放回去点什么的。”说着便轻吻住了嘉宜。 安嘉宜打了一个愣怔,这样都可以对答如流?不是——不佩服的,也不是——不爱听的。大概只有象周予浵这么老牌的花花公子才可以把这么白这么假的话说得这么真这么让人心动吧。 周予浵揽着嘉宜,小心翼翼的轻吻着她的唇,就只浅浅的连绵不尽的品尝着,好像嘉宜的唇瓣上沾了这世上最甜的蜜,且永远舔舐不尽。 这样的吻会给人一种被宠爱被珍惜的感觉,似乎无关欲望。 然而嘉宜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假象,他开始越是克制,后来便越是要得厉害。 这样的想法让嘉宜轻轻的哆嗦了一下。 周予浵赞叹道:“嘉宜,你真是敏感!” 安嘉宜苦笑了笑,同样的一句话,在周予浵说来便是宣布她需要更多,他也会给的更多;而另一个人则会小心的克制着自己,以免弄疼了她。什么才是真的爱?也许都不是!安嘉宜愤愤的想着,便猛得咬了下周予浵的唇,周予浵吃痛,忙让了让,低声问道:“怎么了?” 两人正闹着,身后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 周予浵扭头一看,叶盛荣灿烂的笑脸正贴着玻璃往里看。 周予浵有些头痛,便摁下窗户玻璃,没好气的问道:“你什么事?” 叶盛荣笑道:“你这车子停得这么拉风, 又好半天没动静,哥几个就赌你车里有几个人?周予浵,枉费我对你一片信任啊。”叶盛荣说到这里,才发现偏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正是安嘉宜,便很开心的笑道:“原来是安小姐,那看来我输得还是不算太惨。” 周予浵以眼神警告叶盛荣不要东拉西扯的胡说八道,便重新启动车子,将车开到俱乐部楼下停好。 车子停好,周予浵和安嘉宜刚下车,安嘉宜指着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叶盛荣道:“他是不是有事要跟你说啊。” 周予浵没好气道:“他能有什么事。”便拉着安嘉宜上楼了。 叶盛荣在后面边跑边叫:“唉,予浵,周予浵!”可见周予浵竟然不理他,自拉着安嘉宜上了楼,叶盛荣也来了气:“靠,真是狗要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待会儿贺雪她们和安嘉宜碰了面,你就好看了!” 叶盛荣从怀里掏出烟盒,决定抽根烟再上去。 昨天周予浵说礼拜六要到俱乐部这边骑马,叶盛荣便调侃了他和安美人几句,可没想到周予浵不无郁闷的说安嘉宜回家了,他自己一人来。 虽说叶盛荣觉得周予浵千挑万选的挑花了眼,最后栽在安嘉宜那么个别扭丫头手里纯属报应。但是毕竟是多少年的哥们了,也不能就剩幸灾乐祸,再说周予浵要是郁闷狠了,沾上安嘉宜的别扭劲儿,叶盛荣只想想都觉得惊悚。 于是,叶盛荣觉得给周予浵安排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是必要的,所以呼朋唤友之余,也多叫了几个女孩子过来,都是那种年轻漂亮,放得开,玩得转,也知进退的主儿。 叶盛荣的本意是好好拍周予浵一个马屁,但是照现在这情形看是拍到马腿上了,这样的惨状不见也罢。 叶盛荣在楼下悠哉悠哉的吸完一根烟才上去。 可等叶盛荣磨磨蹭蹭的上了楼,惊奇的发现情况似乎意外得好。 包间里的一桌麻将,边上看得比坐着打的还多,有几位看见他就笑:“还以为你输跑了呢,怎么样?予浵的车里有人吧。他人呢?” 叶盛荣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便摊手笑道:“是有人,不过正是安美人,所以我也不算输。”想想连忙打招呼道:“唉,我说各位,安美人脸皮薄,爱别扭,你们待会见了别过分啊,你们也知道周予浵是一向护短。” 坐着打麻将的一位,深深的不以为然:“不至于吧,不就女人嘛?予浵,可不是没轻没重的人。” 叶盛荣 忙摆手道:“这位不同,听老周的意思,是动了结婚的念头的。” “噢”屋里一片惊叹声,很有些肃然起敬的意思,可在座的也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倒也不再调侃什么,只笑说:“那咱们得预备红包了。” 贺雪在旁听着,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全不是滋味。周予浵在n城的一众女友中,只正式和她同居过。这正式同居的意思是同进同出,一如平常夫妻,而不是只是更三岔五,约会办事的时候才在一起。 和周予浵,是贺雪的第一次。分开,起因是叶盛荣调侃时,周予浵说她和凌霜一起掉下河,他肯定先救凌霜。实际上是因为贺雪越来越清楚周予浵没娶她的意思,可只做有钱人的情妇不是贺雪的目标。她年轻漂亮,有学历有才干也有名气,为什么不能有一段名正言顺的美满婚姻,为了这,她和周予浵闹过,闹到最后,是周予浵开了个合理的价码,她走人。 这个结果,贺雪其实是有准备的,那时候曹雷已经开始追她,只是后来知道她是周予浵的人便又望而止步,可曹雷的痛苦是真实的。贺雪知道曹雷相貌才具身价地位都比周予浵差了几个身位,可这个男人她可以轻易的掌握,也会死心塌地的奉上婚姻,人常说“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和周予浵闹翻,跟曹雷处上,贺雪有过遗憾,却从没后悔过。 直到此刻,贺雪听到周予浵和安嘉宜有结婚的打算,贺雪是结结实实的后悔了。贺雪相信安嘉宜会有的年轻漂亮有学历气质好等等可能的优点,她也有。而她和周予浵在一起时,是她的第一次啊,如果她当时不闹,温婉得体的忍着,此刻和周予浵谈婚论嫁的应该是她吧。贺雪这样想着,只后悔当时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还是差了火候。 马场 叶盛荣不见了周予浵和安嘉宜,也觉得有些纳闷,便走过包间,叫来楼层经理:“没看见周总吗?” 楼层经理答道:“周总在他私人休息室里。” 叶盛荣张大了嘴,脱口而出道:“不至于吧,这青天白日的。” 楼层经理只作懵懂,陪笑道:“周总 第 45 部分 一上来就叫商务中心的人送上来套geologic的女式骑马装和用具,应该是马上要去骑马。” 叶盛荣干笑数声,便算过去了。 认真说起来,叶盛荣倒也不算冤枉周予浵。 周予浵的休息室并不算很大,只洗浴间却意外的宽敞。 等服务生将衣服拿上来,安嘉宜便自捧起衣服走到洗浴间锁门换衣服,只听身后周予浵嗤笑道:“至于嘛?” 嘉宜权当没听见,进去换好了衣服,又在镜子里照了照。黑色丝绒镶小羊羔皮的骑马装裁剪得合身利落,里面是高领的保暖快干的白色打底衣,衬着一头短发,嘉宜瞧着镜子里的新形象还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便很是满意的开了门。 外面周予浵已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定定的看着安嘉宜出来,只招手道:“过来试试这靴子还合脚。” 安嘉宜坐到他身边,便拿起地上的鞋盒的马靴准备试穿。 周予浵忽然半蹲到嘉宜的面前,捉住安嘉宜的一只脚,很自然的说道:“我来帮你吧。” 安嘉宜却很是吃不消他这突然的殷勤,便俯身瞧着他,有些慌乱的说道:“别,我自己来。”可一只脚已被周予浵牢牢的握在掌中,彼此这来回的争夺了几番倒有了些怪异的感觉,安嘉宜正琢磨是不是应该抬起另一只脚将周予浵踢开,却听周予浵好像很为难似的叫了声:“嘉宜…”便放开了安嘉宜的脚,欺身就吻了上来。 安嘉宜穿着英挺帅气的骑马装有种别样的柔美,就好像小女孩穿着妈妈的大衣服只会显得更加稚气。 死死的握住安嘉宜的脚,周予浵满意的看到嘉宜清澈的双眸中终于流露出些慌乱,那是种脆弱的性感,诱人犯罪。 周予浵以不容拒绝的吻将安嘉宜的不满都堵在了口中,火热的舌在她的舌边上挑弄着,诱哄她同他嬉戏与他缠绵。 嘉宜却只静静的任他动作,周予浵只觉嘉宜的舌纤弱柔软,一如她的身子,便愈加肆意的深入和穿插着,却终于被嘉宜逮住了机会狠咬了一口。 周予浵吃痛不过,起开身子,吐了吐口中的血腥气,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捏了下嘉宜的鼻子:“安嘉宜,你是小狗吗?” 嘉宜却毫无愧意,平静的提醒道:“是你非要来骑马的。” 周予浵也知道骑马前做爱并不是个好主意,便笑看着嘉宜,严正声明道:“嘉宜,刚刚是你在诱惑我。我 好心帮你试鞋,你躲什么躲?” 安嘉宜气极,反唇相讥道:“周予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周予浵哈哈一笑也不反驳,起身到酒柜里拿了两块方糖,转身歪头对嘉宜道:“走,嘉宜,带你去看看我的马。” “……” 周予浵看着坐在沙发上狠狠瞪着他的安嘉宜,挑了挑眉,笑:“还是要我帮你穿马靴吗?” 眼前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自说自话兼指鹿为马,然后再用行动将他所说的变成事实。安嘉宜本着好女不跟赖汉斗的原则,默默的穿上了马靴随周予浵下了楼。 到了马厩所在的院子时,康杰也在。看到周予浵来,康杰显然很高兴,老远便招呼道:“周总,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周予浵拉着安嘉宜的手,上前笑着回道:“这阵子事多,脱不开身。”说着便给康杰和安嘉宜简短的介绍了下:“康杰,安嘉宜。” 康杰认出了安嘉宜,却仍不着痕迹的客气的微笑道:“你好,安小姐。” 安嘉宜没有忽略掉康杰眸中飞闪过一丝惊讶,只觉得有些尴尬,却也点头微笑道:“你好。” 康杰转脸笑着问周予浵道:“给安小姐挑哪一匹马?” 周予浵笑道:“我先带她去跟alex熟悉熟悉,你去忙吧。” 康杰似乎有些意外,转头看着安嘉宜笑了笑,亲切而善意的提醒道:“alexander是匹很棒的马,就是脾气有点坏。”说完便去忙自己的了。 皮肤黝黑的康杰,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很有亲和力也很温暖,全然不同于开始的疏离,安嘉宜的视线愣愣的追随了康杰的背影有两秒钟。 转头却看见周予浵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老康跟你熟嘛?” 安嘉宜不想提上次在马场康杰曾指点过她的事,只含糊道:“康教练是个好人。” 周予浵很有兴趣的追问道:“那我呢?” 安嘉宜急于见到那匹很棒的却是坏脾气的alexander,便也不想太打击周予浵,只尽量客观的说道:“其实只有极少数很纯粹的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好人,大多数人都很难用好坏来界定的,最多是好得成分比坏得多些,或者正相反。” 周予浵笑了笑,没再追问,反正女人通常都不会爱上那些被她们称为好人的男人,就像男人很难爱上那些他们敬重的女人 。 周予浵揽着安嘉宜的腰来到一匹栗色的纯血马跟前站定,不无炫耀的跟安嘉宜说道:“看,这就是alex。它可是eclipse的后裔。eclipse你知道吗?那是匹非常棒的赛马,“eclipsefirst,therestnowhere.”,到现在它的骨骼还被珍藏在newmarket骑师俱乐部博物馆里。” 眼前的确是匹很漂亮的马,栗色的皮毛油光铮亮,鼻上和四肢都有白色的纹印,乌黑的大眼睛长得有些开却是炯炯有神。安嘉宜忍不住伸手去摸它鼻上白色的纹章。 alexander不满的扬起长脖子嘶鸣着,四蹄烦躁的踢着地面,鼻孔里也不屑一顾的出着冷气。 安嘉宜也往后躲了躲,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周予浵有些沮丧的说道道:“alexander就是alexander,它大概是不会愿意让我骑它的。” 周予浵看着嘉宜皱眉笑道:“那也不一定。”说着便走到嘉宜身后,环拥着她,解释道:“alex虽然有些傲气也很敏感,但也很有灵性。你只要很真诚的对它释放你的善意,告诉它你是爱它的,它会领会到的。”说着抽掉嘉宜手上的手套,放在木桩上,把两块剥好的方糖放在嘉宜的手心,鼓励道:“你再试试看。” 安嘉宜并不是第一次喂马,却还是有些畏惧alexander的坏脾气,便有些犹豫。 周予浵在嘉宜身后,单臂环拥着她,一手将嘉宜拿着方糖的手托在掌心,慢慢靠近alexander。 周予浵在安嘉宜的耳边继续鼓励道:“看着它的眼睛,跟它说话,叫它alex就好。” 安嘉宜看着alexander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alex…alex,我是嘉宜,我很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好吗?” alexander不知道是安嘉宜虔诚的语气打动了,还是被嘉宜掌中的方糖给诱惑了,又或是仅仅给周予浵一个面子,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开始低头舔舐嘉宜掌中的方糖。 alexander口中呼呼的热气和温柔的舔舐让嘉宜放松了许多,便继续对着它深情的催眠道:“alex…alex,我爱你,我是你的朋友哦。” alexander舔舐完方糖,很得意的打了个响鼻。 安嘉宜转头有些兴奋的问周予浵道:“它吃了我的糖唉,它这样是不是就是同 意了?” 周予浵低头亲了亲嘉宜唇角的笑靥,不无温柔的说道:“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了。” 包间里,那几位见叶盛荣无功而返便问道:“予浵呢,人间蒸发啦。” 叶盛荣笑了笑,有些恶意的说道:“周总私人休息室,请勿打扰。” 包间里短暂的沉默了下,便哄堂大笑。 贺雪只觉得房间里燥热得很,便悄悄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个人,还是一点都没变么? 阳台上冷风飕飕。 贺雪不期然的想起往日的旖旎,心里却是燥热难柰,便索性在阳台上的躺椅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远处一双打马向山后飞奔的身影吸引了贺雪的视线。 虽然隔得很远,只看到一个囫囵的身影,可贺雪知道,那就是他,再不会是其他的人。 想起过去一起骑马的欢声笑语,贺雪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寂寥,便呼得站起了身,走进了屋子。 曹雷刚胡了个大牌,看见贺雪走了进来,便笑道:“你哪儿去了,我刚刚做成了个混七对,可惜你没看见。” 贺雪笑了笑,坐到了他身边:“你们还有多少啊,都坐了半天了,我们待会去骑马吧。” 曹雷抓过她的手放在腿上安慰道:“好,好,还有两圈就换将了,等会儿我还是给叶总打。” 贺雪侧脸看了看曹雷,这个男人对她真是千依百顺,唯一不足的就是他那个以一个施工队起家在工程建筑界打下了一大片江山的老爸仍然以百倍精神的战斗在第一线,而曹雷似乎只得到了陪这一票大老板们吃喝玩乐、拉关系的权利。 叶盛荣组织了几位美女正在“摸三张”,听到曹雷和贺雪的好意,敬谢不敏道:“算了,打完这两圈结束吧,咱们也都骑马去。”几个女孩听了很是高兴。 可这最后一圈打得意外的长,贺雪看出来曹雷是故意放牌给下家的吴总,谁让老吴总能揽下n城大多数的公路建设的工程呢。贺雪莞尔一笑,曹雷面上看上去有些傻气,其实心里算盘也是很精的。可贺雪心里却又忽然转过一个念头,那他对自己的心意是不是真得象看上去那么实在呢?贺雪不由偏头看了曹雷一眼,第一次没了十足的把握。 等这两圈麻将终于结束,老吴最后连坐八庄,果然成了大赢家,便心情很好的给几个女孩子都置了装备,一行人便也换了 衣服,浩浩荡荡的去了马厩。 可还没到门口,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声,一行人站定了脚步一看,正是打马而归的周予浵和安嘉宜。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大家不约而同的默然行着注目礼。 周予浵到了众人跟前,便飞身下马,神采飞扬的笑道:“今天结束得早嘛,我还想去摸两圈呢。” 老吴老夏他们几个笑道:“予浵,现成话就别说了,上楼也没见你过来打个招呼。” 周予浵笑着打了个哈哈,把马交给了来接的小弟,转身将杵在了马上的安嘉宜抱下了马。 叶盛荣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安小姐,那马就没跟你尥蹶子?” 安嘉宜觉得这次驾乘体验堪称完美,便有些兴奋的表扬道:“没有啊,alex看着酷酷的,其实挺温柔听话的。” 叶盛荣幸灾乐祸的大声怪笑起来,老夏和老吴他们几个也哈哈大笑。 曹雷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偏头看着贺雪,却见她脸上也有丝苦笑。 安嘉宜只觉这些人笑得古怪又无礼,不由红着脸看向周予浵。 周予浵含笑看着安嘉宜,无奈的低声自首道:“嘉宜,在国外时,朋友们都会叫我alex。” 贺雪苦笑了笑,是的,周予浵的英文名字恰巧也叫alexander,所以他那宝贝马是从来不许别人碰的。贺雪看着安嘉宜窘得满脸通红,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顺手就轻击了周予浵一下。 周予浵忍笑夺过了安嘉宜手中的鞭子,给她一一介绍着老夏老吴他们几个。 贺雪有些恍惚的想着,原来根本是不同的,便挽紧了曹雷的手臂,这才是她能抓住的幸福,也是必须抓住的幸福。 周予浵给安嘉宜介绍完了那几位,也微笑着跟曹雷打了个招呼:“小曹,好长时间没见你爸了。” 曹雷笑着解释道:“快到年底了,要给各地的分公司考核,他回通州坐镇去了。” 周予浵微笑着点点头,便又跟老吴他们寒暄去了。 安嘉宜却只觉得曹雷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十分的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老吴眉飞色舞的跟周予浵复述着他连坐八庄的英雄事迹,安嘉宜冷眼看去,倒觉着他说话的神情和郭潇天有些相似。 忽然,安嘉宜灵光一闪,有些狐疑的轻声说道:“贺…贺雪。”嘉宜的声 音并不大,可该听见的人也全都听见了。 周予浵把在嘉宜腰上的手略微的紧了紧,却仍面不改色的调侃着老吴。 贺雪不知道安嘉宜究竟是从哪个途径得知她的,便微笑着说道:“我离开省台快两月了,没想到安小姐还能认出我。” 安嘉宜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只好顺着贺雪的话说道:“是嘛,真是有阵子没在电视上见过你了。”其实嘉宜已很久没看过电视了。 曹雷热心的跟安嘉宜介绍道:“贺雪她现在在中央三套做**栏目,安小姐有兴趣可以看看。” 安嘉宜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微笑着说:“一定,一定。” 周予浵终于和老吴聊完了,转头笑看着安嘉宜问道:“原来你喜欢看电视的么?怎么我不知道?”说着也不等嘉宜回答,就跟众人告辞道:“你们玩吧,我们先走一步了。”便揽着嘉宜往回走。 和贺雪他们擦肩而过后,安嘉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贺雪也在回头看。 只这不经意的一眼,却泄露了所有的秘密,贺雪的目光明明白白的看得是周予浵,却复杂得让人辨不清情绪。 安嘉宜忙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却见周予浵也正看着她,笑问道;“就这么好看?” 安嘉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啊,我觉得贺雪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很多。”巴掌大的小脸,雪白的皮肤,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比电视上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是要活色生香多了。 “是么?”周予浵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能我很少看她的节目,倒也没觉得。” 周予浵的表情再坦然不过,安嘉宜相信,如果此刻她开口问周予浵和贺雪的过去,周予浵大概也会镇定的告诉她所有,毫无隐瞒。万花丛中过,片片不沾身原来并不只是江湖传说而已。 心结 安嘉宜和周予浵回到他的休息室时,房间已被整理过了。 嘉宜找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换下的衣服被整齐的叠放在了柜子里。 周予浵随手将丝绒头盔放在了柜子上,便问安嘉宜道:“嘉宜,你饿了没,要是饿了,我们就去吃饭;要是没饿的话,先去泡会儿温泉吧。” 安嘉宜拿 第 46 部分 出自己的衣服,拒绝道:“下次吧,我妈今天买了好多菜,我想回家吃饭。” 周予浵看了下腕表,温和的说道:“这时候赶回去,你家人倒也可能还没吃完,嘉宜,你是想邀请我到你家吃午饭么?” 安嘉宜抿了抿嘴,无语的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挑了挑眉:“你意思总不会是让我饿着肚子送你回去,再饿着肚子一个人回来吧?” 安嘉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占据有理有利的位置,却仍坚持道:“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周予浵不用想也知道安嘉宜为什么找别扭,却只笑笑道:“嘉宜,你知道这里要走出去多远才能打到车吗?” 安嘉宜不吭气。 周予浵走到安嘉宜跟前,伸手把住她的腰,语气温柔的低声问道:“好吧嘉宜,为什么突然找我的别扭?”其实吃醋这种事从某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值得赞许的美德。 安嘉宜只觉得诧异:“我哪有找你别扭?早上你也看到我妈买菜了,再说我匆匆忙忙的跟你出来,我怕我爸妈在家担心。” 比起安嘉宜一早儿和高博在校园里散步,周予浵确实觉得碰上贺雪这事真是不值一提,便 伸手撩了撩嘉宜额前的碎发,以希望和平解决事端的口吻说道:“好了嘉宜,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不会比你打车回去多花多少时间的。你要不愿意下去,就在洗浴间的浴缸里泡泡吧,反正水都是一样的。” 可惜安嘉宜并没有周予浵那样宽阔的心胸,断然拒绝道:“我才不要!那浴缸…”嘉宜很及时的咽下了后面的话,却忘了收回脸上那抹嫌弃的神情。 周予浵等了两秒钟,却不见安嘉宜有下文,便微笑着问道:“那浴缸怎么了?你不喜欢?”仍是一脸无害的样子。 安嘉宜瞟了一眼周予浵快速的上下滑动了个来回的喉结,干巴巴的说了句:“我不习惯用浴缸。” 人固然应该有不惮于捅马蜂窝的勇气,可是嘉宜觉着捅出嗡嗡乱叫的马蜂挨蜇,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再说为什么要捅马蜂窝呢?大马蜂就是大马蜂,不会因为你捅一下就变成可爱的小蜜蜂的。 安嘉宜暗自告诫自己,周予浵以往情史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以后的情史也一样。 周予浵点点头,不以为意的说了句:“那你就用冲淋房吧。”转身便走到沙发边,坐下换鞋。 安嘉宜 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洗浴间,反锁上门,走进冲淋房开始冲澡。 冲淋房是那种由几面透明玻璃围起来的长方体,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很大,装了两个莲蓬头,一个高高的固定在了顶部,另一个是可以移动的。倒是底面有些特别,满满的铺着细致光滑的白色鹅卵石。 安嘉宜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里面一些的那个固定的莲蓬头,试了下水温,便站到底下冲澡。 洗浴间里很快便弥漫着雾气和淡淡的臭鸡蛋的味道。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十分的舒服,安嘉宜甩开了拖鞋,赤脚站在鹅卵石上,闭上眼睛仰头在莲蓬头上冲澡。 那鹅卵石看上去虽然光滑,时间稍稍一长,嘉宜站在上面还是觉着有些吃不消,头发上的香波流了下来,有些迷了眼睛,嘉宜一时找不着拖鞋给她踢哪去了,便仍闭着眼按摩着头皮,只来回的倒着脚站,好减轻些痛楚。 身后忽然有些凉意,安嘉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周予浵满是笑意的声音:“嘉宜你在干嘛?” 安嘉宜大吃一惊,忙将脑袋缩回到水柱下,冲去头上和脸上的泡沫。 周予浵在边上很是内行的提醒道:“嘉宜,你这样洗不会弄伤脸上的皮肤么?要不要我帮你冲?” 安嘉宜迅速的抹去脸上的水珠,终于看见周予浵上身仍穿着高领的白色快干内衣,下面却只穿了一条深色的三角短裤,赤脚站在了面前。 嘉宜伸手扯下架上的浴巾,围在胸前,愤怒的叫道:“你进来干吗?!” 周予浵好脾气的笑道:“我进来给浴缸放水啊,难道我不用洗么?” 安嘉宜气急:“我明明锁门了,你怎么进来的?” 周予浵笑:“嘉宜,锁得再紧的门也总有把钥匙能开开啊。” 安嘉宜一愣,原来笨蛋的是自己。 安嘉宜此刻只求他快点出去:“那你快去放水啊。” 周予浵却纹丝不动:“我刚刚看了,服务生已经放好水了。嘉宜你进来怎么没告诉我?” 安嘉宜进来时根本没看那浴缸,可如今她也已知道她此时越是慌张,周予浵便越是得势,于是便尽可能淡定的说道:“既然水放好了,你就去泡着吧。” 周予浵上前抱着安嘉宜腻味道:“嘉宜,我们一起泡好不好?” 这样的话他跟很多人说过吧,安嘉宜觉得脑 中这忽然的闪念可笑得很,心里便越发烦躁,口中却只简单的说道:“不可能。” 周予浵叹气道:“嘉宜,那浴缸是今年的新款,我试过两次,按摩的效果还不错。” 安嘉宜坚决的不为所动。 周予浵只好挑明:“嘉宜,没有别人用过。”话说到这份上,周予浵以为自己几乎就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 可是安嘉宜却反问道:“那又怎样?” 嘉宜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也很清楚,成功的惹火了周予浵。 周予浵也简单的说道:“不怎么样。”说着就打横抱起了安嘉宜。 嘉宜不过稍一挣扎,浴巾却已散了开来,安嘉宜只好拿手裹紧浴巾。 周予浵终于成功的将安嘉宜放进了浴缸。 身下的水浪滚滚翻动,汩汩而出的气泡恰到好处的抚慰着紧绷的神经,安嘉宜却只觉得累。 就算她一直暗自告诫自己她和周予浵不过是艳遇一场,没必要想太多,可真等到她见识了周予浵以前的艳遇,安嘉宜才明白这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够资格做艳遇的女主角的,安嘉宜自问如果有天她和周予浵分开后再遇上,她恐怕连贺雪那份表面的镇定都维持不了。 想起周予浵无比坦然的笑脸,安嘉宜默默得想,其实玩得起的自始至终也就是周予浵一个人而已。 这样的心情让安嘉宜很是排斥周予浵正欲点火的情事和凑在眼前的笑脸。 安嘉宜仰躺在浴缸边上,睁眼看着浮游在她身上的周予浵,很是疲倦的问道:“周予浵,由性开始的关系,也总是因为性而终止,对吗?” 满脸笑意的周予浵愣了一愣,待看清安嘉宜眼底的疲倦和抗拒,终于彻底冷了脸,便分腿虚跪在嘉宜身上,一手撑着浴缸的边缘,逼近她的脸问道:“安嘉宜,你什么意思?!” 黑着脸的周予浵看上去很有些冷酷和锋利,这是安嘉宜没有见过的,可嘉宜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周予浵,至少符合她的逻辑和想象。安嘉宜闭上眼道:“我以为这种事你会比较有经验。” 安嘉宜一直有些尖尖的爪牙,这点周予浵是知道过的,可她虽然会三言两语就直刺人心,却也擅长于不经意间又灭了火,所以纵然周予浵不止一次有过将一巴掌将安嘉宜拍死的冲动,却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过。 可这一次不同,一说眼一闭的安嘉宜很有些 破釜沉舟的决绝;而周予浵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清楚明白付出的一切,可以由人这么两眼一闭就全然抹杀掉了。 周予浵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一偿夙愿,吻住嘉宜的唇,毫不手软的就将她的头摁到了水里。 是谁说在水里接吻是很浪漫的事的? 事实上如果那人的肺活量远比你强的话,那就是种蓄意的谋杀。更别提那些呛在鼻孔里的水,进也进不去,出也出来,真是难受的要死。 安嘉宜一肚子的冤枉没法说出口,求生的意志让她似八爪鱼一样的牢牢的攀附着周予浵,指甲却狠狠的掐进周予浵的肉里,在他背上划着道。 嘉宜稍感庆幸得是周予浵的肺活量还不至于无穷大,又或者他并不是真得要灭了她,可即便如此,等周予浵终于将她抱出水面时,安嘉宜仍是紧搂着周予浵的脖子扒在他肩头不敢撒手,鼻腔里面痛苦的紧出着气。 “嘉宜你看,你远比你自己想的要需要我。”周予浵冷静的陈述道。 安嘉宜却终于爆发:“周予浵你疯了吗?!如果你刚才捞不起来我,如果你也滑进浴缸失去控制,我们俩就玩完了!” 周予浵放开了安嘉宜,不无讥讽的说道:“安嘉宜,要是任何事情你都只能得出玩完的结论,何必还辛苦的想那么多“如果”?”说完便忽得从水里站了起来,扯过架子上的一条浴巾围在腰间便走了出去。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扬长而去的背影,只觉得气不平,他做了这种事情还振振有辞理直气壮的? 只过了一会儿,安嘉宜便穿戴整齐的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 外间,周予浵穿上了一件暗红色的浴袍,正站在酒柜前调酒。看见安嘉宜走了出来,他也只是一言不发,眼睛倒是紧盯着嘉宜看。 安嘉宜却只低着头,看也不看周予浵一眼,走到沙发边上穿鞋,然后关门而去。 在嘉宜关门的一刹那,周予浵脸上有丝松动,可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叫出声,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份钟以后,等在窗前的周予浵终于看见了安嘉宜的身影从俱乐部的大楼里走了出来快步向大门走去。有必要跟她整这么一出么?闹得这么失去控制?周予浵自己也有些不以为然,他原该有很多别的法子让她服帖的。 可是她终究是真得惹着他了,“由性开始的关系,也总是因为性而终止”?周予浵只觉得讽刺,这句话安嘉宜如果不是拿来暗示他们 之间的关系,其实他是很可以认可的。 可她和他之间,嘉宜竟只能体会到一个性字吗? 周予浵并不是那种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的人,如今只觉着自己真是一番俏眉眼全做给了瞎婆子看,滑稽得有些可笑。 十分钟后,周予浵的车终于追上了安嘉宜。周予浵跳下了车抓着安嘉宜的胳膊道:“上车吧。” 安嘉宜很冷静很客气的说道:“谢谢,我想自己可以走。” 周予浵也很客气很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是我带你来的,礼节上我也应该送你回去。再说这地方偏僻不好打车,你要是在路上出点事,倒要让我觉得内疚了。”说着就打开车门,拉着嘉宜就往车里塞。 礼节而已,安嘉宜点头,不再客气,坐进了车子。 四十分钟后,车子到了青州路,安嘉宜伸手指挥着周予浵:“你就在这前面靠边停一下。” 周予浵偏头看了安嘉宜一眼,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安嘉宜伸手开门,却发现打不开,便转头看向周予浵。 周予浵的脸上挂着些微笑,挑眉问安嘉宜道:“嘉宜,你不再说点什么了?”兴师问罪也好,无理取闹也好都行。 安嘉宜迟疑了下,干巴巴的说了句:“byebye。” “予浵,你这孩子真是有些没心没肺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安嘉宜,周予浵脑子里却突然跳出了他妈常批评他的这句话。这句话其实应该还有其他人也对他说过,此刻周予浵终于全然理解了说话人的心情。 周予浵颇为郁闷的叹了口气,问道:“嘉宜,难道我竟然比不上alex值得你付出善意和信任吗?”说着便固执的看着安嘉宜,好像非得要个答案。 安嘉宜没有说话。有谁见过一匹马会伤了女人的心?可是男人会,花花公子更是会。 可是看着周予浵的眼睛,嘉宜一时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他站在她身后托着她的手一起喂alex,那一刻的坚定和温柔她不是没有感觉。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咧嘴笑了笑,忽然又改了主意,只轻吻了下她的唇角道:“嘉宜,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便“啪”得打开车锁,让嘉宜开门下了车。 恋爱中的女子 嘉宜到家时早已饥肠辘辘,一进门便问:“妈,还有吃的没?” 嘉宜妈妈迎了过来。诧异道:“你现在还没吃? ” 安嘉宜不无心虚的说道:“出去办了点事,还没来得及吃。” 嘉宜妈妈仔细的打量了番安嘉宜,虽然满腹的疑云,却到底还是先去了厨房给嘉宜热饭菜。 安嘉宜已经有些天没吃着妈妈烧的菜了,这会儿更是觉得美味不过。可她这边吃得津津有味,嘉宜妈妈却是看得忧心忡忡。 嘉宜正吃着,安教授兴致很好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递了份打好字的a4纸给嘉宜看:“嘉宜,你看看,上午爸爸帮你写得推荐信,你英文比爸爸好,帮爸爸把把关。” 安嘉宜很是惊讶:“爸,你一早上就在搞这个啊?” “爸爸早上还帮你下了monapplication嘉宜你吃完了看看,有些内容还得你自己填。哦对了嘉宜,你自己的个人陈述有没有写,爸爸帮你看看。”安教授虽然慢条斯理,做事却也是一向的有条有理。 安嘉宜又是感动又是惭愧,支支吾吾道:“还…还没写,爸,那个很快的,我半天也就写好了” 安教授乐呵呵的说道:“那也是有讲究的,等你吃完了,爸爸和你一起琢磨琢磨。”女孩子一大,转眼就是结婚生孩子这些事,比较起这些,安教授更愿意和女儿讨论学业。 可嘉宜妈妈却忍不住大泼凉水道:“好了,好了,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见风就是雨的!你先让嘉宜把饭吃完。” 一个家庭里,干活多的那个人总归嗓门可以大些,安教授平白挨了冲,倒也不恼,只耐心的说道:“嘉宜,这时候才决定出国有些晚了,美国那边的学校一般八月份开始就接受申请了,转眼就快到圣诞节了,他们那边放得早,嘉宜的申请可不得赶紧递?” 嘉宜妈妈有些光火道:“出不去就不出!出国真就那么好?这边胡子眉毛的扯不清,撂开手走人出了国就万事大吉啦?” 安嘉宜听她妈妈这话里意有所指,便只管低头吃饭,并不反驳。 安教授见妻子反常的火大,女儿却意外的乖顺,便也不去堵这枪眼,只说了句:“出国深造也是好事嘛。”就回了书房。 等嘉宜吃了饭,嘉宜妈妈便跟她说:“嘉宜,来,妈妈要问你点事。” 安嘉宜大概知道她妈妈要问什么,娘 第 47 部分 俩便回了房间,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嘉宜妈妈开门见山的问道:“嘉宜,你和那周予浵今天有什么急事要办啊?匆匆忙忙的,到现在饭都没吃?” 安嘉宜皱眉道:“也没什么,我今天跟他去骑马了,骑完了就回来了。” 嘉宜妈妈心宽了一半:“哦,那是骑完马洗得澡?” 安嘉宜没想到她妈妈眼这么尖,脸腾得就红了,嘴里却不耐烦的说道:“骑完马一身汗的,当然要冲冲了。” 嘉宜妈妈看着女儿的神情,心里有些沉:“嘉宜,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了?” 嘉宜的脸更加的红,沉默了会,终于说道:“就是你能想得到的程度?”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嘉宜妈妈的心倒不再七上八下的了,只沉甸甸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为他要出国?他和你一起去吗?” “我们在一起没几天,我要出国和他没关系,我自己去。”能坦白的都坦白了,安嘉宜轻吁了口气。 可嘉宜妈妈的心却揪了起来:“嘉宜,你是为了这个人不肯回头和高博复合吗?你们都到这程度了,什么叫跟他没关系?” 安嘉宜的心里隐隐的也有些难过,却仍清楚的说道:“妈,我和高博回不去了,我和他也不会有未来。” 嘉宜妈妈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什么叫你们不会有未来,他有老婆了吗?嘉宜,你明知道你和他没有未来,还和他缠在一起,你是自己跟自己开玩笑吗?” 嘉宜忙解释道:“不是的,他还没结过婚,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你别乱操心了。” 嘉宜妈妈急道:“我怎么能不操心,嘉宜,女孩子年轻漂亮,身边自然会有男人跟着转。可是嘉宜,男人荒唐个几年,再回头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孩子要走错一步,再回头就难了。” 想起银行里的闲言碎语,安嘉宜也知道她妈这话说得并没错,安嘉宜淡淡的笑着:“所以啊,妈妈,我想出国去,重新开始。” 嘉宜妈妈心里拔凉拔凉的:“那个周予浵他不肯和你结婚?” 安嘉宜叹了口气,皱眉道:“他倒是说过结婚的事,可是妈,就算结了婚又能代表什么?结了婚不过是刚开始,后面的路太长了…” 嘉宜妈妈劝道:“嘉宜,真结了婚,过着过着也就是一辈子了。” 可是一辈子太长了,再完美忠贞的爱情也抵不住时 间的侵蚀,何况是他那样的人……安嘉宜搂住她妈妈撒娇道:“妈,出国去深造真得比跟什么人结婚更吸引我,也更让我开心。你就别管我了。” 嘉宜妈妈长叹了口气:“唉,嘉宜…”那个周予浵条件那么好又没结过婚,说了跟嘉宜结婚,只怕也不见得当真。与其让嘉宜留在国内和他不明不白的耗下去,倒真不如让她出国了。再说嘉宜和那个周予浵有了这层,和高博复合,那是再不用提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嘉宜就是能再跨进他高家的门槛,也只能低眉顺眼的做一辈子小媳妇了,那就真不如出国去了。 嘉宜妈妈想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了,便只关照嘉宜道:“嘉宜,你既然想出国,就要当回事,该准备的就要准备了。” 安嘉宜见出国的事终于获得了全票通过,心里也松快了许多,便清脆的应了声:“知道了,妈。” 星期天,安嘉宜和安教授窝在家里准备了一天申请留学的材料,到了晚上终于在网上给几个心仪的学校都发了申请。 安教授对女儿建议道:“嘉宜,出国留学这里面道道很多,你可以到新华书店买几本相关的书参考参考。” 嘉宜道:“我明天去看看吧。”便回房睡觉。临睡前,嘉宜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沉默了一秒钟,摁了关机,上床睡觉。 第二天,嘉宜醒来时屋外阳光明媚,吃了她妈妈温在锅里的早饭,嘉宜就拿了包,打车去了市中心的新华书店。 虽然不是休息天,书店的人还是很多,嘉宜很快的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就突围了出来,刚走到步行街的路口,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的叫道:“安小姐!” 安嘉宜转过头,黑色的宾利车,车窗摇了下来,有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巧笑嫣然,正向她挥着手,那是贺雪。 安嘉宜站定在了原地,一步也不能动弹,只觉得整个人如入冰窖,遍体生寒。 贺雪打开了车门,快步走到了安嘉宜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安小姐,你逛街吗?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我们一起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安嘉宜远远的看着那车,依稀仿佛看见周予浵伏在方向盘上,歪着头懒洋洋的看着她笑。 那是针扎在心尖上的痛,安嘉宜拼命睁大眼睛掩去眸中的泪意,只微笑着,不明所以的问贺雪道:“嗳?” 这样的态度似有些傲慢,贺雪的笑便略有些勉强:“哈,我是想安小姐也许不介意和我喝喝茶聊 聊天。” 虽然已是冬日,安嘉宜却仍觉得阳光灿烂得一如盛夏,眼中的一切都似披上了层白光,连耳中也响起了阵阵蝉鸣,可即便如此,她仍费力的听明白了贺雪的话,却再没多余的力气去应战,只淡淡的问道:“聊什么?” 安嘉宜的声音听上去很有些有气无力,贺雪连带的注意到了,安嘉宜的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茫然却又固执的朝着某个方向看着。 贺雪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顺着嘉宜的目光看了看那黑色的宾利车,知道安嘉宜是误会了,心里一时滋味难辨,只微笑着解释道:“安小姐,那是曹雷他爸公司的车,我们今天到新华大厦上面的律师楼来做结婚前的公证。” 安嘉宜听到了结婚两个字,下意识的说了声:“啊,恭喜你们啊。” 贺雪看安嘉宜仍然还不过魂来的样子,便轻叹了口气道:“安小姐,那车和周予浵的并不是一个系列,再说周予浵的宾利雅致是限量版的,前面有特制的logo,他那行李箱内还嵌有刻上他名字的号码金属标识牌,这些你都没注意过么?” 安嘉宜这次总算彻底的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摆了个大乌龙,嘉宜一向是迷糊的人,对车子也没有特别的爱好,这些东西从来没注意过,被贺雪点破了心思,便很是尴尬的说道:“是吗?我看着都差不过。” 贺雪笑了起来,冲着安嘉宜眨了眨眼问道:“现在你愿意赏光和我去喝杯下午茶了么?” 安嘉宜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喝下午茶,却推辞不过贺雪的笑脸,便微笑着应了声:“好吧。” 两人便一起往路边的茶社走去,路过那辆黑色宾利车时,曹雷探出头跟安嘉宜打招呼道:“嗨!安小姐。” 嘉宜微笑着点点头,心里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贺雪跟曹雷道:“我跟安小姐到前面四季飘香喝杯茶聊聊天,你待会再过来找我们吧。” 曹雷笑着说了声“遵命”,便去停车了。 到了四季飘香,坐下来点了茶后,贺雪有些抱歉的笑着跟安嘉宜说道:“我这样请你来喝茶是不是有些唐突?对不起啊,我想我是有些婚前恐惧症,真得想找人聊聊天,却不知道能找谁,忽然在路上看见了你,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为什么呢?”嘉宜这样想着,却没这么问,只微微的笑着安慰道:“结婚是好事啊,你别太紧张了。” 贺雪笑着轻 叹了口气:“是啊,是好事,刚跟曹雷在一起那阵,我以为他明天娶我都没问题,可是也折腾了一年多,这才定下来,我们过两天就去登记了。” 安嘉宜再次恭贺道:“恭喜你啊。” 贺雪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就是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值得件恭喜的事,才很想跟人聊聊天。” 这样的想法安嘉宜倒是可以理解的,可惜帮不上什么忙。 贺雪却轻松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找你聊聊是对的,再好的朋友要是听了我这话心里也要笑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她们都知道我一直想要结婚,就是恨嫁得不行的那种人。” 安嘉宜笑道:“女孩子总归是想要个好归宿的,曹先生看上去是个实在的人。” 贺雪回味了安嘉宜的话,有些张扬的笑了笑,赞道:“安小姐,你真是个通透的人,曹雷是看上去是个实在的人。” 安嘉宜觉着自己的话给贺雪重复了一遍,倒有了些歧义,可嘉宜倒也不忙着解释,贺雪叫她来喝茶,本来也不是要听她说什么,而是贺雪她自己有话要说吧。 果然贺雪继续说道:“其实曹雷对我很好,一直很好,我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跟我求婚了,可是他父亲一直不同意,结婚的事就拖了下来。我们俩的关系还是很好,可是我越来越怕这拖字,昨天我们大吵了一架,一切忽然迎刃而解,原来只要我肯签婚前协议,结婚也并不是问题。” 安嘉宜捧着手里的茶,轻轻的喝了一口,安静的看着贺雪,静待下文。 贺雪忽然想解释点什么:“曹雷告诉我,他一直为结婚的事在跟他爸交涉,可他爸死咬着这条不肯让步,他怕我多心,也没敢跟我提,昨天吵架才说了出来。” 安嘉宜配合的“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原委。 可贺雪突然问道:“安小姐,要是你会愿意签这样的婚前协议吗?”安嘉宜在贺雪看来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安嘉宜既然得到了她贺雪没得到的东西,贺雪也公正的认可安嘉宜必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得比她好比她聪明。 所以在后方稳固的情况下,贺雪其实对安嘉宜很有些好奇和想探秘的心理。 贺雪的这心理就好像一个人在国道上开着车,速度也还是尽兴的,可同方向还有条高速,别的车子在上面开得更快,纵然是知道眼前一条道走到黑是更明智的选择,但开车的人也总会很想很想知道,到底是在哪里他错过了那个高速 的入口。 安嘉宜却有些莫名其妙:“是什么样的婚前协议呢?” 贺雪道:“就是防止女方离婚时分了对方的身家,但也保证你就是离婚也可以一辈子锦衣玉食。” 安嘉宜认真的想了想,道:“这对女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吧,毕竟对方的身家是他挣得,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突然拥有远超过自己能力能handle的财富并不是件幸运的事。” 贺雪微笑道:“你会签咯?” 安嘉宜轻皱了下眉,不是很确定的说了句:“看情况,可能会吧。” 贺雪追问道:“如果是周予浵让你签这样的协议呢?” 果然还是要提这个人,安嘉宜很坦然的笑道:“我们之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嘉宜的意思是她要出国了,不会再和周予浵谈婚论嫁的这么麻烦了,可听在贺雪的耳朵里,便成了一种炫耀。 贺雪抿了下唇角,微笑道:“其实曹雷他爸以前就是一农民,可他现在瞧着我大概也就是个想嫁人豪门的灰姑娘。这点我倒也不介意,灰姑娘谁不想做?可是有时候想想,灰姑娘最后能嫁给王子,倒也不是那王子有多爱她,只不过是她恰巧能穿进那水晶鞋。如果别人也能穿呢,那王子还不一样的娶,所以啊我总觉得嫁人豪门的婚姻不靠谱。” 安嘉宜觉得贺雪这论点颇为有趣,便笑道:“唔,那个水晶鞋肯定是尺码很小的鞋子,穿不了小鞋的都不能嫁王子,呵呵。”安嘉宜笑得不无幸灾乐祸的意思。 贺雪微笑着看着安嘉宜,心里只觉着奇怪,安嘉宜刚才看着那车的神情,敏感而又脆弱,分明已是爱惨了周予浵,可提到了婚姻,安嘉宜这平静的样子却又有些油盐不进。 贺雪忽然很想看见安嘉宜平静面容的裂缝,便开口道:“其实我以前也交过一个家世很好的男朋友。” 安嘉宜忽然有些厌倦:“周予浵?” 贺雪没想到安嘉宜直接就挑明了,心里有一丝慌,却仍镇定的说道:“是。” 安嘉宜不再说话,只一小口一小口,浅浅的品着杯中的茶。 贺雪决定将储存在脑中记忆全部提出来,清空,便以一种追忆的口吻说道:“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工作没两年,但在台里领导很重视,也有了些名气,真的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有次采访认识的他,然后他就追我。他很会宠人,做得不露声色,任由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 他在一起,我有过许多以前没有过的惊喜,大牌时装、珠宝首饰、名车、豪宅,他满足了我对物质所有虚荣的幻想。我以为我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谁知道不是,连一个他死活不肯娶的女人在他心里都比我重。我跟他闹过,最后他让我开个价码。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更何况他那样的神情。我开了个自以为合理的价码,拿钱走人。男人没有了,钱不能也没有。我不想装清高,我和他是我的第一次,我总要留下点什么。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得太物欲了,才让他看轻了我。安小姐,你说呢?你会看不起我吗?” 安嘉宜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温和的说道:“是他拿物欲诱惑的你,他就没资格因为你物欲看轻你,至于我,贺小姐,我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的。” 两人正聊着,曹雷找了过来,只觉着两个美女如花,十分得养眼,便也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贺雪笑着跟曹雷道:“在聊我们快结婚的事呢。” 曹雷满脸笑容的看着安嘉宜:“安小姐,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快结婚的朋友,到时候婚礼,你和周总一定要来啊。” 安嘉宜答非所问的说道:“我刚刚已经恭喜过贺小姐了,现在也恭喜你啊。”说着又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道歉 四季飘香出来的站台,刚好有公交车到n大附近。 嘉宜见正巧有车来便上了车,公交吭哧吭哧的走了些时候,终于到了站。 嘉宜到下车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贺雪的话,想着那个曾把贺雪捧在手心里的人。 下了车走一会儿,拐进一个巷子,走到底便是n大的后门。这巷子因为连着n大,车来车往的倒也还热闹。 可这热闹却进不了嘉宜的心里,安嘉宜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神思恍惚。 身后传来了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嘉宜也没在意,只往边上 第 48 部分 让了让,果然,世界清静了,一辆黑色的车缓缓的开到了她的左侧,停了下来。 安嘉宜快走了两步,却又想到了什么,蓦然回头,那人正双臂支在方向盘上,懒洋洋的看着她笑。 那样的姿态,那样的笑容,和嘉宜在看着曹雷的车子时脑中的臆想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安嘉宜以为是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心里便有些疼。 可安嘉宜随即明白真的是他,真的就是他,心里一时恨极了,便疼得更加厉害,只站在那里眼泪就流了下来。 周予浵见了大吃一惊。 星期天的晚上,安嘉宜没有回来,这个周予浵是早有所料,可是等他晚上应酬回到甘盾路,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在那些没有和某个女人同居或幽会的日子里,甘盾路本来就是周予浵独居的窝点,他也需要那么个独处的地方,在声色犬马放浪形骸之余,恢复自己的冷静和理智。 可是安嘉宜来过了,再离开,甘盾路就不再是甘盾路了。 周予浵只觉得房子里冷清得让他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只是几天而已,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个女孩,不时的闹着别扭,别扭之余也会有些温柔,温柔的和他缠绵。 而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就会悄无声息的影响到日常生活的点滴。 就比如,他本来不会走这条路,因为会有些绕,可不知不觉就绕了过来,边开着车边瞟着路边,竟然真得让他看到了想看的人,跟在她后面就拐进了这巷子。 可是嘉宜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呢? 周予浵迅速的打开车门,大步走到安嘉宜的面前,伸手抱住她低声问道:“嘉宜,你怎么哭了?” 安嘉宜将头埋在周予浵的怀里,无声的悲恸的哭着。 那是种劫后余生的痛,在看见贺雪微笑着从黑色宾利车上下来时,安嘉宜曾以为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眼前这个人,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的、永远的失去了这个信誓旦旦说会爱着她的人; 那种突然间就被背弃的痛,安嘉宜曾经体验过一次,可再一次袭来时,她依然是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后来证明了那不过是安嘉宜自摆的一个乌龙,可那一瞬间的痛彻心扉是真实的,没有打半分的折扣。 等听完了贺雪的倾诉,安嘉宜也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并不单纯是个乌龙而已,而是她心中所思所忧的突然爆发。 她终究是爱上了周予浵了,一次次的自我否认,不过是因为她一步步的爱得更深,可却爱得毫无把握,毫无自信。 那样的爱早已渗透到了她的每根神经,让她变得敏感而又脆弱。 这一场提前预支的痛苦,让安嘉宜的神经麻木了许多,贺雪对往事的追忆对安嘉宜没有更深的打击,却更坚定了安嘉宜出国的决心。 可这样的决心,在安嘉宜看到周予浵这个始作俑者后,让她分外的痛苦。 他就那样懒洋洋的笑着,没事人一样,而她却早已中了他的毒,不得不断臂求生。 她必须得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免得有一天,真得看见有个女人风情万种的从他车里下来,而他也真就只那么懒懒的看着她。 虽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退场方式,安嘉宜一样感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终究还是要失去眼前这人了,这想法让安嘉宜分外贪恋周予浵怀抱的温暖,便死埋在周予浵的怀里,无声的哭得肝肠寸断。 周予浵怀抱着安嘉宜,不知道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却也直觉到嘉宜是为他而哭。 这想法让周予浵忘记了和嘉宜在这热闹的小巷中相拥而立的尴尬,只低头哄着安嘉宜道:“嘉宜,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妈妈不同意我们来往?没关系的,我会和他们好好谈谈的。” 安嘉宜听了这话哭得更是伤心。 周予浵以为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便继续轻拍着安嘉宜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可周予浵的车恰好挡住了有家店铺的门脸。 店主人走了出来想要交涉一下,可看见那女孩伏在男朋友的怀里正哭得痛快,帅哥美女名车,还有哭戏,也不是不值得一看。 小店的主人便抱着臂,站在周予浵和安嘉宜三步之外,兴趣盎然的看着。 周予浵挑了挑眉,冷冷的看了那店主人一眼。 店主人觉着周予浵眼锋冷飕飕的,很有些威胁的意思,便无声的指了指周予浵的车,又指了指自己的门脸。 周予浵明白了过来,对着店主人抬了抬手,表示了下歉意,便对安嘉宜道:“嘉宜,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街上的人马上都要来看你哭了。” 这样的话对安嘉宜十分的有效,安嘉宜终于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抬起 了头。 周予浵见安嘉宜的眼睛鼻头都已哭得红红的,不觉有些好笑,却也不敢让安嘉宜瞧出来,只拥着她上了车,又将车子开到了n大的后门口,掉头离去。 上了车,周予浵便默默的递了一盒纸巾跟安嘉宜,安嘉宜接了过来,一张一张的抽着,转眼面前便是白花花的一片。 周予浵一边开着车,一边留意着安嘉宜的神情,只觉得她真是伤心得不行。 安嘉宜并不是第一次在他车上哭,上一次似乎是和高博出了问题。 可这次为了什么?周予浵并不觉着他和安嘉宜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安嘉宜似乎很认真的在伤心着,周予浵便也由得她哭个痛快,只将车一路飞快的开到了甘盾路。 到了楼下,安嘉宜也早止住了泪,只有些怔忪的发着呆。 周予浵伸手在安嘉宜的后脖颈处摩挲抚慰着,口中保证道:“嘉宜,你父母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你用不着这么伤心。” 周予浵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对安嘉宜的家庭,他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特别是安教授,周予浵甚至特意翻了翻他的两部著作,以求在可期的会面中能有些话题可聊。 翻完之后,周予浵觉得一个有着独立思考,却又知道和主旋律保持和谐统一的知识分子形象呼之欲出。 对安教授投其所好,继而搞定,周予浵还是有把握的,甚至,他觉得安嘉宜的聪慧乖巧和与之并行不悖的拧脾气正是出自父母的遗传。 周予浵这样想着,看着安嘉宜时,脸上就带了些笑意。 可他这轻松的笑意,却惹恼了安嘉宜,安嘉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吸了下鼻子道:“跟我父母没关系,是我今天碰见了贺雪。” 周予浵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皱眉看着安嘉宜问道:“是因为她跟你说了什么?!” 周予浵只觉着恼火,很多事是有规矩的,这世上也没有白拿的钱,贺雪一向还算知道进退,怎么突然就犯了混? 安嘉宜看周予浵的神情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心里冷哼了一声,可嘉宜并不想给即将结婚的贺雪惹什么麻烦,便说道:“她没说什么。” 周予浵很是怀疑的冷笑道:“她什么也没说你就哭成这样?” 安嘉宜急道:“是我看见她从你车子上下来才难过的。” 周予浵不能置信的反 问道:“你看见她从我车子上下来?!什么时候?”周予浵可不认为安嘉宜有透视眼,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安嘉宜的气势矮了许多:“是曹雷的车子,和你的很像。” “噢?”周予浵看着安嘉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耐心的问道:“那你都知道是看错了,还这么伤心?” 安嘉宜有一点懊恼更有些伤心:“可是贺雪下车的时候,我明明好像看见你坐在车里看着我笑。“说着狠狠瞪了周予浵一眼:“跟刚才一模一样。” “这么说是竟然是我的错?”安嘉宜的不讲理,周予浵并不是第一次领教,这事原本也乌龙得可笑。 可看着伤心的安嘉宜,周予浵却有些笑不出来,周予浵忽然意识到嘉宜是爱他的,而且远超过了他的预想。 只是嘉宜的爱,明显得毫无把握,只不过是稍稍的风吹草动,她这边已如惊弓之鸟。 联想到上次安嘉宜在他车里的痛哭,周予浵也终于明白了,一只受过伤的鸟,对危险有更加敏感的警觉,所以他以为和安嘉宜毫无关系的他的过往,仍然给嘉宜带来了相当困扰和不好的预想。 这样的想法,让周予浵也有些苦恼,便拉过安嘉宜紧抱在怀里,轻轻的说着:“对不起,嘉宜,对不起。” 周予浵为了过去的荒唐和未来他还没来得及犯得、自以为也不会再犯得错,喃喃的跟安嘉宜道着歉。 安嘉宜并不知道周予浵为了什么跟她道歉,只是他的声音从来都有些蛊惑的意味,而他温暖的怀抱也抚慰了她心中的疲累和伤痛。 安嘉宜静静的依偎在周予浵的怀里,心里想着至少这一刻是温馨的,多年后如果她回顾和周予浵的这段情也是甜蜜幸福多过辛苦挣扎,就这样就在这个最好的时候给两人之间的感情划上一个休止符,也许是最恰当不过的。 安嘉宜抬起头,吻住周予浵薄薄的柔软的唇,喃喃的说道:“周予浵,我是爱你的。”所以你一定要知道,也一定要记住。 虽然这是心里已经认定的事情,但是亲耳听安嘉宜说出来却仍给周予浵带来了莫大的满足,周予浵轻柔的回吻着安嘉宜,叹息道:“我知道,嘉宜,我知道…” 经验 周予浵一路吻着嘉宜,轻轻的,软软的,一如他此刻的心。 男女之间的关系,其实一如商战,他早已习惯不断的一步步的试探对方的底线,直至摸清对方的底牌, 最终一举成擒。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嘉宜的底牌,束手就擒的,却好像是他自己。 嘉宜的底牌只是爱,脆弱凄惶,患得患失的,却总归,只是爱。 那一年在布拉格旅游时,在老城广场的扬?胡斯雕像下,那个坐在花坛边歇息的吉普赛女人忽然走过来,摊开他的手掌,看了一会儿便说:“你会让许多女人流泪,可总会有一个女人的眼泪会滴进你的心里。” 原来是真的。 周予浵亲吻了下嘉宜的眼角,低语道:“嘉宜,我都知道,我也爱你的…” 安嘉宜唇角淡淡的有了一丝笑意,娇软的舌却乘着周予浵的低语滑进了他的口中,试探了下他舌的温度,便躲开了,在他口中另寻着欢娱。 凌霜的怨怒,贺雪的不甘心,她的患得患失,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知道却并不意味着会感动; 感动了,也并不意味着就会心动; 即使是真得心动了,又能持续多久呢?一秒?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这样的问题即使是去问老天爷,也要让老天愁得慌吧。 可何必要愁得慌呢?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安嘉宜近乎热烈的湿吻着周予浵,算起来她还是幸运的,不必拿一生来拼,也能尽今日之欢。 安嘉宜难得的主动,迅速点燃了周予浵。 似乎没有比这更明确的信号了,周予浵双手捧住安嘉宜仰起的脑袋,断断续续的问道:“嘉宜……唔我们…上楼…还是在…这里?”每一次停顿,都不过是舍不掉那娇软细滑的纠缠。 可安嘉宜听完周予浵的话,心里却有了片刻的清明,终于停止了她的热吻,起开身看着周予浵道:“不行,我得回家。” 周予浵气得轻笑了起来,面上立刻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两眼却乌沉沉的深看着安嘉宜,挑眉问道:“那么,你这是种惩罚?”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安嘉宜斜睨着眼睛,看着周予浵,和他脸上可疑的红晕。 当然,前提是她能够全身而退,或者是她想全身而退,安嘉宜看着周予浵幽深的眼睛,有些困难的说道:“不是的,我跟我妈说了,这些天都住在家里,我出来…只是买东西的。” 周予浵很干脆的说道:“你打电话告诉你妈你改主意了。”便牵着安嘉宜的手上了楼。 一进了屋子,周予浵便反手将门在身后“啪”得一声大力关上。 嘉宜吓了一跳,转身回头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镇定的笑着:“嘉宜你换鞋啊,愣着干什么?”脸上的红晕却更重了些。 安嘉宜见了有些心慌,便低头坐在门厅的矮榻上换鞋。 周予浵两秒钟内就换好了他的棉拖,顺手把车钥匙放在门厅的柜子上,站在一边看着安嘉宜换鞋。 可是他站在那里,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安嘉宜手忙脚乱的将脚上的高帮系带棉靴解成了死结,而且越解越死,安嘉宜终于忍不住了,仰起头看着周予浵道:“你别站在这里好不好,挡光。” 也不过才下午而已,太阳离下山还早着呢,屋子内的光线也好得很,可周予浵还是从善如流的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 安嘉宜无语的低头,先去对付另一只靴子,很不幸的,仍然是解成了死结。 安嘉宜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周予浵。 周予浵微眯着眼睛,倒吸着气看着安嘉宜:“嘉宜,你是故意的吧?!” 周予浵忽然间有种感觉,嘉宜总在一些简单的问题上绊住脚,不过为的就是折磨他而已,譬如象眼前这样。 可是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绝不是现在,在这里算账。 周予浵一言不发的蹲了下来帮安嘉宜解鞋带。这真是双见鬼的鞋子,拉链发明了是用来干什么的? 周予浵的鼻尖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一脸恼火的周予浵,安嘉宜终于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周予浵是有些小小洁癖的,他大概无法容忍和一个不脱靴子的女人上床。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安嘉宜放心的低头去吻周予浵的额头、鼻子、低垂的眼帘。 周予浵终于解开了一个靴子,顺手就紧捏了下安嘉宜的脚:“老实点儿!”。 嘉宜却只是笑眼弯弯的看着他。 周予浵轻吸了口气,任劳任怨的低头去解另一只靴子,可也许是熟能生巧,第二只靴子很快就被搞定,安嘉宜的笑开始变得有些勉强。 周予浵一把抄起安嘉宜,抱在了怀里,上楼。 一路,嘉宜双手搂着周予浵的脖子,甜腻腻的吻着他,似乎想让他消气。 周予浵却不肯上嘉宜的当,上了楼就抱着她 重重的摔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嘉宜却仍着搂着他的脖子,娇娇软软,腻死人的吻着他。 周予浵终于确认了,安嘉宜就是想点火 第 49 部分 ,便伸手一件件的迅速解除了彼此的束缚。 来不及做什么前戏,早已肿胀不堪的周予浵便一点一点的试着将自己埋入了嘉宜的身体。 开始,嘉宜也觉着有些胀人,却只搂着他的脖子,放软了身子,微蹙着眉头,睁眼看着他。 嘉宜的目光似有些羞怯有些妩媚还有些纵容的意思。 周予浵得到了鼓励,便加重了研磨,终于有些泉水涌了出来,周予浵腰身一挺,全部深入了进去。 嘉宜轻呼了一声,却只微蹙着眉头,仍睁眼默默的瞧着他,眉间的一点春色却是越来越浓。 这样的嘉宜美得令人心颤,周予浵满足的低叹了一声,再错不开眼睛,身下却开始缓缓的研磨、快速的穿刺、重重的顶撞。可眼睛却仍紧盯着嘉宜,看着她在身下开始微微细喘,轻声的呻吟,小声的啜泣,直到,全然失去了控制,只跟着他的节奏,随着他越来越重的撞击,一声又一声清楚叫着、要着:“周予浵,给我,啊给我…”,终于弓着身子,全身哆嗦着,在他怀里到了高潮。 可喷洒而出的细雨与那有力痉挛和抽搐令周予浵差点儿难以自制。 可这显然不是折腾嘉宜的最好时机,纵然她这样一反常态的缠着,要着。 周予浵捧着嘉宜柔软的身子,奋力的加快了穿插的速度,终于只是草草的提前收了兵。 激情过后的安嘉宜,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很快便昏昏入睡,白皙的面容却变得粉嘟嘟的,娇艳欲滴。 未能尽兴的周予浵一手支着脑袋,低头看着身下的安嘉宜只觉着好笑,就是这样,也敢到阵前邀战?吃定他下不了杀手? 周予浵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支起身子,拔出了自己。 安嘉宜含糊的哼了一声,翻转了身子,继续睡了过去。 周予浵下床到卫生间拿了些卷纸,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的帮嘉宜擦拭干净,自己又进了卫生间开始冲澡。 安嘉宜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又一阵的铃声吵醒,侧耳听着声音却象是落在楼下的周予浵的手机。 周予浵刚好冲完了澡,便蹬蹬的下了楼。 安嘉宜只模糊的听到他在楼下说着:“妈…嗯………行……都听您的……就按您说的办吧……” 过了一会儿,听着周予浵的脚步声又上了楼,安嘉宜忙闭上眼睛,继续睡。 脚步声靠近了,跟着 床铺陷落了一些,那个人沐浴后的清香似乎就在鼻前,安嘉宜听见周予浵有些试探的低声唤着她:“嘉宜,嘉宜……” 安嘉宜放松着眼部的神经,闭着眼继续装睡。 周予浵有些郁闷的轻叹了口气,便下了楼去。 安嘉宜听到他脚步声下了楼,便又睁开了眼睛,只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周予浵又上了楼,手里却提着安嘉宜的包,看见嘉宜也睁眼瞧着他,便笑着的说道:“醒了?” 安嘉宜“嗯”了一声,仍是蔫蔫得不想说话 周予浵半卧在床头,从安嘉宜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机,递给她:“嘉宜,天黑了,你还是先打给电话给你妈吧。” 这句话提醒了安嘉宜,嘉宜忙拽着被子坐了起来,接过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她妈妈:“妈,我晚上不回去了…嗯…我自己收拾点东西…明天啊? 周予浵轻咬了嘉宜的耳垂一下 安嘉宜吃痛挣扎了一下,却见周予浵冲着她直摆手。 安嘉宜捂着耳朵,低头跟她妈说道:“妈,我要把我那边整理一下,过两天回去吧。” 可嘉宜妈妈却似有些不放心,仍要嘉宜回家住,说是收拾等到双休日时,她一起过来帮忙。 安嘉宜知道妈妈起了疑心,可也只好硬着头皮,好说歹说的,好容易才算说通了她妈妈。 等嘉宜放下电话,周予浵安嘉宜抱在怀里道:“嘉宜,我看还是早点把我们打算结婚的事给你爸妈说了吧,省得这么遮遮掩掩的。” 安嘉宜出溜一下,又钻进了被子,老调重弹道:“过些时候吧。”跟她爸妈说说就行了么?他就这么有把握? 周予浵倒也没再多坚持,只开口道:“嘉宜,圣诞的时候,我们也许不能去滑雪了。” 安嘉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曾说过圣诞节一起去瑞士滑雪的事,其实她也没真想去过,当初好像也只是顺他的意思,就那么一说而已。 可如今见周予浵郑重其事的反悔了,嘉宜的心里却有些怪怪的,便撇嘴道:“不去就不去了呗。” 周予浵笑道:“不高兴了?那我们推迟几天去吧,那个向##你知道吗?他刚好圣诞节那阵要过九十大寿,我得代表我外公给他贺寿去。” 安嘉宜从被子里摸到了周予浵的一件衣服,刚套上身,听了这话不由惊讶道:“他还活着?” 周予浵伸手拍了下安嘉宜的脑袋:“你这叫什么话?那老爷子精神着呢,六七十岁的老头不一定比得上他那精神气,你想不想去看看?” 好歹也是书上看过的人物,看看当然是想的,可那种人多的场面,嘉宜想起来还是有些发憷,便揉着脑袋犹豫着。 周予浵扑了过来,撺掇道:“那天人挺多的,部队的地方的,谁也不全认识谁,我们可以晚点,到要开席时再去,主要是看看那老爷子去。” 安嘉宜迟疑道:“那样好吗?” 周予浵笑道:“当然好了,过生日讲究添人添寿,我们晚点去,人家还觉得我们是临时去的,可不刚好是给老人家添寿啊。” 安嘉宜头一次听这样的歪理,将信将疑,可一想反正有周予浵这个脸皮厚的在前面顶着,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便点头道:“好吧。” 周予浵听嘉宜同意了,便伸手摸摸她的头,问道:“现在我饿了,你是打算起来煮东西给我吃,还是打算让我吃你?” 安嘉宜听了这话,立马没了精神,恹恹的说道:“我请你出去吃吧。” 周予浵心情正好,看着嘉宜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决定放她一马:“好了,你去冲澡吧,我打电话叫外卖吧。” 嘉宜听了很是高兴的亲了他一下,便去冲澡了。 等外卖送来了,安嘉宜也刚好冲完了澡下楼。 两人便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向**,依周予浵的说法,那老爷子本该有更高的职务,可是他当年故土难离,不肯进京,才屈在n城终老。 安嘉宜大为不信:“怎么可能呢?他也是带兵打仗的人了,当年二万五千里长征都去了,还有什么故土难离的。” 周予浵笑道:“据说故土难离的其实是他老婆,他老婆是他原配,比他大,还是个小脚,当年领着孩子要饭,等了他好多年,才又重逢的。向**觉得前面大半辈子对不起老婆孩子,解放后就多顾着她们一些了。” 这些书上倒是没有的,安嘉宜惊讶道:“向**没在革命队伍中再找一个?当时这样的情况很普遍啊。” 周予浵摇头笑道:“没有,据说向**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女人纳得鞋比他老婆做得穿在脚上舒服,也没有女人做得辣子比他老婆做得香。” 安嘉宜听了不由暗自感叹,那个时代的人才会有这么纯朴的感情吧。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 ,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其实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很容易,只要抓住他的喜好就行,那就是他的弱点。” 可安嘉宜只频频点头,却看不出来受到了什么触动。 周予浵只好继续循循善诱道:“嘉宜,你觉着我最喜欢什么?” 安嘉宜不假思索的说道:“钱和女人吧。” 周予浵明显得被噎了一下,顿了一下,才挑眉笑道:“既然这样,你就可以从这两方面着手啊?” 安嘉宜只觉着这是天方夜谭,便反问道:“你意思是我应该给你钱,还给你找你女人?”她也没有啊。 周予浵忍着气,冷笑道:“你只要管住我的钱,做我的女人就行了。” 安嘉宜很是怀疑的看着周予浵:“就这么简单?” 周予浵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关键是要看力度,总之钱财要卡死,余粮要缴清。” 安嘉宜只觉得背上有些发寒,她果然还是一样都做不到的,便只专心对付着眼前的饭菜。 拍卖会 第二天,周予浵起床时便也催着安嘉宜起来,可他昨儿夜里积极的补交了余粮,嘉宜总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收租子收到手软,一直到了早上身子仍是酥软无力,并不想动。 周予浵却只管坐在床边闹她:“起来吧,今天上午在金鑫城西g23号地要公开招标,你陪我一起去吧。” 嘉宜只想再眯会儿,补足精神,便抱着被子不肯松手,只道:“你自己去吧。” 周予浵笑着捏了捏安嘉宜的脸颊:“嘉宜,这是n城的第一次土地拍卖,你不想去看看?” 安嘉宜皱眉道:“土地公开拍卖后上市,这别的地方早开始了,又没有什么新鲜的。” 周予浵哂笑道:“你也说了是别的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官场也一样。j省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是不冒尖,但也不落后,既积极创新,也不忘了维持原有政策的延续性,真是深谙中庸之道。对了,嘉宜,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经常给省里那帮领导上课的。” 安嘉宜隐隐觉着周予浵的口气有些讽刺的意味,便警惕的看着他道:“我知道,我爸在家说过请专家给官员上课还是你父亲在j省时倡导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流于形式了。” 周予浵笑:“这么说你父亲对秉昆同志的评价相对来说还不错咯?” 安嘉宜有些勉强的说道:“算是吧。” 周予浵却很是满意:“看来秉昆同志在j省还是办了一些实事的。”说着低头亲了下安嘉宜的额头笑道:“嘉宜,原来咱们还是世交。” 安嘉宜微微一笑道:“你就别在这乱攀交情了。我爸也就给你父亲他们讲过几堂课而已,真是要认真算起来,也没你什么好。” 周予浵只觉着安嘉宜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到很有重振乾纲的必要,便笑哼一声,威胁道:“哦?你算给我听听,怎么就没我的好了?” 安嘉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哄他道:“别扯这些了,你不说要去金鑫的吗?你先去洗吧,我马上起来。” 对嘉宜的小小伎俩,周予浵看得一清二楚,却还是甘之如饴的进去洗漱。 不过冲澡的时候,周予浵也进行了必要的自我反省。正是因为他总喜欢逗她,安嘉宜才水涨船高得嘴巴越来越利,胆子越来越大。 可他为什么总要逗她呢?周予浵莞尔一笑,只有些许的纳闷。 安嘉宜的年轻美丽固然吸引了他第一缕目光,但真正引起他兴趣的,其实是她的敏感和那青涩的理想主义。 真正的想在职场出人头地或者有一些社会经验、经过一些磨练的女孩决不会象安嘉宜当初那么和他讲话,虽然还算礼貌,可眼中的警觉和不屑,话里的咄咄逼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安嘉宜一看就是那种被娇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不过胜在家教不错。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很有道理的事情,因为生活的磨难会让他早早的学会妥协低头和争取。 反而是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更容易执着的相信和寻求什么绝对的公理正义平等,瞥如那个曾经的敏感的高傲的,也会以一种理想主义色彩的目光批判着这个现实世界的少年。 人都会一步一步的成长的。 周予浵不无感叹,却忽然省觉,回忆过去那似乎是有了年纪的人的专利,难道他果真如安嘉宜所暗示得那样已步入中年危机? 周予浵自嘲的一笑,对着镜子开始认真的剃须洁面。 安嘉宜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道:“你洗好了吗?” 周予浵推掉脸上最后一处泡沫,说道:“好了,你进来吧。” 安嘉宜便也进来洗漱,周予浵抱住嘉宜的腰,脸对脸的跟嘉宜蹭了蹭,问道:“怎么样?还戳人吗?” 昨夜他埋头亲吻着嘉宜 的身体,可嘉宜却惊呼着满床游走,只说他的胡子茬戳人,可他也不过才两天没剃须而已,都能有胡子茬了? 男人有力长须,无力才长甲,周予浵只当嘉宜的话是赞美。 安嘉宜有些脸红,却伸手在周予浵的下巴下画了一圈,又在他鼻下添了两撇,道:“其实我觉着你要留这么个胡子也挺好,现在挺流行的。” “一点都不好。”周予浵愤愤得挥手拍开嘉宜的手指,笑得有些阴险:“我怕你身上会起红疹。” 等周予浵和安嘉宜俩人到了金鑫国土局临时启用的拍卖厅时,厅内人已坐了大半。 叶盛荣和公司分管招标这块的王经理早就到了。 周予浵挽着安嘉宜的手和他们坐到了一起。 叶盛荣看到安嘉宜不无意外,却仍礼貌的打着招呼,却捣了捣周予浵,示意他往前面看。 周予浵见凌军带着几个人赫然坐在了他们前面两排,不由微微一笑。 这是n城第一次举行公开的土地拍卖会,拍卖师介绍一共有二十二家公司报名参加了拍卖。 要拍卖的g23号地,事实对大多数开发商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彼时,n城楼市卖得比较红火的依次是东郊,城北、城南。 对大多数n城人来说城西虽然改建一新,但依然是不毛之地,教育、医疗、生活设施配套都跟不上。 尽管城西的房价也悄悄的从两千元左右一平方涨到了四千多元一平方米,但那卖得也是地铁概念。可这块地离正在施工中的地铁线还是比较远的。 对大多数公司来讲,这次公开拍卖只是重在参与,为参加年后计划要推出的那十几块肥地的公开拍卖热身。所以在拍卖师宣布了底价为9000万后,拍卖会便波澜不惊的开始了。 彼时,n城的房价在国家住房制度改革后,才经历了第一轮的翻倍上涨,政府的政策导向和民间舆论都处于敏感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公开招标,国土局定底价时也不容易,既不敢担贱卖国有资产的罪名,也不能冒抬高地价继而哄抬房价的危险。 国土局最终定的底价这并不高,相当于当时土地协议招标价格的平均价偏下些。 这是个公道的价格,很快就永远成了n城土地公开拍卖的最低底价。 拍卖刚开始时,各路公司都还是表现了一下兴趣的,拍卖每次加价幅 度最低是100万元起,与会的公司大都象征性 第 50 部分 的举了举牌,气氛渐渐活跃,价格很快推到了一亿两千万元,这个价格已是当年城西地块协议招标价格的中等偏上标准了,大多数公司都不再举牌。 拍卖师热情的介绍着市政府打造新城西的决心,鼓励大家继续报价,果然有公司开始考虑加价,可很快拍卖师却很有些兴奋的快速说道:“好!现在九号牌报价一亿五千万元,一亿五千万元!” 拍卖厅里的一时都是窃窃私语声,目光纷纷投向了九号牌。 叶盛荣歪头对坐在身边的周予浵低声感叹道:“凌军果然是志在必得,这手笔不小啊。”可话音刚落,叶盛荣便听到拍卖师有些亢奋的声音报道:“十九号牌报价一亿八千万元,十九号牌报价一亿八千万元!” 叶盛荣微张了嘴,扭头去看周予浵一直拿在手里转圈玩的牌子,果然是十九号。 叶盛荣惊道:“周予浵,你有没有搞错!”这就是周予浵说过的,陪二哥举举牌子吗? 拍卖厅里也是沉默了一下,却顿时喧哗开了。 城西的房价好一点的地段攀升到了四千五六一平方,可地段差一点的还凑不上四千元一平方,花个三千元一平方拿地,那绝对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周予浵没搭理叶盛荣,左手轻握着嘉宜的右手放在膝上,笑着安嘉宜说道:“看出点意思没?纸上谈兵和亲身经历是两会事吧。” 安嘉宜惊疑的看了周予浵一眼没有说话,叶盛荣却觉着周予浵真是骚包得厉害。 幸好坐在前排的凌军只谨慎的沉默了一下,立刻又报出了两亿的高价。 随着拍卖师的报价,拍卖厅里顿时沸腾,好些人伸长了脖子去看九号举牌人的尊容。 叶盛荣喃喃的说道:“你们俩都疯了。” 拍卖师维持着现场的秩序:“请大家保持现场安静,请保持安静。”随即又重复道:“九号牌报价两亿元,有没有哪位继续加价?两亿元,两亿元…”正准备一锤定音时,却见手持十九号牌的先生,又举了牌示意直接加价到两亿二千万,忙大声亢奋的说道:“两亿两千万元,两亿两千万,十九号牌报价两亿两千万元!” 拍卖厅中立刻人声鼎沸,凌军皱眉思索了会,终于放弃,微笑着转过身看去,却见叶盛荣手里插着十九号牌,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凌军目光微闪,站起了身子,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眼周予浵和一个女孩正并肩往外走去。可随着拍卖师的一锤定音,更多的 人也起了身往前涌,顿时挡住了视线。 拍卖会后,叶盛荣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在场的同行们和来采访的记者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好在绕山绕水的信口海侃一向是他的强项。叶盛荣很快将一干记者绕晕,成功的突围了出来,却见凌军和身边的人远远的站在边上,似乎正等着他。 叶盛荣硬着头皮,上前招呼道:“凌军哥。” 凌军开朗的笑着:“一起走吧,盛荣,你今天可成了全场焦点。” 叶盛荣暗骂着周予浵,跟上凌军的脚步,连忙打招呼道:“凌军哥,今天那什么,对不住了。” 凌军似乎不以为意:“生意场上在商言商,大家要的都是利润,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予浵不错,有魄力!” 叶盛荣叫苦道:“这个价格拿地那是稳赔不赚,哪还有什么利润?周予浵他就是有美人在边上,骚包了。” 凌军神色不动,只微皱着眉头笑道:“盛荣,你和予浵混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了,怎么不见你长进呢?城西那片谁手里的在建和代售的商品房最多?谁手里还囤着地?这次地价抬上来了,获益最大的还是你们腾辉啊。说实在的,这本来是我想送给你们两兄弟的礼,毕竟做哥哥的,现在跑到你们这大锅里捞食了,总该有个表示,可予浵不给这个面子,我也没办法。” 叶盛荣听了这话,大松了口气,笑道:“凌军哥,你这话就见外了,这钱谁也挣不完,你们集团扩展到j省,予浵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兄弟见面的机会不是更多了吗?” 凌军哈哈大笑:“这倒是。” 叶盛荣也哈哈大笑,心里却嘀咕,也知道周予浵是不是打的这个算盘? 和叶盛荣一样,安嘉宜也是一头雾水,琢磨了半天,还是疑惑的问正在开车的周予浵道:“你这买面粉的钱,都可以去买面包了,周予浵,你这买卖是不是做得有些亏啊?” 周予浵偏头看了眼安嘉宜,笑得很是神采飞扬:“嘉宜,我买这面粉并不是用来烤面包的,而是为了包饺子。” 安嘉宜还是不太明白,却只以为这样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大关系,便也不再问。 用心良苦 可拍卖会后,连着两三天n城的大报小报对城西的地价大幅度的上升对做了多方位的报道,连带的,当日对众记者侃侃而谈的腾辉集团的叶副总,出镜率也是爆增。 等叶盛荣发现《南方时报》也发了报 道,并配了他答记者问的照片,也有些这事搞大了的感觉,毕竟那是面对全国发行的报纸。 叶盛荣拿着报纸到了周予浵的办公室里,将报纸拍到周予浵面前,直叫屈:“周予浵你是够阴的啊,叫完价就领着安美人走人,把号码牌塞我手上给你顶杠,我说你亏不亏心啊?” 周予浵靠在椅子上,转着手中的笔,悠闲的说道:“我也就是随手塞给你,你不会给老王?叶盛荣你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击鼓传花都不会了?”说着伸手拿起报纸瞄了一眼,啧啧叹息:“盛荣,我发现你不上镜啊,还是你最近夜生活有些过了,人都泡了。” 叶盛荣冷笑着点点报纸上的那篇专访道:“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先看看你未来的泰山老丈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吧!” “嘉宜她爸爸?”周予浵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报纸细看了起来。作为被采访人之一的n大商学院的安教授肯定了市政府采用对土地公开招标上市的做法,但也着重指出应该警惕市场投机分子哄抬地价,倒逼房价,从而导致房价虚高,影响民生,进而导致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周予浵看完了安教授那段,便抬头对叶盛荣道:“以一个学者的角度,他说得没错啊,有什么问题吗?” 叶盛荣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我不认为一个自命清高的学者会愿意把自己的独生女嫁给一个市场的投机分子,比较起来,应该还是前律师女婿更可靠吧。” 周予浵乍听了这话,也有些悻悻然,却还是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哪里看出我是投机分子了?在我眼里那块地值这个价,我才出的。盛荣,打造新城西是市政府写进五年工作计划的,这是政绩工程,代表着n城的新形象。我告诉你,其他地方的房价五年内能涨到什么地步我还真没谱,可城西,市中心的房价才是它的顶。” 叶盛荣却是不敢苟同:“东郊的房价都没涨到市中心的价,就城西?退一步说,就是五年以后它能涨到市中心的价位,可你至于现在砸钱进去抬这么高的价吗?” “东郊那块的底子还是解放前留下的,新城西才体现了市政府在白纸上画蓝图的雄心和能力。”周予浵嗤笑道:“至于说砸钱抬价,你没瞧见凌军已经做了吗?盛荣,我不反对凌军过界捞食,可我也没有让他捡现成便宜的道理,现在的n城房地产的门槛才是它应有的高度。” 叶盛荣叹气道:“都是自己兄弟你这又何必?你那天跟我说陪二哥举举牌子,我还当真了呢 。敢情你是诳我呢。” 周予浵微皱了下眉头,笑了起来:“我没诳你,那块地我的底价是两亿四,我只喊到了两亿二,底价的价码我留给了凌军,他如果报了,地就是他的。盛荣,一山不容二虎,我对凌军也就只能做到这步。” 这真是好大一个人情!叶盛荣是真正的有些不以为然,便叹道:“予浵,那么多年的兄弟,你就让他一步又如何?” 有些兄弟是可以让的,瞥如叶盛荣;有些兄弟却是一步都不能让,瞥如凌军。可周予浵没法跟叶盛荣细述这中间的分别,只好淡淡的说道:“盛荣,感情是感情,生意归生意。” 叶盛荣也知道周予浵从来如此,便半是感慨半是调侃的说道:“算了,你这人一向都是这调调,现在我也就好奇你对安美人能做哪步?也是感情是感情,生意归生意?” 周予浵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道:“你没听过夫妻一体这话吗?” 叶盛荣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摆手道:“别,我不是安美人,更不是安教授,你这忠心表的不是地方。”说完就麻利得从周予浵办公室撤退了。 叶盛荣的调侃对周予浵并非毫无影响,周予浵看着桌上的报纸,对他未来的泰山老丈人有了些头疼的意思。 周予浵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给了安嘉宜,电话中安嘉宜的声音温软如常,周予浵奇怪的觉得安心,便有一搭没一搭得和她闲扯了两句,倒是嘉宜有些没耐心了,只问他:“周予浵,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周予浵笑了起来:“没什么,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 安嘉宜很干脆的答应了,嘉宜对这个建议还是很喜欢的,这两天杨阿姨中午来做饭时,她倒也是跟在后面学了,可是成绩实在是不能说好。 到了晚上,周予浵便带着安嘉宜去了沈园,沈园里生意照例得火爆,只是沈园主人沈熙之却仍是不见踪影。 周予浵的朋友中安嘉宜只对沈熙之印象最好,听到周予浵说沈熙之回美国疗情伤去了,不由感叹:“沈先生是个真正的君子。” 周予浵笑着调侃道:“熙之就是只不死的火鸟,每段感情都投入的很,过段时间浴火重生了,又是个焕然一新的沈熙之。” 安嘉宜点头,也是,能和周予浵玩在一起,总有过人之处的,心里却愈发佩服沈熙之。 可还没等菜上齐,嘉宜的手机就响了。 嘉宜接了电话 ,却是她妈妈让她即刻回家,说是她爸有事跟她谈,语气意外得凝重。 安嘉宜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很有些心慌意乱,便跟周予浵道:“我妈让回家,说是我爸找我,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周予浵心中一动,胃口全无,放下筷子道:“我跟你一齐回去。” 安嘉宜最怕的就是周予浵这时候给她添乱,便着急道:“我爸找我,你跟去干嘛啊?” 周予浵想了下,让步道:“这时候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安嘉宜放了心,答应道:“那好吧。” 路上,周予浵问安嘉宜道:“嘉宜,你家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安嘉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妈前些时候知道了,我爸还不知道。” “哦…”周予浵轻点了点头,偏头看了嘉宜一眼道:“今天的《南方时报》你看了吗?你父亲接受采访,对引起地价大幅度提高的市场投机分子提出了批判。” 嘉宜马上维护安教授道:“从我爸的角度来看,他没说错啊。” 周予浵笑:“我告诉你这事,是让你有个底,也许你爸是为了我们俩的关系才紧急叫你回去的。” 这会子,安嘉宜也估摸着就是这事了,便懊恼的“哦”了声。 周予浵问道:“嘉宜,如果你父亲因为这事对我有所误会,你知道怎么帮我解释吗?” 安嘉宜听周予浵的口气里,很有一种不行就让他上的意思,忙坚定的保证道:“知道,我知道。” 周予浵笑着看了安嘉宜一眼。不管嘉宜会怎么说,先让他们父女碰碰也好。 周予浵的车直开进n大的家属区,才在安嘉宜的一再要求下,停在了路边。 安嘉宜安抚的亲了下周予浵道:“你回去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周予浵微笑着说了声“好”,静坐在车里的看着嘉宜飞快的下了车,在前面急匆匆的走了会儿,拐了个弯就不见了人影。 周予浵摸出盒烟,打开车门,站在路边,“啪”得一声燃着了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 周予浵并没什么烟瘾,可偶尔需要的时候也会点上一根,瞥如现在。 周予浵有些烦恼得想嘉宜父母这关迟早是要过的,是早是迟,只看嘉宜今晚和他父亲谈得结果了。 可事实上,他并太不情愿去讨好一个 自以为有些权威的,又对他有些敌意的男性长辈,即使那人是安嘉宜的父亲。 安嘉宜一到家,嘉宜妈妈便跟她说:“你爸爸在书房等你呢。” 安嘉宜不无埋怨的低声问道:“妈,是不是你跟爸说什么了?” 嘉宜妈妈叹气道:“你这也是大事,你爸今天刚好又提到了这个人,我也不能一直瞒着他。” 嘉宜说是收拾自己的屋子,可嘉宜妈妈有天下班特地去看了下,嘉宜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虽说女大不中留,嘉宜又是结过婚离过婚的人了,可嘉宜妈妈觉着这事实在不落底,便犹豫着要不要跟安教授通个气。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安教授偏偏又提起说那个腾辉集团竟然是周秉昆的儿子办的,他接受记者采访时并不知情,还是高院长今天特地给他提得醒。 嘉宜妈妈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高院长多半是已经知道嘉宜和周予浵的关系了,那周秉昆能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儿媳妇? 嘉宜妈妈便一五一十的将安嘉宜和周予浵的关系透给了安教授。 安教授听了脸色沉重,只说了句:“叫嘉宜回来。”便进了书房。 嘉宜进了安教授的书房时,安教授神情倒还平静,只道:“嘉宜,回来啦,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爸爸,你找我?”安教授对女儿一向还是宠的,安嘉宜敬重他却并不怕他。 “唔”安教授点了点桌上的报纸,直奔主题:“嘉宜,你妈妈告诉你和腾辉集团的周予浵在交往,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觉得还没到说得时候,再说我不是要出国了吗?”安嘉宜打着马虎眼。 “我以前听说过周秉昆的儿子,也听说过腾辉集团,名声都不小啊,只是我没对得上号。这次土地拍卖,腾辉把底价抬上去两倍多,做事确实太张扬,到底还是公子哥的派头,无所顾忌啊。要知道现在老百姓对房价高涨,怨声很大啊。”安教授的声音还是温和的。 安嘉宜听了却有 第 51 部分 些冒汗,头脑一热,便辩解道:“公开招标,本来就是价高者得嘛。平抑房价该是政府作为,而不应该靠地产商的冷静和自律。” 安教授一脸深思的看着女儿,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嘉宜,你对周予浵的感情是不是已经很深了?” 安嘉宜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爸爸,我…我是就事论事。” 安教授语重心长的说道:“嘉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完全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爸爸并不是要做老法海,硬要拆散你们。可是有些事情,爸爸看到了就不能不提醒你。周予浵也算得上是所谓的成功人士,人能成功,身上总会有闪光的地方。你年轻,被他吸引很正常。可是单从他拍地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做事是那种不顾一切,一定要达到目的的人。这样的人容易成功,可也容易摔跟头,这都正常。可他这种要征服一切的欲望很难不带到男女关系上,对他的风流名声我也略有耳闻,被他看上过的女孩好像不止一个。嘉宜,你有把握你是最后一个吗?” 安嘉宜有些难堪的叫道:“爸爸……” 安教授摆摆手,继续说道:“听你妈妈说你们交往的时间也还不算很长,也许你们现在感情很好,你会有这种自信,可是以后呢?嘉宜,要看清一个人,不是看现在对你怎么样,而是看他平时处事的方式,看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年轻的女孩子恋爱时总会觉得这个人对我是不同的,嘉宜,一时的不同是有可能的,但走到了婚姻这一步,时间长了,人都会回复到他本来的为人做事方式上。嘉宜,你真得有信心和一个行事无所顾忌的人白头到老吗?” 安嘉宜只觉得狼狈,终于还是高挂了免战牌:“爸爸,我没考虑那么多,我跟您说过我要出国的。” 安教授点点头,表示赞同:“爸爸,也希望你能去深造。嘉宜,爸爸不是反对你和周予浵恋爱,可是一段感情如果只由对方的态度来决定是不能长久的,这点从你和高博的婚姻解体你就应该吸取教训,你和高博是青梅竹马的感情都不能经得起考验,何况是周予浵?嘉宜,感情也好,婚姻也好,能不能长久也是由你自己的能力和成熟度决定的。就算你和周予浵真得就认定了彼此,爸爸也以为出国对你是件好事。” 安嘉宜彻底的丢盔弃甲:“爸爸,我知道我尽快出国的。” 安教授点点头:“嘉宜,我跟你洪伯伯联系过了,把你有关资料也都发给了他,他很满意,如果年后没有更好的学校接受你的入学申请,你就到 你洪伯伯那儿去吧。” 安教授在一向是那种不屑于和人拉关系走捷径的人,安嘉宜没想到他会了自己去找洪廷杨,一时间只觉着羞愧,便强忍着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安教授安慰嘉宜道:“嘉宜,父母为了儿女的幸福,没有什么不愿去做的事,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你和周予浵的感情,如果能经得起考验,爸爸妈妈还是会祝福你们的。” “谢谢你,爸爸。”安嘉宜上前抱了抱安教授,便走出了书房。可是这祝福也许是再也用不到了,安嘉宜将书房的门在身后带上,眼泪便哗得流了下来。 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嘉宜妈妈惊异的问道:“嘉宜?” 安嘉宜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着她妈妈伤心的哭道:“妈妈,妈妈…” 电话那头,周予浵听到安嘉宜哭声,悲伤压抑得象是在求救,心里有一瞬间的痛,便“啪”得一声合上了手机。 见面 嘉宜妈妈对着电话“喂”了一声,却发现那边已经挂断了,可那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却还是有些印象的。 嘉宜妈妈看着抱着自己哭得伤心的女儿问道:“怎么了?嘉宜,和爸爸谈得不好吗?” 嘉宜的心只怕是已经给出去了,其实如果那个周予浵能真心实意的对嘉宜,也是美事一桩,偏偏他是个有名的风流公子哥。 可嘉宜妈妈想着那天周予浵牵着嘉宜过来打招呼,又被嘉宜一拖就走的情形,总觉得那人对嘉宜多少应该是有些情分的。 嘉宜妈妈并没有安教授那么多大道理,人和人之间说穿了也就是“相处”二字,人心总能换人心的,就算是那十恶不赦的人就没个亲近体己的人? 可嘉宜妈妈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不过是心存侥幸,嘉宜的婚姻已经失败了一次,多慎重考虑考虑是对的。 嘉宜妈妈安慰着女儿:“嘉宜,爸爸不管说了什么也都是为你好。” “不是因为爸爸。”安嘉宜抹干了眼泪,坐直了身子。她爸爸不过是将未来的隐忧明明白白的摊开来给她看而已,这些何尝不是她的担心,只是经由别人的嘴里说了出来,却更显得残酷,何况那人还是她深爱的父亲。 “妈妈对不起,我总让你和爸爸操心。”嘉宜跟她妈妈道歉道。 嘉宜妈妈微笑了起来:“没有,嘉宜,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操心是真操心,有 时甚至是辛苦的,可那和养育嘉宜带来的幸福和快乐比起来真得不算什么。 嘉宜妈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安嘉宜小时候的趣事,安嘉宜听着听着也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起来,嘉宜妈妈赶忙站了起来,跟嘉宜说了一声“我来吧”,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开处,周予浵站在门外,笑得很是温文尔雅:“伯母你好,我是周予浵,上次我们见过面的。” 嘉宜妈妈也微笑着,和颜悦色的说道:“啊是你啊,快进来坐吧。”便将周予浵让进了门。 安嘉宜听见了周予浵的声音,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连忙冲了过来,对着周予浵吃惊的嚷嚷道:“你怎么来了?!” 周予浵微笑道:“我来拜访伯父伯母。” 嘉宜妈妈嗔怪道:“嘉宜,你怎么说话呢?”便走过去敲书房的门:“嘉宜爸爸,有客人来了。” 安嘉宜扑到周予浵面前,小声央求道:“周予浵,你赶紧走吧,今天真的不是你和我爸妈见面的好时机。” 周予浵伸手紧握着嘉宜的手,皱着眉低声道:“相信我,嘉宜。” 安教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正看见他们两人低声私语,立刻猜出了周予浵的来路,便笑着打招呼道:“呵呵,是周总吧。” 周予浵眼神亮了亮,松开了嘉宜的手,满脸堆笑的朝着安教授迎了上去:“安伯父,您好,叫我予浵就好。” 安教授握住了周予浵伸过来的手,晃了两下,松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啊,我要是没记错你父亲要比我年长近十岁,这声伯父我可真是当不起啊。” 周予浵虽然也有厚颜的时候,却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能保持水准,当下无论如何也改不过口,再追着叫“安叔叔“,只好打着哈哈道:“呵呵,安教授细致认真,不愧是学者风范。” 安教授连忙摆手,笑道:“书生意气,不合时宜了,《南方时报》上的那篇专访,有偏颇的地方还要请周总包涵。” 周予浵确实不太吃得消安教授酸文假醋的这一套,连忙表态兼引入正题:“安教授的访谈我拜读了,确实是警世之言,也从侧面提醒了我。我今天冒昧的登门拜访,一来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来却是为了嘉宜和我的关系。” 安教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少许,抬手示意道:“周总请坐。”说完又对嘉宜妈妈和安嘉宜道:“嘉宜妈妈,你去泡两 杯茶来,嘉宜,你去削些水果,弄个果盘来。” 嘉宜妈妈和嘉宜知道这是让她俩回避的意思,便答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周予浵坐到了沙发,恳切的目视着对面的安教授,侃侃而谈:“嘉宜和我是在工作中偶然相识的,又在后来的相处中渐渐相爱。本来我早该登门求得您的许可的,可嘉宜一直告诉我时机未到。今天看了您在《南方时报》上的访谈,我心里忐忑不安,怕您对因此会对我有了成见。那块地,简单来说,我看中的是它将来的价值,n城的地块,我以为城西未来的涨幅会超过包括市中心在内的所有区域,所以我拍那块地是基于此价值判断上的投资,也是为腾辉在n城未来五年内的发展先行布点。当然客观上,这次拍卖确实刺激了房价的上升,这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看了您的访谈,我也很有启发,我想在以后的投资行为中,我会注意考量它的社会效应。” 安教授看着周予浵,微微一笑,周予浵的话似是在检讨,实则是为自己进行无罪辩护。这是个颇有棱角的人,却也是一个绝对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安教授知道周予浵后面的话只是说来好听的,这样的事重来一千次,周予浵的选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安教授往沙发上靠了靠,笑道:“我那只是一家之谈,周总不用介怀。商家谋求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周予浵笑:“谢谢您能体谅。商海中浮沉确实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安教授点头承认:“是,商场上刀光剑影确实不是我这种坐在书斋内坐而论道的人能够体会的。” 两人正谈着,嘉宜妈妈端了茶走了进来,她在厨房侧耳听了半天了,觉得周予浵谈吐得体,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只凭着老子的威风耍横的人,这心里已经满意了三分。 便端着茶进来,先放了一杯在周予浵面前,客气道:“请喝茶。” 周予浵微微的欠了欠身,笑道:“谢谢伯母。” 嘉宜妈妈又放了一杯在安教授的面前:“你也喝茶吧。”声音略有点重,眼风扫过安教授时也带了些严厉。 这么多年的夫妻,安教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得露出了丝苦笑。 嘉宜妈妈直起身来,对周予浵笑道:“我去帮嘉宜弄果盘,全指着她可能明天也吃不到嘴。” 周予浵客气道:“伯母,您也坐下歇会儿吧,嘉宜其实很能干,她煮得粥很好喝 的。” 嘉宜妈妈和安教授面面相觑,这女儿真是白养了,他们可从没喝过自己那能干女儿煮得据说很好喝的粥。 嘉宜妈妈讪笑着坐到了安教授的边上。 周予浵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安教授夫妇,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嘉宜和我相处了有段时间了,我们彼此相爱,感情很好。我今天来是想征得二老的同意将嘉宜嫁给我的,希望二老不会觉得我太过冒昧。” 嘉宜妈妈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安教授。 安教授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冒昧谈不上,但是确实突然了一点,嘉宜也是今天才和我提及你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了她不是说要结婚,只是说在和你相处,但相处时间还不长。” 周予浵这下总算有点明白安嘉宜为什么死赖在厨房不出来。 周予浵想了想,还是决定以诚动人,便开口道:“我和嘉宜相处的时间确实不算非常长,也就是那次我送她去医院以后开始的,差不多那个时候,我知道她离了婚,嘉宜在我印象中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以为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后来的实际相处中,很快我就爱上了她。其实我十八岁时就出国了,在国外待了好些年才回国。在遇到嘉宜之前,我也交过几个女朋友。嘉宜可能并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但机缘巧合,嘉宜确实是第一个我想和她结婚的女孩。可嘉宜一直压力很大,即使后来她对我承认她也爱上了我,她仍然是紧张敏感的。我想这其中一大部分有我给她的压力。可我想比起甜言蜜语来,一个平实的婚姻也许更能消解她的压力,加上近来我本人的结婚意愿也比较强,这样,我想也许我和嘉宜尽快的结婚是个对彼此都好的事情,所以今天才冒昧前来想先征得您的首肯。” 嘉宜妈妈听了周予浵的一席话,很有些动容的频频点头。 安教授瞥见了,不由暗自叹息,这才是真正的甜言蜜语。 安教授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对嘉宜的感情选择,我们只有建议的权利,并没有帮她决定什么的权利,所以应不应该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个最终还要有你们俩人商量后决定。” 周予浵频频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安教授这意思是不是以弃权的形式表示了认可? 厨房里安嘉宜听了这话,也端着个果盘走了出来。 可安教授却继续说道:“可是有一点,算是我这个父亲的不情之请。周总,你的阅历视野以及能力,都不是嘉宜可以比肩的, 所以在你们俩关系的进展上,还请周总多留些时间和空间给嘉宜,让她慢慢消化接受。过于拔苗助长的话,从长远来讲,可能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利。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就象两个人并肩坐在船头划船,只有一个人使力气,或者两边用力不平衡,那船离目标就会越来越远,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赞成嘉宜继续深造。” 安嘉宜听了这话,深怕她爸妈把她要出国的事跟周予浵说破,忙将手中的果盘重重的放在茶几,皱鼻子瞪眼睛的说道:“爸妈,你们别说那么多了,吃水果吧。” 安教授和嘉宜妈妈会意,便不再多说,只跟周予浵客气道:“吃点水果吧。” 周予浵只以为嘉宜是帮他讲话,便拽她坐到了身边。尽管他本人对安教授的宏论,深深的不以为然,却仍就事论事的说道:“嘉宜也跟我说过辞职后想考博,我的想法是想让她考复旦,n大当然也很好,可我想嘉宜换个地方锻炼一下也不错。腾辉这一两年内,总部会搬到上海去,n城只做大后方,嘉宜考复旦,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去,也很方便。” 这想法,嘉宜倒也第一次听说,便歪着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周予浵一眼。 安教授看在眼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嘉宜一眼,开口对周予浵说道:“你的这个想法也很好,当然了具体怎么安排还是应该看你和嘉宜沟通后的结果,希望你们能真正的做到相知相惜相重。对于你们结婚的事,我很感谢你能尊重我们做父母的态度,但我能表态的也只是我会尊重嘉宜自己的意思;当然了我也非常尊重你父母的意见。” 周予浵暗皱了下眉,知道安教授是说他父母的意见还不明朗,他也不方便表态,忙大包 第 52 部分 大揽的说道:“我和嘉宜交往的事情,我父亲是知道的,所以我想结婚的事他们也不会反对。” 安教授模棱两可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希望孩子好的。” 周予浵知道今天大概是得不到什么肯定的答复了,可安教授能有这样的态度他也满意了。 就是按照安教授的意思办得话,只要他父母和嘉宜没意见,他和嘉宜结婚的事也就顺利通过了,周予浵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却还是觉着前途一片光明,便微笑着起身告辞。 嘉宜妈妈同样的发现了事情的光明的一面,便跟嘉宜道:“嘉宜,你送送小周。” 安嘉宜有了她妈的圣旨,便穿上棉褛,送周予浵下楼。 到了楼下,周予浵只觉着空气分外新鲜,便一边走一边逗着嘉宜道:““还请周总多留些时间和空间给嘉宜,让她慢慢消化接受。”你父亲这意思是让咱俩先分开一段时间么?嘉宜,你会不会想我?” 这人从来就只关心他愿意关心的事,安嘉宜叹气道:“我爸的意思是感情也好,婚姻也好,只靠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是长久不了的,我也应该见风就长,好达到你的高度。” 周予浵笑了起来,终于可以畅快的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思想:“嘉宜,你爸爸就是知识分子的调调,只追求理想状态,失之迂腐。所有的关系,不平衡才是常态;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平衡只是偶然。人应该做的不是追求那种微妙的平衡,而是学会在不平衡中找到平衡。就像如果我们俩划船,傻瓜才会决定并肩坐着各划一边,那要再等着你去练个十年八年的内力,回来和我起头并进,那基本是白痴了。要想达到目的地很简单啊,当然是我划双桨,你对面坐着打打扇子,喂喂水,亲个嘴什么的。”周予浵一路说着,和嘉宜来到了路边,他停车的地方。 身边这个人绝顶的聪明,却又玩世不恭得近乎轻薄。安嘉宜气急败坏的说道:“周予浵你才是傻瓜,你这个大傻瓜!”说着便踢了一脚周予浵的车。 周予浵见安嘉宜真得恼了,便哄她道:“好了好了,我是傻瓜,你爹博学多才,大家风范。” 说完自己也觉得诚意不够,便咧嘴笑了起来。 安嘉宜瞪着周予浵,忽然想起他提起自己父亲只称呼“秉昆同志”的腔调,这是个凉薄的人,是个不懂感激的人,还是个不知敬畏的人,而她居然爱他。 安嘉宜见四下里没人,便踮起了脚尖,吻住了 周予浵,她可是真得不想见他露着两排白牙,笑得那么放肆。 周予浵揽紧了嘉宜的腰,尽情的品尝着她口中的甘甜,过了一会,才在安嘉宜的扑打下,将她松开,不无懊恼的说道:“为了表示对你爹的尊重,看来我们是有一阵饥荒要打了。” 安嘉宜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却只推他道:“你快走吧,我要上去了。”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帕萨特打着前灯,迎面开了过来。 周予浵抱着嘉宜的腰靠在宾利车边,等那车开过去。 可那车却在两辆车快接头的当口停了下来,是高博。 周予浵对嘉宜道:“你回去吧,晚上外面冷。”说着便低头亲了她一下,安嘉宜下意识的侧脸让了让,周予浵的吻滑过了嘉宜的脸颊,落在了她耳根上。 安嘉宜有些担心的看着周予浵,又看了一眼静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高博。 周予浵微笑着重复了一句:“回去吧,嘉宜。” 安嘉宜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快步离去。 周予浵深看了高博一眼,打开自己的车门,发动了车,缓缓的与停在了原处的高博擦肩而过。 墨菲定律 嘉宜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高博气喘吁吁的在下面楼道里叫着:“嘉宜?等我一下。” 嘉宜便站在了原处,看着高博一步跨三级的快速追了上来。 高博很快站到了嘉宜面前,心口起伏不定。 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嘉宜连忙伸手将它又摁亮。 灯光亮时,高博看到了嘉宜的脸上残留的一丝恐慌。 她在怕他吗?这想法让高博心碎。 高博平静了下心情,语气温和的问道:“嘉宜,你回家住了?” 嘉宜“嗯”了一声表示肯定,可看着高博仍是专注的看着她,便自动自觉的补充道:“因为要准备出国的事,回家住方便些。” 楼道了的灯光晕黄,高博的神情也有了些暖意:“你出国的计划没变?” 嘉宜看着高博,默默的摇了摇头。 高博犹豫了下,又问道:“周予浵知道吗?” 嘉宜微蹙了下眉心,却还是无声的又摇了摇头。 高博轻出了口气。 这轻轻的叹息,让嘉宜觉得高博心中似有许多郁结,便微微的低下了头,却听 到高博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嘉宜,你出国的事情,爸爸也许可以帮到你,哦,我是说高院长。” 嘉宜连忙抬头说:“哦,不用了,我爸爸联系洪廷杨了,宾大的offer,快的话,节前就能到了。” “噢…”高博终于放了心,却也有些诧异:“你爸联系的洪廷杨?” 洪廷杨三年前到n大演讲过,还被n大授予了荣誉博士学位。高博情难自禁的想起,那次演讲,嘉宜特地给他占了个座位,而他也专门请了半天假去陪嘉宜。 高博怔怔的看着嘉宜依旧清澈如水的眼睛,一时忘记了要说的话。 嘉宜见高博走了神,却也不知道要跟高博说什么,便紧抿着嘴角不吭气,只陪他站着。 楼道里的灯又灭了,高博忙伸手去摁开关,嘉宜的手在手心一滑而过,可那肌肤的温软,让高博有一种不顾一切将嘉宜抱在怀里的冲动。 可是嘉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高博很快的回过了神,冷静的说道:“嘉宜,出国手续上的事情,我来帮你办吧。” “不用了,不用了。”安嘉宜连声推辞着:“我自己可以的。” 高博皱起了眉头:“嘉宜,这些小事我都不能伸手帮你吗?你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至少我们还可以是亲人和朋友的吗?还是现在我对你而言就只是路人了?” 高博的语气带着质问,还有压抑着的激动,嘉宜听了心里难过极了,那样的话确实是她在离婚时说过的,也是她当初的真实想法,可到了此时,嘉宜才发现这想法似乎过于天真且不切实际了,她和高博真得还能心无芥蒂的成为彼此带来温暖的亲人和朋友么?嘉宜只觉着怀疑,高博的呵护似乎一如往昔,而她已经无法再象往日那样心安理得。 这就是周予浵一直笑她得纸上谈兵么?嘉宜苦笑了一下,可看着高博有些痛苦的目光时,心里却不由觉得很有些内疚。嘉宜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怎么会突然拐了个弯,就想到了周予浵。 安嘉宜讷讷的辩解道:“不是的,你…你事务所里的事挺忙的,我反正辞职在家也没什么事。” 高博解释道:“我也没打算自己办,潇天有个哥们开着家留学中介,有什么就让他们代办吧,到时候需要你本人出面的,我会让他们跟你联系的。” “哦”安嘉宜应和了一声,忽然想到她和高博虽然领了离婚证,户口却仍在一起。嘉宜想着户口簿上“户主高 博,妻子安嘉宜”的记录应该还没改吧,一时也有些恍神。 高博说道:“潇天,办这些事还是靠得住的,你就放心吧,他知道你要出国了也很高兴。” “也很高兴”嘉宜心里咀嚼这这话,口中却泛泛得问了句:“他最近还好吗?” 高博皱了下眉道:“他父亲初审被判了十四年,新闻里有报道,你没在意吗?” “没有”嘉宜吃了一惊:“十四年,这么长?” 高博斟酌了下道:“这要看怎么说了,他父亲受贿有据可查是一百二十多万,潇天基本都帮他父亲退赔了。可他父亲是政法系统的,属于知法犯法,适用从严从快处理的原则,所以十四年的刑期也属正常;当然了私下里也一直有人说,他们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嘉宜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火烧火燎的,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个…那个,我问过周予浵,他说他只在酒桌上说笑过几句。”嘉宜说完了这话,也有些不自信,仿佛看到郭潇天斜着眼睛跟她说:“嘉宜妹妹你什么脑子?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幸好高博不是郭潇天,没有那么直白,也没那么刻薄,高博说:“嘉宜,他这话也许是实话。” 对高博的君子之风,安嘉宜心里很感激。 可高博继续说道:“可是嘉宜,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那酒桌上都有什么人?高院这次一次折进去两个副院长,中纪委和高法都有人下来,嘉宜,n城这地界,周予浵是北京帮的头。” 高博什么也没说,可高博什么也都说了,安嘉宜觉得心里发寒,只低头站着不说话。 高博上前一步,对嘉宜说道:“嘉宜,权势逼人,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本来人各有所命,上天堂下地狱都是各得其所,可是嘉宜,人如果到了天堂,再坠到地狱…” 安嘉宜不等高博说完,便猛得退后一步,抬起头,低声请求道:“高博,别说了,请你别说了…” 楼道里的灯适时的灭了,高博这一次没有犹豫,上前抱紧了安嘉宜,紧紧的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嘉宜挣扎着,哀求道:“高博,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这是离婚后,高博第一次有机会抱紧嘉宜,熟悉的身体温软满怀,熟悉的气息近在鼻尖,高博有些心酸的保证着:“嘉宜,别动,我就抱一会,就抱一会儿。” 高博哀伤软弱的语气刺痛了安嘉宜,嘉宜 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可是高博,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他了,怎么办?” 高博听着嘉宜的哭诉,心痛到乏力,嘉宜终于亲口对他承认了,她爱上了周予浵。 早在沈园,周予浵旁若无人的走过来关照嘉宜去照顾凌霜那刻起,高博就已觉察出周予浵对嘉宜亲近得少了些正常的距离感。 嘉宜有一天会被周予浵吸引吗?这是他的心魔。 所以他明明洞察了先机,却眼睁睁得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最糟糕的莫过于,他——成了那个亲手将雪球滚下山坡的人。 会出错的,终将会出错。人越是担心的事情,便越可能发生。 这就是墨菲定理么?高博只觉得上帝和他开了个荒唐的玩笑。 门突然被打开了。 嘉宜妈妈在房内隐隐约约的听到嘉宜和高博在说着什么,虽然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阿婆,可听到了嘉宜的哭泣,她还是忍不住开了门,责怪道:“你们这俩孩子,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在门口哭哭啼啼的,给邻居看见了,怎么好意思?” 安嘉宜挣开了高博无力的臂膀,抹干眼泪,进了屋。 嘉宜妈妈对高博道:“高博,快进来吧。” 高博吃力得笑了下:“不了,妈,我先回去了。”便身心疲惫的下了楼。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关上门,转身跟着安嘉宜进了房间。 房间内,嘉宜坐在床边,强装没事。 嘉宜妈妈叹了口气,劝告道:“嘉宜,人无完人,高博也好,今晚来得周予浵也好,妈看了,都还算不错。关键是看你怎么取舍。比起让你一个人出国,妈更愿你和他们中间一个人定下来,好好过日子。可是嘉宜,妈有句话都跟你说,这种事情早做决定比较好,要不然可是伤人伤已。” 嘉宜皱了眉头,说道:“妈,你别说了。我这心里就够乱的了。” 嘉宜妈妈谆谆教诲道:“嘉宜,再怎么乱绳如麻,也总有个线头好理的。人谈恋爱时,总是会被对方的长处吸引,可真正结婚过日子了,却是看你对他短处的容忍度。你跟高博,也算是一场夫妻了,他有什么你最容不了的,你总该心里有数。还有那个周予浵,你对他什么最不放心,你还不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感情和婚姻是可以这样取舍的吗?嘉宜有些疑惑,口中却答应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嘉宜妈妈很不放心的走了。 嘉宜叹了口气,她早已身在彀中,无法取舍了。 嘉宜的心思 第二天早上,嘉宜从包里拿出手机时,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周予浵的,可时间是昨晚的,算起来是她和高博在门外说话的时候。 嘉宜拿着手机发了会呆,却没回过去。 她想告诉他的,却不能说,那就不如不说了,尽管她很想听他的声音。 一直到了晚上,周予浵的电话再也没有来过。 安嘉宜临睡的时候,忽然想起周予浵笑着问:“你父亲这意思是让咱俩先分开一段时间么?嘉宜,你会不会想我?” 安嘉宜翻了个身,把周予浵的笑脸扔在脑后,睡觉。 第三天早上,嘉宜读着报纸,关于地价飞涨推动房价居高不下的讨论愈演愈烈。 晚间新闻里,国土局的官员接受采访,表示要进一步论证公开招标是不是当前阶段土地上市的最佳方法。 安嘉宜陪着安教授聚精会神的看着。 夜了,睡觉。 周予浵还是没有电话来。 第四天,嘉宜不再看报纸和电视,在网上搜了许多出国留学的资料,废寝忘食的看着。 到了晚上,嘉宜妈妈端来一杯牛奶,给电脑前的嘉宜,吩咐道:“早点睡吧,嘉宜。” 嘉宜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伸手去接杯子,可牛奶却洒了出来。 嘉宜忙站起来,从书桌边安教授摆放整齐的一摞报纸中,拿了一张擦着桌子。 嘉宜妈妈嗔怪道:“你也不小心点。”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嘉宜却被报纸上的标题吸引了,摊开了潮湿的报纸,嘉宜细细得读了起来。 市政府有关官员表态,为了防止非理性的市场行为推高地价,城西新城区中心的十几块地将恢复协议招标的方式。 各方人士都表示了理解和赞同。就连刚刚以超高价拍地的腾辉集团也对市政府的新规划也表示拥护。 嘉宜想,周予浵买回去的地大概只有先闲置了。 安嘉宜拿出手机,调出了周予浵的号码,却最终并没有拨出去。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就只是安慰一下那个貌似做了亏本买卖的人么? 嘉宜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洗漱睡觉。 夜里,嘉宜梦见了周予浵紧握 第 53 部分 着她的手,皱着眉低声道:“相信我,嘉宜。” 早上起来,嘉宜记得更清楚的却是另一个梦,那似乎是小时候读过一个童话故事。 一个魔鬼被封在了瓶子里沉在了海底,他希望有人放他出来,为此许了好多的愿。 嘉宜不愿再去想关于那故事的诸多细节,也不愿想那魔鬼后来怎么了。 只是,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心颠颠的想着周予浵了,顿时觉着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瞧,忘记一个人,也很简单,不过就三天而已。嘉宜心里暗自宣告着。 这一天,嘉宜的心情都很愉悦,直到下午,周予浵来了电话。 周予浵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抱怨:“嘉宜,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等了几天了。” 安嘉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心吊到嗓子眼听着。 周予浵很严肃的恫吓着嘉宜:“安嘉宜,你完蛋了,本来三天之内,你主动打电话来的话,我是会从宽处理的。” 嘉宜听了,轻笑了笑。 周予浵也笑了下,语气轻松的说道:“是真的,嘉宜,如果第一天你打电话过来,我对你就不予计较;如果第二天你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满足你一个心愿;第三天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满足你两个心愿。嘉宜,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抓住,多可惜?现在,期限用完,嘉宜,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你吃了。” 安嘉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梦见的那个魔鬼是周予浵:“周予浵,你是被关在瓶子里的魔鬼么?” 周予浵轻叹口气,语气温柔的埋怨道:“是的,嘉宜,是你把我关在了瓶子里,怎么你都忘了?” 安嘉宜只觉得心尖颤了一颤,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仿佛她真得曾经把周予浵封在了瓶子里,扔进了大海。 安嘉宜有些哆嗦的问道:“周予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里扔到大海,过了几年再把你放出来,你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周予浵忍俊不止,低声笑了起来,过一会儿,才故作郑重的跟嘉宜道:“嘉宜,你把我封在瓶子里的时候,一定要把迷魂药下足,不然我饿了几年,早成饿死鬼了。” 安嘉宜虚心求教:“要用什么样的迷魂药呢?” “唔…”周予浵转了下椅背,面对着落地窗外的冬日暖阳,眯起了眼睛,微扬着唇角思索着,终于还是 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招儿,只好以放你一马的口气说道:“你就每天诚心诚意的多说几遍我爱你就行了。” “就只是这样?”嘉宜郁闷的叹了口气,还以为他那真得会有迷魂药可卖。 周予浵笑着保证道:“唔,就这样对付我就够了,心诚则灵啊。” “你高价拍的那块地是不是给套住了?”嘉宜不再理他的调侃,问起了正经事。 “你看新闻了?应该是翻不了盘了,现在我就是个做买卖赔了的倒霉蛋,你父亲看见我没那么义愤填膺了吧?”周予浵半真半假继续逗着嘉宜。 安嘉宜觉着周予浵好像毫不在意:“这事对你没有什么关系的,是吗?” 周予浵的声音得意中带些狡黠:“嘉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对”嘉宜语气平静的应和着,心里却没来由得有些生气。 周予浵好脾气的提醒道:“对了嘉宜,下个周六,你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去给向老贺寿的,你可别忘了。” “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吗?”嘉宜有些没好气。 周予浵笑:“我早点提醒你,免得你到时候放我鸽子。嘉宜,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唔,还要回北京几天,最近都不在n城,你要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他母亲张庆娅女士忽然就取消了来n城贺寿的计划,周予浵大概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这事是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了。 安嘉宜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却也为这失落感到惊讶。 周予浵询问道:“嘉宜?” “我知道了。”安嘉宜拖长了声音答应着:“不是要给你灌迷魂药的吗?” 周予浵笑得很是满意:“那说定了,等我回来过节。” 安嘉宜答应了一声,便挂上了电话。 嘉宜看了看挂历,下个周六正是平安夜,原来不到十天就是圣诞节了,嘉宜只觉得惆怅。 宾大的offer终于还是平安夜的前一天寄到了,安教授满脸微笑的看了又看。 这情形让嘉宜想起了当初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爸爸也是这么兴奋的。 其实嘉宜不太能理解安教授的兴奋,毕竟都是毫无悬念的事情,那该有的喜悦应该早就透支光了呀。 可嘉宜仍是尽力的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 就连嘉宜妈妈也有些高兴,虽然她并不希望嘉宜出去念 书,可拿到宾大的offer总代表了女儿还是被人家学校认可的,这还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的时候,周予浵的电话来了:“嘉宜,我刚下飞机,一会儿能出来吗?”周予浵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气,倒不象刚下飞机的样子。 嘉宜小声道:“我和爸妈已经吃了,明天见吧。” 周予浵也不强求:“好,明天见也好。” 嘉宜刚放下电话,嘉宜妈妈便问道:“是周予浵?你们还来往?” 嘉宜这些天都窝在家里,情绪也有些低落,嘉宜妈妈只当她和周予浵已经散了,倒也没敢多问。 看着父母都满腹心思的样子,嘉宜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解释道:“他前些日子出差,明天向**向老九十大寿,我答应陪他一起去的。” 比起两个人一起过平安夜,出席向老的寿宴是更严重的事,因为那毕竟是正式的社交场合。安教授皱起了眉头,问嘉宜道:“嘉宜,你还是要出国的对吗?” 嘉宜点了点头,谨慎的回答道:“没什么意外的话,当然是要出国的。” 嘉宜的话让安教授有些疑惑,便问道:“那你和周予浵的关系怎么处理?还是决定不告而别?” “我想明天见面的时候跟他说我拿到了offer,我和他的关系顺其自然吧.。”嘉宜低头戳着面前的饭碗回答道。 “他能同意?”嘉宜妈妈很是怀疑,那个周予浵不是说他近来结婚的意愿很强的吗?。 “我出国为什么一定要他同意。”安嘉宜嘴上很是硬气的回答道。 可在心里面,嘉宜做的是两手的准备。 虽然这些天嘉宜有按照周予浵的教导,每天打电话给他,灌迷魂药。 嘉宜也知道这迷魂药多半是假药,灌得再多,周予浵也不会迷糊到同意她出国的。 可之所以仍要对他说,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早已身在彀中,无力自拔。 短短的十几天的分离,已让嘉宜领会到什么叫相思入骨,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才能一走了之。 可是留下来,她却需要更多的勇气。 高博那天说了一席“权势逼人,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更可以让人从天堂到地狱”之类的话。 嘉宜在心惊之余,却也忽然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周予浵的选择是南辕北辙的,白刃相 见时,周予浵会怎样待她? 两情正好时,周予浵可以有一千种手段让她留下,却只有一个理由会放她走。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嘉宜最终还是决定将她和周予浵的未来交由周予浵来决定。 真爱一个人,就会更愿意成全对方的选择,嘉宜是这么以为的,也曾经这么做过。 平安夜终于来临,嘉宜心思忐忑,这是个好日子,也许正适合孤注一掷豪赌一把。 在约好的时间,嘉宜早早站在了青州路的路口等着。 周予浵开着车,远远就看见安嘉宜穿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瑟瑟的站在路口。 周予浵“哗”得一下,将车急速的停在了嘉宜的身边,打开车门,诧异的探身问道:“嘉宜,不是说了让你在你家楼下等的吗?这么冷,你站在路口干吗?” 安嘉宜飞快的钻进了车子,笑嗔道:“真笨,不是省得你拐进去,再拐出来了吗?” “傻瓜!”周予浵笑着伸手摸了摸嘉宜的脸颊,转过身对后座的张庆娅道:“妈,这就是嘉宜。” 认可 安嘉宜大吃一惊,忙转过身子向后看去。 后座上的人,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年纪,浓密的卷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黑色大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双丹凤眼,虽然眼角已有些皱纹,可眼神却明亮锐利,远超过寻常人。 一煞那间,安嘉宜觉得似乎只有老鹰才会这么看人,嘉宜一时竟有些愣怔。 周予浵歪着头很有兴趣看着嘉宜,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看我妈特有亲切感?发现没,我长相随我妈呀。” 嘉宜这才省过神来,忙招呼道:“伯母,您好。” 张庆娅微笑道:“你好,嘉宜,予浵这两天在家没少念叨你。” 微笑起来的张庆娅,眼神也柔和了些。嘉宜这才发现周予浵他妈是属于那种“想当年定是花容月貌”型的。 安嘉宜忍不住偏头去看了眼周予浵,想印证下他到底得了几分真传,也想知道他至于没事总在家念叨她么? 似乎是知道嘉宜在想什么,周予浵笑着指着自己道:“嘉宜,你没看出来吗?我眼睛和嘴巴跟我妈一模一样啊。” 就没见过这么献宝的,嘉宜撇嘴道:“伯母的眼睛可比你亮多了。” 周予浵哈哈大笑,发动了 车子:“那我是比上的,嘉宜你可不知道,咱们张庆娅女士年轻时在j省歌剧院可是台柱子,她在台上眼风一扫,那最后一排的观众都有秋风扫落叶的感觉。”说着偏头看了嘉宜一眼,笑着补充道:“我妈的成名作是《江姐》,尤其以拒降、痛斥叛徒甫志高那段经典。是吧,妈?” 他这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周予浵他妈和嘉宜听了都笑出了声。 笑声中,车厢里气氛随和了很多。 嘉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张庆娅一眼,很有些惊奇和仰慕的意思。 张庆娅含笑道:“你别听予浵胡说,我三十多岁就转做行政工作了,在台上一共也没有唱几年。”话音里很有些遗憾的意思。 “唔”周予浵笑着接腔道:“然后我妈三十年磨一剑,终于完成了她最成功的作品。”说着向嘉宜表白道:“就是区区在下。” 嘉宜着实被周予浵恶心到了,可她也知道周予浵一直在补场,便眯了眯眼睛,配合的笑了笑。 张庆娅却在后座,很是感慨的叹息道:“这倒是真的。” 周予浵偏头取笑嘉宜道:“嘉宜,你可捡着大便宜了,现成的,就摘了王母娘娘的大蟠桃。” 谁说要占这便宜了,她又不是孙猴子,干嘛要摘王母娘娘的蟠桃?安嘉宜满肚子话没一句能说出口的,脸倒刷得一下红透了。 张庆娅见安嘉宜一句话都说不出,耳珠子倒红得能滴出血来,终于开口训周予浵道:“予浵,嘉宜是老实孩子,又比你小,你别总欺负人家。” 周予浵笑,检举揭发道:“妈你可不知道,蔫人出豹子,嘉宜经常是一句话就把我气背过去了。” 哪有这么黑人的?安嘉宜忍无可忍,低声威胁道:“周予浵…” 张庆娅倒也不同情儿子,只笑笑,说道:“你也有给人一句话气背过去的时候,不错,总算有人能治得住你,我倒放心了。” 周予浵笑着跟嘉宜举手示意道:“好了,嘉宜,我不说你坏话了,好像现在我成了少数派了嘛。” 张庆娅看着儿子在安嘉宜面前一会儿装红脸,一会儿扮白脸的,忙得不亦乐乎,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对于安嘉宜这个儿媳妇,张庆娅其实并不满意。刚开始杨阿姨告诉予浵带了个女孩住到了甘盾路,张庆娅就知道儿子这会可能上了心了,她从杨阿姨那知道个大概,便直接跟儿子了解那女孩的情况。 予浵这次倒还痛快,告诉她那女孩叫安嘉宜,二十三四岁,硕士毕业,辞职了正打算考博,父亲是n大教授,母亲也在一所小学教书。 对于这个情况,张庆娅本来还是满意的,书香门第人家的孩子,又肯念书,比起予浵以前招惹的那些女孩要靠谱多了。所以予浵说可以趁着向老过寿的时候,将安嘉宜带给她看看,她也就欣然同意了。 谁知道有天,张庆娅偶然跟周秉昆提起了这件事。 周秉昆知道予浵要将安嘉宜带给她看,竟然皱着眉感叹道:“予浵这孩子做事就喜欢出人意表,没想到他偏偏这次动真格的了。” 张庆娅听周秉昆话里有话,就问了个究竟,原来安嘉宜竟然离过婚。 她已经有些年没跟周秉昆发火了,这次却再也忍不住:“你知道这情况了,都不反对都不阻止?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周秉昆有些无力的反问道:“从他那年不肯参加高考非要出国算起,你儿子要做的事,哪一桩是我最后反对成功的?” 张庆娅无语。 周予浵是12月26号生的,恰好跟那位开国伟人是同一天的生日。 他生下来那天,他外公便很是兴奋的宣布:“这一天生的人都会有大出息的,这孩子将来就是成不了伟人,那也得是个大纰漏筒子。” 有了老爷子的这句定论,予浵从小就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调皮捣蛋。 可他成绩很好,张庆娅和周秉昆夫妻失和,工作又忙,便也不太管教他。 好在周予浵上高中以后,就一天比一天懂事了,至少看上去不再象小时候那么无法无天。 张庆娅和周秉昆夫妇为此都暗自欣慰过。这欣慰一直保持到周予浵填高考志愿的前一刻。 因为周予浵的预考成绩出乎意料的好,那天便也难得的一家三口一起坐下来吃饭。 席间,周秉昆建议周予浵考他的母校清华,并且就儿子的未来进行了美好的规划。 等他终于规划完了,周予浵也吃饱了,丢了饭碗,对周秉昆宣布道:“我可不想踩着您的脚印,成为您这样的人,一点不想,我不想参加高考了,我要出国。” 这种无理的要求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无情的镇压。 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周予浵像愤怒的幼狮一样,向周秉昆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您以为自己特成功,足以让我效仿吗?太可 笑了,您知不知道,象您这样脸上带着面具,脖子上扛着枷锁活着有多可悲?您为了所谓的爱情,背叛了婚姻 第 54 部分 ,又为了所谓的进步放弃了爱情,您三天两头被我妈挤兑得没地儿待,您却不敢答应她离婚的要求,为什么?您不是舍不得老婆孩子,您舍不得的是您那位子。就这样,您还希望我跟您似的?” 这一次,周秉昆毫不犹豫得给予了血腥的镇压,一个大耳刮子将周予浵嘴角抽出了血。 彼时身高正往一米八冲刺的周予浵已是大小伙子了,愤怒得直挽袖子,质问道:“周秉昆你凭什么打人?!” 于是周秉昆决定将儿子直接打死了干净,便左右寻找趁手的家伙。 被儿子的叛逆震撼得有些发傻的张庆娅终于醒过了神,上前一把抱住了周秉昆,顺便给儿子指了条明路:“予浵你快走!去找你外公去!” 一个多月后,等高考终于结束了。周予浵的外公带着他回家,面对着他们一家三口,主持了公道:“你个臭小子敢骂你老子,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小子我看让他出国也好,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娘老子罩着,看他能混出个什么熊样!你也不要舍不得他,由他出去闯,能闯多大祸?还能把天捅个窟窿?真要捅了,那也是美国人的天嘛,那你儿子是真本事了,我头一个表扬他。” 于是周予浵顺利出国,而且就如鱼儿游入大海,一去不肯回头。 在和儿子分开的漫长岁月里,张庆娅逐渐意识到,也许正是她和周秉昆婚姻的不和谐和她处理问题的不克制才使得正处于青春期的儿子养成了那种叛逆而又桀骜不驯的性格。 从此张庆娅也开始学着隐忍,并终于和周秉昆成功的成为了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而这一次周予浵宣布要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张庆娅马上很有经验的判定,儿子是青春期的叛逆第二次发作。不是都催他结婚吗?好,他就宣布娶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没人同意?很好,他可以继续花天酒地。张庆娅决定取消贺寿的计划,让事情在低调中回归冷静。 可她没想到周予浵会为这事专程回北京一趟。 可随便周予浵说得天花乱坠,她总归不相信她那心高气傲的儿子是出自本心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便告诫儿子道:“予浵,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儿戏。那么多门当户对的没结过婚的姑娘你不挑,你那么挑剔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选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这是为了跟谁较劲?” 可周予浵却嗤之以鼻道:“妈,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我跟谁较劲也不至于拿 自己的婚姻开玩笑啊。妈,婚姻不是讲什么条件就能幸福的,这您还不知道?妈,我十八岁就出国了,到现在我也想成一个自己的家了,什么叫家?就是有一个女人可以真心实意的给你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妈,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这些东西,只有嘉宜给过我,我还管她有没有结过婚?” 没有母亲可以拒绝儿子这样的请求,张庆娅愣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你让她离得婚?小安是因为你离的婚?” 周予浵坚决的否认,只说是安嘉宜的前夫有外遇,他们才离得婚。” 张庆娅深表怀疑:“他们刚离婚,你和小安就接上趟啦?” 周予浵倒是一点也不心虚,笑道:“是的,她在我办公室碰上了她前夫和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小蜜的,趁着她正伤心我就跟她表白了。” 张庆娅更不明白了:“她前夫带着他小蜜去找你干什么?” 周予浵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她前夫的小蜜是刘素云的女儿?” “刘素云?”这是个太久没提到过的名字了,张庆娅问道:“她女儿找你干什么?” 周予浵笑:“她以为她是我妹。” “嚯”张庆娅笑哂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刘素云给那个教导主任祸害后生的孩子?” 周予浵摆手道:“那个我没管,不过刘素云这些年好像挺惨的,生了好几种病,躺在医院里,没钱看病,我让潘军匿名在她医院账户里汇了三十万,好歹以前她也做过我老师。不过听说她情况很不理想,也就数日子过了。” 张庆娅点点头,也算是积点德吧。当初如果不是她一气之下将刘素云写给周秉昆的情书,送到了他们学校,刘素云也不会身败名裂,更不会被那个教导主任以谈话为名祸害。 这样的结果,她弥补过,却终究是害了那个女人的一生。 情爱是一枚双刃剑,把握不好,伤己也伤人。她们这一辈的人,已有人快入黄土了,可认真推敲起来,张庆娅依然不敢说参详透了这其中的奥妙。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女们的婚姻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张庆娅终于同意和儿子一起到n城贺寿,也亲眼看一看据说给了儿子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的安嘉宜。 周予浵的车子很快开到了东郊的钟山宾馆。向家的人早在宾馆 门口接待各路来宾。向家的小女儿向秀琴和张庆娅是老同学,看到张庆娅下了车,忙迎了过来,笑着打趣道:“诶呀,庆娅你怎么越来越年轻啦,比我上次在北京看到你时更漂亮了嘛?” 张庆娅笑道:“你我都是老太婆了,别说这么为老不尊的话了,我都是快抱孙子的人了,还什么年轻漂亮?”说着转头指着并肩站在她身后的周予浵和安嘉宜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予浵你知道的,这是嘉宜,予浵的女朋友。嘉宜,这是你琴姨。” 周予浵和安嘉宜都笑着叫了声:“琴姨,您好!” 向秀琴笑着赞道:“真正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啊,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我可等着。” 周予浵笑道:“快了,到时候一定来请琴姨的大架。” 张庆娅对向秀琴道:“老爷子的寿宴都准备停当啦?那我们先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吧。” 向秀琴道:“你能亲自来,那就是给面子,还磕什么头啊。” 张庆娅笑道:“那是什么话,我临来时我们家老爷子特地关照的,一定要给向老磕头的。”说着就挽着向秀琴快步往里走。 平安夜 安嘉宜和周予浵两人落在了后面,安嘉宜趁机跟周予浵抱怨道:“周予浵,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你妈妈也来?” 周予浵貌似有些惊讶的说道:“我妈就是搭个顺车,她又不和我们坐一桌,这也要事先告诉你?” “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对于周予浵的惫赖,嘉宜一直也没什么好方法。 周予浵一手把着嘉宜的腰,满不在乎的笑道:“就这样见个面,随便聊两句不挺好的嘛?你看我到你家,你父亲那严阵以待的架势!”说着便和嘉宜进了大厅。 钟山宾馆的大厅内金碧辉煌,头顶的大片的水晶灯灿若繁星。题写“钟山风雨起苍黄…”诗句的大影壁前鲜花锦簇,向府的寿宴定在三楼的御河厅,此时老寿星还没现身,早到的客人们便三五一群的站在大厅里,各自聊着天。 周予浵揽着安嘉宜不时和相熟的人微笑着打着招呼,却并不多做停留,仍远远的跟着张庆娅和向秀琴往里走。 可等周予浵看到凌军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聊天,目光却若有所思注视着他和安嘉宜的方向,便只好带着嘉宜过去,招呼道:“二哥你也特地过来了?” 凌军笑道:“张姨都亲自来了,我们做小辈的还能不知道礼数?” 周予浵笑,随口说道:“这边不是有凌霜做代表嘛。” 凌霜听周予浵心无芥蒂的提起她名字,只好转过身来谦虚道:“我一个人可不够份量。” 凌霜新剪了一头短发,又背身站着和别人聊天,周予浵开始并没注意到她,此刻凌霜突然转身,周予浵倒也有些意外,本能的恭维道:“嚯!凌霜,你今晚看起来真不错。”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从周予浵的嘴里说出来,基本上等同于“今天天气很不错”这样的寒暄, 纵然今晚的装扮原只是为了“悦己”,凌霜还是不无愉快的对周予浵说了句:“谢谢。” 嘉宜却是真得觉得今晚的凌霜确实和平日有些不同,烟灰色的v领贴身羊绒衫,勾勒出了曲线玲珑;修身的黑色长裤和细高跟的短靴也衬得她愈发亭亭玉立;耳畔上两枚蝶形的碎钻耳饰在短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更添了些活泼和生动。今晚的凌霜有一种低调的性感和妩媚。 安嘉宜的视线和凌霜不期而遇,两人不约而同的微笑着说了句“你好!”,却还是各自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视线。 凌军跟周予浵略寒暄了两句,便笑着说道:“予浵,听说这次国土局对参加协议招标的公司进行了资格限定,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对地方发展做出贡献的本省企业。腾辉是参与城西改造最早的房地产公司,这就差指名道姓说是优先考虑腾辉了。予浵,你硬是抬高地价,只怕为得就是今天这步棋吧。” 周予浵诧异道:“有这个政策?我昨天刚从北京回来,还没听说呢。二哥,你要这么想就太抬举我了,我还正为前面拍得那块地发愁呢,这一阵子媒体围追剿伐的,我可是精神物质两手空啊。” 凌军看着周予浵目光犀利,却“哈哈”干笑了两声,扯开了话题。 正在这时,大堂的领班招呼客人们往楼上入席,说是老寿星已经从楼上休息的房间下来了。大厅里的人,慢慢的开始往楼上走,御河厅虽然里面颇为气派,可惜厅头却不大。 人流同时汇集,便有些拥挤。周予浵揽着嘉宜,让在了一边。 周予浵低声问安嘉宜道:“你刚才盯着凌霜发什么呆啊?” “没有啊”嘉宜矢口否认,却问道:“你和凌军是不是不对付啊?” 周予浵笑道:“能有什么不对付?一山不容二虎罢了。” 想起凌军犀利的眼神,安嘉宜有些担心,便劝道:“ 你们不是哥们吗?还是轻易别伤了和气。我觉得人和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还是别轻易的捅破了,有时候没了那层窗户纸,彼此间关系只会越来越恶化,连表面的客气都没了。”安嘉宜说这番话时心里很有些沮丧。 回到家这些天,她最头疼的就是楼上楼下的有时总会和林新梅不期而遇。 林新梅满脸的冰霜和眼中的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嘉宜心惊胆战。 这是嘉宜人生道路上碰到的第一个正面为敌的人。 可嘉宜却并没有那种长期抗战的革命性,心里只后悔当时不应该跟林新梅翻了脸。 周予浵只以为嘉宜是为他忧心忡忡,便笑着安慰她道:“商场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建立地盘,保护自己的地盘,进攻别人的地盘,这都只是游戏的内容,跟感情没什么关系的。” 嘉宜讥讽道:“我还以为是动物世界呢。” 周予浵也笑了起来,只对嘉宜道:“差不多,一个林子里最鲜嫩的叶子也就只有那么点,所以才要划分地盘。” 嘉宜指着周予浵的牙齿,笑着说道:“你不会以为自己是食草动物吧?” “唔”周予浵笑着低头凑到嘉宜耳边,暧昧的问道:“那我今天晚上能吃到肉吗?” 安嘉宜立刻红了脸,轻推了推周予浵,大庭广众的,这人竟然就开始想糊涂心思了。 等他们俩进去时,大厅里已经基本坐满。向家人正指挥服务员加台。 向秀琴看见周予浵一手拿着安嘉宜的大衣,一手牵着嘉宜站在一边,忙上前招呼道:“你们两怎么到现在才来?快跟我来吧”说着一边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小声跟周予浵抱怨道:“虽然说是九十岁,可老爷子不给大办,我们也没多惊动外人,哪知道省市政府还有军区都哗啦啦来了好些人,倒让我们措手不及,原来排的桌席全乱套了。” 周予浵笑着说道:“向爷爷德高望重,仰慕的人本来就多,又是九十大寿,自然多的是人要给他老人家添寿。” 周予浵牵着安嘉宜随向秀琴到了主桌,笑着上前给稳坐中间的向老将军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被向秀琴摁在了张庆娅边上的两个座位上。 凌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微微一笑。 凌霜看在眼里,便凑过去套着凌军的耳朵低声劝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周予浵在j省有他父亲和他外祖父两代人的荫护,哥你何苦和他斗?城西那些地春节以后 就开始协议招标,地价一下来,周予浵前一次拍的地得赔上将近一亿。张姨这个时候亲自来贺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含意,地方上的人就是不给面子,也得给里子。城西那些地,不用想,好的都是腾辉的了。哥,你有劲儿还是别处使吧。” 凌军皱着眉听着,到最后冷冷一笑道:“这么说真是他故意设的局?” 凌霜只觉得好笑,压低声音道:“怎么是他设的局?媒体那块不是你叫人报的吗?” 凌军横扫了凌霜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凌霜还是维护着那小子。 寿宴很快正式开始,除了老寿星讲话时嘉宜觉着很有趣味,其他各路人的发言也就是列行公事。灯光璀璨的御河厅里,各路人马济济一堂,都是来贺寿的,却也都不是只来贺寿的。 安嘉宜有幸坐在了主桌,一晚上在旁看尽各式笑脸,听遍各种巧妙的措辞,只觉叹为观止,人生果然是门大学问。 寿宴到了后半部分,各桌的人基本都离了席,彼此间互相敬着酒,又纷纷上前和老将军合影留念,向老也乐呵呵得坐在那儿,乐得做个人身布景。整个御河厅里一团和气,吉祥喜庆。 好容易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张庆娅带着周予浵和安嘉宜跟向家人说了些客气话,便告辞了。 到了车上,张庆娅建议道:“你们年轻人如果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就去玩你们的,把我送到甘盾路就行了。” 安嘉宜连忙否认道:“没有,伯母,我们没有安排了。” 周予浵略有不满的看了安嘉宜一眼,安嘉宜只当没看见。 可是周予浵仍是将张庆娅先送回了甘盾路,嘉宜倒也没法子。 等张庆娅上了楼,周予浵便语气温柔的跟安嘉宜道:“嘉宜,今晚别回去,和我在一起好吗?”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熠熠有神的眼睛和期待的眼神,立刻没有了和他摊牌的勇气,只沮丧得说道:“不行,我得回 第 55 部分 家,我跟我爸妈说了是陪你来参加寿宴的。” 周予浵也觉得没趣儿,可是这时候似乎不是捋岳父大人胡须的时候。 周予浵满心不愿意,还是将嘉宜送回了n大,只在嘉宜临上楼的时候,拽着她关照道:“嘉宜,现在我父母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你父亲应该没什么理由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吧。你看,是不是趁我妈没走,安排他们见一次,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定下来?” 周予浵觉着他和安教授就是一个争夺安嘉宜管辖权的矛盾,他和嘉宜一天没结婚,嘉宜就得听她父亲的,而他也必须尊重安教授的意见;可是等他和嘉宜结了婚,关于嘉宜的事,安教授就必须要尊重他这个丈夫的意见了。 所以周予浵觉得实在很有尽快结婚的必要。 安嘉宜只觉得郁闷:“我爸说了除了尊重你父母的意见,还有一条是尊重我的意见吧?” 周予浵眉开眼笑:“可是你是爱我的,你不早就说过了吗?” 安嘉宜再也无话可说,只愣愣得瞧着周予浵。 周予浵叹息着说道:“嘉宜我们结婚吧。”便低头吻住了嘉宜。 安嘉宜双手放在周予浵的腋下,仰着头和他久久得吻着,幸福或许真得触手可及,只是她不敢伸手罢了。 嘉宜正这么想着,周予浵便摸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扎得很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了她:“圣诞快乐,嘉宜。” 安嘉宜有些紧张,问道:“是什么?”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一脸戒备的样子,皱眉笑道:“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你紧张什么?” 安嘉宜飞快的亲了下周予浵,道了声:“圣诞快乐!”便拿了东西上楼。 回家后,嘉宜并没有跟父母说见了张庆娅的事,虽然张庆娅的态度好得远出乎她意料。 嘉宜迅速的回了房间拆开了包装盒,盒子里是一本三四寸大小的银色金属书,封面上刻着forjiayi。 安嘉宜好奇的打开了它,里面却镶着两张天真可爱的婴孩照片,照片上写着“予浵百日照”。 安嘉宜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却不明白周予浵为什么送两张小时候的照片给她,便拿出手机,拨给了周予浵,周予浵有些笑意的声音立刻传来:“看到了?” “嗯”,嘉宜忍着笑,评价道:“你小时候还蛮天真可爱的,周予浵,你干嘛送两张老照片给我啊?” 周予浵轻叹了口气,提醒道:“嘉宜,那是我的百日照。” 安嘉宜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是啊,我看到了。” 电话那头,周予浵的声音缓缓而来,满是蛊惑的意味:“嘉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差不多也是一百天了,嘉宜,请你不要计较我的过去,只看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好吗?” 仿佛是被最厉害的暗器,猛得击中了心窝,安嘉宜顿时痛得泪流满面。 爱情边走边唱 这一夜,安嘉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可周予浵方才说得话,周予浵曾经说的所有情话,一句句在耳边绕,一字字得在心底磨。 如果说她和高博十几年的婚恋是她少女时全部瑰丽情思织就一片天堂中的锦绣,那么她对周予浵的感情,大概就是她的生命坠落到最低处时,于泥泞中开出的莲花。 她无法容忍高博的一点不好,于是她离开了他;可是她知道周予浵的所有不好,却依然阻止不了自己的心要往他在地方去。 这事实象无解的悖论折磨着嘉宜。 可嘉宜知道她就是,就是爱上了那个她初见时憎恶,再见时讨厌的人了。 也许这一辈子,她也再不可能忘了他。就算,她能忘了他的好,可她又如何去忘记他的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嘉宜想,她和他最坏也不过回到初见时的憎恶去,可那憎恶中,也总是多了些痛苦的甜蜜的。 最坏,也不过如此吧。 反正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这一辈子他总是那个磨她的人。 第二天吃早饭时,安教授见嘉宜眼圈发青,不由心底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嘉宜,关于你出国的事,你昨天和周予浵沟通得怎么样?” “没有,昨天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谈。”嘉宜答了一句,便专注的低头吃饭。 安教授见女儿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愿望,便也不再勉强,只是在丢下饭碗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嘉宜,你出国的有关手续也应该办一办了。” 安嘉宜缓缓的将嘴巴里的东西嚼碎、咽下,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爸爸,如果我去考复旦的博士,录取的机会大吗?” “嘉宜…”嘉宜妈妈有些惊讶的开了腔。那周予浵虽然好,却不是嘉宜稳妥的幸福。 安教授摆摆手,制止了嘉宜妈妈的还 没出口的说辞,语气温和的跟女儿说道:“嘉宜,任何事情,如果你确实有不惜一切也要去做的决心,也确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你都可以去做。至于说录取的机会有多大,嘉宜,这个要看你的考试成绩,也要看对方导师的选择,爸爸不好给你预测。” 安教授的话听上去客观公正,可嘉宜知道她爸爸这就是反对的意思。 “对方导师的选择”?安嘉宜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父亲和张庆娅见面的情形,安教授已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去了商学院。 嘉宜妈妈也急着出门,可还是抓紧机会叮嘱女儿道:“嘉宜,这种事情只凭一时冲动是不行的。” “妈,我昨天见到周予浵的妈妈了。”安嘉宜跟母亲说了实话。 “真得?”嘉宜妈妈倒愣住了“那他妈妈什么态度?” “她…”嘉宜想了想,说道:“他妈妈还挺亲切的,应该是不反对的,嗯,她跟别人介绍说我是周予浵的女朋友。” “哦?”嘉宜妈妈也有些迷惑,脱口问道:“那他妈妈对你的情况都了解吗?” 这个问题嘉宜倒没想过:“周予浵应该都跟他妈妈说了吧。” “嘉宜,这个事情你可要搞搞清楚,有些事就象脓包一样,早点挑破,反而好得快,捂着蒙着反而会出大事。”嘉宜妈妈再三提醒道。高家都没容得了的事,周予浵他家倒能顺顺当当的接受了? “我知道了,妈。”嘉宜很干脆的答应道,凭着直觉,嘉宜相信周予浵不会不跟他父母说明她离过婚的事。 可确实是应该和周予浵印证一下这事的,嘉宜这么想着。 可是还没等嘉宜打电话给周予浵,下午张庆娅的电话倒来了,邀请嘉宜共进晚餐。 张庆娅很是亲切的解释道:“要不是予浵明天生日,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待在这儿也没事可做,予浵,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嘉宜,你要不是很忙得话,就过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安嘉宜忙不迭得答应了。 张庆娅体贴的问道:“我现在叫潘军去接你?” 安嘉宜婉言谢绝了:“不用了,伯母,我自己打车也很方便的。” 安嘉宜很快打车到了甘盾路。杨阿姨开了门,笑着招呼了嘉宜,便又去厨房忙碌了。 客厅里,张庆娅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相簿,见嘉宜进了门,便笑着招呼道:“嘉宜,来啦,过来坐吧。” 嘉宜答应着,走了过去,坐在张庆娅身边,微笑着问道:“伯母,您在看老照片?” “欸”张庆娅笑着感叹道:“这些照片,我都好些年没在意了,没想到予浵不声不响的全搜刮走了。” “唔”安嘉宜也笑,指着客厅一面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道:“他好像是蛮喜欢这些老照片的。” 张庆娅的目光留在了墙上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沉默了会儿,笑着叹气道:“予浵,这孩子小的时候性格就叛逆,十七八岁时就死闹着要出国,一去就是近十年,我以为这男孩子长大了就不恋家了,谁知道他心里还是把这个家当个宝的。” 安嘉宜并不能完全理解张庆娅话中的感慨,便笑着说道:“谁还能不恋家啊?” 年轻的女孩,由衷的笑着,单纯而不设防。 张庆娅感慨道:“嘉宜,你是个好孩子,也有个好名字,宜家宜室的女孩,难怪予浵选定了你。” 安嘉宜本质上是个不经夸的孩子,尤其是被人这么当面毫无保留的夸赞着,便很是心虚得脸红了。 张庆娅本质上是个铁腕心软的女人,看着嘉宜羞涩得红了脸,忽然想起了儿子的那句“什么叫家?就是有一个女人可以真心实意的给你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 予浵贪恋得也许就是这女孩不做假的真性情吧。 张庆娅感慨得吐露了心声:“嘉宜,对于你和予浵的关系,我和你周伯伯也曾有过一些保留意见,可是予浵说了,他想要成个自己的家,想要一个女人真心实意的给他一些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嘉宜,予浵说这温暖只有你给过他,所以你是否有过婚姻的经历并不是他介意的事情。” 只有她给过他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嘉宜咀嚼着这句话,心软得象要融化了似得。 周予浵曾经跟嘉宜说过无数情话,可哪一句都比不上由张庆娅转述的这些话,更让嘉宜有一种温暖的踏实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嘉宜并不知道周予浵为什么对她如此穷追不舍,一往情深。 嘉宜猜测过很多种答案,好的,坏的,却没有哪种答案如张庆娅转述的这个理由这么简单平实,直击她的心房。 怦然心动之余,嘉宜开始觉得有些心虚和内疚,在和周予浵的相处中,她真得主动的有意识的给过他什么温暖吗? 也许是有的,可也 少得可怜,嘉宜默默得自我检讨着。 可是“平凡的普通的有些人情味的温暖“却是嘉宜生命中最不缺乏的东西。 即便是她如今唯一正面的敌人林新梅,也曾在她青葱的成长岁月中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她很多。 人并不能给别人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只是你所有的,往往也是别人所给予的。 安嘉宜忽然明白在感情上,其实自私得是自已,她习惯了被爱,却没用力得爱过谁,不管是高博还是周予浵。 安嘉宜怔忪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一个人感动的时候往往是心最软的时候。 “我和予浵的父亲一直都忙于工作,对家庭生活都疏于打理,在这点上,我们对予浵时有亏欠的。现在,予浵真得能找到他心目中宜家宜室的女孩成家,我们也没有理由反对。”张庆娅看着安嘉宜,诚挚的说道:“嘉宜,知子莫若母,予浵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是个家庭观念很重,也很重视家庭生活的人。他一个人在外面飘了十多年了,我做为母亲是真得很希望你们早点结婚早点要个孩子,让他早点享受小家庭的温暖。” 可一个人感动的时候,神经便也不那么敏感,安嘉宜诚心诚意的点头道:“伯母,谢谢您的祝福。” 张庆娅别开注视着安嘉宜的目光,翻开了茶几上的相簿笑道:“你和予浵长相都算出挑,将来孩子应该很漂亮。你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女,就是按国家的政策,也可以生两个孩子。嘉宜,你还年轻,可予浵过年就三十三了,孩子还是趁早要吧。” “安小姐你的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你的情况属于输卵管发育不全,主要是输卵管部分缺失,经过手术整形吻合,理论上就具备了怀孕的能力,但是因为你的输卵管细长弯曲且伴有些肌层发育不良,怀孕的概率还是比正常人小很多。” “人过三十岁恨无子,特别是男人,年纪越大就越把孩子当好的。予浵他爸爸年轻那会儿家庭观念并不重,气起来恨不得一棍子把予浵夯死,现在老了,也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了。” “嘉宜,这个事情你可要搞搞清楚,有些事就象脓包一样,早点挑破,反而好得快,捂着蒙着反而会出大事。” “不过我看予浵的家庭观念还是很重的,你们要是有了孩子能把他乐疯”张庆娅说着,将相簿里的照片指给安嘉宜看:“你看,这是他满月照。” “伯母”安嘉宜截然开口道, 有些问题绕山绕水,终究是绕不开的:“我,我那个怀孕的机率会比正常人小很多。” “哦?”张庆娅表现出了应有的惊讶:“是遗传吗?” “不是”嘉宜飞快的答道:“那个,做过手术,大概有25%左右的怀孕机率。” 张庆娅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道:“是最多25%,还是最少25%?” 是最多,可安嘉宜没有回答,心里忽然明白,张庆娅并不是无缘无故绕着这个话题不放的。 “予浵,他知道这个情况吗?”张庆娅继续问道。 安嘉宜并不知道周予浵是否知道这个详细的情况,可是她却明白了,周予浵所要得普通的平凡的温暖原来并不是她能给得了的。 嘉宜轻声轻气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安嘉宜心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幸福原来是触手可及的,可等她真得想伸手抓紧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 张庆娅皱眉道:“你们年轻的时候,也许并不觉得有没有孩子是个什么大问题,可是嘉宜,一个家如果没有孩子,那不是真正的家庭。嘉宜,我并没有因此反对你和予浵交往的意思。其实予浵是个不信邪的人,很多事情大家越反对他就越要做。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嘉宜,你还没有做过母亲,可能体会不到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那种舍不得的心情。” 可是她爱过,纵然爱得不够用力,纵然她也许刚刚知道应该怎样去爱。嘉宜清楚的对张庆娅 道:“伯母,我已经打算留学了,我和予浵不会有那么多牵扯了。” 这样的消息非常突然,张庆娅愕然问道:“留学?予浵知道吗?” 安嘉宜苦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他了。” 她曾经是想要把是走还是留的难题交给周予浵的,只以为他若是真得爱她便会成全她要走的愿望。 如今殊途同归,结局原来是早已定好的。 张庆娅审视着嘉宜:“嘉宜,如果你真得要走,手续上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你把相关资料交给潘军就行了。” “不,不用了。”嘉宜坚决得否决了,起身告辞道:“伯母,我先告辞了。” 嘉宜从甘盾路出来,街上人来人往,安嘉宜在人群中走 第 56 部分 着,心中却更加凄惶。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嘉宜伸手拦下,坐进了车里:“n大家属区,谢谢。” 司机善意的提醒说道:“小姐,这边是不好调头的,你应该到对面拦车。” “绕一点没关系的”安嘉宜和气的说道:“殊途同归嘛。” 是个讲道理的姑娘,司机发动了车子,随手打开了广播。 一个温润干净的声音深情缱绻的唱着: 爱情边走边唱 唱不完一段地久天长 空荡荡的路上铺满了迷惘 心甘情愿的挣扎 百感交集的盼望 终究还是一样换不到你想要的收场不是吗? …… 安嘉宜猝不及防,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却立刻拿拳头塞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嘉宜的决定 第二天是周予浵的生日。嘉宜想还是等他到公司再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吧。 嘉宜知道周予浵上班决算不上早,总要在九点半钟以后,便不时的瞟着客厅墙上的钟。 可是还不到九点钟的样子,周予浵的电话就来了:“嘉宜…” 周予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安嘉宜飞快的说了句:“生日快乐,予浵。” 周予浵顿了下,笑道:“嘉宜,你这生日礼物真是省啊,叫声予浵就行了么?” 安嘉宜笑:“那你要什么?” “回来再跟你要吧。”周予浵不无烦恼的说道:“嘉宜,我马上要陪我妈回北京一趟,我外公突然得了肺炎住院了,他已经九十多岁了,情况有些麻烦,我得回去看看。” “哦…”安嘉宜只觉得一颗心晃晃悠悠得往下沉:“那你去吧。” “唔”周予浵道:“嘉宜,你要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安嘉宜答应着,听到电话那头张庆娅的声音说道:“予浵,你跟嘉宜说,有什么要帮忙得就找潘军。” “好的”周予浵答应着,跟嘉宜说道:“听到了?有事就找潘军吧,我把他电话给你?” “不用,不用了。”嘉宜喃喃得推辞着,心如刀绞。 安嘉宜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 周予浵本来是想安排他母亲回北京前跟嘉宜父母见一面,将他和嘉宜结婚的事情定下 来的,昨晚也跟他母亲商量了。可他外公住院是大事也是急事,其他事情只有先让位。 周予浵低声安慰安嘉宜道:“好了,嘉宜,我会尽快回来的。一切有我,嗯?” 周予浵的语调一如往日那样强势得不容置疑,嘉宜轻声答应道:“嗯,我知道了。”便挂上了手机。 嘉宜一个人坐在桌边想了会儿,起身到书房的书柜抽屉里翻出了她上次的病历和出院小结,打了车去了省人民医院。 对于她的病,自打那次去医院,恰巧碰见高博和于丽丽后,嘉宜就没有再多做考虑,在那之后,她再没费神想过关于生孩子的问题。 即便是做了手术后,对于医生的交待,嘉宜也是过耳没过心。 她和谁生孩子?嘉宜以前并没有做母亲的渴望。 可是现在嘉宜想搞清楚,就算是死也死得明白一些。 门诊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对于嘉宜询问受孕概率的问题,答复很简单干脆:“这个要看各人情况,所谓的25%也是大概统计数字,具体到个人头上,没有任何意义,1%可能的事情,你怀上了就是100%,90%可能的事情,你怀不上还是怀不上。” 这跟没回答一样,嘉宜倒不知道问什么了。 女医生道:“你是不是打算要孩子了,如果夫妻生活正常,等手术后半年还没怀上的话,基本上就说明手术效果不很理想。目前的话,我建议你做个输卵管照影,看看通畅度,也可以避免你宫外孕。”说着便低头给嘉宜开单子:“你例假还正常嘛?” 嘉宜答道:“哦,不正常。” 医生道:“最近一次完了几天?” 嘉宜道:“完了,差不多要二十天了吧。这个月应该快来了” “哦,那你还是等例假来过十天左右来做。”医生道:“单子日期我就不帮你写了,你到时候自己填吧,省得再挂号了。”就着将单子递给了安嘉宜。 嘉宜起身接过单子,又问道:“医生,请问那象我这样的情况可以做试管婴儿吗?成功的机率大吗?” “可以做。”医生说着,看着嘉宜道:“机率多大,我还是那句话,具体到个人身上,没有任何意义,有人一次就成功了,有人四五次也成功不了。” 嘉宜见医生已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了,便说了声谢谢,拿好单子走了。 走在路上,嘉宜也觉得自己有些好 笑,这年月,哪还有医生会给或者敢给病人打包票的。 嘉宜进了n大家属区,没走多久,便看到周予浵的车停在了路边。 嘉宜心里一阵惊喜,小跑着到了车边,里面却没人。 嘉宜连忙往家走,迎面而来的却是潘军,嘉宜心里一阵失望。 潘军快步走到嘉宜面前道:“安小姐,你好。” 安嘉宜有些奇怪:“潘经理,你怎么来了?” “哦,我送张主任和周总到机场,张主任临走时关照我过来看看安小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嘉宜心里有些反感,却还是客气的说道:“没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谢谢你跑一趟。” 潘军迟疑的说道:“张主任说得是那个出国的手续…” 安嘉宜重复道:“我会自己处理的,谢谢。” 潘军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你自己就去中介跑一趟吧。” 安嘉宜心里一动,忽然有些好奇:“是不是我找哪家中介,你都会插手拿过去办?” 潘军坦然的说道:“就是有些麻烦。” 安嘉宜眯起了眼睛,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下潘军。 潘军看上去是那种存在感不强的人,却原来是有隐藏的力量的。 安嘉宜忽然有些愤怒:“你以为你是谁?克格勃吗?”嘉宜有些任性得想,她哪家中介都不找了,倒看潘军怎么插手。 “安小姐,你多想了。”潘军难得的笑了笑:“安小姐,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你的一些情况是我告诉张主任的。” 安嘉宜蒙了一下,旋即释然道:“这事是事实,也不是你瞎编的,你用不着道歉。” 潘军的目光在安嘉宜的脸上停顿了两秒钟,才开口道:“安小姐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克格勃吗?” 安嘉宜惊异得看着潘军,她不过是随口发牢骚的,不至于就说中了吧。 潘军微笑了笑,脸上有了些个人色彩:“我当然不是,不过我以前当过兵。周总他外公忽然想找个讲乡音的警卫员,我很幸运的被挑中了。在张老身边干了六七年后,周总回国了,又要到j省来发展,张老就让我复员,跟了周总。张老当时说不知道周总在美国学得啥,可他一辈子的晚节不能叫周总给毁了,让我看着周总,别让他干杀头蹲大狱的事。” “嚯”安嘉宜不由惊叹,周予浵口碑真不是一般得差 。 潘军看了安嘉宜一眼,目光看着远处,象是跟嘉宜在说话,又象是在自语:“我刚到张家的时候很拘谨,不过不到两个星期我就发现他们家人都很好,很客气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就是部队里一个连长,不,哪怕是个小排长,看上去都比他们谱大。”潘军微笑了笑道:“后来时间长了,我才知道,有时候真正的门槛是在心里的。” 安嘉宜抿嘴笑了笑:“是周予浵的母亲让你来劝我得吗?” “不,不是。”潘军急忙否认道:“安小姐,他们不会来做这样的事情的。是我和安小姐聊起来,心里有些牢骚想发发罢了。象我们这一行的人,能看到很多东西,但是未必都赞同,也转不过弯来。就比如周总刚回国的时候,不顾家里人反对,和一个小明星同居过,后来那个小明星怀孕了,可能是她耍了些手段怀上的,也可能真不是周总的,结果是周总不认。那个小明星以为爷爷奶奶总会要孙子的,想尽办法想找周总父母,可是没人理她,每个人都当她是空气。后来她受不了压力,自己去把孩子做掉了。这事要换了平头老百姓,可能没几个能这么坐得住的。” 安嘉宜脸色发白,笑道:“潘经理是要我知难而退吗?” 虽然那确实是他的目的,也是他的任务,可潘军能这么掰开了讲,自问却是出于一片好意。潘军微皱了下眉道:“不是,我是一片好意。安小姐,我看得出你人不错,周总对你跟别人也不同。可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他们父子、母子再怎么闹再怎么斗,到最后还是一家人,其他人掺乎进去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哦,我不是都说得周总,周总他只是张老最小的孙子。安小姐,你能明哲保身,不是坏事。” 安嘉宜深吸一口气道:“谢谢你提醒,潘经理。”便大步往家走去。 回到家后,嘉宜一个人面壁想了很久,终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给郭潇天打了个电话:“潇天哥,我是嘉宜,高博说你有个哥们是做留学中介的,你能不能请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办我办好手续啊。” 郭潇天在那边大拍胸脯,连连保证,没有问题。 安嘉宜放下电话,只觉得心里空荡荡。 等周予浵知道嘉宜出国的时候,正是他最难的时候。 年后城西中心十几块地的协议招标中,腾辉的标书泄露了。 结果是有四家公司提供了完全一模一样的标书。 本来在公开的招标条件上是有预算一致 时,优先考虑优质的对n城发展有贡献的公司的。 可四家公司提供了一模一样的标书,事情还是有些诡异。 一时间流言四起,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匿名的人民来信纷纷寄到了省市纪检机关,指控国土局的人泄露标底,收受贿赂,才有了四份一模一样的标书这种乌龙事件。 各方的压力聚集在一起,市纪委开始邀请各公司老板喝咖啡谈心,协助调查。 周予浵也在受邀之列。 当周予浵看到纪委的同志递给他看的四份一模一样的标书时,便知道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谁是那个出卖他的人?谁又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 在纪委喝完咖啡后,周予浵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 两天后,周予浵决定出手接招。 他命人将公司所有接触过标书的人,集中到会议室开会。 负责收发的小妹却送来一个快递的包裹。 周予浵看清寄件人是安嘉宜时,心中便已有了不妙的感觉。 等他拆开包裹后,却顿时犹如石化。 包裹里有一封信,还有他送给嘉宜的平安夜礼物。 有人在办公室门外敲门,是叶盛荣的声音:“予浵,人到齐了,就等你了。”叶盛荣说着就推开了门。 周予浵一把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猛得扎了过去,怒吼道:“滚出去!” 那盒子越过叶盛荣的头顶,正扎在门框上,“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小小的银色金属书摊了开来,百天的周予浵笑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心痛 靠,一大早上的就恶言相向,暗器伤人,还一副满眼喷火,脸色铁青要吃人的样子,叶盛荣瞪着周予浵,忽然担心周予浵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才这么不可理喻。 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叶盛荣觉得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心眼好脾气好,所以虽然他手段比不上周予浵,心思深不过凌军,摆谱也没萧可攀威风,可是这哥几个也都没他人缘好朋友多。 叶盛荣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很多,便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像书。他对百日大的周予浵并不熟悉,这一看之下只觉得纳闷:“周予浵,这两个都是你的娃?认祖归宗也是好事啊,至于这么火大吗”说着便大无畏的走到了周予浵的办公桌前。 周 予浵语气冰冷的说道:“把它放桌上,你出去!” 这哥们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叶盛荣脸皮再厚,脸上也有些讪讪的,随手将金属书一合,却看见封面上的字样。 叶盛荣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却貌似惊讶的念道:“forjiayi?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照片吧?还别说,予浵,你小时候笑起来就有股狠劲儿,哦不,是傲劲儿。” 周予浵于是便笑了笑。 周予浵的笑容很合规范,叶盛荣果断的丢下手中的东西:“我去通知他们会议暂时取消。”便关门走人。 周予浵伸手拿起嘉宜的信,拆开,打眼看到的第一段便是: 予浵: 我走了,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但是我真得没法做到,从容的,和你道别。 周予浵不再往下看,只将嘉宜的信在掌中揉成一团,捏紧。 他曾经跟他妈说过,蔫人出豹子,嘉宜经常是一句话就把他气背过去了。 可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他以为,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温柔的,清浅如溪水般的女子,对,就是那种山涧中的小溪,虽然九曲十八弯,却仍是清可照人的。 男人如山,女人似水,他喜欢她绕着他,细细碎碎的折腾着,就如溪水在山涧中蜿蜒奔流,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倒是那潺潺的水声填补了山中的寂寞,增添了许多活泼热闹的意思。 可是他到底小觑了她,周予浵自嘲的笑了笑,安嘉宜并不是那种清浅轻快的小溪水,她是暗藏的漩涡,无声无息的吸走了他的真心,还能不动声色的回复平静。 这个该死的见鬼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出国的,居然能一点破绽都不露? 周予浵拿过包裹单,看了看发信的地址,居然是从昆山寄出的。 周予浵皱了皱眉,上个周末时,她跟他说要跟她妈妈回昆山老家一趟,原来倒也真的回去了。 那么她是从上海出关的啰。 “周予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里扔到大海,过了几年再把你放出来,你会怎么样?”那么她是早在试探他了? 可是那个魔鬼,在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后,许愿,他将杀死那个会来救他的人。 几百年尘封在海底的寂寞,希望早已变成绝望,而恨便从这绝望 中滋生出来,再生之恩换来的也只能是杀身之祸。 她竟真的忍心将他置身在那种无比的黑暗中?在他憧憬着和她新婚大喜,洞房花烛的时候? 真是最毒妇人心! 真得要去查她的行踪其实也不难,可是为什么要去查? 她要走就 第 57 部分 走吧,一切尽可如她所愿。 安嘉宜后会无期了!周予浵冷笑着将手中的纸团准确无误的抛进了废纸篓。她丢弃了他的爱,他的心便已成魔了,而她匆忙到忘记拿神的印章将他逼进瓶子里封好,就拍拍手走人了。 周予浵在心里将安嘉宜狠狠捏碎再捏碎,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通知他们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五分钟后所有人重新到会议室集合。 周予浵坐到了首席,讲了个简单的开场白:“正如大家所知城西地块的协议招标流标了,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很简单,所谓的四份一模一样的招标书,蓝本就是我们公司的招标书,也就是说我们公司的招标书泄底了,很明显我们的管理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今天召集各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大家畅所欲言吧。”说完就靠在椅子上,冷冷扫视着现场。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有些僵,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检举和自我检举的批斗会,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周予浵等了一会,见没人愿意说话,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比较谦虚,那就按桌位顺序来吧。”说着拿下巴点了点左首边的叶盛荣道:“叶总,你来带个头吧。” 叶盛荣没想到周予浵第一个抓他的现形,也有些慌神,正不知道要讲什么的时候,幸好这时办公室的秘书进来了,拿着分机对周予浵道:“周总,市纪委的电话。” 周予浵皱着眉头,拿过了电话,沉声道:“你好,我是周予浵。” 叶盛荣长出了口气,却见周予浵的脸上神情越来越惊讶,而且有种某名的愤怒。 叶盛荣的心里不由哀叹,又出什么事了,真他妈邪性了! 周予浵接完电话,便立刻起身道:“散会!”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办公室。 叶盛荣跟在周予浵身后问道:“纪委那边又怎么说啊?哪那么多妖蛾子啊?就算咱们标书泄底了,咱们也是受害人啊,干嘛老盯着咱们不放啊?” 周予浵很是没好气:“你现在才知道急?平时满嘴跑火车时怎么不急”说着就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叶盛荣道:“你去哪儿啊?” 周予浵道:“市纪委。” 叶盛荣很棍气的说道:“我陪你去。” “谢谢,不过你去不方便。”周予浵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又忽然折了回来,蹲在废纸篓边,从里面拿 出了废纸团,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叶盛荣在后面看傻了眼,这还是那个从小爱干净的周予浵吗? 周予浵下了楼,开着车,一路飞快的开往忠孝东路。 一颗心如果被雪团擦了又擦磨了又磨是什么感觉?开始是冷到了冰点,后来却是如烈焰焚烧一样燎人。 周予浵此刻只觉得心要爆炸了似的,膨胀得生疼。 好在车子很快得开到了忠孝东路。忠孝东路的华山饭店,是纪委招待人住宿的地方,就是咖啡喝完了,却还没谈尽兴,于是住宿就有了必要性。 周予浵直接进了给他打电话的江处长临时办公的301房间,看到了那个明明已经被他捏得粉粉碎的人,穿了件白色的提花毛衣,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虽然只是背影,可周予浵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心也终于开始觉到了痛,不是心痛该死的安嘉宜,而是心痛自己,心痛自己竟然还是爱着她的。 “江处长”周予浵开口招呼着,声音干涩。 “啊,周总快请坐。”江处长客气的起身招呼着。 周予浵坐到了安嘉宜身边的椅子上,却看也不看她,只问江处长道:“我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么?” 江处长思索了一下,笑道:“周总,你也知道的,土地招标泄底这件事弄得也挺大的,各个方面关心的人都不少,可是上个星期我们接到举报,标书泄底是由安小姐将腾辉的标书高价卖给其他公司造成的。” “胡说八道!”周予浵和安嘉宜异口同声的说道,周予浵忍不住偏头扫了安嘉宜一眼,只觉得她瘦多了,眼睛都有些凹陷了。 周予浵忍着性子跟江处长说道:“也许标书真得是从腾辉泄露出去的,但绝对和她没关系,她没有途径接触到标书。” 江处长的眼睛亮了一下,便微笑道:“可安小姐据说和周总关系密切,她也许有机会接触到你的电脑啊什么的,无意中接触到了标书。” 周予浵听了江处长的话,若有所思,却摇头笑道:“我从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所以她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再说她并不缺钱,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 江处长笑着点头道:“周总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我们还没机会调查这些事情,安小姐就离开了n城,到了昆山。本来只凭一封匿名的举报信,我们是不能对安小姐有所行动的。可是我们检查了安小姐的私人账户,她恰恰是在招标前的 一段时间,账户上凭空多了一百万,这恰好和举报信上的数字吻合。我们一路从n城到昆山又追到上海,才在安小姐出关前,将她留了下来,可安小姐并不能说出那一百万的来源,所以我们将她请到了华山饭店。” 周予浵冷静的听完,开口道:“那一百万是我给她的。” 江处长看着周予浵,很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周总,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这一百万根据高博交待,是他卖了和安小姐共同拥有的房子后,分给安小姐的,而安小姐并不知情。据我们调查,情况属实。所以我们请安小姐回去,可安小姐非得要见了你,才肯走,所以我才打电话麻烦周总跑一趟。” 安嘉宜站了起来,双手摁在桌上,问道:“那高博呢?你们放了他了吗?” 江处长耐心的解释道:“高博作为律师,在机场出手殴打我们纪检人员,性质是很恶劣的,所以他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予浵一把抓住安嘉宜的手,对江处长道:“江处长,那我们告辞了。”便拖着安嘉宜往外走。 江处长提醒道:“安小姐还有些东西在她房间里。” 周予浵却恍若未闻,只紧握着安嘉宜的手,拖着她走出了宾馆。 屋外,寒风凛冽,安嘉宜只穿着毛衣,冻得直缩脖子。 周予浵丝毫不为所动,只拽着她到了车子前,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周予浵发动了车子,冷冰冰的问道:“你在这待了几天了?” “两天”安嘉宜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到了这里就知道要见我了?”周予浵嘴上讽刺着,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她是要求了两天,他们才让见;还是安嘉宜笨到两天后才想起来要见他。 安嘉宜怯怯的开了口:“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们是你派到机场拦截我的。” 周予浵十指捏紧了方向盘,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他必须得凝聚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打开车门将安嘉宜扔出去的冲动。 放飞 安嘉宜知道周予浵生气了,很生气。. 现在她其实也知道她这想法是冤枉了周予浵,而且会毫无意外的惹火他。 可是实话实说如今已经成了嘉宜的本能了。 在华山饭店里待了两天后,安嘉宜的神经已经象绷过头的的皮筋一样,毫无弹性了。 这两天,在无数遍回答了那些听上去很简单的问题后,嘉宜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她质问过:“你们到底想我说什么?”可是回答永远是:“我们希望安小姐能提供真实的情况。”可是真实的情况她已经说过了,于是新一轮的问话重新开始,就象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这种单调刻板,不动声色却又好像永无无止尽的重复,让安嘉宜心神俱疲。 然而这两天晚上,她却没有一天能阖眼的,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她给周予浵写的信,那个她在临走那刻还是决定归还给银色小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高博,从天而降的纪检人员,还有那些该死的,她永远不能过关的问话。 可是她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人那些公司,她也不知道她的帐上怎么多了一百万,那些人带走了高博,他怎么样了?真的是象高博怒吼得那样这一切不过是假公济私,是周予浵的手段么?他是要留下她,还是要惩罚她?可是不管怎样,周予浵都是唯一能照进这噩梦的真实的亮光,她要见他。 终于见到他了,虽然他冷漠、愤怒,看也不看她。可是安嘉宜还是有种终于从噩梦中醒来的感觉。 车子在车流中走走停停,周予浵沉默着,拼尽全身力气控制着心中怒火,好在安嘉宜还是知趣的,再没发出什么声响。 等车子开到青州路时,周予浵目视着前方,勉强得开了口,冷冷的问道:“送你进去?”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周予浵偏过头去一看,安嘉宜歪着脑袋,蜷缩在座椅上,睡得正熟。 怒火直冲脑门,在他的心忽上忽下,轮番在冰窖和油锅煎熬的时候,安嘉宜,竟然毫无愧疚的睡着了?! 周予浵火冒三丈,却找不到对手。 熟睡中的安嘉宜仍微皱着眉心,满是疲惫的脸上神色憔悴。 周予浵咬牙切齿的看瞪着安嘉宜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叫醒她。 好吧,是他牵连她进了那种地方,本来人家都应该在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的。 周予浵好容易给自己找到了个台阶,缓缓的将车子掉了个头向城外开去。 他不能带她回甘盾路了,在他几乎是已经将一颗心赤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后,她依然能手也不挥的就选择了离开他的生活,那么,那同样也是他的选择了。 可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是需要人照顾,于 是城外的别墅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周予浵打了个电话给潘军:“你让周婶在别墅里等我,我马上要带安嘉宜过去一趟。 电话那端,潘军似乎愣了一下,却又连忙答应了。 等周予浵到的时候,周婶已经等在了门口。 周予浵缓缓的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安嘉宜那边,刚开了门想将安嘉宜抱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安嘉宜已经醒了,乌黑的眼睛正有些困惑得看着他。 周予浵顿了一下,将伸出的手捏成拳头,收了回来,简短的说道:“下来吧。”说着便转头对周婶说道:“周婶,安小姐要在这住两天,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周婶满脸笑容的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安小姐上次走的时候还说再来玩的,我可盼着呢。” 安嘉宜这才想起,她爸妈只怕还在昆山老家,而她的包和衣服都落在了华山饭店,此刻她确实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安嘉宜下了车对周婶说道:“麻烦您了,周婶。” 周婶爽快的说道:“客气啥?周总安小姐快进屋去吧,外面冷。” 可是周予浵并没有进屋的意思,只一动不动的站着,面容冷峻。眼神凛冽的看着安嘉宜。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着。 最终还是周予浵打破了这僵局:“你的事情我会帮你料理干净,你就在这休息吧,最多三天,我会来接你。” 这一次就算是他欠她的,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他和她两不亏欠。 周予浵说完了,就转身准备上车。 “周予浵”安嘉宜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周予浵无声转身,静待下文,只听安嘉宜讷讷的说道:“对不起,周予浵。” 周予浵冷哼了一声,安嘉宜居然还知道对不起? “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帮帮高博?”安嘉宜尽量委婉的继续说道,嘉宜知道这大概会触怒周予浵,可是高博,是因为她才去的机场,因为她才和那些人起的冲突,因为她才被那什么行政拘留了,她总不能知道他身陷囹圄,却什么都不做吧。 安嘉宜想,冒死,她也只好试试看了。 “安嘉宜,这都是你自找的!”周予浵低声诅咒着,便向安嘉宜扑了过去。 周婶眼睁睁的看着周予浵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提溜起安嘉宜 就进了屋,一直往楼上冲去。 别墅的主卧是在三楼,可周婶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处就清楚的听到了周予浵炸雷一般的怒吼声:“安嘉宜,你记住了,我可不是你想用就用想甩就甩的人!” 楼上安嘉宜被周予浵逼坐在床边,却仍顽强的辩解道:“周予浵,我从没当你是什么想用就用想甩就甩的人!” 周予浵站在安嘉宜面前,居高临下,愤怒的指责道:“没有?!是谁一边和我讨论着结婚的事情,一边一声不吭的安排着出国的事情?” 安嘉宜咬文嚼字的据理力争道:“结婚的事情,我没有和你讨论,只是听你说说而已;出国的事情,我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封信解释了,也请你原谅了。我知道我不应该不告而别,可是周予浵,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是你说了算,也许你根本不想听我说什么,你只是要我照你说的做!” 周予浵觉得安嘉宜应该很庆幸她自己能生为一个女人,这才使他生生忍住了想劈面给她一记耳光的冲动。 可这怒火总要有地方宣泄,周予浵伸手将安嘉宜推倒在了床上,欺身上去便狠狠的吻住了她,他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可是她的气息,她的身子,吻住她的满足,抱着她的充实,一切都仍熟悉得令人觉得美好,于是他只有果断的放开她。 老和尚告诫小和尚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模样可爱的最厉害,你要是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周予浵心里忽然明白,他终究是败给了安嘉宜。 周婶开始听见楼上吵得惊天动地的,只觉得心悬悬的,可是这争吵声,便如夏日的闷雷,响了几响便无疾而终,一切又归于平静。 周婶也长出了口气,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天大的事儿,过一夜也就没了。 周婶正寻思着,却见周予浵怒气冲冲的下了楼,忙陪笑道:“周总…” “你照顾她。”周予浵脚步停也不停,只简单的关照了周婶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出门开车走了。 别墅出来的公路上静谧无人,周予浵紧踩着油门,将车子飙到最高的速度。 渔夫大声的对魔鬼说:“现在我要把你投到大海里去,而且要告诉世界上所有的人,不再开启封印,让你永远地待在大海深 第 58 部分 处,永远地待在瓶子里!” 爱情,爱着一个并不知道爱你的人的爱情,足以让人变成魔鬼,如果他不幸拥有,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将其封在瓶子里扔进大海? 这样的想法忽然跃上心头,周予浵猛得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一个纸团滚掉在了脚边,那是嘉宜给他的信。 周予浵犹豫了下,还是捡起了纸团,摊开,坐在车里看了起来。 予浵: 我走了,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但是我真得没法做到,从容的,和你道别。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形下再见面? 但不管如何,我都希望那时的你是幸福的,真正拥有你想要的平凡的普通的有人情味的温暖。那样的温暖,我也曾努力的希望能给到你,可是很遗憾,予浵,一个爱得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女人根本无法给别人那种温暖,甚至我连给你那种最基本的天伦之乐的把握都没有。 予浵,请你原谅我不告而别的逃。挣扎了许久,我仍然觉得一个不能自由的轻松的平顺的呼吸着空气的人是无法给别人温暖的,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爱的,即便是侥幸得到了,也仍然不会长久。 予浵,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予浵,我爱你,也许今生再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可比起爱你,我更希望我能在某个地方自由的轻松的平顺的呼吸着空气,那么即使没有爱情,我也能活得轻松自在。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怯懦。 谢谢你曾在我生命最低潮时给了我爱和坚持。 再见了,予浵,祝你幸福。 嘉宜 2月7日字 周予浵很快的看完了信,又从头一字一字的细细得重新看了起来,似乎要嚼透每一字每一句背后的意义。 平凡的普通的有人情味的温暖? 给你那种最基本的天伦之乐的把握? 过了许久,周予浵拨通了张庆娅的电话:“妈,是不是你跟嘉宜说了什么?” 张庆娅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予浵,重要的不是妈曾经跟嘉宜说过什么,而是你和嘉宜是否真得都能对自己的选择坚定不移,无怨无悔。” 周予浵关了手机,打开车门 下车。 车外的空气寒冷却清新。 公路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千野湖。冬日的暖阳斜挂在湖面上,寒风中,千野湖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片细小的波纹似乎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周予浵点燃一支烟,久久的注视着湖面。 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她却不能自由的轻松的平顺的呼吸? 可是如果爱情并不能使人幸福,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寒风中有什么东西从路边的树上扑楞楞的掉了下来。 周予浵扭头看了过去,是一只小小的麻雀。 小麻雀扑扇着翅膀想要飞回树上,却没成功。 周予浵不动声色的站着,那只小麻雀几番努力后,终于展翅飞上了路旁的另一棵矮一些的树,又从矮一些的树飞回到了原先的树上。 周予浵笑了笑,扔掉手中的烟蒂,开车走人。 三天后,周予浵如约到了千野湖的别墅。 周婶迎了上来,招呼道:“周总来啦。” 周予浵问道:“嘉宜人呢?你去请她下来。” “安小姐在睡觉呢”周婶有些抱歉的说道:“安小姐这两天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乡下茶饭,她吃不惯?” 周予浵并没打算和周婶闲聊:“嘉宜她一直就这样,你去叫她吧。”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安嘉宜下了楼,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提花毛衣。 周予浵皱了皱眉,等她上车后,便发动了车子离开。 上了车,周予浵便跟安嘉宜说道:“你的事情都清楚了,现在你随时离境都不会有问题了。” “哦”安嘉宜答应了一声,只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在千野湖的别墅待了三天,安嘉宜总算缓过了劲儿,便问道:“那找到泄标的人了吗?这次招标作废的话,重新招标,对你们集团有影响吗?” 周予浵语气平淡的概括道:“没有。”便不再说话。 周予浵的车开到了n大家属区门口停下,周予浵探身拿过放在后座的安嘉宜的包递给了她:“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这是你的包,你的护照和身份证都在里面。里面有张名片,如果你到了费城,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名片上的人。高博…他已经放出来了。” 安嘉宜看着周予浵,有些惊讶,却还是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周予浵。” 周予浵笑了笑:“对不起,嘉宜”。周予浵看着安嘉宜认真的补充说道:“我忘记将你丢在华山饭店的衣服拿回来了。” 安嘉宜也笑:“没关系的。” 周予浵微微收敛了笑容,看着安嘉宜道:“祝你好运,嘉宜。” 原来他们是可以从容的说再见的,原来他还是愿意放她走的。安嘉宜由衷的点头,微笑道:“谢谢你,周予浵。” 车门“咯噔”一声被打开,嘉宜下了车。 几乎同时,周予浵也飞快的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边唤道:“嘉宜!” 安嘉宜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 周予浵大步走到安嘉宜跟前,犹豫了一下,迅速的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安嘉宜的身上:“你披上吧,算是补偿你那件被我弄丢的衣服。”说完便毫无犹豫的转身上车了。 他本来是想索要一个临别的拥抱的,可是他怕他会舍不得松手。 独立和尊重是他能给嘉宜的最后的礼物了,他只愿嘉宜找回自信和爱的能力时,依然愿意选择飞回他的枝头。 结局篇(一) 又长又大的纯毛西服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却犹如他最有力的拥抱。 安嘉宜站在原地,目送周予浵的车越开越远。 当初,在她为去还是留,纠结不清的时候,她曾决定将她和周予浵的未来交由周予浵来决定, 如果他是真得爱她的,如果他会在两人意见相左时,选择成全她要走的愿望,那么她也会为他留下。 如今他真得放了她走,她却没了留下来的资格。 周予浵的车子终于在拐弯的地方没了踪影,安嘉宜也转身往回走。 快到家属区楼下的时候,安嘉宜听到身后好像是高博的声音在叫她:“嘉宜!” 安嘉宜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真的是高博从车子里伸出头在叫她。 高博将车靠边停下,急急忙忙的走到嘉宜身边,问道:“嘉宜,你哪去了?!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高博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安嘉宜身上披的衣服告诉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高博焦急的心情一下子转为黯然,只对安嘉宜道:“快点上楼吧,你穿得太少了。” 嘉宜便跟高博并肩往楼上走去。 高博沉默着将嘉宜送到了家门口,高博的黯然神伤,安嘉宜都看在眼里。 嘉宜只觉得愧疚,很愧疚。 那天,当嘉宜坐在待机大厅里,边翻着杂志边侯机,却看见高博忽然出现在眼前。 安嘉宜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博说:“嘉宜,我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请让我继续照顾你,好吗?” 在那一刹那间,嘉宜只觉得侯机大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似凝固了一般。 而她希望,时间也能够就此停止。因为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她都无法说出口。 幸好在她呆若木鸡时,纪检人员从天而降。有那么一刻,嘉宜以为是神听到了她心中的祈祷,真得派了天兵天将来,将她带走。 可对他们的问题还是暗号?她都听不懂,只好茫然的摇头,再摇头。 直到高博愤怒的和纪检人员起了冲突,直至大打出手,嘉宜才清醒了过来。 可高博却是因此被拘留的,高博一向是个傲气的人,安嘉宜不敢去想他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嘉宜沉痛的开口道:“真得很对不起,高博。” 可几乎是同时,高博也道歉道:“对不起,嘉宜。” 安嘉宜愣了愣,高博也愣了下,却继续说道:“我把那笔钱打到你账上时,应该告诉你一声的,我本来是想等你到国外再告诉你的,不想给你惹出这么个麻烦的事。” 安嘉宜苦笑道:“不关你的事,纪检的人接到举报说我卖了腾辉的标书给别人才找得我麻烦,现在也都弄清楚了。倒是我连累了你蹲了几天的班房。” 高博冷笑道:“我今天一出来,就跟几个朋友打听了,政府城西土地协议招标的事,出了四分一模一样的标书,而且关键是这四份标书的报价几乎就是国土局事先定的底价,这很明显是有人泄底,纪委正在从国土局和报价的公司两面着手调查,本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事眼看要折进去不少人,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就匿名举报了你。嘉宜,这根本就是有人移祸江东。你想,要不是我刚好汇了一百万给你,纪检的人就是接到举报也没有证据能扣下你,这样你出国了,好多事情再上下活动活动,招标泄底的事情就会推到你身上,所有的人也都安全了。哼!真是好计谋!”高博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安嘉宜家的门应声而开,嘉宜妈妈看着门外的安嘉宜 ,一把将女儿搂了过来,惊喜的问道:“嘉宜你哪儿去了?早上高博来问你的情况,可把我和你爸爸担心死了。那天明明是看着你换了登机牌进去待机的,怎么出了这种事?” 安嘉宜随妈妈进了屋:“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以为你和爸爸都还在昆山呢,就没急着回来。” 安教授闻声而来,看着神情憔悴的女儿,也顾不上心疼,开口就问道:“嘉宜,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的问题,他们搞清楚了没有?” 安嘉宜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是周予浵接我出来的。开始他们说那一百万的事情搞清楚了,但是希望我在有需要的情况下,继续协助他们调查,可现在应该没问题了,今天周予浵把我的护照和身份证什么的都带给我了,说是随时可以离境的。” 安教授听了女儿的话,心宽了一大半,便果断的说道:“既然这样,嘉宜,你还是订最早的机票,赶紧走吧。现在这个事情搞得满城风雨的,总要有人出来负责的,嘉宜,对于这样的是非,你还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高博也附和道:“我刚才也跟嘉宜说了,匿名举报她的人,就是想拿她做替罪羊。这里面的道道太深也太黑,嘉宜,你别掺和进去。” 嘉宜妈妈惊讶道:“谁要拿嘉宜做替罪羊?周予浵吗?” 安嘉宜立刻否认道:“不是,不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是他接我出来的。” 安教授和高博对视了一眼,皱眉考虑了下,开口道:“嘉宜,匿名举报你的可能不是他。可是这件事却是因他而起的。纪委要查的不是腾辉的标书怎么泄露出去的,而是国土局的标底有没有泄露?由什么途径泄露?有哪些人在其中得到了不正当的利益?嘉宜,周予浵在这件事中牵涉进去多深,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万一,你再被牵连进去怎么办?别人轻易动不了他,却可以折腾你,你在机场被截留就是最好的说明。而且嘉宜,周予浵如果真得通过行贿拿到了标底,那他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河,能不能保住自己都成问题。嘉宜,你能从纪委出来,是高博帮你澄清了那一百万的问题,并不是周予浵的功劳。嘉宜,当务之急,就是你赶紧的出国去。” “那一百万是我给她的。” “也许标书真得是从腾辉泄露出去的,但绝对和她没关系,她没有途径接触到标书。” “祝你好运,嘉宜,再见了。” “不行的,爸爸。”安嘉宜坚决的摇头:“爸爸,这个时候我不能走。我 不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走掉。” “嘉宜!”高博和安教授夫妇都异口同声的想唤醒安嘉宜。 高博摆了摆手,试图安抚一下大家激动的情绪,然后便以耐心的口吻跟嘉宜解释道:“嘉宜,爸爸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周予浵,我想他是有办法保全他自己的,你留下来又能帮他什么忙?” 嘉宜妈妈却开口责怪道:“嘉宜,这种事情,政府自然会搞清楚,周予浵要真得行贿了,那有什么事情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要是没做不好的事情,就没有什么难不难的,再说就凭他爹,谁还能冤枉他?要你瞎起什么劲儿?” “可是,可是…”安嘉宜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口。 可是他虽然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为了保她,还是将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就算他真做了什么事情,他也依然是她爱着的人,她爱他,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走掉。 看着高博和父母焦急和责怪的眼神,安嘉宜无法开口表白自己的心思,只说了句:“我自己去找他问清楚。”便转身夺门而出。 “嘉宜!”对女儿忽然的任性,安教授夫妇毫无准备,只着急的唤了一声,就眼睁睁的看着安嘉宜出了门。 高博也有种被突然击中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嘉宜还是要找那个人问清楚?!即便是在事实如此清楚的情况下?那他为什么没有被追问清楚的经历,就被宣判了死刑?高博并不想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可是他痛恨安嘉宜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高博愣了片刻,对着安教授和嘉宜妈妈道:“我去追嘉宜。”便下了楼。 高博开着车,在快到家属区门口的地方,看见安嘉宜一路小跑的往前走,高博开着车慢慢的在嘉宜后面跟着,当他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怒火,想要开口喊嘉宜的时候,却发现安嘉宜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高博便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安嘉宜上了出租车,便拨了周予浵的手机:“周予浵,你在哪儿?” 周予浵正在办公室里和叶盛荣以及负责招标预算的王经理谈事,冷不丁的就接到了安嘉宜的电话,也有些奇怪:“我在公司,怎么了?” 安嘉宜说了句:“我马上来找你。”便挂上了电话。 周予浵微微有些错愕,放下手机,对王经理道:“就这样吧,你去把咱们这次招标定价的依据详细给我写一份来就行了。” 王经理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叶盛荣有些怀疑的 第 59 部分 说道:“真得搞一份那样的东西就能过关了?” “过关?过什么关?”周予浵冷笑道:“盛荣,你不会以为咱们真的是行贿拿标底了吧。我这么做只是给各方面一个台阶好下台罢了。” 叶盛荣叹气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就是怕有人栽赃吗?就跟安美人似的,好端端的给请到华山住了两天。” 周予浵很是不屑的笑了笑:“还就是这事泄了他的底了,我要是这幕后人,既然这事儿都做了,干脆就真给安嘉宜帐上汇个一百万,这才是给我做了个死局。他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有胆儿栽赃我吗?你也忒看得起他了。” 叶盛荣听周予浵的口气不善,便劝道:“予浵,都是自己兄弟,没真凭实据的,咱不带乱猜疑人的。” 周予浵对叶盛荣里外和稀泥这套很是鄙视:“你别成天墙头草似的,还要什么真凭实据?那三家公司查了查,哪一家跟他没点关系?叶盛荣,我告诉你,商场上玩些手段我可以理解,可他栽赃给一个女人,这事就过了。” 叶盛荣觉得以凌军的为人在招标的事情上堵截一下周予浵是完全有可能的,可陷害安嘉宜不太象他做事的风格,可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只会惹火周予浵。 叶盛荣力图缓和气氛:“就算真是他,可要不是他玩这手,安美人早飞了,怎么着这也算将功抵过嘛。” “可惜我承不了他的情啊”周予浵提前这事仍有些郁闷:“嘉宜还是要去留学的。” “嚯,你同意啦?”叶盛荣对周予浵的开明很有些惊讶,可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咳,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予浵,你这招避其锋芒,高!反正风筝飞再高,线还是拽在你手里啊。” 周予浵很是愉快的笑了起来,一个好的助手最重要的素质就是能把你的决策解读出你自己想到的或暂时没想到的战略高度,对于叶盛荣,周予浵是越来越满意了。 安嘉宜到了腾辉集团,只见一切并无异样,心里倒也放心不少。 倒是潘军闻讯前来领她进去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拘谨,安嘉宜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便默不作声的随他进了周予浵的办公室。 周予浵见嘉宜手里抱着他的西服走了进来,心里只觉得无趣,便起身走了过去,接过了嘉宜手中的西服,皱了眉问道:“你特地来还我的西服?”可是安嘉宜为什么还是只穿了件毛衣? 周予浵伸手握住 嘉宜的手问道:“还是出了什么事?”安嘉宜的手冷冰冰的。 “嗯,没事,我就是把西服给你。”安嘉宜心不在焉的答道,只顾着仔细端详周予浵的脸上的神情,发现他确实是一副深受挫折的样子。 对于安嘉宜的没心没肺,周予浵已经习惯,却还是有些被打击到了,便叹口气问道:“嘉宜,你什么时候走?我可能不能送你了。”周予浵一向没有送机的习惯,对安嘉宜他也没打算破例。 安嘉宜轻吸口气,郑重决定道:“我不走了。”不管谁反对,她都不走了。如果不能确定他一切都好,就是她走到天涯海角,都会魂不守舍的牵挂他。 对于这个忽然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周予浵有些不敢伸手去接,只怕自己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周予浵镇定的问道:“嘉宜,好好的,怎么决定不走了?那边学校不是都联系好了吗?再说你的行李都托运过去了。你爸爸妈妈同意你不去吗?”周予浵发现所有的话自动就从嘴巴里流利的窜了出来,根本不需要他批准。 安嘉宜皱了皱眉头道:“可是你现在的情况,我怎么能走?周予浵,我不能在你困难的时候,一走了之。” 周予浵在短暂的喜悦后,立刻觉察出了安嘉宜的话里有潜藏着风险,便小心的求证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陪我共度难关,等我一切顺利了,你再走?” 这个似乎确实是她的意思,安嘉宜毫不迟疑的点头表示确认, “呵呵,嘉宜,那你觉得你能帮到我什么?在我如此困难的时候?”周予浵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恨安嘉宜。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一分一秒一丝一毫的希望的。 安嘉宜听出了周予浵的语气里有些调侃的意思,却还是如实的答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在你困难的时候,我应该和你在一起。”如果去掉“在你困难的时候”这个限定,这个答案是完美的,可是如今周予浵只觉得就安嘉宜这个逻辑水平,根本就是个南辕北辙的笨蛋。他是怎么会相信她还能再飞回他的枝头的? 周予浵忍着心中的怒气,因材施教:“嘉宜,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比专门锦上添花的人更可恨吗?” 安嘉宜想也不想道:“就是连锦上添花也不做的人。” “错了。”周予浵严正指出:“就是一门心思只做雪中送炭的事情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潜意识里恨不得别人总是受苦受难,好让她做观世音菩萨。” 安 嘉宜惊讶的吸气,从来不知道有人会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满脸惊疑的样子,更是觉得可气:“安嘉宜,你知道什么叫同甘共苦吗?你如果没打算和我分享快乐,那你其实也没资格分担我的痛苦。真正的相爱的人会彼此共同分担和分享生命中的痛苦和快乐,这两者缺一不可。” 安嘉宜深感挫败,她不明白为什么周予浵总是能毫不费力的找到她的死穴,并且毫不留情的照着她的死穴攻击。 安嘉宜的样子很沮丧,周予浵越发的痛恨,遇到挫折就会想着逃,他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个自诩为“自私而怯懦”的女人?周予浵刻薄的说道:“谢谢你嘉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生活中不需要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想要的是一个不管痛苦和快乐,都有勇气和我站在一起共同分担和分享的女人,如果你做不到这样的话,我也不打算自私的负担你这样单向的好意,你没有必要为了我目前的困境留下,你走吧,我希望…”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还是狠心的继续说着,对重病要下猛药,他只希望他这一剂猛药下去,安嘉宜可以幡然醒悟。 周予浵的话讽刺中带着指责,嘉宜听了只觉得喘不上气来,身上也是一阵燥热,连耳中周予浵的话语也越来越不清楚,等她好容易听到了“你走吧”便心思茫然的说了声“对不起,那我先走了。”转身就出了门。 周予浵看着安嘉宜的背影,只觉得难以置信,他这一剂猛药下去,安嘉宜竟然毫不愧疚的走了?!再说他也没说他现在没有身处困境啊,就算只肯救苦救难也该更有点诚心才对吧。 过了一会儿,叶盛荣过来找周予浵,诧异的说道:“我刚才看到安美人了,她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 周予浵冷着脸不说话。 叶盛荣劝道:“我说你线拽得太紧了,风筝也会断线的。” 周予浵瞪了叶盛荣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是自己的话太重了吗? 周予浵想起嘉宜惨白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安,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了车钥匙,起身追了出去。 高博看着安嘉宜下了车,进了寰宇大厦,便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颓然的坐在了车里,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不是安嘉宜对周予浵死心,就是他对安嘉宜死心,心里面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还是你死心吧,嘉宜已经是迷途往返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高博不 知道嘉宜要跟周予浵问清楚什么?可是他想就算周予浵真得行贿舞弊,嘉宜可能还是会原谅周予浵的。这样的想法,让高博觉得自己就是个专门和自己过意不去的傻瓜。 有个保安看高博的车停在那儿半天不动弹,便过来敲一敲高博的窗子道:“嗨,这边是不能停车的。” 高博反问道:“谁规定的?这边有禁停的标志吗?”便和那保安杠上了。 两人正吵得热闹,高博就看见安嘉宜象游魂一样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高博打开车门,迎了上去,问道:“嘉宜,你怎么了?” 安嘉宜的脸色苍白,皱着眉看着高博,低声道:“高博,我好像不舒服。” 高博伸手摸了摸嘉宜的脑门道:“你有点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便拉着嘉宜上了车。 高博开着车带着安嘉宜就近去了省中医院。 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挂号的队伍并不长,可到楼上内科的候诊区域里,还是坐着好多人。 高博找了座位让嘉宜坐了下来,便拿着病历去护士台排队。 安嘉宜看着高博和护士在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楚,耳中的轰鸣声又开始响起起,四周的噪音也越来越大,安嘉宜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坐在她身边的一个老婆婆推了推她,安嘉宜有些莫名其妙,老婆婆指了指她的包,说了句什么,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嘉宜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打开了包,可是身上开始冒冷汗,连手也哆嗦着没什么力气,安嘉宜拿出了手机,接通,却恐惧的发现自己脖子以上动弹不了了,耳中的轰鸣声盖过了所有意识,安嘉宜下意识的说了句:“我是不是快死了?”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周予浵缓缓的开着车,一面频频的看着路边的人行道,一面耐心的等着嘉宜接电话,好容易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是以一种飘忽的声调问着自己:“我是不是快死了?” 周予浵正觉着惊愕,忽然手机里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叫着:“年轻人,年轻人,你老婆晕倒啦。” 这声音惊心动魄,周予浵只觉得背脊发寒,忙问道:“她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可手机里的声音立刻变得嘈杂,有人在大声的说:“护士,护士,这边有人晕了。” 嘉宜在医院里!周予浵继续大声问道:“她在什么地方?”心里却忽然一动,以嘉宜离开的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嘉宜只有可能在 离这里最近的省中医院。 十多分钟后,周予浵便到了省中医院,他在急诊大厅里,四处找着,拐角处,他和高博不期而遇,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会儿。高博将手中的单子,交给周予浵:“嘉宜,已经在输液厅的病床上挂水了。” 周予浵接过那些单子,问道:“她怎么了?” “嘉宜晕倒是因为低血糖,她发烧是因为扁桃体发炎了,周予浵,嘉宜怀孕了。”高博冷静的告诉了周予浵这事实。 十多分钟前,闻讯而来的大夫,把着嘉宜的脉搏,问他道:“你妻子是怀孕了,你们不知道吗?”高博只觉得世上最荒诞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周予浵一下子就愣住了,从高博的嘴巴里知道这样的消息,周予浵一时有些消化不了,震惊和狂喜接踵而来,在心花怒放的时候,周予浵还是很快找到了危机所在:“那嘉宜现在输的是什么液?医生知道她怀孕了吧?” 高博皱了皱眉道:“她发烧,扁桃体还有些发炎,医生也开了青霉素消炎,说是一般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shit!”周予浵忍不住狠狠咒骂道,什么样的医生这么不负责任,要是出现一般以外的情况怎么办? 高博想揍周予浵很久了,就只差这么个名正言顺的机会,高博毫不犹豫的狠狠照着周予浵的面门就是一拳。 结局篇(二) 毫无防备的周予浵躲闪不及,被高博一拳击中了嘴角,嘴里立刻渗出了些血腥味。 这和上次被打中的几乎是同样的地方,周予浵皱着眉“噗”得一声吐掉口中的血腥气,没好气的盯着高博打量了番。他已经好多年没打过架了,可即便在当年的峥嵘岁月中,也没吃过这样的亏——叫人两次一拳打中了脸。 关键是,谁也没高博这么傻,打架净往人脸上招呼。 周予浵一看高博就知道他是小时候没打过架的孩子,打完了一拳,还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看着对手,好像自己多么理直气壮似的。 大厅里看病的人进进出出,不时有人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乌眼鸡一样对峙着的男人。 周予浵沉默了会儿,还是主动放弃了一拳将高博打成内伤的自卫反击的权利。 高博及时的将嘉宜送进了医院,高博告诉了他嘉宜怀孕的消息,他因此而对高博激增的好感值还被高博这一拳完全消耗干净。 周予浵向高博点了点头,是致谢 更是警告,然后转身便走,他得去找嘉宜了。 “周予浵!”高博叫住了周予浵,最后警告道:“你不择手段的抢走了嘉宜,你就好好待她。要不然你这样的人会有报应的!” 周予浵对高博的好感值迅速下滑到零点以下,只勉强的说了声:“谢谢你的提醒。”便去找嘉宜了。 高博其实并不需要周予浵的回应,他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有些人天生就是命运的宠儿,瞥如周予浵。 在知道安嘉宜怀孕的那一刹那,高博就知道命运之神已经将他抛弃。 可是看着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安嘉宜,高博觉得他仍有他的责任。 在安排嘉宜输液时,高博特地要求打开了紧锁的vip输液室。本来输液区也有两个病房是免费提供给年老体弱、不能坐着输液的病人的。可嘉宜才刚怀孕,身体又虚弱,高博不敢将她放在那拥挤的病房内,他怕她会交叉感染。虽然嘉宜肚子里并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还是珍惜她做母亲的机会。 就在几分钟前,嘉宜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虽然高博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几番挣扎,还是开口问道:“嘉宜,你去找周予浵问清楚了么?你们是不是谈得不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多一分钟,他也熬不下去了。 安嘉宜长叹口气,吐出心中的郁结:“嗯,我挨骂来着。”说完便又疲惫的闭上了眼。 高博看着安嘉宜憔悴的模样,不明白周予浵怎么能忍心骂她,又有什么资格骂她? 可安嘉宜忽然苦涩的笑了笑,睁开眼对高博道:“谢谢你,高博,谢谢你曾经对我那么好那么容忍。” 高博也苦笑了笑,刚想告诉嘉宜,他现在也依然会对她好,却听安嘉宜苦恼的低声道:“高博,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周予浵说他要的是一个有勇气和他分担所有痛苦和快 第 60 部分 乐的女人。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高博,对你我也没做到。我没法面对你和于丽丽的事,也没法和你共同去处理这些事。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死结,我打不开。对周予浵也一样,我没法不顾忌他母亲的想法,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有他的爱,万一我真得就怀不上孩子怎么办?”安嘉宜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些,又转为轻叹:“爱情是爱情,孩子是孩子,婚姻里爱情并不能代替孩子的位置。” 在安嘉宜的低声絮语中,高博终于明白他和嘉宜的之间结就算是能解,也已经迟了。 高博久久的看着安嘉宜,话都堵在嘴边,却终究无法开口告诉她,她已经怀上孩子的事实。 安嘉宜看着同样苦恼的高博,叹气道:“对不起,高博,我知道自己现在越来越神经质了,这不好,很不好,所以我才决定远远离开这里。高博,我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女人,是不是?” 高博无法回答安嘉宜的问题,只好安慰她道:“嘉宜,你别乱想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还有些检查的单子,我要去交费。你闭上眼睡会儿吧,也许醒了,就什么烦恼就没有了。” 高博走出输液室就给嘉宜的家里打了个电话,转弯,却意想不到的碰到了周予浵。 将手中的单据交给了周予浵,高博也放下了照顾嘉宜的责任和心愿。 一切都不同了,当医生保证说青霉素并不会伤害腹中的胎儿,反而是不及时消除炎症更可能影响到胎儿时,他依然不能放心大胆的做出肯定的判断,因为那不是他的孩子,高博觉得他担不起这责任,很显然嘉宜的父母或是周予浵才是更合适的人。 嘉宜的苦恼也许睡一觉醒来就能烟消云散; 高博知道他的苦恼,只有在真正放下嘉宜后,才能消除。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从这一刻开始。 周予浵顺着指示牌到了输液区,四处找着安嘉宜,正要推开vip输液室的门,却被一个刚从对门公共输液室出来的小护士叫住了:“唉,你走错门了吧,那里面是个孕妇一人正休息,她老公交费去了。” 周予浵扬扬手中的单子,彬彬有礼的解释道:“我才是她丈夫,刚才那人是她哥。” 小护士满脸狐疑的接过了周予浵手中的单子,看了一眼患者姓名:“安嘉宜?”便领着周予浵进了vip输液室。 小护士看了看输液勾子挂的牌子,患者姓名果然也是安嘉宜,便丢下周予浵出去了。 病床上,安嘉宜闭目睡得很熟,周予浵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她有了他的孩子,这感觉是如此的奇妙,一个孩子,不仅是爱情的结晶,也是他和她的生命共同的延续。他知道嘉宜因为孩子的事纠结,可是他不想跟她说没有孩子是没关系的话,他们还没有努力过,为什么要先放弃先认输?潜意识里,周予浵从来没认为过他和嘉宜会真的没孩子,可孩子并不是让他们在一起的理由,爱情才是。他知道他们终究会在一起的,却也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熟睡的安嘉宜是被周予浵的手机铃声惊醒的,周予浵伸手握着她的手安抚着,接通了手机:“凌总?” 电话那头,凌军被周予浵这声称呼生生呛住了,凌军主动给周予浵打这电话不过是迫于凌霜的压力。叶盛荣打电话给凌霜,抱怨凌军和周予浵的龙虎斗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特别是请安嘉宜到华山饭店去住宿有些过分了。 本质上凌霜是个孤标自傲的女人,她不能容忍凌军这上不了台面的做法,影响了凌家人的风度。况且有时候有的人其实就是个小人物,本来注定是无足轻重的活一辈子的,可如果在合适的时候牺牲了,那就成了人人景仰的烈士了。凌霜觉得,以周予浵的脾气,对安嘉宜的陷害,反而是成全了安嘉宜,凌霜不能相信自己的哥哥这么愚蠢:“哥,你斗不过周予浵你就离他远点儿,从他身边一个女人身上下手,算什么本事?何况周予浵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他能吃你这一套?!” 和凌霜一样,凌军是个不屑耍阴谋的人,如果实在必要,那他也是阳谋,所以他才毫不避讳的留下许多线索,让周予浵查到那三家公司都是他的势力。 凌霜的指责让凌军很窝火,他至于那么不上道么?做过的事,他从来不怕承认,何况他布这个局的目的本来就是向周予浵和有关方面宣告,j省的地产业会因为他凌军的介入重新洗牌。 凌军干笑了两声,便道:“凌总?予浵你连一声二哥都不屑叫了?招标的事是我布的局,这事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瞒你,我这么做只是想让相关部门的人换换脑筋或者换换人,予浵,你在j省也算是吃了几年的独食了,我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并不是针对你。真要是玩你,我这局布得就没这么轻松了。” 周予浵低眉轻笑:“呵呵,凌总用心良苦,可是你这局布得散了点了,祸不及妻孥,凌总你这打击面太大了吧?” 凌军沉默了会,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安 小姐的事和我无关,。” 周予浵脸上顿时没了笑意,却还是温和的提醒道:“凌总,你收买去的人就该算是你的子了,总不能说他做的事都和你无关吧?” 周予浵一直都是斤斤计较的人,凌军无话可说:“那就记在我帐上吧。” 周予浵也默默的挂了手机。 安嘉宜问周予浵道:“出了什么事吗?凌军的电话?” 周予浵皱了眉头,又展开,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凌军和我打个招呼,招标的事他和我斗着玩呢。” “呵!”安嘉宜深深的不以为然道:“有你们这么玩的吗?” 周予浵笑把脸埋进安嘉宜的腋窝处道:“男人们都这样,喜欢拼斗厮杀。嘉宜,男人在外面拼世界,女人们在家孕育、守护家庭,这都是从远古时代就开始留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没法改变的。” 安嘉宜只觉得心酸,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基因出现了问题? 周予浵的脑袋低伏着,露出后脑勺处好看的发际,安嘉宜伸手轻抚着周予浵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和周予浵注定不能有孩子,那么他们可不可以把彼此当做自己的孩子? 输液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安教授夫妇看着眼前的情景,愣住了。 身后的小护士说道:“就这间,进去啊,安嘉宜她老公一直在里面守着呢。” 嘉宜听见这话,红了脸,叫道:“爸,妈!” 安教授夫妇打着哈哈进了屋,看着周予浵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予浵镇定的站起身,老着脸皮招呼道:“爸,妈,你们来啦。” 安嘉宜吃惊的张大了嘴,看着周予浵。 嘉宜妈妈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们情况的是高博,等他们到了,等在这儿的,却成了周予浵,这样的自然过渡,也不是不好。 嘉宜妈妈颤巍巍的答应道:“唉…你辛苦了。” 安教授却是一言不发。 周予浵再接再厉:“爸妈,我希望能跟嘉宜尽快结婚。” 跟着进了输液室的小护士忍不住看了看周予浵,嚯,原来是先上车后补票,老丈人不同意也不行啊。 这孩子都有了,当然是越快结婚越好,嘉宜妈妈接腔道:“我们是没问题,可你父母…” 安教授打断了妻子的话:“我只希望 我女儿幸福就好。” 周予浵看着安教授夫妇,诚恳的保证道:“爸妈,我不敢保证嘉宜和我在一起后就一定无忧无虑,完美无缺,可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陪在她身边,不会松开她的手,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 安教授审视着周予浵,终于表态道:“那我就祝你们将来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爸爸”安嘉宜惊讶的叫了一声,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逆转。 周予浵转身走到嘉宜床边,牵起嘉宜的手笑道:“哦,对了,嘉宜,我应该先向你求婚的,嘉宜,嫁给我好不好?” 看着父母鼓励的目光,面对着忽然又送到眼前的幸福,安嘉宜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却还是有些挣扎:“周予浵,我怀孕的机率会比较低,你真得不会在意吗?” 小护士只觉得莫名其妙:“咳,你不是都怀孕了吗?” 安嘉宜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周予浵笑着比划道:“嘉宜你看,一个标准的足球门本来是这么大的,可是把缩小一点,也不代表点球就没有罚进去的可能。你怀孕了,是真的” 这帅哥哥说话真够绕的,你就直接夸自己的小蝌蚪特精神不就完了嘛。小护士鄙薄的看了一眼周予浵,上前准备给安嘉宜怀吊瓶:“安嘉宜,对吧,下瓶是青霉素滴液,皮试做过了吧,给我看看手腕。” 安嘉宜吓了一跳,立刻清醒过来,猛得抽回手,紧张兮兮的说道:“可我发烧了,还…还晕倒,这挂的什么水,会不会影响孩子?”安嘉宜说着就想拔掉手上的针头,周予浵连忙摁着她,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嘉宜,我问过医生了。” 小护士也不客气的训道:“你不穷紧张就行了,孕妇生病的多了,不治疗才会影响孩子。”也许是觉着自己的态度生硬了点,小护士缓和了语气给嘉宜宽心道:“没关系的,你要乐观,越是在薄地上能下种的种子,生命力越强,你们肯定能有个健康又聪明的孩子的。” “对对对”周予浵和嘉宜妈妈都连声附和,连安教授都频频点头。 只有安嘉宜不是滋味,看着周予浵微笑着眯了眯眼睛:“什么叫越是在薄地上能下种的种子,生命力越强?” 周予浵干笑着将皮球踢给了安教授:“呵呵,嘉宜,其实我也是五谷不分的,农业方面的事你还是问爸吧。” 安教授看着女儿,严肃认真的说道:“嘉宜 ,好好过日子吧。” 安嘉宜有些委屈的看着周予浵,周予浵笑着紧握着嘉宜的手,鼓励道:“过日子有什么难的,嘉宜,我们会幸福的。” 安嘉宜豪气顿生,回握着周予浵的手道:“嗯,还有宝宝。” ——正文完—— 【2010年4月14日—5月9日新增4篇番外】 番外一 番外之胎教 嘉宜第一次感到胎动的时候,正做着梦。 一个浑厚的声音说着诸如“这是谁谁的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之类的话,嘉宜看见一个宇航员穿着白色的宇航服走出太空舱,迈出了那历史性的一步,那脚步声并不重,却踩在了她的肚子上。 安嘉宜一惊,就醒了过来。 正捧着《胎教百科大全》挑灯苦读的周予浵忙伸手摁住嘉宜的胳膊,侧身过来问道:“怎么了嘉宜?” 安嘉宜努力的回忆着梦中的情形,轻声道:“我梦见…有人踩我的肚子。” 周予浵将嘉宜圈在臂弯中,安慰道:“没事的,嘉宜,那是做梦,谁敢踩你的肚子?” 一个女人怀孕了,那便意味着她会更情绪化,敏感的时候会更脆弱,大胆的时候会更无畏。 周予浵在经过一系列事件的强化训练后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应付局面了。 安嘉宜想起了细节:“是个宇航员,好像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那个人。” 周予浵瞪着安嘉宜乌黑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进嘉宜的睡衣,放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很是期待的问道:“嘉宜,会不会是宝宝在踢你?” 安嘉宜也有些期盼,屏息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腹中的宝宝很给面子的又动了一下,安嘉宜惊喜得搂住了周予浵的脖子:“真的是宝宝在动!” 周予浵也很兴奋,低头亲了嘉宜的额头道:“嘉宜,你真棒!”随即便轻伏在嘉宜的肚子上听动静,却只听到了咕噜咕噜象小鱼吐泡泡一样的声音。 嘉宜撑起身体,半卧着,歪头看着伏在她肚子上的周予浵觉得甜蜜又好笑。 周予浵亲了亲嘉宜的肚子,严肃的说了句:“好了,小家伙,乖乖睡觉吧,爸爸妈妈要庆祝一下登月成功!”便抱住了嘉宜。 安嘉宜皱了眉笑,伸手刮了下周予浵的鼻子,嗔道:“哪有你这样做爸爸的, 一点都不正经。” “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周予浵伸手捉住安嘉宜的手,笑道:“宝宝也会感觉到的,他会知道爸爸爱妈妈,也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荷尔蒙分泌旺盛,嘉宜也很想要,可是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宝宝现在越长越大了,你会不会压着他?” 周予浵吻着嘉宜耳后最敏感的神经,低声保证道:“放心,嘉宜,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爱你。”本来爱抚着嘉宜肚子的手便缓缓上游。 在周予浵的低声蛊惑中,安嘉宜的警戒意识渐渐融化,只放软了身子,贴在周予浵的怀抱里。 周予浵便如他允诺的那样,动作很是温柔,嘉宜从他隐忍的呼吸中能感觉到他的克制。 可是这缠绵温存的起伏,让嘉宜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叶轻舟在清风徐来的湖面上自在摇晃,那种舒服会让人有些晕眩。 嘉宜冷不丁的有些担心,便轻声断断续续地问道;“我们这样……嗯……宝宝……宝宝会不会晕……有晕船的感觉?” 周予浵尽最大的努力,容忍着安嘉宜的三心二意,只在她耳边低声保证道:“不会的,这样,我们的宝宝……才不会晕船晕车…或者晕机的……” 可是小船的颠簸却忽然频繁激烈了起来,可那幅度却被刻意的控制了,快意的彼岸仿佛就在近眼前,可是却失之毫厘,怎么也到不了,安嘉宜被丢在了那一点上,上不去也下不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可是肚子里的周希希小同学蜷着身子却舒服惬意得很,睡得美滋滋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宝宝都喜欢摇摇篮,也有很多人天生得不晕车晕船…… 生命中还是有很多奥妙值得从各种角度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 只不过周予浵对宝宝的胎教并不限于晕车训练。 肚子中的宝宝一天比一天更顽皮,安嘉宜发现宝宝越来越喜欢以一种固定的节奏不停地踢她的肚子。 嘉宜知道五个月以后,宝宝就会有正常的胎动,可她还是直觉宝宝这动作更象一种对现状很不满 第 61 部分 的反应,虽然嘉宜妈妈杨阿姨都告诉嘉宜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嘉宜却还是心里存着疑虑。 特别是有天下午肚子里的宝宝又以一种固定的节奏不停地踢了她有半个多小时,这可把嘉宜紧张坏了,连安妈妈杨阿姨和请来的保姆也都不敢打包票了。 只有闻讯赶回来的周予浵还算镇定,半蹲在嘉宜的面前,撸起袖子问道:“嘉宜,宝宝踢你肚子哪边的?” 安嘉宜如临大敌,拿手指了下,很是担心地说道:“喏,宝宝刚刚一直踢这边的,现在忽然又没动静了。” 周予浵便以老农挑西瓜的手势很娴熟地在嘉宜肚子的另一边轻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嘉宜便感觉到宝宝在周予浵轻拍的部位又踢了起来,便轻呼道:“宝宝又在这边踢了。” 周予浵笑了起来:“没事的嘉宜,你要放松,我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这么跟宝宝玩一会儿,算是说晚安,这小子肯定是想我了。” 安嘉宜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却还是不满意,嘟起嘴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怎么着也应该是一家三口的一齐玩啊? 周予浵也觉得抱歉:“嘉宜,你现在每天睡得早,我睡不着只好跟宝宝玩……” 安妈妈杨阿姨互相看了一眼,很知趣地带着保姆下楼了。 周予浵却在继续保证着:“好了嘉宜,下次在你没睡着的时候,我们就做这游戏?” 嘉宜却发现了新问题:“周予浵你是不是有点重男轻女啊?为什么你说是“这小子”肯定想你了?” “呃”周予浵微愣了下,便呵呵笑道:“嘉宜,我就是顺口说的。” 其实自从嘉宜怀孕后,周予浵晚上加班苦读,早已将目前对0-6岁儿童早期教育的各类书籍都读过也读透了。 可是纸上谈兵不是周予浵的风格,周予浵早已草拟好了“周氏育儿”纲要,只等嘉宜肚子里的宝宝一落地,便放手实践了。 所有的计划能有多少成果,全在于执行的力度,周予浵当然是打算以科学的态度严格执行计划的,潜意识里他是嘉宜生的是个男孩子在定计划的。 可要是嘉宜生的是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娃,周予浵甜蜜地暗叹了口气,又轻拍了拍嘉宜的肚子,他宠都宠不过来,想来必定是下不去手的,起码这贯彻的力度要减去一半都不止。 周希希小同学并不知道他爸爸这“男女有别”的思想,很给面子又踢了踢小 脚,和他老爸打招呼。 嘉宜又感觉到了胎动,轻呼了声:“予浵,宝宝又在跟你玩了。”便和周予浵相视而笑。 —————————————————————————————————————————— 番外之太阳出世 关于生产,嘉宜早就决定要采取自然分娩的方式,她这辈子也许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那种必经的考验和体会,嘉宜并不想回避。可是怕痛的思想还是有的,所以嘉宜研究来研究去,决定采取水中分娩的方式。 这决定得到了周予浵全力的支持,早早便为嘉宜定好了产房。 可是到了预产期,肚子里的宝宝却全没点动静,安嘉宜有些急了。 特意赶过来迎接孙子出世的张庆娅安慰嘉宜道:“小孩子过月是常有的事情。”在一边的杨阿姨却笑道:“过月的丫头多如草,过月的小子是个宝,嘉宜这胎生个男孩才好。” 张庆娅怕嘉宜听了心里有想法,便跟杨阿姨使了个眼色。杨阿姨这才发现自己造次了,周家过了三十多年,才又添孩子,不论男女那都是宝啊。 嘉宜这会子已经顾不得去想男孩女孩的事了,只要孩子能顺顺当当地生下来,那就是她所有的喜乐。 可是预产期过了一周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啥要出来的表示。安嘉宜再也坐不住了,反正产房定好了,空着也是空着,嘉宜要求住到医院去。 可是住到医院三四天,肚子里的宝宝仍是我自岿然不动。 安嘉宜看着一屋子随着她转移了阵地的人,只觉得不好意思,这可真是“只听打雷声,没见小雨滴”。 嘉宜有些郁闷地对守在床边整装待命多日的周予浵说道:“对不起……” 周予浵不明所以,挑眉问道:“嘉宜,怎么了?” 安嘉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屏息了会儿,惊慌的说道:“予浵,好像是羊水破了?!” 周予浵微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饶是他做好了各种准备,却还是没想到嘉宜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跟他这么彬彬有礼。 张庆娅却是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果断地摁了床头紧急呼叫的摁钮。 医生很快就来了。嘉宜的羊水破了,却还没有阵痛,水中分娩是不可行了,医生的建议是做破腹产手术。 这时候医生的话犹如圣旨,周予浵二话没说就在 手术通知书上签了大名,这虽然不是周予浵第一次为嘉宜签手术同意书了,可心情却是不尽相同的。 周予浵签完了字,嘉宜已经从休息的房间被推到了生产室,周予浵套上了蓝色的防护服坐在嘉宜的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道:“嘉宜,你别紧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予浵的手握得很重,嘉宜看着他紧抿地嘴角,突然发现紧张的那个其实是周予浵。 就像备战了多年的战士终于等到了上战场的机会,嘉宜心底蓦然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豪情,镇定地指挥着周予浵道:“予浵,你在外面等我吧,做手术的时候我妈陪我就行了。”她并不想他直面淋漓的鲜血,只要在门外接受煎熬就行了。 周予浵却有些失落:“嘉宜,你不要我陪吗?” 安嘉宜勇敢地点点头。 张庆娅也连忙道:“周予浵,你就听嘉宜的在外面等吧,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妈会留在这里看着嘉宜的。” 那边医生已经举着麻醉针,准备给嘉宜做麻醉了。 周予浵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忽然觉得有些晕眩。 周予浵有些艰难地走出病房,摘下头套脱下防护服,等在门外的叶盛荣见周予浵脸色有些发白,便上前关心地问道:“哥们,你还坚持得住吧?” 周予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叶盛荣忙举手做投降状道:“得叻,算我多此一问。” 随后赶来的安教授很有经验地拍了拍边上的椅子:“予浵,你坐下等吧,还早着呢。” 周予浵深吸了口气,无限后悔出了手术室,在外面这么不明情况地等候着其实更难熬。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分外得缓慢。 周予浵根本没法坐下来,只在病房前,低头踱着步画圈儿。 没等他踱到叶盛荣跟前的时候,叶盛荣便很负责任地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病房里迟迟没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连叶盛荣也给周予浵绕得有些心烦意乱的了。 可病房的门忽然就被打开了,张庆娅怀抱着淡蓝色的襁褓走了出来,笑道:“予浵,是个男孩,快给爸爸看看。” 周予浵提溜着心连忙上前抱过了襁褓,小小的婴儿睁着乌黑地眼睛,正歪着头不停地试图去吮吸那淡蓝色的襁褓。 一刹那间,周予浵竟有种要落泪的冲动,忙笑着掩饰道:“呵呵,这谁家的孩子这么馋?” “啧啧”叶盛荣瞟了眼周予浵的得瑟样,对着襁褓里小毛孩套近乎:“嗨,你爸不认你了,你给叔叔做儿子吧。” 安教授在边上但笑不语。 “都是做爸爸做叔叔的人了,说话也没个分寸。”张庆娅嗔怪道:“快给姥爷看看。” 周予浵却不愿意撒手,只将襁褓里的孩子往安教授跟前凑了凑,安教授端详着襁褓里的婴儿由衷地说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周予浵却没十分把握,谦虚地问道:“真得漂亮吗?” “当然了”张庆娅也凑上前逗弄着襁褓里的孙子:“医生阿姨都说了,好久没见过我们宝宝漂亮的孩子了。” 安教授也笑着连连点头道:“饱鼻子大眼睛是个漂亮的孩子。” 张庆娅看着安教授欢喜的模样,心中一动,这爷爷周秉昆早就在家翻箱倒柜地找书给孙子起名了,张庆娅笑着说道:“姥爷给宝宝取个叫得响的小名儿吧,多喊喊才长得精神啊。” 安教授微一沉吟,推辞道:“还是予浵取吧,我这一时半会的还想不出来。” 周予浵倒是不客气,张嘴便道:“就叫希希吧,希望的希。” 这名字他早想好了,男女都能用。 安教授点头称好,张庆娅也笑道:“这孩子真是我们两家的希望呢。” 只有叶盛荣同情地看着襁褓里的周希希小朋友,腹诽道:“可怜的娃都饿成这样了,你爸还给你取名叫粥稀稀?”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奉上,俺耐你们。。。。呼呼。。。。 番外二。。。隔两日再更。。。。。 番外 从希希一落地,周予浵这位新晋老爸就以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卓越的实际动手能力迅速得到了全体亲友团高度赞扬。 张庆娅甚至都不敢相信正以娴熟的手法抱着孩子喂奶的那位就是她那自小就很有些叛逆的儿子,只对嘉宜感慨道:“予浵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爸爸连抱都不敢抱。” 安嘉宜因为挨了一刀,身体比较虚,加上奶水不通,虽然眼馋儿子,却只能看着周予浵满脸慈爱的抱着希希,拿着奶瓶代行母职。 可是张庆娅的感慨还是让嘉宜很奇怪:“为什么不敢抱啊,是不是予浵小时候特爱哭啊?” 张庆娅笑道:“予浵小时候是能哭,哪象希希生下来时医生拍了下小屁股才假模假 式的哭两声。” “呵呵,这么说希希脾气随妈妈?”周予浵抱着希希送到了嘉宜面前。 襁褓里宝宝闭着眼睛凑着包被不停地吮吸着。 嘉宜心疼地说:“予浵,希希还没吃饱呢,你怎么不喂了?” “吃个三分饱就行了,要给他留点力气吸母乳啊。”周予浵的回答听起来客观而又内行。 嘉宜下意识地抚在胸前,惭愧道:“可是我没奶给宝宝吃啊。” 周予浵笑着鼓励道:“没有也要给他吸,书上说了婴儿多吮吸可以刺激母乳分泌。” 嘉宜满脸尴尬地看了看围观的群众。 于是满屋子的亲友团很自觉地退了场,到了外间开始坐下来闲聊。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奶水通了吗?宝宝有没吃着初乳?” 亲友团指着里间的病房道:“还在努力。” 医生并没那么多避讳,笑着问道:“努力的怎么样了?早点吃到初乳对宝宝好哦。”说话间便径直进了里间的病房。 病房里,希希被放在了病床边的小推车里,周予浵一手圈着嘉宜两人很端正的坐在病床上。 周予浵见医生走了进来,忙主动汇报道:“吃到了……我们宝宝已经吃到母乳了。” 医生上前看了看小推车里的希希笑道:“噢呦,小家伙还馋着呢,既然有奶了,就多给宝宝裹一裹奶头,对妈妈对宝宝都有好处的,就别扣着小家伙口粮了。” 嘉宜红了脸,解释道:“奶水还是不多,怕宝宝吃得费劲。” 医生笑了起来:“老话不是常说使出吃奶的劲儿,这吃奶本来就是个力气活,不过这是宝宝天生的本领。你们不要太心疼他。实在不行,爸爸也可以帮帮忙嘛。” 亲友团们也陆续进了里间病房,嘉宜听了医生的话顿时噤声低头,周予浵却镇定对着医生点头浅笑,只拿食指一下一下在嘉宜的臂膀上轻叩着。 只不过医生的指导还是很实用的,只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嘉宜的奶水便滚滚而来,周希希终于可以吃个饱肚子了。 因为嘉宜和希希各方面情况都很好,不到一个礼拜就出院回家了。 为了锻炼儿子的独立性,周予浵一早就为希希准备了专门的婴儿房,温馨漂亮的小床边特备了个婴儿专用的声音监控器,希希如果哭闹的话,主卧和阿姨 住的房间都能听到动静。 只可惜这良好的规划并没能得到实施。 嘉宜回家的第一晚怎么也睡不着,周予浵开始以为嘉宜和他一样是因为大功告成而喜悦,便兴致勃勃得陪着嘉宜聊天。 可安嘉宜却始终是心不在焉地单音节的词语敷衍着。 周予浵终于是无以为继,只好轻叹口气吻了吻下安嘉宜脸颊,很有经验的劝道:“嘉宜早点睡吧,眼睛闭起来数绵羊,多数数就能睡着了。”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安嘉宜叹气道:“予浵,我闻不到希希的奶香味根本闭不上眼睛。” 周予浵看着嘉宜眼中的渴望,忽然很有些失落,可是让刚生育完的产妇产生焦虑感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 于是当天晚上,周希希小朋友便连着他的小婴儿床和声音监控器,搬到了主卧妈妈的床边。 请来的阿姨将希希安排妥当,回到房间后责任心更重了些,生怕半夜希希哭久了,自己不醒挨批。可是到了天亮,监控器都没响,阿姨只怕这玩意儿失灵了,可又不敢贸然闯入主卧。 早上周予浵穿戴整齐了从房间出来,见了在门外团团转的阿姨倒是一愣。 阿姨连忙解释道:“周总,我等了一宿,那监控器都不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宝宝夜里没闹吧?” 周予浵微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坏是肯定没坏,不过希希刚刚哼哼唧唧的,嘉宜就醒了,她一醒了我也就醒了,要比那监控器反应灵敏多了。” 阿姨还是很负责任的:“那以后宝宝醒了,周总你就在监控器里叫一声,我好过去看看宝宝是不是要换尿布什么的。” “唔,再说吧。”周予浵含糊的答应了声,便扣着袖扣下楼了。 希希还是很乖的,只在夜里十二点多和早上不到六点钟的时候各吃一遍奶,基本上和他以前的早晚作息规律是一致的。 要说叫阿姨上来帮忙,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看那母子俩都是半梦半醒的样子,他也怕那监控器对声音的分贝要求过高,而且希希有些憨,吃饱了就睡并不闹人,象随手换块尿不湿这种小事也就不值得叫阿姨了。 其实希希这么好带,都是因为胎教时就养成的良好习惯,周予浵这会子很庆幸自己功夫下得早,也更加坚定了全面落实“周氏育儿”计划的决心。 —————————————————————————— ———————————— 第 62 部分 中午的时候,周予浵特意驱车回家给儿子洗澡。 在医院的时候,希希每天洗澡和游泳都是护士阿姨抱着去的。 家里人只能在落地玻璃外面看着小家伙逗趣的模样。 临出院的时候,护士阿姨特地组织相关亲友团进行了如何给婴儿洗澡按摩的培训。 其实这套流程,他每次陪嘉宜去做产检时在医院的走廊里的电视上学习了很多遍了,如今终于可以实践一把了,周予浵回到家就将请来的月嫂和阿姨贬到了助手的位置。 于是周希希小朋友洗澡的前排位置是一票难求。 压根儿就插不上手的张庆娅对嘉宜妈妈笑道:“给孩子洗个澡就围上这么多人。” 嘉宜妈妈笑道:“如今的孩子可不都是大人的活玩具。” 周予浵还是以很科学的态度对待宝贝儿子的。 室温30摄氏度,水温41摄氏度,一切指标合乎标准后,周予浵亲自动手将小希希脱了个精光。 希希似乎很高兴解除束缚,小手小脚手舞足蹈的,房间里所有女性立刻一片爱怜声。 周予浵很利索地一手托着希希的脖颈和脑袋,一手拎着希希的两只小脚,就将希希从床上抱了起来。 张庆娅连忙道:“予浵,你慢点儿,希希可就是个小蛋黄,还嫩着呢。” “我有数的。”周予浵倒是很笃定,托着儿子先轻轻的试了试水,就让希希脑袋枕在他的掌上睡进了水里。 希希很喜欢水,到了澡桶里,小手小脚动得更欢了,脸上也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于是边上的人都欢呼道:“笑了笑了,希希笑了……” 希希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挺了挺肚子,水里蓦然升起了小喷泉,引得大家更是哈哈大笑。 嘉宜有些嫌弃的笑道:“哎呀,这澡越洗越脏了。” 嘉宜妈妈笑道:“脏什么?童子尿金贵着呢,再说反正都是他自己的。” 周予浵也笑道:“没事儿,反正他还要游泳呢。” 于是周希希回家后的第一把澡就草草结束了。 阿姨帮忙给希希的脖子上套上小游泳圈,周予浵就把希希又放在了婴儿游泳池里。 希希在水里得到了完全的自由,欢腾得踩着水,象个小人鱼一般。 “希希已经象是个老运 动员了。”周予浵在边上笑着看着腕表给儿子计时。 不过希希并没有帮老爸挣面子,只扑腾了会儿,便闭上眼睛养神。 “你看看他这个泰气样儿。”嘉宜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张庆娅道:“予浵,孩子累了,把希希抱上来吧。” 周予浵看着表道:“没事儿,他在水里跟在妈妈肚子里感觉一样,很舒服的。” 嘉宜看希希耷拉着脑袋扁着嘴的样子很惬意,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可能是因为过月才生的关系,希希的胎发已长到耳朵边,嘉宜拿着小梳子将希希的头发全梳到头顶竖了起来,希希顿时变成了小小莫西干人。 张庆娅也撑不住笑了起来:“快给他多拍几张照片,我带给爷爷看看。” 周予浵忙找出相机帮希希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设定好的十五分钟游泳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予浵拿松软的毛巾将希希包了起来,希希突然离开了水,很不高兴地哭了起来。 周予浵小心翼翼拭干希希身上的水后,就他放在床上铺好的干净毛巾上开始按摩。 希希象征性的哭了几声,便歪着脑袋趴在床上享受老爸的亲子按摩。 嘉宜凑近了看看希希乌溜溜的眼睛,赞叹道:“妈,你看希希这么小就知道享受了。” 嘉宜妈妈笑道;“你还当我们是呆子啊?我看希希比你小时候还灵。” 周予浵对娇娇软软的小希希这么配合也很满意,将希希翻过来翻过去的,按摩得格外尽心。 只是这收尾动作引起了非议。 嘉宜嚷嚷道:“予浵,你干嘛将希希脸朝下趴着啊,他还不会抬头闷着怎么办?”说话间希希奶奶和姥姥早配合着将希希抱了起来,用包被包好。 周予浵见这反对势力过于强大,也不再坚持,只解释道:“就是因为他不会抬头,让他多趴趴,可以训练他早点抬头。” 安嘉宜却不同意,母子总是天然的连心的:“予浵,我觉得你这样是拔苗助长,希希还不会抬头你让他脸朝下趴着多难受啊。” 希希的奶奶和姥姥都附和道:“是啊,小孩子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在产房外的煎熬,让周予浵深刻地领会到这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伟大的,面对三位母亲的反对,周予浵毫无悬念地败了阵。 只不过周予浵也不是那 么容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没人的时候,他仍照原计划对小希希进行抬头训练。 不过他还是严守循序渐进的原则的,每次训练时间拿捏得很准。 希希生下来就不怎么爱哭,每次趴在那里吭哧吭哧抬不起脑袋看上去很难受,可是被抱起来的时候最多也是撇撇嘴,从不哭闹,倒也没破坏老爸的计划。 周予浵对希希能默契的保守父子间这点小秘密很是满意。 只是长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希希满月的时候,爷爷周秉昆特地来n城看孙子。 因为希希正睡得香,周秉昆只轻手轻脚地在边上看了会儿,就在众人的陪同下下楼了。 一屋子亲亲友友在楼下谈笑风生的,只等中午到酒店喝希希的满月酒。 过了一会儿,周予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嘉宜耳语道:“你在这陪爸爸,我上去看看希希。” 便径自上了楼。 到底是母子连心,嘉宜在楼下坐了会儿,忽然心里有些不踏实,就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也上了楼。 楼上主卧里静悄悄的,嘉宜一进门就只看见周予浵端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腕表,嘉宜好奇地问道:“予浵,你在干嘛?” “没干嘛。”周予浵神色有些慌张地低头将希希翻了个声。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还是给嘉宜看见可怜的希希脸朝下趴在床上,蹬着小脚。 嘉宜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大声责问道:“周予浵,你干嘛?!”便上去一把将希希抱在了怀里。 希希终于盼来了救兵,便看着妈妈的脸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自希希生下来还没这么响亮地哭过,嘉宜看希希小脸都憋红了,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楼下的亲友团听到了希希的哭声,知道孩子已经醒了,也都上了楼。 可是希希哭不奇怪,嘉宜也哭就奇怪了。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阿姨的都围了上去:“怎么了,希希怎么了?” 周予浵已然恢复镇静:“我训练希希抬头呢,小孩子哭哭锻炼肺活量,嘉宜看见了舍不得掉眼泪。” 安嘉宜恼火地瞪了周予浵一眼。 “给我看看”周秉昆抱过了孙子,满脸慈爱的问道:“希希,跟爷爷说说,你爸怎么训练你的。” 周希希却只会舞着小手,冲爷爷 哭。 周予浵在边上代为解释道:“就是让希希俯卧一会儿,然后引他抬头,其实我每天都这么跟他玩一会儿的,今天要不是嘉宜突然上来,希希也不会哭的。” 可是周秉昆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予浵,你就不要异想天开的了,你看这娃儿,谁说话就冲谁哭,可你说了这么多他看都不看你,你别以为孩子不会说话,就由你颠倒黑白,以后希希三岁之前的教育都由嘉宜管,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周秉昆同志的英明决定得到了群众的拥护,周予浵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只好点头。 张庆娅看着这个曾经公认的二十四孝老爸短短时间就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有些不落忍,便打圆场道:“把希希给嘉宜喂喂奶吧,一会儿就好了。” 周秉昆只好将希希又还给了嘉宜,带着大家又下了楼。 嘉宜抱过希希撩起衣襟给他喂奶,希希偎在妈妈的怀里一脸满足地裹着奶,终于不再哭闹。 嘉宜感受着孩子对她全身心地依赖,又红了眼圈,她这母亲当得也太不称职了,都不知道儿子给人虐待得这么惨。 始作俑者仍在边上徒劳地解释着:“嘉宜,我真的是循序渐进一点点加量的,我是他爸爸,还会害他吗?” 希希的小嘴用力吮吸着奶水,从心底沸腾而起的母爱,让安嘉宜想打倒一切反动派。 嘉宜斜瞥了一眼周予浵,义正言辞的责问道:“一奶同袍,相煎何急?” 番外之锦色嘉年华 “嘉宜,没什么其他人,就我和盛荣……对,还有可攀……嗯好,那算了,你陪希希吧……希希今天乖吗……” 已经下班了,叶盛荣坐在周予浵的办公桌边,耐住性子听着周予浵给老婆请示汇报着,却还是被他没完没了的絮叨劲儿给腻歪了,只好起身到了窗边,点了根烟,猛吸了口又悠悠地吐了出来,这才算顺了气。 过了好一会儿,周予浵的电话总算是煲完了,叶盛荣才走了出去:“予浵,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如今这家庭地位是直线下降,要说我还真佩服嘉宜妹妹,哦不,应该叫嫂夫人,那是准准地掐住了你的七寸,我觉着你现在顺气多了,看来回头我得向她多请教请教。” 周予浵眼风一扫,研究了会儿叶盛荣吊儿郎当地样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问了也白问,盛荣,你现在还没开化呢。” 叶盛荣听了这话,倒给气乐了:“敢情你们两口子是得了道的妖精,看着我这块石头没灵性。” 周予浵赞许的点点头:“盛荣,你能想到这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娶妻生子对周予浵来说是从内而外的改变。 当初证实了竟是潘军陷害了嘉宜,这冲击对周予浵的是前所未有的。 其实对人性的复杂多变他一向是了然的。 揣摩人心的弱点,逼出人的底线,最终一举歼敌,这一向是他做事的方式。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的弱点在哪里,他的底线又在哪里。 没想过,是因为从来也不需要想。 可潘军对他坦白说:“周总,我没想真要背叛你,可我也有我要照顾的人。我在北京已经扎下根了,找了女朋友准备结婚了。本来组织上说过,在老爷子身边表现好,提干留京,再在部队上分套房子都是没问题的。可是老爷子手一挥,我也只能脱了军装跟你到n城闯世界。这些年张家和你待我都不薄,可是我还是有我的实际困难的。凌总找我,我知道他的算盘,也知道你的能量,招标的事他动不了你,当时我想不如趁这机会拿他一笔。我没想过真要害安小姐,只是想她刚好要出国留学,这事往安小姐身上引,她人一走,这事也就算完了。因为你不会让人查她,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安小姐帐上刚好就多了100万。” 潘军,这个受他家老少三代信任和器重的人竟会为了私利背叛了他,这是周予浵始料未及的。 不过一直以来,令他感到有些后怕的却是嘉宜被请进华山饭店喝茶时其实已经怀孕了,那时候若生了什么枝节,那孩子也许就没了,嘉宜也许就真的再也做不了母亲,那么他和嘉宜会怎么样?如果就此失去了嘉宜,他又会怎么样? 这样的后怕并不只是杞人忧天,只因为一个男人身边真的有了深爱的人,便也有了弱点。 这一点潘军倒是看准了他的。 其实并不是嘉宜拿住了他的七寸,而是她和希希本来就是他的七寸。 有了她们,他的心里便也多了份敬畏之情,待人处事少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圆融了许多。 有时候给别人留一些余地,便也是给自己留些余地吧。 周秉昆同志表扬他,有了儿子以后人成熟多了。 可周予浵知道,那是缘自他对主流价值 观的主动拥抱和妥协。 因为他已为人夫,更为人父了。 这是这种体悟对叶盛荣这种仍以游戏人生为快事的家伙是说不清楚的,周予浵冲叶盛荣微笑了笑,满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叶盛荣却是不以为意,只笑着问道:“嘉宜不去是吗?那我们走吧。” 晚上萧可攀请客,嘉宜因为希希还小,便也推托了不肯去,周予浵倒也不勉强。 萧可攀的飞鸿医药趁着国内药品流通体制改革的契机,开发了国内最大的医药电子采购系统,在政策的扶持下,一举控制了整个医药卫生行业的医药电子交易市场。 这次到n城,是为了收购医药公司和两个药厂。 晚宴上,除了周予浵熟悉的几个市政府领导还有几个医药局的人。 酒席上,推杯换盏的,倒也热闹。 等到酒宴散了的时候,萧可攀却还未尽兴,建议道:“既然嫂子没来,我们兄弟再找地儿聊聊。” “好。”叶盛荣立刻应承下来:“可攀,去哪儿?” “锦色嘉年华。” 叶盛荣吹了声口哨,笑道:“可攀,你很知道n城的行情嘛,不过周某人家规很严,不一定能去。” 锦色嘉年华是n城目前最火红的夜总会,管理很正规,尤以据称最低是大专以上学历的粉衣军团名震n城。 周予浵皱了眉笑道:“我没有能不能去这一说,不过,可攀那是间夜总会,你确定你能去嘛?” 叶盛荣这才想起来,萧可攀小时候有些自闭,而且是严重的洁癖患者,打小后面就专门跟着两人在后面侍候着。 叶盛荣瞟了瞟几个很规矩地站在他们三步开外的黑衣大汉,笑着调侃道:“我确定可攀能去,派几个人先去清场不就行了嘛。” 萧可攀好像没听出叶盛荣话里的讽意,只微笑道:“没那么麻烦,老肖头你们还记得嘛?这夜总会是他儿子的一个小弟开的,请我去坐坐,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还真懒得去。” 老肖头是萧可攀家的护宅之宝,手上很有些功夫。少年时,周予浵叶盛荣他们几个在他手上都讨教过。叶盛荣听了这话立刻乐了:“那我们过去可不都是祖师爷了?”说着便拍了拍周予浵道:“予浵,别说你不去啊。” 等周予浵回家时,嘉宜和希希已经睡熟了。 五月初的天气,n城晚上已经有些热 了。 嘉宜只搭了角薄被,白色真丝睡袍的腰带有些松了,斜襟的领口微敞着。 周予浵坐在床边,伸手顺着嘉宜的脖颈处往下轻抚着。 晚上到了锦色嘉年华,里面居然真是给清场了。 叶盛荣说得没错,论威 第 63 部分 风排场,他们几个谁都比不过可攀。 喝酒聊天时,老板龙哥捧了本花名册一样的东西进来,原来都是女孩子的照片。 可攀是个有洁癖的人,也不细看,顺手就那花名册摔到了桌上。 盛荣随意翻开了一页,便惊讶地赞了声。 照片上年轻的女孩,穿着白裙,在条山路上,弯腰搂着一个沙发狗的脑袋对着镜头笑,很清纯无邪的样子,有些眼熟的感觉。 盛荣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去理会。 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真正相似的两个人。 可攀接过花名册又翻了翻,只吩咐龙哥叫几个女孩子进来弹弹琴唱唱歌。 人真得带进来时,那女孩子有些拘谨,可眼中却透着明显逢迎讨好的意思。 可攀皱眉看着那女孩子,竟有些失望。 失之毫厘则谬以千里,女孩子的神韵差一点便差了很多。 都是人尖子,这一点谁都懂。 “这几位小姐可都是清水出芙蓉。”那是龙哥一再强调的,这潜台词很明白。 “予浵?”散场时,可攀征询了下他的意见。 他笑着摇头,可攀便带着那女孩子走了。 可他不能释怀的倒是可攀那一瞬的失落。 他自然不会无聊地认为可攀对嘉宜有意,但是可攀现在的行动做派很有些让他看不懂。 想起萧可攀邀请他合股成立金融投资公司的事,周予浵摇了摇头,俯身便去吻嘉宜。 嘉宜给惊醒了,却轻吸了下鼻子皱了眉奋力挣扎着,周予浵的身上有些香水的味道,那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嘉宜是真的在挣扎,半点儿力气也不打折扣。 周予浵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问道:“怎么了,嘉宜?” 安嘉宜仰面躺在床上,只盯着周予浵看,乌黑的眸中有种很沉静的味道,过了会,才轻声道:“你先去洗个澡吧。” 周予浵心中一动,忙起身去洗浴间,脱了身上的衬衣放在鼻尖前使劲儿嗅了嗅,立刻发现了症结所在。 周予浵匆匆洗了澡出来,卧房的灯已被嘉宜关了。 周予浵想了想,也不再开灯,摸黑上了床,搂过嘉宜。 嘉宜固执地不肯转过身子,周予浵低声笑了笑,便欺身 过去亲吻嘉宜,不料却吻到了嘉宜脸上的泪。 周予浵缓缓咽下口中的滋味,有些淡淡的咸。 希希生下来后,几乎吸取了嘉宜全部的注意力。特别是他拱手交出希希的早教权后,嘉宜更是忙于给希希以“爱和音乐“为主题的早期教育。 嘉宜托着希希在客厅里,随着音乐跳华尔兹,是他见过的最温馨美丽的画面。 可不管是他晚归或外出,嘉宜都没有什么特别紧张的意思,却还是难免让他有些焦点不再的失落感。 “吃醋了?”周予浵张开手掌捂在嘉宜的脸上,拿大拇指将她的眼泪抹掉,低声笑道:“吃醋是好事,不过嘉宜,我保证,真的没发生什么值得让你掉眼泪的事情。可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记得看紧我。” 周予浵这话没什么检讨的意思,倒有那股威胁的味道。安嘉宜心里火起,怒道:“看就能看住了吗?什么叫没发生什么值得让我掉眼泪的事情,你身上明明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周予浵,你还想怎样?” 周予浵叹气道:“好吧,我坦白,我今天和盛荣可攀去喝酒,身上的香水味,应该是公关敬酒蹭到的。” 嘉宜气结:“怎么样敬酒才能将香水味蹭到你身上?” 周予浵举手投降道:“这个我道歉,那女孩好像要摔倒了,我只好出手扶住她。” “什么叫摔倒,明明就是投怀送抱。” 周予浵咧了嘴笑:“对,应该是这样的,嘉宜,你老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你只将注意力放在希希身上是很危险的事情。你看,今晚你要是陪我去晚宴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嘉宜很不服气的反驳道:“你这是倒打一钉耙,希希还小,我当然要多陪他了。” “对,你说得很对。”周予浵顺毛捋,哄着嘉宜:“希希是还小,可这不代表我们不需要二人世界。嘉宜,我们只能陪着孩子长大,他总有一天会长大去过自己的生活。只有我们会携手到老,所以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外面的事情我自然会料理,可是有时候,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就有四两拨千斤的功效,我也会需要你帮我挡掉一些不需要的麻烦的。” 嘉宜仰头看着周予浵,神色间隐约有些被打动的意思。 周予浵趁热打铁道:“嘉宜,希希七个月了,可以断奶了。现在公司总部已经基本搬到上海了,我在那边的时间会愈来愈长,你真得放心我一个人在那边?” 嘉宜惊讶道:“难道我去不带希希去吗?” 周予浵肯定道:“断奶的时候,你和希希肯定是要分开的。” 嘉宜还有些迟疑:“可是天都快热了……” “不算热。”周予浵只怕嘉宜再横生枝节,便不惜以身相诱,顺着嘉宜的脖子一路亲吻了下去。 “唔……”嘉宜轻叹声中已经是无尽旖旎。 熟睡中的周希希在小床上踢了踢脚,蹬掉了身上的被子,似乎是很不满爸爸妈妈三言两语间就将他的权益给牺牲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还有一篇希希的,就会标完结了。会开一个新坑,关于萧可攀的文,男女都不纯良 文案: 她是一个罂粟一样有毒的女子, 可是他和她有种同样的灵魂。 她爱他,或是恨他,其实都不重要, 他们本来就是最原始的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生,她是他的人, 死,她亦是他的鬼。 文章名字在想……呼呼。。。 希望新坑有缘再见, 景的专栏,有爱的亲点收藏此作者,收藏俺吧 捂脸。。。。遁。。。。 番外之希希 希希七个月大的时候,周予浵第一次意识到对儿子已经管教得迟了。 那天周予浵刚从上海回来,一进了家门就听到甜美的女声小合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周予浵很好奇的循声找过去,就见阳台上希希坐在推车里咧着嘴笑,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小手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晃一晃的来回摆动。 嘉宜正坐在小椅子上一面喂希希吃米粉样的糊状食物,一面唱着小燕子。 同声伴唱的有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岳母大人,还有两名请来的阿姨。 周予浵惊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喂希希吃饭还是在开演唱会?” 张庆娅回头看是儿子回来了,嗔怪道:“你还说呢?你这宝贝儿子不肯吃辅食,就要吃他妈妈的奶,要不是我们唱歌哄着,那是一口也喂不下去。” 周予浵觉得这是个原则的问题,便上前说道:“嘉宜,希希要是不肯吃,就别喂了,养成良好的吃饭习惯,比让喂他吃下这顿饭更重要。”说完蹲下身子很严肃地看着希希 的眼睛说到:“周希希,你要么好好吃,要么别吃了。” 希希蓦然认出了说话这人是他老子,兴奋地双只小手拍打着面前挡板,嘟着小嘴,两片红润的薄唇共振着“嘟……”得一声叫得老长。 周予浵猝不及防,被喷得脸上身下,星星点点的,都是希希嘴里的米糊。 “周希希!”周予浵恼羞成怒。 嘉宜忙放下手里的碗,拿起希希的小毛巾便给周予浵擦着脸上的污渍,笑不可抑地道歉着:“真是对不住你了,这是我们家儿子新学的本事。” 嘉宜妈妈笑着对请来的李阿姨说道:“我看希希现在嘟的比你还顺溜。” 李阿姨讪讪地说道:“哪能想到希希学得这么快?”周予浵恼怒的样子让李阿姨有些尴尬,本来是因为希希不肯吃饭,她才打嘟嘟哄他的,谁知道小家伙学得这么快,嘟起来那叫一个溜啊。 周予浵当着岳母和他妈的面不便发火,可周希希的教育显然是很成问题了,想着刚才四五个人围着希希唱歌哄他吃饭的场面,周予浵不期然地想起了句话,叫“长于妇人之手”,这样孩子就该被宠坏了。可是五个妇人中,有三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剩下两个阿姨,周予浵暗自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捏软柿子的人。 再看看手推车里小希希欢天喜地就想往他怀里扑的劲头,理智如周予浵也只能决定等周希希大一点再严格要求。 这一天很快来到,周希希十个多月的时候就会有意识地叫人了,先是“妈妈”“爸爸”,各种小动物的叫声,很快希希就可以用单音节的字来表达思想,最强烈的字眼就是“美”。 十个月大的希希已经很爱看电视,特别是广告,每当电视里有美女出镜时,希希必定给予及时肯定,晃悠着小手便兴奋的叫道“美!”。 先开始时,连嘉宜也觉得有趣,每次都逗弄希希道:“希希,阿姨美吧?” 于是周希希在“奶奶”“爷爷”“姥姥”“姥爷”这些亲近的词前面,先会说的是“阿姨”,更关键的是希希最先会说的句子就是“阿姨美!” 第一波因希希而吃醋的人产生了,周希希的奶奶,爷爷,姥姥,姥爷不约而同的感慨道:“就知道阿姨美,这小子长大了也随他老子,是个风流种子。” 问题不经意间就严重了,安嘉宜面上不带出来,可这心里醋意是越来越重。 有天周予浵早早从公司回来陪老婆孩子,本来 以为会有些奖励的,却不料安嘉宜幽幽地说道:“我今天带希希去逛商场了,哎呀,可把小家伙忙坏了,到处都是美女模特招贴画,希希眼睛都不够瞧的。有个靓女跟我们擦肩而过,你家宝贝儿子扭着脖子看了又看,我都怕他脖子拧不回来了。呵呵,予浵,怪不得所有人都说希希和你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周予浵扭头去找始作俑者,周希希正坐在地毯上,把报刊篮里他妈妈的时装杂志全拖了出来,津津有味地在捣乱。 这明明是安嘉宜的教育问题啊,希希经常看这些东西当然是会对美女感兴趣。 可看着嘉宜故作轻松的笑容,周予浵很清楚,这时候决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周予浵走到儿子边上,也坐到了地毯上,指着时装杂志一页画报上正在走台的几个靓丽的女模特问希希道:“希希,阿姨在干吗?” 周希希低着胖嘟嘟的小脸看了会儿,很准确的回答道:“美。” 周予浵立刻反省到自己这题出深了,不过十一个月的希希还不会说:“走路”这两字。 可是希希怎么会说美的呢? 周予浵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基因如此强大,便试探着问道:“希希,告诉爸爸哪个阿姨最美?” 周希希毫不犹豫地拿小手指了指第三个模特。 周予浵歪头看了看画报,确实是第三个模特更合眼缘,不由看了希希一眼,心里又是纳闷又是骄傲儿子品味不俗。 安嘉宜坐在沙发见父子俩其乐融融地共赏美女,便微翘了唇问道:“父子俩英雄所见略同了?” “呵呵”周予浵打着哈哈,起身从装饰台上拿了一个镶有嘉宜小照的相框,放在希希面前,柔声循循善诱道:“希希,妈妈和阿姨谁美?” 希希看见嘉宜的照片,立刻欢喜起来,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开心的表情,拍着小手便道:“妈妈美。” 周予浵成功低空掠过危险区,很是自得地站了起来,坐到嘉宜身边侃侃而谈道:“嘉宜,爱美是人的天性,可希希还小,有的东西不要过于强化引导了,你们平时总是拿这么事情逗他玩,他当然就会对美女阿姨这些词感兴趣。” 嘉宜斜睨了周予浵一眼,正色道:“你可不要冤枉希希,我们希希只对阿姨、美敢兴趣,还没对美女阿姨感兴趣呢。” 安嘉宜鸡蛋里挑骨头,挑出了周予浵的痛脚,周予浵却恍若未觉,只管斜倚在嘉宜肩头 ,心满意足地看着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周希希。 可也许是这次和希希交流得很平等很默契,周予浵总是会忘记希希的实际年龄,习惯以一种过高的标准来要求他。 希希快一岁时开始会抢大人手里的饭勺,嘉宜便让阿姨给希希一把小勺子放在手里玩,等阿姨喂得差不多了,便也留些饭给希希自己吃。其实希希开始并吃不到嘴里,嘉宜只是想培养他自己吃饭的兴趣,所以随便他搞得怎么乱七八糟也都随他折腾。 有一天,很久没接触实际育儿工作的周予浵看到这幕却是心头火起,希希这吃饭问题不下手整顿是不行了。 周予浵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希希从他的餐桌椅里提溜了出来,放在墙根勒令道:“周希希,你给我老实站这儿,不好好吃饭,就别吃了!” 所有人都被周予浵这突然的怒气吓坏了,安嘉宜柔声道:“予浵……” 周予浵却严肃地跟安嘉宜道:“嘉宜,我管教孩子的时候,你别护,慈母多败儿,希希总这么惯着可不行。” 周希希是天生爱笑不爱哭的孩子,虽然他老爸这脾气发得不小,希希的小脸也涨红了却也乖乖地站在墙角。 周予浵罚好希希,便指挥道:“我们吃饭,谁也不许理他。” 希希见爸爸走了,却也奸笑着从墙角也走了出来。 安嘉宜看着儿子的小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周予浵发现了希希的不轨行为,警告道;“周希希,你老实点儿。” 希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爸爸看,却仍是涨红着小脸,一脸奸笑的往前走。 这孩子竟是一点不怕他了,而且太有心眼,周予浵大声吼了句:“周希希!” 希希先还涨红着小脸,强笑着,可没撑过两秒钟就哇哇大哭起来。 安嘉宜忙上前抱住希希,对周予浵发火道;“周予浵,希希他哪做错了,你看过一岁的孩子能好好的自己吃饭的吗?” 希希在妈妈怀里扁着哭得样子稚嫩无比,周予浵这才醒悟希希还有几天才满周岁,可是因为希希说话走路都比同龄的孩子早,他已经习惯将希希当大孩子看了。 周予浵平生第一次很低声下气的跟人道歉:“对不起希希,是爸爸搞错了,真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萌了希希,有想写一篇有小宝宝的文了,呼呼。。。。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啊。。。天堂 就此结文了。。。。感谢亲们历经波折,仍一路陪俺走到终点。。。亲个。 景的专栏,有爱的亲请点击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