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婚不晚》 001不要脸的姐夫跟小姨子 外面余音音敲门喊了安舒童一声,安舒童这才丢下手中正摆弄着的单反,起身走了出去。 “舒童,你是苏家三太太,我能来,都是沾了你的光。你不在,那些人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呗?”余音音是安舒童报社的同事,平时私交不错。 这次苏家举办家宴,宴请的都是上流圈子里的人。余音音出身一般,这种场合能来,的确是因为安舒童苏三太太身份的原因。 只是……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光给你沾啊,他们要是真能给我面子,就算我不在,也是一样的。”安舒童轻叹一声,素雅的脸上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意,眼底更是一片阴霾。 失落是有的,不过转瞬即逝。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是需要时刻保持微笑的。 “走吧,我陪你下去。”安舒童冲余音音笑,想着,既然她这么想结识上流圈子里的人,她就成全她好了。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白白跑这一趟。 余音音却没有听懂安舒童的话外之音,也没有看懂安舒童脸上表情的意思。此刻只沉醉在兴奋中,期待着能够结识更多豪门阔少,也好自此一步登天。 ~ 等安舒童离开后,安木杉才从走廊拐弯处现出身来。她今天穿了件红色一字肩的晚礼服,齐肩的黑发做成了蛋糕卷,发上还戴着个嵌着水钻的皇冠形头箍。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在暖黄色灯光映照下,更显得她身姿婀娜,妖媚迷人。 她看着安舒童离开的方向,美眸微缩,目光透着恨意。 安木杉轻步走到安舒童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后面有人喊了她。 “木杉,外面正热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说话的是苏亦诚,正是苏家三少,安舒童的丈夫。 “姐夫,我可能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安木杉立即变了神色,刚刚脸上的凌厉之色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辜跟可怜。 说着,身子也轻轻摇晃起来。 怕她会跌倒,苏亦诚本能手伸过去,掐住她腰肢。他高大伟岸的身子也靠过去了些,清冷的脸上,满是温柔的表情,连声音也是温柔的。 “木杉,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我不想回去。”安木杉的确喝了不少酒,身子也是一股子酒味,但是她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她抬起眼睛来,两只大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苏亦诚望着她,男人清贵的脸上,除了愧疚外,还有的就是疼惜。他对不起木杉,这一点,他一直明白。 “姐夫,你什么时候跟姐姐离婚?”这里没人,安木杉索性靠了过去,却又没有完全将身子埋在男人胸前,只是似有若无的勾引,身子摇摇曳曳的,“在你最寂寞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鼓励支持你的人是我。你也说过,长大后,除了我,你谁都不会娶。可是后来你还是娶了姐姐,而我,也因为你们,断送了自己最好的前程。” “现在我爸是安氏董事长,我是安氏最耀眼的那颗星。可是这样,曾经你们对我的伤害,就能当做不存在吗?” 安木杉哭了起来,伏在苏亦诚胸前:“姐夫,你跟姐姐离婚,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苏亦诚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挣扎过后,却抬手轻拍安木杉纤背道:“再等等,现在还不合适。” 安木杉知道苏亦诚在乎的是什么,她也知道循序渐进,男人不能逼得太紧。打了一棒子,得立马就给颗甜枣。 安木杉身子像蛇一样,挂在苏亦诚身上。她两条玉臂举起来,甩了高跟鞋,踮起脚尖,抱住男人的脸就细细亲吻。 苏亦诚站着没动,没拒绝,也没有迎合。等她亲够了,也哭够了,苏亦诚才说:“回屋睡会儿吧。” 安木杉望了他一眼,手忽然拽紧他领带。脚踢开后面的门,她抱着他,一起往卧室滚去。 这间卧室,是苏亦诚跟安舒童婚房。安木杉觉得,睡着她的男人,霸占着她的房间,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跟挑衅。 ~ 虽然安舒童的父亲安振华不在了,而现在,安氏也是其二叔安振业当家。不过,她到底还是苏家的三太太。 看在苏家的面子上,表面功夫,很多人还是会做的。 安舒童介绍了几个人给余音音认识后,她嫌嘈杂,则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呆着。一个人端着杯香槟,坐在角落。 没一会儿功夫,余音音跑了来说:“舒童,你的单反在吗?借我用一下呗,我想录制一个视频。这样的场合,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来呢,拍个照录个视频,留作纪念。” “你等等,我去拿。”安舒童起身。 “太爱你了。”余音音冲安舒童背影喊。 安舒童上楼去,走到房间门口,却感觉了不对劲。卧室里,有男欢女爱的声音。声音虽然极小,也在竭力压制,但是她耳朵没有问题,她听到了。 不用猜,安舒童也知道是谁。 这是她跟苏亦诚的婚房,虽然自从结婚后,苏亦诚基本上没有踏足过这里。但是一般人,还是不敢公然在这里放肆的。 如果说之前是伤心难过,那么现在,她是绝望了。 没有进去,而是安安静静等在外面。 等听到后面门有动静了,她才转过身去,目光平静地看着已经穿戴齐整的高俊男人。 苏亦诚没料到安舒童会在外面,更没料到她会这样平静。在他的印象里,她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讨厌极了。 “我回来拿东西。”安舒童只看了苏亦诚一眼,就垂眸要进卧室。 苏亦诚掐住她手臂:“过会儿再进去。” 他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却透着磁性。这把声音真是好听啊,现在装得一副清冷自持的样子,刚刚的兽性,转瞬就没了?男人真是会演戏…… “怕我让谁难堪吗?”安舒童冷笑着反问。 “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难堪。”苏亦诚脸色不是一般的冷,他唇也抿紧了些,似是在压制住怒气般,“当年死皮赖脸要嫁给我的人,是你。安舒童,你对不起木杉。” 他声音不高,话也说得平静。可句句如刀子般,戳在安舒童的心口。 安木杉收拾好了,走到门口,喊了声:“姐姐。” 安舒童已经麻木了,但想着这对狗男女太无耻。她抬起手来,想一人打一巴掌。 没打成,苏亦诚截住她手腕,俊颜含怒道:“别太过分。” 安舒童轻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卧室去。 屋子里,一股恶心人的气味儿,她闻得都想吐。床单是乱的,沙发上也是乱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安舒童猜也猜得到,他们两个,刚刚真是上演了好大一场活春宫。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活春宫,就只有她知道。 ~ 安舒童拿了单反下楼给余音音,余音音接过后说:“谢了。” “你自己玩吧,我出去透透气。”安舒童没什么心情呆在这里,跟余音音打了招呼,她就转身走了。 那边余音音拿着单反,却惊呆了。单反里面有一段录制好的视频,余音音看到的那段,正是高潮。男女全都一丝不挂,两具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女人张开双腿坐在床尾,男人身子猛烈前后撞击。 画面令人面红耳赤,声音更是不堪入耳。 余音音一点准备都没有,吓傻了。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却把周围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个时候,安木杉好奇,走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围在这里。” 002我跟苏亦诚离婚了 晚上九点钟,苏家别墅的偌大客厅里,男女老少,坐了一屋子人。 都是自己人,外人知道苏家发生了大事情,都识趣离开了。安家,除了安木杉外,目前安氏集团董事长安振业,也在。 此刻的安振业,面冷如黑灰。坐在角落里,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浑身气势极强。他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她吃了那么多苦了,为什么偏偏还要遭受这些? 现在好了,几乎整个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了,知道他女儿就是个会勾引姐夫的荡妇。他安振业的脸,往哪里搁?将来木杉嫁人,被人家揪住这个短处,也得受一辈子委屈。 他在还好,等他百年之后了呢? 苏家现在是苏大哥苏亦忠当家做主,遇到这种事情,他心情肯定也很不好。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一次宴会,结果却出了这种事情,无端给人提供笑料。 凌厉剜了眼自己三弟后,苏亦忠道:“安叔叔,那您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如果安振业可以选择,他真想将苏亦诚这小子千刀万剐。 但是苏家,他得罪不起。何况,这苏亦诚,也是木杉的心头好。 兀自权衡一番后,安振业竭力保持平静,他看向安舒童。 “舒童能有今天这样惊人的举动,想必是深思熟虑了许久。你也真狠得下心来,自己心里不爽,就真想你妹妹身败名裂。”安振业就算再忍,他也忍不住怒气,“今天来的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如你所愿,现在苏安两家,成了整个锦城的笑柄,你可满意了?” 单反拍了艳照视频,纯粹属于意外,当时余音音叫她叫得急,她不知道录制视频的按钮是开着的。不过,此时此刻,安舒童懒得解释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舒童平静得很,她看向安振业,“二叔也是好笑,不怪自己女儿不知廉耻,就只怪我了?” 安木杉眼睛都哭肿了,她哭着喊道:“姐姐,你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你怪我的话,大可以明着来,为什么要背地里捅刀子?我的清誉不要紧,你连姐夫的脸也不顾及吗?” “他还有脸吗?”安舒童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了,只看向苏亦忠问,“大哥,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若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苏亦忠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但是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他还真不好处理。 苏亦忠作为大伯子,虽然跟弟妹不熟。不过,一个屋檐下也住了六年了,这个弟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算是了解。 “弟妹,拍下这些公诸于众,你真是故意的?” “我若说不是,大哥相信吗?” 苏亦忠默了会儿道:“安叔叔,给我两天时间,这件事情,我定然会派人查探清楚。谁对谁错,我也会给个公道。” “苏总,我的清誉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安木杉嗓子都哭哑了,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是,都是我的错。当初我的恋人被人抢了是活该,现在我被人算计也是活该。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的命就是卑贱的。” 安木杉看着苏亦诚,见他不说话,她满眼都是悲痛跟绝望。 苏亦诚看向安振业:“我会跟舒童离婚,然后和木杉结婚。” “老三,别胡说。”苏亦忠不答应,“你已经做错了事情,还想一错再错?” 苏亦诚道:“这件事情,我做主。我跟木杉,本来就应该是一对。”他眼皮子微抬,淡漠扫向安舒童,“你怎么说?” “求之不得。”安舒童轻轻吐出四个字。 苏亦诚以为她会拒绝,他没有想到,她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 安家父女离开后,苏家的人,也都散了。 安舒童上楼进卧室,打开衣橱,开始收拾衣物。苏亦诚跟了进来,一把掐住安舒童手臂。 男人面容清冷,眼睛里,却在喷火。 “现在满意了?”他压低嗓音问。 安舒童被他钳制住,挣扎不开,她只怒视着他:“苏亦诚,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跟你结婚。我以为你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没想到,你只是一条冷血无情的毒蛇!放开我~” “后悔?”苏亦诚冷笑,“现在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他抿了下嘴,瞳孔微缩了下,“靠山回来了,又有底气了?” 安舒童不再挣扎,只仰头看着他。 苏亦诚嗤之以鼻,满眼的轻蔑跟不屑。他狠狠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心思,让我知道了,就算有一百个霍江城,我也要你好看!” 苏亦诚口中的霍江城,是霍家二爷,也是安舒童以前的未婚夫。 霍家在锦城的地位,不是苏安两家比得了的。 ~ 上午排队在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之后,安舒童直接去了报社上班。 安舒童是京华报社的一名记者,毕业后就在这家报社上班了,一呆呆了近四年。她从小就喜欢摄影,大学悄悄修改志愿,把第一志愿从管理改成了新闻学。 安父宠女儿,又有安母从中护着。所以,改志愿这件事情,安父很快就没计较。继承人可以培养,但是闺女只有一个。 “舒童!”见安舒童来了,余音音朝她跑来,凑过去小声说,“那个,你们安氏派人来了,现在就在咱们老总办公室。看表情,来者不善啊,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安舒童说:“我知道了。” 余音音眨了眨眼睛,黏在安舒童身边不肯走。 “舒童,你怎么样啊?”她捧着小脸,矮下身子,让格子板将她娇小的身子挡住,“昨天晚上那件事情,你、你还好吧?” “我没事。”安舒童看起来倒还好,她拿抹布擦了桌子。 余音音:“我也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安小姐,她竟然这么的……” “余音音,上班时间不干活,干什么呢?”报社副总背手站在她后面,一脸严肃,“干活去!”转眼看向安舒童,语气稍微平了些,“你过来。” 副总把安舒童叫去办公室,敲了敲桌子问她:“刚刚安氏的人来了报社,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安舒童扯了下唇,那个人她认识,之前替他父亲打工,现在替安振业打工。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副总咳了一声,有些犹豫。 显然,接下来的话,他也说得为难。 安舒童道:“副总,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副总清了清嗓子,笑望着安舒童说,“舒童,刚刚郑先生过来,是你二叔的意思。他说,有件事情,务必要澄清一下。是关于,你跟苏家三少苏亦诚婚事的事情。” 安舒童不说话,只是看着副总,示意他说下去。 “你二叔的意思是,让咱们报社写个新闻稿,就说,其实你跟苏三少早就离婚了。只不过,碍于你父亲刚去世不久,顾及着影响,苏家这才暂时没让你离开。”副总喝了口水,继续道,“而苏三少跟安小姐之间,也早有婚约。他们之间的行为,并非伤风败俗,而是因为需要顾及你,这才偷偷摸摸的。” “副总找我来,是什么意思?” “这个新闻稿,安氏要求,你来写。最后落名,也留你的名字。” “不可能。”安舒童拒绝,“这样的稿子,我不可能写。” 说罢,安舒童起身,要出去。 副总喊住她说:“舒童,安小姐,苏太太。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安氏千金吗?现在安氏当家做主的人,是你二叔。而你父亲,就凭生前做的那些事情,安氏集团里的那些人,也不会有谁多同情你一分。你现在一无所有,跟你二叔对着干,就是以卵击石。” “我爸是冤枉的。” “谁相信。”副总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让你写,你就写吧。” 003霍家二爷 安舒童父亲生前沾惹上毒瘾,败了安氏几乎大半家财。最后事情败露的时候,安氏集团已经岌岌可危。 是安二叔安振业站了出来,安抚住诸位股东。之后,又四处借钱,再加上苏家的倾力相助,安氏才算保住。自此之后,安二叔安振业,便成了安氏集团最大股东,也成功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而安木杉,作为安振业的掌上明珠,也成了真正的安氏千金。 安舒童的父亲跳楼自杀了,母亲也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倒了下去,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医院里的医药费,一个月要两三万,还有弟弟的学费书本费…… 报社里上班,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现在跟苏家一刀两断,安舒童觉得压力大得有些活不下去。 她是从小泡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从小生活优越,从来没有为生计发过愁。后来父亲出事,她也是第一时间将嫁妆全部拿了出来。因为父亲的事情,苏家也花了不少钱。 她跟苏亦诚离婚,苏亦诚没提分财产的事情,她也不好提。 她现在举步维艰,也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但是骨子里也傲,她做不到。 “我不会答应的。”安舒童只撂下这一句,转身出去忙自己的了。 副总叹了口气,也是很无奈。等安舒童出去后,他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 ~ 晚上下班,她接到了苏亦诚打来的电话。约她在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说是谈财产的事情。 安舒童如约过去了,走进包厢才发现,安木杉也在。 “姐姐来了。”安木杉非常热情大方,看见安舒童过来了,她从苏亦诚怀里挪开,起身迎过去,“姐姐坐吧,想吃什么,尽管点。”又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们上午就办了离婚手续了。姐姐,我很感谢你。” “吃饭就不必了,既然是谈分财产的事情,直接谈吧。”安舒童看也没看安木杉一眼,她目光只盯着苏亦诚的脸。 她从小生活条件优渥,想要什么都能有,平时根本不在乎钱。她是被富养长大的,眼皮子不会那么浅。如果不是现在真缺钱,这个饭局,她也不会来。 苏亦诚坐着没动,目光轻轻从前妻脸上划过,落在安木杉身上。 眼神温柔了许多,他轻声对安木杉道:“木杉,你先坐吧。” 安舒童别过脸去,她忽然觉得好难过。跟苏亦诚结婚六年,她一直都在盼着。盼着她的丈夫,能够温柔呵护她,可是她一次次的等,一次次的失望。 她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或许,苏亦诚根本就是那样一个冷冰冰的性子,是她之前看错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她看错了。而是,他的温柔,他的呵护,全部都是不属于她的。 苏亦诚和安木杉靠着坐在一起,安舒童站在偌大圆桌的对面。拎着包的手攥得很紧,她略微低着头,不说话。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沉默良久,还是苏亦诚先开的口,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白瘦修长的大手捏着那张卡,“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安舒童扬眉,嘴角挂着淡漠的笑。 苏亦诚抿了下嘴,回头望了眼身边的安木杉后,才说:“舒童,你昨天那样做,对木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现在,我的条件就是,你出面,澄清所有事实,还木杉一个清白。” “事实?清白?”安舒童觉得好笑,“你们一对奸夫淫妇,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还需要什么清白。如果今天叫我来,是谈这事的,我看,钱我也不要了。” 安舒童不想再呆下去,苏亦诚终于站起来,喊住她:“你不考虑自己,难道也不顾及你病重住院的母亲吗?” 她怎么能不顾及?如果不是顾虑母亲的话,她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撂下一句,安舒童不管不顾,继续要走。 安木杉说:“好了,亦诚,既然姐姐不答应,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说了。”她倒是大度,绕过圆桌,走过去拉着安舒童手说,“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明白的。不过,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是我堂姐。” “服务员,点菜。” 安木杉喊了服务员进来,她点了两个,然后将菜单递给安舒童。 安舒童坐了下来,她心思没在吃饭上。她只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包厢里三个人,苏亦诚跟安舒童都不说话,就安木杉一个人在调节气氛。安木杉带了红酒来,亲自倒了三杯。 “堂姐,我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吃顿饭呢。”安木杉把一杯酒递到安舒童跟前,自己也举着一杯,“昨天的事情,要说错,不能怪姐姐一个人。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你跟亦诚已经结婚了,却还……是我有错在先,如果不是我自己不自爱,也不会出那种事情,害得苏安两家丢尽了颜面。” “这杯酒,我敬你,算是向你赔罪。”说罢,安木杉仰头,大口灌酒。 “木杉!”苏亦诚严肃的夺下安木杉手上的高脚杯,语气沉重,却透着关怀,“女孩子,别喝这么多酒。” 安舒童觉得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她不想看他们秀恩爱,不想亲眼看到他对她好。不是因为安木杉敬她酒她才喝的,她是真的想喝点酒,她想大醉一场。所以,举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将酒杯狠狠扔摔在地上,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安木杉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想去追,苏亦诚按住她:“别管她。” 他面色清冷,男人清俊的一张脸上,含着薄薄怒气。 安木杉伏靠在他怀里,脸上露出得意又奸诈的笑,语气却依旧是柔软的。 “我……喝多了,想吐。”说着,安木杉便捂住嘴,不管不顾,拎着包往洗手间跑。 苏亦诚不放心,跟着去了,等候在女洗手间外面。 进了洗手间,安木杉像变了一个人。她回头朝门口看了眼,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阿苍,人出去了。”安木杉简单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随后,她将这通电话记录也删除了。再在手提包里掏出粉饼来,对着镜子补了个妆,这才出去。 ~ 安舒童喝下去的那杯红酒里,被安木杉下了药。药量下的足,才走到餐厅外面,安舒童就浑身发烫。 她头很晕,脑袋也沉。摇摇晃晃往马路对面去,想打辆车。 可人才靠近马路边上,就被经过的一辆面包车劫走了。 晚上七点左右,闹市中心,人来人往的很多。少一个人,谁也不会关注,也不会注意到。 ~ 面包车一路往皇廷国际大酒店开去,刚到酒店门口,恰巧,另外一辆黑色宾利也停在旁边。 阿苍带着几个人,强行将安舒童拖下车。黑色宾利上走出来的男人,恰巧看见了。他洞察力很好,周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即就能够察觉出来。 此刻,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盯着阿苍几个背影看了眼。 旁边跟着的特助,也善于察言观色。 “二爷,要不,我派人过去看看。”特助微颔首。 “不必了。”男子冷冷吐出三个字,继而无视任何人,大步往皇廷去。 后面除了跟着特助,还跟了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男子生得高大,身子立得特别板正,像是一棵百年苍松。便是不看脸,只这体型跟气质,还有穿衣搭配的品位,以及后面的阵势,也知道,非富即贵。 “霍二爷,您来了。”皇廷酒店老总亲自出来迎接,远远见到霍江城,小跑着到跟前来,主动伸出手来,“您屈尊大驾光临,实在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二爷,您请这边来。” 霍江城今天到皇廷来,是参加一个慈善义拍。 慈善义拍晚上八点开始,他没有想到,霍江城竟然提前到了四十分钟。 004她曾经的霍二哥 霍江城才回锦城没有多久,一回来,便奔波于集团里的各种事情。今天慈善义拍活动之所以早到,也是因为恰巧在附近谈一个项目的合作问题,顺路直接过来了。 “准备一间房吧,二爷要休息半个小时。”特助吩咐。 酒店老总连忙应着说:“最顶层的总统套房,二爷,您请跟我来。” “不必了。”霍江城直接拒绝,冲旁边特助使个眼色。 特助意会,点头,这才去前台那边订房间。 没有住总统套房,特助开了房后,霍江城直接大步往专属电梯去。打从进来,总共就没开口说过几句话。 酒店老总难得有跟霍家新任一把手单独接触的机会,连忙跟在身后,一个劲献殷勤。霍江城一句话没说,脸上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直到到了电梯口,特助才拦下酒店老总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那好,二爷,您好好休息着。如果有什么吩咐,您尽管交代。” 进了电梯,霍江城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五,他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休息。 走到房间门口,刷了卡,见两个保镖跟门神似的守在两侧,霍江城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不必候着。” 两个高壮的黑衣人相互望了眼,同时答道:“是。”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安舒童被阿苍带着也乘坐电梯上了楼。期间,阿苍打了个电话,之后,直接目标明确地架着安舒童往一个房间去。 安舒童此刻浑身燥热,她脸颊红得发烫,表情十分痛苦。 整个人身子软得像是一滩水,如果不是阿苍架着她,她连路都走不好。找到了目标房间,阿苍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磁铁来,直接开了门,然后将安舒童扔进去。 他任务完成后,左右看了看,直接大步离开。 霍江城警觉性很高,别说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哪怕是风声大点,他都会惊醒。霍江城刚刚才闭眼睡着,又警惕地惊醒,他立即坐起来,抬手“啪”一声便开了灯。 适应不了这样的光亮,安舒童本能抬手挡眼睛。 “你是谁?”霍江城冷声质问的同时,已经掀开被子,男人挺拔硬朗的身子,缓而稳地朝门口走来。 安舒童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慢慢仰起脸去。在瞧清楚她容貌的那一刻,霍江城原本藏着疑惑的眸子里,瞬间碎了满眼的冰。 他黑眸虚眯了下,到底稳得住,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怎么在这里?”眼神的变化,只是一瞬的功夫,他轻声问了一声,弯下腰去,亲自将她扶起来。 安舒童身子一点劲儿都没有,她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就软趴趴倒进霍江城怀里。依着霍江城的性子,他是应该将她推开的。手也出了力道,但最终还是没有。 “喝酒了?”身上酒味那么重,他皱眉,扶着她转身,将她扔在床上。 “嗯~”安舒童口干舌燥,浑身难受。 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双面潮红。她一双桃花眼,此刻蓄满水润润的光,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一些暧昧诱惑的声音来。 到底还存着些理智,她有些痛苦,紧紧咬着唇。 霍江城穿着身黑色真丝质地的睡衣,男人身子似山一般,立在床前。只略微忖了片刻,霍江城微弯腰,捞了安舒童便往浴室去。安舒童沾上他身子,便就黏住了。 她像是一条柔软的细蛇,韧性十足,绕在他身上。 一双娇嫩的小手,从腰间,慢慢往上游移,摸上男人紧实而又富有弹性的胸膛。霍江城眸子晦暗两分,立即按住她不安分的两只手,一把将她扔进浴缸里。 开了花洒,冷水浇在她身上,安舒童瞬间清醒了几分。 “醒了?”是男人冷而沉重的质问,他将花洒扔在她身边,“自己洗。” ~ 一刻钟后,冲了凉水澡,安舒童裹着白色大浴巾出来。 霍江城没有再继续睡,已经穿戴整齐。安舒童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目光与他触碰一瞬,安舒童立即低下脑袋,硬着头皮老老实实走过去。 “霍二……爷。”她以前见着他,一直是喊霍二哥的,只是后来,她嫁给了苏亦诚,她便没怎么再见到过他。 “坐。”霍江城点了点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先坐下再说。 安舒童从小就怕霍江城,偏偏她一出生,就跟他绑在了一起。她从有记忆起就知道,两家的爷爷做主,给她跟霍江城订了娃娃亲。她小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娃娃亲,只是不喜欢跟霍江城一起玩,觉得他总冷着一张面孔,很吓人。渐渐长大后,知道娃娃亲的意思了,她哭过闹过也绝食过,但是都不管用。 霍江城大她七岁,她上大一那年,他在部队服兵役。可巧军训的时候,他是她那个班的教官。 她本来就怕他,以前一直对他都是能躲则躲。大学入学军训半个月,天气热,训练力度强,她又生得娇气……心病加上身子吃不消,就病倒了。 当时病得挺严重,好几天高烧不退。 等醒了后她才知道,霍江城主动跟霍老提出了要解除婚约的事情。霍老不答应,霍江城在他爷爷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霍老四个孙子中,就最满意这一个,舍不得,就妥协了。 从那之后,安舒童再没见过霍江城。 她怕他,不会主动提。身边的人,也没有跟她透露过什么消息。 就连当初她跟苏亦诚结婚,那么轰轰烈烈热热闹闹,霍江城也没来…… 没有想到,阔别八年再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安舒童坐在他对面,老老实实的,像是个孩子坐在严肃的长辈跟前。安舒童身上还是滚烫,烧得她很不舒服。不过,身上再不舒服,也抵不过心中的畏惧。 “怎么进来的?”霍江城开门见山。 “不知道。”安舒童摇头,她模糊有些记忆,但是不清楚。 “在哪里喝的酒?” “在我报社附近的一家餐厅。” “跟谁一起?为什么喝酒。” 安舒童搁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攥紧了些,她咬住唇,没有回答。 霍江城没再多问,她不说,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我……可以走了吗?”沉默良久,安舒童问得小心翼翼。 霍江城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有五秒钟,目光落在她裹着身子的白色浴巾上:“怎么走?” 不待安舒童回答,霍江城站起身子来,拿起电话给身边的保镖打了电话。 再抬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目光又落在安舒童身上:“我安排了人去给你买衣服,最多一刻钟。” “好……谢谢。”安舒童发梢还在滴水,她身子坐着没动。 直到听得“哐当”一声关门声,才算回过神来。她沉沉吐出一口气,身子软软倒下,一点精神没有。 ~ 这次的慈善义拍,是锦城一家慈善机构组织的。 拍卖的东西,倒是也有不少值钱的好货。比如说,这只清末慈禧太后曾经用过的玉碗。 这只玉碗,才是今天晚上拍卖会上的重头大戏。拍卖从开始到现在,主持人一直都在卖关子,现在谜底终于揭晓,很多前来淘宝的企业家,都跃跃欲试。 只听那主持人说:“这只玉碗,是安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夫人舒雅女士的陪嫁之物。说起这个舒雅女士,在座诸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的父亲舒纯玉老前辈,应该都是听过的。这是舒家的传家宝,舒老先生的父亲,在大清,可是皇亲国戚。而这只玉碗,也是货真价实的。它的前主人,是苏家三太太,前不久,苏三太太因为要替父还债,拿了出来。” “五百万起叫,每叫一次,多加十万。” 主持人敲了小木槌,话音才落,就有人喊了起来。 坐在霍江城旁边的特助,悄悄侧过身子去说:“二爷,您今天来,可不能白跑这一趟啊。今天的拍卖,也就这一件拿得出手的,您看……”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穿着身纯手工的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气场极为强大。双手交叉搁在腹前,他有些疲乏,事情交给了助理后,他则轻轻阖上了眼睛。 眼睛才闭上,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那个裹着浴巾浑身滴水的女人。 霍江城表面没什么动静,唇却不自觉抿紧了几分。 005姐妹间的斗争 第二天一早,安木杉才进安氏集团自己的办公室,阿苍就敲门进去了。 安木杉心情非常好,坐在办公椅上问:“怎么样?场面是不是非常的惊心动魄啊,尺度大不大?够不够……让她身败名裂得再也无法在这座城市呆下去的?” “经理,你还是亲自看看。”阿苍说着,就将一个u盘递到安木杉跟前。 安木杉狐疑望了他一眼,u盘接入电脑,她看到了视频。 “这间房间,根本不是什么好色的李公子住的,是霍家二爷。”阿苍脸色苍白,显然是非常惧怕霍江城的,“霍二爷身边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他要是查起来,我的那些人,根本挡不住。” 安木杉脸色也是骤变,拳头不自觉攥紧了些。 “就这么巧?”她不相信。 “的确纯属巧合。”阿苍说,“我查过了,昨天晚上,皇廷有场拍卖活动。整个锦城的富豪,去了不少。” “行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安木杉让阿苍出去,她则整个人的神情跟状态,与刚刚完全不一样。 本来如果不是霍江城,她这一计,就能得逞了。安舒童害她没了名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赤身裸体的样子,就完全展现在大家面前,就算她成功做了苏家三太太,以后再参加这些宴会,她还有什么脸面? 让她出面澄清,她必然不肯。只有抓住她一个把柄,才能以此威胁。 安木杉本来以为,事情会非常顺利的。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霍江城。 安木杉气得双眼渐渐红了,她想了想,拿起座机给京华报社打了电话。 ~ 安舒童昨晚离开皇廷后,没地儿可去,就去余音音那里借住了。余音音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之家。 她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家里就给买了房子。房子不大,七十多平的两室一厅。 “舒童,你怎么在网上找房子租啊。”余音音还不知道安舒童离婚的事情,她以为,不过是吵架了呢。 “我现在没地方可去,只能出来租房子住。”安舒童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片刻,一边查一边问,“你有合适的介绍吗?条件差点没事,价格一定得便宜。” “不是。”余音音凑过去说,“不就是吵架嘛,那苏家,至于这样?” 安舒童手上动作停了,她望着余音音道:“不是吵架,我跟……苏亦诚离婚了。” “啊?”余音音惊得下巴都掉了,“你跟苏亦诚离婚啦?那你……你们……你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了?” “对,一无所有。”安舒童扯了下沉重的嘴角,却笑不出来。 余音音有些失望,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 安舒童当天就找到了房子,是一间三十多平的地下室。 地下室阴暗潮湿,还不透光,安舒童才走进去,就很不舒服,有些反胃。旁边的中介说:“安小姐,一个月一千块,就只能住这种。你要是觉得还行的话,押一付三,先交四千块钱。” “好,我就要这间了。”安舒童从包里拿了钱,顺便把合同也签了。 虽然是地下室,但是还好,有床有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屋里很脏,安舒童拿起扫帚拖把开始打扫,又换了新的床单被单,出去花点小钱买了植物盆景回来放着,倒是比之前看起来好得多。 安舒童很累,忙完一遭后,晚饭没吃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准时去公司上班,却得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余音音捧着晨报到安舒童身边说:“舒童,原来你早就跟苏三少离婚了啊?那你瞒得可是够紧的,那天晚上,看来我们是都误会了安小姐,还以为她……” 安舒童一把夺过报纸,只扫了几眼,就转身往副总办公室去。 安舒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副总办公室里,有安氏集团的人在。 “小姐。”是郑东,以前跟在她父亲身边的郑叔叔。 “不要叫我小姐,我已经不是了。”安舒童冷冷开口,语气不无嘲讽,她视线越过郑东,看向副总,扬起手上报纸,“这什么意思?” 副总陪着笑脸说:“舒童,你不肯亲自动笔,那我只能找别人写了后再落你的名字。你也别怪我,只有这样做,才能大家都好。其实就算这样,也对你没有多大影响,你真的不必那么较真。” 郑东也道:“小姐,形势所迫,希望你能够配合。” 安舒童心又凉了半截,她看向郑东:“郑叔叔,你明知道我爸爸是冤枉的,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公司里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也不懂吗?我不相信,我不信我爸爸会是那样的人。” 郑东道:“你不信,也是事实。” “好,好……我明白了。”安舒童点头,她目光一一从两个男人脸上划过,最后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自从父亲出事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了,这个世态的炎凉。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明白,她再不是安家矜贵的大小姐,想要活得好,她必须要更加努力。 ~ 下了班后,安舒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医院探望了母亲。 她坐在床边,双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看着母亲苍白安静的脸,眼眶中泪珠打转。 “妈妈,您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爸爸不在了,但是还有我。妈妈你好好养身子,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安舒童低了下头,眼眶里热滚滚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她抬手擦了下眼睛,勉强挤出笑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好好照顾你们。阿阳高三了,最后一年,我一定会好好盯着他,让他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舒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生气。 外面,安木杉推门走了进来。她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走到安舒童身边来。 “堂姐。”安木杉穿着白色真丝衬衫,下面是一条红色包臀半截裙,红色的细高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得不怀好意。 “你来干什么?”安舒童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不欢迎你。” “我来看大伯母的。”安木杉笑了笑,从红色手提包里掏出一叠钱来,递到安舒童跟前,“我知道,大伯母现在住院,一个月得花不少钱。而堂姐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穷得叮当响,就凭着京华报社那份微薄的收入,连你自己都养不活。这里是五万块钱,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安舒童抬眸,望着安木杉。 “报纸上乱写,是你的意思,还是苏亦诚的?” “有区别吗?”安木杉可谓神清气爽,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俯视安舒童,“总之,现在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只要我满意了,亦诚,他就觉得什么都好。” 安舒童不欲与她多说:“钱拿走,我不需要。” “堂姐,你就别犟了。我知道,你现在缺钱。”安木杉没走,反而弯下腰,半蹲在安舒童跟前,声音低了些,“前天晚上,敬酒给你吃你不吃,就别怪我了。不然的话,亦诚可是会给你一千万的。” 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还好,提到了,安舒童忽然想了起来。 “那天晚上?”安舒童起身,怒视着安木杉,“那杯酒里,你下了什么?” “什么?”安木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无辜,“堂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安舒童不知道,一个人若是无耻起来,到底会无耻到什么地步。她可以确定,那天那杯酒里,肯定被下了药。好在那天晚上是遇到霍江城,如果是别人,她现在…… 她现在无依无靠,就算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安木杉目光却渐渐变得凶狠起来:“你也有今天吗?是不是觉得很无助?是不是……恨不得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她哼笑一声,“我等今天,已经很久了。你知不知道,我非常讨厌你。讨厌你假模假样的善良,讨厌你娇滴滴的样子,也讨厌你穿得好吃得好住着花园洋房。” “我也是安家的血脉,凭什么……你活得高高在上,而我却卑微不堪?” 安木杉扬手,将钱往半空扔。厚厚一叠钱,滚滚往下落,跟树叶一样。 “这些,给你了。”安木杉冷冷地笑,“不过,你必须跪着捡才行。” 安舒童觉得好笑:“你是没有见过钱吗?你眼皮子得多浅,才会觉得,为了五万块,可以连尊严都不要?安木杉,别说是五万块,就算是五十万五百万,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安木杉再次被践踏了尊严,她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来,就要打安舒童。 安舒童手更快,比她先伸了出去。很脆的一声响,安木杉半边脸红了。 “木杉!”苏亦诚恰好过来了,看到了这一幕,他忙大步走进来,抱住安木杉。 安木杉眼中热泪滚滚,伏在苏亦诚胸前,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是想来给姐姐送钱,没想到,她不但把钱扔了,还打我。” 006你再也不是我的苏三哥哥 刚刚安舒童打安木杉,苏亦诚是亲眼看到了。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打。何况,那个打人的,还是他十分讨厌的前妻。 六年前,她以安家千金的身份亲手毁了他跟木杉的姻缘,那个时候,他就对她恨之入骨。六年后,她又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就算苏亦诚再是温柔好脾气的谦谦君子,此时此刻,他也不可能受得了。 苏亦诚眼眶发红,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他目光阴狠,瞳孔缩了下,手就快速伸了过去,紧紧掐住安舒童脖颈。 他用足了力道,将她按压在病房里雪白的墙上。 安舒童脸瞬间红了,她因为缺氧,连着咳了几声。 但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特别骄傲地瞪着苏亦诚。 安舒童从小是富养大的,长得好,气质也好。身上有千金大小姐的娇气,但却不做作。在苏家六年,除了前夫苏亦诚不待见她,别人,都处得挺好。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吗?”苏亦诚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安舒童,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木杉是我的女人,我的未婚妻。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说过了,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要你好看。” 说罢,苏亦诚松了力道,缓缓收回手。 安舒童身子软软滑落,她捂着嘴,使劲咳嗽。脸都红了,雪白的脖颈上,也很明显留下一道红印子。 “这卡里有一千万,你拿着。”苏亦诚今天来医院,就是想给她这一千万。 他虽然恨安舒童,但是他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走投无路。 安舒童蹲在地上,没有起来。她这几个月来,瘦了何止十斤。 看着她现在瘦弱的样子,苏亦诚心又软了不少。 “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想了想,看向安木杉,苏亦诚手揽着未婚妻纤腰,加了一句说,“木杉到底是你妹妹,她心地善良,不会不管你。” 安木杉扯了下嘴角,笑了下说:“是啊,姐姐,我们总归都姓安。你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 安舒童蹲在墙角,双手环抱,她将脸埋在臂弯。没有哭,她只是就这样蹲着。 等了会儿,见人没反应,苏亦诚将银行卡搁在她跟前,随即挽着安木杉,转身出去了。 “苏三哥哥……”就在苏亦诚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安舒童不轻不重喊了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苏亦诚当即僵住了身子,他整个表情跟目光,都变了。 似是不敢相信,这声“苏三哥哥”是从她嘴里喊出来的一样。 缓缓转过身子去,后面,安舒童已经站起来了。她还好,目光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淡。 “你的钱,我不会要一分一厘。”安舒童将银行卡还了回去,塞进苏亦诚西装口袋,她目光坚定地说,“从今往后,我过得好或不好,都与你苏亦诚无关。” “姐,你这又何……” “你闭嘴。”安舒童厉声呵斥住,她目光颇为凌厉地瞥了眼安木杉,又看向苏亦诚,“但我也警告你,我不会让你们扭曲事实的。出轨就是出轨,做小三就是做小三,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还我公道。” 苏亦诚皱眉:“早上的报纸,我也看到了。那样写,对你并没有造成伤害,你又何必执着?” 苏亦诚不蠢,他心里明白,让京华报社那样做的人,肯定是安振业。而安振业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保护自己女儿的心。 “你们走吧。”安舒童累了,不想再与他们辩驳周旋,只是下了逐客令,“地上的钱,也拿走。” “舒童,你何必……” “拿走!”安舒童音量加重了几分,垂立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攥紧,她看着苏亦诚,目光异常坚定,“苏亦诚,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一刀两断。” 苏亦诚看着她,见她眼里缓缓淌出泪水来,他目光闪了下,随即看向别处。 苏亦诚没有再多言,只是亲自弯腰,将钱一张张捡起来。 “亦诚,我帮你。”安木杉冲安舒童无声轻哼一下后,也蹲下来,挨在苏亦诚身边。 她脚下踩着恨天高,蹲着没蹲好,崴了脚。恰好的,就倒进苏亦诚怀里。 苏亦诚揽住她说:“你好好呆着,我来就好。” 安舒童慢慢走回床边去,坐在妈妈身边。她想,她的苏三哥哥,或许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 苏亦诚开着辆保时捷,出了医院后,他先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安木杉进去,之后才绕回主驾驶座。 “先送你回家。”启动车子后,苏亦诚望着安木杉温柔的笑,方向盘打了一圈,车子灵活而又迅速地驶了出去。 安木杉安安静静的,显然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右边半张脸还印着五指印,她故意将脑袋往左边倾,让苏亦诚完全看到她脸上的伤。苏亦诚瞥见了,他眉心不自觉隆起。 “还疼不疼?”他轻声问,声音温柔。 安木杉回头看他,使劲摇头说:“不疼了。”默了会儿,又道,“就算疼,那也是应该的。我到底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打我一巴掌能泄愤的话,我心甘情愿。” “你就是太傻太善良。”苏亦诚心疼,抬手揉了揉她头发,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去,下巴抵着她头尖,“木杉,你放心,六年前的悲剧,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你,我一定做得到。” “嗯。”安木杉乖顺躺在他怀里,“我知道的,亦诚哥哥。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对我好。” 苏亦诚垂眸,看了她一眼,笑说:“以前不是都喊我苏三哥哥的吗?木杉,我喜欢听你喊我三哥哥。”他一双大手又用劲挠了下她脑袋,十分宠溺的样子,他回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唏嘘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们苏家从杭城举家搬到锦城来。我才来这里,就大病一场,双眼,也曾一度失明。” “我是家里老三,父母顾不到我。虽说有保姆照顾,但是……”想起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来,苏亦诚满眼都是光,他显然是对过去那段往事非常挂心的,“好在当时有你。木杉,有你,才有今天的苏亦诚。” 安木杉伏在他胸前,脸上的笑一点点敛尽。 “是啊,那时候,真好。”声音却依旧温柔恬淡,安木杉附和一句,又道,“三哥,我有些累,趴在你怀里睡会儿。等到家了,你叫我。” “睡吧。”苏亦诚温厚的大手按着她脑袋,目光注视着前方,眼底是不尽的温柔。 ~ 苏亦诚开车送安木杉到安家别墅的时候,恰好,安振业跟妻子薛蓉在讨论老太太大寿的事情。 听说苏亦诚来了,忙让管家请进来。 “奶奶大寿,你这个准孙女婿,一起进来商讨商讨呗?”安木杉关了车门,立在晚风中笑。 “我的荣幸。”苏亦诚大步朝安木杉走过去,挽住她腰,两人一道往里面去。 安老太太,八十高寿了。安振业早就提了这件事情,要帮母亲大办。大儿子一家出了事,老太太伤心过。但毕竟更疼爱小儿子,眼见小儿子成了集团董事长,事业越来越好,老太太早不伤心了。 老太太偏心,从小就护着小儿子。 “妈,挺晚的了,你先去休息吧。”安二太太薛蓉,劝老人家早点休息。 安木杉走了进来:“奶奶,您看谁来了。” 见到安木杉,薛蓉眼神变了,目光凌厉了些。她别过脸去,看都不看安木杉一眼。 “木杨,你身子不好,别熬着了,早点歇息吧。”薛蓉又劝大女儿安木杨去歇息,说罢,她自己也轻轻咳了起来。 安振业看了眼妻子,心底什么都明白,他也说:“今天晚了,你跟木杨先上楼休息。亦诚来了,妈高兴,就让老人家再玩会儿吧。”说罢,又喊了家里平时专门照顾薛蓉母女的保姆来,让她好好照顾着。 “妈,大姐,我送你们上去。”安木杉献殷勤。 “不用了。”薛蓉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情拒绝后,她带着女儿上楼去了。 楼上,薛蓉跟着去了女儿的房间,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道:“到底是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跟她那个妈一样贱。勾引姐夫,抢夺自己姐姐的男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也就姓叶的母女做得出来。” 薛蓉有苦难言,憋在心中二十多年了,她难受得不行。 安木杨冷静很多,劝着妈妈说:“妈,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那姓叶的母女就高兴了。至于舒童……我也没有想到,大伯父晚年竟然会那么糊涂。大伯父的名声算是败了,苏家又是有头有脸的,而且,苏亦诚本来也不喜欢舒童,当年两人结婚,还不都是大伯父的意思。” “就算没有安木杉,苏家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薛蓉重重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你大伯父在的时候,总归是护着我们母女的。不管他后来怎么糊涂,我们至少受人恩惠。再说,安木杉跟苏亦诚的确不厚道,舒童已经一无所有,我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眼睁睁见着她这样被人诟病欺负吧?” “妈,你想怎么做?”安木杨聪明,一听,就听出来了。 薛蓉恨恨道:“你奶奶大寿那天,舒童必须来。” “爸会允许吗?” “这个不归你爸管,你奶奶答应就行。” 007霍二哥的手腕 安木杨有瞬间没有说话,薛蓉看向女儿。 “妈,奶奶大寿那天,是不是很多人都来?我知道,你已经给不少人家下了请柬。”安木杨今年二十七岁,比安舒童跟安木杉都大一岁,只不过,她因为从小身子就不好的原因,平时不怎么出去。 所以,她到现在这个年纪,也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订婚。 她从会喝奶开始,就在吃药了。各地世界名医也都看过,西医治不好她身子,最后就只中医慢慢调养。 她腿不方便,从小就一直坐轮椅。每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 好在安家富裕,养这样一个病闺女,完全养得起。 薛蓉明白女儿的心思,她握住女儿的手说:“木杨,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找个好的归宿。有妈妈在,你将来的丈夫,一定不会比安木杉的差。你长得这么美,又温柔又善良,会弹琴会画画,看了那么多书,一般人,根本配不上你。” “可是我双腿没什么劲,平时路走不好,只能坐轮椅。每天吃药就得好几千,我也没有工作,爸爸公司里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安木杨泄气,“妈,有时候觉得,当初,你或许就不该生下我来。我这样没出息的活着,真的觉得很累。所以,每每瞧见舒童,就很羡慕她。至少,她是健康的。” “傻孩子,别羡慕别人,你自己也很棒。”提起这个,薛蓉心里又酸楚起来。 女儿身子不好,也是跟她脱不了干系。当初她怀木杨的时候,因为得知丈夫又跟他那所谓的初恋真爱混一起了,她心中不舒服。晚上睡不着觉,成日服用安眠药。 她喝过烈性的酒,抽过很烈的烟。 好几次,孩子险些保不住。她糟蹋自己身子,不但害了女儿,也害了自己。 怀孕的时候没有养好身子,生孩子伤了元气,现在她身子也不是太好。大哥在的时候,护着她们母女,振业跟姓叶的不敢胡来。现在大哥自杀了,老太太又偏心振业,她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这辈子,就只能靠女儿。或许,让女儿嫁个家世比苏安两家更好的,她才能保住安二夫人的位置。 ~ 楼下,安木杉也在说安舒童的事情。 “今天去医院看大伯母,舒童姐也在。”安木杉挽着老太太胳膊,脑袋歪着靠在老人家肩膀上说,“我跟亦诚都给堂姐送了钱,可堂姐不肯要。她性子太烈了,我也说不通。” “行了,不要就不要,不必再管。”老太太有些生气,望着安木杉半边脸,气呼呼说,“她那样子,就是叫她爸给宠坏的。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没记性。等着吧,舒雅住院,一个月两三万的费用,她负担得起?现在傲,迟早有她跑回来求你的时候。木杉,下回别再去医院了,免得你好心,却叫别人当驴肝肺。” 那边,安振业也气得脸色铁青。 安木杉却说:“奶奶,我没事。不过就是挨一巴掌,又算什么?舒童姐打我,我理解。毕竟,我跟亦诚……” “你跟亦诚本来就是一对,当初是她横刀夺爱。”老太太越说越来气,“她跟她那个爸爸一样,霸道又不讲理。当初,她跟霍家老二明明有婚约,偏偏喜欢亦诚。自己暗恋也就算了,还说亦诚也喜欢她,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她爸爸多宠她啊,她要什么给什么,连这婚姻,都能强逼的。我看,老大一家,这就是报应。” 苏亦诚虽然讨厌前妻,但不见得就喜欢有人落井下石。 老太太这样说,他不自觉蹙了下眉。 “当初这事,也怪我。”苏亦诚出声道,“我若坚持,宁死不屈服,木杉也不会受苦。” 老太太叹息:“你啊,就是太善良。你们两个孩子,就是心眼太好了。算了算了,既然木杉求情了,等我大寿那天,就叫她也回来吧,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第二天上午,等安振业父女去公司了,薛蓉才跟老太太提让安舒童回来替老人家过寿的事情。 “好了好了,这事情,木杉已经跟我说了。”老太太站在窗台边,给窗台上两盆盆景浇水,“木杉是个懂事又懂礼的孩子,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现在,倒是蛮喜欢她。”她将洒水壶搁在一旁,看向薛蓉,“我知道,你对她亲妈有意见,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没错的。再说,木杨身子不好,以后安氏,还不得她帮忙打理生意?” “是,我明白。”薛蓉手掐进肉里,心口不一,“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就像照顾木杨一样。” “家和万事兴,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吧。”老太太拉着薛蓉手,往一边坐下,“振业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的话,老大已经死了,他怎么就不提离婚的事情了?就现在这样,我看蛮好。” “妈,你说的,我会记在心里。”今时不同往日,薛蓉不敢违抗老人家的意思,只能暂时应着。 薛蓉白天在家要陪着女儿,等晚上吃完饭了,她才出门去。打听到安舒童现在的住处,家里司机开车,直接送她过去了。 薛蓉找来的时候,安舒童正在家里煮泡面。 见以前锦衣玉食的侄女现在过这种日子,薛蓉一阵心酸。她不由得,又想到自己可能的将来。 “舒童,你怎么住在这里?”进了屋子,薛蓉一把抓住安舒童双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真是……受苦了。” 安舒童浑然不在意:“靠自己双手赚钱,能赚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二婶,我觉得很开心。以前不缺钱,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想想,那种生活,反倒是没意思。” 安舒童不是说违心话,她是真的这样想。 “那也不能住在这种地方啊,这是什么住处,地下室!阴暗又潮湿,对女孩子身子很不好。”薛蓉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舒童,你也知道,二婶没什么钱。没工作,又跟你二叔感情不好,木杨她也……不过,再没钱,二十万还是有的。我知道,大嫂住院一个月得两三万,这些钱你拿着,至少这一年,你得熬过去。” 安舒童捏着那张卡,犹豫了。 薛蓉紧紧握住她手说:“这钱是二婶自己的,当初你爸爸在的时候,他每月给我跟木杨钱,我存下来的,跟你二叔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困难,钱你一定拿着,哪怕是当做跟我借的。” “的确缺钱,先借,将来一定还你。”安舒童收下了,忙又请薛蓉坐。 薛蓉有话说,就坐了下来。 “舒童,你们京华报社的那份晨报,我看到了。谎话连篇,看的我很生气,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安舒童吃了口泡面,摇头:“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薛蓉说,“脏水都往你身上泼,他们两个,依旧过得人模狗样的。别说是你,连二婶都咽不下这口气。我也跟你明白说了,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安舒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她想了想,也吃不下去了,望向薛蓉,“二婶既然来了,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澄清?” 薛蓉点头:“过几天,就是你奶奶八十大寿了,我跟老人家说了,让你也去。不过二婶得提醒你,安木杉也想你去。我看她没有那么好心,到时候,咱们注意着些,可千万别叫她害了。” ~ 安氏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好在有安振业在,挺过来了。 安家在锦城,虽然比不过霍家跟苏家,但也是豪门。安家生意做得也很大,不管是之前的安振华,还是现在的安振业,在商场上,都有一定地位。 想要巴结安家的人跟企业,还是很多的。 老太太八十高寿,是大日子,早有人打听到了消息。有些小企业的老板,千辛万苦搞到了名额,花大钱,也要进来露个脸熟。 但像霍家这样的,收到了请柬,也得思虑下是不是有空。霍家现在的一把手是霍二爷霍江城,老爷子退到了幕后去,公司完全甩手不管了。 霍江城有自己的别墅,平时在老宅跟自己别墅间来回转。 这一天,他是回了自己在近郊山腰处的海天庄园。才回到家,管家老穆就捧着安家的请柬过来了。 霍江城忙得很,目光掠到红色的请柬,他眉心轻轻隆起。 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他吩咐庆嫂去煮点吃的来,之后才抬眸看向老穆问:“谁家的请柬?” 老穆笑着回答说:“是安家的。安家老太太八十大寿,前两天就送来了请柬。这不,二爷今天才过来。” 坐在沙发上,霍江城大长腿抻着,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严肃。他这张脸,长得极为英俊,是那种英气逼人的英俊。长得好,自然从小就受女孩子欢迎,爱慕他的女人,数不胜数。 但是霍江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似乎都不在意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他也早熟,少年的时候,心智就很成熟了。他懂的东西,在乎的东西,同龄人的思维根本跟不上。 有人说他是天才,是天上降下来的商业奇才。 他十八岁那年,霍家生意遭受过一次重创。当时霍江城亲赴美国,单枪匹马,在华尔街跟人对赌,三天三夜未有合眼,最后赢得了两亿身家。 就凭着这两亿,霍家在华尔街东山再起。 可以说,霍家之所以能有现在,完全靠霍江城。 008决定反击 提到安家,霍江城眼前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舒童。 那个,从小跟他定有娃娃亲,却拼死不肯嫁给他的女人。这些年过去了,霍江城越发历练得稳重成熟。他有任何心事跟想法,根本从不会表现在脸上。 “先放这里。”默了片刻,霍江城曲指,在矮几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老穆笑着,将请柬搁下,识趣的离开。 老穆是霍家的老人了,是霍江城亲自选的管家。这别墅,是霍江城十八岁的时候买的,当时,老穆就在了。 对于这位霍二爷,老穆再是了解不过。二爷沉默寡言,轻易不喜欢闲杂人等在他跟前晃悠。而这种时候,又提到了安家,想必二爷是又想到了那位安小姐吧。 不,现在应该叫苏三太太了。 也不对,她现在也不是苏三太太了。老穆心中感慨一句,他想,这位二爷,或许心中此刻又在盘算着什么心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想,这位二爷的心思极为深沉,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他一个老头子能够猜得到的。 等老穆离开后,霍江城才扯了领带,彻底放松下来。他一双长腿抻开,英俊的脸上,还含着严肃的表情。那双眼睛,透亮而又犀利,寒光一闪,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 安老太太的八十大寿,是在锦城的五星级酒店皇廷大酒店办的。 那一天,安家人将酒店整个包了下来。从下午三点钟开始,皇廷就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则是穿着各种夺人眼球的晚礼服,璀璨夺目,如耀眼的珍珠。 安舒童没有那种闲心打扮自己,下了班后,直接从报社过来的。 她穿着普通的衣裳,头发也只是随便梳理了下,素面朝天。坐公交车下班,又走了二十分钟到皇廷门口,酒店门口的人将她拦住了,不给进去。 “这位小姐,我想,你走错门了。”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拦住安舒童,表情清冷严肃。 安舒童有气无力,都懒得解释。 站在门里面正接待客人的安木杉瞧见了,踩着恨天高笑着走过来。 “什么眼力劲?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也敢拦人。”安木杉先是装模作样将安保人员训斥了一番,之后,转身拉着安舒童说,“堂姐,你进来吧,奶奶等着你呢。” “对不起安小姐,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安家的人。”那安保人员连忙道歉,一脸恐慌。 安舒童望着他,勉强挤出笑说:“没关系,本来就是落魄千金,不怪你不认识。”说罢,她看了眼安木杉,“谢谢你了,木杉。” 安木杉脸上笑容有片刻僵硬,继而亲热挽着安舒童胳膊,姐妹情深地往里面去。 “奶奶,您看谁来了。” 此刻,老寿星身边,围了不少人。听到声音后,都朝安木杉这边看来。 老寿星看见了安舒童,淡淡笑了笑说:“来了就好,一会儿咱们一家子坐一张桌上吃饭。”老寿星就敷衍地应付了安舒童几句,忙又跟别人说话去了。 围在老人家身边的,都是安家一些穷亲戚。 平时过来蹭吃蹭喝,都是围着安舒童一阵夸赞。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些个赞誉之词,都用在了安木杉身上。 安舒童也不在乎,她只是抱着自己的包。 包里面,有一张她跟苏亦诚的离婚证。她想,任由苏亦诚和安木杉再能巧言善辩,这离婚证上的日期,是假不了的吧? “舒童,你来了?”安木杨坐着轮椅,自己手动转着轮椅,朝安舒童这边来。 安木杨长得很美,发黑如瀑,肤白如脂。一双眼睛,像是浸了溪水的黑色宝石,亮晶晶的。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裙,美得好似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般。 “姐。”安舒童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安木杨轻轻拉了拉她手:“开席还有会儿,舒童,我们挺久没见面了,去房间里说话吧。” ~ “我听妈妈说,你现在住在地下室?”进了酒店客房,安木杨望着安舒童,认真又严肃,“舒童,如果缺钱,你一定要说。就算……就算去求爸爸,又怎么样?他毕竟是你二叔,亲的。” 就算是亲的二叔,又如何?而且有些话,安舒童不好与安木杨说。 “我爸生前犯了错,我活该一无所有。姐,你别担心我,我接受得了。”安舒童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根后面去,“其实我现在过得还好,那天二婶借了我二十万,我妈的医药费,暂时不必操心了。阿阳的学费书本费,我省吃俭用,还供得起。再说,我会摄影,除了报社的工作外,可以兼职。” “算了,知道你怎么想的。”安木杨摇摇头,“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恨爸爸?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舒童,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你。至少,你再穷,再一无所有,但你是健康的。” “姐,你别灰心。”安舒童半蹲下来,认真看着安木杨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将来一定可以站起来走路,你千万别放弃。” 安木杨笑:“我现在这样,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灰心,还能灰心成什么样?总之,我现在倒是担心你。你答应我,真的挺不下去了,一定找我。” “我知道的。”安舒童笑着点头。 外面,薛蓉匆匆推门进来。 “你们姐俩,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聊天?楼下,来了不少客人。”薛蓉说着,绕到女儿后面去,推着说,“连霍二爷都来了,老太太今天这排场,真是热闹。” “霍二爷也来了?”安木杨似有不信,她本能仰头去看安舒童。 薛蓉道:“来了,亲自过来的。” “二婶,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安舒童有些怯,一提到霍江城,她就本能有些畏惧。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从小就怕他。 薛蓉也理解:“那你自己先休息会儿,等开席了,二婶给你电话。” ~ 安舒童在房间呆了会儿,觉得无聊,出去转了一圈。她特地拎着一颗心,就怕撞见霍江城。 外面瞎转悠的时候没有看到人,等进了房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房间里,临窗而立。看到背影的那一瞬,安舒童脑袋瞬间嗡的下炸了,她本能反应就是,转身撒腿跑。 “站住!”冷沉却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安舒童没敢再多走一步,身子彻底僵住。 霍江城缓缓转过身子来,男人穿着件深蓝色的真丝衬衫,下面一条黑色西裤。上好的衣料裁剪的衣裳,包裹着黄金比例般的身材,再加上常年身居高位、要职养成的气魄,他比以前更叫人难以靠近。 似有一种无形压迫感,叫安舒童连喘气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个错,叫他罚。 “怎、怎么了?”安舒童低着头,他进一步,她则本能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了,她背抵着门。他没有靠得太近,就立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苍松般高大身子立在她跟前。 霍江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应该早在八年前,就不再管她的吗?当年她给他的那一巴掌,真是又响又脆。他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那么讨厌他、那么恨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叫她那样厌恶…… 她中暑生病住院,他守在她床边,守着他心爱的女孩,守着他未来的妻子。可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最多的是什么? 她说她喜欢别的男孩子,她就想跟苏家那小子在一起。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那天医院病房的情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是个爱记仇的人,风花雪月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在乎。但是在很多个深夜,抓心挠肺的,总是会想起当年那个小女孩儿。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习惯。 是不是早在很久前,他就已经将她视为自己人了。 因为早已视为自己人,所以她的背叛,才会让他意外又痛心。 霍江城微垂头,目光炙热,犀利。 安舒童只感觉头顶两团火,烧得她面红耳赤。她怕他,真的怕,打心眼里畏惧。 外面有人敲门,是薛蓉,安舒童松了口气。 “舒童,你在房间干什么呢?晚席开始了,快出来。” “二婶,我马上就来。”安舒童重重松了口气,这才敢抬头看向跟前的男人,却也只是看了眼,眼神就飘向别处去,“那个……霍二爷,我要出去了。” 一句冷静的“霍二爷”,将霍江城拉回了现实。 他比她还要冷静,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 楼下偌大的大厅里,满满摆了不下一百桌。主持寿宴的司仪,有四个,两男两女,已经站在前面高台上开始说话了。 来给老人家拜大寿,除了礼金外,身份体面的人,一一都准备了寿礼。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都是稀罕物。司仪报了各个老板献上来的寿礼,旁边一个红桌子边,有人在做登记。 看到安舒童,安木杉冲台上司仪使个眼色,那司仪识趣地看向安舒童问:“安二小姐,今天老太太大寿,你作为安家的孙女,备了什么礼物?” 司仪话音才落,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朝安舒童这边投落过来。 安舒童左右望了望,她心里也明白,让她当众出丑难堪,这肯定是安木杉的意思。 见安舒童不答话,那司仪继续挑火道:“我险些忘记了,舒童小姐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安氏千金了。安氏前任董事长、也就是舒童小姐的父亲,早已经败光了所有家业。安氏如今能够依旧繁华,完全是安振业先生的功劳。舒童小姐现在……可谓是一无所有啊。若不是苏家帮衬,恐怕还在被讨债的追债呢。” 又说:“提到苏家,不得不说,苏家对舒童小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三少跟舒童小姐明明早早就离婚了,却为了不影响舒童小姐的心情,硬是撑着不对外公布。险些害得……”她望了眼安木杉,“险些叫安小姐背负一个不该有的骂名,好在一切都说清楚了,好人也得了好报,真是皆大欢喜。” 司仪话说得认真中肯,说完后,整个大厅想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有礼物要送。”等掌声止了,安舒童这才大声回了一句。 之后大步跑上台去,一把夺过司仪手上的话筒来。 009霍二爷暗中相助 “舒童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安舒童现在的这种反应,完全在司仪的意料之外。 她有些慌张,不由得朝安木杉那边望去。 安木杉也怕安舒童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暗中悄悄给司仪使了个眼色。司仪会意,得了指示,这才继续淡定下来。 “舒童小姐,好歹你也是娇养着长大的,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教养吗?”司仪背有靠山,损人的话,说起来一点顾忌都没有,“至少,别人没有叫你上台的时候,你就得好好在下面呆着吧?你从小,受到的就是这种家教吗?呵~都说舒雅女士是书香门第出身,舒家祖上,还是皇亲国戚呢,教出来的女儿,就这等素质,也是叫人大跌眼镜。”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再不好,身上流着的,也是安家的血。我如果没有教养,安家三个女儿,就都是没有教养的。” “你看不起安家的女孩子也就算了,怎么,是连我家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吗?”安舒童可以接受别人诋毁、甚至辱骂她,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母亲一个字的不好,刚刚若不是顾全大局,任她再冷静再有教养,这一巴掌,也得甩下去了。 安舒童三两句话,就叫那司仪慌了手脚,自乱了分寸。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说。”司仪接不上话,脸白了些。 安舒童轻哼:“是吗?那你明明知道我是安家千金,为何刚刚却那样对我说话呢?还是说,我父亲如今不是安氏董事长,我就活该被人指着鼻子骂?再怎么说,现在的董事长,也是我的亲二叔。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背后靠山到底是谁?不将安老太太放在眼里,也不将整个安氏放在眼里。” “我……我没有。” 安舒童道:“既然没有,还不快滚开?我给奶奶贺寿,你也想阻止吗?” “不是,安小姐,我只是……”司仪再巧言善辩,但这种场合被人踩了七寸,也是吓得不轻。 安舒童不给她再回嘴的机会,直接望着坐在第一排的安老太太道:“今天您老人家大寿,孙女在这祝您身体安康,福寿延绵。” 老太太道:“行了,你能有这个心,我也满足了。差不多,就下来吧,人家还有人家的事情要做。”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安舒童既然来了,她的目的就必须达到。 今天安氏老寿星做寿,安振业为了场面,也请了不少媒体来。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揭穿安木杉跟苏亦诚的谎言,她想,他们两个,算是再难翻身了吧。 至少,出轨渣男跟恶毒小三的名号,得给坐实了。 安舒童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兜圈子,直接从包里掏出那张离婚证来。安木杉见状,脚下一个不稳,已经心急地上了台去。 “今天是奶奶大寿,你闹什么事情?”安木杉背对着众人,一脸恶毒相盯着安舒童,目光凶狠歹毒,“堂姐,你怎么这么不孝顺。奶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打击。” “你怕什么?”安舒童丝毫没有畏惧,“是怕我揭露你的真面目吗?” “少拿老人家当挡箭牌,你要是身正,影子怎么会斜?”安舒童冷冷睇了她一眼,举起手上的离婚证来,“我跟苏亦诚,不过才离婚几天,是他先出轨,我才离的婚。他是过错方,我不是。” “他出轨,我可以忍受。左右这个男人就这副德行了,我不稀罕。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呵~一个出轨渣男,一个插足自己姐姐家庭的小三,什么时候成了正义和善良的化身了?如果这样的事实都可以颠倒的话,这天下,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我知道,我爸爸死了,我现在无依无靠。我今天站在这里说这些,说不定就得罪了哪些人。但是我不怕,因为我相信,诸位媒体朋友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妈妈现在还在住院,医生说,目前情况良好。我弟弟上高三了,在学校,也是重点培养的尖子生。我得罪了人,我不怕,再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就好。” “如果我的母亲跟弟弟出了什么事情,就绝对是恶意的报复。” 安舒童此言一出,媒体炸开了锅。 “舒童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苏三少爷跟安小姐会对您的亲人动手?”记者一窝蜂涌到安舒童跟前,伸长了手,将话筒递到她嘴边。 “我没这个意思,我也希望某些人不要有这样的意思。”安舒童淡定。 “舒童小姐,关于您跟苏三少的事情,可以跟我们说说吗?您说您跟三少是才离婚不久,那之前那份报纸上所写的,就是假的了?可是那份晨报上的内容,不是您亲自执笔写的吗?难道,京华日报作假?” 安舒童说:“内容不是我写的,至于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这么说,苏三少的确是婚内出轨,安小姐也的确是勾引了自己姐夫。不但如此,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行径,他们还串通京华日报?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京华日报乱写,扭曲事实,简直是新闻界的耻辱。” 从对苏亦诚和安木杉的不耻,到对京华日报的声讨,整个好好的寿宴,也变了味道。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连安振业叫来的安保人员,都控制不住。 安木杉还想辩解,但见形势早已不对劲,她怕被媒体的镜头拍,匆匆跑下了台去。那边,苏亦诚坐在人群中,身子纹丝不动。他儒雅清俊的脸上,一派平静,目光深深,叫人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思。 苏亦忠觉得自己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冷冷剜了自己三弟一眼,起身甩手大步离开了。 苏亦忠起身的动作,无端吸引了不少记者。记者跑着围到苏家这张桌子来,苏亦忠连走都走不了。 “苏总,这件事情,请问您是怎么看的?”话筒递到苏亦忠唇边。 “这是我们的家事,不便向外人透露,抱歉。”说罢,他拂开拦住自己的人,大步往外面去。 有记者追着跟过去,也有记者留了下来,问苏亦诚:“苏三少,请问,您的确是婚内出轨吗?舒童小姐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有,舒童小姐这样做,坏了您的好事,您真的会对她母亲跟弟弟下手吗?” “苏三少,您跟舒童小姐离婚,是因为安氏前董事长的原因吗?” “三少,您跟舒童小姐结婚六年了,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应该很深厚才对。还是说,因为舒童小姐没有能够给您生个一儿半女,您就选择了出轨。” 苏亦诚有些不耐烦应付这些,他站起身子来,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缓缓转了圈。 等安振业控制住场面后,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了。 安振业临时打电话,又喊了不少安保人员来。场面暂时控制住了,安振业一脸铁青走上台去。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安家,在锦城,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不孝儿孙。”安振业护犊子,这种时候,自然会替自己亲生女儿安木杉解围,而将话题朝安舒童甩去,“舒童,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你奶奶大寿,也知道会有很多媒体记者过来,为什么要捣乱?” “老人家平时,就白疼你了?你自己谎言连篇,却搞得老人家好好一个寿宴就这样成了笑话……” “你还有脸提你父亲?要不是你父亲,我们安家能遭受如此重创吗?亏得苏家相救,也亏苏三少对你不离不弃。你不懂感恩,反倒是反咬一口。” 安振业声情并茂,说得义正言辞,好似他的女儿蒙受了多少屈辱。 “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家听说过吗?我这个侄女,真是一条毒蛇啊。她自己就是新闻媒体人,知道怎么煽动群众情绪,大家千万别叫她给骗了。” 说罢,安振业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也气呼呼道:“我们安家,就没有她这样一个孙女,她根本不配姓安。她的父亲,也是安家的罪人,吸毒败家产,安家险些叫他们父女害惨了。” 又朝站在一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安木杉招手。 “在我心里,木杉才是我的孙女。她善良又孝顺,还特别坚强,她是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来的。你们难道,连我一个半截身子进入棺材的老人都不信?却偏偏信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孩子的话?” 安振华惹上毒瘾,其实败家产倒是小事。媒体关注的,是其造成的非常严重的社会危害。 本来都过去大半年了,事情也渐渐平息掉。现在在媒体跟前再次被提起,于安舒童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安舒童立在人群中,望着高高立在台上的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她没有难过,反而笑了。 一直立在二楼某处冷眼看热闹的霍江城,见时机差不多了,冲身边管家老穆轻轻颔首。老穆会意,这才下楼去救场。 “我们家二爷给老寿星贺寿,这是亲自送来的礼物。”说罢,老穆亲自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一只玉碗来,“清末慈禧太后曾用过的,前些日子,我家二爷拍卖会上拍来的。说是当年舒家的传家之宝,安大太太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之后,又转送给了曾经的苏三太太……哦,也就是舒童小姐。” “二爷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现在,借着这个机会,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又归的是哪个主? 010鸿门宴 霍二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霍家二爷霍江城? 霍江城的名号一出来,所有媒体记者根本不在乎安家那些事情了,都四处张望起来,寻找霍家一把手的身影。 而霍江城,却已经离开了。 那边,老穆明白霍江城的意思,又说了明白一点道:“这只玉碗,如果老太太收下的话,就当做是舒童小姐送给您老人家的贺礼。如果不收,那请舒童小姐收下。” 老太太本来还挺高兴,但听老穆这样一说,她当即脸色变了。 这礼物,原来压根就不是送给她的,而是送给那个丫头的。霍江城,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竭力保持住脸上笑容,问老穆道:“你家先生呢?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见一面?” 老穆道:“还望您老见谅,二爷实在忙,刚刚来了一趟,现在又走了。不过,您老人家要是有什么话要跟二爷说的话,告诉我,我捎过去也行。” “那倒是没有。”老太太干笑两声,望着手中捧着的这只碗,她是实在稀罕。 这是舒家的传家之宝,当年,舒雅嫁来安家,作为嫁妆带来了。当时,她就一眼瞧中了。 慈禧太后用过的,不管是真是假,这只碗,是货真价实的。她在舒雅跟前不止一次提过,想要了这只碗去。可那舒雅,在她跟前装糊涂,不是岔开话题,就是不答话。 最后,舒童结婚,又跟着舒童走了。 老大败了家业,公司急需资金周转,舒童那丫头又拿了这碗出来,给她爸爸抵债。现在,又回到她手里了。 如果这是霍江城直接送给她的寿礼,她会很高兴地收下,但是…… 安老太太此刻心中真不是滋味儿,她明白得很,这霍家小子,分明是在帮着舒童丫头给她难堪,成心叫她不痛快。她若收了,便算是认了舒童这个孙女,那刚刚说的那些话,无形就是自打嘴巴。 若是不收,她真是心痛。 安老太太歪嘴笑了笑,玉碗递到安舒童跟前:“喏~你的。” 安舒童眨了下眼睛,轻轻伸手去,将母亲的东西慢慢拿了回来。她望着那只碗,心中是快慰的,她可以拿去见母亲,也好让母亲高兴高兴。 见安舒童没有转送的意思,安木杉提醒她:“堂姐,你今天来,除了闹事,可还没有送奶奶寿礼呢。” “奶奶?”安舒童回了神,抿嘴笑,“我是很想送奶奶大礼,不过,她为了你都不认我了,我何必犯贱巴巴拽着不放?我很尊重她老人家,但是我也很失望。”她转身,看向安老太太,“奶奶,我没有想到,连您说谎也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任你们再怎么扯谎遮羞,这民政局上的日期,是不会有假的。” 说罢,她再次举起离婚证来,翻开,送到所有宾客跟前去。 “既然你们不认我,那从今往后,我跟安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希望你们能够……好自为之。” 安舒童抓着包,转身跑了。 ~ 安舒童神来一笔,打得安家老少措手不及。 安木杉跟苏亦诚,也没有能够成功洗白。不过到底碍着苏安两家在锦城的地位,这桩丑闻,轰动一时,也渐渐随风飘散了。 安木杉在家躲了几天,直到确定家外面没有媒体再盯梢,她才出门。 出去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想办法整安舒童。 虽然说在苏亦忠跟安振业的强势干涉下,丑闻被压了下去,但是苏亦诚和安木杉这渣男贱女的罪名,还是坐实了。并且,这回是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到了公司,安木杉直接去董事长办公室,找自己父亲安振业。 “爸!”安木杉怒气冲冲推门进来,却见里面郑东在。 郑东见安木杉似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识趣地道:“董事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去吧。”安振业点头,等郑东出去后,他才笑着走到安木杉跟前,“又是谁惹我的宝贝女儿生气了?” “还能有谁?”安木杉竭力平复情绪说,“我拿她当姐姐待,她却那样害我。当年她抢了亦诚,还害得我连大学都读不下去,我又说什么了?明明她有错在先,现在却这样对我……爸爸,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我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直到中学,您找到了我跟妈妈,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我本来以为,我不用再遭人嫌弃唾骂。可是我的大好前程,却全都毁在了她手里。” 安木杉双眼猩红,目光可怖:“爸爸,我直言告诉你,我要报复,我想报复。让她一无所有,这还不够,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她活着痛苦,死了又惋惜。” “木杉,你先冷静。”安振业轻拍女儿肩膀,哄着问,“你想怎么做?只要不违法,爸爸都答应你。” 安木杉攥紧拳头,目光凶狠。 她细长的指尖掐进肉里,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我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让她在京华报社呆不下去。”安木杉眼神忽然变了,“让那边朱副总开除她,朱副总要是不听您的,您可以买下京华日报的一部分股权,做最大的股东。” “爸爸,我知道您会有办法的。” 安振业想了想,点头道:“爸爸答应你。”顿了一顿,安振业又道,“没几天,嘉靖就要回来了。他对舒童什么心思,你应该也知道。爸爸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凡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 安木杉手掐进肉里,心又凉了半截,嘴上却说:“我明白。” ~ “大家暂时把手上东西丢一丢,过来开个会。”朱副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止工作。 安舒童赶新闻稿正赶得焦头烂额,听到这句,深深吐出口气,然后关了电脑显示屏。她一整天都在忙,几个小时没有喝水了,起身的同时,端起水杯去饮水机旁边倒了杯水喝。 余音音小道消息特别多,蹭过去说:“舒童,你知道什么事吗?” “开会,肯定是谈工作的事情。”安舒童又喝了口水,见余音音摇头,一副卖关子的样,她道,“你要是知道,就说吧。” “咱们报社易主了。”余音音小声说,“而且,那个买了咱们报社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氏。” 余音音一边说,一边悄悄瞄着安舒童脸色。 安舒童只一瞬的错愕,继而抿唇笑起来,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 会议室里,除了朱副总跟报社的员工外,还有安木杉也在。 见到安舒童,安木杉脸上笑容更大了些。 “人都到齐了吗?如果到齐的话,就开会。”安木杉一身阿玛尼女式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目光一一掠过每个员工,最后落在安舒童身上,她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老总,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的工作。只要认真努力了,奖金都好说。”又道,“我平时工作忙,事情多,不会常来这里,你们要听朱副总的话。” 朱副总笑说:“安总日理万机,这里就放心交给我吧。” 安木杉一直看着安舒童,她搁在桌案上的手,交握起来,抬高了下巴说:“今天高兴,晚上我在皇廷订了包厢。下班后谁都别走,一起吃饭庆祝下。” 开完会,安舒童回到座位上,继续忙工作。 余音音凑到安舒童跟前去:“舒童,我看,这里你呆不下去了。” “这里呆不下去,还有别的地方。”安舒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要不是念着些情分,就凭之前报社做的那些事,她也早辞职另谋工作了。 她本来就在犹豫,现在安木杉来了,正好,做完手头工作,她就辞职。 安舒童是真的喜欢新闻类的行业,工作四五年来,对待手上每一份稿子都很认真。现在也一样,没有因为决定离职而马虎对待,也没有因为现在这里姓安、是安振业父女的地盘,她就胡写一通。 下午抓紧熬了几个小时,差不多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安舒童带着新闻稿去敲朱副总的门。 “进来。” 安舒童推门进去,将稿子搁在桌上。 “城南拆迁的那个新闻稿,这么快就写好了?”朱副总对安舒童,依旧和和气气的,伸手够了过去,只大概看了下,而后道,“先放在这边吧,我看完后,再给你们主编。舒童,你先出去,晚上的饭局,记得要去。” “晚上的饭局,我不会去。”安舒童扯了下嘴角,直接摊牌,“这些年来,多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是现在,我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我辞职。” 朱副总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意外。 他目光迟疑一瞬,又淡定下来,摆出跟以往一样的那种老好人的姿态来。 “小安啊,你现在的心情,我明白。”朱副总点点头说,“安小姐现在是报社老总,你跟她不对付,所以,就选择退出、逃避。我也知道,你此刻心里,可能还恨着我呢。其实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一个副总而已。凡事,还不得听老总跟几个股东的?安氏想控制咱们报社,买下了股权,我能怎么办?” “或许你从小过惯了好日子,养成了孤傲的性格。但是,小安,我也好心提醒你。”朱副总倒是态度诚恳,“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现在一无所有,你以为,离开京华日报,去别的报社,就行了?” “你好好想想,安氏,为什么买下咱们报社来……” 安舒童不得不承认,这个朱副总,说得也有些道理。 其实这些大道理,她都是明白的。委曲求全,忍辱偷生……她要是真能做到这些的话,就不会离开安家那座豪宅,也不会不给安振业一点面子。 “好了,回去吧。你跟我提的辞职的事情,我就当做不知道,回去做事吧。” “副总,那你觉得,我继续留在这里,寄人篱下苟且偷生,就会过得安安稳稳吗?”安舒童没有离开,她险些被朱副总蒙住了,脑子快速转了圈,还是坚持自己辞职的决定,“你不会比我更了解安木杉,她也绝对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善良可人。所以,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说罢,安舒童没有多留片刻,直接转身离开了。 “小安。”朱副总喊了声,见她未有搭理,他脸上神色变了几分。 安舒童专业知识过硬,新闻稿言辞犀利,见解独到。三言两语,就能够直戳要害。 是个人才,他想留,对报社也有好处。 只是…… 朱副总头疼,这件事情,他得跟安氏父女汇报才行。 ~ 接到朱副总的这个电话,安木杉一点也不意外。 “她说辞职就辞职啊?再说,就算现在提出辞职,也得一个月后才能离开。”安木杉人在她自己的办公室,后背倚靠着座椅,心情倒是不错,“只是一天还是公司员工,公司的集体活动,必须参加。老朱,你替我转告她一句,今天晚上公司的聚餐她要是不去的话,那大家就都别去了。” “皇廷大酒店,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去消费得起的。她要是愿意得罪全公司的人,那就让她得罪好了。” “是,我明白。”朱副总一一记下吩咐说,“请安总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说。” “行,挂了。”安木杉直接挂了电话。 才挂了朱副总的电话,没一会儿功夫,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苏亦诚打来的…… “亦诚。”安木杉立马换了种口气,声音温柔又甜美,“都挺好的,姐姐没有为难我,我打算,晚上在皇廷请大家吃饭。你要是有空的话,晚上一起来。” 苏亦诚不算忙,公司里的重担,他大哥担着呢。 他业余爱好是赛车,偶尔有比赛的时候,他会忙。但是现在,他是不忙的。 本来打算不去的,以免尴尬。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放心木杉,他怕那个女人疯起来,再做出什么对不起木杉的事情来。 “放心吧木杉,我过去。”苏亦诚答应了。 安木杉脸上笑容更甜了:“就知道三哥哥最爱我了,只要有三哥哥在,我就会很幸福。” 苏亦诚眉眼皆是温柔,他抄手立在落地玻璃窗前,居高临下,望着楼下车流不息。 “木杉,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曾经一起呆过的那段日子。”想起以前来,苏亦诚总是很有耐性,也很温柔,“你在我心里,最重要。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一辈子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安木杉神色却变了些,握住手机的手,也不自觉攥紧几分。 “记得……”她态度有些冷淡下来,“对了,亦诚,我这边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我先挂了,拜拜~” “好,你忙。”听那头挂了电话,苏亦诚这才挂断电话。 他依旧站着没有动,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曾经的那些场景。当时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跟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楚。 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女孩子穿着雪白的连衣裙,站在花海里,悄悄从后面走来,轻轻捂住他眼睛,那是怎样美好的一副画。她真傻,他都看不见,捂住眼睛,又有什么用? 可是她每回都会说:“苏三哥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后来被送去美国治疗,他眼睛好了。再回来的时候,他却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他没有能够牵着她的手一直到老,而是被苏安两家长辈逼着,娶了她的堂姐…… 想到这里,苏亦诚面色不由冷淡几分,抄在西装裤裤兜里的手,也渐渐攥紧起来。 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觉得安舒童好,他也不会对她动半点情。他背叛婚姻,并不后悔,那段婚姻,本来就是错误的。 ~ 朱副总将安木杉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 办公室里的员工听了后,都着急得直跺脚。皇廷那样富商云集的高档次酒店,如果不是老板请,她们一辈子都去不了。 而且去那里吃饭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豪门阔少。说不定,就能有个意外的邂逅呢? 就连余音音,也不淡定了。 “舒童,你就去吧,好不好?”余音音拉安舒童手,左右摇着撒娇,“那种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旁人也搭腔道:“是啊,舒童,你就去嘛。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去去就回。你要是不去,安总就取消这次饭局了。再想有下回,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都是共事了好几年的同事,安舒童念着几分人情。 “放心,我会去。”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都散了后,她回身落座,想着,这顿饭,肯定不好吃。这分明,就是安木杉设下的鸿门宴,不过,其实她也好奇,安木杉,到底会在这鸿门宴上怎么对付她。 正出神间,手机振动了下,安舒童忙回神,够了手机来看。 安嘉靖发来的短信…… 安嘉靖……他父亲的养子,她从小到大的好哥哥…… 011三个男人一台戏 安嘉靖虽然不是她亲哥哥,是她父亲已逝故友的儿子,但是两人从小一个屋檐下长大,感情自然深厚。父亲待安嘉靖,就跟待亲儿子一样,比对阿阳都好,可是安嘉靖是怎么做的呢? 恩将仇报。 安氏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从不过问。当时就想,有嘉靖哥哥跟阿阳在,她一个女孩子,不必肩负过多的责任。所幸家里人都宠着她,她被娇惯得有些无法无天,没有考虑过要替父兄分担什么,她就想着自己的喜好跟事业。 现在想想,她真是做错了。 如果当初听了爸爸的话,选择念管理学,毕业后进安氏,或许就没有今天。 她虽然不太明白公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安嘉靖背叛了父亲。她也知道,她爸爸是根本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这其中,肯定是某些人的阴谋,害了她爸爸。 安舒童想查出旁人陷害爸爸的真相,但是她心有余力不足。 说到底,还是娇养惯了。遇到这种大事,能够坚强活下来,已经算是很好。 安舒童没有回短信,那边,安嘉靖直接打了电话来。 望着不停闪烁着的手机屏幕,安舒童抿了下嘴,直接挂断。 之后,索性将安嘉靖号码拉入黑名单…… “舒童,走啦。”余音音背着包,冲安舒童挤眉弄眼,明显一脸兴奋,“去皇廷大酒店。” “好。”安舒童有些魂不守舍,勉强笑了下。 那边,安嘉靖再打安舒童电话,直接显示打不通。他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一把扯了蓝牙耳机扔在一旁,目光犀利。 他知道,她还在怪他…… 安嘉靖提了车速,略微瘦削的脸上,一片阴霾。想了片刻后,又拿起手机来,电话打给了安木杉。 安木杉此刻刚坐进车里,打算去皇廷。接到安嘉靖的电话,她迟疑片刻,然后笑着接起来。 “大哥,你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启动车子,打了方向盘,车子行驶了出去。 “少废话!我问你,我不在的这个几个月,你跟苏亦诚对舒童做了什么?”安嘉靖声音极冷,带着恐吓的威胁,“安木杉,我警告过你,你要是敢对舒童怎么样,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木杉却笑:“大哥的警告,我记在心里的。不过,这回是大哥冤枉我了。”抿了下嘴,安木杉语气软了些说,“我跟苏亦诚的事情,她知道了,所以,她选择了离婚。对,舒童姐现在已经单身了,大哥,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她不再是苏家的儿媳妇,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就有希望了。” “说起来,你应该高兴才对。” 眼波转了下,安木杉唇角笑容更深了些说:“如果你看了新闻,应该知道,她可是一点亏都没有吃,吃亏的尽是我了。有人罩着她呢,谁敢招惹她。” 安嘉靖不是愚蠢的人,安木杉都这样说了,他眼神闪了下,问:“谁?” 安木杉笑:“我说大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别忘了,舒童姐当年,可是跟霍江城有婚约的。而霍江城,至今没有结婚,他现在,也回锦城来了。” “大哥你自然是个狠角色,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大哥跟霍二爷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他霍江城如果真看中了舒童姐,你打算,再眼睁睁瞧着,却一点办法没有?” “六年前,你说无能为力,我相信。但是现在……”安木杉哼笑,“舒童姐一无所有,而你,是她的好哥哥。她表面撑着装坚强,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多的话我也不说,她对你误会肯定是有。不过,有些误会,可以解释得清楚。行了,我晚上在皇廷请京华报社所有员工吃饭,想见到她,就到这里来。” 撂下最后一句话,安木杉直接果断挂断电话。 安嘉靖掉转车头,直接开车往皇廷去。 ~ 包厢地址,是安木杉发给安嘉靖的。 安嘉靖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门倏地打开,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安嘉靖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来,头发有些凌乱。男人瘦高,穿着身黑色大衣,目光精锐有力。作为安氏曾经的大少,如今集团的主心骨,其实不靠出色的外表,不靠高贵的气度,单单是这样的身份,就足够在场的多数女性疯狂的了。 何况,他还有那样一副好皮囊,以及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摄魂魄力。 安嘉靖一进来,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安嘉靖高大身影立在门前,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安舒童脸上。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稳住心绪。 苏亦诚一向与安嘉靖不对付,此刻见到了,并没有打招呼。 倒是安木杉,笑着起身。 “大哥来得挺快。”她亲自迎了过去,吩咐服务员添碗筷,然后安排他坐在安舒童旁边,“大哥就坐在姐姐旁边吧。” 安嘉靖没有理安木杉,直接朝苏亦诚走去。 见安嘉靖目标明确朝自己来,苏亦诚依旧没有起身,只是稍稍抬了下眼。 两个男人,一个气定神闲,温润如玉。一个,雷厉风行,手握重权。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集团副总,两个人对峙,没有一句话,但是气场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安嘉靖阴险毒辣,但是苏亦诚不怕他。 “你出来。”目光掠了圈后,安嘉靖冷漠吐出三个字来。 “大哥,你不饿吗?我想,还是先吃饭吧。”安木杉猜也猜得到安嘉靖喊苏亦诚出去是为了什么,她忙打圆场,见安嘉靖根本丝毫不给她面子,安木杉看向安舒童,“姐,大哥最听你的话,你劝劝吧?” 安舒童冷漠,扯扯嘴角,起身道:“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姐,你别走。”安木杉忙大步绕过去,挽住她手臂,“大哥外面出差几个月,刚刚下飞机,肯定还没吃饭。有什么事情,你让他吃完饭再说不迟。” 安舒童目光缓缓掠向安木杉,觉得好笑:“他要是听我的,我爸会跳楼自杀吗?我妈会一直昏迷不醒吗?还有你,安木杉,他要是听我的,你现在,就不是这个身份地位。” 说罢,安舒童用劲,一把将安木杉甩开。 安木杉顺势往后倒去,整个后背都仰躺在桌子上。手挥落了碗碟,碎瓷片割破了她手臂,顿时,鲜红的血珠滚滚落了下来。 “木杉。”苏亦诚见状,忙起身大步过去。 “我没事。”安木杉咬咬唇,似是忍着痛。 苏亦诚眉心蹙起,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安舒童。他俊逸出尘的一张脸,此刻满满都是鄙夷厌恶,他双手渐渐攥紧,双眼渐渐猩红起来。谁都没有在意,他扬手就给了安舒童一巴掌。 安舒童倒在一边,有些被打懵了,她头晕眼花。 但更多的,是内心的绝望。 她没有哭,也没有气愤,反倒是笑了…… “舒童。”安嘉靖神色彻底变了,一把将安舒童扶起来,当瞧见她半边脸上的五指血印的时候,他强忍着的怒气,就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安嘉靖没有给苏亦诚任何防备的机会,一拳送过去,砸在苏亦诚脸颊上。 这样还不够,他出手又快又狠,等苏亦诚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亦诚脸上,已经惨不忍睹。 安嘉靖有些功夫底子,身手自然不错。但苏亦诚也不差,专业的赛车手,身体底子也好。 安嘉靖满腹怨气,苏亦诚何尝不是?他打不得女人,但是安嘉靖亲自送上来,他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一时间,整个包厢,都乱了。 没一会儿功夫,酒店老总匆匆赶了来。 但是一个是苏家少爷,一个是安家少爷,这个架,他不敢劝。劝不敢劝,但是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打下去吗?到时候,两位少爷都断了肋骨断了腿,苏安两家,他就都得罪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老总跺脚。 旁边跟着的大堂经理道:“或许有个人,可以解决。” “谁?” “霍二爷。”那经理说,“今天是霍家小少爷的生日,霍家早早在咱们酒店订了包厢。我刚刚亲眼瞧见,霍二爷来了。要不,我去请霍二爷过来?” 酒店老总一脸愁绪:“他霍老二是什么心性的人,谁不知道。这种事情,他能管?” “霍二爷的确不是会管闲事的人,但此刻,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再说,看在安舒童小姐的面子上,或许……” 大堂经理这么一说,酒店老总瞬间明白过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想了想,又说,“算了,你在这里看着,我亲自过去。你,叫几个保安来,能劝着些还是先劝着,真都残废了,我也别想在锦城混了。” ~ 今天是霍家小少爷霍卫民的五岁生日,霍家人都忙,难得今天聚齐了坐在一块。 老夫人曾雪芙首先举杯:“趁着卫民生日,咱们一家子坐在一起不容易,来,一起喝一杯吧。江城,江垠,睿铭,你们三个做叔叔的,红包准备好了吗?” 霍卫民不敢跟自己二叔三叔讨要红包,也不敢跟自己爸爸要红包。小孩子,也晓得柿子要捡软的捏,他扭头看向霍睿铭:“小叔,我的红包呢?” “怎么不跟你爸爸要?怎么不跟老二老三要?偏跟我要。”霍睿铭说是这样说,但还是笑着掏出红包来,“喏~给你的。” “谢谢小叔。”小孩子收下厚厚的大红包,开心极了,又望向霍江城霍江垠兄弟,“那……二叔三叔呢?” 老大霍江坜冷脸训斥:“差不多就行了。” 霍卫民悄悄吐舌头,老实起来。 霍江垠说:“三叔不给你钱,你想要什么,三叔给你买。” “那我要……” “老三,别惯着他。”霍江坜出声阻止了,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霍老爷子身上道,“夜里有台手术,不便喝酒。要不,就吃饭吧。” 霍江坜是第一医院的医生,没接父亲的班。对此,霍老爷子一直对长子不满意。 不过现在,好在江城回来了,家族企业有了继承人,他开心不少。再面对长子,也和颜悦色许多。 “嗯~那就吃饭。” 老爷子开了口,大家都动起手来。 外面有人敲门,酒店老总走了进来。 “实在抱歉,打搅到诸位了。”他点头哈腰的,而后目标明确走到霍江城跟前,悄悄附耳过去说话。 听了后,霍江城神色微变,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012霍二哥是威严的家长 “怎么回事啊?老二这急忙忙的,是出了什么事?”见霍江城一声不吭走了,曾雪芙好奇,又看向霍老爷子说,“这酒店的老板找江城,应该是酒店里出了事情,要不要出去看看?” 霍老先生道:“放心,有江城在,他会处理好一切。” 老先生对次子极为满意,也是十分放心他的处事态度的。曾雪芙见他这般,后面的话,索性也没有再说。 她看了自己儿子霍江垠一眼,冲他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霍家这个辈分的四位爷,除了老四霍睿铭是老先生的侄子外,其他兄弟三个都是老先生儿子。只不过,三个儿子,是三个妈生的。现在的老夫人曾雪芙,是霍三爷霍江垠生母。 四位爷中,除了老大霍江坜结婚生了孩子外,其他都还是单身。 恰好有服务员进来送菜,曾雪芙问:“对了,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服务员忙回说:“另外一个包厢里有人打架,连我们老板都没辙了。我们经理听说霍二爷在,所以,请了霍二爷过去劝架。” “打架?”曾雪芙愣了愣,又问,“什么人打架?再说,老二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后面这句话,她是望着霍老先生说的。 这回,连霍老先生都好奇起来,望着那个服务员。 “是安家跟苏家的两位少爷,我们老板谁都得罪不起。”那服务员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今天,安小姐在酒店请员工吃饭,本来好好的,安少爷来了后,就打起来了。” “安小姐……哪个安小姐?”曾雪芙说,“应该不是安木杨,那是木杉?” “两位安小姐都在,听说,两位少爷打架,是为了舒童小姐。安少爷觉得自己妹妹被苏家欺负了,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苏少爷也不是能忍的主,就打起来了。” “包厢里人倒是挺多,但都是京华日报报社的员工,没谁敢拉架。都挂了彩,再这样打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服务员这话说出来后,包厢里的霍家人,都呆不住了。 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既然知道,自得去看看。都是锦城里的大家族,真要是闹出好歹来,这事情可就大了。 “去看看。”霍老先生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老先生出去了,其他人相互望望,忙都跟了出去。 ~ 那边包厢,霍江城已经控制住了场面。 一来,霍江城当过兵,身手自当不错。二来,安嘉靖跟苏亦诚,也给霍江城面子。 “这件事情,谁都不许传出去。”霍江城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的脸,最后看向酒店老总,表情严肃。 “二爷放心,这个我是明白的。”那老总说,“我敢保证,我们酒店的员工,谁都不会多嘴。不过……”他顿了顿,看了看旁人,又说,“今天来吃饭的,都是记者,他们说不说,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们也不会胡说。”安木杉忙替员工做了承诺。 霍老先生几人也都走了进来,曾雪芙冲在最前面,看了看挂彩的两个人,忙张罗说:“怎么都还愣着?快打120,叫救护车啊。” “不必了。”安嘉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精锐,“这点伤,还不至于去医院。” 苏亦诚懒得再搭理安家这对兄妹,他只朝安木杉走去,牵着她手,而后看向霍家人道:“今天打搅霍伯伯跟诸位了,改天有空,一定登门道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走。” 曾雪芙“呀”的喊了声,忙跑向安舒童。 “舒童,你脸怎么肿了,告诉伯母,谁打的?”曾雪芙一脸心疼的样子,摇头叹说,“谁这么心狠?连女人都打。” 苏亦诚唇抿紧了些,他转身,看向安舒童。 他不是会轻易动手打人的人,更别说是女人。刚刚见她推木杉,他是气头上,这才动了手。 现在再去看,苏亦诚心中也是后悔。 安舒童道:“我没事,已经有人帮我讨了公道。” 安嘉靖也不想应付霍家人,尤其霍江城还在。 “我们走吧。”他朝安舒童走过去,想去牵安舒童的手,却被安舒童拂开了。 “舒童,我们许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说话的是霍江坜妻子,她笑着走到安舒童另外一边,挽着她手道,“你这脸肿了,需要擦些药膏。这样吧,去我那里,我帮你。” “不必了,我送她去医院。”安嘉靖拒绝,“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舒童,跟我去吧?”赵梦晴再次邀请,“我是护士,照顾舒童,安总也不放心啊?” 赵梦晴说笑间,就摆了安嘉靖一道。 安嘉靖语塞,却否定说:“自然不是。” “那就走吧。”赵梦晴回身,望向自己丈夫说,“你白天忙了一天了,夜里还有一台手术。要不,就先回去睡会儿吧?卫民生日,能这样过,也差不多了。” 霍江坜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父亲:“我先回去。” “那就都走吧。”老先生也被这种事情闹得有些没心情,摸着孙儿脑袋说,“回家吃饭,也是一样的。” 赵梦晴将安舒童带走了,安嘉靖想阻拦,也无能为力。 人一一散开,霍江城最后离开,他睇了苏亦诚一眼。 霍江城是那种满身正气的人,但身上独有一种气魄,叫人看了便生敬畏。他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便是为商,也会本着自己内心原则,不会违背良心多赚一分钱。 他为商,但不奸。 不奸诈,不代表不作为。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会报,有仇自当也会报。 霍江城只是看了苏亦诚一眼,安木杉便有些吓到了。 等霍江城离开后,安木杉说:“亦诚,霍二爷,不会对付你吧?” 如果对付他,苏亦诚不怕的。他怕只怕,霍江城会对付他身边的人。 但是又想想,觉得霍江城不是那种人。 “放心吧。”苏亦诚紧紧握住安木杉手,笑着安慰。 他脸上有几分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颇为苦涩。 他打了那个女人,那么心狠,下去就是一巴掌。当时是气极了,现在回去想想,他是真后悔。他也很自责,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他可以十倍还给她。 倒不是怕霍江城跟安嘉靖对付他,他只是…… 那种微妙的感觉,苏亦诚说不清楚。 ~ 霍家四位爷,都有各自住处,只卫民跟着住在老宅。 因为今天是卫民生日,加上赵梦晴把安舒童邀请去做客了,所以,几位爷便也一道跟着去老宅。老宅很大,房间多,不怕住不下。 回了老宅后,赵梦晴就去楼上房间拎了药箱出来。 她是第一医院的护士,处理这点伤势,还是得心应手的。 “好了,应该很快就消肿。”赵梦晴识趣,不提打人的事情,只说,“舒童,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跟你一起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总是好的。” “谢谢嫂子。”安舒童笑。 霍江坜也坐了过来道:“你母亲的病情,别担心,我们第一医院会尽力。有什么进展,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也谢谢霍大哥。”安舒童此刻心里倒是暖暖的,霍家人,其实都是好人。 “嗯~”霍江坜淡淡点头,没有多言。 赵梦晴道:“你去睡吧,我陪着舒童就行。” “睡不着。”霍江坜道,“就坐坐吧,一会儿就得走。” “不是夜里做手术吗?这才八点不到。”赵梦晴心疼自己男人,她想让他休息,但是又不敢管得太多,因为他从来不听她的。 霍江坜目光落在妻子脸上,抿了下嘴说:“这台手术不好做,先去做些准备。” 赵梦晴勉强挤出笑来说:“那你也得注意休息,休息不够,怎么能有精神。” “知道。”霍江坜简单回了两个字,人已经站起来了。 曾雪芙吩咐家里保姆做饭,顺便又道了牛奶来:“舒童,喝点热奶。” “谢谢伯母。”安舒童客气,又有些疏远。 “你过来。” 安舒童刚刚端起暖暖的牛奶准备喝一口,就听到霍江城冷冰冰丢下来的三个字。 她抬头看去的时候,男人只留给她一个高挺的背影。 “老二找你,你去他书房。”赵梦晴提醒。 安舒童扭捏了一下,坚持说:“我不想去。” 赵梦晴小声说:“你不怕他了啊?他找你,肯定有事。” 正是因为怕,她才不想去的。 安舒童现在心里隐隐后悔,早知道他会单独找自己,她就不来霍家了。当时之所以接受赵梦晴的邀请来霍家,就是不想搭理安嘉靖。现在倒是好,出了蛇窝,又进了狼窝。 “那个……大嫂,我先回去了。”安舒童左右思量,决定跑为上策。 赵梦晴咳了一声,眼睛往楼梯口瞄了瞄。安舒童顺着她眼神看去,就见那挺拔的高健身子,立在不远处。 她不敢看他脸上表情,但也老实了,一声不吭过去。 心不甘情不愿,都写在了脸上。 霍江城抿了下唇,目光轻轻掠过她微肿的脸颊,终是软了些语气:“跟我上来。” 声音虽轻,气场却丝毫未减。安舒童攥攥拳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他抄手走在前面,她低头跟在后面,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跟在威严的家长身后一样。 013霍二哥的霸道 霍江城带着安舒童去了楼上他书房,进去后,霍江城转身,看着慢吞吞跟过来的姑娘。 “顺手把门关了。” “哦~”安舒童鬼使神差应了一句,正想去关门,忽然想到什么,忙摇头说,“关门不太好吧?还是开着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这倒是其次。主要的是,她不想跟他单独相处,更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霍江城睇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亲自折身回来,长臂一伸,“啪”一下门就阖上了。 安舒童吓得一动不敢动,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她从小就怕他。 她还穿着开裆裤,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戴着红领巾的优秀少先队员了。她才念幼儿园,他就跳级念了初中。之后整个童年,就毁在了他手里。 两家爷爷是战友,走得近。她跟霍江城又是两个爷爷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关系好。霍江城从小学习好,就成了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之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就成了她课后辅导老师。 放了学,别的同学讨论去哪儿玩,她则被准时候在校门口的霍江城带回家。 她跟霍江城的关系,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平时同学有事没事开玩笑,就会说她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 那种感觉,她非常不喜欢。 在她眼里,霍江城毁了她童年,毁了她少年,她可不想再叫他给毁了一辈子。她觉得这是一个很没有趣的人,成日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打小就像小大人。 她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有多远滚多远,再不要看见他。 后来他的确是滚了,大学毕业,被霍爷爷撵去当兵。那段时间,她过得可开心了。因为霍江城一走,就是好几年,她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她开开心心念完高中,报考了自己心仪的大学,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成了她军训的教官。 大一那年她十八岁,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当时霍江城从部队回来,两家就在盘算着等她一到二十就结婚。 安舒童是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之后大病了一场…… 醒来的时候,她听妈妈说,他走了。去了哪里没有说,她也没问,那个时候,她就是开心到飞起。她怕他再回来提结婚的事,所以一满二十,就急匆匆要嫁给苏亦诚。 她大学结的婚,本来以为二十岁是她幸福人生的开始。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是噩梦的开端。 “过来坐。”霍江城再次曲指敲了敲桌面,安舒童这才回神。 她看过去,就见霍江城坐在了书桌后面,正拧眉瞅着她。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哀乐,因为他常年如此,心情从不会写在脸上。 安舒童走了过去,在离他有些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跟苏亦诚,到底怎么回事?”霍江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他想知道的东西,目光掠过她稍微消了些肿的脸,“他打的?” “他以为我打了安木杉,他眼睛不好使。”安舒童笑。 她是觉得有些尴尬,就用笑来掩饰,笑得还挺开心。 待触及霍江城冷冰冰的眼神后,她笑不出来了。 霍江城不是脾气不好的人,不会发火,或者说,他不会歇斯底里的发火。但越是不会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住在哪?”该知道的,霍江城都心中有数,索性不再提这个。 “自己在外面租了间屋子,一个人住,挺好的。”安舒童屁股坐不住,左右看起来,她想走。 跟他呆在一起,多一秒,就能叫人窒息。 “那个……明天还得上班,我先回家了。”她起身就要走。 “站住!”霍江城眉心微蹙了下,见她果真老老实实站着了,霍江城才说,“今天很晚了,就在这里先住一晚上。” “不用不用。”安舒童才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一刻,她挥手说,“我已经习惯了朴素的生活,这里这么豪华,我还怕我半夜上厕所找不到路呢。” 霍江城黑眸轻轻掠过她的脸,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子来。 他生得极为高大,坐在那里气势就够强大的了。站起来后,伟岸身躯犹如一棵百年苍松般,再加上身上有种威严的气势,吓得安舒童本能就朝后退了两步。 “我送你。”霍江城说罢,率先大步往门口去。 安舒童傻掉了…… ~ 一前一后下楼,赵梦晴见了,笑着迎过去说:“江城,舒童的房间我让张嫂收拾好了,晚上她就在这里休息。” 安舒童从小就认识霍家人,霍家人也都是从来都将安舒童当做儿媳妇待的。就算现在,也是把安舒童看作是霍江城的人。 霍江城说:“她想回去,我开车送她。” “这大晚上的……”赵梦晴想留客,但又觉得,让他们两个独处,也好,忙转笑道,“那也好,江城,你送舒童到家门口。回头,地址告诉我,有空我去找她。” “嗯~”霍江城点点头,回身看了眼安舒童后,大步往外面去。 “嫂子,我先走了。”安舒童微低着脑袋,跟赵梦晴打了声招呼,跟着出去。 霍江城有专人司机,但是今天却没用司机,他自己开车。 他坐进车里,启动车子。安舒童不敢坐在后座,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前面副驾驶座。 霍江城问了句安舒童住在哪个小区后就不说话,安舒童也不说话。一路上,两个人竟是没一点交流。 车子导航,开到小区门口,停下。 安舒童开心,忙下车说:“谢谢你,我到家了。” 她抱着包转身往小区里面跑,完全没有注意后面,霍江城也下了车来,跟在她身后。 安舒童一口气跑回地下室,开了门,转身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霍江城。她吓得瞪圆眼睛,手上钥匙掉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走了吗?”她又急又气。 霍江城黑眸四下略微扫了下,手抵着门,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住宿条件简陋点无所谓,吃点苦,这没什么。但是他没有想到,如今她竟然沦落到住在地下室这种湿气重的地方。 湿气重,光线暗,别说对一个女孩子了,就是正常的成年男人……住久了,没病也得住出毛病来…… 安舒童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爱训就训,爱骂就骂好了。 霍江城略微打量一圈后,没说别的,只问:“离开苏家,没给你钱?” 安舒童老实回答:“苏亦诚给过我一千万,不过,代价是要我出面澄清安木杉不是小三,我没干。所以,这个钱我也没拿。”安舒童有些不自在,抬手挠了挠脑袋说,“很晚了,二哥,你要不先回去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喊他二哥了,闻声,霍江城抬眸看了她一眼。 炽热暖和色的灯光下,女孩子明显比他记忆中憔悴了不少。她长大了…… 霍江城心中涌过一股热流,有种莫名冲动驱使着他。他不是在乎风花雪月的人,自始至终,心里除了家国大爱,也就放着这么个女孩子。 他想好好问问她,为什么就那么讨厌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里不是你能住的地方,两个选择,一是住去霍家老宅,二,去我名下一处公寓去住。”霍江城是命令的语气,不是商量,“你要是去老宅,我也会跟着搬过去住,不会让你难堪。你要是想清静,就住公寓。” 至于住公寓,他是不是也跟过去,没说。 安舒童望着他:“我不需要,真的,这里很好。”她也明白,他要是认真起来,谁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所以,她硬的来不了,只能来软的,“我刚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是各种不习惯。但是现在习惯了,这里很好,虽然小,但是温馨啊。” “而且,我平时都是在公司,就晚上住在这里。” “我……房租交了三个月的,要是不住了的话,那钱就要不回来了。” “跟习惯不习惯没关系,环境不好。”霍江城不容她争辩反抗,直接进卧室,开始帮她收拾衣物。 安舒童跺脚,气鼓鼓跟了过去,阻止他:“我自己来。” 这里没有衣橱,她也没舍得买那东西。所以,内衣外衣,都挂在床头。 霍江城只看了一眼,转身说:“你收拾,我外面等你。” ~ 安舒童没好意思住去霍家老宅,最终妥协,住去了霍江城名下的公寓。 但她有要求,她一个人住。 她说这话的时候,霍江城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搭理。事后,安舒童才明白,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跟自己一起住。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丢人。 不过好在她工作忙,闹心的事情,转头就能忘了。 这天晚上,安舒童按时下班,却在公司大厦下面看到了苏亦忠的老婆黄慧文。 看到以前的大嫂,安舒童挺惊讶的。 “大嫂,你怎么来这里了?” 黄慧文跟着自己丈夫苏亦忠一起打理苏家的服装公司,平时在家里,她是贤妻良母,在外面,她则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安舒童在苏家的时候,跟两个嫂子关系都不错,不算特别好,但大家都和和睦睦的。 “舒童,我特地来找你的。”黄慧文笑着说,“有空吗?请你吃晚饭,咱们边吃边聊。” “好~有空。”安舒童笑笑,心里也明白,像黄慧文这么忙的人,如果不是有事情说,不可能来找她。 014霍二哥问:钱打算怎么花 就近选了家不错的西餐厅,黄慧文要开车不能喝酒,安舒童不喝酒。所以,点了两杯果珍。 位于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环境优雅静谧。临窗,两人对面而坐,安舒童先开了口:“大嫂,有什么好,你直说吧。” 黄慧文笑着道:“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件事情。舒童,你跟老三的事情,是老三对不起你。我跟亦忠,自然都是喜欢你的。但老三坚持离婚,我们也没有办法。别说不是他爹妈,就算是,也干预不了。” 安舒童笑起来:“大嫂,你言重了,跟你还有大哥,没有关系。而且,就算他不离,我也是要离婚的。” 提起苏亦诚来,安舒童不可能心里一点都不痛。毕竟,那是她心里悄悄喜欢了好些年的男人。豆蔻年华遇到他,之后,她便一心系在他身上,嫁给他、跟他一辈子携手到老,生两三个孩子,这是她的愿望。 只不过,事与愿违。她看错了,他不爱她。 既然如此,她不想纠缠。趁早放手,对谁都好。 关于这一点,她是看得开的。 “舒童,咱们妯娌也有好几年了,平时大家都忙,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以后的话,如果有空,常出来聚聚。”黄慧文看着安舒童,见她脸色尚佳,不像活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心中倒是也安慰了些。 吃饭的时候,黄慧文没有说出此番来的真正目的,等吃完饭了,她才道:“那天晚上,在皇廷酒店,老三打了你……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亦忠也才知道,他把老三揍了一顿,老三可吃了一番苦。” 安舒童也吃饱了,搁下刀叉。 “其实苏总不必那么做的,安嘉靖已经打了他一顿。”安舒童扯了下嘴角,“安木杉故意制造出我推她打她的假象,他一时气急,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动手打女人,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你为什么不揭穿安木杉?” “大嫂也看出来了?”安舒童不答反问。 黄慧文轻笑:“就她那点伎俩,也就骗骗不懂事的男人罢了,怎么骗得了我?” 安舒童也笑:“是啊,可就是骗着了苏亦诚。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因为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我。在他心里,那天平早就是偏向安木杉的了。安木杉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安木杉。” “爱情这个东西……”黄慧文笑了笑,“也不好说。对了,舒童,你现在,跟霍二爷,怎么说?” 安舒童忙回了神,摇头:“我跟霍家,早在八年前就没了关系。当初,是霍江城亲口提出的解除婚约,霍爷爷答应了。” “可是现在,霍二爷回来了,看样子,他是打算继承霍家企业。而你,也离婚了。”黄慧文道,“而且,我今天找你来,其实就是说这件事情的。我们苏家接了一单生意,成本高,要得也急。所以当初,是找了霍家一起合资。不过,就这两天,霍家突然提出撤资。给的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其实也很牵强。” 顿了一瞬,黄慧文笑了下。 “跟那边客户合同签了,要是资金不到位,这个巨额赔偿,就算不至于要苏家倾家荡产,也得少了半条命。所以……舒童,要是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在霍二爷跟前说几句话?就算是大嫂求你了。” 安舒童认真听完,她眨了下眼睛。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的。大嫂,你太高看我了,霍家那么大家业,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应该是有一定原因的吧?” 黄慧文摇头:“我们尝试着找过霍二爷,二爷一点面子不给。去了几次,都被拦在门外,人影子都没有见到。我想,应该是因为老三打了你,二爷在给苏家教训。” “那……既然霍家撤资,不是还有别人家?” “时间太短,根本找不到。” “安家呢?” “安振业是只老狐狸,借口公司才渐渐有些起色,委婉拒绝了。何况,要合资的话,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安家以目前情况,怕是也支持不起。” 安舒童点了点头:“那我问问。” “那就拜托你了。”黄慧文笑起来。 ~ 安舒童回了公寓,几次拿起手机来,最终还是放下了。 苏家的死活,现在又关她什么事情?再说,在霍江城跟前,她真有那么重的分量吗?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心管别人。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插手。 苏亦忠夫妻那么厉害,肯定会想到别的办法。 安舒童扔了手机,没再管。 那边黄慧文等安舒童的电话,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消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还是让亦诚去吧?”卧室里,黄慧文坐在床边,看向才洗完澡正擦头发的丈夫。 苏亦忠几天瘦了一圈,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惹到了霍家。 “让他去,他能解决问题吗?”苏亦忠生气,一把将毛巾扔在一边,“要是爸妈知道他不但离婚,还闹出这么些事情来,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还有那个安木杉,就有那么好?” “现在不是说安木杉的时候,亦忠,你说现在怎么办?”黄慧文急得来回打转,“我也知道,三弟对不起舒童,我再去找她,实在叫她为难。但是霍氏撤资,霍江城又不肯见,现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急,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拍拍妻子肩膀,苏亦忠安慰说,“不是还有点时间?总归有办法的。我明天找老三,让他主动去给舒童道个歉。” “他能答应,自然最好。”黄慧文叹息,摇摇头,懒得再说别的。 ~ 赶完了一个新闻稿,安舒童没有再奴役自己。反正她提交了辞职报告,索性请假在家休息。 京华日报她是呆不下去了,但是锦城还有那么多家报社,她不信都不要自己。这两天,除了在家做饭打扫卫生重新找工作,就是去医院陪母亲。 安舒童去交接下来几个月的费用,却被告知,费用已经有人交了。 安舒童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霍江城。 她没有开心和窃喜,反倒是担忧跟隐隐的畏惧。 因为本能的,她是不想跟霍江城再有什么瓜葛和联系的。但是又觉得,他会管自己管到底。 安舒童深深吸了口气,一转身,就见苏亦诚朝这边走了来。 “你来干什么?”安舒童语气不太好。 苏亦诚抿了下唇,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圈,然后看向她眼睛问:“舒童,那天打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安舒童不给他机会,直接大步往医院外面去。 霍江城借给她住的那处公寓,离医院不远。平常走路回去,不到半个小时功夫。 安舒童沿着路边走,苏亦诚紧紧跟在其后。 “你搬家了?”默默跟了会儿,苏亦诚终是再次开口,“我听安姨说,你之前住在地下室。” “我住哪里,好像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吧?苏三少。”回头看了他一眼,安舒童停下脚步,认真望着他道,“苏亦诚,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也说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们苏家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别想从我这里打主意。大嫂来,我或许会给几分面子,你以为你是谁?” 苏亦诚皱眉:“我今天来,不为别的。” “就为道歉。”安舒童挑眉,“那你已经道歉了,现在可以走了。” 苏亦诚从裤兜口袋掏出张卡来,递过去:“拿着。” “一千万?我不需要。” 苏亦诚望着安舒童:“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总归会用得到。” “你们苏家不是缺钱吗?怎么你出手还这么大方。”安舒童捏过那张卡来,攥在手里看了看,又抬眸望去,“你给我这张卡,安木杉知道吗?不会回头再跟你吵架吧?” “她不知道,别跟她说就是。” 安舒童本来没打算拿着,但听苏亦诚这样说,她心中似有赌气般。 拿着就拿着,不花就是。 “谢了。”道了声谢,安舒童转身走了。 望着她渐远的背影,苏亦诚没有继续逗留,也转身离开。 ~ 安舒童在小区单元门口遇到了霍江城,他车子停在路边,穿着黑色大衣,背轻轻倚在车边,正抽烟。 天色渐渐有些晚了,黛青色的天幕,点缀着颗颗亮亮的星星。一圈圈白雾弥漫开来,男人侧身对着安舒童,他微仰头,似是时不时在看楼上的某户人家。 安舒童脚下步子停滞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 “霍二哥,你怎么来了?” 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她现在住他的房子,总不能还颐指气使吧? 人要有点眼力劲儿,否则就尽是吃亏了,这是安舒童学到的道理。 “嗯,过来看看你。”见到了人,霍江城将眼摁灭,烟蒂扔在一旁垃圾桶里。 “刚刚去医院看我妈了,那个……我妈妈的医药费,是霍二哥交的?” 霍江城说:“你只管好好工作,医药费的事情,不必管。” “刚刚苏亦诚找我,给了我张卡,他说里面有一千万。”安舒童将那张卡掏出来,给霍江城看,“我现在有钱了。” 霍江城黑眸扫向她的脸,难得轻笑一声:“打算怎么花?” 015出事了 “不知道呢。”安舒童耸肩,跟霍江城并肩而立,却又离得他稍微有些远,她仰头望着夜空,颇为感慨地说,“这几个月来,我经历了很多。以前锦衣玉食的,从来不知道钱有多珍贵,现在懂了。我活了二十多岁,都顺风顺水的,靠着我爸,我无忧无虑,就欢欢喜喜过着我大小姐的安逸日子。” “可是现在……我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家里也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爸妈不在,我就是长姐,我要照顾好阿阳。” 霍江城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下说:“放心,有我在你身边。” 安舒童扭头去看他,当看清楚隐在黑暗中男人那张英俊脸上认真表情的时候,笑了下。她知道,今天跟他说的有些多了。 她不该跟他说这些的,他不是她的谁,没有义务听她倒苦水。 安舒童从小娇养着,身上有些孤傲跟清高。轻易的,她不会向别人展现她柔弱的一面,她是坚强的。 而且,通过这件事情,她也明白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最实在的。只有自己真正坚强了,实力强大了,才能护好自己,护好身边的亲人。 “谢谢。”安舒童礼貌又客气,又说,“你来找我?” “上去坐坐。”霍江城锁了车,言罢,没有看安舒童,直接迈腿大摇大摆往单元里面去。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舒童略微蹙了下眉,她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跟他单独相处,也不喜欢他的霸道。虽然说房子是他的,可现在是借给她住的吧?那她现在就是房子的主人,说要去坐坐,有征求她这个主人的同意吗? 霍江城走到了单元门口,感觉不对劲,回身望过来。 安舒童心里将他骂了个底朝天,到底是跟着去了。 ~ 虽说是公寓,但空间很大。 落地玻璃窗,客厅非常宽敞,买的时候就是精装修好的。客厅窗帘没有拉上,开了门,一眼望去,就能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 脱了鞋,包包挂在一边,安舒童问:“喝什么?” “白开水吧。”霍江城举步直接朝沙发那边去,自己坐了下来。 安舒童去倒了凉白开来,自己一杯,递一杯给霍江城。 “苏家人找你了?”霍江城开门见山,他今天来,是真的有事情找她。 “嗯~”安舒童喝了口水,点头说,“大嫂找我了,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她说找不到你。”目光轻轻掠了下霍江城看似面无表情的脸,又挪开,看向别处,“她想让我找你说说,看起来挺着急的。” “你怎么说的?”低沉而平缓的声音。 “我当时是答应了,可是后来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安舒童实话实说,“当时是见大嫂真的着急,她笃定我能跟你说上话,我也没有办法,一时闹热,就答应了。可是回来后想想,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帮苏家,我没有那么圣母。” 霍江城没有说话,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安舒童看着他问:“霍二哥,大嫂说的是真的?你是因为苏亦诚打了我,才故意整苏家的?” 霍江城抬眸,睇着她。他的目光太过沉重、凌厉,安舒童不敢与之对视,低了头,继续喝水。 “你想让我怎么做?”沉默片刻,霍江城再次开口。 “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以前我爸在的时候,我也不管这些。”安舒童实话实说,“二哥这样做,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不过,如果真的是为了我的话,就不必了。我跟苏亦诚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和苏家的服饰公司没有关系。而且论起来,我跟苏家大嫂关系尚可,也不忍心看她为了这件事情操劳着急。” “明白了。”霍江城言简意赅。 话谈完了,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个,挺晚的了,你不回去吗?”安舒童主动撵人。 “吃饭了吗?”霍江城问她。 “才从医院回来,肯定还没有。”安舒童老实说,“不过冰箱里有菜,我一会儿自己下面吃。” “出去吃吧。”霍江城起身,直接率先往门口去。 说一不二,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跟人商量,安舒童最讨厌他这一点。霸道,独裁,专横,暴君! ~ 传说霍江城是商业奇才,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之后好些年,霍江城遵从霍家爷爷的命令,一直呆在部队里服兵役,就前几天才回来。一回来就接手霍氏集团,不但让曾雪芙母子措手不及,霍氏里不少董事和高层,也是完全状况外。 重新回归后不到一个月,霍江城将整个集团差不多摸了个底朝天。 所以,这才有空去安舒童那里坐坐。顺便,带着她吃饭,才有空插手管管她的事情。 苏家做生意规矩,比较清白,这点霍江城清楚。论公,跟苏家合作,他放心。 但论私的话,他也的确是想给苏家一个教训。祸虽然是苏亦诚闯的,但苏家教子不严,苦得吃。 其实如果不是安舒童说的那几句话,跟苏家的合作,他是真的不打算继续。 霍江城在处理工作,秘书敲门进来:“总裁,苏总又来了。” “请他去会客厅。”霍江城头也没抬,直接下了命令,依旧埋头一目十行看着文件,然后签字。 他的字,刚劲有力,字字穿透纸背。 请苏亦忠去会客厅坐着后,霍江城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按着他自己的计划,处理完了所有文件后,这才起身。 苏亦忠在会客厅等了近一个小时,见霍江城来了,忙站起身子来。 “霍总。”他主动伸出手去,要跟霍江城握手,姿态放得特别低。 “苏总请坐。”霍江城十分自然地忽视了他伸过来的那双手,抬手指了指一旁,请苏亦忠坐。 苏亦忠并不计较,这种时候,霍江城就是上帝,他需要供着。只要能继续合作,只要钱能够到位、公司不至于破产,姿态放低一些,这没什么。 “实在抱歉,这些天,比较忙。”霍江城开门见山,“让苏总多跑了几趟。” 苏亦忠笑:“霍总公司事情多,我能够理解。今天能抽空见我,说实话,我挺感激。” 霍江城没空跟他绕弯子打太极,直接说:“之前合作那个合同,我又仔细看了一遍。继续合作可以,但是合同,必须重新签署。如果苏总答应的话,可以现在就看看合同。” “这个没有问题。”苏亦忠终是松了口气,只要不违约,便是少赚点,也无碍。 做生意么,切记过于贪心。钱这个东西,赚多少是多?迟早还会都回来的…… ~ 安舒童在医院给母亲按摩,手机响了。 够了来看,见是黄慧文打来的,她去外面接听。 安舒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候,那边黄慧文感激涕零道:“舒童,这次实在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霍总也不会答应。” “我没有说什么的,不关我的事。”安舒童说,“不过这样的话,你也不必担心了。” “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情,头发都急白了几根。这单生意,要是真黄了,那可就……”黄慧文实在有不少话想跟安舒童说,不过,话到嘴边又收住了,因为她觉得她会不爱听,“舒童,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了大嫂,我说了,这事情我真的没有出什么力。” “那人霍二爷,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总之,嫂子高兴。这样,我知道你不会再喜欢来苏家,不如……你说,想去哪儿吃饭?” 黄慧文就是个爽朗利索的性子,安舒童笑。 “真的不用了,大嫂。既然事情敲定了,你肯定也忙,我不打搅你了。”安舒童挂了电话。 “喊谁大嫂呢,这么亲热?”赵梦晴出现在安舒童跟前。 “嫂子。”安舒童笑,收起手机。 赵梦晴望着她:“苏家的那位?” “嗯~”安舒童点头。 “还有脸给你打电话啊,不是我说,那苏亦诚就是个混蛋。”赵梦晴抱不平,“那种肮脏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不要脸得很。” “都过去了。”安舒童对苏亦诚,是彻底死心了。 正因为死心了,所以,她才会平静处之。 没有爱了,也就不会再有恨。 赵梦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你跟我家老二,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那么般配,又是指腹为婚,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多好的姻缘啊……怎么就没走到一起。”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这句,“不过,好在他现在未娶,而你又离婚了,你们,还是有可能的。” 她跟霍二哥吗? 安舒童手机响了,看了眼,是朱副总打来的。 “嫂子,我接个电话。” “行,你忙吧。有需要,直接来找我。” 赵梦晴走了,安舒童接了电话。 “喂……” 那边,朱副总急吼吼:“舒童,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我妈这儿……怎么了?”他听声音不对劲。 朱副总:“假也别休了,城南那边,又出事了。城南那个拆迁的新闻,之前一直是你盯着的,你赶紧去一趟吧。” 016霍二哥夜闯香闺 城南城中心,有一块地,上面全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早几年前,政fu就有计划,要将这片老房子拆迁拆掉,重新规划一下。最近落实了,那片地区因为是城中心,四周小区也不少,所以,打算建公园。 虽然上面说是建公园,给市民谋取福利。但只要开发商把地拿到了,想建几栋住宅区,再向上头打个报告,都是小事。 最近几年房市火,这地皮又位置好,竞争的房地产商,不在少数。都知道那是一块肥肉,但凡想淘金的,都是会竭力争取,不会轻易放弃。 开发商想抢那块地,市民想多拿钱,为着此事,闹了不晓得多少回。 这个新闻,最开始的时候,就是安舒童在盯着,她对这个新闻也十分感兴趣。本来已经工作交接了,但是现在听副总语气急切,她怕真出了什么事情,二话没说,赶去了公司。 “主编,那边怎么了?”安舒童气喘吁吁,明显是着急赶回来的。 “听说补贴没有谈拢,市民跟拆迁办的人干起来了。快,舒童,你快去。”主编是个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知道你提交了辞呈,不过,这个新闻之前是你盯着的,只你去我才放心。” 安舒童脖子上套上相机,一脸严肃跟义不容辞:“那我去了。” “小余,你一起去。”主编点了余音音。 余音音皱了下脸,丢了手上工作,倒是有些不太情愿。 “舒童,你不是都辞职了吗?怎么这个苦差,你还揽啊。”坐在车上,余音音挺不解的,“而且,那边在打架耶,万一没个轻重,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音音,辛苦你了。”安舒童看着她说,“我是要离开了,不过,善始善终吧。就算提交了辞呈,也得一个月后才能离开。” 余音音笑起来:“安姐,你真是太敬业了。”打车坐在车上,也挺无聊的,余音音索性又八卦起来,“报社里那么多新闻,就数这个拆迁的活又苦又累,当初跟采访,都没人肯接这茬。就安姐你,还主动把这烫手山芋接过去。我就知道,肯定得出事。住在那边的,虽说都是本市人吧,但是都穷。现在拆迁,肯定是得硬着头皮能要多少是多少。” “再说,现在房价这么高,那块地又是城区,将来盖楼盖小区,开发商发了。都想赚钱,利益冲突,肯定得闹事。” “不应该这样啊。”案子是安舒童跟的,她最清楚,蹙眉说,“之前去采访的时候,明明都谈得很好。我特地采访了好几家,都说对政fu补贴的福利很满意。这才几天,转头就大打出手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余音音一副十分了解的样子,“安姐,你从小生活优越,不会在乎钱这个东西的。那些人穷怕了,只要有人怂恿一下,自然能要多少要多少。” “那也不能闭着眼睛瞎要啊。”安舒童说,“总不能二十平不到的小房子,要几百上千万吧?” 余音音耸肩。 这里是城中村,建筑都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子,街道又窄又小,房屋也破败不堪。跟外面不过隔了几条街,就像是两个世界的样子。 而且这一次,比上回安舒童见到的,还要破陋。 有些房子已经拆了,卸了屋顶。很多住户,拿了钱已经搬出去了,只剩下少数几家钉子户。 还没走近,就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争吵声。说实话,安舒童听了,挺害怕的。 “安姐,咱们还去吗?”余音音退缩。 “去。”安舒童语气坚定,“这是工作。走。” 除了安舒童她俩,还有另外几家报社的记者,已经在采访了。那些记者,被人团团围住。见到安舒童举着相机,立马有人跑了来。 “记者同志,你看,我头上的伤。”那男人四十上下,瘦黑,个子也不高,头上脸上都有血,但人还好,“房子是我们的,给的补偿不满意,凭什么强拆?你们……一定要录下来,放电视上,让大家都知道,这是有多黑。” 安舒童尽量安慰:“您受伤了,要先去医院吗?” “我一条贱命,不值钱。”那男的越说越得劲,“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否则的话,想拆我家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您先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安舒童让余音音采访这个男人,她则找了拆迁办的王主任。 王主任脸上也破了皮,半边脸肿了,她说:“真是野蛮不讲理,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说变就变。我们跟他们讲理,他们不听,上来就动手打人。” 安舒童说:“您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她将话筒递到王主任嘴边,旁边有录像,让王主任对着摄像头说。 “前几天我来的时候,不是都谈妥了吗?是单方面毁约变卦了?” “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每家赔的钱不一样,今天来闹事的,都是说自己吃亏的。”王主任摇头,“当初我们是挨家挨户去谈的,基本上给的条件都差不多,只几户人家情况特殊,补偿得多了些。但这也是正常的情况,给的补偿,都是合理的。” “那现在,他们的意思是什么?”安舒童觉得,要钱才是正经,打架起哄,不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要钱罢了。 “不像好好谈事情的样子,已经闹了一个多小时了。”王主任没办法,外面人又要冲过来打人,安舒童挡在王主任前面说,“我是京华报社的记者,有什么话,您可以好好说。” 场面一团乱,人都红了眼,跟疯了一样。 没一会儿,有警察过来了。 “舒童。”安嘉靖喊了声,大步朝安舒童走来,他脸上表情清冷,眉毛微皱,“你怎么来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安舒童对他没什么好语气,懒得看,“你来这里干什么?” 安嘉靖知道她在生气,便好生哄着说:“我去你报社找你,听你同事说你在这。” “那你都知道我是来工作的,还问我?”安舒童说话毫不客气,“安大公子,这里危险得很,不是你呆的地方。” 说罢,安舒童转头就要走。 “小心!”安嘉靖喊一声,手伸过去,一把将安舒童拉到他怀里。 就在这时候,楼上一块大木板落了下来,正正砸在安嘉靖肩背上。 男人一声闷哼,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 安嘉靖伤得不轻,但也还好。 毕竟是男人,身体素质又好,人没什么大事。拍了片子,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安嘉靖换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仰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 “我已经给你秘书打了电话,一会儿就来。”忙完所有的事情,安舒童片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她要走,安嘉靖攥住了她手。 “放开我!”安舒童极为讨厌他的触碰,她瞪着他,生气,愤怒,但是却不说话。 安嘉靖说:“舒童,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你觉得,你还是我大哥吗?”安舒童情绪有些波动,胸口剧烈起伏,“你配吗?” 安嘉靖抿了下嘴,漆黑的眼眸里,有叫人探不明白的情绪。 “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舒童,你要相信我,我会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安嘉靖侧头看着离床一步之遥的女孩子,薄唇抿了下,“我本来也不是你亲大哥,是你父亲领养的。” “你知道就好。”安舒童不欲多言,要走,安嘉靖拉着她手不放。 “你干什么?”她愤怒。 “你跟霍江城,现在什么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安嘉靖,你别自作多情,你不配。” 安舒童骨子里很清高,虽然现在日子过得不好,但她从不自卑。她明白安嘉靖对她的感情,但是她的确觉得,安嘉靖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再管她? 狠狠甩了他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受伤,她转身跑了。门口撞到安嘉靖秘书,秘书喊:“小姐。” 安舒童没有理睬,秘书走了进来,看着安嘉靖。 “大公子。” 安嘉靖脸色极差,他目光犀利地从秘书脸上掠了下,没说话。 ~ 安舒童内心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小时候的确跟安嘉靖关系挺好。他很宠她,什么事情都让着她,把她捧在掌心。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父亲那种下场,安嘉靖推脱不了责任。甚至她都怀疑,他跟安振业,是不是同伙。 安振业害她爸爸,夺她爸爸公司,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安嘉靖那么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安舒童是爱憎分明的人,不管爱情,还是亲情,没了就是没了。 擦了眼泪,安舒童掏出钥匙开门。 开了门,又开了灯,安舒童吓了一跳。她呆呆站在门口,瞪圆眼睛看着坐在客厅中央沙发上的男人,门都忘记关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惊讶过后,安舒童才勉强回过神,她换了鞋,匆匆跑过去。 017有人要整安木杉 霍江城白衣黑裤,捧着份报纸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看。 屋顶的水晶吊灯,就挂在离他头顶没有多高的地方,温和的光,笼罩在男人身上。白天,他是人人敬畏的霍家二爷,是霍氏集团一把手,国际闻名。 可现在,脱下西装,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罢了。 霍江城耳力好,早在她还没有开门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脚步声。听她乱喊一通,他合上手上捧着的报纸,搁在一边,转过头去。 “你怎么进来的?”安舒童站在他对面,语气颇为有些质问的意思。 霍江城微微抬头,看着跟前近乎歇斯底里的女孩,淡声道:“自己走进来的。” “不是。”安舒童包一扔,坐下来,“你有钥匙啊?” 霍江城点点头,黑眸定在她脸上:“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备把钥匙,是好事。” 胡扯!明明就是窥探隐私!安舒童心里反驳。 但是面上,她也不敢怎样的。谁叫她没出息,从小就惧怕他。 “去哪儿了?身上脏兮兮的。”霍江城目光在她身上掠了眼,浓眉微蹙,“还有股臭味。” 安舒童今天几乎是跑了一天,简直是累死。她热爱自己的职业,忙起来根本什么都顾不上。 “臭吗?”她抬袖子,使劲闻,的确是有些臭。 “我本来都准备离开现在的报社了,但是之前一直跟的一个新闻,出了点问题。报社打电话让我回去,我就去看看了。”安舒童大概说了下,起身,“你不说我没有发现,你说了,我都觉得难受。我要去洗澡,你回去吧。” “吃饭了吗?”霍江城没接她的茬,起身,兀自往冰箱那边去。 “没、没啊。”见他往冰箱那边去,好像要下厨做饭的意思,安舒童忽然觉得饿得头晕,她目光盯着他问,“你要请我吃饭?” “先去洗澡,二十分钟。”霍江城没看她,直接开冰箱,熟门熟路找食材。 “你会做吗……”安舒童耸肩,反正见他也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意思,她不理他,受不了,转身便去浴室。 等安舒童离开了,站在敞开式厨房的男人,这才微抬眸朝客厅扫了眼。他耳力极好,便是厨房离浴室有些远,他也清楚听到浴室门落锁的声音。 觉得好笑,轻轻摇了摇头。 安舒童是标准的十指不沾泥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家里就有保姆阿姨伺候吃穿,她肯定不会下厨做饭。但是霍江城不一样,虽然出身比安舒童更高贵,但是霍家养儿子,基本都是丧心病狂,尤其是霍爷爷。 霍爷爷对女孩子比较宽容,但对自家几个孙子,那叫一个严厉。 老人家一直想要孙女曾孙女,可惜霍家一连生的都是儿子。老人家绝望了,一个人跑去南城呆着。 霍江城说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安舒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霍江城做好了两碗面。闻着诱人的香味,安舒童跑到了餐桌前。 不是什么大餐,就是普通的煮面。味道安舒童还没有尝,但是色跟香两样,是全占了的。 “真是你做的?”安舒童似有不信。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霍江城声音还好,但是不笑,看起来还是叫人心里打鼓。 “谢谢二哥。”安舒童吐吐舌头,有些狗腿地道了谢。 “呜~好吃。”她尝了一口后,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赞。 霍江城在另外一边坐下,也埋头吃,并不搭茬。食不语,寝不言,这是规矩。 等吃完后,安舒童主动要去洗碗,霍江城敲了敲桌面,示意她放下。 “哦。”安舒童放下碗筷,又坐了回去。 “具体有什么打算。”他问她,摆着一副大家长的样子,坐姿较之刚刚,随意了些,黑眸又亮又透,直直朝安舒童这边投射来,“京华日报不想呆了,打算去哪里?下家找好了?还是说,干完这单就不打算做这行了?” “她明显要整你,你去哪儿,她都不会放过你。逃避,不是办法。” 安舒童泄了气,本来腰杆挺得笔直,现在却软了下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叹道,“我也不想逃避,我想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养家。可是,有些人愿意闹事,我没办法。不过,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会处理好的。” 这些负面情绪,安舒童不想倒出来,尤其对象还是霍江城。 负面情绪就是垃圾,谁愿意成天接受垃圾啊? “你自己也是成年人了,既然想好,我也不问。”霍江城默了片刻,又问,“那一千万,真打算拿?” 霍江城不提,她都忘了。 如果是当时离婚时候分的财产,她自然会拿。但是离婚的时候苏亦诚什么都没提,事后还伙同安木杉用这一千万侮辱过她。这钱,她嫌恶心,不会要。 当时拿着,不过就是因为他说了句安木杉不知道,她想报复。 “他给我的,凭什么不拿?”安舒童说的是气话,但也理直气壮,“他出轨,是他背叛了我。”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默不吭声望着她。 安舒童一下子就泄了气,因为若说谁对不起谁的话,她也是对不起霍江城。 当初两人解除婚约,虽然是霍江城提的,但她知道,可能原因还是在她吧。霍江城什么人,他肯定知道的,她不想跟他结婚。 “我累了。”安舒童这回是真的送客的态度,严肃说,“二哥,这房子,我还是还给你的好。我现在穷,就是住破房子的命,我不想平白享受这些。” “我有义务照顾你。”她态度坚决,霍江城态度何尝不是?他起身,够过外衣搭在臂弯,抬眸看她说,“我就住在对面,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说罢,男人转身大步离开。 安舒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住在对面? ~ 城南拆迁的这个新闻,闹得挺大。各报社登上报纸后,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因为,当时市民跟拆迁办的人闹起来的时候,有人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 为着此事,安舒童又没日没夜跑了好久,写好了后续的稿子,这才算完事。 “嗨,下班了。”余音音上班不积极,工作不积极,下班最积极。 “好,我一会儿就走。”安舒童整理了下桌面,正准备离开,接到了苏家大嫂黄慧文的电话。 “舒童,还没下班吧?出来一起吃顿晚餐吧。”也不等安舒童答应,直接说,“就在你公司对面,很近的。” 安舒童累了几天,本来想回家洗澡好好躺着休息的。可翻包翻到了那张卡,她改了主意。 “好,十分钟。”说罢,安舒童挂了电话。 这回吃的是粤菜,黄慧文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她还是一身职业套装,明显刚刚从公司过来的。 女强人,苏家生意,没她就没有今天。 “嗨,舒童。”看见人,黄慧文招手,顺便喊了服务员来,“上菜吧。”之后,又对安舒童道,“点的,都是招牌菜。记得你爱吃鱼,我也点了个,一会儿你尝尝。” “谢谢大嫂。”安舒童客气。 黄慧文笑着说:“论起谢谢,我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霍总也不会重新答应跟我们苏家合作。” 安舒童不想再提这茬,她答应赴约,是有事情的。 从包里拿出那张卡来,递到黄慧文面前:“这是之前苏亦诚给我的,里面有一千万。大嫂,你帮我还回去吧。” “给你这个钱,也是应该的,还什么还?”苏家生意都是上亿,不至于为了一千万吃惊诧异,黄慧文推了回去,“这么久了,老三总算做对了这一件事情。” 安舒童笑,有几分苦涩的样子。 “我不需要。”她说,“除了感情,苏亦诚不欠我。拿了这钱,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不会拿的。” 黄慧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明白你。” 服务员端了才上来,黄慧文说:“饿了吧?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安舒童抿了口果汁,倒是专心吃起来。 黄慧文说:“为什么不当面给老三?不想见他?” 她对苏亦诚,已经彻底死心了。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失望。 感情这种东西,奇怪得很。当初爱的时候,非君不嫁,现在说放下,也能放得下。安舒童想,她要是早些放下多好,六年了,这六年来,她备受冷淡,又有什么意思? “当面给,也可以。”安舒童道,“只是,不想去找他。刚好大嫂请吃饭,苏家又没分家,托大嫂捎带给他,一样的。” 黄慧文笑起来:“老三给你这一千万,安木杉肯定不知道。就那个野丫头,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炸了锅。其实她现在不缺钱,就是眼皮子浅,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黄慧文不喜欢安木杉,觉得她素质低没家教。 现在嘛,不过是碍着安振业的面子,她才表面上装作客气。黄慧文瞧不上安木杉,就算三弟跟舒童离婚,也还有那么多名门千金呢,轮不到她安木杉。 “行,那我就帮你捎带回去给老三。”黄慧文答应了,拿了卡过去,装进包里。 018苏亦诚,我不会放过你 安舒童跟黄慧文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之前做妯娌的时候,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一个是商人,一个是记者,谈不到哪儿去。但出嫁前都是家世良好的豪门千金,虽然话谈不来,但一起相处六年,还是愉快的。 吃完饭,黄慧文表示开车送安舒童回去。 安舒童笑着拒绝了:“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坐车回去。那件事情,就麻烦大嫂了。” 黄慧文倒也干脆,既然不愿意要送,她就没多说。 “那好,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她站在晚风里,笑着,“回头有空,再一起约出来吃饭。” “好。”安舒童冲黄慧文挥了挥手,见一辆的士身边停下,她坐了上去。 黄慧文目送的士离开,之后,才转身进了自己的车。 回到家,差不多九点钟,安木杉也在。 “大嫂回来了?”安木杉会在安舒童跟前耀武扬威,但是在苏家,她老实得很。 她心里也明白,怕是苏家人都瞧不上自己。不过她无所谓,再瞧不上,她现在也是安氏千金。 “木杉来了啊。”黄慧文笑着,换了鞋子坐过去,“早知道你在,我就回来吃晚饭了。老三也是,怎么不跟大嫂说一声。” “我们吃完饭回来的。”苏亦诚望了眼安木杉,“我跟木杉,打算尽快结婚。” 安木杉作娇羞状,有些扭捏说:“我不小了,现在工作也稳定,就想结婚安定下来。我跟亦诚计划好了,争取明年要个孩子。这样的话,小豌豆也有个伴。” 小豌豆,是苏亦忠跟黄慧文的孩子,豌豆是乳名,大明叫苏恬欣。 黄慧文扯了下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爸妈健在,男婚女嫁的,我做不了主的。”黄慧文看向苏亦诚,“老三,你跟舒童离婚的事情,爸妈知道了吗?” 提起安舒童来,苏亦诚目光明显变了。他微垂头。 “还没说。” 黄慧文哼笑一声:“老三,你是打算把这个锅甩给我跟你大哥啊?你也知道的,两个老人家喜欢舒童,这叫他们知道,得炸锅。大哥大嫂别的事情可以帮你的忙,唯独这件事情不行。还有,爸妈年纪大了,你说的时候,也得选择方式方法,别让老人家气着。”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黄慧文起身,“哦,对了……” 她状似忽然想起来的样子,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递过去。 “晚上跟舒童一起吃的饭,她让我把这一千万还给你。”黄慧文挑眉,看都没有看安木杉一眼,“离婚的时候没跟人家谈财产分割的事情,事后再拿钱去,算什么。拿着吧。” 将卡扔在苏亦诚身上,黄慧文拎着包上楼去了。 安木杉眼睛都气红了,胸口起伏:“什么意思?你给她钱?一千万!” 安木杉气炸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她一直以为,苏亦诚对安舒童是恨之入骨的,他怎么能给她钱?那么一大笔,还是背着她给! “亦诚……”安木杉有一瞬是想咆哮的,但到底理智,她克制住了自己。 她觉得委屈,眼中热泪滚落,滴了下来。 苏亦诚慌了神,忙抽了纸巾去给她擦脸:“木杉,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安木杉拒绝,惊恐地望着他,然后转身跑了。 “木杉~”苏亦诚一脸惊慌,喊了声,追了出去。 楼上,黄慧文抱胸站在卧室阳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上演的一幕,她觉得好笑。 苏亦忠从书房出来,扯了领带扔在一旁,见妻子站在外面,他哑着嗓子问:“看什么呢?” “老三跟安木杉吵架了。”黄慧文折身回来,摇摇头,“老三也真是的,离婚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跟爸妈说。方才楼下,安木杉竟然在我跟前提结婚和生孩子的事情,真是可笑。” 虽然现在不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婚姻大事,父母总得有知情权,尤其是这样的豪门。 闻声,苏亦忠蹙了眉。 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他操心的了,现在还多了这么一烂摊子的事情。他想想也觉得够烦的,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怎么那么幼稚。 “这件事,再说吧。”苏亦忠有些疲惫的样子,他弯腰在床尾坐下,看向妻子,“吵架,因为什么?” “哦~因为我。”黄慧文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丈夫跟前,也不隐瞒,她挨着坐了过去,紧紧靠着道,“老三给了舒童一千万,安木杉不知道。晚上约舒童一起吃饭,她让我把卡还给老三,我故意当着安木杉面说的。” “你啊。”苏亦忠无奈,“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黄慧文苦着脸:“你嫌我老了,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胡闹。”苏亦忠严肃。 黄慧文泄气,坐到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是真的挺伤感的。 三十多了,奔四的人了,不服老都不行。哪里还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水嫩? “别胡思乱想,最近挺累的,早点休息吧。”苏亦忠走到妻子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望着镜子里的妻子,他似乎还记得小时候的妻子。 弯腰,在她耳鬓落下一个吻,温柔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最美。” 黄慧文笑起来,反身扑过去,就将自己丈夫压在床上。 “不行,我这老腰。”苏亦忠笑声微沉,“要了老命了……” ~ 黄慧文故意使了绊,想离间苏亦诚跟安木杉的关系。但安木杉没那么傻,不过就是闹一闹,她还没有嫁到苏家,不敢怎么样。 当时是挺生气的,但是事后一想,她就觉得,这是黄慧文故意的。 到底是黄慧文故意的,还是安舒童故意的,这很难说。安木杉沉得住气,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沉得住气才行。 她自然是想弄点颜色让安舒童瞧瞧的,可是也知道,安舒童现在的靠山,除了安嘉靖外,还有一个霍江城。这两个人,不管哪一个,她都招惹不起。 坐在办公桌后面,安木杉无心工作,一双眼睛透着寒光,满脑子里都是算计。 “经理。”抱着文件夹进来的助理喊了她一声,见人没反应,又喊了一声。 安木杉恼了,回头狠狠瞪着那个助理,满眼凶恶。 助理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然后说:“这是报表,需要您签字。” “搁这边吧。”安木杉调整好情绪,够了文件到身边来,“对了,安总那边怎么样?我让你盯着的。” 小助理说:“安总还在留院观察,估计得住几天。” “哦~”安木杉点点头,“你去帮我定一束花,一会儿,我要去医院看他。” “是。” ~ 安木杉捧着花去医院,推了门就热情地喊:“大哥。” 见是安木杉,安嘉靖没什么反应。 “身边怎么也没一个人照顾,真是的。”安木杉将鲜花搁在床头,开始忙起来,“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必了。”安嘉靖冷声拒绝,精锐目送缓缓朝她扫视过去,“三小姐有事说事,不必献殷勤。”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妹啊。”安木杉脸上一直挂着笑,任安嘉靖怎么冷脸相对,她都一如既往热情相待。 “兄妹?”安嘉靖字字皆冷,他冷哼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安家的人。我跟舒童都不是兄妹,你也配?” 安木杉脸色变了变,但到底还是控制住了没有变脸。 “大哥,你也就只能对我冷嘲热讽的,殊不知,舒童姐现在在做什么?”安木杉坐了下来,人家不领情,她索性也不再忙前忙后的了,“我知道大哥对舒童姐的心意,她跟苏亦诚离婚了,你是有机会。可是,别忘了,霍江城回来了。大哥就算再说一不二,也只能在安氏耍耍威风。霍家……你得罪得起吗?” 安木杉说的这些,正是安嘉靖在意的。 安嘉靖冷冷看向她,问:“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够关心舒童姐。要是关心的话,不会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安木杉抿嘴,笑了一下,“霍江城,可是率先出手了。大哥,可是你呢?你还住在医院里,这怎么行。” “出去。”安嘉靖送客,“滚出去。” “我是好心好意,大哥别翻脸不认人啊。”安木杉似笑非笑,“亦诚跟我说过,虽然他们结婚六年,但从来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舒童姐,还是你心里那个纯洁而又美好的女孩子。难道,你想将这样的女孩拱手送人吗?” 安嘉靖挺震撼的,他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但是完全不知道,原来苏亦诚从来没有碰过舒童。 他是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又觉得生气?六年啊……他冷落了她六年。 他不敢想象,这六年来,她每天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如果真是貌合神离,也就罢了,但是他知道,她是爱苏亦诚的。 被自己最爱的人冷落折磨,安嘉靖想到了自己。他此刻有多痛,舒童就会有多痛。 “苏亦诚!”他咬牙切齿,男人略微瘦削的脸,顿时白了些,他双手渐渐攥成拳头来,字字含恨,“我不会放过你。” 019卿卿我我的,你们关系正当吗? “大哥,你搞错对象了吧?”安木杉轻笑,“舒童姐还是处,你难道不是该高兴吗?难道,你还巴望她真的跟亦诚发生关系啊?你明明知道的,亦诚不是那种人。他不爱她,就不可能碰她。” 说起这点,安木杉心中宽慰不少。 一个男人,如果能够为了你冷落自己妻子六年,那么,也就差没把他的命给你了。她明白的,男人就是下半身考虑的动物,往往脑袋里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就能把事情办了。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安舒童的确算大美女。 大美女伴在身边六年,又是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他能够坐怀不乱,说明他不但对安舒童没一点意思,而且定力够好。这样一想,安木杉重重呼出口气来,不管怎样,至少,亦诚是真的爱她。 但转念又一想,他为什么要背着她给安舒童一千万? 他们之间,难道还需要有秘密吗?怕她知道了,会大吵大闹吗?既然知道她会在意,又为什么要给? 安舒童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情? 是不是……一个屋檐下处得久了,多少处出一些感情来了? 安木杉是个极为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小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饱饭,印象中,穿的衣裳,也都是捡别人扔掉不要的。在那个小城里,妈妈未婚有孕,被很多人瞧不起。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根本也不把他们当人看。就知道剥削,一味的剥削。妈妈赚的钱,全被那一家人没收了,就这样,她们母女还是被各种数落,各种人格侮辱。 这还不算,日子再差,咬咬牙,总能过去。 可他们竟然……竟然为了点彩礼钱,想将妈妈卖给同城一个丑陋的老男人做续弦。那个老男人的前妻,就是被他家暴打死的,让自己妈妈嫁去,不是送死吗? 别的可以忍受,唯独这点,绝对不行。 所以,她们母女计划着,逃了出来。妈妈没办法,来了锦城,她以前来过的地方。 战战兢兢找到了爸爸,这才有了家,有了钱,有了尊严,有了一切她想得到的东西。不过,她的欲望很大的,她想得到更多,想成为更加耀眼的那颗珠宝,成为人上人。 当年,她的妈妈是被安振华赶走的,害她过上了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现在,安振华死了,她要把这些账都算在他女儿身上。 安木杉攥紧拳头,面目可憎。 “警告你,敢动舒童一根手指,我废了你。”安嘉靖撂狠话。 安木杉回神来,抿嘴笑:“知道的,大哥,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吗?那么,就请继续合作下去。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互利互惠,双赢。”顿了下,还是说,“我跟苏亦诚要结婚了,我希望,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也能够有好消息。不然我不放心哪,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大哥。” “走喽。” 安木杉笑,手在安嘉靖肩膀上戳了下,有些轻、浮的放、荡。 安嘉靖冷肃,目光追随她离去,充满杀气。 他对安木杉绝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今天说的这些话,安嘉靖是听进去了。他爱舒童,近乎疯狂的爱。他爱舒童,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怪只怪,当初名义上是她大哥,他比那两个人迟了一步。 ~ 城南拆迁这个事情,越闹越大,险些闹出人命来。 安舒童最近也是忙疯了,天天早出晚归的跑新闻,晚上回去还得写稿子做研究。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更别说去医院看母亲了。 周五晚上,安舒童总算能够按时下班。明天是周末,可以在家写稿子、或者去做采访。她打算,晚上随便路上买点吃的,然后去医院看看母亲。 安舒童收拾好了桌面,弟弟安翊阳的电话打来了。 “阿阳,怎么了?”安舒童边说边往电梯那边去。 “姐你晚上有空吗?二哥在,他说请我们吃饭。” “二哥?”安舒童脚下步子一顿,才反应过来,弟弟口中的二哥,说的是霍江城,她略微迟疑了会儿,就说,“我要去医院看妈妈,对了,你不在学校念书,怎么出来了?” 安翊阳:“学校再辛苦,也不能天天上课吧?明天周六,也是月末,学校放两天假。姐,一起跟二哥吃顿饭吧,回头让二哥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我也好久没去看妈了。不说了,二哥说,再有五分钟,车子到你楼下,你快点下来啊。” “喂!喂!”安舒童连喂了好几声,那边,安翊阳挂了电话,她气得直咬牙,“臭小子。” 霍江城车子才停下来,就见安舒童出了大厦的旋转大门。他按了下喇叭,就见人朝这边望了来。 苦着脸,明显不情不愿的。 “你坐后面去。”霍江城对安翊阳说了句。 “得!我让位。”安翊阳还穿着校服,已经十八了,个头不比霍江城矮多少,小伙子出了豪车,一脸帅气的笑,迷了不少下班回去的上班族。 安翊阳没有即刻坐去后面,而是候在一旁,等自己姐姐上了车,他才坐到后面去。 安舒童看了眼霍江城,低低喊了声“二哥”,然后回头去数落弟弟。 “已经高三了,怎么就知道玩儿跟吃?学校放假,你也可以留在学校自习室看书做题。”安舒童训起弟弟来,嘴巴一点不软,“像你这样,怎么能考上好的大学?你以为现在咱们还是从前啊,有老爸撑腰,你不好好念书,将来毕业了,怎么找到好工作。没有好工作,没有钱,怎么娶媳妇。” 安翊阳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笑什么?”安舒童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啊,我只是……”安翊阳本来还想给姐姐面子忍一忍,但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 “不许这么说你姐。”霍江城从后视镜看了眼,吓得安翊阳连忙闭嘴,然后冲姐姐吐舌头。 霍江城又道:“阿阳的课业,你不必担心。你忙你自己的事情,他交给我就行。” “什么?”安翊阳脸彻底跨了,他两眼冒金星,别说笑,他不哭就算好了,“二哥,你这话,我听不懂。” 霍江城:“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去你学校接你?”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安翊阳好单纯。 霍江城难得扯了嘴角笑一下:“吃饭是顺便。我了解了下你的成绩,中等偏上。在老师眼里,你不算差,但是离我……”他看了眼安舒童,改口,“跟你姐姐的目标,差得远。你姐姐说得对,你需要好好念书。” 安舒童开心,举手说:“我赞同二哥说的。” “你什么时候跟他一条心了?”安翊阳现在自杀的心都有,他真是后悔,这顿饭,就不该吃,“姐你真是残忍,你自己以前被迫害,要死要活的,你都忘了?” 提起以前来,安舒童脸上笑容少了些。 “翊阳,对你严格,是为了你好。”她说,“我小时候不懂事,没有明白二哥的好心。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够吃得了苦。现在把该吃的苦吃了,将来,就会少吃些苦头。” 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安翊阳吃饭的心情。 “慢点吃,怎么像饿死鬼投胎?”见弟弟狼吞虎咽的,安舒童搁下碗筷,心中不由得难过,“生活费够吗?是不是在学校吃不饱饭?不够你告诉我,我给你加。” 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吃个两三碗饭,很正常。 安翊阳说:“够,当然够,我每个月还能余下不少呢。今天二哥请客,你们又想那样迫害我,我不多吃点,怎么跟你们抗衡?得,我吃饱了。” 想了想,他道:“一会儿看完妈妈,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吧。二哥,你工作忙,就不打搅你了。” 霍江城没说话,安舒童面上也有犹豫之色。 “怎么了?”安翊阳瞧出了不对劲。 也是,他念高三了,学校全封闭式教学,外面的新闻传不进去。他不知道姐姐姐夫离婚,也很正常。 “翊阳,我跟……”安舒童思虑良久,正打算告诉弟弟,就见他嗖的下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冲了出去,安舒童措手不及,“翊阳?” 隔着两张桌子,坐在一起吃饭的,正是苏亦诚和安木杉。 安翊阳拳头攥紧,走过去,一把攥住苏亦诚衣领。二话不说,一拳头打了过去。 “翊阳。”霍江城将人拉住,安翊阳动不了了。 “你们干什么?”安翊阳气得脸红脖子粗,少年火气大,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苏亦诚,你欺负我安家没人,敢找小三?还有你,安木杉,你他妈要点脸行吗?” 安翊阳越说越气,他刚刚亲眼看到了,他们亲昵地挨在一起。说是清白的关系,谁信? 安木杉想打回去,手腕被霍江城截住。 霍江城想掐断她手腕,简直易如反掌。安木杉吃不住痛,眼泪都流了下来。 苏亦诚说:“霍江城,放开她!”他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痛,想扯住霍江城。 霍江城手一松,将安木杉朝他扔推过去。 安木杉指着安舒童说:“我跟苏亦诚,在谈婚论嫁,我们是正当合法的未婚夫妻关系。而你呢?你跟霍二爷,这么卿卿我我的,你们关系正当吗?” 020霍氏不缺钱 “正当不正当,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霍江城声音极冷,寒入骨髓。 在安家姐弟跟前,霍江城虽然话不多,但算得上和颜悦色,距离感跟压迫感,没有那么强。但是在外人跟前,他就是那个说一不二、动动手指就能够让人倾家荡产的霍二爷。 面对这样的霍江城,安木杉敢怒不敢言。 霍江城脸色不好,精锐目光一点点从安木杉脸上挪开,缓缓投向苏亦诚。没有多言,只掠了眼,便对安家姐弟说:“走。” 安翊阳不肯走,指着苏亦诚鼻子问:“你们是正当关系?那你跟我姐呢?我家才出了这种事情,你转头就做出这种有损道德的事情来?找小三,还专门找个认识的,存心恶心人?” 苏亦诚看向安翊阳,语气和软了些:“我跟你姐姐……”他目光掠向安舒童,见她面色颇为憔悴,又想起之前夫妻六年的种种来,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他看着安舒童,倒是真诚地说,“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安翊阳冷笑,少年正是气盛的时候,他一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当初结婚,你是怎么承诺的?我姐姐二十岁还在上学就嫁给了你,当着我爸妈的面,当着证婚人的面,你可是保证过会照顾她一辈子的。才六年……我爸才走不到半年……苏亦诚,你心够狠的。” 安翊阳言罢,冲动的又打了一拳。 这一拳,苏亦诚本来是可以躲开的,但是没有。或许,他也觉得安翊阳说得对吧。 当年虽然说是安舒童要嫁给他的,但是如果他能够坚持拒绝,事情也不至于这样。说到底,他们两个人,都有错。 “亦诚,你怎么样?”安木杉不敢放肆,只跑过去扶苏亦诚。 如果霍江城不在,她定然不会这么老实。霍江城在,她不敢。 “翊阳,走!”霍江城拉了安翊阳一下,拖着安翊阳稳步朝外面去。 安舒童看了眼苏亦诚,匆匆跟了上去。 “太过分了!”等人都走了后,安木杉这才说,“亦诚,安翊阳打你,你怎么不还手啊?你瞧瞧你,嘴角都流血了。” “没事。”苏亦诚吃得消,他又不是弱不禁风的。 “什么没事,肿了。”安木杉挽着他胳膊,心中不是滋味,“走,送你去医院。” 安木杉心疼苏亦诚是真,但是心中更多的还是嫉妒吧。如果安舒童真的跟霍江城走到了一起,那么,除非霍家破产,否则她永远要被安舒童压一头。 可是霍家家大业大,并非那些暴发户,要霍家破产,谈何容易? 那么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就是阻止安舒童跟霍江城旧情复燃。想阻止他们俩,安嘉靖,是不二人选。 安木杉觉得,她不能够再等了。 ~ 霍江城直接按着安翊阳,将他扔进了车里。 之后,他也坐了上去。车门反锁了,谁都出不来。 这下,整个世界才算安静下来。霍江城没说话,安家姐弟也沉默。 “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翊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爸爸死了,妈妈疯了住院,他以为至少还有姐夫可以陪在姐姐身边,不管怎样,这对姐姐来说,至少是个宽慰。 但是现在呢?他转头就踢了姐姐,选择跟安家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呵~这真是可笑。 安舒童本能望了眼霍江城,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才对弟弟说:“我跟之间,完全是感情破裂。离婚,也是协商好的。”又道,“翊阳,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今天,实在太冲动了。” “协商离婚。”安翊阳又不是几岁小孩子,他明白的,“感情说没就没了?那之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他怎么不离婚。他看上你,到底是看中你这个人,还是看中安家的家业!”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看上我吧。”安舒童声音小了些。 霍江城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摇下车窗户,点了根烟来抽。单手夹着烟,手搭在窗户上,窗外,一圈圈白雾弥漫开。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安翊阳不懂,他一直都觉得,姐姐跟苏亦诚,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安舒童不想再提这事,严肃起来:“总之,你只好好读书就行,这事就别管了。你要想管,也成,等明年至少考上个211工程类的大学再说。” “走吧。”霍江城点了烟,也只抽了一口。 将烟摁灭,扔进烟灰缸。脚轻轻踩了油门,车子动了起来。 安翊阳看向坐在前座的高大男人,忽然脑抽了下,问道:“二哥,你跟我姐本来就有婚约的。当初你毁了婚,现在我姐姐过得这么惨,你总得负责吧?我知道,你肯定比苏亦诚可靠得多。” 霍江城目不斜视开车,安舒童却吓得脸惨白。 她看都不敢看霍江城一眼,转身回去抬手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不去医院看妈了,送你回学校去。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周末,不许回家,不许出来玩,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学习,我打你。” 安翊阳老老实实坐稳了,闷着脑袋,不说话。 霍江城开车送安翊阳到学校门口,在他下车前交代了一句:“我会让助理在学校附近给你找个房子,过两天,你搬出来一个人住。从今天开始,每周周三晚上,我抽出一个小时时间来,检查你各科作业。不达标,就按照我的标准来。” 说完这些,霍江城才给车门解了锁。 安翊阳倒是没再反抗,下了车后说:“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知道了,记住二哥说的话。”安舒童叮嘱弟弟。 现在的安翊阳,就是从前的安舒童。霍江城的严厉,安舒童亲自领教过好些年。其实,她现在想到他对她的严格管家,她都心有余悸。 以前是不懂事,总讨厌他、恨他,觉得他多管闲事。现在真正经历了一些事情,她才明白,他对她的那些严格,都是为了她好。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开?与其给锦衣玉食,不如教你如何自立自强。 就像现在,她家倒了,她再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到头来,还不是得靠自己?她庆幸自己有一份还算像样的工作,有个梦想,有些能力。 ~ 从学校离开后,霍江城直接奔两人住的公寓去,没有去医院。 安舒童其实想去医院看看母亲的,但见车子不是往第一医院方向开的,她也不敢多嘴。总之明天休息,晚上回去好好养着精神,明天再去陪妈妈。 上了楼后,霍江城掏钥匙开门,顺便喊了安舒童过去。 自从那天一起吃了顿面后,之后没两天,霍江城就搬家到了安舒童对面。不过,今晚是安舒童第一次来参观霍江城的住所。 装修风格,跟她那边差不多,简约大气,应该是开发商卖房子的时候就统一装修好了的。客厅很大,霍江城这间,是江景房,偌大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大面江水。 “坐吧。”见她进来后就傻站着,霍江城点了点她肩膀,又给她一杯热水。 “谢谢二哥。”安舒童接过热水,坐下喝了起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关于翊阳学业的事情,我这样做,你有没有意见?”霍江城弯腰坐下,长腿曲着,目光落在安舒童脸上,认真。 “当然没有。”安舒童说,“你是为了阿阳好,我是知道的。” “我以前为你好,你怎么不知道?”霍江城状似随意说了句,安舒童却说不出话来了,她默默低了头。 霍江城看着她,倒是没再提这茬。 “最近很忙?”他喝了口热水,“每天那么晚才回来……” 安舒童点头:“城南拆迁的事情,二哥你知道吗?本来挺和谐的,现在闹得越来越严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说说看你的看法。”霍江城长腿轻轻告起来,修长紧实的双臂交叉,搁在腹前,他身子些微后仰,坐姿状似闲散,却又十分庄严。 安舒童望着他漆黑诱人的眼睛说:“这个新闻我一直在跟,本来一切正常的。其实,就算因为赔偿不合理而闹些事情出来,也合理。但是现在事情闹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就不合理了。我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操控这一切。城南那块地,是块肥肉,开发商谁拿下谁发财。所以我想,背后那双手,肯定就是想拿下那块地皮的人。” 霍江城道:“政fu说是建公园,给市民谋取福利。但是建公园不代表不可以盖商品房,公园也可大可小。传建公园,其实也是给那些拆迁户听的,不然,价钱不好谈。” 安舒童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事情闹成这样,政fu不能不管吧?还有那些开发商,为了牟取暴利,真的连人命都不顾了?我是天天跑那边的,清楚知道,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放心吧,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霍江城承诺。 安舒童蹙了下眉问:“二哥……也有这个意思?” “不是。”霍江城回答的严肃,又回答说,“霍氏会拿下,但不是为了钱,霍氏不缺钱。” “那二哥为什么要蹚这浑水?”安舒童不明白,“你是商人,不赚钱的活,你也干啊?” 霍江城:“我是商人,但我也是军人。”他唇轻抿了下,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似是想到了不堪的过往,“曾经是。” 比起做一个商人,其实他更想做一名军人。 021别拿我的人撒疯 安舒童看着霍江城,特别认真而又专注。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仔细去看他。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霍江城了。小时候对他很不耐烦,所以每回两家聚会的时候,她总躲着他。就算面上不敢做得过分,但是她心里不喜欢他,总不会拿正眼去看的。 她从没有试着真正去了解过他,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 “二哥,你怎么会回来?”安舒童之前几年,虽然没有再见过霍江城,也没有主动问过身边人他去了哪里,但是她也隐约明白,他肯定是又回去部队了。 霍爷爷是革命战士,老人家一直希望孙子能够做军人,保卫家国疆土。而霍伯父呢,伯父是商人,就想子承父业,希望将来偌大家业能够有人继承。她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好像霍伯父跟霍爷爷,为着这件事情还争执过。后来,霍爷爷一气之下,打骂了霍伯父一顿,之后,他一个人跑去南城养老了。 之前因为不喜欢霍江城,对霍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现在的话,她也了解不多。 “回来了。”霍江城眉眼微垂,像是一座山般,屹立在那里。 安舒童细细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长得很英俊。其实她以前就知道,他长得很英气,但是她从来不肯承认罢了。 每次妈妈在她跟前夸赞霍家老二的时候,她总要苦着脸阴阳怪气地说:凶神恶煞的,有什么好。 “那你……还会再走吗?”安舒童明白,他心里或许有心事,但他不说,她也不敢多问,只能问他会不会再走了。 霍江城抬起眼睛来,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默了下才说:“不会。” 霍江城沉默起来也挺吓人,以前他一沉默,就代表他生气了。或者说,他对她很失望。虽然这些年过去了,但是曾经那种压抑得叫人窒息的感觉,还隐隐在。 缩了缩脖子,安舒童小声说:“挺累的,我回去洗洗澡就早点睡了。”她起身,“二哥,你也早点休息。” 霍江城没说话,只冲她点点头。 安舒童轻步跑了出去后,才背抵着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真是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以前小,怕他也就算了。现在都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见着还这么怕。 又觉得,或许就没几个不怕他的。这样一想,她就觉得释然了…… ~ 安舒童洗了澡,沾床不到五分钟,就呼呼大睡过去。一夜未醒,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醒来后,才洗漱完毕换了衣裳准备出门,门铃就响了起来。安舒童心一拎,她就知道肯定是霍江城。 匆匆跑到门前去,手扒着猫眼看了眼,这才开门。 霍江城就站在门外,一身颇为休闲的装束。见到人了,他道:“早上有点时间,陪你一道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安舒童摇头拒绝,“你那么忙,不必管我。” “我先下去拿车,十分钟够吗?” 安舒童跺脚:“又来这套!你怎么这么霸道!” 霍江城脸上表情没变化,眼神却略微滞了下?他霸道?他这是霸道?他觉得,对她已经够温柔够客气的了。 “不用十分钟了,我现在就可以出门。”安舒童反抗不到十秒钟,立马软了下来,锁了门,跟着出去了。 一道去医院,恰巧碰见霍江坜,安舒童忙喊他一声大哥。 霍江坜穿着白大褂,冲安舒童点点又,继而目光落向霍江城。 “来看你妈妈?”看了眼霍江城,目光又落回安舒童脸上,男人瞧着冷俊,却挺有耐心,“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最近工作有些忙,我妈情况还好吗?”安舒童关心。 “一切正常。”霍江坜不是舒雅的主治医师,但因为有那层关系在,他跟赵梦晴两个,都对舒雅的病情颇有关照,“去看看吧。” “谢谢大哥,那我去了。”安舒童转身走了,霍江城没有跟上。 “你怎么回事?”霍江坜看向自己二弟,没有驻足,而是继续往前走,后面,霍江城跟上,他道,“既然对她不放心,那么当年,又何必放手?” 霍江城道:“我总有我的原因。” 霍江坜没再多问,只说:“你应该知道,现在再想娶她,事情可不简单了。你到了年纪,不管是爷爷,还是爸爸,都催得紧。爷爷那里还好说,老爷子这一关,你过不了。” 霍家在锦城的地位很高,早已不需要靠联姻来拉拢生意。但是为了名声着想,霍家,也不会愿意让当家一把手,娶一个离过婚的。 就算霍家不在乎安舒童本身,但是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这一点,霍江坜清楚得很,他相信,霍江城自己也应该很清楚。 “我想娶谁,自己做得了主。”霍江城声音平淡,却不提这茬,“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下她母亲的情况。” 霍江坜掠了他一眼,点点头:“跟我来。” 霍江坜帮霍江城找了舒雅的主治医师,霍江城清楚了解了一番舒雅的病情。 那边病房里,赵梦晴挽着安舒童手说:“真没想到,老二亲自陪你过来。” 安舒童说:“他今天刚好有点空,就开车搭我一程了。”竭力想转移话题,“那个,大嫂,这段时间我没来,多谢你帮忙照看着了。” “谢什么。”赵梦晴说,“早晚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安舒童道:“大嫂你别这样说,其实,你们现在这样帮我,我真的很感激。自从我爸死了后,以前那些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的所谓朋友,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我也算是明白,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只有在你困难的时候对你不离不弃的,才是真的对你好的。” “你是在说老二跟苏亦诚吗?”赵梦晴笑,“老二对你自始至终都是不离不弃,而苏亦诚呢……行了,不说也罢。” 一转身,见霍江城推门进来,她拍手:“得,我还有事,你们陪着伯母吧。”又冲安舒童眨眼睛,“我走啦。” “老二,你陪着舒童吧。”赵梦晴笑得挺开心的。 霍江城冲赵梦晴点点头,举步朝床边走来,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刚刚医生说,受了很大的打击,病人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她不愿意醒来。身子各器官性能都良好,这种情况,除了慢慢等着外,没有别的办法。 “二哥,你说我妈会醒过来吗?”坐在床边,安舒童看着自己妈妈。 她觉得妈妈很美,即便现在这样,也是很美的。妈妈跟爸爸感情很深,爸爸突然跳楼自杀了,妈妈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 “放心吧,会醒的。”霍江城轻声安慰。 安舒童说:“我也觉得,妈妈肯定会醒的。虽然爸爸不在了,但是这世间,还有我跟弟弟,妈妈舍不得的。” 安嘉靖手捧着花,站在病房外面。静静看着里面一坐一站两个人,他没有动。 安木杉说的,或许是对的。霍江城的存在,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 经过重新洗牌的安氏,安嘉靖的地位,比之前安振华在的时候还要高。 安嘉靖是安振华收养的,被带回安家的时候,他已经好几岁,早有记忆。虽然安氏夫妻待他犹如亲生儿子一般,但他心中明白得很,不是亲的到底不是亲的,安振华有亲儿子,将来安家偌大的家业,迟早是安翊阳的。 他们为什么带他回安家,他想,那对夫妻比他更明白。 他原本是有父有母有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安振华……他会成孤儿吗?假情假意收养,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虚伪,一个个的,都很虚伪! 坐在办公桌后面,想起刚刚那一幕来,安嘉靖暴怒。 发了脾气,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了。桌子上,地上,洒落的全是文件。 “安总,这是今天的……”进来汇报工作的小助理见状,忙噤若寒蝉,想进来,不敢,想退,也不敢。 安嘉靖冷眼看着她,半饷,他才抬手拂了拂领带,冲那小助理招手。 “是。”助理抱着文件进去说,“城南那块地的竞标书。” “放这边。”安嘉靖曲指,敲击桌面。 “是。”助理撂下,然后又连忙弯腰整理地上的东西,整理好后,才出去。 关上门,一转身,见到安木杉,她吓得喊了一声。 “干什么?”安木杉心情也不佳,正愁没处撒火呢,见到撞在枪口上的人,还不得尽情发泄,“我是丑八怪吗?看见我,就是这种表情?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是,不是的,经理,我……” “你什么?”安木杉那火气又蹿了上来,越发一发不可收拾,指着那个小助理说,“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说,觉得我不配坐在这个位置?” 正当小助理无助得欲哭无泪的时候,门“哐当”一声打开,安嘉靖笔挺身姿立在门口。 “有脾气,教训你自己人去,别拿我的人撒疯。”说罢,他凌厉眼神扫了那个小助理一眼,示意她去忙,这才又对安木杉道,“有话进来说。” 022两人异口同声:二哥? “滚一边去。”安木杉目光凌厉瞪了那小助理一眼,到底是顾及安嘉靖面子的,她踩着细高跟,大步走进了安嘉靖办公室。 两个领导关上门谈事情去了,才有员工敢过去与那个小助理说话。 “虽然你挨了安经理的骂,不过,安总护着你呢。安总虽然平时冷言冷语的,脾气也不好,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护着自己人的。”那个小员工悄悄说,还冲小助理眨眼睛,“他刚刚说了,你是自己人耶。” “别说了,安总今天也心情不好。”那小助理脸色还是煞白的,“我刚刚送竞标书过去,满地都是纸片。” “哎,咱们这段日子,得提心吊胆了。不过,打工的嘛,总得瞧领导脸色过日子。”那人又拿小助理打趣,笑得不怀好意,“小橙,你长得好看,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说不定哪天就被安总瞧中了呢。” 小橙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都说言情小说误人,现实生活中,哪里来的那么多灰姑娘跟霸道总裁。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努力工作吧。不说了,我手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去忙了。” 小橙坐回工位上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来。慢慢调节了下心绪,这才翻开资料继续工作。 那边,进了办公室后,安木杉看着安嘉靖冷笑:“怎么,换助理了?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安总,你该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瞎说什么。”安嘉靖冷眉冷眼,他对安木杉,从来就没给过好脸色。 他心里清楚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能够好生坐下来谈事情,不过是有着些利益纠葛罢了。等将来分道扬镳,见了面,或许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最好不是。”安木杉冷冷笑,不等安嘉靖招待,自己坐了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击?” 安嘉靖点了根烟抽,心情异常烦躁。 安木杉看着他,笑得几分嘲讽:“啧啧啧,安氏集团的大总裁,外人跟前风光无限。怎么,现在就是这副德行?” 吐出一口烟圈来,安嘉靖沉默,没有反驳。 他不得不承认,在舒童面前,他活得实在窝囊,太没有尊严。 以前是不敢表达对她的爱意,现在敢了,却被她嗤之以鼻。偏偏他可以对所有人无情,却对她狠不下心来。 这种折磨于他来说,比父母之仇还要让人撕心裂肺。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安木杉没了好脾气,“好大哥,你的那股子狠劲儿呢?我可告诉你,昨天晚上我跟亦诚去吃晚饭,遇到舒童姐跟霍江城了,他们两个一起共进晚餐。” 安木杉刻意没提安翊阳也在,因为她觉得,让安嘉靖误会安舒童是跟霍江城单独吃饭会更好。 果然,听了这话,安嘉靖立即一个锋利的眼神递了过去。 安木杉抿嘴:“我知道,你怕用强,会让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是你想想,如果她真的又嫁给了别人,你心里就好受了?爱一个人,是最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你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安嘉靖好一会儿没说话,就一直在抽烟。 等到一根烟抽完了,摁了烟蒂,这才说:“我的事情,暂时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还有,最好守住那个秘密。别忘了,苏亦诚不是傻子,以前你没有被拆穿,那是因为他觉得对你有所歉疚,再加上你们相处的时间也少。现在朝夕相处,再谈过去,难免不会被拆穿。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安木杉怎么不担心?所以,每回苏亦诚提起少年那段时光,她总避而不谈。 言多必失,她就是怕说多错多。 “谢谢大哥提醒。”安木杉咬牙切齿。 私事谈完,接下来,又说了点公事。说的,正是城南拆迁那件事情。 “本来这个项目,已经被红阳地产拿下了。而且,一切工作也都做得十分顺利。大哥就是老手,背后三下两下,就闹得红阳那边人心惶惶的。而且,也失去了政fu的信任。”安木杉说,“现在,重新招标,你可有十足把握。” “放心吧。” 这件事情,是安嘉靖回来后,一手策划的。他出手的事情,就没有成功不了的。 安氏企业之前从没有插足过房地产这一行,安家是做建材生意发家的。之后,生意做大了后,也做过别的,唯独没有接触过房地产。不过,现在房地产越发火热,而且各地房价一路飙升,势头越来越好,想涉足,也无可厚非。 安嘉靖做生意,向来有些手段。也可以说,安氏如果没有安嘉靖,也没有今天这样的辉煌。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去跟我爸说,没问题。”安木杉说,“那件事情,你还是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安嘉靖坐在办公椅上,背靠着椅背,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遍出现的,都是刚刚医院里瞧见的那一幕。霍江城,霍江城!好好的兵不当,跑回来干什么? ~ “二哥,你真打算给阿阳在学校附近找房子?”安舒童其实不大情愿,因为她没钱支付这笔房租,又不想一直要霍家接济。 霍江城双手抄在裤兜里,闻声颔首:“他那所学校师资力量不太行,你想他有出息,必须得付出。本来可以转校,去一所好的高中,但他已经高三了,再转校,还得花时间熟悉周围的环境,不如我花点时间跟心思。” 安振华一向奉行的是“穷养儿,富养子”,儿子成绩够上哪所高中,就上哪所高中,当初并没有花钱打点。 “这样一来,就太麻烦你了。”安舒童此刻其实挺矛盾的,她想弟弟好,又不想麻烦霍江城,忽然灵机一动,她有了主意,“要不,等找好之后,我搬过来跟阿阳一起住吧?这样我可以好好照顾他,平时也可以督促他。” “不行。”霍江城一口拒绝,“他学校附近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不方便。” 安舒童缩了下脖子,嘀咕说:“你不是说,吃点苦头是好事么。” 安舒童以为这个分贝的嘀咕,霍江城会听不见。她不知道,霍江城部队里呆了那么多年,耳力早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 “吃苦头是好事,但是也得分什么事情。”他驻足,转身看着身边默默跟随的女孩,“舒童,你没有必要刻意躲着我。当年的时间,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见他提这茬,安舒童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她小声说,“你主动提出悔婚,还被霍爷爷罚,都是因为我。你知道我不想嫁给你,也知道如果我闹悔婚,对我名声不好,所以,你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其实当年,霍江城从部队回来,是真心实意想跟她结婚的。 虽然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很荒唐,但他跟这个女孩算是一起长大的,她身上纵容有些骄纵跟脾气,也无伤大雅。等她到了年纪,结婚生子,一起过日子,未尝不好。 做军嫂不易,他不愿意她独守空房,如果真跟她结婚,他是要退伍的。 而事实,当年,他也的确是做了准备。打算再等两年,等她二十了,他就回来从商。 其实他喜欢当军人,喜欢那种富有神圣魅惑力的使命感。当初做选择,他也犹豫了很久,最终在国与家之间,他选择了她。 但她没有选择他,他最终思虑再三,答应给她自由。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当初那么做,也不完全为了你。”霍江城重新举步拾阶而下,步伐缓缓,“退了婚,没了牵绊,我才能够一心保家卫国,奉献自己的一生。” 安舒童抬头看着他,想问问他,那为什么又回来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从他脸上表情看得出来,那原因,肯定一言难尽。他不说,她也就不问,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 很快霍江城就给安翊阳在高中附近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中档小区,两室的。虽然比不上高档小区的精华装修,但是在中学附近,算很好的了。 安翊阳晚上要上晚自习,安舒童下班后亲自帮他收拾了下房间。 九点钟下晚自习,安翊阳回来,安舒童还没有走。 换了鞋子,安翊阳说:“姐你怎么还在啊?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冰箱里牛奶面包蔬菜,什么都有,一会儿想吃什么,自己做。”安舒童够了包背上,“我得走了,再晚点,赶不上公交。” “这么晚了,你打车回去吧。”安翊阳蹙眉,又说,“要不,你明天再走呗?反正这里有两间房。” “我回去还得加班忙工作,不然的话,哪里来的工资啊。”安舒童已经换好了鞋子,“你记得吃饭,晚上睡觉前,记得门反锁好。还有啊,冰箱里那些菜,够你吃一周的了,我下周再买了送来。我会常常给你打电话,如果我知道你贪玩不好好学习,我打你。” 安翊阳笑:“也没见你打我一下啊,就知道吓唬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我送你下去。”安翊阳推着姐姐,“打车吧,太晚了,我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 “这个你别管,反正几十块我肯定有的。” “一顿三餐好好吃,别从牙缝里省钱。”安舒童又得唠叨,“你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啊。” “我知道了,别唠叨。” “我哪里有唠叨。”安舒童瞪了弟弟一眼,姐弟两人出了电梯,就见外面霍江城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异口同声,“二哥?” 023尴尬了,要躲着霍二哥 霍江城回去没见着人,就知道她在这边,所以,直接开车过来了。才到没有多久,车子刚刚停下,人正准备往单元楼里去。 见姐弟俩勾肩搭背笑嘻嘻下来了,霍江城索性驻足。停在那里,等着姐弟俩靠近。 “二哥,你怎么来了啊?”见到霍江城,安翊阳挺高兴的,冲自己姐姐挤眉弄眼,又说,“你来就好了,这么晚了,还怕我姐姐回去不安全呢。喏~我姐的包,帮忙背一下。” 安舒童伸手去接,那边,霍江城已经快一步接了过去。 安舒童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手也没闲着,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安翊阳疼得嗷嗷叫,却更开心了。 “我先上去了,一会儿还得写作业呢。”他双手搭在安舒童肩膀上,少年笑得帅气又迷人的,“二哥,我姐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霍江城点点头,沉声应着,没什么不明白的,“早点写完作业,早点休息。” “得令!长官!”安翊阳喊一声,顺便敬了一礼。 “马屁精。”安舒童嘀咕一句,弟弟从小就是霍二哥的粉丝,感情人家手段严格不是对他喽?不过想想又觉得开心,现在她终于逃脱魔掌,开始叫小马屁精吃苦了,“别废话了,赶紧上去把,我看着你走。” “真肉麻。”安翊阳笑,“行,那我先走。”又嘀咕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啊,想见我,什么时候见不到啊。” “乱说话。”安舒童板着脸,谁知,那边安翊阳已经跑了。 生离死别,这半年来,她已经深切感受到了这种苦了。爸爸死了,妈妈病了,原本富庶的家,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她懂那种生离死别的感受,所以,有生之年,她再不想承受这种苦。 “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坐进车里后,见身边女孩一直沉默不言,霍江城犹豫再三,还是安慰了一句。 安舒童摇摇头:“我知道的。” “城南那个新闻,还在跑?”霍江城转移话题。 “对,还没有结束。”安舒童答了一句,又道,“红阳地产承受不住压力,不但给伤者赔偿了医药费。而且,也跟拆迁闹事的市民保证,这块地,红阳地产已经放弃了,不会再拿地盖楼。我觉得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逼得红阳地产无路可退,最后自己宁可损失重金也要主动放弃,这幕后黑手,肯定就是最后拿下这块地的人。” 霍江城目不斜视开车,闻声看了眼说:“那块地,霍氏势在必得。” “但我知道,那陷害红阳的幕后黑手,不是二哥,不是霍氏。”对于霍江城的人品,安舒童还是相信的。 他再霸道,再专横独裁,但总归是个正义的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她绝对相信,二哥不会做。 “想知道,这双幕后黑手是谁吗?”霍江城本不欲说,但晓得她早晚会知道,想着早点告诉也好。 况且,就算安氏现在不是安振华的,至少,那偌大家业,曾经是安振华打下来的。如果她亲眼瞧着自己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被别人这样糟蹋,也不会好受。 “谁?”安舒童就知道霍江城肯定知道,之前就想问,但是他不说,她不敢问。 “安嘉靖。” “他?”安舒童蹙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无可能。 安嘉靖这个人,做生意的确手腕强硬,但是也很卑鄙无耻。之前父亲在的时候,还能压得住他,现在父亲不在了,安振业做董事长,谁还敢拿他安嘉靖怎么样?可不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么。 “如果是他,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安舒童冷笑一声,“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冷血得很。他是没有感情可言的,一切人或事,都是他可利用的对象,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我爸爸信错了人,早知今天,当初,就不该带他回家来。让他继续留在福利院,或者饿死,也比现在好。” 安嘉靖是什么样的人,霍江城也很清楚。 安振华的养子,小的时候,或多或少接触过。小时候就争强好胜,没事总喜欢跟他比,想较个高低。 当时他只以为,他不过就是个有自尊心、不服输的人,后来渐渐觉得,他心理有阴暗面。但也不能说绝对算个坏人,至少,他对安家姐弟,还是很庇护的。 安家的事情,其实他在等着安舒童跟他说。虽然她不说,他也不会真不管。不过她不说,他不会多问,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他再好好听着就是。 接她回家,叮嘱她早点睡觉后,霍江城开了自己这边的门。 他没什么睡意,换了鞋,脱了外套,一串钥匙扔在桌上。扯了领带,松了领口两粒纽扣,虽然疲惫,但是他永远身子都立得笔直,像是一棵松树般。 部队里练出来的,腰杆子不能弯,他习惯了。 洗了澡出来,他还是没什么睡意,便捏着烟盒去了阳台上抽烟。两间房间门对门,但是他这边的阳台,对着她那边的卧室。靠得很近,只要那边卧室窗帘一个小角落没有拉好,他都看得到。 一般人都看得到,何况他这种视力超群的人。 安舒童在卧室里脱衣裳,衣服全脱了,光溜溜的,浑身雪白。她披散着头发,弯腰在衣橱里找睡衣,胸前那两团肉,饱满的,鼓胀胀的,随着动作来回晃,像两只白胖的大兔子,兔子顶端,还有粉红色的嘴。 蓦然看到这一幕,霍江城夹在指间的烟,忽然掉在了地上。 纵容他自制力再强,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他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墨黑的眼眸眸底似是有波流暗暗涌动,他线条分明的唇不自觉抿紧了几分,那颗心,也越发热了起来。 身体里似乎熊熊燃烧着一团火焰,烧得他险些失去理智。 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多看,立即转身回了客厅,拿了手机后又出来。 安舒童终于找到睡衣了,穿上,见手机响,她够了来看。 “喂?二哥,怎么了?”她穿着身浅紫色的睡衣,睡衣的质地很好,是她以前穿的旧的。她就坐在床边,一头又长又直的齐腰长发垂落下来,包裹着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 她很白,浑身上下哪里都白,白腻纤瘦的。 默了良久,霍江城似乎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跟语速,他道:“窗帘拉好。” “窗帘?”安舒童连忙转身看,站起身子走到窗前,这才发现,角落没拉全。 又想起自己刚刚在换衣裳,而他忽然打了这个电话来,他又住在隔壁……安舒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顿时如火般烧了起来。火红火红的,一直烧到耳后根处,似是红霞般。 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后,安舒童挂断电话,仰躺在大床上。 越想越害臊,越想越难为情,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肯定看见了,看见她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的样子。她能跑去清楚他的记忆吗?不能啊!可以后见面了怎么办?难道当做不记得吗? 她面皮薄,她不可能的。 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安舒童都刻意躲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怕撞着他,躲得挺辛苦。 安舒童刻意躲着霍江城,霍江城刚好最近也忙,也就真没有撞见。等他忙完了,才想着,有几天没有见到她了,犹豫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约出来。 他心里明白,应该是为着那个事情。但总不能,一辈子都避而不见? 霍江城想,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们可以结婚。只怕……他轻笑一声摇头,八年前哭着不肯嫁,现在就肯了? ~ 那边报社里,安舒童再次魂不守舍,被余音音抓住了。 “收魂啦。”余音音在安舒童跟前打了个响指,眯眼笑,“怎么回事啊,安姐,你最近上班总是心不在焉的。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有啦,你看错了。”那种事情,安舒童不好说,只能否认。 “知道我是谁吗?火眼金睛。”她伸出两只手指,指着自己眼睛,“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安姐,你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 “我的麻烦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安舒童收拾了下,够过包说,“下班了,走吧。” “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我姨妈家打牌呢,晚上不回去。我爸呢,一个人背着包出去旅游了,家里今天不开火,我没饭吃。”余音音耸肩,“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安舒童:“回家自己做吧,别破费了。” “走呗,这点时间,你不会都没有吧?”余音音背后推着安舒童,“走走走,我就一个上班族,好的请不起。这样,就附近的兰州拉面,一人一碗又不贵,总行吧。” “好吧。”安舒童点头,算是同意了。 “安姐,你怎么不吃啊?”余音音搁下碗筷,“我知道你肯定有心事,说说呗,或许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安舒童看了眼余音音,挣扎了下,才说:“我现在住的地方,因为跟隔壁邻居闹了些事情,彼此见面挺尴尬的。我想搬走,但是又怕……又不想见他,我该怎么办?” “那你先告诉我,这个ta,是人字旁的,还是女字旁的啊?”余音音一脸“你有故事”的表情。 “不说算了。”安舒童不想多言,只埋头吃饭。 余音音其实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双手托住下巴说:“既然闹了尴尬,那就别见好了。你怕什么啊?那个人要是敢怎么样,你直接报警。重新再找住的地方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安舒童想了下,觉得,以后排除每周周三,其余时间,可以搬过去跟弟弟一起住。 024霍二哥求婚了 “姐,你怎么在?”安翊阳放学回来瞧见自己姐姐在,吃了一惊,关了门,目光扫了一圈问,“你过来住啊?二哥知道吗?” 不提霍江城还好,提他,安舒童难免又要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别过脸去,怕自己脸红的样子让弟弟看到。 “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再说,没有必要这么浪费,那么好的房子,给我一个人住。”安舒童语速慢,渐渐又平复了心绪,她一边继续擦桌子,一边说,“这里也挺好的啊,虽然说我上下班会浪费些时间,但是没关系。反正,我可以重新找工作嘛。”事实上,京华报社那边,她已经提交辞呈了,就等着批了。 “这里靠着你学校,又有两个房间,而且,房租好些,我可以担负得起。” 安翊阳卸了书包,搁在桌上:“二哥说,不需要咱们付房租。再说,咱家现在这种情况,姐你没有必要强撑。二哥愿意帮忙,他是真的拿我们当亲弟弟亲妹妹。大不了,等我将来毕业工作了,我努力加倍还给他。” “你别多想别的,好好学习吧。”安舒童不想再提他。 偏偏安翊阳又说:“对了,二哥一会儿过来,要不,我再问问他。记得上回,他是不准你过来住的,说是离报社远。” “什么?他一会儿过来?”安舒童如遭雷劈,定在了原处。 “对啊,姐你怎么了?”安翊阳笑,又解释说,“昨天周三他说忙,给我打了电话,时间改成了今天晚上。”抬手腕看了眼时间,“约好九点十分,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安舒童忙解下围裙来扔在一旁,又匆匆够了自己包说:“我看冰箱你没东西了,阿阳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 “不会啊,冰箱里满满的。”安翊阳诧异,他记得早上看的时候,冰箱里什么都由得。 一边疑惑,一边举步朝冰箱那边去,开了门来。 “不是都有么。” 安舒童不理弟弟,已经走到玄关处去换鞋子了。她弯下腰来,黑色齐腰长直发倾泻下来,散在肩头。 “二哥辅导你,我可以做宵夜给你们吃。”安舒童一心想逃,此刻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晚上用功做题,不多吃点怎么行?我去买牛肉。” 开了门,眼前的光亮就瞬间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住了。安舒童抬头去看,脸蓦地又红透了。 霍江城垂眸看着她,她仰头看着霍江城,两人此刻,同时都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二哥,你进来啊。”安翊阳不清楚情况,朝门口走来,“我姐说心疼你,看你每天工作忙,还得赶黑给我补课,她受不了,就说去超市买牛肉,煮牛肉面给你吃。” “阿阳!”安舒童气得双手攥紧,狠狠瞪着弟弟,“我什么时候说的。” 霍江城却笑,走了进来后,顺手把门带上。 “会煮面吗?”这句话,是对安舒童说的。 “不会。”她声音低低的,仿佛有些泄气般,但又说,“我可以学。” “下次再做吧,今天太晚了,不安全。”霍江城声音温沉,言罢,脱了黑色大衣外套,搭在客厅沙发上,露出里面的雪白衬衫跟烟灰色马甲来,“你随我进来。” 抬手点了点安翊阳,示意他进书房。 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他回过身来说:“心疼我,就好好呆在家里。有空的话,给我煮杯茶吧。” “我没……”安舒童追着说,“我没心疼……” 奈何她话没有说出来,那边,书房门已经关上了。 她想说,她没有心疼他。可是又觉得,他对自己和弟弟这样关照,说不心疼,又太没良心了。 她此刻心里熊熊燃烧着一把火,她觉得好暴躁,想发脾气。可又不知道,这火气能对谁发泄。 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这才起身进厨房,去煮茶。好在,他在这里留了些茶叶的。 给他煮了茶,又给弟弟热了杯牛奶,敲门端进去的时候,就见他坐在书桌前,特别认真地给弟弟讲解习题。见他这个样子,她仿佛想到了很多年前。 她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几乎每周他都会至少抽出一天来,去她家里,坐在她房间里,耐心又严厉地给她讲题。 可是她呢?讨厌他,畏惧他,所有心思都花在跟他作对上,她根本不想理他。所以,当时,也就并没有真正领会到他的好心。 “二哥,你这样说,那这道题我懂了。”安翊阳吐出一口浊气来,脸上带着笑,眼睛里也闪着光,他似乎从习题中找到了乐趣。 “同一类型的,我不再说。下次抽考,不会……”他抬眼,看了下安舒童,“打手心。” 扯了下唇,似乎想到了从前,竟然笑起来。 安舒童撇了下嘴巴,递过去说:“休息会儿吧。” 安翊阳接过牛奶,仰头一口气灌了半杯,问:“二哥以前也是这样对我姐的?反正每次你离开后,她都要气得在房间里乱喊乱砸,谁都管不住她。” “是吗?”霍江城吹了下茶面,抿了一口,又抬眸看向安舒童,“我怎么不知道。” “阿阳的话,你也信?”安舒童真是要被弟弟气死了,泄气般瘫坐在一边说,“你们饿不饿?我会煮面。” 霍江城道:“算了,再等几分钟,我去做。”点了点安翊阳,“继续。” 安舒童耷拉着脑袋,轻步走了出去。 她去厨房,洗了青菜洗了番茄,还拿了俩蛋。正烧着水准备煮面,霍江城推门走了进来。 “二哥……”见到霍江城,安舒童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浑身僵硬。 似乎大脑里每个脑细胞都在叫嚣着提醒她,那天光着身子,被他看到了,被他看到了,看到了…… 安舒童想逃避,霍江城喊住了她:“难道以后一辈子都不见我?” “没有啊。”她没有想过一辈子不见他,她只想着,等过段时间,那件事情在两人脑海里渐渐都淡忘掉了,她再慢慢出现在他跟前,“我没有。” “真没有?”他一边做事,一边抬眸睇着她。 安舒童没说话,只是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了脑袋。 开了合适的火,将面给煮上,菜一律放进去,盖上锅盖,霍江城这才说:“我的确是看到了。” “你还说!”安舒童双手捂着脸,气得跺脚,“你就不该看的,你也不该告诉我。” 霍江城望着她:“不告诉你,以后天天晚上跑去阳台偷窥你?” 安舒童仰头,望着他。倒是提醒她了,他能看到,别人,或许也能,万一有那种大晚上没事做喜欢用望远镜偷窥的偷窥狂呢?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他知道说这话有些轻浮了,但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你刚出生,我经常抱你。你换尿布,洗澡,我好奇,也去看过。只不过,你过了满月,我就没再看。” 安舒童要气哭了,红着眼睛:“为什么要说这些?你知道我本来就很难为情了,你还说。”她哭了出来,弯下腰,双手抱着膝盖,脸埋进臂弯里,隐隐抽泣。 这件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她想哭,其实很久了。 这段时间来,压力实在太大,她强撑不住了。 微弯腰,霍江城凑到她跟前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安舒童真想放开了嚎啕大哭,但是她不敢,怕弟弟听到。 她越哭越厉害,却又不哭出声音来,只肩膀耸、动得越来越厉害。霍江城望着心疼,双手钳制住她双肩,将她圈到了怀里。 安舒童伏在他胸口,他抱着她,宽厚的胸膛,完完整整留给她。安舒童没有挣脱,就缩在他臂弯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呜咽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野猫。 他大手轻轻抚拍着她后背,一下一下拍着。他们相拥的姿势,更像是一个兄长对待一个小妹妹,而不是情侣。 霍江城守着礼节,也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 “哭完告诉我,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过了有几分钟,安舒童渐渐止住哭,问他:“什么事情?” 那边面也煮好了,霍江城过去关了火,拿了三只碗盛了三碗。安舒童见他此刻不提,便没追问,等他送一碗进书房去再出来后,她又问他:“你刚刚说有事情跟我商量,是什么事情?” “坐下来说。”餐厅里,吊灯下,他们面对面坐着,霍江城直言道,“愿不愿意再嫁给我?跟我结婚。” “什么?”安舒童愣住,“二哥你……为什么?”不等霍江城说话,她又说,“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跟阿阳好,可是……我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你可以选择一个好的。我嫁过人了,就算你愿意,霍爷爷跟霍伯伯,也不会答应的。” “只要你答应,别人都好说。”霍江城冷静又严肃,这样理智的求婚,也的确是有些吓人。 没有鲜花钻戒,没有甜言蜜语,真的不够浪漫。但是其实,安舒童不在乎这些,她还是跟八年前一样,她不想嫁给他。 对他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畏惧跟抵触了,但是,总还是怕的…… 025之所以恨,是因为爱 “二哥,我以前的确是挺怕你的。不对,应该是说非常怕。现在虽然渐渐觉得,其实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我对你也很敬畏。”安舒童没有因为不想嫁人而编造谎话骗人,她说的这些,都是发自肺腑,“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嫁给你。” 这个回答,其实也是在霍江城的意料之内。 “吃吧。”男人面上神色不显,只是不再提这件事情。 霍江城知道她尴尬,也知道,或许她就是在逃避自己。所以,她选择住在这里,他也没有再反对。 “明天早上八点,老严的车会准时停在楼下。”套上外套,霍江城立在门口,黑眸掠向安舒童,“不必起得太早,另外,有些事情也别多想,早点睡。” 安翊阳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 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吵架。”安舒童不敢看霍江城,只对弟弟说,“二哥的话,你要听。还有,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回来,我也可以辅导你功课。有什么不懂的,别打电话麻烦二哥了,问我就好。” “你又不是学霸。”安翊阳耸肩。 安舒童气得要死,索性不理他了,转身回了房间去。 “我姐怎么了?”等安舒童离开后,安翊阳小声问霍江城。 霍江城没回答,只说:“听你姐的话。”关了门,走了。 ~ “舒童,你听说了吗?”午饭时间,余音音端着便当,挤到了安舒童身边。 “听说什么?”安舒童没怎么过心,她最近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管上班下班,总会想到那件事情。 余音音说:“不会吧?城南拆迁那个新闻,还是你一直跟的呢,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安舒童看着余音音,低头吃了口菜。 余音音清了清嗓子,满脸八卦的表情:“那块地,最终被霍氏拿下了。” “哦,这件事啊。”安舒童倒是不意外,因为霍江城之前有跟她提过。 “这还不算。”余音音抹了把嘴,说得起劲,“你知道吗?网上新闻有人爆出说,之前关于拆迁闹事,其实是背地里有人捣鬼,目的就是想红阳忍不住压力主动放弃。你知道,那个背地里捣鬼的,是谁?” 安舒童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随意问:“谁啊?” “安氏。”余音音道,“哦,也就是你的大哥跟叔叔。今天那块地重新招标,咱们报社也有人去跟了,消息刚刚出来。我想,差不多下午,就得见报了。”拍了拍安舒童的肩,“听说,最终霍氏拿下那块地后,安总脸黑得不行,当场直接走了。想想也是,论财大气粗,谁比得过霍氏。” 安舒童说:“咎由自取。” 安嘉靖手脚不干净,活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就是给他的最好的教训,也是给那些做生意不规矩的人的最好的教训,活该。 但是想想又觉得惋惜,要是她爸爸还在的话,安氏,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 城南的那块宝地,在风风火火闹了大半个月后,最终尘埃落定。霍氏拿下地皮,如今的霍氏一把手对这个项目也重视,亲自点了元老级人物去跟下面的市民和拆迁办谈。 霍氏多的是钱,不怕散财。 但是霍江城也说了,一切还是要实事求是,该赔钱的赔钱,该赔房子赔房子,一切按照人头来算。有特殊情况的,可以照拂。但是想靠这个发横财,他自也有办法对付。 霍氏集团,根基深,不是红阳那种公司比得上的。老百姓听说是霍家,倒是都挺信任。 之前闹过事情的,霍江城叮嘱过,既往不咎。到目前为止来说,基本上是一派祥和景象,对政fu,也算是有个交代。 城南拆迁这件事情解决后,差不多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安舒童见自己当初的任务也完成,又去了朱副总办公室。 “舒童,你考虑得怎么样?”朱副总还是挽留的态度,“当初你辞职,是怕安总对你多有刁难跟为难。不过,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好好的工作,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说明,你想得太多了。”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再怎么说,那安总,也是你妹妹。” 安舒童抿嘴,轻笑了下:“不提她,现在,也是我自己不想干了。”她倒是冷静,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现在,很多事情都看得开了,自然也不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左右自己的决定,“当初朱总说是一个月,我辞呈提交上去已经差不多有这个时间了,我想,报社该给我一个答复。” “这个……”朱副总笑,“前段时间忙,你也看到了。这样吧,这件事情,我再去跟你们主编谈谈,好不好?” “多谢。”安舒童起身,“那我去工作了。” 安舒童离开后,朱副总并没有找报社主编,而是把电话给安木杉拨了过去。 “安总,她坚持要走,你看怎么办?” 那边,安木杉正抱着一份文件,往安嘉靖办公室去,闻声,挑了下唇说:“不听,不理,就这样。还有,这件事情,现在我也解决不了,她的去留,得安大总裁亲自定夺。” 朱副总说:“那我知道了。” 安木杉挂了电话后,脚下步子更快了些。 意思着敲了下门,然后走进安嘉靖的总裁办公室。 安嘉靖眼尾余光扫到了,头都没抬一下,只叮嘱:“门关上。” “ok~”安木杉点点头,转身,将门关上。 资料搁在桌上,见对面的人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安木杉说:“刚刚京华报社那边,朱副总又打了电话来。” “说什么了?”安嘉靖终于抬眸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但是手上动作,还是没有停。 “还能说什么,就说舒童姐又提辞职的事情了呗。”安木杉半个身子倾靠在办公桌上,身姿随意,“之前她一直忙,没时间提。现在城南的那块地落实了,她就又有空了呗。” 提到那块地,安嘉靖手上动作顿时骤停。 “我想着,要不喊她回去吃顿饭吧。”安木杉绕过桌子,走到离安嘉靖更近点的地方,“她对安家、对你我,恨之入骨,但是对安木杨和她妈妈,还是很客气的。” “不必。”安家老宅那种地方,安嘉靖也老早没去过了,他搁下笔,再次警告,“你最好别再打她什么主意,敢动一根手指,别怪我不客气。” 安木杉觉得好笑:“我倒是想动啊,有你在,谁敢?”又啧啧两声,“你对谁都狠,唯独对她一再心软。大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动作快的。而且,据我的观察,虽然舒童姐的确现在跟霍江城走得近,但是貌似她的态度还是跟从前一样,对霍江城,没什么儿女私情。” “对你虽然有恨,但是没爱,哪里来的恨?” “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她之前太依赖你,太拿你当自己人了。以至于现在,才会这么恨你。大哥,你做生意,的确很有脑子,但是一谈感情,似乎你的脑子,就全是浆糊。算了,我走了。”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又回头。 “对了,需要你签字,别忘了……” 安嘉靖虽然不喜欢安木杉这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有些道理。正是因为舒童从前太依赖他,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痛恨他。 在她眼里,他肯定是那种恩将仇报、吃里扒外的小人。 坐在办公桌后面,安嘉靖独自想了好久,这才拿起电话来。 安家老宅那边,是安木杨接的电话。 “大哥,是我,木杨,你找奶奶吗?”安木杨一如既往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三分病气。 “跟你说,也是一样。”安嘉靖面对安木杨,也依旧是好大哥,做不来对安木杉那样冷眼冷语,毕竟,他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个周末,我回去吃饭。” “好啊,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安木杨笑起来,“大哥放心吧,奶奶最近还在念叨你呢。” 安嘉靖道:“木杨,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什么事啊?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安木杨虽然也是安家千金,但是因为身子缘故,并不怎么受宠,她也懂,所以,平时行事都是谨小慎微的。 会察言观色,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给舒童打电话,让她带着翊阳一起回去。”安嘉靖说,“他们姐弟,毕竟是安家人。马上也要过年了,总不能叫他们一直住在外面,这让旁人怎么想安家。” 安木杨有些为难,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 “其实,没人赶他们走的,是舒童自己坚持要带翊阳离开。舒童对我爸,现在不是一般的恨。我给她电话,她那倔强脾气,肯定也不会听啊,到时候,说不定连我们的关系,也得弄僵。” 026安嘉靖的阴狠和温柔 安木杨其实很聪明,她知道,这浑水不好蹚。 大哥对舒童的心思,她也是老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发生那件事情后,舒童不但对她爸爸痛恨,对安木杉跟大哥,也是恨的。 舒童跟她不一样,她因为身子原因,从小又寄人篱下讨生活,所以格外能忍,性子也自然是温顺的。但是舒童,她是名副其实的安家大小姐,千人疼万人宠,有时候难免不会有些骄纵大小姐的脾气。 她跟爸爸还有大哥他们的恩怨,她不想掺和,她也没有能力跟精神掺和。 安嘉靖也明白,他点头说:“那你跟奶奶说一声,舒童那边,我去说。” 安木杨立马笑起来:“太好了。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说,千万别再惹着她不高兴了。外面那么苦,她要是能低一低头,回来住,又有大哥你护着,肯定比外面过得好。” “而且,这些日子没见了,我也挺想她。有时候,总会想到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小时候……安嘉靖目光柔和了些,小时候挺好。至少,她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总是什么都愿意跟他说的。 后来她渐渐大了,藏了心事,也知道刻意躲着他了。毕竟不是亲兄妹,一个屋檐下住着,总该要避开些才好。这些话,也不知道谁跟她说的,他冷笑。 挂了安木杨的电话,安嘉靖手捏着手机,又一个人想了好久。 ~ 安舒童准时下班,顺便下班路上,在小区附近菜场买了菜。 她最近又闲了下来,就想着,要好好学着做些拿手的菜才行。现在不比往常了,她总不能一直外面吃吧,没那个钱。 或者看厨艺节目,或者在路边报亭买了有关厨艺的杂志来看,从最简单的做起。比如说,番茄炒蛋,香菇青菜,麻辣豆腐……这些菜,她还是能够学会的。 做了两个菜,又按着书上说的,烧了牛肉。 她想着,等阿阳回来,可以做牛肉面给他吃。 安舒童端了饭菜去餐厅,一个人吃饭。边吃,边继续看菜谱。 门铃声响起,安舒童搁下碗筷去开门。 外面,安嘉靖修长挺拔的身子立在门边,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安舒童没想到会是安嘉靖,见到人,立即要关门。 安嘉靖手抵着门,态度温和:“我有话说,说完就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滚出去!”对待安嘉靖,安舒童丝毫不客气,她能把所有她会说的具有侮辱性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 骂他是白眼狼,恩将仇报,冷血,就是一条毒蛇。 安嘉靖到底是男人,他想进门,安舒童拦不住。 他稍稍用点力气,就挤了进去。顺便,反手将门锁上了。 目光在屋里转了圈,最后落在安舒童脸上:“霍江城给你租的房子?”他面色阴冷,似有隐隐的愤怒。 “有事说事,我没功夫跟你耗着。”安舒童面色凝重,看着安嘉靖,好似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在她心里,安嘉靖跟杀父仇人,也差不多了。 “你晚上就吃这个?”安嘉靖看着餐桌上简单的两道菜,眉蹙了起来,“舒童,跟我回家吧。” “家?”安舒童觉得好笑,“自从我爸爸死后,我还有家吗?你不是知道么,现在的安家,是安振业当家做主,那里,早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你要是不想回老宅,可以去别的地方。”安嘉靖握住安舒童肩膀,“舒童,你不是一无所有。” 安舒童一把甩开他的手,因为愤怒,呼吸也急促了不少。她斜眼瞪着他,目光凌厉。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我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你天天跟他呆在一起,会不清楚?我知道,你跟安振业早谋划好了,你们就是想夺我爸爸的家产。”安舒童手紧紧攥住衣角,这样,她才能稳住情绪,不至于太过激愤,“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他?!” “我没有害他。”安嘉靖竭力稳住情绪,他看着安舒童,望着那张洁白纯净的脸说,“他自己沾惹上了毒瘾,败了大半家财,我劝,也没有用。”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安舒童顿时潸然泪下,“你那么厉害,你要是真想阻止他,帮他,他不会是这种结局。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爸爸……他或许会听我的话,听妈妈的话,他也不至于……” 想起爸爸来,安舒童心都绞着痛。 安嘉靖侧过头去,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默了良久,他才说:“我对安家,没有丝毫歉疚。舒童,你怪我,也没有错,毕竟那是你亲生父亲。但是事已至此,你只有接受,没有别的办法。你逃出来,对你、对翊阳,就有好处了?” 安舒童不听他的话,他的话,她早就听不进去了。 她有自己的固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判断能力。 “好不好的,轮不到你来教训。如果今天是奉了某人的意思来劝我的,你来错了。”伸手开了门,“滚!” “舒童?”安嘉靖对她狠不起来,但又想缓和关系,回到从前,这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让你滚!”使劲推了他一把,她迅速将门又关上,背抵着门,泪还在流。 外面,安嘉靖没有立即离开。 安舒童忍不住大哭起来,他全都听到了。 听到她哭,安嘉靖浑身不是滋味儿。他舍不得她哭,他怎么舍得? 来之前,他是想好了怎么说怎么做,但是真正在面对她的时候,那想好的一套,根本不管用。安嘉靖想,也就只有在她跟前,他才会手足无措,怎么做,都不对。 ~ 在门外呆了足足近一个小时,之后,安嘉靖才离开。 却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下了楼,等在单元门前。他知道,再没一会儿,安翊阳就该下晚自习回来了。 安嘉靖抄手站在楼下,时不时抬头,朝上面看几眼。灯一直亮着,他想,她该还没有休息。 此刻,他多么希望,陪伴在他们姐弟身边的人,是他…… 安翊阳回来,楼下看见安嘉靖,他诧异。 “翊阳。”安嘉靖喊了声,朝他走去几步,“有空吗?想跟你说几句。” “你来找我姐?”安翊阳没喊他一声大哥,其实,他对安嘉靖的恨,倒是没那么深。家里出事的时候,他在学校埋头苦读,只在爸爸火化前,他才远远看到一眼。 因为姐姐说,几十层高的楼顶摔下来,摔成了肉泥,不能看,也不敢让他看。 恨没有那么深,但还是有的。 “找你们。”安嘉靖说,“想接你们回去,总住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安翊阳耸肩,晚风吹着少年的头发,略长的头发遮住他充满朝气的一张脸。 “我姐在哪里,我家就在哪里。”他说,“而且,现在这样挺好的。有霍二哥在,谁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霍江城?”安嘉靖冷笑,“他算什么,有什么资格管你们。” “至少,他没有害我爸,也没有跟害我爸的人是合作关系。”安翊阳情绪还好,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伤人,“你走吧,我姐不见你,你对我说什么,也是无用。” “翊阳。”安嘉靖喊道,“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 安翊阳已经走到单元门前,闻声望回来:“我只信我姐。” 说罢,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嘉靖站在外面,看着人渐渐走远,他攥紧拳头。 ~ “昨天,有没有什么人找你?”第二天一早,安翊阳吃着早饭,小心翼翼看着姐姐。 “你知道了?”安舒童拿了豆浆油条出来,又将头天晚上做好的菜装进饭盒里,“他来了,我没理,你也别搭理。” “我跟你一条战线上的,我也没理。”安翊阳说,“只是,姐,你真觉得是他害了咱爸?为什么呢?” “他的野心很大的,你不懂。”安舒童也坐了下来,挨着弟弟一起吃早饭,“他亲口对我说过,他对安氏,有企图。总之,这些事情,你别管了,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读书。” “知道了。”安翊阳埋头吃,吃完抹了把嘴,背起书包,临走前又说,“今年过年,我们也在这里过?” 安舒童愣了会儿,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都要过年了。 “嗯,就在这里。”她想了想说,“吃完年夜饭,到时候,去医院看妈妈。” 安翊阳没意见:“我听你的。” ~ 与此同时,安家那边,早餐桌上,薛蓉看了眼众人,问安老太太说:“妈,今年过年,是不是要接舒童他们回来?” 老太太就算再生气,想着那对姐弟,也叹了口气。 “他们总归是安家人,做事不能太绝。这件事情,就你看着办吧。” 薛蓉笑应着:“那我知道了。” 安木杉咳了一声,搁下碗筷来。 “爸,我妈最近几天身体不太好,总咳嗽。我去看她了,她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别墅里,孤零零的,很可怜。”安木杉绕到安振业身后去,撒娇,“爸,妈妈一个人住,实在太可怜了。” 027你回来住吧,好不好? 听到这话,薛蓉捧住碗的手,抖了下。 安木杨吃饭的动作也停住了,但她脑袋依然低垂着,没有看任何人。 安振业何尝不想让自己的老情人回来?只是……这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况且他也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了。他现在是安氏董事长,凡事都需要个面子。 外面养小三,没什么不好,有些钱的男人,谁不外头养个?只是豪门有豪门的规矩,养归养,千万不能接了回来,坏规矩。 “这样,等年三十那天吃了团圆饭,爸爸陪你去看你妈妈。”安振业吃完了,拿了纸巾擦手,又对老太太说,“妈,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你也得注意保暖。我先去公司,家里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最疼小儿子,见他工作忙,也心疼。 “公司的事情,让年轻人去干。你啊,也得好好休息。”老太太叹一口气说,“我已经失去了振华,就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也不求家里能再多赚多少钱,妈只希望,能够和和睦睦的就好。千万,别丢了脸面。” 老太太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安振华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安木杉听的。 提点着她,外室终究是外室,可是给她钱财给她房子,就是不能接回来。 “我明白。”安振业起身,“木杉,不跟爸爸一起走?” 安木杉情绪不是太高涨,轻轻摇头:“我最近不是太忙,迟点再去公司,爸你先去吧。” 老太太道:“木杉,你留过学,学历有能力也有。又年轻,要是可以的话,多多替你爸爸分忧。还有,嘉靖那孩子也不错,有什么事情,全权交给他去忙得了。老二,你可好些日子晚上都是十点后才回来了,回家后,又是呆在书房忙工作,你这样可不行啊。也过五十了,别看现在没什么,等你到妈这个年纪,有你后悔的。” 安振业下意识扫了眼薛蓉,当着老太太的面,他倒是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路上小心。”老太太叮嘱,“听说就这几天要下雪了,记得多查查天气预告。”见人冲她挥挥手,大步离开了后,老太太又嘀咕说,“就知道工作,也不晓得休息,身子累坏了怎么是好。阿蓉,你也劝劝他,没事晚上坐在楼下等他,他回来了,你记得煲个汤给他补补身子。自己男人外面忙事业,你得贴心一些才是。” 她握了握薛蓉的手,薛蓉扯了下嘴角,勉强笑着应下。 剩下的几人陪着老太太一起吃了早饭,之后,薛蓉陪着女儿去外面花园里散步,安木杉则陪在老太太身边。 “你今天不去公司?”老太太见人黏糊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是想,接她那个妈妈过来住。 别的请求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阿蓉还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素来就没有这个规矩。 安木杉兴致不是太高,摇头说:“心情不好,不想去公司。” 老太太叹息:“木杉,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奶奶不能答应。你来安家也有好些年了,应该懂些规矩才是。不过虽然不能接你妈回来,但是木杨有的,也少不了你的。” “我明白。”安木杉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至少嘴上,她不会反驳,“我都懂的。只是,每每想起我妈过得那么辛苦,我就想哭。我妈太可怜了,自从二十岁认识我爸后,她就都很可怜。现在其实真的算好的了,至少,吃穿不愁,爸也爱她,对她好。可是她一个人真的好孤独,她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 “来,你坐下。”老太太拉安木杉一旁落座,朝外头看了眼,她说,“木杨妈妈已经够大方的了,至少,她能够容得下你。要是换做别人,你连这个门都是进不来的。瞧你现在,事业有,爱情也有,算是很好的了。有些时候,做人不能够太贪心。又想得到这个,又想得到那个……你是聪明孩子,我说的这些,你该懂的。” “我都懂的,奶奶。”安木杉笑,有几分刻意。 “既然懂,那下回,就别故意当着木杨妈妈的面说那种话。我老了,只想家里和和睦睦的,不想成日吵得鸡飞狗跳。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木杨也是我亲孙女。”老太太脸上表情稍严肃了些,端得住气场,“论起来,木杨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懂事听话,也陪了我二十多年,我不可能不心疼她们母女。” “木杉,奶奶现在的确喜欢你。不过,奶奶更喜欢懂事不招惹是非的好孩子。今天就算了,下回,可不许再这么胡闹。” “我知道了。”安木杉咬咬牙,亲热挽着老太太手臂,眼珠子动了下,笑得意味不明,“对了,刚刚大妈说除夕接舒童姐跟翊阳回来,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其实,嘉靖大哥去找过他们了,他们根本不肯见大哥。听说,现在是住在霍二爷买的一套房子里,他们宁可接受别人的帮助,也不肯回家来……” “奶奶,我是想……咱们安家在锦城,虽说比不得霍家,但是至少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己家的孩子,流落在外,还要外人去接济,这不是坏我们家的名声嘛。” 老太太好面子,被这么三言两语一戳,就戳到她痛处了。 “真是不像话!”老太太拍桌子,“他们这样做,不是故意让别人认为,安家不认他们吗?难道还记仇?记谁的仇!” “我也不知道。”安木杉说,“我觉得,舒童姐现在恨我们所有人。我想现在,也只有大妈跟大姐去劝,她才有可能回来。其实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谈谈就好,没必要自己人不理,反而去理外人。” “你这话说的,是对的。”老太太连连点头,也是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安木杉见自己说得差不多,抬手腕看了下时间,然后说:“奶奶,真来不及了,我得去上班了。拿着那么高的工资,我得好好工作才行。” “路上开车小心点。” 叮嘱了一句,老太太坐不住,又喊了外面薛蓉母女进来。 “妈现在就让我去说?”薛蓉挺意外的,“这离过年,还有段时间。” “这不是过年不过年的事情,他们是安家人,还是得回来。”老太太挺着急的,“我知道,一切都是舒童那丫头倔。不管她,反正翊阳得回来。” “翊阳肯定听舒童的。”薛蓉觉得有些棘手,但见老人家重视,又不敢辜负了她的期望,只能硬着头皮道,“妈你放心,我去说。至少,先叫他们姐弟俩回来一趟,有些话,咱们好好说,好不好?” “这样是最好的。”老太太同意,想想那对姐弟,心中有气,但也不可能一点怜惜没有。 至少,她还是很想念翊阳那个亲孙子的。嘉靖虽然也姓安,但毕竟不是亲的。 “翊阳高三了,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苦着饿着。那孩子也是,都这么天了,也不晓得回来看看我。阿蓉,这件事情,妈就拜托你了。” 薛蓉郑重点头:“妈放心。” ~ 老太太交代的事情,薛蓉不敢有片刻耽搁。 午后,忙完该忙的事情,她就吩咐了家里的司机老李,送她出去。人才出门,后面,安木杨就喊住了她。 “木杨,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天又挺冷的了,薛蓉担心女儿身子,忙说,“你快进屋去,妈一会儿就回来。” “妈,你去找舒童对不对?我跟你一起去。”安木杨道,“我跟舒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我去的话,她或许会比较不那么激动。没事的,车里有空调,我不会冻着。” 薛蓉道:“妈去就行,你回去。” “妈,让我去吧。”安木杨有些可怜的乞求,“我身子不好,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就跟个废人一样。现在好不易有件事情能够用得上我,我很想去。妈你也看到了,安木杉她都存着心思想接她妈回来过年了,我怎么不心疼你呢?都怪我没本事,我要是能像她那样的话,我也……” “好了,别说了。”薛蓉哭了出来,抱着女儿,“妈明白你的心意,好,一起去。” 车子停在安舒童报社楼下,薛蓉掏出电话来,打了过去。没一会儿功夫,安舒童就下来了。 “二婶,木杨,你们怎么过来了?”看到薛蓉,安舒童倒是还好,但是看到安木杨,安舒童挺诧异的。 她这个堂姐,从小身子就不好,平时天稍微冷一些,她都是半步都不出门的。 “舒童,外面冷,咱们车上说话去。”薛蓉拉着安舒童手,带她一起上车,又吩咐司机说,“老李,你去附近买点热饮来,这天实在太冷了。” “好,我这就去。”司机识趣,立马离开了。 “二婶,是出了什么事吗?”安舒童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薛蓉一直抓着安舒童手,眼圈泛红:“舒童,天这么冷,你回来住吧,好不好?” 028知道我是谁?他沉声问。 见薛蓉眼圈泛红,安舒童本来还挺担心的呢。想着,是不是安家人欺负了她们母女。 但见她来是劝自己回去的,安舒童脸色顿时变了变。 “二婶,我不会回去的。”安舒童没有犹豫,直接拒绝,“自从离开的那天,我就说过,我再不会踏足那里半步。” 薛蓉道:“可是,你毕竟是安家人啊,你姓安。我知道,你恨你二叔,恨安木杉,甚至恨你奶奶。其实二婶何尝不是这样?我也恨的,我也一直在忍,我别无选择。” “我有选择。”安舒童目光坚定,她手也不自觉攥紧了些,“我还年轻,我有自己的事业,就算另立门户,我也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而且,那天老太太的寿辰上,她也亲口当着很多亲友的面说了,安家没我这个孙女。” 安木杨手攥紧了衣裳,她望着安舒童道:“舒童,算我求你好吗?哪怕不是回去住,就听我妈的话,回去吃一顿饭也好。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安木杉对爸爸说,她想接她妈妈回来一起过年。虽然被爸爸拒绝了,但是我知道,爸爸是给奶奶面子。可是等奶奶走了呢?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她迟早有一天……” “木杨,你别哭。”薛蓉安抚女儿,“就算有那么一天,也还有妈妈在,妈妈保护你。” 安木杨没有哭,眼泪却止不住流:“我就是个废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在家里,我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让爸爸觉得我是累赘。舒童,我真的好怕,我怕爸爸会不要我们。我也好不甘心,不甘心安木杉母女夺走我跟妈妈的一切。有时候我都会想,我为什么要活着,这样活下来,真的太累了。” “木杨,你别乱说话。你这么好,安木杉她怎么能跟你比。”安舒童从小跟安木杨一起长大的,这个堂姐心思敏感,她还是知道的,“他不敢那么做,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很多新闻媒体都盯着他,他不会抛妻弃女的。” “可我真的很想有用一些。舒童,你答应妈妈吧,就回去吃顿饭,好不好?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行不行?” 安舒童望着安木杨,沉默了半饷问:“这顿饭,真的必须要吃吗?” “求你。”安木杨抓着安舒童,满眼恳切的乞求,“求你一回。至少,让奶奶觉得,我跟妈妈在安家,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求求你了。” 安舒童看了安木杨好一会儿,她内心也在挣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这两天吧,我晚上会过去一趟。”她说,脸上没了一丝笑容,“去之前,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那翊阳……”薛蓉才说,话却被安舒童打断。 “翊阳不会回去的,就半年他就高考了,我不想他分心。”安舒童语气坚决,说罢,看了眼时间道,“我得走了,只跟主编请了一刻钟的假。” “那就这样说定了,舒童,我等你电话。”薛蓉亲自下车来,目送安舒童离开。 她此刻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很开心,也有些小得意。至少,舒童还愿意听她的话,她不认那个二叔,还是认她这个二婶婶的。 ~ 安舒童说到做到,没过两天,便给薛蓉打了电话,说是下班后会直接打车过去。 薛蓉是傍晚接到的电话,挂了电话后,忙去跟老太太说了。见老太太心情不错,她又张罗着,让家里保姆买菜做饭。 差不多七点钟,安舒童准时到达安家老宅。 才进门,薛蓉就拉着她手,给她使眼色,然后笑着走到客厅去:“妈,舒童过来了。” 安家此刻,安振业父女也在。 “舒童姐,你还是来了。”安木杉起身,故作亲热,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安舒童身上,被安舒童一把推开了。 “不是吃饭吗?吃吧,吃完我还有事。”安舒童冷言冷语,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舒童,没人欠你,你怎么说话?”安振业将报纸往桌上一拍,起身,“进门来,都是长辈,不晓得叫人?” “长辈?”安舒童觉得挺好笑的,“不是说,我不再是安家的人了吗?怎么现在,又说你是我长辈?行,喊你一声二叔也无妨。二叔,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爸吗?” “你……”安振业抬起手来,想打人,老太太拉住了。 “好了,别吵了,吵得我头疼。”老太太眉心皱起,转头看向安舒童问,“翊阳呢?” “你没空,来不了。”安舒童说,“你们最好别去找他,他现在念高三,需要心静。你们要是敢去找阿阳,害得他考不上好的大学,我不会放过你们。” “翊阳是我亲孙子,我能害他吗?”老太太摇摇头,又问,“嘉靖还来不来?” “哦,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马上就到。”安木杉推着安舒童到餐桌边去,亲自替她拉开椅子,“你好好坐着,今天,一家人吃顿饭而已。你别板着脸,搞的像大家都是仇人似的。” 安舒童甩开她手:“再警告你一次,别碰我。”她凑近,用口型说,“嫌脏。” 安木杉望着她,面色渐渐冷了些。 ~ 安舒童提防着安家一众老小,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只薛蓉给她夹了菜,她才肯吃几口。 可千防万防,她还是中了招。她没喝酒,却觉得脸上发热。这种感觉,她很是陌生,但是却又觉得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之前有一回,去跟安木杉还有苏亦诚一起吃饭,她喝了酒,也是这种感受。 “舒童姐,你怎么了?”安木杉起身,去扶住安舒童,“是不是着凉受冻了?我扶你上楼去休息吧。” “别碰我!”安舒童迷迷糊糊的,只觉得热,一把甩开安木杉的手。 她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转身,不管不顾的往外面去。 安木杉怎么可能让她走,匆匆跑过去,又将人拉住:“别犟了,你都生病了。”又对坐在餐桌旁的别人说,“你们吃,我扶她上楼去休息。” 安舒童身上没什么力气,却本着一股子劲儿,再次将安木杉推开,然后她踉跄着往外面跑。 外面下雨了,湿寒湿寒的,顺带着,还下了冰雹。安舒童穿着羽绒服,那寒冷刺骨的雨,打湿她的衣裳,灌进她领口。 她倒是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连忙掏出手机来,第一时间将电话给霍江城拨打过去。 “二哥,救救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头传来的稳而沉的声音,她就不争气地哭了。 霍江城正在路上,听声音觉得不对劲,立马问:“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安家老宅,他们喊我来吃饭,却设局骗我。”她话音才落,见后面安木杉追出来了,立马挂了电话,她又往外面跑。 一辆车子开过来,车前大灯晃了她的眼。安舒童抬手去挡,因为没力气,就跌坐在了地上。 安嘉靖停车,大步从车上下来,蹲在安舒童身边。 “怎么回事?”凌厉的质问,他抬眸冷冷扫向安木杉。 事情有些出乎安木杉的意料,她本来是想把安舒童带去一个房间,然后等安嘉靖来的时候,再劝安嘉靖毁了她清白。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再把照片曝光,她想翻身都难。 可是现在…… 安木杉咬牙,坚决否认一切。 “舒童姐估计是生病了,我打算扶她上楼去休息。现在既然大哥你回来了,那你劝她吧。” “走。”安嘉靖将人抱起,本欲进去,但转念一想,舒童怕是不愿进去,便折了身子,转身将人送进车里。 “嘉靖,去哪儿?”老太太站在廊檐下,隔着厚重的一层雨帘,都能瞧得清楚,那张老脸上,满满的不满意。 安嘉靖说:“回我住的地方。” “这什么意思?”老太太没有出来,但态度坚决,“来了家里,都不进屋坐坐?还有,这丫头什么毛病?饭吃得好好的,就往外面跑,眼里还有谁?” “她生病了。”安嘉靖不欲多言,直接上车去。 “你站住。”老太太终于走了出来,有人给她撑伞,她一把给推开了,走到安嘉靖跟前,“你也这样?怎么,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想翻天?我这里,是龙潭虎穴吗?生病,为什么非得去你的住处?” 安木杉煽风点火:“奶奶,大哥喜欢舒童姐,当然愿意跟她单独相处。” “喜欢?”老太太愣了下,明白过来,越发闹腾起来,“你们可是兄妹啊,你姓安。就算不是亲的,那你也姓安。你们两个,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大哥,带舒童进来吧,去我房间。”安木杨也走了出来,薛蓉给女儿撑伞。 安嘉靖此刻还不想跟安家人撕破脸,只能将安舒童又抱下来。安舒童没力气,只是瞪着他。 她觉得难受得很,浑身哪里都难受。 ~ 霍江城来得很快,车子驶进安家,没等开门,直接开车撞坏了门。 门卫吓到了,连忙给别墅里打电话。 霍江城亲自开的车,单枪匹马。极速开到别墅门口,车子一个急刹车,骤然停住。 安家人吓到了,都看着霍江城。 “人呢?”他高大身子立在客厅中央,冷冰冰两个字,足以震慑住了安家人。 霍江城没等人回答,直接冲上楼去。他以前常来这里,所以,对安家的房间布置,非常熟悉。 安木杨房间里,安舒童坐在一旁,身上还滴着水珠。安木杨则在一旁,劝着她洗澡睡觉。 见到霍江城,安木杨有瞬间失神,而后想打个招呼的时候,就只见他大步走到她跟前,然后把人抱起来。他路过的时候,风很大,有股子男士特有的香味,悄悄钻入了她鼻孔里。 那种味道,真是好闻……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霍江城抱着安舒童下楼,安木杨说:“霍二哥,你不能带她走。” 霍江城没搭理安木杨,直接抱着人大步下楼。楼下,安家一家,都在等着他。 “谁敢拦我。”霍江城天生气场足,平时不发火就叫人畏惧,发起火来,更是没人敢多言一句。 他透黑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似是想将这些人脸上,都划上几刀。他只驻足片刻,这才大步离开。直到高大黑色身影渐渐消失了,安振业这才拿起桌上一个茶碗,狠狠砸个稀巴烂。 “欺人太甚!” 安木杉回过神来,忙给去买药的安嘉靖打电话。 ~ 霍江城开车带安舒童回了公寓,进了门,立即将空调都开了。 安舒童伏在男人怀里,一双手紧紧揪着男人衬衫衣角。她在他怀里使劲蹭,脸红得不行,她难受极了。 霍江城见她这样,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抱着人进浴室,直接脱她衣裳,从外到里,全部剥落,一件不剩。 浴缸里热水放满了,他抱起人,想帮她先洗个热水澡,以免着凉。目光掠及那身雪白的皮肉,他强压住心头蹿上来的火,抿了下唇。安舒童挂在他身上,身上没了衣裳的束缚,她整个人轻松多了。 “二哥……”她望着他,媚眼如丝,脸颊绯红,偏偏她皮肤白皙,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一双手也情不自禁不老实起来,悄悄滑到他腰后,上下游移,抚摸着他精瘦的腰。 “知道我是谁?”霍江城声音哑了些,原本黑色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猩红。 声音微哑,带着克制。 “二哥。”她又蹭他,声音像是小奶猫。 霍江城见她如此,黑眸沉了沉。抱起人起身,大步往卧室去。 将人搁在大床上,他脱了外套,扯了领带,覆身压了上去…… 029她觉得那是责任,而非爱 他此刻就跟疯了一样,沉重的身子,紧紧压在她身上。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手也没有闲着,解着自己衬衫扣子,解了最后一颗后,他一把扯了衬衫,扔在一旁地上。 一手箍住她脑袋,另外一只手解着自己皮带。他湿热霸道的吻,密密麻麻落下,落在她雪白身子上的每一处。 安舒童微仰起脑袋,双手抱着他脑袋,白腻纤细的脖子,似乎一掐就能断掉似的。 她是天生的尤物,她白软纤长的身子,似是一条细软的蛇一般,缠在他身上。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弯曲着,盘上他窄腰,下身不自觉朝他一点点迎凑过去。 被这样霸道而又强势的亲吻,被这样挤压着,她用这样的姿势缠着他,她觉得好似舒服了不少。 一个柔软纤长,一个紧实精壮,一个皮肤雪白,一个肤色是蜜色的健康。两具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声,娇弱的吟哦声,此起彼伏。 他的手,因为常年握枪的缘故,掌心和指腹带着茧子。粗糙的手触摸着她娇嫩的几分,稍微用点力气,游走之处,都留下一片粉红。她觉得烈火烧心,内心有渴望,却又有抗拒。 她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她想要,却又不敢。 “不要。”她别开脸去,汗湿了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她一双眼睛,蓄满了清澈的水。 霍江城骤然停住粗鲁的动作,望着她…… 安舒童好痛苦,她紧紧咬住唇。她不敢看他,她悄悄别开脸去,痛苦地轻哼着。 她说不要,他不会强迫。 霍江城没再有进一步的进攻,只是伏起身子来,坐在床边。 目光微微垂落,床单上,湿了一大片。他知道她难为情,没打算欺负她,只弯腰又将人抱起来。 进了浴室,他随手扯了浴巾围在腰上,将她丢进热水里。他坐在一边,沉默着不言,只是拿了毛巾来,浸了热水擦拭她身子。 过了那股子药劲,安舒童稍微好了些。人也较之之前清醒不少,她偷偷看着他,想让他先出去会儿,但掠及他脸上骇人的表情时,又什么话都不敢说。 ~ 安舒童之前的衣物,都收拾走了。霍江城拿了自己一件衬衫来,给她暂时穿上。 忙完后,他则进厨房去,给她热了杯牛奶。再然后,就是去厨房煮面,等安舒童抱着牛奶瓶喝完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搁在了面前。 很热乎,很香,很诱人,她很饿。 顾不得许多,她埋头猛吃起来。等她吃完了面,整个人,差不多好了很多。 男人就沉着脸坐在她对面,好在他现在不是赤着膀子了,衣裳穿得好好的,安舒童稍微敢跟他对视那么一两眼。她抹了把嘴,将已经干了七八成的头发一股脑儿拨到耳后根去,然后她清了清嗓子。 “跟上次一样,安木杉做的手脚。”安舒童直言,“二婶跟木杨让我回去吃饭,说是奶奶的意思,我不好拒绝,就回去了。回去后,也是防着的,但是安木杉竟然还是敢。” 安舒童想,上次事后是将她丢进皇廷的一间房。这回,又是想将她丢去哪里? 霍江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安翊阳打来的。 安舒童看到了来电显示,双手合十,拜托霍江城。霍江城只看了她一眼,便接起电话来。 “翊阳。”他开口喊了他一声,“嗯,在我这里。” 那边安翊阳回去没见到姐姐,就有些担心了。 “在你那里就好,吓死我了。”他说,“我姐怎么回事啊?打她手机,一直不接,她在干什么?” “她刚刚在忙,有点事情。”霍江城说,“今晚不回去,你做完功课,记得早点休息。” 安翊阳笑起来,笑得不怀好意。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休息啦,我挂了。”安翊阳嘿嘿一笑,挂了电话后,开心地在房间里飞跳起来。 这边,霍江城说:“你打算怎么办?” “安木杉欺人太甚,我会报复她。”安舒童说的不是气话,她不可能一再退缩,一再忍让,她要对付她,她想眼睁睁看着她失败,看着她穷困潦倒。 “就靠你?”霍江城轻声反问。 安舒童咬唇,有些艰难地说:“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更知道,如果我不出手反击,她肯定会变本加厉的。” 霍江城没说话,默了片刻,便沉声说:“去睡吧。另外,明天别去报社了,那边,我会处理。” 他口中的那边,安舒童不知道指的是安家,还是报社。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多问。他这样说,她就点点头。总之,报社那边,她也早就提交了辞职报告了。 ~ 安嘉靖找不到安舒童,霍江城刻意藏着的人,是不会让人轻易找得到的。 所以,安嘉靖去找了霍江城。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单枪匹马杀去了霍氏,惊动了不少人。 霍江城不是谁想见就能够见到的,秘书来汇报,霍江城忙着自己的事情,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请他出去。”霍江城冷冷吐出四个字,秘书愣了会儿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说,“他要是不肯自己走,让保安请他走。另外,闹事,直接报警。” “我明白了,总裁。”女秘书连连点头,忙将话记在心中,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安嘉靖再厉害,也斗不过霍江城。犯法的事情,他不能公然做得名目张胆,所以,在霍氏员工报警前,他只能离开。 回了安氏,安嘉靖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杀去了安木杉办公室。 门都没有敲一下,直接抬脚踹开,吓得大办公室里的员工面面相觑,却不敢出声。 “你干什么?”安木杉有些畏惧,却强撑着站起来,“安嘉靖,你疯了?” “我疯了?”他两眼冒寒光,步步紧逼过去,“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对舒童做了什么?安木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龌龊的手段,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 安木杉撇撇嘴:“大哥你非要这样说,就是不问良心了。我冒着得罪霍二爷的危险帮你,你怎么不领情?” 安嘉靖冷眼以对:“你为的是你自己!安木杉,你已经不止一次害了舒童。而我再三警告过你,你敢动她一根指头试试。现在你不但动了,你还险些害了她,你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你想怎么样?”安木杉反倒是镇定下来,抱手环胸。 “你怎么对舒童的,我便怎么对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说罢,安嘉靖甩手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匆匆赶过来的安振业。 叔侄两个,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跟谁打招呼,避身离开。 “木杉,你怎么样?”安振业大步走进女儿办公室,关切得很。 “我很好啊,我怎么会有事。”安木杉笑。 安振业说:“你没事就好。”又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嘉靖约好的?” “大哥他冤枉我,我一再帮他,他根本不领情。”安木杉坐了回去,呼出一口气来,想了想,这才说,“大妈跟大姐去请安舒童回来的,本想大家一起好好吃饭。谁想到……” “她们也是为了哄你奶奶开心。”安振业有些头疼,家里那档子事情,他不是太愿意去处理。 年轻时候觉得对不起叶雪,总是什么都依着她。现在人过中年,除了要忙事业外,他还想家庭和睦。 东风别压倒东风,东风也别压倒西风,就这样旗鼓相当保持平衡就好。至少,表面上,要平衡。 安木杉看着自己父亲脸色,轻笑了下,倒是没再说什么。 ~ 赵梦晴下了夜班去看安舒童,她是从霍江城那里要来的地址。 进了门后,四下打量,笑起来。 “老二这是金屋藏娇啊,这么好的房子,这视野真是开阔。”丢下带来的菜蔬水果,赵梦晴跑去阳台那边往楼下看。 市中心的繁华阶段,真正的出则繁华,入则静谧。站在高处,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中心区。 “这到了晚上,夜景肯定特别美。”折身回来,赵梦想开心极了,拉着安舒童手说,“前两天,我家老爷子又在饭桌上催老二结婚了。老二没说话,依我看,他这心还是在你这里。” “二哥真的喜欢我吗?”安舒童眨了下眼睛,眉心轻轻蹙了下,“我觉得不是。” 她觉得,霍二哥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是因为拿她当自己人,就像他对翊阳好一样。拿她当亲人,觉得她爸爸没了,妈妈病了,他有责任应该照顾她。 他说过要结婚,但是她看得出来,那是为了保护她,是出于一份责任,而并非爱。 030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你 安舒童对霍江城,从以前的畏惧、厌恶,到现在的敬畏,尊重。在她心里,他就像是长辈一样的存在,她对他,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老二如果不喜欢你,会这样照拂你?”赵梦晴挺无奈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舒童,大嫂说的,肯定没错的。” 安舒童又想到了两人赤\身\裸\体、肌肤相贴的场景来,虽然当时她是身不由己,可是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两个,其实除了没有捅破那层膜外,差不多该摸的摸了,该亲的也亲了,其实跟做了又有什么区别? 清醒后再去回想,安舒童就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她觉得难为情。 最主要的是,当时不是他强迫她,而是她主动勾、引他。虽然不是有意勾、引,但她的确做了那种事情。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大嫂说二哥一直都喜欢她,其实认真想想,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希望是假的。如果真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了,以那样的身份在一起了,她或许一辈子都会过得不开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跟你说话。”赵梦晴搂住安舒童肩膀,挑眉笑,“在想老二啊?你说吧,平时在一起,你们都做些什么啊?” 安舒童道:“二哥平时很忙,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对我,也就跟对阿阳一样,拿我当亲人。” 赵梦晴叹息:“你就说吧,我家老二有什么不好的?的确,这人性子是冷漠孤傲了些,有些时候,对你也很严厉,但是对你也是真的好啊。你以为,他闲着没事情做,对所有人都那么上心啊?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抓紧,以后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舒童,你听嫂子一句吧,你现在无依无靠的,又碰到苏亦诚那种烂渣,安氏又归你二叔了,你别一个人太辛苦撑着。” “如果老二不喜欢你,嫂子不会这么劝你。” “我知道大嫂是为我好的,我明白。”安舒童此刻心里挺乱,她也不想再提这茬,转移了话题问,“大嫂今天过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看你?”赵梦想识趣,见她不愿再提,也就顺着她的话题说,“刚刚下了夜班,就想着来看看你。对了,你妈妈这两天情况越发好了,亲自来告诉你一声,你以后也能再少操份心。” “真的吗?”安舒童大喜,“我妈妈……她是不是快醒了?” 赵梦晴道:“情况是乐观的,我听那意思,应该是说有苏醒的迹象。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慢慢等着。” “好,我知道的。”安舒童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大嫂,谢谢你跟大哥。” “谢什么,我一个护士,也做不到什么,还是得谢谢你妈妈的医生。”赵梦晴抬手捂着嘴巴,打了哈欠说,“不行,实在太困,我回去睡觉去。” 临走前,又叮嘱说:“大嫂说的话,你还是好好想想。” ~ 晚上霍江城回来得早,敲了安舒童这边的门。 安舒童跑去开门,看到立在外面的高大身影,她目光游移,没敢看人眼睛,只喊了声“二哥”。 霍江城说:“我给翊阳打了电话,一会儿开车去他学校接他。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顿了顿,他又说,“不去外面吃,你在家把菜拿出来,我一会儿回来。” “哦~好。”安舒童点点头,答应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看他。等人进了对面的门后,她这才把门关上。 背抵着门安安静静想了会儿事情,之后才按着他说的那样,把菜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水池子里,先解冻。 安翊阳背着大书包,一进门就嗷嗷叫:“二哥就是偏心,给我姐住的地方比我的好。”卸了大书包,大步跑去厨房,见自己姐姐在煮菜做饭,惊讶得很,“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安舒童说:“慢慢学的。” 那边,霍江城脱了外套,也走进厨房来。 垂眸看了眼菜,又看了眼人。 安舒童一直低着脑袋,不敢去看某人。但是某人目光掠到她的时候,她也察觉得到,就感觉,有两道光照在她头顶一样。 “我来吧。”他从安舒童身上解了围裙,套在自己身上,又对她说,“阿阳写作业,你去帮我盯着。” 安翊阳嗷嗷叫:“我有什么好盯的,我这么自觉。”说罢,他倒是转身走了。 安舒童不愿多留,也匆忙跟了去…… 书房里,安翊阳没心思写作业,只笑眯眯看着自己姐姐问:“二哥对你,可比对我好太多了。姐,你们住在一起,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安舒童瞪弟弟,“二哥他住在对面,各住各的。” 安翊阳耸肩:“我怎么有这样一个傻姐姐啊,二哥对你这么好。”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多管。”安舒童拿出长姐的严厉来,敲桌子问,“马上要期末考了,功课都复习得怎样了?” “还行吧。”他将试题分门别类一样样拿出来,堆在桌边,“你瞧瞧,我现在每天都得写这么多卷子。” 安舒童倒是也心疼弟弟,语气软了些说:“你再坚持半年,考完高考,上了个好的大学,就好了。”她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写卷子。 “姐,这题怎么写?”安翊阳遇到难题,想了一分钟,然后转身过来问自己姐姐。 物理题,动力学方面的知识,安舒童拿了题看了好久,她一点相关知识都想不起来。愣了半天,题都看不懂。 “我高中学的是文科,物理这些都不会。”安舒童镇定又将习题递了回去,眨了下眼睛,其实她隐约有些印象。 安翊阳说:“这题其实很简单,我会写,就是故意问你的。” 安舒童攥紧拳头,安翊阳在姐姐生气前,忙举手投降。他斜睨着姐姐笑,少年笑得俊逸飞扬。 望着弟弟,安舒童说:“阿阳,等妈妈醒了,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虽然没有爸爸了,但是还会跟以前一样幸福的,至少有妈妈。” 安翊阳说:“这周末,我想去医院看看妈。” ~ 到了周末,安舒童带着弟弟去了第一医院。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母亲的病房看到安嘉靖。 “你来干什么?”见到安嘉靖,安舒童没来由的生气,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人推开,“这是我妈妈,不是你的妈妈。安总,请你以后离我妈妈远点。” 自从那边在安家老宅发生那些事情后,安嘉靖便再也没有见过安舒童。 霍江城有意将人藏起来,他有本事不让别人找到。不过,她母亲在医院,他就一直守在这里,总归能见到人。 “我终于等到你了。”安嘉靖穿着身黑色大衣,他本就略瘦,如今似又清瘦了些,倒是一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犀利,他站在安舒童跟前说,“那天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安木杉。” “哪天?”安翊阳问,“什么事情?安木杉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安嘉靖看了眼安翊阳,又看向安舒童,抿了下唇,没再说话。安翊阳见大家都有事情瞒着他,阴沉着脸立马走了过来。 “姐,是不是我一直打电话你却不接的那天?”他扯着自己姐姐衣袖,脸上尽显狠戾之气,“你们都知道,却故意瞒着我?” “阿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你要考试,我不想害你担心。”安舒童安抚弟弟,又看向安嘉靖,“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安嘉靖扯唇,这个时候,倒是依着她。 只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去外面等着。有些话,有些事情,他不能当着翊阳的面说,他需要面对面单独跟她好好谈一谈。 等安嘉靖走后,安翊阳再次问姐姐:“安木杉对你做了什么?姐,我是你弟弟,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那种事情,安舒童的确难以启齿。 面对弟弟的再三追问,安舒童沉了脸来:“别再问了,阿阳,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不许你想跟学习不相干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安翊阳虽然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是真正生气起来,也挺倔强。 跟姐姐生气,他又不想在妈妈这里吵,只能甩袖子离开。 安舒童叹了口气,好好陪了妈妈一会儿,这才离开医院。 才出了医院,就看到了安嘉靖。 安舒童连搭理他的心情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安嘉靖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掐住她手腕。安舒童想甩开,奈何他力气大,她怎么都敌不过。 “上车!”他拽着她,将人拖进了车里,锁了车门。 安舒童气得都有些失去理智,掏出手机来,不管不顾去砸他车窗。砸得手都疼,车窗也一点划痕都没有。 安嘉靖说:“舒童,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今天,就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他启动车子,脚下踩了油门,车子迅速驶向主干道,很快就汇入了人流中。 031明天早上去民政局 安嘉靖车子,驶向城外一处公墓。 这处公墓安舒童认识,她爸爸的墓,就在这里。车子停了后,她也依旧坐在车里没动,一眼望去,全是墓地,触目惊心。 安嘉靖下了车后,亲自替她开了车门。 安舒童没有看他,慢慢下了车。她脚下步子没有停留,直接朝着自己父亲的墓地走去。 望了她一眼,安嘉靖关了车门,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真相?你想告诉我什么真相?”在自己父亲墓前站了会儿,安舒童这才抬眸,朝安嘉靖看过去,扯了下嘴角,笑得嘲讽,“我倒是想听听看,今天,你会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 安嘉靖睇了她一眼,拉她去了另外一处。 “这是我亲生父母。” 安舒童本来是竭力抗拒他的触碰的,但听他这样说了后,倒是怔住。望了他一眼,顺着他目光,朝一旁紧挨着的两个墓看去。 她只知道,安嘉靖从小是爸爸领养回家的,但是却从来不晓得,他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安嘉靖来安家的时候,她还不到一岁,没有记忆,所以对于安家的事情,她也一概不知。 “你要说什么?” 安嘉靖说:“知道你爸爸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吗?让我姓安,对我,就跟对待他亲生儿子一样。” “想说什么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好,我直说。”安嘉靖精锐的眸子忽而闪过一道光,他转过身,看向安舒童道,“我爸爸以前,是跟你爸爸一起做生意的。安氏以前不叫安氏集团,董事长也不是你的父亲,而是我父亲。你爸爸其实没什么不好,就是年轻的时候,有几年嗜赌成性,常常去澳门赌博。又一次,被人算计,输得差点倾家荡产。这个时候,是我父亲亲自出面,替他摆平的这一切。”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你爸觉得没面子见你妈,便越发看我爸爸不顺眼。他是个很能忍的人,装的特别友善,打得我父母措手不及。” “你胡说!”安舒童不能接受,摇头说,“我父亲,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安嘉靖,你休想诋毁我父亲。” “诋毁?”安嘉靖觉得好笑,笑得冷森森的,“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死的吗?煤气爆炸,我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具烧焦了的尸体。你懂那种感觉吗?我本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突然之间,什么都没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爸爸这样做的。”安舒童咬牙切齿,她不会不信自己父亲,而去信任一个害了她父亲的大坏蛋,“你这么说,算是变相承认害了我爸爸吗?就因为你觉得,是我家先对不起你家,所以,你就害了他!” “不!”安嘉靖矢口否认,“我从没有害过他,我想过报仇,但是最终因为你,我还是舍不得。” “别说这些废话。”安舒童转过脸去,眼泪流了下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太可怕了,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又表现得对他百依百顺?安嘉靖,你城府太深。” 安嘉靖说:“我那样做,是他自己要求的。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你。舒童,你父亲的死,跟我没有丝毫干系。既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跟安振业,从来都不是合伙人的关系。只要你想,只要你肯呆在我身边,我会帮你把安氏夺回来,以后,安氏集团,是我们的。” “痴心妄想。”安舒童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你最好打消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算这个世上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安氏,不需要你夺,我自己会要回来。” 说罢,安舒童一把甩开他的手,直接转身离开。 转过身去,脚下步子却顿时停住。而安嘉靖,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霍江城。 “二哥。”安舒童喊了一声,忙匆匆跑了过去。 站在他身边,离得不远不近。此时此刻,有他陪在身边,她总归是觉得心安的。 霍江城握住她手,睇了眼安嘉靖,只牵着安舒童去了安振华的墓前。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看了会儿。 “走吧。”过了会儿,霍江城侧头说了句。 他握住安舒童的手,安舒童没有拒绝、反抗,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肩挨着肩,慢慢消失在了安嘉靖的视线中。 安嘉靖此刻极为痛苦,因为在他心里,一直都是视安振华为仇人的。而他喜欢的女孩,又是仇人的女儿,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父母,可感情的事情如何忍得住?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曾经不止一回,想掐断那种念头,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此时此刻没有追上去,也是怕九泉之下的父母怪自己。天渐渐黑了下去,安嘉靖双膝一弯,在自己父母跟前跪了下来。弯着腰,一双修长素白的大手,紧紧攥住墓碑,脑袋伏在墓碑上,竟然是隐隐啜泣。 他心狠,却又不够狠。他有软肋,心里有柔软的一面,他做不到赶尽杀绝。 那个女人,他也做不到放手。 他曾经无数个黑夜里,他就这样被折磨着,在爱与恨中来回徘徊。做不到放下任何一个,那么,他只能继续这样痛苦下去。 ~ 安舒童跟着霍江城一起坐进了车里,安舒童问:“二哥怎么来了?” 霍江城看了她一眼,才说:“大嫂看到你被带走,给我打了电话。” 安舒童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忽然想起弟弟来,她有些着急,忙掏出手机来,给弟弟打了电话。 那边,安翊阳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坐在书房里写作业。因为心情不好,心浮气躁的,揉了好多纸团扔在地上。手机响了,见是自己姐姐打来的电话,他想了想,才接起来。 “阿阳,在哪儿?”安舒童焦急。 安翊阳说:“在我住的地方,你别担心,我在写作业。” 安舒童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吃。” “我现在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安翊阳是生气的,但是又怕姐姐担心,便说,“你要是不想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不过,你是我姐,我总归是担心你的。我保护不了你,有些时候想想,都觉得自己不争气。” “你才多大,应该是姐姐保护你。”安舒童心暖得又想哭,她竭力忍住说,“阿阳,不必担心我,二哥他……”安舒童几乎脱口而出“二哥会保护她”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做不到那样厚脸皮来,又不想嫁,又想他护着她,太婊了! “我知道,二哥会护着你。”那头,安翊阳倒是笑了起来,心情也顿时轻松不少,“那我继续做作业了,挂了啊。” “好~”这边,安舒童也挂了电话。 霍江城启动车子,往城内开去。 “做笔交易,怎么样?”两人沉默半饷,霍江城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什么交易?”安舒童望向他问。 霍江城也看了她眼,而后道:“回来后这几天,老爷子跟爷爷,都在催我结婚。我不逼迫你嫁给我,我们可以签拟一个协议。先领证结婚,将来你想离婚、或者你想自由了,随时解除婚姻关系。” 安舒童沉默……这样也行? 霍江城又道:“放心吧,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一下。” 霍江城说这个话,只是想叫她不必担心,但话一出口,便叫两人迅速都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来。火热的场面,劲爆的肢体接触,只差捅破一层膜的男女关系…… 狭小空间里,气氛一时间又尴尬起来。 霍江城抿唇,再次打破沉寂道:“这些都可以写进条约里。” “可以让我考虑一晚上吗?”犹豫了会儿,她依旧给不了肯定的答案。 毕竟是婚姻大事,她做不到儿戏跟草率。 “可以。”霍江城承诺。 ~ 回到家之后,安舒童洗了澡,然后往床上一倒,躺下了。 一路上回来,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要答应他吗?又在想,他说的协议,是不是真的。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答应他,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既然她想寻求他的庇佑,就得答应。而另外一条就是,远离他,再不靠他帮忙来解决自己身边的琐事。 显然,第二条,她做不到。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她可以坚持着、强撑着。但是现在,她还有妈妈,还有弟弟。 她做不到,一边一再拒绝他,一边却心安理得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安舒童起身,推开卧室的移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去。 冷风灌入领口,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隔壁阳台上,有一点红色的星火。她转过头去看,黑暗中,隐约瞧得清楚男人如山般伟岸的身躯。 “考虑清楚了?”那边,显然霍江城也是看到她了。 “嗯。”安舒童双手紧紧揪住睡裙,贝齿紧紧咬住唇,才说,“我想好了,一切按着二哥说的来。” “好。”霍江城声音稳稳传到安舒童耳朵里,他声音本就冷,又被寒风浸泡过,更加湿寒冷沉,“明天早上去民政局。” 032婚礼,我想在你这里办 他一句“明天早上去民政局”,冷静又理智的话语,让安舒童晚上失眠了。 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她怎么都睡不着。 二哥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喜欢她吗?如果不喜欢,为何总是护着她、庇佑她,在她最困难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他及时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是如果说喜欢,她答应协议结婚,也没有见他有多高兴。 说起来,她的两段婚姻,好似都是这样的。 之前跟苏亦诚领证结婚的时候,苏亦诚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她小时候认识的苏三哥,好似根本不是一个人。而现在,霍二哥也是,他没有冷漠,他只是没有表现得多高兴。 可是再想想,安舒童又觉得自己要求过高。本来自己就不是真心想嫁的,还希望别人怎么样? 他也说了,是协议结婚。将来,迟早是要分开的…… 后半夜才入睡,因为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安舒童觉得脑袋沉沉的。但想着早上要去民政局,她没有敢赖床,醒了就起来了。 先去厨房,淘了米洗了红枣,小火慢慢炖着,她则去浴室刷牙洗脸。 收拾完毕,又从抽屉了拿了自己的证件。看了眼后,装进包里。 安舒童吃了早饭刷了碗,见对面霍江城还没有来找自己,她则背起包寻了过去。才推开门,对面门锁响了下,霍江城也出来了。 “二哥。”见到霍江城,安舒童手上锁门的动作停滞了下。 她喊了他一声,立即锁好门,朝他走近了两三步。 “吃过了?”霍江城闻到了红枣粥的香味,故而有此一问。 “早起煮了点粥喝了,二哥吃过了吗?”安舒童忙问。 总想找点什么话说,不然的话,总觉得尴尬似的。 “先走吧。”霍江城锁好门,抬手轻轻搭在安舒童肩膀上,他健硕修长的手臂,轻轻一绕,就似是将整个人揽进怀里。 像是无意的动作,让安舒童想逃避都觉得心虚。 本来两人相处,倒是有话说的,只是如今这……莫名有些尴尬,一路上,都沉默。 “你要是没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霍江城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眸子定在她脸上,表情是严肃而又认真的。 “不,我想好了。”安舒童点头,很认真,“我想了一晚上,没有后悔。” “那就好。”他应着,英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安舒童看着他,见他仿佛脸色不错些了,倒是轻轻吐出口气来。她希望,以后两人相处,千万别太尴尬。最好独处的时候,能够有话可说。 民政局领证结婚,他们去得早,是第一对。 办事的工作人员看了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温婉优雅,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不羡慕都不行。 等扯了证离开后,安舒童隐隐听见后面有人说:“这女的我还记得,就前段时间,刚跟前夫来办的离婚。她前夫也很帅,跟现在这个,倒是不一样的款。” “你就别羡慕了,这女的也好看,你怎么不说?” 渐渐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听不到了。 霍江城手里拿着红色的本子,将安舒童手中那份也拿了去。 “放在我这里,有需要,再给你。” 安舒童刚刚在想别的事情,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了,东西早不在自己手里了。 “二哥,你……”她想要回来。 霍江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手揽着她肩膀说:“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开了副驾驶车门,让她坐进去。安舒童问:“去哪里啊?” “去见你婆婆。”他关了车门。 安舒童对霍家的一些事情,虽然不多清楚,但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说,霍伯父先后总共娶了三位夫人,三个儿子,分别是三个夫人生的。而现在霍家的那位夫人,则是霍三哥霍江垠的生母。 第一位夫人不在人世了,第二位夫人,则是早早就跟霍伯父离婚了。 那位伯母,现在一个人住。住得不远,就住在锦城,但是离霍家老宅,还是有些远的。 这位霍伯母跟霍伯父婚姻就维持了两三年,所以,她有记忆开始,就只知道霍江垠的妈妈。这位霍伯母,她见过,她跟妈妈关系不错,以前跟妈妈偶尔有来往。 不过,老人家深居简出,鲜少出来。 老人家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婚内被出轨,她选择不原谅丈夫,毅然决然离婚。离婚后,不肯接受霍家一分钱,自己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买了别墅,买了地,她还种了不少花。 小时候的六一儿童节,常常会收到她寄送来的鲜花。 只是,因为当初她坚持要嫁给苏亦诚,估计老人家伤心了吧,之后再也没有送过花给她。现在过去,安舒童有些紧张。 霍江城说:“她很喜欢你,不必担心。” “我小时候见过伯母,现在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年轻的时候。好多年过去了,都不知道伯母现在有没有变化。”安舒童也尝试着找话题。 霍江城望了她一眼说:“伯母?” “嗯?”安舒童愣愣看着他,半饷反应过来了,她悄悄低了脑袋。 慢慢适应吧,他这样想…… “你睡会儿吧,一个小时后叫你。”霍江城知道,昨天晚上,她想必是没有睡好。 恰好,安舒童也觉得两人独处这么久,没话说的话会很尴尬,便点了点头,轻轻阖上了眼睛。 霍江城拧开音响,放了首轻音乐。 ~ 以前的那位霍夫人,姓萧,叫萧爱。住在锦城城乡结合的一个地方,这里盖有不少别墅,也有居民住的那种自建房。但是萧夫人住的地方,却是一个园子。 房子不算大,独栋的,两层高。前面偌大的院子是栅栏围起来的,里面种了花花草草。两层小楼的背面,是一大片果园。 萧夫人圈的地很大,两侧地也没有荒废,种了一片片梅花。此刻正值梅花开花之际,老远的,安舒童就闻到了香味。 她从没有来过这里,下车后惊到了,只觉得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二爷来了啊?”从园子里,匆匆走出来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妇人,她面容丰润,瞧着就是慈祥之人,腰间围着围裙,她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说,“外面冷,二爷进来坐吧。这位是……” “张妈,这是舒童。”霍江城简单介绍一句,便牵起安舒童手。 张妈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忙不迭说:“好好好,舒童小姐,快请进来坐。”一边请着人进去,一边又絮叨说,“二爷来得巧,夫人今天亲自酿了酒,一会儿,可以小饮几杯。” “张妈,是江城来了吗?” 人还未进屋去,里面就传来一抹柔和的声音。 “是,二爷还带了位姑娘。”张妈匆匆几步,先走了进去,“那位姑娘可美了,二爷牵着她手,我看,关系不一般。” 萧爱笑着,瞧着挺开心的,但是又不如一般母亲那样,开心得直飞扑过去。 “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入江城的眼。”说罢,萧爱转过身,目光掠及安舒童那张脸的时候,她稍稍顿了下,又笑起来,“是你。” 安舒童咬唇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说:“伯母好。” “你也好。”萧爱跟安舒童打了招呼,又看向自己儿子,“奇了怪了,你们怎么在一起了?” 屋里热,霍江城脱了外套挂在一边,这才坐过去说:“她离婚了。” “哦~”萧爱似是了然,但没有多问,只是说,“既然这样,那我恭喜你们。童童,你也过来坐吧。” 张妈说:“舒童小姐,外套脱了吧,这屋里热。” 安舒童脱了羽绒服外套,张妈热情拿着帮忙挂起来,安舒童道了谢。 “你妈妈近来怎么样?有没有提到我?”萧爱这些年几乎都跟外面隔绝了,她喜欢这样的隐居生活,种些花,种些果树,不但能够自给自足,她还能够给周边住在自建房的老百姓一份工作。 这里虽然不属于城里,但是人们相处和睦,真的很好。 萧爱是个特别洒脱的人,她想做什么,就坚持去做,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当年,离婚,也是丝毫都不带犹豫的。 住在红尘之外,有些事情,自然都不知道。安家的事情,她也是没有听说的。 “我妈妈……她……病了,现在住在第一医院。” “病了?”萧爱目光在安舒童脸上来回转了圈,又看向儿子,“什么病?要不要紧?得空,我也去看看她。我跟你妈妈,是多年老友了,比起那些人,算是谈得来。这些年,大家各忙各的,都疏于联系了。” “先不说这些。”霍江城说,“我跟舒童领证结婚了,今天带她一起过来,按着规矩,先给你敬茶。” 萧爱高兴:“先来看我,就不怕你爸不高兴?还有,你这领证结婚,你爸爸知道吗?” “这是我的事情。”霍江城语气颇为强硬,“另外,也找你商量下,婚礼怎么办?我想,在你这里办。” 033啧啧,大明星啊 “在我这里,我没什么意见的。主要,还是看童童的意思。”萧爱倒是个非常好相处的婆婆,她不似同龄的那些女人,她会享受生活,她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同样,她也不会逼迫儿子按着她的要求来。 儿子结婚生子,固然好。但是如果他不愿意,她也不反对。 霍江城正是因为知道母亲的心性,所以才会先带着安舒童来这里。闻言,他也转头看向妻子。 安舒童没以为会办婚礼,或者说,她压根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昨天晚上,一心就扑在是不是要答应他协议结婚上了。现在听他们母子谈论这个话题,她才反应过来。 “我……二哥,其实我不在乎这些。婚礼排场什么的,都不重要。如果伯母嫌打搅的话,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还叫伯母?”萧爱适当提醒。 安舒童咬了下舌头,硬着头皮喊她说:“妈妈。” “这些都你们自己决定,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萧爱起身说,“难得童童来这里一回,离吃午饭时间还早,走,我带你们去梅园转转,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的好。” “好~”见萧夫人起身,安舒童连忙站起来。 霍江城道:“借你书房用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着你们去了。” “那你随便吧。”萧爱挽着安舒童手,喊了张妈来,让她帮忙拿衣裳。 张妈也是周边住在自建房里的村民,家里的儿女媳妇女婿,都在萧爱的果园跟花圃园谋了一个差事。前两年,还自己盖了三层楼房住,改善了生活。 张妈早年就死了老伴,因为一直照顾萧爱,习惯了。 现在儿子女儿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便一直留在这里住,算是给萧夫人添个伴。离家也近,她想回去看看,也很方便。 张妈拿了安舒童的羽绒服来,给萧爱拿的,是一件鸦青色的披风。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古装美人穿的那种,看到这件衣裳,安舒童想到了87版的红楼梦。 “自己闲着没事,做了几件。”萧爱接过,披上,又说,“今天你们来,我也没有准备什么,除了备上一些饭菜跟酒水,就只能送你一些园子里的水果和自己做的衣裳了。等你走的时候,送你一件。” “谢谢妈妈。”安舒童笑着点头,陪着萧爱一道往梅林去。 “这还没有下雪,等天气再冷一些,落了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会很美。”婆媳两个,一边慢悠悠走,一边说着话,萧爱给安舒童介绍了这里的风景后,又问,“舒童,有些话,其实我不该问的。不过,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们也可以说说知心体己话。我刚刚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安舒童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把事情都说了。 “你是说……你爸爸妈妈……他们……”萧爱不敢相信,摇头叹息,“就为了一些家业跟钱财,就斗成这样。现在的人啊……我真是觉得像他们那样活着,太没意思。” 想了想,又道:“一会儿你们走,我去医院看看你母亲。” 安舒童说:“听大哥说,我母亲恢复得挺好,有苏醒的迹象。我现在就希望,妈妈跟阿阳,都能够好好的。” 萧爱说:“苏家那个小子,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离婚,是对的。苏家在锦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难看。不过,我家江城不比他差,他又一心扑在你身上,你们两个将来,肯定会过得幸福。” 安舒童微怔了下,然后笑着点头。 “不过,妈妈也提醒你两句。”萧爱又说,“江城的爸爸,是个老古董老封建,也是个极为自私自利的人。之前跟江城他爷爷,他们父子俩,就为了江城是当兵还是做生意这件事,斗来斗去。现在江城回来了,他爸爸,怕是会对他管束更多。江城我是放心的,当然,他凡事也都会护着你。” “只不过啊,那个老顽固,说话可不会好听。” 安舒童慢慢跟在萧爱身后,这些,她都能够理解。 “我明白的,妈妈。”她说,“我现在一无所有,又离过婚,肯定配不上二哥。不过,既然领了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接受。” “我也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别太紧张了。到时候老顽固说什么,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凡事有江城在。”萧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见有雪花飘落下来,她抬手伸出去,接了一片,仰头看向天空,“下雪了。” 安舒童也往天上看,雪花一片片落下,美极了。 “太好了,终于下雪了。”萧爱拉着安舒童走,往后走,“让张妈摆了矮几到窗前,再热两壶酒,咱们婆媳喝两杯。” ~ 霍江城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下楼来的时候,就见那婆媳两个,坐在客厅偌大窗户前,正在喝酒。 窗户开着,窗外,大雪纷纷而落。 “二哥。”看见霍江城,安舒童站起身来。 “你们倒是有兴致。”霍江城坐过去,“只是我不能陪你们喝,下午得开车回去。” “晚上带你媳妇去那边?”萧爱喝了点酒,脸颊红了些,有些醉意,“老顽固说什么过分的话了,你得反驳回去。他那个人,但凡让他得寸,他就想着进尺。” 霍江城笑着说:“这些,不劳您挂心,我明白。” “那吃饭吧。”萧爱喊了张妈来,让她开始摆饭布菜。 萧爱这里的菜,都是自己种的。没有大鱼大肉,偏于清淡。 饭后萧爱上楼午睡,霍江城则跟安舒童告辞离开。 “老太太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哪里老,比你还要年轻。”安舒童刚刚见到人,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这位萧夫人,真的非常年轻,好似跟她记忆中的那位年轻阿姨,还是一样的。 “生活好,心态好,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自然益寿延年。”霍江城答了一句,也没有再说别的。 倒是安舒童,犹豫着问:“那个……我们晚上去哪儿?” “见家长。”霍江城回答得干脆利落,见身边的人不说话了,他转头去看,“不愿意?” “不是。”安舒童摇头,“这是应该的。那我下午去买点礼物,不能空手过去。” “这些我让秘书去处理,你喝了酒,送你回去后,好好睡一觉。等晚上五点,我去接你。” ~ 霍老先生霍建军,下午的时候亲自给霍江城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回去吃饭。 别的倒是没说,就是说让他回去吃饭。 霍江城其实也猜得到,估计又是请了哪家的女孩子,想给他安排相亲。霍江城没有放在心上,挂了电话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等到霍江城开车载着安舒童回去后,就见客厅坐了一窝人。不但有陌生的客人在,就连老三老四,都被叫了回来。 “咦~舒童?”赵梦晴本来被拉着在陪客,见到霍江城两个回来了,脸上笑容不自觉大了几分,亲自迎了去,“你们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跟舒童结婚了。”霍江城言简意赅。 顿时,偌大的客厅,一时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管坐着站着的人,目光一律齐刷刷朝门口两人投射过来。 还是赵梦晴最先反应过来:“真的?这么快啊!嫂子恭喜你们。” 霍江坜也走了过来:“恭喜。” 那边,坐着的林家母女,脸上挂不住了。 林家在锦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林母本来是带着女儿来相亲的,结果相亲的对象来是来了,但是却带了夫人来,这叫她脸往哪儿搁? 林母起身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小艾,咱们走吧。” 林小艾今年二十出头,正是青葱水嫩的年纪。她面肖似母亲,长得很甜。身高腿长,脸小眼大,标准的青春大美女。 她不想走,一直盯着安舒童看。那嫉妒的眼神,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 她做梦都想嫁到霍家来,好不易安排到她有个相亲的机会了,竟然叫人捷足先登。 “我认识你。”林小艾不服输,有些挑衅的意味,“我以前见过你,你是,是……”她装作在想的样子,其实她早认出人来了,这个女的,不就是安家那个落魄千金么,被苏家三少抛弃的前妻。 就在林小艾回忆起前,霍江城直接说:“她是安家小姐。” 霍江城一眼看穿了林小艾的小心思,偏偏林小艾是个傻白甜,竟然还顺着说:“对,安家小姐,苏家之前的三太太。” “小艾。”林母适当提点女儿,又告辞,“既然你们霍家有家宴,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霍建军没说话,霍夫人忙说:“林太太,我送你出去。” “妈妈。”林小艾还有些赖着不肯走的意思,被林夫人强行拉着走了。 霍江垠望了眼自己父亲脸色,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 “二哥,这位林小姐,可是美人。你啊,没这个福气了。”霍江垠道,“是个演员,演过几部戏,有些实力。啧啧,大明星啊。” 034沙发上睡,得着凉 霍家老四霍睿铭却说:“三哥,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位林小姐固然是不错,但是哪里配得上咱二哥?再说,舒童姐比她,可漂亮多了,咱二哥当然是跟舒童姐最配啦。” 他扯嘴笑,如敷了粉般的嫩白面皮一扯,露出大大的笑容来。又打了下自己嘴巴,改口说:“现在应该改口叫二嫂了。”伸出手去,“二嫂,有没有给小弟礼物啊。” “少不了你的东西,现在不许闹腾。”霍江城出言阻止,霍睿铭也就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曾雪芙瞄了眼老先生,走到安舒童身边说:“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今天。”安舒童此刻站在这里,接受霍家这么多人的审视,她实在觉得压抑。 “今天?”曾雪芙似是不敢相信似的,她目光一动,又问,“已经领证了?” 安舒童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而后轻轻点头。 “江城,你跟我上来。”霍建军气冲冲丢下这么一句,负手转身上楼去了。 霍江城轻轻拍了拍安舒童手背,示意她不必紧张。之后看了眼赵梦晴,见赵梦晴冲他点头,他这才离开。 等霍江城走后,赵梦晴挽着安舒童到一边坐下,非常开心地说:“真好,咱们终于做妯娌了。以后我想找你说话,不必再打电话约时间,咱们住在一起,高兴的事情一起分享,不高兴的,可以相互吐槽啊。” 赵梦晴素来跟安舒童关系不错,她又性子活络,三言两语,就让安舒童平复了紧张的情绪。 “只是这婚姻大事,总得问问家长吧?”霍江垠负手走到对面去,坐了下来,他轮廓分明的英俊脸上,含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舒童,爸喊二哥上去,肯定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要是八年前,你跟二哥有婚约在,你们结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爸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 他摇摇头:“现在安家董事长,是你二叔。而你,身无分文,还是嫁过人的。” “嫁过人的又怎么了?”这话赵梦晴就不爱听了,典型的歧视,“老三,这都什么时代了啊,还玩老封建那一套?别说是舒童嫁过人了,就是生过孩子,只要老二爱她、想娶她,谁都阻止不了。” 霍江垠说:“霍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霍家是……” “就算今天爷爷在这里,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霍家又怎么了?爷爷还是开国将军呢,他老人家从来都低调。倒是你,自觉是高人一等,常常把什么‘将门之后’挂在嘴边,也不怕臊得慌。” “好了。”霍江坜沉声打断了妻子跟霍江垠的争执,他目光冷冷扫了两人一眼,继而吩咐厨房里的人开饭。 见霍江坜如此,曾雪芙便也打圆场说:“老三,你也少说两句。”眼睛朝赵梦晴那边斜了斜,压低了声音,却又故意让赵梦晴听见,“以后别这样跟你大嫂说话,什么家世门第的,你这不是打你大嫂的脸么。” 赵梦晴家世清白,就是锦城里普普通通一个小老百姓。 她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过,初中毕业后,念的就是五年制的中专,上的卫校。五年读出来后,赵家砸锅卖铁、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将她弄进第一医院当实习生。 也是她自己争气,当年那么多个实习生,淘汰率百分之九十,可她留下来了。 霍江坜娶她,不是心甘情愿,这事情说起来,就有些长了。 嫁到霍家这几年,赵梦晴其实明里暗里都有些受气,丈夫对自己冷冰冰的,公公也瞧不上自己寒门女的身份,从来不爱搭理自己。三五不时的,还得受继婆婆跟小叔的气……好在她天生乐观,也不是包子脾性,谁说她,她就怼。 曾雪芙母子这样的话,她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根本不放在心上。 “舒童,我真是太开心了。”赵梦晴不搭理那对母子,只紧紧拉着安舒童的手,一个劲说,“要不是顾及今天是你们新婚之夜,我真想拉你跟我一起睡。” 楼上,霍江城父子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霍建军依旧沉着脸,但你刚刚好了些。而霍江城,则是面色尚可。 稳步走到妻子跟前,牵住她手道:“去吃饭吧。” 饭桌上,没人说话,一时间安静得很。过了会儿子,曾雪芙才问霍江城道:“老二,你们这婚礼,有什么计划吗?” “婚礼在我妈那儿办。”霍江城轻声答了一句,似是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曾雪芙却愣住了,她看了看霍建军,又说:“在你妈妈那里?这……不太好吧。你妈妈现在……” “吃你的饭!”霍建军怒气冲冲凶了一句,曾雪芙再不敢说半个字。 ~ 吃完饭后,安舒童开始给霍家人送礼物,自然也改了口。 之后,霍江城便以累了为由,带着安舒童上楼进了房间。这下,曾雪芙才旧话重提。 “老二的婚事,怎么能在萧爱那里办?建军,我才是你老婆。”曾雪芙素来爱争抢,爱吃醋,爱面子,“到时候,岂不是宴请的所有宾客,都去她那里?那穷山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丢霍家的人。” 赵梦晴要说几句,霍江坜按住了她。 曾雪芙又说:“你跟萧爱,都离婚那么多年了,老二抚养权,可是一直都在你这边。那萧爱,只顾自己生活享乐,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儿子。现在见儿子回来了,结婚了,出息了,想要抢夺风头了?那我怎么办?我三十年为你操劳、帮你照顾几个孩子,回头来,我就什么都不是?” “爸,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去休息。”霍江坜知趣,这种话题,他不想参与。 赵梦晴慢半拍,但是也懂了丈夫的意思,忙起身点头附和。 夫妻两个,牵着儿子也上楼去了。 霍建军这才说:“雪芙,没人抢你风头。再怎么样,老二也是萧爱的儿子。等老三结婚,你会出尽风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老二?”曾雪芙有些崩溃,捂着脸,半老徐娘的人了,竟然哭了起来,“老大结婚,他自己不肯办婚礼,所以没办,外面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说我了。现在老二结婚,又不在这边,而是去萧爱那边,岂不是打我的脸?对,老三是我儿子,难道那两个不是我儿子嘛?我这后妈当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行了,孩子们都在,差不多就得了。”霍建军蹙眉,但念着三十年的夫妻情,还是安慰说,“老二的事情,他自己做了主,我改变不了。不过知道你委屈,别的方面,我会补偿你。” “真的?”曾雪芙红着眼圈,终于抬起头来。 “千真万确。”霍建军点头。 曾雪芙笑起来,挨着过去说:“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你对我们母子好,我就开心了。只是……老二这糊涂,你难道真的任由他糊涂?明明外面大把好女孩排队等着嫁给他,他偏偏选了个二婚的,还是……”叹息一声,“八年前的事情,旁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知道吗?老二之所以退婚,还不是这舒童死活不肯嫁。” “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咱老二成了接盘侠。我知道老二自己心甘情愿,可我也心疼他啊,这说出去,名声得多不好。” “是啊……丢人。”霍建军脾气又上来了些,越想越气。 总之,两个儿子的媳妇,他都非常不满意。 “霍家这偌大的家业,竟然都是娶些这样门第的人进门。一个两个,实在叫我失望。”霍建军说,“雪芙,以后老三结婚,可不能再违背我的意思,定要娶个家世门第跟霍家相当的。” “老爷子,这个你就放心吧。老三,可是最听你话的。”曾雪芙说着,就蹭进男人怀里去,嘴角渐渐挂起得意的笑来。 ~ 安舒童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啦啦”水声,她忽然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晚上吃完饭后,是要留下来住的。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之前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 既然留在霍家老宅这边,他们“夫妻”肯定是不能够分房睡的,那就只能睡在一间房间。这房间是很大,但也是一间房啊。 水声骤然停了,安舒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 没一会儿,霍江城就穿着浴袍出来了。 “你去洗吧。”他拿毛巾擦着头发,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有刻意去看她。 “那个,我……”安舒童想说,她今天不想洗澡,但又怕他嫌弃自己脏,磨磨蹭蹭的,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是睡衣。”霍江城似是没将她的担心跟畏惧看在眼里,弯腰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套睡裙来,递过去。 安舒童接过,低着脑袋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霍江城已经裹着被子睡下了。床很大,他占了半边,侧身睡,背对着浴室的方向。 “二……”安舒童才喊出一个字,连忙咽下去。 她看了眼沙发,然后轻手轻脚抱着自己那边的被子,往沙发那边去。 霍江城抬手拍床:“在床上睡。”他卧起身来,半坐着,黑眸蓄着光,又黑又亮,“沙发上睡得着凉。” 035被一群娱记围住 霍江城穿着身深蓝色丝绸质地睡衣,头发吹干了,蓬松落下,比起平时梳的大背头来,显得平易近人许多。见被发现了,安舒童索性不再矫情,又抱着被子回去。 她已经嫁过一回人,再说,领证结婚,也不是人家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的,完全是她自己深思熟虑后自愿的。所以,既然想通过婚姻来得到好处,也就无法再拒绝人家。 不管内心惧不惧,路都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她也得走下去。 何况,她觉得,霍二哥虽然看起来冷漠严厉又霸道无情,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不会刁难她的。 这样一想,安舒童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将被子在他另外一边铺下,她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去。 见她上来了,霍江城没再说什么,跟她说了句“睡吧”,之后,抬手关了灯。 如此,安舒童便晓得他根本是没有那个意思,不由得吐出一口气来。只是,身边睡着个男人,她总觉得不习惯。再加上,下午睡了几个小时午觉,现在时间又还早,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如果是在自己一个人住的地方,睡不着的话,她会起来看看书,或者干点别的。不过,现在身边睡着自己丈夫,她是一动不敢动,生怕吵到了他。 想了许多事情,想到小时候二哥对她的严厉,也想到当初为了不肯嫁给他,又哭又闹的,绝食差不多都用上了。还有,少年时期,她尝到过的最甜蜜最美好的爱情。 苏亦诚,她曾经用心爱过的男人,满满真心的对待,结果得到的,却是他六年的冷落跟最终的背叛。 一个人的精力就那么多,为什么要把心思跟时间浪费在根本不爱她的人的身上呢?忘掉一切吧,彻底忘掉,从此刻开始,好好生活。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安舒童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霍江城正在换衣裳。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来,落入目光中的,就是男人赤、裸着的上半身。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手臂紧实,阔肩窄腰,看着很精壮。可披上衬衫后,又显得男人很瘦,他身上,竟是一点多余的肥肉都没有。 美的东西养眼,人人都喜欢看。安舒童一早醒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有些呆住。 霍江城穿好衬衫,将衬衫系进西裤里,这才系好皮带。却是突然转身,精锐的目光紧紧定在安舒童脸上,安舒童见目光难逃脱开,尴尬极了。 目光游移了一会儿,她才卧坐起身子来说:“二哥这么早?” “习惯了。”霍江城拾掇好,在床边坐下,倒是没提刚刚的事情,只说,“你今天打算呆在哪儿?” 呆在哪儿都好,反正她是不太愿意呆在这里。 “我今天去一趟报社吧,那边一直在卡我。实在不行,我直接走人得了,也不管他们的想法了。”安舒童倒是愿意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如实告诉他,“其实,我对京华报社还是挺有感情的。大家一起做事,虽然累,但是也很开心。不过,再多的好感,也是会被消磨掉的。现在的京华报社,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的了。” “报社被安氏收购,换了老板,也换了一批员工。现在进来的,都是图个安稳的,那些真正想做个正义新闻者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霍江城点点头:“既然自己做了决定,我不干预。” “嗯~”安舒童冲他笑笑,然后说,“我也起来。哦,对了,今天晚上住哪儿?” 霍江城说:“这段时间到过年,就先住在这里。昨天跟老爷子谈判,这也是他最后的要求。” 安舒童心中是有些失落,不过面上却笑着说:“那都听二哥的。” 霍江城望着她,此刻的心情,是久违的喜悦。她到底是回到自己身边了,不管婚姻将来是不是作数,至少现在,她在身边。 “你先起床换衣裳,我在书房等你。”说罢,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安舒童快速拾掇好自己,才出卧室门,就碰到了赵梦晴。 他们夫妻跟赵梦晴夫妻的房间,在同一层楼。见到安舒童,赵梦晴快走了几步,迎了过来。 “怎么样?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 “挺好的。”安舒童笑着,她从赵梦晴眼睛里看出了她真正想问的东西。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安舒童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也不能说什么。 “看你的样子,好像精神的确可以。”赵梦晴说,“老二果然怜惜你,不然,以他那体格,真要认真起来,想让你今天下不来床,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啊。” “大嫂。”安舒童红了脸。 后面,霍江城从书房走了出来。赵梦晴冲安舒童眨眨眼睛,这才看向霍江城。 “你怎么从书房出来了?” “起得早,忙点事情。”霍江城走到安舒童身边,手不自觉揽住她腰说,“舒童第一次住在这里,可能会有人怕生。以后,还要大嫂多加照顾些。” “这还需要你叮嘱啊,我跟舒童关系好着呢。”赵梦晴挺开心的,“走吧,下去吃早饭,我一会儿还得去医院呢。” “大哥呢?”没见到霍江坜,安舒童问了一句。 “他凌晨被一个电话叫走了,真是的。”说起这个,赵梦晴又心疼又无奈的。 做医生么,本来就是有种救死扶伤的牺牲精神的,无可厚非。不过,也是真的太累了。而江坜那个人,显然是非常爱他的职业的,在第一医院,又是举足轻重般的存在,一般重要些的手术,他都亲力亲为。 他是她的丈夫,她舍不得啊。 “医生虽然是个很神圣的职业,但是真的牺牲太多了。”赵梦晴摇头,“你是不知道,江坜他这一个月来,就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病人,真是比他的命还重要。” 安舒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握住赵梦晴的手,算是给点安慰吧。 ~ 吃完饭,安舒童去报社,霍江城开车送她去。 车子才停在京华报社楼下,就被一群扛着摄像机的娱乐记者围住了。安舒童险些就要开门下去了,被霍江城拉了回来。 他没有想过隐瞒婚事,但是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么多记者在。 安舒童才坐了回来,就接到余音音打来的电话:“舒童,啊啊啊,是真的吗?” 一阵尖叫,分贝高得吓人。安舒童把手机拿得离开了耳朵一些,等她叫完了,这才说:“什么真的假的?” 那边,余音音明显很激动:“就是……你跟霍二爷已经结婚的关系啊!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从昨天领证到现在,不过才一天,消息传得这么快。 “那就是真的了?”余音音激动得不行,站了起来,“舒童,你竟然结婚了,竟然嫁去了霍家。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好吗?林小艾说的,她一大早发了微博。” 虽然说全世界都知道有些夸张,不过看现在这架势,估计至少整个锦城的人是都知道了。 “林小艾微博上,昨天傍晚发了条,说是去霍家做客。别的没说,不过她粉丝炸了,当天两个小时,评论就过万。后来,一直没有消息,今天早上林小艾才又发了条,说自己心情不好啥的……” 那边余音音说得唾沫横飞,这边安舒童认真听着。 余音音道:“反正不知道怎么的,有人就说,之所以林小艾那样说,是因为你嫁去了霍家。舒童,你现在在哪儿呢?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我实在有太多话要跟你说了。” 安舒童道:“现在就在楼下,不过,被人围住了。” “什么?”余音音挂断了电话。 那边,霍江城也喊了保安来。顺便,还报了警。 “走吧,先回去。”霍江城打了方向盘,离开了报社。 余音音飞快赶下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远了。 安舒童上了微博,登陆进林小艾的个人微博看了下,才知道,是林小艾在回答粉丝留言的时候,说出来的。 “现在去哪儿?”收起手机,安舒童问霍江城。 “先去公寓吧,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掉。”霍江城音才落,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 “总裁,你什么时候来公司?”打电话来的,是他秘书,“还要五分钟,会议要开始了。” “我有点事情,你告诉他们,延迟半小时。” “好,明白。”秘书应着,挂了电话。 “你公司有事啊?”安舒童不想耽误他忙公事,指了指前面说,“前面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等有什么事情,晚上再一起商量。” 霍江城望了她一眼说:“本来有个会要开,但是现在已经延迟了,不是什么大事。舒童,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先去公寓,想出来的话,等下午。” 安舒童呼出口气来:“真是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霍江城目视前方,他脸色微沉,表情凝重严肃。 036安安邀请二哥共进晚餐 安家老宅,安木杉一身女士西装走下楼来。见老太太沉着一张脸,此刻正气呼呼坐在一边,她笑着走过去。 “奶奶,你怎么了?一大早,谁惹您老人家生气啦?”安木杉撒娇,丢下包,抱住老人家。 安老太太说:“谁惹我生气?还不是舒童那个死丫头。她现在果然是不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了,嫁了人,竟然也一声招呼都不打。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跟我示威呢。” “什么?”安木杉呆住了,不敢相信,又很不安,“奶奶您是说……舒童姐嫁人了?您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的啊?连李妈都知道了。”安老太太转身,看向安木杉,“你们年轻人,消息不是最灵通的吗?怎么,这个大的消息,网络上都传开了,你不知道?” “我……”安木杉一愣,继而连忙翻包找手机。 果然,她手机没电关机了。 昨天回来得晚,她很累,洗了澡就睡了。手机没电,也没有记得充电,就这样关机了。 “哎呀,微博上,听说都炸锅了。”老太太不停絮絮叨叨的,“她嫁去霍家,只要对我们安家好,我也不会反对。可是,她爸爸死了,她妈妈病了,现在不就是我一个直系长辈吗?她连我都瞒着。” 安木杉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只忙着给手机充电,然后开机。一般有什么大的新闻,微博热搜话题肯定找得到。 果然,她才进微博,就看到了那个话题。她整个人,一下子傻住了。 “安嘉靖!”她咬牙切齿,嘴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真是恨安嘉靖,恨他优柔寡断,现在完全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安舒童嫁去霍家,彻底背靠霍江城,这于她来说,真是糟糕透了。霍江城那个人,最是护犊子,他们做夫妻,以后她对付安舒童,那就是跟霍江城作对。 同样的,只要安舒童想对付他们父女,她跟父亲,将会非常被动。 这样想着,安木杉拎着包,转身跑了出去。 “木杉。”老太太喊一声,见人头也不回,她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这个时候,安木杨从角落里现出身来。她素雅白净的脸上,此刻一丝笑意都没有。她目光呆滞,只空洞看着某处,没有一点生机。 “木杨,你过来。”老太太朝安木杨招手。 安木杉回了神来,冲老人家笑了笑,自己转动轮椅走了过去。 “奶奶。”她鼻头有些酸楚,伏在老人家怀里,竟然哭了出来。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吓了一跳,“怎么哭了啊?是不是受了谁的欺负?” 安木杨摇头:“没有,我是高兴,为舒童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了,霍二哥肯定会对她很好。” 老太太深深叹口气来,顺手抱着自己个儿孙女说:“现在舒童又嫁了人,木杉也差不多婚事定下了,三个丫头中,就剩下你了。你放心,奶奶一定叮嘱你爸爸,让他给你找个好的。” “我不想嫁人。”安木杨倒是不哭了,自己抬手抹了眼泪,仰起脸来说,“就这样陪着妈妈,陪着您,就够了。” “这就是说傻话了,不嫁人怎么行?不管怎么样,女人只有嫁了人、生了孩子,这人生啊,才算完整。你年纪的确是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是要定下。” “妈,你有什么好的人选?”薛蓉从厨房走出来,听到这话,忙想讨个承诺。 她在安家,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只要得老太太护着,就绝对吃不了亏。 “这好的人选嘛,跟咱们安家门当户对的,还是有不少的。不过……”老太太犹豫了会儿,叹了口气,握住安木杨的手,还是说,“木杨从小身子就不好,虽然咱们安家不缺那点给她治病吃药的钱,但是她这样病弱,很多富家少爷纵然瞧上她的品性跟美貌,也还是会三思的。要我说,不如在你爸公司里找一个,出身清白就好,仗着咱们安家吃饭,以后对你也会好些。” 安木杨低着脑袋,抿了下嘴:“我都听你们的。” 薛蓉不太满意:“妈,这样一来,实在太委屈咱们木杨了。霍家咱们高攀不上,可至少,也得找个苏家那样门第的。”越想越委屈,越难受,她哭了,“怪我,都怪我。木杨什么都好,如果不是身子原因的话,她不会比两个妹妹差。都怪我,我当初因为跟她爸爸置气,我糟蹋了身子……”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老太太又何尝不难过,但事情过去那些年了,如今再论这些个是是非非,又能怎样? “妈,我求你,算我求你了。你跟振业说,让他给木杨找个好女婿好不好?”薛蓉语气近乎哀求,“振业他就听你的话,妈,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帮帮我们吧。” “好,别哭了,我帮。”老太太有时候心也软,“等晚上回来,我就跟振业说。” “谢谢妈。”薛蓉心痛至极,她现在,真是把自己跟女儿的尊严,完全扔在了地上,任由别人踩踏。 “外面雪越来越大。”安木杨看着窗外,自己转动着轮椅,朝窗户那边去。 冬天到了,冬天……真的到了。 ~ 那边,安木杉到了公司后,直接气势汹汹去了安嘉靖办公室。 此刻安嘉靖的办公室,早乱得不成样子。地上洒落得全是白纸,办公桌上,一堆文件七倒八歪的,而他自己人呢,则是扯了领带,歪倒在一旁。 “知道了?”安木杉说,“现在发火,又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滚出去!”安嘉靖指着她,“滚!” 见他这样生气,安木杉倒是心情好了些。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还有一个比她更不好受的人。 “大哥,你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是你那可怜的怜悯心作祟。”安木杉直戳他痛处,“你对她,但凡要是心狠一些,先下手为强,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安木杉:“我看得出来,她不喜欢霍江城。至于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答应嫁给他,而且还领了证,我想大哥你应该最清楚。那天晚上,我帮你让安木杨母女请她回来,明明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偏偏失去了。” 不提那天还好,一提那天,安嘉靖不由得又想起那日晚上安舒童的绝望跟无助来。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安木杉,凭什么这样对舒童?她有什么资格!他一再警告过她,可她却还敢那样做…… 安嘉靖眼睛渐渐红了,他起身,扬手就狠狠打了安木杉一巴掌。 他愤怒,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字:“我跟你说过,千万别做伤害舒童的事情,但你做了,而且不止一次。这一耳光,是提醒你。安木杉,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小心我让你跟你的父亲,哪儿来的,再回到哪儿去。” 这一巴掌,安嘉靖用足了劲,安木杉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安嘉靖,你有种!”安木杉被打,刚刚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后,她是想打回去的,但是她不敢。 她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摸他的逆鳞。 “别忘了,你真正的敌人是谁。对付我跟我爸,就算赢了,又算什么?”安木杉自有打击他的办法,她扬眉,“霍江城,他抢你的项目,还抢你的女人。你有本事,就去对付他!而不是,一个人怂得只敢在自己办公室发泄。” 说罢,安木杉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她将大衣领子立起来,头发也披散下来,遮住脸上的红肿。 走到安嘉靖办公室门外,驻足,转身看向其中一个秘书:“你们老板现在需要人进去帮忙,你,进去吧。” ~ 早上安舒童被霍江城送回公寓后,她也没有闲着,拿起以前买的那些菜谱,琢磨着做菜。 中午午饭时间,霍江城忙完一上午的工作后,有个安舒童打电话。安舒童告诉他自己在做菜,顺便,邀请他晚上共进晚餐。 她当然不是那样说的,她只是说,晚上如果没有应酬,要他来公寓这边吃。她会做一桌子菜,顺便,请他帮忙把弟弟阿阳接回来。 因为妻子说要做丰盛的晚餐请他吃饭,下午的时候,霍江城早早便结束了工作。之后,开车去安翊阳的高中,接小舅子回去一起吃饭。 高中是晚上五点半放学,一个小时吃饭时间,六点半得上晚自习。 霍江城怕时间来不及,因而叫他们姐弟俩饭都吃不好,所以,帮安翊阳跟值班晚自习的老师请了假。 安翊阳跟着霍江城走的时候,心情挺不错的。 “我现在,应该叫你姐夫了吧?”出了教室,安翊阳长腿一迈,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霍江城掏出钥匙按了按钮,回身说:“你想怎么叫都行,不过,我肯定是希望你喊我姐夫。” “哈哈哈!”安翊阳拍手,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我就说嘛,你对我姐,肯定还是没有死心的。” “上车吧。”霍江城不想和妻子以外的人谈论他们感情的事情,妻弟也不行。 037霍夫人,您先请坐 霍江城开车载着安翊阳一道往公寓去,路上,接到了安舒童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说:“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安舒童已经弄好满满一桌子菜了,打电话的时候,她人正站在餐厅。倚靠在桌子一边,背后,是丰盛的菜肴跟美酒。 “路上注意安全,等你们回来。”安舒童只简单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她怕影响他开车。 “好。”霍江城唇微勾了下,应着,等那头挂了电话后,他才挂断。 “我姐啊?”安翊阳坐在后座,整个人身子都凑到前面来,“姐夫,你是怎么劝我姐的?” “秘密。”霍江城不愿多开口,只随意一句话,就将安翊阳给打发了。 “不说就不说,回头我去问我姐姐去。”安翊阳不敢过分缠着霍江城刨根问底,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门铃响了,安舒童跑着去开门。 “姐。”安翊阳背着大书包,少年修长的身子罩着宽大的校服,站在门外,一脸笑望着自己姐姐。 “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啊。”安舒童开了鞋柜,拿了两双拖鞋出来。 安翊阳说:“晚上我就在这里睡了,姐夫帮我跟孙老师请了假。今天,晚自习不去学校了。” 一句“姐夫”,叫安舒童手滞了下,她不自觉抬眼看了霍江城一眼。 霍江城正好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安舒童很快败下阵来,挪开目光。 轻咳了一声,安舒童说:“那个……阿阳,给你买了酸奶饮料,你饿了吗?过来吃饭吧。” “这都是你做的啊?”安翊阳卸了大书包,扔在沙发上,走到餐厅去,看着满桌子珍馐,他不敢相信,“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安舒童倒是有些小得意:“以前是我不爱学这些,我要是肯花些心思,做的菜,肯定还是拿得出手的。” “得了吧,又开始吹了。”安翊阳不客气,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拿了筷子夹菜吃,“嘿,还是不错的。” 得了赞赏,安舒童越发高兴。霍江城脱了外面,也稳步走到餐桌边,衬衫袖子卷起来,他拿起筷子,目光一一掠过一道道菜肴。 旁边,安舒童目不转睛看着他,竟是满眼期待。 霍江城掠了她一眼,笑笑,继而就近夹了筷子菜,送进嘴里。 “二哥觉得怎么样?”安舒童望着他,目光片刻不移开。 霍江城嚼完咽下去后,才说:“还不错。就是,稍微咸了点,下次应该会更好。” 没有偏袒,这算是最中肯的评价了。 “第一次做这么多菜嘛,下次肯定会更好的。”对于霍江城这个评价,安舒童还是很满意的,她拿起汤勺来说,“你们都先喝点汤吧,天气冷,暖暖胃。” 说罢,她率先拿起霍江城的碗,替他盛汤。 那边,安翊阳嘴角挂着笑,却是故意说:“我真是可怜啊,姐姐有了姐夫,我就不受宠了。” “别胡说。”安舒童瞪了弟弟一眼,也拿了他的碗来,“给你也盛一碗,一视同仁。” 霍江城却拿起妻子的碗来,帮她盛了碗汤,递到她跟前。霍江城看着她,见她忽然不说话了,他笑了笑,而后端起自己碗来,喝了一口,赞道:“好喝。” “真的啊?”安舒童兴奋,满眼都是光,“二哥莫不是骗我的?”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用行动来证明一切。他双手捧起碗,一并喝了,之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安舒童很开心,起身去冰箱里拿了果汁跟酸奶来。 “我们今天吃得开心些,希望霉运走开,过得越来越好。”她给三人都倒上,自己先举起杯子来说,“干杯。” ~ 吃完饭,安翊阳主动提出去对面写作业,之后,就留在对面休息。 安舒童说:“二哥也过去吧,我来收拾这里。” “好,我一会儿过来。”霍江城拍了拍安翊阳肩膀,示意他跟上。 望着一高大一修长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安舒童重新缓缓坐下来。双手捧住脸,抿嘴,眉眼弯起来。此刻,竟然挺开心的,是她这些日子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安舒童收拾了碗筷,之后又去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霍江城就回来了。 安舒童迎过去说:“阿阳现在学习怎么样?马上要放假了,明年高考,能考出好成绩吗?” 霍江城钥匙丢在桌子上,朝着她走去说:“他挺聪明的,有些东西,一点就通。放心吧,应该没问题。”他去洗手,她也跟了过去,黏在一边继续问问题。 “二哥,阿阳现在,好像就听你的话。其实以前爸爸在的时候,他不怎么听爸爸的话,因为他总是说爸爸管他太严。不过,我看,你对他严格一些,他好像不排斥。” 霍江城洗了手,擦干,转过身来。 “放心吧,我会督促他,但是不会管得过于严格。”霍江城明白妻子的担心,她是怕他管得太严格了,反而效果适得其反。 “谢谢二哥。”安舒童笑着道谢,眼珠子转动了一圈,然后说,“那你洗澡,我先去房里了。” “好。”他沉声应下,看着她离开后,这才转身进浴室去。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叠得好好的。她站在床尾,足足想了有十分钟要不要再从橱里搬出套被子来。如果搬了,那就是摆明不让霍二哥碰她。可是如果就这样,就意味着,愿意跟他同盖一床被,甚至含着暗示他来碰自己的意味。 安舒童纠结了半天,实在头疼,最后她决定把这个难题完全抛给霍江城。 不管他今天晚上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拒绝。 所以,卧室里足足呆了十分钟后,她转身出去了。 霍江城进卧室没看到人,去了客厅。客厅也没人,他去了书房,终于在书房找到了人。 “怎么还不睡?”他走进去。 安舒童正在刷微博看新闻,见霍江城来了,她指着电脑叹息说:“在看新闻,却很生气。不是校园暴力,就是地铁性、侵,虽然作为新闻媒体人,这样的新闻遇到了太多了,不过,每次看见,总是会更加生气一些。” 霍江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瞄了眼。 “先去睡吧。”他替她关了电脑,“这个世上,永远有担心不完的事情。总为这些事情生气,伤的最后还是自己的身子。” 安舒童冲他笑笑:“也对。” 跟着他进了卧室,瞄了眼床上的被子,安舒童借口去上厕所,还是让他选择。 霍江城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见她走了,他则去开衣橱。从里面,他抱出一床被子来,铺好。 安舒童回来的时候,霍江城已经卧坐在床上,单独盖着一床被子。 轻轻呼出口气来,缓步走到床边,安舒童钻进另外一条被子。 道了声晚安,她侧身,背对着他睡下。 霍江城关了灯,也躺了下来。黑暗中,两人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想着事情。 “二哥,你睡了吗?”过了会儿,安舒童轻声问了一句。 霍江城道:“还没。” 安舒童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侧身睡。其实她有些想跟他说说话,可是当转过身来,感受到男人是面对着她的时候,她又不敢说话了。 “呜~只是想跟你道一声晚安。”她道。 霍江城轻轻“嗯”一声,也没有再说别的。他身子一动不动,渐渐的,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屋里太暗,安舒童看不清他的脸,却也想象得到。他就算睡着了,肯定也是很严肃的样子。 ~ 娱记被霍江城摆平了,第二天一早,安舒童早早去了报社,很顺利。 余音音说:“安姐,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日子还没定呢。”安舒童随口说了句。 其实她不想大张旗鼓的,她现在,根本不注重什么形式。只想着,只要两人能够好好的和谐相处,她就很开心了。 “安姐,你大婚,不会不请我吧?”余音音是想去的,她喜欢跟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 安舒童说:“还不知道霍家怎么想呢,或许,并不会大摆什么筵席。如果只是家里人吃饭的话,就不会请朋友了。” “安姐,怎么会呢。霍二爷的婚礼,怎么可能不讲究排场啊?”余音音不相信,笑着说,“肯定是安姐你瞧不上我,所以,不愿意请我去参加。” 安舒童头疼:“他那么好,又有那么多好女人排队等着嫁给他,他却还是娶了我。所以,凡事不能按常理推算。” 安舒童的意思是,霍二爷婚礼的标配竟然是大摆筵席,那么新娘,也应该是身份金贵。她现在,不过就是落魄千金。既然他连她都娶了,为什么不能办个简陋婚礼呢? 余音音却捂住胸口:“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安姐,你好会撒狗粮啊。” “好了,去工作吧。”安舒童不想再说这些,她今天来,可是办正事的。 ~ 朱副总办公室里,朱副总请安舒童坐下说,安舒童道:“不必了,我来,就是想说,不管你批不批,我明天就不来了。” 现在安舒童是霍江城的人,朱副总万不敢再得罪,只能捧着道:“霍夫人,你先请坐。” 038前婆婆的电话 安舒童扯了下嘴角,心里明白得很,她没有多说什么。朱副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乎的,因为也是她这个“霍夫人”的身份。其实到现在,她算是更加明白霍江城的意思了。 给她这样一个身份,或许,就是对她最大的庇护。 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你一无所有,人人踩踏。可当你变得高高在上的时候,就是人人奉承了。 短短几个月内,她尝试过大起大落,得到过尊重,也饱受过欺辱跟蔑视。所以现在,对待这些,她倒是坦然不少。 坐了下来,安舒童直接说:“五分钟时间,我还有事。” 既然她现在是这样的身份,她就得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她是霍家二夫人,是霍氏首席霍江城的妻子,她有这样的资本说话。 果然,朱副总态度摆得更低了些。 “霍夫人事多人忙,我也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朱副总顿了下,似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道,“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如果是跟着霍总进集团,那我没话可说,只能对夫人道一声恭喜。但是……如果夫人不想丢掉老本行的话,离开这里还是去从事新闻行业,那我还是恳请夫人能够留下的。” 安舒童说:“实话与朱总说,离开京华,我也是打算去别家报社。不过,多谢朱总好意,我决定离开,您就不必再劝了。” “这样……”朱副总尴尬笑两声,也不再强求,“那好,我这就去跟人事说一声。” “多谢。”安舒童起身,微笑,“麻烦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朱副总,等你消息。” 安舒童不欲再多说什么,撂下话,转身走了。 ~ 从报社出来,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医院看母亲。 赵梦晴从同事那里得知安舒童来了医院,她也特地赶去了舒雅的病房。 “舒童,你来了啊。”赵梦晴走过去,顺便查看了一下舒雅的各项数据,而后说,“一切都挺好的。” 安舒童坐在床边,握住妈妈的手说:“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妈妈能够快点醒来。” 赵梦晴说:“嫂子理解你,你不必担心的。现在医术发达,而且,老二也特地叮嘱过,还有你大哥跟嫂子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哥叮嘱过什么?”安舒童问。 赵梦晴说:“自然是帮忙联系各种医生,国内的国外的,这事他没有跟你说啊?” “没有。”安舒童摇头。 赵梦晴笑起来:“倒也是,老二做事情,素来不会特意邀功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反正你们现在都是夫妻了,你妈妈,也是他岳母,都是应该的。” 外面有人喊了赵梦晴一声,赵梦晴应了下,忙又说:“我马上要跟着进一台手术,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嫂子,你去忙吧。”安舒童催促。 等赵梦晴离开后,安舒童掏出了手机来,犹豫着,要不要给霍江城大个电话。 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多钟,她又怕会打搅他工作,想想就算了。才准备收起手机来,就接到了薛蓉打来的电话。 看着不停跳动的手机屏幕,安舒童犹豫了好久,才按下接听键来。 “舒童,你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薛蓉的声音响起。 “我在医院,看我妈。”对薛蓉,安舒童这次并没有称谓。 那天在安家发生的一切,安舒童至今历历在目。当初,是薛蓉母女喊她回去的,结果出了事情,她那么痛苦,她们也都没有帮忙。或者说,是她过于小气了,不该计较那么多,但是对于那天发生的一切,她都是生气的。 气她们母女的胆小懦弱。 薛蓉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忙说:“舒童,今天给你打电话,是跟你道歉的。那天的事情……”她语气很软,听起来,叫人觉得她很可怜,“你也知道,二婶在安家说不上话。那天那种情况,就算二婶说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不管怎么样,当初都是我喊你回去的。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几天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是觉得歉疚,不知道怎么说。今天鼓足勇气跟你说声对不起,舒童,你不会怪二婶吧?” 怪?当然是怪的。不过,倒是不至于一直记挂着那件事情,惹得自己不痛快。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谈也没有必要。”安舒童轻轻呼出口气来,平稳了心绪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薛蓉笑着说:“那就好。你忙你的吧,你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薛蓉以为安舒童会再跟她客气几句,没有想到,她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薛蓉有片刻的愣神。 “你说,舒童会不会生气了?”薛蓉有些担忧,转身问坐在一旁画画的女儿。 相比起母亲来,安木杨倒是沉静淡定许多。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毕竟当时,安木杉那样欺负她。”安木杨手上动作没有停,“不过我想,她同情我们母女,就算心中介怀,也不会说什么做什么的。但对安木杉,肯定就不一样了。” 薛蓉同意女儿的说法:“你说得对,她最恨的,是安木杉。这样也好,有舒童帮咱们压制着安木杉、甚至压制着你爸爸,对我们母女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妈妈,你想错了。”安木杨终于丢下手中画笔来,转过身子去,面对着自己母亲,“其实,只有靠自己,才会过得好。” “你说得当然对,但是……”薛蓉也很无奈,她想说,但是她们母女俩,一个已经是半百的妇人,而另外一个,又身子弱,怎么靠自己?这些话,她到底说不出口,怕女儿伤自尊心。 安木杨却什么都明白,她抿了下唇说:“妈,你跟爸爸是合法夫妻,如今现在所有的钱财和家产,都是你们的。也就是说,爸爸有多少钱,你也应该有多少。很多时候,你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安木杉为什么那么狂傲?舒童又为何现在有底气了?还不都是因为,她们有那个资本。” 薛蓉说:“可是妈已经老了,要是年轻二十岁,还有可能。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以前安氏是大伯子的企业,大伯子对她们母女多有照拂,她不必争抢什么。可是现在,钱财跟公司,都落在了自己丈夫手里,偏偏他在外面又有情、妇跟私生女,偏心外边的,她又跟他感情不好,她还能做什么? 安木杨没再说话,因为她觉得,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自己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坚定地认为,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 很快就到了年底,因为安舒童辞职了,所以,跟着曾雪芙一起筹办起了年货。 以前不管是在安家做姑娘,或者是在苏家做儿媳,安舒童都没有做过这些。在安家的时候,有妈妈在,轮不到她,再说,她那时候也还小。在苏家,上头有两个嫂子,还有婆母,自然也是轮不到她的。 现在在霍家,上头大嫂是护士,过年更忙。而那个婆婆呢?最近生病了,不是头疼就是脑热,所以,一切重担都压在了她这里。 赵梦晴私下对安舒童说,是曾雪芙故意的,怕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安舒童心中又何尝不明白?但是她能怎么办,毕竟现在是霍家儿媳妇。 再说,她也想争气一些,努力一些,不丢二哥的脸,不给他添麻烦。 她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不管什么,能多学点都是好的。肚子里有货,将来办什么都不怕。再说,她觉得霍二哥对她的帮助够多的了,她总不能够一直都依靠他。 所以,当晚上休息前,霍江城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安舒童说:“二哥放心,既然答应了下来,我一定好好去做。” “以前做过这些吗?”霍江城问。 安舒童摇头:“没有。不过,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怕。”见男人沉默了下,不言语,她反倒是调侃起来,“二哥不会是不信任我吧?” 霍江城看着她,见她脸上洋溢着笑,眼睛亮亮的,他也弯唇笑了下。 “怎么会。”霍江城坐在沙发上,长腿抻着,倒是认真地说,“既然你自己想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只不过,遇到什么困难的话,要及时跟我说,我来解决。” 安舒童坐在他对面的床尾,听他这样说,心里暖暖的。 “嗯。”她点头答应了,“我争取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了,再向二哥请教。” 霍江城起身说:“年底事情多,我去书房忙一会儿,你先睡。” 安舒童点了点头,又问:“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你的吗?”见男人回过身子来,安舒童说,“如果有的话,请二哥告诉我,因为,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着做些什么。总靠你,吃你的喝你的,还挺不好意思。” 霍江城默了会儿,才说:“如果有,我一定告诉你。” “谢谢二哥。”安舒童明白,其实这是照拂她自尊心了。 ~ 这几天,安舒童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是不是霍江城打过招呼的原因,总之家里的几个保姆,还是挺配合的。 虽然累,但是持家也算是一门手艺吧,安舒童干得卖劲。有什么学什么,虚心请教。 她的日子,似乎渐渐走上正轨。这天,却突然接到了苏家的一个电话,是苏亦诚妈妈打来的,约她见一面。 039她转身就走,朝着她的男人走去 早在几年前,苏家二老就将公司完全扔给了几个儿子,他们则背着包裹环游世界去了。一年到头,少数时间呆在锦城,其它时间都是全世界各地到处乱跑。 安舒童跟苏亦诚离婚的时候,二老人正在澳洲玩,所以,并不知情。 现在过年人回来了,家里小儿媳妇不见了,苏家三个公子见再也瞒不住,索性才说了实话。 苏夫人一听,整个人气得差点晕过去。这种大事情,三个儿子竟然瞒住他们,竟然不说。 “舒童,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请你来家里做客。”苏夫人不但知道了儿子儿媳离婚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她的小儿媳妇,如今已经是霍氏的二夫人。 再生气又有什么用?木已成舟,一切都改变不了。 苏夫人跟安舒童婆媳,虽说不是亲密如母女,但是平时大家一起相处,也是愉快的。婆媳六年,从来没有争吵过,也没有红过脸。事实上,在苏家,除了苏亦诚外,安舒童跟别人都相处得不错。 “苏夫人,我有空。”安舒童心中已经放下了苏亦诚,所以,倒是也不排斥去苏家。 “那好,那就今天晚上好了。我亲自下厨做饭,舒童,你可一定要来。”那边,苏夫人语气除了歉疚外,就是热情了。 “我会的。”安舒童应诺,两人倒是没有再说别的,挂了电话。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安舒童想了想,直接上楼去,换了身衣裳下来。恰好,遇见曾雪芙坐在楼下客厅吃燕窝粥。 见安舒童衣着比较正式,曾雪芙搁下碗问:“你这是要出去吗?” “对,约了一位长辈。”安舒童对曾雪芙不似对萧爱那般亲密,但是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曾雪芙点点头:“舒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身子不舒服,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就麻烦你了。霍家家大人多,老爷子又十分注重老祖宗,还有那么些规矩,所以,你需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安舒童点点头:“这些红姨都告诉我了,我会尽力去做好。” “好,那你去忙吧。”曾雪芙没再说别的,喊了保姆来收碗,她则又上楼去了。 时间尚早,安舒童坐在客厅里,差不多四点半的时候,给霍江城打了个电话。 霍江城坐在办公室,手机就搁在旁边,接的特别快。 “舒童,什么事?”他一边问,一边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文件。 一目十行,他看东西的速度非常快。 “二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安舒童道,“苏夫人回来了,刚刚她给我打电话,请我去她家吃饭。我想着,我跟苏亦诚早已没什么,苏家之前在我爸爸落难的时候帮助过,所以,就答应了。” 霍江城手上动作骤然停了下来,黑眸抬起,幽幽深邃的目光,满满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思虑的时间很短,就重新恢复之前的动作来。 “这没什么,只不过,外面大风大雪的,你出行不方便。这样,让老李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打车过去。”安舒童其实挺怕麻烦他,尤其是这些小事。 之所以给他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她觉得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她去前夫家跟前婆婆吃饭,她的丈夫合该有权知道。 “老李有时间,就让他送你。”霍江城声音不大,但是态度是不容拒绝的。 安舒童也没再推辞什么,只说:“那好,我知道了。”又说,“我不打搅你了,你好好工作。”她挂了电话。 霍江城快速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然后打内线电话喊了秘书进来拿。之后,他则起身,缓缓踱步朝落地大玻璃窗户跟前走去。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很暖和,他只穿着件衬衫。 手抄在黑色西裤裤兜里,沉默地俯视着整个锦城。 其实她虽然去了苏家,但是此刻,他心中是温暖的。莫名的,有一股暖流,慢慢从脚底往上升,一直升到心脏的位置。 他坚守的女孩,此时此刻,终于是站在了他身边。真正像个妻子一样,陪在他身边。她依赖他,却又十分独立。她畏惧他,却也心存着敬畏跟尊重。 现在两人相处或许平淡了些,但是他不敢进击得太快太猛,因为怕吓到她。 ~ 安舒童听了霍江城的话,让司机老李开车送她。 路上买了两份礼物,等到苏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五点半。苏夫人早跟门卫打了招呼,所以,老李的车子一路开到了别墅里面去。 “李叔,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自己打车回去。”下了车,安舒童跟老李打招呼。 老李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夫人。” 天气太冷,外面呆在车里,也不太好。所以,为了让老李回去,安舒童道:“吃完饭,江城会来接我,你回去吧。” 老李这样一听,便不再说什么,开车走了。 安舒童按门铃,是苏亦诚开的门。 两人都没有猜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四目相对,都愣着了。 是安舒童先反应过来,她礼貌地笑笑说:“苏三少,你好。” 苏亦诚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收敛了些,轻轻颔首。 他侧过身子去,请安舒童进去。 苏亦诚一身休闲打扮,蓝色毛衣配卡其色休闲裤,拖着一双大棉鞋,随性得很。 “舒童,你过来了啊?”苏夫人从厨房出来,见到安舒童,挺高兴的。 “给您跟伯父带了礼物。”安舒童扬了扬手上的礼物,走到苏夫人身边。 苏夫人说:“你人能来就好了,还买什么东西啊?来,我们婆媳两个去那边坐下。” 苏夫人说错了话,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她讪讪笑了笑。苏亦诚站在那里,她完全当做没看见,理都不理。 苏老大跟苏老二夫妻都以各种借口逃掉了这场聚餐,就苏亦诚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苏大苏二夫妻之所以不告诉他,也是觉得在离婚这件事情上,这个三弟做得太过分,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苏夫人从国外玩回来,也给安舒童带了礼物,整套的顶级化妆品。 “知道你们爱这个,我就带了三套,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有,这一套给你。”苏夫人故意当着苏亦诚面说的,因为别说没给安木杉这样的化妆品,连礼物都没提过要给。 安舒童说:“夫人,这份礼物,应该给更适合的人。我想,我就不收了。” 东西不算贵重,要买的话,都买得起。只不过,这个心意,她领不了。 “这就是给你的,舒童,就算你不再是我儿媳妇,当闺女总可以吧?我给自己女儿买的,谁敢说什么?”苏夫人看都不看苏亦诚一眼。 苏亦诚识趣,站起身子来,往外面走。 “今天你出了这道门,以后就别回来。”苏夫人不冷不热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亦诚说:“妈,您何必这样?”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苏夫人恼了,“你的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妈妈?” “我跟舒童,我们是和平分手,您为什么就不肯接受?” “因为你婚内出轨了。”苏夫人回得义正言辞,“自己出轨,你好意思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老三,我告诉你,你可以再娶,我只当舒童是我女儿。但是我告诉你,那种道德败坏的女人,休想进我苏家的门。” 苏亦诚脾气也上来了,他白皙的脸,因为生气,渐渐红了起来。 “当初,我就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孩,是你们非逼我娶她。好,我妥协了。六年了,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我的心不在她这儿,彼此貌合神离,日子过得就好吗?” 苏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儿子:“你能耐,那你当初宁死不从啊。你既然妥协了,就得妥协到底。苏亦诚,你可别欺人太甚,难道要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吗?” 当初苏亦诚答应跟安舒童结婚,的确是有一场交易在。 “好了,声音这么大,楼上就听见你们母子两个在吵。”苏老先生从楼上下来,背负着手,“舒童来了啊,你别理他们,你坐下来。” 安舒童却起身说:“我想,我还是改天再来拜访吧。今天,好像不太是时候。” 说罢,她起身。 苏夫人拉住了她:“好了,不说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情。饿了吧?今天没什么人,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外面有应酬,就咱们几个,开饭吧。”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吃完饭后,安舒童再次提出告别,这回,苏夫人倒是没有再拦住她。 “你怎么回去?”苏夫人说,“让老三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安舒童忙拒绝,她说,“江城来接我。” 空气中有片刻的宁静,苏夫人干笑了一声,又说:“那让老三送你到门口吧。” 安舒童没再拒绝,因为她有话对苏亦诚说。 苏亦诚拿了外套披上,送安舒童出去。 起初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走了有会儿,苏亦诚才说:“你本来就跟他是一对,嫁给他,对你对他,都好。”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的。”安舒童冷冷回了一句,又说,“既然当初就不想娶我,为什么不拒绝?你可以拒绝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清楚。我要是知道你喜欢上了别人,也不会纠缠你。” “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了安木杉,对不对?” 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 苏亦诚却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轻轻点了点头。 “或许,要更早一些。”他说,“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我也对她承诺过,将来一定会跟她在一起。” “承诺?”安舒童觉得好可笑,他的承诺,可真是不值钱。 这样的承诺,他也给过她…… “看来,你在来锦城之前,就认识她了。”安舒童扯了下嘴角,想到过往,还是有些难过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惹我?” “什么?”苏亦诚不明白,他何曾招惹过她? “舒童。”霍江城车子就隐在黑暗中,车子停在路边。 他人本来是坐在车里的,因为看见了妻子,这才走出来,喊了她一声。 安舒童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出来,再见。” 她转身就走,朝着她的男人走去…… 040苏夫人不认安木杉 她刚刚说了一句话,叫他十分不明白。他何曾招惹过她?他本能想追上去问清楚。 可是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了脚步。追上去,问什么?问清楚了,又如何? 苏亦诚立在刺骨的冷风中,双手抄在宽大的棉服内,静静望着不远处。安舒童小跑着朝霍江城去,霍江城见状,稳步朝她走着迎了几步。走到跟前的时候,他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面很冷,她虽然穿得多,但他还是觉得她穿得少。 “你穿吧。”安舒童要把大衣还给他,被霍江城按住了手。 他手宽大又温暖,将她冻得冷冰冰的手攥紧,握在掌心。看都没再看苏家一眼,直接牵着她朝车子副驾驶座那边去,拉开车门,等她上车去了,他才快步绕回来,开门关门,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望着那辆如猎豹般疾驰而去的黑色豪车,苏亦诚目光追随了会儿,此刻心中,竟然一时间不是滋味。 六年了,就算再没有感情,可是也做了夫妻六年了。何况,如果不是对木杉有承诺在先,他未必不会爱上她。 ~ 车里开着暖气,很暖和。安舒童觉得热,就把大衣脱了下来,抱在怀里。 霍江城只认真开车没有说话,她扭头小心翼翼看了眼后,才鼓足勇气问他说:“二哥,你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啊?” “才来没一会儿。”霍江城道,“天太冷,来接你回家。” “哦~”他这问题回答的,跟不回答有区别吗?安舒童坐正了身子,又问,“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他抬起手腕来,看了眼时间说,“才七点半,回去让红姨把饭菜热一下就行。对了,最近家里事情办得怎么样?” “倒是一切还挺顺利的,红姨也很帮我。”安舒童开始觉得事情棘手,甚至产生过放弃的念头,不过,坚持下去后,她觉得做这些事情还挺有趣。 霍江城侧头看着她,见她笑得开心,他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安舒童顿时安静下来,脸有些红。 “我有些困,想先眯会儿。”她刚刚吃得不少,吃饱了就犯困,倒也不是故意逃避。 霍江城冲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 苏夫人给今天的晚餐拍了各种照片,吃完饭后,让保姆收拾桌子洗碗,她则在自己微信上晒了照片。 还配了一句话:童童来家里吃饭,给我买了礼物,我好喜欢哦~我也送了她礼物【捂嘴偷笑】 苏夫人这条微信一发出去,苏家就彻底炸锅了。 苏亦诚才走到门口,就接到了安木杉打来的电话。 他接了起来:“木杉?” 那头安木杉,双眼猩红,手也攥得紧紧的,她问:“安舒童在苏家?你妈妈给她做饭吃,还送了她礼物?” 安木杉消息得知的太快,苏亦诚有些愣住。他抬眸朝客厅里看了眼,选择退出去,站在外面花园里接电话。 “妈从外面回来,请她来吃饭,事先我并不知情。”苏亦诚把事实都告诉安木杉,他的确是不知情的。 如果知道的话,不管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木杉,他晚上都不会留在家里。 可惜安木杉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是又气又恼,根本不听。 “你们一起吃饭,你妈妈都没有送我礼物,却送了她礼物。”安木杉竭力忍住怒气,她咬牙切齿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送了大嫂二嫂一样的。你妈妈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给我难看。亦诚,我以为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帮着她们。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说完,安木杉挂了电话。 苏亦诚忙又打了回去,一个两个的,都被安木杉挂断了。 他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本能便点进到通讯录去。手指已经点在了安舒童手机号码上,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倒不是不敢打这个电话,只是,他本能觉得,不会是她告诉的木杉。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她现在,都是霍江城的妻子了。 外面抽了几根烟,这才回去。 苏亦诚走进别墅去,就听自己母亲不咸不淡地说:“她给你打电话了?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身子还一股子烟味儿。” “你给木杉打了电话?”苏亦诚坐过去,皱眉看着自己母亲。 苏夫人道:“呵~我给她打电话?我还怕浪费我手机费呢。”瞄了眼自己儿子,她说,“我啊,今天高兴,微信上晒了几张照片而已。怎么,安木杉这就打电话来质问了?” 苏亦诚忙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了那些照片,他也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明白,眉拧得越发紧,将手机往矮几上一扔,声音分贝也高了,“我跟木杉,是真心相爱。木杉善良,又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她?” “善良?”苏夫人觉得好笑得很,“老三,你真的了解安木杉吗?她要是真善良,会做出勾引自己姐夫的事情来吗?”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的,我只知道,她在明知道你已经结婚的情况下,却还勾勾搭搭,这就是不要脸。真正有家教的女孩子,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苏夫人脸色也变了,她很严肃,“她以为,如今是安氏千金,又挤走了她姐姐……她就能够做苏家儿媳妇吗?她做梦!” “我告诉你,亦诚,只要有妈妈在一日,就不许她进门。我跟她,你只能选一个。” 苏亦诚不欲再说,起身往楼上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脸色瞬间惨白,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亦诚!”苏夫人大声喊,苏亦诚没有回头。 ~ 安木杉出了车祸,跟苏亦诚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开车。 不过,情况倒是不严重,检查结果是撞得有些轻微脑震荡,旁的没有。 医生建议,需要留在观察几天。 “木杉。”苏亦诚第一时间赶了来,冲进病房里。 病房里,安振业在,还有一个长相温婉的妇人。苏亦诚认识这个女人,她是安木杉亲生母亲,叫叶雪。 “你还知道来?”见到苏亦诚,安振业刚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上来了,气得脸红脖子粗。 叶雪拦住了他说:“好了,木杉没事就好,你别这样。” 安木杉也道:“爸爸,你陪妈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叶雪说:“还是你爸爸回去休息吧,他工作挺累的,明天还要上班。妈妈左右没什么事情,晚上就在这里陪你。哦,对了,你饿了吧?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来,你先好好休息。” 说罢,她冲安振业使眼色,拉着人走了。 顺便,将门也关上。 “木杉,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苏亦诚一脸焦急,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安木杉觉得万分委屈,很快,眼圈里蓄满泪珠来。她别过头去,不看苏亦诚。 苏亦诚说:“对不起,木杉,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怎样才能觉得解气?只要你心里能够好受一些,打我、骂我,都行,我绝对不会还手。” “打你有什么用,打了你,心疼的还不是我。”她咬唇,泪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 苏亦诚心疼,却又觉得心暖。他抬手,帮她擦眼泪。 “以后开车,不许再打电话。”他有些命令的语气,但是语气中却透着宠溺。 刚刚安振业在电话里,已经狠狠批了他一顿,他什么都知道了。在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出的车祸,他接到那样的电话,吓得立马就往医院跑。 安木杉见好就收:“我知道了。” 苏亦诚倾过身子去,搂住她说:“对不起,木杉。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不做这个苏家少爷,也会跟你在一起。只要我们两个能够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安木杉有片刻愣神,她看着苏亦诚,轻轻眨了下眼睛。 如果真是那样,一无所有,她会后悔吗? ~ 从那天之后,苏亦诚便从老宅搬了出去,一个人住。 苏夫人再怎么劝,他都不听。这是铁了心了,苏夫人气得头疼,一下子也病倒了下去。 病倒住进医院去,黄慧文跟苏二夫人妯娌两个,轮流照应。 安舒童这天来医院看妈妈,恰巧遇到了黄慧文,惊讶地问:“大嫂怎么了?” 见是安舒童,黄慧文抚了抚额说:“不是我,是婆婆。唉,老三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后,黄慧文将事情的发展经过,都说给安舒童听。 安舒童听后,也挺无奈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夫人跟三少僵持,你们夹在中间的人最是难受了。”别的,她也不好多说。 “可不就是么,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黄慧文的确挺着急的,摇摇头,“老太太是铁了心不接受安木杉,老三反正已经搬出去住了。现在母子两个,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关系,我跟晏清该劝的都劝了,也不行。” 这晏清,是苏二少苏亦仁的妻子。 “大嫂,舒童。”说到晏清,晏清就到了。 “二嫂。”安舒童喊了一声。 黄慧文干练,职场上,是叫职员闻名丧胆的灭绝师太。这晏清嘛,高冷,平时轻易不怎么说话,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妈怎么样?”晏清说,“我给她煲了汤。” “我刚刚出来打水了,现在得回去。”黄慧文道,“一起走吧。”又说,“舒童,你是来医院探望伯母的吗?要不,晏清你先过去,我跟舒童去看看安伯母。” 安舒童道:“我妈妈没什么事,医生说,脑部血块在渐渐消下去,情况挺乐观的。再说,医院里有大哥跟大嫂帮忙照顾着,一切都挺好的。本来准备回去了,要不……我去看看夫人吧。” “那也好,婆婆现在就喜欢你。你说几句,估计她能听。” 041判若两人 说罢,三人相约着一道往苏夫人病房去。看到安舒童,苏夫人倒是挺意外的。 “舒童也来了?”苏夫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黄慧文跟晏清见状,忙都快速上前几步,一人一边,帮着让老人家卧坐起来。黄慧文拿了软枕来,垫在老人家背后,晏清则替老人家盖好被子。 “在医院遇到大嫂,听说您生病了,我就来看看。”安舒童走过去,抿嘴笑,劝着说,“身子是自己的,您一定要保重自己身体才行。其实,有些事情都不重要的,能每天快快乐乐过日子,才最重要。” “慧文让你来的吧?”苏夫人一看就看明白了。 老二媳妇倒也是真关心自己,不过,老二媳妇性子冷淡,倒是不会主动去说这些。老大媳妇热络,人也活泼些,她说这些,她是再相信不过的了。 “妈,我觉得舒童说得对。”黄慧文坐在床边,握住老太太手,“您想想,咱们苏家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算是要什么有什么了。您跟爸也辛苦的大半辈子,是时候该享福。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三也有他自己的福气。如果他觉得跟安木杉在一起是幸福的话,那就叫他们在一起好了。” “大不了,您不认他们就是,何必气坏自己身子?” 晏清平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她不擅长处理,也不喜欢。出于孝心,她能做的,就是陪伴。 至于别的,有大嫂在,不需要她操心。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觉得……我不能放弃自己的立场。”苏夫人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执着的,“老三他……实在是太荒唐了。舒童的爸爸,以前对咱们苏家,可没有少帮忙过。再说当初,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也不是我掐着他脖子来逼迫的。他虽不太情愿,但是最终也答应了啊。” “男子汉大丈夫,可是在神父面前许过承诺的,他竟然……”苏夫人一来是真的觉得愧对安振华父女,二来,也是气儿子做出那种丑事,实在有损苏家颜面。 “伯母,当初,是不是苏亦诚就爱上了安木杉?”安舒童蹙了下眉心问。 苏夫人叹息一声,这才点点头说:“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我也就不再瞒你了。舒童……”她握住安舒童的手,“当初,亦诚的确跟我们说过,他喜欢的人是你妹妹木杉,不过,我们都不肯答应。安木杉的妈妈是小三,她带出来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好的品质?” “恰好当时,霍家二爷跟你退婚了,你爸爸告诉我说,你也喜欢亦诚。” “你跟安木杉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我们当然是希望你嫁来苏家。所以,我们夫妻还有你爸妈,就自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亦诚开始是闹的,坚决不肯。后来,安木杉开车出了车祸,撞了人,她是酒驾,全责。被她撞的人,住院费医疗费等等,各种加在一起,得花好多钱。那家闹得很凶,声称不要钱,就要安木杉坐牢。” “后来,我们跟你爸爸找了亦诚谈,只要他答应这门婚事,事情我们摆平。” “因为安木杉肇事逃逸,那个被她撞的人,坚持了一个月后,还是丢了性命。所以,情节非常严重。就算愿意花钱,但是也敌不过人家的怨愤,人家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最后的结果是,苏安两家,一家出两百万赔偿家属。而安木杉,还是坐了三年牢。” 安木杉入狱的事情,安舒童是知道的。当时,她听妈妈说,是安木杉开车撞死了人,必须受这个刑罚。 她对安木杉不怎么关心,只知道,她跟她妈妈是破坏了二叔二婶婚姻的坏女人,所以,为了木杨,她也是会无视安木杉的存在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年那场车祸,竟然背后还有这样一场交易。 安舒童本来觉得她已经放下了苏亦诚的,但是听到这些,她心还是撕扯着难受。 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委屈有怨愤,还是一丝愧疚。但是更多的,还是失望吧。 她跟苏亦诚青梅竹马,苏家是后来才来的锦城。那时候的苏亦诚,是双目失明的。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跟着爸爸妈妈去苏家做客的时候,在苏家花园里,看见苏亦诚时候的那种惊艳。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白色t-shirt,卡其色休闲裤,坐在花园里。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头发染上一层金色。她目光一直定在他身上,小心翼翼走过去,悄悄站在他身边,就那样贪婪地看着他。 她以为他不知道的,因为当时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来苏家前妈妈说过,苏家有位小哥哥眼睛看不见,让她到时候一定要注意说话。所以,她以为他看不见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会转过头去。 冲她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就是笑。 他的笑可真温柔,笑起来,连冬天的冰雪似乎都要融化了似的。 “你是安家来做客的妹妹?”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了,总之从那以后,她便有事没事央求妈妈带她来苏家。 越走得近,她就越觉得他好。那时候,她心中还会悄悄拿他跟霍家二哥比较,一个如二月和煦春风,一个是隆冬刺骨的冰锥,她当然是喜欢春风了…… 之后有一段日子,她常来苏家找他。再之后,他便被苏家送出国看眼睛去了,等他回国的时候,她已经高中都毕业了。 他去国外的几年,她一直都有给他写信,可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回信。而他再回来,也似是不认识自己似的。曾经的那些承诺,都烟消云散,他仿佛不记得自己。 原来,他去国外那些年,就爱上了安木杉吗?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些,我想,我会成全他们的。”安舒童笑了笑,却是挺心酸挺无奈的,“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数。就像当初,我先对不起霍二哥,所以,我也活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别胡说。”苏夫人安慰她,“舒童,不管怎么样,伯母都喜欢你。就算我们没有婆媳缘分,也不必生分。” “就是,在我跟晏清心里,你都是最好的。”黄慧文附和自己婆婆。 晏清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冲安舒童点点头。 病房外面,安木杉捧着一束鲜花,听到这些,花却掉在了地方。她背靠着墙,目光空洞呆滞。 亏她还想先退一步,来看看她老人家,可是她都说了些什么?在她心底,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 安木杉没再呆下去,转身就走。最后留在医院门口,在等安舒童。 安舒童才踏出医院,就被安木杉拦了下来。 “聊聊?”安木杉冷冷吐出两个字来,颇为挑衅。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安舒童不想搭理,绕开了。 安木杉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安舒童胳膊。 “不要脸……到底谁不要脸?”安木杉眼睛染上红色,“安舒童,你已经嫁给了霍江城,为什么还要插手苏家的事情?是报复我吗?还是说,你想脚踏两只船?” 安舒童懒得搭理,只说:“我跟苏亦诚,早就没了关系,但是不代表,我跟苏家的其他人也断绝了关系。安木杉,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想苏家人接受你,那就拿出你的真心来,不要总缠着我。” “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猖狂什么?”安木杉一颗心满满都是嫉恨,她有些失去理智,“以前你爸爸是董事长的时候,你可以狂傲,可以目中无人。但是别搞错了,现在我爸爸是集团董事长,而你,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真的非常讨厌。” “你有什么可高贵的?不就是会投胎,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吗?你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扬?” “我妈妈是小三……她知道什么!她凭什么这样说。”安木杉胸膛起伏,眼睛也更红了,“当年,爸爸喜欢的是我妈妈,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话,我妈妈会是小三吗?呵~高贵?家世?我妈妈是穷,难道她就不配爱情了吗?我爸妈真心相爱,是你的爸爸,把我妈妈逼成小三的,是你!” “我告诉你,我会把我想要的东西一样样都拿回来的,我会的。只要我想要,谁都阻止不了。” 安木杉抬手,刚想揪住安舒童衣领,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 安木杉忙收回手来,回过身去。 苏亦诚缓步踱了来,目光在安舒童脸上逗留片刻,才看向安木杉。 “怎么一个人来了?”他轻声问。 安木杉脸上表情转换得特别快,她笑着依偎在苏亦诚怀里说:“为了我,你跟伯母都闹成那样了。伯母住院,我应该过了看看。不过,还没有进去,就在门口遇到了姐姐。” 安舒童剜了她一眼,没搭理,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来,看向苏亦诚说:“伯母跟我说了,六年前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当时大家各自有错,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真心祝福你们,再见。” 苏亦诚看着安舒童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有那么些困惑。本能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亦诚。”安木杉强忍着怒气,喊了一声,见他终于朝自己望来,安木杉挤出笑。 “走吧。”苏亦诚说,继而往医院里面去。 但是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她在安舒童跟前的张牙舞爪,恶语相对,跟她平时在他跟前的柔软可怜,真是判若两人。 042安木杉只会装可怜 安木杉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是今天苏亦诚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往常。她看了眼步伐优雅走在前面的男人,抿了下嘴,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主动挽住他手臂,身子贴在他身边,娇滴滴问:“亦诚,你怎么了?” 苏亦诚垂眸,冲安木杉笑着摇头:“没事。”说罢,他轻轻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以示安抚。 安木杉松了口气,她就怕,刚刚他看到了些什么。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可怜柔弱的形象,她真怕刚刚和安舒童的那番对话被他听到。男人都是同情可怜弱者的,安舒童态度却蛮横强硬,就越衬托得她可怜无助。 这样,她才能一再得到他的好感。 可是现在,似乎安舒童的确放下了他,倒是他,好像渐渐有些不舍得了似的。想起这些来,安木杉真的是好恨。 走到病房门口,目视着地上的一捧百合,苏亦诚停下了脚步。安木杉自然也看到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下意识悄悄看着苏亦诚,等他先开口说话。 苏亦诚没说什么,只是弯腰将花捡了起来:“不知道谁放在这里的,应该是弄错了吧?” 刚好有护士经过,苏亦诚叫住了那个护士:“这束花,怎么会落在我母亲门口?” “这个……应该是谁来医院探望病人落下的吧。”护士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接过花去,挠了挠脑袋,“要不,我去找护士长,调取一下医院的监控,查一查看看吧。” “不必了吧。”安木杉立即说了一句,但是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她心虚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才说:“亦诚,算了吧,医院里医生护士也都挺忙的,就别麻烦他们了吧。今天咱们来,是看伯母的,不能本末倒置了。” 那护士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忙着了。” “小秦,把花给我。”赵梦晴手插着口袋走了来,从那个叫小秦的护士手里接过花去,她垂着眼眸,扯嘴笑。 “赵姐,这位先生说,花不知道谁送的,搁在了这里。”小秦说。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赵梦晴将小护士打发走了,这才看向安木杉说,“安小姐,你记性够差的啊。怎么,自己送苏伯母的花,自己都忘了啊?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罢,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来,点开相册,播放一段视频。 她稍微侧了下身子,故意将视频递送到苏亦诚跟前去。 “苏三公子,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的女朋友,你该不会也不认识吧?”赵梦晴表情是有些夸张,似笑非笑的,有有些挑衅的意思。 之前无意看到安舒童跟着苏家两位儿媳妇走了,她就跟了会儿,好巧不巧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安木杉。这个安木杉,言行举止奇奇怪怪的,一看,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来了医院又不去病房,躲在外面偷听人家说话,品质坏得很。 她索性就录了视频,包括她生气仍花、以及追着安舒童跑等,一并录了下来。 这个安木杉,当时勾引自己姐夫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对她印象差极了。留着这个视频,她觉得,总会对舒童有帮助。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帮助倒是来得快。 安木杉完全没有想到,她刚刚躲在病房外面的情景,竟然被人拍了下来。 她此刻心中是恨极了赵梦晴,不过,碍着苏亦诚在,她不能发火动怒,她必须要装成十分可怜的样子。别的不会,装可怜,博同情,安木杉这些年,做得够多。 她想哭,眼里能够瞬间热泪滚滚。 “喂,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赵梦晴说,“啧啧,安木杉,你真是够无耻的呢。明明就是你做了对不起舒童的事情,偏偏装得好像是舒童对不起你一样。刚刚你对舒童那么恶毒,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多厉害多强悍啊,现在怎么就成了纯洁小白花了?” 苏亦诚垂眸看着安木杉,面无表情。 安木杉心里一顿,心想完了,刚刚那一幕,他果然看到了。 于是,她索性承认了:“对,这花是我扔在这里的,我也对姐姐说了那些话。可我就是愿意的吗?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大家都是不喜欢我。姐姐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她哭得半真半假吧,“人都是有脾气的,我也是。我羡慕姐姐,我也好嫉妒她,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从小穷怕了,我也被孤立怕了,好多人欺负我。我每次都很小心翼翼去经营跟身边人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做,付出多少,他们都瞧不上我。” “就只有三哥。”她仰头看向苏亦诚,“只有三哥一个人对我好,我真的好累。” 苏亦诚实在是见不得她这样,他的确是心疼她的。就算刚刚有些生气,但是跟以前那些比起来,现在的这些又算什么。 木杉她是真的很可怜,她需要自己。 “算了,不说这些。”苏亦诚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来,递给安木杉,“擦一擦,不然呆会儿怎么见人?” “谢谢三哥。”安木杉接过来,擦自己眼泪。 赵梦晴冷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外人能说什么。不过苏亦诚,我可警告你啊,你愿意挨打,我没意见,但是请你管好自己的人。下一回,再让我瞧见她欺负我们家舒童,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赵梦晴将一捧花扔在苏亦诚身上,她转身走了。 安木杉看着她背影,手渐渐攥紧起来。 “怎么是你们啊。”黄慧文开门,站在门口,回头往里面说,“妈,是老三跟安木杉。” 刚刚在里面听外面动静大,黄慧文就出来探究竟了。 听说是安木杉,苏夫人刚刚好点的心情,又飞速之下:“让他们都出去,我不想见。” 黄慧文挡在门口,对苏亦诚说:“妈刚刚好点,你们还是走吧。” 安木杉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怜兮兮地说:“大嫂,让我进去吧,我就想看看伯母。你瞧,我还特地买了花来。” 黄慧文可不是苏亦诚,再说她是女人,根本不会去同情另外一个只会用哭来博取同情的女人。 “再多的话,我不想多说。妈也说了,不想见你们,走吧。” 晏清也走了过来说:“老三,妈说想见你,见你一个人。”她加了句。 安木杉手指甲掐进肉里,她此刻心里恨所有人。当然,最恨的,还是安舒童。她把所有人对她的羞辱,全都算在了安舒童头上。 苏亦诚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木杉肩膀,让她在这边等自己,之后才进去。 “妈,您身子怎么样?”苏亦诚是孝顺的,事情弄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他本意。 苏夫人气得胸口起伏:“老三,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把我气死?” “妈,您说什么。”他又上前一步,想站到床边去。 苏夫人大喊:“别靠近我!”苏亦诚瞬间止步。 苏夫人道:“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进医院,为何还要带她来?你明知道,我看到她就生气,为什么还要带她来?你这不是成心惹我生气,是什么?” 来医院探病,是安木杉自己的主意,并未告知苏亦诚。 苏亦诚也过来这里,是来找安木杉的。 但是这些话,他也不会说出来,只能帮着安木杉说话道:“妈,您别把木杉想得太不堪,她没你想的那么坏。您可以试着接受她,就会发现,她是善良的。” “她妈妈是小三,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能教出什么好品质的孩子出来?”苏夫人气得头疼,“行了行了,老三,你也给我滚出去。你一天不跟她断了关系,我一天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晏清道:“老三,你走吧。” 苏亦诚点点头,顾及着自己母亲身子,他也没再坚持什么。 只道:“那麻烦两位嫂子帮忙照顾了……” ~ 跟苏亦诚分别后,安木杉没有回安家老宅,而是去了叶雪那里。 自从安振业接手了安氏后,就给叶雪买了别墅。联排别墅的其中一栋,家里也给雇了个老妈子照顾,算是给叶雪作伴。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见女儿进了家门就甩了包生气,叶雪忙坐过去问,“木杉,你怎么了?” 安木杉恨恨道:“苏家那死老太婆,就是不认我。在她心里,安舒童才是最好的。我今天已经放下自尊主动去和好了,她却把我给赶了出来。在安舒童面前,一再贬低我,侮辱我。不但侮辱我,她还侮辱妈妈你!” “好了好了,我当什么大事呢。”柳妈端了热水来,叶雪接过,递给女儿,“喝点热水,外面那么冷,先暖暖。” “妈,你就不生气吗?”安木杉不明白,“这些年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那些人那样侮辱你,你为什么不生气?他们那样诋毁你,说你是小三,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难道妈妈不是吗?”叶雪苦笑,“木杉,不管怎样,妈妈在明知你爸爸有老婆的情况下,还是跟他好了。后来发生的那一切,都是妈妈咎由自取。其实妈妈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其实咱们现在,日子算是很好的了,总比以前好很多吧?木杉,好好跟亦诚过日子,苏家夫人说你几句,就让她说好了。只有你跟亦诚把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好。” 043霍二哥护犊子 “妈,我很担心。”安木杉忽然软了语气,态度也软了许多,她歪头靠在自己妈妈肩膀上,“我不知道亦诚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他从来喜欢的都是以前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安嘉靖说得对,以前他觉得心里有愧疚,以前之前陪伴他的人是我,所以对我很好。我说什么,要什么,他都依着。” “可如果万一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人不是我呢?”安木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天在医院,我跟安舒童吵,他明明看到了,却装作不知道。要不是后来被霍家那个赵梦晴撞破,他估计都会埋在心里不说的。” 叶雪也隐隐担心:“木杉,你是真的喜欢亦诚吗?” 真的喜欢吗?除了因为他是安舒童喜欢的人,她想抢了来,难道就没有一点真实的感情吗?不,是有的,她是依恋他的。 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叫她怎么能一点不喜欢?可正是因为爱上了,才会害怕。怕失去他…… “妈妈,我想,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的。除了别的原因外,我也是真的喜欢他。”安木杉在任何人面前伪装,也不会在她妈妈面前说谎话。 叶雪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他好好处。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木杉,要不你跟他坦白如何?” “不行!”安木杉直言拒绝,“不能说。” “为什么?”叶雪不理解,困惑地看着女儿道,“难道,你想带着欺骗一辈子走下去吗?妈妈知道你怕什么,但是木杉,你听妈妈的话,去坦白,恳求他原谅。你自己主动说,总比之后被他发现了要好吧?” “妈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认错的,因为我没有错。”安木杉站起来,又变回了之前那张冷漠脸,“如果不是安舒童的爸爸当初执意拆散你跟爸爸,我会成为私生子吗?会过那些苦日子吗?如果我一出生,就是呆在安家,当初遇到苏亦诚的,还指不定是谁。妈,你别劝我,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瞒他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条?难道要每一件都说了?不可能。” 听到这个,叶雪也起身,抓着女儿手,情真意切地问:“木杉,告诉妈妈,你跟着你爸爸,都做了什么?” “这些你别管了。”安木杉弯腰捡起沙发上的围巾来,围上,“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木杉。”叶雪快走几步,追到门口去。 安木杉脚下步子没有停,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叶雪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女儿上车。又看着那辆车子,缓缓行驶,直到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 木杉……她能为她的女儿做些什么? ~ 过两天便到了除夕夜,以往霍家过这样的年,都是直接在大酒店包一桌的。因为过年了,家里的保姆都得回家去,没人做饭。 不过今年,有两个保姆没有买到回家的票,就留在了霍家。霍老先生挺开心的,一时兴起,就说在家吃年夜饭。家里人手不够,就点名让安舒童帮忙做,安舒童硬着头皮答应了。 背地里没人的时候,赵梦晴说:“舒童,你行吗?” “有红姨她们帮我,应该可以吧。”其实她是强撑着,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几斤几两的,不会不知道。 赵梦晴说:“越是过年,我们科室就越忙。不然的话,我还可以调班回来帮你呢。” “不用了大嫂,你忙你的。”安舒童说,“这些天都在跟着红姨学,应该没问题的。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少几个菜呗。” 赵梦晴悄悄说:“肯定是老太太出的馊主意,她这是故意在整你呢。” 安舒童笑着说:“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就尽力去做就是。” 赵梦晴看了眼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那我走了。”拍了拍安舒童肩膀,攥拳头,给她加油。 今天是年三十,除了霍江坜两口子医院工作的要值班外,其他人都已经放假了。不过,曾雪芙依旧称头疼,卧床不起,别的要么是男的,要么是小孩,谁也帮不上忙。 安舒童一边在大厨房做菜,一边认命嘀咕。 霍江城插手走了进来,看了眼厨房问:“做得怎么样?” “还行吧,挺顺利的。”安舒童也没有看他,只低头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 霍江城走到她身后,从她身上将围裙脱了下来。他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立在她身后,就那样贴了过去,说实话,安舒童吓都吓到了。 “你……你干什么?”安舒童脸本能红了下,待得搞清楚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她脸更红了,是臊红的。 “我来吧。”霍江城将围裙系在自己身上,将她手从水池子里拿出来,紧紧握住说,“你去外面喝茶吃点心,这里交给我。” “这怎么行。”安舒童悄悄朝外面望了眼,怕人听到似的,特意凑到霍江城跟前说,“摆明了老太太是想我做饭,说不定,她就猜到了你会帮我。老爷子传统,要是看到你个大男人进厨房做饭烧菜,他非得气出病来不可。二哥,你快出去吧。” 他身子没动,只说:“你做得已经够多,就算是尽孝心,也够了。放心吧,让我来。” 安舒童做不到心安理得去外面喝茶吃点心,见他坚持,她只能妥协说:“那我给你打下手。” 霍江城没再拒绝,只点了点一边说:“你去摆盘子就行。” 红姨道:“二爷可真是心疼夫人啊,不过,这要是叫老爷瞧见了,可真是……” 霍江城没再说什么,只认真洗起菜来。那边红姨见状,识趣闭了嘴,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安舒童做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情。做完没事做的时候,她悄悄去偷看霍江城,总觉得,二哥要是不教她作业、不训练她,似乎人也挺温柔的。 至少,现在会做菜,而且还愿意下厨房的男人,真不多了。 “看什么?”霍江城突然转过身来,黑峻峻的眸子定在安舒童身上,见她呆呆的,忽然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起来,他点了点一边说,“递个盘子来。” “哦~”安舒童忙递了个过去。 “那个大点的。” 安舒童又递了个过去。 “装鱼的。”霍江城耐着性子。 最后,霍江城实在没办法,自己走过去拿了。 安舒童讪讪吐了下舌头,见他不理自己了,她倒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红姨,我帮你吧。” “我现在也是给二爷打下手呢,你问二爷需不需要帮忙。”红姨一边切菜,一边笑着委婉拒绝。 安舒童磨蹭了半天,才走到霍江城跟前问:“二哥,我还能帮什么?” “你出去坐着吧。”霍江城专注手里的鱼,只道,“别添乱就好。” 安舒童刚刚对他升起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似乎赌气似的,真的转身就走了。 才走到厨房门口,遇到了曾雪芙。当然,曾雪芙身边还跟着霍建军。 霍建军黑着一张脸,有些吓人。他如老鹰般的眸子,犀利剜了眼安舒童后,这才负手大步朝厨房去。 霍江城看到了,不过就是看一眼老人家,没说什么。 还是霍建军先沉不住气说:“江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能进厨房?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情,你添什么乱?” 霍江城将鱼盛进碗里,这才说:“你叫别的女人做,我没意见。但是让我的女人做这些活,我不能说你什么,就只好自己代劳。” “你……”霍建军一口血卡在喉咙里,气都被气死了。 霍江城特别淡定:“你们二老去外面坐着吧,我这里还早。” 安舒童见霍建军脸色实在吓人,不敢外面歇着去了,又跑了进来。不管有事没事做,就在厨房里瞎蹦跶。 霍建军气得外面来回转,每停一步,就抬手朝曾雪芙指一下,表示对她的不满。曾雪芙此刻,也不敢吭声了。 晚上霍江坜兄弟几个依次都回来了,见霍江城在厨房里忙,都挺吃惊的。 霍江垠想说些什么,见自己母亲冲他使眼色,他也就识趣闭嘴了。 “差不多,可以开饭了。”红姨走了出来。 霍江坜起身,也去厨房帮忙端菜。 曾雪芙说:“梦晴人呢?怎么江坜回来了,梦晴还没有回来,她比江坜还要忙吗?” 霍睿铭道:“大嫂跟大哥不是一个科室,大嫂在急诊,晚些回来,也正常。这大过年的,多的是喝酒喝进医院去的,临时有事被拖住,太正常不过。”干笑两声,转身也跟去了厨房。 霍江垠没办法,也跟着去了。 年夜饭都摆好了,一家人也都坐了下来,赵梦晴人还没有回来。 这回,连霍建军都有意见了。就算科室有事忙,一时回不来,但今天是除夕夜,打个电话回来也不行吗? “江坜,给她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霍建军板着脸。 霍江坜去拿了手机来,把电话给妻子拨打过去。 那边电话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听。 “没人接。”又打了一遍后,霍江坜走了回来,“应该在忙。” 急诊室一向很忙,又是过年,这种情况正常。所以,霍江坜并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044有人陷害赵梦晴 “吃吧吃吧,别等了。”霍建军不是太高兴,他本来就对那个儿媳妇不满,更不会担心她是不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才晚归。 倒是安舒童,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说:“大嫂不是那种晚归不会打电话回来的人,现在大哥电话打过去,她又没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这样,你们先吃吧,我去给医院小秦打电话,我有她号码。” 说罢,安舒童离座,坐到沙发边,给小秦打了电话。 “赵姐吗?她回去了啊。”小秦说,“对,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现在应该到家了啊。会不会是路上堵车,所以还没有到家?” “小秦,你确定她已经离开医院了吗?”安舒童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跳加速起来,她觉得情况不太妙。 “我确定。”小秦十分肯定地说,“我是来接她的班的,我刚来她就换好衣服走了啊。” “好,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小秦。”安舒童匆匆挂了电话,走到餐桌边说,“医院里的小秦说,大嫂一个多小时前就从医院出来了,她很确定。一个小时,怎么也该到家了啊。现在电话打了又没人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曾雪芙道:“舒童,你别自己吓自己,她又不是孩子了,会有什么事?我看,肯定是她那个娘家出了什么事。过年了,说不定,她妈又打电话跟她要钱了。她不好意思,这才没有接电话。” “大哥,你有大嫂家里的电话吗?”安舒童不放心,总想快点弄清楚情况。 霍江坜说:“我来打。” 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人接了,是赵梦晴妈妈接的电话。电话里,语气十分热情,赵家总是巴结着霍家的,而且是那种完全践踏自己自尊方式的巴结。 “江坜,有什么事情吗?”赵母乐呵呵笑,真是太高兴,“你来电话是给我拜年的吗?真是没有想到……呵呵呵……” 霍江坜脸上没什么笑意,态度也比较冷淡,直接问:“梦晴在你那里吗?” “梦晴?没有啊。”赵母说,“今天除夕,她不是在医院,应该就是在霍家吃年夜饭啊,怎么了?” “好,我知道了。”霍江坜挂了电话。 他不再坐得住,而是起身,披了衣裳直接大步往外面去。 “大哥,你去哪里找?我跟你一起去。”安舒童也够了大衣外套来穿上,匆匆追了上去。 霍江城道:“你们吃吧,我去看看。” 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走了,霍建军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生气道:“不吃了!” 霍卫民哭了起来:“我妈妈怎么了?我妈妈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你爸爸去找了。”霍睿铭安慰侄子,朝老爷子那边努嘴,又使眼色。 霍卫民挺聪明的,爬下椅子来,去拽爷爷袖子。 “爷爷爷爷,我想我妈妈,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小孩子经不住事,一害怕,就哭鼻子。 霍建军纵然再不喜欢大儿媳妇,对这个孙子,那倒是真心的疼爱。孙子一哭,他心就软了,将小人抱到腿上去。 “好了好了,卫民,你妈妈不会有事的。你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吧。”又对别人说,“就让老二夫妻跟江坜去吧,咱们吃咱们的,没有他们几个,这年照样过。” ~ 司机老李开车,霍江坜坐在副驾驶上,霍江城夫妻则坐在后座。 霍江坜给医院里的人打电话,霍江城则给公司里的人打电话,发动了两拨人去找。安舒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着干着急。 车子沿着往第一医院的那条路去,一路上,安舒童都睁大了眼睛往路两边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看了什么似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下来了,依旧没有什么消息。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霍江城的人才得到消息,说是派出所里今天晚上差不多七点左右的时候,发生过一起斗殴事件,一群男的喝了酒撒疯,把一个女的给打了。 女的伤得严重,人现在已经在医院,重度昏迷。那些打架闹事的,都被派出所拘留了。 女的现在在人民医院抢救,打听到消息后,老李立马掉转车头,往人民医院去。可惜路上堵车,车子开得还不如走路快。霍江城隐隐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忙给交通局的人打了电话。 他有一个战友,退伍后转业去了交通局,现在是局长。 虽然事情有些不合乎规矩,但是霍江城亲自打了电话,那边还是愿意给个面子的。而且,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人命关天的事情。 很快,霍江城一众人往人民医院去的这条路,瞬间畅通无阻起来。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人民医院。 稍微打听一下,就找到了人。 “正在找病人家属呢,没有家属签字,手术做不起来。您是她丈夫,来得正好,签个字得赶紧送进去急救室做手术。”说话的,是人民医院一名护士长,等霍江坜签过字后,她忙往急救室里跑。 霍江坜喉结滚动了下,显然也是懵住了,她怎么会被人打了? 那边,霍江城又亲自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详细问了下情况。而此刻,他派去派出所亲自问情况的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安舒童着急得很,见自己人急匆匆过来了,忙迎过去。 那人说:“那些酒后闹事的人,都做了笔录,都说不是自己先动手打人的。应该没有串供的嫌疑,都喝了酒,而且事情闹大了后,有人报了警,之后被带走就分开审讯了。打人的那群人,差不多有七八个,是当地的农民工,因为过年没有要到工资,没脸回去。所以,大过年的在外面过,加上心情不好,所以……” “所以就动手打人了吗?大嫂招他们惹他们了?”一群low货,自己没有本事,就知道打女人出气?” 霍江城望了妻子一眼,抬手揽过她来,示意她不要激动,又问:“打人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都说喝多了,当时见他们几个人里,有人先动了手,就都动起手来。我也亲自去事发地点附近问过,都说不知道为什么争吵。就说,当时发现有人打群架的时候,就赶紧报警了。” 安舒童捂着脸哭,她不敢想象,一群男人打一个女人,那会是怎样血腥的场面。 实在太叫人害怕了,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霍江城明显理智很多,转头看向霍江坜道:“大嫂出门,不可能不随身携带身份证。刚刚医生说,没有找到手机跟能够证明身份信息的东西,所以,明显是有人把这些东西拿走了。那群农民工,或许也是被人利用了,有人设计圈套陷害大嫂。” 霍江坜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冷俊的脸上有隐隐的怒气,但更多的是困惑。 “谁会这样做?”他不管公事私事,一向没有结过怨,又有谁会报复在他妻子身上,他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医闹引发的?”安舒童自己本身就是从事新闻行业的,所以对于这些敏感的话题,了解的比较多。 霍江坜细细想了想,摇头:“不会。” “那……难道是大嫂私下结的仇怨?”安舒童想不明白,赵梦晴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会得罪谁。 手术室灯灭了,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安舒童最先冲过去问,“手术成功吗?” “放心吧,手术挺成功的。”那白大褂医生揭了口罩说,“手术虽然成功,命算是捡回来了。不过,病者伤势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从今天开始,就轮流守在这里吧。” 医院里送来一拨拨人,医生很忙,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 安舒童说:“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大嫂吧,你们回去休息。” “我留下,你们回去。”霍江坜态度坚决,转身对霍江城道,“老二,麻烦你了。” 霍江城:“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又说,“你好好陪着大嫂,至于别的,我来查。” ~ 霍江坜留在了医院,霍江城带着妻子回去。 路上,安舒童说:“二哥,你打算怎么查?我想……亲自去一趟派出所。” 霍江城也是这个意思,直接吩咐前头老李:“去明阳区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听说是受害者家属来了,审问这起案件的负责任亲自出来见面。 “承认打了人,但是谁都不承认挑了头。都说,见他们当中有人带了头,一群人酒劲上来了,就都动了手。”把笔录递过去,“霍二爷,你看看。” 几经下来,派出所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被打人的身份,都吓得不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 霍江城只瞅了一眼,就说:“我想亲自见见那些人。” “这个……”负责案件的人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霍二爷,这个我得跟领导请示一下,得上头批准才行。” “把你领导电话给我,我来说。”说罢,霍江城伸出手去,那人见状,立马拨通电话,手机递了过来。 霍江城走到窗户边打了电话,前后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回来。手机递给之前那个人,那人听了后,连连称是。 “霍二爷,您请这边来。”他起身,请着霍江城夫妻往另外一个房间去。 045可恶的安木杉 派出所里的人,又重新询问了一遍,霍江城就坐在旁边。暗中察言观色的同时,偶尔的,他也会在恰当的时候问一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次大概不到五分钟,霍江城就站起了身子来。 回去的路上,安舒童问道:“二哥,现在打算怎么办?” 霍江城之前一直在部队里呆,别说是打架了,就是别的更严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那些人没有说谎,他看得出来。所以,他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 想搞清楚背地里到底是谁下的狠手,精心策划的这场戏的话,必须要弄清楚,赵梦晴最近得罪了谁。 “舒童,这件事情,交给我。”霍江城知道她担心大嫂,刚刚那种场面,想必也是吓到她了,所以将人揽到了怀里去,抱着,却也保持着一些距离,只安慰说,“明天去陪陪大嫂,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们。” “行,我去陪她。”安舒童仰起脑袋,看着男人精致的面部轮廓,抿了下嘴,没再说什么。 赵梦晴被打的事情,霍家人已经知道了。所以,当霍江城夫妻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还都在,没有歇着。 霍建军虽然不喜欢赵梦晴,但是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是赵梦晴个人的事情了,事态的严重,已经上升到整个霍家。霍家的长媳都有人敢动,难道不是挑战霍家的权威吗? 霍建军气得脸色铁青,见人回来了,他沉着脸问:“打人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霍卫民哭得包子脸脏兮兮的,跑到自己二叔二婶腿边去说:“我妈妈呢?我要我妈妈。” 霍江城说:“舒童,你带着卫民去睡觉,时间不早了。”又哄卫民道,“你妈妈没事,你爸爸现在在陪着妈妈。你听话,不能大人担心,跟着你二婶去睡吧。” “真的?”小孩子情绪变化快,忙就不哭了问,“二叔你没骗我?” “二叔什么时候骗过你。”霍江城抬手,摸了摸他小脑袋,又看向妻子,表情严肃又认真,“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着。” “嗯,我知道的。”安舒童弯腰,牵住卫民小手说,“今天跟二婶睡,好不好?” “好,我也喜欢二婶。”卫民跟在安舒童身边,乖乖上楼去了。 “老二,怎么回事?”霍建军面色冷厉,问了一句,看了眼曾雪芙说,“你也去休息吧。” 霍建军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平时倒是挺好,一旦涉及到家族层面的事情,便不让女人插手。这次的事情,他本能觉得是跟集团里的事情有关的,甚至认为,打自己大儿媳妇,会不会是有人敲的一个警钟。 曾雪芙倒是也识趣,打着哈欠说:“行,我也实在是困了。既然人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们爷几个,也注意些,早点歇着。” 霍江垠问:“二哥查出什么了?” 霍江城坐了下来说:“那些醉酒打人的,是来本地打工的农民工,被人利用了,自己怎么动的手,都不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嫂得罪了谁,有人想打击报复。明着来,怕得罪霍家,所以,只能暗中想计策。先派人混迹在情绪失控又喝醉了酒的农民工中,等大嫂下班路过,再由那个事先混进去的人挑头先动手。” “莫名挨打,大嫂必然会还手。那些农民工,只身在外打工,身边没有亲人在,都是拿工友当自己人。有人挨揍,自然蜂拥而上。情绪激动,又喝醉了酒,下手就重了些。等事情发生了,酒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事情,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 霍江垠觉得好笑:“二哥,拿背后算计大嫂的到底是谁?不会一个晚上,连这个你都没有查出来吧?” “这得等大嫂醒了,亲自问她。”霍江城微抬眼皮睇了眼霍江垠,没有多言,只起身说,“放心吧,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 说罢,霍江城转身大步上了楼去。 霍江垠道:“二哥他这真是……” 霍睿铭笑着打哈哈:“好了三哥,时间太晚了,你不累,大伯还累呢。反正,我是要去休息了,明天早起,去医院看看大嫂。” ~ 第二天一早,安舒童早早就起床了,亲自帮卫民穿衣裳。 卫民昨天哭得够够的,早上眼睛都肿了起来。他还在想着自己妈妈,一醒来就问:“二婶,今天是要去医院看妈妈吗?” 赵梦晴伤势严重,安舒童不想带卫民去,怕孩子见着了害怕。 霍江城已经换好衣裳了,闻声朝妻子看去,就见妻子也看着自己。 他道:“卫民,今天你呆在家里陪爷爷,等过两天,二叔再带你去。” “为什么啊?你们都去,为什么我不去?”卫民有些不高兴,“我想我妈妈,我想看看她。” 霍江城严肃起来:“小孩子要听话。” 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连安舒童都害怕,更别说卫民小朋友了。卫民缩了缩脖子,一头钻进安舒童怀里去,倒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安舒童也头皮发麻,一句话不说,只默默帮卫民穿衣裳。 霍江城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语气有些重,不但把小的吓着了,大的也吓着了。他黑眸一滞,这才缓了语气说:“我先下去。”弯腰够了腕表来,套上,转身开门先出去了。 等人走后,霍卫民抬手拍胸脯:“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安舒童附和着小朋友,悄悄冲他做鬼脸。 小卫民倒是有些惊讶:“你也是大人啊,你怎么也怕二叔。你们是夫妻啊,他凶你,你也可以凶他。” “你觉得我敢吗?”安舒童挺懊恼的。 霍卫民瞪圆眼睛,故意将脸凑到安舒童跟前来:“不是吧,二婶,你原来也这么没有出息。在我们家,好像就我怕二叔,对,还有四叔也怕二叔。我爸爸不怕,三叔也不怕。三叔不但不怕,还事事总跟二叔对着干。” “小朋友,你这就不懂了吧。”安舒童懂的,霍江城回来了,本来唾手可得的总裁位置,朝夕之间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哥的,霍江垠服气才怪呢。 他要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儿,倒也罢了,偏偏他不是啊。 安舒童忽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古装电视剧,不管是唐朝的玄武门事变,还是大清的九王夺嫡,不都是因为皇子个个顶尖好吗?霍家的爷们,都太优秀了,都不敢甘为人臣,将来肯定会大闹。 “二婶,你想什么呢?”卫民眨眼睛,“是不是在想二叔啊,二叔刚刚凶的我,没有凶你啊,你别怕。” “我还不至于。”安舒童点了下他鼻尖,牵着他下楼去了。 哄着卫民在家,吃完早饭,霍江城开车带着妻子去了医院。从家里,也给霍江坜带了早餐。 “大哥。”推门进去,安舒童声音小得很。 赵梦晴已经醒了,但是脸上肿得厉害,青一块紫一块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安舒童看见了,心都剜着痛。还好没有带卫民来,不然的话,小孩子肯定又得哭。 早餐递给了霍江坜,安舒童坐到赵梦晴床边去。 “大嫂。”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忍不住哽咽了。 赵梦晴倒是没心没肺的:“哭什么,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伤成这样,当时得多疼啊。”安舒童挺怕这些打架的场面的,以前做新闻采访的时候,她也是最见不得那些男人家暴、子女虐待父母的新闻。 “疼到极致就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赵梦晴身子动不了,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对了,卫民怎么样?他还好吧?” 安舒童点头:“挺好的,我答应他,过几天带他来。你这样,我不敢让他看见。” “江城也来了啊。”赵梦晴看向小叔,“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情,叫你们都担心了。” 安舒童道:“一家人,不都是应该的。对了,大嫂,你前几天,是不是得罪过谁?江城觉得,这是一场报复,那些农民工,也是被利用了的。” “得罪?”赵梦晴在第一医院,跟同事关系都挺好的,并没有结怨,不存在得罪谁。 如果真要说得罪了谁的话……她想了想,就应该是安木杉了。 “会不会是安木杉做的啊?”赵梦晴把之前她医院里拍视频的事情说了出来,且还当着苏亦诚的面,拆穿了安木杉虚伪的一面,“她是不是怀恨在心了?” 安舒童没有想到是安木杉,只以为,是赵梦晴自己得罪了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更跟她脱不了干系。 “安木杉……”安舒童嘴里念着这个名字,也是积怨已久吧,她此刻真是痛恨安木杉。 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惩罚、报复。 “我也不确定。”赵梦晴也是怕安舒童多想,忙说,“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也是我咎由自取,跟你没有关系。” 安舒童又看向赵梦晴,心里酸得不行。她呆不下去了,拎着包转身就走。 “舒童。”赵梦晴喊她,也是怕她对付不了安木杉,怕她吃亏吧。 霍江坜说:“你好好歇着,有老二在,不会有事。”他坐在她身边,帮她盖好被子,脸上,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赵梦晴看着他,心里是又酸又甜。酸的是,老二对舒童多好,可自己丈夫,永远都是对自己冷冰冰的。可又觉得,自己出事,他能够这样守着自己,她总归是高兴的。 046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安舒童不管不顾冲了出去,脚下步子走得很快。一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一边又气得哭了。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想不情绪失控,都不行。 霍江城本来只是跟在她身边,见她这样,就拉住了她。 安舒童踉踉跄跄的,跌撞进男人怀里。有个结实的肩膀靠着,她瞬间就忍不住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伏在他胸口,眼泪止不住流淌。 “大嫂被打,都是因为我。安木杉这样做,我要是再忍气吞声,我真的恨透了自己。”她一边哭,一边手紧紧攥着他衣领。 霍江城站着没动,只在她哭够的时候问:“你现在去安家找她,没有证据,她肯定会反咬一口。舒童,别太冲动。” “那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安舒童仰起头来,脸上全是水,一双眼睛,又大又清澈,水汪汪的,“二哥,我不想。她欺负我可以,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她欺负我身边的人。还有,阿阳现在还在安家,我真怕她再耍出什么肮脏的手段来对付阿阳。不行,我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一趟,把阿阳接出来。” 安舒童自然是想弟弟的,过年也希望跟弟弟一起过。不过,他到底是安家的孙子,也不好跟着她去霍家。 “我陪你去,走吧。”他一手揽着她肩膀,另外一只手,则握住她手,半抱着人,往停车场去。 坐进了车里,霍江城递给她一张湿巾:“先把脸擦一擦。”又嘱咐说,“把情绪调整好,今天过去,什么都别说。要是安家问起大嫂的情况,就说人还昏迷着,情况不太好。” 安舒童调整下情绪,也稍微理智了些。 “我听你的。”安舒童擦了脸,又简单补了个妆,这才说,“二哥,我不想阿阳继续住在安家。反正,现在年三十过了,要不到时候找个借口,让阿阳回去自己住吧。” “放心吧。”霍江城应了,“你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告诉我,我们去给她拜年,一会儿到。” 按着霍江城说的,安舒童把电话打了过去。是薛蓉接的电话,听说安舒童夫妻年初一就去拜年,高兴极了。 “你们到哪儿了?我这就跟老太太说,她要是知道了,一准高兴。”薛蓉开开心心挂了电话,转身见老太太出来了,忙说,“是舒童打来的电话,说了,她跟江城已经在路上,一会儿就到,来给您拜年。” “真的?”安老太太惊了下,不敢相信。 大年初一,一般都是家里人聚在一起的。从初二开始,才会出去走亲戚拜年。 舒童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能年初一回来,她还真是没有想到。本来还在想,这丫头,初三会不会回来呢。 “马上就到了。”薛蓉说,“刚刚打的电话,不会有假。妈,我还能骗你?” “这怎么会。”老太太心情越发明快起来,坐到沙发上去,叹息一声说,“我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今天会回来。之前因为她爸爸的事情,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也好,她能回来,说明心里还有这个家。” 薛蓉想的却是别的,舒童回来是好,最重要的是,她嫁的人是霍江城。 以后啊,得常来常往。 “要不要去叫阿阳?”薛蓉琢磨了下自己的小心思后,才想起来,或许,舒童是因为弟弟阿阳在这边,她才过来的。 “别了,阿阳高三,平时累得很。好不容易过年能休息会儿,让他多睡会儿吧。”想了想,又有些不高兴起来,“要我说,阿阳以后就一直住在家里,别出去了。那霍江城,也忒严厉了些,我看阿阳,瘦了不少。” 薛蓉却道:“严师出高徒嘛,阿阳是男孩子,将来咱们安家,还得他撑着呢,您说是不是?” 递了杯热水过去,说话的语气,也有几分暗示的意思。 安木杉从楼上走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也听到了薛蓉的话。 “大妈,您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阿阳是好,可我也好啊,我平时在公司帮爸爸的忙,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你怎么也不夸夸我。”她穿着宽大的睡衣,走了来,盘腿在沙发上坐下,“看我这黑眼圈,熬夜熬的。” “去楼上换衣裳去,女孩子家的,怎么穿着睡衣就下楼来了?”老太太颇为斥责的语气。 安木杉今天心情不错,笑着说:“奶奶,今天年初一,家里没人。都是一家人,怎么穿都行啊。大妈,你说是不是?” 薛蓉似笑非笑的:“一会儿啊,舒童夫妻过来,你还是去换件像样的衣裳吧。”似是话里有话,瞟了眼安木杉,“姐夫头一回来家里,你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安木杉却傻眼了,愣愣的,有那么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薛蓉问。 “没事。”安木杉说,“他们今天来干什么?” 薛蓉道:“舒童到底姓安,她带着女婿回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木杉抿嘴:“嫁出去的姑娘了,就算回来拜年,也得初二以后吧?今天回来,准有事。” 说完,安木杉起身,往楼上去了。 “妈,你看她。”薛蓉趁机批了安木杉一顿,“我看她,就是见不得舒童好。从她一来安家,就跟舒童不对付。”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老太太劝了一句。 霍江城夫妻携手走进来的时候,安家人基本上都起床了。 看到姐姐姐夫,安翊阳扑过去,帮着拎东西:“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啊。”又回身说,“奶奶,瞧,我姐跟姐夫带的。” 安舒童想着帮自己大嫂讨公道,便暂时退了一步,笑着走过去说:“奶奶,祝您新年快乐。今天过了,没打扰您吧?” 安老太太说:“怎么会,你们要是能常回来看我,我会很高兴。”又道,“舒童啊,以前我老太婆的确说了些有伤我们祖孙感情的话,但是毕竟是一家人,都是无心的。吵了闹了,还不都是姓安。” “我明白。”安舒童笑笑,没说别的。 薛蓉道:“江城,你也坐。都坐,别站着了。” 霍江城冲薛蓉点点头,弯腰在妻子身边坐了下来。 老太太说:“你们两个,一切都挺好的?我听阿阳说,结婚证领了,什么时候办酒席,定了吗?” 霍江城道:“还没有,等着找您一起商量商量。” 老太太更高兴了,心里欢喜,嘴上却说:“你们霍家娶媳妇,日子什么的,还是你们来定吧。只是,别亏待舒童就行。对了,到时候,你爷爷他老人家回来吗?” “暂时还没有告诉他老人家,打算,过完年,我跟舒童亲自去南城一趟。”他握住妻子的手。 老太太点头,想起自家老头子的老战友来,叹息一声说:“你爷爷,也是个倔脾气。当年,你跪在他门前悔婚,可把他老人家给气的啊,好像后来,好长时间没有搭理你吧?现在再去,也不知道,他对舒童是不是也有意见。” “不会。”霍江城肯定,“他老人家很喜欢舒童,要是知道最后还是我抱得美人归了,肯定高兴。” 老太太干干笑了两声,就没再提这茬了。 “今天就缺嘉靖跟亦诚,要是他俩在,咱们家人就齐了。”老太太兀自感叹一声,又问,“嘉靖怎么回事?” 安木杉说:“大哥说他去给他爸妈上坟去了,今天不过来了。” 嘴上这么说,手机上已经发了消息过去,告诉他,霍江城夫妻过来了。 安老太太点点头:“那就不管他了。” 安舒童却道:“我跟江城初三再来,那天应该才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到时候,人应该会聚得比较齐。我想,那天,大哥跟妹夫,应该都会来吧。” 老太太说:“那天都必须来,谁不来,以后就都不准进这个家门。到时候,咱们打麻将,刚好,你们姐妹俩,再加阿蓉一个。” 日子敲定下来,安舒童此行,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木杉忙什么呢?打从我进来,就一直抱着手机在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欢迎我呢。”安舒童冷不丁来一句,脸上笑容却丝毫不减,“在跟妹夫聊天啊?你们吵架了?怎么眉头皱成这样。” “没呀。”安木杉忙锁了手机,压在屁股底下,笑着,“我们感情很好,不劳姐姐担心了。” “那就好。”安舒童道,“也快结婚了吧?酒席什么时候办啊?” “怎么,姐姐想一起办?”安木杉笑。 安舒童说:“我是二婚,你是头婚,一起办,你也不怕沾了我的晦气?” 安木杉脸色却变了,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恰好,她手机响起来,她寻了个借口说:“我去接个电话。” 安木杉没有走太远,是站去了客厅后面的小廊檐下。霍江城对老太太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霍江城去洗手间,虽然离安木杉的地方不近,但是他耳力眼力都非常好,电话内容,听得也差不多了。这个电话,果然是安嘉靖打来的,而设计打大嫂那场阴谋,也是他们两个合谋算计的。 047都能抢了苏三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在安家吃了午饭,饭后,霍江城提了要带安翊阳回去的事情。 老太太不太愿意,有些为难:“这大过年了,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不说得给他放松放松,就是学习,留在家里也挺好的啊。阿阳是我亲孙子,我对他好还来不及呢。” 霍江城道:“阿阳底子太薄弱,恰好我这两天有些时间。所以,想趁这个机会,给他好好补一补。现在的高三学生,都很努力,家里什么样的家教都不缺,阿阳跟他们比,没有任何优势,只能砸时间。” 安翊阳自己也说:“奶奶,你不会愿意见我考不上大学吧?” “胡说!奶奶巴望着你成为一条龙,将来有出息,也好进安氏工作,帮着打理公司里的事情。”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也退了一步,“既然这样,江城,那阿阳就交给你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底子是弱了些。辛苦也就辛苦一些吧,反正也就还有四个月时间,等高考完了,就轻松了。” “您也放心,我会常回来看您。”说罢,安翊阳上楼去,收拾衣服跟课本了。 “一会儿带着阿阳先去医院看我妈妈,然后再去城外看我爸爸,时间也来不及了,就先走。”安舒童说完,又补充一句,“等后天,我会再带着阿阳过来吃饭。” “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老太太倒是有些不舍起来,跟着走到门口去,挥手,“路上滑,开车小心些。” 安翊阳也挥手:“您进去吧,外面冷。” 老太太忽然心酸眼酸,她想起了大儿子来。虽然说两个儿子中她偏心小儿子,但是大儿子也是亲生的啊,在的时候,也是懂事又孝顺,对她也好,他走了,不会真的一点感觉没有。 要说怨吧,也是有的。比如说,他那个人,除了对他妻子女儿外,对谁都严格,对阿阳也是。 当初,如果不是他,振业也不可能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年糊涂日子。想想过去,她心里酸酸的。 等人走了,安木杉越发皱紧了眉头。虽然那件事情他们做得天衣无缝,但是,今天突然安舒童夫妻来了,不可能没有原因。 猜到了吗?有证据吗?又为什么来了,却没有一点作为呢? 或许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吧? ~ 先去医院探望了妈妈,又去城外给爸爸上坟烧了纸钱,之后,回到了霍家老宅。 本来是打算送安翊阳去学校对面那处公寓的,安舒童舍不得,想陪着弟弟。霍江城没说话,直接开车载着姐弟俩回了老宅来。 回到了家,曾雪芙就说:“你怎么来了?” 安舒童态度谦和道:“二哥说要辅导阿阳功课,所以,阿阳会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过完年,学校里开学了,他会走的。” 曾雪芙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我们霍家这么大的宅子,多住一个人,当然没有问题的啦。只不过,小阳毕竟姓安,让安家那边知道,不会说什么吧?” 霍江城并不搭理这些,只说:“安家那边,就不必您操心了。阿阳,你跟我上来。” 安翊阳嘴甜给霍家人拜了年,之后,跟着自己姐夫上楼去了,安舒童自然也跟上。 曾雪芙气炸了:“你看他们。” 霍建军说:“你少说几句,大过年的,非得把孩子挤兑走?他们姐弟也不容易,来住几天,照拂几天不就是了?老二的妻弟,他不多多照顾,谁照顾?你指望安振业?” 曾雪芙软了下来:“我也是为了咱们霍家好,那安家,咬起人来,可不得了。” “行了,你有这个闲工夫,就去医院看看。总是老大一个人照顾,也不行,他身子吃不消。” “不是有护工吗?”曾雪芙随口说了一句,见丈夫瞪着自己,她笑起来,“我知道了,明天去吧。” ~ 安翊阳被安排住在客房,晚上在霍江城指导下复习了功课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霍江城回屋的时候,安舒童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 “卫民睡了?”霍江城一边问,一边解衬衫扣子,然后直接当着妻子的面,脱了衬衫,露出紧实的胸膛来。 安舒童眼神瞟了下,看向别处去。 “嗯,哄睡着了。”她说,“今天情况好了不少,说他妈妈跟他打电话了,他要乖乖的。没闹着要妈妈,也没有要跟我睡。” 霍江城点点头,拿了睡衣,进了房间里的浴室去。 倒是还好,没有当着她面脱裤子,安舒童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害臊难为情,也只是一时的。她此刻的心思,栓在别的上面。 二哥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就是安木杉跟安嘉靖合谋的。她要报复,她必须要他们两个都得到惩罚。 霍江城洗完澡推门出来,就见妻子坐在床头,目光呆呆看着某处。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想什么?” 安舒童回神来,看着身边的男人道:“二哥,我不想安木杉嫁给苏亦诚。” 霍江城有瞬间沉默,眉心也渐渐隆了起来。 安舒童忙说:“二哥你别误会,我不想安木杉嫁给苏亦诚,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我不想安木杉这么轻易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她做的恶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必须得到惩罚。这件事情,只有这样报复他们两个,才能既解了我的恨,也替大嫂报仇。”说罢,她凑到霍江城耳边去,咬耳朵说话。 霍江城听完后看着她问:“你确定。” “嗯!我确定。”安舒童非常认真。 霍江城想了想道:“这也是她罪有应得。” ~ 到了年初三,一早,霍江城就带着妻子跟妻弟去了安家。这天准备的礼物,比之前那天准备的,还要隆重。 他们到的,也是最早的。去的时候,安嘉靖跟苏亦诚都还没有到。 安老太太说:“下午你们没事吧?咱们打牌。我好久没有打牌了,手都痒了。” “好啊,今天没什么事情。”安舒童答应了。 薛蓉端了水来:“老太太平时在家闲着就让我陪她打牌,我一个,还有家里两位阿姨。也不敢打得太久,怕耽误了做晚饭的功夫。”家里两位阿姨,是住在安家的两个保姆,“嘉靖和木杉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或许,路上堵车吧。”安舒童随口说了一句,又问,“木杨呢?” “她在楼上,这几天,都自己呆着,要么画画,要么就弹琴,话说得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的。”说起这个来,薛蓉有些担心,“舒童,你以前跟她好,要不你上去看看?” 安舒童点头:“我去找她。” 安木杨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听到有人敲门,没有做声,也不搭理。 “木杨,你在干什么?”门没有锁,敲了两下后,安舒童推门走了进去。 安木杉已经穿好了衣裳,一个人背对着门。卧室阳台移门开着,外面阳光洒进来,安木杨看着外面。 听到声音了,才回过身来说:“你来了啊。” 安舒童在她旁边沙发上坐下,说:“怎么不下去啊?” 安木杨看着她:“心情不好。” “怎么了?”安舒童忙问。 安木杨却抿唇笑,有几分凄凉。 “就是觉得,挺没有意思的。舒童,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有时候,我会抱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一切。我身子不好,我是全家的拖累,看你们幸福,我本来也该幸福的,可是……舒童,我觉得我很难过。我也想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就像霍二哥疼爱你那样,也想有个温馨的小家,生一两个健康可爱的宝宝……可是我从出生开始,老天就剥夺了我这一切。” “木杨,你千万别这样想。”安舒童紧紧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一定会有人不在乎你这些的。你这么漂亮善良,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只喜欢你这个人的人。只是,等天气暖和了,还是得多出去走走。” 安木杨笑笑:“好,那你推我下去吧。大家都在,缺我一个,总归不好。” “我推你。”安舒童起身,推着安木杨下楼。 到楼上客厅的时候,安嘉靖跟苏亦诚安木杉,已经都在了。 见到安舒童,苏亦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才挪开,看向别处去。 至于安嘉靖,直接点了根烟,兀自走到了客厅窗户下面。窗户开了点缝,他一个人站在窗户旁边抽烟。 安木杉冷冷笑了下,对安舒童说:“你闪婚,谁都没有告诉,就领了证了。大哥知道后,可生气可难过了。想想也是,毕竟你们是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忽然妹妹给了人家,伤心难过,也是应该的。” “我又不是头一回嫁人,伤心难过,装模作样给谁看?”安舒童知道安木杉没有好心,根本不给她任何还嘴的机会,“倒是你,你这个妹妹好些日子了,常常跟他一起相处共事,你们的兄妹感情,肯定比我们深厚的吧?” 安木杉看了眼苏亦诚,见他也望着自己,她忽然有些心虚。 苏亦诚没说话,只默默端着杯子喝茶。 安翊阳却说:“我姐说得对,以前大哥对我们再好,遇到了你,整个心里眼里,肯定就只有你这个妹妹了。你的魅力多大,都能抢了苏三哥,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048坏事做多了,总会得报应 安翊阳这句话,当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那是个雷区,是敏感话题,所有人都在竭力避免触碰那个区域,偏安翊阳毫无顾忌说了出来,不在乎任何人感受。 他看向苏亦诚,少年眸色冷冷:“我也不知道,你此刻坐在这里,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别说是安翊阳了,就是苏亦诚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当他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决定继续爱木杉、背叛他跟舒童那段婚姻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 “想动手,就动手吧。”苏亦诚眉心轻隆,看向安翊阳,“我不会还手。” “打你?”安翊阳冷哼,“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不过说起来,倒是也得谢谢你,谢谢你离开了我姐姐,不然的话,我姐怎么会遇到她真正的白马王子呢?霍二哥,才是真的对我姐姐好。” 老太太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断了说:“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马上吃饭了,都去洗手吧,一会儿都来坐。” 关系复杂,暗流汹涌,一顿饭吃的,也是各种尴尬。全程都很安静,基本上,大家都埋头各吃各的。几次老太太想说话调节下气氛,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叹了口气,搁下碗筷说:“我吃饱了。” 安舒童也道:“我也吃饱了。奶奶,您不是说今天要打牌吗?现在就开始?” “打麻将,玩几圈去。”提到打牌,老太太心情似是好了不少,眉眼皆是笑意,“不过我人老了,常坐身子可能吃不消。咱们啊,就先打四圈再说。” 安舒童挽住霍江城胳膊,笑着说:“今天二哥说了,他陪您来。我牌技那么厉害,不想赢您的钱。” 老太太乐呵呵地笑了:“随便你,你不来,更好。木杉,你来吗?还是让亦诚打?” 安木杉找安嘉靖有话说,没有心情玩牌。本来还想着如何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呢,现在现成有个理由,她自然是毫不犹豫抓住了。 “三哥来吧,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您打牌,三哥好像没有陪您老人家打过吧?”安木杉也挨着苏亦诚,凑得很近,似是在跟安舒童叫板一样,“再说,舒童姐那边是姐夫来,三哥不配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回头偏心舒童姐。” 老太太牌瘾上来了,起身说:“那就这样,你们两个女婿,再加阿蓉你一个,刚刚好。”转身看向安木杨,“你们姐俩今天,就陪着木杨说说话吧。” 保姆阿姨撤了桌子,保姆阿姨倒了水来。 “大哥,你不坐过来说说话?”见安嘉靖一直站在窗户下抽烟,安舒童冲他背影喊了一声。 安嘉靖回头,将烟蒂摁灭了,朝姐三儿这边走过来。他弯腰,在一旁坐下来。 客厅里很暖和,都脱了外套,只穿着单薄的毛衣打底衫。安嘉靖虽然坐了过来,但是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一边听着姐三说话,一边眸光时不时会朝安舒童扫过去。 他不敢看她,想看,却不敢看。 多看一眼,心就会多痛一分。她现在,已经是霍江城的老婆,他再次错失了机会。 耍那么多阴谋有什么用?当初,让苏亦诚误以为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是木杉,从而破坏他跟舒童间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她依旧是别人的妻子。 没关系,没关系,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安嘉靖这些日子来,每天都在这样的煎熬中度过。每天,想她都得想上一百遍。懊悔之前没有心狠一些,先下手为强,可紧接着又会安慰自己说,日子还长着,只要他比霍江城强,只要将霍家搞垮了,舒童会回到他身边。 “姐,你喝水。”安舒童把水杯递给安木杨,又递给安嘉靖一杯,“大哥,你也喝水啊。” “好。”安嘉靖回过神来,坐正身子,难得扯了下嘴角笑。 却是笑得,真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安木杉看着安舒童,微笑:“舒童姐,怎么不见你也端水给我喝啊?不会,心里还在生我的气吧?” “怎么会。”安舒童伸手去端,却是手上没稳住,水洒了出来,她被烫到了,一下子就将杯子扔出去,水泼在了安嘉靖衬衫上,安舒童忙说,“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没事。”安嘉靖被烫着了,却也不觉得疼,只冲她笑,像是在安慰。 “我去给你们重新倒两杯吧。”安舒童起身,朝厨房去。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两杯热果汁。 “洒了水,赔你们果汁,够意思吧?”递了过去后,她又坐了回去。 家里阿姨切了水果出来:“少爷小姐们吃点水果吧。” 四个人坐在一起,安木杨不爱说话,其他三个,则是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儿,安木杨道:“我要去午睡了,你们继续聊吧。” “我也想睡会儿,木杨,我跟你一起。”安舒童推着安舒童,扶着她上了二楼。 棋牌室里在打牌,安翊阳跟着去看牌了。至于安振业,则吃完饭就出门去叶雪那里了。家里,除了两个保姆阿姨,就剩下安嘉靖和安木杉兄妹。 安木杉左右看看,冲安嘉靖使个眼色,然后她先起身,往一楼一间客房去。 安嘉靖此刻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心中颇为有些不耐烦。安木杉走后,他只端着果汁喝,直到喝完了,才起身。 “怎么才来?”安木杉等得有些着急,瞪着眼睛说,“大哥,不会因为舒童姐给你端了杯果汁,你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吧?她现在已经是霍江城的老婆了,摆明根本不将你放在心上。还有,在她心里,你差不多就相当于她的杀父仇人。你以为,你再暖她,再护着她,她会真心觉得你好?” “哼,我看,今天故意跟你说话,不知道在耍什么心思呢。” 安嘉靖听不得安木杉说这些,看着她那副嘴脸,他抬手就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压低了声音警告:“我跟你说过什么?她好与不好,不需要你来说!” “你疯了。”安木杉吃痛,脸憋得通红的,双手去抠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安嘉靖,你松手!快松开!” 安嘉靖松开,狠狠一甩,就将安木杉扔在了床上。 安木杉上面穿的是米色长袖真丝衬衫,衬衫有些半透明,衣服贴在身上的时候,会隐约露出里面的肉来。甚至,内衣的颜色跟款式,都能够看得清楚。 安嘉靖目光落在了她上半身,不知怎么的,就挪不开了。忽然间,他觉得浑身发烫,双目都渐渐变得猩红起来。 他内心有种渴望,他想将她压在身下。可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舒童,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觉得头都大了,整个人体内,上下不停攒着一股子热流。从脚底,一直蹿到大脑,他有些昏昏沉沉起来。他很痛苦,双手捂着脑袋,步伐踉跄地朝床那边走去。 安木杉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十分惊慌。 “安嘉靖,你想干什么?”见他过来了,她反身想逃,却被安嘉靖一把抓住一只脚。 安嘉靖一把扯了领带扔在地上,顺便,衬衫纽扣也解了两颗,覆身压了过去。他一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游移,手掌炽热如火钳般。他力气很大,压在安木杉身上,安木杉根本逃不掉。 “你醒醒!安嘉靖,你混蛋!”安木杉衣裳被他撕烂,却不敢大声喊出来,“安舒童给你吃了什么?我是安木杉!” 安嘉靖已经脱了衣裳,额头上也冒了汗珠来,颗颗滴落在安木杉脸上、胸前,顺着沟壑,往下面滚落下去。安木杉挣扎不掉,索性不再挣扎,她看着他,不发一言。 刚刚那一刹那,她的确是害怕的。不过当真正肉体接触了后,她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近距离看着近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长得很英俊。这种英俊,是跟苏亦诚那种温润型公子哥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的是安舒童,一切跟安舒童有关的,她都要抢。 这样一想,安木杉反倒是放松下来。 她床腿分开,紧紧家住他腰,彼此的呼吸都渐渐沉重起来。 偷来的东西,总是很刺激的。安木杉,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刺激了,在这场不该有的鱼水之欢中,她痛苦,也享受。 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第二个男人,她从他这里尝到了不一样的滋味,不一样的花招。苏亦诚对她总是很温柔,之前没有对比,总觉得,那样已经很舒服了。 可是有了对比后,就觉得,这种事情,显然适当的粗暴会更好。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停给与,再不停索取。她想让身上的人将她榨干,也想将身上的人榨干,她时而觉得到了世界末日,时而又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花海,而她,就置身在这片花海之中。 身下那种酸胀感,刺痛感,一浪一浪传来,一浪比一浪凶猛。她忍受不住,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紧紧咬住嘴唇,她朝后仰起脖子,露出纤白的脖颈来,仿若一掐就能断掉似的。 她忍不住叫声越来越大,颠得也越来越高,她衣裳全被撕烂了,头发也被揉扯得乱糟糟的。一边手上推着他,一边,下面却拼命迎凑,嘴里咿咿呀呀喊了许久,搭着哭腔说:“不行了……啊……” 安嘉靖没有亲吻她,只是不停鼓捣索取,她身上原本雪白的一片,也渐渐被捏揉得青一块紫一块。 正在往高潮去的时候,就在此刻,门瞬间被人踢开。而苏亦诚,一脸阴霾站在房间门口,他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因为看哪里,都是荒唐而又肮脏的。 049极品娘家人 看到苏亦诚的刹那,安木杉瞬间彻底醒了过来。 她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推开了还压在自己身上不停卖命的安嘉靖。本来身上有人压着,她只是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现在将人推开,她整个身子都赤裸裸露在了外面。 惊慌之下,顺手抄过被褥来盖上。 “亦诚,你在干什么啊?”薛蓉见苏亦诚上厕所久久未归,亲自出来找了,却惊得大叫出声来,“啊——妈!不得了了,你快过来看啊。” 老太太说:“出了什么事情,你大惊小怪的。”老太太刚好坐得久,打牌也打得太累了,站起身子也走了来。 她过来的时候,薛蓉去搀住老人家说:“这木杉……她跟嘉靖怎么回事?妈,你年纪大了,还是别看了。”说是想拉着老人家,手上却根本没有使出什么劲儿。 安木杉吓得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那边,安嘉靖倒是淡定,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只不急不慌地穿衣裳。 苏亦诚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几步冲了过去,一拳头挥砸在安嘉靖脸上。安嘉靖身手不差,自然不会吃亏,他挨了打,反手也打了回来。 冷冷哼笑:“我们做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关你什么事?” “胡说!是你胡说!”安木杉吓得哭了,此刻早没了先前的理智,指着安嘉靖说,“是你强迫我的,我没有办法。” “强迫?”安嘉靖觉得好笑,他差不多已经穿好了衣裳,转身看向安木杉,“刚刚做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副表情,你不是很快活吗?不是还说,我跟你的苏三哥,不一样吗?怎么,转头就变了?” 苏亦诚缓缓转过身子去,看向安木杉,他现在整个人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妈!”薛蓉大喊一声,“妈你怎么了?” “送医院吧。”霍江城不愿意见着老人家因为这事情伤到身子,所以,准备送她老人家去医院。 老太太却喊道:“我还好,我不去医院。阿蓉,你扶我去外面坐会儿,我觉得闷,喘不过气来。”又对苏亦诚说,“孩子,让她先穿衣裳吧,有什么事情,总得穿好了衣裳才能说。” 苏亦诚没有说话,转身朝客厅走了过去。 他是可以转身就走了的,可是……他不忍心。总想着,万一她真的是被冤枉了的呢?又觉得好笑,他都亲眼看见了,还能冤枉她什么?他拼命在想她的好,想她的不容易,想到最后,他自己都想不下去了。 楼下声音太大,楼下正在午睡的姐妹俩,也都被惊动了。 甚至,事情太大,老太太亲自给儿子打了电话。那边,安振业也在往这边赶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缓了口气儿,见苏亦诚没有走,心里想着,或许他能原谅木杉的。 见安舒童从楼上下来,安木杉冲了过去,指着她说:“是你,是你在我们喝的东西中下了药。安舒童,你想害我。” 安舒童冷笑:“我害你什么?胡说八道。”又问老太太说,“怎么了?不打牌了?” “还打什么牌。”老太太想着这件破事,又生气起来,指着安木杉说,“等你爸爸回来再说,你看你,一次就算了,我还相信,你是真的爱亦诚。可现在这回又算什么?难道你又爱上了嘉靖不成?还有你,嘉靖,我可是拿你当亲孙子待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事情来?你对得起安家吗?” 安嘉靖道:“我没有强迫,不存在对不起谁。” 说罢,他摸烟盒点了根烟抽,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 安木杨似懂非懂地问:“木杉跟大哥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明白。” “肮脏龌龊的丑事。”老太太狠狠拍了下桌子。 安木杨似是听懂了,看向自己妈妈,见母亲朝她点头,她就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就当自己是摆设。只是过了会儿,她转头朝安舒童那边看去,也没有说话。 很快,安振业回来了。 安木杉哭着扑过去,指着安舒童说:“爸,舒童她陷害我,她害我!” 霍江城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只过去对老太太道:“我带舒童先走。” “走吧。”老太太点点头。 安振业糊里糊涂的,搞不懂情况,不肯放人走。 安木杉含糊说出了事情原委来,安振业一时惊得表情吓死人。 他没有看任何人,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苏亦诚。 苏亦诚知道安家此刻是想要他一个态度,他给不了,索性直接大步离开了。 “亦诚。”安振业喊了一声,追了过去,“木杉不是那种人,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安嘉靖抽完一根烟,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抬起眼睛来看向安振业,“我跟木杉独处的时间,比苏亦诚长,彼此生出好感来,不难。她又不是我妹妹,这件事情,彼此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你……你畜生!”安振业暴跳如雷,抡拳头就朝安嘉靖揍去。 安嘉靖没有躲开,吃了一拳头,却笑了。 他看向安舒童,目光却也只是停留片刻,转瞬挪开了。 ~ 从安家离开后,安舒童去了人民医院看赵梦晴。 “大嫂,今天感觉怎么样?”进了病房,安舒童抽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好多了。”赵梦晴有些痛苦地说,“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这三个月,我就得一直这样躺着了。你呢?过年跟老二都做什么了?” “今天回了趟安家。”安舒童觉得嘴角有些重,做了那样的事情,惩罚了安木杉,可是她也并没有觉得多快乐。 大嫂被打成重伤,人现在依旧躺在医院,忍受着痛苦。虽说以另外一种方式报复了施害者,但是受害者,到底还是受到伤害了。她真是痛恨安木杉,现在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赵梦晴见人不对劲,眨了下眼睛。 安舒童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那件事情告诉她。但想了会儿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说好了,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说,也不迟。 “没什么。”安舒童道,“对了,三个月都在医院养伤?不回去吗?” 赵梦晴有些纠结:“有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在医院住,费钱,其实我是想回去的。可如果我嫁的是一般的人家,我回就回了,没啥需要考虑。但是……其实我挺怕的,倒不是怕那位老太太明着暗着说我,我只是怕给大家添麻烦。我也怕,自己无能没本事的一面,会让江坜看到。” “你知道的,这段婚姻,根本是我高攀了。我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我们不可能结婚。而且他……他心里面装着的人,不是我。” 当年的事情,安舒童自然知道,不过她不觉得赵梦晴是高攀了。 “你高攀的只有家世而已,论能力论品貌,你不比大哥差啊。”安舒童说,“再说,你跟大哥好几年夫妻了,感情肯定是有的。我觉得,大哥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特别高冷的人,但其实他是关心你的。你不知道,那天联系不到你,大哥有多着急。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他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我看得很清楚。” “真的?”赵梦晴有些不敢相信,“他很紧张我吗?” “当然了,你是他老婆,不紧张你紧张谁?”替她盖好被子,“你就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些了,我还得带着卫民来看你呢。” “舒童,你真好。”赵梦晴心情好起来。 “当然了,我不好,谁好?”安舒童也笑。 赵梦晴手机响起来,安舒童忙帮她拿手机。 “是梦云。”安舒童手机递了过去。 赵梦云,她是赵梦晴的堂妹妹。 “喂,梦云。”赵梦晴接了电话。 那边,赵梦云语气却有些急切,跺脚道:“姐,大伯大伯母知道你被打了后,带着人去派出所闹了。说是,要那些打人的人赔钱,不赔钱,他们就赖着不走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赵梦晴不敢想,“他们去派出所了?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谈话,我偷偷听到的,大致意思是想要钱。去闹派出所不是目的,他们也不敢真的跟警察对着干。是想逼霍家掏钱,说霍家家大业大,肯定怕丢人,如果事情闹起来了,肯定会拿钱解决事情。” “现在怎么办,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姐夫?” “别告诉他。”赵梦晴已经觉得够丢人的了,偏偏这种时候,娘家人还各种作,她气得都要哭了,“梦云,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阻止他们。” 挂了电话,赵梦晴将手机狠狠摔在床上。 安舒童刚刚都听到了,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女儿受伤了,首先不来医院看女儿,就只知道要钱?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丑陋的形式。安舒童觉得,赵家伯父伯母,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就知道钱钱钱!给他们多少钱,永远都不够。”赵梦晴气得哭起来,“从结婚开始,狮子大开口要聘礼,之后又要房子,要豪车,要店面!他们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 050赵家人自食恶果 赵家跟霍家,门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初结婚,也是奉子成的婚。赵梦晴跟霍江坜,无意睡了一夜,之后就怀孕了,霍老知道后,直接做主,让自己长孙娶赵梦晴,然后生下孩子来。 对于这段婚姻,霍江坜没有反抗,爷爷说什么,他都按着做了。只是,这么些年下来了,赵梦晴也看得明白,这个男人,他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从一开始就不在。但是她也知道守本分,霍家待她不差,她生了孩子后,除了工作,就是老老实实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 对丈夫的过去,她从来不问,也从来不查。 这段婚姻,是她高攀了,不但高攀了门第,也高攀了霍江坜那个人。别说霍江坜霍家大公子的身份了,就是贫寒出身,凭着他清贵的容貌和自身的才华,也是必然会吸引到无数小姑娘的目光。当年,明着暗着倒追他的人,能从他们医院门口排队到市政、府门口。她的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多看过谁一眼。 她从来没有敢奢望过嫁给他,从来没有。 其实霍家人虽然一直都不太接受她,但是上到爷爷,下到家里的保姆阿姨,对她都不错。她的丈夫,也是不必说的。当年结婚,该给的聘礼,以及娘家人狮子大开口要的房子车子铺面,他都二话没说,直接给了。 之后几年,但凡娘家人有个什么请求,他能办的,也都办了。 只是,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难过。本来两人的婚姻就是不匹配的,娘家人还这样隔三差五丢她的脸。又不是家里真没钱,明明有钱过好日子,还这样不知足。 赵梦晴觉得好委屈,气得直哭。 安舒童拍她后背,安慰说:“大嫂,你还病着,先别哭了。咱们想想办法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 “太丢人了,就那么爱钱吗?”赵梦晴痛苦极了,“江坜先后给他们的钱,车,还有过户的铺面,加起来,得好几千万了。就靠着霍家,他们一大家子不工作不上班,就可以过得很好。人为什么就这么不知足?我真是想不明白。” “不行,我给他们打电话。” 安舒童说:“电话里说得清楚吗?别回头没劝着他们,倒是把你又气着了。” “先打打试试。”说着,赵梦晴已经把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是赵梦晴的妈妈。 赵母笑着说:“梦晴,你还好吧?肯定不好,你说你,都伤成那样了,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真是的。” “妈,你知道我被人打了,怎么不来医院看我?你真的关心我吗?”赵梦晴竭力忍着不哭,声音却有些颤抖。 赵母语塞了一下,又说:“我这不是刚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我跟你爸,还有你弟,你堂哥表哥,就冲出来了。咱们是一家人,这种时候,娘家有人,还是好办的。” “你们在哪儿?”赵梦晴擦了眼脸,“我现在人在人民医院,你们过来看看我。” “现在不行,一会儿再去。”赵母人在车子上呢,正往派出所去,“那几个不得好死的外乡佬,打你打成那样,怎么行?你哥哥弟弟们,还有你爸,都商量着,要去闹。我跟你说,现在啊,都怕闹事的,咱们闹一闹,得叫打人的赔钱啊,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等。你被打了,不能白被打吧?” “我让你们来医院!”赵梦晴忽然大喊一声,整个人情绪失控了。 赵母骂骂咧咧:“你要死啊,说话这么大声。不是都说了,一会儿就去看你。你也真是的,被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们赵家生你这个闺女,真是白生了。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们就要到了。” 赵母挂了电话,赵梦晴气得“哇哇”直哭。 恰好,霍江坜推门进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霍江坜有片刻迟疑。 安舒童道:“大哥,你来了。”忙迎了过去,冲他使眼色。 霍江坜说:“怎么回事?” 赵梦晴双手捂住脸,她觉得丢人,有那么瞬间,她真的觉得死了一了百了。 安舒童望了眼赵梦晴,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索性就直接说了。霍江坜冲安舒童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大哥,你安慰安慰大嫂吧,我看她很伤心。”安舒童识趣,不做电灯泡,既然霍江坜来了,她就背着包走了。 霍江坜在床边坐下来,沉默了会儿,才问:“你想怎么做?” “他们就是想要钱,千万不能再让他们如愿。”赵梦晴下定了决心,“他们的心,实在是太贪了。今天要十万,明天能要一百万,后头一千万……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相较于赵梦晴的失控,霍江坜倒是冷静得多,其实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虽然是医生,但是霍氏集团,有他股份,他根本不差钱。赵家要的那些钱,他也完全给得起。之前是想着,既然结了亲,他们又是卫民外公外婆舅舅,给些钱无所谓。 赵家人什么品性,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见识到了。 市井小民,见钱眼开。 所以,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他也一般就给钱。久而久之,其实他也意识到了,意识到他们的贪得无厌。 人贪心是正常的,但是贪得无厌,就是卑鄙的。所以,霍江坜想,或许也该是时候治一治他们了。 “这钱,你要是觉得该给,我也会给。但是你不想再纵容,那就不纵容。”霍江坜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一句话,给或是不给,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 赵梦晴使劲摇头:“不给!坚决不给!不但这次不给,以后都不给!” “好。”霍江坜点点头,没再说这个,只说,“你先吃饭吧。” ~ 赵家人打错了算盘,派出所门前聚众闹事,情节严重,直接被拘留了。 霍建军知道这件事情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实在气得不行。本来就嫌弃赵家小门小户,不愿意结交亲家,现在又惹出这种笑话来,他觉得脸都丢光了。 等霍江坜回来,曾雪芙煽风点火几句后,霍建军又是大发雷霆,甚至连让他们离婚的话都说了出来。 霍江坜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 曾雪芙道:“这赵家,也忒不懂事了。又不是他们女儿缺钱抢救,现在人都醒过来了,还去闹。就算去闹,也得事先跟咱们商量商量啊,梦晴是霍家儿媳妇,这回真是丢人丢大了。” “现在好了吧?人都被拘留了,还得咱们家去保释?” 霍江坜说:“先不去,关一段时间再说。” “不去?”曾雪芙挺惊讶的,“江坜,你认真的。” “不去。”霍江坜说得肯定,“这是我跟梦晴商量好的。” 曾雪芙望了眼坐在一边的霍建军,点点头说:“既然是你们小夫妻商量好的,那我跟你爸,就不管了。这回做的挺好,那赵家人,就是太贪心了。以为女儿嫁进了豪门,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是该给些教训。” 霍卫民楼上跑了下来:“爸爸!” 霍江坜接住儿子,揉了揉他脑袋,而后牵着儿子手问:“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我今天背会了两首诗,二叔夸我聪明。”霍卫民掰着手指头说,“二婶家的叔叔也在学习,我跟着他一起。不过爸爸,我明天可以堆雪人吗?我想堆雪人玩,我也想妈妈。” 霍江坜抱起儿子,扛在肩膀上,往楼上去。 “过完年,爸爸带你去医院。” “去给妈妈打电话,想听妈妈的声音。” “好,一会儿就打。” 霍江坜给儿子洗了澡,帮他换上干净的睡衣后,陪着他坐在他的小房间里。 躺在床上,小卫民抱着电话跟妈妈说话。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他笑得很开心。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你。”奶声奶气的。 “妈妈也想你,不过,要再等几天。卫民,你在家听爸爸的话,要乖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会乖乖听话的。”他抠着小手。 赵梦晴道:“那,已经很晚了,你乖乖睡觉,妈妈也要休息了。” “我把电话给爸爸。”他将手机,递到自己爸爸耳边。 霍江坜看了眼儿子,对那头妻子说:“早点休息,明天我有台手术,晚点去医院看你。”想了想,他又道,“再过两天,办转院手续吧,转到第一医院来,我照看你,也方便。” 赵梦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听你的。” “嗯~挂了。”霍江坜挂了电话。 “妈妈说的话听到没?赶紧睡。”霍江坜替儿子盖好被子,还是陪着,等他睡着了,他才离开。 外面,遇到了霍江城。 霍江坜说:“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说几句吧。”霍江城邀请他去书房坐着,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 霍江坜问他:“查到是谁了?” 霍江城点头:“是安家兄妹。” “呵~”霍江坜冷哼一声,面色越发清冷起来,“安家那对兄妹,果然是猖狂得很。” 霍江城说:“舒童知道后,很生气。所以,她今天出手教训了下那两个人。”其实这件事情,霍江城可以自己解决的,而且也会有更合适的办法,但是妻子坚持她自己去对付,他想着也就依着她算了。 所以,即便知道那样做,手段不高明,也没有阻止。 安家兄妹,做出的那些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他能够忍受的极限。从今往后,怕是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 霍江坜没有问弟妹是怎么做的,不过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他就不打算再插手了。 “这件事,你们看着办吧。事情起因是因为弟妹,又是安家人,还是她说了算。”霍江坜说,“只是安嘉靖这个人,你得提防,他是一条毒蛇。你虽然聪睿,但是从商不久,注意些比较好。” 霍江城点点头:“我明白。” 051他宠爱他的女孩儿 年前安舒童着实忙碌了一阵子,年后,倒是彻底轻松了下来。 霍家在锦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年后安舒童虽然不必忙着置办年货准备过年的一应菜肴了,可是,作为如今霍二爷的妻子、霍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她也还有别的应酬要做。霍家家大业大,就算过年,霍江城也不会闲着。他刚回来不久,很多关系还需要处理,所以,一些应酬还是必要参加的。 安舒童跟着去了两天,回来累得不行,甩了高跟鞋,扑倒在床上就不动了。 霍江城跟着进来,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看着趴在床上的人。默了会儿,他走过去,弯腰在旁边坐下来。 “累了先去洗澡,洗完澡再睡。”霍江城一边说,一边松了领带。 安舒童真的是累惨了,闻声扭过脑袋来,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有些可怜的乞求:“二哥,像这样的应酬,还有几天啊?”她皱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霍江城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没有了。” “真的?”安舒童喜出望外,一屁股爬坐起来,顿时来了兴致。 此刻已经在盘算着,她明天一定要好好睡个觉,要睡到自然醒。 “真的。”霍江城点点头,看着她现在这副满足的样子,他心里也暖暖的,只又说,“先去泡个澡吧。” “你先去,我再躺会儿。”安舒童又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霍江城是个严于律己的人,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受自己爷爷影响,凡事都特别讲规矩、讲效率。安舒童跟他就完全是相反的人,她娇气,懒散,做事也没什么毅力。 说到底,典型的被宠坏了。 霍江城从小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将来的妻子,他看不惯她身上的那些小毛病,总想着,一定要趁她还小的时候,将那些臭毛病全都改过来,让她也成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他越是对她严厉,她就越反抗,可她越反抗、排斥,他就越想加大力度掰正她,他们两个人的思想,根本没在一个层面上,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 其实后来渐渐的,他也反思了很多。为什么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怕自己…… 又为什么,爷爷对自己要求严格,凡事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却偏偏纵容她。她身上的小毛病很多,脾气也不小,但是他没有觉得她讨厌。有些时候还会觉得,她生气的时候,跟自己哭、对自己吼的时候,都是可爱的。 有段时间,他挺喜欢看她哭的样子,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哭起来,也是美丽动人的。 他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了他不会成为像苏亦诚那样的温润公子哥,他很少笑,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就算是关心,也只会默默付诸于行动。 说的,远远没有做的多。 见她趴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霍江城抬手,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如鲜花般的脸,黑眸里,隐隐含着笑意。 如此呆了会儿,之后才起身,兀自往浴室去。 等他洗完澡出来,安舒童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睡觉。霍江城走过去,轻拍她肩膀。 “去洗个澡。” 安舒童半睡半醒,闻言轻哼一声,似是撒娇。 “不想洗澡了。”她声音软软黏黏的,像是小奶猫在叫一样,语气透着娇气,“我明天早上再洗,我身上不脏。” 霍江城到底也心疼她累着了,也就随她去。见她像只螃蟹似的躺在床上,十分不像样子,他轻笑着摇摇头。继而弯腰,抱起人来,让她换个姿势睡好了。 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小猫。看着她乖巧缩在自己怀里,一脸憨样,霍江城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才亲完,就见她抬起小手来,在他亲她的地方挠了两下。 敢情,她是当自己被什么东西咬了?霍江城抿紧了嘴,一时间,也不晓得心中是什么滋味。 想着将她放下来,给她盖好被子,人却黏在他身上不肯挪开。她手紧紧攥着他睡衣领子,他掰都掰不开,只能抱着她就这样睡了。 第二天一早,安舒童是从霍江城怀里醒来的。 她睡足了时辰,精神头特别足。想伸懒腰,手打到了人,才反应过来。 霍江城警惕性高,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容易醒。安舒童醒来没多久,他就醒了。 人已经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还在装睡。身子不动,稳稳的,似是一座山一般。任由安舒童怎么挣扎扭捏,他健硕手臂仍将她圈在怀里。他若不想放开她,她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安舒童折腾了好一会儿,累得半死,却一点效果没有,她索性躺着不动了。 瞪圆了眼睛,近距离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他刚毅的五官,英俊的眉眼。她想着,以前总是怕他,总觉得他长得严肃,多看一眼,她都不舒服。可是现在朝夕相处的,她渐渐觉得,霍二哥其实根本没有她想的那样不堪。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虽然依旧严肃,但是对自己跟弟弟特别好。 什么事情都能够摆平,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世界末日了,也不必害怕。 安舒童想着,是不是自己在依赖他了?她忙使劲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这样想。她不能依赖他,她不能再去依赖任何一个人,她需要靠自己。 霍二哥没有义务对她好,她也没有资格仗着他的宠为所欲为,安舒童在心中一再警告自己。 今天不需要出门出席那些宴会,安舒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就这样躺在他怀里,缩在他紧实的手臂上,带着几分慵懒,她觉得这种日子很舒适。 反正离得很近,安舒童悄悄的,就近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可谁知道,才亲完,他就睁开了眼睛。他就那样蓦地睁开眼,安舒童吓得一脸懵逼。 “二哥?”她因为惊恐的缘故,眼睛都睁圆了几分,眼神飘来飘去。 霍江城也不说话,安舒童脸就红了。 见她如此,霍江城倒是开口说:“醒了?” “嗯。”安舒童点点头,慢慢从他怀里爬出来,脸转向另外一边去,“你要起床了吗?我先去洗澡。” 说罢,她逃也是的,抓着睡衣就跑了。 霍江城道:“今天初八,去妈那儿。” ~ 萧爱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隔绝了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清静得很。 其实这边过年也热闹,附近不少居民。都是熟悉的,只是她不喜热闹,大家都知道,所以,都不怎么来叨扰她。 霍江城夫妻带着卫民去的时候,萧爱将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红包给安舒童和小卫民,然后问儿子:“这个年过的怎么样啊?” 霍江城道:“就那么过。” “看来是过得不好?”萧爱平时根本不爱问霍家的事情,之前儿子一直在部队呆着,都不回来过年,她又早跟前夫离婚了,根本没有必要过问人家家世。 不过,现在儿子回来了,又娶了老婆,她总该要关心关心的。 安舒童说:“出了些闹心的事情,不知道妈爱不爱听。” 萧爱叹了口气说:“这小卫民跟着你们来这里,想必是他爸爸妈妈出事了?” “奶奶,我妈妈被人打了,住院了。”卫民皱着包子脸,“等我长大了,我就打回去。” 萧爱拉了他到身边去说:“你还小,大人们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的。但凡出了事情,都有你爸爸跟叔叔在,霍家的人,谁能吃的了亏?”笑了两声,又说,“你是想坐下来跟我们一起说话,还是去院子里玩儿?” “我去院子里玩儿。”小孩子总喜欢往外面跑。 萧爱的宅子,一楼全是落地玻璃窗,窗户边上摆着张矮几。矮几一边靠着窗户,另外三边,则搁了几把椅子。三个大人坐在三边,萧爱叮嘱:“只准在院子里玩儿,别跑远。” 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卫民一个人在玩雪。 看了会儿,萧爱收回目光来,看向儿子儿媳问:“你们怎么打算的?都不小了,什么时候要一个?” “那个……”安舒童吞吞吐吐的,她在等着霍江城回答。 可等了半天没等到,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事情,得看二哥。” “什么意思?”萧爱不太懂,“去医院检查了?江城有问题?” “不是不是。”见误会了,安舒童忙说,“我的意思是,看二哥什么时候想要,我都可以。” 萧爱笑起来:“我也是随口问问的,你别紧张。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又随口,岔开了话题。 之后,等安舒童出去找卫民回来吃午饭的空隙,萧爱问儿子:“你跟舒童,究竟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害羞。说话却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莫名还很紧张,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霍江城知道自己母亲与寻常妇人略为不同,也是心思缜密的,所以,并不打算隐瞒。 他看着外面道:“她以为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跟她说,哪天各自遇到喜欢的人了,就分开,她相信了。” 听到这样的说法,萧爱一点不惊讶,只是笑着说:“那如果将来哪一天,她真就遇到了那么个人,你还真打算放她走啊?我以前一直说你爸爸不好,太过滥情,见一个爱一个,典型的情种一个。他那样是不好,但你也不能矫枉过正啊。喜欢就告诉她,我看她未必不喜欢你,一口一个二哥,叫得怪甜的。” 霍江城一直看着外面,目光片刻未从那人身上挪开过。 此刻的内心,十分纠结。一面想着,要就这样一直跟她幸福温馨地过下去,一面又想着,或许将来哪一天,他还能够回去,回到需要他的地方去。 如果那时候,真有另外一个人出现了,会像他一样疼宠着他的女孩儿,他会不会愿意放手? 霍江城做不出决定来,毕竟在他心中,家国天下还有她,是一样重要的。 萧爱看出了儿子的心事,直接问道:“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是。”霍江城点头,“已经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母亲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已经回来了,何必再想那么多? 052可我想睡的人是你 当天晚上,霍江城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又回到了部队去。而他的女孩儿,笑颜如花躺在另外一个男人怀中。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看得见他的妻子,笑得很甜蜜,满脸洋溢的都是幸福。 还冲她挥手说:“二哥,保重。” 霍江城是从这样的梦中惊醒过来的,惊得坐了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天还早,卧室里黑漆漆的,他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身边有个软软的东西摸来摸去。然后突然的,卧室里亮起来了。 “二哥?你做噩梦了?”安舒童睡觉向来比较沉,不过,今天是霍江城动作太大,她被吵醒了。 霍江城满脸都是汗,像是刚刚洗过澡一样。听到声音,他回头看过去。 似乎是没有多想什么,就展开了双臂,紧紧将他的女孩儿抱在了怀里。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因为不舍,因为怕失去,像一个丈夫拥抱妻子那样去抱她。 之前不是没有抱过,只不过,之前都存着理智,抱她,更多像一个兄长抱着妹妹那样。 安舒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他抱得自己太紧了。他力气真大,手臂像铁一样硬,胸膛也是硬的,她都觉得被咯的疼。 不过,想着他应该是做噩梦了,安舒童也就随他去了。不但没有推他,反倒还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他后背,就像以前他安抚她那样,她也在安抚他。 刚刚做那种梦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似的,他觉得,如果失去了她,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没事了,就是做梦而已。”安舒童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来了这么一句。 霍江城轻轻松开她一些,认真看着她问:“想要孩子?” 安舒童怔住,大眼睛瞪着他看,眨都不眨一下。 见她被吓着了,霍江城倒是也没有再逗她,只是抱着人又躺了回去。他手长,人躺着,也够得到床头灯,他将灯拉了。 黑暗中,安舒童问他:“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离开了我。” 安舒童好久没有说话,正在霍江城以为她又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她说:“你要是不想我离开的话,那我永远呆在你身边。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就告诉我。” ~ 过完年,赵梦晴转院去了第一医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她做了手术后没事了,但是接下来两个多月,还得躺在医院里养着。本来同事是要去看她的,被她拒绝了。她也知道,平时大家都忙,没有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她告诉大家,想探病,等她转回自己医院再说。 所以,转院过来的第一天,科室主任跟同科室的小护士都来看她了。甚至,连医院里的院长,都亲自来过一趟。 小秦说:“真是不敢想,赵姐,你怎么被人打了呢?” 安家兄妹设计陷害赵梦晴被打这件事情,安舒童前两天跟赵梦晴说了,并且,她设计害那对伪兄妹睡在一起的事情,也说了。事情牵扯到安家,赵梦晴不想随便说,所以,只是敷衍应付了过去。 “运气不好,喝水都塞牙,何况挨打?”赵梦晴半玩笑似的说。 小秦道:“总之,你人没事了就好。至于那些打人的人,自有法律严惩。” “你说的对。”赵梦晴点头,又说,“今天科室不忙?怎么一大早都聚在我这里,不去查房啊?” “去啊去,这不,过来看你嘛。”另外一个小护士忙应着,看了眼时间说,“赵姐,那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过来。” 赵梦晴说:“都忙自己的去,不必特地过来看我。对了,小秦,中午你空的时候,帮我把我办公桌上那几本书拿来。呆着无聊,看书打发时间。” “我知道了。”应了一声,就都出去了。 等病房里空了下来,安舒童才拎着水果篮跟早饭走进来。 “舒童,怎么这么早?”见到安舒童,赵梦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高兴。 “给你带了早饭,一会儿去看看我妈。”将水果搁在床头的桌子上,早饭递到了赵梦晴跟前,“豆浆油条,吃吧。” “谢谢你啊。”赵梦晴接过来,一边吃一边说,“你怎么打算的?年过完了,是去公司帮老二的忙,还是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 “当然是干老本行了,打理公司,我不在行。”安舒童在床边坐下来,“打我从京华报社离开后,就陆续有不少报社联系我。毕竟,也是做了四五年了,有点经验跟名气,捧碗饭吃,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赵梦晴说,“虽然说纯粹做个豪门太太也挺好,但是女人嘛,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才行。不管赚钱多还是少,至少,不必伸手跟男人要钱。不管嫁的老公多好,一旦伸手要钱了,那种感觉就会不一样。” “我也觉得。”安舒童赞同她的观点。 “你去看伯母吧,回头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别总过来看我,我差不多都好了。”赵梦晴喝了口豆浆,“又烫又甜,真好喝。有时候想想,哪里来的那么多烦心事?其实能喝一口热豆浆,也是高兴的事情。” 从赵梦晴那里出来后,安舒童去了母亲那里。 却在母亲的病房里,看到了安嘉靖。 自从年初三之后,她再没有见过安嘉靖,乍然在这里瞧见了,她心猛然一惊。思虑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挡在他跟病床中间,用一种厌恶的目光瞪着他。 “你想做什么?”她是怀疑他的。 安嘉靖本来目光是落在病床上的,当听到动静后,他黑眸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安舒童脸上。他脸略瘦,人很高,气势足得很。 安舒童到底有些心虚,不敢看他,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你怕什么?”安嘉靖清冷的声音响起,身子也动了下,说,“不敢看我?怎么,心虚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舒童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那天那件事情,她是被逼急了,此刻面对安嘉靖,她的确是有些心虚的,“我早跟你说过,你不再是我大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你说你爸的死跟我爸有关……别说是不是有,现在我爸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有,跟我妈也没有关系,你别想害她。” “我没害她。”安嘉靖说,“我也不会害她。”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安舒童又看向他,一脸疑惑。 “等你。”安嘉靖淡淡吐出两个字。 安舒童冷哼一声,别开脸去:“等我?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仇人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嘉靖点点头:“是啊,仇人,是仇人。”他双手抄进西装裤裤兜,背抵着窗台,一副懒散的样子,“舒童,你以为那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安舒童看着他,尽量做到漫不经心:“又怎么样?你跟安木杉合伙欺负大嫂,人给打成了那个样子,你觉得,我还应该无动于衷?” “不该。”安嘉靖道,“所以我遂了你的愿,睡了安木杉,给她和苏亦诚的婚事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你……不该感谢我?” “哼!”安舒童冷冷一声,满脸的鄙夷,“你吃亏吗?你不吃亏!” “可我想睡的人是你。”他答得很快。 安舒童气红了眼睛,攥紧拳头怒骂:“滚出去!” 安嘉靖却变了神色,站直了身子来,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舒童,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你嫁给霍江城又如何?我想要,迟早抢回来。”安嘉靖说,“我知道,你根本不爱霍江城,你的心,一直在苏亦诚身上。只可惜啊,你心心念念,爱了好多年的苏三哥,最终却是喜欢那样的一个女人,心痛吗?你肯定在想,自己哪点比不上安木杉,是不是?” 句句戳心,安舒童努力想把那个人忘掉,可他却这样轻轻松松提了出来。 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忘掉一个曾经深爱的人,也不容易。她在努力地去爱二哥,更在努力地去忘掉曾经的苏三哥…… 深深吸了口气,安舒童笑起来:“不管怎么样,都不用你管。你现在睡了安振业的好女儿,他不会放过你的。” “哦~”安嘉靖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刚好,我也不会放过他。” 说罢,安嘉靖抬腿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回身:“今天是我进来,哪天是安木杉进来,你母亲会不会有事情,就不好说了。” 安嘉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安舒童。 妈妈现在人还昏迷不醒,虽然医生说,情况在渐渐好转,但是也不排除意外啊?如果是真的意外,她也不好说什么,可万一有人暗中做手脚,却故意制造成意外的样子呢? 安木杉……她现在肯定恨透了自己,她会这样做。 妈妈平时虽然有护工照料,但是到底不是自己人。想到这里,安舒童不免担忧起来。 想来想去,能够麻烦的,也只有霍江城。 “二哥,现在忙吗?”安舒童电话打了过去。 霍江城才到公司没有多久,正在挨着看下面递送上来的一些文件,一边接听电话,一边依旧一目十行处理公务。 “怎么了?” “我想见你。”安舒童语气急切。 那头,霍江城听见了,笔下一顿,黑眸幽幽抬起。 “现在人还在医院?我让司机去接你。” 053一言不合送公司 安舒童是被霍江城的专人司机接去公司的,人才下车,就有人亲自迎了过来。 “夫人,总裁让我请您上去。”年轻的男子,穿着身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笑得温文儒雅,举止投足间,十分绅士,他说,“夫人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总裁秘书,高清。” “你好,高秘书。”安舒童礼貌地打招呼,继而抬头,仰视着眼前的这座高楼大厦。 霍氏集团,中外闻名,生意遍布世界各地。在锦城,霍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只一个霍氏,就养活了整个锦城超过一半的人。这样的存在,竟然透着一股子不可言喻的神秘感。 而现在霍氏的一把手,正是她的丈夫,霍江城。 跟着秘书高清,安舒童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上了顶楼。顶楼一整层,都是总裁办公室的人,而高清,只是他秘书中的一个。 见到安舒童来了,所有人都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安舒童笑笑,怕打搅到大家工作,脚下步子也走得快了些。 将人带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后,高清敲了敲门,然后说:“夫人到了。” 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稳重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进来。 高清推了门,站在门边,伸手说:“夫人请进。” “谢谢你。”安舒童道谢,礼貌性弯了下腰,而后才走进去。 顺便,反手将门关上了。 见人来了,霍江城丢下手上工作,起身迎了过去。 “来这边坐。”他抬手点了下她肩膀,虚扶着她腰,往一旁的沙发上去。 “二哥,打扰你工作了,实在抱歉。”安舒童有些歉疚地说,“是为了我妈的事情,挺着急的。不然的话,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找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种客套话。”霍江城也坐了下来,“想喝什么?我让秘书泡。还是,直接说事情?” “说事情吧。”安舒童神色严肃紧张,望着霍江城说,“今天去医院看我妈,遇到了安嘉靖。他倒是没有做什么,不过,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挺担心的。二哥你说,安木杉会不会因为恨我,而对我妈做手脚啊?我倒是不怕她对付我,我现在,就怕妈妈再出事情。” “就为了这个事?”霍江城挑眉。 “是啊。”安舒童看着他英俊的脸,见他神色轻松,她犹豫着,还是说,“难道……是我多想了?” 霍江城修长的双腿抻开,一双大长腿,占据了好大一块地。他看着妻子说:“不必担心,你妈妈,你弟弟,我都暗中派了人护着。一般没什么事情,他们不会告诉我,如果真有异常情况,会立即向我汇报。再说医院里,还有大哥在,不会有事的。” “真的?”安舒童没有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想到了,忽然就松了口气,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又说:“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巴巴跑来,还分你的神,耽误你工作。” 霍江城说:“不差这十几分钟时间,既然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他抬手腕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十点半,十一点一刻出去,等我四十五分钟。” “我等你,你去忙吧。”安舒童应下。 霍江城重新坐了回去,打内线电话,叫了一个秘书进来。秘书走了进来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问安舒童想喝什么。 安舒童知道,肯定是霍江城吩咐的,便随便点了杯咖啡。 秘书煮了咖啡来,安舒童慢慢喝着。 办公室很大,她尽量不去他的工作区,只在外围转了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午饭的点。 十一点钟的时候,霍江城走了过来说:“走吧。” “这么快?”安舒童挺惊讶的,她刚刚还看到,厚厚一摞文件堆压在他桌上呢。 “嗯~有你在,效率比较高。”够了外套套上,说了一句后回头,他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见自己的小妻子害羞了,他抬手,在她脸上刮了下。 安舒童忽然想起刚刚在医院安嘉靖说的话,安嘉靖说她不爱霍江城,她吸了口气,亲热地挽着他手臂,身子紧挨着他的说:“二哥,我们走吧。” 她想,她要对霍二哥好。至少现在是夫妻,她要对他好。 霍江城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便揽上了她的腰,十分熟练自然。 ~ “想去哪里吃?”乘坐总裁专属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坐进车里后,霍江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安舒童意见。 安舒童歪着脑袋想了想:“真的我挑地方?” “你挑。”霍江城说了一句,车子已经往外面去。 安舒童说:“不去那些高档的地方了,去吃点便宜又实惠的东西。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对面有家川菜馆,口味特别正宗,二哥,我们今天去那里吃吧?” 点点头,表示顺从她的意思,霍江城车子已经往a大开去。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a大校园外面人山人海,出出入入的,皆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从车上下来,安舒童望着校园门口,忽然笑起来。霍江城将车子停好朝她走去,安舒童主动挽起他手臂,冲他甜甜的笑。 “二哥,好多人都在看你。” “是在看车。”霍江城说出了重点。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法拉利,虽然就旧款了,不过好几百万的价格摆在那里,自然会吸引到一众小姑娘的目光。从小到大,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并不放在心上。 “也有看人的。”安舒童随手指了俩,“她们在说你长得帅,是钻石王老五。” 霍江城顺着妻子的目光回头看了眼,就听见一声尖叫,其中一个女孩子大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霍江城没来由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将手臂从妻子怀里挪开,长臂绕过她肩膀,将人紧紧抱进怀里说:“已经名草有主了,不算钻石王老五。” 安舒童噘了噘嘴,任由他将身子一部分重量吊在自己身上。承受着那份重,她竟觉得心里挺踏实的。 “你以前老凶我,总对我不好。你要是早像现在这样,对我温柔点,不凶我,不训我,多好?”想想以前的霍二哥,安舒童觉得,跟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好像有些判若两人。 霍江城搂得她更紧了些,自然也是早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错了。 女孩子,还是要宠着的。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餐厅里人挺多的。老板已经换人了,安舒童不认识,不过,她确定厨子没人,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正宗。 “真好吃。”吃饱了,安舒童轻轻拍了拍肚子。 霍江城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笑着接过来,擦了嘴。 “接下来,怎么打算的?”饭后又点了茶,霍江城打算坐在这里歇一歇。 安舒童双手捧着脸说:“再去找一份记者的工作。” “当初,为什么想干这一行?”霍江城黑眸扫向她,严肃认真。 她上高中的时候,他大学毕业了去部队里当兵。所以,她的高考,他没有机会参与。部队里给她写过信,她从来不回,问她高考想填哪所大学,她也不回。 他所有寄出来的信件,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后来,她大一的时候,他成了她的教练。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嫁给他的意思。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一颗心,都扑在了别的男人身上。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他还清晰记得当年的那种感受。锥心蚀骨,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锥心蚀骨的痛。他想,那个时候,他就是深深爱上她的。 她中暑住院,他陪着她一天一夜,她嘴里一直叫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见不得她痛苦,他主动去跟爷爷说,请求两家解除这段婚姻。离开锦城的那一天,他去过安家,准备告个别的。只是站在门外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后,他没有选择再进去。 不存在恨不恨,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心吧,尤其是在见到她过得并不好的时候。 “想体察民情,想挖掘真相。”安舒童义正言辞,“所以,我干这行不怕辛苦,也不怕被人打。我只是想做该做的事情,把一切丑陋的真相都揭露在人民群众眼前。让正义得到伸张,让罪恶得到惩罚。” 安舒童的确是这样想的,她有一颗滚热的爱国爱民之心。 霍江城看着她,没说话。 “干嘛这样看着我。”安舒童脸有些红了,倒不是害羞,“你以为,我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吗?好歹,我的爷爷以前也是一名军人,爷爷从小就教育我,做人不能只顾自己。” 霍江城点点头:“我知道。”又说,“既然如此,工作你别找了。” “为什么?”安舒童不能理解。 “想不想自己有家报社,自己做老总?”霍江城有心买下一家报社,送给她,让她完全没有顾忌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是说……我做老总?”安舒童忽然热血沸腾起来,一脸期待。 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厚着脸皮跟爸爸提过这样的要求。只是,被拒绝了。爸爸总说,她那就是小打小闹,想管公司,来安氏就好。 所以,工作混了四五年,一直都在底层摸爬滚打。 只是……她并没有跟霍二哥提过啊,他怎么知道的? 054插播番外:霍二哥的“冷酷无情” 中考完后的那个暑假,安舒童以为自己可以快快乐乐度个好假呢,没想到,霍家的二哥又带着高中补习课本开车过来了。 他开的是一辆卡宴,因为常来的缘故,安舒童对他车子的声音特别敏感。躺在卧室的沙发上边吃西瓜边跟闺蜜煲电话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挂了电话,她穿鞋子跑到阳台上去看,就见年轻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一身轻松的休闲打扮,身形又高又直,从前面驾驶室下来后,开了车后座的门,拿了厚厚一摞书。当看到那摞书的时候,她是真的被他气哭了。 安家的别墅不算多大,但是大院子里种了不少树,车子停在属下,霍江城从阴凉的地方出来。他天生耳力眼力都特别好,从树荫下走出来的同时,便抬眸朝二楼看去。 恰好,就跟小姑娘气呼呼的目光对上了。 “下来。”这是霍江城对她说的话,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安舒童的确是下楼来了,但她是哭着下来的。楼下偌大客厅里,安家的女眷都在,见到人哭了,忙一个个都慌了神过去问怎么了。 舒雅最懂女儿了,笑着摸她脑袋说:“江城是好心,要不是他管你的学习,你能考上全城最好的高中吗?他自己严于律己,从小什么事情都名列前茅,我们对他很放心。童童,别哭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舒雅又无奈,又好笑。 “我跟吴橙约好了,过几天就出去避暑。可是现在他来给我补课,她们肯定会笑话我的。”想到这个,安舒童就觉得难受,觉得日子没法过了,越发哭得厉害。 吴橙是她从小到大的同学兼伴玩,一起玩大的有几个,她跟吴橙关系最铁。 “这种事情,说一声就好了,不至于笑话吧?”薛蓉也走了来安慰,“再说,江城给你补习,人家羡慕都羡慕不来呢。笑话你肯定是假,嫉妒你才是真的。” “才不是,就是笑话我。”安舒童昂着脑袋,脸都哭花了。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她平时温顺乖巧,可也是有脾气的。 “笑你什么?” “他们说,说我小小年纪,就是人家老婆了。班上好些男生想追我的,都不敢。吴橙他们都有人喜欢,有人追,就我没有。我又不丑,要不是他,肯定也有人追我。” 薛蓉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你们学校那些小男孩,毛都没长齐呢,十分都不顶江城一个。你看江城,哪方面不是一顶一的好?将来你们结婚了,我跟你爸妈,都非常放心。” 母女妯娌说话的时候,霍江城就坐在一边。长腿轻轻交叠着,黑黝黝的目光,直直落在立在客厅中央正哭闹不止的女孩子身上。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小孩儿。小孩子脾性,做不得真,哭一哭,闹一闹,就好了。 这个时候,霍江城已经是大三升大四的学生了。永远第一的成绩,学生会主席,锦城首富公子哥,又长得英俊,喜欢他的女人,海了去。 不过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谁,学校里作死给他写情书送礼物的女孩子,他都直接一一正面拒绝,可谓一点情面不讲。 都见识过他的铁面无情,久而久之,明着追求的人少了,都成了暗恋。霍安两家结娃娃亲,不是秘密,霍江城迟迟不开荤,他有未婚妻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所以,安舒童学校的男孩子,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二十天,补二十天课,之后随便你怎么玩。”霍江城实在见不得她再一直这样哭下去,起身,缓缓走过去,微低头看着她说,“好好学习,达到我的要求,到时候我花钱请你全班同学欧洲游,怎么样?” “真的?”安舒童不哭了,仰头看着他,一脸似信非信的表情。 “我从不说谎。”霍江城认真回答,又加了句,“还有个前提条件,你别忽略了。” “那你肯定会故意把目标定得很高,故意不让我达到。”安舒童气鼓鼓的,头撇到另外一边去,“你多奸诈,最会算计人。” “童童,怎么说话呢?”舒雅轻声斥责女儿,“江城可是完全为了你好。” 霍江城倒是不生气,伸手去牵过她手,便带着她往楼上书房去。 边走边道:“那就事先摆出我的要求来,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提出异议。” “可是你说的,反悔了,你就是小狗。”此刻的女孩子,跟刚刚哭鼻子的人完全判若两人,竟是挺开心的,嘴里叽里咕噜,提出好多要求。 她是想着,反正他最有钱了。趁机让他掏钱请班上同学出去玩,她没有损失,还能卖同学们一个很大的人情呢。 而且在吴橙那里,她也找回了面子。 安舒童天赋是有的,就是不爱好好学习,玩心重。但是如果有什么目标驱使着她,她学习的效率就很高。 二十天的内容,还提前两天学完了。 “你明天不来了?”最后一天考试,卷子交上,安舒童趴在桌子边上,眼巴巴看着年轻男人英俊的侧脸。 “嗯。”男人随口轻轻应一声,目光片刻未离开过卷子,看得很快。 安舒童说:“你真的很没有意思,明明不大,却偏偏像个小老头。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可你要是再小几岁,就好了。你比我大七岁,都能做我叔叔了。” “这题错了。”霍江城拿起红笔,划了个大叉叉。 “哪个?”安舒童拎着心,凑了过去,“我怎么做错了?” “方法太笨。”霍江城说,“教你的公式不知道?” “结果对就行。”安舒童气得双手紧攥,原本瓷白的皮肤,瞬间变成了红色,瞪着他,“我就说你老,你就故意刁难我。” “你也知道错了?”他冷笑。 “你就是故意的!你一点原则都没有。”安舒童越发理直气壮,大喊起来。 “别喊。”他伸手去捂她嘴巴,安舒童却大喊非礼。 正是懵懂的年纪,什么情情爱爱卿卿我我的,似懂非懂。学校里,见到男女学生牵手走在一起,都能大喊大笑。喊着是非礼,其实,也不是那么懂。 “电视剧看多了?”霍江城被她弄恼了,阴沉着脸看她。 两道浓黑的眉毛,轻轻拧起,眉宇间皆是不悦。安舒童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她也不敢再胡闹了。 霍江城松开她,清清冷冷坐在一边,继续给她批卷子。倒是没有再为难,总共,就算她错了一道题。 拿到卷子,安舒童眨了下眼睛问:“二哥,我算过关了吗?欧洲游,算数吗?”她是非常想带着同学一起去的,反正他钱多,烧得慌,为了去玩,她放低些姿态,也没啥,所以主动承认错误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那么好,我还总是嫌弃你,我很不应该。我保证,以后再不说你了。” 霍江城睇了她一眼,冷冷哼一声,其实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气了。 “好二哥,那你别生我气了。”安舒童凑在他身边,嘴巴像是抹了蜜糖,说了几乎一辈子都没有说过的好话。 其实霍江城是故意板着脸的,答应她的事情,他不会不去兑现。 后来,他真就花了钱,请她带着全班去欧洲玩。为的,就是满足她的虚荣心。 他宠着,惯着,管着,结果,他却成了她嘴里的阎罗王。她找到了白马王子,就不肯要他了。自己的女孩儿养大了,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别人宠着也就罢了,却偏偏那样待她…… ~ 想到自己可以开公司做老总,安舒童一整天都挺开心的。 晚上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菜,等霍江城下班回来后,她则鸟一样飞出去迎接他。亲自帮他拿公文包,挽着他手臂,娇娇俏俏贴着他一起进屋来。 然后倒茶倒水切水果,特别殷勤。 要不是霍江城挡住将她拦下了,她都能做小丫鬟样子给他捏肩捶背了。 “够了。”霍江城给她使眼色,“差不多就得了。” “嗯。”安舒童终于歇下来,坐在他身边问,“那……你中午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啊?” “什么话?”他浓眉轻隆,装作不记得。 安舒童急了:“你故意的!你说了给我开公司的,你怎么不记得了?” “开公司?”曾雪芙突然不知道从哪边冒了出来,不敢相信,“老二,你要给你媳妇开什么公司?” 霍江城只笑笑,没有说话。 安舒童还在献殷勤,故意挤在他怀里说:“二哥说要给我买下一家报社,让我做老总。” 曾雪芙冷冷道:“江城,这可不是胡来的。一家公司,买下来,也得不少钱呢。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你爸爸商量,不经过董事会,直接就做主,不太好吧?” 安舒童傻眼了,她也看向霍江城。 霍江城面色冷清,只说:“这件事情,不需要经过董事会。花我自己的钱,买得起。” 曾雪芙脸抽了下,似笑非笑:“那也是,你的钱,别说是买下一个报社了,就是买下这半个锦城的企业,也不是没有可能。江垠就不能跟你比了,你说,都是亲兄弟,他怎么差你这么多呢?” “你没回来还好,你没回来,江垠还算是能顶事的。你一回来,江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先上楼去洗个澡。”霍江城起身,垂眸看着安舒童说,“你也过来。” 055哥哥疼妹妹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安舒童姿态放得特别低。跟在他身后,老老实实低着头,着实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去。看着人走进来,霍江城依旧眉眼清冷着,然后将门关上。 安舒童刚刚反思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二哥答应给她买报社的事情,她不该当着曾雪芙那样一个外人的面说。虽然二哥表面上看起来跟曾雪芙相处得还可以,但是毕竟曾雪芙曾经是小三,是破坏了公公跟她婆婆萧爱感情的女人。她既然是萧爱的儿媳妇,就不能拿曾雪芙当自己人。 再说,曾雪芙,那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喜欢吹枕边风。这些话,都是大嫂跟她说的,她觉得大嫂说得对。 “二哥,我错了。”想起这些,安舒童主动承认错误,刚刚也的确是她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霍江城已经转身坐下,他坐着,她站着。她低着头,他微抬着眼睛,好一会儿都沉默。 此时此刻,霍江城想到了很久以前。很久以前,那是他们还有婚约在身的时候,每次她犯错、或者惹他生气了,就是这副样子。虽然骄纵些,但是天真浪漫,也不失少女的活泼,总之跟前段时间比起来,好太多。 “过来。”沉默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也自然柔和下去不少。 安舒童微抬眼看他一眼,听话地走过去。 霍江城心早软了,见她乖乖走了过来,霍江城牵起她手。感觉到她手本能往回缩了下,他黑眸定在她脸上,似是本能心中在较劲一般,他稍微用力,就将人揽到了怀里抱着。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曲着,让她坐在他腿上,他抱着她。 安舒童心猛地跳了下,因为动作大,风带过来飘去鼻尖的,都是属于二哥身上特有的味道。很淡很淡的男式香水味,混杂着烟草味,一丝丝一缕缕钻入安舒童鼻子,让她警铃大作。 她看着跟前的男人,眼睛不自觉也瞪得大了些。 霍江城极为能忍,他一直在等她,她不说给他,他自也不提。总之都忍了三十多年了,之后的日子,又算什么? 安舒童忽然伸手扇了扇风:“有点热。” “嗯。”霍江城附和,“屋里空调开着,当然热。” “二哥不是说要洗澡吗?”安舒童笑起来,“你累了一天了,去洗洗澡解解乏,有什么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霍江城侧头睨着她,似笑非笑的。 “有求于我?”他从鼻子里透出一声轻哼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声音却是冷到极致,只起身拽着她一起往浴室去,“你帮我洗。” 安舒童尖叫:“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叫我帮你?”手扒着门,不肯走。 那边霍江城,已经拽了领带扔在一边,衬衫扣子也解了几颗。 “童童,你是我老婆!”后面几个字,他咬得特别清晰,“我可以宠溺你,纵容你,满足你一切你需要的。但是,你不能总索取却不付出,我有需求,你怎么满足?” 安舒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某些方面,需要解决。 左右是夫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如果不是当年她死活要嫁给苏亦诚的话,说不定,现在他们俩的小孩,都上幼儿园大班了。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啥害羞的。 又想着,那回虽然没有被他捅破,但其实,就差那临门一脚,也差不多了。 “好,我帮你。”安舒童鼓足勇气,想了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然后冲他笑。 她这一笑,倒是叫霍江城心中五味杂陈。当年的事情,他不是一点不在乎,毕竟,那是他放在心里疼、捧在掌心宠了很多年的女孩子,他早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安舒童试了水温,然后在浴缸里放水。水放满了后,她关了水龙头。 “可以了。”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帮他继续解衬衫扣子。 脱了上衣,再去解他皮带,脱了裤子。 最后,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内了,她不敢再动下去。因为某处膨胀得似是帐篷似的,过于硕、大,便是她没有刻意去看,余光还是瞥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不暧、昧。 何况,他们还是合法夫妻。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安舒童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被下了迷药,身子不受控制,但是意识却是清晰的。甚至,到现在,当时那种感觉,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个硬如钢棍的东西,就零距离抵着她,险些,就负距离了。 想了想,安舒童就垂下目光去,大大方方看。看着看着,手伸了过去,轻轻握住。 霍江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被软软热热的小手握住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此刻,是再怎么忍,都忍不了了。一把贴过去,将她抵在水池子边,挺着坚硬如石的庞然大物就过去了。 安舒童被迫身子后仰,她脑袋,抵在镜子上。身上承受着的,是一百四十多斤的重量。对,霍江城这回,是将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压迫她,欺负她,搓揉她,亲吻她…… 憋屈了那么些年,就在此时,彻底爆发了。 前戏还是足的,也是怕她吓着。只是,当他将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都褪去的时候,安舒童吓哭了。 她从没有跟苏亦诚发生过关系,所以,她没有比较。但是毕竟是成年人,某些片子看过,她也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男人的东西,是什么级别的。 她吓住,尤其是他急吼吼想进来却只能进来一点点的时候,她又怕又疼,被弄得直哭。 “二哥……你太急了。”安舒童由开始的妥协,变成了现在的反抗,她被亲得大口喘气,趁着空闲忙说,“这里太挤了,我不好受。你压着我,太重了,我受不了。”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打横抱起她,走到了外面去。 将她扔在床上,他又覆身压了过去。热滚滚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双手按住她手,蹭在两侧,他还在执着于亲她。上面忙碌着,下面也没有闲着,重新开始,一点点挤压。 没进去一些,他都送一口气。 这方面,他也是新手。 但是男人天生就有天赋,什么事情,琢磨着,就透了。根本,就不需要学什么。 进三分,退两分,缓缓前进。他把他的东西,一点点送入她体内。她哭的时候,他就停下来,温柔地亲吻她,等被自己哄好了,再继续。 第一次,不敢入得太深,差不多只进了三分之一吧,他就前后动起来。 第一回,前后四十分钟,他丢了。热乎乎的东西,落在她体内。见人不动了,安舒童仰躺在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等了好会儿,才轻声问:“好了吧?” “才开始。”他声音又沉又哑,言罢,又翻身压了上去。 一回二回,到了第三回,他算是老司机了。安舒童还是疼,不舒服,但是却没有那么痛苦了。 两人晚上都没有下去吃饭,一直折腾到晚上十点多。直到安舒童哭着求他别再闹了,他才勉强算是尽了兴,罢了手。 他半靠在床头,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都是满身的汗水。安舒童此刻软得像是一堆泥,坐不起来,动弹不了。她不想洗澡不想吃饭,累得就只想睡觉。 太累了,全身像是被碾压过一样,一点都不舒服。 她就觉得,霍二哥以前凶她训她,都不是最恐怖的。他最恐怖凶残的一面,她今天,算是真正领教。 困意袭来,她也懒得多想。将来的日子怎么过,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他要是再想这样对她,她就哭好了。哭是她的绝手大杀器,她相信,肯定有用。 安舒童这一觉时间睡得很长,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醒来后,她觉得哪里都疼。头疼,身上更疼,嗓子都哑了,疼。想爬坐起来,却觉得腿不像是自己的一样,伸不直,还弯不了,试了几次,好不易下床了,走路实在不像话。 她站在卧室里的落地穿衣镜前,身上也不能看,全部都是红色的点。 手上,身上,脖子上,胸前……甚至,脸大腿根部都不放过。好在是冬天,身上衣裳穿得多,大厚棉衣一穿,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换了衣裳,安舒童下楼去。 已经快吃午饭了,外面太阳,明晃晃的,好得很。 楼下客厅里,曾雪芙捧着本时尚杂志坐在沙发上。看到人了,瞄了眼,轻笑起来。 “年轻人,还是需要懂得节制的。那种事情,男人控制不住,女人不能由着不管。”她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口吻,“舒童,昨天晚上你们闹腾的,实在吵了不少人睡觉,下次注意点。” “哦~”安舒童应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去。 家里保姆阿姨早给她备着早饭呢,见人起了,忙热了下端给她吃。 “二爷亲自交代的,说是少奶奶辛苦了,让你多补补。”红姨笑着说。 安舒童红着脸,也不说话。吃完早饭,她又上楼去睡觉,打了招呼,午饭不吃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差不多下午三四点钟,接到了霍江城打来的电话。她费劲够了手机,愣愣盯着跳动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然后才接听起来。 “二哥……”她嗓子还哑着,听起来,像是感冒了一样。 像只病猫,没什么精神。 056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霍江城此刻人刚从办公室出来,西装革履的,梳着大背头,一本正经。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堆人礼貌冲他打招呼。此刻他的形象,就是公司员工眼中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谁也不会想得到,大总裁脱了衣裳,会是那样一种流氓的姿态。 “还不舒服?”霍江城听她声音不是太好,到底心疼,“本来打算现在带你去看公司,既然还累着,以后再说。”看了眼时间,又道,“晚上想吃什么?带你去吃。”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安舒童的确还是浑身疼,但是她这么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报社。 没道理苦吃了,等到发福利的时候,却落不着好。 “问你晚上想吃什么。”霍江城重复一句,人已经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不是这个。”安舒童怕他耍赖,索性自己说了,“你说带我去看公司,是不是报社?” 霍江城默了会儿,敢情她再疼再累,也忘不了这件事情。他抿了下唇,按了电梯到地下室,这才说:“半个小时,先穿好衣裳,我回去接你。” 说罢,他挂了电话。 那边,安舒童扔了手机,抱着被子又眯了会儿。她是想再眯会儿就起来的,谁知眯过头了,等醒过来,一身西装打扮的男人,就坐在了床边,她吓了一跳。 “几点了?”喊着,就要爬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扯了肌肉,疼得直喊。 霍江城按住她身子说:“今天歇着,明天再说。” 安舒童不答应:“不行,今天就去。这种事情,耽搁一天,都是有变数的。”她一边慢吞吞穿衣裳,一边说,“说不定,到时候老爷子不让你给我买了呢?老太太估计,已经在老爷子耳边吹了耳风。” “我的钱,不需要别人操心。”霍江城蹙着眉,见她穿衣动作很慢,总是心疼的。 “你的钱,还不是霍家的么。又没有分家,你哪里来的钱。”安舒童嘴里喋喋咻咻,像是不肯说输了似的,“我做梦都想要属于自己的一家报社,打造成我想要的样子。以前跟我爸爸提过,他不肯,我就没有再提了。” 穿好毛衣,她瘸着腿去衣橱里选外套,挑了件看起来显得端庄成熟的宝蓝色大衣。 穿好后,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化妆。 洗脸敷面膜,描眉敷粉……女孩子,总是臭美的。霍江城坐在旁边,看着她。有些实在等不下去了,拉着她说:“你很美,不必化得太浓。差不多就这样,行了。” “你别拽我胳膊,还疼。”安舒童气呼呼瞪着他。 想到昨天他对自己做的那些,她就又委屈起来。可惜妈妈现在还躺在医院,不然此刻,她肯定缩在妈妈怀里哭了。 她现在,除了睡觉,就不晓得做什么了。 霍江城连忙松了手,绕去她身后,有些主动示好的意味。 “你继续,我帮你梳头。” 安舒童想着,还是大事重要,索性随意化了妆。又嫌弃他笨手笨脚,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她虽然现在是落魄千金了,但是苦日子也没过几天,头发依旧柔滑香喷喷的。 她从小娇气,什么都要最好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护理得很好。 霍江城松开手,便没有再多管闲事。只在她身后坐下,目不转睛看着她。 现在这样瞧着,倒是有些小媳妇的样子了。想着昨天晚上的一切,霍江城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心疼,一时间五味杂陈,整颗心,好似都滚烫了起来。 虽然说,他并不嫌弃她嫁过人。但是当真正知道她还是处的时候,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他的女孩儿,那个纯洁的小姑娘。 所有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中间那几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我干什么?”镜子里,安舒童瞪着眼睛,气呼呼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会答应。” 她生起气来的样子,真是可爱。什么是闺房之乐,夫妻情趣,霍江城,算是领教了。所谓的蜜里调油,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他笑笑,倾身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蹭了下。炽热的鼻息,就喷在她脸上。 安舒童眨了下眼睛,没理他。 “可以了。”安舒童打扮好,娇娇俏俏站在他身边。 霍江城望着她,伸出手去,牵住她小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捏。 “走吧。”他起身,长臂揽过她肩头,将人搂在怀里,一道往楼下去。 “要出门去啊?”曾雪芙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俊男俏女,扯了下嘴角说,“新婚燕尔的,感情就是好。” “我们出去一趟。”这句话,霍江城是冲自己父亲霍建军说的。 霍建军望着两个人,倒是也笑了起来:“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老二,是该多花些时间多陪陪你媳妇。” “明白。”霍江城点点头,搂着人就往外面去了。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形很高,又挺得笔直,腰高腿长的,远处看着也养眼。旁边,安舒童穿着宝蓝色的大衣,特地打扮了一番,臭美得恰到好处,娇滴滴站在一边。 红姨望着,笑对别人说:“真是男俊女俏,多般配。将来添个大胖小子,肯定很漂亮。” “二爷婚礼啥时候办?到时候,咱们又跟着讨红包了。” “不知道,二爷最得霍老的心,他大婚,肯定得老人家做主。只是不晓得,霍老现在知不知道了。” ~ 早在年前,霍江城就有心给妻子买下一家报社。之前让秘书去处理过,最近才确定下来。 不是锦城有名的大报社,但是规模也不算太小。这样的公司,作为管理层新手的话,其实是会容易一些的。 霍江城挽着妻子进报社的时候,里面的员工正准备下班。现在,整个报社大部分的股份被霍江城买了下来,送给了妻子,之前的老总离职了,新选出的副总迎了出来。 “霍总。”他看见霍江城,姿态摆得很低,主动伸出两只手来说,“您来了,实在欢迎。” 霍江城冲他点点头,指着安舒童道:“这位是安总,以后报社一应大小事情,都她说了算。她还年轻,以前没领导过公司,以后托你多照顾些。” “这是应该的。”那副总又看向安舒童,“安总,欢迎你。” 安舒童客气地说:“希望以后能够共事愉快。” “安总,您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您请这边来。”说罢,副总邀请着夫妻两人往里面去,一边走一边沿途介绍各个工作间。 安舒童的老总办公室,在最里面,最大的一间。副总开了门,安舒童走了进去。 左右看了看,又去窗户边望了望,总体来说,她是很满意的。想着以后这里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她心里有止不住的欢喜雀跃。 “安总,我姓冯,叫冯照。”冯副总说,“那……安总什么时候过来?公司里的员工,都等着安总上任,好重新整顿下公司。” 安舒童想说明天就过来,不过,身上还不太舒服,所以只能再休息几天,改口说下周一。冯照说:“那好,我一会儿跟员工们说。” “多谢你了。”安舒童看了眼时间,又说,“差不多该下班了,我们也先走了。” “这边请。”冯照侧身恭请。 ~ 从楼上下来,安舒童矜持不住,主动去给了霍江城一个大大的熊抱。 霍江城稳稳将人托住,问:“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二哥,我太满意了。”她歪着脑袋,眉眼笑开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你真的打算让我管理?” “整个公司都是你的。”霍江城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 安舒童以为,公司霍江城买了下来,只是聘请她做总经理呢。她没有想到,整个公司大半股份都已经在她名下了。 当然,霍江城的那句话,她也没有听懂。 “你想去哪儿吃饭?我请你。” 霍江城启动车子:“旋转餐厅。” 说来也是巧,去了云中客,恰巧在门口遇到苏亦城和安木杉。今天是情人节,二月十四号,云中客客满,就剩下最后一个位置。 “不好意思,只剩一个位置了,你们……”站在前台的美女有些为难,或许,也是看出了四个人衣着穿戴都不凡吧,一个都不想得罪,只能说,“你们同时来的,要不自己协商一下?” “不必了。”苏亦城说,“我们来得晚。” 他要走,安木杉却是不肯,拉住他说:“哪里来得晚?明明我们来得早,凭什么让?” 安舒童心情好,就是想跟她计较。 她亲热地依偎在霍江城身边,笑得端庄大方:“既然如此,就多谢苏三少了。二哥,我们进去吧。” 整个的,竟然完全忽略了安木杉。 安木杉现在,是真的完全视安舒童为仇敌,连样子都不愿做了。她大步走过去,伸手想扯住人,霍江城拦住了她。 “你有完没完。”苏亦城皱眉,清俊的一张脸,都是不满,他仿佛根本不认识这样的安木杉。 蛮横,邪恶,闹事……跟他记忆中那个女孩的形象,相形甚远。 “亦城,你凶我?”安木杉简直不敢相信,他何曾对自己说过重话? 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苏亦城不想跟她在这里丢人现眼,甩了她的手,转身大步出去了。 057兄妹之战 “亦城。”见苏亦城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直接丢下她就走了,安木杉眼圈瞬间红了。 现在她也明白,她已经没有资本跟他撒娇闹事了,因为在他眼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洁的女孩儿。安舒童跟安嘉靖毁了她,她不能够遂他们的愿望,再亲自毁了自己。 红着眼眶狠狠瞪了安舒童一眼,安木杉转身追着出去了。 等安木杉离开,安舒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渐渐消散开去,她面含愁容。仰头望着跟前的男人,问道:“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件事情做得不对?或许,当时就该听你的,用更好的办法。” “给她下迷药,用那种手段去陷害、算计,我跟她,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先撩者贱。”霍江城没有说别的,只是吐出这四个字来,“害人之心不能有,但是被人一再陷害,反击回去,这是本能。所以,你没有错。至于方法,千种百种,而你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 说罢,他伸手揽住安舒童肩膀,往餐厅里面去了。 安木杉踩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跑出来,在苏亦城拉开车门的时候,追上来了。早春的晚上,还是蛮冷的,说一句话呼一口气,都冒着白雾。 “亦城,你怎么了?”安木杉脸上淌着泪,双手紧紧扯着苏亦城大衣的袖子,她一脸可怜状望着男人清俊的侧脸,声音哽咽,“我知道,你还是在乎那件事情的,对不对?你嫌弃我。” 苏亦城一把将车门关上,这才掀起眼皮子来,黑眸轻轻扫向安木杉。 “木杉,我觉得,我们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苏亦城是发现了什么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从没有细细去想过,因为,安木杉实在太可怜了,他很怜惜她。 中学转学去国外念书,顺便在那边医治了眼睛,一晃,就是好几年。 等他眼睛治好了,大学也念完了,再回来,已经是由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十足十的青年人。而曾经跟他相伴过的女孩,也长大了,站在他的面前,笑颜如花。 她看着他笑,明艳、娇羞,正跟他想象中的一样。 她喊他三哥哥,他冲她点点头。 “哪里不一样?”安木杉心慌,脸色都随之变了,“三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苏亦城转过身子去,侧身对着她,他眉宇间轻轻隆起一座小山来。不想要她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她,即便是她做了那样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想起以前的种种来,他总是答应包容的。 只是,现在的木杉,跟他记忆中的女孩子,越来越不像。 “走吧。”苏亦城没有再说别的,只又重新开了车门,上她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苏亦城还是跟往常一样,开车送安木杉回安家别墅,只不过,他不会再送她进去。 怕看见安嘉靖吧,怕看见他,他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只是他不想挑事,偏偏有人想挑事。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安嘉靖似是听到动静了一般,抄手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 高瘦的男人,穿着居家休闲的衣裳,头发被风吹得颇为凌乱。立在门边,精锐的眼眸盯着坐在车里的男人,他薄唇微扯,笑了一下,继而朝着那边走过去。 苏亦城看着他,一脸怒气。 “怎么不进去坐坐?”安嘉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见苏亦城依旧坐在车子里面,不愿意出来,他抬手敲了敲玻璃,“几回来了都不进去,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安家。” “你住口!”安木杉对着安嘉靖吼,咬牙切齿。 “呵~”安嘉靖丝毫不在意,抬手揽过安木杉肩膀,状似戏谑地道,“好妹妹,转头就不认人了?还是说,当着你未婚夫的面,不敢对我温言软语?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胡说。”安木杉瞪着安嘉靖,就怕他胡言乱语。 安嘉靖完全笑起来,他平时不爱笑的,面冷,虽然俊,但是笑起来也是吓人得很。那种笑,透着算计,夹杂着诡计阴谋,叫人看着就不舒服。 “行,既然妹妹不让说,那就不说了。”言罢,不忘挑衅,“苏亦城,你也是够种,痴情种。这整个锦城的男人,我就服你。都这样了,还是对她来迎去送,我替木杉感到高兴。” 说罢,安嘉靖转身,步伐悠闲地往别墅去。 苏亦城却下车,一拳头挥了过去。安嘉靖是存着戒备心的,没让他得逞,只迅速反身紧紧握住了他拳头。 “这才像个男人。”他道,“都说了我跟木杉睡,是你情我愿的,何必将怒气只撒在我身上?”他目光沉沉,眼底也瞬间一片阴霾,“苏亦城,你又有什么资格生气?说到底,你不也是渣男一个吗?婚内出轨,对自己的前妻施以冷暴力,让她受尽折磨六年……你他妈还觉得,你是好人,是情种?” 说到生气之处,安嘉靖反手打了回去。 为了一个女人,他们已经打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老太太冲了出来:“都住手。”老人家一把扯住安嘉靖胳膊,整个人身子都颤抖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嫌家里不够乱的?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 安嘉靖拂开老人家的手,兀自开车离开了安家别墅。 他想怎么样?他想安家……身败名裂,想安振业,一无所有。如此这般,或许,舒童还能够原谅他。 ~ 第二天一早,安木杉才到公司,就怒气冲冲往安嘉靖办公室去。 总裁办公室外面,秘书拦住说:“安经理,总裁说了,凡事通禀后才能进去。您先等会儿,我给总裁打了电话问问。” “滚开。”安木杉怒气冲天,一把挥开了拦住她的小助理,“你算什么东西?狗仗人势,你也拦我。” 说罢,她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办公室里,安嘉靖淡定从容得很。听到响声,甚至,连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 走进去后,安木杉一把又将门甩上,“砰——”一声巨响。 “怎么,那天没有温存够,今天又主动送上门来了?”安嘉靖轻轻启口,终于抬起眼睛来,看了眼安木杉。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木杉强忍着怒气,她虽然很有打他的冲动,但是到底畏惧他,所以忍住了。 “我想怎么样?”安嘉靖扔下笔,修长的双腿轻轻交叠,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他笑得戏虐,“木杉,我想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你有今天的下场,也是你自找的。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让你别动舒童一根手指头,可你不但动了,还不止一回。要不是她命好,现在,怕是哭死求活的人,就是她了吧?” 言到此处,他忽然眼锋一转,面色立马凌厉起来。 “自找的!”精锐的眼眸,轻轻眯了下,声音冷入骨髓。 安木杉身子软软滑落下去,欲哭无泪:“所以,那天,你是什么都知道的?你知道舒童给我们下了药,你也明明控制得住自己,你还那样做,就是为了她?” “是……又怎么样?”安嘉靖扯唇轻笑一下,身子往前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会全部都给。” “我真的是好羡慕,真羡慕姐姐。”安木杉声音软了好多,耷拉着脑袋,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老天为什么会那么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可有些人,生下来,却命如草芥。大哥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来安家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她苦笑:“我妈妈出生在一个很穷很老旧的小县城里,那里的人,不但重男轻女,而且思想非常保守。我妈妈未婚先孕,生下了我,在当地,是被人戳着脊梁骨活了十多年的。我从小,穿的都是人家扔掉不要的衣裳,我吃的,永远都是剩饭剩菜,睡的地方,说是跟猪圈差不多,也不为过。” “那种日子,不是你们这种有钱公子哥可以想象得到的。我吃了那么多苦,我该恨谁?” “我是安家的小姐,凭什么,我是那种待遇?”她眼睛睁得很大,泪珠滚落下来,滴在脖颈上,“我没想过害人,都是你们逼我的。我虽然一时糊涂过,但是姐姐没有受到伤害。可我现在,却是她害的。亦城不相信我,他嫌我脏,他虽然没说,但是我心里知道的,他嫌弃我。” 安嘉靖点了根烟,抽起来,吐出圈圈白雾。 “所以,你就想圈我的话,录音下来,事后好给苏亦城听吗?”安嘉靖冷笑,“安木杉,在我面前耍把戏,你还太嫩了些。” 安木杉愣住,继而矢口否认:“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安嘉靖摁了烟,几步走过去,伸手就往她胸前探去。 “你干什么?”安木杉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安嘉靖面色清冷立在她跟前,仿若有些不耐烦了似的,提醒了一句,“录音器。” “我听不明白。”说罢,安木杉转身就要跑出去。 安嘉靖不会给她跑掉的,长臂一身,就将人按压在了沙发上。安木杉力气比他小太多了,根本不是他对手,被他钳制住,她动弹不得。安嘉靖扯她衣裳,安木杉死死捂住胸口不肯让。 “你也真是会藏,别的地方不藏,偏偏藏在胸口。”安嘉靖一手按住她两只手,另外一只手,则朝她胸部探去,从那雪峰中间,拿出那小小一块黑色录音器来。 她藏得深,他够出来,难免不会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微粗粝的指腹按压在那雪白的皮肉上,安木杉再不动弹了。 安嘉靖微垂眸睇着她,目光从那雪峰上一扫而过,问她:“想要?” 058你要不要嫁给安嘉靖 “无耻!”安木杉气愤得面色都扭曲了,她面颊通红,使出浑身的劲儿来,使劲反抗。 安嘉靖冷眼睇着她,松了手上力道。没了力量的钳制,安木杉逃离了他的魔爪,站了起来。刚刚争斗过一番,她的头发全都散落了下来,衣裳也乱了,露出了不该露出的部位。 “你拿我当什么?”安木杉心中屈辱,喉咙像是被人灌了烧刀子的烈酒一般,辣得直疼,“拿我当ji女吗?你再敢羞辱我,我告诉你,我会杀了你的。” 安木杉双目猩红,她简直是疯了。其实她也是真的疯了,被安嘉靖气疯了。他这样对待她,她不会放过他的。从今往后,他们两个,再不是同谋的关系,而是仇人。 安木杉匆匆忙忙的,想要跑出去,安嘉靖喊住了她:“就这样出去,你就不怕外面的人误会?” “如果你不在乎的话,我也不在乎。呵呵~”他双手抄兜,侧身抵靠在红木办公桌上,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如果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更好,那么,就不怕苏家伯父伯母不知道了。” 苏老先生跟苏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事情发生在安家,没人刻意传出去,不过也就安家那几个人知道。 很明显,苏亦城还是留恋这段感情的,他还是在挣扎着想给安木杉一个机会。 安木杉也是怕的,怕苏家人知道。他们苏家,本来就瞧不上自己,如果知道了的话,估计她再想进苏家的门,就更不容易了。 安木杉深深吸了口气,她站在一边,理头发理衣裳,平复心情。直到一切都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出去。 跟安嘉靖斗,她如何斗得过?那她要去跟谁斗?安舒童吗?安舒童身边的人是霍江城啊,她又如何是霍江城的对手。安木杉觉得,她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从来没有。 又想着,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进了自己办公室后,安木杉再也忍不住,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哭了起来。她真的好恨,好想惩罚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她也好想将安舒童踩在脚下,让她从此之后,都仰望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的命那么好?似乎,所有人都爱她,都保护她。 她长得好看吗?还是说,这天生就是命。 “木杉,你在吗?”安振业敲了敲门,听里面没有回应,继而直接主动推门进来。 他也是听到自己秘书说,女儿去找过安嘉靖,他怕女儿在安嘉靖那里受了委屈。所有,连忙就赶过来了。 “爸爸。”安木杉哭得脸都肿了。 “怎么了?”安振业吃惊,大步走过去,“安嘉靖对你做了什么?这个畜生!我非废了他不可。” “爸爸,为什么她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惩罚,她做错了事情,没一个人指责,反倒是都护着她,为什么?”安木杉十分不能理解,“以前她爸爸在,我会以为,那是因为所有人都顾忌她安家大小姐的身份,所有,都不敢对她怎么样,都哄着她,巴结着她。” “可是现在,我才是安家大小姐,为什么……亦城,安嘉靖,甚至霍家的人……他们一个两个,都还是那样对她好。” 安振业紧紧咬住腮帮子,安慰女儿说:“在爸爸心里,你是最好的。木杉,爸爸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安舒童永远都消失在我眼前,爸爸做得到吗?”安木杉又哭又笑的,“爸爸如何能够做得到,爸爸连安嘉靖都对付不得,又怎么对付得了霍江城?” 安振业是真的心疼安木杉母女,却偏偏女儿说的又是对的,他一口血卡在喉间。 想了想,安振业目光沉了沉,问女儿:“木杉,年初三那件事情,苏亦城那小子到底什么态度?我看他,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家了,可又不提分手的事情,他怎么想的?” 安木杉说:“他心里肯定不舒服的,可能还念着以前的一点点情分吧。”又觉得好笑,“可是他总归是认错了人的,他记忆里那个女孩,是安舒童,不是我。他从头到尾爱的那个人,都不是我。说起来,也是好笑,他为了我,冷落了妻子六年,如果回头发现其实自己前妻才是他心里的那抹白月光,会怎么样?” “木杉,爸爸是想,既然苏亦城那么在乎的话,干脆你们的婚事,就算了。” “为什么?”安木杉不敢相信,“爸爸,连你也这样说?” “不,木杉,爸爸是这样想的。”安振业心中自有打算,“现在整个安氏的股份,除了爸爸占了大头外,再就是安嘉靖。安嘉靖在安氏,威信很高。爸爸是想,如果你跟他……” “爸爸!”安木杉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爸爸,你一定是疯了,你疯了。” “木杉,爸爸没有疯,爸爸说的都是真的。”安振业继续苦口婆心说,“苏家的苏亦忠,他根本没有想跟安氏合作的意思,别看他岁数不大,却是比他父亲还要奸猾。你就算嫁去苏家,不过也就是一个闲太太,苏氏集团,不会让你进。但是如果你嫁给安嘉靖,一切就不一样,安嘉靖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你们生了孩子,那不论如何,最后他持有的股份,将来都是你们孩子的。” “孩子……”安木杉似有所动,“孩子。” “木杉,爸爸也不逼迫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安振业轻拍女儿肩膀,不想给她施加再大的压力,只转移话题说,“一会儿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跟她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她那里吃饭。让柳妈,好好准备几个菜。” “好。”安木杉只有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才会心情好些,“爸爸是该去陪陪妈妈了,妈妈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寂寞。” “爸爸对不起你们。”安振业心中愧疚,搂过女儿来,“爸爸以后有的,全都是你们母女俩的。公司是你的,到时候,就给木杨留些钱,至少,让她后半生吃穿不愁。” ~ 安舒童周一去报社,一大早,就报社里面全体员工都开了个会。 会上特意挑出了几点来说,比如虽然不是事业单位,但是一应待遇福利,都会从优。只要工作上进,奖金就不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做社会新闻这一块的时候,一定要百分之百做到真实,绝对不允许为了博取眼球而捏造虚假事实。一旦查到的话,轻则处分,重则开除处理。 又让自己秘书(霍江城给她配的秘书,是从霍江城身边过去的)贾青按着自己的意思去拟定一个报社的规程,以后奖罚,就按着这个规程来。 一整天忙下来,安舒童觉得挺累的。回了办公室,就瘫坐在了办公椅上。 她的报社在办公大厦的高层,她的办公室,也是全面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坐在办公室里,端着杯咖啡,正好看天边红霞。 正闭目小憩,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霍江城打来的电话。 “准备下班了吗?” 安舒童忙去看时间,五点半了,她起身说:“今天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我现在就走。” “我去接你,你在门口等我。”说罢,霍江城挂了电话。 报社里霍氏大厦不远,也就隔着两条街。等安舒童收拾好了下楼站在路边的时候,霍江城已经候在一旁了。 老远,就看到了那辆法拉利,安舒童快步跑了过去。 见人来了,霍江城侧身伸手去,将副驾驶的门开了。 “等多久了?”安舒童坐进去,系好安全带。 “刚到一会儿。”霍江城看了眼时间说,“时间还早,先去医院看看你母亲,顺便,看看大嫂。” “好啊。”安舒童点头,他安排得周到,她再没什么不同意的。 ~ 先去探望的赵梦晴,路上安舒童买了水果带过去。去的时候,霍江坜恰巧在。 “大哥也在啊。”安舒童推门进去,笑得几分不怀好意,“早知道,我就过会儿再来了。” 霍江坜起身,看了眼时间说:“我去办公室,你们坐着说话。” “二哥,我跟二嫂说说话吧。”安舒童将自己丈夫也打发走,她才坐到床边去,“怎么样?” “好多了。”赵梦晴说,“谢谢你啊,这么忙,还来看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来看你不是正常的?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忙。”安舒童给她削水果,又说,“说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刚刚大哥在,我不该进来的。” “你可别这么说,你来,是替我解围了。”赵梦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安舒童看出不对劲,手上动作停住了,“你们闹矛盾了?” 赵梦晴平时那么坚强的性子,这种时候,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是为了我家的事情,我爸妈还有弟弟堂兄表兄他们,出来了。现在,一群人亲自来医院,找了江坜,要钱。江坜过来,是问我的意思。”赵梦晴说,“我出事到现在,他们眼里就只有钱,人都来了医院,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们要钱,是什么意思啊?”安舒童不太明白,“就算要钱,也要不到大哥头上啊。” 059坑爹的娘家人 赵梦晴眼里含着泪,紧紧咬着嘴唇说:“他们这是欺人太甚!眼里就只有钱,其它的,都不在乎。舒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当初在他们第一次狮子大开口的时候,我就应该坚决拒绝的。”她笑得冷冷的,目光都是冷的,“霍家是大家族,钱多得是,且丢不起脸面,他们就是掐住这点,才为所欲为。” “大嫂,你别急。”安舒童轻轻拍她手,安慰说,“那大哥怎么想的?大哥来找你,也是不打算给钱了?” “他也是被惹烦了吧。”赵梦晴挺自卑的,“刚刚过来,虽然没有说什么重话,但是我明白,他是烦了。也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的话,不行。我跟他说了,不给,坚决不给。如果他们再闹事,霍家想对付,不是有一百种办法?呵~既然他们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我也不管那么多了。” 安舒童没有想到,大嫂赵梦晴,别瞧平时嘻嘻哈哈的,乐观又热情。原来,心里也是有这么多苦楚。 想当年,一穷二白的赵梦晴嫁入锦城第一豪门,这可是被报道了好久的一篇新闻。外面的女人,羡慕她的一抓一大把,甚至,安舒童也羡慕过。 不过,她的羡慕,倒不是想嫁来霍家。而是,对赵梦晴忠心的祝福,毕竟,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只在童话故事中才会有。 安舒童知道,这是大哥和大嫂的家事,她便是有心想帮忙,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常来医院陪伴大嫂,坐着陪她说说话。过了几日,她得到消息,说是赵家人老实很多了。 她不知道大哥具体使出了什么手段,这才让赵家人安分下来。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赵家人不闹事,大嫂就不会再纠结难过。 后来再去医院看赵梦晴,安舒童也常会在病房里看到赵家人。或者是赵母,或者是赵梦晴的弟媳妇,或者是堂嫂或者表嫂。这些人,看到安舒童,听说她是霍江城的妻子,一个比一个会献殷勤。 安舒童不太习惯,简单说了几句,就寻个借口离开了。 等安舒童离开后,赵母冷了脸说:“梦晴,霍家现在,就全都是霍家老二的了?女婿不去公司,又不担任任何职务,就做这么个医生,不是亏了?” “妈,你在说什么。”赵梦晴不想听这些,她捧着专业的书在看,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霍家怎么安排,江坜怎么做,那都是他们的关系,跟你我何干?” “我说你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忒傻了些。”赵母急了,“霍家多大的家业啊,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我外孙着想?你们夫妻两个,成天呆在这医院里头,能赚到什么钱?我可听说,那个霍江城,可是给他老婆买下了一整家报社。人家才结婚多久啊,都晓得买公司哄老婆开心了。你再看看你,结婚好几年了,捞着什么了?” “你……” “妈!”赵梦晴听烦了,一把将书阖上,冷着脸说,“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气我的?”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赵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脸皱成了橘子皮,“豪门恩怨多,为了争夺财产,多少人最后都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也就是你单纯。别看那个丫头瞧着跟你多好似的,我看,她就是有心机。人家从小在豪门长大的,心计比你深沉得多。别回头叫人给卖了都,你还帮着人数钱呢。” “你们走吧。”赵梦晴气得头疼。 赵母冲自己儿媳妇使个眼色,赵家弟妹抱着儿子坐了过来。 “大姐,妈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觉得我们跟霍家要钱,丢你的人了,但我们也是替你考虑啊。娘家人,永远都是你的靠山,就算将来姑爷不要你了,不是还有我们?” “你胡说什么?能不能盼我点好的?”赵梦晴错愕地看着跟前的两个人。 “梦晴,当初你们怎么结的婚,你可别忘了。要不是霍老做主,女婿会娶你?”赵母继续苦口婆心,“他那模样身份的人,凭什么看上你?你奢望点钱跟霍家股份就行,还奢望拴住人家的心?梦晴,你可别傻。” 赵梦晴闭着嘴巴,不说话。 赵母婆媳对望一眼,继续说:“以前要钱要铺面,女婿二话没说,都给了。可这回,他不但一毛钱没有给,反倒还会拿捏我们。我们在家开了会,觉得,女婿说不定外面有人了。” “你们都走吧。”赵梦晴目光呆滞,已经懒得搭理娘家人了,她扯了下嘴角说,“不是江坜不给,是我不肯给。你们贪得无厌,给多少钱,都喂不饱。” “你说什么?”赵母大惊,跳起来,“梦晴,你说是你不肯给钱?你凭什么?” “你们要钱,就来跟我要!一次两次的,跟江坜要钱,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赵梦晴实在受不了了,她的情绪,差不多到了爆发的临界点,面部狰狞,“我是你们的女儿,亲的。可你们拿我当什么了?妈,人要知足,否则的话,你们会连现在拥有的,全部都一并失去。” 赵母气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她面色成了猪肝色,扬手就打了赵梦晴一巴掌。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就算计你兄弟的东西。要不是你,你弟弟说不定,就能自己开公司做老板了。”赵母气得一屁股瘫坐下来,旁边赵家媳妇给她顺气,她说,“我们赵家把你养这么大,算是白养了。” 赵家弟妹也阴阳怪气地说:“大姑姐,你这样作践自己讨好姐夫,是没有好处的。等哪天姐夫把你甩了,你身上不傍着点钱,到时候,肯定流落街头,得多惨?这钱,能攥多少是多少,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又拿自己身边的人举例子,“我一个邻居家的姐姐,也是嫁了豪门,那家跟霍家不能比,她后来离婚,手里还攥着不少财产呢。” “不加上婚内给娘家人的东西,她自己厉害,离婚分得一大笔。现在日子,过得可爽了。姐,你得想开些,别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你这样,日后有苦头吃。” 赵梦晴冷哼,看向弟妹:“照你这样说,你自己是不是也有事没事总往自己娘家送钱?我妈知道吗?” “大姐,在说你呢,别扯我。”赵家弟妹有些心虚,只说,“我给娘家人多少钱,你弟弟都知道,他是答应的。再说,妈也是知道的,我不怕你问。” “哦。”赵梦晴点头,“既然我弟那么有出息,让他自己开公司去好了,让他自己挣钱去养他丈母娘一家,何必蹭我的好处?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除了每个月我给爸妈两千生活费,别的钱,想都别想。” “什么,两千?”赵母炸毛。 赵梦晴喊:“汪妈~”外面走进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人来,赵梦晴说,“我累了,想歇息,你将她们请出去吧。还有,我出院前,都不想再见到她们了。” 汪妈是医院里的护工,霍江坜请来照顾妻子的。 将人“请”出去,又照顾好赵梦晴休息后,汪妈去了霍江坜办公室。 刚刚她就站在门外,里面的人声音大,她什么都听到了。 虽然说霍江坜从来没有教她这样做过,但是她自己觉得赵家母女婆媳说的东西涉及霍家,她作为霍江坜雇佣的人,有权力把知道的一切告知。 霍江坜是外科主任,有自己独立的一间办公室。汪妈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看病人的病历,闻声,喊了声“请进”。 汪妈推门进去了,见是汪妈,霍江坜丢下手上东西问:“怎么了?” “霍主任,有些话,我想告诉你。”说罢,她将刚刚听到的一切,一并都说了,最后也不忘道,“霍夫人的妈妈打了她一巴掌,最后,霍夫人让我把她们请出去了。” 霍江坜将笔扔在桌上,清贵的脸上,越发像是笼了寒霜一般。 “行,我知道了。”片刻,霍江坜开口,对汪妈说话的语气,倒是还好。 “那我先去忙了。”汪妈出去了。 霍江坜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继续工作下去的心思了。双手撑着额头,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 没一会儿,手机响起来了,是家里司机的电话。 他伸手够了手机接起:“怎么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卫民此刻坐在家里司机叔叔的车上,拿着司机叔叔的手机,“我跟叔叔说了,一会儿去医院看妈妈,晚上再跟爸爸一起回家。” “好。”霍江坜声音温柔,“你过来,快到医院的时候,再给爸爸打个电话。” 小卫民在医院门口,却遇到了自己二叔二婶。小家伙,老远就扑了过来。 “二叔二婶。”他不敢扑自己二叔,只将整个身子挂在婶婶身上,“你们怎么也在,来看妈妈的?” 安舒童说:“对呀,看你妈妈,也看婶婶的妈妈。” 卫民“啊”一声,忽然想起来说:“二婶的妈妈也在医院,我想起来了,外婆好吗?” 安舒童笑起来:“外婆挺好的。” 卫民叹气:“可是我的外婆,就没有那么好了。”小小孩子,说话竟然带着同龄人所没有的老成,他耸肩说,“她喜欢舅舅,喜欢舅舅家的弟弟,就是不太喜欢我。就算表面上看着对我挺好的,可我也知道,多半是冲着钱的。我妈为了外婆他们,经常哭,我都看到了,但是妈妈不让我告诉爸爸。” 又觉得好奇,仰起脸说:“二叔跟二婶才像夫妻,走到哪儿,二叔都是搂着二婶的。可我爸爸妈妈……”他忽然耷拉下脑袋去,一脸愁绪,“我觉得妈妈很爱爸爸,但是爸爸不爱妈妈。” 060霍二哥说:再关门试试! “卫民。”霍江坜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清俊的男人,戴着副无框眼镜,冷俊清雅,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 “爸爸。”看到自己爸爸,卫民立马又高兴起来,跑着过去。 霍江坜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这才看向霍江城夫妻。 安舒童笑说:“大哥,一会儿要不要我们带卫民回家?” 霍江坜说:“我晚上下班早,就不必了。” “那好,我们先回去了。”安舒童将手从丈夫臂弯里抽出来,冲小卫民挥手,“再见。” “二叔二婶再见。”小卫民也挥手。 夫妻俩见霍江坜抱着人走了,这才转身往外面停车场去。霍江城侧眸看了眼妻子,抬起手来,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去。 这般近距离接触,外面场合高调秀恩爱,起初安舒童还是有些小小的抵触心理的。不过渐渐的,她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左右都领了证,也行了夫妻之实,说不定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了呢,又扭捏个什么劲儿。 “二哥,今天大嫂娘家人,又来医院找大嫂了。”安舒童以前只对赵梦晴挺熟的,对赵家人不熟,所以,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大嫂在我面前诉了委屈,刚刚又听卫民那样说,就觉得,大嫂挺可怜的。” 上回大嫂被打成那样,大哥似乎也没有说要怎么对付安木杉跟安嘉靖。她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就是那几个民工闹事。 对霍江坜夫妻的事情,霍江城不好管,只能说:“两口子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处理的好。你与其管大嫂,不如管管我。” “你怎么了?”安舒童好奇,“你这么厉害,谁敢欺负你?” 霍江城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人立在门边,高大伟岸的身躯挡在安舒童跟车子中间。安舒童望了他一眼,从他透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某种欲望,她别开脑袋去,装作不明白。 男人微弯腰逼近她,她觉得被压迫得都快要窒息了,尤其是那种熟悉的男子体息扑面而来的时候。 “上不上车?”霍江城戳她脑袋。 安舒童不搭理他,气鼓鼓坐进了车里去。回身望了眼,霍江城将车门甩上。 他也坐了进去后,这才说:“嘴巴鼓得都能挂油壶了,这是跟谁置气?” 他颇为有些无奈,抬手捏她脸,粗粝的手指蹭着她细嫩皮肉,咯得她又痒又疼的。她笑了下,躲开了。 “现在除了二哥,谁还敢欺负我。”安舒童对他是又怕又气,每天晚上睡觉,两个人都在拼演技。 她的丈夫,现在是一个开了荤的老男人,三十多岁的,尝到了鲜嫩,他纵容控制力再好,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可他想舒坦,她就得受罪,每次都弄得她腰酸背痛才肯罢休,她每天晚上都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霍江城倒是心疼,搂过她说:“我舍不得欺负你。” “鬼才信你。”安舒童都懒得搭理他了,只微微后仰,轻轻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回了卧室后,安舒童洗完澡,卧室里没有找到人。她好奇,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桌边。一手捏着手机搁在耳边,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撑在桌面上,是侧身对着书房门,安舒童可以看到他认真肃穆的侧颜。 霍江城警觉性很高,很快就察觉到了门口有人,他冲妻子招了招手。 安舒童走了过去,霍江城说:“舒童来了,我让她跟您说话。” 说罢,手机递给安舒童,才道:“爷爷打来的。” “霍爷爷?”安舒童惊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接。 虽然霍爷爷从小就挺喜欢她的,不过,老人家是老红军,一身的规矩,严肃得很。虽然从来都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但是她亲眼见到过老人家惩罚自家几个孙子的样子。 什么叫不怒自威,很小的时候,安舒童就懂了这个成语的意思。 她磨磨蹭蹭的,有些恨恨地瞪着霍江城。那头,老人家似乎等不及了,洪亮的嗓音扯了嗓子喊她。 安舒童吓得抖了下,忙接过手机来,贴在耳边。 “霍爷爷。”此刻,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呢。 她挺怕老人家会训斥她,毕竟,当初是她死活都不肯嫁来霍家的。虽然是霍二哥主动揽下了锅,但是,霍家人不傻,尤其是霍爷爷,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童童?真的是你?”听到了声音,老人家那头笑声洪亮得震耳朵,“江城这臭小子,原来真的没有骗爷爷。童童,你跟江城,真的领证结婚了?” “是的,霍爷爷。”见老人家还跟往常一样对她大笑,安舒童稍稍放松了些,认真说,“年前领证的。” “什么?年前就领了证?”老头子发火了,“你把手机给江城。” 安舒童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何发火,不过,看来是生二哥的气了。安舒童心下窃喜,她从小就这样。二哥欺负她、管教她,她敢怒不敢言,所以为了心里平衡,就喜欢看二哥被霍爷爷教训的场景。 每次去霍家,瞧见爷爷在斥责霍家几位爷的时候,她都悄悄扒着门缝在看戏。 “爷爷找你。”她笑,挤眉弄眼,手机递了过去。 霍江城透黑眸子重重扫了妻子一眼,这才挪开,接过电话说:“我在。” 才说两个字,那头一阵爆吼,震耳欲聋,霍江城不自觉将手机挪开了些。却不敢多说一个字,霍老教训什么,他都低头听着。 “好,一定去。”最后,霍江城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一边,他转过身子来,双手掐着精瘦的腰,似笑非笑地问:“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安舒童装作听不懂,眼珠子转来转去,“爷爷教训你,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关我的事。” 霍江城歪了下脑袋,倒是起了跟她玩闹的心,只漫不经心地说:“刚刚斥责我,看你挺高兴的,没少在一边幸灾乐祸。怎么,就这么讨厌我,这么希望我倒霉?” 安舒童说:“你自己不好,被训了,做什么赖我身上。” 说罢,她转身要跑,霍江城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干什么。”安舒童心中警铃大作,要哭了都,“二哥,你别这样,求求你了。你再这样,我就喊了,你别掐我,疼!我要给爷爷打电话,告诉他,你欺负我。” 霍江城搂着娇妻,双手挂在她腰上,脸埋在她后劲处。 闻声,却是笑了起来。 “我既担了这个虚名,怎么也得落到实处,不然给你诬告一场,不是亏得很?” 安舒童刚刚洗完澡,身上体香伴着沐浴乳的清香,幽幽散发出来,好闻得很。身子又软皮肤又细,触手过去,满满都是富有弹性的滑腻感,叫人碰到了,就不想松开。 霍江城竭力忍着内心的欲望,只是用劲抱着她。 安舒童努力想着一些悲伤的事情,然后哭了出来,说:“你肯定是见我没了爸爸,我妈妈又生病,我安家没人,才敢这样欺负我。我爸爸要是还在的话,我早去他跟前告状了,你也不敢。” 她抽抽搭搭的,吸鼻子。 霍江城却抬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我看看,真哭还是假哭。” “你看,你看。”安舒童将她蹭过去,主动给他看,“泪水是咸的。” 望着她犹如白莲沾了雨露般的嫩脸,霍江城喉头一紧,轻声说了句“我尝尝”,就俯身吻了下去。 他下手太快,安舒童吓到了,眼睛瞪得老圆。她身子被迫后仰,亏得腰柔韧,否则都要折断了。霍江城单手揽着她腰,另外一只手,就在她胸前上下其手。 安舒童穿着睡衣,带子被挑开,他大手滑了进去,指腹摸索着嫩肉。 这样的亲吻跟抚摸,安舒童是觉得很舒服的,不免时不时喉间溢出娇哼来。可她知道,这是男人惯用的手段,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糖衣炮弹,一会儿闹腾起来,有她受的了。 所以她不肯,挣扎起来。 霍江城按住她脑袋,她动弹不了,就只张嘴咬他。 吃了痛,霍江城停住动作,看着她。 “属狗的?还咬人。” “你才是属狗的,还是发、情的公狗。”怼了他一句话,转身就往外面跑。 跑回卧室去,立马将门从里面反锁起来,冲外面喊:“今天不让你进来,你睡书房。” 霍江城跟了来,抬手敲门:“开门。” “不开。”安舒童想着,就要闹,否则拼力气拼不过他,总不能他要她就依着吧,只能狠了心。 过了会儿,她竖着耳朵再听,外面没有动静了。 悄悄开了条门缝,小心翼翼看,也没有瞅到人。她也不管了,只自己躺回去睡觉。 或许是累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 醒过来,外面天才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她坐起身子,左右看了看,身边没人,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没让他进屋睡。 打了哈欠,安舒童刷牙洗脸换衣裳,开门出去。刚开门,就看见霍江城臂弯搭着西装正从书房拐弯走过来。 远远瞧着,就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面色疲惫,眼睛还透着红血丝。 只瞅了眼,安舒童就想关门。 “再关一个试试。”霍江城冷厉的声音传来。 061大新闻 他如果发起狠来,安舒童还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又想着,反正现在是大早上的,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大家都起床,他还敢对自己怎么样? 索性就开着门,等着他稳步走过来。 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过分了些,所以,安舒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霍江城透亮的眸子轻轻睨了眼,继而挪开,大步朝卧室走去。 安舒童跟了过去,特别狗腿地道:“二哥你累了吧?我去浴室放水给你洗澡。” 说罢,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转身往浴室去。先用刷子将浴缸洗了下,然后放水,顺便将一应沐浴用品都拿了过来。 霍江城脱了外衣,拿了睡衣进来,恰好,安舒童水也放好了。 正要出去,霍江城掐住她臂弯:“我有些累,你帮我。” 帮他洗澡?看他身子,顺便接受他的骚扰吗?安舒童自然是不肯的。 “这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再说,那天我都被说了,老太太让我注意节制。我要是不早点下去,她一会儿见着了我,肯定又得说。”安舒童嘴巴厉害起来,总有说不完的道理,嘴里“吧啦吧啦”,跟倒豆子似的。 霍江城已经脱了衣裳,只看着她。他也不说话,一脸冷肃看着她,安舒童吓得倒是不敢说话了。 “行了,你出去吧。”霍江城冷冷吐出几个字后,直接脱衣裳。 安舒童自然不再管他了,得了令,转身就跑了。 等霍江城收拾完下楼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妻子的身影。他蹙着眉头里里外外寻了遍,也没有瞧见人,脸色越发差劲起来。 红姨给他端了早点来,晓得他在找谁,便笑着说:“舒童说早上公司有会要开,早上随便吃了两口,就走了。” 霍江城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红姨瞅见了,纵容是霍家的老人了,见到二爷这副表情,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识趣转身又去了厨房,还得给别的人准备早点。 安舒童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了霍江城打来的电话。 望着不停跳动的手机屏幕,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二哥?”装作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声音叫得也很甜。 那边霍江城说:“就这几天,去一趟南城。你跟我,一起过去。” “去南城干什么?”安舒童本能觉得,他是想着带着自己一起去出差,但是转念一想,霍爷爷不是在南城么,而且,霍爷爷昨天晚上才打来的电话,便又小心翼翼地问,“去看霍爷爷?” “嗯。”霍江城应一声,“再不去,老人家真得扛着杆枪飞过来。到时候,家里肯定闹得鸡飞狗跳。” 霍爷爷如果真回来锦城,真是……连她公公也挡不住闹腾。这般一想,安舒童觉得,去南城见他老人家,是当务之急。 “我这边随时可以走,就看二哥你那边的安排了。”安舒童挺严肃的。 霍江城却是有些头疼,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背撑着办公椅。却没有说自己的烦心事,只问道:“报社最近经营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什么情况,贾青不是应该都向你汇报了吗?”安舒童知道贾青之前是霍江城身边的秘书,虽然晓得他好心派人来,是想帮她忙的,不过,心里总还是有些小小的介怀吧。 她一心想做些喜欢的事情,完完全全由着自己放手去做,而不是接受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帮助。 不过又觉得,既然报社都是他买下来给自己的,接受的好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想到这里,安舒童又说:“贾青之前是二哥的得力助手,有她在,没有问题的。” “有困难,直接找我。贾青汇报归她汇报,有什么话,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跟我讲。”他又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来。 “我知道了。”安舒童懒懒的,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起来,安舒童说,“二哥,我来电话了,就先挂了。” “注意休息……”霍江城刚准备叮嘱几句,那头电话就挂了。 看着捏在手里的手机,霍江城眉心隆着,一脸的严肃。 ~ 安舒童接到了电话,冯照打来的,说是市内一所高中有一位高三的学生要跳楼。 报社已经派了人过去了,冯照打电话来,是告诉安舒童一声。出事的学习,是安舒童弟弟安翊阳所在的学校。具体为什么闹着要跳楼,原因不清。 安舒童虽然晓得,跳楼的学生肯定不会是弟弟阿阳。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连忙给班主任老师打了电话。 班主任老师电话打不通,安舒童又给弟弟打电话,那边,电话也打不通。心里猜测着,这会儿肯定在上课,但如果不能亲眼瞧见他好好的话,又不放心,只能亲自跑过去了一趟。 安舒童打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学校几个大门都已经封起来了,一群记者被拦在外面。 门口外面,家长也来了不少。 安舒童打听问:“这是怎么回事?” “要跳楼自杀的,是一个高三的女孩子,听说长得非常漂亮。平时学习成绩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一模考试成绩不好还是怎么的,一时间想不开。” “那孩子我知道,上次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人是挺漂亮的,但就是不大爱说话,人也高冷得很。听说,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平时都不跟我女儿他们说话的。”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又议论起来。 得知跟自己弟弟阿阳无关,安舒童心中倒是松了口气。不过,她是从事新闻工作的,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总是很警觉敏锐。 好不易熬到了放学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校园里走了出来。人群中瞧见弟弟,安舒童连忙冲他挥手。 “阿阳。” 安翊阳闻声抬了下眼皮,继而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挽着弟弟手臂,安舒童陪着他一起往租住的公寓去,“你们学校那个要跳楼自杀的学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安翊阳说:“是我的同班同学,叫韩露,就坐在我前面。” “现在人怎么样?被劝下来了吗?”安舒童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学校里面过于平静了些,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安翊阳冷哼道:“姐,你们来得迟了,她人已经跳楼自杀了。我亲眼瞧见她从楼顶跳下来的,就摔跌在我旁边,地上一汪汪的,全是血。她眼睛睁着,盯着我看。她跳下来的时候,父母就在学校,紧接着就把人接走了。” 安舒童倒吸一口凉气:“人已经死了?人是在学校出的事情,为什么家里父母没有闹?” 安翊阳耸肩:“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拿了学校的钱,就不闹了。毕竟这种跳楼自杀的新闻传出去,对学校名声不好。对了,班主任也开了会,特地叮嘱过,事情千万不要传出去。谁敢传出去的话,保送名牌大学的名额,就别想拿了。” 安舒童素来嫉恶如仇,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破烂学校,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攥紧拳头,目光凶狠,又觉得不对劲,“对了,你这位同学,叫韩露?” “你怎么知道?” “刚刚学校门口,听几个家长说的。”安舒童说,“听说,她家里条件不错?既然是有钱人的话,还会在乎学校赔偿的那点钱?” 这么一提醒,安翊阳倒是也反应过来了。 “先别想了,回去吧。”安舒童陪着弟弟一道上了楼,冰箱里翻了下,就说,“阿阳,你先做作业,我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点菜回来。冰箱里没有菜了,牛奶面包也没有了。” “我给姐夫打个电话,如果他晚上有时间的话,让他一起过来吧。”安翊阳站在书房门口,少年个头很高,几乎都要顶到门顶了。 “你写作业吧,我给他打。”说罢,她拎着包出门,顺便掏了手机出来。 那边,霍江城很快接了电话问:“人在哪儿?” “二哥,我在阿阳这里,你晚上有空吗?一起来吃饭吧。” 霍江城问:“怎么突然去了阿阳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等你来,再告诉你。的确有些事情,不过,跟阿阳无关。”安舒童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信号不太好,她说,“我先去附近超市买菜,你带钥匙的吧?” 那边霍江城没有听到最后一句,也晓得可能信号不太好,挂了电话。 062恃宠而骄,都是二哥宠的 小区附近就有很大的超市,走几步就到了。安舒童去采购了很多东西,结完账的时候,接到了霍江城的电话。 将三个大的白色塑料袋搁在一边,安舒童接起来说:“二哥你到了?我已经结完账了,马上就回去。”才说完这句话,就瞧见从超市门口那边走进一个人来。 她笑了笑,索性挂了电话。 那边,霍江城自然也是看到她了。走了过来,将她脚步的东西拎起来。 “我拎一个吧?”安舒童挺不好意思的,要他将三个装满东西的大袋子都拎着,而她却空着手,有些说不过去。 霍江城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从她又长又卷的睫毛上一晃而过,这才说:“心疼了?”语气有些似笑非笑的揶揄,“这点重量的东西,你男人还是拎得动的。” “你男人”三个字,咬得特别中,安舒童嘟了嘟嘴,索性不想管他了。 反正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在部队里训练过那么多年,别说拎几十斤的东西了,他大炮都扛过。 “出了什么事?”片刻,霍江城倒是也正经起来。 安舒童说:“阿阳学校一个女学生跳楼自杀了,我听阿阳说,人已经死了,但是学校跟家长都瞒着。凭我的经验跟警觉,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女孩子叫韩露,听说家里挺有钱的,一般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情,家长肯定是要跟学校闹的。但是阿阳说,学校给了韩家一笔钱,双方商量后,就将事情压了下去。女孩子的尸体,已经被韩家人抬走了。包括我们报社在内,锦城所有媒体都去迟了,扑了空。” “阿阳的班主任老师说,这件事情,不许透露出去,还拿前途威胁。” “二哥你说,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猫腻?” 霍江城安安静静听完,等她说完了,他才道:“我让高清去查。有消息,告诉你。” “韩家……”安舒童嘴里轻轻念着,又问,“韩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霍江城说:“锦城韩家做生意的,不止一家。不查的话,我也不知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逮着机会怼了一下,安舒童倒是心情好了些。 霍江城睇着她冷笑了下,将三个袋子拎在一个手上,然后另外一只手腾出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去。路边有路灯,霍江城搂着人,将她抵在路灯柱子上,微俯身,湿热的吻就落了下去。 他吻得特别霸道,单手握住她后脑勺,也没怎么用劲,她就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安舒童真是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去逞一时嘴快去招惹他。现在被抱着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亲了,她一会儿都得捂着脸跑回去,到底面皮薄,她丢不起这个人。 两个人岁数加起来,奔六了都,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还敢嘴硬。”霍江城松开她,自己气息也乱了,他冷俊面孔隐在昏暗的路灯下,更显得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路过的人,或是捂着嘴笑,或是私下窃窃私语……安舒童觉得丢人,也不理他,更没有闹,只是转身跑了。 霍江城倒是不怕似的,坦然接受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大步跟了过去。 ~ “姐你回来了?”听到门响声,安翊阳从书房走了出来,瞧见霍江城,露了笑,“二哥。” 霍江城说:“你先去写作业,一会儿吃饭喊你。” 安翊阳看了姐姐脸色,再看看姐夫的,心下明白。想着,怕是两人闹腾了,识趣回去了。 安舒童把东西一一归类好,放进冰箱里。拿了几样菜出来,打算一会儿做饭的。 霍江城脱了外套挂在一边,他里面穿着白色衬衫加一件烟灰色背心,下面,是黑色西裤。本来外面的风衣是长的,倒是显不出腿长来,现在穿着短背心,衬得下面一双腿又长又直。 名家定制的西裤,包裹着饱满修长的腿,安舒童一转过身去,看到了腿定住了。 “先去休息会儿。”霍江城点了点她鼻子,“看什么呢?” “没什么。”安舒童乐得甩手啥都不干,转身就去卧室休息了。 她最近挺累的,工作忙,回家还得应付一头饿狼,体力有些跟不上,就比较嗜睡。沾床就睡着了,等再醒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寻着香气出门,餐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菜。 安翊阳也出来了,啧啧说:“二哥,你也太宠我姐了吧?她睡觉,你烧饭?” “你不也是吃现成的?”安舒童不乐意了,瞥了他一眼。 安翊阳说:“我还是个孩子,你又不是。” “站起来比我高一头,也过了十八岁了,还是孩子?”安舒童从小就嘴巴不饶人,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她没少跟弟弟吵过闹过。 爸爸宠她,待弟弟严苛一些,所以,就养得她有些骄纵。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情,她才变得坚强起来,渐渐像是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了。可现在,又有人宠了,她有些恃宠而骄,身上的一些坏毛病,渐渐又展现了出来。 不过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霍江城索性由着她去,也不再管。 “都去洗手。” 二哥发了命令,姐弟俩倒是不敢再说什么,相互瞪了瞪眼睛,听话去洗手了。 吃了饭,霍江城抽空给安翊阳检查作业,又问他:“这次模拟考试怎么样?” 安翊阳得意:“班上前五,年纪第二十八名。比起上次期末考试,进步了不少,被表扬了。” 霍江城抽了把椅子坐过来,闻声倒是没有说什么,只问:“高考志愿,想填哪所学校?” “二哥有什么好的建议?”安翊阳一富家公子哥,平日一起混的,就算他学习最好了,以前父亲对他属于放养,本来是想着,大学送他去国外念商学院,然后回来接手公司的,哪里想到,出了那些事情,“现在公司没了,我也不必出国念书去。再说,我妈跟姐姐都在锦城,背井离乡的,我也不想。” “锦城也有不少好的大学,的确不必非得出去。”霍江城说,“你再好好想想,自己将来想干什么。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要不,我念二哥以前念过的军校吧?”安翊阳突然来了兴致。 “不行。”安舒童反对,“念军校那么苦,你吃不消。” “二哥都吃得消,我怎么不行?”安翊阳从小拿霍江城做偶像,少年骨子里也有血性,现在被人瞧不上,自然恼了,“姐,我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 “阿阳,不是说你不学无术,只是我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安舒童是真的不想弟弟去吃苦,其实现在各行各业,都会辛苦,但是念军校当兵,将来保家卫国,这些都是很危险的,安舒童本能不愿意,又知道弟弟崇拜二哥,便说,“你瞧二哥,现在还是回来了。阿阳,我觉得,你要么念商学院,要么选择一技之长,将来毕业好找工作。” “二哥……为什么回来?”安翊阳扭头,看向坐在一旁早就一言不发的霍江城。 安舒童眨了下眼睛,也看了去。这才反应过来,或许,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个……你离高考还早,选什么专业,你再想想吧。”安舒童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时间不早了,阿阳,你一会儿再看会儿书,就休息吧。二哥,我们回去吧。” “早点休息。”霍江城将习题册搁在桌上,站起身来,牵着妻子的手大步去了外面。 他的手很热很大,掌心也很干燥。被这样握住,安舒童并没有反抗,倒是觉得挺安心的。 出去后坐在车上,安舒童想了会儿才说:“二哥,刚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军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没说,我不会问的。刚刚话说得有些着急,也不是有心的。” 二哥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念军校,十多年下来了。据她所知道的,二哥已经是大校的军衔,突然莫名其妙回来经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霍江城道:“真不打算让阿阳年军校?” “不让。”安舒童摇头,“太辛苦了,舍不得他吃苦。” 霍江城抿了下唇,目光深沉。闻声,只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说别的。 一路上,安舒童都能够感觉得到那种压抑,所以,他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路上四十分钟车程,竟坐出了四个小时的感觉来。 等到了家里,霍江城拿着衣裳去洗澡了,安舒童犹豫了会儿,才决定一会儿要牺牲些什么,以换来他的一点笑。卧室里来回走了几趟,听到浴室门响了下,安舒童磨蹭着跑了过去。 霍江城穿着睡衣,头发还是湿漉的,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见人直接贴了过来,他手上动作停下,黑色眸底倒是染上笑意。 “怎么了?”毛巾扔在一边,搂着人问,“知道我生气,这是在哄我呢?” “你不生气啦?”安舒童仰头看向他,笑,“就知道,二哥没有那么小气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陪你啦。” 她想抽身离开,霍江城却框住她腰,只说:“有些事情,等你去了南城,就知道了。瞒着你,也是不想你担心。不过你想知道的话,问我,我都告诉你。” “等以后再问,我现在还不想知道。”安舒童认真说,“我真的要去忙工作,作为惩罚,今天你睡卧室我睡书房,好不好?” “你说呢?”他斜眼睨着她,一把将人抱起来,就往床上去。 “二哥!”安舒童欲哭无泪,“下次再信你生气,我就是个棒槌!”又喊,“我还没有洗澡呢,我身上脏……二哥……” 063吵一吵,闹一闹 第二天一早醒来,安舒童又觉得,浑身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其实昨天晚上,在她的软硬兼施下,其实两人差不多闹到十一点左右就睡了,早上七点半醒,也睡了八个多小时了。 但可能因为实在消耗了太多力气吧,又是被迫摆着各种姿势,纵然她以前学过舞蹈、身子柔韧性尚可,但是那些姿势实在是高难度……安舒童觉得,自己累得连思考都不愿意了。闹钟还在响,她费劲伸手过去,将闹钟关了,又缩进被窝里。现在倒是比起初几天好很多,不会再有那种犹如被碾土机碾压过的痛感,而只是疲惫,各种疲惫。 她缩在被窝里睡回笼觉,浴室里传来洗漱的水声,她也听得到。 说是在休息,其实也不敢真继续睡,怕睡过了头。 不一会儿,霍江城开了浴室门,走了出来,此刻的男人,已经衣着整齐了。 穿着高定的淡蓝色衬衫,下面依旧配条黑色西裤,头发明显捯饬过,往后梳,成了大背头,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深邃而又有力量。漆黑的眸子,深邃的眼窝,透着力量的眼神,仿若能够洞悉一切。 安舒童侧头趴着看他,眼睛眨巴又眨巴,然后气得捶枕头。 霍江城笑着坐过去,掀开些被子捏她脸问:“怎么还不起床?” “好累啊,不想起,就想睡觉,睡个三天三夜。”安舒童心里恨恨的,但是嘴上却不敢说。 霍江城贴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下,这才说:“你平时疏于锻炼,现在一旦加大点运动量,就又哭又喊的,将来如何是好?从现在开始,以后每天早晨跟我出去晨练,运动半个小时。” “我不。”安舒童这回是彻底怒了,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我又不是你,凭什么用你那套来要求我。我就是娇气怎么了?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你凭什么不自我检讨,反而过来怪我。” 她声音很高,霍江城朝门口看了眼,这才说:“大清早的,喊什么?行了,你不愿意锻炼,我也不逼迫你。” 说着起身,去衣橱里选了条皮带来系上,到底还是心疼,朝大床上看了眼,又道:“今天别去报社了,在家好好休息。我下午有时间,大概两点钟回来。”顿了下,试探性地说,“想看电影吗?到时候带你去看电影。” 安舒童不说话,但是她已经默默爬起来了。 见她开始穿衣裳,脸色不怎么好,霍江城又坐过去,凑近了问:“真生气了?” 他话音才落,安舒童垂着脑袋,哭了。那眼泪,说来就来,“啪啪”往下掉。 以前也见她在自己跟前哭过,不过,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她哭,多半也是因为作业布置得多了,或者,她犯懒了,想出去玩,就跟他闹。 那时候的事情好办,依着,或者不依,他都能够处理得游刃有余。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是夫妻,他也清楚,她哭,多半是因为那事情…… 霍江城想了想,就哄着说:“答应你一个条件,想要什么,都答应你。” “我想要我妈醒过来,我想我爸爸活过来。”刚刚还是默默抽泣,两句话一说,就哭出了声音来。 嗓子放开了,也就毫无顾忌,哭起来就没个完。 她想自己爸爸妈妈了,此刻是真的很想很想。受了委屈,她都不知道跟谁说,要是妈妈好好的话,她还可以跟妈妈抱怨。要是爸爸还在的话,她可以跟爸爸告状,也可以回娘家去,躲着就好了,至少有人撑腰。 虽然她也知道,二哥是真的对她好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委屈,想哭一场。自从爸妈出事,她一直都撑着,强装坚强,从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哭过。后来苏亦城出轨,她也是,只忍着,情绪从来没有得到过发泄。 这回开了个口子,寻了个借口,彻底哭了一场。 霍江城坐在床边看着她,她哭,他就递纸巾给她。等她哭完了,才打了水,拧了热毛巾给她洗脸。 “好了?”他问她。 安舒童抬着红肿的眼睛睇他一眼,不说话,只继续穿衣裳。等梳洗好下楼,已经比平时多耽误了半个小时。 今天朝早饭,难得遇到了老先生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安舒童,搁下面包,只问:“舒童眼睛红红的,刚刚路过你们房间,好像还听到哭声?老二,这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你欺负她了?” “二哥欺负我。”安舒童主动说,“爸爸说想要抱孙子,二哥听话啊,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不过,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 别说是老先生老太太,就是霍江城自己,都咳嗽起来。 老太太本来想借此挑拨几句的,好指责霍江城只顾跟媳妇好,连公司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挪。却没有想到,这丫头,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不害臊,自己说了出来。 曾雪芙道:“你们年轻,又是新婚,其实感情好些,也正常。只不过……老二,记得老三昨天晚上跟我说了一嘴,一早上有个跨国的视频会要开?九点开始,这可都快八点半了,来得及吗?” “公司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霍江城低头剥鸡蛋,递给妻子吃,这才看向曾雪芙,“老三是真挺孝顺,公司里什么时候开什么会,也得如数告知您老人家……” 曾雪芙道:“也不是刻意说的,就是给我打了电话,顺口说了这么一嘴。既然你说自己能够处理得好,那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又笑起来,“舒童啊,你那家报社,经营得怎么样?给你疏通关系,打点上面,老二可没有少花钱吧?” “一切都挺好的,谢谢老太太关心。”安舒童也给自己老公剥了颗蛋,故意亲近说,“我剥的比你好,看看。” 霍江城也附和着说:“嗯,是不错。” “那你吃,我想看你一口全吃下去。”安舒童捧脸看着他,笑眯眯的,“可是我亲手剥的。” 霍江城笑,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开心,总之也挺乐呵的。果然,一口气全塞嘴里吃了。安舒童忙端了水来,递给他喝。 这才拍拍手说:“吃饱了,我要去上班了。爸,雪姨,你们慢慢吃啊。” “好,路上小心。”曾雪芙强撑着笑,直到等小夫妻俩走了,才挂了脸来,筷子往桌上一扔,“故意气我呢。” 霍建军皱眉:“大清早的,摔筷子撂碗的,干什么呢?” 曾雪芙抿了下嘴说:“建军,你真接受了这个儿媳妇?她之前……可是嫁过人的。而且,现在的安家,可不是她爸爸做主了。真是想不明白,这老二好好的一颗钻石王老五,为什么非得要娶那样一个女人。他那么好的孩子,怎么着,也该配林家小艾那样的。那林小艾,年轻貌美……” “还是个演员。”老先生个摆下筷子来,斜睨着妻子,“好好的,做什么演员?” “这演员再怎么样不好,到底人家姑娘是黄花大闺女,说出去,名声上也好听啊。”曾雪芙跟那林家,有些渊源,那天那场相亲,也是她从中撮合的,“再说,现在的演员,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演员可是正当职业,大学里专门开设了课程的,不是戏子。建军,人小艾那孩子不错,你不能有偏见。” 霍建军说:“你这么喜欢?老三不是没有结婚呢么,把那孩子说给老三吧。” 曾雪芙噎住,忙又说:“她要是喜欢老三,我还忙活什么劲儿?这不是……没瞧上老三,就瞧中了老二嘛。再说,那孩子乖巧,她要是嫁来,咱们劝劝她,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她指定也是会听的。哪里像现在这个,你瞧她刚刚早上那样子,恨不得爬上我这个后婆婆的头上去,说话,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这才结婚几天,老二给她买报社,还花钱给她打点上头。虽然咱霍家不缺那几个钱,但可怕的是这势头。老二被她迷惑了双眼,以后这家产,指不定是谁的呢。” “好了,我还没死呢,霍家也没有分家。”霍建军捧起报纸来,慢悠悠说,“老头子从南城打了电话回来,这俩孩子,估计就这几天,得过去看他老人家。” “那爸是什么意思?”曾雪芙挺关心的,“他同意吗?” “当年这亲事,就是他老人家一手撮合的,你说他同意不同意?” “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那舒童她……结过婚啊,当年,谁不知道,老二在他爷爷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为的是谁?”曾雪芙说,“老头子最喜欢老二,当初他心疼又生气的,可是谁都看得出来。” 霍建军搁下报纸,想了想说:“舒童她爷爷,是咱家老头子的救命恩人。两位老人家,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不管安家那丫头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看在故人面子上,老头子也不会说什么。”又道,“最主要的,还是看老二吧。他要是不喜欢,谁劝都没用,但他要是喜欢,也是一样,谁劝都没用。” 曾雪芙翻了个白眼,起身做别的事情去了。 ~ 安舒童去了报社,连忙召集员工开晨会,讨论的,自然是关于昨天高中跳楼女生的事情。 安排了人乔装打扮去学校刺探情况,先去探探底。同时,也安排人去韩露家附近,问左邻右舍韩家的一些情况。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后,安舒童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开设一个微博小号。 她打算,以另外一种身份,用这个小号来发一些东西。 064韩家有猫腻 中午出去吃了午饭,回来差不多一点钟了。看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 够了手机来看,三个电话,全部是霍江城打来的。还有一条短信,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又说晚上接她一起回去,估计是看她没接电话,才发的短信。 早上跟他闹,也是一时之气吧,就是觉得委屈。现在心思完全放在工作上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矫揉造作的作天作地。 再说,之后,还得劳他大架帮忙呢。想了想,安舒童把电话打了过去。 见是妻子打来的,霍江城连忙接起电话来。 安舒童坐了回去,这才说:“刚刚跟报社的员工一起出去吃饭了,手机没记得带。二哥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霍江城抿了下嘴,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说:“没事不能打?” “能能能,当然能。”安舒童又好气又好笑的,一笑起来,岔气了,身上又疼起来,她蹙着眉说,“二哥,你下回手脚轻一些,我现在还觉得不舒服。还有,以后不许掐我,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衣服穿得少了,很多人都能看见。” “好,我答应你。”也就是那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大白天的,他理智得很,自然也心疼后悔,想着,又说,“下午忙吗?” 那边,安舒童开了录音,正把刚刚的话录音下来,闻声说:“忙啊,我让人去阿阳他们学校了。对了,下午的话,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韩露家附近,问问韩家左邻右舍一些情况吧。我想,韩家人太反常了,就算这个女儿不受宠,但也不能对她的死做到不闻不问吧。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对了,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霍江城把早上秘书送来的资料翻开,迅速扫了几眼,这才说:“韩忠,四十四岁,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有家小型的药厂。规模不大,平时作为供应商,接头的,都是一些小型私立医院或者诊所。韩忠妻子叫杨芳,比韩忠小两岁,家庭主妇,一家三口住在碧水湾的别墅,韩露是他们的独女,今年十八岁。” “韩忠的生意,是最近几年起来的,搬家去碧水湾,也是前几年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些,对你有什么启发?” 安舒童嘴里却轻轻念叨起来:“药材生意……现在做这一块,可赚钱了,而且,得有门路有渠道。这个韩忠,身后如果没有背景的话,几年时间生意做成这样,细细想,背后肯定不简单。” 作为新闻媒体人,常年跟一些奇葩的事情打交道。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很敏感。 而且,他们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只要抓到一个口子,就会使劲撕烂皮肉,往里面挖掘更多消息。此刻的安舒童,自然是热血沸腾,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 她同情那个叫韩露的女孩子,想将隐藏在丑陋皮肉后面的伤疤曝光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丑陋。 霍江城说:“的确,现在做药业,很赚钱。”又问,“你去韩家具体想干什么?” 安舒童道:“当然是去了解下情况,总之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二哥你别担心了。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挂电话了啊。” “等等。”霍江城喊住了她,“下午我有空,陪你一起去。” “不用啊,我自己去就好,喂~”安舒童再说话,那头就只是传来“嘟嘟”声。 挂了电话后,霍江城起身,拿了外套套上,直接大步往外面去。 第一秘高清看见老板出来了,忙站起来说:“总裁,您要的资料,美国那边大概下午四点传过来。”看了眼,又说,“您这是要出去?那一会儿的……” “先推了吧。”他抬手腕看了眼时间,“推到明天这个时候。” 本来想说,他下午再过来一趟,又怕那边事情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索性挪到明天去算了。 高清说:“是,我知道了。” 霍江城走后,秘书办公室新来的几个小姑娘私下小声议论起来。 “肯定是去看夫人了,咱们夫人以前是在报社工作的,结婚后,总裁直接给买了报社。而且,还把贾青姐派了过去,让她帮忙。贾青姐可是咱们这里的老员工了,去新地方给新老板干活,肯定憋屈死了。” “我好羡慕啊,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好事,怎么落不到我头上来。” “你得了吧。夫人跟总裁,是青梅竹马,两人打小就认识了。而且,夫人以前家世也很好,就是后来才落魄的。” “夫人是二婚,以前是苏家三少的老婆。苏三少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有名的赛车手,不过最近,好像听说不怎么玩车了。但是那个苏家,做服装生意的,家里也很有钱。她就想嫁给有钱人,天天做梦霸道总裁爱上她了,可是到现在,进去已经差不多半年了,别说老总了,连个高层都没有见到过。” “所以说,小说就是小说,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当真你就输了。咱们啊,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吧,说不定,将来还能找到个潜力股,一起买房换房贷,在这个城市落足。这样,就挺好了。” “人生啊,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我们偏偏就是那最末等。输在了起跑线上,能有什么办法?” “都聊什么呢?”高清冷着面孔路过,厉声质问一句,见都抱着脑袋逃了,才说,“祸从口出,都记着。” ~ 霍江城开了辆三十多万的奥迪停在楼下,安舒童人群里望了好久,才看到。 她笑着走过去,坐进车里,才问:“怎么开这辆车?车是谁的?” “高清的。”霍江城开得挺溜,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管他借的。” 安舒童点头:“明白,你是怕自己的车太招摇了?也是哦,开着几百万的车,走到哪里,肯定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其实这车挺好的,经济实用,到哪儿都方便。” 又说:“其实你不必过来的,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会出事啊。以前一个人跑新闻,严寒酷暑下冰雹,天气再恶劣,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霍江城却蹙了眉说:“情况不一样。” “你是说,韩家药厂有问题?”安舒童现在,就对韩家感兴趣,“韩露跳楼自杀,绝对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的原因。如果真的跟韩家有关系的话,那就对了。校方怕消息走露事情闹大,影响初升高、高升本的升学率,而韩家,自然也是怕韩露自杀的真正原因泄露后,会影响他们夫妻。所以,双方协商后,就私下解决了。” 霍江城望了眼妻子说:“真是这样,你也管不了。” “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我可以制造社会舆论。事情闹大了,关注的人多了,自然会得到重视。” 霍江城点点头:“自己注意着些。” 过了会儿,车子便开到了碧水湾韩家门前。而此刻的韩家,人很多,好像在办什么事情。 下了车后才发现,是办丧事。远远的,还能听到有人哭。 有人说:“真是可怜,多好的一孩子啊,好好的在家就死了。听说是得了什么病,最近一直在吃药,难怪呢,这孩子性格孤僻,以前见着,主动跟她打招呼,她都权当没有看到。” 说话的,是韩家的邻居。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怀里抱着一只碧眼波斯猫。 “听说,上午是告别仪式,一会儿,就要拉去火葬了。唉,才十八岁,真是可怜。” 安舒童问:“一会儿去火葬?” 那老太太回身来:“对啊,你也是韩家亲戚?” 安舒童笑笑:“对,不过只是远房亲戚,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了,连夜赶过来的。我还记得,露露小的时候很可爱,话也多,只是没有想到,她会……” “这也没有办法,生了病,医院治不好,拖下去也没法子。” “生病?”安舒童问,“她一直都有病吗?什么病?”见老太太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安舒童只说,“我好久没有见到露露了,记得,她小时候健康得很,不会生什么病啊。” “这我也不知道,虽然是邻居,但平时走得不近。你既然是亲戚,进去问问,顺便吊个唁,告别一下。” 安舒童冲老人家点点头,走了进去。后面,霍江城隔着几步,跟着她。 韩家花园挺漂亮的,别墅里,也已经布置成了庄重的黑色。外面院子搭了黑色油布,棺椁搁在油布下,烧着火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跪坐在一边哭。 来的亲戚,没有多少人,稀稀落落的几个。 “你、你是谁?”那女人瞧见安舒童,眼神变了下,都忘记哭了。 安舒童说:“你不记得我了?我以前也是大水村的,最近来锦城打工,才知道这事情。” 霍江城的资料拿给安舒童看过,所以,关于韩家的过往,她也清楚。 “大水村……”那女子便是韩露母亲杨芳,闻声愣了半饷,才说,“我……不认得你。” “芳姨,你不认得我正常。”安舒童走过去,非常严肃又庄重的鞠躬,然后才说,“我就是来看看,听说,露露生前得了重病,是什么病?我有认识的朋友在医院工作。”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杨芳抹了眼泪,“露露命不好。” 她只能这样感叹,是啊,女儿命不好。 065引起微博大战 安舒童挺会察言观色的,她看杨芳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此刻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只能表现出很难过、很悲伤的样子。 “芳姨,露露生前得的是什么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您跟韩叔叔又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医学这一块,应该了解啊。怎么露露她……真是好可惜。”安舒童难过,倒不是完全演出来的。 杨芳被感染了,放松了警惕,自然也就没有多想。 “是啊,我跟老韩是做药业生意的,最后却连自己女儿生病都治不好。造那么多药,又有什么用,最后救那么多人,又能怎样?我的女儿,却没有了。” 杨芳说话的时候,安舒童一直仔细观察着她。要说一点不难过,倒也不是。不过,她的样子,却又不像是那种痛彻心扉的难过。韩露是韩家独女,中年失独,这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你跟韩叔叔就露露妹妹一个孩子,现在露露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安舒童走过去,扶着她说,“露露今年十八了吧?好像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走了,她的那些高中同学,肯定很难过。我记得,妹妹小时候很开朗,上小学的时候,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秀,现在,班上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吧?” “她爸对她管得严,不许她早恋。”杨芳道,“开始的时候,班上的确有男孩子写情书给她,但是渐渐的……” “你是谁?” 杨芳的话被打断,从屋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男人个头挺高,头顶微秃,脸略瘦削,目光比较凶恶。 安舒童见过这张照片,于是她礼貌地说:“韩叔叔好。” “我问你,你是谁?”韩忠警惕性高,再次问了一句。 安舒童不怕,镇定地说:“韩叔,我是大水村的,你不认得我了?” “叫什么名字?” 这般刨根问底的,可比那韩夫人难糊弄多了,一时间,安舒童倒是语塞。 不过,她也没有慌乱,只是随口报了个名字来。 “你不记得我,我是老张家的幺女。”安舒童满嘴胡扯,韩家十几年前离开大水村,离开后就没回去过,这个时候,肯定记不得。 果然,韩忠说:“我不记得你,请你出去。” “韩叔叔。”安舒童喊。 那边韩忠说:“再不走,我可报警了。” 杨芳说:“她到底是老乡,老韩,你做什么?她是个女的,难道咱们露露生前不能有朋友,连死后都不能吗?” 安舒童没有多逗留,却听到了这句话。 什么样的父亲,才不准女儿有朋友? 坐进车里后,安舒童想了好多。 霍江城问她:“人一会儿就送去火葬场火化了,你打算怎么弄?” 安舒童蹙眉说:“道别仪式,为什么不送去殡仪馆?而且,韩家做生意,认识的人应该不少的,刚刚韩家,可没有几个人,连邻居都不进去,只站在外边。” 恰好,报社有人打电话过来了,安舒童连忙接起来问:“青青,那边怎么样?” 青青说:“安总,我去学校了,问了几个学生,都不怎么提。问到了就说不太清楚,或者说,不是他们班的,不好说。凭我的直觉,肯定有问题,刚刚碰到一个以前报社的同事,也在这边。我想,现在不止咱们一家对这件事情存疑,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继续在那边盯着,尽量探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安舒童说,“我刚刚来了趟韩家,他们家晚上就要给韩露火化了。等人真正火化,事情就是真的过去了。所以……你一会儿给报社里打电话,让多注册几个小号,买些水军也行,我要把这件事情挂微博上,先把事情闹起来。” “事情闹大了,学校那边名誉肯定受损,到时候,顾及学校声誉,说不定会愿意说出些真相来。” “好,明白。”挂了电话。 安舒童说:“二哥,我想先回公司。”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打了方向盘,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一路上,安舒童就低头刷微博,也不说话。 “没有照片,没有视频,光凭你说几句话,不作数,要不要帮忙?” “你怎么帮我?”安舒童终于抬起头来。 “这你就别管了,回去后,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说罢,霍江城够过手机来,给高清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去查韩氏药业近几年来所有的合作渠道,包括合作方的各种背景。 但凡查出一点点蛛丝马迹,立刻将问题放大。事情大了,工商局卫生局,肯定不会不管。 好在,霍江城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脉有人脉。整个锦城,哪里都有熟人,事情自然也好办很多。 安舒童才进办公室,那边,霍江城手机微信上给她发了几张照片。照片发过来的时候已经打了码,地上全是血水,脸部打了马赛克,年轻的女孩子,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周围有学生围着,但是学生一应都打了马赛克。 不过,学生身上穿的校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哪所高中的。 安舒童正看着照片发呆,那边,霍江城又发了一段话来。顺带着,发了段语音消息,说这段话是他自己写的,让安舒童参考着用,觉得不好,可以改。 反复读了几遍,安舒童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发了张笑脸过去。 “谢谢老公,爱你。”她也发了段语音。 那边,霍江城盯着手机看,眸底渐渐染上笑意。 高清敲门进来,将一摞文件递过去说:“查到的这些,另外,还在继续跟进。” 霍江城点点头,伸手够了来,大概翻了下,叮嘱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泄露出去。” “明白。”高清向来不该问的不问,只听吩咐行事。 “先出去吧。”霍江城发了命令。 高清推门出去,合上门的那瞬间,抬眸看了眼,就见自家老板正低头垂眸玩着手机,整个人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他皱皱眉,扯了下嘴角,笑了下。 安舒童想了想,最后拿上午刚刚注册的小号发了微博,小号名叫:深度夜猫子。 同时,艾特了不少大明星,当然,也艾特了自己的报社,还有许多同行。之后,吩咐管理微博的员工转发。忙完这些,差不多也很晚了,安舒童关了电脑,收拾了下,准备回去。 过了几分钟,贾青敲门走了进去说:“安总,微博转发量过百了,按照这种趋势下去,凌晨前肯定过万。” “那就好。”安舒童说,“有反应就好,怕就怕没反应。” 等安舒童回到家,再掏出手机刷微博看的时候,她小号发的那条微博,已经在微博上被疯传。不但她艾特的同行转了,连几个大v都转发了,一时间,几乎都在谈论这些问题。 不得已,校方官方站出来说话,否认网上的事实,并且说会联系警方,保留打官司的权利。 校方官方微博是新注册的,一发声,立刻引去很多人。并且,不少人声称自己就是该高中的学生,承认此事属实。 又过了两个小时,韩露妈妈也站出来了,表示女儿的确是在学校跳楼自杀的。之前之所以选择息事宁人,是因为学校再三威胁,他们夫妻不敢发声,只能将女儿尸体悄悄运走了。 又表示,虽然现在三十六小时过去了,但她依旧十分心寒。 哭诉了好一番,又说自己哭晕过去好几回,根本不能够接受女儿离世这个事实。 微博上,不少人安慰杨芳,但是也有些头脑清晰理智的人在指责质问,认为韩家跟校方,都不是好人。这样的评论本来就少,而且很快,就会删除了。 安舒童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等吃饭,一边刷微博。 曾雪芙走了出来说:“你弟弟那高中,是不是出事情了?” “嗯,我知道。”安舒童坐正身子,“我正在微博上看呢,雪姨也玩这个?” 曾雪芙道:“我不玩,我今天打牌,牌友家儿子说的。听了高中的名字,想着是你家阿阳念的那所高中,就关心地问了问。”又说,“现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也都见怪不怪了。” “是啊,很多人,都很会混淆视听。而一般人呢,都是同情弱者的。比如说这韩露的母亲,只在微博上哭一哭,立马一众网名一边倒,全部指责辱骂校方。可是谁知道呢,万一韩露的死,跟学校半点关系没有呢?” 曾雪芙笑:“网名都是傻子,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引导的,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上网刷微博的,那都是些没有本事没有事业的人,真正忙于工作忙于家庭的,谁有功夫玩这个?所以说,那些微博上天涯上豆瓣上跳得越勤快的,往往就是现实生活中越失败的,所以啊,才会被媒体具有误导性的某些报到所引导。” “雪姨是聪明人。”安舒童笑笑,低着头,一边继续看微博,一边说,“但是事情也没有绝对性,往往人们眼睛所看得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比如说,雪姨对我的偏见。” 066她一定会爱上她的男人 曾雪芙再次感受到,这小丫头不好对付。瞧着娇娇软软鲜鲜嫩嫩的,有时候说起话来,还真是戳得人心窝疼。到底是豪门之家长大的,大家闺秀出身,虽然现在落魄了,但也不是傻子。 这丫头,会察言观色,也会看菜下碟。瞧,老二不就是被她迷惑得颠三倒四么。 “童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对你有什么偏见?”曾雪芙当年既然能将萧爱挤走,稳稳坐了三十年的霍老夫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哼哼笑,“倒是你,这般与我说话,知道的人会说你是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有教养呢。” 安舒童停了动作,抬起眼睛来,看向老人家说:“真正有教养的人,是不会指责小辈没教养的。雪姨,我说的都是事实,您别生气。我知道,二哥给我买报社,你很有意见。我也承认,我是花了霍家的钱。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的,不会白吃白喝。我跟二哥说了,赚了钱,带他分。” “二哥说买报社的钱是他自己出的,跟霍家人没有关系。所以,您老以后就别再管这件事情了。而且,如果您对我有意见的话,直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肯定改。背地里说叨我,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改?要是坏毛病改不了的话,岂不是就会天天惹您生气?除非,我跟二哥搬出去住。” “什么?你们要搬出去住?”曾雪芙转移话题,装作大为吃惊的样子。 外面,恰好霍江城走了进来。 曾雪芙转过身去问:“老二,你媳妇说你们要搬出去住?我怎么没听你说啊。” 霍江城高大英挺的身子立在两人前,闻声黑眸定定锁在妻子脸上好会儿,但见她低着头并不看自己,他这才扯唇露出一个笑来。 “您听错了,没有的事情。”说罢,霍江城挨着妻子坐下,侧身过去,看她还在刷微博,笑着摇摇头,将她平板拿下,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道,“回家就好好歇着,别老盯着电子产品看,伤眼睛。”又问,“什么时候吃饭?老头子呢?” 红姨端菜去餐厅,听到这话,忙说:“很快了。” “吃饭吧。”霍江城抬手在妻子脑袋上抚了抚,起身往餐桌那边去。 吃完晚饭回了卧室,霍江城才问:“怎么……想出去住了?”他弯腰,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将坐在沙发中的妻子围住,脸几乎凑到她跟前来,属于他的气息,完全将人笼罩住,安舒童瞬间屏住了呼吸,霍江城笑,“嫌这些人闹腾,想过二人世界?” “没有。”安舒童摇头,颇为有些惊恐地睁圆眼睛,明显是紧张的。 白天的二哥跟夜晚的二哥不一样,白天的二哥很照顾自己,就像是一个好哥哥。可晚上的二哥,明显就不一样了,变得“凶残”,“贪婪”,“狡猾”,“奸诈”,完全暴露了他作为商人的所有缺点。 白天是个正义的好哥哥,晚上是个贪得无厌的商人,安舒童觉得,他这个人,真是有两面性的。 “二哥,你别欺负我了。”安舒童可怜巴巴的,缩在沙发一角,开始装可怜,“我已经很可怜了,你还忍心那样对我吗?就算是你的员工,一周也得有几天休息时间的。我白天上班,晚上真的好累,求你别折腾我。” 她看着的确很可怜,眼睛里蓄着水,满满的乞求。霍江城认真望着她,却笑了起来。 他歪身在她身边坐下来,长臂搂过人来,让她靠在自己胸膛,这才沉声说:“对不起,童童,是二哥不好。”的确是他着急了些,初尝到肉的味道,便欲罢不能,总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到至死方休。 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控制力极强的人。某些方面,他想控制,也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女孩子娇嫩,哪里经得起他这种皮糙肉厚的人折腾?他扛枪扛炮的手,穿过枪林弹雨的身子,早磨练成了一块坚硬的铁。那么硬的铁压在一块娇嫩的豆腐上,不将豆腐挤成渣,算是好的了。 安舒童也立马卖乖说:“我们可以彼此慢慢适应,我上网查了,这种事情,做得越多会越觉得乐趣无穷。但是现在,我是真的不适应。” “上网查了?”霍江城忍俊不禁,“你还查过这种事?” “对、对啊。”她查过,怎么了? 霍江城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凑在她耳边问:“那你有没有查过,我这种尺寸的,算大的吗?”说罢,他紧紧握住她娇软的小手,朝他下面探过去。 感受到异样,安舒童脸立马红了,挣扎说:“二哥!” 霍江城松了手,怕吓着她。 安舒童觉得好委屈,那东西,隔着西裤,都能够感觉到它在慢慢苏醒。危险,真的好危险,她不要跟他呆在一起了。 “我先去洗澡,你自己玩会儿。”在她说话前,霍江城起身,走到门口回头交代,“就呆在卧室,不许去书房。” “哦。”安舒童低低回一句,情绪明显不是很高涨。 不过,晚上霍江城倒是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抱着她睡觉。第二天安舒童醒来的时候,还被人抱在怀里,她背对着人,躺在他怀里,周身环绕的,全部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一觉睡到天亮,精神很好,她满足的深深吸了口气。 轻轻翻过身去,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安舒童想着他的好,主动去抱了抱他。谁知,人眼睛还闭着,却开口说了话。 “别惹火。”略微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说完,他缓缓睁开眼睛。 安舒童这种时候倒是不怕他了,只挨着说:“二哥,你人真好。”努力夸他,总是没错的,而且,他明显爱听。 霍江城的确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抬手,轻轻将她落在脸侧的鬓发撩去耳后。他深情注视她好久,才说:“我人好不好,你今天才发现?” “不是,二哥一直都好,是我不好。”安舒童不敢看他眼睛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总归是对不住二哥的。 她跟苏亦城那段往事,就像是一条伤疤一样,永远都会横亘在两人之间。就算两人都在努力装作忘记了,其实彼此都明白,根本谁都忘不了,只是不说破而已。 霍江城沉默好久,严俊的脸上,笑意一点点收敛,问她:“现在心里还想着他吗?有不甘心吗?有没有想过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往事?童童,我要听实话。” 安舒童不敢骗他,她也知道,她根本欺骗不了他。 思忖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有一点点。”她鼓足勇气抬头,扯了下嘴角笑了下,“二哥,我们都是傻子,我傻,你更傻。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值得的。就像有时候我常常会问自己一样,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他那样对我,我还总是难过。他最无助的时候,是我陪着他的,可等他回来后,喜欢上的人却是安木杉……” “其实,我真的挺不明白的。觉得他这个人薄情寡义,可偏偏又……你笑什么?”她瞪他,却含着娇嗔。 霍江城揽她到怀里来,心疼着说:“我笑,我的女孩儿怎么是个傻子。” “你不傻吗?”安舒童不同意他的说法,却乖乖缩在他怀里。 “我傻?”霍江城低声笑,那笑音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透着些无奈,却又宠溺得很,“我要是傻,当年就不会如你的愿,拼着那股子傲气,拴也要把你拴在身边,还让你嫁别人?” “你不嫌弃我吗?”她仰起脑袋来,问得认真,“在你爱我爱得惨烈的时候,我却伤了你的心,你真的一点不介意?” “恨。”他说得干脆利落,“但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他脸上笑意敛尽,表情极为严肃。深邃目光望着怀里的女孩子,满满都是温柔宠溺。 “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放手,要是坚持不肯放手,把你强娶回家来,然后,再天天宠着你惯着你,我想,你会多几年快乐的时间。六年,人生最美好的六年,你却是那样度过的……”霍江城低头,亲了下她额头,“你说,我怎么会怪你?” 安舒童却有些难过,她更加自责了。 因为她觉得,她配不上二哥对她那么好。这段爱情的天平,注定是不平等的,她努力想爱上二哥,爱上她的丈夫,可明显,她对他的愧疚跟敬仰,更多于男女情爱。 爱上一个人,不是想去爱,就可以的。 但是,她还是想继续努力,她会爱上他的。一定,她一定会爱上她的男人。 ~ 因为霍江城出手帮了忙,所以,事情明显比想象中顺利很多。第二天安舒童早上去报社的时候,贾青立马进来汇报工作说:“昨天晚上的微博,起效果了。现在,校方站出来说话,承认死者韩露是在学校跳楼自杀。但是在一众记者追问下,否认是因为学习成绩的关系,而且,也否认学校对其做过什么过分的行为。” “现在,韩露父母跟学校,可谓是各执一词,都公然将脏水往对方身上泼。不过,韩家还是坚持要尽快将女儿火化,说是,希望女儿能够尽快得到一片净土,让她早点投胎。” 说到最后,贾青都觉得好笑。 067童童不懂事,大哥别放在心上 贾青在霍氏工作了几年,又是霍江城亲自调过来帮助安舒童的,她工作能力自然没有问题。平时为人也挺严肃的,只是方才,的确是觉得好笑,脸才没有绷住。 安舒童倒是松了口气,坐了下来说:“这件事情继续跟进吧,办到这样的地步,算是不错了。接下来怎么办,就看警方那边了。这韩露背后,铁定是有一个惊天大秘密的。” “那好,我就按着安总说的去做。”贾青点头,见安舒童没有别的吩咐,她转身出去。 经营的毕竟是报社,能做到这一步,已然算是很好。所以,关于韩露的这桩新闻,接下来,便是派人按部就班盯梢就行。再说,韩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她想,二哥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果然,到了傍晚,安舒童便得到了消息。 韩氏药业果然有问题,经查后,发现好几种药成分不合格。药监局已经深入了解,对韩氏药业进行彻底查封。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全市新闻,便铺天盖地而来,谈的都是韩氏药业的事情。 并且,通过韩氏,也一并查封了好几家私立医院,并几家药厂。一时间,整个锦城的市民,都陷入了恐慌中。 药品合格不合格,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关乎全市人民的安危。被查封出来的医院,新闻上都报道了,那些在这些医院里瞧过病买过药的,自然怕吃过的药吊过的水会起什么副作用。 很多药的副作用,是几年后才会发作的。不由得,人人都恐慌起来。 而韩露那边,经过法医鉴定后,确认其生前有被性侵过的行为。从其身体里,找到了属于其父亲的精液,同时,还有其他男子的精液,只是暂时,还没有确认。 通过警方高强度的逼问,韩夫人杨芳,终于说出了真相,也道出了丈夫多年来的禽兽行径。 言语之间,也夹杂着对女儿的恨。她对自己女儿的情感是极为复杂的,既舍不得,又嫉恨。可到如今,事情完全败露,她都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总说自己的为难、无奈。 根据杨芳交代,丈夫是在女儿九岁的时候对其实施性侵行为的。当时女儿什么都不懂,所以她起初并不知道。后来女儿渐渐长大,开始懂了后,便把真相告诉她。但是她是家庭主妇,没有收入,平时买东西逛街,都是伸手跟丈夫要钱,她纵是想管,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她便劝女儿忍着。 女儿开始还会跟她哭诉,渐渐的,就不再哭了。只是,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自闭。 等到女儿长到十五六岁,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瞧着丈夫每天眼睛都盯着女儿看,女人的嫉妒心也由此而生。直到有天,她亲自撞破丈夫强迫女儿做那种事情后,整个人情绪就崩溃了。 从那天开始,韩露便遭受父母双方的双重折磨,来自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直到对整个世界都失望透顶,她便选择了自杀。连死,也不愿意死在家里,而是选择在学校跳楼自杀。 其实那天在韩家,安舒童凭借着职业的敏感度,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当真相真正完全摆在她面前的话,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种父亲施暴女儿的新闻,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没遇到一次,就难过一次。 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沉默了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后来她打开电脑,用“深度夜猫子”那个小号,写了篇文章。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以韩露为原型的。 韩露的事情,热闹过一阵子,渐渐就被人淡忘掉。而安舒童,也投入到了接下来的工作中。 那边,霍江城近期就更忙了。夫妻两个,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白天忙,晚上忙。回到家后,一个比一个累,最多就是抱着睡觉,已经挺久没有做过夫妻运动了。 对此,安舒童倒是挺满足。 这天赵梦晴出院,安舒童中午吃完饭后,就去了医院。霍江坜在,一应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大哥,大嫂。”安舒童喊了人,推门走了进去。 “舒童。”赵梦晴朝她走来几步,笑着说,“你工作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过来?” “工作再忙,也得接你出院啊。说吧,想吃什么,请你吃饭。”安舒童说完,上下仔细瞧了瞧,“都好透了吧?今天出院,明天就立即工作?” “躺了那么久,早好了。”赵梦晴对霍江坜说,“医院里忙,你去忙你的吧,舒童陪着我就好。” 霍江坜依旧穿着白大褂,清贵的脸上,一如往常,千年冰块。他冲安舒童点点头,道了声谢,又交代几句,这才离开。 “最近的新闻,我看了,现在整个锦城的医院都乱了。那韩氏药业,真是一颗老鼠屎,搅得人心惶惶的。”霍江坜走后,赵梦晴倒是不急着收拾东西出去了,坐下来说,“药监局三天两头派人来查,医院合作的很多药厂,因为要配合上头,进度都慢了不少。本来医院里需要的很多的药,是可以低价从合作厂商那边拿的,可现在,合作方进度跟不上,只能找别家。如今这年头,坐地起价的人可真多,臭不要脸。” “无奸不商嘛。”安舒童安慰她,“往好的方面想想,上头这样做,也是为了广大民众好。” “那韩忠,最该千刀万剐的。”赵梦晴咬牙切齿,“他能算是人吗?对他的女儿,竟然做出那种兽行来,我要是他闺女,早趁他睡着的时候,一刀劈死他了我。就算我不活了,也得拖着他跟我一起下水。” “或许,她就是想摆脱她的父母。如果父母也死了,去了地下,岂不是又撞上了?”安舒童冷冷一笑,这些话,倒不是她说的,而是从前采访过的一个女孩子说的。 那个女孩子,有跟韩露一样的遭遇。后来也选择了自杀,只是最终被救了下来。 刚刚赵梦晴说的这些,她同样对那个女孩子说过,而那个女孩子,就是这样回答她的。那种厌恶跟畏惧,已经到了死都不想死一块的地步。 “走吧,不说这些了,请你吃饭。” ~ 安舒童请赵梦晴吃火锅,赵梦晴大快朵颐,完全没了在霍江坜跟前的淑女形象。 “你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安舒童搁下碗筷,又下了很多菜。 赵梦晴道:“吃了两个月的清淡食物,我都要成兔子了。你知道,住在医院里,我最难受的是什么吗?就是不能吃火锅,要命。” 安舒童笑起来,她本来吃得挺斯文的,见赵梦晴高兴,也陪着乐呵。 “在家的时候,我不敢多吃一口饭,就怕江坜嫌弃我。所以,我每顿其实都不怎么吃得饱。”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赵梦晴开始倾诉起来,“你也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不敢再叫他嫌弃我。说起来,或许你要笑话我了……”赵梦晴打了个酒嗝说,“跟他在一起那么些年了,卫民也这么大了,可是他碰过我的次数,真的数都数得过来。” “每次做的时候,他都像个冰块一样,没有丝毫感情。我知道,他是厌恶我的。” “大嫂,你喝多了,别再喝了。”安舒童一把夺下她的酒杯来。 赵梦晴的确是喝多了,不然的话,她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舒童,其实我还好。”赵梦晴说话开始有些大舌头,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当年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当年,我跟江坜,我们是奉子成婚的。一夜情,因为睡了一夜,我怀孕了,所以,爷爷勒令他娶我进霍家的门。否则的话,他就永远都别想从事他最爱的医学行业。” “他那么喜欢学医,那么喜欢救死扶伤,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他的梦醒?所以,他好委屈的跟我结婚了。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他委屈,但是他从来不说。他心里在想什么,没人会知道。” “大嫂。”安舒童握住她手。 赵梦晴笑起来:“舒童,其实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些年了,很多话憋在心里,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听我絮叨,就想说出来。” 她笑,笑完又仰头灌酒,酒水都从嘴里漏了出来。 “大嫂,你少喝点酒。”安舒童将酒瓶夺过,搁在离她远些的地方,才说,“今天你有什么心事,都说给我听,我听着。还有,大嫂,旁观者清,我觉得,大哥是关心你的。” “嗯,的确是关心的。”赵梦晴抹了把嘴,笑得几分凄凉,“可能是我过于贪心了吧,我想要的,是你跟老二的那种爱情。双方都是彼此的唯一,会闹会笑,会吵会哭,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生活。哪里像我,我不敢在他跟前哭,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不敢向他撒娇,怕他会嫌弃。你知道吗?其实他不需要说话,有些时候,只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 “因为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 后来,赵梦晴醉得不省人事了,安舒童才打车带她回去。一进家门,曾雪芙就捂着鼻口说:“你们俩,这是喝了多少酒?” 恰好,霍江坜也在,他才从医院回来不久。 “这是怎么了?”见妻子是被弟媳妇扶着回来的,霍江坜走过来,问了句后,将人扶住。 “大嫂今天出院,我们都很高兴。所以,我带着大嫂去喝酒的。”安舒童不想将赵梦晴对她说的那些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所以,便扯了谎,“对不起,大哥。” 霍江坜没说什么,只扶着赵梦晴回房间去了。 回了房间,赵梦晴借着酒劲,抱着霍江坜的腰。踮起脚尖,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亲吻他。 霍江坜稍稍侧头,便避让开来。赵梦晴仰头望着他,看着那双寒冰冰的眼睛,她一下子吓得清醒了。 双手轻轻撑开他,赵梦晴轻声说:“对不起……” 她说得很卑微,却不敢再看,只踉踉跄跄晃着身子,进了浴室。脱了身上的衣裳,冷水往身上冲。 霍江坜站在门口,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他忽然觉得一阵心烦。他素来是性子淡漠之人,只要他不想上心的事情,根本不会上心。 只是此刻莫名烦躁不堪,对很多事情,都莫名充斥着焦躁不安的情绪。 扯了领带扔在一旁,因为力度大的缘故,顺便扯掉了衬衫最上面两粒纽扣。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开了,却瞬间怔住。 外面安舒童也愣住,她仰头看着立在跟前的人,想了半天,才挤出点笑来问:“大嫂还好吗?” 霍江坜没有答话,只是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后面正稳稳走来的霍江城身上。 霍江城手搭在妻子腰上,肃容赔礼道:“童童不懂事,大哥千万别放在心上。” 068我何曾给过你承诺 霍家的两位爷,一位清冷如山中雪莲,便是不说一句话,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子冷入心扉的寒意。而另一位,则似是傲立山中的劲松,苍劲有力,浑身上下,像是包着团火一样。 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安舒童觉得,气场强大得叫她不敢多说一句话。她怕二哥,何尝不畏惧大哥?再说,刚刚的确是她失礼了。 “没事。”霍江坜淡淡说,“她酒喝得多,有些醉了,在洗澡。” 刚刚楼下,当着外人的面,安舒童有些话不想说的。不过此刻,都是自己人,她便再忍不住。 “大嫂之所以喝醉了,还不是因为大哥。虽然你们的事情我不该管的,不过,大哥如果真的关心大嫂的话,就应该对她好。有时候,默默付出,大嫂是感觉不到的。” 霍江坜目光投来,冷冷的,那双充斥着寒气的眸子里,似是藏着嘲讽的笑意。 “我带她先回去。”霍江城紧紧握住妻子双手,有些霸道的将人强行拉走了。 门“啪”一声关了起来,安舒童才甩得开那双手。她手被抓得有些痛,不免恼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管大哥大嫂之间的事情,我也没有资格管。但眼睁睁看着大嫂那么痛苦,我总该说几句的。大哥并不是不关心大嫂,我作为外人,看得出来。可是,我不明白,他再逃避什么?大嫂不是他妻子吗?他可以正大光明去关心。” “好了。”霍江城懒懒开口,英俊的脸,含着薄怒,倒不是生气的表情,可能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吧。 “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他开口说,声音缓和了不少,“大哥的事情,不是你我管得了的。他是聪明人,执拗起来,爷爷都镇不住他。你以为,就你一个黄毛丫头,随口说几句话,就能解开他心结?以后这种傻事,别再干了。” “那大嫂她……”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都六七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说得明白的。”霍江城冲站在两步开外的人招手,“过来。” 安舒童乖乖走了过去,霍江城轻轻捏住她下巴,仔细看了看问:“喝多少酒?” “我喝得少。”她挥了挥手,“主要是陪大嫂,大嫂今天不太高兴。” 霍江城说:“收拾收拾吧,就这几天,去南城。” “你不忙了?”安舒童问他。 “老头子打电话来催,再忙也不行。”霍江城弯腰坐下,抬手轻轻捏着眉心,顺手将人抱怀里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说,“带你去见他老人家,正好,问一问关于婚礼的事情。到时候,你有什么话,也只管说就好。” 安舒童却有些犹豫起来,思虑沉默好久,才说:“二哥,你真决定……跟我过一辈子了?” “不然呢?” 安舒童笑,眼睛亮亮的:“其实我觉得,婚礼不必办了。不过就是个形势,没多大意思。最主要的是,挺累的。”她耸肩,“我是二婚,要是大办,不定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你呢。” 霍江城望着她,目光冷冷的。腮帮子咬得很紧,只是不发一言。 被他盯得有些怕,安舒童十分不自然地挪开目光,看向别处。空气好像忽然间静止了下来,谁都不说话,谁也不动一下。 过了半饷,霍江城伸出手去,将她脸掰正。安舒童扭了几下,没有扭得过,只能被迫与之对视,却心一抖。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此刻是真的动怒了。 不是生气,而是发怒。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怒气爆发之前的狮子。安舒童看了眼,目光又挪开。 “那我办,什么都听你的。”她妥协下来,懒懒吐出一口浊气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心里,现在也只有二哥一个人。” “是吗?”霍江城笑声森冷。 她侧头对着他,他看着她的侧脸,望着她不停抖动的长长卷卷的睫毛。心中要是一点不在乎,怎么可能,但凡是个男人,但凡爱她,就不会不在乎她的心。 此时此刻,他想将她紧紧压在身下,睡也睡服她。但是内心挣扎了许久后,到底放弃了,只渐渐松开手上力道。 “此事以后再说。”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起身,大步往外面去。 待他走后,安舒童才轻轻松了口气来。望着那英挺的背影,她皱眉,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 很疼…… 事后,安舒童也自己反思了很久很久。她本能内心还是挺惧怕他的,虽然很多时候,他都特别关照自己。可……安舒童明白,她会尊重他,感激他,甚至对他有着至高的敬仰,但是说到爱,她清楚明白,至少现在,肯定是不爱的。 她也很纠结,一边做不到去爱,一边……又完全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她十分矛盾。 ~ 因为那天晚上的一个小插曲,小夫妻两个,似乎冷战了两天。平时霍江城照旧对妻子来迎去送,只是,话少了不少。 第三天上午,霍江城让秘书高清给妻子打了电话,说是定了晚上五点的机票飞南城。下午三点左右,会有司机去公司接她,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安舒童想着是去看爷爷,答应了。 简单收拾下,等着出发,却临时接到了黄慧文的电话。 黄慧文在电话那头说,苏夫人割脉闹自杀,现在人虽然已经送去医院。不过,生死未卜。安舒童听后,有些吓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安木杉怀孕了,但是孩子不是老三的。可……老三说他对安木杉有承诺,答应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娶她。老太太气不过,一时间没有想开,就割了腕。”黄慧文此刻人在医院,站在窗口,一脸担忧,“我听说,那孩子,是安嘉靖的。舒童,我问你,安木杉跟安嘉靖,真睡了?” 安舒童脑袋“嗡”的就炸了锅,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她也脱不了干系。 “对。”安舒童老实说,也没有隐瞒黄慧文一切真相,如实道,“安木杉一再设计陷害我,我都忍了,但是她却联手安嘉靖将大嫂打进了医院,手段极为残忍,我实在不能忍,所以……那天年初三,我给他们水里下了药。” “这么说,安木杉说的,都是真的?”黄慧文倒是没有怪安舒童的意思,只说,“你现在有空吗?要不来一趟医院吧,我想,妈如果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你。” 看了眼时间,她问:“哪家医院?” “省人民医院。” 安舒童答应了过去,挂了电话后,给高清打电话。那边,手机没人接。想了想,安舒童便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 短信是发到霍江城手机上的,说是临时有些事情,要去一趟人民医院。 ~ 霍江城是因为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才会全程手机关机。等到下午两点会议结束后,才发现妻子发送来的短信。 皱眉看了眼,立马将电话打了过去。而那边,安舒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高清过来说:“总裁,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去接夫人吗?” “先送我去人民医院。”交代一句,霍江城大步先往办公室去。 那边安舒童匆匆赶到医院,安木杉也在。瞧见了人,恶狠狠朝她冲过去,扬手就要甩耳刮子。 苏亦城一把截住了她手腕,倒是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得吓人。 “你还帮她?”安木杉眼睛睁得很大,冷冷笑着,“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明明就是她下药陷害的我。” “对,是我下的药。”安舒童索性大方承认了,怒视安木杉,继续说,“安木杉,我只是在用你对付我的方式对付你而已。如果不是我运气好,那么,早在我跟苏亦城离婚的那天晚上,我就被人糟蹋了。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安木杉,别一副天下人都欠你的表情,这天下,没人欠你。” 安木杉仰头笑:“瞧,亦城,她承认了。我有今天,伯母会割腕,都是拜她所赐。” “你闹够了没有。”黄慧文走过来,狠狠推搡了安木杉一把,“妈还在急救,你喊什么?” “我喊?”安木杉觉得好笑,“她都承认了,是她的错,你们还都怪我?”又去扯苏亦城的袖子,惯用的伎俩,哭着装可怜博同情,“三哥,连你也不要我了?” 苏亦城目光有些恍惚,清俊的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他握住安木杉的手,目光淡淡朝安舒童扫来。 冷漠,质疑。 安舒童笑起来:“对,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现在,你想怎么样?” 苏亦城抿了下唇,目不转睛盯着安舒童的眼睛看:“木杉纵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必这样。你恨我,大可以冲着我来。现在苏家闹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闻声,安舒童又是冷冷一笑。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可以不讲道理的。行,我认了。”她也抬眸,看向苏亦城说,“无意上了苏夫人,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对于那件事情,我从来不后悔。对,我现在的确很开心,因为你痛苦,我就很开心。” “苏亦城,我真是瞎了眼睛,当初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当初瞎眼的人不是你,是我!” “想想也是,你对我做过的承诺说过的话,转头就能对另外一个人说。想来,你也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说是不在乎,却还是难过的,“再见。” “等等。”苏亦城喊住了她,终于问出口,一脸疑惑,“我何曾给过你承诺?” 069想拿捏我?你还嫩了些 安舒童皱眉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边,手术室的门开了,苏亦城顾不得许多,立马奔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 苏家的其他人,也都匆匆围了过去,都是满脸担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不必担心了。只是病人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会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转去住院部,家属留一两个下来就行,其他人都回去吧。” “我留下来。”安木杉自告奋勇。 黄慧文道:“还是我留下来吧,老三,你知道妈不想见她。最近几天,就别让她过来惹妈生气了。”又望向安木杉,叹了口气道,“安小姐,但凡想着对老人家好一些,尽量别再招惹她了,好吗?” 安木杉眼圈蓄着泪,没说别的,只是冷冷瞪着安舒童。 黄慧文却说:“舒童,呆会儿有事吗?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留下来?” 曾经在苏家生活了六年,虽然与苏亦城感情不好,但是跟苏家别人一直相处融洽。年幼时候的安舒童,曾经也是真切将苏家当做自己的家的,她也憧憬过,迟早,苏三哥会回到她身边。 对苏家、或者是苏家的人,多少有些感情。但她在乎的越多,心里就越难过。因为她曾经在乎的人,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将她放入过眼里。一切,不过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他问她,他何曾给过她承诺?何曾给过? “不了,既然夫人没事,我就先走。”安舒童掏出手机来打算看眼时间的,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便只道,“江城还在等我,一会儿得飞南城。大嫂,等夫人醒了,替我问好。” 去南城,自然是去见霍家爷爷了。锦城上流圈内的人谁不知道,霍老如今住在南城军区大院里,那是位赤胆忠诚的老将军。 黄慧文朝苏亦城那边扫了眼,就见小叔目光落在安舒童身上。那脸上的表情,可不算多好看。 内心叹息一声,黄慧文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舒童,不知道你这么忙,耽误你时间了。” 安舒童撇嘴:“不耽误的,伯母的事情最大。大嫂,那我先走了。” 安舒童转过身去,就见不远处,那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正稳稳朝这边走过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此番见着了二哥,就委屈得落了泪来。 或许她觉得,在她心中,是真正将二哥当做自己家人的。 “二哥怎么来了?”安舒童知道此刻不能失礼,便忍住了,唇角浅浅含笑,走过去,“不好意思,大嫂给我打电话,说是伯母进医院了,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 霍江城手揽着她腰,走到苏家人这边问:“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需要好好休息。”黄慧文夫妻跟霍江城,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可以说,是霍家赏苏家饭吃,在两家的交易中,自然是苏家巴结攀附霍家。 所以,不管于公于私,黄慧文都对霍江城毕恭毕敬的。虽然,她可能还比霍江城大个两三岁。 “那就好。”霍江城肃容点头,道别,“我是来接舒童的,既然没事,就此道别,祝夫人一切安好。” “多谢霍总关心。”黄慧文送了几步,这才走回来。 见小叔目光随着人往门口去,黄慧文轻笑一声说:“霍总对舒童还真是体贴,说来也是,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是夫妻,更似是兄妹。好了,既然妈已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便回去吧。” “木杉,你先回去吧。”苏亦城转头对安木杉说,“结婚的事情,改日再说。” “好,也好。”安木杉淡淡点头,事到如今,她是逼也逼不得,闹也不能闹了,只顺着他就是,“三哥,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苏亦城冲她点点头。 其实他也是有些累了的,近段时间来,三番五次的这般闹,他实在是累。一边是他给过承诺的女孩子,一边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夹在其中,他是真的有些为难。 苏夫人醒过来的时候,苏亦城恰好握住她的手。 迷迷糊糊看到了人,苏夫人抽回自己手,冲黄慧文说:“他怎么在这里?我不想见。” “妈,就老三在。”黄慧文坐过去,握住老人家另外一只手说,“安木杉不在,老三没让她进来。” “是吗?”苏夫人说,“是不是从今往后,都不再让她进苏家的门?老三,我最后一次严肃的跟你说,安木杉那样的女人,你想都别想。” “刚刚舒童来,她自己承认了。”苏亦城此刻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再争辩什么,只是阐述着事实,“木杉跟安嘉靖,不是有意的。” 苏夫人不在乎这个,只说:“舒童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她就算做了什么再错的事情,肯定有原因。这件事情上,不管安木杉是不是愿意的,我都不答应。” 苏亦城太累,也没再说别的,只站起身说:“我去给你们买饭。” “算了,老三,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刚刚你大哥给我打了电话,他一会儿就到,会带吃的来。” 苏夫人也说:“回去吧,不想看见你。” 苏亦城没再说别的,起身就走了。 苏夫人依旧很生气:“跟舒童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说,他怎么眼光就是不行?那个安木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那样着迷。我真是……要被他给气死了。” “好了妈,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黄慧文嘴巴挺会说的,句句都说进了老人家心坎里。 “你说得对。”苏夫人认可。 ~ 苏亦城离开医院后,没有开车,只一个人顺着路边走。想了很多,脑海里,也浮现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有年少时候,他跟木杉一起相处的情景,也有结婚后,他跟舒童做夫妻相处的日常。脑海里画面,晃来晃去,却唯独不愿去想跟木杉真正在一起后的那些画面。 说实话,对于那段感情,对于年少时候的那份承诺,他是觉得有些累了。 而对木杉……他想,如果不是她遭遇太过悲惨,如果不是她曾经蹲过监狱,如果她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那么他觉得,他会跟舒童一起过下去。心里再没了牵挂,他会选择接受,之后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苏亦城不明白,他不是恨安舒童的吗?可为什么,几次瞧见她跟霍江城站在一起,他心中总会莫名不好受。 是吃醋了吗?见不得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可是当初,不是他自己亲口说要离婚的吗? 对,是他提出离婚的,是他。 ~ 霍江城带着安舒童离开,看了眼时间,已经赶不上飞机了。前头司机开车,安舒童并霍江城一起坐在后座。 掏出手机,霍江城给高清打电话,让他改签。同时,也给南城那边老人家打了电话。 解释清楚后,这才搁下手机来。 他不跟自己说话,安舒童总觉得有些怕,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车里很安静,气氛也很压抑,安舒童端端坐着不动,身边男人身上的气息悄悄钻入她鼻孔来,闻着那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男士香水的味道,她本能下意识要屏住呼吸。 人坐得端,眼睛却不时往旁边瞟,恰好,被霍江城瞧见了。 他心中不可能不气,但凡他在乎她,就肯定多少有些生气的。但是也知道这几天彼此关系够僵了,再冷下去,迟早得出问题。 所以,他先退一步说:“飞机改签,改成明天下午的时间。刚刚给老头子打了电话,似乎有些意见。”他声音还好,虽然音质依旧很冷,但语气尽量放松了不少,喉间还溢出了点笑来。 安舒童说:“等明天到了那边,我主动跟爷爷道歉。误了机,都怨我。” “没那么严重。”霍江城干燥温厚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说,“误了就误了,不急着这一天两天。” “嗯。”安舒童轻轻应一声,想了想,尝试性主动往他怀里靠去。 倒没了以前那种骄纵,带着几分试探,也有几分小心翼翼。说到底,她还是惧怕他的。 霍江城换了个姿势,将她拥在怀中。拍了拍她身子,自己也轻轻阖上双目,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 安木杉才回家,就见安嘉靖坐在客厅沙发上。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长衣长裤,捧着份报纸,看得装模作样。 冷冷瞥了眼,安木杉走了过去。 “怎么样?”合上报纸,安嘉靖目光落在安木杉脸上,剥削的唇轻轻扯了下,脸上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脸色不是太好,这么看来,那苏家老太太闹自杀,还是有些用处的。也就是说,在你跟他老母之间,他还是选择了他娘?”安嘉靖笑,他轻易不笑的,此刻笑了,仿若天地间冰雪消融,“啧啧啧,木杉啊,你的魅力,还是不够的。” “这个孩子,我会打掉。”安木杉已经免疫了他的奚落嘲讽,左右手里攥着筹码呢。 安嘉靖说:“打不打的,于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就算我想当爹,也不是想跟你生啊。木杉,想拿捏我?你还嫩了些。” 070苏亦城知道了真相 安木杉坐在一边,一时间,倒是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等到回答,安嘉靖这才睇过去,见人垂着脑袋玩手机,他眉一挑:“怎么,你想生?” 安木杉抬眸望了眼,冷冷笑着,也并不说话。她在打游戏,看了眼后,又继续低头打游戏,全然不再去听安嘉靖说什么。安嘉靖倒是侧眸睇着她,心里想着,长进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安木杉起床后没有去公司,而是一个人开车直接去了医院。 她约了妇产科的医生,打算趁孩子月份还小的时候,将孩子拿掉。不管苏家那边怎么说,这个孩子,她是断然不会要的。安木杉前脚才进医院,后脚,就有人将事情报告给了安振业。 其实依着安振业的私心,他现在倒是希望女儿能够跟安嘉靖在一起。这样的话,他跟安嘉靖,就彻底绑在了一起。 安嘉靖手上握有不少安氏的股份,并不比他少多少,而且现在,他还是安氏总裁。论起来,他总归有些忌惮这个年轻人。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他的狠辣跟手腕,不比那些老奸巨猾弱。 要是做了一家人,他就不必怕了。 做生意其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的利益牵扯,都可以用婚姻来解决。 本来安振业也是有让女儿木杉嫁给安嘉靖的意思,好不易来了个孩子,木杉竟然……安振业连忙掏出手机来,将电话给女儿打了过去。 “喂?爸,怎么了?”安木杉坐在外面排队,手里拿着号。 “木杉,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安振业从来没有对这个女儿说过什么重话,但是此刻,他实在是生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个孩子,不能打。” “孩子不打,苏家不会接受我的。爸,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是我跟安嘉靖,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说罢,安木杉直接挂了电话,顺便,也关机了。 这边,安振业又将电话打回去,发现拨打不通,他气得手机直接扔在地上。 恰好,安嘉靖敲门进来,看到了这一幕。 “安董事长,这是在生谁的气?”安嘉靖手抄在西裤裤兜里,略瘦削的俊脸上,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辣又冷。 “嘉靖,你来得正好。”安振业大步走过去,抓住他说,“你快去医院,木杉要打掉你们的孩子。” “打掉?”安嘉靖反问一声,继而说,“是啊,是该打。那个孩子,就是个孽种,有它在,木杉妹妹做什么都不方便。再说,现在事情闹开了,她若是带着孩子,苏家那边,怎么会允许她进门?” 安振业道:“嘉靖,我实话跟你说罢。苏亦城那小子,我看不上,我认定了你做我女婿。嘉靖,既然这个孩子来了,就是你跟木杉的缘分,我们两家结亲,还怕什么?” “原来,安叔心中早有打算啊。”安嘉靖依旧一副不太关心的模样,只轻轻倚靠在一旁说,“只是安叔应该明白,我心里只有舒童没有一个。别的人,我不喜欢。” 安振业自有他的办法,只说:“你斗得过霍江城吗?舒童现在,她已经是霍江城的妻子。嘉靖,你现在在圈内身份地位的确不可小觑,但是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想撼动霍江城在圈内的地位,你还太嫩了些。十多年前,霍江城才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单枪匹马杀去华尔街,能够独当一面了。虽然后来没再从商,但是他有那个能力跟气魄。” 安嘉靖脸上表情一点点变了,目光也越发阴冷凶残起来。 安振业扯唇露出个笑来,继续说:“我们联手,将安氏生意做大。到时候,铲除霍江城,不是问题。对了,霍氏最近想往药业方向拓展,我记得,你也是有过这个意思的。” 安嘉靖说:“国内药业这块,我是拿定了。”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刚好,我跟你想的一样。”安振业道,“嘉靖,只要你肯,木杉那边,不是问题。”说罢,他附到安嘉靖耳边,悄悄道,“我知道,苏亦城一直误认为木杉是曾经他喜欢过的女孩,所以,才一再对木杉好。只要你去戳破这个谎言,那么,不管木杉再怎么坚持,苏亦城肯定会回去倒追舒童。到时候,不但木杉没了希望,也可以给霍江城和舒童之间感情制造障碍。” “这么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安嘉靖黑眸攒笑:“安叔好计策。”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安振业大喜。 安嘉靖道:“我可不想舒童恨我,当初为了阻止她跟苏亦城在一起,我背后可没少做坏事。这些,我不想她知道。安叔得记着这一点,至于别的,你去安排。” “成交。”安振业伸出手,跟安嘉靖握了握,“合作愉快。” ~ 安嘉靖离开后,安振业将地上手机捡起来,电话给苏亦城打了过去。 苏亦城揉了揉眉心,这才接起电话来:“安伯父。” “亦城,现在在什么地方?方便出来喝杯茶吗?”安振业语气和蔼,态度也十分好。 苏亦城却道:“是木杉出了什么事吗?” “木杉没事,是伯父有话跟你说。”安振业主动报了时间地点,然后挂了电话。 约在一家茶餐厅,苏亦城到的时候,安振业人已经在了。 快走几步坐过来,苏亦城主动致歉说:“关于木杉的事情,实在抱歉,我妈她……” “好了,今天不说这个。”安振业制止了,又说,“这家的茶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苏亦城脸上笑容有些尴尬,只点头说:“好。” 喝了口茶,安振业说:“既然木杉现在坏了嘉靖的孩子,你妈又不答应你跟她在一起,不如放手吧。” “这是木杉的意思?”苏亦城忙问,神色紧张。 “不,是我的意思。”安振业说,“我问你,你爱木杉什么?是爱她这个人,她的性格……还是说,不过就是心中藏着以往的某段回忆,对她的爱,也就是靠着那段回忆支撑着。” 安振业这个问题,也是苏亦城近来一直在想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我想,如果你心中不是因为有过去的一段回忆,对木杉,怕是早提出分手了吧?” 想起小时候的种种美好来,苏亦城心反倒是平静很多,唇角也泛着笑意。 “伯父放心,我不会对不起木杉的。我答应过她,这次,不会再丢下她。”苏亦城显然是理解错意思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振业说,“今天找你来,也不是想你跟木杉在一起的。我说了,你既然这么为难,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省得木杉去了你们苏家,也是受欺负。” 苏亦城要说话,安振业抬手阻止了。 “你先听我说。”他道,“其实,你小时候跟你玩的好的那个安家小女孩,不是木杉,是舒童。当初我为了让我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好男人,才筹谋了那样的一场戏。所以……呵呵呵……我想接下来,也不必我说了吧?” “你说什么?”苏亦城犹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安振业道,“你跟舒童之间的一切,我都知道,舒童小时候爱记日记,我看过。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木杉,木杉就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你去了国外那些年,舒童每年都有坚持给你写信,但是你的信,她却一封都没有收到,因为那些信,被我截下来了。” 苏亦城像是被人抽了魂一样,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他真是昏了脑袋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信不信,你自己去问问舒童,就知道。”安振业淡淡道,“木杉……你以后就别再去找她了,她会有自己的生活。” 安振业要走,苏亦城起身,一拳头揍了过去。 平时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双眼猩红可怖。 “你有什么资格那样做?你知道,你毁了我,毁了舒童,毁了我们的未来。”苏亦城是疯了,很显然,此时此刻,他是信了安振业说的这些。 其实早在之前,他有过怀疑跟猜测。只不过,那种念头才冒出个芽芽来,就又被他掐灭了。 安振业抹了下嘴角,笑:“年轻人,你打我这一拳,我不还手,算是欠你的。但是要是再打我,我可就报警了。” 苏亦城第二拳还没有送出去,茶楼里就有人过来了。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这句话,是对安振业说的。 “不用,闹着玩呢。”安振业语气淡淡。 苏亦城却转身跑了,跑下楼去,上了车。他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来,电话给安舒童拨打过去,那头一直显示关机。 071苏亦城说:舒童,我想见你 苏亦城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握住方向盘的手,也在发抖。他不敢想过去,不敢去想那六年,六年里,他到底对她做出了多大的伤害。如果……如果事情真相能够早点揭晓的话,他跟舒童,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他想,舒童肯定伤透了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早早哭过不晓得多少回。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不能够早点发现真相,为什么! 一路上,苏亦城又给安舒童打了几个电话,那头一直显示关机。 车子开到霍家老宅那边,被门卫拦在了外面。门卫给里头打了电话,得到同意后,这才放人进去。 这个时候,快要吃晚饭了,霍建军和曾雪芙都在。见到苏亦城,都是挺吃惊的。 “苏公子,你怎么来了?”曾雪芙本能想着,该是为了舒童? 苏亦城没说别的,只急切地问:“请问,舒童在吗?” “你找她?”曾雪芙上下好一番打量了苏亦城,凭借她自己的经验跟直觉,显然已经猜测出几分来了,心里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面上表情却比较正常,“老二带舒童去南城了,他爷爷着急想见孙媳妇,这不,夫妻两个,一起过去了。你,找舒童什么事情啊?等回头,我们捎话给她。” “不必了,谢谢。”苏亦城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没有多呆,礼貌道了别,就离开了。 “建军,这是怎么回事?”曾雪芙揣着明白装糊涂人,“舒童的前夫巴巴跑来打探她的下落,问到了,又着急忙慌跑了。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霍建军冷冷哼了声:“你看不出来?” 曾雪芙笑:“我怎么看得出来?他们年轻人,一天一个想法的,我怎会知道。”又说,“不过,看他刚刚那样子,挺紧张的。不会是……想吃回头草吧?” “真这样,我倒是乐见其成。”霍建军心中想得比较远,“不过,他就算想回头了,舒童那孩子性子倔,未必肯。” 曾雪芙眼睛亮了亮,有些八卦地说:“我看未必啊,舒童不是一颗心都挂在这苏家小子身上吗?为了他,连咱们老二都瞧不上。如果真是苏亦城回头了,软磨硬泡,说不定舒童也就回头了。如果舒童求老二,依着老二对她的宠溺,我看,十有八九又得成全他们俩。八年前,可不就是这样。” “我看未必。”霍江城说,“老二的性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最了解。同一条道上,他不会错两回。” 曾雪芙面上附和着,心中却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吃晚饭的时候,整个心思都飞走了。等吃完饭,霍建军一个人去院子里面消食后,曾雪芙这才给儿子霍江垠打电话。 霍江垠正在外面跟人吃饭,见是家里打去的电话,起身出去了。 “有这事?”霍江垠也挺吃惊,“那苏亦城,也是够孬种的。” “他孬种不孬种,妈管不着。不过,如果真是他想回头去追安舒童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曾雪芙左右看看,声音又小了些,捂着手机说,“江垠,妈这成天在家呆着,做事不方便。反正消息告诉你了,有什么机会,能把小艾送你二哥身边去?最好寻个好点的机会,别让人瞧着太过明显。” “老二人现在在南城?”霍江垠问了句,心下已经有了盘算。 “对,下午刚刚去的,现在人应该到了。你爷爷喜欢他,估计啊,得在那边多呆些时间。” “好,我知道了。”霍江垠道,“我会跟小艾经纪人打招呼,让她去参加一个节目。现在艺人去军区服兵役做节目,宣传正能量,这样题材的综艺节目很火。恰好最后认识的一个影视公司老总,在做这样的节目,地点就是在南城军区总院。人是已经定下来了,不过,临时更换一个,应该不难。” “真的?”曾雪芙也看过那样的节目,就觉得很不错,“行,江垠,你做事情,妈妈放心。老二这回不在锦城,也是你的机会,自己记得抓住机会。” “知道了。”霍江垠挂了电话,想了想,电话给认识的那个哥们打了过去。 ~ 在南城机场那边下了飞机,安舒童这才开机。飞机坐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外面,天还亮着。 到了外面,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穿着军装的年轻人。那士兵自然也是瞧见了霍江城夫妻,忙跑了过来,主动拎起行李箱说:“霍首长,司令派我来接您跟夫人,屋子都收拾好了。” 霍江城说:“我现在就是一普通的商人,再别叫什么首长。” 那士兵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敬了个军礼,响声答是。霍江城侧身牵过妻子手,拉着她,一道上了车。 霍老住在南城的军区大院,独立的一栋楼,车子直接开到了楼下。左右邻居,都是老战友,听说霍家小子带着媳妇要过来了,纷纷来看热闹,被霍老都撵回去了。 下了车,那士兵率先下去,立了军礼说:“霍司令,人接到了。” 霍老乐呵呵笑着,冲他挥手说:“任务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是,司令。”那士兵转了个身,手收成拳头,小跑着走了。 南城军区总院,院内树木浓密,车子一路开来,路边全是树。这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威严,庄重肃穆,让人进来后,本能就严肃起来。安舒童不敢多看,身子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板正。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霍老上下打量着安舒童,老人家年近九旬了,身子依旧硬朗,“你们两个娃娃,终究还是成了夫妻。” “霍爷爷。”安舒童礼貌喊了声。 “还叫霍爷爷?”霍老说,“该是叫爷爷才对。” “爷爷。”安舒童声音低低的,话不敢多说一句。 霍江城道:“先进去吧,到了吃饭的点,饿了。”拍了拍妻子的手,低声说,“放轻松,别怕。” “嗯。”安舒童深深呼吸一口,努力调节心情。 就三个人吃饭,饭菜挺简单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但是量挺足,搭配得也好,菜色看起来也好看。 安安静静吃完饭后,照顾霍老的一个小卫兵将东西收下去了,霍老才说:“你跟了老二,要是他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虽然我人不在锦城,但是只要我知道了,一定不饶他。” 安舒童端端正正坐着,闻声却笑说:“二哥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和和睦睦的,我开心,你爷爷在天上看见了,指定也开心。”霍老说,“别的不敢保证,老二对你的心,爷爷还是敢保证的。我四个孙子中,最看好的就是老二,为人正直,他天生就该是当兵的料。只可惜……”说到这里,老人家像是想起什么伤心的往事一样,表情也黯淡下去,“吃可惜,好好的人才,却去从商了,糟蹋了。” 霍江城说:“我跟舒童会在这里呆两天,陪陪您老人家。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 “你们的房间,一早就收拾好了。累了的话,先去休息。”霍老说,“这里的条件有限,可不比霍家的别墅,怕是要委屈你们了。” “这里很好,一点都不委屈。”安舒童知道霍爷爷喜欢人家节俭,最讨厌奢侈的人,所以,怕他老人家不高兴,忙解释了,“我很喜欢这里。” 霍老笑起来:“你喜欢就好,那就多住几天。童童是头回来这样的地方吧?晚上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爷爷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安舒童笑应着。 进了房间后,东西收拾搁置好,安舒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房间的确有些小,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张床很小。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不抱着一起睡,都不行。 她坐在一边,看着床发呆。 霍江城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双手问:“累不累?累了就早点休息。”又说,“也不必害怕,之后几天,你跟着我就行。” 安舒童笑着说:“你以为你不招人害怕吗?我最怕的,就是你了。都怪你以前对我太凶,我现在……对这样肃穆的地方,打从内心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我真有这么可怕?”霍江城俊颜含笑,伸手将人揽到怀里抱着,下巴抵着她头尖,才又说,“对你,我是最温柔的了。你怕我,那是没有瞧见过我对别人是如何严肃的。” “我不想见。”安舒童连声拒绝,“我看过电视上的综艺节目,那些教官,凶得很。你的级别,肯定比那些人高多了,身份越高的人越凶,我不用看,就想象得出来。” 霍江城摸摸她脑袋:“对你不凶就行。” “你对我最凶了。”安舒童撇嘴。 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来,却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三个字,呆住了。 苏亦城打来的电话…… “怎么,不接?”霍江城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渐渐冷却下去。 安舒童说:“他找我干什么?肯定是因为苏夫人,我先接了问问,就怕苏夫人出了什么事情。”说罢,已经接了电话,同时为了表示她很忠贞,按了免提键。 霍江城没有离开的打算,但也没有刻意去听。 那边,苏亦城见电话终于通了,忙问:“舒童,现在人在哪儿?” 他声音沙哑,似乎疲惫得很。语气带着些乞求的意味,有些可怜巴巴的,听得安舒童下意识朝旁边男人看去。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她问,“苏夫人还好吧?” 苏亦城道:“舒童,对不起,我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将你伤成这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072林小艾想插足 没头没脑的这样一番话,安舒童听得一头雾水。她搞不懂了,苏亦城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安舒童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不近不远处的丈夫,有些想寻求他帮助的意思。只可惜,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撇着头看向别处,根本不搭理她。 清了下嗓子,安舒童说:“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而且,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为了家庭的稳定和谐,我也不该单独出去跟你见面。” 那边似乎沉默了挺久,正在安舒童觉得他可能不会说话的时候,正准备挂断,那头道:“我去见你们两个。” 安舒童没了辙,那边,霍江城走了过来,直接对着手机说:“我们在军区总院,你直接过来。”说罢,挂断了电话。 一瞬间,整个卧室都安静下来。安舒童呆呆看着手机,男人就站在她身边,她却不敢看一眼。 霍江城说:“他应该刚到南城没有多久,刚刚打电话,是在出租车上。从机场到军区,四十多分钟,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就能到。”拍了拍安舒童的肩,“先去洗个澡,解解乏。” 两人先后冲了个澡,出来差不多隔了几分钟,苏亦城打了电话来,说是人已经进来了。 之前,霍江城打过招呼,所以他进来,没人拦。 简单说了两句,霍江城跟安舒童下了楼去。楼下,苏亦城风尘仆仆,一脸疲惫,此刻人正坐在棕红色的木质沙发上。 旁边,霍老还在,老人家也还没有休息。 见到了人,苏亦城连忙站起身子来,目光追随在安舒童身上。触碰到他投落过来的目光,安舒童有些不适应,避开了。 霍江城穿着黑衣黑裤,眉目硬朗,他任何时候腰杆都挺得笔直。此刻,英俊的脸上,浓眉轻拧,一脸的冷肃不悦,不过,他素来都沉默寡言,气质内敛。 旁边,安舒童穿着简单的素色长裙,依偎在他身边。 “来了?”霍老说,“你们年轻人坐着说话吧,我个老人家,就去睡觉了。”又说,“我这里难得热闹,既然来了,今天就留在这里住,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后面一句话,是对苏亦城说的。 苏亦城毕恭毕敬地道:“多谢霍爷爷。” 霍老走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霍江城抬手,示意苏亦城坐下说话。 三人坐下后,安舒童道:“你大老远特地跑来南城,到底想说什么?” “舒童,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苏亦城也是坦荡,话都当着霍江城的面说,也没有丝毫隐瞒避讳的意思,“当初我眼睛看不见,陪在我身边的人,其实一直是你。只是我不但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我竟然一直都以为是安木杉。”他苦笑,不无自嘲的意味,“你在我身边六年,对我嘘寒问暖,我竟然视若无睹。为的……竟然是安木杉。” 安舒童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她惊住了,一时间,忘记说话。 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他是因为将安木杉错认为是自己,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悲剧吗?所以说,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背弃过彼此之间的诺言,只是他认错了人,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本来安舒童已经尝试着渐渐放下了以前的事情,可当知晓事情真相原来是这样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就算认错了人又怎样?认错了人,就能够完全磨灭掉她所遭受的委屈吗?认错了人,那也是他的错,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认错人?自己每天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着他,掏心掏肺地对他,结果难道是他一句认错人就可以原谅的吗? “我给你写过那么多信,你却一封信都没有回。”安舒童眼睛红了,也伤心难过地流了泪来,“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是安振业,他们父女联手算计了我。”苏亦城也十分痛苦,他想挽回,他后悔了,真的后悔死了,“安振业今天下午找我,说是希望我能够离开安木杉,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安木杉跟安嘉靖在一起,从而完全稳固住他在安氏的地位。我成了无用的废棋子,他怕我纠缠,就道出了当年真相。” “你写的每封信,我都有回。只是我回的信,都被安振业半道截走了。”苏亦城说,“你记日记,记录我们当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些东西,安振业父女都知道。” 安舒童觉得可笑极了,一时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么说,原来他们父女谋夺我爸爸的家产,谋夺我的婚姻,都是早有预谋了。” 外面突然变了天,下雨了。初夏的雨,雨势很猛,很快,就能够听到“噼里啪啦”的玉珠打落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屋内很安静,屋外大雨磅礴,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安舒童伤心过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谢谢你特地跑过来告诉我这一切,好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声音又轻又柔,因为哭过的缘故,还带着鼻音,显得整个人都娇柔得很,“既然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那我们以后也没有谁欠谁的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这些,安舒童起身,转身就要上楼去。 “舒童。”苏亦城喊住她,眼睛里闪着光,喉头滚动,“对不起。” 安舒童没说话,只是大步往楼上去。 霍江城侧头看了眼,这才站起身子来。黑眸轻轻扫了眼苏亦城,一句话没说,转身跟了上去。 苏亦城一个人静静站在客厅里,外面雨势越来越大,雨声也越来越大。不知道一个人站了多久,之后,也没有进屋去休息,而是在楼下客厅呆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霍老起来锻炼身体的时候,苏亦城差不多还是保持昨天那个姿势坐着。 “怎么,一夜没睡?”霍老走了过去,旁边坐下来说,“年轻人,说句话,或许你不爱听。别管当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既然选择结婚了,就不该冷落自己老婆。你说你认错了人,当时认为曾经喜欢的人是别人。既然如此,心里有了喜欢的女人,那还妥协娶别的女人,算什么?你这样,差不多算是辜负了两个女孩子。” “现在舒童成了我的孙媳妇,她有老公了,你却巴巴跑来说这些,也是忒自私了。你啊,跟我那孙子比起来,比不上。” 才一夜,苏亦城下巴就有了淡淡的青色,整个人,也憔悴得很。听了老人家一席话,他笑着点点头。 “您说的,我明白。”苏亦城说,“您放心,我不会破坏他们的感情。我也知道,我不再有资格那样做。舒童一直在怪我,我以前不明白,她为何总说我辜负了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命。”霍老叹息,“我看你小子也算是用情至深的人,品质不坏。将来,总归会遇到别的好女孩儿。” 苏亦城只笑笑,也不说话。 霍老说:“既然来了,就是缘分。不如,多留几天?” “我可以?”苏亦城惊讶。 如果能多留几天,他当然是愿意的。 “当然可以。”霍老笑得豁达,“服兵役,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能训几天是几天,就算不是冲着报销国家去的,至少可以锻炼身体。现在,不是很多艺人都挺想来军区锻炼锻炼吗?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够宣扬正确的价值观,都是好的。” “您是说综艺节目?”苏亦城看过。 以前他跟安舒童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记得,她喜欢看这档节目。偶尔瞥过几眼,算是知道。 “走,先跟我去晨练。”霍老起身。 “您等我几分钟,我去冲个澡,再换身衣裳。” 霍老带着苏亦城大清早的在军区大院里转了一圈,军区大院很大,一圈溜达下来,回来的时候,差不多近七点钟了。回来见到孙子孙媳妇坐在客厅,霍老说:“我们先去洗澡,一会儿去食堂吃早饭。” 苏亦城满头满脸都是汗,抬手擦了下,进屋子去了。 安舒童扭头看了眼丈夫问:“爷爷留下他了?” 霍江城捧着份报纸在看,闻声睇过去一眼说:“看样子,应该没错。” ~ 吃早饭的时候,就遇到了几个艺人。有男有女,总共十二个,其中,就有林小艾。 昨天晚上,霍江垠给林小艾经纪人打了电话后,经纪人是推掉了林小艾近期来所有活动,宁可赔偿高额违约金,也得进这档综艺。之前电视台做过一档同类型的节目,获得了相当高的收视率,这种题材的综艺节目,也捧红了不少艺人。林小艾现在在圈内,虽然有些名气,但是到底名气不够大。 林家行商的,不缺钱,林老板也乐意花钱捧女儿。 再说,霍江垠打过招呼了,霍江城在南城,林家就更乐意了。林小艾一早就飞过来了,一来就找人,现在好不易遇上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霍总您好。”林小艾抛弃其他艺人,自己走了过来。 她还没有换上迷彩服,依旧穿着自己的衣裳。藕粉色长裙,薄薄的一层纱,风一吹,飘飘然,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073失踪事件 从下飞机那刻起,每个艺人身边都有人跟拍,林小艾走到霍江城跟前,那跟拍的人自然也是跟着。霍江城黑眸淡淡扫了眼摄像头,然后对林小艾说:“林小姐不是在做节目?” “是啊,参加了一档节目。”林小艾挺开心的,“真是好巧啊,在这里遇到霍总您。”她心里明白,为了收视率着想,她跟霍江城对话的这段,事后节目组也肯定不会掐掉的,因为霍江城能够给整个节目带来超高人气,所以,她索性大胆地说,“说起来真是伤感,记得上次跟霍总见面,是在您家里。当时,是霍伯母介绍我们相亲呢。”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霍总您已经结婚了。”林小艾低着脑袋,紧紧咬着唇,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当时因为我在微博上无意说了些话,给霍总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既然见面,真该跟您道个歉。” 林小艾这话一说出来,那边,又不少艺人围堵过来。都知道要给自己加戏呢,所以拼命起哄。 跟过来的摄像头,也多了好几台。 霍江城却一脸严肃的样子,冷声道:“林小姐道歉,是应该的。只不过,不是跟我道歉,应该跟我的夫人道歉。现在我的夫人就在这里,林小姐,想说什么,尽管说。” 说罢,霍江城攥住安舒童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去。 林小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她目光落向安舒童脸上,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旁边起哄的人,也瞬间都蔫了,没人再敢插嘴。很明显的,这霍氏集团的霍总,根本不给林小艾面子,也不把林家放在眼里。再说,也是林小艾自己主动挑的事情,怪不到别人头上。 最后还是安舒童主动说话,才化解了尴尬。 霍江城没再为难,只对总导演说:“刚才那段剪掉。” 林小艾求之不得,听后,松了口气。霍江城几人,便去了别处坐着吃早饭。 “那个,不是苏家的三公子吗?我记得,他是霍夫人的前夫,怎么也在这里?”另外一个女艺人,圈内跟林小艾差不多的名气,凑在林小艾跟前说,“这怎么回事?一女侍二夫?” 林小艾朝那边看,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苏亦城,蹙着秀气的眉毛,脸色不是太好。 有个男明星小声提醒道:“录节目呢,还是少八卦了。” 男明星是老戏骨,做演员二三十年了。虽然平时演的都是配角,但是演技过硬,形象也都塑造得很好,跟林小艾他们这种小生小花旦不一样。 再说,也毕竟是前辈,又是好心提醒。 但林小艾不管,觉得受了委屈,就将怒气全撒在这位前辈身上了。她仗着自己后台硬,名气大,就不拿一般人放在眼里。 老前辈倒是心胸宽广,也不跟个小姑娘计较,转身坐去了别处。林小艾到底也顾及着是在拍节目,也不敢多说,只能忍了回去。 到了中午,林小艾经纪人接到了电话,说是有另外一档更合适的节目,让林小艾去参加。林小艾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只说签了合同的,不肯走,坚持要留下来继续参加这档节目。 经纪人还在委婉地说:“小艾,那个节目很辛苦,不适合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另外一档节目已经拍了两季了,每季收视率都很高,你去参加那个,天天吃吃喝喝玩玩的,日子轻松不说,到时候,一样能够增加人气。又何必,死磕在这里?”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林小艾渐渐觉得不对劲起来,“之前推掉所有工作,就是为了参加这档节目。我违约金赔了,现在又跟我说,不参加了?那么多钱,就打水漂了?” 经纪人说:“小艾,这件事情没办法,谁让你得罪了人呢?” “我得罪谁了?” “霍总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霍老的意思。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林小艾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这次不用赔偿违约金,公司也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借口,你收拾收拾行李走就行。”那边,经纪人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就算带着目的去的,能不能别那么冲动?” “我知道了。”林小艾紧紧咬唇,毕竟她心中也明白,霍江城,她根本得罪不起,“你放心吧,我会跟霍夫人道歉。” 说罢,林小艾挂断了电话。 那边,导演也走了过来。 林小艾说:“我知道了,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收拾好了行礼,她给自己助理打电话。也不知道助理那边在做什么,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想了想,林小艾索性自己去找人。 霍江城跟着霍老去了别处,霍老将苏亦城也一并带上了。听说是让两个人跟着去看什么新进的坦克,安舒童没什么兴趣,就一个人在大院里转。 林小艾找到她的时候,安舒童正走在路边大树下。 “霍夫人。”喊了一声,林小艾匆匆跑了过去。 安舒童闻声看过来,扯唇笑了笑说:“林小姐,不在排节目吗?怎么来了这里。” “我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是特地来找你的。”林小艾其实对安舒童还是没有什么好感,她选择道歉,完全是因为怕霍江城再整她。凭他的手腕,只要想整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离开?”安舒童挑眉,差不多懂了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说破,只点点头说,“林小姐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林小艾说:“现在有空吗?不如,出去喝杯茶吧。”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安舒童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想了想,觉得可以出去转转,便答应了。才下过雨,天气微微凉爽,空气中,还夹杂着栀子花的香味。 两人顺着路往外面去,附近就有茶楼。 选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后,林小艾道:“我本来是推掉了很多别的活动,特地空出档期来,接了这个节目。现在,却被霍总的一个命令,直接卷铺盖走人了。刚刚经纪人给我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我。” 安舒童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爷爷说林小艾不懂礼貌。 她没有想到,霍江城直接就打电话把人换了。 林小艾道:“我……应该给你道个歉,那个,其实……我很喜欢霍总。并不是说因为他的家世,我很早的时候,就挺喜欢他了。我妈妈跟霍伯母沾亲带故,有着点亲戚关系,所以,小时候也去过霍家不少回。我知道你,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去霍家,常常听到霍家的人提起你。” “那时候,就很嫉妒你。”林小艾说,“后来听说你嫁给别人后,我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就想着,自己能够快点长大,然后可以嫁给霍家二哥。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你很幸福。” 其实很多时候,往往都是这样的。外人瞧着你过得好,就觉得你幸福,但真的就是这样吗? 安舒童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至少过去,那段娃娃亲,给她带去的可不是幸福感。不知道多少回,为了这事情,她哭过闹过,也负气离家出走过。 “我倒是羡慕你。”安舒童撇了下嘴说,“你爸爸妈妈都在,也都很爱你,只要你受了委屈,随时随地都会陪着你。可我不是,我家里遭受变故,爸爸死了,妈妈一直昏迷不醒。爸爸永远不会再回来,而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林小艾轻笑一声,她嘴上没说,其实心中是觉得她矫情的。 “可你有霍二哥啊,有他在身边,什么都是好的。爸妈总有老去死去的一天,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安舒童觉得不可思议,她看了眼林小艾,没说话。 林小艾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回归正题说:“总之,今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你好好呆在这里玩吧,我赶时间,得先走了。”恰好,助理忙完事情打了电话来,林小艾接了电话,走了出去。 夕阳西下,凉风飒爽,安舒童望着天边晚霞,又坐了会儿。直到霍江城打了电话来,她才说:“外面喝茶呢,马上就回去?你忙完了?别来接我了,很近的,一会儿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匆匆付了钱,出了茶楼。 ~ 霍江城迎着往外面走,一路上,却没有遇到人,他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下骤然猛跳了下,脚下步子不自觉也快了起来。 三两步跑到了外面,去了她说的那家茶楼,茶楼经理说:“我记得她,不过她在十分钟前就买单走了。” 霍江城打电话,那边手机打得通,但是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又连续打了几个,都是一样,手机是通的,但是电话却没人接。最后又打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人接了。 “在哪里?”他迫不及待,开口就问。 那头人似乎明显下了一跳,沉默了会儿才说:“你谁?手机我路边捡到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霍江城浓眉一拧,立马跑了起来问:“在哪里捡到的手机?” 074我要你的命根子 捡到手机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霍江城让他站在那里等着,他果然就等着没走。那个地方离茶楼很近,没有几分钟,霍江城就到了。男人本来就生得面冷,因为着急的缘故,此番面色更是寒如冰霜。 那年轻小伙子瞧着来人气势,吓得不自觉后退两步。 “手机落在这里,我恰好路过,听到手机响了,所以接了起来。”那小伙子简单解释一番,手机递过去说,“现在还给你。”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跑。 霍江城没有追过去,因为凭着他多年的职业敏感,感觉得出来,此事与这个年轻人无关。只是他之前得罪的人太过,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报复。 他大学四年,是在锦城军校念的,毕业后,便调来了南城。之后近十年,一直呆在这里。从最普通的一名士兵,一步步往上爬,直到坐到大校的军衔。其实后来如果不是出了事情,他现在,可能已经升了少将。或许是从小家教的缘故,他从小心中就有一个军人梦,想着除暴安良,保家卫国。 事实是,他后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每次不管什么危险的任务,他都是第一个上,坏人抓了无数个,他从前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人释放出来了,会伤害他身边的人。 想到此处,霍江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不淡定起来。他打过交道的那些罪犯,很多都是心理病态级的人物。他不敢保证,若是舒童真是落在了这些人手里,会不会直接活不过今天晚上。 霍江城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不安过,那最坏的一种结果,他从来不敢想。 但也保存着一丝理智,毕竟曾经经过无数大案,只要冷静下来,尽快找到着手点,事情还是有挽回余地的。很快,霍老跟苏亦城也知道了此事,霍老担忧之余,也是气得头冒青筋。 苏亦城则是慌乱更多,他本身就觉得对不起舒童,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他本能想着,只要她能够好好回来,便是拿他去换,他也是愿意的。 调取了录像来看,以落下手机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几百米内的录像,都被调取了出来。 只可惜,没有一点线索。 事情报了警后,公安局很快立了案。之后,霍江城便一直呆在公安局,协作局里的战友一同办事。 霍老的孙媳妇丢了,这是大事,连局长都惊动了。到了晚上差不多九点多钟,安舒童落下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号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手机响起的那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噤了声,目光都落在那手机上。 等了片刻,霍江城才按下接听键来。 “你是谁?”他声音微微透着些颤音,但依旧沉稳有力,无端透着杀伤力。 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怪小孩的声音,一听就是经过变声处理的。 “我是谁?我是谁,你不知道吗?”那人声音尖锐而短促,甚至有些滑稽,“霍江城,我早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同等代价。不过才十年的时间,你就忘了?年纪不大,倒是还挺健忘的。” 十年前……霍江城及时捕捉有用的信息,他提供了一个时间段,范围立即缩小不少。 霍江城道:“既然是想报复我,冲我来。” 那边人哈哈大笑,笑声十分渗人,那人说:“报复你?十年前,你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的时候,我就不是你对手。现在,你又多吃了十年的饭,我可不敢在你身上动手。不过,即便斗不过你,我也有办法让你痛苦。你的妻子在我手上,还不是任我捏扁搓圆。现在我无欲无求,而你,却是落了致命的把柄……霍江城,你说,是不是这局还没开始,就我赢了?” 霍江城现在,差不多已经能够猜得出那个人的身份。那是一个变态强奸犯,就是南城本地人。十年前,刚调来南城的时候,他在公安局呆过,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桩。 “吴勇?”霍江城脑海里稍微搜索了下,就寻到了名字,轻轻念了出来。 “不错,你还记得我。”那边出现了一个男声,很明显,叫吴勇的人已经将变声器拿开了,“十年前,你抓了我,还害我失去了作为男人最骄傲的东西。现在我出来了,我的老婆嫁给了别人,我的女儿,她也跑得无影无踪,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活得生不如死,我心里不痛快!” “你想怎么样?”霍江城依旧保持冷静,继续与他僵持,在努力给破案组争取时间。 那边吴勇呵呵笑两声:“我想怎么样?我身边有如花似玉的女人陪着,我却不能尽人事,你说我想怎么样?霍江城,我现在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心中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等我出来后,我也要你尝一尝我的苦。想要你妻子平安无事吗?好啊,拿你的命根子来换。” “我答应你。”霍江城想都没想,开口就应承了。 反倒是那头,吴勇有些没有想到,愣了会儿。 “你说什么?”吴勇略微惊讶。 见他有些乱了阵脚,霍江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才继续说:“你这么清楚我的行踪,应该不难了解,我这个人清心寡欲,有些事情,并不执着。活到今年三十三岁,也根本从没有碰过女人。”他冷哼一声,既然演戏,索性就演开了,“从前没有碰过女人,因为我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 “跟舒童结婚,也是为了报恩,想好好照顾她。所以,你提出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吴勇本来以为自己胜算很大,毕竟,男人没了命根子,那就不算是男人。一边是命根子,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他就想看霍江城如何选择。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番说辞。 “我不相信。”吴勇吼,“霍江城,我现在就杀了你的女人,我杀了她。” 吴勇乱吼一通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结束这通通话后,霍江城反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这个吴勇,就是虚张声势,他不敢杀人。 苏亦城问:“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万一真对舒童下手呢?”苏亦城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对这种场面,根本没有一点应对的能力和技巧,但是关心倒是真的,态度诚恳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开口。只要能保舒童安全,哪怕缺胳膊少腿,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霍江城抬眸看去,轻声嗤笑问:“让你变成太监,你也愿意?” 苏亦城蹙眉,一时间,倒是答不上话来了。 很快,那边通过录音,确定了吴勇现在的方位。 就在南城城内,城西一处废旧的工厂厂房里。只不过,那处废弃的工厂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少,想在其中找到吴勇真正的藏身之处,并不简单。 霍江城对大队长说:“现在就过去。” 毕竟,多等一刻钟,人就多一分危险。而且,吴勇也很有可能察觉出了不对劲,临时挪去别的地方,也是麻烦。 苏亦城声称自己要跟着一起去,霍江城没有拒绝。警车行至半道上的时候,又接到了那个电话,还是吴勇打来的。 “知道你们现在已经在赶来抓我的路上了,老子不怕。”吴勇似乎重新调整过情绪,又摆出一副天地无畏的气势来,“老子不怕被抓,只不过,抓了老子没用,你们要找的人,跟老子可不在一处。” “你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我们之间,可还没有到闹出人命的地步。吴勇,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你我之间的仇怨,何必牵扯别人?”霍江城坐在警车里,身边都是人,他冷着张俊脸,表情严肃又吓人。 吴勇说:“老子不听你怎么说,现在不但想要你的命根子,老子还想要你的一条腿跟一只手。你不是会抓人吗?不是会破案吗?没了手脚,我看你怎么破案。” 霍江城沉默不言,那边吴勇却得意起来:“怎么……怕了?” “怕?”他喉间溢出轻笑来,“我什么时候怕过?” “行。”吴勇说,“那你就带着三样东西来,我满意了,就告诉你你老婆在哪儿。对了,你可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了,我在你老婆身上安装了炸药,如果一个小时时间没有达到我的要求的话,那你老婆可就没命了。” 吴勇又挂断电话,整个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旁边的大队长分析道:“从夫人失踪,到现在,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从军区附近到城西废弃的工厂,再快,车程也得一个小时。吴勇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距离夫人失踪,不过一个半小时时间,所以,夫人距离那处废弃的工厂不远。到时候,你可以去跟吴勇周旋,我们去找人。刚刚已经电话联系了拆弹组,应该一会儿就到。”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苏亦城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人。” 075舒童,我要是真断了腿呢? 大队长看向霍江城,霍江城没说话,算是默认同意了。 车子一路往城西开去,分头两路,霍江城去找吴勇,与之周旋。另外,大队长则带着人暗中悄悄去找人。 吴勇很好找,他人就在废弃工厂外面等着。见到车子过来了,一时间没动,等到车子靠近了、里面人下车来了,他才转身就往厂子里面跑,一边跑一边说:“算你有种,敢一个人来找我。” 废弃的旧工厂,以前是皮鞋厂,两年前皮鞋厂倒闭了。之后,厂子这块地皮被南城一个富商拿下,但是一直都荒废着。 厂子里面还余留不少机器,能藏身的地方不少。厂子又暗又脏还臭,一进去,就一股子熏天的臭气扑面而来。但霍江城只是目光四下扫了扫,并不为所动。 吴勇在厂子里面,霍江城立在门口处。厂子里点着昏暗的几根蜡烛,光线暗得很,倒是显得立在门口的男人又高又大。 停顿片刻,霍江城渐渐举步朝里面走来。吴勇见状,大喊道:“你站住。”他手中还举着根蜡烛,蜡烛往身上凑,光线离得他更近了,照清楚了他的脸,脸上胡子拉渣,右侧脸颊明显一道伤疤横亘,四周黑暗,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夜叉罗一样。但是霍江城不带怕的,只双手轻轻交握说:“我来了。” “我身上绑着炸药,现在给你一分钟时间,我要的三样东西你给我。否则的话,我跟你同归于尽。”吴勇身上绑着炸药,他抖着手,时不时将火苗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将这一细节瞧在眼中,霍江城就更不怕了。 他是个不怕死的,现在跟一个怕死的人僵持,他还畏惧什么?现在就想着尽快拖延时间,能让王队那边尽早找到人。 霍江城道:“我说过,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想要,自己拿来。” 吴勇冷笑:“霍江城,我知道你身手好,十年前就伤我成那样,十年的时间,你这身躯可不是练得跟铁一样了。让我过去?我要是能近得了你的身,早扑过去废了你了,还会处心积虑做这些?” 霍江城说:“你身上有炸药包,我一无所有。”说罢,他将衣裤口袋都翻了过来,“没有枪支,也没有刀,什么都没有。” 吴勇不上当,只说:“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我不听你的。我告诉你,你找不到你老婆的。想救人?那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拿你身体的某些器官来换。” “我怎么换?”霍江城说,“我身上没有枪支,也没有任何利器,就是想给你,也给不了。” “我不管。”吴勇说,“你今天,必须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否则的话,我要你死,我也要你老婆的命,我要你们给我陪葬。” “行,那你等着,我去车上拿利器。”霍江城说了一句,没有即刻离开,但见这吴勇似是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他才转过身子去。 他才转过身,吴勇便喊道:“等等!” 霍江城停下脚步,回过身子来,目光淡定投落过来。 “你站住,不许离开这里半步。”吴勇一边喊,一边左右晃动起来,目光一会儿看看霍江城,一会儿则左右找寻起来。 他是怕霍江城的,尤其是他这么淡定。他越表现得一点不在乎,他就越内心畏惧害怕。 很快,他找到了一根钢筋。长约一米左右,弯腰捡起来,朝霍江城扔了过去。霍江城身子未动分毫,手一伸,便稳稳接住了那钢筋。 “用这个。”吴勇说,“快,废了你的手脚,再将自己变成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霍江城淡定握住那根钢筋,蹙眉说:“你确定?” “快点!”吴勇说,“时间可来不及了,还有不到十分钟,绑在你老婆身上的炸药,可就要炸了。霍江城,你现在没有选择,除了按着我说的去做,你没有别的选择。” 霍江城没有说话,他只是眉峰一扫,一个凌厉的眼神递过去。紧接着,手上的钢筋便飞了出去,狠狠打中吴勇的手。吴勇吃痛弯膝跪下,霍江城身手敏捷探过去,一下子就将人制服住了。 同时,以最近的速度,拆除了他装在身手的炸药包。 “说!我老婆在哪里?”事情到了这一步,霍江城才显出阴鸷狠辣的一面来,他并非表面上表现的那样不着急的。 吴勇就是一个瘦弱的男人,根本不是霍江城的对手。被钳制住,他身子动都动不了。但见霍江城这般着急,他却笑了起来。 “就算今天我落网了,但我不见得失败。霍江城,你装得可真好,现在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你就算知道你老婆在哪里也没有用,我在她身上安装的是定时炸弹,再有几分钟,可就爆炸了。”吴勇说得得意,脸上笑容更是得意,显得那道伤疤越发狰狞。 外面有人进来,霍江城一把将人甩下,大步走了出去。 掏出手机打电话,说是人还没有找到。霍江城没来由的一股子焦躁,挂了电话后,亲自找了过去。 才跟王队那边碰头,就听到了“砰”一声爆炸声。火光从厂房里冒过来,火光射得老高,惊得所有人都呆住。 但也只是呆了一秒功夫,反应过来后,立马朝着有火光的地方去。 “苏先生呢?”王队问。 一个手下说:“刚刚还在一起的,后来就没看见,是不是还在车上。” 话音才落,就听到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循着声音,霍江城冲了过去,就在一阵烟雾中,找到了人。 “童童。”他大步跨了过去,一把将人搂住,然后上下检查她是不是受了伤。 安舒童脸上脏兮兮的,但是却没有受伤,她颤抖着身子说:“救他!” 顺着目光看去,倒下昏迷不醒的,是苏亦城。 ~ 苏亦城昏迷了一天一夜,是在南城军区医院醒过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安舒童就坐在床边。 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安舒童开心得笑起来说:“你醒了?” “舒童……”苏亦城脑袋有些疼,他觉得浑身都有种钝痛感,好像身子稍微挪动一下,就会散了架子似的,“你怎么样?” “你伤得不轻,还是躺着别动,我很好。”安舒童想着那天晚上他飞身扑过来救自己的场景,要说心内一点波澜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小时候两人相处的场景,也想到了以前她对他们未来的憧憬跟期盼。总之,有心动,有难过,也有哀叹。 再怎么样,她跟他都是不可能的了,她已经跟二哥结婚了…… 苏亦城缓了会儿,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坐在床边的人,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此时此刻,身上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心痛,才是真正的痛。 安舒童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跟他说着病情道:“伤了腿,好在问题不大,医生说,休息段时间就没事了。”又说,“给你请的,是军医院里最好的骨科医生,人家任医生亲自做的手术,也是亲口做的承诺,你也别担心以后站不起来。”又道,“对了,我已经给大嫂打了电话,没敢告诉伯母,她毕竟现在也在住院,怕她知道后担心。” 她一直絮絮叨叨在说,说了很多话。苏亦城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 到最后,安舒童说不下去,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亦城眼睛也湿透了,倒是忍着没有哽咽,只是问她:“我要是腿真的一辈子断了呢?” “不会的。”安舒童道,“你是为了我受伤的,二哥肯定会请最好的骨科医生为你治疗。” 哭了会儿,安舒童倒是理智了不少,搬出了霍江城来。也是在提醒着彼此,都不能再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果然,苏亦城眼中的火焰,一点点渐渐熄灭了。 苏亦城又懊悔又痛苦,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眼睛瞎,心也是瞎的。当然,心中对安振业父女,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霍总呢?”两人都冷静了片刻,苏亦城才问出这句话来。 安舒童说:“他难得来这边一回,爷爷留他说话呢,他挺忙的。不过,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老三。”黄慧文推门而入,后面,苏亦忠也在。站在苏亦忠旁边的,是霍江城,他领他们过来的。 “大哥大嫂。”苏亦城冲两人笑了笑,“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行了,你躺着吧,别动。”黄慧文看了下,叹息一声说,“你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南城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妈昨天还问你人去哪儿了呢,也不知道去看看她。还以为……”她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还以为你魂儿被安木杉抽走了呢,真的连她这个妈妈都不要了。” 以前提到安木杉,苏亦城不管怎么样,都会帮着说两句。今天再提,他沉默不吭声了。 黄慧文是什么样的人?精明得很,小叔子大老远追着来南城,还弄得受伤进了医院,想必是因为舒童。 她刚刚那么说,就是为了敲打。现在见他这副表情,更加认定了自己心中想的是对的。 “怎么回事?老三,你跟安木杉,怎么了?” 076霍江城封杀林小艾 “那个,大哥大嫂,你们着急赶来,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买饭去。”安舒童总是觉得尴尬,心中不太好受,到底也是顾及着霍江城的感受。 黄慧文笑着点头说:“舒童,那辛苦你了。我跟你大哥不挑剔,什么都吃,随便买点就行。” 苏亦忠见弟弟没事,暂时松了口气,也对霍江城夫妻道了谢说:“老三的事情,劳烦你们操心了。霍总,改日回了锦城,我一定亲自做东请你吃饭。” 霍江城没在意,只伸了长臂将妻子揽进怀里道:“苏总客气了,三少之所以受伤,也是为了救内子。论感谢,我应该感谢他。” 霍江城脸色还好,说话的语气,也是平和的。安舒童仰头看去,虽然只能看到男人线条分明的下巴跟侧脸,但是她本能觉得,二哥还是不太高兴的。 苏亦忠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再追问,只跟霍江城握了手。 等霍江城夫妻离开后,黄慧文才说:“说吧,巴巴往这里跑,是不是为了舒童。”见小叔微垂头沉默,嘴唇死抿着不说话,黄慧文心中再确定不过了,不由得摇头道,“你说要我们说你什么好?舒童那么好的姑娘,你就为了一个安木杉,以前就忍心那样对待她。现在……是不是发现冤枉了她?就又回头了?” “好了,先听听看老三怎么说。”苏亦忠抽了把椅子,先让妻子坐下,之后他才坐下,严肃地问,“还不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苏亦诚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兄嫂。听完后,苏亦忠夫妻气得面红耳赤,估计若不是见他病重,早伸手打人了。 “你真是太糊涂了!”憋了半天,苏亦忠只憋出这句话来,怒视着弟弟,“被一个安木杉耍得团团转,你丢不丢人?现在把人彻底伤了,知道自己错了,就想回头了?老三,我告诉你,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霍江城,不是你我得罪得起的。人家现在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好着呢,你别动别的心思。” 黄慧文气得在旁边走来走去,几次想发怒,却又忍住了。 苏亦诚道:“从今往后,只要她幸福,让我做什么都行。别说是一条腿,就是这条命,我也丝毫不在乎。” “你怎么尽瞎说?”黄慧文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道,“什么死啊活啊的,其实想想,舒童现在过得也挺好。我看她,已经走出去了,倒是你,可千万别再一头扎进去出不来。” 又道:“对了,你听了安振业的话,就跑了来。我问你,安木杉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苏亦诚看着某处,闻声紧紧拧眉,似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他都觉得恶心一般。 “她不是怀了安嘉靖的孩子吗?如她父亲所愿,我肯定是放手的。”苏亦诚语气有些重,双手也渐渐攥紧,“只是,他们父女心思肮脏,刻意算计我跟舒童,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苏亦忠也道:“安家父女心思歹毒,那个安嘉靖,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别说放过不放过的话,老三,以后跟他们少来往。还有,安家,以后也别再去了。” “这都闹成这样了,还去什么去啊?”黄慧文说,“不过,这样一来,我看妈的病准能好得快。对了,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身子能动?依我看,还是转回锦城的医院比较好。这里,没有亲人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很不方便。” 苏亦忠赞同:“你大嫂说得对。” ~ 苏亦忠夫妻这回来南城,没有着急回去。左右公司里有老二打理着,他们都放心。不能让老三给霍家添麻烦,想着等再过两天,就带他一道回去。 霍老邀请夫妻俩去他院子住,苏亦忠夫妻道了谢,接受了。 霍老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严肃地说:“这回,我们霍家欠你们苏家一个人情。这个情,我记着。将来什么时候需要还,只管说,只要我们霍家做得到的,一定照办不误。” 苏亦忠道:“霍老您言重了,亦诚那样做,是应该的。再说,就算当时不是舒童,是随便一个人,老三应该也会那样做。” 霍老说:“其实你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我都明白。那天那孩子大晚上匆匆赶过来,跟我家老二夫妻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其实论起来,也没有谁对谁错,“童童这孩子善良,亦诚喜欢她,也正常。就像之前童童跟他是夫妻的时候,我家老二不也是一样喜欢。” “爷爷!”霍江城面色玄沉,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沉而有力。 “好了好了,不说不说。”霍老笑起来,乐呵呵的,“这有什么的,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好几个都喜欢一个呢。你奶奶在当年,是锦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漂亮又知书达理,喜欢她的人可多了。我脸皮最厚,她最后赖不住我磨,就嫁给了我。瞧瞧你,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天天就知道凶着那张脸,二十岁的时候就喜欢装老成,我要是小丫头,我也躲着你,当然喜欢那又阳光又俊俏的小伙子。” 安舒童没有忍住,轻轻笑一声。霍江城肃容看过去,她就低了脑袋,不说话了。 “瞧瞧,瞧瞧,就是这副德行。”霍老拍着桌子,“你笑一下,你能死啊?” 霍江城总之挺不高兴的,尤其老头子当着这些人面数落他。他天生就是这种严肃冷漠的性子,岂能一时半会改得了? 安舒童倒是会体贴,挽起霍江城手臂说:“我现在不怕二哥了,他再凶我,我也不怕。” 闻声,霍老越发乐得欢。 苏亦忠夫妻对望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 三天后,等苏亦诚伤势稍微好了些,苏亦忠夫妻就带着他回去了。霍江城找的加长版商务车,后面可以搁着担架睡人的那种,另外,也请了几个人跟着。 而他跟安舒童,则乘了飞机回去。 才到家,曾雪芙就跑跟前来问:“老二,怎么回事啊?我听说,是你亲自打的招呼,封杀了小艾?为什么?” 对,霍江城的确是亲自打了招呼,对林小艾进行全面封杀。才短短几天功夫,林小艾之前定好的广告、杂志封面拍摄,还有定好的电影电视剧,全部都泡汤了。 她现在,接不到任何影视剧,更别说上综艺节目蹭人气了。 虽然绑架案不是林小艾指使的,但是人却是她带出去的。如果不是她心有算计,那场意外,可能根本不会发生。自己妻子险些受伤送命,霍江城不可能对林小艾一点反应没有,他需要让她长长记性,省得她往后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封杀林小艾?安舒童不知道这事情,听后,不由得也转身看向霍江城。 霍江城没什么反应,只说:“是我封杀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曾雪芙气得浑身发抖,“她还是个小女孩,老二,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你就算不喜欢她,拒绝就是了,何必下狠手对一个小孩子赶尽杀绝。你真是,一点仁爱之心都没有。” 霍江城本来不欲再提这件事情,但既然曾雪芙不依不饶,霍江城自然不会憋着藏着。 他看向曾雪芙道:“林小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城?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雪姨,别拿所有人都当傻子,你打的什么心思,我清清楚楚。我也顺便警告你,公司的事情归公司的事情,在公司里,你们母子再耍什么手段,只针对我的,我坦然接受,也不会觉得你们厚颜无耻。” “但是再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下回,可就不是封杀这么简单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你什么意思?”曾雪芙一直觉得自己在霍家挺有地位的,现在被霍江城这样说,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她臊得面红耳赤,“老二,我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老婆,就算不是你亲妈,也是你后妈吧?你说话、做事情,难道一点不尊老吗?” 霍江城冷冷道:“尊老?我尊的是理,别拿老来博同情。” “你、”曾雪芙心口一痛,就捂着脸哭了出来。 霍建军下了楼,也不问缘由,就呵斥说:“好了,别嚎了,你自己干的好事。” 曾雪芙立马止住了声音,捂着脸问:“怎么了?” 霍建军道:“怎么了?刚刚老头子打了电话来,说是童童险些被绑匪害了。要不是那个林小艾,她能吃那些苦?还有我问你,那个林小艾,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跑去南城做什么?没个礼貌,目无尊长,那种孩子,就是没有教养的。别说是老二,连老爷子都看她不顺眼。” 曾雪芙心一拎,没哭也没有再闹腾,就只说:“那小艾只哭着说受了委屈,倒也没说为什么。我是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闯出这种祸来。” “那现在知道了,就别再折腾那些有的没的。”霍建军冷冷瞥了眼,一脸沉肃。 他在电话里被骂了,心情自然也很不好的。 077安木杉作践自己 苏亦诚转回了锦城第一医院继续疗伤,霍江坜亲自帮忙联系了最好的骨科大夫为其复查。苏亦诚伤势虽然严重,但是也亏得当时抢救及时,这才没有留下多大的隐患。 “注意多休息,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伸手捏了捏骨头,乐观地说,“为苏先生治疗的那位大夫医术很高,你们放心吧,过段日子,正常下床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你了,大夫。”苏夫人连声道谢,亲自送那位骨科大夫跟霍江坜出去,脸上满满堆着感激的笑。 折回来的时候,脸色立马就变了。 苏亦诚半卧在病床上,才几天过去,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倒不是容貌老了,只是那神情和眼神,瞧着不似之前那般。 “现在还说什么?”苏夫人此刻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想发火,瞧瞧儿子这样,她也发不起火来,最后只能唉声叹气说,“你跟童童,实在是有缘无分。” 苏亦诚不由得朝门外看了眼,扯唇苦笑道:“她恨我是应该的,我对不起她。” 苏夫人心里总归挺难过的,又叹气一声,才说:“倒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只要你不娶安木杉进门,妈就放心了。现在相信妈妈说的话了吧?那个安木杉,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父女,竟然连联手演那么一出戏。我怎么……怎么当时就相信了她说的话?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当时,但凡存着点猜忌,只要稍微去查一查,肯定查得出来。”苏亦诚当时从国外回来,安木杉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不管是表情还是说出的话,无一不显示着她的身份。 所以,他没有怀疑过别的。 后来不久,她就出事了。开车撞了人,要吃牢饭,他们就分开了。 说起来,支撑他放不下她的,不是她那个人,而是曾经的那段回忆。再有就是,基于那段回忆上,他是同情而又怜惜她的。所以,等她从牢里出来后,不管她说什么,他再也没有怀疑过她。 母女俩正坐着说话,外面,安木杉走了进来。 “亦诚,你怎么样?”安木杉面色焦急,匆匆走来,扑在床边,眼里含着泪说,“你怎么……怎么伤成了这样?你去南城做什么?” 苏亦诚面色清冷,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来得正好。”他道,“现在还在演戏?你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安木杉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在家,已经跟自己爸爸大吵过一场了。好不易等到他回来,她自然想好了说辞。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想那样做的。我喜欢你,我听爸爸安排那样做,完全是因为我喜欢你。”安木杉哭得肩膀颤抖,“你那么好,对我那么温柔体贴,我陷进去了,我出不来。亦诚,原谅我好不好?求你,求你原谅我。除了这件事情,再没别的事情瞒着你了,真的!” 她拍着自己肚子说:“这个孩子,我会打掉的,我一定打掉。” 那天她正准备打掉孩子,突然爸爸亲自来了医院找她,说是不必忙活了,苏亦诚知道了一切。就算她打掉孩子,苏亦诚也肯定不会再跟她结婚。她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慌了。 “亦诚,我好爱你。我也知道,你也是对我有好感的。你对我那么好,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对我,并不是一点没有动心。” “好了!”苏夫人皱着眉打断,“但凡有点廉耻之心,你就该躲得远远的。连你从我儿子这里得到的那点同情,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她还说什么?肚子里揣着别人的种,又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出去!滚出去。” 安木杉并不理会苏夫人,只看着苏亦诚,继续说:“你要是真爱姐姐,你跟她夫妻六年,怎么会不对她产生感情?你要是对她有感情,又怎么会选择离婚而答应和我在一起?苏亦诚,你分明就是爱我的。” “我从没有爱过你。”相比于安木杉的激动,苏亦诚明显冷静理智许多,他低垂眸子看着安木杉,眉眼清冷,“如果不是你们父女设计引我往坑里跳,如果不是将你认作舒童,我对你,可能连怜惜都没有。安木杉,你毁了我所有,害我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等我好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父女。” “你骗人!”安木杉彻底歇斯底里起来,“你是爱我的,你不可能爱她。” 苏亦诚闭了下眼睛,才说:“你知道,什么叫爱的越深就越恨吗?之前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恨舒童,现在我明白了。还有,我想过去六年,就算以为她对不起你,我也是爱她的。越是爱,越是恨,所以,我根本不敢靠近她。那种痛苦,你又怎么能够体会得了?呵~你怎么懂。” “你骗我,不会是这样的。”安木杉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切来自苏亦诚的爱,原来都是泡影。 她觉得总有一件事情是自己赢了安木杉的,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输得惨烈。她不相信,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走吧。”苏夫人再次下逐客令,“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亦诚需要休息,你别再来打搅他。” 安木杉缓缓站起身子来,垂眸睇着苏亦诚,倒是冷静不少。 她冷着张脸问:“方才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苏亦诚已经闭上眼睛,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好,好好,我懂了。”安木杉笑,却是几分凄凉,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来找你。苏亦诚,我们走着瞧。” 安舒童就在门口,手里拎着水果篮,刚刚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见安木杉出来,她忙闪身,躲进了隔壁病房。等安木杉走了,她才又走了出去。 一个人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完全收拾好心情了,这才拎着果篮进去。 “怎么样?”安舒童问,“身子还好吗?”然后看向苏夫人,礼貌道,“苏伯母。” “童童来了啊。”苏夫人挺高兴的,“怎么还买水果来?你们坐着聊,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伯母,我来吧。”安舒童抢着要去做,被苏夫人拒绝了。 苏夫人说:“你们说说话吧,我知道,你们应该有不少话想说。你们聊吧,我一会儿就来。” “那好。”安舒童也没再推辞,坐了下来。 苏亦诚看着她问:“工作不忙?怎么过来了。” 安舒童道:“挺忙的,过来看看,一会儿就走。”又说,“对了,这边的医生怎么说?” “舒童,你别担心,我没事。医生说,问题不大,过段时间就能好了。”他看着坐在身边的人,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只不过,碍着她现在已为人妇的身份,他不好说太多。 两个人坐在一起,没有别人在,其实挺尴尬的。 等苏夫人回来后,安舒童忙起身说:“报社里还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不再坐坐吃点水果?”苏夫人挽留。 安舒童道:“最近的确是有些忙,离开几天,我又是刚接手一家报社,很多事情都不太懂。过两天,我亲自煲点大骨头汤送过来。亦诚,我先走了。” 说罢,安舒童转身就离开了,倒是挺利索。 “好了,人已经走远了,别再看了。”苏夫人坐下,递过去一个苹果,“舒童送来的,吃个吧?” 苏亦诚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 苹果很甜,却也透着一股子酸意。 苏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情种,其实三个儿子都随他们爸爸,都是情种。一旦认定了一个女孩子,打死都不会放手。就像亦诚之前认定安木杉一样,任她说什么,他都不听、不顾。 况且,那还是认错了人的情况下。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他对舒童,怕是很难割舍得下。可是又怎么样?难不成,要舒童再离婚跟他吗? “亦诚,妈劝你一句,别再有不该有的心思。舒童,她已经是别人老婆了。” “妈,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苏亦诚将苹果搁在一边,声音很轻。 “我去给你买饭。”苏夫人起身,摇摇头,离开了。 苏亦诚双手捂着脸,整个人身子蜷缩成一团,身子不住抽动。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怨恨,恨不得亲手剐了那对父女。自责,他觉得自己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 安木杉从医院跑出去后,直接去了公司安嘉靖办公室。 她像这样闯进安嘉靖办公室,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安嘉靖的秘书团,也没人拦着。 人又无礼地闯将进去,安嘉靖不悦地皱了眉头。笔往桌子上一扔,“啪”的一声响,目光冷沉。 安木杉说:“孩子我没打。” “然后呢?”安嘉靖抱胸,一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安木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偌大办公桌前面,身上开始一件件脱自己的衣裳。她也是疯了,现在完全不管不顾。舍了苏亦诚,安嘉靖,她至少要拿下。 她脱衣裳,安嘉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那样看着。 078二哥是好二哥,她心疼他的 本来就穿得不多,很快就脱得只剩下贴身衣服,安木杉手上动作忽然停住。她看向安嘉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安嘉靖淡定得很,对于安木杉的身子,他根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对于她这个人,他也是不感兴趣。她的品性,他就是更瞧不上了。她现在巴巴跑来对自己这样,难道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过就是,她心中清楚知道,苏亦诚的心,她得不到了。 见在苏亦诚那边没了希望,才转头往他身边跑,拿他当垫背的?呵~说起来,他都有些同情她了,她可真是可怜。 “怎么……不脱了?”默默等了会儿,见安木杉再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安嘉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既然来示好,准备工作得做足套了。木杉,将来,我们可是得做夫妻一起生活下去的。你这样害羞,可怎么办。” 他话说得轻佻,不管是嘴里的话,还是脸上的表情,满满显示的都是鄙视跟不屑,这让安木杉自尊心再次遭受严重打击。安木杉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她发誓,将来等她地位足够高了,等她足够发达了,她一定要曾经羞辱过她的人不得好下场。安舒童算一个,苏亦诚算一个,还有安嘉靖……也算一个。 “这么说,大哥是答应了?”安木杉笑着,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手上动作,将自己剥得一丝不剩,而后,赤着脚缓缓朝安嘉靖跟前走去,坐在他大腿上,双手绕住他脖颈,胸前两大学团紧紧贴着他胸脯,轻轻蹭着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没人要,我也没人要。不如,就凑了一对。” 说罢,她翻了下身子,张开双腿,面对着安嘉靖坐。 身子不老实,前前后后拉回晃动。晃动得非常有节拍,一下比一下力道大,很快,就套上了安嘉靖的。 隔着西装裤摩擦,那种感觉,比直接碰撞还要美妙。安嘉靖其实是个极为能忍耐的人,他性子稳沉,耐性极大,对于这种男欢女爱的情事,他也是想忍就能够忍得住的。 不过,这一刻,被安木杉这样撩拨,他倒是渐渐起了反应来。 “小贱、人。”安嘉靖垂头看了眼身下,见那处渐渐翘起来,他低低咒骂一句,黑眸又睇向安木杉,见她双颊已经赤红,整个人眼睛像是浸了水般,蒙着层雾气,紧紧咬着唇,好似已经忍得受不了了,就等着他去爱呢,他挑唇笑,“怎么?苏亦诚离开了你,就这么寂寞难忍?” 说着,他一双大手,紧紧掐住安木杉尚且还纤细的腰肢。 “啊……”安木杉有些吃了疼,惊呼一声。 安嘉靖不是没有经过情事的毛头小子,虽然以前不怎么流连风月场所,但是有些时候想了,也会找人做。所以,他知道怎么撩拨女人,他也知道安木杉身上的敏感点。 一一下手触过去,安木杉被弄得实在受不了,身下水也流了一汪。湿了安嘉靖裤子,渗透到了里面,滋润在那处。 “可真多。”安嘉靖抬手轻轻抚着她脸颊说,“木杉,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苏亦诚他,可是眼瞎了。” “别提他!”安木杉突然目露凶色,恨恨地说,“我不想提他。” 其实总共她跟苏亦诚做,也没有几回。而且,每回都是她主动的。那个男人,每次跟她好的时候,都提小时候的事情,她特别痛恨他提及过去。 在他心里,或许,根本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之所以百般依着她、顺着她,全都是因为他认错了人。 每每想起这个来,安木杉就觉得好痛苦。因为虽然她破坏了他跟安舒童的感情,但是其实她心里知道,她不过就是安舒童的一个替身罢了,她是替身。 她做人,真的好失败。 安木杉特别争强好胜,之前没有得到苏亦诚的心。这次,她定要得到安嘉靖的心。 她手匆匆拉开他西裤的拉链,然后匆匆低头。 安嘉靖倒吸一口凉气,头微微后仰,轻轻闭上的眼睛。脸上,倒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安木杉坐在他腿上,俯着身子,头埋在他。身子不停前后晃动,一下一下的。 如此僵持了会儿,安嘉靖突然按住她脑袋。他一手捏着她下巴,另外一只手,则匆匆解了裤子,再之后,偌大的办公室里,便传来男人女人此起彼伏的声音。 女人坐在男人腿上,身子高高低低起伏着。她整个人跟水一样,坐不稳,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 似乎都毫无顾忌,渐渐的,那种声音也越来越高。 这回安木杉在安嘉靖办公室呆的时间特别长,将近两个小时后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虽然衣裳完好头发也整齐,但是经过事的人都看得明白方才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 不过,一个是经理,是董事长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公司大股东,也是大总裁……没人敢多嘴。 安木杉笑着说:“都好好工作,等我跟你们老板大婚那天,少不了你们的红包。” “真的吗?安经理,你跟总裁要结婚了?” 安木杉说:“很奇怪吗?” “不不不,你们男才女貌,真的是天生一对呢。” 安木杉笑得端庄,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扭着腰就走了。 另外办公室里,安嘉靖也换了身衣裳。此刻,男人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继续处理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安嘉靖跟安木杉的婚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安振业像是怕安嘉靖会后悔似的,连夜让京华报社的记者将这条爆炸性新闻刊登到报纸上。 很快,整个锦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一早,霍家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曾雪芙看到了新闻,惊得喊了一声。霍建军皱眉看过去:“喊什么?” “你看。”曾雪芙捧着报纸送过去,“你瞧,这安木杉,竟然要跟安嘉靖结婚了。这安家,怎么回事啊。安木杉……不是之前跟苏家老三订了婚吗?” 说着,目光就朝坐在对面的安舒童递了过去。 安舒童继续吃早饭,并不怎么关心。 “我看看。”霍建军也觉得意外,一把夺过报纸去。 上面写得真真切切,这事情,肯定是错不了了。报纸上还说,应该很快,就办酒席。 “爸,雪姨,我先去上班了。”安舒童吃好了,丢了饭碗起身。 旁边,霍江城也起身。先去拿了西装披上,这才手抵着妻子腰,与她一道往外面去。 人走远了后,曾雪芙才说:“那天苏亦诚突然跑来找舒童,今天又出了这样的新闻。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吃你的饭吧。”霍将军丢了报纸,不做声了。 ~ 坐进车里后,安舒童才说起这件事情来。 “安嘉靖,真的要跟安木杉结婚了?”安舒童其实对这事情不挂心,现在于她来说,安振业父女跟安嘉靖,都是她的仇人,他们跟自己爸爸的死,肯定脱不得干系。 霍江城启动车子,一边倒车一边说:“联姻,更有利于巩固彼此在安氏的地位。说得难听点,就是相互利用,利益捆绑。” 安舒童说:“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想完全吞噬掉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看了她一眼,霍江城道:“他们手脚不干净,迟早会出事。放心吧,安氏有一天会回到你跟阿阳手里。” “对了,提起阿阳来,他最近好像要填报志愿了。”安舒童大脑转弯转得厉害,最近事情很多,她是真的太忙了,“好像自从发生了他同学韩露那事情后,阿阳更加坚定要填报军校了。二哥,你有没有办法阻止他?军校太苦,将来从事的工作,危险也大,我是真的舍不得他。” 对此,霍江城倒是不赞同。 “男子汉顶天立地,阿阳也迟早要长成真正的男子汉。你想庇护他,还能护得一辈子?与其一辈子让他活在保护伞下,不如让他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依我看,念军校,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安舒童知道他说的什么都对,也知道,那样对阿阳或许更好,“我舍不得。” 霍江城扯唇笑了下:“舍不得?我看你也没有舍不得我过。” “你怎么一样,你……”安舒童其实内心本能还是有些依靠他的,觉得他就是那种硬汉子,虽然惧怕,但是不妨碍他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你从小就厉害,从小爷爷管束着你,将你打磨成了一块利器。但阿阳不一样,他打小就是混账的富家公子哥儿,如果去了军校,他肯定会受不了的。” 霍江城道:“你爷爷也是军人,如果他老人家活着,应该也会支持阿阳的选择。”见坐在身边的人不说话,他又道,“放心吧,如果阿阳真正去念了军校,我也不会让他开始就吃太多苦。” 安舒童知道他各处都有关系,听他这样说,倒是也放心了。 “谢谢二哥。” 霍江城却没有再说话,只沉默开车。安舒童想找什么话说,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其实她心中也明白,二哥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心里肯定是介意的。 他是不是还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跟苏亦诚跑了? 车子停在安舒童公司楼下,霍江城替她解了安全带后又开了车门。 “晚上准点下班,今天去阿阳那一趟。”他叮嘱。 安舒童答应了,然后出门。临走前想了想,转过身子去,抱着男人脸狠狠亲了一口,亲完就笑着跑了。 079还有外公和舅舅撑腰 望着那道匆匆跑开的背影,霍江城微沉的面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打了方向盘,车子掉个头,往霍氏集团大厦开去。到了公司,总秘书高清便跟了上来,直接说:“自从韩家药业倒了之后,现在很多企业都有想要涉足这个行业的势头。这其中,安氏,目的最明确。而且论起手腕来,安氏现在的总裁安嘉靖,也是界内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说着,将几份文件递送了过去。 “这些资料,记录的,都是这些年来安总经手的一些生意的具体情况。您看看,他间接,可是害惨了不少人。行事手腕狠辣,行径卑鄙不堪,曾经逼得不少小企业老板家破人亡。” 霍江城接过,迅速扫了几眼,说:“我知道了。” 他已经进了办公室,脱了西装外套挂在一边,人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高清紧步跟随,在其对面坐下。 霍江城坐下来后,又迅速扫了那份资料,基本上大致都知道了情况。抬起眸子来,将资料搁在一边,他道:“霍氏涉猎药业,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交代下去,让市场部那边全力以赴。韩氏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整个锦城的各大医院都非常谨慎。记住,现在先别谈赚钱的事情,要提保障。” “还有,跟猎头公司接触一下,相关人才能挖多少挖多少。待遇,可以比市场平均值高两到三倍。” 霍江城说什么,高清都一一记录下来。等他交代完了,他则起身出去办事。 霍江城心中明白,安嘉靖既然决定涉猎这一行,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因为他爷爷跟安家爷爷老战友的关系,再加上他从小跟舒童定有婚约,所以与安嘉靖,不算陌生。 对于他那个人,也是了解的。学生时代开始,就各种与他较真攀比,比如说,他考第一,低他两届的安嘉靖,就一定也是第一。他参加奥数比赛,安嘉靖也会参加,他钢琴八级,安嘉靖也不会输。他从小就知道,安嘉靖,在事事与他攀比,为的,就是舒童。为了一个女孩子努力往上冲,这原本无可厚非,但安嘉靖,似乎性格扭曲得近乎病态。 他的所谓成就,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攀上去的。他的经营理念,以及行商的手腕,都是极端的。 如果锦城药业真被安氏控制,那么,将是整个锦城医院的灾难。于公于私,霍江城,他都不会让安氏得逞。 霍江城这边重视,安嘉靖那边,可谓是全力以赴了。而安嘉靖之所以答应安振业联姻,为的,也是垄断锦城药业。如今的安氏,才刚刚经过一场浩劫,内部尚且人心不齐,而对他坐上这个位置,也有不少董事存有异议。现在这种时候,人心不能散,只有他跟安振业两个最大的股东联合起来,才能够稳住人心。 所以,娶安木杉,这是安嘉靖下的第一步棋。 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步棋。 因为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放了出去,安嘉靖知道,最近肯定不少娱乐媒体盯着他。为了达到目的,他自然会主动约着安木杉去逛街逛商场。 而安木杉呢?自当也非常愿意配合,她此时此刻,也非常希望她跟安嘉靖的新闻能够铺天盖地。最好,让苏亦诚看到。 让他看看,她即将嫁给别人了。她过得很好,很幸福,她也根本从来不在乎他。 “亲爱的,这枚戒指怎么样?”安木杉此刻跟安嘉靖位于锦城最大的珠宝楼,她倚靠在一边柜台,翘着手指,无名指上,是一枚闪亮亮的钻石戒指。 “您真有眼光,这是著名珠宝设计师艾微小姐最新设计的新款式,全球总共也就八枚,这已经是最后一枚了。”导购小姐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安嘉靖侧头看去,点点头:“不错,就它了。” “行,那替我包起来吧。”安木杉笑得春风得意,戒指递回去后,她主动挽安嘉靖手,“戒指买了,一会儿去试婚纱吧。” “都听你的。”安嘉靖配合她做戏,长臂一伸,就将人揽进了怀里,“喜欢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婚纱?只要你喜欢,天涯海角,也给你找回来。” 安木杉扬头看去,虽然知道他是在做戏,可刚刚那句话,却还是叫她心跳了下。 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即便之前跟苏亦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这么霸道、却这么让人心动的话来。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她们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无所不能的战士。会替她们遮风挡雨,满足一切她们的需求。会说出一些霸道的话来,会为了满足她们,付出一切努力。 “怎么了?”安嘉靖薄削的唇轻轻扯了下,似笑非笑地说,“动心了?” 安木杉冷哼:“动心?你配吗?”她声音压得很低,到底也有自尊心,知道安嘉靖不过拿她当玩物,她也不想主动就将心送出去,只说,“我只是在想,刚刚那句话,你对多少女孩子说过。” “你是第二个。”安嘉靖丝毫没有犹豫。 “第一个是谁?”安木杉立马问了回去,可从他眼神中看出了戏谑,她心便像是被利器割胶了一般,疼得厉害,“不会是舒童姐吧?你对她,还说过这种话?” 安嘉靖眸光略微沉下去些,只冷冷笑着,并不说话。 “小姐,已经包装好了。总共是四十八万九千一,请问是刷卡吗?”导购小姐十分殷勤客气。 “刷卡。”安嘉靖主动递出一张卡来,扔在玻璃桌面上,“没有密码。” 导购小姐笑着捧了卡去刷,收拾好东西,两人并肩去别的地方。 刚转身,便看见了安舒童。那边,安舒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两人,本来想避开的,但见两人也看到了她,她索性大大方方走过来了。 她在这里,是因为附近有个新闻,她打算去看看。 “舒童姐,好巧啊。”安木杉主动打招呼,“你也来这里买婚戒啊?怎么,霍总不陪着?” 安木杉语气又轻又柔,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挽着安嘉靖手臂没松口。安嘉靖原是本能想将手抽回的,但是最终,到底没有。 “舒童,好久不见。”他也开口,打招呼。 安舒童道:“附近有个新闻,我过来看一看。好巧,在这里遇到你们。对了,恭喜你们。” “只可惜你已经结婚了,不然的话,想请你做伴娘。”安木杉又说了一句。 安舒童笑:“你们也很忙吧?我不耽误你们了,再见。” 安舒童匆匆离开了,安木杉说:“在你最爱的人面前,你挽着未婚妻的手,听她说着祝福你的话,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因为你结不结婚,跟谁结婚,她根本不在乎。” “我最在乎的人,不是你吗?”安嘉靖说的满不在乎,声音却冷了下来。 ~ 晚上,霍江城接了妻子后,开车往安翊阳的住处去。等安翊阳放学回来的时候,夫妻两个已经张罗了一桌子菜。 “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安翊阳挺诧异的,换了鞋子甩了书包,走去餐厅,“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安舒童端了汤出来,搁在最中间,推着弟弟道:“先去洗手吧。” 安翊阳洗了手出来,主动帮忙拿筷子,然后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真香。”安翊阳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大口扒饭扒菜。 “慢点吃。”安舒童心疼弟弟,给他盛了碗汤递过去,又问,“学校里都吃不饱吗?钱够不够花?” “钱够花,放心吧姐。”安翊阳说,“学校食堂的菜,哪里比得上你们做的好吃。对了,你们来,怎么提前不告诉我一声。要是告诉我,我就早点回来了,还巴巴多留了半个小时。” “放学不回家来,多留那半个小时做什么去?” 安翊阳道:“我这不是成绩突飞猛进嘛,二模进了年级前十,被列为学习标兵。这不,连着几天了,都好多同学来问我作业。姐,姐夫,你们真别说,这当好学生,滋味挺好的。”安翊阳嘿嘿笑。 安舒童吃不下饭,还在纠结弟弟填报志愿的事情。 她搁下碗筷说:“既然你成绩这么好,就报考一个重点大学,不管是学技术类还是管理类,都行。阿阳,姐姐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去考军校。” 安翊阳吸了下鼻子,也严肃起来说:“人活着嘛,总是有些理想的。我以前糊里糊涂活了十七八年,现在终于找到了人生方向,总得抓住才行。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若是这个时候我答应你,放弃自己的梦想,那我将来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我的人生还很长,想想一辈子不开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脾气怎么这么倔?念军校,以后出门还得打报告,不能常见到妈了,你就不想妈妈?”安舒童见自己说不通,索性搬出自己母亲来。 果然,安翊阳沉默了。 安舒童说:“翊阳,咱们就只有妈妈了。” 安翊阳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坚持。姐,你别劝我了,我相信,妈妈醒后知道我的选择,她肯定会为我高兴的。别忘了,咱妈可是最通情达理的。” “那你就是说我不通情达理了?”安舒童气得半死。 安翊阳说:“姐夫在,我可不敢说你一句不好。”又道,“咱们也不是没有亲人了,外公跟舅舅还在呢,等他们回家了,肯定会来看我们的。妈妈除了我们,还有外公舅舅撑腰。” 080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安舒童的外公和舅舅都是考古学家,常常一出门去做研究,就是好些年。这次说是去哪里挖掘古文物去了,已经离开五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开始两三年,还能有个消息传回来。后面两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提起这个,安舒童觉得,母亲之所以病倒,可能也跟外公舅舅有关。家里出事之前,妈妈就身子不太好了。后来爸爸跳楼,妈妈受了刺激,突然就倒了下去。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外公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安舒童愁眉苦脸的。 她想起来,外公舅舅非常执着,当初外婆怎么劝,都劝不住这对父子。后来,外婆索性放弃了,由着他们去。外婆对她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呐。 绑又绑不住,生气担心又有什么用?人各有命,开心就好。 外婆以前对她可好了,只是,那么和蔼可亲的外婆,早早就没了。 想起外婆以前的那席话,安舒童忽然好像豁然开朗了似的。说得也是,绑又绑不住,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让弟弟开开心心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阿阳,你填报什么志愿,我也管不了了。只不过,你要答应姐姐,吃不住苦了,一定要说。”安舒童选择退一步,“另外就是,报军校,得选在锦城,你姐夫之前大学就是在锦城念的。” 安翊阳嘿嘿笑着,睇了自己姐夫一眼说:“那我就考姐夫当年的学校,我打听过了,高考不出意外,应该没有问题。我文化课过关,身体素质也过硬,品德更是没问题了。” “就吹吧你。”安舒童被逗乐了。 关于弟弟填报志愿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安舒童内心一块石头也悄悄落了地。一人退一步,还挺好的。 弟弟的事情彻底放了下来,安舒童的心,也就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 整个锦城的人都知道,最近安氏跟霍氏为了抢夺药业这块的市场,明枪暗箭,打得特别厉害。霍氏资产庞大,而霍氏如今的ceo霍江城,虽然是退伍军人,但是曾经也是商界的传奇人物。而安嘉靖呢,完全就是一匹黑马。两大人物互相角逐,并且都有不拿下不事罢干休的意思,很多别的企业家,一时间都不敢轻易蹚这趟浑水。 只等着,见好,再下手。 想吞下药业这块美味的蛋糕,首先,必须技术要过关。所以,两家第一时间做的,都是花重金聘请药学专业的高材生。 其次,便是花重金从国外引进先进的器材。霍家关系网大,而霍江城本身,曾经在欧美国家做过生意,那边,也有朋友。所以,高科技器材方面,倒是不必担心。 安嘉靖论起关系网来,自当不比霍氏。不过,他自也有自己的旁门左道。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霍氏得到。他暗中悄悄派人前往医学发达的欧美各国,想办法离间很多大型医药企业跟霍氏的关系,甚至不惜捏造各种莫须有的假象。 从而导致,霍氏跟合作方关系破裂。 高清将最近收到的不好的消息,都桩桩件件呈送到霍江城跟前。 霍江城看了,道:“帮我订机票,我亲自过去一趟。” 高清说:“现在就订?” “越快越好。”霍江城不想就知道,背地里搞破坏的,肯定是安嘉靖,“等等。” 见高清已经出去了,他又将人喊住。 “这件事情,还是先交给外交、合作部的人去商量。”霍江城临时改了主意。 “好,我这就去交代。”高清点头。 ~ 那边,安嘉靖秘书也打探到了情报,亲自送到了安嘉靖办公室去。 “霍氏那边,霍氏总裁已经派人过去了。”秘书如实汇报。 “派的谁?”这一切,似乎都在安嘉靖意料之中,“还是说,霍江城他本人亲自过去了?” “没有,是外交、合作部的人,霍总本人没有亲自过去。”秘书将情况打探得特别清楚,“这一点,我很肯定。” “那就好。”安嘉靖十分满意,他拿起电话来,打了电话说,“计划二可以启动了。” 又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这才又对秘书道:“继续让人盯着那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回来告诉我。” “是,安总。” 秘书出去后,安嘉靖双手交握,撑在额前,整个人脑袋微垂着。他双手拇指伸开,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 过了几天,霍氏名下在其它城市的一家饭店的分店出了事故。食物中毒,一个晚上,十八人被送进医院抢救。 事情在当地闹得特别大,很多当地百姓,甚至伤者家属,都亲自拉横幅去饭店打砸。虽然后来被警察制止住了,但是影响极其恶劣,卫生局介入彻底检查,饭店歇业。 紧接着,锦城这边就南城那块地皮,拆迁又闹了矛盾。说是霍氏业大欺主,心肠黑,答应过的条件没有做出承诺,不少百姓又去当地居委会闹事。 一连接着,突然从天而降好多事情。 因为霍氏一连出了这么多问题,影响了霍氏股票,不过才几天功夫,霍氏股票跌落至近五年最低。一时间,整个董事会和高层,都人心惶惶,连董事长霍建军都惊动了。 霍江垠跟霍江城本来兄弟俩就心不齐,更是借着这个机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反倒是是霍江城,淡定得很。 开完董事会后,霍江城回了自己办公室。不一会儿,霍建军走了进来。 “现在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打算怎么收场?”霍建军还是相信儿子的能力的,刚才董事会上一力相护,也是因为信任。 只不过,事情的确搞出来了,就算信任,也得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去处理。霍氏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一点纰漏不能出的。 霍江城抬眸看了眼,说:“你要是信我,就别问了。要是不信,这个位置,趁早让出去也好。” 霍建军冷哼:“你这个性子,跟你妈一样。”霍建军话是这样说,但果然还是不问了,坐下来说,“最近去看你妈妈了吗?她怎么样?从我跟她离婚后,她是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老太太过得挺好的,你还是别去打搅她。”对于父母离婚,霍江城倒是挺开明的,没有怪谁的意思,“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她嫌我身上铜臭味重,就她品德高尚?”事情过去那些年了,霍建军还记着这个,“没钱花,哪里来的好吃好喝?她只身跑去乡下去,过得能有什么好。” “你们离婚,好像不是因为这个。”霍江城泼冷水,“老太太虽然为人有些傲慢,但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小错可以原谅,大错她是万万原谅不了的。至于是什么大错,就不必我拎出来说了吧?” 霍建军说:“男人嘛,谁还没有个一时糊涂的时候?她倒是好,彻底把我往别人那里推。这一点,我看雪芙就比你妈强。” 霍江城没说话,只是冷冷睇着老爷子。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霍建军轻咳一声,才说:“我这辈子娶了三个老婆,江坜妈端庄贤德,你雪姨温柔小意,都对我千从百顺,偏你妈总喜欢高我一头。初见你妈的时候,她就没有正眼瞧过我,后来我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她,她是动了心了,但也似乎并不太把我放在心上。我当初……出轨,的确是我不好,可是你妈但凡对我好点,我也不至于赌气。” “三个女人,最爱的,还是你妈啊。” 霍江城不说话,霍建军倒是说得有些难过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不管怎样,霍氏将来,都是你的。”霍建军起身,拄着拐杖往外去,又回头,“对了,有空在你妈跟前说点我的好话。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有些混账,但不至于太过分。告诉你妈,我还是很想她的。另外,你跟你媳妇怎么样?她跟她那个前夫,还牵扯着说不清楚呢?” “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担心了。”霍江城不太高兴了,“童童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霍建军只笑笑:“你就宠着吧,宠坏了,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你。儿子,你就经过这么一个女人,可能不懂。有些时候,男人需要耍耍无赖,太过一本正经了,就会很没趣。她不是,一直很怕你吗?” 霍江城紧拧着眉心不说话,心中,多少也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下了班,照例开车去接人。 安舒童准时出了办公大厦,坐上车子后,她关心地问:“现在公司情况怎么样?” “公司的事情别担心,不会有事。”霍江城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转过身子去,看着坐在身边的女人。 安舒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盯得有些怵起来。 “怎么了,二哥?”她抬手摸自己脸,“脏吗?” 霍江城问:“最近……还有去医院看苏亦诚吗?” 原来是这事儿……安舒童心中终于明白了。 她笑着回答:“有啊,基本上每天都去,跟他说说话啊聊聊天啊。对了,我们还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那些,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我们可好了。他为了救我,竟然连……” 霍江城没再给她机会说下去,而是将其直接扑倒,重重的身子压上去,强行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081她觉得,她想二哥了 他吻得特别霸道,语气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啃咬。他温润的唇紧紧贴着她柔嫩的唇,不停地索取,似是发了疯一般。啃噬,吮吸,抚摸,但又知道控制点力道,到底怕疼着她,不敢太过用力。 安舒童默默承受着,没有反抗,但也没有主动迎合。 她知道二哥这是吃醋了,心里想着,他可算是吃醋了啊。这种感觉,其实还挺美妙的。 跟二哥在一起,虽然与她之前憧憬的婚姻不太一样,而二哥,也不是她最佳的夫婿人选。不过,两人一起相处这么久了,总归是习惯了与他的相处模式的。 就算再铁的心,也会被他的温度一点点融化。而且,她是依赖他的。 再说,二哥其实挺好的,跟他在一起,是跟苏亦诚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跟二哥在一起,她可以继续做她的娇娇女,什么都不用担心,二哥会比爸爸还要护着她。 既然想要庇护,又哪里还能再奢求别的?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东西。 霍江城渐渐松开她,看着她被自己吻得微微红肿的唇,他隆了下眉心问:“喜欢吗?” 安舒童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她娇娇软软的身子靠过去,整个人缩在男人怀里,双手也绕过他脖颈,环住了说:“喜欢。”又撒娇说,“二哥以后要经常这样,亲亲吻吻就好了,其它的,就不必啦。” “其它的是什么?”霍江城冷俊的脸似是泛起一丝笑意,抬手轻轻捏着她下巴问,“其它的不喜欢?” 安舒童以为二哥是最正直的存在,虽然关了灯流氓一些,但是青天白日的,他肯定是会保证他严肃正直的一面的。所以,她才敢那样公然调、戏他,可哪里知道,这个男人,他似乎变坏了。 “不回去吗?”安舒童脸红了下,只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非得老房子着火不可,“车子停在这里,不好。” 霍江城大手依旧扣住她脑袋,稍一用力,就将她安全抱进怀里来,下巴轻轻蹭了蹭她脸颊说:“童童,我永远相信你。” 安舒童心舒适平静很多,也跟他咬耳朵:“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你不但是我二哥,永远是我丈夫。” 霍江城侧头,愣愣看了她会儿,继而大笑起来。 见他笑了,安舒童也觉得挺开心的。嘴凑了过去,主动亲了下他脸颊。 “回家!”她坐正身子后,发号施令。 霍江城这才启动车子,打了方向盘,往家去。 ~ 霍江城这些日子非常忙,因为名下各家企业瞬间都出了问题,他作为霍氏第一把手,必须要严肃重视这些事情。所以,最近几天,常有媒体报导,霍氏总裁霍江城,顶着大太阳亲临各大产业的新闻。对待问题,也是非常认真,该赔偿的赔偿,该停业整顿的停业整顿,该去医院慰问的慰问……总之,一切行动的宗旨,都是配合政fu各大部门的调查。 那十八位食物中毒的伤者,不管伤势是否严重,按人头算,没人赔偿八十八万的精神损失费。 霍氏亲自请了媒体追踪报导,自从出事后的那几天,几乎全天候的,他各处视察的视频,都出现在电视新闻上。很快,霍氏产业的口碑,又渐渐好转起来。 安嘉靖的办公室里,秘书捧着ipad递过去,说:“安总,这是霍氏总裁霍江城近期的新闻。” 安嘉靖接过去,垂眸看着道:“他还挺有种!大热天的,完全拿下总裁的架子,去吃那些苦头。” 秘书说:“现在的话,霍总差不多将问题全部都解决了。总裁您设下的那些卡,基本上……”秘书犹豫了会儿,还是大胆地说了出来,“基本上没什么用。” 安嘉靖将ipad扔在一旁,抬眸睇着站在办公桌对面的秘书,冷笑道:“你以为,这一局,是我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秘书有些尴尬,同时也后悔刚刚一时嘴快。 可,的确是输了,不是吗?而且,这些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安嘉靖笑起来:“国内发生的这一切,不过都是烟雾弹。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霍江城亲自去欧美等地谈生意。只要他不去,那么,那些先进的医学仪器,就是我们安氏的。并且,我们会签下合同,一家独大。” “安总的意思是……”秘书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声东击西?” “懂了?”安嘉靖冷声反问。 “安总,您这招,可真是高明。”秘书由衷夸赞,心中想着,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安总。 安嘉靖抬手揉了揉眉心,嘱咐说:“去给我订一张机票,我没空再跟霍江城在国内玩儿,打算亲自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秘书应下,忙转身出去办事了。 安嘉靖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是看着外面。 这只是个开始,他要真正与霍氏为敌了。 ~ 晚上六点钟,赵梦晴给安舒童打电话,约她晚上吃饭。 “这几天,你跟老二外面住,我在家怪无聊的。怎么样,晚上有空吗?我们两个出来吃饭?”赵梦晴今天是白班,下午四点就下班了,此刻接了儿子回去,帮着做了作业,现在儿子去看动画片,她闲下来了。 想着安舒童这会儿下班了,索性约她吃饭。 安舒童想着,左右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刚好,现在有人约,凑个伴儿。 “去哪里吃?”安舒童一边问,一边去路边打车。 “我记得白果路那边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之前听科里小吴说的,味道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那我在那边等你。”说罢,安舒童挂了电话。 安舒童比赵梦晴早到二十分钟,赵梦晴来的时候,她刚刚跟霍江城打完一个越洋电话。其实,这些日子,霍江城一直都不在锦城,而是早去了国外谈生意去了。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夫妻知道外,也就是霍江城的亲信知道了。 之所以借口小夫妻俩搬出来住,也是不太愿意让家里人知道。老大两口子瞒不瞒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得瞒住老太太跟老三。 “嗨~舒童。”赵梦晴坐了过来,问,“点菜了吗?” “没呢,这不等你嘛。”安舒童把菜单挪过去,让她点,“你看你喜欢吃什么,这顿我请。” “发财啦?”赵梦晴笑。 “就算没发财,请你吃顿饭,还不行吗?”安舒童说,“不过,也的确是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刚刚,跟二哥打了越洋电话,他事情办完,马上回来了。” “老二不在国内?”赵梦晴彻底惊住了。 安舒童刚刚问了,说是他不在国内的事情,可以说出来了。安舒童不想瞒着赵梦晴,所以打算告诉她。 “对啊,前几天就走了。”安舒童喝了口水说,“霍氏不是有意想拿下锦城药业这块吗?二哥飞华尔街谈生意去了,走了有几天了。现在事情搞定,明天回来。” “嚯~”赵梦晴明白了,说,“敢情,你们小两口说是出来住,合着是烟雾弹啊?” “算是吧。”安舒童耸肩,“不是为了烟雾你们,你知道的,老太太那个人……” “我明白我明白。”赵梦晴笑着,“老太太跟老三,一直都气愤老爷子将霍氏交给老二,他们母子的期待落空了。老三瞧着现在老实本分,其实啊,心里肯定早算计到太平洋去了。你们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边说,赵梦晴一边随手指了几个菜,完了合上菜单。 “今天必须得你请。” “没问题。”安舒童挺开心的,深深吸了口气,吐出来,又道,“大嫂,二哥走了几天,觉得自己还挺想念他的。好像这些日子习惯了有他在了,突然他出差去了,就怪想的。” 赵梦晴大笑起来,心中特别高兴。 “小妮子,这是爱上我们老二啦。就说嘛,老二那么个好男人,怎么会迷不住你呢。”啧啧摇头,“他是你丈夫,你想他,不是正常的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安舒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有时候感情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前段日子,她还在想着别的心思呢,这才几天啊,她的心就渐渐一点点沦陷了。 她从来不敢想,有一天,她会这般想念二哥。要是以前,她巴不得一辈子见不着他才好呢。 那种心跳和悸动的感觉,她好像很久没有过了。 赵梦晴说:“总之,你们男才女貌的,天生一对。现在郎情妾意,都表明了心迹,赶紧趁着这个大好的时机,给卫民添个弟弟或妹妹吧。有个孩子,生活也会变得更加有乐趣。” 就像她跟江坜一样,如果没有卫民,现在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不对,不能这样说,如果没有卫民的话,当初,他们肯定都不会结婚了。 想起自己的事情来,赵梦晴总是伤感的。她也很自卑,总觉得,自己实在是高攀了。 如果当初,她狠下心来坚决打掉孩子,现在,会不会更幸福一些?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一辈子,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或许那样的生活,才是她应该拥有的。 人,还是不能奢望不输于自己的一切。比如说,她奢望到了豪门阔太的生活,就不能再贪心的去奢望男人的心也属于她。 那种想法,实在是太奢侈了。她很卑微,她不配得到的。 妯娌两个吃完饭后,又去北海那边吹了海风,又说了很多贴心话。等到了九点钟,才打车回霍家老宅。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都近十点钟了。 安舒童今天挺高兴,回屋洗澡睡觉去了。赵梦晴则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兴,回了屋后,她抬手开了灯,屋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那个男人的味道。 她兀自一个人坐了会儿,之后,才拿着衣裙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丈夫已经回来了。 他好像喝酒了,整个屋子里,满满都是酒气。 “江坜,你喝酒了?”赵梦晴忙过去,扑面而来的,全是酒味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我给你拿衣裳,你先洗澡。” 赵梦晴要去衣柜里拿睡衣,却被霍江坜一把掐住了手腕。 赵梦晴回过头来,就见男人清贵的脸上,那双眼睛,赤红的。他一言不发,只沉着脸望着她,实在叫她心怵得很。 “你、你怎么了?”赵梦晴有些慌张,他平时待自己冷冷淡淡的,从来没有这样过。 霍江坜依旧没说话,只是迅速站起身子来,稍用力,就将赵梦晴扑倒压在床上。然后,他双手胡乱就去扯她睡衣。动作简单,却很粗暴,仿若带着怒气。 082这个霍江城,是假的 “江坜,江坜你喝醉了。”赵梦晴觉得他动作过于粗暴了,弄得她很不舒服。 而且,他身上酒味太重,离得近了,那股子味道强行灌入她口鼻,她觉得难过。可是,她再怎么挣扎,也推脱不掉重重压在身上的男人。他一把将她睡衣扯了下来,她抵抗不了。 他的进入,让她疼得觉得魂魄都丢了一半。那种刺入,毫不怜惜,就像是一把尖刀般,贯穿了她整个身体。 他鲜少碰自己,就算平时碰了,也是关起灯后,黑灯瞎火中枯燥的办着事情。他是没有爱的,他不过是需要发泄,她知道。可是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粗暴,他还算是温柔的。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赵梦晴疼得大喊了一声,然后紧紧咬住唇,努力承受着。 她没有再挣扎,只是委屈地流下了泪水来。她被迫仰起脑袋,眼角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床单上。 他这次办的时间不长,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可是于赵梦晴来说,却是犹如半个世纪那般长久,每一次撞击,于她来说,都是剜肉般的痛苦,太痛苦了。 在最后的粗鲁冲.刺过后,他丢在了她身体里,她能够感觉到那股子热流。渐渐的,匍匐在身上的男人不再动弹,只是安安静静的,但依旧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半饷后,霍江坜动了身子,将东西从她身体抽了出来。 他起身,收拾好衣裳,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妻子。这一幕,他仿佛想到了很多年前。很多年前,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他一觉醒来,看到的,也是她这样赤身裸.体的样子。 当时,当他看清楚她脸的时候,瞬间就懵住了。 这个女人,他不认识…… 赵梦晴扯过被子来,将身上盖住,连着整个脑袋都闷入被子中。她不想看他,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 霍江坜白色衬衫纽扣全散了,露出胸膛前大片胸肌来。他虽然面皮白皙,模样也是那种清贵型的,平时斯文得很,带着副眼镜。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强健的身体。 霍家兄弟四个,从小都是在霍老棍棒子下长大的。虽然其他几个都不如霍江城,但至少比一般人强很多。 穿衣显瘦,脱衣都是有肉的。 霍江坜懵了会儿,目光在那被子上停留片刻,之后,他坐了过去。 大手轻轻扯开被子,看着妻子满脸的泪水,他一时间,也是十分痛苦。 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儿。只是后来因为发生了这一切,他不能再去爱那个女孩儿。再后来,因为那个女孩儿得知了真相,一时间无法接受,她选择自杀了。 在他们初识的地方,纵身一跃,跳入了江中。 他当时,是亲眼瞧着她跳进湍急的江流中的。他跑过去,抓不到她的手。 他要跳下去救人,有人拉着他不让,怕他危险。之后,等消防员赶来后,将人打捞上来,已经没了气息,她死了。 自此之后,他一直都活在自责跟恐惧中。这些年来,他睁眼闭眼,满满都是当年的画面。他们的爱情,终止在了最美好的时刻,就像是天上的烟花一样,只见刹那繁华,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最心爱的女孩死了,最终,那个女人怀孕,他还得担负起责任。被逼迫着,娶了那个女人为妻。 而那个女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那个和他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夜.情的女人。 他对她,总归是恨的。 可时间久了,慢慢相处下来,又觉得,她并非那种势利的女人。她也是善良而又美好的,或许,也是无辜的。 他也想过忘记曾经的一切,与她好好过日子。但是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冒出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的身影来。她就那样冷冷看着他,用一种非常无辜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他会无端在噩梦中惊醒,会再次清晰想到曾经的那些事情来。 他痛苦,非常痛苦……纠结,矛盾。 这些年来,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赵梦晴抬手擦了眼泪,坐起身子说:“我没事,你去洗洗睡吧。” 她往床头挪了挪,够过被子去,人已经躺下了。霍江坜又默默坐了会儿,之后才去浴室洗澡。 赵梦晴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知道他在浴室洗了澡,然后也知道,他洗完澡后,推门出去了。对,他出去了,没有留下来跟她睡在一起,没有抱着她,也没有说些甜言蜜语来哄着她。 赵梦晴裹着被子又哭了会儿,之后,才起身去浴室里冲澡。 她往身下看了眼,那里微微有些肿起来了。洗完澡后,拿了药膏来,清理了下。 这一晚上,她没怎么睡着,忽然就觉得,他或许这辈子心都不会到自己身边来了。她莫名奢求,实在是可笑。 整个晚上,赵梦晴想了很多东西,她甚至想过离婚。离了婚了,让他去找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可又不敢,她怕将来的那个女人,会对卫民不好。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就很纠结。她知道,当初他答应结婚,是被迫的,他是不愿意的。 其实也是委屈他了,最爱的女人死了,还得被逼着娶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也是接受不了的。 心里想着事情,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得着。 第二天赵梦晴醒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她用冷水敷了好几遍,也没有多大效果。索性,就这样不管了。 “大嫂,昨夜没睡好吗?”安舒童瞧见了,悄悄凑过去问。 赵梦晴说:“睡不着,失眠了。” 恰巧,霍江坜从楼上下来了,安舒童打了招呼。 霍江坜目光在妻子脸上轻轻掠了下,继而挪开,他抬腿往餐桌边去。坐下来,自然有人将早餐送到跟前。 曾雪芙一大早莫名其妙看到安舒童,心里疑惑得很,试探性问:“舒童,江城人呢?” 安舒童就知道老太太此番心中肯定着急,她有些得意跟窃喜,面上却故意装着淡定,只说:“哦,二哥这几天都不在锦城。” “不在……”曾雪芙一惊,似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她问,“新闻上,他不是在各个分公司四处视察吗?明明就是在锦城,怎么就不在了?” “那个啊,那个是替身。”安舒童吸了口奶,说得漫不经心,“这是二哥使的手段,为的,是迷惑安氏安总的眼。找了个替身演员,让他穿二哥平时穿的衣裳,梳着大背头,再戴着副墨镜,真就十分像了。还有啊,那个替身演员演技真好,竟然能够演出二哥的气场来,等二哥回来,一定好好答谢他,把他捧红了。” 曾雪芙气得半死,一口血,卡在喉头,不上不下。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安舒童道:“除了我,也没谁知道啊,大哥大嫂都不知道呢。再说,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吧?省得临时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就不好了。” “哦,对了。雪姨,你也得保密啊。”安舒童一本正经,“二哥今天还得到处跑呢,千万别叫那些媒体知道真相。否则的话,那之前做的那一切,都破功了。” “放心吧,我是那种人吗?”曾雪芙攥了攥手,心中却有别的算计。 ~ 吃完早饭,等大家都走了,曾雪芙给儿子打电话。 “江垠,咱们都上了你老二当了,他人现在根本不在锦城。”老太太脸色铁青,声音却不敢说得太高,“一个人,跑去美国了,还请了什么替身演员演戏。昨天晚上老二媳妇回来了,早上吃早饭,她说了出来。” 那边霍江垠也是如遭雷击,懵逼了:“什么情况?” 曾雪芙道:“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派人去搞破坏。老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今天不是还得去视察吗?你让人去揭穿他,撕下他这虚伪的面具来。我倒是想看看,当全城人都知道他在作秀演戏的时候,大家会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霍江垠不太高兴,挂了电话,即刻就去吩咐手下人办事去了。 ~ 已经入了夏,天一日日渐热起来。霍江城一身西装,后面跟着不少人,出现在了南城那块拆迁地上。 周围,不少媒体跟着,但是都被保镖拦在外面。至少,距离霍江城有十米远,没让近身。 突然的,人群中有人冲了进来。那个人,自然是被保镖拦住了。 那个人便大喊:“你不是霍江城,有本事,把你墨镜摘下来,让我们都看看。我告诉你们,你们都被骗了,这个人,根本不是霍氏总裁。哼,霍江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么大热天,他怎么可能。这是他的手段,他为了笼络人心,故意收买了一个替身来代替自己,各位媒体朋友,大家都被耍了。” 在场的所有媒体记者,都震惊了。之后,便是纷纷拍照。 083舒童,你妈妈醒了 媒体将摄像头全部对准霍江城,霍江城缓缓转过身子来,半边脸被墨镜遮盖住。他两道浓眉,轻轻蹙了下。 立在一片废墟之上,整个人居高临下,望着废墟底下的人,像是一个孤高的王者般。有记者胆子大一些,主动问出了问题道:“请问,您真的是霍氏集团的霍总吗?如果是的话,那刚刚这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霍江城声音低沉,说罢,摘下眼镜来,露出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来,那双眸子,暗沉沉的,“你是谁派来的,在这里挑事,目的是什么?” 那男的怔住,瞬间成了哑巴。 想着撒腿就要跑,被霍江城身边的保镖按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那人挣扎不掉,便威胁说,“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要报警,快放我走。” “报警。”霍江城微侧头,低声跟旁边秘书高清说了句,再之后,又重新将墨镜戴上,继续进行视察工作。 霍家老宅里,安舒童抱着ipad在看新闻,看到了中午的那段视频。见曾雪芙阴沉着脸走过来了,安舒童将ipad递过去,给她看说:“雪姨,中午有人跑去工地上闹事,说二哥不是真的二哥。好在二哥当时已经及时赶回来了,否则的话,现在整个霍氏都得受影响。您说,谁这么恶心啊,竟然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曾雪芙气得半死,却偏偏怼不回一句话来。 她道:“我怎么知道?” “对啊,雪姨您怎么会知道呢,事情又不是您做的。”安舒童笑得三分阴森森的,“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 曾雪芙听了闹心,才将坐下,又起身去别处去了。 这时候,霍建军气势汹汹从门外走了进来。曾雪芙如往常一样,笑脸迎了出去。霍建军本来就在气头上,此番瞧见曾雪芙,暴脾气上来了,二话没说,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曾雪芙被打懵了,摔跌在地上,久久不吭一声。 安舒童也吓到了,忙站起来。 霍建军一手拄着拐杖,另外一手指着曾雪芙道:“我把公司交给老二,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有这个本事能打理好公司。你以为,随便拽个人来,都能打理得好这么大的集团?你跟老三,不帮着老二也就算了,竟然吃里扒外,伙着外人一道来置老二跟霍氏于不义。曾雪芙,平时我倒是小瞧了你了,原来,你竟然有这种歹毒的心思。” “建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曾雪芙不敢站起来,只拽着霍建军裤管说,“肯定是有人害我,有人陷害我跟江垠。建军,江垠可是你儿子,我是你妻子,我们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还不承认?”霍建军拐杖狠狠敲在地上,面红耳赤,“老二都抓到证人了,你还不承认?老二累日奔波,一边要处理国内的烂摊子,一边又要开拓新的业务,你们不但不帮忙,反而泼他脏水。我问你,老二去工地视察,那个闹事的人,是不是你跟老三指使的?别想抵赖,老三已经什么都承认了。” 曾雪芙此刻心中慌得很,脑子里“嗡嗡嗡”乱成一片。她被吓着了,什么都没多想,就承认了。 “建军,我知道错了。只是,这事情,是我让老三这么做的,跟老三没有关系。”曾雪芙拽着老人家的腿,哭着说,“你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这件事情,就揭过去算了吧。老三再怎么着,也是你儿子。” “滚一边去。”霍建军脾气上来,六亲不认,将曾雪芙推搡开,他拄着拐杖,自己往楼上去了。 这会儿,红姨她们,才敢匆匆过来将人扶起来。 坐在沙发上,曾雪芙哭得满面是泪。 “都是你。”曾雪芙把账算在安舒童头上,恨得咬牙切齿,“你说,是不是你跟老二设下的陷阱,故意那样做的?” 早上的时候,安舒童的确是故意那样跟曾雪芙说的,也是因为特别反感他们母子背地里小动作的行为。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老爷子,竟然会这么暴力,还打人。 “雪姨,不管我是不是故意说的,有区别吗?总之,你的确是存了不好的心的。你要是不想二哥惹上麻烦,我说不说,又能怎样?”安舒童道,“你现在的下场,是你自己作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你、你给我记好了,你会不得好死的。”曾雪芙诅咒。 安舒童无所谓,耸肩:“你好好休息吧,我先上去了。” “你站住。”曾雪芙心中气不过,起身扑过去,一把揪住安舒童头发。 旁边,红姨几人见了,吓得连忙拉架。安舒童咬她手,站到一边去了。 “你有病啊。”她觉得这个老人家,简直是莫名其妙。 二楼楼梯上头,霍建军冷着脸立在上面,指着曾雪芙说:“三十年,竟然才看得清,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曾雪芙,我看我们的婚姻到头了,你不配再继续呆在霍家。” “什么意思?”曾雪芙吓得,都忘记说话了。 ~ 晚上霍江城没回老宅来,回了自己的别墅,也叮嘱家里司机将安舒童接了过去。 接送安舒童的车子到了,管家老穆亲自迎了出来说:“夫人,先生在等着你一起用餐。” “好,谢谢你。”安舒童冲老穆笑,继而抬头看向整个别墅,这是她头回来这里。 老穆请着安舒童进去后,就离开了。偌大的欧式风格客厅里,霍江城坐在中间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他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十个手指不停敲打键盘。 “回来了?”听到声音,她侧头看去,冲安舒童招手说,“坐过来。” “怎么来这里住了?”安舒童走过去后,挨着他坐下,“你平时住的地方?” “嗯~”霍江城应一声,之后合上电脑,长臂绕过妻子肩膀,搂着她道,“跟你领证之前住的地方,也是以后我们一起住的地方。” “不去老宅住了?”安舒童主动扑进他怀里,小别后再见,总归是挺想念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安舒童觉得心里暖暖的,趴在他紧实的胸膛。 霍江城将笔记本搁在桌上,另外一只手也腾出来,搂住妻子。 “这次跟老三他们闹翻了,哪还放心你住那边?老头子回去后,发火了没有?”霍江城声音低低的,透着力量和温柔,“童童,吓到你没有。” 安舒童“嗯”了声说:“吓到我了,我没有想到,老爷子发起火来,竟然那么可怕。以前知道他挺严肃的,但是从没见过他这么凶。而且,平时的话,对老太太不是挺好的。” 霍江城望着妻子,黑眸深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爷子没说,但是霍江城猜得到。怕是,老爷子趁机想挑事离婚呢。这个老头子,感情史脏乱差,最后这段婚姻维持了有三十年,估计他早厌恶了。那天在他办公室里说的那番话,他就隐约有些明白。 霍江城也不瞒妻子,只道:“他估计想离婚了。” 安舒童倒是不惊讶,点点头说:“那看来我猜的没错啊,今天吵架的时候,爸他是说过这句话。不过,我当时只以为他是一时之气呢。现在想想,竟是真的?” “真的假的,也与咱们无关。”霍江城不是太关心,只搂着妻子道,“你只要知道,老爷子风流情种这一点,我没有遗传到就好。” “那可不一定,你还没有到那个年纪呢。等到了,说不定比他老人家还要多情。” “我今年三十三岁,老爷子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娶了我妈了。大哥已经三岁,而我,已经在我妈肚子里了。”男人声音微沉下去,手上也加强了力量,只问,“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安舒童不说话了,只低着脑袋,手把玩着他的衬衫扣子。 “要不要……吃饭前来一下?” “不要。”她别过脸去,小手轻轻拍他脸,自己脸却红了个透。 霍江城低低笑了几声,将人抱起来,直接大步往楼上去。 ~ 一番翻云覆雨后,安舒童大汗淋漓地躺在男人怀里。窗帘没拉上,外面月亮又大又圆,她痴痴望着月亮说:“仪器的事情,都解决了吗?都没来得及问你,这几天,肯定辛苦坏了吧?” 霍江城低头亲她眉眼,沉沉声音应了下,又说:“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安舒童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问:“那怎么样的辛苦才算辛苦?” “现在吃的苦,跟以前比起来,都是小儿科。”他抬手摩挲她脸,一脸深情,“不过,有童童疼,再苦都不觉得苦。” “切~”安舒童撇了撇嘴,索性不理他了。 就这样,舒舒服服躺在他怀里,抓着他手玩儿。仿佛不要说话,就这样静静呆着,也挺好的。 正躺着的时候,安舒童手机忽然响了,是赵梦晴打来的。 “大嫂的电话,会不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安舒童按下接听键,“大嫂。” “舒童,快来医院,你妈妈醒了。” 084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什么?我妈妈醒了?”安舒童坐不住,立马掀开被子,语气激动地说,“大嫂,我现在就过去。” 赵梦晴叮嘱她说:“没事没事,你妈妈一切正常,我在这儿看着呢。舒童,路上注意安全,别太着急。” “谢谢大嫂。”挂了电话,安舒童哭了,一个猛扑扑进霍江城怀里,“大嫂打来的电话,说妈妈醒了。我现在想去医院,你开车送我去?” 霍江城拍拍她肩膀,低声哄着,然后开始穿衣裳。 ~ 医院病房里,赵梦晴陪着坐在床边。病床上,舒雅一身病号服,神色素雅清淡。 见到女儿了,舒雅冲女儿笑了笑,招手:“过来坐。”见女儿身后跟着霍江城,舒雅也招呼霍江城到身边来,她紧紧握住两个人的手说,“江城,其实这些日子,我虽然一直躺着,但是却有些意识。我知道,振华出了事情后,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童童。苏亦诚跟童童的事情,梦晴跟我说了……” 她叹口气:“既然离了,就各自过各自的,其实,也没有谁对不起谁。亦诚那个孩子,本质也是好的。而你们之间的误会,既然产生了,也算是天意,就别再纠结了。” “妈,我没有纠结,我现在跟二哥很好。”安舒童坐在床边,抱住妈妈,高兴极了,“妈妈你终于醒了,我可高兴了。” 舒雅轻轻拍她背,声音透着股子温雅:“妈妈也高兴,你也放心,妈妈再不会出事了。就算你爸爸不在了,但是妈妈还有你跟阿阳两个,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嗯!”安舒童狠狠点头,她同意妈妈说的。 赵梦晴说:“刚刚王大夫来给阿姨检查过了,说是既然醒了,就没问题。不过,还得留院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出院。” “谢谢大嫂。”安舒童起身,抱住赵梦晴,“谢谢你跟大哥。” 赵梦晴一脸嫌弃她的表情:“谢啥谢啊,医者父母心。别说咱们是一家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来医院治病,我们也会尽职尽责的,这是使命。” “大嫂说的对。”霍江城赞同,拉了妻子到身边说,“妈刚醒,需要休息,你别哭哭啼啼的。” 安舒童不理他,只说:“谁是你妈啊,叫的这么亲热。你叫她妈,她答应了吗?” 舒雅说:“童童,别调皮。”她拧眉心睇了女儿一眼,又看向霍江城笑,心中是很高兴的,“江城,童童交给你,我是一百个放心的。还跟以前一样,她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只管管教,千万别心软。” “是。”霍江城应得快。 “妈,等你出去了,咱们一起住。”安舒童才不理他们说的那些管教不管教呢,只搂着自己妈妈说,“我们以前的家,现在是回不去了。阿阳现在念高中,二哥在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个房子,他马上要高考了。我跟二哥,之前住在老宅,现在去二哥自己的别墅住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 “我不去。”舒雅一口拒绝,“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啊,出院后,跟阿阳一起住。” “妈就是偏心。”安舒童故意嘟嘴吃味儿,想到弟弟高考填报志愿的事情,她又说,“对了,那个……妈,有件事情,要跟您说一声。阿阳不是马上高考了嘛,他……坚持要考军校……” 舒雅沉默没出声,想了想,才说:“你爸爸现在不在了,阿阳又满十八了,是个大人,应该出息。念军校,我看就挺好的,将来走江城的路子。念军校,去当兵,保家卫国,这才是铁血男儿。” “妈你答应啊?”安舒童不敢相信,“可是念军校很辛苦,以前爸爸教训阿阳的时候,你不是惯护着他了吗?现在,爸爸不在了,你倒是舍得了?” 舒雅拉过女儿手,素白的脸上笑容浅浅:“你爷爷也是军人,他老人家要是还在,别说阿阳了,就是你,估计也得当兵去。好了,你疼弟弟妈妈懂,但是真正爱他,就不能护着,得让他自己强大起来,懂吗?” “我知道。”安舒童其实都懂的,只是舍不得罢了。 ~ 舒雅又继续留院观察了,第二天,苏亦诚拄着拐杖过来了。 苏亦诚过来的时候,舒雅正半握着,手上捧着本书在看。窗户开着,外面可以看见青青扫地,可以听见虫鸣鸟叫,还有夹杂着栀子花香味的风吹进来。 敲了敲门,见舒雅看过来的时候,苏亦诚开口喊她一声妈。 舒雅阖上书,冲他招手:“亦诚来了啊,快过来坐。”她将书搁在一旁,坐正了身子,看着苏亦诚说,“我都知道了。” “是我对不起舒童。”每每提到这个,苏亦诚心总绞着痛,他自责又懊悔,“是我没有这个好福气,不能一直陪在舒童身边,都是我不好。” 舒雅拍了拍他手说:“你没有错。再说,你为了救童童,自己伤成这样,我应该感谢你。亦诚,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将来,也一定会等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还年轻。” 是啊,他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 只是,童童就只有一个。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够替代得了她了。 “我是来看看你,你醒了,她应该很高兴吧?”苏亦诚搁下拐杖,坐在一边,微垂着脑袋,“可以想象得出来,肯定高兴坏了。” 舒雅说:“亦诚,你腿还好吧?有没有伤到要害处?” “不碍事。”苏亦诚说,“医生看过,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舒雅明显感觉得到苏亦诚的悲伤,她其实心中也挺不好受的,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她都难受。 苏亦诚又陪着舒雅坐了会儿,然后才离开。 过几天,霍江城开车来,接舒雅出院。 舒雅身体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舒雅是坚持想去陪儿子住的,不过,安翊阳马上要离开学校,那边也住不了几天。再说,房子不大,住宿条件也不算特别好,安舒童跟霍江城,都不太同意。 最后,萧爱打了电话来,萧爱邀请舒雅去她那里住,说是陪她。 舒雅跟萧爱,性格很合得来,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做好朋友。舒雅知书达理,性情温和,为人宽厚识大体。萧爱呢,年轻的时候留过洋,骨子里有些傲慢。 恰好是周末,安翊阳放假,便跟了姐姐姐夫一道过去。 到了地方下了车,安翊阳被一群鹅追着跑。 顶着红冠的大白鹅,呱呱呱直叫,成群结队追着弟弟跑,安舒童觉得那场面实在滑稽好笑。安翊阳“呼哧呼哧”将大白鹅全部撵跑了,他才跑了回来。 少年阳光帅气,站在金光下,脸上透着薄薄的汗。 “姐,你可真是不厚道啊。瞧见我被鹅追,怎么不救我?”安翊阳抱怨归抱怨,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安舒童“切”了声,指着他说:“就你这点胆子,还去念军校啊?我可告诉你,那里恐怖的事情,可比被鹅追厉害多了。不信的话,你问二哥。” 安翊阳满不在乎:“说的好像你念过一样。” 言罢,他大摇大摆往里面去。 里头,萧爱站在门口,正在跟舒雅说话。听到了声音,冲站在外面的三个孩子招手:“外面晒着呢,都进来坐。家里自己种的西瓜,刚刚新摘了几个,甜得很,进来吃。” 外面又热又晒,萧爱的屋子里,却凉快得很。 窗户下摆着矮桌,上面放着水果跟果汁,萧爱说:“坐下来,先喝点东西吧。” “伯母,您这里可真好。”安翊阳不客气,捧着个西瓜吃起来,咬得大块,西瓜汁儿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好吃,真好吃。” “既然觉得好吃,回头也给我推荐推荐。”这瓜是萧爱果园里种的,她就是闲来无事,自己种了点。 吃肯定吃不完的,拿出去卖,还能卖点钱。 安翊阳三口两口解决掉一块,又伸手去拿第二块,才说:“必须的。回头等我高考完了,我来给您卖西瓜。” “这孩子。”萧爱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挺开心。 舒雅道:“你在这里最闹腾,吃得差不多了,自己一边玩去吧。” “那我跟二哥也去后面园子里转转,你们说话。”安舒童起身。 三个孩子走后,萧爱才说:“怎么样?我这里,还行不行?” “挺好的,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舒雅挺喜欢这里的,左右望了望,窗户外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野,视野特别开阔,她笑着说,“这里虽然是乡下,但是靠着市区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功夫。现在做房地产可发财了,我看你这里,怕是不久就要拆迁了。” 萧爱皱眉:“你说,那些人赚了那么多钱干什么?越有钱越把钱看的紧,一身的铜臭味。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要那么多干什么?你再说房子,每天都有那么多房子在建,每天都有人在买,买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总之,我看那些商人,就跟看小丑似的。商人,赚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情,要是再不做点好事,将来死了下地狱。” 舒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么说,让江城怎么想?” 萧爱道:“不过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虽然看不惯,但是也不管的。就像很多人看我,还觉得我是神经病呢,觉得我是放着大好日子不过,非得到这穷乡僻壤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啊。” “嗯,那个不知道你乐的人,来了。”舒雅抬手朝外面指了指,就见门口停着辆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帅气的老头。 085庆功宴 那个高大又帅气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霍建军。 萧爱见到他,本来含着笑意的芙蓉面,瞬间变得清冷许多。只远远瞧见,她都一脸嫌弃。 “他来干什么?”萧爱语气不好,起身,大步走出去,站在门口拦住,“你来这里干什么?” 霍建军之前来过,但是比较没出息,又或者是心中还存着股子傲气吧。萧爱让人外面拦住他,不让进,他倒是真没进去了。现在乍一瞧见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么多年了,她好像容貌都没有怎么变过,还跟以前一样。 要不是跟她做过夫妻,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妖精呢。霍建军这回是铁了心跟曾雪芙离婚,所以,倒是脸皮也厚了些。 “爱爱,孩子们都在,我来看看。”说罢,他转身,从助理手上接过一个大蛋糕来,“再有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正好,先提前帮你过个生日。” 萧爱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你日子过糊涂了,我生日是腊月。废话别多说,拿着你的东西,哪来的回哪去,这里不欢迎你。” 霍建军态度挺软和的,被这样下了面子,倒是也不在乎。 他目光越过萧爱,落在了后面的舒雅身上:“亲家母也在啊?” 舒雅笑着踱步过来,笑得清清雅雅的:“霍董事长,好久不见。” 霍建军说:“我听童童说了,说是你现在身子一切安好。往后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我想,我霍建军在锦城,还是有些脸面的。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我能做到的,定然帮忙。” “那就先谢谢了。”舒雅倒是识趣,指了指后面道,“孩子们在后院里,我去看看。” ~ 萧爱是个挺怕麻烦的人,见前夫脸皮后,她索性拿他当空气。 没再拦着人,她也转身去后面了。 后面有一大片果园,安舒童姐弟在摘瓜,见人来了,安翊阳喊:“伯母,这些摘的,一会儿我给拖走,顺便帮你卖了。你这里这么多西瓜,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你要卖西瓜?”霍建军挺诧异的,“爱爱,你现在,不会沦落到要靠卖瓜维持生计的地步了吧?要是有困难,只管说,别死要面子。” 萧爱被气得不轻:“有几个臭钱,就当自己是大爷?我告诉你,以后没我的允许,别来这里,我还怕你一身铜臭味污染了我的园子。行了,舒雅留下来,你们都回去吧,这顿饭,我看甭吃了。” “行,我载童童他们出去吃。”霍江城率先出声,然后,安舒童也拉着弟弟走。 安翊阳:“这些瓜怎么办?” 萧爱说:“留几个下来,其它的,你自己吃或者带学校去请同学吃吧。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本来高高兴兴的,偏被一颗老鼠屎给坏了心情。等下次,下次伯母再请你来吃饭。” 安翊阳挠挠脑袋,不敢答话,只笑着开始抱西瓜。 霍建军脸黑如锅底,冷冷哼了声,甩手走了。 安舒童姐弟不敢说话,只缩着脖子抱着西瓜不吭声。 霍江城开车,载着他们姐弟去市区吃饭。吃完饭后,安翊阳被送回了学校附近的公寓,霍江城则去了趟公司,安舒童陪着他一起去。 其实他最近很忙,主要的,还是进口那些医学仪器的事情。 安嘉靖吃了闷亏,依着他的心狠手辣,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刻,霍江城不敢掉以轻心,不到最后一刻,全部都是有变数的。 ~ 安嘉靖觉得本来胜券在握的事情,现在节节败退,而且败得还那么难看,他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不由得在董事大会上发了第一次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客气的,发火了。 “不相信我,大可以选值得信任的来人。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在霍氏眼皮子底下拿下这块肥肉。”安嘉靖本来心中就意难平,现在还被一群没用的家伙数落,他自然有气,“谁有本事能干垄断药业,这把椅子,我就让谁去坐。” 偌大的会议室里,无人敢吭声。 他们就是如同安嘉靖说的那样,出了事情会抱怨,但是一旦让他们自己上,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安振业说:“嘉靖,有话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其实我觉得,能做下这笔生意固然是好,但是如果真拿不下,不是还有别的行业?最近做室内装修,做环保事业,都是很有前景的。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起内讧。” “散会!”安嘉靖狠狠甩下笔,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想做锦城药业集团的龙头老大,其实除了觉得这行前景外,更主要的是,他想跟霍江城搏高下。他最爱的女人,成了霍江城老婆,现在连做生意都得低他一头,叫他如何消得下这口气? “这什么意思啊?”安嘉靖在的时候,都不敢吭声,等人走了后,才发起脾气来,“有他这样的吗?” “就是啊,拿我们当什么了?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得有那个能力。否则的话,不如趁早换人。” 安振业做和事老:“行了,都少说几句。项目拿不下,咱们心里都不好受。” ~ 安嘉靖去卫生间,捧了水洗脸,安木杉跟了去,靠在门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跟霍江城一较高下,结果却输的这样惨……唉,你肯定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安木杉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不过啊,你也别着急,来日方长。” 安嘉靖扭头看安木杉,略瘦的英俊脸上,滴着水。 “你想做什么?” 安木杉撇撇嘴说:“拿下,只是第一步而已。你看之前的韩氏药业,背地里做的风生水起的,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可又怎么样?还不是跨了。当然,霍江城竭力想垄断这个行业,依着他秉性,估计不是为了赚钱。我看,他就是怕这个关乎全城千万百姓的行业,最后落到被你这种人垄断的地步,所以才打了这场仗。” “呵~”安嘉靖冷笑,“你倒是懂。” 安木杉依偎过去,贴着他身子道:“大哥,别忘了,我们以前,可是合作过好些年的。我不懂你,谁懂啊。好了,不过就是败了一回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将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这么说,倒是能接受。”安嘉靖搂住她问,“想去哪吃?” “随便你啊,反正我什么都吃不下的,吃了都吐了。”安木杉抬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垂眸看着,此刻倒是满眼温柔,“这个小东西,才这么小就使坏,长大了,还得了?到底,是你的种。” 安嘉靖望着她,双手一把掐在她腰上,压过去抵着水池台子就亲上了。 ~ 半个月后,霍氏集团名下的普天药业公司,正式成立。 普天药业成立当天,市长都亲自过来帮忙剪彩,可谓是给足了霍氏面子。其实张市长的父亲,跟霍老,曾经也是战友。只不过,为了避嫌,之前一直都跟霍氏保持一定距离。 过来剪个彩,表示下支持,也算是安抚民心。 晚宴谢绝了,前后呆不到一刻钟,就匆匆离开了。 霍江城表示理解,再说,他也不希望跟领导走得过近。他现在是商人,一切,都得按着规矩来,他深谙其中的道理。 剪彩仪式后,便是去酒店。 霍江城这次,庆功宴的排场挺大的。基本上,上流社会的人,都邀请了。当然,其中也包括安氏集团。 晚上七点钟,霍江城携妻子准时出现在了皇廷。皇廷外面,已经围堵住一群记者了,见到霍江城夫妻,都纷纷拍照。 霍江城一如往常,白色衬衫,外面是一身黑色手工高级定制的西装。安舒童手挽着丈夫手臂,一身水蓝色的鱼尾晚礼服,后面露了半个背,头上高高挽起。 一来,就艳压群芳。 几个老总来跟霍江城敬酒,应付了后,霍江城扭头看妻子,问:“还习惯吗?” “还好吧。”她眨眨眼睛,挽着男人的手,片刻不离开,“站在你身边,让我也感受下大神的光辉。” 霍江城笑了笑,轻轻摇头。 那边,苏家也走了来。 “霍总,舒童,恭喜你们。”苏亦忠携妻子黄慧文一道来,酒杯碰了碰,黄慧文目光落在安舒童身上,“今天打扮的,可真是好看。你一来,咱们这样的,都不能看了。” “大嫂笑话我了。”安舒童抿了口酒说,“招待不周,只能随便吃点东西了。” 那边又有人过来,安舒童让霍江城自己去,她则凑在黄慧文身边说话。 苏亦忠也忙别的去了,黄慧文便跟安舒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呆着。 “大嫂,亦诚最近怎么样?”她挺久没去医院看他了。 黄慧文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日子,能出院了。你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去看看?难道,霍总不让?” 安舒童笑起来:“他没有那么小气啦,是我自己觉得总去不妥。虽然他是因为我而伤的,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是总往那里跑,还是不太好。我跟他……关系总归有些尴尬。” 086他那么坏,就只会在长辈跟前装好人 “是啊,说起来,你们两个的确挺可惜的。要不是安氏父女搞鬼,现在,你们怕是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黄慧文也挺感慨的,毕竟,曾经她跟安舒童是妯娌,而亦诚是她小叔,她自然希望他们两个好,“还是有缘无分吧,你们相爱,却偏偏不能相守。但是现在也挺好的,你跟霍总,本来也是有婚约的。” “我跟二哥现在过得很好,以前对他挺排斥的,现在朝夕相处得久了,觉得他也很好。”安舒童是没再有别的想法,她已经对不起二哥一回了,不会再对不起第二回。 初夏晚夜,空气微凉,安舒童深深吸了口。 “就像大嫂说的,这或许就是缘分。我跟二哥,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安舒童面含微笑,立在水池子边,笑得灿烂,“我相信,亦诚以后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真爱。” 黄慧文笑了两声,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伤感,便转了话题说:“不说了。走吧,一起进去。” “你先去吧,里面有些闷,我这儿坐坐。”安舒童想自己好好清静清静。 “那行,我先进去了。” 黄慧文离开后,安舒童转个身,却见安嘉靖从不远处稳稳朝她走来。 安舒童面色十分平静,见到不想见的人,也没有逃避的意思,只举起酒杯晃了下:“安总。” 安嘉靖扯唇笑了下,低声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里面人太多,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安舒童依旧笑得礼貌,只是,她不想与他多说什么,意思着抿了口酒,告别说,“我得进去了,安总请随意。” “舒童。”安嘉靖喊住了她。 安舒童顿了会儿,才转过身子来,依旧笑容温和:“安总还有什么吩咐。” 安嘉靖脸上笑意全部消失殆尽,他皱眉看着她问:“难道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跟你说过,就算当年你爸爸害了我全家,我也不会伤害你爸爸,你就这么不信?” “这个……现在还很重要吗?”安舒童忘记了这茬,她之前是想着,等妈妈醒了后,她问妈妈的,但是当时妈妈醒后她实在高兴,自然记不得问这个了,“已经无所谓了,总之现在,你跟霍氏为敌,便是与我为敌。我们之间的立场,不是很清楚明了吗?”又道,“再说,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你完全站在了安振业那边,也已经是跟我爸爸彻底为敌了。” “你在乎的,是这个?”安嘉靖声音低下去了些,面色又缓和不少。 安舒童摇摇头:“你怎么做,做什么,我根本不在乎。之前生气,是因为觉得你恩将仇报。明明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你却最后害得他落了那样的下场。但是现在,想得开了……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安舒童微抬眸睇他一眼。 安嘉靖脸色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声音却是冷冷的。 “舒童,你最好别后悔。”他说,“你知道的,我现在孑然一身,我什么都不怕。我要是真想跟霍江城来个鱼死网破,你以为,霍江城,他会好过吗?” “你怎么做,我左右不了。但是你若敢害我二哥,我会跟你拼命。”安舒童丝毫不畏惧他,她眼里有隐隐的恨意,声音也冷得很,“你好自为之。” 安舒童转身大步往里面去,外面安嘉靖,目光阴鸷森冷。 ~ 对于自己爸爸的一些事情,安舒童心中的确存着疑惑。过了几天,她给自己放了假,打车去了郊外。 安舒童去婆婆萧爱那里的时候,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去的时候,舒雅站在外面等她。 下了车,安舒童忙跑过去:“妈,外面晒着呢,你等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 “怎么你一个人来了,江城呢?”舒雅握住女儿的手,上下好好打量她,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鬓后面去,“吃午饭了吗?你婆婆知道你要来,给你留了饭。” “还没呢,正好过来吃。”安舒童挽着妈妈手进屋去,萧爱已经让人把饭菜摆好了,安舒童说,“就喜欢吃这里的菜,纯天然无添加,健康。” 萧爱有午睡的习惯,加上也知道安舒童这回来,怕是要跟她母亲说体己话的,便道:“你们母女聊,我上楼午休去。” 安舒童吃了饭,然后亲自收拾碗筷去洗了。 舒雅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你跟江城,可还好?” “妈,我跟二哥很好,你别担心。”洗了碗,安舒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解了围裙挂在一边,她挽着妈妈去客厅说,“妈我今天来,是有话要问你的,关于爸爸的。” “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妈妈知道的,都告诉你。” “妈,爸爸他的死,跟安嘉靖有关吗?”话题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整个客厅都静悄悄的。 舒雅道:“妈妈知道,你跟嘉靖,你们闹掰了。嘉靖其实是恨你爸爸的,他觉得,当年他父母的死,是你爸爸一手造成的。在他眼里,你爸爸就是为了钱、为了生意,可以不顾兄弟情的人。但其实,是他误会了。他爸爸妈妈的死,跟你爸爸没有关系,他们夫妻两个,是自杀。” “自杀?”安舒童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 舒雅叹了口气才说:“因为,嘉靖的爸爸,曾经一时被人害了,染上毒瘾。开始的时候,你爸爸劝过他,但是他没当回事。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糕,等他知道错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爸爸深知,如果此事暴露,公司股票必将大受影响,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跟你爸爸两个一起打下的家业就这样没了,所以,他央求你爸爸,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同时,也把嘉靖,托付给了我们。甚至,他希望嘉靖跟我们姓安,希望他彻底从新开始。” “那天他把你爸爸叫过去后,其实是下了决心的。对你爸爸说了那样一番话,等你爸爸离开后,他们夫妻就引爆煤气自杀了。”想起往事,舒雅总觉得挺难过,摇摇头,“所以说,这人走错一步都不行。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安嘉靖?”安舒童不能理解,“那这么说,爸爸生前吸毒,又是怎么回事?” 舒雅皱眉:“嘉靖这个孩子,从小心思深沉,连我也看不透。要说坏,他其实也不坏,就是胜负心太重。再加上,以为是你爸爸害死了他父母,他心中存着怨愤,所以有些时候做起事情来,才那么狠绝。但要说他会害你爸爸,我看也不大可能。再说,当年的事情,你既然答应了你季伯伯,就一定会保守那个秘密的,嘉靖他并不知道他爸爸曾经吸毒。” “那爸爸他……怎么会惹上那种东西?”想起爸爸,安舒童又很难过。 舒雅安抚说:“你爸爸现在已经去了,再想那么多,也无用。妈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就想好好活着,也希望看着你们姐弟好好过下去。舒童,答应妈妈,别再查你爸爸的事情了。” “妈,我就是替爸爸不值。要不是安嘉靖他爸妈做出那种事情来,爸爸他也不会……” “别这样说。”舒雅打断女儿的话,“你季伯伯落得那种下场,也是无奈的。再说,他也死了那些年,背地里,别再说这样的话。嘉靖那边,你也别说,知道吗?” “哦~”安舒童应着,却是不情不愿。 舒雅不想提这么沉重的话题,转了话头问:“童童,你跟江城都不小了,应该考虑要个孩子了吧?江城今年三十三,是时候了。妈妈知道你们都忙事业,又不放心找月嫂跟保姆带孩子。你们只管要,完了妈妈给你们带。” “妈,你怎么突然提这事情。”安舒童面薄,有些不好意思,“顺其自然好了,难道还得掐着指头算日子啊?” 舒雅笑:“是是是,你们小夫妻俩的事情,妈妈不管。有江城照顾你,妈妈是放心的。” “怎么是他照顾我了,我也可以照顾他啊。”安舒童不满意这种说法,理论道,“既然他那么好,那你让他做你儿子得了,我做你儿媳妇吧。反正,你们都喜欢他。” “怎么还吃醋了?” 安舒童道:“你们都被他给骗了,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啊,才不是。而且,他最会在长辈面前装好学生了,永远都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坏。” “他欺负你了?”舒雅忙问。 “嗯~”安舒童点点头,脑袋垂下去,脸却红了。 舒雅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了,抿嘴笑:“都不害臊,还好意思说。好了,你坐会儿吃点水果,一会儿就回去吧。省得,江城还得开车来接你。” “我也不愿意跟你呆呢,我现在就走。”安舒童故意生气,背起包包说,“我现在可忙着呢,抽了空来看您的。您倒是好,话里话外都帮着外人。我走了,不碍你的眼。” “路上注意安全,进了城,给我电话。”舒雅跟着出去,后面喊。 “知道啦。”安舒童冲她挥挥手,坐进出租车里。 出租车司机说:“小姐,外面太热,等你这么久,一会儿得加五十块。” “怎么坐地起价?”安舒童抱怨一句,但想着人家司机师傅也的确不容易,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她觉得,回去后,得要辆车开。 她大学就考了驾照的,但是因为去哪儿都有司机接送,以前没开车。后来出了事,家里赔空了,她也没钱买车。 现在就觉得,自己有辆代步车开,到哪儿都方便些。 087霍二哥笑:我差钱吗? 晚上吃饭,安舒童时不时抬眸,一直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霍江城能够感觉到她时不时投送过来的目光,倒是也不戳破,等吃完饭了,才搁下碗筷擦了嘴说:“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一顿饭的功夫,没看你吃几口,光顾着看我了。” 安舒童搁下碗说:“二哥,我……想要一辆车。” 霍江城笑:“就为这个?” “嗯。”安舒童点点头,其实虽然两人现在是夫妻,但是让她张口就跟他要东西,还是挺为难的。 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拉下面子求人,这个口,不是那么好开的。 不给妻子配车,那是因为,霍江城知道她,从小就懒,不肯自己开车。再说,她上下班他来迎去送,也很好。既然现在提出来了,霍江城没有不满足的,只问她喜欢什么车。 “实用的就好,别太贵。”安舒童想了想,“你有旧车的话,给我一辆旧的就好。我是因为今天去妈妈那里了,打车觉得不方便,才想着,其实自己也可以开。” 霍江城起身,绕到她身后去,微弯腰从后面将人环住。 “我的那些车,你不会喜欢。既然想要了,明天就去挑一辆。”霍江城脸蹭在她旁边,侧头问,“一个人去的?怎么不告诉我。” “你忙嘛。”安舒童冲他笑,“其实也不算多远,我打车过去就行。好了,别靠我太近,你身上火气那么重,热死了。” 霍江城不但没有挪开身子,黑眸依旧定定落在她脸上,似乎看穿了一切似的。 “去干什么了?”见她眼神躲闪,霍江城扯唇笑,“什么事情,还至于瞒着我?” 安舒童知道瞒不过他,也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他,所以,直接说了道:“之前安嘉靖对我说,是我爸爸害的他爸妈,我不相信的。那天酒宴上,遇到了他,他又提了这件事情。所以,我就去问我妈了。” 霍江城点点头,倒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你不会吃醋了吧?”安舒童笑嘻嘻的,抬手摸他脸说,“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早知道不说了。” 霍江城只搂住她道:“我是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惩罚你。” “干嘛惩罚我?”安舒童愣愣的。 霍江城在她侧颊亲了下,才说:“想要车,得肉偿。” 说罢,霍江城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先,我还没有吃饱饭。饿着肚子,怎么行?”她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两只手却紧紧攥住男人领口。 霍江城笑,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只说:“很快的,到时候,刚好吃夜宵。”说完,长腿一迈,已经抱着人上楼去了。 ~ 第二天下午,霍江城抽了个空,直接带着安舒童去4s店选车。 安舒童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报社老总,车的档次太低了,也不好。不过,她也没选太好的,最后提了辆五十多万的宝马。 霍江城刷了卡,安舒童带着他去兜风。 “敢开吗?”提了车,霍江城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身边的人,目光落在她有些颤巍巍的手上,抿唇笑,“别紧张,胆子放大一点。” 安舒童天生这种协调感不是太好,以前考驾照的时候,被教练骂过无数回。这个,也算是一个她不敢开车的原因。不过有困难,总是得要去克服的,不能总逃避。 人都是需要经历磨难跟成长,做不好的事情,可以努力去做,而不是越不喜欢就越排斥。 这段日子来,安舒童遭遇了很多。所以,吃了些苦头后,她现在渐渐没那么任性娇气了,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她愿意努力去尝试,去改变一切能够改变的。 “我可以的。”她重重吐出口气来,挂挡,才油门,再一点点提速。 开始开车的几天,霍江城不放心她,所以早晚都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她。等到过段时间,她车技明显成熟了后,他才自己开车。 安舒童报社经营得有模有样,在她跟所有报社成员的努力下,几个新闻版块都做得挺成功。在自己做老总之前,安舒童最喜欢跟踪采访一些社会新闻,所以自己做了报社社长后,在社会新闻这一块,她给予了最多的关注。 前不久发生的韩露校园事件,真相残酷得令人发指,这也更加坚定了安舒童要曝光这些人性龌龊一面的决心。她做新闻,也有五年了,见过很多奇葩事件,也碰到过不少苦诉无门的受害者。那些受害者得不到公正的待遇,那么,她将用她的方法,还天下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 人活着,还是需要有点社会责任感的。做新闻,揭发丑陋的真相,这就是她的使命。 是她的信仰…… 安舒童打开电脑,登陆微博小号:深度夜猫子。 想了许久,发表了一个新的状态:我将以我的方式,还天下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 发表完微博后,她攥了攥拳头,低声告诫自己:要加油。 这边,安舒童才发完微博,那边,霍江城手机就响了下。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忙,听到声音,够过手机来看。 之前韩露事件后,霍江城就悄悄关注了安舒童“深度夜猫子”的这个小号,并且设置为特别关注。那边一旦有动静,他这边都会有提示。做新闻,其实算是一个有些危险性的行业,霍江城怕她会乱说什么话。 看到她发表的那条狗血励志的状态,霍江城摇摇头轻笑。 想了想,搁下钢笔来,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那边安舒童刚准备出去,看到打来电话,立马接听起来。 “怎么了?”她笑眯眯的,心里有些小欢喜,还挺开心的,“这个时间,没在忙嘛?” “还好。”霍江城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心也一下子软了,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站在高处望着她所在的那栋楼,轻声道,“想我们家童童了,就打电话问问看,在做什么。” “肉麻死了。”安舒童有些嫌弃,但还是挺高兴,“在忙啊,我现在是老总,必须得肩负起这个责任。二哥,感觉跟你在一起后,我整个人都变得励志了,总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情要做。” “晚上能不能提前一个小时出来?”霍江城问。 “干嘛?”安舒童不明白,“不会是带我去什么地方吧?或者……嗯……”她仔细想想,想破脑袋,把能记得住的日子都记住了,也没有发现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索性她直接问,“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等见面,你就知道了。”霍江城难得卖关子,“上班时间,乖乖去工作,挂了。” 他挂了电话,安舒童却急得抓狂。把她好奇心挑逗起来了又不说,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二哥最坏。 好不易熬到下午五点钟,安舒童背了包就下楼去,霍江城在楼下等着她。 “你卖的什么关子?”安舒童生气,没给好脸色。 霍江城搂着她说:“走,带你去吃饭,边吃边说。” “啊?”安舒童愣愣的,被推上了车子。 霍江城带安舒童去吃了饭,饭后他道:“自从退伍回来经商后,我一直就有个想法,想做些有益的事情。针对当下的一些社会情况,酌情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考虑过很多,但是一直都没有决定。现在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什么想法?”安舒童眼睛冒光,“你要捐钱吗?” 霍江城笑:“捐款,这是必须的。舒童,我打算用自己个人的名义,成立一家公益性的公司,这家公司,就专门为你的报社服务。也就是说,这家公益性公司做幕后工作,协助你们报社解决一些比较困难的问题,比如说……你们报导了一则新闻,深度挖掘信息的工作,则由这家公司代劳。” “如果是妇女儿童被侵犯,合法权益受到伤害……等等,没有钱的话,我来出。打官司也好,怎样都好,只要是合法途径,财力和人力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还受害人一个公道。你觉得……怎么样?” 安舒童听得都入神了,她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神圣了。 矜持不住,坐了过去,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 “二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安舒童整个人脸上都是笑,眉眼弯弯的,此刻兴奋得,好似能够飞到天上去,“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呢,你要是真打算创立这样一家公益性质的公司的话,指定是只赔不赚。那……你也愿意。” 霍江城握住她手,黑眸噙着笑意:“我差钱吗?” “不差。”安舒童亲他,“有钱的果然是大爷,二哥最帅了。”又说,“其实这样做真的很好,你说,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身上有个几百亿跟几十亿,又有什么差别啊?反正我是没什么概念的。商人嘛,就是得做些好事,做些对社会有利的事情。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个公司,什么时候成立啊?我想,我可以帮忙。” 霍江城拍了拍她,示意她下来,这是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安舒童吐吐舌头,高高兴兴又坐了回去。 接下来几天,她可就更忙了。报社的事情暂且搁下,或者,全部交给助理贾青去做,她则先把心思都搁在了成立公益性公司上。从给公司命名,到选择办公楼、面试工作人员,她都一一要亲自参与。 常常是早上六点多出门,晚上九点多才回来。累得跟狗似的,一回来洗了澡就躺下睡了。 088霍江城出事了 舒雅打来电话的时候,安舒童正在新找的办公大楼里面试员工。接到妈妈的电话,她示意前来面试的人稍微等一下,而后起身,去了窗户下面接。 “妈?” 那边,舒雅人已经在市区里了,正在商场里买衣服。她是进城来看儿女的,打算买了衣服后,再去超市买点菜。 “童童,你在做什么呢?”舒雅说,“妈进城了,一会儿去你弟弟那里。你跟江城,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一会儿咱们一家吃顿饭,明天一早,妈还得回你婆婆那里住。” “晚上啊……”安舒童想了想,其实事情还有很多,不过既然妈妈进城来了,她当然是得陪着妈妈的,便道,“我现在就有空,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工作不忙啊?” “忙啊,不过,可以挪后的工作。你明天一早就走了,我就想陪陪你。”又说,“既然进城来了,怎么不多呆几天啊?” 舒雅乐呵呵说:“乡下好,空气好,也安静。我算是知道,你婆婆为什么这么些年了,都不愿意进城来呢。在乡下,自己种些花种些菜的,没事自己看看书,这多好啊。” “怎么,你们两位老人家,都打算学陶渊明了吗?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 舒雅说:“我们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那些建设祖国的伟大事业,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好了。妈妈呀,现在就希望,你们这些孩子能够都好好的。不在电话里说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找我吧。”舒雅报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安舒童坐了回来,又看了下简历,然后说:“简历先放在我这里,下周一,会统一电话给回复。好了,你可以先回去等通知。” “谢谢。”那女学生还是大四的学生,听了公司的性质后,倒是挺有兴趣来参加的,起身后,又为自己争取说,“我很喜欢这个公司,工资的话,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希望自己能够留下。” “江素素。”安舒童又看了眼简历,说,“985名牌大学社会学的大学生,专业成绩优等,拿过两回一等奖学金。英语六级,计算机三级,另外还有很多专业性的证书……你这样的条件,去别的大型公司,或者呆国企,都是很受欢迎的,为什么……会喜欢我们这种刚刚成立的小公司?” 江素素留着一头墨黑的长发,皮肤是瓷白的,鹅蛋脸型,有些高冷,长得也很秀丽好看。 她认真说:“我要是想进好的单位赚钱,当初就选金融专业了。念社会学,自然是想做些相关方面的事情。我了解了贵公司的经营理念,跟我的理念完全吻合,所以,我想进来。” 安舒童看着她,默了好会儿,才站起身来:“那么,恭喜你成为公司一员。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下周一过来报道。” 江素素抿唇笑了下:“好,我一定准时。” ~ 安舒童去小区附近的超市找母亲,一进超市,恰好看到母亲在收银台结账,她笑嘻嘻走了过去。 搂住妈妈脖子,有些小撒娇的意味,噘嘴说:“都买了什么吃的给我?” 舒雅笑:“买了菜,还有一些面包牛奶。对了,还给阿阳和你们买了件衣裳。妈妈现在不比以前了,买的不是多好的衣裳,不过,也算是一份心意。” 结了账,安舒童主动帮忙拎塑料袋,往家去。 “我们都没有给你买衣服呢,你怎么给我们买了啊?” 舒雅说:“江城让人给我跟你婆婆买了很多东西,特地派了人送乡下去。其实,妈妈对江城,还是最满意的。这个孩子,从小就稳重成熟,也很会照顾人,你嫁给他,妈妈是一万个满意一千个放心的。” “妈,就算二哥他好,那你也别总挂在嘴边说啊。这样显得,好像我多不值钱似的。”安舒童有些不高兴。 舒雅了解女儿,知道她有些骄纵,握住她手道:“虽然妈妈相信江城的人品,既然娶了你,肯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不过,妈妈还是想说,你啊,那些大小姐的脾气,改改。在江城面前,也别总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他温柔点,好一点。女孩子,不说就得柔柔弱弱的,但是也不能太胡闹。” “我知道了。”安舒童说,“我对他挺好的,都说了,我们感情好着呢。” “那就好。”舒雅笑笑,没再说这个。 等晚上霍江城过来,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舒雅才问说:“你们结婚证是领了,婚礼什么时候办?我听萧爱说,你们婚礼打算在她的农庄办?” “我是建议不办的,我觉得,婆婆怕吵,说不定也不想我们去打搅她。”说罢,看向身边的男人,手肘捣了下说,“可以拍婚纱照,然后去婆婆那里吃顿饭,就算是办了。” “我是想大办,不过,还是尊重你的决定。”霍江城的意思是,虽然婚礼走的是形势,但是也是爱情的见证。 婚礼不办,总觉得他们这段婚姻,有些不太完美。 舒雅看出来了,也严肃说:“江城说的对,童童,你别太任性。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领个证就算完了。等我明天回去,再跟你婆婆商量商量,她要是真觉得麻烦的话,咱们另外选个地方。” 安翊阳也道:“姐,这件事情,我可不站在你那边。别的不说,就说你六年前那回结婚吧,排场可是很大的。虽然现在是二婚,但是姐夫是头婚啊,不能让他跟着你受委屈吧?” “翊阳。”舒雅见儿子提苏亦诚,瞪了儿子一眼,“吃你的饭。” 安翊阳笑笑,不再说话,只埋头扒饭吃。 安舒童想了想,最终妥协了。 只不过,她觉得怎么某人一路上都不太高兴呢?一路上某位一句话不说,到了两人住的别墅后,还是一声不吭的。看着脸色,也不多好,好像生气了。 安舒童心里偷偷笑,悄悄捂着嘴巴笑了会儿,然后故意装作看不懂。 不理他,越理越嘚瑟,越搭理越得寸进尺。 所以,安舒童回到家后,直接上楼去洗澡。等她从浴室出来,找遍了整个别墅,都找不到人,她忽然愣住了。 坐在偌大的圆床上,她愣愣的,有些发呆。手机攥住手里,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打。爬上床去,盖上被子,闷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下楼四处去找,还是没有找到人,安舒童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摸出手机来,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却显示手机关机。 “穆叔。”安舒童忙喊老穆,老穆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微弯腰站在安舒童跟前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知不知道二爷在哪儿?一大早起来,都没瞧见人。”安舒童心里挺害怕的,面上却装作淡定,眼睛片刻没有离开老穆的脸。 老穆说:“二爷来无影去无踪的,只有他联系我的份,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儿。昨天晚上,不是跟夫人一起回来的吗?走了,没跟夫人说?” “没有,可能走得比较着急吧。”安舒童扯了嘴角,笑容有几分僵硬,“那我知道了,穆叔,你去忙你的吧。” 老穆去外面花园里修花了,庆嫂端了早餐出来说:“夫人,吃早饭吧。” 安舒童坐过去吃早饭,整个吃早饭过程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手机就搁在餐桌边,她在等电话。 过了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高清打来的。 安舒童忙接起问:“喂?高秘书……” 那头高清道:“是总裁让我给夫人打的电话,他夜里飞美国去了。来不及告诉你一声,所以让我打的这个电话。” 安舒童心里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拎了起来,问:“这么着急去,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要不要紧?” 高清道:“还是引进高科技医学仪器的合作事项出了点小问题,应该没什么问题。总裁亲自过去解决,那边老总,不会不给面子的。我这边有些忙,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先挂了。” “好,拜拜。” 挂了电话后,安舒童有些魂不守舍的,怕出事。 ~ 那边霍江城可能一整天都在忙,到了晚上,安舒童快要下班的时候,才等到他打来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的几个字,安舒童忙按下接听键。 “喂?二哥。”她问,“你事情办得怎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霍江城此刻人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往回飞,明天一早你睁眼前,肯定看得到我。” 他声音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低低沉沉的,有些喑哑,听着安舒童都觉得心疼。想想也在,连续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过去,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议,现在事情忙完了,又立马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返回来,怎么不累。 安舒童软了语气,劝着说:“其实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赶回来,先去宾馆睡一觉休息会儿吧。” 霍江城微垂头,黑眸透亮,薄唇微微弯出一个弧度来。 “心疼我?”他问。 安舒童咬咬唇:“嗯!”又说,“二哥,我错了,昨天晚上,不该不理你。” 霍江城喉间溢出笑意来,低低的,明显是高兴。 那边,机场里的喇叭提醒登机准备了,霍江城抬手腕看了眼时间,道:“早点下班回去,我登机了。” “好,那我在家等你。”安舒童又匆匆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霍江城才挂电话,便有人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霍江城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有一头金发的纯正美国人。 “霍总。”那人用极为蹩脚的中文与霍江城说话,表情有些严肃。 ~ 第二天安舒童一觉醒来,没有看到丈夫人,反而刷微博发现了一则新闻。 昨天凌晨三点,xxx飞往yyy的航班离奇消失在zzz海域,目前暂无任何下落。安舒童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去确认了下航班,发现,自己丈夫乘坐的,就是这趟航班。 089这辈子除了你,再不嫁别人 安舒童颤着手忙给丈夫打电话,毫无意外,那头打不通。正准备给高清打过去问问情况,高清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高秘书,江城联系得上吗?”安舒童抖着声音问,她不自觉带着哽咽,眼睛都红了。 高清也是才看到的新闻,他没有任何消息。不但总裁人联系不上,跟着一道去那边谈生意的,一个都联系不上。高清心里不敢往那个最坏的方向去想,只能竭力安抚说:“我这边会再联系,也让人给美国那边的合作商打电话了,一旦有什么消息,会立即告诉你。夫人也别担心,我想,应该没事。” “好,谢谢……”安舒童声音很低。 挂了电话后,她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整个人脸上满是泪水,头发也乱糟糟的,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一个人默默呆了会儿,电话又响起来。安舒童惊了下,忙擦了眼泪去看手机。抱着期望想着会是二哥打来的,结果是赵梦晴打来的电话,她一颗心跌入谷底,兴致蔫蔫的。 接了电话,她尽量控制好情绪:“大嫂,怎么了?” “新闻你看了吗?”赵梦晴才起床下楼来,因为听到公公早上说了什么,现在老人家又一直在打电话联系人,她才隐约了解一些,“老二人呢?” 安舒童没忍住,彻底哭了出来。 “二哥坐的就是那趟航班,大嫂,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人。刚刚高秘书打了电话来,说是他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安舒童几近崩溃边缘,一边说一边哭,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大嫂,我现在好害怕,我怕二哥出事。那天还说,要去拍婚纱照办婚礼的呢。那天我还故意气他,早知道,我就不气他了。” 赵梦晴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说:“舒童,你先别急,我现在去你那边。”她叮嘱,“千万别胡思乱想。” 她挂了电话后,正好,那边霍建军也打完电话往回走。 赵梦晴问:“爸,有江城消息吗?” 霍建军一脸严肃,表情可怕得很。倒也没回赵梦晴的话,只冷冷看向坐在一边的曾雪芙。 曾雪芙似乎感觉到了,缓缓转过脸来,吓了一跳,忙摇头:“跟我没有关系。” “谅你也不敢!”这点霍建军还是相信的,她再有坏心思,也只是耍耍小手段,闹出这种玩笑来,她还是不敢的。或者说,她没那个本事,一个妇道人家罢了。 “爸!”赵梦晴问,“有消息吗?” 霍建军这才看向赵梦晴:“你去老二媳妇那边,顺便告诉她吧,江城没事,我让美国那边的人帮忙打听到了消息。他昨天晚上本来是要坐那趟航班的,结果因为那边合作方临时加了条件,他没走成。”霍建军抹了把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让人给他递了消息了,亏得那些人及时喊住了他,这生意,就尽可能让出最大利。”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舒童。”赵梦晴挎着包出门,顺便给安舒童打了电话,“我告诉你啊,爸联系到那边人了。说是老二讨巧,没坐那辆航班,现在人估计还在开会呢。爸是直接跟那边的人联系,等会议结束了,老二会联系咱们。”她兀自笑了下说,“估计等他开完会出来看到新闻,也是一脸懵逼。到时候你问问,他是什么感觉。” “真的?”安舒童此刻心整个像是飞到了天上一般,高兴地说,“好,那到时候我问问。” “既然没事,那我就不过去陪你了。我今天,可是正常上班。” “那我也起来洗把脸,去好好工作。”她掀开被子,“我挂了。” ~ 华尔街最顶级的办公楼里,霍江城跟一群美国人谈判。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语气轻快张扬,颇为有点美国人说话交流的做派。他说话,一同开会的人都在认真听着,个个都很尊重。 会议开到一半,忽然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霍江城带来的秘书,他径直走到霍江城跟前,微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霍江城明显愣了下,然后冲他摆摆手。那个秘书出去后,霍江城面上依旧十分淡定。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从会议室出来,边大步往外面走边问:“具体什么情况?” 秘书紧紧跟在后面,回答说:“具体不清楚,董事长一早打了电话来。” 霍江城望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即刻去订机票。秘书照着吩咐去做事了,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美国人走了过来,他见霍江城面色好似有些沉重,便用蹩脚的中文问:“霍总,是中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出了点事情。”霍江城笑,“我想,威廉先生一会儿应该就知道了。” 他话音才落,威廉的助理端着个超薄的笔记本走过来,英语交流道:“您请看。” “这是什么?”威廉皱着眉心,显然还不知情,当看到电脑上的内容后,他表示十分惊吓,“这太戏剧性了,如果没有猜错,这趟航班,就是霍总昨天的那趟?” “正是。”霍江城点点头,倒是还挺淡定。 其实他心中也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威廉的人喊住了他,他现在……他从来没有怕过死,以前也一直以能够为国为民而死为荣,但是此时此刻,他是后怕的,也是庆幸当时没有登机。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让霍总的家人担心了,如果不着急的话,我想以集团的名义,请霍总吃顿饭……如何?”威廉非常抱歉,虽然霍江城人没事,且那场灾难也是不可控制的,但是毕竟这回是他对合同有异议,人家才即刻飞过来的。 霍江城拒绝:“不了,家中有人在等。” 说罢,他与威廉握手,道:“希望合作愉快。” “一定的,霍总,我们集团一定会与霍氏愉快合作。”威廉也重重握了下霍江城的,之后,霍江城大步离开。 他上飞机前,给妻子打了电话。等抵达锦城国际机场后,安舒童已经等候在了大厅。 远远瞧见了人,她就飞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腰,头埋在他胸口,要不是怕不雅观,她恨不得双腿都挂在他身上。很没出息的,她又哭了。 霍江城亲吻她头发,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笑着问:“想我吗?” “想。”安舒童捧着他脸,狠狠亲吻上去。 她太想他了,这两天一夜,她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没接到他电话,她害怕,接到了电话,还是害怕。她真是太怕了,怕他出事。 “二哥,你没事,真好。”她泣不成声,“我想穿婚纱,我想牵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得到证婚人的祝福。” “好。”他微俯身,略粗糙的指腹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搂着说,“现在就回家。” ~ 夫妻小别胜新婚,在加上劫后余生,所以做得格外激烈。 以前一向躺着就只知道享受的安舒童,这回也是非常主动,一回两回,她身子跟蛇一样,紧紧缠着他,她要他。只有他实实在在的进入,那种痛爽感阵阵袭来,她才能够感觉到快乐、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二哥,我爱你。”她坐在他腰上,双手撑着他的双手,身子上下起伏。 她头微仰,眼睛闭着,嘴里时不时发出些声音来。 卧室里很安静,时不时传来的,都是肉与肉撞击的声音。 直到后半夜,那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才渐渐止住。整个天地,又恢复一片寂静。 “二哥,当时你知道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她窝在他臂弯里,枕着他手臂,声音透着哑,她双手玩着他大手,微垂着眉眼,兀自又说,“大嫂让我问你的。” 霍江城搂紧了她些说:“有点懵,也有点怕……但是还得装成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怎么办,我要是腿软了,岂不是在外国友人面前给咱们丢脸?”他捏捏她脸,语气不无调侃之意。 安舒童笑起来:“你也怕?你当了那些年兵了,还怕死啊。” “死倒是不怕,就是怕再见不到我的小甜心。”他声音低沉,凑在她脸边,与她耳鬓厮磨,“若是丢下你一个人,再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又想着,以后永远不能再见你,怎么办?看不到你了,甚至还可能会忘记了,又怎么办?我想,到时候自己肯定不会喝孟婆汤,就算投胎转世了,也得找到你。” “说不定不给你再投胎做人呢?”安舒童心里挺感动的,却贫嘴,“成了猫狗怎么办?” “那就做你的宠物,天天陪着你。” “天天看着我,如果我嫁给了别人,你不气吗?” 霍江城垂眸看着她,目光沉沉的,然后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狠狠压着她问:“童童,你会吗?” 安舒童累得要死,此刻身子软得像一滩泥,她讨饶说:“你放过我吧。” 霍江城却有些意犹未尽,他双手将她两只手按住压在两侧,又吻了下去。他亲吻得十分温柔,慢慢的,一点点的掠夺。安舒童眼睛睁了会儿,就缓缓闭上。 等他亲别处的时候,她腾出嘴来说:“这辈子,除了你,我再不会嫁别人。” 090试婚纱 飞机无端失联,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江城也让人时刻关注着相关信息。只可惜,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时间,各种新闻铺天盖地传来,各种猜测假设都有,甚至,连鬼怪神说都说上了。事情闹了一阵子,热度渐渐消退护,事情也就过去了。 霍江城没死,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失望。且不说霍江垠母子,其中最觉得可惜的,自然是安嘉靖。 如果霍江城因为这次事故彻底消失了,那么,霍氏跟美国那边的合作,自然就得终止。到时候,安氏就有机可乘。再说,安嘉靖对霍江城,是有着莫名的敌意,从小就有。 有句话叫“既生瑜,何生亮”,安嘉靖常常就以周瑜自比,他觉得如果不是有霍江城的存在,那么,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他都会顺风顺水,而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前后坚持将近两个月的一场博弈,一番较量后,最终尘埃落定,霍氏赢了。这回,合同是再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霍氏创立普天药业,彻底进军到这一块,并且大有垄断的架势。霍氏速度快,手腕强硬,叫别的本来还存着些侥幸心理的企业家有点想法,但是至此后,彻底断了念头。 至少,暂时的,彻底断了。 新的公司成立,各方面都需要花心思。处于初期不成熟阶段,霍江城凡事亲力亲为,倒是比从前更忙。 安舒童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霍江城正在普天的实验室。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蓝色的一次性口罩,正跟几个药学专业的博士做交流。接到妻子的电话,他冲几个人点点头,而后走了出去。 “怎么样?还在忙嘛?”安舒童从公司出去,老远就按车钥匙开了车,“要是忙的话,改天再去试婚纱好了。” “你现在到哪儿了?”霍江城问一句,继而抬手看表。 “刚从公司出来,才坐上车。”她关好车门,又系上安全带说,“二哥,我说真的。你要是抽不出空来的话,再约个时间去。”又笑起来,“我就去超市买点菜,回去煲汤给你喝。” 霍江城笑,跟里面人打了招呼,已经往更衣室去了。 “现在三点半,四点一刻在婚纱店门口见。”霍江城一边打电话,一边已经脱了白大褂外套。 “好嘞。”安舒童脆脆应一声,挂了电话后,手机顺便扔在副驾驶座上。 ~ 安舒童率先到婚纱店门口,锁了车,拎着包走了进去。 “霍太太来了啊。”婚纱店的老板rose笑着迎过来,“霍先生呢?没一起来?” “他要晚点。”安舒童说,“婚纱做好了?” rose笑着道:“已经做好了,您请跟我来。” 往试衣间那边去,却见安木杉也在试婚纱。安木杉怀孕有四个多月近五个月了,肚子已经明显高了起来。偏偏她选的又都是那些显腰细的婚纱,扣子扣不上去,她急得满头大汗。 她站在试衣镜前,从镜子里面瞧见了安舒童,整个人目光就死死盯着安舒童看。 “姐姐,可真是巧。”安木杉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神色,转过身来,笑着说,“你也来试婚纱啊?怎么,姐夫没来?” 安舒童笑得有些敷衍:“他有事。” 安木杉说:“啧啧啧,真是的,穿婚纱可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一辈子可只有一次呢,老公竟然不陪着老婆。嘉靖就算再忙,他也说了一会儿能到的。”顿了一顿,又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故意说,“对了,我倒是忘记了,姐姐不是头回披婚纱了,所以……也没什么好可惜。” 安舒童本来不欲搭理,但见她说话难听,她道:“扣子扣不上,就别强撑了,回头伤了孩子。” “走吧。”安舒童回头对rose说。 rose带安舒童去试婚纱,这边,安木杉气得捂着肚子。一旁坐下来休息,她又给安嘉靖打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儿?”安舒童声音有些发火的意思,她脸色也非常难看,“不是说好了来试婚纱的吗?你怎么还没到。” 安嘉靖还在公司,闻声皱眉:“你一个人试就好,看中了就买,刷我的卡。” “你不来了?”她更急了,“不是说好了的?安嘉靖,你这算什么。” 被她几句一说,安嘉靖也有些恼火起来。 “试婚纱,你自己去就行,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他十分不能理解,“你自己肚子那么大,我看,还是别穿婚纱。” 安木杉冷笑:“安嘉靖,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我可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可是你季家的种。你爸妈要是在的话,你也敢这样做?别忘了,惹恼了我,咱们谁也不好过。” 安嘉靖不怕威胁,暂时丢下手上工作,好整以暇道:“那我倒是想看看,你会让我怎么不好过……” 恰好,安舒童穿了婚纱出来,安木杉偷偷拍了照,发了过去。 “来不来,你自己做决定。”说罢,安木杉挂断了电话。 安嘉靖点开微信,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一身白色婚纱的图片。他手渐渐攥紧,一拳砸在桌子上。 阖上电脑,大步走了出去。 安嘉靖到的时候,霍江城正陪着妻子准备出去。一进一出,三人堵在了门口。 “季总还看季太太的吧,她人在里面。”安舒童保持微笑,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季总堵着我们路了,麻烦让一让。” 安嘉靖黑眸虚眯了下,轻声道:“季总?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了。” 安舒童倒是也不隐瞒:“对,什么都知道了,你我两家的恩恩怨怨,我都知道。我爸爸是个好人,请你以后,别再那样污蔑他。如果你再出言诋毁,那么,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你找过你妈了?” “找过没找过,又怎么样?”安舒童不欲与之多废话,只挽着霍江城臂弯,侧身出去了。 安嘉靖回首看去,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此时此刻,他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但是他坚信,当年,就是安振华害死了自己爸爸。他回家在楼下瞧见安振华匆匆离开,没多久,家里就煤气爆炸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 “嘉靖。”安木杉瞧见了人,冲他挥手,“我在这边。” 安嘉靖寻声望去,僵硬地扯着脸皮笑。 “你看,我这件婚纱怎么样?”安木杉忽略掉他门口遇到安舒童的事情不提,尽量在外人面前装恩爱,“这件合身,就是款式我不太喜欢。” 安嘉靖扶着她圆润的手臂,点点头:“我看挺好的。” “真的?”安木杉佯装高兴,“我穿什么你都说好看,心里到底得多爱我啊。” 安嘉靖干巴巴笑两声,却没有接话。 貌合神离,逢场作戏…… 折腾了好一番,从婚纱店出来后,两人脸上笑容都同时消失殆尽。 安嘉靖开车,安木杉坐在他旁边,东西都扔在后座。一路上,两人都不说一句话。 “什么时候去领证?”突然的,安木杉来了一句,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不为所动,她冷笑,“季嘉靖,你不会是不想结婚吧?是吗?” 默了许久,安嘉靖道:“一张纸而已,算什么?” “那就是不想领证,就只是办个仪式?”安木杉心寒,“你应该知道,只有领了证,我们的婚姻关系才算存在。不领证结婚,我肚子里的孩子,上不了户口。” “想上户口还不简单。”他依旧目视前方,十分淡定的样子,“放心吧,将来孩子上户口的事情,我来搞定。” “你别打岔!”安木杉冷冷地质问,“是不是刚刚看到了安舒童,你动摇了?是不是还想着,或许将来某一天,你还能有机会跟她在一起?呵~杀父之仇,你也能忍?” “闭嘴!”安嘉靖字句如刀子般,他冷冷剜了安木杉一眼。 安木杉侧过头去,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的风景。倒是也的确有几分怕了,她怕鱼死网破,怕闹到最后,人没了,钱也没了。 怕会过以前那种日子,除了穷,她一无所有。 过了会儿,安木杉才开口说道:“送我去我妈那里。” 安嘉靖开车送安木杉去了叶雪那里后,他车都没下,更肖说进去坐坐打声招呼了。等安木杉下去后,他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立即疾驰而去。 站在台阶上,望着那辆越行越远的车子,安木杉嘴角笑容冷冷。 “木杉,你回来了?”听到动静,叶雪开门出来,四下张望,没见着安嘉靖,便问,“嘉靖呢?” “他公司里有事,先回去了。”安木杉强颜欢笑,东西递过去,给自己妈妈,“今天他陪我去试婚纱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婚纱?” “好啊,妈妈看看。”叶雪挺高兴的,拿出婚纱来看,“很漂亮,我的宝贝女儿要出嫁了,要做妈妈了。” 叶雪心中挺酸的,她半辈子过去了,从来没有披过婚纱。梦里无数次穿了婚纱结了婚,可每次醒来,她都很失望。 振业不会离婚,他更不会娶自己。其实也无所谓了,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还在乎什么? 以后啊,她只希望女儿能够好好的。女儿好,就什么都好。 091筹办婚礼 安木杉本来是想忍的,在妈妈面前,她只想坚强,她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她真的很委屈,很难受。这天下,若说还有谁能够让她毫无顾忌地不顾形象,就只有妈妈了。 如果在自己亲妈面前还得装,她得活得多累。 “妈妈……”安木杉不想再忍,她扑进妈妈怀里,“哇”一声哭了出来。 叶雪眉心皱着,其实,她早看得出来了。只是女儿不说,她也就不去戳破,省得她更难受。 这个女儿,从小就好面子,她又吃了那么多苦……叶雪鼻头也渐渐酸涩起来,她默默垂泪,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叶雪轻轻拍着女儿后背说,“木杉,咱们母女两个,连那种人畜不如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现在的日子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从前糟糕了。至少,咱们现在吃穿不愁,还有漂亮的大房子住。木杉,妈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妈妈想说,能放手的,就放手吧。” “你跟安嘉靖,妈妈并不看好。妈妈希望,你还是找个真正对你好的男人结婚生子。哪怕,那个男的很普通。”叶雪也看得出来,女儿跟安嘉靖的婚姻,多半是利益婚姻,将来,不会幸福的。 安木杉却哭得更厉害,狠狠摇头:“找不到了。这辈子,我怕是再也找不到了。我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但是如果不向爸爸妥协,我就会失去爸爸的宠爱。到时候,我们会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安氏,安嘉靖跟爸爸坐拥大局,只要我跟安嘉靖结婚了,那么,安氏永远会像现在这样和平。” “你要是怕去说,要不妈妈去说?”叶雪不想女儿成为生意场上的赌注跟筹码,就算振业骂她,甚至冷落她,她也要争取,“木杉,当初妈妈带你回来,就是想你过正常女孩子那种生活。如果回来了,你还是过得这么痛苦,那么我们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凡凡活着,不求更多的富贵,只求有人真心待你。” 安木杉仰起脑袋来,泪眼婆娑:“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安舒童,却没一个人真心待我。”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中透着绝望,“他们都看不起我,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就连安木杨,他们都捧在掌心,当小公主一样待。可就是我……他们不尊重,也不放在眼里,就好像,我没有尊严一样。” “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懂。”安木杉本来只是呜呜咽咽,说到痛处,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叶雪眼圈也红了,声音哽咽说:“木杉,妈妈虽然不愿意说得难听。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我们母女这辈子的命数如此,这就是命。” “可我不信天命,我的人生,为什么要由老天安排?”安木杉从小吃了很多苦头,她什么都不怕,“最差,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叶雪叹息:“妈妈以前跟你的想法一样,穷怕了,遇到你爸爸,不顾一切想攀着他。他的心,的确是在我这里,可又怎么样?一切都讲究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这么些年过去了,妈妈想明白了很多。是你的,不偷不抢,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机关算尽,也始终不属于你。木杉,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等将来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安木杉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她擦了眼泪,不哭了。 “那如果时光倒流,妈妈还会选择这条老路吗?”安木杉问得认真,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妈妈,“还是说,你爱爸爸,就算被骂小三,也丝毫不在乎?” 叶雪轻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就是全部。可老了才明白,除了自己,除了儿女,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算。” “木杉,妈妈如果能够重回过去的话,一定一定,会远离你的爸爸。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嫁了,一辈子过平淡温馨的小日子。”叶雪目光看向窗外,她近来心平静了很多,也看透了不少事情。 岁月的磨砺,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但是安木杉还年轻,有些东西,她是不会明白的。 她气盛,她心中还有股子拼劲儿,她不想一辈子都过碌碌无为的日子。 ~ 安木杉留下跟妈妈一起吃了饭,之后,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叶雪给安振业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她。安振业想着,已经很久没去那边了,便应了下来。 打电话让助理去珠宝店选了条项链,去的时候,他带着礼物去了。 叶雪给他开了门,笑意盈盈的:“我亲自煲了汤,一会儿你多喝点。”进去后,她亲手替他脱了外套,挂在一边。 安振业打开首饰盒子,将里面的项链拿出来。 “送给你的,戴上看看。”说罢,他双臂绕过她脖颈,将宝格丽的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雪雪皮肤白,戴这条项链,非常好看。” “这么贵……”叶雪倒是没什么开心的,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振业,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以后别再给我买这些贵重的东西了。我天天呆在家里,买这些,也用不着。” 安振业拉她手在一边坐下,他挨着她坐下说:“雪雪,这些日子忙,没时间过来陪陪你,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以后就算再忙,也会抽空过来。” 叶雪笑着摇头:“我不会在意这些的,你忙,我是知道的。振业,今天找你来,是有话想说。” “什么话?”安振业看着她。 叶雪想了想,却又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刚好柳妈将饭菜都端上了餐桌,叶雪起身走过去:“过来吃饭吧。” 吃完饭,柳妈收拾碗筷,叶雪则拉着安振业去了客厅坐下,这才说:“振业,你真的打算让木杉嫁给安嘉靖?” “嗯。”安振业点头,“这件事情,木杉也是同意的。她跟苏家那小子,已经不可能了。” 叶雪皱眉:“振业,安嘉靖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我虽然跟他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也知道,他这个人心机城府特别深。而且,我看他,根本不爱木杉。他们结婚,会幸福吗?” 安振业道:“木杉怀了他的孩子,就算他现在不爱木杉,他也不敢对木杉不好。放心吧,有我在,木杉会很好的。”顿了下,又问,“今天找我来,就是为的这件事?” 叶雪歪着身子靠进他怀里,声音娇娇弱弱的。 “振业,我觉得,安嘉靖不会是木杉老公的最佳人选。就算跟苏亦诚回不去了,也没必要嫁给安嘉靖。”叶雪心中各种担心恐惧,“木杉这孩子,从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我真的只希望,她能够嫁个真心疼爱她的好老公。不为名利,只是因为爱她才跟她在一起。就怕到时候安嘉靖甩了木杉跟孩子,木杉到时候,得过糟心的苦日子。” “他不敢。”安振业胸有成竹,“我们现在,是完全一个阵营里的。他要是敢对不起木杉,我要他好看。” 叶雪总是不放心:“振业,你得堤防着他。这个孩子心思重,别回头你们父女都叫他给骗了。我挺担心的,总觉得他会欺骗木杉。” “别多想。”安振业心意已决,任由叶雪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雪雪,你总呆在家里也不好。这样吧,改天我让秘书给你买张票,你去国外度假散散心吧。总憋在家里不出去,本来没事,也得憋出事情来。” 叶雪了解安振业这个人,闻声只笑笑。 “就不去国外了,我这活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别回头,走丢了都回不来。”她说,“我也知道,劝不住你们父女,但是你们两个,千万别掉以轻心。” “好。”安振业答应她,“今天晚上不走了。” ~ 安舒童本来不想要办婚礼的,她觉得那样浪费时间。但是自从经历过那场劫难后,她心里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这个婚礼,她想办,而且是越快越好。 所以,霍江城这些日子忙,基本上写请帖发请帖的事情,都是她来做。定好了婚礼是去乡下她婆婆那里办,所以,那边还需要彻底布置一番。 邀请客人的话,夫妻两个商量了下,不打算邀请太多的人。 首先,商场上的那些合作伙伴,霍江城是只琢磨着请了几家。其他的,都没有多做考虑。另外的,南城那边,是他重要的考虑对象。曾经的那些战友,都是需要一一请到的。 霍爷爷听说要办婚礼了,问了婚期后,乐呵呵笑着说一定提前几天回来。 这几天,安舒童往乡下那边跑得勤快。常常自己开车过去,晚上如果太晚了的话,就不回来住,留那边过一夜。久而久之的回来看不到妻子,霍江城有意见了。 傍晚又接到妻子宿夜不归的电话后,他下了班,直接开车往郊外去。 092毁婚 已经是夏天很热的天气了,吃完晚饭,安舒童一个人出来走走。走在田埂间,四面八方都是虫鸣鸟叫,迎面吹来的清风除了带着丝丝凉意外,还有稻谷的清香味。安舒童双臂展开,眼睛闭上,微微扬起脑袋来。 她想,难怪婆婆跟妈妈来了这里后,就不愿再离开呢。原来,这里竟是这么好。 空气新鲜,远离喧嚣,难得的清静。 夜幕低垂,天空呈冷墨色,将黑未黑。安嘉靖车子从安舒童身边经过,他侧头看见了人,车子便停在路边。 开门下车,他重重将门又合上,举步走过去。安舒童听到了声音,忙转头望去。待得瞧见朝她走过去的人是安嘉靖的时候,她脑袋瞬间炸开了,匆匆四下望了望,她抬腿就跑。 这乡野间,真的什么都好。只唯一一点不好,家家户户离得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 安舒童不知道安嘉靖此番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来,肯定没好事。田埂间路挺好走的,一点不泥泞,安舒童跑起来,安嘉靖便紧紧跟在后面。 三两步,就追上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见跑不掉,安舒童索性不跑。 “找你妈。”安嘉靖倒是没隐瞒,黑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眸子锐利得尖刀,他说,“有些事情,我想亲自问个清楚明白。舒童,你妈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安舒童冷笑:“我妈有什么理由对我说谎?” “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你们?”安嘉靖微垂头,目不转睛盯着安舒童看,“左右我的父母都死了,你爸爸也死了,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天遇到你,你好像并没有真正说出想说的。说罢,你说了,我便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去找你妈。” 安舒童想起来,妈妈跟她说过,季家伯父惹毒瘾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你父母是自杀。”安舒童只能说这么多,“我爸最后一次去见伯父伯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寻死的准备。所以,我爸爸才出小区门,你家便爆炸了。这一切,都是你父母事先安排好的。” 安嘉靖不信:“那你告诉我,他们两个老人家好好的,为何自杀?” 安舒童看着他,表情严肃。若不是妈妈叮嘱,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全说了。 “那我问你,我爸爸,为什么会惹上毒瘾?”安舒童知道季家伯父伯母是因为惹毒自杀,且还那么巧的,自己爸爸也是。 她想,或许安嘉靖早知道了自己父母死亡的原因,所以,他故意让自己爸爸也遭受那份痛苦。妈妈虽然说安嘉靖什么都不知道,也说自己爸爸惹毒纯属巧合,但是她不信。 妈妈太心善了,才将蛇蝎心肠的安嘉靖想成大好人。 安嘉靖还是那句话:“不是我。” “那是谁?” “不知道。”安嘉靖冷着脸,“舒童,都现在这种时候了,我没必要再欺骗你。骗你又怎样?你不是已经拿我当敌人了吗?我没必要骗你,我也不会骗你。” “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安舒童笑:“谁信你?你爸爸自己惹毒,他痛苦不堪,最后选择自杀。所以,你便打算让我爸爸也惹上毒瘾。如果不是你,我真是想不明白,还会有谁。” 安嘉靖冷冷望着安舒童,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安舒童道:“我妈让我不要告诉你,怕你伤心难过。但是我觉得,像你这种人,连心都没有,何来伤心之说?” “不可能。”安嘉靖不相信,“不可能是真的。舒童,你妈妈在撒谎。”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就是事实。”安舒童不欲再搭理他,越过他,朝路边走去。 恰好,那边霍江城也过来了。车子停在路边,他人就朝这边来。 “二哥。”安舒童此刻彻底放下心来,走到霍江城身边问,“你怎么来了?” “你隔三差五不着急,想你了。”他揽过妻子,目光掠过安嘉靖,招呼也没有打,直接离开了。 坐上车子后,安舒童主动说:“真是吓死了,我刚刚吃完饭在田边散步,安嘉靖突然出现。他这个人,阴险得狠,前段日子你又那么对付他,我真怕他会来个毁尸灭迹。那样,我们就阴阳两隔了。” “别胡说。”霍江城轻声斥责,不过还是道,“以后晚上别一个人出来,危险。” “吃了这回教训,下次不会了。”安舒童保证,又问,“你吃饭了吗?我跟妈妈婆婆都吃过了。等回去,我给你做饭吧。” 霍江城侧头笑,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 “江城也来了?”霍江城到萧爱住所的时候,萧爱人没在一楼,倒是舒雅,正捧着本书在看。 见到女儿女婿,她搁下书,走过来说:“江城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 “妈,别了,我去吧。”安舒童已经主动套上围裙,“我最近新学了两道拿手菜,正好,我做了来,让二哥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舒雅泼冷水:“江城的厨艺可是顶级的,你那雕虫小技,怎么会入得他的眼。” “妈,你别打击我自信心嘛。”安舒童有些颓。 舒雅笑:“好了,妈妈随口说说的。童童乖,快去吧。” 安舒童说:“对了妈,以后晚上一个人,你也别去外面走了。这地方虽然好,但是家家户户离得远,万一遇到坏人了怎么办?真遇到坏人,喊破喉咙,估计也没人听得到。” “怎么,你遇到坏人了?”舒雅诧异。 安舒童老老实实说:“安嘉靖莫名其妙的,突然开车过来了。他拦着我问我他爸爸的事情,说如果我不说,他会来找妈妈您。我怕他打搅你,所以,就说了。” “你全告诉他了?”舒雅问,“他爸爸那……” “嗯,说了。”安舒童摊手,“他还不相信,那也没有办法。希望他能够早点认清楚事实,别再整天一副我们家欠他的模样。” 舒雅叹气:“他也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安舒童对这位曾经的哥哥意见很大,“算了,干嘛说他。我去做饭。” 安舒童走后,舒雅便坐了下来,与霍江城说了关于举办婚礼的事情。 婚期定在九月,也没有多少天了。事情忙起来还挺多,不过,因为是喜事,就算忙,也都挺开心。 ~ 那边,安嘉靖态度坚决,坚持不肯领证。为着此事,安振业跟安嘉靖大吵过,安木杉也哭着质问安嘉靖,得到的不过一句冷漠的话:“再吵,连婚礼都可以免了。” 安振业气得抡起拳头,狠狠朝安嘉靖打过去。 安嘉靖侧身避开了,挡住安振业打来的拳头,冷声道:“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利益。既然是为了利益捆绑,为何要领证?安振业,你可别糊涂!” “那拿我女儿当什么?结婚不领证,法律上算夫妻吗?”安振业气得眼睛赤红,“别忘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季家的种。” “忘不了。”安嘉靖懒懒散散,似是不多在意,他走到办公桌边,点了根烟抽,“你也放心,对木杉和孩子,我会照顾好。看在木杉怀了我的孩子的份上,我网开一面。至于你,安振业,我可管不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安嘉靖扯唇冷笑一下,然后说,“没别的事情的话,请董事长出去吧。我可不比你,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送。” “哼!”安振业奈何不了安嘉靖,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安嘉靖脸色一点点冷下来。冷得阴险,冷得叫人心惊胆战。 ~ 安振业回去后,越想越生气。他一来是觉得安嘉靖驳了他面子,二来,也觉得如果婚礼照常举办了,证不领的话,将来叫人知道,会说他女儿是赔钱货。 回去后思来想去,安振业决定,这个婚礼不办也罢。 他是想着,也给安嘉靖点颜色瞧瞧,等着他来主动求和。可是狠话放出去后很久,那边也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来,安振业不免有些慌了。他实在摸不透安嘉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被栓在一条麻绳上了。如果婚礼取消的消息放出去,于他们双方来说,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着,觉得或许那小子会听老太太的话,安振业便去了老太太房间。老太太房间里,薛蓉母女正陪着,陪老人家在斗地主。 “振业回来了?快来快来,凑四个人,我们去打麻将。”老太太兴奋。 “妈,我有事要跟你说。”安振业脸色不好看,说罢,朝薛蓉望了眼。 薛蓉会意,起身说:“妈,时间也不早了,我跟木杨明天再陪你玩吧。” 老太太有些扫兴,将扑克牌往床上一扔,这才望向儿子问:“什么事情,说吧。” 安振业在一边坐下,才说:“嘉靖这臭小子,现在跟我耍赖,不肯娶木杉了。木杉现在肚子这么大,他一句不娶就行了?妈,你是看着他长大的,要不要喊他回来,好好说一说?” 093童童结婚,舒家人不来怎么行 对于孙辈之间那些乱了套的关系,老太太已经不太想管了。当初木杉跟亦诚好好的,非得戳破当年的事情来,活生生给拆散了。现在倒是撮合她跟嘉靖了,结果呢? “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老太太重重呼出口气来,抬眸看向跟前这个儿子,“振业,你别忘了,木杨可也是你的女儿。木杨都快三十岁了,到现在一个对象都没有,你怎么不关心关心?” 安振业没有空去管大女儿的,再说,有老太太跟薛蓉在,木杨也不稀得他管。 “木杨有您呢,您给看着物色个合适的。再说,木杉跟嘉靖这桩婚姻,可是连着生意的,我不敢掉以轻心。”安振业讨好道,“妈,嘉靖那小子故意的。我狠话撂了出去,现在再让我去服软,我做不到。” “那抹不下那个脸,就想我去丢脸?哼哼,振业,你妈就算老了,可脸面还是要的啊。” “妈,妈!你听我说。”他握住老人家的手,“您应该也知道,这公司可是大哥大半辈子的心血,现在公司里,安嘉靖位置不可小觑。我不跟他绑在一起,怕是连这个董事长的位置都坐不稳。你也知道,他可是季家的人,要是将来公司全部成了他的了,那咱们安家,都什么都没了。大哥在酒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你知道就好。”老太太颇有责备之意,“我知道,你就为了那个叶雪,一辈子想跟你大哥斗。现在好了,振华死了,舒雅母子三个也走了,现在整个家业都是你的了,你满意了?”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大哥的死,可跟我无关。”安振业坐远了些,“他自己惹上那种东西,也是活该,咎由自取。想当初,季家大哥是怎么自杀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少说两句吧!人都死了,你缺德不缺德。”老太太烦他,“在嘉靖面前,别胡说八道的。你放心,我会给他打电话,喊他回来吃顿饭。” “那就谢谢妈了。”安振业见目的已达,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您早点歇着,别睡太晚。” “滚吧。”老太太语气恶毒,却笑了。 ~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就给安嘉靖打了电话。安嘉靖心里明镜儿似的,却依旧赴约。 晚上的时候,早早的,他就开车过来了。不但人来了,还给老人家和薛蓉母女带了礼物来。 “嘉靖来了啊,快坐。”老太太笑着招呼安嘉靖,慈爱得很,“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吧?怎么,木杉呢……没跟她一起回来。” “她忙她的,我事情忙完了,先过来了。”安嘉靖眸子透亮的,“这不挂念着您老人家,想早点见到您吗。怎么样,最近身子可还好?” “好好好,哪儿哪儿都好着呢。”见儿媳妇跟孙女下楼来了,老太太说,“瞧瞧,嘉靖来了,还给咱们带礼物,可太见外了。” “大哥。”安木杨笑容浅浅,喊了安嘉靖一声。 安嘉靖喊了薛蓉一声二婶,才看向安木杨,关心地问:“木杨近来怎么样?” “多谢大哥关心,我挺好的。”安木杨素来话不多,简简单单说了两句,就默默在一旁坐下来了。 薛蓉亲自倒了水来,她什么都不知道,水递给了安嘉靖后,直接问:“嘉靖,你跟木杉的婚礼,筹办得怎么样了?” 老太太咳了一声,安嘉靖笑笑。 “怎么了?”薛蓉诧异,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安嘉靖说:“怕是要让二婶失望了,二叔说,这个婚礼,不举行了。” “这是什么意思?”薛蓉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竟然有点高兴,“那……你们的孩子……” “孩子归孩子,就算不结婚,我也是孩子爸爸。”安嘉靖说这种话,倒是一点不觉得愧疚,“等孩子生下来,木杉要是愿意养,就她养着。她要是不愿意,我也养得起。” “哦~是这样……”薛蓉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只说,“你们好好的,怎么闹成这样了。” 老太太握住安嘉靖手说:“嘉靖啊,奶奶今天喊你来,就是说这事情的。我不管你们生意上怎么斗的,我也不想管。但是木杉既然怀了你的孩子,这婚,你们必须得结。” “眼瞧着孩子一天天大了,木杉肚子也鼓起来。说出去,不好看啊。再说,当时胎儿月份还小的时候,你们说好了的。现在这样,又是怎么了?” 安嘉靖还是那句话:“办婚礼可以,但是绝对不领证。” 老太太不明白:“不领结婚证,法律上,就不是夫妻啊。到时候等孩子落地,还是个私生子。嘉靖,奶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安嘉靖姿态闲适,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他长腿交叠着告起,修长十指交握,这才说:“您是知道的。” “奶奶不懂。”老太太也严肃下来,“嘉靖,你给我说说。” 安嘉靖没有犹豫,直接道:“第一,我季家跟安家,那是有仇的,我不会娶一个仇人家的女儿为妻,那样愧对九泉之下我的父亲母亲。第二,就算要娶,也是娶舒童,而不是木杉。” 老太太彻底火了:“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木杉为什么会怀孕,那就是舒童搞的坏。再说,你爸妈的死,要想算账,也是去跟舒童她爸爸算,跟老二有什么关系?是舒童他爸爸做的,你别找错了人。” 老太太说完,见安嘉靖盯着她看,她问:“看什么?” “您知道啊。”安嘉靖笑得阴森森的,“既然知道当年的情况,不如给我说说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除了你们安家人,好像……也没有别的人再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我也只能问你们。” “我不知道。”老太太站起来,不愿再呆下去,“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不跟你说了。” 安嘉靖也起身,修长身影挺拔而又笔直:“您真的不说?您要是不说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等到时候我自己查出来,我的态度,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好了。” “人也看了,饭就不吃了。”安嘉靖转身,大步离开。 “妈,嘉靖说什么呢。”薛蓉拍抚着老人家胸口,“别气噢,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老太太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 安嘉靖出去,却巧了,在院子里遇到开车回来的安振业父女。 安振业知道人是老太太喊来的,便也放下了姿态,态度好了不少。 “嘉靖,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 那边,安木杉也下了车来。 安嘉靖目光在安木杉肚子上递了眼,说得随意。 “饭就不吃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二叔可以去问老太太,一天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们。”他抬手指了指安振业,而后坐进车里。 车门狠狠甩上,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如猎豹般,疾驰而去。 安振业又被打了脸,气得面色一阵铁青。 安木杉冷笑,倒是有些心凉透顶的意思。她也没说什么,只转身走了进去。 “外面遇到嘉靖了?”老太太问。 “遇到了。”安木杉答得漫不经心。 “他怎么说?”老太太挺着急的。 安木杉微抬眼朝老人家看了眼,才说:“他说,奶奶若是知道什么答案,定要告诉他。否则的话,他不会放过我们。”又觉得好笑,“我跟爸爸,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季家的事情来,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去找安舒童,非得将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 薛蓉道:“现在安氏的董事长,是振业。大伯子已经死了,大嫂又出去住了,他除了找你们,还能找谁?当年,这产业是大哥跟季大哥一起做的,现在两个人都死了,却成全了你们父女……” “住嘴!”安振业进来,西装脱了狠狠甩在地上,发了一通火。 薛蓉心中不爽,却不敢这个时候跟他顶,只能默默忍了。 “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我有话问妈。”安振业把不相干的人都赶走了,这才问老太太,“当年大哥跟季明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惹毒自杀,我不信那套。我可记得,季明宏死前那段时间,大哥跟他的关系,就已经很微妙了。” “你问我,我问谁?”老太太说,“你要是想知道,就问你死去的大哥。” “大嫂知道吗?”安振业问。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舒雅那个人多聪明,知道不知道的,她会表现出来?我告诉你,你别去找她,你斗不过她的。” “哼,不过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可别小看了她,她舒家祖上,可是皇亲国戚。两百多年的大户底蕴了,她想耍你,还不是耍得你团团转。你也别以为舒家真就没人了,舒纯玉只是远行了,人家没死。还有她的那个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亏得他们父子现在都不在,真要回来,发现安家易主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安振业眯了下眼睛说:“舒童……要举办婚礼了吧?这么大的事情,舒家人不来,可不行。” 094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若是在民国时期,舒家算是很有些地位的,毕竟算是皇亲国戚嘛。但是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舒家已经渐渐没落下来了。到了舒纯玉那一代,不过顶多算个书香门第。 而到后来,舒家连书香门第都算不上了。到现在,不过就是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 安振业根本不把自己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他是不怕舒家父子的。不但如此,他倒是还想趁舒童结婚这个机会,与那对父子见上一面,说不定当年的事情,这对父子知道点什么。 如此这般想着,安振业便着手去安排了。 那边,安舒童也问自己妈妈舒雅:“妈,我这回结婚,外公和舅舅回来吗?他们都走了好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舒雅望了女儿一眼,继续摆弄窗台上的花说:“反正你跟江城大婚的消息,是放出去了。但是世界这么大,妈妈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够看到新闻。如果看到了,应该会回来,否则的话,估计是不会见到他们。” “他们去哪儿了?”安舒童拉着妈妈坐下,细细问,“就算是去考古了,可也应该记得要捎个信回来啊。外婆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一点消息,我是怕他们出事。” “做他们考古那行的,就这样。一走,就是几年。”舒雅算是了解自己父亲跟兄长的,见怪不怪了,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只说,“回来自然是最好的,不回来,你也别失望。” “失望倒是不会,就是怪想他们的。”安舒童的确挺想念外公跟舅舅的,小的时候,二哥管她管得太严,爸妈又顺着二哥,她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就会跑去外公家。 只要她呆在外公家,二哥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外公可不管什么学业不学业的,只要她不喜欢做的事情,一力护着。 有两回,二哥带着习题册过去,都被外公赶了出来。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那时候见二哥被凶得没脸,她也是真心觉得痛快的,好像有人替自己报了仇一样。 就亏外公,毫不留情面将人赶出来几回后,二哥果然识趣,下回见着老人家就绕道走。 外公会故意碰瓷,二哥一去,他就捂着胸口说喘不过气来,要死了。二哥吓得,再不敢去打搅他老人家。其实,才没有什么病呢,他老人家,身体好得很。 “想什么呢?看你笑的。”舒雅倒了杯水,递过去,“这几日,累坏了吧?” “也还好,挺开心的。”安舒童仰头把水全喝了,然后说,“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该发的请帖,也全部都发了出去。哦,对了,妈你不说,我都险些忘记了。” 说罢,安舒童连忙起身。 舒雅问:“这是怎么了?” “南城那边来了位军官,是二哥以前的战友兼哥们,级别挺高的。二哥没空去机场接他,就让我去。”安舒童看了眼时间,“不说了,已经来不及了。妈,妈,我走了啊。” 喊了两声,后面那一声,是冲着萧爱喊的。萧爱下楼来,朝舒雅走去。 “童童这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萧爱刚看完一本书,下楼来透透气,让家里保姆去榨了果汁。 舒雅道:“江城的战友来了,让她帮忙去接一下。说是时间来不及了,她就匆匆忙忙走了。这孩子也是,都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连个日子都记不住。” 萧爱说:“你也别说她,童童比以前,懂事稳重多了。筹办婚礼的事情,我看,都是她一手准备的。说到江城,我对他倒是有些意见。这么大的事情,让自己媳妇操劳,自己就露过几回面。” 舒雅笑:“你冤枉他了,童童告诉我,是她心疼她二哥,所以,坚决不让他市里郊外两头跑。你也知道,霍氏最近刚刚成立一家药业公司,前期很多事项需要注意。一个不谨慎,后面问题可能就大了。要说,江城做生意,可不像别人那样,他啊,不多在乎利益,更多关心的,还是老百姓们。” “垄断药业这一块,不知道掐断了多少企业家想靠药业发大财的梦。以后咱们锦城医疗一块,怕是会更进一步。至少,看病买药,不会花天价。而且买的药,也不会买到假的,质量有保证。” 萧爱对儿子做的这些,很满意,她说:“还好没有随他爸爸,他虽行商,但是身上没有铜臭味,我喜欢。” 保姆阿姨端了果汁来,两位夫人一人递了一杯。 舒雅问:“你跟霍董事长怎么样?” 萧爱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怎么样?” 舒雅说:“我听童童说,霍董事长在跟曾雪芙办离婚手续。想曾雪芙跟了他三十年了,结果老了,还被离婚了。啧啧,也不知道,这些男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萧爱淡定:“他的事情,早跟我无关了。他是离婚还是再婚,跟我没有丝毫干系。当年他追我的时候,又说甜言蜜语又表忠心。可结果怎么样?我怀着江城,他却外面玩女人。婚内出轨,我是最不能原谅的。不过好在,我也没有多爱他,离婚解决就好了。当时离婚的时候,多少有些心酸,但后来见他没多久就娶了那个女人,我就释怀了。” “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在乎。可一旦觉得不值得那么在乎了,也就不算什么事儿。” “你想得倒是开。”舒雅低低说一声,情绪却明显不怎么高涨。 萧爱看着她:“你有什么心事?” 舒雅淡淡笑:“我能有什么心事,到了如今这样,我就希望儿女好好的。至于别的,什么都不想,也不在乎了。” 萧爱不是多事的性子,虽然看得出来舒雅是有心事的,但既然她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会勉强。她就是这样的人,讨厌麻烦,也不爱八卦,更懒得去揣摩人心。 人生在世,能活多久?自然是怎么舒爽就怎么来。 “你坐着吧,我去看电视剧去。”萧爱最近在追一部大ip的大型古装电视机,深陷其中。 萧爱走后,舒雅又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坐了好会儿。直到快要到烧晚饭的时间了,她才进厨房去帮保姆阿姨的忙。 ~ 锦城有两个国际机场,但是那位战友抵达的,是在锦城的另外一边。也就是说,安舒童要开车从这边的郊区,穿过整座城市后,再去另外一边。 这路上,不堵车的话,也得三个小时。何况,周五下班高峰期,路上肯定堵死了。 呜呜呜~ 本来霍江城是说安排公司里的秘书去接机的,但是安舒童觉得,既然人家那么个级别的军官来参加自己婚礼,一方公事太忙顾不来,她作为女主人,怎么也该要表示表示的。所以,她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差事。当时说的时候,胸脯拍得啪啪响,觉得自己一定没有问题,可是现在…… 简直就是打脸啪啪响了。 着急也不是办法,安舒童把电话给霍江城打去。那边,却一直没人接听。 想着应该是忙,没注意到。安舒童扔下手机,越发焦躁起来。 路上堵车,她喇叭按得呜呜响。 赵梦晴打了电话来问:“准新娘,干什么呢?晚上有空吗?” 安舒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路上,晚上有空也不能跟你见面了。” “怎么了?” 安舒童把事情告诉她了,然后说:“大嫂,你有空吗现在?第一医院离城东机场那边,可是很近的啊。” 赵梦晴眯眼笑:“想让我去帮你接人啊?” “拜托拜托。”安舒童恳求,“二哥说了,他这位战友,可是很不好缠的。平时,也最恨人不守时。你也知道,我以前怕二哥,就是因为他凶,现在遇到一个比他还要凶的,我就恐惧。” 赵梦晴换好衣裳,人已经往外面去了。 “既然那么凶,那你还让我去啊,不去。”赵梦晴撇撇嘴,听到那边又是一波哀求后,她才说,“好了好了,我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放心吧,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下班了,马上就去。哦对了,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大概长相特征。” “我一会儿发你微信。”安舒童彻底松了口气,挂了电话,就将姓名跟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 那边,赵梦晴看着名字和照片,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又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耸了耸肩,她将手机装进口袋。 霍江坜从拐角处出来,看到妻子,说:“晚上有空吗?” “嗯?”赵梦晴瞪圆眼睛看着丈夫,“怎么了?” 霍江坜还是那副清冷寡素的样子,只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又是周五。你要是有空,晚上带着卫民一起出去吃饭。”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啊…… 结婚七年来,也就今天,她等到了这句话。只可惜了,她没空。 赵梦晴说:“真是不巧,刚刚舒童给我打电话,说是她忙,让我帮忙去机场接个人。我刚刚答应她,现在再回绝,怕是不好。” 霍江坜清冷的目光望着赵梦晴,默了半饷,点点头:“我知道了。” 095赵梦晴儿时的邻居——陆从安 赵梦晴也笑,笑得有几分凄凉苦涩。她没有看他,只是挥了挥手说:“那我先走了。” 转过身去,她眼圈红了。七年了,他们做了七年的夫妻了,却从来没有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庆祝过。他们是夫妻,其实不过就是比陌生人好一些,甚至连普通的同事干系,都算不上。 这种感情,这样的生活,说实话,赵梦晴觉得有些累。 她不敢去奢求他爱她,像老二对舒童一样,他一心一意待她好。但是忍受了七年没有爱的婚姻,她也觉得自己是受够了。她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她的人生还很长。 赵梦晴打车去机场,一路上,都在想着很多事情。离婚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爱他,爱儿子,她舍不得离开他们。 不管是婚姻还是爱情,付出情感多的一方,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赵梦晴脸埋进臂弯里,极为痛苦。 “小姐,到了。”前面司机车子停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看向赵梦晴,见她情况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梦晴笑笑,提前多付了五十块钱,说,“我来接人的,师傅,能在这边等我吗?” “没问题。”那司机师傅接过钱去,笑得乐呵呵的。 赵梦晴下了车,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好在她有照片,而她接的人模样又比较突出,找到人,一点不难的。 看到了看起来像的,赵梦晴努力挥手,见人朝她看来后,她问:“请问您是陆从安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陆从安一米八七的个子,身子硬朗,即便穿着便服,也能看出他身上那股子端正的气质。 五官精致,眉眼凌厉,不苟言笑…… 赵梦晴道:“我叫赵梦晴,是霍江城的大嫂。他今天公司事情多,所以,特地嘱托我过来。沈先生,您把行李箱给我,我帮你拿着。” “不必了。”陆从安手避让了一下,大步往外面去。 赵梦晴呼出口气,拍了拍胸脯。 “那个,在这边……”赵梦晴开了出租车后座的门,邀请陆从安坐进去,而后,她坐去了副驾驶座,让司机师傅开车后,她则掏出电话来,给安舒童打电话,压低了声音说,“舒童,我现在人接到了,带他去哪儿?” “我定好了包厢,一会儿去那边吃饭。”安舒童还在赶往市区的路上,“刚刚二哥联系我了,我跟他说了,他说晚上六点半会准时到那边。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谢谢你啊,大嫂。” 赵梦晴说:“为了帮你接人,我可是连结婚周年庆都不过的人。这个情,你得记着。” 安舒童大惊:“今天是你跟大哥周年纪念日?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了。” 赵梦晴叹息:“不过也无所谓了,聚不聚,也是一样。行了,我先挂电话,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后,赵梦晴转过身子去,礼貌地跟陆从安说话。陆从安话很少,基本上都是赵梦晴一个人在说。渐渐的,赵梦晴也觉得无趣,索性不搭理他了。 差不多六点半,车子开到饭店门口。 是一家粤菜馆,档次不是很高。安舒童完全遵从霍江城的吩咐挑选的餐厅,不敢太过奢靡。 赵梦晴请着陆从安进去,按着包厢门牌号,找到了包间。里面,霍江城夫妻已经在了。 见到人,安舒童连忙站起来。 霍江城也起身,伸出手去,跟陆从安握了握。 “一路辛苦了。”霍江城请他坐下,又扔过去一串钥匙到,“这几天你住在这里吧,单身公寓,就在市区。离这边,也不远。” 陆从安睇了他一眼,钥匙又扔了回来。 “不用。” 霍江城倒是也不勉强,收起钥匙来,笑道:“点菜吧。” 饭桌上坐着两位不怒自威的军官和前军官,赵梦晴与安舒童,只管老实吃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听那边两人偶尔谈个几句,说的,还都是她们听不懂的。 赵梦晴跟安舒童两人对望一眼,交换了个眼神,饭吃得越发快起来。 吃完后,安舒童说:“二哥,你应该今天有很多话跟沈先生说。那这样吧,我跟大嫂还有点别的事情呢,我们要不就先走吧。”说完,也不等霍江城答应,拎着包就要走。 “回来。”霍江城喊住,指了指陆从安道,“大嫂,这位沈先生,以前可是你的邻居。” 赵梦晴瞪圆眼睛,不可置信:“邻居?” 陆从安这才缓缓抬眸看向赵梦晴,男人神色总算缓和了些说:“我叫陆从安。” 赵梦晴笑得有些尴尬:“我……好像不记得了。不过,我们家搬了几回,已经不记得是住在哪里的邻居了。” “屯子湾。”陆从安说出一个名字来,“二十年前的时候了,现在那里,已经拆迁了。” “哦,我想起来了。”赵梦晴认真望着陆从安,竟有一种看到老乡的喜悦感,“你是……你是……你是那个从安哥哥?” 很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了,二十年了,那还是她读小学时候的事情。当年住在屯子湾的时候,隔壁住着一户老奶奶,那位大哥哥,就是跟着老奶奶住。 他喊老奶奶外婆,她从没有见过他父母来。后来外婆死了,而他也去了别的地方念书,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读书的时候,他就挺沉默寡言的。要不是每次学习成绩都遥遥领先位居第一,估计也不会记得他吧。那时候他跟自己堂哥一届的,每回考完试,大伯母都要骂堂哥,然后再搬出陆从安来。 霍江城之前也不知道,也是刚刚,他才听说的。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部队的时候,陆从安无意间跟他提过,说他心里有个女孩子。所以,后来部队里联谊相亲,他也都从来不感兴趣。这样看来的话,那位女孩子,就是赵梦晴? 霍江城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那边,陆从安也没说什么,只对她道:“既然有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那你先在住哪里?”赵梦晴见到以前的邻居,挺高兴的,她想着,他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在了,“既然跟老二是战友,那跟爷爷也是认识的啊,要不,去老宅住?” “咳……”霍江城咳了一声。 陆从安道:“不去打搅了。” 赵梦晴也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点头道:“那好吧。”又说,“你们聊着,我跟舒童先走了。” 这回,霍江城倒是没再喊着人。 等人走了后,霍江城才看向陆从安:“不是吧……” 陆从安幽幽转过头去,看向霍江城,问:“什么不是?” 霍江城说:“你心中一直藏着的那个女孩子,不会是她吧?” 陆从安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了。 ~ 安舒童跟赵梦晴一同回了老宅,霍爷爷在。这几天霍爷爷回来后,霍江城夫妻就回了老宅这边,打算暂住几天。 “接了从安来了?”见到两个孙媳妇回来了,老人家笑得慈爱,完全没有对几个孙子的那种严厉。 “接到了,爷爷,刚刚还一起吃了顿饭呢。”赵梦晴挨着坐过去说,“说来真是巧了,那个沈先生,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算起来,有二十年没有见了。” 霍爷爷笑:“对,从安是锦城人。” 赵梦晴又道:“优秀的人从小都是优秀的,以前他念书的时候,就是全校公认的大才子。现在……我听说,也是大校级别的军衔了?年纪这么轻,就这么厉害,真是少见。” 霍江坜听到妻子的声音,从楼上走下来。 他有轻微洁癖,从医院回来后必洗澡。刚刚洗完澡,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头发还湿漉漉的。 坐过来,霍江坜睇了妻子一眼,没说话。 安舒童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今天忘了要去接人,所以去了郊外一趟。等我记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麻烦大嫂帮我跑一趟。我要是知道今天是你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肯定不敢这么做。” 霍江坜淡淡的:“没什么。” 赵梦晴显然没了方才的兴奋,她也笑说:“是啊,没什么的。舒童,你干嘛放在心上,都是小事。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不过什么纪念日,不过的。” 赵梦晴虽然极力忍着,但心中难受,声音还是有些细微的变化。 安舒童怕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绷不住哭出来,忙圆场说:“大嫂,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罢,她拉着赵梦晴上楼去。 楼下,霍江坜轻轻抬眸,朝楼上望了眼。 霍爷爷是个明白人,漫不经心地说:“江坜啊,梦晴是个挺好的孩子,完全配得上你。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也是缘分。你要关心现在拥有的,忘记不该贪恋的,好好过日子。你以为梦晴怀了你的孩子占了你的便宜,可你也想想,如果当年不嫁给你,说不定现在,一样嫁个好的。” “我明白。”霍江坜低低回答。 明白?霍爷爷呵呵笑起来,他看他这个呆孙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明白不了。 096赵梦晴重生了 霍爷爷觉得自己也挺憋屈的,一大把年纪了,回来后,还得处理小辈们这些感情问题。 可是几个孩子他都喜欢啊,乐意看着他们都好好的。所以,能说的,他基本上都会说。 霍爷爷起身,朝着霍江坜坐近了些,语重心长地问:“爷爷回来也有几天了,平时也看得出来,你跟梦晴,说是夫妻,其实感觉比陌生人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我这个老头子都看得出来,卫民天天跟你们在一起,他看不出来?卫民还小,你们夫妻若是感情不合,不如趁早离婚算了,省得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 “离了婚后,你就找个你喜欢的娶了。天天看着喜欢的人,心情总能好吧?只要你别成天冷着张脸了,卫民肯定成长环境要比现在的好很多。” 霍江坜说:“我从没有想过离婚。” 他表情很严肃,一点不像是玩笑。的确,虽然过去那道坎儿跨不过去,但是,他没有想过离婚。 霍爷爷精锐的眼睛里轻轻泛起一丝光,方才那话,他是故意那样说的。 “是吗?”他慢悠悠说,“我还以为,当初我逼你结婚,你受了多大委屈呢。我想着,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一辈子,那我这个老头子可就是罪人了。我也老了,可不想,死前还留下这个孽。所以,江坜,爷爷现在没有命令,也不阻止你们离婚。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 “所以,你也别顾忌我这个老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霍爷爷一脸认真,边说边唉声叹气,直呼自己以前做的不对。说不该逼着大孙子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卫民这孩子也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们夫妻两个,就没有缘分,不该强势撮合。 霍江坜看着自己爷爷,无框眼镜后面,那双眸子依旧清冷。 离婚?他是真没有想过…… “不会离婚的。”霍江坜有些不愿再听下去,站起身子来说,“我也不会给卫民娶个后妈回家,那样,才是对他不好。” 霍爷爷继续不依不饶道:“谁说的?我问过卫民了,他说爸爸妈妈没有感情,就算离婚,他也表示理解。到时候,半个月跟爸爸,半个月跟妈妈,他也觉得很好。” 霍江坜不是愚笨的人,他有些不相信爷爷说的话。 恰好,卫民从楼上下来,霍爷爷冲他招手:“卫民,你过来。” “太爷爷。”卫民笑着跑下来,站在霍爷爷身边,仰头看着自己爸爸说,“爸爸,你脸色有些难看哦。” “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所以你爸爸不高兴。”霍爷爷抓着曾孙小手,笑眯眯说,“他们没有感情,要是真离婚了,卫民会哭鼻子吗?” “才不会呢,我是大孩子了。”卫民抬起脑袋,“大人的世界,我也不懂。不过,不管爸爸妈妈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们的。” “好好,卫民真是好孩子。”霍爷爷摸他小脑袋。 霍江坜不愿再听下去,转身就要往楼上去。霍爷爷见了,忙问:“是去楼上找梦晴说离婚的事情吗?还说不想离婚,这么着急的。”霍爷爷越玩越开心。 霍江坜身子顿了下,头也没回,继续大步上楼去。 见人走了,霍爷爷在卫民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卫民听后,冲太爷爷眨了眨眼睛,悄悄跑楼上去了。 赵梦晴正呆在安舒童房间里,妯娌两个在一起说话。卫民扒着门,眨眼睛说:“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啊。”安舒童冲他招手,“怎么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嗯。”卫民很认真地眨眼睛,又低下脑袋说,“不过,不是我有话要说,是爸爸。刚刚楼下,爷爷说不逼爸爸娶妈妈了,爸爸想要跟妈妈离婚。” 赵梦晴呼吸猛地一滞,她心酸痛到呼吸都疼。 安舒童也吓傻了,怎么莫名其妙说这事情? “卫民,你别乱说话。”安舒童忙轻声斥责卫民,“小孩子,肯定什么都不懂,听错花了吧?快,跟你妈妈道歉,就说你是胡说的。” “二婶,我没有胡说。”卫民严格遵从太爷爷的指令,保证完成任务,“是真的。太爷爷说,见爸爸常年过得都不开心,他也心疼了。还说,七年过去了,爸爸妈妈都还没有爱上彼此,他们不可能相爱了。一段婚姻,如果没有爱,那是不幸福的。太爷爷说,爸爸妈妈成天冷战,对我也不好,不如离婚算了。” “然后爸爸没说话,他默认了。” “卫民……”安舒童真想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舒童,你让他说。”赵梦晴目光愣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也十分木讷,像是魂儿被抽走了一样,“卫民才六岁,如果不是真听到这些的话,他不可能来说这些话的。” “妈妈,就算你们离婚,我也会爱你的。”卫民懂事得很,“爱你,也爱爸爸,现在爱,将来也是。” “好。”赵梦晴紧紧搂住儿子,默默淌泪。 “好了,你去写作业吧。作业要是做完了,就早点睡觉。”抱了会儿,赵梦晴摸摸儿子脑袋,“卫民最乖。” “妈妈,我作业做好了,可以看会儿动画片吗?”卫民笑得讨好。 “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太长了,会伤眼睛。最多,半个小时。”赵梦晴答应。 “好,我就看半个小时。”说罢,卫民跑了。 “大嫂,不会是真的。”安舒童安慰说,“就算大哥想离婚,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非得让卫民来说,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连最后一点自尊,都被人踩踏在了地上。赵梦晴也十分倔强,她强忍着,就是不哭。 “舒童,我先走了。”她起身,极力挤出笑来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一会儿,老二就回来了,我不打搅你们。” “大嫂。”安舒童追出去。 只是,赵梦晴快速跑下楼去,又匆匆跑去了外面。在外面,撞上了刚刚开车回来的霍江城。 见情况不对劲,霍江城拉住她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赵梦晴捂着嘴巴,眼泪却拼命往外流,“我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让司机开车送你吧。”霍江城觉得不对劲。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赵梦晴拒绝,然后挥开霍江城拉着自己的手,又跑了。 霍江城回身望了眼,继而大步朝客厅里去。 楼下客厅,霍爷爷在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见霍江城回来了,招手说:“江城,你来,陪爷爷下盘棋。” 霍江城走过去,西装外套脱了搁在一边,弯腰坐下后,问:“大哥大嫂,怎么了?” “你也知道了?”霍爷爷故作惊讶。 “知道什么?”霍江城皱眉,“刚刚大嫂跑出去,您老人家没瞧见?” “哎,瞧见了。”霍爷爷落子,唉声叹气说,“老大要跟她离婚,估计伤心吧。”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好好的。”言外之意就是,怎么您老人家一回来,老大两口子就要离婚了? 霍江城到底聪明,一看,就看出来了。既然是老人家摆的道儿,他也就不说什么。 “天晚了,大嫂一个人在外面,怕是不安全吧。” “你以为我人老了,痴呆了啊?我……我安排人跟着她了。”老人家瞪着爱孙,有些生气,“套我话!” 霍江城笑笑,轻轻摇摇头,落下一子后,直接道:“爷爷,我可将军了。” “啪嗒”一声,落了子。而后他起身,转身上楼去。 “您老自己一个人慢慢玩吧,我陪媳妇去。” 霍爷爷气得跺脚:“就嘚瑟!” 楼上遇到大哥霍江坜,霍江城想着老爷子的话,便走过去说:“听说,你要跟大嫂离婚?我刚刚回来,瞧见她哭着跑出去了。” 霍江坜目光定在霍江城脸上,仿佛是在确定,他是不是骗自己的。 “不过你放心,爷爷说,他派人跟着了。只是不敢打搅她,毕竟离婚,可是大事。”说罢,他抬手拍了拍霍江坜肩膀,转身朝另外一边去。 霍江坜默了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来,给妻子打电话。 赵梦晴没走远,人还没出别墅大院呢。听到手机响声,掏出来看。 手捧着手机看了好久,最后才接听起来:“喂?” 她觉得,就算最后连最基本的自尊都没了,她也要姿态漂亮。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像怨妇泼妇一样。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在他跟前,她也要保证万分的优雅。 输得起,才能活得漂亮。 “在哪儿?”霍江坜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有压抑的薄怒。 赵梦晴反倒是淡然许多了,现在那句话说出口来,她倒是释然了。现在她觉得,其实,离婚,也没什么。 “我啊,我在外面。”她笑了一声,“霍江坜,我走出来了。我决定,跟你离婚。我才二十九岁,我很年轻,自己也有事业,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你耗下去。所以呢,我们,以后除了工作,就不必再见面了。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趟民政局吧。对了,过几天是老二跟舒童大婚,我们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有些晦气。要不,就等他们办完酒席后面的那天吧。” “好,就这样,拜拜。” 说完最后一句,赵梦晴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之前挂断电话。挂完电话后,她忽然就觉得心情好好,真的好好。 097霍氏二兄弟的婚姻变故 那边霍江坜见妻子挂了电话,忙又重新拨回去。但是那边没接,反而是将电话直接掐断。等他第三次再拨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显示关机。 霍江坜有片刻沉静,过了会儿,还是披着衣裳出去找人了。 一个人在路边走了会儿,见有出租车经过,赵梦晴拦下车子。报了个小区的名字,她回娘家去了。 娘家人住的小区,算是锦城里比较高档的小区了。自己爸妈跟弟弟弟妹一起住,一百五十平的四室两厅,很大,很宽阔。 赵梦晴有钥匙,站在门口,她直接掏出钥匙来开门。现在是晚上十点不到一点,赵家人还都坐在大客厅里看电视。听到门边有响动声,一个个警惕得很,忙都站起来。 但见走进来的是赵梦晴后,才都松了口气。 “梦晴,你是要吓死我们啊。”赵母一边走过去,一边拍着胸脯,“你弟妹马上要生了,可经不起吓,真是的。”又问,“这么晚了,你不在霍家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赵梦晴极为冷静,严肃地看着自己妈妈说:“我跟霍江坜要离婚了。” “什么?”赵母如遭雷劈般,一下子就炸了锅,“他他他……他外面有人了?哎呦,这怎么回事嘛,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赵梦晴深深吸入一口气来,扯唇笑说:“日子早过不下去了,我们的婚姻,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再凑合下去,不管于他还是于我来说,都是痛苦。我们都还很年轻,一辈子还长着呢,既然过得不幸福,不如一拍两散。” “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不要听的。”赵母根本不关心女儿是不是幸福,她关心的,向来都是能不能从霍家捞出钞票来,“不管怎么样,你也帮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当牛做马累了七年,现在你不年轻了,三十了,就不要你了?那怎么行的嘛。梦晴我跟你讲,这个婚,你不能离的啦。” 赵梦晴道:“我回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离不离婚的。离婚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不需要你们给建议。我回来,是告诉你们,这栋房子,之前霍江坜买的,如果离婚,房子还回去。” “要死了啦,你在说什么。”赵母一言不合飙方言,“房子是我们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名字,又不是他霍江坜的。就算离婚,房子也不能给他的。” 想起什么来,赵母大喊:“你们结婚七年,婚后夫妻收入,都是婚后财产。就算离婚,他的钱,也有你的一半。当医生那点钱,不算什么,但是他在他们家集团有股份啊,一年的分红,老多了。梦晴,你知道他一年分红有多少钱吗?他要是不肯给,这个婚,咱们就不离。”又唠唠叨叨的,“哎呦,干嘛非得离婚,继续过下去,不挺好的。” 赵梦晴被唠叨的头疼,转身要走。 赵父也说:“梦晴,日子能过就过,何必非得离?你这离了婚,以后我跟你妈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得费老大事了。还有,你弟妹就要生了,还得靠女婿安排安排呢。你一个小护士,在第一医院,可没有那么大面子啊。” 赵梦晴实在受不了,大喊了一声。果然,赵家人都闭嘴了。 但反应过来后,赵母越发变本加厉:“你要死啊,这么大声,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 “房子你们收拾收拾,一个月时间,搬回去住。”说罢,赵梦晴也不愿久呆,直接关门出去了。 里头,赵弟妹“哇”一声哭出来,直到不想生了。又说,要不是看赵家跟霍家是姻亲关系,她才不会嫁过来呢。 赵梦晴匆匆坐进电梯,按了一楼,电梯门合上,这才远离了纷争。站在电梯里,他手撑着额头,只觉得脑仁疼。 不想去婆家,娘家又呆不下去,她除了酒店开房,就是去医院了。想了想,最近医院挺忙的,倒不如去医院帮帮值班的同事。 “赵姐,你怎么来了?”小秦今天值班,见到赵梦晴,忙说,“霍主任打了电话到咱们科室,问你在不在。我刚刚说不在,我现在去给他回个电话。” “不必了。”赵梦晴喊住她,笑了笑,“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哦,那就好。”小秦挺开心的,“今天从十点开始,来了三个生命攸关的病人。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姐你来得正好,要不帮帮忙吧。” 赵梦晴去更衣室换了护士服,也忙了起来。 ~ 这两天,赵梦晴科室一直都很忙。她倒是没有刻意在躲着霍江坜,只不过,因为她忙,霍江坜也总找不到她人。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住在医院值班室里,没有回家,直到安舒童霍江城举办婚礼那天。 一大早的,赵梦晴就换好了衣裳,然后自己直接打车去了郊外。 郊外那边,一切早都布置好了。赵梦晴人才到,就接到了安舒童的电话。 “大嫂,你在哪儿呢?” 赵梦晴穿着身浅紫色的连衣裙,打扮得刚刚好,她笑着说:“我已经在郊外农庄的楼下了,你人在哪儿?” “我有些紧张,我现在在安家这边,有化妆师给我上妆,二哥还没有来接我。”安舒童穿着婚纱,坐在床边,后面,化妆师在给她化妆,“你怎么直接去郊外了?” 赵梦晴挠挠脑袋说:“你们家那边人多,我去怪不好意思的。那一会儿老二去接你,我跟着去。” 安舒童道:“你帮我看看,二哥现在忙得怎么样了?你悄悄拍个照片给我看看,看他今天帅不帅。” “他哪天不帅啊。”赵梦晴挺开心的,答应了下来说,“那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 霍江城一身稳重的黑色西装,里面穿的,一如既往的雪白衬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原就挺拔健硕,这样好生一番打扮,特别吸引人注意。 男方这边的几个亲戚家女孩子瞧见了,个个偷偷拍照。赵梦晴拿出手机来,也悄悄拍了几张。 她才收起手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看去。就见,不远处,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位陆从安先生,正望着自己。 这种花痴的行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做的。她都要三十岁的人了,做起来,也的确是不太好意思。 赵梦晴笑得尴尬,走过去,摇了摇手机说:“是舒童让我拍的,她想先看看新郎官的风采。” 陆从安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赵梦晴挺惊讶的,她是觉得他说话有些奇怪的,但是他不多说,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干巴巴笑几声,“那个……你是来找老二的吧?那你进去吧,我先出去。” 打完招呼,赵梦晴转身出去,顺便微信将照片发过去。 还带着发了一句话:为了这几张照片,差点被误认为是花痴。 那边,安舒童捧着手机笑,随手回了一句:你有大哥,又怎么会再看上我的二哥? 赵梦晴盯着手机看了好会儿,才回说:舒童,我决定了,我要离婚。 安舒童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夫妻俩会真的离婚。而且她也听二哥说了,说大哥不会答应离婚的。可现在,难道是大嫂铁了心要离婚了?安舒童有些着急,忙将电话打了过去。 赵梦晴接起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为了我的事情扫兴。舒童,我没事的,我现在挺开心的。” 安舒童道:“大嫂,大哥他心里是有你的,他不会离婚的。” “可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我心里,没有他了。你知道吗,自从那天做了这个决定后,这几日来,我不知道过得多轻松。七年了,我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么轻松过。”赵梦晴笑,眉眼弯起来,“舒童,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怎么样才算好,我心里明白的。所以,你也别劝我。” “这些年,我在心里劝过自己无数次,只这一回,我才下定决心。我决定了,我不会后悔。” 安舒童也是女人,也离过婚,她懂那种心情。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都没用。 她想,就只有让时间来愈合这一切。 “大嫂,那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吧?”安舒童说,“就算不再是我大嫂了,也是我姐。” 赵梦晴开心极了:“当然,一定的。我们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那我就放心了。”安舒童随便又说了些别的开心的事情,分散她注意力。 赵梦晴笑:“好了,别唠叨了。记住啊,你今天可是最美丽的新娘。”朝身后望了望,见人新郎和伴郎团出来了,赵梦晴道,“不说了,你快点吧,老二他们出发了。” 安舒童挂了电话,这边,霍江城等人上了车。 陆从安,也是伴郎之一。这一点,赵梦晴倒是没有想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陆从安好像比老二还大一岁吧?三十四了,都还没有结婚吗? 一群人从赵梦晴身边经过,赵梦晴目光落在陆从安身上。原以为他不会观察到自己的,没想到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突然朝她投来。 098这位陆先生,心里有别人了 陆从安看来的太突然,赵梦晴想收回目光,都收回不了。一时间,她都尴尬死了。冲陆从安僵硬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了别的地方。霍江城看到了,侧头对陆从安道:“想心思?” “没想。”陆从安不欲搭理他,站得离他远了些。 霍江城的伴郎团,都是以前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算起来,都不算太小了。这次来,霍老的意思也是,看看能不能趁这次机会,让几个小伙子都相个媳妇回去。 当兵都是很辛苦的,小伙子们,平时除了强烈的训练,基本上没有多少自己的活动时间。他们把生命奉献给了国家,作为他们的长官,霍老觉得,这些毛头小子都是他孙子,他得张罗张罗。 小伙子们个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车里,开心得很。霍首长娶了美娇娘,他们心里都很高兴。 “陆首长,你心里有中意的人吗?”一个小伙子问,他皮肤黑黑的,眼睛特别亮,“我刚刚看见了,你一直在看一位姐姐。那姐姐穿着紫色的裙子,披着长头发,可漂亮了。” 陆从安不说话,只是一个凌厉的眼刀子飞过去,小伙子嘿嘿笑。 “霍司令说了,今天既然来了,都是伴郎,咱们不分大小高低。反正,今天我就是要闹,你们两位首长不许骂我们。” 小伙子话说完,其他的,忙都个个附和着。 “是啊是啊,这不是在军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要是再黑脸,我去告诉霍司令。” 霍江城笑:“你们放心吧,我早不是什么霍首长。只要不过分,怎么闹我都行。只是有一点记好了,敢闹你们嫂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要闹就闹嫂子嘛。”年纪最小的一个男孩儿,今年刚进部队的,才十九岁,又高又瘦,“嫂子说了,她才不怕。要是闹得她恼了,她也只会将怨气泄在首长身上,不会跟我们计较。” 霍江城冷哼:“那你们就试试看。” 一路上,都是一群下伙子在起哄赶热闹,陆从安一边坐着,一句话没说。一路欢声笑语的,很快,车子就到了安家别墅那边。 之所以从这里出嫁,也是舒雅劝的。她想,毕竟曾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些年了,这就是家。 老太太今儿特别高兴,穿着唐装,灰白的头发也梳理得好好的。见到霍家车队来了,忙说:“快快,人来了,赶紧关门。” 新娘这边堵门要红包,也是一种闹喜的风气。 老太太带头玩儿,安家这边的亲戚都起哄,狮子大开口,要的都是大红包。 “老太太,你们家舒童嫁的可是一回比一回好,这女婿可是霍家的一把手。不多要点钱,过了这村,我怕后悔呢。” “对,得给大红包……” 一个个闹起来了,那边,新郎团每人身上都揣着好些大红包。先从门底下塞进去后,就开始喊:“我们霍首长不差钱,也不差兵。啥都不缺,就是缺个媳妇。” 那边拿了红包,又说:“这边有八个人,一个红包怎么行。顶门的八个,屋里呆着的,二三十个呢。” 要红包就给,太没意思了。都知道是闹着玩儿的,闹了会儿差不多后,就给个红包。 最后,老太太见差不多了,便说:“差不多就行了,别耽误了好时辰。”又喊,“江城,你再塞三个进来,我们就开门。” 霍江城冲陆从安使眼色,霍从安塞了进去。 楼下大门开了,楼上,还是闺房门。 一群孩子跟着新郎团跑,开开心心的,可欢喜了。 熊孩子没注意,就撞倒了站在外面的安木杨。安木杨今天也特地打扮了一番,没有坐轮椅,一直坚持站着。但她腿上力量有限,本来就有些坚持不住了,结果还被撞到,自然瞧着就要倒下去。 亏得,陆从安眼疾手快,将人稳稳扶住了。 安木杨仰倒在他健硕的臂弯处,是从头顶看到的人,她瞬间就愣住了。 陆从安薄唇紧紧抿着,唇锋凌厉,眉眼也十分硬朗。安木杨看着他,他也看着安木杨,忍了会儿,才道:“可有事?” 语气生冷坚硬,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安木杨被这浑厚而又有穿透力的声音吓到了,忙直起身子来,轻轻摇头:“我没事了,谢谢你。” 陆从安没再看她,只大步往房间那边去。 安木杨站在楼梯口处,目光一直追随而去,有些贪恋。 “大姐,看帅哥呢啊。”安木杉凑了来,顺着她目光看去,笑起来,“陆长官,跟霍江城一样,大校级别的军衔。我打听过,他今年三十四岁,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就是这家世,好像有些清白,不比霍家门第显赫。大姐要是觉得好的话,跟爸说一声,这门婚事,铁定的了。” “你别胡说。”安木杨红了脸。 安木杉却有些鄙视:“脸都红了,还矫情什么?喜欢就上呗。”她手轻轻摸着自己肚子,日渐丰盈的脸上,含着薄笑,“大姐要是不感兴趣,我可就要了。” 安木杨蹙眉:“你都怀了大哥孩子,还想怎么样?” 安木杉笑:“怀了他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给甩了啊。大姐,你不会不知道吧,不管是苏亦诚,还是安嘉靖霍江城,他们眼里,都只有安舒童一个。你从小暗恋霍江城,你自卑,不敢说,有什么用?他知道吗?他不知道。” “满嘴胡言!”安木杨气得咳嗽起来,眼睛盯着安木杉看,痛恨极了。 安木杉却依旧没有收敛的意思,只继续说:“别不承认了,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连我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以为,安舒童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可是,你暗恋的男人,她都要抢,这算什么姐妹情深?” 安木杨冷笑:“你别挑拨,舒童跟霍二爷,般配得很。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别说是舒童已经嫁给了霍二爷,就是没有,我也不会有任何奢望。所以,你再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现在要走,请你挪开。否则的话,我不小心推到你,伤了你,可就别怪我了。” 安木杉没再说话,只是越发冷笑得可怕。她侧过身子去,目光阴狠地盯着安木杨看。 安木杨没再理她,只往安舒童闺房去。此刻,门也开了,新郎正在求爱。 “木杨。”看到安木杨,安舒童朝她伸过手去,攥住说,“这是我大姐,安木杨。” 安木杨说:“大家好。” 因为安木杨身子不好,平时,鲜少参加什么宴会。所以,安家千金,外人也就知道安舒童跟安木杉两个。 本都觉得安舒童是顶好看的了,现在看到安木杨,都惊为天人。在场不少几个男的,目光都直勾勾盯着她看,眼里流露出欣赏之意。 安木杨从小学画画,学弹琴,气质特别好。安舒童长得娇艳,安木杨则是清灵,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跟霍江城那边过来的公子哥,有人礼貌地搭讪:“从前就知道安氏有三千金,但是只见过两个。今天有幸,见到了安大小姐。等过了今天,安大小姐有空的话,不如赏脸出去吃饭喝茶。” 说话的公子,也是锦城有名大企业家的少爷。跟霍家,近期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霍江城这次请了他。 安木杨总归是自卑的,有人搭讪,她也不敢看人家,只低着头说:“我……很少出门。” “没关系。”那少爷笑,“只要大小姐愿意,我可以天天开车来接送。” 安木杨有些害羞,只站在安舒童身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她琴棋书画样样通,就是外面世面见的少,人际关系处理起来,有些陌生。 安舒童说:“齐总,你什么意思啊?当着我的面,就敢对我姐姐说这种话,明显不把我放在眼里。二哥,你看你这些,都是什么朋友,我看,就是冲着大姐来的。” 那位齐庭钰小齐总忙说:“怎么会。今天,当然是霍夫人是主角。”又讨喜地道,“霍夫人手下留情,我们齐家刚刚有幸跟霍氏合作,可别让霍总撸了啊。” “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安舒童笑,然后拍了拍大姐的手,指着陆从安那一群人说,“这些,都是二哥的战友。这位跟二哥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陆从安陆首长。” “陆首长,你好。”安木杨说。 她还想道谢的,但瞧见他冷漠的眼神,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一群人闹闹哄哄的,霍江城接走了新娘子。 安舒童知道自己堂姐怕生,所以,拉着她跟自己坐在一辆车上。霍江城找的都是加长版商务车,一点不拥挤。霍江城夫妻坐在后面,安木杨则跟陆从安一起,坐在中间那一排。 本来是安排一个伴娘跟着的,但是因为安木杨坐了这辆车,安舒童便让所有伴娘坐在后面那辆车上。 望着前面一高一矮、一刚一柔的两人,安舒童有些小心思。她嘴凑到霍江城耳边,用很轻的声音问:“二哥,你觉得,大姐跟陆先生配吗?” 霍江城看向妻子,见她挤眉弄眼在笑,他搂过她来,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位陆先生,心里有别人了。而且看起来是个痴情的,怕是木杨镇不住他。” 099她知道,他不会亲她的 “有人了啊~”安舒童明显有些失望,又朝前面坐姿挺拔的男人看去,“陆先生真的非常好,我看大姐刚刚在房里的时候,对那个齐庭钰说话和陆先生完全不一样。大姐对陆先生,应该有意思的。” 安舒童怕前面人听到,所以声音压得特别低。 但是霍江城还是说:“你这个音量,他坐在那个位置,是绝对听得到的。所以,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啊?”安舒童吓到了,喊了一声。 前面,安木杨扭头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二哥掐我。”安舒童笑得有些尴尬。 安木杨也挺尴尬的,她坐在陆从安旁边,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离得这么近,他身上特有的男子体息,她闻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他似山一般的身子,她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又畏惧,又紧张。但心里,还是有些雀跃。 安舒童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歪倒在霍江城怀里,一路睡了过去。等一个多小时后抵达农庄,她才醒过来。 车子停下后,后面那辆车里,伴娘伴郎们都跑了来。围拥在新郎新娘旁边,又嬉嬉笑笑闹开了。到了南方家,还得闹一场喜。安木杨身子不好,便不往那热闹的地方凑,只寻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坐得远远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陆从安,却见陆从安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离开了。 安木杨素来性子敏感,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得攥紧了手。 霍江坜大早上安排了一台手术,比较急,他做完手术换了衣裳就跑过来了。一来,就在人群中找自己妻子赵梦晴。赵梦晴知道他会来找自己,所以,提前远离了这个热闹的中心,去了乡间田埂间散步。霍江坜问了一路,才问到妻子的下落。 ~ 赵梦晴是一个人去田野间的,她没想到会遇到陆从安。看到人的时候,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赵梦晴问了一声,而后笑着朝他走去,有些羞涩的样子,毕竟,以前小的时候不算熟悉,而现在,也更是陌生人了。 陆从安说:“那边太吵,我过来透透气。”他幽深目光落在赵梦晴身上,问得严肃,“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赵梦晴笑着摇摇头:“等一会儿再去,我……想散散心透透气。这乡下的空气,可真是好。一望无际的田野,路边有青草的香味,不像城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还有汽车的尾气。” “你有心事?”陆从安其实知道她有心事,早上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赵梦晴就算有心事,心里话,也不会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说的。所以,闻声她只是笑笑。没有答话,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她觉得跟陆从安站在一起,有些尴尬,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但是她又不想回去,因为回去了,霍江坜肯定会找她。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梦晴。”霍江坜老远便看到了人,他瞧见自己妻子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他缓缓踱步而来,走到她身上,从容地喊了一声后,目光落在陆从安身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赵梦晴心一拎。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持好的姿态。她不能,让他看自己的笑话。所以,她转过身子去,面含浅笑望着霍江坜。 “你怎么来了?”问得漫不经心,好似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霍江坜走到赵梦晴身边,自然地挽起赵梦晴手,这才说:“刚刚做完一台手术,过来没找到你人,就出来找了。这位是……” 赵梦晴道:“他叫陆从安,是江城的战友。”又对陆从安介绍说,“这位是霍江坜霍医生。” 只介绍他的职业,并没有说清楚他跟自己的关系。赵梦晴懒得说,因为,过了今天,他们就不是夫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你好,霍医生。”陆从安精锐的目光里,隐约闪烁着精光,主动伸出手,“幸会。” “幸会。”霍江坜伸出手去,轻轻握了下,松开。 陆从安识趣,道:“我去那边看看。”说罢,他就主动离开了。 等陆从安离开,赵梦晴便将霍江坜推开。她看向他,扯唇浅笑了下,说:“我爸妈住的那套房子,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一个月内搬出去。等我们离婚了,我会把房子钥匙给你。” 霍江坜清俊的脸似是布着层寒霜,他眉心微蹙,认真说:“谁说想离婚?” “我说的。”赵梦晴回答得非常坚决,她深深吐出口气来,转身看向别处,“江坜,你或许不知道,这段婚姻,不但于你来说是个噩梦,其实对我来说也是。我坦白告诉你,其实,这七年来,我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可就在那天,我突然决定要离婚的那瞬间,我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某块石头落地了。” “我以前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也在容忍。我总认为,只要凑活过下去,怎么样都是好的。” “可是现在……我错了。真正的婚姻,需要爱情的滋润。而我们的婚姻,是畸形的。虽然卫民没有受影响,成长得挺健康乐观,但是你我,却并不是。我知道你心里痛苦,你很自责,我也理解你。因为如果换做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样的。江坜,人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们离婚吧。” 说罢,赵梦晴绕过他,只大步离开。 徒留霍江坜一人,孑然立在田埂间。他微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其实她说得对,人,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 “大嫂,你去哪里了?”安舒童已经进了新房,也换了身衣裳。 看到赵梦晴,她忙拉过她问:“我刚刚一直在找你,你真是的,怎么才过来。” 赵梦晴笑着道:“我头回来这样的地方,觉得很新奇。所以,刚刚去田间看看了。这里真好,萧阿姨,难怪你来了这里都不爱走了呢,简直是天上人间嘛。” 萧爱道:“你要是喜欢,往后常来做客,我是欢迎的。” “真的吗?”赵梦晴不敢相信,因为她也知道一些,老二的这位母亲,素来不喜吵闹,也不喜外人打搅她,她现在邀请自己,那肯定是喜欢自己的,“我真是……受宠若惊。” 萧爱笑:“你是个好孩子。” “你瞧,妈喜欢你多一些。”安舒童故意板起脸了,装着不高兴的样子,“妈从来没对我说过这种话呢。” 萧爱望着自己儿媳妇:“那你以后,天天陪我住在这里,好不好?我看你的样子,也是耐不住寂寞的。让你跟江城分开,江城还不得吃了我。” 安舒童蹭过去撒娇,大家都哄笑起来。 这场婚礼很特别,但是也很隆重。宴请的宾客不多,总共也就一天功夫,到了晚上九点多,就都散了。 乡下能住的地方不多,霍江城早早安排好车子,送他们回市里去。 安舒童想留赵梦晴下来,想跟她说说话,霍江坜却说:“我开车来的,我们自己走吧。” 听霍江坜这样说,安舒童想留下赵梦晴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来了。要是搁在平时,她肯定厚着脸皮拉着赵梦晴,但是现在的话……安舒童握了握赵梦晴手,眼神示意她跟大哥好好谈。 赵梦晴却笑,没答话。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几句话。沉默,沉默,再沉默…… 回到家后,赵梦晴直接上楼,收拾东西。 自从那天离开这里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次过来,刚好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有多少东西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裳而已。 赵梦晴在卧室收拾衣物,霍江坜缓步走了过来。看到后,他皱眉。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人僵持了许久,霍江坜一把抓住她手腕,原本清润的眸子,隐约有点猩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真要离婚?”他问她。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好生说:“江坜,从头至尾,我都不是闹着玩的。我已经过了那种玩闹的年纪,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霍江坜有些来了脾气,他说,“梦晴,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有错。如果要承担责任,我们一起承担,但是我保证,我会对你、对卫民、对这个家负责。轻易说离婚,会不会太草率。” 赵梦晴笑着说:“不会的。怎么会草率?江坜,你应该知道的,只有分开,我们彼此才会过得好。这几天我们不见面,我过得挺开心的,我想,你应该也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对你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我们分开,都冷静冷静。” 霍江坜双手扶住赵梦晴肩膀,他没再说话,只是微弯腰,一点点靠近过去。他想亲她,对,七年了,他从来都没有亲过她。 哪怕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没有。 赵梦晴没有避让,只是安安静静等着。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亲的…… 100医院里的血腥 见他一点点凑近,赵梦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目不转睛望着他。她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瞧过他这张脸,纵然以前亲近的时候,他除了身子贴得很近外,他脸,向来离自己很远。想想都觉得可悲,结婚七年了,她的男人、她的丈夫,竟然从来没有亲过她。赵梦晴觉得,她大概是这世上最可悲的女人了。 可偏偏,她以前,总还抱着些幻想。总觉得,只要她慢慢熬着,等着,江坜,他迟早会被自己感动的。 或者说,就算他一辈子不搭理自己,可只要能够呆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现在想想,觉得可笑。 如赵梦晴所料,霍江坜,终究是没有吻得下去。 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想起另外一个女人来。那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裙,纵身一跃,便跳进江里。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她瘦弱的身子跃进江里的画面。 “对不起。”霍江坜捧住妻子的脸,头微微垂落,他做不到。 赵梦晴已经不在乎了,她笑着说:“所以,不勉强。”甩开他的手,她回过身去,继续弯腰收拾东西。 霍江坜看着她,却没有再阻止。 他想挽回,但是他做不到,做不到给她一个妻子该有的温暖和疼爱。他也不能像老二那样,去一辈子娇宠着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的心里,的确还有另外一个人。 “记住,明天早上八点。”赵梦晴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提醒了霍江坜一句。 霍江坜沉默许久,继而轻轻点头。他抬眸,看向赵梦晴,无框眼镜后面,那双眸子,幽而深,沉而澈。 “那就好。”赵梦晴点点头,没再多言,只拎着箱子下楼去了。 “梦晴。”霍爷爷还没睡,看见大孙媳妇下楼来,沉着脸说,“怎么说走就走了。” 赵梦晴将箱子搁下,笑着走过去,礼貌地道:“爷爷,以后有空的话,我去南城看你。我以后,就不住在这里了。” 霍爷爷本来这么做,只是想促进长孙夫妻的关系。其实他看得明白,自己这个孙子,心里多少是有他那个媳妇的。他想添把火,让他们几近冰点的关系跨一步,缓和一下。 却没想到,这倒是来真的了。 霍爷爷道:“梦晴,你坐下来,咱们说说话。” 赵梦晴不急着走,便坐了过去。 “之前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我听舒童说,你都是住在医院?”霍爷爷语重心长,“要是江坜欺负了你,只管跟爷爷说,爷爷教训他。” 赵梦晴摇头:“他没有欺负我。爷爷,我知道您为我好,只是,我已经想清楚了。” “那卫民怎么办?”霍爷爷道,“再说,你跟江坜之间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江坜他……以前的确受过伤,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了。看到却救不了,他作为医生,心灵上难免不会受到创伤。爷爷也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但是那么久都挺过来了,现在卫民大了,真就要放弃?” “爷爷,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赵梦晴也是脾气执拗的人,她做好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霍爷爷倒也豁达,笑着拍了拍赵梦晴说:“那爷爷知道了。只是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卫民的妈妈,我也拿你当孙女待。”又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去医院。”除了去医院,她也没地方可去。 楼上,霍江坜缓步下楼来,手上拿着一串钥匙。 “这里有一处公寓,靠着医院很近。地址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不用了。”赵梦晴拒绝,“我只是暂时住在医院,等过几天,会出去租房子住。” 说罢,她拉着行李箱,走了。 霍爷爷看向孙子:“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霍江坜朝门口看了眼,继而垂下眼眸来,喉结滚动了下说:“或许离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 夫妻能处七年,而且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样的感情,其实也是不容易的。霍爷爷知道,他们的缘分不是走到尽头,其实只是刚刚开始。 他如今八十多的高龄,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样的人情世故没有见过? 夫妻一旦闹矛盾,一旦开始吵架,说明这个家就活了。他觉得,老大一家三口,不该就这么散了。 但毕竟是小辈间的事情,他不好总插手。所以,大晚上的,便给霍江城打了电话。 霍江城正在浴室洗澡,安舒童已经洗白白乖乖躺在床上了。见床头手机响了,还是爷爷打来的,安舒童直接接了起来。 “爷爷,怎么了?” 霍爷爷道:“童童啊,你们没休息吧?” “还没呢。”安舒童说,“二哥在洗澡,所以,我接了电话。” 霍爷爷笑着说:“你们今天新婚夜,倒是叫我这个老头子给搅了。但是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所以……” 安舒童笑起来:“爷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都不在乎的。” 霍爷爷倒是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刚刚梦晴回来,收拾好了东西,说是彻底搬出去住了。另外,我看他们夫妻两个,是要离婚。你能不能给梦晴打个电话,多少帮着说几句。” 安舒童道:“大哥大嫂其实是有感情的,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可惜了。” “是啊,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两个,愣是没有看明白。”霍爷爷叹息一声,“但是梦晴是没有一点错,错就错在江坜身上。只是,江坜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难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去。分开住一段时间,彼此都好好想想,这是可以的。但是真要离婚,这还是大事。” “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就给大嫂打电话。” 才挂了电话,霍江城洗完澡出来了。 “爷爷打来的?”霍江城只用浴巾围着下半身,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爷爷说,大哥大嫂真的闹到离婚这一步了。打电话来,想让我再劝劝大嫂。”安舒童一边说,一边已经将电话给赵梦晴拨过去了。 赵梦晴人正在出租车上,看到来电显示,接起来说:“舒童,怎么了?” “大嫂,你现在在哪儿啊?”安舒童坐起来,认真地道,“刚刚爷爷给我打电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梦晴是拿安舒童当好朋友的,所以,有些话,她挺愿意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约了江坜一起,明天早上去民政局办手续。” “怎么快?”安舒童坐不住了,开始一边打电话一边穿衣裳,“大嫂,你现在在往医院去,我去找你。” “喂?你别……”赵梦晴想说,让她不必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她也不想搅了他们洞房的雅兴。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赵梦晴不知如何是好了。 ~ 不是赵梦晴值晚班,她因为没地方可去,来医院帮忙的。 等安舒童到了后,她便带着安舒童去值班室。 倒了杯水递过去,赵梦晴在安舒童对面坐下来,有些歉疚地说:“真是抱歉,你跟老二本来今天应该高高兴兴的。结果,为了我的事情,连个好觉都睡不到。” “你就别担心我们了,我们其实也不算新婚了吧。腻歪一起好几个月了,早就烦透了。”安舒童故意调节下气氛说,“跟他在一起,不如来找大嫂说说话呢。” 赵梦晴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我还记得,几个月前,你还不肯嫁给他呢。瞧现在,不是好好的。” 安舒童说:“对啊,我从小就惧怕他,以前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真正了解。所以,对他有不少偏见。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会爱上他。其实有时候想想,缘分很是挺奇妙的东西。不管是我跟二哥,还是你跟大哥,能够在一起,能够结为夫妻,都是缘分。”她握住赵梦晴的手,“大嫂,其实我真的挺理解你的,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大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赵梦晴也不怕说出去,便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 “我心里不怪他,他也是可怜人。当初才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没有多久,就意外跟我睡了,后来我怀孕了,霍家逼他娶我……而那个女孩子,又跳江自杀了……” “但凡那个女孩子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其实,他都会比现在好过。” “他是医生,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死了,却无能为力,他很无助。舒童,我跟他这件事情,跟你和江城不一样。所以,不能拿你们来类比我们。” 安舒童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外面有阵阵哄闹声。声音越来越大,赵梦晴觉得不对劲,忙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值班间的外面,一个看起来非常憔悴的男人,手中持着一把刀,那刀就抵在小秦脖子上。小秦身上的护士服,鲜血淋漓,那地方,流淌着一汪血,吓人得很。 “小秦!”赵梦晴吓懵掉了,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 101赵梦晴坠楼 有个小护士悄悄跑到赵梦晴身边来,小声说:“赵姐,这个男的疯了。他儿子,之前是霍主任的病人。先天性心脏病,霍主任主刀做的手术,但是手术前已经说了,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病人家属,当时是知道的,而且也签了字。后来手术失败,病人家属已经都带着病人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莫名其妙的,那家人就将小男孩尸体搁在咱们医院门口。又吵又闹的,一窝蜂来了好多人。”那小护士着急死了,“这大晚上的,都快半夜了,到处都没人。他们挟持了秦姐,说是要医院给个说法。” “给个什么说法!”赵梦晴一听,就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医院要一笔钱。蘸着自己儿子血吃馒头,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那男的似是疯了一样,又朝小秦身上砍了一刀,喊起来:“让你们院长来见我,我要见你们院长。还我儿子,我要我儿子。”又大吼,“我跟你们说,不许报警,也不许喊记者来。谁敢打电话,我就杀了她。” 安舒童是记者,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她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将电话给霍江城打去:“二哥,医院里出事了。”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下,又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大哥?” 霍江城坐在车里,没有跟着一起进医院来。安舒童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跟陆从安打电话。 “你立马出来,我给大哥打电话。”霍江城严肃吩咐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那边跟陆从安的电话还没有挂,挂了妻子的后,又接回去说:“医院这边出了点事情,先不跟你说了。”想了想,又道,“有患者家属医闹,现在赵梦晴人就在医院,你来不来?” 如果不知道他对赵梦晴的感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不说,就显得不太道义。再说,有陆从安在,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 陆从安听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霍江城知道,他肯定是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之后,霍江城又给大哥霍江坜打了电话。 医院里面,都是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人很少,显得整个楼道走廊都特别空旷。赵梦晴说自己是霍主任的妻子,已经成功将小秦救了下来,她自己做了行凶者的人质。 “送小秦去急救。”赵梦晴换过去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他妈给我闭嘴。”那行凶者二话不说,就在赵梦晴手臂上挥了一刀,“你是霍医生的妻子,是不是?好,今天霍医生要是不赔我儿子,我就要他老婆陪葬。” 安舒童忙道:“这位先生,您请冷静点。” “你闭嘴!”那人面部青筋暴露,显然已经疯了。 安舒童心里素质好,还是耐着性子说:“就算你杀了这医院里所有人,你的儿子,也不会再回来。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你少废话!我儿子送进手术室前,还好好的,可是出来后,他就没气儿了,你们这是谋杀。还我儿子。”那人说着,举着刀,朝安舒童也挥来,医院里,又是一阵哄闹尖叫声。 外面,忽然想起警车的声音来。 很快的,行凶者家属也一窝蜂跑了进来。总共来了有十多个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样子,好似对医院报警感到非常愤怒,看到穿白大褂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行凶者有些警觉,见情况不对劲,带着赵梦晴进了电梯。 霍江城赶进来的时候,人刚刚上电梯去。医院总共十一楼,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二楼。安舒童见人走了,医院里有人想坐电梯跟上去,那群家属拦着不让。 安舒童转身,往楼道跑去。 霍江城脱了外套,往地上一扔,一个个将闹事的家属拎起来,推开。 “再敢闹一个试试!”他是什么都不怕的,挡在那群医生护士前面,气势上完全压制住,“现在罢手,还来得及,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谁再敢动一下手,我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外面警车声音乌泱泱的,闹事者,倒是也有些怕起来。 本来寻衅挑事,凭借的就是一股子不怕事儿的拼劲儿,现在遇到个更不怕事、甚至可以说不怕死的,他们就怕了。他们的目的,是要钱,而不是闹事惹麻烦。 霍江城目光一一掠过那些人的脸,阴森,狠辣,面上含着怒气,一双眼睛,更是恐怖吓人。 立马,就有人投降了说:“不关我的事情啊,是阿财家人拉着我来的。他家儿子死了,白白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命还是没救回来。就想着,要是闹一闹,医院能赔钱,也比最后什么都没有的好啊。”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我不肯来的,都是他们拉着我来。” 行凶者家属内部起了矛盾,又见警察来了,霍江城拎着西装就上了电梯。 顶楼上,行凶者刀依旧架着赵梦晴脖子上,人站在露台边缘。位置很危险,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掉下去。 安舒童不敢再靠近,只举着双手示弱说:“你挟持她,也没有用的。她跟霍主任虽然是夫妻,但是霍主任不爱她,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恨医院,恨霍医生,那你应该直接去找霍医生,这样伤及无辜,又算什么?” “你不是心疼你儿子吗?这位护士,她也是有家人有父母的,她要是被伤害了,家人父母肯定会很伤心。为人父母的心,你应该懂吧?你是做过爸爸的人。” “我不管这么多。”安舒童说了这么些话,那人根本听不进去,“我儿子从落地开始,就是心脏有毛病。我老婆生了三个闺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我们一家多开心。为了给他治病,不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卖了房子。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我儿子的命,还是没了,就是在你们医院里丢的。” “儿子没了,房子没了,老婆也跟人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安舒童还是耐着性子讲:“你这样的遭遇,我也表示很同情。不过,凡事都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的,对不对?再不济,你还有三个女儿陪着呢。” “三个赔钱货!要她们干什么!”提到女儿,男人非常生气,“多三张嘴吃饭,我养不起。” 安舒童算是明白了,直接说:“或许,钱可以解决问题。” “你们打算给多少钱?”男人有些沉不住气来,但是好像话才出口,就反应过来有问题,忙又改口,“给多少钱,我也不要,我只要儿子的命。” 露台的门被打开,霍江坜站在门边。 安舒童望了眼,说:“瞧,霍医生来了。”又道,“霍医生来了也没用,他不爱赵梦晴,他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会送了命的。” 霍江坜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看着那个男的,镇静开口说:“放了她……” “你别过来。”那男人朝后面看了眼,又后退几步,“再过来,我可跳下去了。”楼下全是警察,已经有人拿着话筒在对他喊话了,那男人说,“拿五百万来,给我五百万,我就放人。” “五百万不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这样好不好,你先把人放了,别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安舒童还在拖延时间。 “你当我傻啊,等我把人放了,你们肯定让警察抓我。” 安舒童说:“这位先生,请你明白一点。你自己主动放下武器,放了人质,和最后被警察强迫你放下武器,是两种性质。摆在你面前的,明明有一条阳光大道,你为什么偏要走那独木桥呢?” “我看你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真为了这五百万搭上性命,我都替你觉得可惜。” “我们非常理解你丧子的心情,你今天这样的过激行为,完全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只要你主动放下刀,我们也会替你求情。钱会给你,最多,也就是做几年牢。但是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不但钱没有,很可能,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得在牢里度过。外面能够见到阳光的日子多好,难道,你不想天天都能够看到太阳吗?” “少他妈废话,拿钱来。” 霍江坜已经打了电话,然后说:“钱一会儿就到,我让人去自动取款机取了,全部都是现金。”他看着妻子身上的血,又说,“把我妻子放了。” “不行。没看到钱,人我不放。” 侧面有消防员悄悄走来,熟料,行凶者脚下一绊,整个人朝后面仰去。连带着赵梦晴,也一起摔了下去。 霍江坜瞳孔一点点变大,仿佛不敢相信,大喊了声“梦晴”后,就朝露台边跑。只可惜,太迟了,他想去抓住她的手,根本就抓不到,一点点都抓不到。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但那个女孩子从长江大桥上跳下去的时候,他想去抓住她,也是怎么都抓不住。 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仰面摔了下去……昔日的情景,和今天,如出一辙。 102给你生个小小城 “大嫂!”安舒童也吓到了,大喊一声后,趴在露台边去看,就见身上绕着绳子的陆从安,在九楼处接住了赵梦晴。 见到这样的情况,安舒童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整个人身子都软了,直接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消防员将陆从安和赵梦晴接住,另外通知了医院里的医生,帮赵梦晴进行了包扎。赵梦晴伤势不严重,被砍了几刀,都不是在要害处,做了消毒后包扎起来,就差不多了。 “大嫂。”安舒童陪在身边,还在不停拍胸脯,“你没事就好,刚刚真是吓死了。” 赵梦晴其实也吓着了,不过,刚刚是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再回去想想,都觉得后怕。 “多亏了陆先生,不然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堆肉泥了。”赵梦晴呼出一口气来,看向站在旁边的陆从安,致谢道,“谢谢你,陆先生。” 陆从安穿着黑色紧身t-shirt,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整个人气质偏冷,但对赵梦晴,难得的有一些温柔。 “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他回答得十分官方。 安舒童却好奇:“陆先生怎么在这里?”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跟从安通话,是我跟他说的。”霍江城半搂住妻子,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他问陆从安:“今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八点半。”陆从安回了一句,目光越过霍江城,落在门口的霍江坜身上。 霍江坜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陆从安看着他,他也看着陆从安,男人的直觉……他相信,眼前这个男的,对妻子,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感情。 “大哥。”几个人当中,安舒童不知道陆从安的心思,见到霍江坜,高兴地说,“你来了正好,陪着大嫂。” “不用了,我不用谁陪着。”赵梦晴直接拒绝,事情到现在,她是不想再听任何人的劝说,对待霍江坜的态度,也是十分强硬。 霍江坜却说:“梦晴,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安舒童道:“那个……我有点困了,那我跟二哥,就回去睡觉啦。”说罢,她拉了拉霍江城的袖子。 霍江城看向陆从安:“还不走?”又说,“去你住的酒店吧,这次你回南城,大家各忙各的,估计我们有些日子不能再见。” 安舒童跟着蹭去了陆从安住的酒店,霍江城点了吃的和酒水上来。安舒童本来说困是托辞,现在见有吃的,自然不会闹着去睡觉。当着妻子的面,霍江城直接问陆从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从安坐在沙发上,看着霍江城道:“什么怎么想?” “到了现在,还装什么。”霍江城弯腰,在他对面坐下,黑眸睇了眼说,“这里没有外人,心里怎么想的,说一说又何妨?”顿了片刻,望了妻子一眼,见她傻愣愣盯着自己看,他将人揽到怀里去,直接说,“放弃,还是继续。继续暗恋,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看看能不能博取一个机会。” “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现在不好。” “你们说的……是谁?”安舒童知道陆从安心里有个人,但是看形势,她怎么觉得像是大嫂? 陆从安其实心中也有些犹豫纠结,他看得出来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但是梦晴跟了他,就会幸福吗?他是一个军人,他的命,不属于自己。如果一个人连命都不属于自己,那么,又怎么能够给爱的人幸福…… 他有他的顾虑,他想,这一点,霍江城是明白的。 若不是肩负着使命,或许老早前,他就回去找她了。陆从安现在还能够记得,她梳着两条小辫子给他糖果吃的场景。 他长这么大,命里两个人最重要。一个是姥姥,一个,就是她。 这么说虽然有些矫情,但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你们是在说大嫂吗?”安舒童坐不住了,见两个男人都看着她不说话,她实在吃惊,“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二十年前吧。”霍江城说了句。 有人敲门,霍江城去开门,是酒店的服务生。 安舒童道:“你喜欢大嫂那么久了,竟然都不说,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的心思?你这个人挺好的,很正直,要是你跟大嫂真的在一起了,大嫂肯定会过得很幸福。” 又说:“或者说,要是你早点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或许,她跟大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了,大嫂跟大哥的事情,大嫂都跟我说了。这事情,的确挺叫人难过的,其实谁都没有错,可也的确是不容易走出那道坎儿。” “大嫂现在,怕是真的挺难过。她需要的东西,大哥怕是一时半会给不了她。”安舒童其实挺理解的,感情的事情么,最是没有道理可讲。 ~ 第二天一早,赵梦晴去霍江坜的办公室找他,还是说的离婚的事情。 霍江坜站起来,扶着她在一边坐下。赵梦晴不让他碰,身子挪开了。 “梦晴,我们之间,可不可以再冷静冷静?离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以后再说。”霍江坜望着她,心中有些痛苦,“你现在受了伤,这几天,好好休息。” “我辞职了。”赵梦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你……辞职?”霍江坜有些不太敢相信,俊秀的脸微冷了些,“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她说,“不过你也放心,我会很快找到工作,总之养活自己,一点问题没有。” “你要是不肯离婚,我们就先暂时分居。等过段时间,起诉离婚,也是一样的。”赵梦晴说,“卫民的抚养权归谁,我们都不必做他的主,他自己做决定。” 有护士敲门:“打搅了,霍主任。不过,外面有个人找赵姐。” “谁?”赵梦晴问。 “就是昨天救下赵姐的那个人,陆先生。” “好,我知道了。”赵梦晴也没在说什么,只转身离开了霍江坜的办公室。 ~ 陆从安改签了机票,延迟到晚上八点再回南城。赵梦晴出来的时候,他正站在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下。 “你好。”赵梦晴对他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走到他身后,对着他高大的背影礼貌道了好。 陆从安转过身来,就见跟前的女人对着他笑,笑得温婉。 “有空吗?”陆从安言简意赅,“一起吃个早饭。” “有空有空,当然。”赵梦晴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的汤包很好吃,走吧,我带你去。” 霍江坜站在赵梦晴后面,赵梦晴看到他,没说什么,带着陆从安走了。霍江坜站在窗户下看着外面,默了半饷,拿出电话来,将电话给霍江城打了过去。 “大哥的电话。”霍江城才起床洗漱完,正站在卧室里换衣裳,看到电话后,跟妻子说了一句,他转身往阳台去,“怎么了?” 霍江坜问:“那个陆从安,怎么回事?” 霍江城道:“他去找大嫂了?” “你知道?”霍江坜略微有些诧异。 霍江城单手抄裤兜口袋,立在阳台上,边望着窗外花园里的景色,边说:“赵梦晴在陆从安心里,一直都是不可替代的一个位置,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他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大嫂的。总让他把秘密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说出来,于大家谁都有好处。” “但是你别忘了,她现在,至少还是我的老婆,是卫民的妈妈。我们之间,还没有到离婚那一步。” 霍江城没有经历过霍江坜所谓的感情创伤,他曾经也没有爱过别人,所以,就算去换位思考,他也是不理解霍江坜的。 “大哥,一个女人,尤其是你老婆,当她跟你闹,在你面前、或者背着你,一遍又一遍哭的时候,不管你之前有什么理由,都不该那样。你说你有苦衷,但是赵梦晴何尝没有?你以为七年前,你把好好一个女孩子清白毁了,人家就不伤心不难过?还是说,你是豪门公子,是医学翘楚,就高人一等?” “在感情面前,没有谁高于谁。” “娶了就得哄着,宠着。既然你自己做不到,就放手,自会有人来做。”霍江城声音四平八稳的,没有什么起伏,“你想疗伤,可以自己疗,冷暴力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既然不愿意娶,当初就该有点骨气,死活不娶!” 那头,霍江坜一直沉默。 霍江城等着他说话,等了挺久,也没有等到。他想,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差不多了。 “不多说了,童童在等我。” 他要挂电话,霍江坜问他:“当初……六年前,如果你跟舒童结婚了,你会怎么做?” 霍江城没有丝毫犹豫:“当初,我就是为了她回来的。当初我都想好了,等她二十岁的时候,我们领证结婚,然后我转业、或者直接从商,总之不会离开太远。” 选择虽然很难,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她…… 霍江城直接挂了电话,一回身,就见原本趴在门边的妻子想跑。 他腿长,三两步走过去,揽过她问:“都听到了?” “嗯~”安舒童点点头,心里很甜蜜,却又觉得有些愧疚二哥,只承诺说,“从现在开始,我要更加对你好。” “那你怎么对我好?” 安舒童想了想,才吞吞吐吐地说:“给你生一个……小小城?” 103赵梦晴做护士长 霍江城侧头望着她,眸子亮晶晶的:“真的?” 安舒童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了,她想着,自己二十六七,岁数也不算小了。再说,感情稳定,要个孩子,也会给这个小家庭添点欢乐。以前一直犹豫,就是怕影响工作,现在自己开公司,就不怕了。 “对啊,那你是想要小小城,还是小小童?”安舒童坐在他大腿上,侧身缩在他怀里,笑得有几分娇羞,抿嘴说,“其实我都无所谓,儿子女儿,都挺好的。” 霍江城长臂搂着人,英俊的脸上,难得挂着今天这样的笑容。 “生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再生一个弟弟。”霍江城薄唇轻轻蹭着她脸颊,声音又沉又稳,慢悠悠的说,好似已经想到了未来一家五口呆在一起的情景了,“哥哥弟弟都保护妹妹,从小宠着。” “听你的。”安舒童有些扭捏,仰头望了望头顶上的男人,悄悄凑过去,抱住他脖子就亲吻起来。 ~ 送了妻子去报社后,霍江城电话给陆从安打过去。 “你人现在在哪儿?”霍江城车子一边往霍氏办公大厦那边开,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打电话。 陆从安刚刚跟赵梦晴一起吃过早饭,本来是还想多呆会儿,但听说她还要上班,他送她去医院后,正打算离开,就接到了霍江城的电话。他看到电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在第一医院,怎么?”陆从安情绪很稳。 霍江城道:“你……跟她都说了?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陆从安寻了处坐下,这才说:“一起吃了顿早饭,她还要上班,回医院了。” 霍江城沉默了会儿,刚好车子下了地下车库,等把车子停好后,他解了安全带,这才又说:“你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再多说什么。晚上八点的飞机,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饭就不吃了。”陆从安没有跟他一起吃饭的心思,只说,“我好久没有回来,想多陪陪外婆她老人家。” 霍江城表示理解,挂了电话。 陆从安才起身,就看见了霍江坜。站在他跟前的这个男人,斯文清俊,渊学儒雅,是梦晴梦中情人的长相。当然,他也是她老公,是她的爱人。 他还清楚记得,梦晴小时候就说过,她就喜欢看起来儒雅冷俊的男人…… “霍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事?”陆从安率先开口,面上表情却一如既往冷漠,甚至连个意思着的笑容都没有。 霍江坜道:“有时间吗?可不可以说几句。” 陆从安黑眸掠过他脸,轻轻点头。 霍江坜带着他去了个医院里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呆着,先是主动致谢:“梦晴今天还能够好好站在医院,多亏了陆先生相救。” 陆从安道:“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就算不是她,是任何一个受害者,我都会丝毫不犹豫去那样做。霍医生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到道歉,实在是有些侮辱我们军人。” 霍江坜说:“我明白,救人是你的本能,但是作为梦晴的丈夫,我应该要跟你道谢。”他看着陆从安,话也说得直接,清俊的脸上泛着些忧郁,“我跟梦晴之间,的确是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再怎么样,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相信,再多的困难,我们都会一起克服。” 陆从安扯了下冷硬的嘴角:“可我看到的却是……她在伤心,在难过。并且,我听霍二夫人的意思,她好像不止一天这么痛苦了。我且相信你是爱她的,但是霍医生,爱不应该是自私。将她人困在你身边,你却珍惜不了,又不肯放她走……你这是再自私不过的表现。” 霍江坜也反思了很多,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那最好。”陆从安觉得与他没有什么话说,其实他看得出来,这位霍医生,人品是好的,若他真是个渣男,他早揍他了,他之所以没对梦晴说,还是觉得,或许霍江坜更适合她,更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而且他也知道,梦晴内心深处,是爱这个叫霍江坜的男人的。 正是因为爱,所以她才会那么痛苦。 “好好对她。”陆从安声音威严,“她要是不好,我随时带她走。” 说罢,陆从安稳步离开。 霍江坜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心轻轻蹙了下。不过,他也没有盯着陆从安看太久,只是往医院去。 陆从安的出现,让他发现了自己对妻子的心。其实他也一直都知道,他对梦晴,并非冷漠不关心的。可知道是一回事,认真去做,又是一回事情。 人,不能一直都停留在过去的阴影里,总是要走出来的。从过去走出来,总是要迈出第一步。 霍江坜回到医院,直接就去了赵梦晴的科室。赵梦晴因为受了伤,所以,护士长安排她今天在值班室休息。霍江坜寻过去的时候,值班室里,还有别的几个小女孩。 “赵姐……”几个小护士瞧见了人,忙喊赵梦晴,还不停朝她使眼色。 之后,一个个乖乖溜出去了。赵梦晴望了眼霍江坜,收回目光,有些冷漠。 霍江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到她跟前,双手紧紧揽住她腰,就将她人压在了雪白的墙壁上。赵梦晴惊呆了,缩在一边,惊讶地看这头顶上的这个清贵男人。 他何曾……这样对她过? 霍江坜也认真望着她,没说话,只是俯身狠狠吻住了她。这是他第一次亲她,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跨不出这一步去,但是没有想到,真踏出了这一步,才发现,其实一切的所谓枷锁、所谓阴影,都是自己给自己上的。 一群小护士挤在外面,看到了这一幕,捂着嘴巴偷偷笑。 护士长走了来,厉声斥责:“不去干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踏进来,瞧见了后,咳了一声。 赵梦晴使劲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她整个人,脸都红透了。 护士长笑着跟霍江坜打招呼:“霍医生,今天不忙哈?” 霍江坜心情忽然觉得很好,那白皙的一张脸,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来,无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也含着笑。 他道:“一会儿十点有一台手术,现在九点零五分,不着急。” 护士长说:“那你在也正好,作为家属,也该听一下我们医院对赵梦晴同志的表彰。刚刚院长把我叫过去了,就关夜里发生的事情,他特地提出,要给梦晴提出表扬。另外,每年上报市里的优秀员工,今年也铁定是梦晴了。还有,医院让我们科室给她放个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赵梦晴听后有些激动:“院长真是这样说的?” “那还有假,你刚进医院就是我带着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护士长是个近四十的女人,有些微胖,笑起来挺和蔼的,戴着副眼镜,“当然,这些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重大决定。” 转身,将后面的小护士都喊了进来。 “既然你们都在,我就趁这个机会说了。”拍了拍手,她道,“因为我个人工作调动的原因,所以,我很快得离开这里。我离开后,护士长这个位置,医院决定梦晴来坐。” “以后你们都听梦晴的,估计很快,医院里正式任命书就要下来了。” “护士长,你调去哪儿?”赵梦晴关心的是这个,她从二十岁来第一医院实习开始,跟着护士长,呆了有九年了。 大家一起相处很愉快,突然要走,她真是舍不得。 护士长说:“这个嘛,是秘密。我想,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护士长,肯定是被别的医院高薪挖走了。”一个小护士说,“不过,只要大家都还在锦城,想见面,一个电话就好啊。嘿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恭喜霍医生跟赵姐。” “对啊,得请客吃饭。”另外一个答话。 霍江坜道:“晚上摆一桌,一起吃顿饭。” “那霍医生到不到场?你要是不去的话,咱们吃起来,都没意思。” “他不去,他去的话,我就不去。我的庆功宴,他去做什么。”赵梦晴其实还是偏帮丈夫的,知道他素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他这样有些清高的豪门公子,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走的都是老干部人设。 平时有事没事,喜欢泡茶喝。 “切~看你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天天看你。霍医生就不一样啦,平时都不来咱们科室的。而且,难得的机会请客吃饭,不来多扫兴。赵姐,你嫁了这么个老公,总不能一直藏着收着自己欣赏吧,偶尔也得带出来,让咱们也过过眼瘾。” “好啊,反正我不想要了,你要你去追得了。” “我可不敢。我这肚子里……可没有揣霍医生的……” “方敏!”护士长冷着脸喊了一声,然后笑着对霍江坜说,“时间不早了,霍医生忙,就先过去吧。至于今天晚上吃饭,我来做东,算是我的告别宴。” 方敏跟赵梦晴差不多一起来的医院,现在老护士长走了,赵梦晴做了护士长,方敏心里不舒服。 104赵梦晴左右为难 方敏知道赵梦晴有后台,攀上了锦城第一富豪霍家,有霍大公子撑腰,自然什么都捡着她先来。方敏自认为凡事都不比赵梦晴差,想着以后要在她手下做事,心里总归是不爽的。 再说,两人以前大学是医大护理学院的学生,上学时候都比着,算是比了十来年了都。方敏家里条件本来比赵梦晴家好不少呢,哪里知道,自从她嫁入豪门后,就一切都不一样了。方敏越发觉得,女孩子做什么事业啊,还是嫁个好老公的好。有个有本事的男人靠,可不比什么都来得靠谱。 霍江坜赶着去做手术,暂时离开了。 等霍江坜走了后,方敏就阴阳怪气地说:“梦晴,你说你都是富太太了,干脆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享清福好了,干嘛还来跟我们这些人挤在一块儿?或者,让霍医生给你钱,让你开个美容院啊什么的,自己做老板。”她上下打量赵梦晴,嘴里啧啧啧叹,“你瞧你,伤得这么严重,都说了,干护士这行又累又苦,现在还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真是不值得。” 方敏酸得明目张胆,赵梦晴却不在乎,只说:“我喜欢救死扶伤,这是我从小的愿望。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当然不怕了,你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身边总会有人及时就你的。”方敏说,“对了,昨天那个救你的人,是一个高级军官吧?我听说的,他不是锦城的编制。怎么,你还搭上这样的人了啊?赵梦晴,你还挺有本事的。” “方敏!”护士长都听不下去了,冷着脸说,“还要不要做事情了?我记得,只准了梦晴的假,你们都出去。” “是啊,人家有后台,自然得人照拂。”方敏冷笑,“不说了,说多了,我该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了。” “护士长,赵姐,那我们也走了。”小护士们低着脑袋,一个个都出去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等值班室里只剩下护士长跟赵梦晴两个人后,护士长说:“梦晴,方敏这个人就是嘴巴毒,人不坏的。她跟你是一起进咱们医院来的,从实习到现在,也有近十个年头了。她又凡事争强好胜,你听听就好,别当真。” 赵梦晴本来就没打算当真,笑着道:“放心吧,我跟她之间,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早习惯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都没有少怼我,没当回事。” “那就好。”护士长道,“其实这回我离开,院里让我在你们两个中选一个,我一直是犹豫的。要说对待工作的态度,你们两个是一样的认真。但是方敏比你差一点的就是,有些自私。咱们在医院里工作的,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些病人,也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你昨天的表现,院长很满意。” “当然,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事后想想,我还是很后怕。万一当时救援不及时,现在……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赵梦晴想想,也挺怕的。但是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也是一样,会毫不犹豫选择那样做。因为,那是一种本能,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护士长拍了拍赵梦晴肩膀,笑道:“行,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去忙了。” 赵梦晴哪里有时间休息,她还想着刚刚额事情,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刚霍江坜竟然会那样亲吻她。他们夫妻七年了,别说是亲她了,他连稍微触碰她一下,都不愿意。 现在这样做,又算是怎么回事? 赵梦晴坐在床边,想着事情,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到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 见是安舒童打来的电话,赵梦晴轻轻笑了下,拿起手机接了起来说:“喂?舒童,什么事情啊?” 安舒童人才到办公室开完晨会,晨会上说了下有关昨天夜里第一医院发生的事情。大致情况说了下,也把拍摄的几张照片给了底下人,今天报纸的头条,就是这个第一医院患者家属持刀挟持医院护士了。 忙完一遭,终于闲了下来,安舒童便即刻打电话给赵梦晴。 “大嫂,你现在人在哪儿啊?”安舒童刚刚忙的时候,霍江城给她发了短信,她也知道,陆从安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就想刺探一下情况。 赵梦晴此刻心有些乱,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要跟霍江城分手的,可是现在…… 她知道自己这样摇摆不定,可能不太好,但是都是跟着心走的。她心里,的确还是不舍得,还是在想着,或许再坚持坚持,就能够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了。 在安舒童跟前,赵梦晴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什么。 “舒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赵梦晴坐在桌子边角处,有些魂不守舍,“本来我是铁了心要离婚的,但是现在……现在我……总感觉有些犹豫。” 见情况有所好转,安舒童显然是高兴的,忙道:“大嫂,既然犹豫,说明你心里是有大哥的。那有大哥,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呗,要是真离了,你肯定也会后悔。” 赵梦晴沉默了好久,才说:“舒童,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离婚这个念头,我早就有过。之前有很多的顾及,一直都很犹豫,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结果却……我总觉得,现在好矛盾。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安舒童想了想,说:“要不这样,离婚的事情,就别再说了。不过,你也不能就这样原谅大哥。你就保持一定距离,稍微远着他一些,让他自己主动一点点靠过来。” 赵梦晴觉得,或许这样也好。过去七年,都是她主动朝他靠过去的,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无所谓吧。 反正离婚是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到时候再离呗。 “好了,跟你说了这些后,我心里好受多了。你在忙吧?那我不打搅你工作了。” 安舒童看了眼时间说:“其实还好,不算太忙。对了,昨天医院的事情,我让公司里的人上报了,应该就今天晚上,第一医院曾患者家属持刀挟持医院护士的新闻,就会上报。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没有露你的正面,大概只留了个侧影。这件事情,影响及其恶劣,不刊登报纸,引不起重视。你们当医生做护士,本来就很辛苦,还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也是少数。不过我跟你说,昨天晚上,的确是吓死了。”赵梦晴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呢,“生死一瞬间,其实我想到的,还是他跟孩子。” 安舒童捂嘴偷笑:“我说的什么啊,你就是嘴硬。不过我很好奇,突然犹豫起来是不是要离婚……难道,仅仅是因为生死一线的时候想到的是大哥吗?还是说,大哥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回心转意啦?” 赵梦晴突然又想到刚刚那个吻,记起来他嘴里淡淡的冷香味儿,脸几刻火如烧云。 “你别乱想,没什么。”赵梦晴觉得,再跟她说下去,怕是什么都兜不住,匆匆道,“我有点困,不跟你说了,你好好上班吧。” “喂?喂?”安舒童连喊了两声,气愤,“把我挂了!真是不留情面的人。” 报社的报纸,很快将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公布了出来。同时,安舒童也让管理微博的同时,在微博官方账号同步发了个微博,微博上,也附上了照片。 很快,这样的照片被疯狂转发了起来。 第一医院有人行凶的事件,只不到半个小时功夫,便闹得锦城的人全部都知道了。薛蓉在家里看报纸,看到了陆从安英勇救护士的照片,忙将报纸拿给女儿瞧。 “你看,这个是不是就是舒童结婚的时候,来参加婚礼的那个陆长官?”薛蓉看得出来,女儿就喜欢那种特别man的男人。 以前她暗恋霍江城,但是无奈,霍江城只喜欢舒童,她只能默默把秘密藏在心中。那天,她看得出来,女儿虽然看得含蓄,但是目光的确一直都盯在那个叫陆从安的身上。 她私下悄悄问过女儿,一打听,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她是不愿意的,那个姓陆的,家里穷就不说了。主要的是,他以后不能够时时刻刻都陪在女儿身边,又怎么照顾女儿? 拿报纸给女儿看,主要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时刻都处于险境,不值得托付终身。但是安木杨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见陆从安这样,他越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有正义感的人。 拿过报纸,安木杨手轻轻抚上那报纸上男人的脸,嘴角扬起来。 “妈,你不觉得,他很有英雄气盖吗?” 薛蓉一把将报纸夺回来,在安木杨对面坐下:“木杨,你怎么……你不能喜欢上这样的人。你跟着他,自己是不会有幸福的。” 安木杨却笑得有些凄苦:“妈,你别多想了,就算我愿意,人家都不会答应呢。我这身子……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拖累。现在想想,都觉得挺累的。” “木杨,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薛蓉有件挺高兴的事情,抓住女儿手道,“还记得,那个齐家的公子吗?他是齐家二公子,今年三十一岁,还没有结婚。我那天听你爸爸的意思,他应该是看上你了。” 安木杨记得,就是那天主动找他说很多话的那个。 说实话,她本能就不喜欢那样的。感觉那种人,花花肠子太多了。 “妈,我不喜欢他。”安木杨脸色有些不好了。 薛蓉耐着性子说:“他是锦城最大瓷砖厂齐家的人,你要是能嫁过去,就是做少奶奶的。而且,齐家现在是他大哥管着生意,他工作不太忙,也能照顾你。” “妈,我太累了。”安木杨不想听这些,只是将报纸拿着,她自己上楼去了。 在薛蓉心里,那个齐家二公子齐庭钰,见是就是女儿的最佳良配。所以,女儿不答应,她总很着急。想着觉得女儿打小就跟舒童关系好,便立刻给安舒童打电话。 105齐家公子风评不错 安舒童正在给报社里员工开会,接到了薛蓉打来的电话,她打了声招呼,让秘书贾青继续交代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她则出去接电话了。 “二婶,什么事?” 其实因为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安舒童对这个二婶薛蓉,有些意见。当初,正是因为她们母女哄着自己老宅去,结果差点被安木杉得逞,从而毁了她清白。 之后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了,但是再回不到从前。一直都不咸不淡,只偶尔会联系吧。 薛蓉说:“舒童,你现在在忙吗?没有打搅到你工作吧?” 安舒童将会议室的门带上,往外面走了些说:“正在开会,不过也还好,有些时间的。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薛蓉最会装可怜,她自从嫁来安家后,的确受了不少苦。所以,示弱装可怜,是她惯会的把戏,也是本能反应。 “舒童,你说这可怎么是好啊?木杨她……她都要三十的人了,你说她怎么还这么固执啊,就跟个小孩子似的,说什么都不听。”薛蓉的确是挺愁的,“你说说她……那个齐家条件那么好,咱们安家别说是她了,就是你,当初要是跟齐家联姻的话,也是有些高攀了的。现在,好不容易那个齐二公子看上她了,想约她出去吃饭喝茶,她死活不愿意。” 薛蓉说的也有些夸张,吃饭喝茶是没有的事情,不过,倒是的确在安振业跟前表露过,他对安大小姐有些好感。 薛蓉一直在说,安舒童也不答话,就听着。一边听,一边脑海中飞快运转,在想着那个齐家公子到底是谁。很快的,她就想起来了,就是家里开瓷砖厂的那个齐家。 最近,跟霍氏走得近。霍氏拿下城南那块地打算盖公园盖高楼,瓷砖都是从齐家定的。 “二婶,你别着急。”安舒童也还是挺关心自己这个堂姐的,对待她的婚事,也自然乐意帮个忙,“我记得那个齐二公子,那天看到过人,长得倒是很不错。只不过,人品怎么样,还得去了解一下。” 薛蓉心中感激:“舒童,你说得对,是需要了解的。你也知道,二婶就木杨这么一个女儿,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够嫁个好人,将来后半辈子不愁。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薛蓉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安舒童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皱了下眉说:“我知道了,我会打听一下的。” 薛蓉又道:“你们报社登的那个新闻,我刚刚看到了。木杨也看到了,她就是看上了那个陆从安。那个陆长官,的确不错,但是不适合我们木杨,他自己都居无定所,怎么给木杨一个安稳的家?可是木杨不听,非说那个姓陆的就是盖世英雄,好像喜欢得很。我这个着急啊,真是急死我了。” 薛蓉认定了那个齐庭钰做女婿,所以,她恨不得女儿立即结婚就好。 安舒童撇了下嘴:“木杨就算看上陆先生也没用,人陆先生心里有人了。” “真的?”薛蓉蛮高兴的,“是女朋友,还是到了谈婚论嫁那种?” 安舒童觉得有点头疼,再多的话,她其实不方便透露,只能道:“这样,二婶,我这边还在开会,回头再说吧。那个齐庭钰私生活怎么样,我会打听的,等打听好了,到时候告诉你。” “好好好,那你忙吧。”薛蓉又叮嘱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安舒童深深吐出口气来,在外面站了会儿,之后才进会议室。 贾青说:“安总,该交代的差不多都交代完了。下班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交代的?” “没什么了,都下班吧。”安舒童回了办公室,一个人安安静静坐了好会儿。 她现在有车了,平时上下班,也不需要霍江城接送。不过,经常的,还是会一起回去一起上班,要么他开车,要么她开车,根据当天的工作安排决定。 今天是霍江城开的车,安舒童等到他电话后,开开心心下楼去。 “想去哪里吃饭?”见她下来后,霍江城侧头问她,语气愉悦。 “真的是饿了。”安舒童摸了摸肚子,然后说,“去吃日料吧,想吃了。” 霍江城随口掏出手机,定位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 “对了,二哥,那个齐庭钰,人品怎么样?”想起堂姐安木杨来,安舒童跟霍江城打听,“私生活乱吗?那天看起来,好像长得还不错。看他对木杨有些意思,不知道该不该撮合。” 霍江城说:“跟齐家合作前,有让人去打听过,齐家的两个儿子,在外风评都挺好。木杨跟齐二少的话,也挺不错。怎么……你想做这个红娘?” 安舒童说:“不是,是今天二婶突然找我了。她说,木杨好像喜欢上了陆先生,她让我劝劝木杨。” 霍江城道:“陆从安就别想了,他认定了一辈子的女人,轻易不会改。再说,照我对他的了解,木杨那样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就喜欢大嫂那种类型的?”安舒童说,“说起来也挺遗憾的,大嫂有大哥了,大哥跟大嫂,也很好。”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不会明白。在他们三个人的爱情中,你我都是局外人。”霍江城看得透彻,“所以,大嫂再找你的时候,她说什么,你就听听,安慰安慰,别给什么意见。其实选择是什么,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只不过,这道卡,总是需要迈出来的,等走出来,就好了。” “你挺懂的嘛。”安舒童看着他笑,“还说从小到大就我一个女人,怎么懂这么多?” “学霸,知道什么是学霸?”霍江城难得的嘴贫一回,“有些人,一道题做了七八遍,也不一定懂其中的道理。但是有些人,只解一道,就足够了……而我,正好是后者。” “切~”安舒童鄙视他,“夸你胖,你都喘了。” 霍江城笑了两声,声音醇厚而洪亮。 “对了,过两天,齐家举办一个宴会。你事先跟木杨说一声,问问她想不想去。” “好。”安舒童应下了,又问,“什么时候?” “下个礼拜三晚上。” ~ “我不想去!”安舒童亲自去了老宅一趟,将事情跟安木杨说了,安木杨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绝了。 恰好,端睡过饮品进门来的薛蓉听见了。薛蓉放下果盘,焦急地说:“木杨,你怎么这么执拗呢?你都要三十了,该嫁人了。妈妈一天天见老,陪不了你多久,要是看不到你找到后半生幸福,妈妈要是哪天突然死了,这眼睛都闭不上。” “妈!”安木杨不想听这些话,什么死啊活啊的,只说,“你这好好的呢,干嘛说那些晦气的?” 薛蓉又哭了,开始抹眼泪说:“木杨,就当是妈妈求你了,你就跟着舒童去吧。能有这个机会,说明你妹妹心里一直念着你,你别辜负了她一番好意。再说,去参加一个酒会而已,又不是立马让你把事情定下来,万一去了后,你遇到另外一个欣赏的人呢?人还是得出去多走走,不然的话,怎么遇到白马王子?” 安木杨不说话,手紧紧揪着裙角,贝齿咬着嘴唇。 薛蓉继续说:“还有,你看上的那个陆从安,趁早别想了,人家心里有了人。人家都是谈婚论嫁的人了,你还巴巴喜欢着,有什么用?就是浪费时间。” 安舒童道:“陆先生心里的确有别人,二哥告诉我的,不是一年两年了。陆先生对待感情,也比较有始有终,再加上他职业特殊,应该也不会有时间和心情再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所以,木杨,陆先生那里……” “我知道了。”安木杨挺平静的,她笑了笑,“其实没什么的,我就知道,我都明白的。” 安舒童跟安木杨一起长大,算是了解这个堂姐。她因为身子的缘故,从小就有些敏感。多愁善感,心思细腻,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中,很多时候,安舒童都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下周三晚上的酒会,还有好几天时间可以考虑。”安舒童决定不逼迫,只说,“木杨,你再考虑考虑,去不去,自己做决定。”看向薛蓉说,“我公司还有点事情,二婶,那我先去上班了。” 她很忙,是中午抽了点空开车过来的,饭都还没吃。 “吃了饭再走吧。”见安舒童出去了,薛蓉紧紧跟在她身子后面,絮絮叨叨说,“舒童,你平时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多多跟木杨联系联系。木杨这个孩子,有些自闭,但是她这个身体情况摆在这,她觉得自卑所以才不爱跟人打交道。但是你要是多多跟她联系,说说话,她是很喜欢的。” “我知道了,我会的。”站在楼梯下,安舒童转过身,微笑看着薛蓉,“那我先走了,这几天,我会联系木杨的。” “吃点东西吧。”薛蓉跟上。 “不吃了,我让秘书给我买了快餐,回办公室去吃。”她坐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隔着窗户说,“别送了,外面挺热的,进屋去吧。” 安舒童脚踩油门,很快,漂亮大气的宝马车,就疾驰而去。 望着车子,薛蓉心中难免不会有些感慨。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自己跟女儿,她再次觉得老天待她们母女,真是不公。 106安木杨渴望如玫瑰般的火红人生 齐家有着整个锦城最大的瓷砖厂,几乎跟锦城内所有的开发商都有联系,可以算是垄断了锦城整个的瓷砖行业。在锦城,齐家的瓷砖,口碑很不错,上到豪门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家电装修,都以能够买到齐家的瓷砖而感到自豪。 而齐家只有两个儿子,老大齐庭利目前全权打理公司。老二齐庭钰呢,国外留学回来后,也在自家做事。 兄弟两个,在圈内,风评的确都很好。 在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一般夫妻各玩各的,再常见不过。没结婚的,私生活乱的也非常多。所以,像齐家兄弟这样的,算是少见。薛蓉这些日子自己也没有闲着,到处瞎打听。 她有处得比较好的几个牌友,打牌的时候下意识打听,得到的结果,都是满意的。 薛蓉对这齐庭钰,是一百分的满意,她觉得,这就是上天送下来给木杨的白马王子。木杨那边说不通,薛蓉打算改变策略,直接跑去齐家公司找齐庭钰去了。 薛蓉妆容精致,一身香奈儿的肉色连衣裙,戴着合适的珠宝首饰,已经五十岁的年纪了,这番穿戴打扮,瞧着四十左右。薛蓉年轻的时候,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受过高等教育的。只是后来,双亲相继去世后,丈夫又不爱自己,她便活得有些苦。现在在女儿身上看到的希望,自然重新自信起来。 薛蓉这样的豪门太太,气质仪容都是一等一的好的,进了齐氏集团大门,前台小姐微笑相迎。 “你好,我找你们小齐总。”薛蓉口中的小齐总,指的是齐庭钰。 前台倒了杯水过来,礼貌地笑着问:“您跟我们小齐总预约了吗?” 薛蓉自有一番说辞,笑着道:“没有预约,不过,你可以帮忙打个电话问问。我是安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你跟你们小齐总提,他知道的。” 前台本来态度就挺好,听说了薛蓉的身份后,态度更好了。 “好的安太太,您请等等,我这就去给我们齐总打电话。”说罢,她快步走回去,内线电话拨打了过去,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说,“安太太,小齐总请您上去,您跟我来。” “好的,谢谢你了。”薛蓉自信而又端庄,礼貌也很矜持。 她挎着小方包,这一刻走路昂首挺胸,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在嫁给安振业之前,她也是非常自信的。 前台邀请着薛蓉进了电梯,并且将楼层按好了。薛蓉乘坐电梯到十二楼,一走出电梯来,就有人等着接她。 “请问您是安太太吗?”接她的人,是齐庭钰的秘书,见薛蓉点头,她说,“小齐总在办公室等您呢,您请跟我来。” 齐庭钰是集团的副总,但是也兼职市场部的经理。平时虽然不比他大哥齐庭利忙,但是也不闲。不过,抽空跟人见一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安伯母。”见到薛蓉,齐庭钰立即起身迎过去,“您请坐。”又吩咐秘书道,“去泡杯雨前龙井来。” 薛蓉说:“庭钰,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你工作了吧?” “怎么会。”齐庭钰邀请薛蓉坐下后,他则在离她旁边坐下,中间隔着一人座的地方,“安伯母您来亲自找我,我感到万分的荣幸。”想了想,又问,“对了,木杨最近怎么样?” 见他见面就关心女儿,薛蓉心里可开心了。 “木杨……最近挺好的,她从小身子不是太好,所以,就常常呆在家里弹弹琴作作画,上学也是请的家教,念到了大学。没有出去上过班,平时有些害羞,不太爱说话。” 薛蓉大概把女儿的情况说了,好的不好的,她也都提到了。她想着,她不说,齐家人想知道,也是不难。所以,倒是不如她直接说了的好。 齐庭钰的确都知道这些,其实他问木杨好不好,就关心关心她的近况,没有别的意思。 他笑了笑,点头说:“那天见了一面,她给我的感觉很特别。跟平时我见过的女孩子不同,身上透着一股气质,像是古代的大家闺秀。人很美,也很安静。” 薛蓉道:“她别的本事没有,不像你,可以帮着家里打理公司。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因为她从小身子弱,吃不得一点苦,将来,怕是都得娇养着。如今快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除了跟她妹妹一起吃过饭,从来没有跟男孩子出去过。我就怕,她将来嫁都嫁不出去。” 其实话说到现在,齐庭钰心中也很明白了。这位安伯母今天来,怕是想探探他口风。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齐庭钰的确喜欢那个女子,看着舒心,他有好感。 “伯母,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以后有空,就去接木杨出来。吃吃饭喝喝茶,怎么样都好。”齐庭钰这样说话,已经很直接了,“不知道木杨小姐喜不喜欢昆曲,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约着一起去听昆曲。” “喜欢喜欢,木杨从小就喜欢这些。”薛蓉激动,“不但喜欢,小的时候,还请过老师教她唱昆曲呢。老师夸赞她说,有天赋。”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齐庭钰说,“这样,我明天晚上有空,到时候,会亲自开车去接木杨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 “当然可以。”薛蓉求之不得,“明天晚上几点?我回去跟木杨说。” 齐庭钰想了想时间,然后说:“我五点多下班开车去接木杨,先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后,再去看昆曲。” “那好,我知道了。”薛蓉心情很是不错,她也清楚,齐庭钰是聪明人,话不必说开,就都明白,“你忙,我不打搅你工作了,我先走了。” “坐坐再走吧,茶还没喝呢。”齐庭钰礼貌挽留,刚好,秘书捧了茶进来。 薛蓉笑着接过,品尝了一番。茶肯定是好茶,薛蓉吃得出来。不但吃得出来,她也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齐庭钰见薛蓉懂的多,越发对安木杨满意了。母亲尚且这般优雅博学,女儿,更是不会差。 ~ 薛蓉来公司的事情,早有人汇报给了齐庭利。等人走后,齐庭利打电话将齐庭钰叫去了他办公室。 他们兄弟相差八岁,齐庭利,快四十了。齐家兄弟长相都偏俊逸儒雅,齐庭利也是。只不过,年岁长一些,在商场上又打磨了许多年,身上那种岁月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气度,不一样。 齐庭利看着很是威严,一言一行,都透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纵是亲弟弟,齐庭钰也还是有些惧怕。 “安家人来找你,什么事情?”齐庭利撂下公事,直接问。 齐庭钰没打算瞒着,便道:“那天去参加霍总的婚礼,看到了一个姑娘。瞧着挺特别的,我有些好感。那个姑娘是霍夫人的堂姐,我在安振业面前表现出来了,今天安夫人来,估计是对我很满意,想撮合。” 齐庭利沉默了会儿,道:“你年纪的确不小了,既然遇到个喜欢的,又是门当户对,谈着也好。爸妈死得早,你算是我跟你大嫂一手养大的,看着结婚生子了后,对爸妈也有交代。” 齐庭钰说:“找到合适的,自然会结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去忙了。” 齐庭利放他走,然后坐下来,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 第二天晚上,齐庭钰准时开车来安家接安木杨。薛蓉还在劝女儿,着急了说:“木杨,你就当做给妈妈一个面子,好不好?” 安木杨坐在窗户前作画,慢悠悠花着向日葵。听到车子的响声,她目光顺着窗下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手捧一大束鲜花从车上下来。 这不是安木杨喜欢的类型,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木杨!”薛蓉还在劝着,十分着急。 “我答应你。”安木杨终于送了口,搁下画笔,自己扶着椅柜慢慢站起来。 “换身衣裳。”见女儿松了口,薛蓉高兴。 安木杨按着薛蓉的要求,换了身裙子。浅紫色的,长裙,盖住了她双腿。她披着长发,手上拎着个方包,慢慢从楼上走下来。 齐庭钰就坐在客厅,一抬眸,就看到了人。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后,立马起身迎过去,主动朝安木杨伸出手来:“安小姐,你好。” 安木杨看了他会儿,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轻声说:“齐先生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酥酥软软的。声音娇娇嫩嫩,语气却透着股子高冷,齐庭钰喜欢。 “庭钰,木杨就交给你了。”薛蓉嘱咐齐庭钰,“她晚上休息得早,所以,不能玩得太晚。” “不会,伯母放心,十点之前,我一定送木杨回来。”说罢,他弯腰,将摆在桌上的一束玫瑰递给安木杨,“送给安小姐的。” 鲜艳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安木杨看着这束花,伸手接了过来。其实,她是喜欢玫瑰花的,喜欢她带刺儿,也喜欢她的娇媚。她也想自己的人生活得像这火红的玫瑰一样,丰富多彩,有滋有味。只可惜,她却只能过得像白开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总是一个味道。 107齐家晚宴 “喜欢吗?”齐庭钰看得出来安木杨很喜欢,他唇微勾,笑容暖暖的,“这大红的玫瑰,很适合你。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给你买。” 安木杨看向他,将花递给自己母亲,然后说:“齐先生,我们走吧。” 女孩子矜持一点,高冷一些,也是很投齐庭钰的胃口。他现在觉得,这位美丽又高傲的小公主,就像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他的。但是他却觉得很高兴,这份折磨,他甘之如饴。 齐庭钰对安木杨,表现出来的好感大家都看得出来。等两人离开后,安老太太高兴地说:“这个孩子不错,家世好,自身条件也好。我们木杨要是能够嫁给他,将来是福气的。” 薛蓉走过去,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高兴得亲自给老人家削苹果。 “木杨有福气,那也是人家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安家的女儿,有这份尊荣在,木杨自身再好,人家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薛蓉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好,嘴巴也比往日更甜了,“那天舒童结婚,霍家那头的亲戚都说,木杨最像老太太您了,说木杨身上的那股子仙气儿像。” “就你嘴巴厉害。”老太太纵然晓得是奉承话,但是也听得开心,“你们母女这回,算是苦尽甘来了。”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孙女木杉来,老太太又叹气说,“木杉这个孩子,命最苦。” 薛蓉心中根本不在乎安木杉,巴不得她过得不好呢,但嘴上却说:“是啊,谁能想到,嘉靖这孩子说悔婚就悔婚呢。木杉现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没多久就要生了。孩子生下来,嘉靖认不认呢。” “她不认,我们安家也养得起。”老太太严肃地道,“但是以后安家这道门,他休想再跨进半步来。” 薛蓉低着脑袋附和:“该这样。” ~ 安木杨跟齐庭钰的第一次约会,还算是比较成功的。至少,安木杨对齐庭钰有了更多的了解,她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有人跟她一样,会喜欢昆曲。不但喜欢,而且懂得还很多。聊着昆曲,再顺着这条线延伸,很快又聊到了别处。这么说吧,或许齐庭钰在外形上不是安木杨所喜欢的,但是他们的灵魂,可以交流。 本来这次吃饭,安木杨是想借这个机会拒绝的。但是聊过之后,她有些犹豫了。 听完昆曲出来,九点出头点,齐庭钰搭把手扶着安木杨,却又礼貌地保持一定距离,没有靠得太近。 “走,送你回家去,今天太晚了。”走到车边,他亲自替她打开车门,送她坐进去后,他这才快步回到主驾驶室。 安木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腿脚不太方便,实在很抱歉。” “这没什么,我乐意效劳。而且,如果不是你特意提的话,我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齐庭钰声音温润爽朗,笑得也挺灿烂阳光的,他启动车子说,“木杨,我真没有想到,现在的女孩子,对于古典音乐和戏曲,竟然懂得这么多。听伯母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妈太夸张了,你别听她的。”安木杨低调得很,“我只是小时候都学过一点,主要是对画画感兴趣。”她也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齐先生也懂这么多,挺意外的。” 齐庭钰侧头看她,见他素白的脸上,睫毛又卷又翘,心中愉悦。 他想,这个女孩子,不管身体上有什么残疾,他都认定了。 “今天聊得不尽兴,哪天你有空,咱们再约出来。”齐庭钰主动邀请,“到时候,可以去听古典音乐,刚好,我那边有票。” 安木杨稍稍犹豫了下,才咬唇说:“好。” “那就这么定了。”齐庭钰越发高兴,但是察觉出来身边的人喜静,倒是也没有说多少废话。 捡些她感兴趣的说,她不感兴趣的,他只字不提。 十点前,将人按时送回了家。薛蓉等在客厅,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响声,立马迎了出来。 “回来了啊。”薛蓉朝齐庭钰车子去,拉过女儿手,看向齐庭钰,“庭钰,今天辛苦你了,进屋喝杯茶吧?” “不了,太晚了,我也得回家。”齐庭钰说,“没办法,家教严,晚归都是要被查岗的。” 薛蓉道:“那你开车路上小心点,到了家后,记得给伯母来个电话。” “好。”齐庭钰坐进车里,冲安木杨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安木杨也挥了挥手,等车子走后,薛蓉欢欢喜喜攥住女儿手问:“成了?” 安木杨说:“他比我想象中好,懂得挺多的,我想试一试。” “这就对了嘛!试一试,总归是好的。”薛蓉乐道,“走,妈给你煮了银耳莲子粥,去吃点东西再睡。” ~ 这几日,安木杨跟安舒童联系得比较勤。有些话,她没人说,只能对自己堂妹说。 安舒童听着她说自己跟齐庭钰的事情,挺为她高兴的:“恭喜你啊木杨,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mr.right,既然感兴趣,觉得他不错,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机会。” “谢谢你。”安木杨说,“我知道,我的事情,你都很关心。” 安舒童穿着睡衣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你跟我还客气啊,再说,齐庭钰是自己看中你的,跟我没关系。而且啊,他看中的绝对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安家大小姐的身份。” 安木杨想了想,素白的脸上,也浮现笑意。 “他……挺特别的。”安木杨细细想着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没有第一眼就心跳的感觉,但是的确是有些陷于他的才华。” “有句话叫做……使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颜值是最不重要的。”安舒童开始长篇大论,悄悄朝浴室看了眼,低声说,“我跟二哥,我小时候看他不顺眼,怎么看都觉得他长得好丑。但是后来慢慢彼此熟悉了后,了解了后,就觉得,其实他这个人挺不错的嘛,而且越看越帅。” 安木杨曾经从少女时期到青年时期,心里一直都暗恋霍江城。在她眼里,像霍二哥那种类型的男人,才叫帅。不过,现在也知道他们再不可能,渐渐放下了。 现在听安舒童这样说,她也能顺着说几句道:“二哥那样的,才是男人中的英杰。你自己捡到宝贝了,要知道珍惜。” “这个我知道。”安舒童现在也晓得他是宝,挺欢乐地道,“不能太夸他了,不然惯得小辫子翘上天,那我以后还管不管得住啊。” “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安木杨说。 “对了,周三晚上,你去吗?”安舒童建议,“还是去吧,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木杨,其实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你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认识更多的人,真挺好的。” 安木杨有些小犹豫,最后还是踏出那一步说:“那好吧。” “就这么说了,二哥出来了。”安舒童匆匆挂了电话,斜眼笑睨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 “心虚了?”霍江城什么耳力,什么话听不到,“刚刚说我什么坏话,最好老实全部招了。等我问,就迟了。” 安舒童扑过去,挂在他身上:“那你能拿我怎么样?要不要……肉偿啊?” 尝到了那种事情的滋味后,安舒童现在说话也是各种没羞没臊。比如说,两人独处的时候,她能够大胆说想看他弟弟,还求着他怜爱她,那种事情,现在倒是主动得不得了。 霍江城见怪不怪,只是笑着摸她脑袋。 “一会儿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以前就是对你太好了。”他弯腰,抱起她,将她扔在大床上后,他则扑过去狠狠压住。 他说的厉害,就绝对是厉害了,安舒童为着一时口快,后悔了几天。直到周三晚上,她还觉得没啥精神,换衣裳的时候,身上有些印子也还没有消得下去。 安舒童扶额,并且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下次定要在上面。 特地请了化妆师来家里,也提前将安木杨接过来了。姐妹俩,一个穿着米白色鱼尾大摆裙,一字肩,一个则是穿蓝色的齐脚踝连衣裙,一个美丽端庄,一个高贵清雅。 化妆师化好妆后,目光盯着说:“两位小姐真是我做化妆师见过的最美的,比那些所谓的明星还要好看。” “谢谢。”安木杨有些羞涩。 安舒童则说:“别听她的,她肯定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化妆师笑起来:“霍夫人您真幽默。” “走吧。”安舒童挽起安木杨的手,稍稍扬起了脑袋说,“去亮瞎他们的眼。” ~ 齐庭钰知道今晚安木杨要来,所以,早早便在外面等着了。看到霍家的车,他亲自迎接过去。 “霍总。”齐庭钰笑得如沐春风,“霍夫人,安小姐,里面请。” 霍江城下了车后,挽起妻子手臂,齐庭钰则主动牵着安木杨手。齐庭钰这一动作,震惊了在场几乎所有女士,都在扭头四下交流,打探着,那位被齐二少牵手的女孩子,到底是哪家千金。 108霍太太怼人 安木杨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晚宴,所以,上流圈子里的那些名媛阔太不认识她,也很正常。都知道锦城做建材生意发家的安氏,总共有三位千金,但是几乎没什么人见过安家大小姐。安氏举办什么酒会的时候,就算在家,安木杨也是常年不下楼,只一个人躲在自己房间里。 现在这么华丽丽站在齐二少身边,又生得好看,自然不少人关注。 走的偌大会客厅中间,齐庭钰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氏集团的大小姐……安木杨。木杨小姐以前很少来这种场合,今天能出席我齐家的晚宴,算是给我齐家面子了。一会儿,还请大家要多多照顾安小姐。” 齐庭钰话一出,在场的人立马又纷纷议论起来。一个个都不敢相信似的,这位小姐,竟然是安氏千金。 要说安氏,在整个锦城,也算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虽不是顶级富豪,但是安家一位小姐如今是锦城首富霍家媳妇这件事情,大家可都清楚。 只是,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安家大小姐呢?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有人举着杯香槟酒走到安木杨身边,笑着说:“你好,安小姐,初次见面,真是很高兴。刚刚听庭钰说,你是安氏的千金……我怎么,从前都没有见到过你?” 安木杨在跨出那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到时候,有人对她感到好奇的话,她就实话实说好了。 “我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以前大多时候都呆在家里,不常来这种地方。现在虽然还是没有好全,不过,想着偶尔出来走走,结交一些朋友,也很好。”安木杨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却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她自始至终都挺从容的,“难得齐公子看得起我,邀请我过来,我便过来了。” “既然你鲜少出门,平时又没什么朋友,怎么认识庭钰的啊?”问话的,还是那个有着一头大波浪的艳媚的女人,大红唇抿了口酒,笑得端庄优雅,“我跟庭钰,算是发小,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你。” 齐庭钰才欲说话,那边,安舒童走了过来。 “我办婚礼那天,齐二少在,他跟我姐是在那天认识的。”安舒童认识这个人,既然打听过齐庭钰,自然知道他身边的一些情况,这个女人叫吴媚,的确,吴家跟齐家是世交,而这个吴媚,自己也是个还算有些名气的影视明星,她之前跟齐庭钰关系不错,她是对齐庭钰有意思,但是据说,齐庭钰早拒绝她了。 “可惜那天吴小姐没在,不然的话,那天就能认识我木杨姐姐了。”安舒童出入惯了这张场合,说起话来,都是藏着刀子,偏又面上给足了面子。 吴媚碍着霍江城面子,她对安舒童,自然得捧着笑脸。不过,此刻心里却是很不舒服的。 霍江城举办婚礼,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讨一张邀请函呢。只可惜,霍大总裁大婚,却秘密筹办,请的圈内人,少之又少,就连齐家能幸得邀请,也是因为最近齐家跟霍家生意合作的关系。 这霍太太这样一说,摆明是瞧不上她吴家了,说她吴家费力讨好霍家……却并不被人放在心上。 吴媚笑笑:“是啊,那天没能够有机会当面道一声祝贺,那今天在这里,我先干为敬,给霍总和霍夫人,道一声恭喜了。” “谢谢。”安舒童打响指,很快,服务生便端了酒送来,安舒童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没再搭理吴媚,只拉着安木杨去了别的地方。等人渐渐都散了,才有人凑到吴媚身边来说:“拽什么拽啊,不过就是个二婚的,她自己都不嫌丢人。她前夫,当初可是被自家妹妹抢走的。这安家,真是乱得很。” “是啊,吴媚姐,你千万别生气啊。这种人,也就是命好,不然的话,她连活都活不下去的。” 安木杨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跟着安舒童转了一圈,认识了几个人,她就有些厌烦了。恰好也累了,便打了招呼,去一旁坐了下来。 “木杨,要不要一起跳一支舞?”齐庭钰寻着人走来,伸出手邀请。 安木杨摇摇头,抱歉地说:“去挺累的,不想动了。” 齐庭钰没说什么,只是在她身边坐下说:“不喜欢这种场合?” 安木杨倒是也不敷衍,点头道:“不太习惯。” “其实我也不喜欢,大家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齐庭钰见她面色不太好,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不舒服的话,我开车先送你回去。” “不用。”安木杨拒绝,“你去招呼客人吧,别管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感觉挺好的。” 那边吴媚喊:“庭钰,一起跳舞吧。” “那我去了。”齐庭钰起身,“有什么话,你只管跟我说,别客气。” “好。”安木杨浅笑,颔首。 吴媚跟齐庭钰跳舞,跟拍间,却故意凑得挺近。朝安木杨那边望了眼,她问齐庭钰道:“庭钰,你不会是瞧上了她吧?看着长得是挺优雅美丽的,可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啊,会不会太草率了?” 齐庭钰笑:“这也算是缘分吧,她挺好的。” “我看她,好像不是太在乎你的样子,你邀请她跳舞,她都不给这个面子。这是礼仪,拒绝你,就是不给你面子。安家也算是大家了,教出来的女孩子,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吧?” 齐庭钰说:“木杨她情况特殊,你不懂。” 吴媚看着齐庭钰,见他人虽然在跟自己跳舞,可眼睛根本没在自己这边,便瞬间没了兴致。 “不跳了。”吴媚松开他的手,有些生气地说,“算了吧,你去陪着你的心上人吧。就让我……这个孤家寡人,自己一个人喝酒寂寞着吧。” “没必要这样。”齐庭钰明白吴媚的心意,但是他拿吴媚,只是做一般朋友的,没有那种感觉。 “好好好,你说没有必要,那就是没有必要。行了,去陪安小姐吧,我去找别人跳舞。”吴媚笑。 “那我去了。”齐庭钰又回去陪着安木杨。 坐了会儿,然后齐庭钰提出开车送安木杨回去,安木杨答应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隔三差五的,齐庭钰都会邀请安木杨出去,或是吃饭,或是看戏,相处得倒是挺和谐。 安木杨对齐庭钰,倒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感觉。男人有才华,又绅士大度,自然会博得女人的好感。 只不过,安木杨心里明白,齐庭钰这样的人,不是她发自内心喜欢的。会欣赏他的博学,佩服他的才华,但是在他跟前,绝对不会有那种少女见到梦中情郎般怦然心动的感觉。 相处一段时间后,齐庭钰便跟安家提及了婚礼的事情。两人岁数都不小了,既然相互合得来,谈婚论嫁,也是正常。 这门婚事,别说薛蓉,就连安振业,也是非常满意的。齐庭利夫妻带着齐庭钰上门来说的时候,安振业问都没问安木杨的意见,直接就拍板同意了。 倒是齐庭利,笑着说:“安小姐在吗?在的话,请下来,一起商讨商讨。” “在家呢,她成天都不怎么出门,躲在自己房间,不是弹琴就是作画。”安振业欲喊保姆上楼叫人,被薛蓉拉住了。 薛蓉对齐夫人说:“这样吧,让庭钰他们几个说,你我去木杨房间看看吧?” 齐夫人看了眼自己丈夫,又看向薛蓉:“这样合适吗?” “合适合适,都快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合适的,走吧。”薛蓉挺好客的,拉着齐夫人,一道去了安木杨房间。 安木杨房间很大,卧室连着一间画室。薛蓉跟齐夫人去的时候,她正在画室里画画。 “木杨,你看看谁来看你了。”薛蓉意思着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而入,“庭钰的大嫂。” 那天晚上的宴会上,齐庭利介绍了她给他大哥大嫂认识,所以,安木杨认识齐太太。看到人,她忙站起来。 “木杨在画画吗?”画室里,挂着的全都是各种画作,齐太太有些吃惊,四下望了一遍后,问薛蓉,“都是木杨画的?” “都是她画的,她平时在家,就做这些。”薛蓉挺自豪。 齐太太赞许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木杨的画,竟然画得这么好。之前听庭钰提过,说是你懂得很多,从小肯定看了不少书吧?” 薛蓉说:“木杨从小就爱看书,她喜静,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能做很多事情。其实,也就是她不愿意,这么好的画,要是能够拿去展览的话,说不定会有人赏识她的。” “您请坐。”安木杨不想听自己妈妈说这些,邀请了齐太太坐下后,她则去倒水,“我这里有些乱,您别介意。” “不会的。”齐太太对安木杨挺满意的,拉着安木杨手说,“你跟庭钰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是庭钰非常喜欢你。他说对你一见钟情,希望能够跟你结婚,今天我们一起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这事情安木杨知道,齐庭钰之前跟她求过婚。她当时犹豫了,后来回来想了很多,隔天给他打了电话,答应了。 “我答应庭钰了。”安木杨看起来挺平静的,“我跟庭钰,挺聊得来的。所以,婚礼的事情,就由长辈们做主。” 109安木杨的手腕 薛蓉说:“木杨跟庭钰,那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两个孩子,是缘分。依我看,这婚事,越快办的越好。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早点结婚的话,木杨还能赶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 齐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见安家人不拿乔不造作,倒是觉得相处得来。 这一场会亲家,算是比较圆满的。坐下来后,把聘礼酒席安排以及都宴请哪些宾客……等等,从大事到小事,甚至包括婚礼在哪里办,都差不多定好了。 齐家人上午来的,中午一起吃了顿饭,大概下午四点半离开的。齐家离开的时候,安木杨下楼来,跟着父母长辈送齐家人出门。 齐庭钰站在车边,望着安木杨说:“改天选个时间,一起去拍婚纱照?” “时间你看着安排,我都可以的。”安木杨时间比较自由,她也的确是随时都行。 “那好,等我安排。到时候,会提前告诉你。”齐庭钰想着马上要将娇妻娶回家去了,心中宽慰得很,而无形中,他也觉得肩膀上多了份责任。 想着,以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他就算是真正有个小家了。工作,照顾老婆孩子,给他们一切他们想要的幸福…… 齐庭钰这样期待,安木杨也是这样憧憬的。她忽然想起来,好似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是生活嘛,本来就该平静如水的,爱情哪里来的那么多轰轰烈烈?婚姻,就更是如此了。 她跟齐庭钰这样,算是好的了,至少,相互欣赏。这个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勉强结婚了、在一起了,之间根本没有爱。 既然决定跟齐庭钰结婚,安木杨便也期待着,也配合着他的安排。她知道婚前这段时间,两人肯定有的忙的了,其实她有些愧疚,因为身子的缘故,倒是把事情都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安木杨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相互付出。哪怕一个人少付出点,另外一个人多付出一点。最要不得的,就是一个人舒舒服服过日子,而另外一个,则是劳心劳力照顾家。 所以,她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在家做好了饭,让家里司机开车送她,她给送到他办公室去。 也不要天天送,就一周送给三次左右。天天送,他就会不珍惜了,偶尔送几次,他高兴的同时,也会觉得难得。这些,都是她妈妈交给她的。 这一天,安木杨离开齐家办公大厦后,才踏出旋转门来,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烫着大波浪抹着大红唇的高个女子朝她走来。 虽然她脸上罩着墨镜,但是安木杨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是吴媚。既然看得出来她是找自己来的,安木杨索性站着等她,等她走得近了,她才说:“吴小姐,你好。” “安小姐好。”吴媚声音特别,略微低沉些,她摘下墨镜来,“有空吗?一起坐一坐,顺便聊聊天。” “我什么都没有,时间倒是很多。”安木杨穿着身素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件浅蓝色针织开衫,一头墨黑长发齐腰,风吹过,头发飘起来,发丝罩住她瓷白的脸,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 吴媚还比安木杨小两岁,但是因为扮相的原因,看着像是安木杨的姐姐。 吴媚目光一直定在安木杨身上,上上下下瞧了个遍,心里自然很是嫉妒。就近找了家茶餐厅坐下来,吴媚直接说:“我听说了,你跟庭钰,要结婚了?” “是啊,我们都不小了,既然觉得相互处得不错,没道理不结婚。”安木杨笑着回答,从容得很。 吴媚说:“婚姻……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现在觉得好,结婚后未必。庭钰我了解,他就花花绿绿的女人见得太多了,所以,才会对你这种特别的感兴趣。你看起来,不像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女性。穿衣打扮,包括长相,都挺复古的。不会是……”吴媚是演员,平时也看小说,所以她说,“你不会是古代女子,穿越过来的吧?” “吴小姐开玩笑了。”安木杨说,“穿衣打扮,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吴媚道:“你喜欢庭钰什么?你又知道庭钰喜欢什么吗?我跟他二十多年的交情了,绝对比你了解他,安小姐,你们并不合适。” 安木杨说:“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跟庭钰说了算。吴小姐,如果你今天找我是说这些,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世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安木杨掏出一百块钱,搁在桌上。 “安小姐。”吴媚喊住她,她眼圈有些红了,没了刚才的气焰,只是哀求道,“算我求你,你离开庭钰吧。” 安木杨看着她,清楚的从她脸上看到了绝望。说实话,她有片刻的动容。 她答应跟齐庭钰结婚,除了觉得彼此挺合适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妈妈很喜欢庭钰。她怕如果不答应,妈妈会生气、会难过……可是现在,当有一个机会可以拒绝的时候,她竟然犹豫了。 “好不好?”吴媚再次出声恳求。 安木杨攥了攥拳头,还是拒绝了道:“吴小姐,你既然爱庭钰,就不应该这样做。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如果他跟我在一起会感到幸福快乐的话,你也应该祝福他的,不是吗?” “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你别走!”吴媚是有些着急了,什么也顾不得,上去就抓安木杨衣裳。 安木杨身子不好,本来走路的时间就不能过长,她以前在家,长时间都是坐着的。今天本来已经算是走得路很多了,再加上吴媚这一拉扯,她便摔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吴媚吓到了:“你怎么样?我没推你,你自己摔倒的。” “我腿没劲儿,站不起来。”安木杨此刻觉得特别自卑,她从小不愿意出门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卑,因为怕人家知道她身体的缺陷。现在,身边没有家人在,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忽然觉得很无助。 恰好,齐庭钰打了电话来,安木杨接了起来。 那头齐庭钰听声音觉得不对劲,忙问是怎么回事。安木杨说:“庭钰,你能来送我去医院吗?我不小心摔倒了,爬不起来,身边围了很多人。” 齐庭钰一听,连忙搁下工作就起身。 “你人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就到。” 见齐庭钰说要来,吴媚忽然心中慌张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或许,她摊上了大事情。 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眼前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就很有手段,她着急道:“你喊庭钰来干什么?我也开车的,你想去医院,我可以送你去。” 安木杨说:“吴小姐愿意送我的话,那我给庭钰打电话,让他别过来了。刚刚庭钰打电话来,我就什么都说了。现在想想,好像的确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庭钰说和你没关系。” “来,我扶你起来。”吴媚弯腰,将安木杨扶了起来,安木杨坐在了一边。 很快,齐庭钰过来了。看着神色,是着急匆匆赶过来的。他看到吴媚的时候,身形顿住。 “庭钰,你来了。”吴媚起身,朝他走过去,解释道,“安小姐来喝茶,我恰好在这里瞧见她了。看她摔倒在地上,挺可怜的,所以,我就陪着她一起在这等你。本来说我送她去医院的,不过,她说给你打了电话,就……” “原来是这样。”齐庭钰轻轻呼出口气,这才冲吴媚露出个笑来。 吴媚低着头,也暗自松了口气。 齐庭钰在安木杨身边半蹲下,将她打横抱起来。虽然之前约会过几次,但是这样亲密的接触,还是头一回。齐庭钰觉得,她太瘦了,抱在怀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我送你去医院。”齐庭钰看着安木杨,眉眼温柔。 吴媚看不下去了:“那个……庭钰,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就不陪你们去了。我……先走了。”吴媚匆匆离开。 ~ 安木杨是老毛病了,在医院里呆了会儿,齐庭钰就又开车送她回去了。心里也暗暗自责,早知道会这样,他定然不会让她送午饭到公司。 “木杨,以后别送了。”开车的路上,齐庭钰说,“今天好在离我近,我很快就到了。万一哪天我没有赶得及呢?那你该怎么办?” “今天是个意外,以后我会小心的。”安木杨声音低低的,想了想,还是问他说,“我其实挺麻烦的,这腿的毛病,是老毛病了。以后结婚了,你肯定会觉得这是拖累。其实,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你跟那个吴小姐,挺般配的,而且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她今天来找我,跟我说了不少……” “她去找你的?”齐庭钰突然脚下踩了刹车,两个人都往前晃了下。 “她没说什么。”安木杨解释,“请我喝茶,一起说了些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她倒是挺直爽的,有什么说什么。让我离开你,我拒绝后,她就说祝福我们。” 齐庭钰没说话,只是继续开车。但是其实他心里明白,吴媚对他撒谎了。 110上流圈子的打群架 自办完婚礼后,安舒童比之前更忙了。听说姐姐木杨已经跟齐家把婚事定下了,她也不能亲自去趟安家老宅,只打了个电话给堂姐木杨,跟她道了声恭喜。 除了报社里的事情,安舒童还在忙前段时间霍江城新建立的那个公益性质的公司。还在前期准备阶段,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她现在,早上一睁眼,就是工作,晚上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想着的还是工作。每天都很忙,但是她却一点不觉得累,这种日子比起从前来,要过得有滋有味多了。 自打上回离开郊区农庄,安舒童除了打过几回电话问候一下两位老人,便就再没有回去过一回。 舒雅倒是打过几回电话,跟女儿才说了几句话,那头就说忙,匆匆挂了电话。舒雅不放心,便又亲自到市里来了一趟。安翊阳已经高考完,志愿也填报好了,目前正在放暑假。 已经离开高中的安翊阳,没再住之前的那个地方。霍江城将他行李搬到了自己跟妻子住的别墅去,又替他报了个驾校,打算等他把驾照拿到了手,就给他配一辆车。 安翊阳早就想开车了,奈何之前一直未成年,不能考驾照。现在不但高考完了,而且还满十八周岁了,他一下子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 在驾校学车,也是非常认真。霍江城跟驾校的校长打过招呼,所以,安翊阳每一科时间都安排得很紧凑。 他天生方向感也好,学车,倒是不费什么力气。舒雅进市里来,萧爱拜托她带了不少新鲜的水果来,都是给孩子们吃的。舒雅打电话给儿子的时候,安翊阳正在驾校练车。 听说妈妈进城了,这车自然不练了,跟教练请了假,就约了个地方见面。 约见面的地方,还是在安翊阳之前住的附近。一家咖啡馆里,舒雅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身边两只菜篮子里,全是水果。 “妈,你吃过饭了吗?”安翊阳穿着白色t-shirt,卡其色休闲裤,脸晒得黑黑的,笑容非常阳光,个头很高,头发剪成了寸短,干净又利索。 舒雅觉得,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个子,也比上回看到的时候高了些。 “还没呢,等你一起吃饭。”舒雅笑着让儿子坐下,看着他这满头大汗的,忙让服务员端了杯冰镇果汁过来,这才问,“这大夏天学车,晒不晒啊?我看你,好像比之前黑了不少。” 安翊阳摆手说:“姐夫跟姐姐都说,等我拿到了驾照,就给我买一辆车。想着马上要有车了,怎么都是有动力的。”目光落在水果篮子里,“咦,都是从伯母那里带来的?” “是啊,你萧伯母念着你们几个孩子,托我带进城来的。”舒雅拿了一个小点的西瓜,“要不要先吃一个?” 安翊阳不客气,接过西瓜来,抬手就将西瓜一劈两半。舒雅刚准备喊服务员去拿把刀呢,结果见儿子徒手就劈开瓜来,她只能笑着摇摇头。 服务员端了果汁来,也是吓到了。 “果汁先搁在这吧。”安翊阳冲那女孩子笑了笑,分了一半给她问,“吃不吃,我没吃呢,都是干净的。自家地里种的西瓜,可比外面买的好吃很多。” “多谢你先生,我不吃了,您吃吧。”服务员被吓到了,转身跑了。 安翊阳耸耸肩,完全不当一回事。舒雅却蹙眉看着儿子说:“翊阳,以后别这样了,男孩子也要懂礼仪,要绅士。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好点的女孩子,都被你吓跑了。” “开个玩笑。”安翊阳吃了点东西,抵了饿也解了渴,“我姐说一会儿一起吃饭吗?还有姐夫。” “你姐姐她中午没空,他们两个,晚上一起来。”舒雅说,“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去一趟老宅。你木杨姐姐要结婚了,你二婶之前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了,我既然进城来了,肯定得去看看。” ~ 吃完午饭,舒雅带着儿子跟礼物去了安家老宅。薛蓉知道他们母子要来了,特别高兴,早早就吩咐家里保姆泡了好茶切了水果。 听到车子的声音后,也亲自迎了出去:“大嫂,你能来我跟木杨就很高兴了,怎么还买了礼物啊。哎呦,翊阳怎么又长高了,好像还晒黑了,最近在做什么。” 安翊阳喊了一声二婶,将水果递过去说:“萧伯母自己果园里种的,带点大家一起尝尝。” “是……江城的妈妈那里?”薛蓉收下了说,“一会儿就让切了,一起吃。走,进去吧,外面太热了。” 楼下客厅里,老太太也在。看到大儿媳妇,老太太神色倒是淡淡的,但是看到了孙子,就不一样了。 “翊阳现在高中毕业了,要我说,还是住家里来。他姐姐姐夫对他再怎么好,那也不如咱们自家人。我是他奶奶,有我在这里,谁还敢欺负他不成?”这话,是冲着舒雅说的。 老人家觉得,大孙子不肯来家住,肯定是舒雅母女背地里怂恿的。 对此,舒雅听到只当没听到,并不说话。 安翊阳不在乎,直接说:“这里有我不想见的人,哪天他们走了,我就回来。他们一天不走,我便一直住在外面。” 老太太脸沉了下去:“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都姓安。而且,你木杉姐姐怀孕后,去她亲妈那里养胎去了,现在都不回来住。” 安翊阳说:“肚子都那么大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安翊阳是什么都不带怕的,句句直戳老太太心窝。老太太被气了几回,也就放弃了,不再说那些糟心的事情。 “算了算了,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也大了,我管不住你了。”老太太语气软了些,才又说,“你木杨姐姐要结婚了,齐家那边挺着急将人娶回去,咱们家也配合,所以,婚期在十月。没多久了,也就两个月功夫。时间太紧,需要准备的东西多,这几天,她每天进进出出的,也很辛苦。” “木杨身子还好吧?”舒雅关心,“还在吃药挂水吗?怎么,现在能往外跑了?” 说起这事来,薛蓉更高兴:“医生说了,是该适当的出去走走,不管对身体还是对心理,都是有好处的。嫂子你也知道,木杨从小就自卑,不肯出去,身子一直不大见好。但是自从跟庭钰在一起后,她心境都不一样了,好像也愿意出门了。现在就算不出去,每天晚上吃完饭后,也会跟着我在花园里散步,腿比以前有力气了。” “那真是太好了。”舒雅打心眼里高兴,“木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小时候,也的确是心疼她。现在,她能够一步步走出曾经的阴影,能够有自己的幸福,真是叫人高兴。” “太太,不好了,刚刚死机阿成打电话回来说,小姐又去医院了。”保姆阿姨接了电话,就赶紧匆匆来汇报情况。 “怎么会这样?”薛蓉立马站起来,忙往外面跑,慌慌张张的,又问,“在哪个医院?” “第一医院。” ~ 舒雅跟着薛蓉一道去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病房里齐庭钰坐在床边。床边,护士长赵梦晴也在。 “阿姨,你也来了?”赵梦晴看向舒雅。 舒雅道:“今天进城来,打算看看童童他们姐弟的。梦晴,木杨有没有事?” 赵梦晴说:“放心吧,没什么事。她腿虽然在渐渐好转,但是疗养需要循序渐进。以后出门,身边也最好能有人跟着,不然的话,怕是出了事情,也没人知道。” 齐庭钰站起身来,白皙的一张俊脸,此刻面色凝重。 他跟薛蓉道歉说:“这件事情,不是木杨自己不小心,是吴媚心思歹毒。阿姨,你在这里照顾木杨,我去给她讨公道。” “庭钰。”安木杨喊住他,“算了吧……” 齐庭钰说:“木杨,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必须要保护好你。吴媚这样耍手段,暗地里使坏,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我要是再眼睁睁看着你被她欺负,而不吭声的话,是不是她以后,得骑到你头上去?她不是小孩子,做过的事情,必须要付出代价。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说罢,齐庭钰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大跨步走了。 薛蓉问:“木杨,这是怎么回事?” 赵梦晴说:“那你们坐下来说说话,阿姨,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你去忙吧,梦晴,谢谢你。” 赵梦晴笑:“谢什么啊,这些都是我的工作,我应该做的。” 赵梦晴走后,安木杨才道:“吴媚是庭钰的发小,她一直都喜欢庭钰。之前找过我一回,希望我能离开庭钰,我没答应。今天,又来找我,气势汹汹的,骂了我一顿,又推我……” “木杨,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跟妈妈说?”薛蓉生气又焦急,“你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不早早把这些事情告诉庭钰呢?你说你,万一今天出了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安木杨去拉自己妈妈手,笑着说:“没事的,她也没把我怎么样。” “就这还没怎么样啊?”薛蓉呵呵呵,“那是不是,得打你一顿,才算是出事了?不行,必须跟你爸爸说,以后给你找个贴身保姆,到哪儿,都得跟着你才行,不然妈妈不放心。” ~ 安舒童的报社得到了消息,说是上影娱乐里,有人打架。恰好,他们夫妻联合成立的那家公益公司,就在上影娱乐附近。 想了想,她自己背着相机亲自去了一趟。去了后才知道,是上影签约的一个男演员,跟齐庭钰打起来了。事情闹得挺大,双方在锦城都有些势力,最后成了打群架。 111二哥,精子质量很重要 娱乐公司么,附近常年有记者出没,偷拍一些明星的近况。在锦城,几乎每家娱乐公司都有人蹲守,上影娱乐这样的大公司,更是不会被娱乐记者放过了。上影娱乐内部,也天天都有记者乔装打扮混在里面,一旦有个什么吹风草动的,自己拍摄的同时,也会通知平时关系走得好的几家同行。 安舒童到那边的时候,上影娱乐已经围了不少记者了。 挤到前面去后,才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齐庭钰。而吴媚也在,另外一个男演员,则是最近跟吴媚炒绯闻的一个明星。两人近期合作的一部电影正在上映,之前也合作过,早就是不少粉丝心中的荧屏cp。 齐庭钰脸上挂彩,那个男演员脸上也伤得不轻。旁边一堆记者对着拍,男演员似乎也不在意。 两个大男人挺无所谓的,吴媚却是有些难为情,将人都拉开了说:“庭钰,你太过分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私底下说?非得跑到这边来吗?还动手打人,你是不是存心的。” 齐庭钰目光落在吴媚脸上,抬手指着她鼻子:“下次再敢动木杨一根手指,我闹的,可就不是这里了。”他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可不是没有脾气,狠起来,也是够吓人。 撂下话后,这才冲那些记者发火:“都滚开!” 却在人群中看到了安舒童,两个人对视上,都有些尴尬。安舒童走过去,拉着他往外面去。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自从他跟安木杨婚事定了下来后,安舒童便改口喊他一声姐夫了,“刚刚听你话中的意思,这件事情,跟木杨有关?” 一起坐进了齐庭钰的车里,齐庭钰让司机开车,躲过了那些试图追过来的记者后,齐庭钰才道:“吴媚不是一回欺负你姐姐了,我不闹一闹,她不长记性。”抿了下嘴,他冲前头司机道,“去第一医院。” “木杨又进医院了?”安舒童搞不懂情况,有些诧异。 她就觉得,自从木杨认识齐庭钰后,改变不少。以前从不爱出门,现在隔三差五会愿意出门了。本来这些都是好事,毕竟医生也说了,常常出去走走,比总呆在家里强。 “吴媚去找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推了木杨。”想想这些,齐庭钰就够生气的,“已经不止一回了,上一次她这么做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她。我真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是这种人。” 安舒童没有说话,只是朝齐庭钰看了眼。 几人到了医院的时候,薛蓉跟舒雅还在,安翊阳走了,下午还得练车。见女儿来了,舒雅说:“你怎么跟庭钰一起来了?江城呢?” “姐夫他……”安舒童朝齐庭钰看了眼,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便说,“姐夫去吴媚的影视公司找吴媚,最后跟娱乐公司里一个男演员打起来了。事情闹得有些大,去了不少记者,我也是这样去的。” “那个吴小姐怎么说?”薛蓉问齐庭钰,“不会怀恨在心,事后还找我们木杨吧?庭钰,这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你得自己摆平了才行。还有,你跟那个吴小姐,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为什么,她三番两次找我们木杨。她人高马大的,我们木杨……哪里是她的对手啊。” “好了好了,你听听孩子怎么说的。”舒雅知道薛蓉关心女儿,但是这里是医院,好好说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薛蓉倒是还算听舒雅的话,让她别大吵大闹,她也就闭嘴了。 安舒童走到床边去坐下,看向安木杨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安木杨摇摇头,又看向自己母亲,“妈妈,你别怪庭钰了,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庭钰,你也受伤了,还是喊医生来看看吧。” “我没事。”齐庭钰自己身上这点伤,他根本不在乎。 ~ 到了晚上,上影公司艺人与齐氏集团小齐总打架的新闻,就传出来了。但是味道却不一样,几乎是每家报导,都写成了是齐庭钰因为吴媚跟公司男演员好上,所以心存嫉妒,这才跑去公司闹事。 而与吴媚之前就已经传出绯闻的男演员,为了爱护自己心爱的女生,不怕得罪齐氏,公然力挺自己的女人。 这样一番歪曲事实后,不少粉丝更是坚定地站在了吴媚和那个男演员那边,身为娱乐圈圈外人的齐庭钰,受到一定的谩骂跟伤害。但是也有不少女粉丝直呼齐庭钰长得帅,瞬间变成了齐庭钰的颜粉。整个新闻爆出来后,更多的,是替吴媚新电影打了宣传,倒是没有擦出什么水花来。 晚上安舒童夫妻并舒雅、安翊阳,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这个,倒是都放心了。 只要事情别扯出木杨,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很好了。 “真是替木杨高兴,好姑娘,终于遇到了她的白马王子。我看那个齐公子,很不错。对了江城,听薛蓉说,齐家跟你走得近?那这桩姻缘,是你的功劳啊。”舒雅举起酒杯来,“倒是劳烦你操心了。” “二哥不能喝酒。”安舒童将水杯端到他跟前,“你喝水吧。” “反正有司机在,姐夫为什么不能喝酒?”安翊阳本来埋头吃饭,听到后就觉得奇怪,“再说,妈敬酒诶。” “我说不能喝就不能喝,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安舒童理直气壮,“被以为你高中毕业了,就是大人。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屁孩儿,别想跟我顶嘴。” “真霸道!”安翊阳吐槽。 霍江城说:“舒童在备孕,我们打算要个孩子。所以,为了将来我们的孩子着想,还是喝水的好。” “你干嘛说这个。”安舒童总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饭桌上说他们闺房里才讨论的话,挺难为情的。 安翊阳炸锅了:“原来如此啊,那是不能喝。哈哈哈,没事,这酒我来喝。” “你一个孩子,喝什么酒,酒杯放下。”舒雅斥责儿子,转过身来,对上女儿女婿的时候,又换上笑脸,“你们也差不多是该要了,都不小了,江坜的儿子,马上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有个孩子,家里才热闹。只是,舒童,你工作每天都这么忙,这怎么能行?备孕要在舒适轻松的环境下,并不是不吃什么不喝什么就行,关于作息时间,你们两个都得注意。” “妈,我知道了,别再说这个了。”安舒童岔开话说,“吃饭吧,吃完饭,咱一起回家。” ~ 外面吃完饭,司机开车载着四人一道回了霍江城的别墅。屋子都是现成的,很干净,安舒童带着母亲去她房间。 难得只跟女儿两个人在,舒雅难免又要唠叨几句:“妈说的话,你记清楚了没有?既然决定要孩子了,为了将来孩子的健康着想,你们两个,都不能太过累着了。有些话,妈不好直接跟江城说,你替妈转个话。男人精子的质量,也是很重要的,你们记住时间,夫妻行房,不能随便。” “妈!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安舒童真是觉得难为情死了,“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你。等我怀孕了,再说就好了。” “妈说的都是为你好。当年跟你爸爸生你的时候,就是没有算好时间,才生出你这个傻女儿来。好在你傻人有傻福,凡事都有江城替你打点,我也就放心了。” “不管你了,你自己慢慢收拾吧。”安舒童气得转头走了。 舒雅冲门口喊:“对了,本来准备明天就走的。但是既然你在备孕,那妈妈就多住几天再走。” 安舒童跑回房间,见丈夫不在,她又跑去书房,见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口流利的英语在说话,她脚下步子放轻了些。霍江城在开一个视频会议,见到人,暂时终止了会议,朝妻子招手,示意她过去。 “真是的,我妈刚刚说我了。”安舒童跑过去,歪着身子直接坐在他大腿上,脸上还有些不高兴。 “说你什么了?” 霍江城双手框住她腰,侧头看着她,见她脸色的确不好看,倒是笑起来。 “你笑什么!”安舒童越发心头攒火,“见我被妈妈说,你好像挺高兴的嘛。” “不然我该怎么办?”霍江城将问题抛回去,见她噘着嘴,好似更生气了,他亲了亲她噘起来快要能挂油壶的嘴说,“说你也是为了你好,听听就是。” “真的吗?”安舒童嘿嘿两声,斜睨着男人,双手抱住他脖子,“妈让我转告你,说男人的精子质量,对孩子将来的健康影响,至关重要。比如说,像这么晚了,咱们就该洗白白缩被窝里做羞羞的事情,而不是你还在这里工作。妈说她不好跟你说这些,只能委屈我来说了。” 霍江城拿了手机,直接给秘书打了电话:“今天临时有事,视频会,明天下午再开。” “你来真的啊?”安舒童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霍江城已经动手脱衣裳了,衬衫纽扣一粒粒解下来,露出胸口麦色紧实的胸肌来。 “不然呢?”丢下这句后,他大手直接掐着那双水蛇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 “在这里啊……”安舒童才抱怨两句,嘴巴就被堵上了。 112安嘉靖选择自毁 听妈妈的话,也为了将来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安舒童愿意放缓工作的脚步。报社里左右有贾青在,她放心。平时朝九晚五上下班,生活节奏慢下来很多。 偶尔的,安舒童也会去安家老宅那边,陪着安木杨说说话。 这天安舒童才开车进安家老宅的院门,就见一辆车从里面开了出来。两车相会的时候,她看到了,开车的人是安振业。安振业的脸色似乎非常不好,目视前方,手紧紧攥着方向盘,都没有瞧见她似的。 “舒童来了。”薛蓉看到安舒童,欢喜得不得了,忙扬声朝楼上喊了声。 很快,安木杨从楼上走了下来。安舒童看着安木杨,脸上挂着笑,等她走得近了,她问:“怎么样?我看你现在,腿一天比一天利索了。” 安木杨不但腿脚比以前便利许多,她连性格也外向不少。 “跟正常人还是不能比的,不过,也在渐渐康复中。现在每天按着医生的嘱咐,多走走,感觉身体比以往灵活多了。”安木杨脸上笑容也多了不少,看向安舒童问,“你怎么样?我听大伯母说,你们被备孕要孩子?” “我妈真是的……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安舒童小声嘀咕抱怨,“我跟二哥商量过,觉得是该要个孩子。我倒是觉得还好,迟点生也没事,只是他老大不小了,做梦都想做爸爸,我看不下去。” 安木杨捂嘴笑:“真羡慕你们,你们的感情,可是打小就有的。这样的关系做夫妻,肯定比别人多更多的信任。” 安舒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我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样子,他也见过了。算是老夫老妻了吧,在他面前,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上厕所,我有时候连门都不关。” “女孩子,再怎么样,也得注意形象。上厕所不关门,搁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得叫人笑话的。”老太太敲敲桌子。 “走吧,我们去楼上说。”安木杉悄悄冲安舒童吐吐舌头,拉着安舒童一道上楼去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瞧见二叔走了?看都没看我一眼,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安舒童想着,该是安木杉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让他老人家这样上心。 安木杨道:“爸爸走前好像接了个电话,是关于公司的。挂了电话后,他就匆匆忙忙走了。所以,应该跟木杉没有多大关系。” “公司出问题了?”安舒童诧异。 “我也不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关心那些的。”安木杨抿嘴,走到窗户下坐下来说,“对了,木杉都快生了,但是大哥,还跟爸爸在僵持中,一直闭口不提结婚的事情。我本来是挺恨安木杉的,觉得是因为有她们母女在,爸爸才不爱我跟妈妈的。但是现在想通了,其实……她们母女也是可怜人。” 安舒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木杨,安木杉那个人,你还是离她远点。她心思歹毒的程度,是单纯的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的。对,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她的确被季嘉靖辜负了,但是不过是一场较量,她输了而已。她曾经做出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正常人,是做不出来的。” 安木杨沉默许久,然后说:“我知道的,她曾经不止一回陷害过你。所以于你来说,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算了,不提这个了。”安舒童不想说这些。 安木杨却说:“舒童,一个人如果为了博取自己的幸福,而偶尔耍一些小手段,是不是很可耻?比如说,一个人明显对你有成见,各种想打压你,而你,却适时反击,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这样做,你会觉得这个人是手段卑鄙的小人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如果一个人欺负你了,就必须还回去。”安舒童看着安木杨,其实她心里也隐约有些明白吧,“比如之前,安木杉一再耍手段对付我,我忍无可忍了,自然出手反击。又比如说,以后你嫁给了齐庭钰,如果在齐家受了什么委屈的话,你也别心慈手软。” “人家对你的好,你要记着。人家对你不好,你也得记着……就是这么简单。” “我明白。”安木杨笑。 安舒童说:“婚纱照拍了吗?我看看……”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安木杨去床头柜抽屉底下,拿出一叠相册来。 ~ 安氏一直做的,都是建材一类的生意。之前安振华在的时候,不管是供应商还是优质客户,合作的都不少,所以,安氏每年至少都能够维持最基本的运营。但是自从爆出安振华惹毒又自杀后,本来的大部分合作方,在约满后,都选择放弃继续与安氏合作。那么大的公司,需要运作,老拉不到客户,自然就会出问题。 而前不久,突然来了一笔大单子。但安氏能够周转的资金不多,思来想去,安振业便动了违法犯罪的心思。 但是当时那么做,他是认为安嘉靖那小子已经完全跟自己在一个战壕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算计了。谁能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毁式的报复。 他是宁可自戕,也要拉着他一道下水吗? 安振业接到公司财务打过去的电话后,匆匆忙忙就赶着去了公司。谁知道,警察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家里薛蓉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安振业被抓两个小时之后了。听说安振业被抓了,吓得电话话筒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老太太望着她,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薛蓉,是不是振业出了什么事情?” 薛蓉愣了好会儿,才嚎啕大哭起来:“妈!天塌了!刚刚公司里人打来了电话,说是振业……他……他犯了事情,现在已经被抓了。妈,现在该怎么办?” 老太太手一抖,一桌子纸牌全部落在地上。 楼上安舒童并安木杨闻声赶了下来,薛蓉瞧见了,忙扑到安舒童身边,求着说:“舒童,救救你二叔,你救救他吧。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二婶,你先别着急。”安舒童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问,“怎么了?” 薛蓉双手紧紧捂着脸,头直摇:“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就是刚刚公司里的人打了电话来,说是振业犯了事情。你说,他好好做生意,能犯什么事情啊?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他?” 安舒童冷静很多:“事情如果闹到这一步,多半不会有假。”她顿了顿,“安嘉靖呢?” “嘉靖……对,嘉靖。”薛蓉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安嘉靖,她忙拿过手机,将电话拨打过去。 但是那头,却一直都显示关机。 “关机了,不接电话。”薛蓉急得直跺脚,“肯定跟他有关,他说不定,已经跑了。” 安舒童背起包,起身说:“我先走了。顺便,帮忙去打听打听吧。但是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谁也救不了他,你们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薛蓉却紧紧抓住安舒童衣角说:“舒童,你得救救你二叔,他是你亲二叔啊。就算犯点错,你去求求江城,他在锦城认识的人多,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安舒童却有些恼火了,一把抽回自己衣裳,蹙眉道:“二婶,你在说什么?是说让二哥公然包庇一个罪犯吗?如果他没犯错,是被人陷害的,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但是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他就必须为他的言行付出代价。这连几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二婶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再说,我现在还能去打探一些事情,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的话,就凭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此刻恨不得拍掌叫好呢。” 安舒童没打招呼,直接推门走了。 薛蓉跪在地上,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办?木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薛蓉抱住女儿,“你说,咱们母女两个怎么这么命苦啊,你好不易才说好一门婚事,现在就出了这种事情。你爸爸要是真被抓去坐牢,以后,咱们该怎么办?” 老太太到底镇定些:“别嚎了,舒童不是说了吗?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消息。” ~ 出了安家老宅大门,安舒童边开车,边将电话给霍江城打了过去。 “二哥,安氏出事了,你知道吗?”安舒童开门见山。 霍江城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他点头:“刚刚已经知道了,经济犯罪,罪不可恕。不过,也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安舒童说:“连你都这么说,那肯定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被抓,倒是活该,就是可惜了我爸爸的心血。三十年了,我爸一辈子的名声,现在算是彻底毁干净了。” 霍江城皱着眉心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从头再来的,只要愿意,就算公司倒闭了,也能一砖一瓦,重新东山再起。” “对了,安嘉靖他……” “他也被抓了。”霍江城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向有关部门告发的安振业。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想跟安振业同归于尽。” 安舒童愣了半天,嘴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默半饷,才轻轻启口问:“为什么?” 113一切都还来得及 同归于尽倒是不至于,但是像这样的情况,坐牢是避免不了的。不过,安嘉靖的情况好很多,首先他自首又告发同伙,就是有功,再加上,他不是主犯,又有全城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最后判决下来,他不过就是吃两年牢饭的事情。他才三十岁,就已经名声赫赫,再说这场官司上,他的行为也代表的是正义和服从,两年后出来,他还可以东山再起。 而安振业就不一样了,十年牢狱,再出来,就六十多了。 安氏破产,安家的一切资产都被封了,连那处老宅,都被银行给收走了。可怜一家老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现在却没有去处可去。 倒是叶雪那边,因为当初房子购置后,房产证上写的是叶雪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叶雪在法律上来说,跟安振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的那处别墅,照样好好的。 叶雪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接老太太跟安木杨母女去她那边住。 到了叶雪住的地方,薛蓉越发觉得心痛难忍。凭什么?她嫁给他近三十年,从她跟他结婚第二年开始,他就出轨,之后,便从没有给过她一点温存。她吃了三十年的苦,结果却因为他犯了错,她一无所有…… 可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呢?照样好吃好喝的,照样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照样用着保姆开着豪车。 甚至现在,她还得仰她鼻息,在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靠她的施舍过日子。薛蓉忽然觉得,她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叶雪态度倒是很好,她虽然是安振业养在外面的情人,但是之前跟薛蓉,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其实做小三,她也是怕的。现在见到了,她对薛蓉,态度倒是不错。 “楼上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你们直接上去休息就行。”叶雪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看到。但是我觉得,就算振业进去了,我们也要好好活着。我听说木杨快要结婚了?要是不嫌弃,到时候就在这里出嫁好了。我……还有点钱,本来也是振业给的,木杨出嫁,我会拿出一部分来,给她做嫁妆。” 薛蓉没说话,倒是老太太,紧紧握住叶雪手说:“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 “您别这样说。”叶雪其实心里很矛盾,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是我对不起姐姐,当年的一切,都是我不好。之前觉得自己见不得光,所以一直不敢去见你们。现在我能为你们做点事情,我感到很开心。” 薛蓉一直不说话,她心里是恨极了叶雪的。她越装好人博同情,她就越恨她。她们母女之所以过得这么惨,全部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不要脸的话,她不会过成今天这样。 但是她能怎么做?这些年来,她早就隐忍习惯了。她现在能做的,除了忍,又还能有什么? “别这样说,振业之所以喜欢你,觉得你好,肯定是有原因的。”薛蓉强忍住心中的怨气,尽量做到面含微笑说,“现在我们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能收留我们,给我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就很感恩了。” 叶雪不敢担这些,忙道:“这些钱,都不是我的,是振业的。我想,我这样做,也正是他愿意看到的。”她是愿意跟薛蓉和睦相处的,她跟薛蓉不一样,她们两个人所求不一样,她心中早就无欲无求了,只求生活安稳。 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叶雪听到了,忙说:“孩子哭了,我上去看看。 “柳妈,你照顾老太太跟夫人。”叶雪打了招呼,就上楼去。 楼上,安木杉躺在床上,头上围着月子帽。躺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还不到一个月,眉眼就已经很清秀了。 “木杉,孩子怎么哭了?”叶雪推门进来,将外孙抱起来哄着,“几个小时没吃了?要不,喂她吃点奶吧?” 安木杉人很憔悴,看着没什么精神。叶雪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半天才说:“妈,爸爸跟嘉靖,真的都完了?” 叶雪哄了孩子,见孩子不哭了后,她坐在床边说:“木杉,你也别多想。现在孩子生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好好养着这个孩子。你瞧他,长得多可爱。” 安木杉朝儿子看去,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他爸爸。 安木杉哭了说:“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是不是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安舒童?他利用我,利用完了就把我给扔了,骗我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现在,他却对我们不闻不问。”她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闭了下眼睛,泪水一串串流淌下来,“我还记得,十年前,爸爸带我回来的时候……那一天,我真的好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终于要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可是十年都过去了,我越过越糟糕。妈妈,我以后该怎么办?” 叶雪也难过,但是还是安慰着道:“木杉,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想当初,也是留过洋的。谁的人生还没有几个低谷,至少,咱们现在还不愁吃穿,完全养得起这个孩子。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身子,千万别在月子里闹出什么病根来。等你出了月子了,就出去找工作。” 有人敲了敲房门,安木杨站在门口。 “我能进来吗?” 叶雪高兴地说:“是木杨啊,你快进来。”又将怀里的婴儿递给她看,“你瞧,木杉的孩子,是不是长得很像木杉?” 安木杨说:“真的长得很漂亮,将来长大了,肯定是帅哥。”她站在床边,看着安木杉,忽然就觉得,曾经耀武扬威的安木杉,此刻瞧着,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 “你来干什么?”安木杉抹了把脸,“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安木杨抿了下嘴说:“谁看谁的笑话,还真不一定。至少,你还没有沦落到无家可归。我是来感谢你的,叶姨愿意让我们留下来住,你肯定是答应的。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肯定没地方可去。” 安木杉哼笑:“别装了,就算我不答应,也有人会给你们地方住的。说不定,比这里还要大,还要好。” “你还在恨舒童?”安木杨其实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恨她?据我所知,她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过年那次设计了你跟大哥,那也是因为你之前想要害她。算起来,你对不起她的事情,比她对不起你多得多。” “如果不是她爸爸,我跟我妈,能过十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吗?”安木杉眼睛气红了,“那种苦日子,是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想都不敢想的。你吃过馊饭吗?住过猪圈吗?你有过那种睡觉都害怕随时会被人强女干的恐惧吗?你没有,你过的,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所以,你们当然瞧不起我,处处针对我,看不惯我。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心狠,但是你们轻而易举得到的一切,我却要付出很多努力。” 安木杨却笑:“你看看我的腿,再想想我过去近三十年过的日子。大伯如果不拦着爸爸,我跟妈妈的日子,会比你们还不如。爸爸既然不爱妈妈,当初为什么要娶?娶了不碰就好了,为什么要碰?碰了后妈妈怀孕了,他照样夜不归宿,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因为怨愤爸爸,所以她抽烟喝酒,无所不为。最终导致,我先天性有这种病,一辈子只能躲在家里。” “你羡慕我可以锦衣玉食,却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可以来去自如。你可以穿高跟鞋,我不能。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不能。你可以跑可以跳,我也不能。我连走路都不稳,很多时候,只能坐轮椅……那你说,我该恨谁?” 安木杉不说话,只将脸别去另外一边。 “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身子不好,也没人敢轻贱你。你的婚事,也是比我好上千倍百倍。”安木杉说,“你不在乎爸爸是不是被抓了,也不在乎安家是不是破产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做富太太了,不是吗?” “木杉,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跟大哥一起合伙欺骗舒童。你当初被爸爸接回来,如果不走那些弯路,你现在,过得肯定会很好。” “自始至终,对不起你的人,就只有大哥一个。” 孩子又哭了起来,叶雪抱着颠。安木杨看向叶雪说:“那我不打搅他们母子休息了,我先下楼去。” 叶雪说:“去吧,要是累了,就睡会儿。等吃晚饭了,我再叫你。” “谢谢叶姨。” 安木杨出去后,叶雪说:“木杉,我觉得木杨说得没错。我看她,算是活得比较通透的。妈妈破坏了人家家庭,妈也有错。所以,你不能心中只有仇恨却没有爱。这个世上,除了嘉靖,其实真没人对不起你。” “只是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114牢中探视安嘉靖 安嘉靖被两个狱警压着,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安舒童慢慢站起了身子。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嘉靖看,有些惊讶于他的变化。这才多少日子没有见,他的意气风发,全部都没有了。剃成了光头,身上穿着囚服,好像比以前又瘦了些。只是那双眼睛,还依旧有那么点光彩。 狱警嘱咐了安嘉靖几句,就站到一边去了。安嘉靖坐了下来,他抬眸,看着站在跟前的女子。 “不坐?”他反问,语气倒是还跟从前一样。 安舒童坐了下来,神态倒是有些拘谨。她略微低了半头,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见我。” 安嘉靖望着她,没说话。 安舒童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跟安振业同归于尽?而且我知道,安振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你一手谋划的。” “他这样的下场,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安嘉靖反问回去,语气倒是轻轻的,但是态度有些强硬,“舒童,他抢了你爸爸的一切,我哪怕不能够帮你夺回来,也得毁了。这个仇,算不算是我帮你给报了?” “为什么……”安舒童十分不明白,她皱着眉心问安嘉靖,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大哥,你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我以前虽然恨你,但是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希望你坐牢。你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其实,如果只要你们把公司经营得好,没有辜负季伯父和我爸爸的希望,我也只会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就怎么样。” “呵……”安嘉靖低低笑一声,他笑得有几分无奈,摇摇头,“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总归都是不喜欢的。霍江城正义,所以,现在在你的心里,就全部是他了?” “二哥的确比你正义,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安舒童丝毫不顾忌地袒护霍江城,“我知道,你也很争强好胜,你总在跟他比。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过,你也很好了,为什么就要和别人比呢?你才三十一岁,在整个锦城,已经是名声赫赫了。只要你好好做生意,你将来比现在,只会更好。” “我很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嘉靖望着安舒童,目光阴森森的,整个人脸上,也仿佛罩着一层阴霾一样。 “如果当初,你跟苏亦诚离婚后,选择嫁给我。那么今天的一切,就全都不会发生。”安嘉靖声音淡淡的,轻飘飘的,“还有个秘密……既然我现在都这样了,也该是时候告诉你了。”他看着安舒童,薄唇扯着一丝笑意,有些得逞的意味,“当初真正鼓动安木杉跟苏亦诚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不是安振业。这件事情上,安氏父女,是替我背了黑锅。” 安舒童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背地里那一切,都是他做的。 所以说,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在筹谋着算计自己了吗?安舒童有些接受不了,身子都在发抖,眼睛也渐渐红了。 “你太可怕了!”她因为生气的缘故,浑身都抖起来,“季嘉靖,从那个时候,你跟他们父女,就已经是一伙的了?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你明明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在乎的人是苏亦诚。可因为误会,我们虽然做了六年夫妻,但是这六年来,我却一直都活在折磨和痛苦中……你看得到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却还是那么心安理得的欺骗我……” 安嘉靖轻轻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 “舒童,对不起。”安嘉靖说,“若说一切罪过的源头,便是那时候我爱你,却不能说。等到能说的时候,我在你心里,就已经是那么个厚颜无耻的形象了。你说我比不上霍江城和苏亦诚,但你自己摸着心问问,从小到大,我对你好不好……霍江城自以为是,按着他要求自己的那套来要求你,不懂得怜香惜玉……呵~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 “你想去哪里,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会满足你。甚至……你想我睡了安木杉,我明知道你在我喝的东西中下了药,我还是做了。”安嘉靖冷笑,精锐的眸子里,泛着冷光,“可你不在乎,你利用我利用得心安理得。” “是你先做了让我厌恶的事情,我才选择反击的。你跟安木杉联手做了多少坏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提起这件事情来,安舒童是占理的,“我大嫂……赵梦晴……她有什么错?竟然被你们设下一场局,打得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你们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大哥,别把自己说的太可怜、太无辜。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安舒童擦了眼睛,认真说,“你明明有一条阳光大道可以走,但你偏偏选择一条独木桥。好好在监狱里改造吧,也就两年时间……希望你出去后,可以担得起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安木杉生了,你有儿子了……” 安舒童起身要走,安嘉靖却扯住她衣裳,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抱着,他就狠狠吻了过来。他堵住她的嘴,她猝不及防,想推都推不掉,湿滑的东西钻入她嘴里,不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 “干什么!”好在狱警瞧见了,忙过来将人拉开了,用很凶的语气对安嘉靖道,“回去!走!探视时间结束了。” 安舒童身子一软,跌坐在旁边。她觉得心里犯恶心,捂着嘴巴干恶起来。 安嘉靖却很满足,他终于尝到了梦寐以求的滋味。他想亲她,已经很久了。以前总是克制,现在,他不需要克制了。 从他入狱的那天开始,他的新生,就已经开始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什么仇恨纠缠,全部都随着这场浩劫烟消云散。两年的时间改造,他相信,等他出去,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到时候,他就是一个全新的身份。 霍江城……他会打败他,一定会。 ~ 安舒童在监狱门口遇到了安木杉和叶雪,叶雪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看到安舒童,叶雪笑着走过去打招呼。 “霍太太,你也是来看嘉靖的?”叶雪语气很好。 安舒童说:“对,我刚刚出来。”目光落在婴儿脸上,见他模样好似渐渐张开了,脸模子很漂亮,安舒童道,“取名字了吗?长得很可爱。” “关你什么事?”安木杉虽然听了那天安木杨说的话,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原谅安舒童。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她先后爱上的两个男人,他们的心,全部都在安舒童身上,她如何做得到与她和平相处? 安木杉推了安舒童一下,力气用得不小,语气尖酸道:“告诉你,离我儿子远一点。还有,以后离嘉靖也远一点。你来看什么看?要不是因为你,他跟爸爸,会是这样的下场吗?” 安舒童觉得挺无语的:“害你爸爸的人,是安嘉靖,不是我。你就算心里有恨,也应该恨安嘉靖才对。还有,你也别忘了,我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当初你们合谋陷害我爸爸的时候,我看你不是过得很滋润很快活吗?现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你得了我之前的下场而已。安木杉,既然敢做,就别输不起。” “你别得意。”安木杉看着安舒童,眼里有倔强,“时间还很长,将来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 “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安舒童没再搭理安木杉,只是跟叶雪点头打了招呼,然后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后,叶雪说:“木杉,那天妈妈说的话,你都忘记了?能多一个朋友,就别选择多一个敌人。”她叹口气,“何必去争那些?现在你有孩子了,凡事,也需要多替孩子想想。” “走吧。”安木杉不愿意听着些,自己先往里面去。 等了会儿,却有狱警出来说:“回去吧,他说不见。” “不见?”安木杉觉得好笑,“为什么?”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不见就是不见。”狱警开始赶人,“走吧,下次再说。” “可是……刚刚他不是还见了人的?”安木杉紧紧咬着唇,目光中藏着恨意,开始冲里头大喊大叫,“季嘉靖,你出来,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是不敢见我吧,是不是?我把儿子也带来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吗?” “喊什么喊?走走走,别再这里大呼小叫的。赶紧走……” 安嘉靖蹲在狭小的一间房间里,背抵着墙,头微微仰起。外面的声音,他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了,她说的对,他还是有些不敢出去相见的。 毕竟,算起来,他的确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爸爸,对不起安木杉,也对不起他们的儿子。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跟算计得和安振业一起两败俱伤,他是没有后悔的。如果重新再来一次的话,他也还是会这么做。只不过,对不起他们母女,这也是真的。 115二哥,我肚子里揣着你的崽儿 从锦城监狱大牢离开后,安舒童总觉得心里一阵阵犯恶心。刚刚那一幕,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当着那些狱警的面,安嘉靖他竟然有胆子做出那种事情来。 也没心情再去公司了,直接开车回了别墅。 “童童,怎么现在回来了?”舒雅还在,最近儿子要准备准备去警校报到了,她想着儿子进了警校后,以后学校里规矩严,她再想见儿子,就比较难了。所以,便留了下来,打算等儿子去学校后,她再离开。 “没事,妈,可能中午吃坏了东西,有些不舒服。”安舒童不敢跟妈妈说她去监狱里探视安嘉靖了,更不敢告诉她,安嘉靖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只能强装是吃坏了东西。 “我看你怎么好像……是不是犯恶心?”舒雅到底是过来人,知道一些情况,她拉了女儿一边坐下,细细问,“这样犯恶心,有多长时间了?我看不像是吃坏东西了,你实话跟妈妈说。” 安舒童说:“妈,真的就是吃坏东西了,没事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那些衣服上,忙转移话题问,“这些衣服,都是买给阿阳的?他人就在锦城,回头没衣服穿了,我送过去就好。再说,他去警校是当兵的,又不是那种普通的大学,平时训练都是穿迷彩服的。你现在知道心疼啦?早说不让他去念军校了,你又不劝。” 舒雅是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得舍得。阿阳是男子汉,他必须坚强起来。 “舍不得是正常的,但是舍不得和答不答应他去军校,这是两回事。”舒雅握住安舒童的手来,“妈妈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愿,就只希望你们姐弟俩,都能够过上幸福安稳的好日子。你是不愁了,嫁给江城,一辈子幸福是肯定的了。但是阿阳……阿阳大了,又是男孩子,他必须活得顶天立地,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安舒童忍不住,又恶心起来。她起身,忙往楼下的洗手间跑。 舒雅一惊,跟了过去。 “童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等女儿吐完了,捧水漱口,舒雅认真说,“你跟江城准备要孩子,也有段日子了吧?你现在这么反常,会不会是怀上了?” 安舒童只是以为自己被安嘉靖恶心到了,她可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听到这样说,不由得惊住了。 “自己掐着手指算算,这个月的月事,来没来?”舒雅提醒。 “我……忘了。”安舒童大姨妈日子从来不记着,反正她每个月时间不固定,一般总会推迟三到五天。 “你说你这孩子,自己身子都不好好关心着。”舒雅摇头,“上个月,妈记得你是十三号来的?这个月都二十五号了,还没来啊?” “嗯~还没有。”安舒童越想越觉得有些激动,如果真的怀孕了,那该多好啊。 今天在监狱外面遇到安木杉母女的时候,她看着叶雪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小婴儿,就十分羡慕。当时就想,如果将来也能生一个那么可爱漂亮的宝宝,该多好。 “走,收拾收拾,去医院。”舒雅关了水龙头,拉着女儿就走。 “去医院干什么?”安舒童不明白。 “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怀孕了。要是真的怀孕了,你以后的饮食,就得更加规范才行。” ~ 第一医院妇产科做了检查,的确是怀孕了。医生说,胎儿已经四十天。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舒童简直乐开了花,忙抓着那大夫手就道谢。出去后,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霍江城打了电话。 “喂?二哥,你现在忙吗?”安舒童故意压制住声音,装得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你能来一趟医院吗?我现在在第一医院,我……我……”她实在装不下去了,还是开心地笑起来,“你要做爸爸了。” 那头,霍江城沉默半天,好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童童,我要做爸爸了……”他声音低缓温柔,富有磁性,“现在在哪儿?” “还在医院啊,我打算去找大嫂说说话。就是不知道,这会儿她忙不忙。”安舒童又低低笑了两声,脸上洋溢着的,满满都是幸福,“二哥,我肚子里,现在揣着你的崽儿。你以后对我要更好,别再欺负我了。你要是再欺负我,万一伤到我们的宝宝怎么办?”她话中有深意,说完,自己脸悄悄红了。 霍江城已经起身大步往外面去,边走边道:“那也要看你忍不忍得住,我的小甜心,不是很喜欢我吗?” “不想跟你说了,我去找大嫂。”安舒童要挂电话。 霍江城道:“在医院等我,我现在开车过去。” “你不忙?”安舒童说,“你忙你的呗,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再忙,也没有你跟孩子重要。给我二十分钟,一会儿就到。”说罢,霍江城挂了电话,人已经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 赵梦晴今天白班,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回去。见到安舒童,她倒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赵梦晴跟科室里几个小护士打了招呼,则拉着安舒童往外面去,“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找我。” “身子是不舒服,不过,心情却很好。”安舒童笑起来,悄悄凑过去说,“刚刚来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确定说我怀孕了。现在肚子里,长了个生命,挺开心的。” “真的啊?”赵梦晴喜悦之情汹涌而出,听后,脸上的笑就抑制不住了,“老二知道吗?” “给他打电话了,我说没事,自己可以开车回去。他偏说让我呆在医院里,找你说说话,二十分钟他就到了。”安舒童想了想,问,“对了,大哥几点下班啊?要不,一会儿等二哥来,咱们一起出去吃顿晚饭吧。好像……我记忆中,我们四个,还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 “他……我不知道。”赵梦晴情绪低了些,“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问他吧。” “还在闹别扭?”安舒童肩膀撞了下赵梦晴,笑着说,“其实,大哥知道自己错了。而且的话,他现在也在一点点改,一点点将心往你那边靠去。这其中,需要一个过程,你也得体谅。” 安舒童说完,拨通了霍江坜的电话:“大哥,我是舒童。你今天几点下班?晚上有空吗?要不,我们吃一顿饭吧。” “都有谁?”霍江坜问。 “就是我们四个,今天挺开心的。”安舒童问,“不过你要是忙的话,那大嫂跟我们一起去就好。” 霍江坜道:“一会儿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晚上我有空。” “ok!”安舒童应下来,“那你先忙,等定了,我发给你。”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然后搂着赵梦晴肩膀,两人在旁边的蓝色椅子上坐下来。 “他有空啊?”赵梦晴主动问。 安舒童笑话她:“你不是不关心的吗?” “我才懒得搭理。”赵梦晴说,“反正我想得开了,好过就过,不好过,就离婚拉倒。” 安舒童最了解她了,离婚?就算他们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关系处于一个冰点,离婚了,也并不是最好的解脱。因为她心里有爱。爱一个人,却要离开他,这是一种痛苦,是折磨。 “对了,大嫂,一直都没有问你。你跟陆从安,真的就只是邻居的关系?”安舒童想到陆从安对她的默默付出和浓厚的感情,总觉得,如果小时候没有发生过一些什么的话,怎么会让一个男人心里装着她二十多年? “怎么突然提到他?”赵梦晴有些诧异,也想到了陆从安,“就是小时候的邻居,那时候他跟他外婆,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好像没有别的亲人,外婆年纪挺大了,我常常会去看她。那时候,陆大哥跟现在一样,比较沉默。但是后来他们离开后,都好些年没有见过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那天机场第一次见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不过,他一直都很厉害,现在都是高级军官了,真为他感到高兴。” 安舒童点了点头,瞄眼瞅了下赵梦晴,又问:“那如果……当初陆从安没有离开,你说,他要是追求你的话,你会答应吗?我看陆从安,也是个很好的人,二哥跟我提过,说他最重情义。” “你别胡说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赵梦晴挥手捶了安舒童一下。 “那天夜里在医院,他为了救你,可是连性命都置身事外了。他又不是锦城的公务,那天的施救行动,他原是没有必要参与的。”安舒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让赵梦晴知道,让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个很好的人在真心为她付出的。这样的话,当她以后再觉得委屈,心里也会很温暖吧。 赵梦晴说:“他是军人,他跟我说了,那天就算是别人,他也一样会那么做。” 安舒童道:“其实那天,他本来是一早上的飞机。但是后来,二哥劝他后,他改了航班。一大早去找你了,我们都以为他会把藏在心中多年的感情说出来,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 “陆从安从小心里就一直藏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嫂你。” 116安木杨心生两意 安舒童话说出口,赵梦晴怔愣住了。她歪头看着安舒童,眼睛一眨不眨,明显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怀疑我骗你啊?”安舒童搂过她肩膀来,笑着将脑袋靠在她肩上,“你心这么好,人又这么温柔,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的。虽然大哥也很优秀,但是在我心里,大嫂也优秀啊。除了大哥外,还有陆从安那样一个人喜欢你呢……以后你可千万别再觉得自己不好了。” “你好着呢,就算离开大哥,外头,追求你的人也是大把大把的。” 赵梦晴这才缓过神来:“舒童,你别说笑了。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跟陆大哥,我们就是很普通的邻居关系。而且,都二十年没见了,二十年前,大家都还是小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安舒童忽然来劲儿了,今天就非得较真起来似的。 “你不信啊?”安舒童眼睛睁得老圆,一副“你不信我就很着急”的样子,“我跟你讲,这件事情,大哥二哥,还有我,都知道。也就是你,闷在鼓里。陆先生没跟你说,大哥巴不得你不知道呢。哼哼~没有想到,大哥也挺腹黑的。你说,你要是那天非得跟他离婚,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越来越调皮了。”赵梦晴从来没觉得自己多好,她从小就自卑,因为家里爸爸妈妈都宠弟弟,所以,她从小就觉得没什么安全感,明明长得漂亮,也有男孩子主动追过她,可是她总觉得自己不好,别人才追求她,她就拒绝了。 在跟霍江坜睡那一夜之前,她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后来,嫁给霍江坜,她其实也是有些稀里糊涂。 因为奉子成婚,她其实是不得已。如果不是当初怀了孩子、又有爷爷拍板做主的话,她肯定也是得逃得远远的。 安舒童就是想让她自信一些,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该说的话说完了,也就消停了。 “其实,陆从安也挺可怜的。”安舒童感叹,“如果你现在是单身的话,大哥跟陆从安一起追求你,我肯定支持你跟陆从安。但是不一样,你心里爱的人是大哥,而且,你们之间七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赵梦晴抿嘴笑笑:“他三十四了都,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其实想想的话,真挺可怜。要不,回头让老二,给他介绍一个?” “他看不上别人的,人家就看上你了。”安舒童拍胸脯,“说起来,这也是他难能可贵的地方。从小到大,心里就藏着一个。那女孩幸福的时候,他便离得远远的,默默祝福她安好。如果哪天那个女孩遇到了不幸,他肯定会第一个冲出来,拉她逃离险境。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二哥的感受,但是现在在别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就觉得心疼。” “好人……总归是有好报的。”赵梦晴也挺感怀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我们都会好起来,都会幸福。” “二哥!”看到霍江城,安舒童起身飞扑着过去,整个人钻进他怀里,蹭着撒娇说,“来得挺快啊,不到二十分钟呢。” 霍江城稳住她身子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安舒童抱着他胳膊说,“我刚刚给大哥打了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去吃饭。刚好,大嫂也有空。” “江城,来了啊。”赵梦晴也走过去,笑着跟霍江城打招呼,又故意告状说,“你刚刚没在,舒童说了你好多。” “说我什么?”霍江城看向妻子。 赵梦晴笑起来:“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你。走吧,你们先去找吃饭的地方,我去接卫民。” “木杨?”安舒童看到坐在一旁的安木杨,见她正要走,喊住了她。 安木杨其实刚刚一直就坐在她们后面,本来是要打招呼的,但是听到她们提到陆从安后,她本能想多听些有关他的事情,就没出声。她是打算装作没有瞧见,默默离开的,但是被认了出来。 “嗨~舒童。”安木杨有些尴尬,转过身来,打招呼,“霍总,赵小姐。” “你刚刚在啊?”安舒童说,“怎么没说话?你……现在还好吗?我听我妈说,你跟二婶还有奶奶,都搬去跟叶雪她们母女一起住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叶姨人挺温顺。”安木杨实话实说,“你也别担心我,现在跟叶姨她们住在一起,挺和谐的。以前没有相处过,以为她是那种只会勾人的狐媚子,现在渐渐觉得,其实她也是可怜人。” 安舒童没有想到,安木杨对叶雪评价挺高。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过得好就好。 “既然遇到了,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对了,齐公子有空吗?要是不忙的话,叫出来一起吃。”安舒童主动邀请,又想到下个月安木杨的婚事来,她挺为安木杨高兴的,“等你结婚了,日子肯定会过得更好。” 安木杨却明显没有从前的那种兴致了,尤其是她刚刚听到她们妯娌之间说的那些话。之前舒童跟她说,陆从安心里有人了,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是觉得没了希望,所以才接受齐庭钰的追求。但是现在,她知道,情况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陆从安心里的确有个女孩,但是他们却不可能在一起。 安木杨一颗心渐渐变得滚烫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甚至,到现在,她还能够感受到那天他扶住她的那股子力量。 人的一生就只有一次,是默默接受大家安排好的路走,还是勇敢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安木杨此刻明显动摇了,她心里有了明确的答案,她想跟着心走。 “不了,他好像晚上没空。”安木杨委婉谢绝,笑笑说,“我是来医院拿点药,那我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来的啊?二婶呢?”安舒童关心。 “我现在身子越来越好了,打车来的,没事。”安木杨笑,“妈妈本来说要陪我来,不过,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她吧?没关系的,舒童,你别担心我。” “现在吃饭还早,搭二哥的车吧。”安舒童到底不放心,没遇到也就算了,遇到了,肯定要送她回去,“这样,大嫂,你先去接卫民,我跟二哥送木杨回去。然后,我们再选地方吃饭,顺便等大哥。” 赵梦晴看了眼时间说:“好的,我没问题。我没时间了,就先走,到时候联系。” 安木杨再拒绝不了,便答应搭了霍江城的车。安舒童陪着安木杨一起坐在后座,一路上,与她说了不少话。 安舒童挺开心的,安木杨却鲜少说话。她心里装着别的事情,此刻再听人提起齐庭钰和婚事,心中总是不对劲了。 “前面就到了。”安木杨抬手指了指,“就是那一栋,右边那个。” 霍江城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安舒童扶着安木杨下车,朝别墅看了眼,然后说:“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一会儿看到木杉,大家又得吵架。” 安木杨表示理解,点点头,冲霍江城打招呼:“霍总,谢谢你送我回来。”又跟安舒童挥手,“那我进去了。” 等安木杨走进别墅后,安舒童才绕回副驾驶座上坐下。系好安全带,她笑着说:“见大家都好好的,真是开心。” 霍江城望了她一眼,启动车子后,说:“木杨,看着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跟齐庭钰闹了别扭。” “怎么这么说?”安舒童不明白。 霍江城道:“你没发现?你刚刚几次提起齐庭钰来,她神色都有尴尬之意。你只顾着说话了,我却瞧得清清楚楚。等过两天,你再问问她,也有可能是婚前恐惧。” 安舒童倒是不觉得是婚前恐惧,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刚刚在医院,她跟大嫂说了那么多话。莫非,那时候木杨就一直在?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不可能看到人却不打招呼的。安舒童心下几乎已经确定,她应该是知道陆从安心里那个人是大嫂了。 ~ 安木杉抱着儿子站在窗户边,刚刚外面的一切,她都看到了。见安木杨回来,她走过去说:“安舒童送你回来的?” 安木杨冲襁褓里的小婴儿笑了笑,这才回答安木杉的话。 “医院里遇到了他们,舒童非要送我回来。”安木杨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也没怎么看安木杉脸上的表情。 安木杉说:“木杨,咱们爸爸之所以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安舒童害的。你圣母心,愿意继续跟她做好姐妹,但是我做不到。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妈的,要是以后再跟安舒童走得近,就去住她家好了。” 安木杨望了她一眼,没说话。 叶雪走出来说:“木杉你胡说什么?别欺负木杨。”又对安木杨道,“别听你妹妹乱说,你跟舒童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一家人。” “叶姨,我有些累,先上楼休息去。”安木杨的确没将安木杉的话放在心上,她此刻的心思,也根本没在这里。 “去好好休息吧。”叶雪依旧声音温柔,等安木杨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不见了,叶雪才过来拉着女儿手,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家和万事兴,咱们现在能够和睦相处,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也上楼去,你抱着孩子。”安木杉将儿子扔给母亲,匆匆跑了。 楼上,安木杨在给齐庭钰打电话:“晚上有空吗?我想……有话跟你说。” 117他的一切,都是国家的 路过安木杨房间,安木杉脚下步子停了下来。安木杨侧对着门口,安木杉看着她侧脸,也瞧得出来,她脸色十分不好。 简单说了几句,约了个时间一起吃饭。之后,安木杨挂了电话。结束通话后,安木杨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脸上还是那副不太高兴的表情,安木杉低头思忖了会儿,继而推门进去。 “怎么了?跟安舒童闹别扭了?”安木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勾唇含着几分笑意,走到安木杨跟前,略微俯下身子去,盯着她脸看,“姐姐的脸色,差得很。” “我身子不好,脸色又什么时候好过?”安木杨不欲与安木杉争执,但是也没有把事情都告诉她的意思,只轻声细语地说,“刚刚出门一趟,有些累了,我想睡会儿。一会儿跟庭钰出去吃,我会跟叶姨打招呼。” 安木杉耸肩:“不说拉倒。”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子来,眨了眨眼睛道,“对了,再提醒你一句。你拿安舒童当最亲最近的好姐妹,但是人家未必拿你当棵蒜。你想想,人家现在可是霍家的太太,就算你嫁给了齐庭钰,那齐家怎么能跟霍家比?论起亲疏来,既然现在我们的妈妈都不争什么了,你跟我,应该是同一战线的才对。” 安木杨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依旧不为所动,只说:“你跟舒童,都是我的妹妹。” “虚伪。”安木杉冷冷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安木杨将门关上,她则一个人仰躺在大床上。其实刚刚安木杉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 她说得对,她拿舒童当最亲的姐妹,但是人家未必什么话都跟她说。圈子不一样了,她现在是霍家的儿媳妇,自然跟霍家的人走得近。她自然,是跟那个赵梦晴走得更近一些。 安木杨其实心里非常失望,同时也非常难过。她爱的人不爱她,她拿着当最亲的姐妹的人,显然不是什么话都跟她说的。 在她心里眼里,她又算什么?不过就是她一个可怜的对象罢了。说不定有一天,连那么点可怜同情,她都不舍得再给予。 晚上,齐庭钰亲自开车来接安木杨。他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的旋转餐厅。 本来晚上是需要加班的,但是未婚妻给他打了电话,他便推了所有的工作,只为了腾出点时间来陪未婚妻。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到时候,她便是自己的妻子。 齐庭钰是真的用心去经营这段婚姻,未来的一切,他也都全部计划好了。她画画好,等结婚后,他筹谋着给她开一间画廊,让更多的人都看到她的画作。而他呢?则努力帮着大哥一起打理公司里的事情,努力赚更多的钱,将来有了小孩了,他们夫妻再一起教孩子们学说话,学走路,学认字…… 未来的差不多十年,他都规划好了。 “要喝点酒吗?”坐下来后,齐庭钰主动问安木杨的意见。 安木杨也有点想买醉的意思,点点头:“来一点吧。” 齐庭钰打了个响指,让酒保把他藏在这里的酒拿来。顺便,又点了牛排和沙拉。 旋转餐厅在近一百层楼高的地方,两人坐在窗户边,往外面看,俯瞰着整座锦城。酒上来后,齐庭钰亲自帮安木杨倒了点,然后又给自己倒了点。 “今天怎么想起来约着吃饭?”齐庭钰挺高兴的,平时都是他主动,今天难得她主动了一回。 安木杨心里有些彷徨,她抬眸看向齐庭钰,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来。她目光落在红酒上,想着喝点酒,或许什么都敢说了。端起酒杯,她将高脚杯里面的酒全都喝了。 “木杨!”齐庭钰脸色变了,阻止已经来不及,只问,“你怎么了?” 安木杨说:“庭钰,对不起。” 齐庭钰脸色微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笑着问:“什么对不起?” 安木杨脸颊微微酡红起来,她虚眯眼睛看向齐庭钰,有些晕晕乎乎的。身子虽然有些晕,但是大脑却还清醒着,她鼓足勇气说:“这个婚……我……我……” 纵是她鼓足了勇气,那样的话,她也有些说不出口来。 齐庭钰神色却彻底变了,虽然她没说明白,但是他似乎听明白了。齐庭钰沉默了会儿,紧紧握住安木杨手道:“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如果觉得紧张的话,我回去跟大哥说,婚礼可以推迟举行。” “不是的。”安木杨摇头,认真看着齐庭钰,严肃道,“我……其实,心里喜欢的是别人。庭钰,如果我心里装着别人,再跟你结婚的话,是不是对你不公平?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有些迟了,但是我……还是不想瞒着你。你很好,真的很好,不然的话,吴小姐也不会为了你几次来找我。” “吴媚又去找你了?”齐庭钰恼怒。 “不是。”安木杨辩解,“吴小姐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是说……其实吴小姐,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齐庭钰说:“我跟她的关系,就是朋友。更近一点的话,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至于别的什么,再也没有了。如果是她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的话,木杨,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跟吴小姐没有关系,庭钰,其实你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对不对?” 齐庭钰端起酒杯来,仰头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只问:“那个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木杨自己给自己倒酒,齐庭钰握住了她手:“这酒性子烈,你少喝点。” “不,你让我喝吧。”安木杨活到将近三十岁了,活得中规中矩,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难得我想醉一回,你别拦着我。” 齐庭钰松了手,没再拦着她。 安木杨替自己倒了点,喝了后说:“我跟他认识的那天,就是跟你认识的那天。其实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了。只是舒童和妈妈都跟我说,我跟他不合适,还说他有女朋友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才不敢想。但是今天我才知道,舒童她骗我,根本没有。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庭钰,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有些残忍,也很不厚道。但是我觉得,现在说,一切都还来得及。等到真正结了婚再说,就都迟了。庭钰,我知道你很好,我也觉得你是个非常绅士和礼貌的人。但是……只要我知道他依旧还是一个人,我便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等着跟你结婚。我的心……它不听我的话……” 齐庭钰静默不言,此刻心情,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 “庭钰,真的很对不起。”安木杨一再跟他道歉。 齐庭钰想着初次见她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得当时,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好似总时不时瞥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家二爷的战友,一个姓陆的高级长官。 “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是陆从安?”齐庭钰沉默半饷后,才轻轻问出口,见坐在对面的女子轻轻点头,他笑了。 “你眼光不错……”齐庭钰没说别的,只是丢下这句话,之后,又连着喝了不少酒。 安木杨酒喝多了,索性什么话都不敢说:“其实,我从小就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孩子。他们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霍二哥。可是我自卑,我不敢说我喜欢他,我怕他拒绝我。事实证明,我当初不说,是对的。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舒童一个。舒童真的好幸福,我太羡慕她了。霍二哥从小跟她是娃娃亲,从小就拿她当自己人看。但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舒童……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她还总在我跟前抱怨二哥不好。”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跟二哥定亲的人是我。我也常常会想,如果当初爷爷和霍家爷爷定下的女孩子是我,霍二哥会不会也像对舒童那样对我。” “真是不公平,明明我才是家里最年长的一个,偏偏就将舒童定给了霍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我喜欢的男人,他们心里都藏着别人,他们都不喜欢我。” 齐庭钰醉眼迷离,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 “木杨,你今天找我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想拖泥带水,话挑明了说,总好过藏着掖着,“是想婚前对我坦白,还是说,这个婚,你就是不想结了?” “我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我吗?”安木杨笑,“便是你不计较,我都不能如从前一样了。庭钰,真的好可惜,你真是个很好的男人,我没有那个福气。” 齐庭钰只是笑,没有说话。 “那你不想跟我结婚,你想跟陆从安结婚?”齐庭钰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木杨,你妈妈说的没有错,陆从安那样的人,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婚配人选。我能给你稳定,给你富足的生活,能够天天都陪在你身上。如果你跟了陆从安……军令如山,只要军队里有什么事情,他是需要立即扑身过去的。” “他的命,他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国家的。” 118齐家见安氏倒闭,就想悔婚 这些情况于安木杨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阻碍和问题。或者说,正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着这样的责任,头上套着这样的光环,她才会对他动心。可能是因为自己身子从小就羸弱的缘故吧,她打小就有英雄情结,她喜欢大英雄。只要尚且还有一丝希望能够跟他在一起,安木杨都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所以,听了齐庭钰说完这样的话后,她笑着摇摇头。 “我不在乎的,庭钰,我喜欢他,不仅仅是这个人,也不仅仅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的职业赋予了他神圣的光环。在我心中,他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喜欢跟这样的大英雄在一起。”话既然说开了,安木杨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她是真正拿齐庭钰当朋友,才把什么话都说了,“哪怕是将来……我随他一起死在了部队、死在了战场上,我也是毫无怨言。不但不会有半点后悔,而且我还会觉得,那是一种殊荣,是一种骄傲,是我和他最好的归宿。” 齐庭钰虽然酒喝得多,但是头脑还是有些清楚的。听了安木杨这些话后,他本能抬眸打量着她。 不得不承认,坐在他跟前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她的胸襟,竟然是这样的宽阔。曾经他还天真的想着,她这么羸弱,将来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因为,纵然她身子再弱,但是她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木杨,我明白了。”齐庭钰一点都不生气,虽然心中有遗憾,有难过,但是却也很佩服,他举起酒杯来,与安木杨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由衷一笑说,“你很勇敢,也很认真,我不后悔喜欢你。也谢谢你,谢谢你今天把一切都告诉我,好让我知难而退。将来,不管你在何地,也不管你是不是能与陆从安在一起,我都会祝福你。” “木杨,希望你过得好。” “谢谢你,庭钰,谢谢……”安木杨似是解脱了般,此刻心中快活得很。 自从答应跟齐庭钰交往以来,其实她心中一直压着口气。她知道齐庭钰很好,如果结婚的话,他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人这一辈子,难道真的就非要选择一个看着不错的对象进行婚姻吗? 她现在得到了答案,其实不是的。管别人怎么想,人生是自己的,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取消婚礼的事情,我来安排。”齐庭钰说,“还好,结婚证还没有领。否则的话,还得再去民政局办离婚证。”他笑笑,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餐盘上,“还是吃点东西吧,就当做是我们作为情侣吃的最后一顿情侣餐。过了今天,再一起吃饭,就是以朋友的身份了。” “好。”安木杨呼了口气,有种彻底解脱了的感觉。 ~ 齐庭钰没有耽搁,第二天一早,齐家早餐餐桌上,齐庭钰便将要取消婚礼的事情说了。 “你说什么?”齐庭利不敢相信,婚礼筹办已经有段日子,而且,请帖也已经陆陆续续发送了出去,现在要说取消婚礼……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齐夫人也吓到了,忙问:“庭钰,是不是跟木杨闹别扭了?” 齐庭钰已经想好了说辞,他自然不会说是安木杨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而是将责任一起往自己身上揽。他说是自己还没有想好,与安木杨认识时间不长,突然决定要结婚,有些草率。 说婚礼暂时先取消,等过段日子,觉得差不多了,再定不迟。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死,让大家都有一个可以接受的余地。 “胡说八道!”齐庭利却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餐桌上的餐具都跟着震了震,他瞪着弟弟说,“当初结婚,是不是你亲口答应下来的?大哥大嫂这些日子,都在忙着你的婚事,你倒是好,一句没想好,就想后悔?齐庭钰,你已经过了三十了,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做事情,能不能动动脑子?” 齐庭钰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好。不过,毕竟是婚姻大事,需要考虑清楚。不然的话,等结婚后再出现问题,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齐庭利不相信弟弟的话,弟弟什么人品他还是清楚的,虽然有些时候不太听话,但是大事方面,他有自己一套处事原则。 所以,一来肯定不会是因为没考虑清楚,二来,也不会是因为嫌弃安家现在没落了。 “大哥,大嫂,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好。”齐庭钰站起来,深深鞠躬,然后说,“你们也放心吧,取消婚礼的事情,我来办。那些发送了请帖的,我会挨着一一打电话去说明情况。” “我吃好了,先去公司,你们慢慢吃。” 说罢,齐庭钰够了西装搭在臂弯处,转身就走。齐庭利实在生气,抓起一个鸡蛋就砸了过去。 齐夫人拦着说:“你先消消气吧,等回头,我找木杨问问清楚。先吃饭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你教我的,怎么现在,反而是你自己沉不住气了?再说,庭钰不是小孩子了,在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的。” 齐庭利的确是生气,兄弟两个岁数相差得大,爸妈又死得早,他是完全拿这个弟弟当自己孩子待的。 盼着他学成归来,盼着他成家立业,盼着他好。结果现在却出了这些事情,怎么不生气。 “好了,吃早饭吧。”齐夫人给齐庭利夹了块烧饼,自己也低头吃起来。 吃完饭后,齐夫人给安木杨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出来见个面说说话,顺便,中午一起吃顿饭。 安木杨知道肯定是齐庭钰跟家里说了取消婚礼的事情,所以,齐总跟齐夫人,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安木杨既然做了那个决定,便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怕是会比较难过。 但是她没打算退缩,答应了下来。 约在了一家粤菜馆见面,见安木杨来了,齐夫人还是如往常一样,笑着叫她坐下。 “想吃什么?”齐夫人问。 安木杨对服务员说:“先给我一杯柠檬水吧,谢谢。” 齐夫人将菜单搁下,看向安木杨道:“我喊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嗯,我知道。”安木杨略微低着头,悄悄抬眼睛看齐夫人,“庭钰,是不是都跟你们说了?” 齐夫人道:“这么说,取消婚礼这件事情,你是答应了的?”见安木杨点头,齐夫人又道,“我只想知道,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还是庭钰?你们又为什么要取消婚礼,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安木杨腰稍微挺直了些说:“对不起,是我跟庭钰提出来的。原因是……我……不爱庭钰。” 说出第一句话后,安木杨渐渐有了些胆量和信心,后面的话,她也敢说了。 “我妈妈很喜欢庭钰,加上之前庭钰在追我,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一遍遍不停问自己,真的是毫无杂念想结这个婚的吗?答案是否定的。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觉得庭钰是个很好的人,他有很好的家世,很好的教养,他温柔体贴,有学历有能力,人长得也很帅……这些外在的条件,让我迷惑了自己的心。” “我觉得,如果非要选一个人结婚的话,庭钰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所以,我答应了。” “那为什么突然又提分手?”齐夫人倒是还算冷静,安安静静听着安木杨说话。 安木杨道:“我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之前以为他有老婆的,所以才放弃。可是昨天我知道,他是独身一人,所以我想努力追求爱情,和他在一起。” 齐夫人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样说,不觉得对不起庭钰吗?那是不是……明天那个男的再拒绝你,你又回来找庭钰?安小姐,我本来觉得你知书达理,真没有想到,你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明明是你自己的错,为什么非得让庭钰背这个黑锅?”齐夫人觉得非常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庭钰?他们会觉得,现在安家落难了,我们齐家便不讲义气,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庭钰将来还是要生活的,你让他名誉遭受这样的伤害,知道他得承受多少吗?” “我会说清楚一切,不会让齐先生为难。”安木杨起身,鞠躬说,“对不起,这件事情,叫您生气了。” 而此刻,饭馆里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里,放的便是记者对齐庭钰的采访。说的,也是有关取消婚礼的事情。 记者将话筒送到齐庭钰嘴边,问他:“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您跟之前的安氏大小姐,婚礼取消了?请问齐总,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还是说,之前之所以跟安大小姐结婚,就是一场商业联姻。现在见安家倒了,所以便不再举行婚礼?” 齐庭钰身边跟着保镖,他不欲回答这些问题,保镖便将记者全部挡在外面。 但是齐庭钰越是选择不说,记者们的好奇心就越重。到了下午,有关这场婚姻取消的新闻,便传遍了。 安舒童坐在办公桌前,看到报社记者写的稿子,吃了一惊。忙喊了人来问,采访的记者说:“安总,您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情,现在的关注度还挺高的。是有人捅出的消息,说是齐家见安家倒闭了,就想悔婚。” 119我之前一直暗恋霍二哥 “悔婚?”安舒童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据她听二哥的意思,齐庭钰不是那种人。 而且,安氏出事后,她也因为木杨的婚事,跟二哥讨论过。二哥说了,齐庭钰不是那种人,而且他看得出来,安家出了这件事情,齐庭钰对木杨,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所以,现在突然闹出这种风波来,她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安舒童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安木杨拨打过去。 只是那头,手机显示关机。她又连着打了大概三次,都是显示关机。 安舒童没办法,只能将电话打给薛蓉。电话才打通,她就听到那头薛蓉在哭,旁边好似叶雪在劝着她。 “舒童,你说木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婚事,她说取消就取消,这么大的事情,她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她主意怎么就这么大呢。”薛蓉是真的着急,她本来是觉得就算丈夫入狱了,就算安氏破产倒闭了,但是只有木杨嫁去了齐家,那么,她们母女的未来,就是一片敞亮的。 可是谁知道,突然的,毫无预兆的,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么说,婚礼取消,是木杨的意思?”安舒童背往椅背上靠了靠,轻轻呼出口气来,如果是木杨的主意,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薛蓉伤心:“舒童,你再劝劝她吧。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向来跟你关系好,你劝劝她,她肯定会听的。” “算了,二婶,木杨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婚姻这么大的事情。”安舒童想到昨天在医院里的事情,此番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她便不应该跟大嫂在医院那种公开场合下提陆从安。 木杨这么坚定地选择取消婚礼,肯定是因为知道陆从安现在依旧单身。她觉得陆从安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大嫂,她觉得大嫂已经嫁人了,所以陆从安跟大嫂不会有希望,所以她便抱了希望。 薛蓉哭得不能自已:“你说现在怎么是好?咱们安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要钱没钱,要家业没家业,以后木杨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薛蓉越想越觉得日子到头了,没得指望了,便索性放弃一切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二婶,你先别哭,木杨现在人呢?”安舒童还是试图安慰,“我去找她说说话,虽然知道想劝她可能没用,但是说说话,也好用一些。” “她刚刚出去了。”薛蓉说,“打她手机打不通,她关机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安舒童说:“你先别哭,我去找她。” 挂了电话后,安舒童拎着包,直接去了齐氏集团办公大厦楼下。楼下围堵着一群记者,安舒童走近了才发现,被围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木杨。 安木杨知道齐氏楼下会有记者蹲点,所以,她是主动过来的。也是主动在记者朋友们跟前,澄清了一切。 取消婚礼的事情,与齐庭钰没有丝毫关系,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纵然安木杨事先已经打好了腹稿,也想过很多应对之策,但是面对一群记者的一再质问,她还是应付不来。 “木杨!”安舒童走了过去,直接拉着安木杨就走。 记者们就黏在安木杨身边,不肯离开,尖锐的话题一个个抛来。 “安小姐,你说你因为身子不好,不想拖累齐总,那么之前为什么答应举办婚礼?” “安小姐,请问,因为你身子不好便取消婚礼,这件事情,是你提出来的还是齐总?安氏破产倒闭了,您的父亲又坐了牢,本来嫁来齐家是有好日子过的,现在突然婚礼不举办了,将来你们打算怎么过?” 安舒童将安木杨挡在身后说:“安家虽然倒闭,但是谁说不能东山再起?再说,木杨该怎么过,这是她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而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报道的价值,别拍了。” “霍夫人,安小姐是您的姐姐,这件事情,您持什么态度?” “我听说,霍氏跟齐氏,刚刚签订了合同,是有关生意上的往来。那现在霍总跟小齐总连襟做不成了,是不是这合同也得废?” “公归公,不能跟私事混为一谈。”安舒童拉着安木杨坐进车里,这才松了口气。 系好安全带,安舒童轻轻踩油门,车子缓缓行驶起来。见安木杨不说话,她转过头来看。 “木杨,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安木杨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声,想了想,又道:“我喜欢陆从安,便是追他再困难,我也喜欢他。其实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要我还是单身,只要他还在那里,我就是有希望的。” “果然是因为陆从安。”安舒童说,“昨天在医院,我跟大嫂说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了。”安木杨没有否认。 安舒童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去南城找他吗?木杨,陆从安心里能装得下大嫂二十年,他就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你这样做,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受到伤害我也愿意。”安木杨不在乎这些,“我前面近三十年,都是活得中规中矩,我的一切,都被妈妈安排得好好的,甚至,什么时候该吃药,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该画画什么时候该弹琴,都被安排好了。每天过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从小就很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的。” “不瞒你说,我曾经喜欢过霍二哥。”她自嘲地笑了下,“我很自卑,我悄悄喜欢不敢说。我怕说了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每次他来家里,我都会站在楼梯口偷偷看他。甚至很多时候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男人,偏偏是你的未婚夫。明明我才是安家长女,和霍二哥订婚的……为什么不是我。” “又会天天做梦想着,如果是我的话,他会像对你那样对我好吗?我时间很多,我很闲,所以,当你们出去玩儿出去约会的时候,我每天都是一遍遍的在想这些事情。” “呵呵~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很可怕,很无聊……是不是?” “我已经失去了霍二哥,现在有一个陆从安放在我面前,我想好好抓住。我喜欢那样的男人,喜欢浑身充满正义感的男人。他们肩负着很重的责任,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感到自豪。” 安舒童安安静静听她说了很多,等她说完了,才说:“你这样做,二婶会很心疼你的。” “木杨,你打算跟二婶说实话吗?找你之前,我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哭得很伤心。一会儿回去,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我明白。”安木杨点点头,“舒童,今天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不是应该的?”安舒童扯了下嘴角,却是没笑得多开心,“木杨,既然你想努力追求自己的真爱,我支持你。只是,如果到头来,你受了伤害,一定要说。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是不信的,但是我还是要说,陆从安真的不适合你。他这个人,我听二哥说过,他比二哥还要执拗。” “他喜欢大嫂,只对大嫂好,对于别的女人,很可能会非常冷漠。如果他到时候态度坚决,或者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你受得了吗?”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我既然做了这个选择,我什么都不怕。舒童,你放心吧,我会知道怎么做的。” 安舒童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开车。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她说:“我就不进去了。” 安木杨下车,等到她走进家门后,安舒童才开车离开。 薛蓉见女儿回来了,飞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木杨,怎么样?你最后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庭钰呢……他那边怎么说?” “没怎么说,婚礼取消,已经决定了。”安木杨扶着自己妈妈坐下,“妈,我想任性一回,你就别再管我了。” “你告诉妈妈,到底因为什么?” 叶雪也着急地问:“是啊,木杨,本来都是定好的事情了,到底为什么?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总得有一个靠谱的理由。” “我爱的不是齐庭钰,是别人。所以,我不想嫁给齐庭钰。”安木杨坐着,还算是冷静。 “什么?”薛蓉气得头疼,大口大口喘气,“还是那个叫陆从安的……是不是?木杨,你脑子坏掉啦?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陆从安那种人,根本不适合你,你既然都已经答应订婚了,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反悔?”薛蓉越想越着急,急得直拍胸脯,“他跟你,不合适,庭钰才是适合做你丈夫的人。你不嫁庭钰,为了那种人,放弃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将来,你肯定是要后悔的。” “妈,你别生气。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薛蓉却说:“不行,我得去找庭钰。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 120在家当阔太多好,还上什么班? “妈,你找庭钰干什么!”安木杨拉住自己妈妈的手,白皙的脸上,表情也是有些厌烦起来,“这件事情,到今天为止,已经结束了。我跟庭钰,也都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我跟齐庭钰,最多只是普通朋友。” “木杨!”薛蓉气得伸手直戳女儿脑袋,真是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戳一个窟窿,好看看她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你让妈妈说你什么好?说你什么好?唾手可得的富贵,你不要,非得去喜欢那什么陆从安。那陆从安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哪一点比得上庭钰?庭钰温柔多金,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想嫁给他呢。” “安木杨,他能愿意娶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不识好歹,愣是将这么好的亲事推出去。”薛蓉捂住胸口,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木杨,你要是不想妈妈死,你就赶紧给庭钰打电话。现在打电话说清楚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安木杨起身,表情冷漠,“反正我也没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妈妈要是不想活的话,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说罢,安木杨直接拎着包上楼去了。 薛蓉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叶雪跟女儿安木杉面面相觑,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安木杉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安木杨嫁谁不嫁谁,也跟她没有关系,她不关心。 “我带宝宝上楼去,哄他睡觉。”安木杉抱着儿子去了楼上。 叶雪在薛蓉旁边坐下来,挨得有些近,她说:“还是……你给庭钰打个电话吧?这件事情,是木杨自己的主意,你问问庭钰,说不定,庭钰自己也是根本不想取消婚礼呢?” 薛蓉摇头:“我真是不晓得怎么说她的好,明明就是很好的一桩婚事,她非得这么作。” 叶雪倒是不太赞同薛蓉说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反驳她,怕是两人得吵架。所以,对于这种话题,叶雪闭口不言。 “我去厨房看看,再怎么样,饭还是得吃的。”叶雪起身,抬手在薛蓉肩膀上拍了拍,往厨房去了。 薛蓉哪里还吃得下饭,她真是气都气饱了…… 薛蓉觉得,此番再打电话给齐庭钰,已然是没什么用了。问题的关键不在齐庭钰那边,问题的关键,在那个叫陆从安的那里。只要陆从安清楚说明白他对木杨没有意思,并且表示往后也不会和木杨有什么发展。这样一来的话,彻底断木杨的念头,她也就能够回心转意了。 至于庭钰那边,她看得明白,庭钰是真的喜欢木杨。只要木杨彻底放弃陆从安,庭钰说不定会忘记这桩子烂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庭钰伤心了,不肯再跟木杨结婚,木杨也是万不可以跟那个陆从安在一起的。陆从安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怎么能给木杨安稳和幸福? 薛蓉不放心女儿将来的生活,所以,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南城,找陆从安。 ~ 第二天一早,当叶雪在餐桌上看到那张薛蓉留下来的字条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而此刻,薛蓉已经登上了从锦城开往南城的飞机,手机也关机了。 安木杨给自己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关机状态。安木杨有些着急,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叶雪安慰说:“木杨,你先别着急。这样吧,你给舒童打个电话,问问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安木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又怕担心自己妈妈一个人去了南城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听了叶雪的话后,就抖着手拨通了安舒童的号码。那头安舒童知道后,安抚了安木杨几句,立即将电话给霍江城打了过去。 “二哥,刚刚木杨打电话来说,二婶一大早飞南城去了。听木杨电话中的意思,她应该是去找陆从安去了。”安舒童一边打电话,一边简单收拾了下,人已经走出办公室,“我现在立马订一张机票,现在飞过去。晚上,你不用来接我了。” 霍江城蹙眉,默了片刻说:“你这样去,我也不放心。这样,你先别着急,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好,那我等你消息。”安舒童挂了电话后,让贾青帮忙看今天最近的飞往南城的机票。 同时,她也又尝试着给薛蓉打电话。那头,的确是显示关机。安舒童想,从锦城飞往南城的飞机,一般差不多是五十分钟。算着时间的话,很快那头电话应该可以打通了。 霍江城先将电话给霍老打了过去,霍老知道情况后,直接说:“那你把手上的事情暂时搁一搁,陪着舒童一块来南城。我这边,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一个人去机场接人。” “好,我们一会儿过去。”霍江城结束了跟爷爷的通话后,吩咐高清订两张机票,他则给妻子打电话。 好在锦城和南城都是国际大都市,来往航班很多。高清订了最近时间段的,不过没有头等舱坐,只能坐经济舱。 霍江城也不在乎这些,交代完公司的事情后,便让司机开车来接妻子。两人办公的地方靠着,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安舒童人已经站在路边等着了。 “你公司不忙吗?”安舒童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其实我一个人去,没关系的。你那么忙,还总费神关心这些事情,太累了。” 霍江城说:“刚刚给爷爷打电话,他老人家亲自下达的命令,我必须得去。”又说,“老人家一个人呆在那边,身边没个亲人在,总不好。这次去,我想着,能不能劝着些老人家,让他回锦城来。其实上次结婚他回来,我就有说这个的意思,但是后来闹了大哥的事情,就没在那个节骨眼上说。这次咱们俩去,好好说。” 安舒童歪身靠在男人怀里,拿起他手来,搁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开心地说:“如果跟爷爷说他又要有曾孙了,会不会很开心?老人家心情好了,什么事情就都好说了。” 霍江城执起她手亲了下,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霍江城夫妻比薛蓉晚两个小时抵达南城,等夫妻两个到达南城军区大院的时候,薛蓉已经被霍老请到家里去坐着了。见人来了,薛蓉站起来,朝安舒童身边走来。 “二婶,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安舒童掠了下眉心,呼出口气,“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木杨着急死了。” 薛蓉道:“我要是打了招呼再走,还走得了吗?实话跟你说罢,我来找陆先生的。” “你找他干什么?”安舒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眉心完全拧起来,“二婶,这件事情你做得太过胡闹了。陆先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跑过来,让军队里的人怎么看他?我知道你都是替木杨着想,但是凡事能不能事先商量一下呢?军队里规矩严格得很,稍有差池,毁掉的可就是人家的一辈子。” 安舒童是真的生气了,她觉得薛蓉这么做,就是胡闹。 关心自己女儿可以理解,并且她也很赞同她关心木杨。但是关心自己女儿,却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这种行为,就是过激的,是不可取的。 薛蓉说:“我也是心急了些,没有多想,就赶着来了。刚刚霍老先生已经跟我说过,让我再等等,陆先生正忙着,等到晚上吃饭的时间,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 “你坐吧。”安舒童知道,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什么严肃的话,该是要多心了。 “童童现在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到底是江城亲自调教出来的,性子跟江城也越来越像。”霍老对待手下的兵和自家几个孙子非常严格,但是对待女眷,或者是对待两个孙媳妇,他还是很和蔼的,招手示意安舒童到他身边去坐,问,“分开几个月,童童是不是胖了些?我看脸好像有些圆。” 安舒童没有喊着要减肥,反倒是还挺高兴的。 “是啊,现在一张嘴得吃两个人的饭了,胖点我也开心。” 霍老眼睛泛光,忙问:“你……你们……”他看向依旧笔挺立在一旁的霍江城,见平时不苟言笑的孙子此刻低垂着头,脸上尽是平和的笑意,他明白了,仰头哈哈大笑几声说,“童童,江城,爷爷先恭喜你们了。” 薛蓉也忙道:“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两天刚刚查出来。”安舒童摸着肚子,垂着脑袋看,“还很小,才一个月多点。” “那你可得小心着些,胎儿不满三个月,都很容易流掉的。我看,平时还是别上班了,就呆在家里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了,再说别的也不迟。”薛蓉还是蛮高兴的,安舒童在霍家站稳脚跟,她跟木杨日子自然不会差,“再说,霍家那么大的家业,养你几十辈子都绰绰有余,你真没必要自己开公司上班,多费神?自己在家当阔太,种种花,溜溜狗,没事微博上晒晒美食和美照,多好?” 121安木杨割腕 “二婶,你还是关心木杨吧。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安舒童是不能够理解薛蓉的那种思想的,在薛蓉的理念里,女人所谓的好日子,就是从一个豪门嫁进另外一个豪门,从千金大小姐,变成富足阔太太,每天逛街美容养花逗鸟,什么事情都不做,偏还要保证男人足够爱你。 安舒童庆幸,木杨好在不是那样的人。否则的话,一生估计也就悲剧了。 薛蓉似是感觉到了安舒童话里话外的不耐烦,心下也有些不太高兴,只说:“二婶也是关心你,怀了孩子,老人家高兴。你不好好养着,回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呢?是吧爷爷……”她问霍老,霍老不管年轻人的事情,就只笑笑了事。 安舒童说:“医生说了,只要不是孕吐得厉害,适量的工作,对身子是有好处的。反而天天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那才是不好。” “你说你也是,嫁得这么好,就是不知道享福。要是木杨有你一半的好命,我就阿弥陀佛了。”薛蓉心下将堂姐妹两人一对比,顿时心中又怨愤起老天来,觉得老天爷实在是不公平,什么好事都落在别人头上,怎么就她们母女俩命这么苦。 安舒童不欲再与薛蓉多说什么,好在此刻,外面陆从安大步走了进来。 陆从安一身戎装,脚上蹬着的是一双军靴,满头满脸的汗,顺着浅麦色皮肤往脖子下落。很显然,他是刚刚从训练场赶过来的。见到霍老,立即振臂抬手行了个军礼。 “霍司令,您找我什么事?”手放下来,陆从安这才开口,虽然神色些微放松下来了,但是身板依旧挺得笔直。 目光轻轻掠过霍江城和安舒童夫妻的脸,他本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不是赵梦晴有什么情况。眸色倏地晦暗,他看向霍江城,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霍江城看懂了他意识,却是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如此,陆从安这才松了口气。很快的,就注意到了,这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陆从安朝薛蓉望去的时候,恰好,薛蓉也正在打量陆从安。虽然薛蓉一直都坚持觉得,陆从安跟自己女儿木杨不合适,哪怕现在她也依旧是这样想的,不过,当看到陆从安一身军装立在跟前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多看了几眼。 心里想着,如果他家世好点,就不跟霍江城比了,哪怕是出身稍微差一些的豪门,她也就不阻止什么了。 虽然军婚于女儿来说,可能夫妻长期分离不太好,但是只要物质上满足,也就够了。可惜啊,他一穷二白,除了在部队里得到的这些殊荣外,旁的什么都没有。 “你好,我叫薛蓉,我是安木杨的妈妈。”薛蓉起身,主动跟陆从安打招呼。 霍老说:“从安,这位是薛女士,她大老远从锦城赶来,就是为了看你的。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江城,童童,你们两个陪我出去走走。” 陆从安眉心皱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霍老带着人走后,他才说:“我只有不到半个小时时候,请长话短说。” “一定的一定的。”薛蓉笑着,在这样的陆从安面前,她倒是有些拘谨和尴尬,磨了半饷,才道,“是这样的,我呢,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跟你说好了。我也知道,就这样唐突的来找你,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是我就木杨那么一个闺女,我实在是想将来我死了,她后半生能够有个依靠。” “我的女儿,她说她喜欢你。并且,取消了已经订好的婚礼,说是要追求你。我被吓了一跳,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对我女儿,是不是也有什么想法?” 薛蓉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好歹意思是表达清楚了。 陆从安知道安木杨这个人,也听明白了薛蓉话中的意思,他严肃着一张脸道:“安夫人,我对令爱,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我想您大可以放心。至于令爱是不是取消婚礼,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我该说的话,很简单,我想你也听清楚了。您请坐。” 说罢,陆从安算作礼貌吧,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那你……能跟木杨说几句,把话说清楚吗?”看着那如山般高大的背影,薛蓉心中到底是有些被他的威严给震慑住了,总归是有些怕,所以,后面的话,问得也有些小心翼翼。 陆从安回过身来,脸色越发冷漠沉重。 “我没有这个义务,请您替我向令爱转告,我此刻对她没有半点意思,将来也更是不可能。还有,这里是军区,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胡闹的地方。”陆从安是接受不了薛蓉母女的这种行为的,态度极为冷漠,“自便。” 虽说得到了想得到的说法,但是此刻,薛蓉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 自己女儿被这样无视,薛蓉不开心。心里又想,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的老光棍而已,得意什么。 薛蓉心里巨石落地,此刻算是轻松不少。再见女儿打电话来,也不再拒接。 那头,安木杨终于等到妈妈接电话了,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也非常生气。因为太过委屈,觉得妈妈这件事情做得过分,她都哭了,眼泪顺着白腻的皮肤往下流,她委屈地紧紧咬住下唇。 “妈你干什么要这么做!”一旦情绪找到个发泄的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歇斯底里。 薛蓉怕女儿哭坏身子,忙安慰说:“别哭别哭,木杨,都是妈妈不好。木杨,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你先别哭好吗?” “你见到他了?”安木杨抬手抹眼泪,语气好了些。 “见到了,人刚刚才走。”薛蓉叹了口气,“这长相跟气度,自然是没得说的。但是就是家世不行,就不拿他跟霍江城比了,但凡他要是能有齐家那样的家世,妈妈也是答应你的。刚人也说了,对你是只当朋友,没那种儿女情长的意思。所以,木杨,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薛蓉不敢将陆从安刚刚的态度说给女儿听,也是怕女儿听后接受不了。 安木杨却闭着眼睛哭得更厉害,只哽咽着问:“你是不是想我死了才好?好,既然如此,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妈,我不想活了。”说罢,安木杨挂断了电话。 这边,薛蓉吓得半死,连忙将电话也别墅打去。 叶雪接的,听说木杨要寻死觅活,她也是吓得立即跑楼上去。敲门没人答话,门从里面反锁了,叶雪着急地说:“不行,木杨将门反锁了,我……我打不开。”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薛蓉一屁股跌坐下去,一时间六神无主,彻底慌了。 叶雪说:“这样吧,我先挂了,给锁匠打电话。我这边,也会尝试再跟木杨沟通。你也别着急,现在买机票,赶紧先回来吧。” “好好,谢……谢谢你。”薛蓉匆匆挂了电话,起身往外面跑。 安舒童正往回走,看到薛蓉莽莽撞撞的,忙问:“怎么了?”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又问,“陆先生走了?” 看到安舒童,薛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立即抓住她手说:“舒童,木杨刚刚说她不想活了。我打电话让叶雪去敲她门,她也不开,叶雪说她将门从里面反锁了。你说木杨会不会真的想不开?我现在该怎么办。” 安舒童安抚了两句,电话给安木杨打去。连续打了三四遍,电话是通的,但是那头却一直都没人接听。 “她不接电话。”安舒童也有些着急起来,望了眼薛蓉,不由得一股子怒火直往上蹿,“二婶,不是我说你,你做事前,能不能别那么冲动?你顾着自己想的,为了达到目的,别的什么都不顾。我知道,你怕木杨跟陆先生在一起,就是嫌弃陆先生穷、嫌弃他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你明明知道木杨自尊心强,她在陆从安跟前,本来就够自卑的了,你为什么还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薛蓉瞪大眼睛看着安舒童,见她丝毫不留情面地训斥自己,心里不爽极了。但是此刻也不是争辩谁是谁非的时候,此刻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是没有办法,那好,我也不麻烦你了。本来嘛,你过来干什么,我们母女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好了。”薛蓉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是你自己跑来的,现在倒是说我。舒童,我知道,你现在了不得了,你二叔现在完了,你就看不起我们母女。亏得你落难的时候,我还那么关心照顾你,真没想到,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安舒童不想跟她废话,直接给公司里的男员工打电话。报了叶雪那边的地址,让人赶紧赶过去,另外,不管怎么样,先打120救护车,以便随时之需。 忙了一通,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叶雪那边回了电话来,说是安木杨割腕自杀了。不过救护车赶来的及时,现在人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让他们赶紧回去。 122在我心里,二哥最重要 挂了电话后,薛蓉脸上已经是挂满了泪水。再没了之前的执着,她现在也是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女儿真会做出这种傻事情来,她就不会跑南城来一趟了。 “舒童,木杨割腕了,我得回去。”薛蓉此刻有些无助,不免又想起安舒童的好来,抓着她手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等木杨醒了,你好好帮二婶劝一劝她。”薛蓉越说越哭得厉害,最后都泣不成声了,只在吸鼻子,“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自从嫁来安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二十多岁的时候,为丈夫而活。老公出轨,我使劲作践自己身子,结果他跟小三都好好的过日子,唯独把自己跟女儿作得不成人样。三十岁后,心死了,知道男人不过就是那种德行,随他去了,我就只为女儿活。”薛蓉心里绝望得很,总是觉得命运待她不公,“我希望她嫁给齐庭钰,我巴巴跑来南城跟陆先生摊牌,为的又是谁?” “可我也没想落一句好,我只是希望……木杨后半辈子能够好好的。我老了,不能照顾她一辈子。我就希望,将来哪天等我死了后,木杨至少可以吃穿不愁。可是如果因为我来南城,她就闹自杀……那我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啊……” 霍江城刚刚在跟爷爷说话,所以,没跟妻子一道回来。他回来就见薛蓉在埋头痛苦,不由得眉心皱了下,随即目光便朝妻子那边投落过去。 安舒童冲他摇摇头,还是安慰着薛蓉道:“木杨肯定不会有事的,这样吧,我先订机票。” 霍老见薛蓉不对劲,他以为是陆从安说了什么重话,忙厉声道:“陆从安这个臭小子,平时就狂里狂气的,今天既然还欺负女人,我看他是皮痒了。”说着,就要亲自去找人,被安舒童喊住了。 “爷爷,你冤枉陆先生了。”安舒童起身,走过去扶着老人家坐下来,然后说,“是木杨……刚刚锦城那边打了电话来,说是木杨割腕闹自杀,二婶知道后害怕了。本来打算多陪您几日的,不过,现在得赶着回去。”想了想,又看向丈夫,眼神示意他问了老人家没有,霍江城没说话。 “爷爷知道,你们也忙。”霍老叹息一声,看向薛蓉,“孩子们都大了,自己有主见。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我也明白你做母亲的心思,但是凡事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走吧,江城,赶紧带她们回去,免得真闹出人命来。” 霍江城还想劝爷爷回去,但见老人家明显在逃避这个话题,也就算了。 ~ 订了机票,又坐近一个小时的飞机立即赶回来。 霍江城早早便给高清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在机场等着了。霍江城自己也有车,停在机场的车库,不过,他打算带妻子先回去休息,没打算立即去医院。 “你送安夫人去第一医院,人送到了,给我回个电话。”霍江城吩咐。 薛蓉却看向安舒童,眼睛红肿得厉害,欲言又止的:“舒童,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安舒童是想去医院看看的,但是见丈夫已经这样安排了,如果她这个节骨眼上再坚持,就显得有些不好。反正只要木杨没事就好,她是立即去探望,还是过段时间去探望,都不重要。 “二婶,你跟高秘书先去医院吧。我回去一趟,再去医院看木杨。那边有什么情况,你给我打电话。” 薛蓉看了眼霍江城,见他立在一边,沉着一张脸,薛蓉到底没再说话。等高清开车载着薛蓉离开后,霍江城才牵着妻子手去地下停车库。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即开车,而是将大手轻轻搁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眉眼皆是冷意。 “二哥,你别担心,我挺好的。”安舒童知道他生气了,或者说,知道他心里在担心自己,所以才会这种表情的。 安舒童将自己身子朝他凑过去,双手抱住他一只手说:“还真是有些累,我们回家吧。回去后洗个澡,然后先好好睡一觉。对了,你公司里有事的话,你去忙吧,别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霍江城声音微沉,略低头垂眸望着缩在怀里的女人,心中有气,可见她这般,一时间倒是气不起来了。 安舒童也挺心疼他的,双手伸得更长了些,紧紧抱住男人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到处跑。其实……二哥,有些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二婶。要不是她那么多事情,木杨也不会变成这样。这段日子来,安家经历了很多,我也算是看清她这个人了。势力,自私,而且还特别自以为是。” “我是不想再管的,但是想着木杨从小身子不好,现在又无依无靠的,就狠不下心来。” 霍江城抱着妻子,喉间溢出轻笑来,他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既然看出来了,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任他们差遣。有些人,你越是对他好,反倒是被看成了理所当然。”霍江城是看透了一切的,“适时的,你也得学着拒绝和反抗。你不拒绝,甚至一出事,随叫随到,久而久之,人家就会觉得你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很多人,都是被惯成这样的。你那个二婶,也不例外。” 安舒童其实心中也明白,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挺照顾他们的。安舒童也觉得二婶跟木杨可怜,也就能帮就帮。说到底,还是她心太软了。 但是渐渐的,她也明白,薛蓉那个人,看着可怜,其实心中挺会算计的。 比如说,刚刚在南城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也看得出来了。一句话说白了,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二哥,我明白了。”安舒童深深吐出口气,自然是将霍江城的话听进了心里,抱得他更紧了些道,“在我心里,二哥现在是最重要的。我谁都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不在乎二哥。”她眨巴眼睛,“当然,我妈妈和弟弟,也是很重要的。” 她这样说,霍江城心情立即就好了很多了。 他的女孩儿,心里有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人开心的?霍江城健硕手臂揽住了人,在她洁白的额头上亲了亲,才放开说:“回家。” 回到家里,舒雅立马迎了出来问:“怎么样?你二婶回来了吗?” 安舒童怀孕后,舒雅便留了下来,照顾女儿女婿。薛蓉去南城的事情,她也知道了,所以还挺担心的。 “已经回来了。”安舒童有些累,扔下包后,就在沙发上坐下来。 舒雅严肃着脸,坐在她身边,握住她手说:“舒童,你自己怀了身子,你要时刻注意着些。有些事情,你可以不亲自管的。现在胎儿小,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有你后悔的时候。” “妈妈,我知道了。”安舒童笑嘻嘻蹭过去,抱住妈妈说,“刚刚二哥也跟我说了,我最听你们的话。” 霍江城脱了外套挂在一边,解了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闻声,转过头来,墨黑眸子里,隐隐含笑。 “你自己知道就好。”舒雅还是板着脸说,“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不能凡事总靠江城跟你说罢?你现在最是关键时刻,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得多少人跟着心疼。你二婶也是,明知道你怀孕了,还这样麻烦你。” 很明显的,舒雅也对薛蓉有些意见。 “我真的知道了,下回不管了。”安舒童坐正身子来,“对了,木杨割腕住医院去了,我明天抽个空去看看她。” 舒雅惊讶:“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这么偏执?” “也是二婶事情做得太难看,她跑去找陆从安,叫人家怎么想?再说,她是知道的,木杨跟陆从安,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安舒童挺看不上薛蓉这种行为,“她总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高,嫌陆长官穷,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级别的人。再说,人家是军人,保家卫国的,被她用钱去衡量,真是显得俗气了。” “她这件事情,真是做得难看。”舒雅说,“行了,她们母女俩的事情,你别再管了。明天你也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医院看木杨。顺便有些话,我也得说一说。” 安舒童说:“我去看一眼就走,不然木杨心里该是要不舒服了吧?” “她敏感,那也是她的事情。你打个电话去问一问就好。”舒雅道,“你怀孕了,又为了她一天飞来飞去的,她心里应该清楚。没事,妈会说清楚。” “那也好。”安舒童起身,“我有些累,先上楼去,洗澡睡了。”看了眼时间,“现在四点,六点钟喊我起来吃饭吧。”又问,“对了,阿阳怎么样?有给他打电话吗?” “你就别再操心你弟弟了,他自己好得很。”舒雅说,“阿阳以他姐夫为榜样,现在越来越有男子汉的气概。让他吃吃苦,将来总归是好的。” 安舒童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123甘愿去做绿叶 安木杨割腕,好在没有割到大动脉,流血不多。再加上,救护车来的及时,人早早送到了医院。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事情。第二天舒雅去医院看安木杨,她人已经醒了。 病房里,薛蓉坐在旁边,安木杨脑袋却偏向另外一边,根本不搭理薛蓉。 薛蓉见舒雅来了,好似看到救星一样,忙起身迎过去说:“大嫂,你来得正好。木杨这孩子,打从醒了后,就一句话不说。我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她打小听你的话,你帮我劝一劝吧。” 舒雅将手中拎着的水果篮递给薛蓉,只淡淡说:“我看看她吧。” 坐到床边去,舒雅望着安木杨,好生说:“听舒童说了你的事情,我一早就赶来看你了。本来舒童也要来的,被我给拦住了。她昨天一天坐了两次飞机,回去后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在家养胎呢。” 舒雅其实挺会说话的,这样说,明着是说来探望安木杨的。其实,话里话外,也有谴责的意思。 话没有说得那么难听,但是薛蓉明显感觉到不对劲,脸色晒了下,轻轻咳了一声。 倒是安木杨,转过身子来,看向舒雅问:“她现在还好吗?” 舒雅轻轻握住安木杨的手,素雅的面上,含着浅浅笑意说:“就是需要安安静静养着,只要不操劳过度,就没什么事情。不说她了,木杨,你感觉还好吗?” “嗯。”安木杨轻轻点头,“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你还这么年轻,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大伯母喜欢你,还想看着你披婚纱嫁人呢。”舒雅轻轻叹一口气说,“你也别怪你妈妈,虽然她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好,但是也是为了你能过好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也别不理你妈妈。” 薛蓉哭了,应着说:“是啊木杨,妈妈做那么多,为的是什么?妈妈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闹自杀,好在没事,这万一要是真出了事情,你让妈妈怎么办?”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舒雅睇了一眼,说,“木杨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由着她去。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将来好与不好,她都会坦然接受。你这样用强硬手段安排她的人生,将来要是过得好还好说,万一她不幸福呢?孩子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去选择,我们做母亲的,适时提点一二就好。” 薛蓉有些不高兴了:“大嫂,你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呢?当然,舒童一婚二婚都嫁得好,你当然说不干预了。木杨要是能嫁个霍总那样的人,我也高高兴兴送嫁,还会多此一举做这么多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吗?” 舒雅说:“只要是木杨喜欢的,肯定都是不错的孩子。木杨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孩子,咱们都清楚。以木杨的眼光,选中的人,不会差。” 薛蓉气得都没脾气了:“不会差?呵呵~那个陆从安,一穷二白不说,他性子也比齐庭钰差远了。木杨暗恋人家,可人家啊,未必将木杨放在心里。我去找他,你们猜他说了什么?他说,他心里有人了,什么木杨水杨的,根本不知道是谁。大嫂,这种人,你说他有素质有教养吗?” “本来人家跟木杨,就是清清白白的。你一声不吭跑过去,人家不生气?”舒雅蹙眉,抬眸望着薛蓉,眉心隆起,“那里是什么地方,是军区大院儿。部队规矩严得很,你这样闯过去,就算没事,一传十十传百,也被传出事情来了。木杨的名誉你想过没有?那陆先生的前程你想过没有?” “理解你爱女心切,但是不是这么个做法。”舒雅实在瞧不上薛蓉这种做法,但是毕竟只是妯娌,而且现在关系也不如从前了,有些话,她不好说得太重。 又知道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说多了,反而心里会怪你了。 显然,舒雅没说太多,薛蓉心中也是将舒雅给深深抱怨上了。 “行了,大嫂,你也甭说了。左右,木杨不是你亲闺女,你不心疼。”薛蓉开始赶人,“如果你今天来是说这些的,那你走吧,不欢迎你来。” “妈,你说什么呢。”安木杨都听不下去了,“大伯母说的就是对的,你就是不该去南城找人。是我犯贱非要喜欢陆先生的,跟陆先生没有关系。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去找人家?人家说那些话,没有错,他根本就是不认识我。妈,你要是真为了我好、真还希望我活着的话,别再管我了。”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舒雅安慰说,“这件事情先不提了,你先好好养着身子。等身子养好了,再说不迟。” “庭钰?”薛蓉回头,见齐庭钰站在外面,一下转怒为喜,“你怎么过来了?” 齐庭钰道:“我听说木杨病了,来看看。”他将带来的鲜花搁在一边,温润的眸子朝床上的安木杨看去,笑着问,“怎么了?好像眼睛有些红。” “没什么没什么。”薛蓉不欲提陆从安那些糟心事,只说,“都发生了那种事情,亏你还想着关心木杨。快,进来坐。” 舒雅起身说:“那我先走了,木杨,你好好休息。” “那个……庭钰,你坐下好好陪着木杨说话,我去倒点开水来。”薛蓉寻了个理由,也匆匆离开了。 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安木杨和齐庭钰两个人,瞬间安静不少。其实齐庭钰知道安木杨是割腕自杀的,他刚刚装着不知道,也是怕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还好吗?”齐庭钰在床边坐下,温润目光落在安木杨脸上,见她面色苍白,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毕竟不管是之前,还是先在,他都是喜欢她的。在他心里,她是个好女孩,只是可惜的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我挺好的,谢谢你来看我。”面对齐庭钰,安木杨心中到底愧疚,“其实我没事的,医院住几天就好了。” 齐庭钰点头,轻轻笑了声说:“木杨,我今天过来,还是有句话想跟你说。如果你后悔了,我还是愿意跟你结婚的。” “为什么?”安木杨不明白,同时,心里也震惊了下,她很感动。 齐庭钰望着安木杨,表情认真严肃:“也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喜欢你。虽然你现在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不是我,但是我想,将来或许某一天,渐渐相处得久了,或许你会爱上我。木杨,我回去也想了很久,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我想结婚的人。那天在霍总婚礼上,一眼就看上你了……” 说起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齐庭钰笑了笑。 安木杨望着他,心中还是有些动摇的。没人这样对她好过,从小她就孤僻而又自卑,从小家里的哥哥弟弟,或者别人家的兄弟姐妹,喜欢的,都是舒童。 就只有他,他说他心里唯独有她一个。 安木杨很纠结,她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好。她缺乏安全感,其实心里也明白,齐庭钰,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她心里,的确是陆从安那样的血性男儿,更能让她怦然心动。 “我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我等得起。”齐庭钰没有立即讨要答案,给了她足够长的时间,“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谢谢你,庭钰。”安木杨感谢他,“你让我感到很温暖,真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她笑起来,有些自嘲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从小到大,我都习惯躲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地方,悄悄看着外面人的世界。我跟舒童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她。我跟她一比,就像是空气一样,没人在意。” “她是大伯的掌上明珠,人缘特别好,性格也开朗。三个姐妹中,她也是长得最好看的。几乎所有男孩子,都喜欢她,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 “而我……”安木杨心中有些酸楚,又想着,如果是舒童喜欢陆从安的话,她会怎么去做? 她那么自信,那么乐观,她喜欢谁,肯定会直接去追吧?她那样的性格,就算是再硬如石头的男人,都会被融化掉的。 好可惜,她不是舒童…… 见她这样悲观,齐庭钰皱眉:“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霍夫人很好,但是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那一个。其实没有必要去和别人比,就认真做自己就行。木杨,你很有才华,长得也很漂亮,实在不需要这样贬低自己。你跟霍夫人,各有千秋,没有谁好谁不好的说法。” “我明白。”安木杨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其实她心里嫉妒堂妹,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表现过。 就是在齐庭钰跟前,她才说了这些话。可回头一想,又觉得,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妥当。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安木杨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想这些。其实,我跟舒童关系很好。就算她是那朵红花,我也甘愿去做绿叶。” 124缘分这种事情,过期不候 “木杨,没有哪个女孩子是绿叶。在你的人生中,你也是主角,是你自己人生的主宰者。”齐庭钰理解安木杨自卑的感觉,虽然她已经足够优秀、足够漂亮了。 安木杨望着齐庭钰,嘴角轻轻抿起,这回倒是真心笑了起来。其实她觉得,和齐庭钰在一起,虽然不会有那种心脏砰然跳动的感觉,但是真的是开心的。他们两个人相处的那种感觉,仿若是多年后再见的老友般,也像是那种老夫妻的感觉,温馨、细腻、恬淡。总之,在她眼里,齐庭钰就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妈妈有些话说的是对的,齐庭钰,能给她一切她所想要的安稳和舒适。 “庭钰,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我那样伤害了你,你今天也还会再来看我。”安木杨靠坐在床上,微垂着眼睑,“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医院。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就见过那个男人一面,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妈妈跑去南城找人家,还被人家说了一顿。”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才好。”安木杨想冲破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她毕竟从小就胆小惯了,那股子劲儿撒出去,可能当时觉得不后悔,可睡了一觉醒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真的很矛盾,也很纠结,更多的,还是心痛难过。她想着,要是陆从安也爱她,那该多好。 齐庭钰打量她,何尝心中不气、不难过?他爱她,所以当知道她心里装着的是别人的时候,他肯定是吃醋嫉妒的。但是他也不是那种粗暴的人,凡事都讲究个姿态要好,他是绅士惯了的。 如果他爱的人爱的是别人,那么,他会成全,而不是死缠烂打,做尽糊涂事。所以,那天晚上两人喝完酒后,他成全了。 但是如果她跟那个姓陆的两情相悦也就算了,问题是,他们那段感情,不过也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甚至闹到了自杀的地步,他就舍不得了。 他想再等她两年,如果两年后,她寻求到了真爱,那么他就彻底忘记她。如果没有,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嫁给自己。 齐庭钰轻轻握住安木杨的手:“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木杨你也有。但是这世上很多事情,也并不会如自己想的那般一帆风顺,有期待,就会有失望。不过,尝试过总比没尝试过的要好,至少你勇敢跨出了第一步,失败了,又能怎么样?都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所以,木杨,我希望,不管以后我们能不能再在一起,但是你千万别再做傻事。” 安木杨有些哽咽起来,点点头:“我会记得你的话。” 外面,薛蓉拿着水壶进来,齐庭钰也起身说:“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伯母,你好好照顾木杨。” 薛蓉舍不得他走,跟着几步问:“不再多坐坐吗?” “不了,来看看,见人没事就放心了。公司里还有挺多事情,抽不开身。”其实,他也是想自己离开后,安木杨能够好好想想,他看向安木杨,“你做好了决定,给我打电话。” 安木杨再次感谢:“谢谢你。” 等齐庭钰离开后,薛蓉忙问安木杨说:“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庭钰说让你做决定,是什么决定?” “妈,我累了,想躺会儿。”安木杨此刻不想多说话,便躺了下来,她侧身躺着,目光落向窗外……外面碧空如洗,今天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崭新的好日子。 齐庭钰说得对,努力了追求了,那就好。至于结果如何,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安木杨这回做选择,倒是有些害怕了。她已经作过一回,现在就算齐庭钰再让她回去,她也是回不去了。她不后悔,因为叛逆这种事情,活到近三十岁,今年头一回。 虽然叛逆需要付出代价,但是也说明她是有血有肉的。 那边齐庭钰这两天一直在等安木杨电话,这边安木杨,也一直在考虑他说的那些话。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做好决定,电话自然也就一直没有打。 五天后出院,安舒童开车来接她出院去。 “感觉怎么样?我看你气色好了不少,只不过,回去还是得多吃些大肉,好好补一补。”安舒童今天有点空闲,又见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便说,“中午一起去吃饭吧,多吃点滋补养生的,我也得补补。这段日子工作有些忙,累得头疼。” “你忙的话,其实真的不必费心来接我的。”安木杨有些歉疚,“别听我妈的话,她总是喜欢作这作那。明知道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劳累,竟然还厚着脸三番两次去打搅你。” “我这不是恰好今天有空嘛,我要是没空,就安排人来接你了。”安舒童说,“那我打电话去订个位置,去好好吃一顿。” 安木杨看着安舒童,见她一身香奈儿的职业套裙,比之前还要瘦些,但是瞧着脸上气色,是极好的。嫁给霍二哥后,她似乎一天比一天漂亮,以前小的时候,虽然漂亮,但是是个有些骄傲的小公主,但是现在看着,浑身上下,倒是多了份干练和爽利,瞧着,更有女人味儿了。 “舒童,霍二哥现在将你调教得真好,你越来越优秀了。”安木杨笑。 “什么他调教的啊,才不是。”安舒童心里又挺高兴,可也觉得有些不服气,“他要是能把我调教好了,早八百年前就调教好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是我自己长大了,懂事了,关他什么事情。” 安木杨说:“看得出来,现在提到霍二哥,你的反应跟以前就不一样了。以前咱们还小的时候,一提到他,你总不是哭就是闹,好像跟他多大仇恨似的,但是现在你瞧瞧你自己,眼睛里是笑意,嘴巴也翘得那么高,分明美死了。” “讨厌。”安舒童被拆穿,轻轻捶了安木杨一拳,又抱住安木杨,“姐姐,我现在要说还有什么挂心的,就是你的幸福了。我自己过得幸福,也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安木杨垂着眼睑,脸上笑容淡了些说:“我觉得……我总是不太好运。” “这个问题,咱们边吃边说,走吧。”安舒童帮她拎起行礼,然后大步往外面去。 薛蓉在医院照顾女儿五天,现在出院有安舒童来接人,安木杨让妈妈回去休息了。安舒童开车载着安木杨去一家煲汤馆,点了个滋补养生的锅底,又点了些菜,要了两罐酸奶。 “真是饿死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虽然比以前瘦了些,但是饭量却大了。以前作天作地,总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糟糕。好在,二哥现在将我拉回了正轨。”安舒童其实话里有话,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安木杨,认真说,“你应该知道,我跟二哥领证的时候,其实正是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心里对二哥,只是有感激,我并不爱他。之所以选择嫁给他,是因为,二哥对我真的很好,而我那时候,除了嫁给二哥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我俩是冤家,小时候对他偏见太多,才导致看到他就嫌烦。但是大了后,抛开以前的那些成见,用真心去相处,我就渐渐觉得,二哥其实很好。”现在提起霍江城来,安舒童总满脸春风笑意融融的,“姐姐,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想想我,当初死活要嫁给苏亦诚,结果怎么样?后来不太情愿嫁给了二哥,现在却过得很幸福。” 安木杨也笑:“好在二哥宠你,这个世界上,谁都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但是二哥绝对不会。” “齐庭钰对你也很好。”安舒童直接了当道,“人生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做出选择的。不管什么事情,总不会都十全十美,感情是需要慢慢相处的,日子是过出来的。” “你知道吗,其实就算到现在,我依然会想起小时候跟苏亦诚一起的那些场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又怎么样?就算命运捉弄,就算后来他跑到我跟前来跟我说,对不起我,他搞错了情况,我也不会回去了。”安舒童深深吐出口气来,“这就是人生啊,总不可能坐拥齐人之福的。你想想,就算现在你跟陆从安好了,你们结婚了,说不定婚后的日子,你过不了几天就会受不了……” “木杨,我也说句直白的话,你跟陆从安,不合适。”她说,“虽然二婶有些话说得特别不好听,在对待你的婚事上,也非常势力。但是她有一个坚持是对的,那就是,给你找个可以时刻陪在你身边的老公。” “齐庭钰……或许,他真就是上天派来宠你爱你的白马王子。木杨,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可就是真的错过了。缘分这种事情,过期不候。” 125薛蓉众叛亲离 “舒童,你觉得,我跟齐庭钰,还能在一起吗?之前都订婚了,是我跟他说,想取消婚礼。现在我眼瞧着没有追到别的男人,再回头去找他,齐家人会怎么想?”安木杨手搁在桌子上,垂着眼眸说,“我既然已经迈出那一步,便是再回不了头了。齐庭钰真的很好,但是我却配不上他。” “我听我妈说,那天他去医院看过你?”安舒童心想着,齐庭钰,或许真就能再次接受木杨。 “嗯,找过。”安木杨点头,在安舒童跟前,这件事情,她也没有隐瞒什么,“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虽然没有戳破一些事情,但是我心里明白,他定然是什么都知道了。他对我说,只要我考虑清楚了,只要我还愿意跟他结婚,那个婚礼,就是算数的。” 安舒童喜道:“他都这样说了,你还担心什么啊?齐庭钰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主见。就算齐总跟齐夫人对你有意见,但他们也是讲理的人,只要齐庭钰拍板定了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会顺着齐庭钰的意思的。”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齐家人。”安木杨有些矛盾,心中也是纠结得很,她已经纠结了好些日子了。 安舒童劝着说:“抛开别的一切不说,跟着心走吧。你现在对陆从安的态度,就像很久以前我对苏亦诚一样,一往情深,不管不顾,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但是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我当初为了嫁给苏亦诚,毁了婚,二哥二话没说,直接默默退出,他离开了锦城。后来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等我离婚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你别想太多,这个世界上,真有像二哥和齐庭钰那样的好男人。”安舒童给出自己的建议,“但是木杨,人可以作一回,但是绝对不可以在同一件事情上作两回。你仔细想清楚了,如果选择继续期盼着陆从安那无望的爱,就早早跟齐庭钰把话说清楚,不要拖泥带水。如果觉得后悔了,想要跟齐庭钰一起过日子,那么,以后就彻底别再想陆从安。” “二选一,你得好好考虑清楚。” “二选一,看似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其实太难了。”安木杨说,“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知道的。我本来觉得自己很勇敢,想着要抛开一切去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可是回头来想,还是自己冲动了。陆从安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可惜的是,他心里装着的人不是我,是别人。” “我要是莫名其妙贴过去,飞去南城找他、黏着他,可能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灾难。而于我来说,也很痛苦。我……很想勇敢一回,可是事实证明,我连勇敢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是能像赵梦晴那样,是医院里的护士,我还可以直接去南城军区医院。不管怎样,有个正式的工作,接触的机会也多。” “大嫂跟陆先生,是打小的交情。陆先生是单相思,不过,就算大嫂知道了,大嫂也还有大哥,不会跟陆先生在一起。感情这种事情,真没有道理可讲,你爱我我爱他,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木杨,别看别人,跟着心走。” “我再想想。”安木杨点头。 “两位小姐,你们的菌汤滋补锅底。”服务员端了锅底来,搁在桌子中央。 安舒童说:“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 ~ 安木杨坐在一楼客厅作画,叶雪站在旁边看。等安木杨一幅画作好了后,叶雪说:“木杨,这画能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安木杨将画纸从画架上取下来,吹了吹后,递给叶雪,“叶姨要是喜欢,改天我专门为你画一幅。” “你的画哪一幅都很好看,我看了都喜欢。”叶雪欢欢喜喜将画收回来,一转身,见女儿木杉回来了,忙迎了过去问,“木杉回来了,累着了吧?”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再坐下来歇会儿吧。” 旁边婴儿床里,粉嘟嘟的小男孩儿正在睡觉。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又卷又翘,皮肤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安木杉在婴儿床边坐下来,伸手轻轻碰儿子的手,脸上这才有些笑意。叶雪关心地问:“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家里现在的确是有些钱,暂时来说,吃穿不愁的。不过,还是要为将来打算。上个月月底,叶雪做主已经将柳妈辞退了,柳妈照顾她也有好些年,相处得很好,叶雪也挺舍不得,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钱要精打细算地花,她这种情况,是再请不起保姆。多给柳妈一个月的工资,让她去别家帮忙了。 叶雪现在,一边照顾老人,一边照顾小孩儿。她就想着,女儿还年轻,需要有事业。 “不是太顺利。”安木杉投简历,四处碰壁,多半,还是因为她曾经是安氏千金的缘故吧。 她爸爸是因为金融犯罪进了监狱的,做生意的人,最怕信誉出问题。那事情闹得挺大,各个新闻都轮着报道。她作为安振业的女儿、曾经安氏集团的部门经理,自然进不了那些大公司。 而那些小型私企呢,她是看不上的。 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好几天下来,依旧找不到什么工作。 叶雪安慰女儿说:“妈现在还有些钱,所以,不着急的。工作慢慢找,总能找得到的。” 薛蓉凑了过来说:“要不……让木杨去跟庭钰说一说,给在齐氏谋个职位?” “木杨跟庭钰不是……”叶雪挺惊讶的,望着薛蓉,见薛蓉脸上笑容很深,她也笑起来,“看来,这是和好了?” 薛蓉道:“我们木杨算是好命一回了,遇到齐庭钰这样的人,事事都依着护着。木杨,你可不能再作了,好好的跟庭钰相处。” “妈你说什么呢?”安木杨不明白,走了来,皱着眉心问,“你是什么意思?” 薛蓉道:“那天在医院,庭钰是不是在向你表白?说不管之前你做过什么,他都愿意等你?呵呵,你瞒着妈妈不说,不代表妈妈不知道啊。” “妈,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别管?”安木杨一脸厌烦的样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之前莫名其妙去南城是,现在又是。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安静几天,为什么就喜欢管这些。” 薛蓉说:“你瞧你,还怪上我了。要不是妈妈,庭钰那么好的孩子,早叫你作没了。” “这怎么回事?”叶雪夹在这对母女中间,一时间有些糊涂。 薛蓉索性坦白了说:“木杨,我拿你手机给庭钰发了短信,说你对他是有感觉的。庭钰回了你,说希望你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还说,你是不是算是给她答复了……对了,什么答复?” 安木杨掏出手机来看,短信一栏空白的,什么也没有。 “哦,我发完就删了。”薛蓉反正挺开心,“你别这副表情,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 安木杨却轻轻笑起来,连连点头说:“好好,既然你这么想我嫁给齐庭钰,那我就如你愿好了。只是我也将话说在前面,就算他肯娶我,齐家大哥大嫂,他们不一定会再接受我。还有,就算人家接受了,婚后,妈你也别想跟着我一起去齐家住。” 说罢,安木杨攥着手机,只往楼上去。 薛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妈妈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妈就你一个女儿,不跟着你享福,你还想我流落街头啊?” 见女儿根本不回头搭理一声,薛蓉倒是着急了,跟着上楼去。只听门“碰”的一声响,是安木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薛蓉生气怒吼并且抬手砸门的声音。 熟睡的小宝宝被吵醒了,哭了起来,安木杉赶紧将儿子抱起。 “昊昊不哭,昊昊乖。”安木杉一边哄,一边也是有些烦躁忍不了了。 将儿子递给母亲抱,她则大步跑上楼去,彻底咆哮了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她本来就嫌烦,偏生这个薛蓉还总是在家里大吵大闹的,她早受不了她了,今天这回,算是一根导火索。 薛蓉莫名被骂,看着安木杉:“你叫谁滚呢?” 安木杨也不是好惹的,她冷冷看着薛蓉:“让你滚!这个家,不欢迎你。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不走,我请警察来送你走。” “你凭什么让我走?”薛蓉心里火气猛地就往上蹿,追着安木杉下楼去,指着她鼻子说,“安木杉,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也野种。你是非婚生子,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种耻辱。这个房子,是你爸爸出钱买的,他花的,是我们婚后夫妻共同的钱,算起来,那是我的钱。” “我容忍你们母女,也是看你们可怜。现在倒是好,还反过来让我滚?你有没有教养!” 薛蓉喊的声音越高,昊昊就哭得越厉害。最后,连卧室里休息的老太太都受不了了。 “你大喊大叫的,这是干什么?”老太太怒斥薛蓉,“没听见孩子在哭吗?就算不是你亲外孙,也算是你看着长这么大的吧?大呼小叫的,简直就是泼妇。” “我是泼妇?”薛蓉彻底被骂懵了,索性越发吵闹起来,“我要是泼妇,当初,就该跑来,撕烂这个贱人的脸。”她指着叶雪,“妈,她就是小三,别看她现在给你地方住,但是她就是小三!买房子的钱,也有我的一部分!是你儿子……是你儿子做出来的好事。” 126霍总,你帮帮我们吧 “行了!别再吵吵嚷嚷的,没听见昊昊在哭吗?”安老太太沉着一张脸,看着薛蓉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她以前虽然没有责骂儿子外面包养小三,但是她坚决不让叶雪去见她,态度就很明显,她是完全站在薛蓉那一边的。但是自从安家出了那些事情后,自从搬来和叶雪一起住了段时间后,老太太心里的那杆秤,就朝叶雪那边倾斜了。 她虽然不耻叶雪做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的确是温柔又耐心。平时话不多,但是却将她照顾得非常周到。安家倒了后,她生活的质量不但没有减少半点,反而过得还比从前舒心了些。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较起来,老太太渐渐就觉得,薛蓉实在太能作。 小昊昊还在哭,叶雪抱在怀里哄着。薛蓉眼睛红得吓人,老太太沉着脸,也是一脸严肃。 薛蓉却不敢再大呼小叫,纵然她心中气得要死,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什么叫做寄人篱下?她现在就是。以前还有老太太给她撑腰的,可是现在,连老太太都站在那个贱人那边,她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以前,她有骨气的话,早收拾行李走了,哪还受这份气?可是现在,她不敢啊,她一穷二白的,她没钱,没资本。 不由得再次觉得命运待她不公,明明做坏事的是这个叫叶雪的女人,为何偏偏三番五次遭罪的人是自己?薛蓉一屁股往沙发上坐下,双手捂着脸,哭得肩膀耸、动。 楼下的动静,楼上的安木杨,自然也是听到了。她一来也是厌烦母亲这般聒噪闹事,二来,也是同情母亲。就算她的妈妈再不好,可见别人这样骂她、欺负她,她作为女儿,心中也是受不了的。虽然她也知道,这回吵架,是自己妈妈的错。安木杨坐在梳妆台前,安安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的面盘,乌黑的眼睛,皮肤很嫩,真不似快三十岁的女人。一头黑长直的秀发,也非常给她减龄。 其实虽然她是安家三姐妹中岁数最大的一个,但是其实,看起来却是最小的。她基本上不玩电脑,也不熬夜搞通宵,平时也鲜少出去风吹雨晒的,不必多费心保养,皮肤也很好。 或许,齐庭钰,真的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这般想着,安木杉拿起手机来,将电话给齐庭钰拨打过去。很快,那头便有人接听起来。 “木杨?”齐庭钰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干净,他喊她名字的时候,似乎特别温暖,特别甜。 安木杨垂眸轻笑了下,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在忙吗?” “还好。”齐庭钰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边跟安木杨打电话,另外还在低头看着桌上下属刚刚送来的文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考虑清楚了?” “嗯,我想好了。”安木杨说。 齐庭钰喉结滚动了下,心中到底有些紧张,他搁下手上钢笔,认真问:“怎么想的?” 安木杨沉默了好久,才说:“庭钰,虽然我之前喜欢的是别人,但是现在,我想跟你一起过日子。我想……跟你慢慢相处,我会爱上你的,我也会彻底忘记那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齐庭钰没说话,只是笑了起来。没有笑出声,笑得很温润。 “木杨,我爱你。”兀自高兴完后,齐庭钰对安木杨说了这样一句话,电话两头都又沉默起来。 安木杨犹豫着问他:“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不会再后悔?” “我要是没有考虑清楚,那天也不会去医院找你。”齐庭钰心里高兴,重重呼出口气来,一手捏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则搁在脑后,放松地说,“你放心,大哥大嫂那里,我会处理好。” “谢谢你,庭钰。”安木杨抱着手机,心中此刻有些属于小女生的雀跃。 “晚上有空吗?出来一起吃顿饭吧?”齐庭钰邀请。 安木杨说:“今天不行了,中午才跟舒童一起吃过饭,有些累。要不明天吧?” “也好。”齐庭钰没再强迫,只说,“累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记得要跟我说。” “好~”安木杨应一声,又说,“那你先忙,我不打搅你工作了。如果……”安木杨心里其实还是挺怕的,犹豫着开口说,“如果齐总和齐夫人那边不好说的话,那么,还是算了……” 齐庭钰笑:“木杨,这个世上,还没有谁能做得了我的主。行了,别多想,好好休息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后,安木杨手紧紧攥着手机,一时间,似是有些还未回过神来。安木杨想了很多,然后起身,开门往楼下去。楼下已经安静下来了,小昊昊被叶雪哄着,又睡着了,几个大人,坐着沉默不说话。 见女儿下楼来了,薛蓉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又不停往外流。 叶雪觉得尴尬,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安木杨走到叶雪跟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说:“这段日子,多谢叶姨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叶雪说:“你别这样说,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住在一起人多热闹,不存在什么添不添麻烦。” 安木杨道:“这个房子,是叶姨您的,不管之前那笔账怎么算,出事后你能这样待我们母女,我还是心存感激的。不过,这毕竟是爸爸留给你的财产,跟我和妈妈没有关系。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木杨,你快别说这样的话。不住在这里,你们去哪儿住?”叶雪挽留。 “我跟妈妈会出去租房子住,而我,也会找份工作。” “什么?木杨,你要找工作?”薛蓉也不淡定了,“你去找什么工作?你别开玩笑了,回头伤着累着,怎么办?” 安木杨说:“妈,我废了三十年,以前家里有钱,可以养着我。但是现在,我们安家什么都没有了,还想靠谁?妈妈不上班,我也不上班,吃的喝的用的住的,谁出钱?” “那钱是你爸爸的。”薛蓉坚持。 “那也不是爸爸给你的,妈,你别再闹了。”安木杨好声好气说,“叶姨把柳妈都辞退了,柳妈跟了她十年了。就算叶姨现在还有些积蓄,但是也耐不住这么多人坐吃山空。别说我尚且有手有脚,就算我是残废,只要我想,也迟早可以找得到工作。人必须要接受现实,我想,就算现在困难些,慢慢也会好起来的。” 薛蓉实在不理解:“木杨,为什么你就这么死脑筋呢?明明嫁给庭钰,什么问题就都能够解决了,你为什么非得死作?” “嫁不嫁给齐庭钰,跟我找不找工作,是两码事。”安木杨坚持,“我想将来嫁一个人,是因为爱,而不是想找个长期饭票。还有,以后我嫁给谁,婚后生活怎么过,您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薛蓉觉得有女儿撑腰,一下子腰杆又硬起来,嘴也开始炸吧炸吧继续说。 安木杨嫌她吵,直接压着性子吼过去:“够了!”她也是被逼急了,咬牙切齿,“妈,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要是再这样烦我,别后悔。” 薛蓉到底顾忌,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安木杨说:“你上楼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今天搬走。” “搬去哪儿?” “先住酒店,我会尽快找好房子。”安木杨说完后,直接转身上楼去。 叶雪喊道:“木杨……”安木杨权当没有听见,头也没回。 叶雪看向老太太,有些为难。老太太只端端坐在一旁,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也不说话。 薛蓉说:“妈,行,你帮着她说话。也好,反正我跟木杨现在不能照顾你了,那就劳烦这个小三照顾你吧。我看你老人家到了晚年,晚节也算是保不住了。你既然喜欢这个小三,等振业出来后,你们一起过吧。” 薛蓉说了等同于决裂的话,她也是下了决心,是不想再与安家的人纠缠下去了。 薛蓉话说得狠,事情做的,却远没有她说的那么漂亮。她不想住旅馆,于是,悄悄给安舒童打了电话。安舒童此刻人在霍江城办公室,跟霍江城在一起。手机屏幕闪起来,霍江城瞄了眼,眉心却本能蹙起来。 “二婶的电话,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安舒童伸手要去接,霍江城抢先一步,够着身子过去,将电话接起。 “喂?童童啊,不好了,我跟木杨被那个小三母女欺负了,现在在这边住不下去了。”薛蓉开口就是告状和指责,“木杨说要出去住旅馆,顺便找房子。她还说,要出去找份工作来做。你说,就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出去能干什么?童童,我们现在是过不下去了,你帮帮我们吧。” “我是霍江城。”等那头薛蓉说完后,霍江城这才开口说话。 “霍总?”薛蓉先是惊讶,再之后便是惊喜兴奋,“霍总,你帮我我们吧。总不能,真叫我跟木杨流落街头啊。” 127薛蓉的不要脸 霍江城此刻人正歪身坐在偌大的红木办公椅上,见旁边妻子使劲凑过耳朵来听,他索性伸手将人整个揽到了怀里来。与此同时,也按下了免提键,手机搁在桌子上。 “住宿的地方,我来安排。”一套房子于霍江城来说,不算什么。 当初如果不是她们母女俩带着老太太去叶雪那里住的话,安家发生那种情况,他也是会安排住处的。就算不是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那安家,怎么说也算是妻子娘家。 薛蓉就知道霍江城不会在乎这些,闻声便笑了起来:“霍总,那真是麻烦你了。” “等我消息。”说罢,霍江城准备挂电话,那边,薛蓉忙喊住了人。 “能尽快一点吗?”薛蓉有些犹豫,是商量的语气,“是这样的,我们在这边住不下去了,木杨刚刚也跟这边人摊牌了,估计一会儿就得搬东西离开。如果今天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就得去旅馆住。我去旅馆住是无所谓的啦,但是你们也知道,木杨那个身子……唉,她也算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怎么能住低于四星级的酒店呢……可是,我们身上又没钱……” 安舒童抬眸望了眼丈夫,见他没说话,她想到他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索性也就紧闭嘴巴不吭声。 那头,薛蓉以为霍江城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中意思呢,等着他回话。可等了好会儿,还是没得到回应,她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然后又说:“其实能不去酒店住是最好的了,我知道,大嫂现在跟你们住在一起,这两天,我跟木杨,能不能也搬过去一起住?” 几番接触较量下来,霍江城也差不多知道薛蓉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自己跟妻子的家,他是不会让她去的。 也烦于应付这种事情,于是他说:“我在市中心有套公寓,一会儿会让人去送钥匙,你们暂时住在那里。” “多大的公寓?”薛蓉很满意,霍江城的公寓,肯定不会小,装修什么的,肯定也是特别高档次的,而且啊,还在市中心,以后出门什么的,也很方便,“市中心哪里啊?周边环境怎么样?靠着哪些医院或者大型超市什么的?”见霍江城话很少,她又觉得自己或许过于聒噪了些,用笑来掩饰尴尬,忙说,“江城,那真是谢谢你了哦,那我就在家等着拿钥匙了,谢谢你啊。” “没事,举手之劳。”霍江城还算客气,“没有别的事情,我挂了。” 挂了电话后,霍江城看着妻子,两只手臂圈住她腰肢,将脑袋蹭过去,磨着她额头。 “以后她再打电话找你,你直接让她找我。”霍江城不是那种怕亲戚上门麻烦的人,只是薛蓉这个人,他算是小时候就认识了,知道她的性格,也是怕她唠叨妻子,会烦着她。 “嗯,我知道了。”安舒童近来吃的多,也嗜睡,暂时倒是没有什么妊娠反应。 “在我怀里睡会儿吧。”霍江城见她怀孕受累,特别心疼,可惜这种事情,他不能替她承担部分痛苦,只能尽全力疼着宠着。 “你不忙吗?现在是上班时间。”安舒童的确有些困,说话的时候,都打了哈欠。 霍江城说:“工作也没有那么忙,再说,再多的工作,让手下人去做就好。这样睡可能不舒服,你等等……”他拍了拍她肩膀,继而起身,将靠在墙上的折叠床打开,“过来睡。” 安舒童笑眯眯黏过去,两手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脸贴着他胸膛,就舒舒服服睡下了。 一觉睡到傍晚五点多钟,恰好,也到了安排吃晚饭的时间。安舒童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霍江城正在接电话,见妻子醒了,他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安舒童掀开被子走过去,站在男人身后,环住他脖子问,“见我醒了,就挂电话,是不是跟哪个小姑娘聊天呢?” 霍江城够了她细嫩小手到嘴边亲了亲,黑眸攒笑说:“哪个小姑娘,有你招人喜欢?” 安舒童开心地笑起来,凑过去就献上一个香吻,然后贴着他脸颊问:“看在你嘴巴这么甜的份上,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霍江城想都没想。 安舒童脸红了起来,有些扭捏,悄悄凑到他耳边说:“我也想吃你……想吃二哥的……”她其实也想了,那种事情,一旦食了其中味道,就深陷其中了。 反正,她就是喜欢他的身子,结实,温暖,可靠…… 以前觉得他怎样都不好,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可是现在,别人拿什么来换她都不换。就算以后要失去所有,她也要跟二哥在一起,哪怕是一穷二白。 霍江城摸着她脑袋,低低笑声从喉间溢出来,骂她是小色女。 “刚刚你二婶打来的电话,说是木杨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霍江城没有瞒着妻子,“她的意思,是想让你给木杨打电话,劝劝她,让她接受。” 安舒童就要够手机打电话,霍江城阻止了她,只说:“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你怎么说的?”安舒童诧异。 霍江城说:“我的话,她还是听的。我估计着,应该是跟她妈妈闹别扭。” 安舒童撇嘴:“木杨姐挺可怜的,反正二婶那种强硬蛮横的行为,要是搁在我身上,我要吵架的。木杨现在才爆发出来,都算迟的了。也不知道,她跟齐庭钰怎么样了。” ~ 薛蓉要搬家去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住,心情立马就不一样了。收拾好了东西下楼,说话也跟之前不一样,有底气了不少。 “妈,那你就留在这和她们母女一起住吧,我跟木杨,就走了。”薛蓉觉得,这种时候,才能够显得出,她作为安家二太太,还是跟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小三不一样的。 霍家能够帮她,给她那么好的房子住,肯定是给她面子。而那个小三就不一样了,小三小三,就是上不得台面。 安老太太没说话,只是依旧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倒是叶雪,还算是和气地说:“那是有车来接吗?” “当然有车来接,这件事情就不麻烦你操心了,霍氏集团的霍总,都安排好了。”她看着叶雪,冷哼两声,“这些日子来,其实我住在这里也是受够了,要是早知道有那种地方住,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叶雪笑:“若是再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很欢迎你们回来的。” “我们会过得很好,不会有事情。”薛蓉抬高下巴说,“倒是你,好好伺候老太太吧。你舒服了那么些年,有吃有喝有钱有房还有车,什么都没有付出,现在,也该你付出了。”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老人家的。”叶雪不推辞,看到安木杨也下楼来了,叶雪说,“木杨,随时都欢迎你过来。” 安木杨说:“叶姨,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定要给我打电话。”又看向坐在一旁的老太太,轻步走过去,“奶奶,我走了,我会常过来看你,也会给你打电话。” “走吧走吧……”安老太太挥手,“你们都走了,我也能清静清静。” 安木杨弯腰,给老太太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坐到霍江城派过来的车子里后,薛蓉说:“你奶奶,被小三那点好处迷得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那个小三,还真是有些手腕,一个个都被收服得妥妥帖帖。等着看吧,迟早要吃大亏。” “叶姨挺好的。”安木杨蹙着眉心,“不管她曾经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咱们落了难,至少她出手帮助了。再说,爸爸出轨,是爸爸的错,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薛蓉道:“要不是她,你爸爸他能出轨吗?我都遭了多少年的罪了,我图啥?再说你看,你爸爸出事,我跟着受罪,连房子车子,都没了。可她呢?她照样好吃好喝的,你说我能不气吗?”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谁也别挤兑谁就好。”安木杨摇下窗户,吹着风,不再说一个字。 薛蓉问:“你跟庭钰……到底怎么说?我觉得,你也别担心齐家大哥大嫂会不答应。霍氏不是齐家大客户吗?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舒童去,让她跟江城说说。我想这点面子,江城还是愿意给我的。” 安木杨手撑着脑袋,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路上,任薛蓉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是保持沉默一声不吭。薛蓉说累了,索性不再说话。 等到了小区里面,她的心思,就完全不在齐庭钰那边了。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市价可能比他们之前住的别墅还要高。 小区里面,不管是物业还是绿化,都是极好的。司机帮忙将行李搬上去后,薛蓉便开始在房子里观赏起来。 安木杨觉得累,没管自己妈妈,只是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人才坐下来,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够出来看,就望着手机不停闪动的屏幕愣了神。 128我的婚事,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 电话是齐夫人打来的,安木杨心中紧张,有些不敢接。 铃声停掉后,没一会儿功夫,就又响了起来。安木杨抿了下嘴,似是下定决心般,重重按下接听键。 “喂?齐夫人。”安木杨声音一如既往清澈干净,此刻因为紧张的缘故,声音中还夹杂着些不安,但是明显听得出来,她是有些讨好的意味的,“齐夫人您好,好久没有联系了。” “安木杨小姐,你到底怎么回事?”那头齐夫人此刻正坐在家里客厅,旁边,齐庭利也微沉着脸坐在一旁,齐夫人手机开的免提,所以,齐庭利也在听。 安木杨纵然知道齐家夫妻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真正听到这样严厉指责的话语,她心还是颤抖了下。 “我……挺钰跟你们说了吗?”她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她心中明白,这件事情说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她的错。 “说了!”齐夫人简单吐出两个字,态度十分不好,“之前不是说得一清二楚,你们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吗?怎么现在,庭钰又提起你们结婚的事情来?我跟老齐,都觉得莫名其妙。” “齐夫人,这都是我的错。”安木杨觉得,她是必须要跟齐家夫妻道歉的,祸是她闯下来的,就算再低三下四道歉,也是应该的,“之前那般胡闹,完全是我不好。我现在想通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想……” “你想通了?”齐夫人觉得简直可笑之极,“安木杨,你拿我们齐家当什么?本来什么门当户对的那些话,我都不爱说了。你们安家倒了,我们说过一句话吗?照样是欢欢喜喜地准备婚礼,照样待你跟从前一样。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就在你跟未婚夫要结婚前,你说,你心里爱的是别的男人,你说过这话吗?” “庭钰傻,单纯,他喜欢你就认定了你,什么都不管。但是我跟他哥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们不能不管。”齐夫人语气不好,脸色铁青,态度也十分坚决,“安小姐,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到底是喜欢庭钰这个人,还是喜欢庭钰背后的财力。要是前者的话,未免就有些前后矛盾了,前几日,你还亲口说,自己喜欢的是别人。如果是后者,那么你这样的人,我们也不欢迎你进齐家大门来。” “庭钰那边,你别指望了。这件事情,我们夫妻不会答应。” “齐夫人……”安木杨才喊出口来,手机就被身后匆匆走来的薛蓉夺过去了,安木杨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齐家嫂子吗?”薛蓉笑眯眯的,语气也十分客气,“我是木杨的妈妈。你打电话来,是不是说庭钰跟木杨的事情?” “要说的,我刚刚都已经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齐夫人不欲再说什么,就要挂电话,薛蓉却道,“齐夫人,既然两个孩子是你情我愿的,你就不该横加阻拦。是,我家木杨之前的确是做错过事情,也是对不起你们齐家。但是在这里,我也跟你道歉。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生气,而毁了两个孩子幸福。” 齐夫人生气道:“这怎么能说是我毁了呢?木杨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需要为自己负责任的。当初她一己之见要取消婚礼、害得我们齐家被人笑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今天。说不结婚就不结婚,说喜欢别的男人就喜欢别的男人,现在说又想跟庭钰好了,难道……我们齐家也得听?” “好了,知道你是木杨妈妈,凡事都是为她好。但是,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薛蓉坐了下来,好生说:“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其实,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都是咱们两家的事情,跟外人没关系。所以,也不必在乎外面人是怎么想的。那些个媒体,要是想多事的话,到时候随便给个借口就好。这些……都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齐夫人本来还没有那么生气的,但是听了薛蓉这话后,是真的气炸了,“也就是说,结不结婚,都是你们母女说了算?那要是订婚了,安木杨又看上谁,是不是还得跑?你们……你们拿我们齐家当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薛蓉连连保证,“木杨她知道错了,也请你们给她一个机会。”她呵呵笑两声,“再说,之前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 “我喜欢她,那是因为没有看清楚她是什么人。”齐夫人说,“别的不说,就她为了一个男人可以单方面取消婚礼这件事情,就叫我足够看清她了。这样的媳妇,我公婆要是在的话,也不敢要。” 薛蓉呵呵笑两声说:“齐夫人,我知道的,现在振业进局子里去了,所以,你便不太看重我们母女俩。要是我们安家没倒台,振业还在的话,你说这些话,肯定会三思。这也没什么,欺软怕硬,本来就是挺正常的事情。但是……齐夫人,你别忘了,霍氏集团的霍总,他可是木杨的妹婿。而木杨跟霍夫人,那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 “庭钰跟木杨结婚,庭钰跟霍总就是连襟关系。到时候,于你们齐家,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齐夫人捂着心口说:“我们齐家规规矩矩做生意,只要行得正,不需要走后门。再说,霍氏的霍总,那也是个公正的人,你们别想那这件事情来威胁。” “我们不想威胁,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薛蓉道,“所以,我还是希望齐夫人能够不计前嫌,能够成全两个孩子。” 那边,齐夫人不愿意再说下去,直接“啪”一声挂了电话。她是真的被薛蓉的不要脸气着了,挂了电话后,一直捂着胸口。 “怎么样?”齐庭利半抱住妻子,一脸严肃,“这安家,真是太欺负人。” 齐夫人道:“也怪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对母女,原来是这等不要脸的人。不过,现在发现了也不迟,至少,大错还没有铸成。庭利,我看庭钰是中毒了,他要是非安木杨不娶,可怎么办?” 齐庭钰眸子攒着狠意,手也渐渐攥成拳头来。 “这件事情,由不得他。”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也是被气得不行,“这安家母女,简直欺人太甚。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我们齐家,万万不敢要。庭钰不是小孩子,我若是坚持,他知道分寸。” 齐夫人皱着脸,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我倒是喜欢吴家的吴媚。她性格爽利,人也大方,跟庭钰又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金童玉女。就是庭钰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答应。” “好了,你别太着急上火,庭钰的身份证户口本我都藏起来了,他想先斩后奏,也做不到。”齐庭利平时不会这般下狠手,不到万不得已处,他还是宁愿和和气气的。 只是,安家这回,实在是太欺负人。这事情搁在谁家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 ~ 那边,薛蓉挂了电话后,反而有些得意。见女儿坐在一旁默不吭声,薛蓉挨着她坐了下来。 “木杨,妈妈为你争取了,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我看齐家大哥大嫂,对你意见大,所以,你还是得从庭钰那里下手,知道吗?”薛蓉一边叮嘱一边四下继续打量这个公寓,心下是很满意的,“你看看你妹妹,命多好,二婚都能嫁个霍江城这样的。这孩子,是真的好福气,想当初可是她先有意思不嫁霍江城的。” “这样的房子,这种地段,没有一千万,也得八百万。”薛蓉走到客厅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户前,“啧啧,你瞧瞧这视野。” “你说你嫁了齐庭钰后,妈不跟你过去住也行。就住在这里,环境好,出门也方便。” 安木杨终于抬起头来:“你还要住在这里多久?这房子不是咱们的。” 薛蓉走回来:“霍总说让我们住,也没说让我们什么时候还。再说,他那么有钱,霍氏市值千亿得有的,还在乎这么套房子?” “妈,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安木杨捂着脸,“你能不能别成天叨叨这些?你知不知道,我都嫌你丢人。是!叶姨是小三,当初破坏了你跟爸爸的婚姻,但是你也不想想,为什么爸爸爱她,就是不要你。以前我没有见到人,我也跟你一样,恨她、瞧不起她,可是自从相处了一段日子后,我就觉得,爸爸爱她,也是有道理的。” 安木杨话音才落,白嫩的脸上就遭了一巴掌。薛蓉气得手抖,站在一旁,眼睛都红了。 “木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说妈妈,就是你不行。我的一辈子,都押在了你的身上。妈妈若不是为了你,当初……早就跟你爸爸离婚了。”薛蓉是既委屈又气愤,“你怎么……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啊?你怎么能帮小三!” 安木杨也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过去抱住薛蓉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薛蓉失声痛哭起来,抱着女儿,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你要记住,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 薛蓉是铁了心想要挽回女儿跟齐家的那段婚姻,第二天,索性直接去了齐氏。 她去齐氏,是直接去找齐庭钰的。齐庭钰听说薛蓉来了,忙让秘书将人请进来。 薛蓉带了下午茶来,递给秘书说:“你们拿去,大家分着点吃吧。” 秘书有些为难:“这……怎么好意思?”说着,目光飘去齐庭钰那里。 薛蓉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庭钰,你说是吧?” 齐庭钰说:“安伯母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吧。对了,泡杯茶进来。”等秘书出去后,齐庭钰才问,“伯母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木杨。”薛蓉开门见山,“昨天……你大哥大嫂给木杨打电话了,意思是……不太喜欢木杨。” 齐庭钰点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晚上给木杨打了电话,跟她道歉了。伯母放心,我的婚事,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 129齐夫人反将一军 薛蓉说:“我不是怪你哥哥嫂子的意思,毕竟当时的确是木杨的错,他们打电话来说木杨几句,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想的是,说归说,但是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你们小两口的感情,是不?伯母看得出来,你是很喜欢木杨的。而木杨呢……说实话,木杨这个孩子,从小性格有些孤僻,可能压抑得太久了,忽然间就会做出什么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来,不过现在她自己也知道错了。人生在世,谁还不犯几个错误,你说是不是?” 齐庭钰点点头:“我是相信木杨的,她是个诚实的人。” “听你这么说,伯母就放心了。”薛蓉心里完全有了底,还是不忘提齐庭利夫妻的事情,“那你大哥大嫂那边,你也得做做工作,凡事好好商量,别吵架。那行,伯母不耽误你上班,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送您出去。”齐庭钰起身,陪着薛蓉走到外面大办公间门口。 薛蓉说:“那我走了,你有空的话,记得常常跟木杨打电话。”话音才落,抬眸就瞧见了齐庭利,薛蓉脸上笑容忙又大了些,热络地走到齐庭利跟前说,“齐总,您好。今天过来找庭钰的,提前没打招呼,希望没有打搅到你们。” 齐庭利四十出头,生得十分挺拔硬朗。脸模子是依旧英俊的,只是毕竟上了些年岁,眼角隐约有些纹路,不似齐庭钰那般。 男人在商场沉浮多年,身上自然也有股子气度。面对薛蓉,他没有给脸色看,也没有发火,只是冷淡疏离中夹杂着些微客气。淡淡冲薛蓉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弟弟庭钰道:“你跟我来办公室。” 说罢,齐庭利笔直身子直直往自己总裁办公室去,头都不回。 齐庭钰跟哥哥比起来,到底还是嫩了不少。 跟着兄长进了办公室后,顺手将门关上。齐庭钰知道哥哥要说什么,他也理解兄嫂的意思,只是,木杨并非他们说的那种女孩,他总之是要争取的。 “大哥。”齐庭钰笑着喊了一声,继而在对面坐下。 齐庭利锐眸盯着弟弟看,他跟妻子早些年累伤了身子,以至于两人都不惑之年了,膝下也没有个孩子。所以,夫妻两人一直都拿齐庭钰既当弟弟又当儿子。 “昨天你情绪有些激动,不太愿意听我跟你嫂子说话。我问你,你知道昨天那个安太太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吗?”齐庭利一脸冷漠,见弟弟稍稍愣了下,齐庭利这才淡定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好在当时你嫂子无意中按了录音的键,将通话内容录了下来,你自己听一听。” 齐庭钰种皱着眉毛,安安静静听完。 “我不知道她在你跟前是什么态度,但是敢拿霍氏来威胁咱们齐家,单这一点,我对这个人的人品,就是持怀疑态度。我说了你或许不信,但是现在听了这段录音,还不相信吗?”齐庭利声音压得极为,将那愤怒强行压制住。 齐庭钰道:“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敢那么做。再说,她身上虽然有些毛病,但也是为木杨好。” 齐庭利冷哼一句:“你小子这是鬼迷心窍了?是不是现在,连大哥的话都不听……大哥大嫂还能害了你?” “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齐庭钰忙说,“爸爸妈妈走得早,我算是大哥和大嫂亲手养大的。如果说别的事情,我肯定会听,但是婚姻大事,以后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我想,还是希望找个自己喜欢的。” “找个自己喜欢的,大哥从来不反对,甚至还是赞成的。”齐庭利说,“所以,当初你选择安木杨,纵使当时哥哥嫂子其实更满意吴媚,也答应了。你选老婆,不看家世,也可以不看自身学历本事,但是不能不看人品。单安木杨悔婚一点,基本上大哥大嫂就看清楚她了。何况,现在眼见那边无望,又想跑回来?” “呵~她们母女,拿齐家当什么了?” “木杨比较单纯,再说,她也没有脚踏两只船。”齐庭钰还是相信安木杨的,所以,他一直都还帮着她说话,“所以,当时她跟我坦白了。她是真实的,不是大哥想的那种女孩子。至于她妈妈……她妈妈可能有些虚荣,但是以后我是跟木杨一起过日子,对老人家,尽量照顾着些就好,也无伤大雅。” “那你置齐家脸面于何地?”齐庭利将手机重重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严厉得不行。 齐庭钰说:“到时候,我会亲自出面解释。这件事情,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找个合适的理由,就搪塞过去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议论一时,也总有过去的时候。” “滚出去!”齐庭利已经懒得再说话了,开始爆粗口。 齐庭钰没有想到哥哥会这样,抬眸看了眼,还是老老实实出去了。齐庭利心中堵着口气,一时间,整个人脸沉重得厉害。 其实,他倒是不怕霍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断了与齐家的往来,毕竟据他的了解,霍江城不是那种人。但是那安木杨,的确也是霍夫人堂姐,保不齐那霍夫人不会心中不快。 齐庭利觉得,这门婚事,他还需要知道霍夫人持何种态度。 ~ 安舒童下午五点从办公大厦出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手上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出了旋转大门瞧见了候在外面的齐夫人,她面上表情稍微一滞,然后对那头的霍江城说:“二哥,你等我电话吧,齐夫人找我。” 说罢,她挂了电话,微笑着朝齐夫人去。 齐夫人说:“安总,实在不好意思,要耽误你一点时间了。有空吗?附近有茶座,去坐着喝点茶吧。” “好啊。”安舒童点点头,两人便并肩一道走了。 “给我来杯白开水吧,谢谢。”安舒童微仰头对服务生说,说完后看向齐夫人问,“您找我,是什么事情?” 齐夫人笑:“我也知道,其实本来不该打搅霍夫人你的。只不过,最近有些事情,闹得我头有些疼。我想着,还是来找你讨个意见,不然的话,心也不安。” 安舒童倒是被闹得糊涂了,不过,她稍稍动脑子想了想,便也知道怎么回事。 “是为了木杨的事情吗?”她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齐夫人说:“对,就是为了安大小姐的事情。”顿了一顿,又道,“你应该知道,前段日子,是安大小姐主动单方面选择解除婚约。当时她都没有亲口跟我们说,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当时听庭钰提起,懵得很。但是既然是安大小姐自己不愿意,我们齐家也不会勉强。” “后来,顶着巨大的压力,挨着给亲朋好友打电话,厚着脸皮说婚礼取消了。本来以为事情就那样过去了,谁知道,这前后才几天功夫啊,既然安大小姐又反悔了?”齐夫人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冷冷哼了一声,又礼貌地说,“我也跟霍夫人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其实本来的话,我们是很赞同那门婚事的,对木杨,也挺满意。” “但是所谓日久见人心,我们也算是见证到了。”齐夫人和和气气道,“别的不说,单安大小姐任性妄为这一点,我们就觉得,她不适合嫁给庭钰。我不知道霍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的话……可能思想比较保守,不比现在的年轻人。我就觉得,一个女孩子,不爱一个男人,竟然能答应结婚。在即将举办婚礼的时候,竟然又能那般草率提出悔婚,而现在……” 齐夫人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笑了笑,看向安舒童。 安舒童听明白了,她点点头说:“那……小齐总是怎么想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安木杨小姐并不爱庭钰的话,何必非要结婚呢?”齐夫人对安舒童的话避而不答,只说自己的,“如果只是拿庭钰当个保障……或者说是长期饭票的话,那我们庭钰可就太可怜了。虽然我只是他嫂子,但是古语还说呢,长嫂为母。再说,我家公婆死得早,庭钰也是我跟他哥一手带大的,我们对他还是很负责的。” “齐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安舒童手握着水杯,姿态很好,“就是说,现在不满意木杨姐?其实这结婚,本来也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一方强扭,这瓜也不甜。本来也是木杨姐先做错了一步,后来是小齐总又主动追求木杨姐的。那现在这种情况,我看,还是让小齐总去说吧?” 齐夫人笑:“我今天来的意思,其实就是想问问霍夫人,如果我们齐家不答应这门婚事的话,会不会影响到齐家的生意?” “这话怎么说?”安舒童倒是不太明白了。 齐夫人说:“可能霍夫人还不知道,安二太太昨天晚上,拿齐家与霍家的合作生意来威胁。说是……安木杨小姐怎么说也是霍夫人的亲堂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得罪她,就是得罪霍家。到时候,齐家在锦城,很有可能混不下去。” 130家有色妻,如何是好? “这话,真是二婶说的?”安舒童很是惊讶,她只知道二婶那个人比较势力,喜欢过有钱的好日子,但是却不知道,竟然连这种狐假虎威的话都说得出来。 退一步来说,霍家跟谁做生意,与她何干? 齐夫人道:“霍夫人要是不相信的话,恰好,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我手机按了录音键,这里有录音。”说着,齐夫人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作势要开。 “不必了齐夫人,你的话,我还是相信的。”安舒童面色更沉重了些,她也单方面跟齐夫人保证,“一码事情归一码事情,木杨和小齐总是不是结婚是一回事,霍齐两家生意上的合作,是另外一回事。结婚那是木杨和小齐总的私事,我想,跟生意上无关。如果下回再有人这么跟您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 “霍夫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齐夫人点点头,今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说,“本来我也是觉得,安木杨小姐是霍夫人姐姐,这不管怎么样,偏个心,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听了霍夫人的话后,我就不必再去问霍总了。” “您放心。”安舒童笑容礼貌却并不谄媚,始终客客气气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是最基本的守信用还是知道的。再说,齐家在界内口碑好,霍家自然愿意与齐家合作。” “多谢霍夫人夸赞,实在受之有愧。”齐夫人起身,伸出手说,“霍夫人,那今天打搅了,改天有空,再请你跟霍总吃饭。” “齐夫人客气了,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安舒童也站起来,手伸出去,轻轻握了下。 齐夫人道:“那……我便不打搅霍夫人了,先走一步。” “请便。”安舒童点头,始终面含浅笑。 等齐夫人离开后,安舒童这才垮下脸来。她脸色非常不好,明显是生气的。薛蓉那个人,有些小毛病,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事情做得太难看,而且一再的得寸进尺的话,她是忍不了的。 再说,霍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是她说了算了?安舒童就觉得,有些可怜人,她是必有可恨之处的。 安舒童生气地掏出手机来,直接将电话给薛蓉打了过去。薛蓉正捧着本书坐在大阳台上看,看几眼书再伸头往外面看看,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不少精致的吃食,还有柠檬水。 以前跟婆婆住在一起,她为了要讨好婆婆,几乎是缩着脖子过日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振业坐牢了,他已经是没什么用的人了,她也不必再为了自己跟女儿的未来而做小伏低的委屈自己。另外,那难伺候的老太婆,也扔给了那个小三,她现在住着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吃着美食,过着几十年都未曾享受过的悠闲日子…… 薛蓉觉得,或许前三十年,她真是白过了。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过过这种日子的,天天锦衣玉食,还有保姆伺候。后来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坚持要跟安振业过下去。为了女儿,她足足受了三十年委屈。 她的青春,全部都奉献给了安家,她到头来,还被丈夫嫌弃、被婆婆骂。甚至,连她百般护着的亲生女儿,都有些不耐烦她了。 薛蓉想,那么小心翼翼过日子做什么?人生在世,就短短几十年,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要过得舒舒服服的。 深深吐出口气来,薛蓉望着外面的景色,笑起来。 电话响起,薛蓉够过手机,蹙了下眉。 默了片刻后,才接起电话来。 “喂?童童啊,怎么想起来给二婶打电话?”薛蓉语气十分熟络热情,“我跟你说,这个房子实在太好了,这样的房子给我们住,霍总肯定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童童,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跟霍总吃饭。” “吃饭不必了,我是有话跟你说。”安舒童语气冷硬,“怎么说,你也是我二婶,我关照你,是应该的。但是凡事有个分寸,越了那道线,就说不过去了。我虽然现在是霍家的人,是二哥的妻子,但是很多事情上,我是我,霍家是霍家。连我都不会仗着霍氏在锦城的势力而狐假虎威,怎么二婶就敢?” 薛蓉没想到是兴师问罪的,当即愣了下,随后忙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谁来跟我说什么不重要,二婶,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做什么,总得有个度。遭人厌烦的事情做多了,别人总会对你失去耐心。你只要安安稳稳的,日子不会过得差。但是你要是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格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再管你。” 说完该说的话,安舒童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薛蓉连连喊了三声,却只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 ~ 走出茶厅后,安舒童给霍江城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去接她一起回家。 坐到车上,霍江城见小娇妻脸色差劲,不由摸了摸她脑袋问:“谁惹你生气了?” 安舒童噘着嘴巴,靠过去说:“真是的,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刚刚齐夫人来找我,说是二婶拿霍齐两家的生意来威胁齐庭钰跟木杨结婚。这事情要是让木杨知道,她指定又得伤心了。” 霍江城说:“齐家不至于真相信她的话?” “谁知道,反正我挺生气的。”安舒童心下火气还没消,“刚刚给她打了电话,之后拉黑了。你说得也对,凡事得有个度,帮人也是一样。其实……”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她还没有嫁给霍江城以前,就某件事情,对薛蓉就很有意见。 只是后来关系稍微缓和了些,但是现在如果这个人一再得寸进尺的话,她也不必再帮衬什么。 霍江城已经启动车子,往别墅开去。 夫妻两个才回到家,舒雅就问:“童童,你对你二婶说了什么?她刚刚打了电话来,说你拉黑了她,一个劲哭着跟我说要向你道歉。她还说要这里的地址,不过,被我搪塞过去了。” 安舒童十分生气:“她还有脸打给你?” “到底怎么了?”舒雅惊讶,望了望女婿后,又望向女儿,“怎么说,她也是你二婶。就算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别生气。再说你现在怀着身子,太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安舒童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将齐夫人找她的事情说了。 听后,舒雅皱眉:“这个薛蓉,现在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行了,电话拉黑就拉黑,以前你别理她。有什么事情,妈妈这边顶着。” 霍江城脱了外套后,弯腰在妻子身边坐下来。安舒童也不管是不是妈妈还在,只伸了手去就抱着那精瘦的腰。 “二哥,我觉得好累。”她在跟她的男人撒娇,仰着脑袋装可怜,“给你生孩子怎么这么累啊,不能喝酒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还不能生气不能太高兴,总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舒雅说:“你们说话,我去厨房看看晚饭什么时候好。”说罢,就笑着走开了。 霍江城索性将人抱到他腿上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亲了亲她白嫩的脖子后说:“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搁在她小腹上,微沉的嗓音透着磁性,缠绕在她耳畔,带着湿漉漉的热气。 他身上那种只属于他特有的冷香,也一点点钻入鼻孔,让她整个人荷尔蒙“蹭蹭”往外冒。 她歪头想着,要是没有这个时候怀孕,该多好。二哥这么好的身子,她都还没有尝够呢。安舒童抱着男人脖子,悄悄凑到他耳边去,红着脸说了几句。 男人眉心渐渐隆起,垂眸睥睨着歪身坐在怀里的女人,黑眸浓郁之色迟迟化不开,甚至越发暗沉起来。 他控制得这么辛苦,她却总百般勾.引挑.逗,真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安舒童斜眼睛笑望着他,见他忍得痛苦后,她反而满足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越发坏了,总喜欢逗二哥。偏二哥宠她,她无论做什么,他都忍着受着,捧在掌心来宠,也不为过了吧? “晚上给你吃。”安舒童轻轻蹭着他下巴,声音娇软柔媚,“我也要吃你的。” 霍江城脸再绷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他摇摇头,大手抚摸着她脑袋。 “家有色妻,如何是好?”他悠闲道。 安舒童立即回说:“我好色,也是跟你学的。严师出高徒,二哥,你教得好。” 霍江城表示:无言以对。 “过两天和齐家有个饭局,今天下午齐总刚刚打的电话。齐庭利这个人不错,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人品也好。”霍江城一本正经地道,“我想得到他提出这个饭局的意思,就答应了。到时候,你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安舒童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这种饭局,是不是都得带女伴的?我要是不去,你打算带谁啊?” 霍江城失笑摇摇头:“家有悍妻,我还敢带谁。左不过,就这么一个,三十多年,也就一个而已。” 他说得认真,却又深情,安舒童觉得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不管怎样,她最终还是跟二哥走到一起了,这是唯一不遗憾的事情。 131齐庭钰“变心” 齐家准备的家宴,在锦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里。除了邀请霍江城外,还请了包括跟齐家合作的其它合作商,其中,就有吴家。当然,吴媚也在。 霍江城携妻子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见霍江城过来,无一不站起来,笑着握手打招呼。 一一见过面后,齐庭利给弟弟使眼色,齐庭钰明白,亲自起身去给霍江城和安舒童布置座位。等霍江城夫妻坐下来,齐庭利才说:“人到齐了,今天就是简单的家宴,算是齐家对这些日子来诸位的答谢。这第一杯酒,我先喝,先干为敬。”说罢,齐庭利亲自替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喝了。 这个时候,吴媚的父亲吴正刚,立即说:“那这第二杯酒,就我先喝了。” 就这样一轮轮喝下来,轮到霍江城的时候,霍江城没有喝酒,喝了水,算是以茶代酒。他鲜少喝酒,也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打从进来,其实心中就不太舒服。今天也算是给齐庭利面子,这才来了一趟。齐庭利也知道霍江城的为人,不喝酒也不代表瞧不起谁,齐庭利识趣,算是自己将场子圆了过去。 酒过三巡,吴正刚有些喝醉了,说话便有些激愤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喝得面红脖子粗,举着酒杯站都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的,说话也似有哽咽道:“我从小捧在掌心来宠爱的女儿,从没想过,她现在会受这样的苦。虽知道男欢女爱,乃是儿女们自己的事情,但是庭钰,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阿媚对你的情意,难道就是妹妹对哥哥的情意吗?” “你们是打小的情分了啊,现在却为了……”吴正刚酒喝多了,人却并不糊涂,当着安舒童的面,他也不敢如何诋毁安木杨,只能说,“庭钰,既然你现在退了婚,那么叔叔今天做主,就将阿媚嫁给你。” 齐庭钰忙说:“吴叔您言重了。” “什么言重不言重?我在说你跟阿媚结婚的事情,你别打岔。”吴正刚摇摇晃晃的,举着酒杯出了座位,要去齐庭利那里。 吴夫人忙拉着丈夫,小声说:“你别在今天这种场合丢人,快别说了。有什么话,过了今天后,单独找齐家说不行吗?” “你别管我。”吴正刚不管不顾,挣脱开妻子的束缚,跑到齐庭利那边去,“虽然你平时从来不喊我一声叔,不过,我总归是你长辈。当年你父母还在的时候,对我也是敬畏三分。我们两家,认识有二十多年了,算得上世交。如果说庭钰结婚了,也就算了,但是他现在单身,难道也不愿意娶我的女儿吗?他到底有多矜贵!” “爸!”吴媚也坐不住了,尤其当她看到齐庭钰脸色不对劲的时候,心下更是有些发慌,她怕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吴媚将她爸爸拉了回去,打圆场说:“我爸爸就是这样,平时不喝酒的,今天齐大哥大嫂请吃饭,他高兴,就多喝了两杯。酒后失言,还请大家不要笑话他。” “我敬大家一杯酒吧……”吴媚仰头喝了一杯五粮液,辣得她精致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喝完就伏着桌子趴在一旁干呕起来。 恰好安舒童坐在她旁边,见状,忙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喝点水吧。” 吴媚结果,见是安舒童,她道了声谢谢。 这么一闹,当事人都挺尴尬的,而别的人,也有些尴尬。整个饭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了。吴正刚酒量不行,被拉回来后,就醉得趴在酒桌上。 吴夫人笑说:“不能喝还要喝,这真是自己找罪受。” 齐夫人道:“喊服务生来,去订个房间吧,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有些事情,等就醒了,咱们再说。”齐夫人说着,就要出去找服务员,吴夫人拉住了她。 “我自己去吧,你招待霍总他们。”吴夫人怎么敢劳烦齐夫人,便只自己架着自己男人的胳膊,出去了。 那边,齐庭钰也是一杯接着一杯酒的下肚子,喝得整个人烂醉如泥。等到饭局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齐庭钰自己也是不省人事。可嘴里,却只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安木杨。 安舒童就坐在离齐庭钰不远的地方,听见他喝醉后,嘴里还一直不停念木杨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相信,齐庭钰是真的爱木杨的,就像当年的二哥爱自己一样。本来都已经是订好的婚姻了,结果非要为了别的男人使劲作,到最后,伤害的,其实还是那个对自己好的。 比如说,她曾经深深伤害了二哥。又比如说,木杨伤害了齐庭钰。 “二哥,我们走吧。”安舒童心中既酸又暖,酸的是,她忽然想到,二哥以前是不是也如齐庭钰这般难过过?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喝酒买醉,然后嘴里不停喊着她名字? 而她那个时候,人又在哪里呢?肯定是开开心心挑选着婚纱,准备嫁给她自以为最爱的男人吧…… 暖的又是,不管过去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在一起了。成了夫妻,相亲相爱,马上还要有爱情的结晶了。 与齐家夫妇道了别,霍江城带着妻子离开。上了车后,安舒童也不顾前面是不是有司机在,她只抱着男人手臂,然后往他怀里钻。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小女人姿态十足。 霍江城摸摸她脑袋,漆黑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仿佛透着光。 让前面司机开车后,他则抱着妻子,让她缩在自己怀里睡觉。他一双大手,不停轻轻拍抚着她后背,一下一下的。那手掌温热而又具有力量,安舒童舒舒服服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那股子力量,很快睡着了。 虽然没喝酒,但是酒桌上一直坐着,她也挺累的。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一觉睡到第二天一大早。 已经入秋了,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凉爽下来,早上天亮得也比以前晚了些。微凉的清晨,觉总不够睡似的,安舒童醒来后也不想起床,赖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一件件穿衣裳。 霍江城收拾好后,转过身来,坐在床边说:“不想起来就继续睡,中午开车回来接你,带你去吃饭。” “这么好?”安舒童有些不敢相信,“你可是劳模啊,恨不得晚上都睡在办公室里。怎么现在,中午都有空回来陪我吃饭啦?” 霍江城黝黑的眸子盯着人看,似笑非笑:“什么时候没空陪你?我要是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受得了吗?” “不得了了,二哥也会顶嘴了。”安舒童故意装着害怕的样子,身子滑进被子里,只留出一个脑袋搁在外面,“你……你不会想家暴吧?” “别闹了。”霍江城摸摸她脑袋,凑得更近了些,“在家乖乖的,这几天不舒服,就别操心别的了。” 安舒童这几天妊娠反应有些厉害起来,常常不爱吃饭,还常常孕吐。本来霍江城不同意她跟着去齐家的酒宴,偏她执拗,非说他身边肯定有小姑娘在,霍江城没办法,才带着她去。 “我知道。”安舒童手捂着嘴巴打哈欠,“我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好在报社里有贾青在,我也放心。” 霍江城握住她手,在床边坐着,直到等她睡着了,他才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出去。 ~ 霍江城下楼的时候,舒雅正在楼下来回徘徊,瞧见霍江城了,忙问:“童童呢?” “她有些不舒服,我让她继续睡了。”他幽深的眸子盯着舒雅脸看了会儿,见人脸色不对劲,忙问,“妈是不是有什么事?” 舒雅说:“刚刚她二婶打来电话,说是木杨出事了。木杨昨天晚上被齐庭钰一个电话叫出去,结果却……”她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咬咬牙,还是说了道,“结果却瞧见齐庭钰跟那吴家大小姐睡在一处,木杨受到惊吓,当场从房间跑出来。可外面下了雨,她淋了雨,被人送进医院去了,人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呢。” 霍江城安安静静盯着,目光稍黯了点。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童童,我怕她担心。”霍江城纵然是同情安木杨,但是也紧紧限于那么几分同情,在他心里,自然以妻子身子为重。 舒雅说:“我也跟你想的一样,童童这几日孕吐厉害,我也实在不忍心她再操心。行了,我也不告诉她,等吃完早饭,我亲自去医院看一看。”又说,“这都是些什么事情。” “我让陈叔送你。”霍江城说了句。 ~ 舒雅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薛蓉正哭着坐在床边,她手紧紧握着安木杨的手。 门外面,齐庭钰也在。看着样子衣衫不整,该是匆匆忙忙打酒店赶过来的。舒雅见平时温文儒雅仪表堂堂的男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她摇摇头,走过去喊了声:“庭钰。” 齐庭钰本来两眼无神,目光只空洞盯着一处看,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伯母。”齐庭钰站直了身子,他下巴有些青色的胡渣,眼睛里也有血丝,整个人憔悴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木杨她妈妈不让你进去?”薛蓉声音温和,问话的同时,朝病房里看了眼,“木杨怎么样了?” 132我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你 提到木杨,齐庭钰又想起来在酒店那一幕。他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好似迷迷糊糊中给木杨打了电话。之后,他就抱着木杨滚去了床上。他以为自己抱着的是木杨,可早上酒醒了事情办完了才知道,昨天晚上跟他睡在一起的人不是木杨,而是吴媚。而木杨大半夜的确过来找他了,但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后,她就走了。 结果,人却淋了雨,现在还昏迷不醒。 医生说,她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她根本就是不愿意醒来。伯母不让他进去,他又不敢硬闯,怕找了木杨。所以,他只能站在病房外面,远远看着几眼。 “这件事情,都怪我。”齐庭钰抬手抹了把脸,他皱着眉心说,“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 “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找薛蓉。她现在在气头上,不愿意见你,也是正常的。”舒雅摇摇头,推门进病房去。 见舒雅来了,薛蓉忙起身来。朝舒雅身后望望,没见到安舒童,她诧异:“舒童呢?木杨也就听她的话了,她不来,一会儿谁来安慰木杨,我真怕她想不开。” 舒雅说:“这件事情我没告诉舒童,她这几天孕吐厉害,我不想她操心伤身。木杨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的话,她也该是会听几句的。” 薛蓉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舒雅坐在床边,看着安木杨惨白的一张小脸,有些心疼地说:“这孩子也是命苦,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本来身子就不好,还这样糟蹋……这往后,真怕她越发落下什么病根。” “这件事情说起来,真不怪我们木杨。”薛蓉真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本来昨天晚上齐庭钰给木杨打电话,她还挺高兴的。 木杨大半夜跑出去,也是她怂恿的。本来她也是好意,想着木杨能够跟齐庭钰顺顺利利在一起。可是谁又想得到,木杨去了后,见到的,却是齐庭钰跟别的女人睡了。 不是喝醉酒后穿着衣服躺在那里那么简单,他们两个是……是真的发生了男女关系。 “这种时候,你也比说这些话了。要我说,昨天大半夜的,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让木杨出去。”舒雅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妯娌了,觉得她以前还算好,现在所作所为,真是一再刷新了她的三观,“木杨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夜里天凉,你还叫她往外面跑?” “是齐庭钰那小子给她打电话的呀。”薛蓉委屈。 舒雅说:“你是木杨母亲,心里应该有数。那么晚了,就算齐庭钰亲自打电话,又怎么样?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非得大晚上去说?第二天不能说?” “大嫂,你这么说,那我真是没法说了。你这心明明就是长偏了的,你对我有偏见,我说什么,那都是错的。”薛蓉气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索性不再说一句话。 舒雅也不再理睬薛蓉,只握住安木杨的手说:“这个世上,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一个人走了,总还会有别的人为你而来。咱们的命都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过出来的。所以,或许离开一个人会觉得痛苦,但是痛苦伤心难过之后,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别人。或许再过个几年,你会觉得,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很傻。人都会慢慢成长的,伯母知道你是个纯良的好孩子,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 安木杨眼角流出泪来,人却依旧没有醒。 薛蓉看到了,忙喊:“医生!医生!” “你小点声音。”舒雅皱眉睇了眼薛蓉,而后伸手,替安木杨将脸上的泪渍擦掉。 安木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来,其实她早醒了,她只是不想醒,不想面对所有人,这才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薛蓉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木杨,你醒了?”薛蓉犹犹豫豫问,“还是说,你一直都是醒着的?” 安木杨脸很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听到妈妈的话,看了眼,她没说什么。 “齐庭钰在外面吗?”安木杨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我想见他。” “他在外面呢,妈去给你叫去啊。”薛蓉虽然将齐庭钰拦在了外面,但并不是真的想女儿跟他彻底断绝了关系,她这样做,不过就是想让齐庭钰觉得愧疚木杨罢了。 薛蓉走到门口,冷眼看着齐庭钰:“木杨醒了,喊你进去呢。” 齐庭钰一怔,立马推门闯进病房里来。伏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面色苍白女人,他愧疚得满脸痛苦。 “对不起,木杨。”齐庭钰闷着脑袋,他双手紧紧攥住安木杨的手,男人痛苦得哽咽。 舒雅起身说:“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把事情都说开了。”又看向薛蓉道,“你陪我出去,给他们买点吃的。” 薛蓉有些不愿意走,就怕她走了,女儿会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话。 舒雅道:“让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呆会儿吧,你呆在这里,叫他们怎么说话。” 薛蓉皱着眉头离开了,舒雅出去后,顺便将门带上。 安木杨望着齐庭钰,见他一夜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她心中也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主动的。”安木杨还是愿意相信他,“你喝多了酒,干了糊涂事情,我也不会怪你。其实,我是没有资格怪你,我算你什么人?” “不,木杨,这是我的错。”齐庭钰见她说得可怜,心中更是难受,他紧紧攥住她手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 安木杨扯唇浅浅笑起来:“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庭钰,其实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想当初,如果不是我自己矫情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如果不是我,大哥大嫂也不会对我有意见,而你,也就不会喝酒买醉了。” 齐庭钰闷着头,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安木杨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轻轻将男人脑袋抱进怀里:“庭钰,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是……我想,我是吃醋了。看到你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我很难过,我很羡慕,又很嫉妒。我也怕,怕你离开我,怕你真的彻底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齐庭钰抱着安木杨,下巴抵着她肩头,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 安木杨昨天晚上的确是生气难过,但是今天,又觉得心中松了口气。之前那事情,是她对不起庭钰,但是现在,两人算是扯平了。既然扯平了,那她以后在齐庭钰跟前、在齐家大哥大嫂跟前,就不必再低声下气。 但是安木杨完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齐庭钰睡的不是别人,而是现在当红女星吴媚,也是吴家大小姐。 这件事情,就算齐家愿意私了,吴家那边,也是不愿意的。齐庭钰一整天都呆在医院陪安木杨,差不多到了傍晚,接到了自己大哥大嫂的电话。 “好,我现在回去。”齐庭钰接电话时候的表情特别严肃,挂了电话后,他对安木杨道,“家里出了点事情,我现在得回去。” “那你快去忙吧,我没事的。”安木杨也不无担忧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病。” “等我。”齐庭钰俯身,在安木杨额头上亲了下,这才念念不舍离开。 齐庭钰离开后,薛蓉笑着进来说:“木杨,还是你厉害。这样一来,庭钰整颗心,可都在你这边了。现在他觉得愧疚于你,你这辈子,都能永远牵制得住他。” “你觉得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安木杨冷脸看着自己妈妈,“妈,你拿我当什么了?” 133两百万就想买断爱情吗? “木杨,你怎么这样说妈妈?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薛蓉是实在不能理解女儿的,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母女两个好,为什么木杨总是一副看仇人似的看她。 “好了,不说这些了。”安木杨躺下去,侧身睡着,想着自己的事情。 那边齐庭钰开车回家后,就见吴家夫妻跟吴媚都在。自家大哥大嫂也在客厅坐着,见到他回来了,笑着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吴媚也在,齐庭钰瞄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他是完全拿吴媚做妹妹待的,从没有过一点那方面的肖想。他也觉得,他跟吴媚不合适,虽然两家多次有意撮合,他都拒绝了。 一个从小被自己当做妹妹的人,结果他却睡了人家,这让齐庭钰总归不自在。 “庭钰哥。”吴媚倒是落落大方,她爽快地站起身子来,指着自己旁边说,“你坐这边来吧。” 齐庭钰淡淡笑笑,没过去,只在最外边捡了个位置坐下。而后,目光落在吴父吴母脸上,开始道歉说:“对不起……那件事情……” 吴正刚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再说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的,也不时兴什么婚后才能同床那套。我们吴家管家女儿虽然严格,但是也没有到变态的那一步。你跟阿媚从小关系好,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谁还不放心谁?我看这样,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婚事定下来吧。” “订婚?”齐庭钰黑眸骤然暗沉下去,他显然是没有想到的。 “不然呢?你睡了阿媚,就是白睡的?”齐庭利面色铁青,他真是想不到,这个弟弟,竟然是这种人,“庭钰我告诉你,是你对不起阿媚,现在吴家叔叔婶婶不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不是……这件事情,是当时酒喝多了。其实我跟阿媚……我们……不适合。”齐庭钰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看向吴媚,一脸严肃,“阿媚,你怎么说?” 吴媚昨天晚上也喝醉了酒,不过,她没有齐庭钰醉得厉害。所以,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她是清醒的。 她本来就喜欢齐二哥,现在又把自己完完整整全部给了他,她自然是愿意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的。就算……就算昨夜他嘴里一直喊着的是别人的名字,她也不在乎。 “庭钰哥,你想让我说什么?”吴媚觉得难过,“你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我是在娱乐圈里混,但是我有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靠着自己演技爬上去的,我的私生活,很规矩。”吴媚情绪有些激动,她很快眼里便有了泪,红着眼圈说,“你应该知道的,昨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 “够了!”吴正刚听不下去,压低声音斥责女儿,“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在,又不是只有你们小两口,怎么说话呢。” 吴夫人拉着女儿坐下,又看向齐夫人道:“庭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情,就打算这么算了?” “不可能的。”齐夫人保证,“庭钰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那……那个安家的小姐呢?她可是霍夫人的姐姐,要是……” “你放心吧,那个安小姐跟庭钰的婚礼,早就取消了。”齐夫人说,“而且,还是安小姐自己亲口说的。至于霍夫人那儿,我也亲自去问过了,她说一码归一码,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谈婚论嫁这种事情,与霍齐两家的生意,无关。” “那就好。”吴夫人笑起来,“那这么说的话,庭钰跟阿媚的婚事,就这么订了吧。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了,那些什么聘礼啊嫁妆啊,不过都是走个形式而已。” “这话我赞同。”齐夫人也说,“不过,该做足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了的。免得,让外人笑话咱们。聘礼的话……” “我不赞成这门婚事。”齐庭钰不想跟吴媚结婚,他心里只爱安木杨,“一码归一码,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对不起阿媚。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但是结婚……我不答应。”他英俊的脸上有着微怒,看向吴媚,“阿媚,除了结婚,你要我答应你什么,都不是问题。昨天晚上的事情,哥哥向你道歉。” 吴媚冷笑:“庭钰哥,那种事情,是道歉就可以解决掉的吗?好,你说不想结婚,那好,我也不为难你。” 说罢,吴媚起身,拎着包。 “大哥大嫂,我先走了。” “阿媚,你别走。”齐夫人喊着,将人拉住,又看向小叔,“庭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我告诉你,休想跟那个安木杨再在一起。公公婆婆不在,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了就是算数。” 齐庭钰不敢跟大嫂顶嘴,只能转身要走。 “站住!”齐庭利沉沉喊了声,他慢悠悠站起身子来,走过去,抬起手来就是一个耳光,“自己做了混账事情,现在你叔叔婶婶好好来说事情,你就是这种态度?” “好了,庭利,你别动手。”吴夫人打圆场说,“有话都好好说。” “你说,你到底什么态度?”齐庭利是真的发了火,他真是想不明白,弟弟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的人了? 齐庭钰没什么反应,只说:“我只爱木杨,我只会娶她一个人。至于别的,我会以其它方式补偿。” “谁要你的其它方式补偿。”吴媚伤透了心,哭着跑走了。 “阿媚。”吴夫人着急,也跟着女儿走了。 吴正刚起身,对着齐庭钰冷冷哼声,而后大步离开。 等吴家三口人都走了后,齐夫人好生说:“庭钰,你别做傻事。事情既然发生了,不是你简单三言两语道歉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总该要有担待吧?” 齐庭钰弯腰在沙发上坐下来,垂着头,一声不吭。其实,他心中也是痛苦的,只是现在后悔莫及。 ~ 过了两天,齐夫人拎着亲手煲的乌鸡汤,去了医院探望安木杨。 见到齐夫人来了,安木杨忙合起手上正拿着看的书。人也坐正了些,看着齐夫人,有些小心翼翼的。 旁边薛蓉,倒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您怎么来了?”安木杨想不到,齐夫人竟然会过来探望她。 齐夫人说:“知道你生病住院了,我就来看看你。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您关心。”安木杨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您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齐夫人将乌鸡汤递给薛蓉说:“我亲手煲的汤,你盛一碗出来,让木杨喝吧。” “她刚刚吃过饭,现在,估计还喝不下。”薛蓉并不领情。 齐夫人也无所谓:“那就先放着吧。”又看向安木杨道,“我过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也不欢迎我,总之,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知道你们母女现在困难,缺钱。所以,我打算给你们二百万,只希望别再缠着庭钰。”齐夫人话说得直接,没有拐弯抹角。 安木杨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果然,她是来说这些事情的。 “庭钰……他怎么说?”安木杨知道,庭钰肯定是爱她的,只是,齐家夫妻不再喜欢她。安木杨心中难过,但是又觉得,如今成了这样,也是怪她自己的。 齐夫人说:“庭钰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吗?木杨,你就当做行行好,别再缠着我们齐家了。你这样的人,我们齐家也是实在消受不起。想当初,我们是真心不在乎别的,就希望你跟庭钰在一起的,但是你怎么做的?你得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自己,我们齐家,可曾亏待了你们母女?” “齐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薛蓉听不下去了,“谈婚论嫁,是两个孩子自己的事情。再说,就算是古时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得庭钰爸妈亲自来说话。你不过就是庭钰的嫂子,恐怕,还轮不到在这里说话吧?” “妈,你别乱说话。”安木杨拉着自己妈妈,“庭钰从小,就是齐家大哥大嫂带大的。” “木杨,她现在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还要怎么好好说话?呵~两百万?两百万算什么,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薛蓉不在乎这两百万,因为她觉得,只要傍住齐庭钰,以后还怕弄不到两百万吗? “看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嫌钱少?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能够傍住庭钰,以后吃穿不愁?”齐夫人算是看透了,“庭钰就是傻,到现在,都没有看出你们母女真正的嘴脸来。他还以为,安家大小姐,是真的爱他呢。” “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我家木杨跟庭钰,绝对是两情相悦的。”薛蓉不肯承认自己的私心,照死了说他们相爱。 “相爱?”齐夫人就呵呵呵了,“既然相爱,为什么见庭钰睡了别人,还能不争不吵的?与其说爱庭钰这个人,不如说是爱他身上的价值吧?我实话告诉你们,庭钰若是违背他哥的意思跟安大小姐在一起,我们夫妻可以保证,他一分钱都别想拿得到!木杨小姐若是真为他好,千万别这样害了他。” 134祝你新婚快乐 安木杨看得出来,这齐夫人,是铁了心来给她难堪的。她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所以,安木杨并不想再与齐夫人说什么。她冷了脸来,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安木杨平时瞧着温顺乖巧,平时话也很少,常常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与人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样子,但是她并非真的就愿意做个透明人。 她是有思想的一个大活人,她渴望的,自然也是站在顶峰被人仰望。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从小就自卑,从小就喜欢躲在暗处偷偷去看别人。可正是这种性质自卑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摧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安木杨冷了脸的样子,让齐夫人微微愣了会儿神,总觉得有些可怕。 但很快,她就镇定住了道:“安大小姐,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能够记得住。” 安木杨目光犹如覆盖了一层寒冰,面如冰山般冷漠:“你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贱。我不会傍着齐庭钰不松手,但是也请你转告齐庭钰,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我会的。”齐夫人淡淡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等齐夫人走后,薛蓉着急了说:“木杨,你别理她,她只是庭钰的嫂子而已。就算是庭钰妈又如何?这念头,婚姻自由,谁都做不了谁的主。” “你也别真的太傻,庭钰若是再来找你,你装着意思着往外推一推也就算了。妈可警告你啊,你这回可千万别把人推没了。” “够了!”安木杨实在受不了,怒吼一声,她皮肤本来就白皙,这般用力一声嘶吼,整个人从脸到脖颈处,全部都染上一层浅浅的粉色,她气息不稳,只瞪着薛蓉,“你也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木杨你……”薛蓉还想拿母亲的身份压一压女儿,因为她觉得这招管用。 哪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女儿又吼了一声。薛蓉也是有些吓着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别说是别人了,就是她,此刻也觉得女儿这个样子真是可怕。 “行,那你好好休息。”薛蓉抬眼又看了眼人,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是不敢再招惹,便走了。 安木杨裹着被子侧身躺下,很快,两道热泪便划过她的脸。她只是流泪,却并没有哭出声音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齐庭钰再来找安木杨,安木杨不是不见,就是见了后态度也十分冷淡。任由齐庭钰说什么、保证什么,安木杨都不搭不理。 一次次受挫败,齐庭钰也是觉得累。他觉得,木杨还是不相信他,还是在怪他。 但同时,他又觉得,事情不就是怪他的吗?是他的错,是他酒后乱性,一时大意了。现在,他是左右不是人,他一口气,辜负了两个那么好的女孩子。 后来安木杨出院,齐庭钰来医院便再找不到人。去叶雪住的别墅找人,也只是被告知,早搬走了。 齐庭钰找到安舒童,想从她那里打听安木杨的下落。安舒童在家养胎,接到齐庭钰的电话,她眨了下眼睛说:“木杨不想见你吗?” “是,她不想见我。”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齐庭钰整个人憔悴不少,说话的时候,原本挺直的腰背也略微驼了些,他声音也是沙哑的,“我去了叶姨的别墅,但是听说早搬走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人在哪里,所以,便冒昧给你打了电话。霍夫人,我真的想找到她,还请你告诉她的住址。” 安舒童也是有些为难:“齐总,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既然木杨现在不想见你,我若是告诉你的话,她会恨我的。要不等她消消气吧。再过几天,你再打电话去试试?” 那边,齐庭钰沉默了好久。安舒童连连“喂”了好几声,他都没说话。 直到安舒童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准备挂断电话,那头齐庭钰才说:“吴媚怀孕了,我的孩子。我现在需要木杨一句话,她若是跟定了我,我哪怕什么都不要,也要跟她在一起。如果她……”齐庭钰声音略有哽咽,他平复了好久,才算稳住情绪,“如果她坚持不肯见我的话,那么……我要结婚了。” 安舒童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的,之后跑去医院看安木杨的时候,安木杨已经好得差不多。她没有见过安木杨最为憔悴柔弱的样子,所以,也并不能想象得到这件事情到底有多糟糕。 但是现在齐庭钰说他要跟吴媚结婚,安舒童才算明白,他跟木杨,估计是完蛋了。 齐庭钰算是有原则的人,他对木杨的爱,也是炽热浓烈的。他不管木杨家世怎么样,也不管她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他只是觉得他爱木杨,所以愿意跟她在一起。 爱得这么纯粹的一个男人,现在却放弃坚持,要选择妥协和别人结婚。安舒童觉得,怕是事情很严重。 “齐总,我先给木杨打个电话,好吗?”安舒童还想挽留,但是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自私。 那个吴媚怀孕了,如果齐庭钰不能负责的话,那他就是渣男。她现在还帮着齐庭钰和木杨,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她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她懂为人母的那种感觉。 “我等她电话。谢谢。”齐庭钰只说了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安舒童手机捏在手中,犹豫了好久,还是将电话给安木杨拨打了过去。连续打了三个,直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那边安木杨才接起。本来安舒童都要放弃了,结果电话通了,她都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喂?木杨……”安舒童主动开口说话,那头没声音,安舒童继续说,“刚刚齐庭钰给我打了电话,说要问你的住址。” “别告诉他。”安木杨坚持,“我不想见。” 安舒童沉默了会儿,还是说:“之前都劝你跟他在一起,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刚齐庭钰说,吴媚怀孕了,孩子是他的。他说只要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不肯再见,他要结婚了。” 安舒童说这些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伤了安木杨的心。 那边,安木杨情绪倒是还好的:“是吗?那我恭喜他了。” “木杨,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安舒童咬唇问。 其实安舒童也觉得,木杨跟齐庭钰的这段感情,还挺一波三折的。本来是一段上好的姻缘,她都预料得到,两个人当初若是直接接了婚的话,肯定会相亲相爱。 只是,中间出了个小插曲,将一切都打乱了。而且,也是木杨先放弃的。 “那我还能怎么样呢?呵~”安木杨自嘲一笑,“舒童,我不是你,我没有你的好运气。我不是你,我也没有你的自信,没有你的号身体。我是安木杨,一个渺小到不起眼的小角色,谁会在乎我?” “我身边……没有一个霍二哥。”安木杨微微仰头,热泪划过她脸庞,她轻轻闭了下眼睛。 安舒童没再说话,毕竟,运气这种东西,是不好说的。她今生能够遇到二哥,真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 “缘分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或许放下了齐庭钰,将来会遇到另外一个更值得你去爱的。”安舒童不知道怎么说话,也只能这样安慰她,“木杨,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对生活充满希望。” “我知道的。”安木杨忍着不抽搐,只说,“我会好好活着,我的人生,还很长呢。” “那我……一会儿便直接跟齐庭钰说了?”安舒童觉得这种情况下,也该是他们两个彻底斩断情丝的时候了,她不想木杨夹在这段感情中痛苦。 不想拖泥带水,有些事情,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你说吧,我是不会再见他了。”安木杨声音很轻,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安舒童没有给齐庭钰打电话,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短信内容大意就是说,祝福他跟吴媚。 ~ 齐庭钰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焦急地等着安舒童的电话。手机紧紧攥在掌心,他俊逸的一张脸,满是焦急与愁绪。 手机震动了下,他忙手忙脚乱去看。按亮了屏幕才发现,不是电话,而是短信。齐庭钰修长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他有些不敢点开,因为他也猜测得到,若是有消息,不会只发短信。 内心挣扎犹豫了好会儿,才将屏幕点开。果然,短短几个字,只是祝福他新婚快乐的短信。 正在齐庭钰痛苦愣神的时候,安舒童又发过去一条短信:别再打搅木杨。 齐庭钰疲惫的身子轻轻往后仰去,靠在皮质沙发靠背上,他头微微仰起,双目阖上。手微垂落,白皙修长的大手,落在椅边,那双手还攥着手机,他手指关节发白。 沉默了好久,齐庭钰才坐正身子来,编辑一条短信发送过去给安舒童。 谢谢。 135孤独的向日葵 自那回安舒童给齐庭钰发了短信说清楚事情情况后,齐庭钰便再没去找过安木杨。他知道,就算没有他,霍夫人肯定也会好好照顾木杨的。既然他选择了跟吴媚结婚,那么,便必须斩断过去的一切,他不能脚踏两只船,既做了别人丈夫,却还私下与另外一个女人藕断丝连。 安木杨无疑是他最喜欢、最欣赏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可是命运弄人,他们的感情一波三折,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 很快,齐吴两家联姻的消息,便放了出去。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很多东西都很好谈。两家的意思是,免得夜长梦多,都想尽快举行婚礼。 至于结婚证,早在齐庭钰与安木杨断干净后没几天,齐庭钰主动提出了领证。 现在除了一场形式意义的婚礼,其实齐庭钰跟吴媚,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因为已经到了金秋十月,天气冷了下来,本来齐庭钰的意思是,到明年春天再办婚礼。但是吴媚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一个月了,等到过完年就显怀了,吴家总归是爱面子的,不想到时候请了好多圈内同行来看自己的笑话。 所以,这场婚礼,便决定在十一月举办。酒店临时定的,但是因为齐吴两家在锦城都颇为有势力,所以,通个方便还是可以的。在皇廷举办,这段日子,两家都忙得很,却也都很高兴,忙着给亲朋好友发送请帖。 吴媚是个明星,当闪婚的消息放到微博上后,粉丝瞬间涨了好几万。吴媚在圈内算是有些实力的当红小花旦,比起别的流量小花来,她的演技还是公认的。 平时为人也算低调,除了配合新剧宣传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绯闻跟炒作。就算因为拍戏而传出一些绯闻来,她也会让公关以最快的速度去处理好。 在圈内风评也不错,结婚了,圈内不少人转发微博祝福。 因为齐庭钰是娱乐圈圈外人,所以吴媚保护得挺好,微博上并未过多透露关于齐庭钰的消息。但是很多八卦小网友的战斗力是非常强盛的,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就将齐庭钰给扒拉了出来。 瓷砖小王子,是网友送给齐庭钰的外号。因为齐家是做瓷砖生意的,所以,齐庭钰便得了这个称号。 扒到身份,当然,之前跟安木杨的那段订婚风波,也顺势被扒了出来。于是一瞬间,安木杨曾经悔婚的那段新闻,又被翻了出来,炒到热搜,而安木杨,也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因为安木杨现在住的是霍江城名下产业,所以,暂时那些狗仔队还找不到安木杨的住处。不过在往上,安木杨的照片被传疯了,之前那段悔婚的视频也被翻了出来。还有安家,安振业,都被拉了出来供广大网友们吐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安舒童这些天刷微博,尽看到这些东西,不由得气得要死。霍江城晚上回来,见妻子人蔫蔫的,好似没什么生气。 他坐过去,抬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皱眉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不舒服。”安舒童抬手指着自己心口位置,却奈何,她因为在家的缘故,只穿了件近身的上衣,上衣有弹性,将她上身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很好。 她手指的地方,就是两座山峰的中间。 霍江城目光没落在峰谷,而是落在了峰顶。他本就晦暗莫测的眼神,此刻变得越发晦暗起来。那眼底,似是有翻滚着的浓浓江浪,怎么都融化不开。 安舒童顺着他目光看去,脸瞬间气得煞白。 “二哥,我在跟你说正经事情呢。”她真是好生气。 “嗯,我知道,你说。”霍江城目光艰难挪开,移到人白皙的脸上,却见她皱着脸,“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安舒童将抱着的ipad递过去,“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虽然我也是新闻媒体人,但是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还有啊,网上不少人,明明就是故意带节奏,把木杨骂得一文不值。” 那些人,敢骂安木杨,却是不敢说安舒童一个字的不好。不但没说安舒童不好,反而在踩安木杨的时候,还顺带着抬高了安舒童。 网上说,安舒童才是真正的白雪公主,才是天之骄女,才是山巅上最白的那抹雪,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安木杨算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能嫁去齐家就不错了,她还好意思悔婚。 霍江城护妻是有目共睹的,安舒童被保护得很好,很多营销号不敢得罪霍江城,自然只说安舒童的好。但是这种捧高踩低的做法,也实在叫人讨厌了些。 霍江城手指轻轻划了几下,就看不下去了,而后掏出手机来,给高清打了电话,让高清去处理一下。 “二哥,你真好。”安舒童就知道,只要她开口了,二哥肯定会插手这件事情。 一旦他插手了,事情便会处理得很好。安舒童跪站在床上,身子贴了过去,她整个人身子落在霍江城怀里,撒娇。 霍江城本来还有些疲惫的,但是现在见娇妻就坐在怀里,他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将人抱到腿上,亲了亲她耳朵后面细细的绒发,然后轻声问:“今天在家有没有很乖?” “很乖啊。”安舒童回答得坚决,指着旁边一堆吃食,还有床上的书,“注意营养均衡,还有,我也在早早进行胎教了。” 霍江城轻轻笑着,手搁在她小腹上,他心想,这里,有他的崽儿了。 仿佛恍惚间,他都已经人到中年了。三十三岁,等这个小崽子将来上小学,他都四十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仿佛,她穿着开裆裤留着鼻涕站在他跟前哭,那还是昨天的事情。 霍江城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来,他常常会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偶尔的,心中也会有些惧怕,主要还是怕这般美好的生活,不能够长长久久过下去。 人终会老,也终有一死。他想,若是哪天他死了,定然会舍不得妻儿。 “你在想什么呢?”安舒童见他神色似是有些不对劲,双手环住他脖子的同时,脸也侧过去,歪着脑袋在看他侧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有心事,是肯定的。”霍江城抓住她一只软绵的小手往嘴边亲了亲,而后黑眸攒笑说,“不过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总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着,时间过得快,一转眼,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就怕再一转眼,你我都老了。” 安舒童笑起来:“二哥,你怎么也悲春伤秋,想这些事情啊?你放心,二哥就算老了,也是最英俊的老帅哥。” 最英俊的老帅哥?霍江城皱眉,轻轻笑起来。 将人抱住,顺势往床上倒去。只不过,他不敢压在她身上,只是他仰躺在床上,让她睡在自己身上。 夫妻两个,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安安静静躺着。很快,霍江城便阖眼睡了过去。 安舒童轻轻翻身下来,挨着他,躺在他身边。她手紧紧攥住他手,侧头望了眼,笑着在他身边继续睡。 ~ 霍江城让高清去处理微博上的事情,高清不敢懈怠。高清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能跟在霍江城身边,手腕和能力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所以,很快,高清便处理了这件事情,微博上那些视频以及几个营销大v发的微博,全部都被删除了。 “木杨,好像没人骂你了。”薛蓉刷着微博,看到那些大v的微博都删了,忙开心地说,“好了好了,你自己看。” 安木杨却偏过头去,根本不想看,只说:“看了又怎样?骂我怎样,不骂又怎样?那些人,不过就是键盘侠,网上隐藏着身份和他们的容貌,他们一个个蹦跶得厉害。可如果真正面对面对峙的时候,说不定是什么蛇鼠之辈呢。” 薛蓉叹息:“肯定是有人背后在帮你,不知道是不是庭钰。”提到齐庭钰来,薛蓉心里真是一肚子委屈要诉说。 “好了妈,别再提他了行吗?”安木杨看都懒得再看自己妈妈一眼,只是语气特别强硬,“人家都忘记了,我非得再紧紧抓着过去不放吗?” “好好好,不提不提。”薛蓉也知道,这件事情,再无挽回余地,“只是……你也不小了,总归要谈恋爱结婚的吧?我看不如这样,我去找你妹妹,她不是常常出入那些上流社会的圈子么,让她帮你物色一个。” “好了。”安木杨起身,往画室去,只冷冷丢下一句话,“以后我的事情,您别管。” 话音才落,“啪”的一声,是厚重的实木门关上的声音。薛蓉怔愣坐在外面客厅,望着女儿身影消失的方向,一时间觉得,女儿跟从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以前她多乖顺,而现在,她会对自己发脾气了。以前她会心疼自己,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但是现在,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有主见了。薛蓉觉得心寒,到头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 安木杨站在画室里画画,画上,是一片黄色的花海,花海中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没有正面,只是一个背影。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大片向日葵中间,望着远处。 黄色是暖色调,明明画上一片明晃晃的耀眼,但是细细去看,却会发现,这幅画,其实是孤独的。 136怎么会看得起我这个小作坊? 安木杨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够如其他孩童一样,正常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学。不过,薛蓉对于女儿的栽培,还是很用心的。薛蓉本来也是出身豪门,对于女儿,自然有很大的期望。所以,琴棋书画,她都给女儿请了老师家里来教学。安木杨对于别的兴趣一般,但是唯独对于画画,她是很有兴趣的。 平时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呆在画室里画画。她画过很多画,从小到大,她画的画纸叠起来,得有她半人高。 以前,安木杨画画,不过就是觉得孤独,她想安安静静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情罢了。但是日子过到现在,总是有些窘迫的,而她,也真的不愿意再去靠别人。 所以,有一技之长了,安木杨便想着,或许有一天,她可以靠画画养活自己和母亲。安木杨画好那幅向日葵少女后,收了笔,一个人安安静静在窗户前坐了好久,直到天都完全黑透了,外面薛蓉喊她出去吃晚饭,她才回过神来。 手机就在身边,她拿过手机来,登陆微博。 她一直都是有微博的,不过,平时基本上从不在微博上发表什么,连转发都很少。所以,到现在,私人微博上,也只是那几十个僵尸粉而已。 安木杨心里是有个想法的,她觉得这次微博事件,或许是她展露头角的一个机会。反正黑红也是红,只要她红了,只要她的画能够为更多人看到,甚至,能有人买她的画,那么,她就算是事业有了起步。 安木杨是聪明的,她知道自己该抓住这次机会。所以,挣扎一番后,她将微博昵称改成真名,然后,艾特了不少微博大v,其中,不少包括刚刚还在微博上怒骂她的那些大v。先是出来解释一番,解释她跟齐庭钰早就没了关系,之后,便是给齐庭钰和吴媚送上祝福。 以上,这是第一条微博。紧接着,她便发送了第二条,第二条微博附上两张照片,一张是那张向日葵少女,而另外一张,则是她站在画室里的自拍照。 安木杨气质典雅温婉,黑长直的头发,再配上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显得她特别减龄,特别清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可看起来,就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画室很大,她光又借的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显得整个人特别有精神。 安木杨先后发表完两条微博后,关了手机,出去吃饭。等再回画室来的时候,她那两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过千了。安木杨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她看着微博上的四位数评论条数,有些不敢戳开看。包括,右上角那处的提醒粉丝数,以及几百条的未关注人私信。安木杨此刻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她从不知道,原来微博的力量,这么强大。 轻轻颤着手指,安木杨一一点开评论来看。 本来以为差不多都是骂她的,不过,一眼望去,看起来还好。当然,也有不少骂她的,比如说她是绿茶,说她故作轻松,其实心里羡慕嫉妒恨,她不放在心上,她想,这些骂她的,肯定是吴媚的粉丝。她只捡着好的留言看,夸她长得好,夸她画画好,还有祝福她的……安木杨心中有一丝丝温暖,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总让她觉得高兴的。 没有过多关注这些,安木杨关掉手机,只是继续呆在画室里画画。 ~ 霍江城让高清联系那些大v,彻底解决掉这件事情。那些新闻媒体得罪不起霍氏,只能照做。不过,既然这回是当事人本人自己想要借东风,那些大v也是为了博取关注,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高清知道总裁关注这件事情,所以,第二天早上,他亲自去了趟霍江城的办公室,把这件事情说了。 霍江城愣了下,然后让高清把手机给他看,看过后道:“随她去。” 高清说:“那这件事情,不管了?” “不必管了。”霍江城明显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的,很快揭开话题,就说了公司里的事情。 ~ 安舒童看到微博上安木杨发的东西,是在第二天上午。抱着本书坐在卧室阳台上,边喝牛奶边晒太阳,打开手机,想关注下昨天那件事情的后续的,没想到,看到事情反转。 作为新闻媒体人,安舒童一眼就明白了,木杨这是想借这次机会红。 她看到了安木杨那幅画,也明白,她怕是想让人关注到她的画。其实安舒童有一位开画廊的朋友,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艺术系的一位学长。 虽然毕业好几年了,但是与那位学长,偶尔微博还会互动下。 安木杨若是想成为知名画家,安舒童可以帮她一帮,把她介绍给那个学长。这般想着,安舒童便似是等不及,拿起手机来给安木杨打电话。 “木杨,我看到了你的微博。”安舒童心里挺高兴的,“你画画那么好,其实早该走这一步了。” 安木杨走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因为依着她的性子,本是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禄的,她性子淡泊如水,画画,本也不是牟利的。但是日子过到现在,她不可能再呆在家里白吃白喝,她需要有一份盈利的工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心机?”安木杨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这才利用了他们夫妻的热度。” 安舒童说:“你也不能这样想,你这样做,并没有伤天害理,不存在心机不心机。再说,昨天那些人那样说你,你还没找他们讨回公道呢。” “昨天……是你帮我的?”安木杨其实心里也在猜测,她觉得有可能是齐庭钰,但是又不确定。 “嗯,我看到后很生气,跟二哥说了。二哥给高秘书打了个电话,事情就解决了。”安舒童是在述说事情真相,但是这话听在安木杨耳朵里,便有那么些刺耳。 她的心是敏感的,是脆弱的。她总是觉得安舒童命太好,身边有个像霍二哥那样的男人一直护着她,任她怎么矫情胡闹,霍二哥都依旧将其捧在掌心宠着,不离不弃。 可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连跟齐庭钰订婚,都会被说配不上。 他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安木杨几乎是从小就在仰望安舒童。羡慕嫉妒,甚至渐渐的,心里扭曲,变得怨恨,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人如果太过好命,身边那些运气不是怎么好的人,自然会拿她比较,再然后就是怨天尤人。安木杨本不想这样,但是一连的遭遇让她觉得,命运不公。 “真好,有霍二哥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安木杨语气有些悲伤,但是她不想让安舒童知道,很快,就转了话题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安慰我。” “我找你是有事情的。”安舒童说,“我大学时候有个学长,现在开了一家画廊。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把他手机号码发给你。” 那头,安木杨沉默了好久。她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对安舒童的感激,她第一反应是在想,果然,做什么事情,到头来还是需要靠她的。但是安木杨也明白,她什么人脉都没有,除了会画画外,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几乎,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如果这种时候再讲傲气的话,她怕是一辈子都得靠人接济过活。 所以,安木杨片刻沉默后,就接受了安舒童的好意。 “我直接打他电话吗?”安木杨是怕这样有些唐突,反而坏了事情。 “这样吧,我一会儿约他,看他最近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约他出来,一起吃顿饭。”安舒童这样安排着,“他手机号码一会儿发你手机上,我先约他,他应了饭局,我再告诉你。” “好。”安木杨答应了,想了想,还是轻轻吐出“谢谢”两个字。 “我们什么关系啊,我们之间,不必说谢谢的。”安舒童又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将蒋靖鸿的号码给安木杨发送过去后,安舒童直接给蒋靖鸿打了电话。而此刻的蒋靖鸿,正在画廊里忙,接到安舒童的电话,他愣了下,继而才与下面的员工说了几句,然后他出来接。 “小学妹,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蒋靖鸿穿着白色衬衫和烟灰色休闲裤,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麦色结实的半截手臂来,此刻眼里也是光,嘴角微微上翘,看脸色,心情是不错的。 安舒童说:“你是大忙人,我平时哪里敢打搅你啊。” “那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蒋靖鸿又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不会闲到觉得安舒童是念起往日师兄妹情分,才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我有个堂姐,画画很好,她最近想找份工作,你那里招人吗?”安舒童也不兜弯子,直接说了正事。 蒋靖鸿诧异:“你现在不是霍太太吗?霍氏企业,全球闻名,不会还看得起我这个小作坊吗?” 137一个月两千块够干什么? “师兄的画廊哪里是小作坊,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老现在一幅画,那可是有价难求的。”虽然平时都忙,联系互动不多,但是安舒童也知道,蒋靖鸿现在是知名画家,别说在国内,就是在国际上,都是闻名遐迩的,“怎么样,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其实安舒童既然打了这个电话,蒋靖鸿不可能不帮的。 “既然小学妹都亲自打了电话,师兄岂有不帮的道理?再说,还是你的姐姐……”画廊里有人喊了蒋靖鸿一声,蒋靖鸿应了下,这才说,“我画廊的地址你是知道的吧?让你姐姐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安舒童问他:“你有空吗?托你帮这个大忙,不请你吃顿饭,怎么都说不过去。” “吃饭就不必了,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情。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自然多多关照。”蒋靖鸿正忙着,打趣说,“你要是真想还我人情,到时候亲自来画廊,免费给我做个宣传,在你报社上登个头条,怎么样?” “没问题。”安舒童倒是也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蒋靖鸿笑了两声,然后说:“这边正忙着,有空再联系。” 安舒童又道了谢,之后才挂了电话。她知道蒋靖鸿画廊的地址,随后,顺手将地址给安木杨发了过去。 ~ 安木杨找到蒋靖鸿画室的时候,蒋靖鸿正在画廊里忙。听到有人喊自己“蒋先生”,他扭过头去看,就看到一张特别干净的脸。 学艺术的,难免不风流多情事,蒋靖鸿也不意外。安木杨貌美清纯,他看在眼里,自然有触动。 “你就是……安学妹介绍来的那位姐姐?”蒋靖鸿还记着安舒童拜托他的事情,所以,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安木杨点头,礼貌地说:“我叫安木杨。蒋先生,您好。” “安小姐好。”蒋靖鸿伸出手来,与安木杨轻轻握了下,而后伸手,“请这边坐。” 画廊一面是落地玻璃窗户,窗户边,摆放着茶几跟几张椅子。蒋靖鸿率先坐过去,之后,安木杨才在他对面坐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安木杨鲜少与外人打交道,所以在人际关系上,有那么点欠缺经验,从而在面对蒋靖鸿的时候,她心里有些紧张。 蒋靖鸿看出来了,让员工去倒茶,这才说:“我是霍夫人的师兄,以前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我知道你是她姐姐,所以,不必紧张。”想了想,又细细打量安木杨,不确定地问,“真是她姐姐?你看起来,好像挺小的。” 安木杨笑着说:“我今年二十八了,可能看起来小,其实已经不小了。” “二十八岁,也不大。”蒋靖鸿扯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才转入正题,“你会画画?带了作品来吗?” “带了。”安木杨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那卷起来的一幅画,“您请过目。” 安木杨的画,主观情绪也别强,也就是说,她的画中,无端透着一股子悲凉。蒋靖鸿手撑开画一看,就明白了。坐在跟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青春明丽,其实心中,也是孤独又悲观的。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画画?”进入专业的问题后,蒋靖鸿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认真看着安木杨的画,心中倒是有些钦佩的,论画工,真的非常好,而且作画技巧也足,来他画廊,他不亏。 “从小就开始学,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安木杨偏于安静,问什么答什么,不问的时候,她多半就老老实实呆着。 蒋靖鸿看完,将画作合起来说:“我跟你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基本上,每个季度都会举行一次画展。到时候,整个锦城会有不少知名人士过来。你平时一周来画廊两三趟就好,既然你底子本来就很好,也不必跟着我再学什么。等十一月的时候,便要举办冬季的画展。到时候,你需要出几幅画。” “这个没有问题。”安木杨本来是觉得以后可能会天天要来这里,但是听蒋靖鸿说一周来三回后,也就松了口气。 蒋靖鸿说:“你的画如果被人看中了买走的话,跟画室是三七分成,你七我三。其它的,都跟正常员工一样,按时缴纳五险一金,然后保底工资是两千块。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我让助理去跟你签合同,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你看了合同就知道了。” 安木杨对蒋靖鸿说的这些,算是满意的。别说是保底薪资两千,就是不给,她也愿意呆着。 至少,画廊给她提供了一个平台,能让她有机会给别人看到她的画。蒋靖鸿喊了助理来,安木杨跟着助理去签合同了。 之后,助理又带着她在画廊里转了转,大概是让她熟悉下工作环境。 “蒋先生有几位徒弟,不过,安小姐本来就是画家,就不需要蒋先生手把手教了。这里的环境你熟悉下,一周过来三趟,带着画过来,蒋先生是会检查的。”那小助理二十五六的样子,圆圆苹果脸,模样挺可爱,“咱们画廊,成立也有好几年了,在整个锦城都算是有名气。每季度一次的画展,也是好多人闻名二来。” “安小姐若是你的画能被买走,一笔单,就得赚好多钱。不过,这也看运气就是,毕竟大家都是冲着蒋先生的画来的。我看蒋先生那些徒弟,谁也没有卖出去过一副。就算卖得出去,价钱也很低。” “咱们画廊,门槛还是蛮高的。安小姐你能来,是蒋先生给了介绍人的面子。对了,谁介绍你来的?” 安木杨本来只是在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见助理问她,她便也不藏着掖着:“是霍氏集团的霍夫人介绍的,她跟蒋先生,是大学校友。” “霍氏集团的霍夫人?您还认识这样的人物啊?”助理听了后,立马变了态度,“您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姐姐。”安木杨回答得简单。 助理嘴巴张得大大的,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本来她还奇怪呢,怎么蒋先生莫名其妙收一个不是科班出身的所谓画家。但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看在霍夫人面子上。 “安小姐,您是霍夫人姐姐啊?刚刚真是失敬了。”助理忽然气焰灭了不少,言语间,也再没了倨傲,只笑着说,“您有什么需要明白的,只管问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她没有名片,便迅速拿纸笔写了个手机号码递过去。 “二十四小时,随时服务。” 安木杨接过来,笑得礼貌:“那谢谢你了。” ~ 安木杨没在画廊里呆太久,转了会儿,就回去了。 才回到家,薛蓉就匆匆丢掉锅铲,从厨房里跑出来问:“木杨,怎么样?舒童给你介绍的那个工作,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两千块。”安木杨将钥匙搁在玄关处的隔台上,换了鞋子后,往客厅去。 薛蓉怔了会儿,不敢相信地问:“两千?木杨,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零?” “没有,就是两千。”安木杨有些累,在偌大真皮沙发上坐下来,看了眼自己妈妈,这才解释说,“两千是底薪,平时每个季度有画展,卖出去一幅画,按三七比例和画室分成。” “每个季度一回?”薛蓉总觉得不靠谱,“那就是一年四回喽?一年四次机会,平时你都是只拿两千的工资,这算什么。木杨,那边人知道你是舒童介绍去的吗?” “妈,你别管这些。我已经很烦了,你为什么还总是添乱?”安木杨心中诸多委屈,她实在受不了了,“我知道,现在日子不好过,爸爸坐牢了,大别墅被没收了,钱也没了,我们必须靠自己。但是能不能总提钱的事情?你以为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你以为,我会跟舒童一样,有很多的朋友和人脉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的。甚至,我连这个身子,都是差劲的。我现在能有一份工作,已经是别人的垂怜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现在已经是厚着脸皮要了很多,你还想怎么样?” “妈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你最近怎么回事,总跟吃了炮仗似的。”薛蓉皱眉,“妈妈问你这些,也是关心你。明明你拜托舒童让你进霍氏,你就能够进去的,为什么非要这么轴?霍家不差养你这个闲人的,你去挂个名,一个月拿个两三块工资,不过分吧?有霍江城罩着,你工作也轻松,哪里像现在,一个月两千,还得累死累活。” “我有些累了,晚饭不吃,回去睡了。”安木杨不想听这些,也不愿意再解释什么,直接敷衍过去。 薛蓉喊了她一声,她头也没回。 薛蓉心中是堵着一股子气,既气女儿死脑筋,又气安舒童怎么就安排这么个破工作。想了想,薛蓉还是给舒雅打了电话。 安舒童早将薛蓉拉黑了,现在都没拉回去,薛蓉根本找不到她人。 ~ 霍家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舒雅手机响了,保姆红姨说:“安太太,您的手机。” 她拿了来,递给舒雅。舒雅看了眼,明显顿了下。薛蓉常常给她打电话,找她办事情。舒雅是能帮的全都帮了,毕竟虽然觉得她这个人有些可恨,但是也是可怜的。 只是这种麻烦事情做的多了,她心中也有些抵触。现在接到这种电话,心里不免就会暗暗想,到底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舒雅不想女儿再费心她们母女的事情,便起身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138你做娘的,千万别拖她后腿 “妈妈,谁给你打的电话,还得背着我跟江城。”安舒童是有些好奇的,妈妈平时认识什么朋友,她都知道啊,怎么还需要单独接电话了?不过,她也懂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没多问。 霍江城用公筷给妻子夹了筷子菜,低声说:“吃饭吧。” 舒雅转身出去了,这边,安舒童眼睛亮了一瞬,搁下筷子,悄悄说:“二哥,你说妈妈为什么背着咱们接电话?按理来说,我妈认识的那些阿姨,我都是知道的。而且,自从我爸去世后,那些阿姨也很少再跟妈妈联系。妈妈平时也没这样的,接个电话还悄咪咪的。你说,会不会是……外面认识了什么帅气小老头?” 安舒童想,爸爸去年有一年了。如果妈妈真的有段黄昏恋的话,她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霍江城睇着妻子:“这些话,你敢不敢当着丈母娘的面问?你要是问了后挨骂,我不会站在你这边。” 安舒童轻轻哼了一声,又重新捡起筷子来,嘟着嘴巴说:“我还真是不敢,我爸爸妈妈感情很深厚,估计妈妈这后半辈子都不会再嫁了。其实我觉得还好,为她考虑,她想怎么样,我都是没意见的。” “好好吃你的饭,最近看你瘦了点。”霍江城关心地看着妻子,皱眉问,“胃口还是不好?” 安舒童真是要被气死了,使劲耷拉下脑袋,挤出双下巴让他看:“你看看我,这才不到半个月功夫,我都胖了好多了。你还说我瘦了,我都觉得你是故意的。”又挽着人手臂撒娇,“二哥,你跟妈说说,别让我整天呆在家里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身子很好,就算肚子里这个小宝宝月份还不到三个月,那也没关系的。” “它很乖,很听话。我天天闷在家里,郁闷死了。我想去报社上班,哪怕什么不坐,让我去办公室里坐着就好。多接点人气,我心情也会很好。” “前三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一点错都不能有。”说话的不是霍江城,而是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的舒雅。 安舒童凑过去问:“打完电话了?是不是哪个英俊的老头约你出去玩儿?你出去吧,我没有意见的。” “胡说八道。”舒雅瞪着女儿,戳她脑袋,“好好给我在家呆着,你公司里的事情,不是有那个贾小姐在打理吗?我听江城说了,人贾小姐名牌大学毕业,工作经验丰富,而且办事能力高,不比你差。你从小好动,什么事情都喜欢瞎操心,真放你走了,我看不到你了,谁知道你外面啥样的?” “蛮不讲理的老太太。”这是安舒童对妈妈现在行为的定义,碗筷一推,“不吃了,我去楼上躺着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走前特地强调,“刚好马上过年了,你们就把我养成猪,正好过年杀了开荤。” “这孩子,邪门歪理一套一套的。”舒雅看着女儿背影,摇摇头,又对女婿说,“你平时也得管着些,不能太宠着,否则越发蹬鼻子上脸。” 霍江城说:“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干不出什么坏事。不过妈放心,我偶尔也会对她严厉些。” 舒雅叹了口气:“舒童从小就侠义心肠,好管闲事,以前小的时候,班上一个女同学受欺负,她打抱不平,追着人家男生跑了好几条街。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脏的,我都看不下去。她爸爸啊,也是怕她以后再逞强会吃亏,罚她一个礼拜不准出门。她是好动的性子,真正关在家里,跟要她半条命差不多。” 想起以前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来,舒雅心都是柔软的,她脸上也不自觉浮现笑意来。 霍江城认真听着,而后搁下筷子来问:“是不是木杨母女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你聪明。”舒雅说,“刚刚她二婶给我打电话,说了舒童帮木杨找工作的事情。说是……帮她安排在舒童大学一个学长的画廊工作,一个月底薪只有两千块。她二婶打电话找我抱怨,希望木杨能够进霍氏上班,让我在你跟前求求情。这事情,我不想舒童知道,至少在她怀孕期间,我都不希望她再管木杨她们的事情。” 霍江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说:“木杨的性子,我也算了解,自卑又自强。一再靠舒童帮助,她心里恐怕会受不了。舒童介绍她去画廊,其实只是给她一个机会,接下来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得靠她自己。所以,这样的话,木杨估计还算是能接受。再说,她不是从小就喜欢画画吗?去画廊接触些更专业的东西,才是有发展前景的。” “来霍氏谋个闲差,可以,但是她未必愿意。” 舒雅道:“这些都是她二婶的自作主张,我看木杨,在画廊起步挺好。只不过,这一个月两千块,也的确太少了些。” “两千应该只是底薪,这种画廊,常常会举办画展。有些名气的,一年能卖出不少幅画。放心吧,木杨聪明,她自己心中应该明白怎么抓住机会。” 默了片刻,霍江城又说:“她们母女没有钱,至于生活费,我来出。” 舒雅说:“不是妈小气,只是你们二婶那个人,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就算你愿意照拂些,也千万不要出手太阔绰。保证她们基本的生活就行,别的,你也别过于迁就。” 霍江城点点头:“明白。” ~ 第二天去公司,处理好公司里的一应大小事务后,霍江城便喊了一个秘书进来。让她去银行办一张新卡,先跟财务那边联系,往卡里面打一万块钱,从他年薪中扣。 霍江城虽然现在是霍氏偌大家业的ceo,但是因为霍氏是股份制,所以,他作为股东之一,也不好动用公司财产。他有股份分红,但是也拿年薪,让财务从他年薪中扣,是没有问题的。 吩咐完这些后,霍江城又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把卡送过去。又叮嘱,跟财务打招呼,以后每个月往这张卡上打一万块。 “现在就去吧。”吩咐完了,霍江城让小秘书立即去办这件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一来是有什么事情不愿意拖着,二来,也是怕薛蓉会再打电话来打搅到妻子。说实话,一年十几万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钱。 小秘书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差不多吃午饭前,就将那张银行卡送到了薛蓉那里。 薛蓉开的门,看到一个陌生小女孩,以为是上门搞推销的,连忙要关门。 “是霍总让我来的。”那秘书忙说了一句。 薛蓉门这才没关,甚至脸上浮现一丝惊喜来:“霍总?霍氏集团的霍江城?” “是霍总让我来,说是给您送这张卡。”小秘书将卡递送过去,“霍总交代我办了卡,以后每个月会往里面打一万块钱,密码是六个6。您拿着,我好回去复命。” “才一万块。”薛蓉刚刚还满含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确定是一万块?” “对的,这个肯定不会弄错的。霍总亲自吩咐的,我不可能记错。”小秘书笑容有些尴尬,卡送到后,她又瞄了眼门牌号,然后说,“那这样,我工作还挺忙,就先走了。您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联系霍总。” “行了,谢谢你跑这一趟。”薛蓉关了门,攥着那张卡,回去拿了包,很快又出门了。 她是去楼下的自动取款机查账,输了密码,果然余额只有一万块。四个零,她数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 薛蓉心中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因为在锦城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一万块根本不够塞牙缝。霍江城又不是缺钱,他腰缠万贯,既然想施舍,为什么不能多给点? 一个月一万,一年十二万,打发要饭的呢? 薛蓉回去后,再给舒雅打电话,抱怨了这件事情。那头舒雅早没了耐心听她吐槽这些,只说:“一万块不少了,你们现在有房子住,什么都不缺,木杨还有份工作,一万块生活费,是绝对够的。再说,这事情不怪江城,是我跟他说,让他不要给太多。薛蓉,江城就算是我亲儿子,我也不好跟他要钱贴补你们。” “你也别怪我自私,我是为了我女儿好。舒童跟江城在一起,她本来就得江城照顾,我不想她的娘家人还处处受霍家恩惠。这现在感情好,什么事情都没有,万一将来感情出现了问题,我不想舒童有一个拖后腿的娘家来成为她的弱点。人也要知足一些,自己有手有脚的,可以干些活,不能永远靠别人。” 舒雅这番话,说得有些重,薛蓉彻底炸毛了。 “你儿子女儿都好,你当然这样说了。你以为我是你啊,命好,嫁的人好,儿子女儿都出息。我命苦啊,嫁了安振业那个混蛋,苦了三十年了啊。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瞧不起人就直说,何必装着大方却做这种缺德事情?木杨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叫了你三十年大伯母,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木杨在我跟前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我也相信,她是个自强自立的好孩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去画廊有什么不好?专心学画,一个月还能拿点钱,将来画被人瞧中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大画家。她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自己要的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做娘的,千万别拖她后腿。” 舒雅不欲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139二哥,他再也回不到那个神圣的地方 舒雅真是被气得不轻,她想不明白,如今薛蓉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振华还在,安家还没有没落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人啊。老二混账,外面养女人,不顾她们母女,她的确是觉得薛蓉很可怜,所以常常关照她。以前她没有这么得寸进尺的,自从安振业将安氏搞垮后,薛蓉反而肆无忌惮起来了。 把别人对她的好,当做是理所应当。为了过好日子,她真是连女儿都可以出卖,她还跑去人家军队里闹……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妈,你怎么了?”安舒童实在在楼上呆不住了,下楼来散散步,却见自己妈妈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惊讶,忙关心地坐到她身边来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事,没人惹妈妈生气。”舒雅还是坚持不想让女儿知道那些糟心事情,硬是挤出笑容来说,“童童,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我都说了我很好,一点事情没有。可你跟二哥两个,你们根本不听啊。”说起这个来,安舒童是生气得很,她不是安静的性子,这样像圈养宠物似的将她养在家里,她真是要受不了了,“再不让我出门去,我恐怕是要疯掉了。” 舒雅心里盘算着日子,想着好像也差不多了,便道:“妈跟江城也是为了你好,不过,妈看日子也差不多了。你要是真觉得在家呆着发闷,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真的?”安舒童惊喜,“不会是骗我的吧?”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舒雅不让女儿出门,的确是怕前三个月出什么事,不过又想到薛蓉来,想到她管着女儿的时候木杨的痛苦,便也觉得,就算自己以为是为女儿好,也不能一味强求她做什么,“只是你答应妈妈,别太皮实了。” “我知道了。”安舒童欢呼雀跃起来,整个人心情也好了很多,然后说,“对了,木杨现在去了画廊上班,我打算一会儿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在家,还是在画廊。” “别去你二婶那里。”舒雅皱眉,“你要是想见木杨,直接约出来。” “我知道。”安舒童侧头看着母亲,继而问,“妈,你跟二婶是不是闹不愉快了?怎么提到她,你脸色这么差劲,吵架啦?” “妈犯得着跟她吵架么。”舒雅沉沉吐出口气来,摇摇头说,“真不晓得,你二婶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的人。童童,有些话,妈妈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不过,现在又觉得,说出来未尝不好。昨天晚上,你二婶打电话来,抱怨你给木杨找的工作不好,想我跟江城讲,让木杨进霍氏上班。我跟她好说歹说,她偏不听,非要说我不帮她。” “我跟江城说了这件事情,也都觉得,可能那份画廊的工作,暂时工资不会涨。所以,江城愿意一个月出点钱,给她们母女俩做生活费。他也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今天一早,就安排人去做了这件事情。结果你二婶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刚刚还打电话来,指责江城,说他小气,怎么一个月就给一万块?” “你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人。” 安舒童也皱眉:“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看木杨,迟早得叫她逼疯。算了,妈你别想这些,为了这种事情伤身伤神,其实是不值得的。我们不跟她住在一起,倒是还好,就是怕木杨长期受不了。” “木杨这孩子……真是够可怜的。”舒雅摇摇头,显然是对薛蓉失望得很。 ~ 安舒童给安木杨打了电话,得知她在蒋靖鸿的画廊后,她直接开车找过去了。安舒童车子开到画廊门口的时候,蒋靖鸿正坐在落地大玻璃窗前喝茶,看到从一辆宝马上走出个高挑明艳的女人来,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待得见那个女人是往自己画廊来的后,蒋靖鸿起身,迎了出去。 “小学妹?”看到安舒童的刹那,蒋靖鸿俊秀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忙问,“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 说罢,已经展开双臂,一个熊抱,算是最亲热的招呼了。 安舒童说:“来看我姐啊,给她打电话她说人在这里,在忙吗?” 蒋靖鸿故作失望地说:“噢,原来不是探望我的呀。”说罢,自己又朗声大笑起来,伸手请安舒童进去坐,“你这个姐姐,我还是很看重的。人勤奋不说,功底也十分深厚,假以时日,将来不成大器啊。”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安舒童并蒋靖鸿一道进去,立马有人端了茶水来。蒋靖鸿吩咐小助理,让她把安木杨叫过来。 很快,安木杨便从画廊里的画室出来了。她衣着十分朴素,依旧是一头黑长直,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年纪。 “舒童,你真过来了啊。”安木杨笑了笑,看向蒋靖鸿,致歉说,“实在不好意思,舒童给我打了电话,我没以为她真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她是多年的交情了。再说,霍夫人光临寒舍,也是无限光荣啊。”蒋靖鸿招招手,示意安木杨一边坐下,他又侃道,“怎么样?霍夫人,下个月弊舍的画展,来不来?” “既然学长这样说了,我自然是要来的。”安舒童倒不是说客气话,到时候她不但来,而且,还得关顾生意,至少,得买两幅画的。 蒋靖鸿识趣,知道安舒童是来找安木杨的,便道:“你们姐妹俩先聊着,我那边有点事情要忙。今天晚上有空,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吧。” “我请客。”安舒童冲蒋靖鸿挥挥手,“师兄忙,就去忙吧,别为了我耽误工作。” 蒋靖鸿笑着伸手指了指,也就走了。 等他走后,安舒童问:“木杨,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其实没关系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咱们可以再找别的地方。最主要的,还是要你干得开心。”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想留下来发展了。”安木杨比较务实,“我才出社会来工作,不敢奢求一步登天。能在这里学习工作,起步已经算是很高了。” “木杨,你想得很好。我刚刚听学长说,他还是很看好你的。”安舒童也很欣慰,她希望看到木杨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情,“蒋靖鸿,在圈内算是有名气的年轻后生。他的画,不少人愿意花高价买呢。” “我知道。”安木杨冲安舒童眨眨眼睛,“我上网查过他,少年画手,圈内天才。其实以前就听过他名字,只是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竟然是你一个学校的?看来不比咱们大多少。”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名人了,当年,艺术学院的蒋靖鸿,可是各个学院院花都争相示好的男人呢。”想起大学时光,安舒童总觉得那时候的日子还是很美好,眼里也不自觉泛起光来。 “那你呢?”安木杨打趣,“你当时可也是你们新闻学院的院花啊。” “我啊,我早早名花有主了。我当时……不是已经有苏亦诚了吗?”安舒童倒是不介意再说这件事情,她对苏亦诚,是真的放下来了,什么怨啊恨啊,早没了。 “对不起,舒童,我不是故意的。”安木杨话说出口后,才晓得说错话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我都不在意的。你瞧,我现在跟二哥多好啊。”她脸上有甜蜜幸福的笑容,手轻轻抚上小腹,“在这里,有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跟二哥,会这样幸福。” 安木杨眼神稍稍黯淡下去一些,低着脑袋说:“二哥从小就是个英雄男儿,只是你对他有偏见,这才看不到他身上的光。你觉得学校里的同学笑话你小小年纪就是人家老婆,其实,那些人都是嫉妒你。霍江城的名号,说出去,谁不闻风丧胆啊?你还念小学五六年纪的时候,他十八岁,都已经单枪匹马跑去华尔街跟美国佬谈生意去了。” “等你上初中,他仅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商界的一颗新星。我那时候常常听大伯说,霍家小子,将来必成大器,不从商,可惜了。可是他并不贪恋那些虚名,仍旧追求自己的梦想,选择读军校。然后,背着枪杆子,当人民解放军。军人,保家卫国,难道不是神圣的存在吗?” “是我糊涂了。”安舒童认识到自己的心,也认识到自己曾经对霍江城造成的伤害,“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总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傻?呵呵~明明身边有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在,却还能瞧得上别人。” “舒童,你是幸运的。好在,你们没有错过彼此,不是吗?二哥,他为了你,又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再也回不去。”安舒童也挺心疼的,她知道他的梦想在哪里,只是,因为犯了错,他被永久性从中国人民解放军军队中除名。 从此以后,他只是个商人,他再也回不到那个神圣的地方。 140对,他吃醋了 当安舒童和安木杨提起霍江城时,此刻的霍江城,也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完需要处理的事情,偶尔闲了下来,他目光掠向了一旁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跟妻子的合影,女孩子依偎在他怀里,笑得娇艳如花。霍江城伸过手去,隔着冰凉的玻璃,在女孩子满含胶原蛋白的脸上摸了摸,眼底有笑意。而后,目光掠到另外一张上,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了下去。眼底也有悲痛,有遗憾。他伸过手去,将那张自己穿着一身军装的照片握到手里来。 他低垂着眉眼,略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 陆军部队,那个神圣的地方,他再也回不去了。而后剩下的几十年,这些宝贵的记忆,他只能回味。 霍江城皱眉想着往事,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回了神,伸手去够红木桌上的手机,看到不停跳动的那张照片时,脸上、眼底,才重新浮现起笑意来。 “怎么样?”霍江城关心地问,“今天感觉还舒服吗?” “二哥,我现在人在外面。”她人已经从画廊出来了,毕竟,不能够耽误人家正常工作,说话的同时,回头看了眼,然后才又道,“对了,晚上请学长吃饭,你来吗?” “学长?”霍江城略蹙了下眉毛,才知道她口中的学长,说的是那个年轻的画家蒋靖鸿,便点头说,“在哪请。” “我还没有定。”安舒童说着,人已经坐进车里去了,“你说在哪里请吃饭的好?锦城那么大,又不是谈生意,就普通校友之间的情意,选个靠谱的,真难。” “去水木年华吧。”霍江城替她拿了主意。 水木年华这样的店,不出名,但是菜好价高。里面很多菜,虽然名字普通,但是用料却十足的贵。 霍江城不常去,仅有的几回,也是带着妻子去吃饭的。霍江城虽然是商人,但是因为当过兵,在部队里体验过生活,他曾经带着军队驻守西南边境的时候,吃过很多苦。所以,在他眼里,不在乎钱不钱,他在乎的,只是值不值得。这回那个叫蒋靖鸿的,的确帮了妻子大忙,他应该请他吃饭。 “那好,我开车去你公司楼下。”安舒童挺开心的,又甜言蜜语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途中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安舒童下车,订了下午茶。等她开车到霍氏楼下没多久,外卖小哥也送了下午茶到了霍氏最顶层,总裁办公室这个部门。 “大家辛苦了,请大家吃下午茶。”安舒童进了办公室,就跟大家打招呼。 总裁办公室的人,都认识安舒童,见夫人请客,忙欢呼拍手说:“太好了,可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忙工作,精神头也是足的。” 这里高清职位最高,高清发了话,便有小助理去帮忙拿东西。 安舒童问高清:“他人呢?” “在办公室呢,交代了,夫人来,直接请进去。” “我自己去。”安舒童知道他不喜欢吃那些甜的东西,索性什么也没有给他带,直接敲门就进了办公室。 霍江城起身,迎了来,搂着人问:“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你也不担心?” “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忘记大哥大嫂怎么说的了?怀孕了,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安舒童噘嘴,显然是有些生气的。 霍江城也不反驳,只说:“你想出去,我不反对,不过,以后要去哪里,告诉我,我陪着你。” “好啦好啦,你就是看重这个孩子比看重我多。以前没怀孕的时候,你也没叫我这样那样的。现在怀孕了,你目的达到了,就不在乎我了。哼,等孩子生下来,让你们两个去过日子吧。”安舒童倒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在撒娇。 霍江城却搂着人说:“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重要。你说你一个孕妇,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磕着碰着了,伤的不是你自己身子?你伤着身子了,我会心疼。” “我就知道。”安舒童绷不住了,笑起来,身子往他怀里挤着说,“就晓得,你还是最在乎我的。我也最在乎你,将来就算有了孩子,二哥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第一个。” 霍江城笑,眼底有化不开的宠溺。他想,有她这句话,他还求什么呢? 安舒童眨了下眼睛,环住男人腰肢的手,更收紧了些,然后说:“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陪在你身边。就算将来,你立志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阻挠你。在我心中,你是大英雄,是民族英雄。” “好,我是你的大英雄。”霍江城抬手轻轻捏她鼻子,心中满意,却又颇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永远都活成个小孩子,那也是你给宠的啊。你要是像小时候那样对我,我保证会活成另外一种样子。”安舒童反身趴在他身上说,“真不知道,将来若是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哦。” “我会永远守在童童身边,直到天荒地老。” ~ 安舒童给蒋靖鸿打了电话,顺便请他将自己堂姐木杨一道捎带过来。 蒋靖鸿骨子里纵然有艺术家的清高,但是听说这个饭局是霍江城做东后,还是肃然起敬起来:“小学妹,这么劳师动众啊,竟然把霍军长也请来了?呵呵~恐怕,到时候饭都不敢多吃一口。” “还有你怕的人啊。”安舒童摊手,“这倒是稀奇了。” 蒋靖鸿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跟霍军长,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大英雄。” “你跟我二哥很熟吗?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啊。”安舒童好奇得很,一时间呆住了。 蒋靖鸿和二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一个搞艺术,一个从商的。而且的话,二哥一走好些年,就去年才回来,也没听说他有去蒋靖鸿的画廊关顾过啊。 等人都聚齐在水木年华,蒋靖鸿非常恭敬的跟霍江城打招呼后,才说起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霍江城领兵驻守在西南边境的时候,蒋靖鸿背着包也走到过那里。恰逢那时候他国嚣张,一再侵犯我国西南边境领土,当时两国发生过一段时间的争执。 居住在和平城市的人当然不清楚,那时候西南边境,其实危机十足。蒋靖鸿误闯入,枪弹炮火,都是不长眼睛的。关键时刻,霍江城救了他,否则的话,他早死在了那里,哪还有现在的年轻画家蒋靖鸿? “真的吗?二哥……”这些事情,安舒童也是从没有听霍江城提及过。 虽然她也是军人之后,但是因为生在和平国家和平城市,所以不是当兵的话,她并不能理解现在的局势,其实有时候,也是很危险的。现在听蒋靖鸿提起,安舒童心也是拎起来。如果当时那场战争中,二哥出了意外的话,那么现在,她也不会跟他坐在一起。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霍江城不欲提,也是怕妻子担心。 蒋靖鸿反应过来,忙也岔开话题道:“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不提。霍总,当年救命之恩,可是还没报呢,今天这顿饭,我请。” 霍江城笑笑:“说好了我请,蒋先生就不必客气了。”他精锐的目光落在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安木杨身上,到底为她说了几句话道,“以后木杨,就劳蒋先生多照顾了。” “这是应该的。”蒋靖鸿说,“木杨天资聪明,我很看好的。再加上,又有霍总跟霍夫人的这层关系在,我要是不捧她,就说不过去了。” “这里没有酒,只能喝点茶代酒干一杯。”霍江城举起茶杯来。 见状,几人都举起杯子来。喝了茶后,安木杨说:“谢谢二哥和舒童,为了我的事情,你们也操了不少心。其实都怪我不争气,连累你们操劳了。” “别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拿你当自己人。”霍江城声音微沉,也略微有些厚重。 男人这样的声音,其实很容易让人有安全感。稳重的,成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管多大的局势,他都能够处之泰然。运筹帷幄,心思聪健……安木杨都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好的词来形容他了。 安木杨不再说话,只低头吃东西。 霍江城却掠过她,目光落在她身后正携手走来的两个人身上。霍江城看过去的时候,恰好,齐庭钰也看到了人。 齐庭钰本能从吴媚手里将自己手抽出来,吴媚好奇,顺着齐庭钰目光,就看到了霍江城。 抿抿嘴,吴媚倒是落落大方,走到霍江城这桌边来,打招呼:“霍总,霍夫人,这么巧,你们也在吃饭啊。”目光掠到安木杨,她脸上笑容不变,“木杨,你也在。” 安木杨说:“你好,吴小姐。” 齐庭钰比吴媚迟了几步,他缓缓踱步至桌前,目光却落在蒋靖鸿身上。略微蹙了下眉,而后看向安木杨。 “原来都是认识的,霍总,要不要请着一起坐?”蒋靖鸿先开口。 “这位先生是谁?”齐庭钰看着蒋靖鸿,清俊的脸,微含薄怒,对,他吃醋了。 141农家秋收图 安木杨看得出来齐庭钰脸色有不悦之色,她就觉得可笑了,本来就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他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位是蒋先生。”安木杨微笑着,对齐庭钰投落过去的炽热目光,她也是假装没看见,“蒋靖鸿先生,年轻有为的画家,齐总该是听说过的吧?” 齐庭钰对画手圈没什么兴趣,又是才从国外回来的,自然没有听说过蒋靖鸿这号人物。他闻声,目光落在蒋靖鸿身上,眉心越发蹙得紧了。 安舒童打圆场说:“齐总,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吗?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坐下来吃吧。” “好啊。” “不必了。” 吴媚说好,齐庭钰却拒绝,而且两人几乎是同时做出的回答。吴媚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心中明镜似的,却还得大方的保持笑容。不过,她现在也只想好好过日子,至于自己未婚夫之前喜欢过谁,她选择不去计较。不管以前怎么样,只要以后他是她的,这就足够了。所以,吴媚又说:“那就多谢霍夫人邀请了,我看那边还有空出来的位置,我们去那里坐。” 手拐了拐齐庭钰,低声提醒:“走啊。” 齐庭钰冲霍江城点了点头,这才挽着吴媚的手离开。只不过本来高高兴兴来吃饭的,因为在这里遇到了安木杨,却再没了吃饭的心思,一顿饭从一开始,齐庭钰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庭钰哥,你要是真后悔答应了这门婚事的话,现在也还来得及的。你也放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生下来。我吴媚,就算是做未婚妈妈,也是养得起的。”吴媚搁下筷子,俨然也是没了什么胃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将我认错了,这才犯下大错。如果娶我你很痛苦的话,那么,我们不如好说好散。” “别胡说。”齐庭钰虽然心中爱慕的人一直都是安木杨,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对阿媚有责任。 再说这门婚事,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下个月就结婚了,退不了。他跟木杨,几经波折,怕是真没有缘分。他现在没有别的私心,就只想着,只要她幸福,他就满足了。 但是刚刚瞧见的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画家,看着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眉眼轻佻,瞧着一点不稳重,他跟木杨的确不般配。 吴媚认真说:“庭钰,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我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我宁可放弃,成全别人,我也不愿自己将来的丈夫,心里永远装着的是别人。我知道,你现在或许还忘不了安木杨小姐,但是我求你了,你若是真为我跟孩子好,我希望你能够多多帮目光放在我们身上。至于安木杨小姐,她根本无需你操心,霍夫人,护得住她。” 霍夫人护得住,这一点,齐庭钰还是相信的。就算霍夫人护不住,但是有霍总在,木杨也不会吃亏。 想通这一点,齐庭钰轻轻呼出口气来,这才看向吴媚。抬手过去,宠溺地轻轻抚了抚她脑袋,算是安抚了。 ~ 霍江城陪妻子去医院做产检,产检完后,恰好遇到值班结束的赵梦晴。 “来做产检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赵梦晴笑着,手轻轻抚摸上安舒童稍微有些隆起来的小腹,眼睛笑成了月牙来,“你们两个,有去查一查到底是男孩儿女孩儿吗?卫民总吵着要妹妹,巴不得你们生个妹妹呢。” 安舒童说:“没有去查,只要孩子健康,儿子女儿都好的。大嫂,卫民要妹妹,你怎么不再生一个?” “我忙,哪里有空。”赵梦晴扯了嘴角笑了一下,她抬手挠了挠脑袋,“说你的事情呢,别扯我身上。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安舒童说了一声,而后对霍江城道,“二哥,你先去停车场开车吧,我跟大嫂说几句话。一会儿,我去外面找你。” 霍江城知道她们两个素来关系好,平时不住在一块儿,有话没处说。现在遇着了,肯定是要说些话的。 霍江城叮嘱几句,而后乘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开车去了。 “大嫂,你跟大哥现在,关系怎么样?”安舒童挺关心的,自从那回发生那件闹离婚事件后,两人似乎比以往更客气了些,“你们,不会还没同床吧?” 在安舒童跟前,赵梦晴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点头说:“这段日子,我跟他都很忙,而且自从我当了护士长后,班次跟他都是错开了。平时我上班,他基本上休息,等我休息的时候,他又连台做手术。偶尔在家撞上了,似乎都有些客气起来。他对我,倒是比从前关心了,但是我总觉得……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横梗着什么,难以前行。” “大哥就是个闷骚男,这件事情上,他真不如二哥。”安舒童着急死了,“他一个大男人的,喜欢自己的妻子,干嘛不强势一些?其实咱们女孩子,有时候还是挺喜欢无奈些的男人的。大哥太过君子了,你不理他,他当真就默不吭声。” 他君子?赵梦晴不敢苟同。她知道他不爱说话,面上看着也是禁欲系那一挂的,但是真不算君子。 他耍起流氓来,就是高级别的。有时候,赵梦晴觉得,她玩不过他。 “算了,可能在他心里,之前那个女孩,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吧。那个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而他现在愿意认清现实,愿意承认跟我的这段婚姻,也愿意挽留,怕就是个责任。”赵梦晴心中挺苦涩的,也不想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只问,“你们这会儿就回家吗?” “不回。今天木杨画廊有画展,我跟二哥去捧捧场。”安舒童跟丈夫商量了,木杨第一次画作外面展览,怎么也得去支持一下。 “那好啊,走,我跟你们一道去。”赵梦晴亲热地挽着安舒童手臂,两人一道往外面去,“木杨终于踏出了第一步,现在竟然还有了画展,真替她高兴。” “她其实很有才华,也很聪明的。小时候她就比我聪明,她除了中文外,还会另外三种外语。而且除了语言学外,以前古代的时候那些什么大家闺秀会的啊,她都会。二婶以前对她管得特别严,就包括现在,掌控欲也很强。但是木杨终于会自己反抗了,我觉得,总归是一件好事。” “我记得,她也长得特别仙,像是九天玄女下凡似的。只是可惜,人无完人,她打小身子不好。”赵梦晴也替她感到惋惜。 画展就是在蒋靖鸿的画廊,霍江城那辆劳斯莱斯停在画廊门口的时候,惹来不少人的注目礼。霍江城亲自开的车,车子停好后,他快步走下来,然后开了后座的门,扶妻子下车来。 “这里还真不错啊。”赵梦晴从另外一边走了下来,望着画廊,“看得出来,这间画廊的主人,是个知情知趣的。” “进去吧。”安舒童搭着赵梦晴手,一并往里面去。 画廊今天特别热闹,里里外外,倒是围了不少人。但是因为画廊本身空间也大,所以,倒是不觉得拥挤。才进去,就见两边雪白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幅画。 蒋靖鸿本来在招待别人的,见到霍江城,忙打了招呼后往这边赶过来。 “霍总,您还真的来了啊。”蒋靖鸿笑着打招呼,继而看向赵梦晴问,“这位美女是?” “她是我大嫂,早就嫁人了,你少打她主意。”安舒童素来知道蒋公子风流,见他眼神不对劲,于是将他那点花花肠子看得清清楚楚了。 蒋靖鸿倒是没料到,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明丽女子,竟然是霍氏大公子夫人,不由得尴尬了一瞬。 “原来也是霍夫人,失敬失敬。”蒋靖鸿立马补场子。 赵梦晴却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只笑着说:“我们来看画儿的,遇到喜欢的,买了家去摆着,瞧着也文雅。蒋先生,走吧,帮忙介绍介绍。” 蒋靖鸿说:“霍总,两位夫人,请随我这边来。” 其实蒋靖鸿也不傻的,知道霍江城夫妻之所以会来,多半是看在安木杨面子上。所以这回来,安木杨的画,他们夫妻肯定是会买的。于是,就直接请了人去看安木杨的画作。 蒋靖鸿介绍道:“木杨的话写意,有灵魂。刚刚已经有个人买走了一幅,花了五万块。五万虽然不多,但是于木杨来讲,却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安小姐的画,的确是很好看。”赵梦晴是外行,但是看着安木杨的画,也总能被吸引进去,“正如蒋先生所说,她的画,是有属于自己的灵魂的。” “怎么样?霍夫人要不要来一幅?”蒋靖鸿笑着。 赵梦晴虽然是豪门阔太,但是她因为保持自尊,从来不拿霍江坜一分钱。她平时花的钱,都是她自己的工资。 五万块虽然不是什么大价钱,但是于她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了。赵梦晴摇摇头,婉言谢绝了说:“我不懂这些,买了回去,怕是要糟蹋了。” 其中她看中了一幅,就是那副秋日图。漫天的金黄色,触目全是稻田,是个丰收的好季节。画中仅有的一间屋子,也是那种老旧的平房,秋千架子下,蹲着个女孩。女孩只露出背影来,看不见脸。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赵梦晴就被感动了,因为她觉得,这幅画中的女孩,跟自己很像。 142在他心里,最多只能第二 画展进行得十分顺利,其实没有霍江城去捧场,安木杨的画也是颇为受欢迎的。虽然价还不算高,但是至少有人能够看的中,并且愿意花钱买,这就很难得了。 安舒童让霍江城帮忙买了两幅画,一幅是蒋靖鸿的大作,而另外一幅,则是安木杨的那幅秋收图。因为她看得出来,大嫂眼睛盯在那幅秋收图上看的时候,满眼都是光。安舒童知道,赵梦晴其实是挺有骨气的人,她娘家穷,自己也只是一个小护士,没什么钱。但是自尊心强,即便自己老公腰缠万贯,是风靡全球的霍氏集团的长公子,她也从未奢望过多讨一分钱的便宜。 参加完画展,顺便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等分别的时候,安舒童将那幅画悄悄送给赵梦晴。 “这个是……给我的?”赵梦晴没想到安舒童会将画送给自己,她以为,她是想自己收藏呢。 “对啊,送给你。”安舒童说,“我刚刚都看到了,大嫂似乎挺喜欢这幅画。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其实……”赵梦晴没想到自己那点心思叫人看穿了,但她也不愿轻易收礼,“这画你花了挺多钱买的,就这样送给我,不太好。不行,我不能收。再说,是老二花钱买了送给你的。” “二哥的钱,就是霍家的钱。你是霍家长媳,怎么就不能拿了?”安舒童态度也蛮强硬的,愣是将那礼物塞进赵梦晴手里,“大嫂,你别跟我客气行不行啊?大不了,过几天,你再送我一份礼物。我记得,就这几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亏你能记得呢,我自己都忘记了。”赵梦晴笑得几分苦涩,也不推辞了,只将画收了说,“我知道,你是诚心买给我的,那我再推脱,就显得咱们有些见外呢。这幅画,就当做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喽?嗯~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准备一份礼物。不过,我没钱,到时候你别嫌弃我礼物轻。” “要不,把你打包送给我吧?”安舒童乐于开玩笑,也是拿赵梦晴当做真正的朋友,“就怕大哥会打我。” 赵梦晴脸上笑容不减半分,但是眼睛里,却有些泪光似的。 “你还带着身子,早点回去歇着吧。”赵梦晴冲霍江城挥手说,“好好照顾童童,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我们开车送你回去吧。”安舒童建议。 “不必了,哪里需要那么麻烦。”赵梦晴挥挥手,站在路边,已经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她站在外面说,“回去吧,我到家了,给你发微信。” “那好的。”安舒童站在风里,旁边霍江城候在她身旁,她倒是没有冻着,只一个劲冲赵梦晴挥手说,“大嫂,生日快乐!” 赵梦晴正走进车里的身子,猛然一顿。她没回身,只是高高抬起手来,冲安舒童挥了挥。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时候,赵梦晴忽然觉得委屈,忍不住落了泪来。其实吧,也没委屈的,至少,江坜现在对她,比以前好些了,不是吗?他们之间,交流也渐渐多了,他也在尝试着关心自己。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难过。因为以前还会觉得,他们之间之所以过成那样,是因为没有交流、没有沟通,是因为他心里对自己有成见,他根本不了解自己。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彻底错了。那个男人,他会爱,但是他心底装着的始终是别人。他是个好男人,他知道什么是责任,他也在尝试着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但是,人的心是骗不了。他不爱就是不爱,做再多,也不是打着爱的名义。 其实赵梦晴小时候梦想的爱情,就是霍江城和安舒童那样的。或许不需要那么有钱,但是夫妻之间一定要有浓烈的爱,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发自心底深处为对方付出一切。 她希望,夫妻双方,都能够是彼此的唯一。 爱有时候,真不在乎钱多钱少。在乎的,无非就是那颗心罢了。为此,她甚至自私的想过,如果他不是那个霍家大公子该多好,如果他们之间孽缘的开始不是一夜.情该多好,如果他们是正常恋爱结婚,该多好。 赵梦晴抱着幅画上楼,小卫民还没睡,见妈妈回来了,他揉着眼睛从自己卧室跑出来。 “妈妈。”卫民抱着妈妈腿,仰头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爸爸比你走得晚,都回来好会儿了。” “妈妈去一个画展了,跟你二叔二婶一起。”赵梦晴说,“你瞧,这画好看吗?” “这画真好看,妈妈买的吗?” 霍江坜也一直都在陪着儿子,他秀挺的身子立在门口,双手轻轻搭在儿子肩膀上,对妻子说:“卫民说要等你回来再睡,一直撑着到现在。不过,刚刚给他说了故事,倒是也乖。” “也该睡了。”赵梦晴说,“卫民,听话,明天还得上课,小孩子不能熬夜。” “那我去睡了,爸爸妈妈晚安。”卫民最近可能也是察觉到爸爸妈妈关系好了不少,小孩子表现得很积极,进屋前又回过身子来,“爸爸妈妈也早点睡觉,别再去书房熬夜。” 儿子的意思,夫妻两个也都明白。霍江坜望了眼妻子,从她手里展开拿过那幅画去看,然后说:“你买的?” 赵梦晴摇摇头:“舒童的姐姐现在在一家画廊上班,今天第一次搞画展,他们去支持,我在医院遇到人,也就跟着去了。”一边说,一边人已经往卧室去,霍江坜跟上。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进了卧室后,霍江坜说,“打你电话,手机也关机了。” “呃,是没电了。”赵梦晴掏出手机来,尴尬的哂笑一下,到底不想再提这个,又问,“今天医院不忙?记得我走的时候,你们科室不是在做一台手术,以为要到夜里才回来呢。” “不是什么大手术,手术也比较成功。”霍江坜也的确有些疲惫,他俊脸上眉心微蹙,弯腰在床尾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与她说起儿子的学习来,“卫民最近状态听话,虽然才刚刚念一年级,但是学业得从小抓起。我想,必要的时候,要不要给他请一个家庭教师。也不必天天呆在家那种,一个星期来两三回课外辅导一下就好。” “你得问问儿子喜不喜欢,压力也不要太大。现在的小孩子,学习压力都太大了,一点童年乐趣都没有。”赵梦晴其实不太愿意让儿子那么累的,不过儿子如果喜欢,她也就没意见。 “他无所谓。”霍江坜说,“我是想,自己辅导虽然也行,但是我们常常加班,时间不固定。” “他答应就好,也别学太深奥的东西。”赵梦晴拿起手机,微信上给安舒童发去一条信息:我到家了,之后,拿起睡衣说,“我先去洗澡,今天实在是有些累。” 霍江坜没再说话,赵梦晴才进浴室,手机提示音就响起。 手机就扔在床尾,霍江坜瞟一眼就看到了。看到“生日快乐”几个字,他似乎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妻子生日。 霍江坜手撑着脑袋,静静在一旁坐了会儿后,拿起烟盒跟打火机,去卧室外面的阳台上抽烟了。一根抽完又抽了一根,外面天很黑,只有那点红光闪闪烁烁。 直到赵梦晴洗完澡,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这才走回来。 “你抽烟了?”望着站在阳台门口的那个高挺男人,赵梦晴清楚瞧得见他脸上的疲惫和痛苦,她心一下就扯着疼起来。 她的男人,此刻穿着白色衬衫,配着黑色西裤。他的腿又长又直,他的气质,是忧郁的,那么个眉心永远陇着淡淡愁绪的男人,叫她怎么能漠然不关心? “烟瘾上来了,抽了两根。”霍江坜走到妻子身边,垂眸看着她的脸,而后伸出手来,将人轻轻抱住,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忘记了今天是你生日,连份礼物都没准备。” “你怎么知道的?”赵梦晴心中到底还有些惊喜的,想着,或许是真的忙忘记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也不迟啊。 再说,以前七年,也都没有弄过这些,不记得,也正常。但是听他说是在微信上看到舒童说的后,她心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渐渐的,一点点冷了下去。 “去洗澡吧,身子一股子烟味。”她挤出笑,伸手推他。 霍江坜下巴在她脸颊轻轻刮了刮,声音低低的:“好,这就去。” 他走了后,赵梦晴面红耳热。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赵梦晴忽然觉得睡不着。她想起来同科室的一个小姑娘马上要考职称,问她借以前的参考书,所以就挨着抽屉去找了,却在床头柜的一格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上面夹着张粉色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是小维离开第七年,望她天堂一切安好。盒子下面,还摆着买花买礼物的一应发票。还有很多发票的存根,都是这几年的。 赵梦晴忽然没有忍住,捂住嘴巴哭起来。 她觉得,或许在他心里,她怎么都是比不上那个叫小维的女孩子的。她再努力十年,二十年,或许一辈子,她最多,也只能在他心里屈居第二。 143你能不能别赌气 霍江坜洗完澡出来,发现妻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穿着银色的真丝睡衣,睡衣比较宽松,腰间的带子系得也不是很紧。头发湿漉漉的,他拿着块干毛巾在擦拭头发,浓密的黑发间,水珠在滴落。 见人已经睡了,他便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来。 床头灯亮着,灯光很是柔和,他望着床上的妻子。浓密的两道眉轻轻蹙起来,干毛巾擦拭了会儿头发后仍在一旁,他轻轻拉了被子将人盖好,之后,关了灯,他走了出去。 等他人走了后,赵梦晴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来。卧室里很黑,她望着漆黑屋里漆黑的一片,热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侧过身子去,紧紧拥着被子,脸埋进被子里。刚刚他手拉过被子,这上面,还残留属于他的淡淡清香气息。赵梦晴使劲一吸,哭得越发厉害起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眼睛便有些肿了。冷水泼了几遍,才消下去一些。 如今整个老宅,就只霍建军跟大房一家三口住。曾雪芙如今搬去跟儿子一起住了,早在前不久,她才万般无奈地应了跟霍建军离婚的事情。 霍建军年轻的时候便是个风流情种,到处留情。后来是经过萧爱那段感情创伤后,他才算老实起来。似是赌气似的,这三十年来,一直都只有曾雪芙一个女人,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他也都抛弃了。倒不是说他是多爱曾雪芙,只是有意无意在跟萧爱赌气罢了。仿佛在做给她看,让她知道,他也是一个专情的人。 他作为开国大将的独子,从小难免心高气傲。成年后,又一手创办了霍氏企业。一时间,霍公子的名号就彻底打了出去。他身世耀眼,自身条件也是太过耀眼了,以至于早早便养成那种轻狂而不可一世的性格。素来都是只有他霍建军甩了别人,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轻易不要他。 可萧爱,就是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这一较量,就较量了三十年。如今人老了,再没了风流的资格,霍建军便求和。 求和的第一步,自然是跟现在的妻子曾雪芙离婚。也是霍建军自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吧,哪怕愿意多花钱,多给曾雪芙生活费,包括以后的养老钱,他也想摆脱点这桩婚姻。 曾雪芙起初是死活不答应的,软硬兼施,甚至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但是她还是拿捏错了,霍建军不吃这一套。 她越是闹得凶,霍建军便越是嫌她麻烦。最后直接甩了一句,若是好生好气坐下来谈离婚,那么,老三的家业,他会一分不少的全部都给他。但是如果她再不识趣,再这样胡闹下去,那么,他保证,他们母子,将一无所有。曾雪芙跟了他三十年,是晓得他的雷厉手段的,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素来心狠无情。 最后她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拿着那笔丰厚的赡养费,搬去跟霍江垠一起住了。 赵梦晴梳洗穿戴好下楼来,就见公公已经衣着得体地坐在餐桌边吃饭了。赵梦晴心中有数,知道他这些日子有事没事总往农庄跑,便也笑着打招呼说:“爸今天还去乡下萧姨那里?” “去!”霍建军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那股子追女孩子的冲劲儿后上来了,“等她什么时候答应回来,或者,答应让我过去跟他一起住,我就不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相信可以的。”长辈们的事情,赵梦晴不好过问太多,再说,身后自己丈夫也走了过来。 霍建军已经吃完了早餐,纸巾擦了擦嘴,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媳妇,又看了眼儿子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赵梦晴否认,并且很吃惊。 霍建军指着她眼睛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还说没吵架。我吃好了,先出去,你们慢慢吃。” 老人家丢下一串让人尴尬的话后,潇洒走了。这边,剩下夫妻两个,有些尴尬。 “昨天忘记你生日,的确是我不对。要不这样,晚上回来,带上卫民,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吃饭。”霍江坜心中的确有愧疚,他这个做丈夫的,还不如弟妹。 赵梦晴是心酸,但却不是单纯因为这个。现在听霍江坜这样说,她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你别多想,我哪里是那种为了一个生日礼物而生气的人啊?我可能这几天睡眠不好,眼睛有些干涩。但是没事的,去医院后滴点眼药水就好了。”说罢,赵梦晴埋头,喝了口粥,又捡了个三明治来吃,“嗯,今天三明治真好吃。” 见她似是在岔开话题,霍江坜望了她一眼,便也没再说话。 ~ 第一医院最近有一个项目,就是鼓动院里的大夫和护士,去战区做战地护士。这是市里下来的一个文件,为了响应上头号召,像第一医院,人民医院等等,这些三级甲等医院以上的医院,自然是希望院内的大夫护士能够踊跃报名的。战区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是作为一个医护人员,不就是救死扶伤吗? 现在有人需要他们,当是义不容辞。甚至有规定,夫妻如果同在医院的,得去一个,但是因为许多顾虑,也只能去一个。 赵梦晴今天早班,一大早去了后,就听科室里的小姐妹们传得沸沸扬扬的。赵梦晴跑去院长办公室问情况,得到的,也是肯定的回复。 “小赵,你跟江坜是夫妻,按着院里的规定,是要去一个的。”院长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赵梦晴,戴着副眼镜的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瞧着十分儒雅精神,他说,“江坜是我们医院的外科骨干医生,按着私心来说,我跟副院长还有几位股东讨论过,觉得派他去,不太合适。那么,就只有你了。” 赵梦晴问:“在哪里?” “中东地区。”院子自己瓷缸里装了水,喝了一口,“不过你再考虑考虑,我想以霍家如今的势力,便是你们夫妻都不想去,也是有办法的。” 赵梦晴扯唇笑了下,小声说:“他怎么会不想去。行医治病,救死扶伤,这是他的梦想。若不是家里老人家拦着,他早就想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了,早就想去战地救死扶伤去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梦晴站起来说,“不必考虑了,把我名字报上去吧。” “你确定?”院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问,“不要回去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吗?就这么决定了,是不是有些草率?” “不必商量了,家里人肯定不会希望霍主任去。那么,我去是最合适的。再说,我是一名护士,救死扶伤,是我该做的。”赵梦晴态度十分坚定,“请现在就将我名字报上去吧,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主意。” “好。”院长点点头,“小赵,有了这次经历,等你回来,前程似锦。” 赵梦晴只笑笑,又说:“院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好,去吧。” ~ 霍江坜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下午了。当他从院长那里得知赵梦晴的名字已经报了上去后,素来便冷言寡语的霍江坜,越发面色冷清起来。 他以前眸子只是冷,而现在,几乎是愤怒。 望着院长,几乎用逼迫的口吻问:“她报名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是任性胡为的吗?” 霍家财大气粗,别说在锦城,就是在整个中国,在全世界,都是有名气的。所以,霍江坜虽然只是外科主任,但是他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霍家大公子。 所以,面对霍江坜,院长也是有些底气不足。 “我问了小赵,她自己说做得了主,不必问家里人。还说,救死扶伤是她该做的,遇到这种机会,她会牢牢把握住。”院长道,“她思想觉悟很高,我便答应了。” 霍江坜没再多言,只转身便走了。 赵梦晴换好衣裳正准备下班,旁边同科室的小姑娘还围在她身边,忽然的,霍江坜闯了进来。他双眼猩红,面色也有些吓人。 “霍主任。”小护士见状,忙站起身子来,悄悄望了眼赵梦晴后,溜走了。 赵梦晴猜得到他是为什么而来,只抿了下嘴,便说:“我得下班去接儿子,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为什么要自作主张?”霍江坜没让她走,反而举步朝她逼近,“你这么做,想过儿子,想过我吗?你知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逞强的时候吗?” 赵梦晴说:“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大学学的是护理专业。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你别这么大声说话。” “就因为赌气吗?”霍江坜还是没放人走,一把掐住她手腕,拉她到自己跟前来,皱着眉心问,“梦晴,有什么怒气怨气,可以冲着我来,你不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真的不是赌气。”赵梦晴有气无力的,“你别那么夸张好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去就一定会有危险呢?而且,就去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144赵梦晴知道反抗了 “梦晴!”霍江坜喊了她一声,语气中似有无奈,他一双清润的黑色眸子,一直盯着赵梦晴看,片刻不曾挪开。 “好吧。”赵梦晴不敢与他对视,只低着脑袋,气焰也下去了不少,她说,“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事先没有跟你讨论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不能去。”霍江坜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从英国剑桥大学医学院毕业后,有意向去参加这样的公益性组织。但是后来被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亲自飞去伦敦,将他拎了回来。 当时,他虽然没有这个机会去做这些事情,但是,学校里有些学长,包括后来毕业回国后,当年一起念书的同班同学,也不少人在这样的组织里。虽说去战区救死扶伤,医护人员不是冲在第一线的,但是炮火无眼,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中东那个地区,那么乱,时不时都会有动乱发生,谁来保证安全? 霍江坜不会让妻子去,他不会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赵梦晴说:“我知道,你自己想去。上面规定,夫妻两个若是都在医院工作的话,必须去一个。我知道的,其实只要爸去找市长说一声,这事情没那么难。但是我更知道,你不会愿意走特殊关系。而且,你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对不对?如果不是爸爸拦着,早在很多年前,你就走了,还会等到今天吗?” 霍江坜没说话,因为她说的都是对的,这是从医来,最大的心愿。 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真相来,赵梦晴心酸,她别过脑袋去说:“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理想呢?难道,就只准你有那样的伟大精神,我就不行吗?霍江坜,我告诉你,我赵梦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一来不怕穷,二来不怕死。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我便时刻记住,我是护士,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还是一天的护士,我便不会忘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反正我先你一步,这个机会,就是我的了。”赵梦晴不欲再与他纠缠,拎着包,绕过他就走了。 霍江坜没有拦着,似是根木头桩子一般,立在原处。直到等赵梦晴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才缓缓转过身去,朝那长长的走廊望了眼。 “霍主任,今天下午四点钟的那台手术,要进手术室了。您……需不需要准备一下?”小护士问得小心翼翼。 “不必了,现在就过去。” ~ 医院傍晚的时候送来了几个车祸病人,伤得十分严重,霍江坜亲自执刀,手术很是成功。因为又多加了一台手术,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卫民撑着眼睛还不肯睡觉,赵梦晴坐在床边,给儿子讲故事。 卫民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赵梦晴提了提被子,帮儿子掖好被角,摸了摸他脑袋说:“小鬼头,你懂什么?别装大人了,赶紧睡觉去。明天,是不是还得早起念书?” “可是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卫民揉了揉眼睛说,“妈妈,其实,我还是不希望你跟爸爸离婚的。我以前说,只要你开心就好,那都是骗你的。我想,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都在一起。” “别想太多,妈妈不会的。”赵梦晴亲了亲儿子脸颊,“快睡吧。” 赵梦晴话才说完,门响了一下。母子两人都转过看过去,就见门口站着个高挺的男人。 “爸爸!”卫民开心极了,一下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过去,跟猴子似的,蹿到自己爸爸身上去。霍江坜那常年握手术刀的手,还是很有力量的,稳稳拖住儿子屁股,抱住了他。 “爸爸,你今天回来得好晚,都十点多了。妈妈说,她在等你。”赵梦晴自然没说过这话,完全是小孩子胡言。 赵梦晴被儿子摆了一道,一时间,又气又恼。可在那个男人跟前,她偏不能怎么样,只能装作不在意地说:“妈妈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是你自己要等的。好了,现在爸爸回来了,你赶紧睡觉,不许再贪玩。” “噢!”卫民这才乖乖躺会暖烘烘的被窝里去,冲爸爸妈妈挥小手,“晚安。” ~ 夫妻两个一前一后走出来,赵梦晴顺手轻轻将门关上,而后直接往卧室去。 霍江坜望着她,也是没说话。他手抄在裤兜,顿了会儿,也紧随其后,跟了去。 进了卧室关了门,赵梦晴替他将睡衣都拿好,然后说:“我先睡了,你去洗澡吧。” 霍江坜有轻微洁癖,但是行医文基本上都有,而且他也还算好的。只是可能每天会比别人多洗几遍手,或者说,做完手术定要洗澡,不然的话,会浑身不舒服。 匆匆冲了个澡,霍江坜再出来的时候,赵梦晴已经侧身躺下了。 霍江坜走过去,弯腰在床沿坐下。这次,他没有离开,而是抬手轻轻抚摸赵梦晴的脸。赵梦晴其实没有睡着呢,就是怕他回来问东问西的,索性装睡了。 她被摸脸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动。她想,摸就是了,她就不信他会怎么做,摸完肯定就走了。 但是赵梦晴明显失望了,那个男人,不但摸她脸,他还摸她胸。摸胸还不算完,他那双跟烧铁似的烫手,还在往下。本来还能忍,可等到他手一路下滑,快要剥掉她内裤朝更下面的地方探过去的时候,赵梦晴“哗啦”一屁股坐了起来。同时,身子她弹得离他远远的,她不说话,就是瞪着他。 霍江坜说:“你醒了?我们谈谈。” “不是都说好了吗?还有什么好谈的?”赵梦晴不想谈,她在床另外一边躺下,被子裹得很紧很紧。 反正两米宽的大床,她不信他坐在对面还能怎么样。霍江坜是没有怎么着,但是他掀开被子,睡进被子里后,便侧身将妻子抱住。赵梦晴身子抖了下,明显有些紧张,而且她也很不适应。 这个男人,他从来不这样的。他们关系处于冰点七年了,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 那种事情偶尔会做,但是不频繁。可就算做了,也是闷头不吭声,就跟两个机器人一样,上来就套在一起,没有爱抚,没有亲吻,直到撞击到尽兴为止。 “你干什么?”赵梦晴手拐了他一下,不肯让他抱,“太热了,你睡你自己那边去。” 霍江坜却目光沉沉,声音低低地说:“梦晴,我们再要个女儿吧。有儿有女,就更完美了。” 赵梦晴觉得他很反常,不然的话,为什么好端端的提生孩子?她想了想,就觉得他心思太深沉了。这个时候提生孩子,怕是想用孩子来框住她吧?他始终,就是不想让她去的。他始终,就是想他一个人去的。 赵梦晴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他们两个都去。或者,都不去。她还是不想跟他分开的。 有的时候心寒了,就想着,放弃算了。但是每回觉醒后,她还是左右摇摆不定,她真的是爱惨了这个男人。可偏偏,她想要得到同等的爱,他却给不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本来就是一种奢望,她不该那么不知足。但是如果没有嫁给她,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妄想。 好难,真是好难。 “你想要吗?”赵梦晴没有再反抗,只是身子平躺下来,“不过我不在排卵期,就算现在做了,不弄安全措施,也是怀不上的。你也是学医的,不会不知道。” 霍江坜愣了下,他的确是没有想到。 因为他不知道她的经期,以前没有关心过,之后也没有问过。现在她这样说起来,霍江坜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他心里明白,对于妻子来说,他不是一点感觉没有的。毕竟,再怎么着,两个人也是相处了七年。就算是动物,一起生活了七年,做了七年,也是有感情的。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心,不可能完整给她,在他心中,永远有一块地方,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他知道他对不起她,也做不到真就痛痛快快放她走。 但是,他也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这一点,是不假的。 “不想了是吧?”赵梦晴笑,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 说罢,她坐了起来,穿了鞋子说:“我今天去书房睡。” 霍江坜却没让她走,只是将她扑倒了。他压在她身上,两只手握住她不停乱挥舞的小手,他凑过唇去,胡乱亲她。亲她脸,亲她嘴巴,还亲她纤长白皙的脖子。 “放开我!”赵梦晴不停乱动,像是一头暴露的小狮子般,甚至下死口狠狠咬他肩膀,霍江坜痛得闷哼出声来,却是依旧不放开。 他一只手攥住她两只手,搁置在头顶。而另外一只手,则去脱她衣裳,本来就只穿着睡衣,三下两下就脱完了,露出洁白如玉的身躯来。 赵梦晴却是动得厉害,冲冲撞撞间,他那处被磨得难受。一点点的,渐渐挺立起来。可偏偏赵梦晴不知,依旧乱动。 霍江坜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夫妻行房,都是一板一眼。她躺着不动,不管多疼多累,都是强忍着。但是今天,她知道反抗了。而越是这样,霍江坜心中那团火,就越大。 145曾经不敢想的梦想 “梦晴,别再乱动!”霍江坜伏在赵梦晴身上,手上力道依旧没有松开,不过他也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 赵梦晴听他声音不对劲,到底老实下来。可是她明显感觉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沉重身子,某个地方很烫很热,似是钢铁般,隔着衣料戳着她肉。赵梦晴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知道那是什么,一下子脸就红了。 “你起来。”她心里此刻也不晓得什么滋味,她是爱他的,爱惨了他,可是她也是有骨气的。 她虽然爱她的丈夫,但是她的丈夫不爱她,所以,她也不想讨人嫌的舔着脸来求什么。她不想让他碰自己,为什么每次他说要就要,他脱了裤子就来,穿了裤子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凭什么? 霍江坜顶着她,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行房都太规矩,完全按着程序来,所以,那种事情美则美兮,但是到底不如来些情趣的事情有滋味。办公室里的一些刚新婚的男大夫,常常会说些黄话荤段子,他之前是没放在心上的,甚至觉得那些年轻人实在轻纵,但是现在再回头去想,就觉得的确是自己无知了。 “你起来啊。”赵梦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偏他又停了手脚,什么都不做,她鼓着脸瞪他,“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霍江坜脸长得十分清俊,他平时瞧着,也是那种书生气特别重的人。就是这个人不说话,只坐在那里,一看就是那种高级知识分子类型,斯文儒雅,身上有一种,叫人挪不开目光的气质。 霍家四兄弟,若论美貌,霍江坜是最美的。霍江城英气逼人,因为常年在军队里呆着的缘故,他不怒自威,身形板正挺拔,身上也有种叫人难以靠近的威严气质。而霍江坜,则是与他截然相反的。 霍家这俩兄弟,一文一武,是霍老最喜欢、也是最引以为豪的两个孙子。 “梦晴,别去那里。”霍江坜声音低低的,却很清亮,他黑色的一双眸子,盯着赵梦晴的脸,目光温柔,“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那你去吗?”赵梦晴直接反问他。 霍江坜没有即刻回答,他思考了会儿才说:“你是女孩子,不该去那种地方。我和你不一样,而且我从小也是在军区大队长大的,身子骨比你好,吃的了苦。”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赵梦晴不想听他说那些废话,她就觉得,他这是色.诱自己,想以此大乱自己的针脚,从而达到他的目的,赵梦晴撇过脑袋去,望着床头柜上的灯,声音轻飘飘的,“我也想去。” 霍江坜目光稍稍暗了下,而后俯身去,含住她那一方小嘴。 赵梦晴惊呆了,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便伸手推他。霍江坜这回是动真格的,他没有放开她,只是一边吻着,一边动作熟练的去褪她衣裳。渐渐的,赵梦晴身子瘫下去,反抗的力量,也弱了很多,在霍江坜眼里,成了欲迎还拒。 他入的时候,赵梦晴还是痛得哼出声音来。是那种酸胀感,让她稍微有些不适,但是好在足够润,多多动磨合,就彼此协调适应了。赵梦晴躺在床上,那大床左摇右晃,越来越厉害,有节奏的打着节拍,无止境的晃动。两人似是越来越觉得有滋味,越来越觉得默契,彼此的身体,似乎都在对方掌控中。 世界仿若是没有尽头的,他们沉浸在爱的长河里,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只晓得,将对方拥住,两人紧紧贴合,越贴越紧,越贴越紧,恨不能将对方融到自己身子里去。 谁都不觉得累,一方作罢,又抱着彼此交叠起来。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令人羞臊的话,就是卖力。 霍江坜沉重的身子压在女人身上,他此刻已经是满头满脸的大喊,黑而浓密的头发,像是重新被水洗刷过一样,湿得厉害。他赤着身子,身上手臂上,肌理分明形状漂亮的肌肉,一条条的,恰到好处,他双臂掐着妻子手腕,肱二头肌凸显出来。他身子上下起伏,尽情挥洒汗水。 赵梦晴到最后,其实是累得有些受不了了。不过,这是结婚七年来,她觉得最舒服的一次做。她很贪恋,也很享受,她不想停止。所以,便是再怎么累,也愿意配合。 最后再发生什么,她不记得了,后半夜,她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赵梦晴身子动哪儿哪儿疼,她怀疑自己时不时被碾土机碾压过。床单上也湿漉漉的,整个房间里,还留着那种气味。 而身边的男人,好在睡觉。他健硕的双臂抱着自己,光着身子,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样子。 赵梦晴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只知道,这个做了他七年丈夫的男人,一直抱着她,不停索取,他好像都不会累一般。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赵梦晴都觉得害怕。 看了眼时间,七点钟了。赵梦晴今天依旧是白班,她必须得起床到医院去。轻轻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她掀开被子,却发现,身上简直不能看。 “醒了?”霍江坜也醒了来,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他声音有些哑,皱着眉头,似乎没睡够似的。 赵梦晴有些羞于光着身子面对他,连忙拿了落在地上的睡衣套上。而后,才说:“我得去医院上班。” 霍江坜伸过手来,环住她身子说:“昨天晚上累到你了,实在不行,请个假吧。” 赵梦晴问他:“你昨晚几点睡的?” “睡前看了眼,是凌晨三点多。”霍江坜心中倒是有滋有味,态度较之从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才睡没两三个小时。” “你……你简直不是人。”赵梦晴气炸了,憋红脸指着他,想使劲数落,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来。 霍江坜动了下身子,也没答她的话,只说:“太累就请假,别太拼命。”目光落到她脖颈处,眸子越发深了点,“脖子上的痕迹,化妆品盖得住吗?下巴上也有。” 赵梦晴推他,却觉得没什么力气。她想了想,够过镜子来看,却发现真的是浑身上下没一处能看的。 “我去洗澡。”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赵梦晴起身,往浴室去。 她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望着身上的累累伤痕,忽然有些恍若在梦中般。他昨天晚上对她十分温柔,是她期盼已久的那种温柔,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患得患失。 得到后再失去,总归是比从没得到过更残忍的。 冲了个澡后,赵梦晴稍微好了些。换了衣裳,又用粉底将脖子上的吻痕盖住,再穿上高领衫,而后下楼去。 她坐在餐桌边的时候,霍江坜也洗完澡下来了。 赵梦晴此刻是有些不想面对他的,总觉得有些羞涩。所以早饭也不吃了,直接去了医院。 但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跟班的小护士瞧见了,问道:“赵姐,听说你报了那个红十字会?是不是后悔了?霍主任知道,肯定不让你去吧,昨天他脸色好吓人。” 赵梦晴回过神来,摇摇头:“他自己想去,不过,我也想去。” 小护士其实有些不能理解:“在医院也能救死扶伤啊,为什么偏要去那种地方。枪弹无眼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赵姐,有时候我是挺佩服你的,反正要是我的话,我可不敢。” “不去也是对的。”赵梦晴说,“这个完全是个人意愿,去不去,都是好的。” ~ 赵梦晴似是跟霍江坜对上了,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不管怎么诱惑,怎么软硬皆施,她都不愿意。最后,霍江坜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给安舒童打电话,想请她帮忙劝一劝妻子。 安舒童也是才得到这个消息的,听后有些惊讶:“大嫂怎么没跟我说啊。”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你帮我劝劝她。”霍江坜坐在办公室,身上披着白大褂,眉心紧紧皱着,“我现在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想着你跟她关系好,或许能劝一劝。” “那我,去试试吧。”安舒童答应下来,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总觉得,去那种地方,是很刺激的事情。她做记者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年来,各种新闻都采访过,但是唯独没有去过战地。她曾经在念大学的时候,有过一门选修课,差不多说的就是战地记者的一些生活和注意事项。她那时候就想过,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她也要亲自去体验一番。 但是可能因为从小家教的缘故,很多时候,她做事情也是束手束脚的。所以,去战地,也成了一种梦想。 但是现在,竟然身边跟自己很亲很近的人,就要去了,她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挂了电话后,安舒童坐在办公桌上半天,然后给赵梦晴打电话,约她晚上出来一起吃晚饭。 146吵架 赵梦晴接到安舒童的电话,说是晚上约她出来吃饭,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两人约的是六点钟,在一家煲汤店见面。 安舒童临时处理了些公司的事情,来得晚了点,到的时候赵梦晴已经喝完一杯大麦茶了。 “不好意思大嫂,临时处理了点事情,走不开。你点菜了吗?”安舒童坐下来,明显是赶着来的,脸热得红扑扑的。 赵梦晴见她气喘吁吁的,忙说:“又不着急赶时间,你那么急做什么。你这带着身子呢,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迟就迟点好了,又不会怎么样,跑什么。” “没跑啊。”安舒童拍胸脯说,“就是走得有些快,不过没事,现在身子过了三个月,健康得很呢。” “过三个月也不是绝对就安全的,你得千万放在心上。”赵梦晴既是护士,她也怀过身子,有经验,“这种事情,还是大意不得的。” “我知道啦。”安舒童掏掏耳朵说,“在家被我妈跟二哥唠叨,出来又有大嫂你唠叨,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梦晴摇摇头:“都是为了你好。”菜单递过去说,“我点了个烫,是这边的招牌,刚刚也问了,说是孕妇喝了特别好。还点了两个菜,你看看,要不要再点点什么。” 安舒童看了看,又要了一道剁椒鱼,将菜单合上递回去。 “饮料需要吗?” “不用了,就喝白水就行,麻烦上点白水吧。”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下去后,赵梦晴才问:“老二今天忙?怎么想起来跟我一起吃晚饭。” “怎么就不能找你出来吃饭了?二哥不忙,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安舒童眨巴了下眼睛,“那个……大嫂,我听大哥说,你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红十字,去战地?” 赵梦晴恍然:“是他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劝我的?” “嗯。”安舒童倒是没有遮掩和隐瞒,“大哥也是关心你,他怕你去了后有危险。大嫂,你真的打算去啊,那留卫民一个人下来,你舍得吗?” “我若是不去,他就得去。我也舍不得卫民,但是想着,也就三个月,时间还是很快的。”赵梦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你也别劝我了,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想改变。” 安舒童说:“如果我没有怀孕的话,我都想去了。只是,二哥肯定不会允许我去。他们男人啊,就是这样,一个个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抗,什么都行。到了我们女人这里,就觉得女人啥都不行,就该被保护起来。被护着宠着,自然是好,但是万一将来有需要独挡一面的时候呢?怎么办?” “你这话说出去,估计要被不少人打。”赵梦晴笑笑,“老二打小就喜欢你,他也有那个能力,会护你一辈子。” “大哥也行啊。大哥虽然没有强壮的体魄,不能打炮扛枪,但是,他也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大嫂,旁观者清,我觉得,你们两个现在越来越好了。” “他没有强壮的体魄?”赵梦晴轻声反问一句,笑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了。” 心里想的却是,他强不强,被强的人知道。不过,好好的吃饭休闲的功夫,她也不想说这些。 最后的结局是,安舒童其实也并没有劝慰到什么,一顿饭吃完后,各自回家。安舒童开车回去的时候,霍江城正捧着报纸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见人回来了,他将报纸搁在茶几上,人站起身子来。 他今天穿的是件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背心,头上没有往上梳成大背头,脸部线条就显得柔和不少。 平时都是凌厉的气质,今天穿衣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着人一点点朝自己靠近来,他原本皱起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直到等人靠得近了,他才伸手过去将人抱住了说:“怎么这么晚?不是说自己开车回来吃饭不需要我接你,现在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我是有原因的。”安舒童强调说,“是大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劝劝大嫂。” “怎么了?”霍江城皱眉,“他们吵架了?” “那倒是没有。”安舒童瘫软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下来,包包扔在一边,这才说,“医院里面搞什么红十字会,规定夫妻两个都从医的,需要去一个。大嫂先得到这个消息,没跟大哥商量一下,就去报名了。大哥知道后,就劝她,大嫂不肯。大哥说他没有办法了,所以,这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劝。” 霍江城点点头:“这事情,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安舒童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都是男人太矫情了,她耸肩,“我要是当时就告诉你在外面吃饭,你指定要跟着去。我们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不想带你听。” 霍江城想都想得到,凑在一起能说什么?还不是聊些鸡毛蒜皮的小八卦,他也懒得打听。 “二哥。”安舒童忽然抱住男人,极为认真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没有怀孕,我也想去战地做记者的话,你会同意吗?”眼瞧着男人的脸一点点暗沉下来,安舒童跳脚了,“喂!我都说了如果了啊。再说,去战地采访,也是做贡献,怎么就不行了?你之前同意阿阳报考军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好了,不要做这些无畏的猜测。”霍江城刮了下她鼻子,起身说,“妈睡了,你说话小声点。” “哦。”安舒童有些不太情愿,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就是跟着上楼去了。 安舒童去浴室洗澡,出来发现卧室里没人。找了一圈,结果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找到了人。霍江城在打电话,手抄在西裤裤兜里,面对着外面花园里的景色,安舒童悄悄扒拉开移门,凑过去听。 霍江城察觉得到身后有人,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说话。 电话是萧爱打来的,她实在受不了了,便找儿子控诉。说他爸爸霍建军,典型的死皮赖脸,她都打电话报警了,偏警察人家说是家务事,管不了,萧爱实在没办法,这才给儿子打电话,想让他出个招。 不然的话,她也是不会打搅儿子儿媳妇的。 “童童在,让她跟你说几句。”霍江城忽然这么来了一句,之后,手机递到安舒童耳边。 安舒童简直措手不及,只能握住手机笑着喊妈妈。 “童童,最近身子怎么样?”萧爱语气变了,变得热情起来,“你辛苦了,怀胎得十个月,实在是不容易。” “其实也还好,比我想象中稍微好点。对了妈,您怎么样?我们过几天去看您。” “可别来。”说起这个,萧爱脾气又上来了,“我刚刚还跟江城说呢,你们暂且别来,我这里现在鸡飞狗跳的,再不是从前那个世外桃源了。你是想不到,你那个公公,到底有多厚颜无耻。”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萧爱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早点歇着吧。” “好,妈妈再见。”安舒童等那边挂了电话后,她才挂断电话。 “我也听大嫂说了,说爸爸最近一直在找妈妈。我看大嫂好像还挺开心,没有想到,妈妈却不喜欢。”安舒童说,“现在,老爷子已经搬家住到那边去了。” “住在她旁边。”霍江城说,“老太太哪里肯让他进家门,只是就算他住在隔壁,她看着都嫌烦。”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并不能怎么办,两个老人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年两年了。老头子如果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我自当要帮着老太太去。但是现在他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安舒童“哦”了一声,然后说:“原来也有你办不成的事情。” 霍江城顺手关了移门,回答说:“不是办不成,是不好办。” “怎么不好办了?我就有一个好办法。” 霍江城在床尾坐下来,闻声抬眸看去:“你有什么办法?” 安舒童笑嘻嘻地说:“让我妈妈也就是你丈母娘搬过去跟婆婆一起住,有我妈妈在,爸爸总不敢太过分吧?而且,有我妈陪着婆婆,听婆婆抱怨抱怨,估计她老人家心情也会不错。” “你是为着你婆婆考虑,还是为着你自己着想?”霍江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诡计,噙着笑说,“怕拘束?怕被管着?” 安舒童也笑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总管我管的严。其实我没有那么娇弱啊,管那么严,反而觉得不舒服。再说,我们新婚燕尔的,得好好过二人世界,妈妈在这里,我们诸多不便啊。”她凑过去,坐在他腿上继续撒娇说,“二哥,就让妈妈去陪婆婆吧,哪怕陪她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啊,等过几天再回来,不是一样的?” “你赶她老人家走,她不心寒啊?”霍江城摇摇头,“老太太自己不说走,这话也不好说。” “我自己去说啊,我说的时候,你别拦着就行,我妈妈会理解的。而且,我妈妈其实她也不想呆在这边的,只是不好说而已。” 147曾经那点恋爱事 霍江城其实是不太愿意的,老人家住得好好的,自己不说走,开口撵人,实在很不好。但见妻子可怜巴巴的,也晓得她平时性子野,不喜欢总被人管着,而岳母又管得她严格,偏偏她得听妈妈的话。 想了会儿,霍江城点点头说:“那你自己去说,你们母女间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如果妈说想留下来照顾你,你也别再提这事情。” 安舒童欢呼,立马开心起来说:“二哥你就放心吧,我自己的妈妈我还不了解啊。我不喜欢被人管束,这性子随了谁?还不是我妈妈,她老人家在这里早呆烦了,我看得出来。我明天如果跟她提让她去陪婆婆的事情,她肯定会答应。” 霍江城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蹭了蹭她脑袋。 第二天早上,安舒童等不及,直接将这事情说出来了。舒雅瞄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儿,没回声,只继续吃了点东西,之后才问:“说吧,为什么?” 在自己妈妈跟前,安舒童索性也不兜圈子:“原因有两个,不对,三个。” “哪三个?”舒雅依旧淡定吃饭,却是听着。 安舒童说:“第一,昨天晚上,我婆婆给二哥打电话,说我公公总去骚扰她。我婆婆嫌烦,就想到了妈你,她老人家,想请你下乡去跟她一起住。” 霍江城咳了一声,安舒童却在桌下用脚去踢他,另外继续说:“第二,就是我跟二哥新婚燕尔的,您老在,我们想恩爱亲热一点,都不好意思了。最后一点就是……”安舒童笑起来,有些讨好的意思,起身走到对面去抱住妈妈脖子说,“您看,都管我一个多月了,而且这段时间来,我都是按着你说的去做,多乖啊。那我现在指定没事,你也让我放松放松呗。” 舒雅也不说话,只埋头吃早饭,安舒童眨了下眼睛:“生气了?哎呀,那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霍江城也说:“童童跟您玩笑呢,妈可别往心里去。” 舒雅倒是一点没在意,只笑着说:“她心里那点鬼点子,我还不知道?保证寻思这事情很久了,现在才憋不住说出来,算是好的了。”搁下碗筷,舒雅抬手点女儿眉心,“你以为妈妈想住在这里啊?要不是为了你好,妈早出去住了。其实想想,还是你婆婆那里好,山清水秀的,那才是养老的好去处。” “妈那你是答应了?” “你不说,我也得说了。这里虽然也好,房子大住着也舒服,但是的确我是不太喜欢。想出去遛个弯,还得开车走老远。你们年轻人不怕,我是挺怕的。” “妈,你哪里老了,才五十岁而已。”安舒童依旧抱着妈妈脖子说,“而且你保养得好,虽然五十,但是看起来就只有四十不到的样子。我俩走出去,人家都说是姐妹花。” “就你嘴甜。”舒雅笑起来,摇摇头,“妈妈不管着你了,但是,你也得好好的。另外,听江城的话,不许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耍小脾气。江城,她要不是不听话,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她。” “他敢。”安舒童扭过头,瞪了眼丈夫,又说,“妈,你怎么都不相信我,我都快三十了。” “你哪怕一百了,在妈妈心里,还不一样是个孩子。等会儿,我给你婆婆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去方便不方便。”舒雅是了解萧爱那个人的,如果不请自来,她绝对不会喜欢。 萧爱不欢迎的只是某些人,对于舒雅,她们一直关系不错,听说要去一起住,自然欢迎。 所以,当天下午,舒雅便收拾好了。霍江城一早便安排了司机,让他亲自送舒雅去乡下。 舒雅到乡下萧爱所住的地方的时候,外面天有些黑了。萧爱为了欢迎舒雅的到来,早早便亲自准备了些菜跟酒水。 透过落地透明大玻璃,瞧见了外面的人,她笑着丢下手上的筷子,迎了出来,帮着一起搬行李说:“怎么样,受不了了吧?我就说了,你在那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孩子们需要有孩子们的空间,再说,生活习惯也都不一样。” 进屋前,舒雅回头望了望,见外面天边晚霞一片橙红,而这里的空气,也比城里清新很多。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畅快得很。 “你说得对,还是这里好。安静,景色好。”跟着一道进去,将行李暂时放在墙边,舒雅则跟着萧爱一道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而后说,“童童怀了身子,那个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从小就调皮。又是第一次怀孕,没什么经验,我若是不看着她点,指定成什么样呢。不过,现在肚子大了点,稍微好些,我也呆不住了。” 萧爱拿了只碗递到她跟前去,笑着说:“过来住段日子,什么时候不放心了,再去。” 聊了会儿后,舒雅目光往外面探去,就见外面窗户下,站着个高大的男人。她一眼便认出了人来,但是没有立即打招呼,只是问萧爱说:“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天天被苍蝇蚊子盯着,被吵死。”其实萧爱也早看到了窗户外面的人,不过,她不想搭理。 舒雅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个高三的学生。舒家也算是锦城的老子牌了,所以,霍建军当年的那些风流史,她基本上都知道。 出身军人世家的身份,自己又是年纪轻轻便创业发了大财,很有生意头脑,当年而立之年的男人,有家世有钱有颜还有才华跟头脑,不知道迷失多少女孩子。本来这个霍建军,当年也是很风流的,但是当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可以说是轰动整个锦城的大事。一向风流的霍公子,忽然使出疯狂手段,高调追求一个女孩子。 偏那个女孩子,对他不冷不热的。人家越是不搭理,他越是追得起劲。 最后,追人追成功了,很快就结了婚。而那个当年被追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的闺蜜如今的亲家萧爱。 当年她还很小,小女生总很羡慕那些风花雪月的爱情。当时她就对还不是男朋友的安振华说:“这种只会在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爱情故事,真是太烂漫了,将来要是有这么个人这样追我,我想我也肯定会立即答应。” 振华当时怎么说的?哦,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 再后来,她高中毕业念了大学,便被曾经的大哥哥疯狂追求,她矫情了一阵子,之后在那猛烈的攻势下,就答应了。她一辈子就那一个男人,从恋爱到结婚,这三十年,都和和睦睦的很幸福。 舒雅想了很多,当想到曾经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有些怀念。 只不过,好景总是不长的,比如说,曾经她非常羡慕的一段爱情故事,美好了没两年,就散了。又比如说,她以为会跟丈夫白头偕老,却怎么知道,他忽然间就去世了。 “当年,他肯定是真的爱你。”舒雅忽然开口说了这一句,“不爱一个人的话,不可能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来。” “爱,的确是爱过。但是,这世上的爱分很多种。有些人长情,有些人多情,而他,就是属于后者。”萧爱曾经也伤心过,虽然起初的时候,是瞧不上那个男人,但是后来既然结婚怀孕了,她虽然依旧冷傲如霜,不过心里总归是有些触动的。后来,他在她孕期间出轨别的女人,她本来燃气的那点属于爱情的小火苗,也瞬间被掐灭。 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纵容他道歉了也求自己原谅,并且保证再不会有下次。而且还说,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男人出去,好个面子,总会有些红颜知己粉颜知己,不是真的。 她坚持不肯,后来还是离婚了。 孩子生下来,她没有争取抚养权,孩子留在霍家。当年老爷子还在锦城,老太太也还在,她是放心的。再说,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自己带着一个孩子,也养不活他,更别说给他什么好的教育了。 “外面好像下雨了,不如让他进来吧。”舒雅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插不上嘴,但是有些话,该劝还是得劝,“天气越来越凉,大家也都不年轻了,别回头冻着了。” “随他去,不管。”萧爱不肯,舒雅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爱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吃完饭,直接上楼去做自己的事情。舒雅帮着家里保姆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转身见霍建军还在外面,她朝头上看了看,见萧爱没在,便走到门边说:“外面这么大雨,她不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霍建军这回也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来,很久没再做出过这种的事情。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年轻时候。 “这点雨,还不算什么。”老人家手里拄着拐杖,其实也没有淋雨,外面有个棚顶,“我既然来了,也不会轻易再走。” “那随你了,我不管了。”舒雅摇摇头。 148霍江垠的计划 舒雅真没再管霍建军,她收拾完行礼后,洗了澡便上楼去了。萧爱站在楼梯口,看到舒雅上来,便问:“人走了?” 舒雅将行李箱先搁在地上,而后笑着说:“我刚刚上来的时候,人还没走呢。外面下着大雨,天又黑,到底他年纪也大了。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孩子们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真是狗皮膏药一样的存在。”萧爱将所有的不满都写在脸上,她没再说话,只是朝楼下去。 想着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舒雅不好管,也就没跟着下去。只拎了行李箱进自己卧室,而后关起房门来睡觉。 萧爱下了楼,霍建军看见了,敲了敲玻璃门。萧爱拿过遥控器,将门打开了。霍建军有些受宠若惊,身上满是雨水,他不方便进来,像是刻意讨好似的,他怕将她干净的屋子弄脏了。 外面磨蹭了好一阵子,等将身上处理干净了,这才进来。 萧爱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水在喝,见人进来了,只抬眸看了眼,而后说:“有话快说。” “我跟曾雪芙离婚了,而且,公司现在一切都交给江城打理。以后,整个霍氏企业,都是江城的。”霍建军没说别的,开口就提了家里财产的事情,又说,“我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老二。这些除了因为老二自己本身就很优秀外,最主要的,还是我看重你的原因。” “可别。”萧爱不敢承受,“你的公司,你将来的钱,爱给谁给谁,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今天让你进来,也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万一你在我这里有个好歹,我也不好给孩子们交代。但是霍建军,你记住了,我们的关系,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一刀两断。现在我不管你是跟曾雪芙离婚了,还是跟李雪蓉离婚了,都和我萧爱没有半点关系。今天一次性说完你该说的,然后哪来的哪儿去,别再赖在我这里碍眼。” 霍建军态度非常诚恳,站在前前妻跟前,卑微得有些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爱爱,以前的事情,我知道错了。其实当初,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回想起曾经的冲动跟任性来,霍建军此刻心中也是万分后悔的,其实纵观他人生六十载,也惹出过不少风流韵事,但是真正放在心上来爱过的,他细细用心想了想,真的也就萧爱一个。这个女人,当初他追求她的时候,可谓是轰动了整个锦城。 而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在当初,也是成为一段佳话,人人羡慕。 以至于,后来两年后离婚,也是再次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总之当初,他从追求到求娶,都是走心走肾的。 “过去的事情,早烂掉了,还提干什么?”萧爱不想听这些,她嫌烦,“霍建军,你这个人就是自私。你要是真为了我好,知道我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该离我远远的。而不是在我面前,恶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山有水,有吃有穿,再不需要别的。你再呆在这里碍我眼,别怪我真正翻脸不认人。” 霍建军知道她的倔强,也晓得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今天你能见我,我还是很感动的。也不求别的,只想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霍建军说,“当年你真的误会了,我跟曾雪芙,完全就是逢场作戏。后来你知道后闹,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听,我当时也是赌气,觉得你心里根本从来没有我,离婚就离婚。离了后,为了气你,我就立即跟曾雪芙结婚。” “这么些年来,我也还都一直记着当年的事情。我跟她,没什么感情。” 萧爱笑起来:“夫妻三十年,同床共枕,一个被窝睡觉,孩子都多大了。你现在说,没感情?霍建军,你但凡说你对她有爱,我都会尊重你几分。你现在人也睡了,青春也耽误了,人孩子也给你生了,你却说没感情?没感情你瞎耽误人家三十年功夫?像你这样的,就是十足一个渣男,还好儿子不随你。” 霍建军被骂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嘴,只能说:“夫妻之间,相处和睦,并不一定是因为有感情。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是爱。就像我跟老大他妈那样,当初是父母之命,娶了后,相互尊重,也是过得平静。但是我跟她们之间,和跟你之间,是不一样的。爱爱,我当初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好了好了,当年当年,你当年早干嘛去了?现在再说这些,你不觉得无聊吗?”萧爱懒得再与他说当年,起身,“你要是不想逼我再离开这里,明天就回市区去。” 萧爱说完,直接拾阶而上,上楼睡觉去了。 “爱爱!”霍建军喊了一声,萧爱没搭理。 霍建军知道她的脾气,说的话,绝对做得到。说会离开,那就肯定会寻个机会从所有人视线中消失,她有这个能耐。霍建军选择退一步,第二天一早,就暂且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萧爱舒雅下楼来,家里帮佣说:“两位太太起来啦?早饭做好了。对了,霍先生一早走了。” “走了?” 萧爱不爱提这茬,索性只字不说。 ~ 曾雪芙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儿子住,但是却没有闲着,暗暗的,也差人打探了霍建军的行踪。得知他离婚后,一直都呆在萧爱那里,曾雪芙心情不佳。 可当知道霍建军一无所获又回了市区后,曾雪芙心情好了些。 见儿子下来,曾雪芙说:“你爸回市区了,一会儿,我去找找他。” 霍江垠皱眉:“你们不是都离婚了?” “是离了,但是毕竟一起生活过三十年,感情总归有的。”曾雪芙也是个活得精致的老太太,不论妆容还是着衣,都走在时髦的前沿,看着也挺年轻,跟儿子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子,倒似是姐弟。 “依我看,老头子跟你的感情,可不深厚。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老二妈那边,你现在去找他,不就是自取其辱吗?”霍江垠面容阴翳,语调也是阴阳怪气的,“你看看老头子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老二的,就知道,在他心里,你跟老二妈,谁才是重要的那一个。” 曾雪芙说:“我就不信,三十年的夫妻,就捂不热他的心?这三十年来,都是我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起应酬,料理家里的事情。萧爱在哪儿?萧爱又帮了他什么?” “您这有气,别冲我撒,我心中还不舒坦呢。”霍江垠喝了口牛奶说,“现在公司里,老二脚跟越来越稳,以前好多老臣子,都不听他的话,多少还能给他制造点压力和障碍。但是现在,他各个击破,俨然是大权在握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以后整个霍氏,怕是我得不到什么便宜。” “这怎么可能。”曾雪芙不相信,“再怎么样,你也是他儿子。这霍氏,将来你们三兄弟平分。不对,老大学医,对公司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贡献,将来,他不该拿的比你们多。” “妈,你太天真了。”霍江垠摇摇头,“老头子偏心,现在他还是董事长,他想给谁就给谁,由不得我们说得对。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将来他如果立了遗嘱,把整个公司都给老二,那我也只能干瞪眼。” 曾雪芙气得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敲敲碗:“吃饭吧。” 霍江垠没再说话,埋头吃早点。但是他心里其实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同样都是霍家的儿子,老头子实在太偏心了。 “对了,小艾最近怎么样?”片刻后,霍江垠提到林小艾,“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有戏拍吗?” 林小艾是曾雪芙远房亲戚,林小艾的父亲,论起来,算是曾雪芙表哥。平时的话,她跟那边走得也挺近,她自己这辈子没女儿,也挺喜欢林小艾的,常常会约出来吃饭喝茶。 “怎么忽然提到她?” “她之前不是喜欢老二吗?怎么,就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霍江垠摇摇头,“扶不起的阿斗。” “当初那件事情,霍江城都全面封杀了小艾,现在很多影视剧,霍氏都作为合作投资方。霍江城是大财主,知道他针对小艾,谁还敢请她出演戏中角色?”曾雪芙说,“这孩子也是可怜,不就是喜欢一个人,霍江城他至于这样吗?再说,那个安舒童在锦城被绑架的事情,跟小艾有什么关系,最后把什么账都算在小艾头上,你说她冤枉不冤枉。” “怎么说,我也算是她表哥,虽然表得有些远了。”霍江垠没吃几口,将碗筷朝桌上一推说,“既然没什么事,我今天抽个空约她出来吃个饭。总也不能,一直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消沉下去。” 听儿子这样说,曾雪芙当然是愿意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中午吗?我先给那个丫头打个电话,她要是知道你肯帮她,肯定得高兴坏了。” 霍江垠穿了西装外套,一边翻领子一边说:“你先跟她说,我到时候看看时间。” 149童童乖 曾雪芙给林小艾打了电话,告诉她,说霍江垠今天可能会给她打电话,约出去见个面,让她自己注意点手机,千万别错过了。林家在锦城虽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是跟霍家比起来,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多月,霍江城亲自封杀林小艾,纵是林家有意给女儿拉关系,那关系也拉不上什么。 林小艾喜欢演戏,家里让她去林氏公司管生意,她不肯。可戏又演不了,就这样,只能天天呆在家里。 这一呆,就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现在听说霍家表哥可以给自己机会,她自然十分高兴。 霍江垠到傍晚的时候才给林小艾打电话,约她才霍氏总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面。林小艾挂了电话后,立即就打扮了一番,然后拎着包去赴约。 她到的时候,霍江垠已经在了,她连忙小跑过去鞠躬道歉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霍江垠歪着身子坐着,一身烟灰色的长款大衣,他模样也是生得极为英俊,桃花眼,眉眼间含着风流。老头子的风流倜傥没被霍江坜和霍江城兄弟俩继承到,倒是被霍江垠继承个十足十。 林小艾坐下来后,霍江垠睇着她:“多日不见,小艾今天似乎又漂亮了。” “多谢表哥夸奖。”林小艾笑得拘谨,人也是坐得端端正正,“表哥找我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妈没告诉你?”霍江垠高大身子歪着坐,点了根烟想抽,旁边立即有服务生过来说,这里禁止吸烟,霍江垠笑了笑,掐灭,将烟蒂扔在烟灰缸里。 林小艾道:“表姨只是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注意接你电话。其它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有些紧张,桌子下的手,紧紧抓着包,“表哥,你是不是可以让我能够接到戏?” 霍江垠道:“我虽然比不上霍江城,但是总归也是老头子的亲儿子。我在霍氏,资历可比霍江城还要高。只是,老头子偏心,不然的话,现在霍江城坐的那个位置,就是你表哥我的了。” 林小艾忙附和说:“我也觉得,论能力和魄力,表哥你绝对不输给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运气不好……”霍江垠冷笑,“我运气不好,又何止这一天两天了?行了,说正事吧。”霍江垠忽然严肃起来,表情十分凝重,看着林小艾,“你想要我帮你复出,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帮我做一件事情?” 林小艾有些被他严肃的那张脸给吓到了,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才问:“什么事情?” “过来。”霍江垠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贴耳到自己跟前来,然后凑过去说话。 林小艾一边听,一边眼睛睁得老大,等听完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霍江垠。很显然,对他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她是觉得棘手的,而且,她也是害怕不敢做的。 “怎么?不敢?”霍江垠笑,“那行,这事情,就当做我没说过。吃饭吧,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 林小艾食之无味,她现在真正是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如果听了他的话,做了那件事情,那么,事情要是败露了被霍江城知道,他肯定会逼死自己的,他肯定更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现在这是唯一一个机会,放在自己面前,不抓紧了,将来一辈子,估计都演不了戏了。 林小艾饭没心情吃,等霍江垠吃完了,她才说:“表哥,可不可以容我考虑几天?” “给你三个小时,晚上十点前给我答复。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干,我还可以找别人。”霍江垠打开钱包,丢了几张红色钞票搁在桌上,“看你没吃几口,继续吃点吧,我先走。” 霍江垠离开后,林小艾又一个人呆呆坐了许久。之后,她离开西餐厅,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这座城市很繁华,而她现在又是处于最热闹的街道。四处都是高楼大厦,液晶墙壁上,翻滚着各种新闻和广告。那些,都是如今正春风得意的明星。出现在上面的一个洗发水广告,本来是自己已经拿下了,但正是因为霍江城全面封杀她,后来那边毁约,换成了现在的这个。 她不明白,霍江城为什么要封杀自己?在南城的那件事情,霍夫人被绑架,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林小艾觉得委屈得很,这几个月来,她度日如年,甚至可以说,有些生不如死。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以后的大半辈子,就都不能再继续演戏了。 林小艾哭了,哭完后,掏出手机来给霍江垠打电话。告诉他,那件事情,她答应了他。 ~ 自从舒雅离开后,安舒童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好在霍江城管得住,否则的话,她得冲上天去。 安舒童从小就好动,性格比较外向,外面朋友姐妹成堆。小的时候喜欢各种交际热闹,长大后其实还稍微好一些。但是如果让她像安木杨那样天天在家里呆着,估计她也得疯了。 霍江城捧着本金融杂志坐在沙发上一目十行地看,安舒童扭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霍江城都快要被她晃花了眼睛,实在受不了了,才抬起头来说:“坐下来安静会儿吧。” 安舒童没理他,只继续走着说:“大夫说了,多多运动是好事。宝宝现在有一颗冬枣那么大了,也是需要运动的啊。” 搁下杂志,霍江城起身,亲自过去扶着她坐在沙发上,严肃地说:“妈临走前说的话,你忘记了?再不听话,我也得拿出点看家本领让你瞧瞧,我就不信,我现在还管不住你了。” 安舒童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反正你舍不得。” 霍江城笑起来,拉着她抱进怀里,手在她屁股上抽了两下问:“看我舍不舍得。” 安舒童笑着躲,一边躲,一边笑骂他是变态老男人,喜欢摸她屁股。霍江城摇摇头,觉得现在真是管不了她了,且就由着她去。 安舒童最近没人管束,过得比较自由。不过她虽然好动,但是有些话还是听的,比如说现在上班,穿的都是平跟鞋。第二天早上,安舒童去报社上班,门口撞到一个人。 穿着保洁阿姨的衣裳,但是看着露出来的一截手臂,雪白的颜色,如玉般的质地,不似是保洁阿姨该有的。 再说,对于公司里的人,包括厕所保洁,安舒童基本上都知道。雇佣的,也都是四十多的妇女,没见过这个啊。 “对不起。”那人戴着帽子,脸被厚重的围巾裹着,走得急匆匆。 安舒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但是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如往常一样,将包放到办公桌上后,她则照例去卫生间一趟。卫生间里没人,很干净,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 安舒童走过去洗手,脚下却一滑,狠狠摔跌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很重,摔下去后,安舒童基本上都爬不起来。而裤子下来,也渐渐有红色的血流出来。安舒童伸手探过去,一抓,大把湿乎乎的东西,她脸色苍白。 有员工进来,看到后,吓得大喊。 安舒童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哭了。她想,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 安舒童是被公司里员工立即送到医院去的,孩子没保住,血也流了不少。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妈妈还有丈夫都坐在床边。安舒童动了下身子,霍江城本来紧紧握住她手的,感觉到了动静,连忙抬眸看去。 见人醒了,他露出笑容来问:“你一切都好,没事了。” “我的孩子呢?”她感觉情况不对劲,说着话,就又哭了出来。 霍江城眉毛皱了一下,却将人手攥得更紧,尽量宽慰说:“孩子……将来还会有的。现在这段时间,你需要好好养着身子。” 安舒童即便知道,也做好的准备,但是真正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哇”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毫无形象可言。 霍江城心疼,忙过去将人抱住了,大手轻轻抚拍着她后背说:“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别怕。孩子将来还会再有,你别太伤心,好好养着身子。” “二哥,对不起,是我不好。”她一边哭着一边哽咽说,“早知道,我就该听你的话,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我很想要那个孩子,可是现在没有了。我知道你想做爸爸,我也想做妈妈,本来可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为什么我那么不小心。” “咱们还年轻,生孩子不着急。”霍江城纵容心痛失去了一个孩子,但是他更在乎的,还是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童童乖,只要你还好好的,就什么都好。想哭就哭出来,哭完后好了。” 舒雅也抹着眼泪,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才走,女儿就出了这种事情。 早知道这样的话,说什么,她也是得留下来看着她的。不过又觉得,依着她那种性子,就算她留下来,她也不一定会听。又是在公司出的事情,管也管不了。 150你不是铜墙铁壁 安舒童伏在霍江城胸膛,一直哭。她越想越觉得懊悔,越想越心疼,他们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转眼间说没就没了。她已经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他们一家,都很期盼着那个孩子能够降生。她甚至做梦都能梦到小宝宝,粉粉的皮肤,肉嘟嘟的脸,坐在地上玩玩具,然后一抬头,笑嘻嘻喊她妈妈。 安舒童实在伤心,哭得停不下来。 舒雅站了好会儿,还是出声安慰说:“童童,别哭了。这孩子没了,也不怪你,只能说咱们与那孩子没缘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乐观面对。医生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身子,这小产,对身子伤害也很大。若是不休息好了,将来自己遭罪。你乖,你看你哭,江城心里也不好受。” 霍江城健硕臂膀搂住妻子,他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道:“妈说的对,目前最重要的是你。” “二哥,对不起。”安舒童一个劲在道歉,眼泪还是止不住往外流,“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是二哥没有照顾好你。我们都需要成长,这也是成长中的一部分。”霍江城亲她耳朵,声音又低又哑,“你最乖,心又善良,将来我们会有小宝宝。” “嗯。”安舒童点头,却还是不肯从男人怀里出来,哭得一抽一抽的。 舒雅想让他们小夫妻单独呆会儿,便对霍江城道:“你好好安慰安慰,这孩子,怕是自责得不行。你也一天没吃饭了,我出去买点吃的来。” 才出门,外面赵梦晴夫妻过来了。 “怎么样?”赵梦晴从同事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说是霍二夫人小产了,她立马问了病房,就跑了来。 赵梦晴很着急,想要立即问清楚情况。霍江坜看出来情况不对劲,于是伸手拉住了妻子,给她使眼色,赵梦晴这才反应过来。 “大哥,大嫂。”安舒童挨着打了招呼,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似的,说话还断气儿。 赵梦晴坐过去说:“你别多想,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安舒童点点头,声音很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霍江坜目光在那夫妻两人脸上来回转,想了会儿还是说:“刚刚得到消息,我跟梦晴就立即过来了。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烦恼都没有用,人还是得往前走。何况,你们两个还年轻,等身子恢复了,再打算要孩子也不迟。” “对,舒童,你要好好养着身子知道吗?你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这样伤心怎么行?”赵梦晴都心疼死了,紧紧握住人手说,“真是的,快别哭了。你哭成这样,老二得伤心死。” “二哥。”安舒童觉得,此刻心里更加依赖这个男人了,她伸出手去,拉着男人手,却是又哽咽起来,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默默淌眼泪。 “你们好好呆着,我跟梦晴先出去。”霍江坜说罢,便朝妻子使眼色。 赵梦晴其实还想呆着多陪陪安舒童,但想着,这个时候童童最需要的人不是她,也就只能走了。出了病房门,赵梦晴还恍若在梦中一般,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她嘀咕说,“真是的,现在他们俩,肯定伤心死了。小产对童童身子,伤害也很大。” 霍江坜手抄在裤兜里,步子走得很缓,他清俊的脸上,也满是愁云。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桩接着一桩,实在叫人接受不来。 “你也别说太多,这件事情,你说得越多,人家越难受。”霍江坜皱着眉心,“梦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留下来。我答应你,在那里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一定好好活着回来见你。” “我也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在那里呆三个月,然后回来见你跟儿子,只是求你别再所了。”赵梦晴瞪着男人,有些不太愿意谈这件事情,瞪完就自己大步走开了。 霍江坜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她身影而去,也是一脸难过。 ~ 医院休息了几天,之后,霍江城接妻子回家。车子停下后,霍江城大步下了车子来,打开后座的门,然后抱着妻子下车。 舒雅在,连萧爱从不进城的人,这回都过来了。霍江城抱着人上楼去,卧室里开了暖气,很暖和。亲自替她盖好被子后,霍江城抽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他手紧紧攥住妻子的手。 “回家了。”他看着眼前几天瘦了好多的女人,心里心疼,却是不敢再多提有关孩子的事情,只是伸手去抚摸她脸说,“医院里伙食不好,回来好好养养。” “我跟你婆婆,都会在这里住几天。童童,告诉妈妈,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妈,你给我煮碗粥就好。”安舒童的确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但是又怕家里人担心,不敢真一点东西不吃。 “好,妈妈这就去。”舒雅想着,吃粥也总比什么都不吃强。 萧爱在床边坐下来,也是心疼地道:“童童,这世上,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咱们不能一直都停在眼前,需要向前看,也需要为将来打算。你伤心难过,妈理解。但是伤心完了,咱们该怎样还是得怎样。如果你就此一蹶不振,不但自己糟心,身边人也都会不好过。其实,妈跟你说,小产这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年,我怀着江城的时候跟你公公吵架,当时月份很大了,从楼梯上滚下来,也是差点保不住。也是江城命大,月份不小了,这才保住了性命。” “妈想说的是,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咱们与那孩子没缘分。谁还不会摔个跤呢?这不是错。” “谢谢妈妈安慰我。”安舒童勉强挤出些笑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争取早点养好身子,或许,很快又可以有孩子了。” “不着急。”霍江城说,“养好身子最重要,孩子的事情,等过一年再说不迟。” 小产已经很伤害身子了,若是再继续怀孕的话,霍江城也是怕人受不了。再说,在他心里,妻子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在,孩子是不是有,不是那么重要。 萧爱也说:“你心里别觉得愧疚,孩子这种事情,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有。缘分不到,再计划着,也没有用。江城你也别打搅她了,让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她起身,“我下楼去看看。” 霍江城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安舒童很快睡着了。 等妻子睡着,霍江城这才起身,轻轻离开。下了楼,萧爱正坐在楼下看书,霍江城坐了过去。 “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霍江城这两日也是有些疲惫,整个人似乎消瘦不少,他抻着腿,手轻轻揉着眉心说,“这事情对她打击挺大,我怕她走不出来。她就觉得是她的错,我看这件事情之后,她的性情也会变。” 虽然以前总觉得她太吵闹,总长不大似的,希望她能够乖一点。但是如果让一个人乖下来是用这种方式,他还是接受不了的。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妈还是那句话,都不是什么事儿,人总是要成长的。妈也相信,童童会坚强地挺过来。”萧爱其实看得很开,她素来活得潇洒,也是不会过于去纠结什么,她早将人生看得透彻了。 悲也好,喜也罢,到最后,不过就是一抔黄土掩尸骸。 等到临死前的时候,就都会发现,以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经历。人啊,既然活着,就该活得舒舒服服的,别想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多想无益。 “你跟老头子怎么说?”霍江城知道自己母亲轻易不进城来的,这回来了说是要住几日,理由是要关心关心儿媳妇,但是作为儿子,霍江城心中明白,这怕是在逃避着谁。 “你觉得能怎么样?”萧爱笑着摇摇头,“我跟你爸,那都是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三十多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过去可言?” 霍江城点头:“但是老头子的执拗,你也应该清楚。他若是认定一件事情,轻易也不会放弃。” “那就让他试试。”想起这件事情来,萧爱就觉得烦,索性书也看不下去了,“大不了,妈背着个包环游世界去,我就不信,天南海北的,他还能找到我不成。” 霍江城皱眉,总归不放心:“你岁数也不小了,要是真走了,我还不放心。放心吧,老头子那边,还有我呢。” “我们的事情,你别插手。”萧爱不欲让别人管自己的事情,自己个儿亲儿子也不行,“你自己有那个功夫,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别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累不坏。再强再厉害,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你从小留在霍家,妈妈也鲜少关心你,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迟了些。但是江城,虽然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肩上扛着一座山,但是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你成日跟铁打的铜墙铁壁似的,谁不心疼。” 151童童的坚强和蜕变 霍江城笑笑,手搂过老太太肩膀:“儿子明白,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辛苦。我做的一切,都是已经接受得了的。” 萧爱说:“你啊,从小就有心怀天下的胸襟。又是你爷爷亲自调教出来的,你愿意多做些实事,妈妈也能够理解。你其实算起来,也不算年轻了,今年都三十四了,不再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总之妈妈说的,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了童童和将来的孩子们,也该好好的,知道吗?” “是。”霍江城态度十分诚恳。 “你我母子两个,也是聚少离多。这次既然来了,便多住些日子,也好让我尽尽孝道。”霍江城从小不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只是偶尔跟母亲见一个面,按理说,其实不算太亲厚。 但是霍江城是个极为有责任感的人,不管老太太当初有没有付出过,怎么说,她都是自己母亲。儿子孝敬母亲,这是天经地义的。 “妈在这里住不了多久,偶尔歇个脚,过两天就回去。”萧爱说着,那边舒雅已经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看到霍江城在楼下,便问,“童童睡了?” 霍江城起身走过去,亲自接过碗来道:“刚刚下来的时候她睡着了,给我吧,我上去看看。” “江城,多少劝着她吃点东西。她现在,多半是只听你的话。”舒雅语气有些无奈。 “妈放心吧,我会的。”霍江城端着粥上楼去,脚步放得很轻。 安舒童睡眠很浅,门一响,她就醒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试探下喊了一声二哥。 “醒了?”霍江城听到声音,这才按了灯来,走到床边坐下,“没睡好?” “睡不着。”安舒童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落在他手上端着的那碗粥上,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是又怕他担心自己,所以才故意说,“闻到了粥的香味,就醒了。” “妈亲手熬的,吃吧。”霍江城弯腰在床边坐下,拿起汤勺舀了点,搁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递过去。 安舒童乖乖蹭在他怀里,笑着含住,然后说:“真香。” “多吃点。”他又舀了点,喂过去,安舒童也一口口乖乖吃了。 吃完后,霍江城将碗搁在一旁。安舒童身子蹭过去,抱着男人的腰说:“二哥,你忙不忙?” “怎么了?”见她这么黏自己,霍江城笑起来,手伸过去,揉着她头发,“不忙。” “那你陪我睡会儿吧,我想抱着你睡。”经过这事情的打击后,她发现自己突然变得特别脆弱敏感,总害怕失去,尤其是失去身边的亲人,她现在,就想紧紧抱住二哥,只有感觉到他在身边,她才能够睡得踏实。 霍江城脱了鞋袜,身上穿的衬衫也一并脱掉了。西裤脱掉,够了睡衣来裹上,然后进了被窝里,两只手将人框住。 他让她枕在自己一只手臂上,另外一只手,则揽住腰,下巴抵着人头尖,整个的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安舒童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比较踏实,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早上安舒童醒来,发现自己还缩在男人怀里。外面的阳光洒进来,照在男人脸上,安舒童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眉眼,轻声说:“二哥,我一定会坚强的。” ~ 安舒童在家休息了一周左右时间,一周后,她又去了报社上班。 公司里的员工为了欢迎她回来,在贾青的带领下,特地办了个小型的欢迎仪式。安舒童刚刚进去,就被彩色的彩带丝喷在头上,她吓了一跳,然后就笑起来。 “欢迎安总回来。”大家齐声喊。 安舒童站在前头,面对大家的热情,她倒是显得有些拘束。经过这件事情后,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她人变得稳重成熟了不少。人瘦了一圈,脸上现在没几两肉,显得一夜之间,好似苍老了几岁。 安顿完员工后,安舒童进办公室去,贾青跟上。 她有段日子没来上班,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贾青在打理。贾青简单向安舒童汇报了下最近报社的相关工作后,正准备出去,安舒童叫住了她。 “贾青,那天厕所卫生,是谁打理的?”安舒童刚开始是吓着了,也是伤心过度,便没有多想。 但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天她穿的是平跟鞋,而且卫生间地面一向不会那么滑的。就算早上打扫卫生,用水拖了地,也不可能会滑到让人摔跤的地步。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情况。 贾青瞬间明白了,她又坐了下来。 出了这种事情,她早早便也去查过了。今天就算安舒童不问,她也会说。 “是阮同芳,不过,我问过她,她说就只是清水拖了地,没有将肥皂水泼在地上。我问了她好几遍,她回答得都很肯定,不可能在说谎。”贾青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来,“而且那个阮同芳,向来是个老实的,做事勤恳本分,一向认真。她知道安总出了事情后,吓得腿都软了,都说自己没有好好工作。” “她多大了?” “今年四十六了,家里两个孩子都在上高中。” “四十六。”安舒童嘴里轻轻念了一遍,而后摇摇头,“那肯定不是她了。贾青,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就在我出事那天早上,在公司门口撞到一个人,她身上穿的,就是咱们保洁阿姨的衣裳。脸被头巾裹着,没看清,但是我看到她手了,那双手又白又嫩,差不多是二十出头女孩子该有的。咱们这里,有这样的清洁工吗?” “这不可能,厕所情节,一共就三个阿姨。而且,都是四十多岁的,怎么会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贾青否定掉,想了想,又问,“安总既然这样说,那这事情的确蹊跷。会不会……是别的公司的清洁工?这样吧,一会儿忙完去隔壁几家公司打探一下。” “那麻烦你了。” “怎么会,如果真是有人蓄意想害安总的话,那这事情,就严重了。”贾青表情也忽然凝重起来,她起身要出去忙,“安总先别想太多,等我消息。” 安舒童一个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孩子没了,她虽然已经走过那个阴影来。但是如果发现,孩子没了是一场阴谋,那么,她真是会疯掉的。她仔细想了想,如果是一场布局的话,那么,到底谁会这样做呢?安舒童想不到自己还跟谁结了仇,除了安木杉外,她真的就没有什么对头了。 但是,会是安木杉吗?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舒童越想越觉得可怕,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贾青敲门走进来了。 “安总。” “怎么样?”安舒童着急,语气也十分急切。 贾青摇头说:“我去隔壁几家公司也都打听过了,问了那边的人事经理,都说,公司保洁全部请的是四五十岁的人,根本没有年轻的小姑娘。如果那天安总看到的的确是保洁的话,那么,应该不是来上班的,而只是穿着保洁的衣裳,刻意混进来的。如果是这种情况,事态就非常可怕……要不要告诉霍总?” “别。”安舒童摇头,“别告诉他,别叫他担心。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查探清楚。”想了想,又说,“对了,应该有监控吧?可以把监控调出来,或许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脸。” “我这就去。”贾青去调监控,安舒童也跟了过去。 监控室里,时间调到了十天前的清晨。安舒童记得那天早上,自己差不多是八点半到的公司,然后在门口撞上那个人。而那天软同芳是早上七点五十之前,就已经把卫生情况做好了。所以,只需要看七点五十前到八点半这个时间段的录像。从七点五十开始,一点点往后快进,果然,在八点十分的时候,监控录像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清洁装的女人。 “就是这个人。”安舒童一眼就认出来了,指着电脑说,“放慢一点,再放大一点。” 果然是一场预谋,那个女人将搁在洗手台上的肥皂全部泡成水,然后将肥皂水泼在地上。泼完后,她还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一番,然后见没人,这才悄悄溜开。 因为脸完全遮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安舒童却看见了她的手,那双手,纤细莹白,而且,手腕处,有三颗红色的小痣,手上戴着一条宝格丽新款手链,限量款的,安舒童也有一条,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了。 肯定不是安木杉了,安舒童知道,安木杉现在,戴不起这种价位的手链。 “小王,把这段录像发给我。”安舒童心中有数,所以,她打算自己亲手去查探这件事情。 技术员小王将录像拷贝下来,安舒童回到办公室后,开始给自己大学一个家里做珠宝生意的同学打电话。那个同学家里也是做品牌的,虽然不是国际知名大牌,但是有关珠宝方便的事情,肯定知道得更多。 152过河拆桥,童童查真凶 安舒童早早给那位同学打了电话,下午四点钟约在某茶餐厅见面。她那位同学是一位打扮非常时髦靓丽的女同学,见到安舒童,立马笑着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寒暄了几句后,安舒童主动说:“艾丽,好久不见了,今天突然把你约出来,不会打搅到你吧?” 艾丽翘着二郎腿,耳朵上戴着的大耳环晃来晃去的,闻声眼睛眯起来:“瞧你说的,你可知道,自从你嫁给霍家大总裁之后,班上多少同学都争先恐后想要约你见上一面啊。你能约我出来,我还觉得有面子呢。得,晚上回去,可以在大学班级微信群里炫耀了。说吧,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这里有条手链。”说罢,安舒童从包里掏出那条手链来,递给艾丽,“宝格丽限量款的,你方便帮我查一查,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买主都是谁吗?” 艾丽接过去,“嚯”了一声:“最新款的,明码标价三十八万,霍总出手真是阔绰。要说别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件事情,包我身上了。” “那就谢谢你了。”安舒童本来还有些担心她可能不会帮忙,现在见她将事情揽了下来,心情一下子好过了很多。 她的孩子没了,她虽然已经从那个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孩子不能没的莫名其妙。这件事情,她不能稀里糊涂的,她一定要查探清楚。她要找出那个陷害她的人,让那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不过,我能多问一句吗?”艾丽将手链还了回来,“霍氏最近也要插手珠宝生意了吗?不然的话,你查这个做什么?” 安舒童笑着道:“你放心吧,跟生意无关,是我的一点私事。不过艾丽,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这件事情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保密,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艾丽笑得几分不怀好意,挤眉弄眼地问,“难道,是发现霍总又买了这条手链送给了别人,想抓出那个小三?” “不是。”安舒童摇摇头,面上含着浅浅的笑,“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艾丽,真正的原因,我现在不好说。但是你要是能够帮了我这个忙的话,我将来一定会感谢报答。” “感谢接受,报答这么重的话,我可就不敢当了。”艾丽还是很痛快的,“行吧,既然你不便说,那我就不问。这件事情我就接了,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后,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真是谢谢你,太感谢了。”安舒童起身,跟艾丽握手。 艾丽望着她:“你好像变了许多,现在比从前稳重多了。到底是跟在霍总身边,现在身上越来越有范儿,不再像是从前那个调皮的讨厌鬼。” 安舒童的确是变了,就算之前爸爸跳楼自杀,妈妈昏迷住院,她都没有这样过。那段日子,虽然觉得看不到未来,但是为了自己跟弟弟,她总是要坚强乐观地活下去。但是现在,孩子没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有艾丽帮忙,安舒童心里总归是好受了一些。现在每天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就天天盼着艾丽那边能够快点给答复。她让艾丽去查珠宝的事情,没有告诉霍江城。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心不在焉的?”晚上吃饭的时候,霍江城见妻子总出神,不由搁下碗筷来,面色凝重地盯着人看。 安舒童扯了嘴角笑了下:“没有啊,我很好。”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忙转头夸赞说,“妈,今天的饭菜真香。” 舒雅敲了敲她脑袋:“那你就多吃点,瞧你这些日子来都瘦成什么样了。来,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吃完饭上楼,霍江城拉着妻子手坐下问:“刚刚妈在,我没有多问,也是怕她老人家担心。但是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是不是心里有事情?” “二哥,我心里的确有事。”安舒童将脑袋靠了过去,歪靠在他肩膀上,“不过,我想自己解决。以前小的时候,总依赖爸爸妈妈,后来遇到困境,你又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宠着我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一丝伤害。可我觉得,我还是想让自己有点本事,不能够事事都依靠你。” “你想坚强,这是好事。但你我是夫妻,有些话,需要跟我说。”霍江城搂住她,轻轻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道,“我答应你,你想自己处理,我绝对不插手。” “我在查那天厕所摔跤的事情,那不是意外,是有人想拿掉我们的孩子。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我想,应该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真相大白,而我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安舒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非常坚定,她两只手也不由得渐渐攥紧起来,她想,这一回,她是铁了心要狠一回了。 霍江城默了许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放手去查,背后还有我。” ~ 两天后,艾丽查到了情况。打电话给安舒童,两人又约着去了之前的那家茶餐厅见面。 “另外两个买主,一个人在香港,而且是常年居住在香港,基本上不回来。另外一个,就是本市的。我想那个人你也应该认识吧,她叫吴媚,是个大明星,现在是齐庭钰老婆。” “是她?”结果有些出乎安舒童的意料,她并不觉得自己跟吴媚有什么过节,难道因为木杨? “我的结果是不会有错的,就是她。舒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艾丽还是对安舒童为什么查这件事情感兴趣。 安舒童道:“我本来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但是就在半个月前,在公司里的洗手间摔了一跤,现在,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我查了公司的监控,显示厕所清洁的员工有问题,我出事那天早上,有外面的人浑水摸鱼进了公司。而那个浑水摸鱼的人,手上就是戴着这条手链。现在人找出来了,我需要去跟她对质。” “你怎么问?”艾丽起身,拉住安舒童,“再说,如果真是那位吴大小姐做的事情,她肯定早有完全准备。你这样贸然过去问,人家肯定不会承认。” 安舒童刚刚也是一时间糊涂了,没有多想,就只想着要去讨说法。但是听艾丽这样说,她心里也觉得,如果吴媚真的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现在去,也是讨不着什么说法。 “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艾丽眨眨眼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什么意思?”安舒童问。 艾丽道:“据我所知,这个吴媚最近有新戏要上,就这几天,为了宣传新戏,她会跟剧中其他演员一起接受记者采访。像他们这样大明星,采访稿子都是背熟了的。就算不是背熟的,记者会问的那些问题,他们也是早就心里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你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的话,她肯定手足无措。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问及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心虚的事情,肯定会露出破绽来。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么,她肯定脸色会不对劲,如果不是她,她肯定会比较理直气壮。” “你这个法子不错。”安舒童点点头,算是答应这样做了。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对了,为了避免她抵赖,你将能准备的证据都提前准备好。”艾丽喜欢凑热闹,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 吴媚等一众演员最近出来宣传的这部戏,已经杀青大半年了。这部戏中也有林小艾,林小艾饰演的是女二号。当时拍的时候,林小艾还没有被霍江城封杀,她还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 现在片方之所以愿意带着她一起出来宣传,也是因为霍江垠暗中打了招呼。片方不敢得罪霍江城,也不敢不给霍江垠面子。所以,便打算先让林小艾跟着一起出来宣传,如果霍江城不回应的话,那么,就算是默认解除了对她的封杀,日后也好继续合作拍戏。如果霍江城那边表示有意见,他们也好解释,就说是之前拍的戏,因为是女二号戏份较重,只是带出来走个宣传而已不会给她资源。 林小艾被雪藏了半年,今天算是雪藏后头一次出现在媒体镜头面前。她本来就年轻,又专门请了国内顶级造型师来化妆搞造型,再加上她年轻貌美,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吴媚虽然也很美,又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但是毕竟没有林小艾年轻,而且她怀孕了,整个人显得胖了很多,脸上又没有怎么抹粉化妆,站在精心打扮过的林小艾面前,就显得苍老许多。 吴媚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她看了眼林小艾,到底没说话。 她待林小艾算不错的,平时两家生意上也常来常往,她入行早,有戏的话,常常会喊上林小艾。但是林小艾今天的做法,实在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吗? 153真相大白 新剧宣传,站位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说吴媚是女一号,自然应该站在最中间。但是林小艾为了抢风头,又见几乎所有媒体镜头都是对着自己,所以,渐渐的,便将吴媚挤到了一边去。 吴媚本来保持端庄大方的笑容,还是一直忍让,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直接一把将林小艾推开。 林小艾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林小艾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的超短裙,摔得难看,露出了里面的内内,所有媒体都疯了,拼命拍照。 安舒童跟艾丽两人站在台下,安舒童手上架着相机,不过,倒是对这些女星间的争风吃醋不感兴趣。 艾丽手肘捣了捣安舒童:“你瞧,这位吴大美女,残忍起来还是很凶狠的。不过,那个林小艾,我怎么记得她被封杀了。而且封杀她的,还是你家霍总,今天怎么又来参加新片发布会。” 安舒童对林小艾没有兴趣,她目光只是落在吴媚脸上。 台上正乱做一团,安舒童也不想等了,直接举着相机走了上去,然后话筒递到吴媚跟前问:“请问吴小姐,你认识这条手链吗?”安舒童一边问,一边已经将那条赤金色的手链拿了出来。 吴媚有些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安舒童,眉头轻皱。 “霍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媚也看得出来,这位霍夫人,今天怕是来者不善。 “我已经请人帮忙查过了,这条手链,全世界也只有三条。其中吴小姐就有一条,我身上有一条,而另外一条,是被一个香港人买走了。我现在需要确定的第一件事情是,这条手链,吴小姐是不是有一条。” 面对安舒童莫名其妙的质问,吴媚也很明显生气了,冷冷道:“霍夫人,我有这样一条手链,又如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什么场合,我相信霍夫人心中明白,来这里闹事,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就算你背后有霍总撑腰,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好,那我就给你一个理由。”说罢,她拿出一个u盘来,“这是从我公司的监控截取出来的一段视频,你不是要真相吗?看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安舒童是霍氏总裁夫人,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而且,平时安舒童也不算低调。所以,当她闹出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没人敢赶她出去。而对于她提出来的要求,也有人很快按着她说的去做了。 偌大液晶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那日早晨发生在安舒童公司的那一幕。 “这能说明什么?”看完后,吴媚依旧皱着眉问,“不瞒你说霍夫人,这条手链,前段时间我弄丢了。也是最近这几天,我才找回来的。你是想说刚刚那上面的女人是我吗?很抱歉,我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 “手链丢了,现在又找回来了,这样的理由,你以为大家会信吗?吴小姐,你自己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能那么狠心,就为着点私人恩怨,你便害得我摔跤小产。现在我将事情捅出来了,你却矢口否认。吴小姐,我希望你敢作敢当。” “你……小产了?”吴媚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她还是坚决摇头否认,“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你小产我替你难过,但是你不能随便泼人脏水。霍夫人,我再说一遍,我根本没有去过你公司。” 旁边林小艾本来被吴媚推了一下,正想着要如何挽回局面,现在见到这一幕,她心里快活,便也走了来。 “霍夫人,您小产了吗?这可是大事情,怎么不呆在家里好好休息?还有啊吴媚姐,既然霍夫人拿出了证据来,你又承认那条手链是你的,那么干嘛不承认是你背地里做出的那种缺德事?”林小艾此刻心情很不错,她觉得这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她讨厌的两个女人相互撕逼,那么她乐得一旁添油加醋,“吴姐,你说那天早晨去霍夫人公司的人不是你,你有证据吗?” “早晨?”安舒童和吴媚几乎是同时喊出口来。 喊出声后,两人相互望了眼,彼此心下了然。吴媚冷笑:“小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霍夫人自始至终,可都没有提这段监控视频是什么时候的,你刚刚说早晨……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小艾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她反应倒是也快,挤出笑说:“霍夫人说了早晨,我刚刚听到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知道时间呢?” “她没说。”艾丽也爬了上来,举着手里的相机,“不信啊?那我给你看看,我全程都是拍了视频的。” 说罢,艾丽就要将相机递过去,林小艾不肯看。 安舒童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过去一把掐住林小艾手腕。她记得,除了那条手链外,那个女人手腕上,还有三颗红色的小痣。 果然,她在林小艾手上看到了。 安舒童用力,一把将林小艾拉到跟前来,紧紧掐着她纤细的手腕,举得高高的。 “手链或许的确不能够作为强有力的证据,但是手腕上的这三颗痣,却是可以的。林小艾,害我小产的那个人不是吴媚,而是你。”安舒童下足了狠劲儿,拉着林小艾一起暴露在媒体面前,“你们看看林小姐手上的这三颗痣,是不是跟刚刚那段监控视频上的一样。林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林小艾本来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插嘴这件事情的,但现在矛头忽然全面指向她来,她一下子慌了神。 “我……我没有,不是我。”面对很多人的质问,以及那么多台摄像机,林小艾一时间应付不了,有些崩溃了。 她想跑,艾丽拉住她说:“我刚刚已经报了警了,你涉嫌犯罪,等着警察过来吧。” 事情真相搞清楚了,安舒童觉得,这件事情曝光后,林小艾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而且,另外还有警察同志帮忙彻查此事,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接受。 这样也算是给她孩子一个交代,安舒童心里总算好受些。 刚刚冤枉了吴媚,安舒童知道是自己的错,便过去跟吴媚道歉:“吴小姐,刚刚真是对不起。刚刚的事情,是我事先没有弄清楚,冤枉了你。” 吴媚并没有怪安舒童,相反,她马上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很是理解这份心情。 “霍夫人千万别这样说,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如果换做是我,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我也是不会放过。只是,我没有想到,林小艾竟然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吴媚目光轻轻落下,落在安舒童小腹上,“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哭也哭过,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接受现实。还有,今天是吴小姐的场子,被我给砸了。” “不算什么。”吴媚心中倒是也想与安舒童走得更近一些,好为她老公齐庭钰将来做打算,便趁机主动邀请道,“霍夫人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我是方便,只不过,吴小姐方便吗?若是吴小姐方便的话,今天晚上我请客,算是为刚刚的事情赔礼了。” 吴媚道:“霍夫人请吃饭,我求之不得,怎么会不方便?这样吧,我去打声招呼。” 安舒童也一并叫上了艾丽,顾及到吴媚怀孕了,所以,她选择了一家环境优美的西餐厅。艾丽是个话唠,一进门来,就指着餐厅弹琴的女子说:“这家西餐厅也是够奇怪的,吃的是西洋玩意儿,可卖的乐器,却是咱们东方的老古典。瞧,那个姑娘,穿着一身改良版汉服,弹着古筝,是不是觉得很违和啊?” “但是其实并不,这叫特色。自从请了她来后,这家西餐厅生意,更好了。” “木杨?”安舒童看着坐在角落里弹琴的女子,那人不是木杨,又是谁? 与此同时,安木杨也瞧见了这边。不过,她手上动作倒是没停,继续弹奏着曲子。 “几位小姐,请这边来吧。”有服务生过来,请着安舒童三人坐了下来,顺便递上了菜单。 “吴小姐点吧。”安舒童将菜单先递了过去。 吴媚说:“霍夫人还是叫我齐夫人吧,我跟庭钰,已经结婚了。” 安舒童笑笑:“我都习惯了。” 说到齐夫人这个称呼,她不由得想起木杨来。如果不是一系列意外的话,如今的小齐夫人,怕就是木杨了吧。而木杨如今,也不需要来这种地方打工。弹琴作曲,为了生存不得不坚强起来。 说起来,安舒童还是很心疼这位堂姐的。其实依着她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养着她,但是她一想到薛蓉,就打消了念头。江城给她们母女房子住,还每个月给一万块的生活费,木杨现在还有自己的工作,按理说,不缺钱才对。 安舒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木杨会来这种地方打工。 安木杨一曲弹罢,安舒童起身朝她走过去。安木杨看到她人了,却装作没有看到,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去。 “木杨。”安舒童喊她。 154想生个健康的宝宝 安木杨似乎不想与安舒童说话,安舒童连连喊了她好几声,她听到了,却没有停下脚步。最后还是安舒童快跑了两步,冲到她跟前拦住她,她才前面没路可走了,这才停下脚步来。 “木杨,怎么见到我就躲啊。”安舒童有些察觉到她不高兴,但是人家没有明确说出来,安舒童也不好开口点明了她就是不高兴,只能邀请道,“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安木杨心中不高兴,但是却不说,面对安舒童的时候,还是如往常一样,笑得温文尔雅,“你们去吃饭吧,我得回家了。” “你怎么在这里弹古筝?”安舒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钱不够花吗?不够花的话你告诉我,有什么需求你也告诉我,我可以……” “不用了。”安木杨截断安舒童的话,明显不愿听她多说一句,“舒童,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是我真的不再需要了。我出来打工赚钱,不是因为生活已经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只是我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养活我妈妈。再说,你跟霍总已经帮了我很多,我真的不需要了。等我攒够了钱,我跟妈妈会搬出去租房子住,而且,以后的话,霍总也别再给我们生活费了。” “你想独立是好事,可是你的身子……” “我身子挺好的,真的。”安木杨笑着抬起手臂来,“以前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所以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活脱脱把自己也养成了一个废人。但是现在,我不想再过回以前那种日子。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如以前优渥,但是我很开心,至少,我现在也算是有用的人,能够自己赚钱。” “真的不一起吃点?”安舒童总觉得木杨在刻意逃离她,她率先将矛盾抛了出来说,“我今天之所以跟吴小姐一起出来吃晚饭,是有原因的。你可知道,我肚子里……” “真的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真的。”安木杨已经是第三次打断安舒童的话,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敌意已经很明显,“我真的得走了,你们好好享受晚餐。舒童,再见。” “好,再见。”安舒童冲她挥了挥手,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安舒童坐了回去,八卦艾丽立马问:“舒童,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啊?” “她是我堂姐。”安舒童也没有遮掩什么,实话会说了。 艾丽吃惊:“你堂姐啊?”她似乎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番,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立马看向吴媚,满脸都写着两个大字——八卦。 吴媚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没有给机会,只笑笑说:“艾丽小姐,喜欢吃什么,你先点吧。” “哦~”艾丽耸肩,“那我不问了。” 吴媚说:“怎么不喊木杨一起来吃饭?这么晚了,她肯定还没有吃饭吧。” 安舒童说:“我喊了,她可能有事情,没过来。” 吴媚心里清楚明白,或许,她是不想跟自己同桌吧。想想也是,都是情敌的关系了,不老死不相往来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和睦共处?反正,只要她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 晚上安舒童刚刚回家,她车子才进院子里,舒雅就寻着声音出来了。天气越来越冷,外面下起了大雪,舒雅只穿着单薄的针织毛衣和休闲裤,站在门口,风吹得她瘦削的身子晃来晃去。 “妈妈!”安舒童看到了,忙朝着人跑来,“你怎么出来了啊,外面这么冷。” 舒雅一脸严肃的样子:“进来说吧。” 屋里很暖和,进了屋子后,安舒童脱了外面的羽绒服挂在一旁。霍江城今天公司忙,还没有回来,萧爱上楼去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舒雅也吃完了晚饭。 “童童,你今天是不是去闹事了?”舒雅看到新闻了,连轴报导的新闻,她想看不到都不行。 “是啊,我把害死我孩子的真凶抓住了。”现在再提起孩子来,安舒童心中还是一抽一抽疼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烫水,虽然最好找到了真凶,但是她情绪依旧不是很高涨。 万众期待的一个小生命说没就没了,现在就算找出害了她的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孩子就能回来吗? “妈妈。”安舒童虽然今天很逞强,事情也做得漂亮利落,的确大快人心,但是那是在外面,回家关起门来了,她还是难过的,“你别告诉二哥,我不想让他担心我。” “你以为妈妈不说,江城就不知道了吗?”舒雅也难受,手轻轻拍着女儿肩膀说,“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必须好好生活。还有你,才刚刚小产,得好好爱惜点自己身子才行。别以为半个月过去就没事了,现在天冷,你不好好休息,回头更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安舒童点点头,答应得乖巧。 ~ 正如舒雅说的,霍江城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他老人家不主动去关心那些娱乐圈的八卦,但是手下的人一旦探得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来跟他老人家汇报情况。 再说,虽然说这是娱乐圈的一桩新闻,但是却牵扯到夫人,手下人汇报上来的时候,高清不敢怠慢,立即去总裁办公室找霍江城。已经很晚了,霍江城给各部门高层领导开完会,正套外套准备回去,听到敲门声,他就沉声说了句:“进来。” 高清一脸严肃走进来的时候,霍江城已经穿好外面的大衣,抬眸看到人,问:“还有什么事?” “有件事情,必须向您汇报一下。”说罢,高清将手中一个ipad递过去。 霍江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接过。 他迅速扫了几眼,便说:“夫人现在人在哪儿?” “应该是在家。”高清不清楚。 霍江城立马掏出手机来,电话打了回去。安舒童在洗澡,手机搁在卧室大床上,没听到。电话打不通,霍江城又打了家里电话,家里电话是保姆接的,说是夫人回来了,霍江城这才放心。 “具体怎么回事。”没有立即走,他弯腰在办公室里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手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示意高清也坐。 高清说:“夫人前些日子小产,就是这个林小艾做的。夫人今天找过去,当场揭穿了林小艾。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网上各说风云,不过,总结了几个版本,大概是这个意思。” 霍江城还记得这个林小艾,他问高清:“不是封杀了吗?” “是啊,半年前就打了招呼,不许任何影视方再请她拍戏。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高清也是纳闷,对此,他也表示万分抱歉,他觉得是自己工作没有做好,“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霍江城点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开车回到家后,安舒童已经洗完澡乖乖躺在床上睡着了。霍江城手转动门轴的声音非常轻,门开了后,见人睡下了,他则拿着睡衣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等洗完澡回来,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床头灯亮着,霍江城坐在床边,看着妻子。轻轻抬手去摸了摸她脸,最后在她额头亲了下,这才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上了床。安舒童一直没有醒,不过似乎是感觉到了吧,本来是平躺着睡的,见人上了床来,就蹭到男人怀里去,还挤了挤。 霍江城抱着她,伸手关了床头灯。 第二天一早,霍江城才从外面晨跑回来,便接到了高清打来的电话。高清说,林小艾之所以能去参加那部电视剧的宣传活动,是因为霍江垠从中打了招呼。 别的高清没说,不过他想,霍总应该明白怎么回事了。 霍江城知道,林小艾没这个胆子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背后有霍江垠撑腰的话,那么事情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是霍江城不明白,霍江垠这小子,为什么要害他妻儿?冬天的清晨,空气又湿又冷,霍江城在外面站了会儿后才回去。 安舒童已经穿戴好了,看到人,笑着打招呼:“二哥。” 霍江城抬眸看她:“今天气色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心里高兴,气色当然好了。”安舒童跑到男人跟前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刚刚运动完,是不是身上一身的汗水,只是搂着人精瘦的腰道,“从明天开始,我也想跟你一起晨跑锻炼身体。” 霍江城不敢相信,他着实吃了一惊。 以前他拉着她去跑步锻炼,她死活不肯,跟要宰了她似的。今天这么反常,主动要去? 霍江城也不说话,就是探手在她脑门上碰了碰。安舒童笑起来:“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的确太懒,现在想要规律一下生活。而且,妈妈说的对,我现在需要强身健体,将来才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二哥,你带着我一起吧。” 她在跟他撒娇,话却说得可怜。 霍江城知道她心中还是有个结,她舍不得那个孩子。 霍江城道:“你刚刚小产,不需要这种强度的训练。先好好在家休息,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些了,再一起不迟。” 155安翊阳的蜕变,有关成长 安舒童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虽然平时为人懒散,但是脾气也有些倔强。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了,轻易不会放弃。比如说现在她想锻炼身体,霍江城不答应,她就一直缠着他,软磨硬泡。 霍江城在外面再怎么雷厉风行,但是在家里,他脾气是强硬不起来的。尤其现在身上还挂着个人,怎么推都推不开,难得的,他笑了起来。 “答应你,别再闹了。”霍江城倒是也不在意别的,只将人抱起来,“两个妈都在,你看看自己这个样子,像什么?让两个老人家看见了,笑话你。” 安舒童被他抱着,她双手搂着他脖子,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他两手穿过她腿托住她屁股,她修长的一双腿,恰好可以环住他精瘦的腰。这种姿势,的确很不雅观。不过,安舒童不在意,反正妈妈们看见就看见了,他们是夫妻,在家里恩恩爱爱的也没什么。 霍江城无奈,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二哥,我现在真的越来越爱你了。”安舒童乖乖攀附在他身上,她此刻已经化身成了一个黏人的小妖精,怎么甩都甩不掉。 霍江城轻轻喟叹一声说:“这些甜言蜜语,留着晚上再说。”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这么个大男人,还害羞了?”安舒童觉得也是蛮好笑的,这个男人害羞了?那他关起灯来对她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别闹。”霍江城无奈,抱着她上楼去。 洗完澡再下来,舒雅跟萧爱两个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饭了。安舒童还像是没骨头似的,紧紧靠在霍江城身边。 霍江城手抵着她腰窝,冲餐桌那边打了声招呼。 安舒童先告状:“两位妈妈,二哥欺负我。”她颠颠跑到桌子边,挨着自己婆婆萧爱坐了下来,“二哥以前嫌我懒,总让我要多锻炼身体,我现在听他的话了,但是他又不肯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需要晨练,增强体质,二哥嫌弃我,不肯带我。” 小夫妻俩一早起来就恩恩爱爱的,她们两个老人,也都看到了。 萧爱笑着说:“江城长这么大,怕是最没办法对付的就是你。可你对付他的办法,就有千千万万了。童童这么厉害,妈妈觉得你肯定能够自己对付得了。” 舒雅也说:“就是。从小到大,就只有你欺负江城的份,什么时候他欺负过你?” “你们都帮着二哥一起欺负我。”安舒童不说话了,只是坐在一边去,老老实实吃早饭。 霍江城在她身边坐下来,亲自拿了片吐司递给她:“既然你有这个勤奋劲儿,那我答应你就是。但是既然开始了,就不许半途而废,否则的话,以前怎么对付你的现在还是怎么对付。” “一言为定。”安舒童跟他拍了拍手,这才笑嘻嘻吃起早餐来。 萧爱吃完了,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在这里也住了有些日子,实在想念我乡下的那一亩三分地。我今天就下乡去,舒雅,你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舒雅说:“我看他们两个现在不需要我们陪着了,我也就不留下来碍眼。不过,今天翊阳学校有半天的假,我打算陪陪他。估计不是晚上就是明天一早过去找你。” “翊阳今天有假?我怎么不知道。”安舒童也挺想念弟弟的,平时军校管得严格,自从弟弟上了那学校后,她想再见弟弟一回很难,“妈你去见阿阳吗?那我一起,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别走了,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们。” 萧爱说:“你们一家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我就不留下来了。江城,一会儿你安排个司机送我吧。” 霍江城点头,顺便也已经拿起了电话来,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 吃完早饭,霍江城开车去公司,安舒童跟贾青打了招呼,告诉她她今天有事情就不去公司了。上午的时候,安舒童挽着妈妈的手,陪着她一起去购物商城购物。买了很多东西,但是也都是一些实用的,比如说冬衣和一些为生用品一类的。等到中午的时候,安舒童则开车载着妈妈去解放军学校。 安翊阳早早便等在门口,看到姐姐的车子,他笑着挥手。 安舒童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冲过去,紧紧抱住弟弟:“怎么又瘦了?你现在可真黑,头发又短了些。不过,人看起来好像也精神了不少,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 安翊阳性子也比以前稳重很多,他以前典型的一个被家里长辈宠坏了的富家公子,但是现在,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身子立得笔挺,头发剪成寸板,皮肤的确比以前黝黑了不少,但是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人显得特别正直而又健康。 “姐,你怎么还是像个孩子,姐夫太宠你了。”安翊阳性子沉稳不少,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便像个大男子人一样,带着妈妈跟姐姐去学校对面的小吃馆吃饭。 小吃馆里好多像安翊阳一样穿军装的学生,见到了相互打了招呼,又各自坐下来陪着家里人吃饭。 舒雅望着儿子,总归心疼得很。 “多点些菜吃,阿阳,你现在瘦了太多。在学校,是不是训练很苦啊?”舒雅将菜单递到儿子跟前去,让他点菜,“我也不知道你们学校伙食好不好,这么强的训练,要是还吃不饱,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安翊阳笑起来:“怎么会呢。我们学校里的食堂,伙食很好,而且想吃多少吃多少,怎么会吃不饱,妈你就放心吧。” 饭馆很小,来来往往的全是人,挤得很。舒雅虽然不怕吃苦,也不是嫌弃这里的环境不好,只是难得有一个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想安安静静跟儿女一起吃个饭。 “阿阳,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妈妈好久没见你了,找个好点的地方,安安静静说会儿话。” 安翊阳笑着说:“大家都在这里吃饭,我也不能搞特殊。再说,这里的饭菜味道好而且量也充足,我觉得很好。等吃完饭了,咱们再找个地方说会儿话,下午三点,我们班跟隔壁班级还有篮球比赛,我得回去。” “这么着急?不是说有半天时间吗?”舒雅舍不得。 安翊阳握住妈妈手说:“临时决定的,而且,这是集体活动,我不能够拖后腿。反正就在锦城,以后想见面机会也很多。” 舒雅有些哽咽起来,但是一直憋着不出声。她想到了儿女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时候振华也还在,他们一家四口过得特别幸福。她承认自己不算是个成功的女强人,就是个躲在自己男人背后的小女人。但是老公对她好,儿子女儿又聪明听话,她曾经觉得幸福得很。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要是振华还在该多好啊。 孩子们现在都大了,也都经历过一些事情,各自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其实她应该为儿女们感到高兴的。但是高兴之余,她也会想到以前的一些快乐时光。 安翊阳吃了两碗饭,吃饭速度很快,舒雅跟安舒童坐在一边都看呆了。好几次,安舒童都对弟弟说让他慢慢吃,但是安翊阳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等吃完后才说:“凡事都得讲究效率,吃个饭都跟绣花似的,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他黑着脸学着自己班长的样子说话,说完后笑起来,“这话不是我说的。” “你现在越来越有二哥的样子了,等将来你长大了,肯定跟二哥一样。”安舒童拿纸巾替弟弟擦嘴。 安翊阳自己接过去,笑道:“你现在说这话,我都不习惯。你跟二哥天天吵架的场景,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哦不对,不是你跟二哥吵架,是你犯错惹二哥生气,二哥罚你。” “你别胡说了。”安舒童瞪他,“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不吃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们说点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着,但是没说几句话,安翊阳就被学校里的人叫走了。安翊阳得到命令,立即起身朝自己妈妈跟姐姐行了礼,然后说:“我先回去了。” “好好照顾自己。”舒雅舍不得,望着儿子的背影,等他走远了她才哭起来。 安舒童眼睛也红红的,却极力忍着安慰妈妈:“这是好事啊您哭什么,阿阳长大了,你看他现在多神气。妈妈,我觉得阿阳当初做的那个决定是对的,他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可是妈妈却有些舍不得了,甚至都后悔了。要是当初坚决让阿阳去念个什么商学院,出来做生意,能够常常陪在咱们身边,那该多好。现在学校管得那么严,想见一面,都得提前预约。这还是只在学校,将来毕业去了部队呢?”舒雅都不敢想,她觉得自己老了就觉得寂寞,总想儿子女儿都能够陪在身边。 可是她也知道,孩子们总是也有他们自己的理想跟追求。 156跟着老干部规律生活 安翊阳又回学校后,舒雅的心情便不怎么好。安舒童为了安慰妈妈,又陪着妈妈逛街,给老人家买了不少东西。舒雅知道女儿的心思,她想哄自己开心,便也没有拒绝。 下午六点多回到家后,舒雅称自己不舒服,便上楼去躺着睡下了。 安舒童难得有些空闲,她挽起袖子去厨房里帮红姨的忙。红姨在烧晚饭煲汤炖肉,看见安舒童围着围裙进来了,红姨说:“这里油烟味儿重,回头别再脏了你衣裳。我来吧,你回去好好歇着。” “没事,今天难得有点心情,想跟着红姨一起学做菜。”安舒童不怎么会烧菜,她就想着学做一两道菜,等二哥回来她也好哄着他开心。 红姨见安舒童是真的想留下来帮忙,也就没有再推辞,就说:“那你帮我将那条鱼洗了吧,敢剖开吗?你要是不怕的话,就把鱼也给剖了,我一会儿做糖醋鱼,先生爱吃这个。” “红姨,你教我做吧,我想跟你学做这道菜。”安舒童有心讨好,便也是下了功夫,红姨说什么,她都在认认真真听。 霍江城七点一刻到家,安舒童听到声音,飞快从厨房跑了出去。 “二哥。”喊了一声,又亲自献殷勤,过去将他拿公文包,还给他拿拖鞋换。 霍江城连连望她好几眼,总觉得这小妮子这几天有些不对劲。凭他的直觉和往常的经验来说,他觉得,这小妮子可能是有求于自己。 “先生回来了,那一会儿开饭吧。”红姨端了刚刚煲好的汤去餐桌那边,望着餐桌上的那盘鱼,回头笑着对霍江城说,“今天这道糖醋鱼,是童童亲手做的。” “是吗?”霍江城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穿的白色衬衫来,他解了领口跟袖口的扣子,将袖子卷起来一点,笑着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来,“童童亲手做的鱼,我得尝一尝。” “要不要喊安太太下来吃饭?”红姨问安舒童。 “不了,妈妈说她晚上不吃饭。”安舒童摆摆手,又让红姨坐下来一起吃。 “妈怎么了?”霍江城问。 安舒童挨着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摇了摇头说:“今天不是一起去见阿阳么,本来说好是可以一起呆半天的。但是阿阳学校的同学一起组织了篮球比赛,三点钟就赶回去了。妈妈舍不得,从跟阿阳分开后她就一直不好受。其实我也挺难过的,舍不得自己的弟弟,但是又觉得,阿阳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愿意看到的,他真正成了个男子汉。” 说完,还不忘拍了马屁:“有二哥当年的风采。” 霍江城笑笑,只摇头也不说话。 “红姨,一会儿留点饭吧,老人家半夜肯定饿。”霍江城吩咐。 红姨说:“我已经留了饭菜了,都是安太太爱吃的菜。” 霍江城捧起碗来吃饭,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等吃完饭了,霍江城带着老婆上楼去,这才问她说:“童童,我们从小的情分,彼此之间是不需要秘密的。你这几天行为实在反常,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别藏着掖着。” 安舒童眨眼睛:“你说什么啊?难道我不能关心你吗?二哥,平常都是你关心我照顾我,我就想自己也变得有出息一些。今天看到阿阳变化那么大,说实话,虽然心疼他辛苦,但是心里也很高兴。如果阿阳将来能够成为二哥这样的人,我觉得就算年轻的时候吃再多的苦,那都是值得的。” 霍江城皱眉:“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不年轻了?” “不是啊。”安舒童惊觉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弥补错处说,“我的意思是说,二哥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你今年三十四岁,二十岁跟现在比,是不是年轻的时候?” 霍江城沉默不言,冷静得有些吓人。他黑着张脸,手一捞,就将人捞进怀里来,抬手打在她屁股上:“嫌我老了?” 安舒童笑着在他怀里闹腾:“你欺负人,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心虚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才这么敏感,现在还好意思怪我,我要去告诉妈妈。” 霍江城笑:“我不放你走,看你今天出不出得了这个门。” “好二哥,你饶了我吧。”安舒童不是他对手,跟他闹起来,只有只吃亏的份,她翻身过去,紧紧贴着他身子说,“我真的觉得你很年轻,而且你身上有的那种气质,是那些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没有的。这哪里是老,这明明是成熟,我就喜欢二哥这样的男人。别的男人再好,站在我跟前,我看都不看一眼。” “你这张嘴,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霍江城拿她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就只宠着这么一个呢。 “二哥。”安舒童喊了他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主动亲了过去。 她咬他的嘴,亲他脸,整个身子盘在他身上。她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紧实得像山一样的身躯拥抱着自己,她觉得这样很舒服。 安舒童这回没再偷懒,说到做到,每天早上早早起来跟着霍江城一起晨练。她因为身子的缘故,起初不敢给自己太强的力度,所以,每天的运动量都是一点点慢慢增加起来的。 像这样过去半个月后,安舒童渐渐加大运动量,她觉得身体明显比以前好很多。 以前她不爱运动,还喜欢喝一些咖啡和碳酸饮料,现在跟着老干部霍二哥规律生活后,她把自己那些个臭毛病都改掉了。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做到早睡早起。 年三十这天,赵梦晴值班结束后,给安舒童打了电话问:“怎么样,今天打算几点回来一起吃团圆饭?去年的时候,我出了意外,我们两个都没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今天希望不要再错过了。” 安舒童正开车从乡下她婆婆和妈妈那里往城里赶,她被堵在高架上了,索性不开车了直接跟赵梦晴打起电话来。 “昨天晚上在我婆婆这里吃饭,今天的话,得看二哥那边的时间安排。现在还早,才两点钟,你要是想我的话,我们可以先约出来一起聚一下。” 赵梦晴说:“好啊,那你人现在在哪里?” “我被堵在高架上了,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应该很快就可以到市里。这样吧,你先去咱们常去的地方吧,我一会儿到了告诉你。” “好,我等你,你路上小心。”赵梦晴挂了电话。 安舒童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四点钟了。赵梦晴点了两杯饮料,看得人,忙挥手说:“这边。”等安舒童坐下来后,赵梦晴说,“先点些热的东西喝吧,饭就别吃了,一会儿回家再吃。” “给我一杯热牛奶吧,谢谢。”跟服务生打了招呼后,安舒童才笑着说,“最近跟着二哥一起规律生活,不但跟着他晨练跑步,还一周去两三次健身房增强体质,以前最爱喝的碳酸饮料跟咖啡,现在也一点点戒掉了。我现在,除了喝白水就是喝牛奶。要不然,就是跟着二哥一起煮茶喝。” 赵梦晴笑:“你们两个现在这么好,我真是羡慕死了。不过,看你现在一点点又变成像以前那样开朗了,我也替你感到高兴。童童,之前我不敢提孩子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说,你们生活这么规律健康,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情。” “嗯,我知道的。”安舒童笑笑,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孩子将来肯定会再有,“对了,你跟大哥僵持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反正这回我是不会妥协的。他这个人多坏你知道吗?他为了不让我去,竟然想让我怀孕。”说起这件事情来,赵梦晴脸都红了,要不是她跟安舒童她们两个妯娌关系好,她都羞于说这些。 “哈哈哈哈哈!”安舒童爆笑起来,“大嫂,我发现,大哥虽然平时看起来冷俊又严肃,但是有时候也蛮可爱的啊。” “可爱什么?反正你不知道,我挺生气的。这种时候耍这种手段,会让我觉得他人品不好。堂堂正正不行吗?”赵梦晴的确不太高兴。 “那人家堂堂正正跟你说,好说歹说都说了,你不是不听嘛。大哥关心你,不想让你离开他,只能这样做了。”安舒童的热奶来了,她说了声谢谢后喝了两口,又道,“大嫂,我今天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说的。一会儿晚上吃饭,我打算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到时候要是二哥凶我,你得站在我这边啊。” “什么事啊?”赵梦晴狐疑,不由得也严肃起来。 安舒童说:“大嫂你也知道的,我做新闻已经好多年了,其实很多时候,也想挑战突破一下自己。其实之前当知道你要去战地红十字会的时候,我就挺羡慕的。可是当时自己怀着身子,想去也不方便。但是现在,我孩子没了,我就想……” “你想干什么?”赵梦晴惊呆了,“童童,你不会想去战地吧?我告诉你,老二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他那边工作不好做,可是……我想试一试。”安舒童终于把话都说了出来,“我知道自己懒散,所以早早就跟着他一起健身,现在体质也没有太好,但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157霍江坜吃醋,很可怕 赵梦晴简直惊呆了,她之前可是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的。她自己坚持加入中东地区作战区红十字会就已经闹得整个霍家腥风血雨了,现在又来一个,得了,这霍家可有热闹看了。 “大嫂。”安舒童见赵梦晴不说话,就开始撒娇,抱住她手说,“这件事情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之前一直不敢说一个字来,就是因为觉得大家都会反对。可是眼见过完年你就要走了,我想跟你一起走,不想再拖了。早说晚说迟早都得说,我想借机今天吃团圆饭,把事情说了。” “你做这个决定,阿姨知道吗?”赵梦晴口中的阿姨,指的是舒雅。 “我妈妈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安舒童是的确不敢告诉自己妈妈,阿阳不过是去军校念书,人还在锦城呢,她都伤心挂念成那样,要是知道她想去战地做采访,肯定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不准她离开。想到即将发生的画面,她都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她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能够让妈妈知道。 “你真是作死啊,自己瞒着所有人,竟然做了个这么大的决定。”赵梦晴咋舌,“反正我站在你这边也没用啊,别说旁人了,就是老二他也铁定不会答应的。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命还重要,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你现在却要自己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能同意才怪呢。” “你也知道那地方危险啊,那你怎么还去,大哥死活劝你都不听。”安舒童哼,“我都没儿子,你还有卫民呢。” 赵梦晴说:“我的情况怎么能跟你一样呢,我那是医院组织的,你这种完全是个人的。童童,咱们也别吵了,反正我是觉得你还是别说了,没人会站在你这边。我站在你这边也没用啊,我在霍家都没什么发言权的。” “那我也要试试。”安舒童不管,难道二哥还能将她绑在家里不成?到时候她跟他好好说,她相信二哥是个讲理的人。 妯娌俩喝了饮料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安舒童则开车载着赵梦晴回了老宅。老宅今天热闹得很,霍家几个儿子都回来了,甚至霍江垠还将自己妈妈曾雪芙也带了来,老头子在,但是老头子没说什么。 就连平时不怎么见着的霍家老四霍睿铭,今天也准时出现在了这里。霍睿铭是霍建军的侄子,从小就是孤儿,霍建军也当儿子来养。过完年二十七,目前也在霍氏上班,霍建军也给了这个侄子一点股份。霍睿铭平时比较风流,工作不上进,绝对算是锦城风流公子中的头一号。 但是吧,人风流也是品质好,风流却不下流,很受女孩子们欢迎。 “大嫂二嫂。”霍睿铭跟两位嫂子打招呼,笑着伸头朝后面看,打趣说,“我那两个哥哥可真是工作狂,今天什么日子啊,竟然忙得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大伯,一会儿回来您老得好好说说。” 霍建军在跟孙子卫民下棋,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说:“你那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谁还听我的话?” “那就两位嫂嫂说一说,哥哥们都这么疼老婆,嫂子们的话肯定听。”霍睿铭嘴巴甜,好听的话随口就来。 安舒童摊手:“你可别这样说,我可担不起啊。你二哥要是真忙起来,他能连着四十八小时眼睛都不合一下。他平时不追着我管教就算好的了,我哪里还敢说他啊。” “舒童姐说这话,可就有些昧着良心了啊。”霍睿铭打小就跟安舒童认识,两人岁数差得不大,所以霍睿铭喊她一声姐也显得亲切,“家里谁不知道,二哥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是绝对不会不听姐姐的话。我二哥是何等威风人物啊,今生拜倒在童姐的石榴裙下,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 安舒童被他说的笑死了,指着他:“就你嘴巴甜,这么会说甜言蜜语,怎么也不带个女朋友回来?” 霍睿铭耸肩:“女朋友太多,不知道带哪个好。” “你就玩火吧。”安舒童吐槽他。 霍睿铭笑着:“唉唉唉,那些女孩子都没有姐姐你好看。我要是早出生个几年,还有二哥什么事啊,早自己追姐姐了。” “哈哈哈哈哈。”安舒童被逗得捧腹大笑,然后指着他后面说,“你二哥回来了,这话你自己当着他面说吧。” 霍睿铭脸僵了僵,慢悠悠转过脑袋去,就见后面笔挺立着个人。那人面若冷霜,表情实在是吓人,霍睿铭心抖了下。 霍江城脱了外套扔在一边,看着这个小堂弟说:“一天不教训你,皮痒了。”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安舒童小鸟依人似的黏过去,柔软的身子轻轻蹭着靠在男人身边,故意说,“睿铭欺负我。” “大嫂救命。”霍睿铭灵活地躲到赵梦晴身后去,赵梦晴笑着说,“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没一会儿功夫,霍江坜也回来了。按着往常的惯例,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霍家规矩严,吃饭的时候基本上说一些祝福语后,都不怎么说话。安舒童也是大家闺秀,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所以吃饭的时候她憋着没说,等吃完饭,家里保姆开始收拾桌子了,安舒童才开口。 “我有话要说。”安舒童一脸严肃,连坐在她身边的霍江城,都被她这阵势吓着了。 安舒童不敢看霍江城,只能看着别处说:“是关于我工作上的,等过完年,我打算和大嫂一起去战区。” 霍家人都呆住了,就是连曾雪芙,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安舒童。去哪里?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去作战区? 霍江城面色一点点冷下去,他此刻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她之前一直缠着自己要锻炼身体,原来在这边等着他呢?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齐刷刷朝赵梦晴那边看去。 赵梦晴连忙挥手摇头:“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怂恿的。” 霍江坜皱着眉心说:“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去。” “凭什么啊?”赵梦晴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她觉得安舒童不去可以理解,但是她凭什么不去? “你跟我过来。”霍江坜低低说了一句,然后掐着人手腕就将人拽走了。 赵梦晴力气没人家大,怎么都挣脱不开,不由得拳打脚踢。 霍江坜将赵梦晴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赵梦晴一把甩开他说:“童童的事情,真的跟我无关。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童童也是成年人了,她有权自己做决定。就跟我一样,我也是成年人,或许需要跟你商量,但是绝对不需要你的准许。”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霍江坜冷眉冷眼,高大修长的身子立在赵梦晴跟前,给人一种压迫感,“你要是乖乖的呆在家里,弟妹也不会闹这么一出。” “什么事情都怪我!”赵梦晴也发火了,推了他一把,“你凭什么怪我啊?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我什么人啊,呵呵,丈夫?不过就是需要的时候拉我暖床的,不需要的时候,摆着张臭脸给我看,你以为你很牛掰吗?霍江坜,我现在再不是从前的赵梦晴了,我不喜欢你。” 赵梦晴心里委屈,就觉得这件事情不怪她嘛。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凭什么教训自己。 霍江坜拉住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梦晴,你也不小了。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 “我怎么任性妄为了?”赵梦晴实在不懂,“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对的。那咱们离婚好了,离婚了你看不到我,也眼不见心不烦。我知道,你根本就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我,从结婚第一天开始,你就嫌弃我,觉得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心里最爱的那个女孩子。你之所以不肯离婚,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个男人,需要肩负起责任来。你对儿子甚至对我,心里都是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可是我不需要的,我不需要你这种感情。我要离开,又是你不肯让我离开的。” “你现在,到底需要我怎么样。”赵梦晴是真的憋屈太久了,现在发了脾气,索性就一股脑儿全都将委屈倒出来,“霍江坜,我要跟你离婚,不想跟你过了。” 霍江坜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听她说着要离婚的话,反身一把将她压在墙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的他都是冷冰冰的,像是冰块一样。可是现在的他,是有情绪的,他会生气会吃醋会发怒。 他的眼睛一点点红起来,喉结滚动了下,他身子越发将人紧紧压迫在墙上。逼问的语气,字字落入赵梦晴耳朵里。 “这么绝情,这么坚决的要去那种地方,是不是想去找谁?要跟我离婚,是不是也已经找好了下一家?”霍江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因为他知道,那个陆从安,好似最近调去了什么神秘部队。 很多事情都是机密,他有能力查也不敢多查。不过,他是不会让她与陆从安有独处机会的。 霍江坜将人按压住,别的没多想,就重重吻了过去。赵梦晴不肯,使劲推他咬他,她是真的生气,下嘴挺狠的,很快,两人嘴里都弥漫起血腥味来。 158二哥,你别不理我 赵梦晴以前是一味妥协,依着他顺着他,因为她爱他,所以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态度强硬的去争取些什么。但是自从之前那次她下定决心要离婚后,之后她整个人的态度全部都变了。因为可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反而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最坏的结果,不过也就是他们彼此分开。 而彼此分开,这种情况早就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霍江坜痛得都有些失去知觉,但是他仍旧不肯放弃,一边强吻着人,另外一边已经蛮狠地扯着人一起进卧室去。他看着清瘦,但是从小也是被霍爷爷锻炼长大的,身上肌肉一块一块的,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赵梦晴平时虎里虎气,瞧着挺厉害的样子,但是在霍江坜跟前,她简直就是一只待宰杀的小羊羔。 将她推倒在大床上,霍江坜很快便欺身压了过去。 赵梦晴不肯从,拼命反抗。霍江坜也是疯了,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阵胡乱亲吻,同时他手也没有闲着,早利落的将人衣裳一件件扒下来。赵梦晴眼瞧着自己变得一丝不挂,她又气又着急,眼睛都红了。 “你敢让我怀孕,我就敢去把孩子打掉。”最后没有办法,赵梦晴也撂了狠话,她目光狠狠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满脸的倔强,“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将我绑在身边,否则的话,我说到做到。” 霍江坜停止了粗鲁的动作,望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那般坚决的离开他,为什么就得去那种地方,为什么现在她变成这样。霍江坜不明白。正是因为他理解不了,所以他就认为,或许他在过去几年里真的错过了什么,他的妻子现在已经彻底不爱他了。 赵梦晴将脑袋扭到一边去,倔强地说:“霍江坜,我很早之前就想了很多,你我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如果不是曾经的那一夜糊涂账,我想我们根本不可能会走到一起。而事实证明,我们也根本就不合适。你是霍氏的大少爷,又是年轻有为的主刀医师,你浑身上下都套着光环,你的世界我不懂。而我呢?我只是一个生长在城中村的普通女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甚至小时候我对未来老公的幻想,也不是你这样的人。我是个简单的人,我也只想要简单的生活,我的伴侣可以没钱没社会地位,但是他心里一定要有我。你的世界太复杂,我永远走不进去。曾经尝试过要闯入,但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我觉得,我们到底不是一类人。婚姻嘛,本来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你看老二夫妻多幸福,就算现在安家大不如从前了,但是至少童童是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两个各种观念都一样。” “霍江坜,或许我们应该放过彼此一阵子。我想离开,并不是逃避,只是我想去过一种没有你的生活。你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变了样,我现在只是想回到从前而已。” “回到从前?”霍江坜觉得可笑,“回到有陆从安的从前吗?” 赵梦晴没想到他会提陆从安,吓了一跳,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陆从安有什么结果。就算之前童童跟她说了陆从安对她的心思,她也只是当做一个故事来听的,毕竟分开也有二十年,曾经那些都是小时候的友情,谁会多想别的? “你胡说什么?”赵梦晴气得不行,“我跟陆从安有什么关系?你这样污蔑我!” 霍江坜也不希望他的老婆跟别的男人有关系,见她的确是生气了,他反而心中稍稍踏实了些。 “那你就别去那种地方,他是军人,你又是去战区,先是去中东地区,谁知道会不会再调去别的地方?”霍江坜严肃得很,“梦晴,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我不需要你管我。”赵梦晴抡拳头拼命打砸,“我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你滚开。” 霍江坜也是脾气上来了,不肯放开她。她的身躯就被自己压在身下,他紧紧又压了过去,健硕有力的两只臂膀将人紧紧搂住。他亲她,却是比刚才温柔很多,任她踢捶打骂,他都坚决不还手。一点点温柔攻势下去,赵梦晴再也没力气乱动弹了,她得在其它方面去应付、去跟他作仗。 ~ 楼上终于安静了些,楼下却是彻底闹腾起来。 霍睿铭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舒童,瞪大眼睛盯着她说:“二嫂,今天是除夕夜啊,可不是愚人节。” 安舒童冲他翻白眼:“我知道啊,要你提醒。” “那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霍睿铭耸肩说,“你瞧,二哥被你吓的脸更黑了,回家还不得皮鞭子伺候。” “吃完了吗?吃完赶紧走吧,省得碍我眼。”安舒童烦他瞎胡闹,打发了他后,挨着霍江城坐下,小心翼翼抱着他胳膊摇晃,“二哥,好二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给你拍手鼓掌?还是说让我亲自欢送你去那种地方?”霍江城阴沉着一张脸,吓人得很,安舒童老老实实乖乖坐在他身边,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霍建军说:“有什么话好好说,江城,你也别把人吓着了。今天好歹除夕夜,大家坐在一起热闹热闹不容易,别的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咱们今天得热热闹闹的。”他见曾雪芙在,但是萧爱却没来,心里不由得也有些不是滋味,“老大夫妻人呢?” 曾雪芙说:“哦,刚刚看到江坜拉着梦晴上楼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来。” 霍建军沉着脸:“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我们先回去。”霍江城起身来,跟老头子道别说,“明天再过来。” 霍江城可不是商量的语气,他说一不二,跟老头子打完招呼,直接一个眼神就朝自己老婆那丢去。安舒童乖乖站起来,黏糊糊跟在他身后,乖巧得跟平时判若两人。 一路上霍江城都不说话,安舒童几次开口想说些话讨男人开心,但是见他脸色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吓人,而且,也根本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她就识趣闭了嘴。 回到家后,安舒童再也受不了这种冷战了,扑过去抱住男人说:“二哥,你想打我骂我你就直接来吧,你这样不搭理我会让我感到很惊慌。二哥,你可以骂我几句,但是别不理我啊。” 霍江城抽回自己的手,看都不看人一眼,直接大步上楼去。 安舒童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他们小时候虽然也吵架,但是他一般都会说教自己,从不会不搭理自己啊。安舒童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站在楼下望着大步往楼上跨去的男人,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她想,二哥是真的生气了。 安舒童怀揣着忐忑的心跟着上楼去,霍江城进了卧室就脱衣裳洗澡。他晓得身后的人跟了过来,却一眼都没看。 “二哥。”霍江城进了浴室,安舒童抵在门口,手抠着磨砂的玻璃门,声音低低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来啊,你这样跟我生气,会让我感到很害怕。二哥,你别不理我。” 霍江城站在洗漱台前,男人身子笔挺又板正,他一脸冷肃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外面人的声音,他都听到了,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冷落过这个女孩子,从小就宠着她,虽然以前的自己有些毒舌喜欢教训她,但是他从来没有不理睬过她。这回这样做,虽然舍不得,但是也是不得已。 太过溺爱一个人,很容易惯出一身臭毛病。霍江城觉得,这回需要给她好好上一堂课。 拧开花洒开始冲澡,冷水冲澡是霍江城十多年来甚至二十年年的习惯,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他都喜欢冷水冲澡。安舒童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知道他在洗澡,也就不说话了。但是人依旧赖着没走,等在门口。 霍江城穿着睡衣出来,安舒童继续抱着他说:“二哥,你跟我说几句话吧。”她都哭了,抬手抹着眼泪说,“我知道错了,你别不搭理我。” “错哪儿了?”霍江城到底不忍心继续冷着,见她哭了他终于开了口。 “我哪儿哪儿都做错了。”安舒童忙承认错误,“不该瞒着二哥,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应该什么都跟二哥说的。” “还有呢?”霍江城在一旁坐下来,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他抬眸看着站在跟前的女孩儿,“去那种地方,你怎么想得起来的?” 安舒童说:“我是跟二哥学习,作为曾经大校的家属,我也不能过于没有思想觉悟。而且,这次刚好大嫂公务出差,我跟着一起去,有个伴也好相互照顾。我去去就回来,就是想拍些照片。我们是生于和平年代,但是很多地方的百姓不是啊,我拍了照回来登报纸,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样的话,会让很多人都珍惜现在的这份安稳,可以更好的热爱生活热爱工作。” 159我们打算出去度蜜月 “强词夺理。”面对安舒童的长篇大论,霍江城只冷冷丢下两个字,之后语气依旧坚决,“不准去。” “二哥~”安舒童跺脚,脸都皱成了包子,越发蹭得他近了些,两只手紧紧抱住男人紧实的臂膀,“你怎么能这样?这么霸道不讲理,我有在好好跟你说话,你也不给个理由就这样拒绝我,这让我很难过。” “这件事情,你跟妈说了吗?”霍江城没回答她,只是严肃地看着她。 “当然没有,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妈妈。”安舒童连连挥手,“我妈那天看到阿阳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去战区做记者的话,她指定得给我锁家里。二哥,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而且你怎么现在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啊?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反正,你现在这样反应跟态度,让我很失望。” “信任?”霍江城冷哼,“是信任还是心虚?真是心里坦荡荡,之前为什么要瞒着。” “知道二哥担心我,所以不敢告诉二哥。但是我想,选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二哥的话,二哥也会支持我的。”安舒童彻底将撒娇卖萌技能发展得淋漓尽致,“你看你,平时做那么多不留名的好事,我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有些自觉性。那你说,抛开危险不危险的那些不说,我去战地拍些照片回来,是不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如果是别人,你会举双手赞成的吧?” 霍江城沉默,这种事情自然是好事,但是他不想是自己最爱的人去。 “今天不许再提这件事情,先睡觉。”霍江城侧头冷眼睇着人,眼神示意她去洗澡睡觉。 安舒童得令,立即笑嘻嘻冲男人行了个军礼,而后抱着睡衣跑浴室去了。 霍江城没有再提这事,安舒童也就闭口不提。她想的是,反正她已经告诉他了,这件事情他心里有数,现在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他做决定。 之前安舒童心里藏着这个秘密,一直都很紧张。但是现在说出来后,她觉得轻松很多。 没想太多,夜里觉也睡得香。第二天年初一,安舒童早早就爬起来了,轻手轻脚去厨房做早饭。 霍江城夜里没休息好,早上起得晚,也就没有再去晨练。他穿着身褐色珊瑚绒睡衣下楼,瞧见餐厅里忙来忙去的人影,眼皮子抬了下。昨天的事情,他不可能忘记。 “二哥,新年快乐啊。”安舒童一手捧着一个白色大圆盘,笑眯眯跟男人打招呼,“早饭做好了,来吃啊。” 霍江城抽椅子坐过去,一句话没说。安舒童递了一份早餐给他,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 “一会儿去乡下,你打算怎么跟妈说?”咬了口三明治,霍江城难得一次在吃饭的时候跟人讨论事情,他黑色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人看,语气稳重,“还是说你根本打算一直瞒着。” 安舒童咬了口面包:“别告诉她,不想让她担心。我打算的是,到时候就跟妈妈说出国旅游了,反正前后也没有多少时间。” 霍江城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吃早点。 年初一大早上,夫妻俩开车去乡下萧爱的住处。安翊阳也在,昨天晚上是跟着自己妈妈在这边吃年夜饭的。 “二哥,姐,你们来得够早啊。”安翊阳半年功夫又高了不少,人也结实了很多,依旧是寸板头,站在霍江城旁边,只比霍江城矮小半头,但是毕竟还是孩子,身形单薄很多,站在寒风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来。 安舒童觉得弟弟明显比以前成熟不少,她心里挺高兴的。将东西递过去给阿阳拎着,安舒童挽着弟弟手说:“平时训练严格,这两天呆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安翊阳手蹭蹭鼻子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每天照旧天不亮就起床了。现在每天在家闲着难受,早早起来帮妈妈做点事情,然后绕着田埂跑步。” “你真是长大了。”安舒童怎么也想不到,以前那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的弟弟,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现在像个男子汉大丈夫,跟二哥以前一样了。” 安翊阳笑:“姐,你今天可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好像在刻意讨好二哥。”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那就拉倒吧。”安舒童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怕妈妈发现什么端倪,索性也不跟弟弟瞎聊了,只跑进屋里抱住妈妈胳膊说,“妈妈新年快乐。”又转身去抱萧爱,“妈妈永远健康长寿。” 萧爱跟舒雅同时一人拿出一个红包来,递给安舒童:“虽然长大了,但是永远是妈妈的女儿。” “谢谢妈。”安舒童收了红包,故意在霍江城跟前炫耀了一圈。 霍江城将人按着坐下来,那边舒雅拿出一件自己织的毛衣来:“江城什么都不缺,妈妈也不晓得送你什么好。想来想去,就给你也织了件毛衣。” “谢谢妈。”霍江城拿在身上比了比,“看起来很合身,做这些,估计也费了不少心。” “你喜欢就好,我在家也没事做,做这些事情纯粹打发时间。不过,第一次织毛衣,肯定不怎么好。”舒雅这几天挺开心的,儿子女儿女婿都围在身边,“今天妈妈下厨做几个菜,一会儿中午咱们喝点小酒。童童,你过来帮妈妈的忙。” “哦~”安舒童被舒雅拉走了,走进厨房,舒雅悄声问女儿,“吵架了?” “没啊。”安舒童连连摇头,“妈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跟二哥好着呢。” 舒雅皱眉:“真好着呢还是假好着呢?我怎么看江城脸色不太对劲。” “有吗?”安舒童也有些心虚,回身望客厅看了眼,“没有啊,二哥不是还跟之前一样嘛。他就是这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就这样,整天喜欢板着一张脸,你什么时候见他笑过?” “我看你也不对劲。”舒雅瞪了女儿一眼,兀自围起围裙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平时骄纵得也稍微收敛点。一个男人惯着你宠着你是福气,但是你也不能一味胡搅蛮缠,再多的爱情都是经不起消磨的。” “妈,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们真的挺好的。”安舒童有些不高兴了,“难道非得关系搞砸了,你才高兴啊?” “妈也是为了你好,说你两句,还回嘴了。” “好啦好啦,我最爱妈妈。”安舒童抱住妈妈腰,脸紧紧贴着她后背说,“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啦,但是你放心,我跟二哥会好好过日子的。我们现在很好,将来会更好。等再过段时间,我们继续备孕要孩子。我知道的,二哥很想做爸爸,其实我也很想当妈妈。” 提到这事情,舒雅眼睛红了。 “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办的?妈知道了,你这回吃了闷亏,是叫人害了。” 安舒童说:“二哥说这件事情他来管,他会对付霍老三的,会让他身败名裂。我相信二哥,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去闹这些事情了,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舒雅一脸痛苦:“这霍老三,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小的时候这孩子不是这样的啊,虽然人调皮一些,会跟他两个哥哥攀比,但是不至于坏到这种地步。” “人为了利益,是会做出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来的。现在公公将整个霍氏几乎都送到二哥手里,又跟霍老三妈妈离婚了,霍老三心里着急了呗。不过,就算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二哥。”安舒童耸肩,“我相信二哥。” “霍老三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说不定他下回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你们两个是坦坦荡荡的,但是他心里不阳光,所以还是得提防着些。”舒雅越想越是担心,一整顿饭,都做得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右眼皮总是跳。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心里慌慌张张的,总觉得要出事。” 安舒童心里有鬼,心虚地说:“妈妈别乱说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饭做得简单,就是农家几个土菜。舒雅厨艺不错,后面霍江城也来帮忙做了几道,很快就做了一桌子菜来。 萧爱拿了早前酿好的梅子酒来,又拿了几个酒杯:“今天大年初一,恰好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做,咱们一起坐下来喝点酒。喝完酒都去房里睡一觉,晚上这附近村民搞活动。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去凑凑热闹。” 安翊阳道:“我都无聊死了,有热闹可以凑,肯定要去的。” 霍江城在桌下紧紧握住安舒童手,他倒是没什么心情凑热闹,只对两位老人家说:“之前跟童童结婚,都没有出门度蜜月。等过完年了,我们打算找个时间一起出去玩一趟。时间不定,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三个月。” “要这么久,去哪儿玩?”舒雅舍不得,“一个月还好,三个月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霍江城道:“时间还没定,等到时候定好了,再告诉妈。” 160霍江坜想宠着自己的女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霍江城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觉得如果丫头非得要去那种地方的话,他就将身边工作安排好了陪着她去。这种事情,也是真的不能让家里长辈知道,尤其是两位母亲,所以,霍江城自己率先说谎,拿度蜜月当幌子。 安舒童明白了他意思,惊得抬眼睛看着他。她也是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二哥陪着她一起。 “二哥……”安舒童轻轻喊了一声,语有哽咽,但是碍着有妈妈们在,她不好多说。 萧爱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转,心中隐约有些明白情况不太对劲,她没有戳破,只是说:“这也是应该的,而且你也需要好好出去玩一阵子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情,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带着童童好好去玩。只不过,你们去玩的时候,要常常给咱们发点消息,好让我们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 “明白。”霍江城点头。 吃完饭舒雅收拾碗筷,安舒童要陪着妈妈一起刷碗,萧爱将她撵走了。 “我来吧,你去楼上歇着。”萧爱难得会做这些事情,平时家里有保姆,而舒雅来了后,这些家务活基本上都是舒雅包揽了,萧爱平时不看书的时候,就会去果园里摘果子酿酒。 “两个孩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舒雅收拾了碗去厨房,拧了水龙头,旁边萧爱帮着擦灶台。 “是有点。”萧爱也看出来了,“好像是江城生气了,童童言语间都有迁就江城的意思。不过,江城这孩子不是那种好生气的人,我看他刚刚说出去度蜜月,好像也不像是为了哄童童开心,而是在迁就她。” 舒雅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右眼皮总是跳,总觉得心神不宁。” 萧爱凡事倒是想得开,可能也是因为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让她操心过吧,所以她知道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儿子顶得住,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见舒雅担心,萧爱说:“你放心吧,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有问题的。就算偶尔小吵小闹一下,不出三天,绝对又和好了。” 洗完碗,舒雅还是不放心,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我去看看他们。” 舒雅解了围裙扔在一旁,上楼走到房间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有些异常的响动。她好奇地侧耳去听,却会心笑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见两个孩子在做羞羞的事情,舒雅不好去打搅,只能走开了。 房间里,安舒童坐在上面,她颇为有些痛苦地皱起脸,身子上下起伏着。霍江城不说话,好似还在生气,但是动作却是温柔的。小夫妻两个云雨一番后,安舒童爬到男人怀里呆着。 “二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安舒童其实挺怕他这样沉默不言的态度的,她宁愿他对她明着狠点,也比现在这样好。 霍江城倒是不生气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伸手将人揽过来,抱着说:“气性已经过了,我要是生气,你就能听话了?” “二哥真好。”安舒童扭了扭身子,娇笑着磨他身子。 霍江城刚刚那一回没有解了馋,现在见这个小妖精又开始使坏,他抱着人一起翻身压下去。 没有在这边留夜,临走前,霍江城送了安翊阳几本书,都是他以前念军校的时候买的。安翊阳过年还有几天假,恰好这些日子不会无聊得天天围着田埂跑步了。 晚上回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很晚,安舒童因为得到了丈夫的支持,心情很不错。 霍江城比较忙点,回了家就上楼去书房办公。安舒童有心讨好男人,主动献殷勤说会烧他喜欢吃的菜,等人走了后,她则抱着手机给赵梦晴打电话。 “昨天走得着急,连招呼都没有跟大嫂打一声。大嫂,大哥态度还好吧?” 赵梦晴正陪着卫民在外面玩,霍江坜难得的也在。接到电话后,赵梦晴躲开到一边去接:“还好吧,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对了,你那边什么情况?你突然来那么一出,老二肯定接受不了吧。” 安舒童笑着:“二哥答应我了,不过,他的意思是他陪着我一起去。刚刚在乡下,他在两个妈妈跟前说了,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带着我去度蜜月。” “度蜜月?”赵梦晴也笑起来,“亏他说得出口来,去那种地方度蜜月,怕是史无前例。” “大嫂你在外面吗?那边很吵。” “对,难得今天跟你大哥都休息,所以一起带着卫民出来玩儿。在游乐园呢,刚刚坐了摩天轮,卫民挺高兴的。”赵梦晴说话的时候,卫民喊了她一声,那边霍江坜也牵着卫民手过来了。 “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呢?”卫民仰着脑袋。 “你二婶。”赵梦晴开了免提,那边安舒童跟卫民打招呼,在祝他新年快乐。 卫民从妈妈手里够过手机,大声也喊了一句。安舒童不想打搅人家一家三口,又说了几句就挂电话做晚饭去了。 “走了,我们去找地方坐下来吃饭。”赵梦晴收起手机,牵着儿子另外一只手,卫民吵嚷着说要去哪里吃哪里吃。 霍江坜心思在别的地方,他看向妻子:“老二那边怎么说?” 他若是不提这茬,赵梦晴也不会理论什么。但是现在主动说起来了,赵梦晴也就说了道:“刚刚童童来电话跟我说,老二宁愿丢下手上的工作也会满足她的心愿。她的意思,应该是老二跟着她一起去。” 霍江坜眼里没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道:“猜也猜得到。” 赵梦晴说这些,是想他自己检讨一下的,哪里知道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她挺委屈的,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委屈。本来嘛,老二跟童童打小的感情,岂是她能够奢望得了的? 有些话即将喷口而出,但是想了想,赵梦晴还是咽回去了。 “算了。”她不想说,恰好卫民指着旁边一家日料店说要吃日料。赵梦晴抱起儿子,带着他进去了。 霍江坜没有及时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抽了根烟。赵梦晴带着儿子坐在靠着落地大窗户的位置,恰好看得到站在门口抽烟的男人,卫民仰头问妈妈说:“爸爸怎么不进来?” “老烟鬼子。”赵梦晴暗暗吐槽了一句,又哄儿子道,“他还不饿,等他饿了,自己就会进来了。” 一家三口吃完饭后,赵梦晴觉得今天玩得太累,就建议回家了。卫民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虽然他还想继续玩下去,但是也知道爸爸妈妈平时很累,难得有个几天的休息时间,所以决定做个乖宝宝,点头答应了。 回到家,赵梦晴帮儿子洗了澡,又陪着他一起给他讲故事,等他睡着了后她才回卧室去。 霍江坜站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赵梦晴进去的时候看到他还在抽烟,也没有管他,直接进卧室去洗澡。霍江坜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他修长的食指跟中指夹着烟,慢悠悠一会儿吸一口。身后卧室里的动静,他听得到,但是却没有转过身去看。霍江坜心里在挣扎犹豫,是继续劝着妻子留下来,还是像老二那样,陪着她一起去。 总之两个选择中选一个,他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种地方的。 同时,他心里也在一遍遍问自己对妻子的感情,他知道相处到现在,他对这个女人已经不是简单的责任跟搭伙过日子了。她不算完美的女人,也不是他心目中曾经觉得最合适的伴侣对象。起初的时候,他对她也是极为厌恶跟排斥的,但是一步步走来,走到今天,他们朝夕相处到今时今日,她仿佛已经成了他心中不可替代和磨灭的一部分。 他们两个,不管当初算什么,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了而且中间还有卫民在,已经不能分割开了。那次听她说想要离婚,他心里本能是抗拒跟不舍,甚至还有那么点吃醋。 那个陆从安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比他差。也是那时候开始他才幡然醒悟过来的,原来他从不知道珍惜的妻子,或许在别人心中是一个宝。 霍江坜心中或许偶尔还会想起曾经让他心动的那个女孩子,但是他也知道,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他没有时光机,再忏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怜取眼前人。 他是知道的,他一定会跟妻子还有儿子好好过下去。虽然以前不算是个好丈夫,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能够宠着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里,霍江坜垂眸笑了下。宠着自己的女人,这事情想起来也是挺甜蜜的,夫妻之间,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真的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赵梦晴洗完澡爬上床去,霍江坜拉了移门从阳台进来,顺手将窗帘拉上了。 赵梦晴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霍江坜走到床边坐下,他动作慢悠悠的有些闲散,见她依旧低着头,他则故意凑得很近,几乎唇都要贴到她脸上了。 “别靠我这么近,一股子烟味儿。”赵梦晴瞪他。 161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 “还在生气?”霍江坜声音温柔得很,眉眼间也尽是温柔,靠在她旁边说,“生气也是应该的,是我的话,也肯定会生气的。不过都是我的错,气坏了你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赵梦晴不敢相信,这些甜言蜜语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她侧头看着他,一脸的惊讶。霍江坜也是头回暖着张脸和一个女人说这种话,以前的他,就算心里深深喜欢着一个女人,那也是面上揣着高冷的。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放下身份来去百般迁就一个女人。开始的确不会,但是他愿意学。 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后,他觉得这种感觉也很不错。为什么要高高在上?该放下架子来的时候,还是做一个普通人的好。 “你走开。”赵梦晴不愿意他靠得自己这么近,更不习惯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去洗澡吧,身上一股子怪味儿,又臭又难闻,谁要靠着你。” 霍江坜嘴角噙着笑:“不得了,现在开始嫌弃为夫了。你既然跟了我,就算我是乞丐,你也要觉得我是好的。”这些动人的情话说出口后,见她脸颊瞬间绯红一片,霍江坜浓黑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浓浓笑意,不肯走,顺势将人压倒在床上,他双手撑在她两侧,俊颜飞扬,“赵梦晴,你还想逃离我吗?” “你干什么啊,你今天怎么了?”赵梦晴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霍江坜,说好的高冷到底呢?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你快去洗澡,我很累了。” 她有些害怕了,这个男人最近总喜欢缠着她。睡觉也是抱着他睡,还总喜欢一言不合就上床,总搞得她很累。 之前还算好,态度强硬但是还算君子,可现在看看他好像是中邪了一样,跟平常的高冷话少的形象不符。赵梦晴被他压着动弹不了,但是又怕自己蛮横过头他会软磨硬泡强来,所以她只能软着性子说:“你先去洗澡吧。” “喊我一声哥哥来听听。”霍江坜声音醇厚动人,像是一杯陈年老酒,似笑非笑的,“喊了我,今天就放过你。” 赵梦晴心里暗暗吐槽他有病,但是还是屈服的喊了一声。霍江坜在她唇上亲了下,这才起身离开。 赵梦晴翻身背对着浴室的方向,脸上火辣辣烫得厉害,一颗心也噗通直跳。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讨厌他这样,但是他刚刚压在她身上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浑身都酥软了,她是喜欢的。 暗骂自己一声好美出息,赵梦晴侧躺着不动。她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对自己做什么,赵梦晴也实在是累着了,想着事情就睡着了。霍江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赵梦晴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脸上含着笑容,单手枕在脑袋下,侧身睡着。霍江坜关了吊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轻步走到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刻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活到如今三十六岁快四十了,直到最近,他心里才算有些家的归属感。 跟妻子儿子在一起,不忙的时候出去走走玩玩,安安静静的享受着休闲的时光,那种感觉其实真的不错。 霍江坜掀开被子上床,从后面轻轻将人抱住。赵梦晴没醒,只是扭了下身子,而后转过身来,整个人都扑进男人怀里。霍江坜稳稳将人抱住,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赵梦晴是从男人臂弯里醒过来的。她动了下身子,男人也醒了。 因为过年都没有被安排值班,所以都有几天假期。赵梦晴有些囧,习惯性想离开他,霍江坜只将人抱住没松手。 “继续睡吧,又不用上班。” “今天要去我妈家,你别忘了。”年初二回娘家,赵梦晴虽然不太喜欢娘家人的势力,但是总得回去送礼的。 霍江坜却蹙了下眉,这才坐起来说:“我倒是忘了。” 赵梦晴其实挺有些自卑的,知道他其实不喜欢自己娘家人。其实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的,说得好听她从不花他一分钱,但是他给自己娘家人的钱,何止几百万那么多。 偏她娘家人就是不知足的,总往他那里要钱。他是真的不差钱的,霍氏那么大企业的大少爷,每年光靠分红就得上亿,怎么会缺钱呢?但是再不缺钱的人,对于贪得无厌的人也是不会多喜欢的。而且,他还那么矜贵,他眼里能看得进谁? 想了想,赵梦晴说:“要不这样吧,我带卫民去就好。你平时天天加班的,好不容易这几天过年有些休息的时间,还是好好在家歇着吧。一会儿我会让司机老李送我们,也不要紧的。” 霍江坜看着她,倒是明白了她怎么怎么想的。 “哪里有女婿不去丈母娘家拜年的道理,我也没有那么累。”霍江坜说,“你也不必觉得自卑,生长在什么样的家庭,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是我以前瞎了眼。” “你别说这些,我听着怪不习惯的。”赵梦晴实在受不了他态度的大转弯,像变了个人似的,“你真的不在家休息?” 霍江坜微微躺靠在床头,闻声目光轻轻落向妻子的脸,蹙了下眉说:“看你的样子,是很不希望我跟着去。” 赵梦晴的确是有些不希望他去的,因为会很尴尬。她都知道,一会儿去了后,家里人肯定又得麻烦他办很多事情。如果他不去的话,她带着卫民吃顿午饭回来就好了。 “随你了。”赵梦晴不太愿意说话,翻身下床来。 赵梦晴从衣橱里拿出今天要穿的衣裳来,打开另外一扇门,看到一排排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男式西装,她转头问:“你今天穿什么?” 霍江坜目光略微往衣橱里扫了遍,倒是无所谓:“你帮我选一件吧。” 赵梦晴一件件挨着看,最后选了身烟灰色的大衣。将衬衫领带还有外套都挑出来搁在他身边,赵梦晴进浴室洗漱。 赵梦晴站在水池子前刷牙,霍江坜穿着棉质睡衣走了来。从镜子里瞄见了,赵梦晴吞了口漱口水,然后吐掉说:“我洗好了,这里让给你。” 她要拿毛巾擦嘴,霍江坜却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赵梦晴中等个头,霍江坜却很高。他站在她身后这样拥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腰背还得稍微驼下一些。他手很长,低头抱下来,轻轻松松就环住了赵梦晴。 赵梦晴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就是推搡:“别闹了,天已经亮了。” “我知道。”他声音有些沙沙的哑,音质醇厚,一双美目也轻轻阖起来,抱着人在胸前,脸上表情也很温柔留恋,“让我这样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赵梦晴不敢动,她一颗心跳得厉害。心里慌张于他近来的反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男人,她是依恋的。 她想着,如果他能够一直对自己这么好该多好。赵梦晴不敢奢求太多,所以她也不敢全身心投入到他的柔情蜜意中。 “妈妈!”外面有人敲门,是卫民的声音。 赵梦晴忙一把将男人推开,走到外面卧室去开门。卫民小朋友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帅气的站在外面。 “怎么这么早啊。”赵梦晴抱起儿子来,亲他脸,“还自己穿好了衣裳,真棒。” “已经不早了,都八点了。”卫民这几天有些兴奋,因为爸爸妈妈每天都能够陪在自己身边,他很高兴,“妈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才没有,爸爸妈妈已经起床刷牙洗脸了。”赵梦晴摸摸儿子脑袋,牵着他手进去。 卫民笑嘻嘻跑到浴室去,小身子趴在门边,刮自己脸说:“爸爸羞羞,爸爸羞羞,最后一个起床。你看,我跟妈妈都已经穿好衣裳了,爸爸是最懒的。” 霍江坜先刮胡子,下巴全是白色。他脸微微上扬,剃须刀轻轻刮在下巴处,眼睛眯了下,是一个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霍江坜声音透着几分慵懒,此刻的霍大公子,没了平时的高贵冷艳,俨然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 连小卫民都觉得最近的爸爸实在可爱很多,他小小身子凑过去说:“我一直都很听话的,不信爸爸问妈妈。” 赵梦晴在叠被子,听到儿子喊自己,她说:“自己床上的被子叠了吗?” “叠了。” “书桌上都收拾整齐了吗?” “妈妈,我都收拾好了。”卫民轻轻鼓着嘴巴,好似在生气妈妈不信任他一样。 赵梦晴笑:“那你就是真乖了,一会儿下楼妈妈亲自煎蛋给你吃。”叠好被子,赵梦晴走过去牵儿子的手,“走吧。” “那爸爸呢?”卫民小手指着自己父亲,一脸认真,他虽然人小,但是真的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和和睦睦的。 赵梦晴瞥了眼男人说:“他自己不是没手,想吃就自己动手做,咱们不管。” 卫民高兴起来:“那妈妈还是最爱我的,我以为妈妈有了爸爸就不爱我了呢。”小孩子情商也是高的,这样说,反倒是更显得其乐融融。 162鸡窝里的金凤凰 楼下保姆阿姨在厨房里做早餐,赵梦晴进去看了看。红姨做的还是三明治,赵梦晴打算给儿子煎个荷包蛋,红姨瞧见了说:“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我就煎个蛋,一会儿就好。”赵梦晴今天心情有些不错,说话不自觉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红姨看了眼,见她气色好,笑着说:“今天初二,得回娘家了吧?” 赵梦晴拧了灶,在平底锅里浇了油,闻声点头说:“吃完早饭回去,不过在那边吃过午饭就回来了。难得今年过年不值班,打算多花些时间陪着卫民。” 红姨算是霍家老宅这边的老人了,是她一个亲戚介绍她过来做事的。她在这里呆的时间比霍家两位少奶奶呆的时间还长,细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 几位少爷的感情事,她多少晓得一些。大少爷曾经喜欢过别人,而跟眼前这位少奶奶又是奉子成婚,婚后夫妻感情并不好……这些她心里都明白。不过她不是碎嘴的人,心里晓得嘴上也不会说。现在见小夫妻两个关系越来越好,似乎是冲破了那层冰,她心里多少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小少爷也是她一天天看着长大的,说句不要脸的话,她在这里呆得久了,是真心拿他们当自己家人待。 “是啊,我看卫民这几天可高兴了。昨天晚上回来,他还精神得很。”红姨做好早餐,一份份摆好了,看着锅里煎的蛋,她笑起来,“小少爷一个人吃两个啊?” 赵梦晴好似有种被人戳破谎言的尴尬,抿了下嘴说:“没有啦,还有一个是给江坜的。” 红姨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早餐端出去。霍江坜已经下楼来了,男人好生梳理过,此刻俊脸又精神。他穿着身烟灰色大衣,举步朝厨房走来。 赵梦晴背着身子没看到人,只以为是红姨呢。 “红姨,帮我拿两个碟子吧。”赵梦晴做了爱心荷包蛋,荷包蛋裹着香肠火腿,鲜嫩可人。 霍江坜弯腰在碗柜里拿了两只碟子递过去,赵梦晴接过道了声谢谢。霍江坜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做了两份?” 赵梦晴忙转头去看,看到了人,她有些恼怒起来:“你进来都不出声的吗?鬼鬼祟祟的。” 霍江坜着实有些冤枉:“我这不是说话了?” “端走。”将已经盛好的一份递过去,赵梦晴转身,又去装了另外一份。 关了火,她端着给儿子准备的那份转身走了。霍江坜跟在她身后,笑了笑。 “妈妈,这个看起来很棒。”卫民眼睛盯着煎蛋都挪不开了。 “多吃点吧,妈妈特地为你做的。”赵梦晴开心极了,眼睛笑得眯成一只弯月来,“卫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东西才行。今天这两样还有这杯奶,都得好好吃了。” “妈妈说不给爸爸做的呢?”卫民吃着自己的,见爸爸也有一份,他手指着。 “是他自己抢走的。”赵梦晴回了一句,然后敲敲碗,“吃饭不许说话。” “哦,妈妈好凶。”卫民低声抱了句委屈,果然乖乖低头吃饭。 那边,霍江坜将自己的荷包蛋分了一半给妻子吃:“有福同享。” 赵梦晴没理他,但还是吃了。 吃完早饭差不多九点多点,霍江坜亲自开车。霍家地下车库有很多豪车,都是霍建军给儿子们买的,每辆车都不低于五百万。霍江坜为人低调些,平时出门不会太张扬,他一般选择的都是宾利。 “家里这么多车,你要是都不喜欢,这几天带你去4s店选一辆你喜欢的车吧。”霍江坜从后视镜里看陪着儿子一起坐在后面的妻子,他之前也提过给她买车的事情,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她心里傲气得很,不愿意花他的钱。 但是工作的医院离家里不算近,平时上下班不管是挤公交车还是打车,都不太方便。而且老宅这边也比较偏,最近的公交站台也得走近二十分钟,上夜班的话,实在不方便。 赵梦晴还是不愿意要车:“我这样已经习惯了,再说,我要是想买的话,自己也能买。” 贵的她买不起,但是十万左右的代步车她肯定买得起的。 霍江坜没再说什么,开车去赵家现在住的小区,大概四十分钟。赵家现在住的小区是高档住宅,六七年前霍江坜掏钱全款买的房子,当时买的是一期,现在几年下来,整个小区已经全部发展起来了。不但小区大部分业主已经入住进来,而且周围一些商场也都建好。六七年前这个地段明显处于开发中,现在已经完全是繁华地段了。 霍江坜开着宾利车,小区物业见着了,连忙行了礼,然后放行。 小区里面就有停车位,霍江坜将车子停好,才打开后备箱准备拿节礼,旁边冲出来一个老太太,大嗓门喊着说:“这是我女婿,你们都认识的吧?他是霍家的大少爷,还是第一医院的外科主任,年纪轻轻就很厉害了。也是他平时为人低调,不怎么愿意在媒体镜头前抛头露面,不然的话,他肯定比如今的霍氏总裁有名气。” 能够住在这种小区的,身家都得上千万的。 听说是霍氏集团的大少爷,一个个不怎么敢相信。毕竟赵家这种档次的人,怎么可能会跟霍氏那样的人家攀亲戚? “我儿子就在霍氏上班,你别乱说。回头我去问问我儿子,他什么都知道。” 赵母一点不在乎,挥挥手说:“你们尽管去问好了,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霍江坜平时其实很少来赵家,他的确很不喜欢赵家人,平时过年,他也是常常都在医院值班,自然而然就躲过去了。 今天霍江坜来这里,赵母的确有些意外。 “江坜,你自己说说。”赵母一脸期待看着金龟婿。 霍江坜还是不喜欢这样的热情,他冲围在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这才说:“先上去吧。” 赵梦晴也是最讨厌自己妈妈这样了,瞪过去,直接将东西递过去一部分:“走吧,别说这些。” 赵家在顶楼,住的是一百七八十平的复式小楼。赵母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着一会儿得要点什么东西了。 赵梦晴像是知道自己妈妈在想什么似的,进了门直接说:“下午我们还有事情,吃完饭就走。” “别啊,好不易来一趟,怎么一刻都不愿多呆?”赵母拿起手机来,开始打电话,“早知道今天来,我就让你弟弟他们明天再去他岳母家了。真是的,连小孩子都带走了。” 赵梦晴从包里掏出三个红包来:“给你跟爸爸还有天扬的。” 赵天扬就是赵梦晴的侄子,赵母将红包收下了,却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她像是怕女儿女婿会听到一样,躲着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你们快回来吧,你姐夫来了。”赵母尽量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要做生意吗?今天好不容易是个机会,你可一定要抓住。好好好,现在就回来。我跟你说,你姐说了,他们吃完午饭就走,没多少时间。还打什么牌?我尽量将人拖着,你们带着天扬早点回来。行了,别怪妈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赵父在浇花,见女儿女婿来了,拿了棋盘来要下棋。 霍江坜陪着,老人家棋品不好,霍江坜也让着,且不计较。赵母去厨房做饭,赵梦晴跟着去。 “今天倒是奇怪了,怎么女婿来了?”赵母喜笑颜开的,伸头朝外面客厅看了眼,又问女儿,“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这都结婚七八年了,就算再磨合,也得磨合好了吧?” 赵梦晴不太喜欢自己妈妈,尤其不喜欢她提这件事情。 “还是老样子,能有什么改变?我跟他就这样了,一时半会不会离,但是感情也经不起太多的事情。”赵梦晴知道自己妈妈一会儿准要钱,直接堵死了她的话说,“所以你要是想我过得好的话,一会儿别提钱的事情。” 赵母鼓了下嘴,不以为然:“提钱怎么了?你日子过得好,怎么也得提携提携你弟弟啊。女婿这么本事,又是这么好的家世,我们既然做了亲戚,可不就得求着多多照顾些。” “照顾得还不够多吗?”赵梦晴将菜扔进箩筐里,态度也很坚决,“妈,你要是提钱,我马上就走。” “行了行了,真是的,不提还不成吗?”赵母有些不高兴,“你这个闺女算是白养了,自己那么多钱,还想死了带去棺材?” 赵梦晴是真的气着了,坚决地说:“对,我就是想死后带进棺材去。我就是一把火烧了钱,也不再给你们多花一分钱。正德自己有手有脚,他不能出去工作赚钱吗?天天就知道游手好闲的,将来天扬迟早也得备你们给教坏了。” “要死喽,你竟然这样诅咒你弟弟跟你侄子。你怎么这么黑心。”赵母气得扔下锅铲,跑去客厅去,“不行了不行了,老头子你得送我去医院,我心脏受不了。” “怎么了?”赵父站起来,彪悍的老人家稳稳扶住自己老伴,“梦晴又惹你生气了?” 163霍江坜式宠妻 “爸,什么叫又?”赵梦晴更加恼火了,也不知怎么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子恼怒之意来,“你也不问问妈说了什么,就直接指控我惹妈生气了,您这样做实在有失公允。” 赵父根本就是跟自己妻儿穿一条裤子的人,都是想着从女婿那里捞钱贴补儿子。这种时候当然是帮着老伴,怎么会帮着已经嫁出去早不的女儿。平时闹事要钱的事情,他也没有少做。赵父很是大男子主义,偏又没什么本事,最喜欢听奉承话。儿子儿媳孝顺在跟前,平常逗得他开心得很,又给他添了孙子,他自然帮着儿子儿媳。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赵父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来,宽厚的一张国字脸满脸都写着不满意,“大过年的,非得闹得这么不愉快。”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既然赵父演了反面角色,赵母自然得和颜悦色一些。赵母倒是不给女儿笑脸,而是满脸堆笑地走向依旧正襟危坐于一旁的女婿身边。霍江坜感觉到了,这才丢下手中棋子,朝岳父岳母看来。 “梦晴有哪里说得不好,我替她向你们道歉。”霍江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还好。 别看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是很明显将赵梦晴护在了自己羽翼之下。赵家夫妻是她父母,他是她丈夫,其实论起亲疏来是差不多的。但是霍江坜这样一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在打赵家父母的脸。 赵母浑然不在意这些,自当是儿子前程更要紧些。女婿平常基本不来这里,他们老夫妻想见一面也很难。今天这样好的机会,他们有什么条件不会不提的。 赵母挨着坐过去嘘寒问暖:“真是挺久不见你的了,最近医院里是不是很忙?” 霍江坜清淡却不失礼貌地点头:“是挺忙的,不然的话,也早该带着礼物来拜见二老了。” 赵母越发得意:“忙点是好事,说明你事业成功。不像你小舅子,天天闲在家里,一看就是一事无成的。”话题既然奔着这儿来了,赵母就不可能放过,不等霍江坜开口回答什么,她直接说了道,“江坜啊,都说长兄如父,你虽然不是兄长,但是也毕竟是正德姐夫啊。你又这么本事,总不能见小舅子一事无成吧?要是正德出息了,你说出去不是也有面子吗?” 赵梦晴就知道今天来会坏事,但是没有想到爸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早知道,死活不让他也来了。 熟料,霍江坜却轻轻笑了起来。他原就长得风光霁月,清雅得不行,现在笑起来更是添了风采。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正德也二十好几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他也的确该立一立了。”他丢下手中棋子,转身正对着赵母,“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想闯出一片天地来,就得吃的了苦。毕竟,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无所不能的。他想要功成名就,也得有匹配的能力才行。我记得正德好像是中专学历?中专学的什么。” 赵母脸色变了,有些坐不住:“中专都是随便读读的,都没有读完。”她撇了撇嘴巴,“他没学历也没能力,就算想吃苦也未必有资格吃苦啊,我的意思是……” “之前做过什么?”霍江坜打断赵母的话。 “当过厨子,学过水电工,还跟着人跑过装修。不过,都没什么起色。我想,他还是适合做办公室当个白领。或者说,你给他点本钱让他去做生意,做生意不需要学历也不需要看人脸色。”赵母期待。 “不管是做公司白领,还是自己做老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德想开公司,这个钱我也拿得出来。但是您得告诉我他想做什么行当吧?”霍江坜徐徐说,“自主创业成功了才光彩,那些失败的比比皆是,都是没人看得到的。一句话说到底,不管做什么事情,还是得有那个能力才行,否则的话,给再多本钱一样打水漂。” 赵母脸色越发难看:“你不让他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霍江坜说:“试试自然是可以的,如果他有很好的职业规划,我愿意出这个钱。如果纯粹是一时起意,我想,也就没有必要花钱陪着他玩儿。”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一声,然后是有人掏钥匙开门的声音。 赵母面上一喜,忙迎着过去到门口:“你们回来了啊?还挺快的嘛。瞧,知道你姐夫在,大老远就从丈母娘来赶回来了。”赵母皱了下嘴,从儿媳手里抱过孙子,冲自己儿子撇撇嘴巴,“去吧,你有什么想法,都跟你姐夫说了。” 赵正德还是二十多的小年轻,长得油头粉面的。平时耀武扬威,但是在霍江坜跟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 “姐,姐夫。”赵正德笑着喊了声,又冲卫民打招呼,卫民挨着喊了人。 “走吧,你们俩跟我去厨房,让他们爷们几个说话。”赵母拉着女儿跟儿媳进厨房做饭。 进了厨房后,冯翠翠哟西激动:“姐,今天姐夫竟然也来了,我挺诧异的。以前过年,他都是值班的,你们结婚七年了,他总共也没来过咱家几回。” “他今天休息。”赵梦晴不想说这些,只低头洗菜切菜。 冯翠翠看得出来这个姑姐不愿意跟自己说话,索性不贴那么冷屁股,直接问赵母:“妈,你说姐夫会答应吗?” 赵母瞄了眼女儿,悄悄在儿媳耳边道:“他说出钱给正德做生意得要正德给个计划表,我看是不肯。”说罢朝赵梦晴那里撇撇嘴,压低了声音道,“主要是你姐不肯吧。” 赵母的声音不高不低,故意让女儿听到的。赵梦晴忍不了,“啪”一声将刀重重切在砧板上。 “要死啊。”赵母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 “这饭不必吃了。”赵梦晴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解了围裙走到客厅去,“不吃饭了,走吧。” 霍江坜正在跟小舅子说事情,态度不错,给的意见也非常中肯。忽然间妻子这样拉着脸走出来,不由得蹙了下眉毛。 “妈妈怎么了?”卫民正在陪小表弟玩,见妈妈发火了,也吓着了,跑到妈妈身边去。 赵正德打圆场说:“姐,我正在跟姐夫取经呢,难得姐夫也愿意教我。翠翠,是不是你惹姐姐生气了?” “不是我。”冯翠翠可不敢,眼睛朝赵母瞟。 赵母脸色万分难看,气得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霍江坜觉得妻子跟娘家人关系一直这样僵下去也不好,便拉了人到身边坐着说:“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又轻又柔的。这种语气,带着宠溺的温柔,赵梦晴忽然想到平时他在床上的无赖样子,脸一下就红了。 其实如果可以做一个被捧在掌心来宠的小公主的话,谁又愿意天天苦着脸呢?赵梦晴现在是幸福的,她的丈夫在一点点去爱她去疼她,她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她愿意去接受。 “那就听你的。”赵梦晴声音低低的,脸颊却红了。 卫民盯着妈妈脸看,惊讶:“妈妈你热吗?脸怎么红了?” 赵梦晴被儿子接了短,尴尬得想找洞钻。霍江坜打圆场,笑着说:“看到了,还不去给你妈妈倒杯水去。” 冯翠翠还指望姐夫帮忙开公司呢,忙献殷勤说:“哪能让外甥去,我去倒。”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一顿饭,倒是其乐融融。霍江坜没答应出钱,但是也没有说不出钱,他只是让赵正德好好去想想要做什么生意。吃完饭一家三口就走了,坐在车里,赵梦晴问丈夫:“你真打算出钱啊?” 霍江坜说:“他如果真的有那个本事,别说是你弟弟,就是普通一个朋友,我也是会帮的。相反,他要是没那个本事跟能耐,我不会砸钱。所以,一切还是看他自己是不是真的肯用心去做点事情。正德要是出息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赵梦晴正是这样想的:“靠天靠地都不如靠着自己,他不能一辈子碌碌无为。你能帮他,我很感激。” 霍江坜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没说话。 卫民上车后就装睡,葛优躺倒在后座,整个人小小身子都缩在安全带里。霍江坜从后视镜望了眼儿子,一边开车一边问妻子说:“今天怎么那么冲动,还吵起来了。” “我妈故意说我。”赵梦晴挺难过的,“其实我不该生气的,但是每次见她这样我都怒不可遏。弟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跟爸爸给惯的。他们自己以为这是为了正德好,其实是在给正德挖坑,难道要正德做一辈子的妈宝男巨婴啊。” “慢慢来,他还小,来得及。”霍江坜语气比较中肯,“梦晴,既然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也不会看着他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霍江坜以前的确不喜欢赵家人,觉得他们贪得无厌,不过是因为对妻子不够重视。现在他一颗心都在往妻子身上靠,自然而然态度就不一样。 真正把妻子当做自己人了,那么她的家庭也就是自己的家庭。能帮会尽量去帮,他做得到。 164霍江坜看到了白璐 赵梦晴没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挺高兴的。不过她自己也有分寸,她希望弟弟能够有些本事跟成就,但是不希望弟弟白糟蹋了钱。这个钱,自然是花在刀刃上才叫好。 “那、那他问你要多少钱?”赵梦晴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拿人手短,吃人最短,虽然那个人是她丈夫。 霍江坜有的是钱,他每年分红动辄几千万上亿,自然没将小几百万放在眼里。再说,想从哪方面入手创业都还没有想好,也就自然还谈不上钱的事情。 “估计得小一百万吧,得看你弟弟想做哪一行。”霍江坜开车出了小区门,上了主干道,车速也一点点提了上去。 赵梦晴医大护理专业毕业后就去了第一医院做护士,护士底薪不高,但是各种奖金非常可观。赵梦晴工作认真刻苦,一年年薪下来,也有十几万。 不过,赚的不多,花的却不少。再加上她自己平时不肯拿霍江坜一分钱,以至于她自己手上现在只有二十来万。 跟一百万比起来,二十来万真不算什么。赵梦晴望了眼坐在身边的男人,犹豫了会儿说:“我那里也有二十万,我可以拿出来。算是借给正德的,你如果借钱给他,也让他打欠条,将来连本带利息得还。” 霍江坜其实没真的打算让赵正德还那个钱,不过如果真是借了,打个欠条挺好。不然的话,那小子以为他的钱那么好要呢。 “到时候,让他写一个。”霍江坜侧头看过来,“至于你的钱,自己拿着吧。梦晴,我不希望你跟我见外。按着婚姻法来算,婚后我所赚取的财产,有一半都是你的。” 赵梦晴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不要。” 霍江坜知道她倔强,也就不再勉强。开车回去,到了家后,卫民是真的睡着了。 霍江坜将儿子从车里抱出来,赵梦晴跟在父子俩身后。上楼进了房间,霍江坜轻手轻脚将儿子搁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赵梦晴困了,打着哈欠回卧室。霍江坜紧步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后,从后面将人抱住。 “我困了,先睡会儿。”赵梦晴昨天实在是累着了,这会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好不易过年有些假,就想睡觉养精神。 “一起睡吧。”霍江坜松开她,开始脱衣裳。 赵梦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慌。他这几日不寻常,总跟个泰迪似的,扑过来的话赶都赶不走。 霍江坜倒是没想别的心思,上了床抱着人后,他说:“过完年就走了,你真的确定了?” “嗯。”赵梦晴点头,“确定了。你不必担心我,老二不是也去啊,有他在,我也放心。” 霍江坜却道:“连你都这么相信他?到时候他有舒童,哪还有时间管你。”默了片刻,他说,“我会跟医院申请,陪着你一起。” “你说什么?”赵梦晴吓到了,转身去看着人,目光落在男人五官精致却不失柔和的脸上,“你别开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霍江坜此刻严肃得很,双臂一收紧,就将人整个抱进怀里,“梦晴,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不想吵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与其在家提心吊胆等着你,不如一起去好守着你。” “你、你……你这样做,肯定不是为了我。”才不会是为了她,他怎么会对她那么好,他肯定是有别的私心,或者说,他是骗人的,他哄她呢。 霍江坜却笑起来,纤长却不失阳刚的身子朝她拱过去些,声音沙沙的,有股子蛊惑人心的魅力在。 “你说这话就是没有良心了,不是为了你,我会跟你一次两次吵架?要是不在乎你,就巴不得你去,回不回得来,我也不在乎,你是没良心的。”霍江坜搂着她,湿湿的热吻就铺天盖地起来,“我欺负你是因为喜欢,骂你凶你是因为害怕。梦晴,过去是我不好,我现在只想要珍惜你。” 他手从她薄薄的毛衣下摆探进去,揉着软软的一团。赵梦晴背脊僵住,一动不敢动。 “你别这样。”赵梦晴有些羞涩,“现在是中午,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儿子醒了的话,不是还得带他出去玩儿?我是真的好累,晚上再说吧。” 她推他,霍江坜倒是老实了些:“晚上再说?” 他清雅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眼里透着算计。赵梦晴忽然明白过来,他根本就是想晚上睡她,刚刚那样做,是故意的。 “懒得理你。”赵梦晴有些气鼓鼓的,翻身背对着他。 霍江坜也是累了,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将人抱着,很快,轻微的鼾声就传到赵梦晴耳朵里。 赵梦晴腹诽:他倒是睡得香,她可怎么都睡不着了。 又想着,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都想好了吗?是因为真的在乎她、爱她,因为舍不得她才做下这个决定的,还是说,他自己藏了私心,本来就想去。 想着事情,赵梦晴就睡着了。 赵梦晴这一觉睡的时间长,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呀”了一声,忙掀开被子下床,这才发现,旁边男人不见了。 楼下传来儿子嬉笑声,赵梦晴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一角看去,就见儿子蹲在一个白胖的雪人旁边。他身边,则弯腰立着个身形高挑却略显单薄的男人。 “爸爸,这里再加一点。”卫民忙得不可开交,捧着把雪就堆过去。 “我来。”霍江坜拉了儿子,他手大,捧的雪多,“你看这样行不行?” “哇,爸爸好棒。”卫民开心极了,从小到大,爸爸对他都颇为严厉,平时也是习惯性沉着脸,像现在这样慈爱的爸爸,他还是第一次见。 卫民人小鬼大,他觉得,爸爸妈妈现在肯定很好。 “要是还能有个妹妹就好了,等明年,我带着妹妹一起玩儿。”卫民蹲在雪人旁边,自顾自说话,声音却是不小,“一个孩子好孤独啊,爸爸妈妈平时又忙,我要是有个妹妹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霍江坜是什么人?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心思,笑着摇头。 “想要妹妹,你得问你妈,爸爸又生不了妹妹。”霍江坜倒是也想要个女儿,如果有女儿的话,他想会更疼女儿一些。 “那我去找妈妈去。”卫民不爱玩堆雪人了,爬起来就朝家里跑。 赵梦晴瞧见了,忙又钻进被窝里去装睡。卫民轻手轻脚走进妈妈房间,见人还躺着,他没走,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赵梦晴却熬不住了,轻轻掀开被子坐起来。 “妈妈。”卫民扑过去,“我想要个妹妹,爸爸说找你要。” 赵梦晴哭笑不得:“谁答应你的找谁要去,妈妈给不了。” 霍江坜就靠在门边,嘴角噙着笑。 卫民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卫民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妹妹应该也是。”霍江坜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来,“所以妈妈才能生孩子。” “霍江坜!”赵梦晴气恼。 霍江坜指着儿子说:“这回不是我说的,要气就气你儿子。” “肯定是你故意的,你不撺掇他,他懂什么。” “我还真没有撺掇,不信你问他。” 卫民哈哈大笑,指着爸爸说:“是爸爸叫我找妈妈的,是爸爸。” “臭小子。”霍江坜起身走过去,就将人举起来扛在肩膀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不许你下来。” “妈妈!妈妈!妈妈救我。”卫民乱吼乱叫。 “懒得管你们。”赵梦晴心情挺好的,起身穿衣裳,然后说,“晚上在哪儿吃饭?” “出去吃吧。”霍江坜说,“老头子这几天都往萧阿姨那边跑,就我们一家三口,别麻烦红姨再烧一顿饭了。” “卫民想吃什么?”赵梦晴穿好衣裳,从丈夫手里接过儿子来,“瞧你脏的,自己去换身衣裳去。” 卫民喊着说:“我要吃西餐。”喊完就跑了。 ~ 晚上霍江坜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去旋转餐厅吃饭,车里在停车位停好后,霍江坜下车抱老婆儿子。 赵梦晴不让他抱,霍江坜直接将儿子抱起来。 市中心,热闹喧嚣。又是过年,到处灯红酒绿的,人山人海。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子从身边经过,霍江坜愣神,眼睛盯着那个女子看,眼里神色都变了。赵梦晴喊了他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得顺着他目光看去。 “怎么了?” “没什么。”霍江坜笑起来,长腿已经朝里面迈去,“走吧。” 赵梦晴不疑有他,笑嘻嘻挨着自己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霍江坜回头看了眼,人海中那抹雪白却是不见了。 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就再也看不到刚刚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纤瘦女子。 刚刚他看到了谁?或许只是他眼花了吧。对,肯定是眼花了,白璐已经死了八年了。 当他已经决定彻底摆脱过去、当他想要跟妻子儿子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偏偏又想到她,或许,她人在天堂,也还是在怪自己吧? 165非常正直的霍家兄弟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所以这顿饭霍江坜吃的心不在焉。赵梦晴感觉到了,但是当时却没说,只在回家的路上儿子睡着后,她才问身边的男人道:“白天还好好的,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什么?”霍江坜还在想着刚刚偶然看到的那个女子,乍然听到妻子这么问,他有些恍惚。 赵梦晴说:“吃饭的时候,你根本心就没在这儿。而且,几次儿子喊你你都没听到。” 白璐是横亘在自己跟妻子之间的一座大山,她的存在,影响了他们夫妻八年的感情。如今好不易他能够从过去走出来,也跟妻子渐渐交心,渐渐走得更近,他是不希望白璐再影响他们的。何况,也许只是自己瞧错了人呢?为着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存在的人让妻子担心难过,不值得。 所以,霍江坜选择隐瞒。 “没什么,就是在想怎么跟老头子说。”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指灵活轻松地绕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俊秀的侧脸在柔和灯光呵护下,显得更加俊美,“你也知道,早在回国前我就想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了,只是老头子强行干预,我这才毕业后直接回国来。这几年都闭口再没提及此事,现在突然说出来,估计有得闹。” 其实霍江坜此刻是心虚的,因为依着他素来淡漠的性子,纵然面对妻子,也不会解释这么多。只是此刻赵梦晴也有些担心老人家不答应,所以并没有在意丈夫的反常。 “说起来,你真的可以不去的。”赵梦晴还是劝着,“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跟你保证,我肯定会平安无事回来。再说,不是还有老二跟舒童嘛,老二之前在部队的时候,那可是大校级别的军官。就算现在回家来做生意了,他的能力跟手腕也是在的,保护我们两个弱质女流,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霍江坜说:“但凡我心里眼里有你,就不会将你托付给别人。”他蹙眉,扭头看过来,“这样的话,你在我耳边说了不止一遍了,我不想听。” “哦。”赵梦晴轻声应一句,索性不再搭理他。 一路无言,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近九点钟了。难得的,老头子今天在家,而且还坐在楼上客厅休息。 “爸。”赵梦晴喊了一声,走过去,“今天没留在萧阿姨那边?” 霍建军犯了错,此刻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眼赵梦晴,目光又落在已经抱着卫民上楼的大儿子身上,故意岔开话题:“你们一家三口这两天都出去吃了?” “爸您不在,老三跟曾阿姨又去老三那边了,家里就我们几个,不想再麻烦红姨做饭了。”丈夫上楼去了,赵梦晴便坐了下来,打算陪着老人家一会儿,也好为接下来霍江坜提出的那个条件打一下缓冲,想了想,赵梦晴问,“对了爸爸,童童那天说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见话题又绕了回来,霍建军索性不打算回避了,直接说:“老二打算陪着他媳妇一块儿去,我知道后在你萧阿姨那边说漏嘴了,让你舒阿姨听到了。现在你舒阿姨哭着跑去老二那里,你萧阿姨将气全部都撒在我身上,这不,把我东西全部扔了,还把我人赶了出来。”说起这些的时候,霍建军脸上尽是无奈之色,“你说,这事情关我什么事?” 赵梦晴觉得挺好玩的,想笑,却不敢,只能忍着。 “估计萧阿姨不是针对您,只是想给舒阿姨一个理由吧。”赵梦晴说,“童童是舒阿姨命根子,现在她要去战区做几个月战地记者,纵然老二陪着护着,她也是害怕的。其实,我能够理解,安伯父出了那样的事情,舒阿姨现在就一双儿女在了,她是害怕再失去。我听童童说,舒阿姨每次看过翊阳回来,都会哭一场。” “萧阿姨应该是理解的,所以故意对您凶了点。” 这样说,霍建军心里宽慰不少。他忽然想到赵梦晴也是要去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些。 “你跟老大怎么说?”霍建军问得直接。 赵梦晴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见丈夫修长的身影从楼上缓缓踱步走了过来。 弯腰在一旁坐下来,霍江坜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说:“我会向医院申请,跟梦晴一起去。” “不行!”霍建军极力反对,面色瞬间恐怖得吓人,“我不许你们这么胡闹。” 霍江坜皱眉说:“我是外科医生,就算加入msf,也可以选择短时间参与。所以,那边时间呆得不会太长,差不多也就三五个月。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件事情容不得商量,我说不行就不行。”霍建军起身,垂眸睥睨着长子,“你倒是看看,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医院是不是肯放你离开。” 霍建军的三个儿子,外加一个侄子,霍家四位爷,性格各不相同。老三老四就不说了,一个阴险一个花心,真正出色的,也就是前头两个。 其实在霍建军心里,最喜欢的,也是两个大儿子。 老二他是不担心的,因为在他眼里,老二从小就跟着他爷爷混,强大得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自愧不如。但是老大不一样,老大小时候身子不太好,即便后来也强身健体,但是身子到底羸弱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他坚持选择行医而非行商,他才同意。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对这个大儿子凡事都更为严格一些。 管得也多,他每次看到这个儿子,就会想起自己的第一个老婆。 到现在,他都记不清她的长相了,但是还是记得她临死前的嘱托,让他定要好好照顾阿坜。 霍江坜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管这么多?”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霍建军或许是因为太过生气了,喊完话后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赵梦晴见父子两个剑拔弩张,真是怕吵起来,忙拉着霍江坜道:“这件事情改天再说吧,别跟爸爸吵了。” 霍江坜垂眸看了眼妻子,甩开她,大步往楼上去。 “江坜!”赵梦晴喊了一声,想追过去,但是见老人家也气得不轻,到底留了下来,“爸爸,您怎么样?”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语气可谓是真的很臭了,他冲赵梦晴挥手,“你也不必呆在我跟前了,看着碍眼。” 赵梦晴上楼去赵霍江坜,霍江坜一个人呆在书房。书房里黑灯瞎火的,只有一点红色的星子明明灭灭。赵梦晴进去,闻到股子烟味儿,她咳了一声,然后抬手按亮了灯。 霍江坜以前不抽烟的,最近渐渐抽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现在一天能连着抽半包。 赵梦晴开窗户通风,然后走过去道:“你别着急,爸今天被萧阿姨从乡下赶回来,他心情不好。而且爸爸不让你去那种地方,他也是担心你。” 霍江坜抬眸晙了眼赵梦晴:“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要是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你不难过?算了……” 他将烟摁灭,不想说这个。 赵梦晴转移话题说:“爸说舒阿姨知道童童的事情了,她现在在老二那边哭呢。也不晓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也不敢给童童打电话,怕她现在左右为难。” “老二会有办法。”霍江坜倒是不在乎,他对霍江城能力的信任,就像自家老头对老二能力的信任一样。 话说出口得非常自然,说出来后,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赵梦晴也喃喃说:“是啊,江城总归会有办法的。” 江城总归会有办法,这世上,就没有江城做不到的事情。而他霍江坜呢?什么事情都得听从老头子安排,当年若不是他态度非常强硬地坚持从医,现在估计也是在霍氏任职,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 有些时候,他也是挺羡慕江城的。虽然江城比他小两岁,但是从小论胆识论谋略,都是胜过他的。 他很有主见,很多事情只要他决定了的,别说是老头子,就是爷爷,也改变不了。他从小就这样,因为他不听话,老头子没少打他,但是他却从来不在乎,他总说自己皮糙肉厚的,挨了打又怎样?但是老头子倒也没有真正下狠手,不过是气急了做做样子。他从小就磊落光明,为人正直忠良,是爷爷最喜欢的一个孙子。 说起来也是好笑,最被看好的兄弟俩,却是最不喜欢经商做生意的。而不多得到重视的老三,却是满身铜臭味,最喜欢算计着霍家的家财。 他从小就想行医,长大后如愿了。老二从小就被爷爷影响,后来高中毕业后,直接报考了军校,之后也是顺顺利利的,成为一名保家卫国无限光荣的军人。只是可惜,现在他被迫回来了,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做了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好在他是个正直的人,做生意也从来心里都想着要行善好施。 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做的好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霍江坜也是非常正直的人,想着霍江城这一年多做的事情,他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懦弱下去。 166瓦光锃亮的电灯泡 “江坜。”赵梦晴从他那双温润的眼睛里看到了哀伤、无奈和落寞,她莫名心头一紧,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双手将人搂住,“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啊。” 霍江坜一愣,继而笑起来,手也环抱过去说:“是啊,还有你。” 而另外一边,舒雅去了女儿女婿的住处,红着眼睛瞪着女儿。安舒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见妈妈不说话,她才献殷勤般的递过去一杯茶说:“妈妈,你别这样看着我,喝点水吧。” “不喝。”舒雅前所未有的态度强硬,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水杯,搁在一旁,水花都溅了出来,“童童,从今天开始,妈妈不去你婆婆那里住了,就留下来跟着你们一起。” “妈妈!”安舒童哭笑不得,蹭过去撒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不是有二哥在嘛。” “那也不行。”舒雅将一双儿女当做命根子来疼,她不允许女儿去做什么战地记者,“你说你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必要?全国那么多记者,自愿去战地的也不少,不差你一个。你以为自己多厉害啊?妈妈今天就将话摆在这里了,不许你去。” “那为什么人家能去?”安舒童着急死了,拼命跺脚,“人家也是娘生爹养的,人家爸妈怎么不说。” “人家的事情我不管,反正你的事情我管定了。”舒雅寸步不让。 “老太太怎么现在都不讲理了,刚刚是你先提人家的。现在我跟你理论,你又说人家你不管。”安舒童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妈,我现在大了,都快三十了,不是小孩子。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在你们的庇荫下过日子?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正的成长,这个道理阿阳都懂的,没道理我不懂啊。” 舒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年轻的时候被振华当做公主一样宠,她也是无忧无虑的。以至于后来家里出了那种事情,她当即就崩溃了,能够坚强挺下来,都是为了这一双儿女。 同时她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能有人给你依靠固然是好的,但是谁都不能靠谁一辈子,所以必须自己坚强才算是真正的强大。可道理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童童,妈妈跟你好好说,旁的事情妈妈都不会干预你,但是唯独这事情不行。枪林弹雨的,那些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你以为好玩?”舒雅生在和平年代,一辈子都没有遭遇过战争,但是不代表她没在电视上看到过新闻,正是因为看过了,所以才特别担心,“你太异想天开了,江城又护着你,他说你你也不听,谁管得住你?” 安舒童却鼓着嘴:“二哥疼我,妈妈不疼我。” 一句话却把舒雅逗笑了,她说:“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个大人的样子?江城,以后别宠着她,该打的时候打,该骂的时候骂,我看小时候那样就挺好的,那时候她拿你没办法。” “可别。”安舒童可吓坏了,扭头看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男人,“二哥要是敢,我以后再不理他。” 见母女俩话题都引到了自己身上,霍江城说:“这件事情,我还是听你们的。” 听你们的?那到底是听谁的?不等于没说嘛。 “妈,这还过年呢,您就少说两句吧。”安舒童不想再被妈妈唠叨了,掏了掏耳朵说,“这事情,您有您的说法,我有我的坚持。现在在这里争个耳红脖子粗的,有什么用?您老消消气先,咱们和平谈判好不好?” “和平谈判当然好,那也得谈得下来。”舒雅今天哭也哭过了,喊也喊过了,该说的都说了,该表明的态度也表明了,接下来继续说也没啥用,索性起身,“我累了,上楼去休息。” “恭送太后。”安舒童巴不得老妈去休息呢。 等舒雅上楼后,安舒童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在深棕色的皮质沙发上,眉心紧皱:“爸爸也是的,为了讨好妈妈,把我给卖了。”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她真不敢理直气壮指责老人家,只能撒娇,“今天晚了我不打搅老人家,明天早上我要去一趟老宅那边。爸爸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把我事情搅黄了,我得去哭一哭。” 霍江城好笑:“这大过年了,哪有哭的道理?” “我不管,他要帮我搞定我妈。”安舒童跳起脚来,“好不容易搞定你了,你也想办法瞒住两个妈妈了,现在却……” 她知道自己妈妈的脾气,性子瞧着软和,但是再好脾气的人一旦发起飙来,那威力也是十足的。而且妈妈自从之前因为爸爸的事情大病一场后,现在身子都没以前好了,她不敢真跟她顶着干。 讨厌讨厌讨厌! 安舒童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果然自己直接开车去了老宅那边。老头子估计就是怕老二夫妻会来找自己麻烦,所以一早起来吃完早饭就准备开溜。 哪里知道,恰好被二儿媳妇给堵住了。 “爸!”安舒童下车来,车门甩上,哭丧着脸走过去,“我这下可麻烦了。” 霍建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挺直了背脊说:“怎么了?跟老二吵架了?你说出来,爸给你做主。” 安舒童一听就觉得不妙,心想,这老头子想耍赖啊。她不干,直接拆台。 “我妈妈说,我要去战地做记者的事情,是您老去说的。现在我妈妈跑我那里去住下了,说是不准我去。” “哦,这事啊。”霍建军依旧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倒打一耙,“说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跟老二没告诉你妈?我以为她们知道了。” 以为她们知道,所以就不是有心故意说的。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啊,安舒童气。 霍建军却乐呵呵笑:“我得出去一趟,你要是没吃早饭正好,红衣煮了小米粥,你去吃吧。” “气都气饱了。”安舒童低声嘟囔一句,见霍建军开了车库的门,问,“爸您去哪儿?” “钓鱼去。”霍建军头也没回。 “这天寒地冻的……”安舒童觉得奇怪,大年初三,到处都是冰,去哪里钓鱼?不过她也不管了,反正妈妈在她那里住下,她索性直接住在老宅这边。 赵梦晴下楼来看到安舒童,脸上不自觉浮现笑意:“你怎么来了?老二呢?” “我一大早就过来了,没告诉二哥。”安舒童兴致阑珊,手握住筷子不停搅动着碗里的粥。 赵梦晴坐过去,红姨也给她端了碗一样的来。 “闹心啊?”赵梦晴问她,“还是说,跟老二吵架了?” 安舒童撇撇嘴:“没有啊,是跟我吵架了。” 赵梦晴“啊”了一声:“真的假的?不至于啊,你怎么能跟伯母吵。” “骗你的啦。”安舒童忽然笑起来,冲赵梦晴吐吐舌头,可还没开学多久呢,脸上的热情又熄灭了,叹息说,“大嫂,我现在好烦哦,我妈虽然看着软和,可是软有软法啊,有时候以柔克刚比硬碰硬来要厉害。你说我吧,我对付二哥就来软的,一哭二闹,二哥宠我,也就依着我了。可是现在,我妈拿这套来对付我,我该怎么办啊。” 赵梦晴还挺羡慕的:“我看挺好,伯母凶你是因为在乎你。不像我妈,我跟她说她只‘哦’了一声,多余的话没有。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我弟弟身上,巴不得我死了后逼着霍家给她一大笔钱呢。” “你别这样想。”安舒童忙安慰,“伯母虽然是重男轻女了些,但是你有卫民啊。不像我,怀个孩子还能叫人给弄没了。我其实挺难过的,我也想做妈妈,想让二哥当爸爸。二哥为了顾及我的感受,他什么都不说,一句指责都没有。但凡他骂我两句,我心里也好受一些啊。” 赵梦晴“噗”一声笑起来:“我们这是比惨吗?” “大哥。”安舒童瞧见霍江坜牵着卫民手从客厅走到餐厅来,笑眯眯挥手打了招呼,“新年好哇。” 霍江坜笑着冲安舒童点点头,又拍拍儿子说:“去给你婶婶拜年。” 安舒童从包里摸出个红包来:“祝卫民新年快乐。” “谢谢二婶。”卫民蹭在安舒童旁边坐,小大人似的问,“二叔呢?二叔怎么没来。” “他没来,我一个人来的。”安舒童笑。 “你们吵架了啊?你惹二叔生气了。”卫民认真。 安舒童却气笑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见到我,都说我们吵架了?我告诉你啊,我们好着呢,恩爱着呢。” “我爸爸妈妈也很恩爱。”卫民骄傲地说,“这两天过年,爸爸妈妈带我去了好多地方玩儿,今年比以前好玩很多。” 安舒童看着赵梦晴直眨眼睛,又摸摸卫民脑袋说:“你这个瓦光锃亮的电灯泡。” 卫民呆了呆:“电灯泡是什么?为什么要是电灯泡?” 安舒童得意,只低头吃粥不理他。卫民是个好学的乖宝宝,吃完早饭也一直追着安舒童问。 安舒童就跟他说:“爸爸妈妈一起过二人世界多好,你跟着的话,会妨碍他们说悄悄话的。”多的话她可不敢说,卫民虽然还小,但是精着呢,免得教坏小孩子。 但转念又一想,现在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牵女孩子手了,卫民这个一年级小学生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吗? 不管怎么样,卫民懂了,笑嘻嘻对爸爸妈妈说:“你们今天自己出去玩儿吧,我今天做二叔二婶电灯泡。” “喂!”安舒童敲他脑袋,“不带你玩儿。” 167安嘉靖的前程 卫民就抱着安舒童胳膊不撒手,小男孩撒娇起来,可是一点都不输女孩子的。 “二婶,我可喜欢你了,你今天带我玩儿吧。”卫民耍赖皮,又呵呵笑,“我已经跟着爸爸妈妈玩了几天了,爸爸妈妈好无趣哦,不如二婶跟二叔好玩,我要跟着你们。” 安舒童弯腰拿了个苹果啃:“我倒是没什么啊,但是你二叔答应不答应,就不好说喽。” 话音才落,外面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响,卫民惊起来:“是二叔过来了。”说着,人已经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霍江城举着侄子走进来。男人依旧一身黑色高定大衣,腰背笔挺,眉眼英俊。 “一早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走到跟前,霍江城将侄子卫民放下,皱着眉。 安舒童还觉得委屈呢,撇了撇嘴问:“我妈呢?” 霍江城弯腰在她身边坐下,抬起英俊的眉眼看去:“老人家还在家。” 安舒童苹果吃不下去了,见赵梦晴倒了水过来,她问:“大嫂,你们医院什么时候出发?” 赵梦晴看了眼霍江城,这才笑说:“怎么也得到三月份。” 按着阳历来算的话,如今已经二月中了。三月份走,其实也没有多少日子。 “你跟大哥怎么说?”安舒童声音压得很低,怕霍江坜听到似的。 赵梦晴索性在安舒童另外一边坐下:“江坜说会跟医院申请,到时候我们一道过去,他以外科医生的身份加入msf,我则加入当地红十字会。你真打算去战地做报导的话,其实比我们简单,再说,有老二在没事。” “我妈不让我去。”安舒童不是担心别的,“她老人家现在就赖着不走了,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要是一声招呼不打就跑路,老太太非得气得住进医院不可。我现在不能强来,只能智取。” 赵梦晴还是羡慕:“没事,好好跟阿姨说说,阿姨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她担心你是正常的,凡事好好说。” “只能这样了。”安舒童无奈,又问,“你们今天值班吗?” 赵梦晴道:“难得决定过年休息一番,我们都是明天才上班。” 安舒童笑着搂过卫民来:“今天最后一天假期了,那你跟大哥出去玩吧,卫民跟我我们。” “我们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玩的。再说,卫民太调皮了,我还怕他影响你们约会的心情呢。”赵梦晴笑着,“今天也没打算去哪儿,就呆在家里吧。” “别啊。”安舒童劝着,也知道大哥大嫂最近感情突飞猛进,自然乐得给她们推波助澜,“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外面空气好。再说过不了多久就得离开这里了,怎么也得抓住这最后的休息时间吧。我今天没心情出去玩了,我得留在家跟二哥一起想想法子,我妈妈那边总得应付了才行。” “那得看看江坜想不想出去了。” 正说着,霍江坜已经够了外套披上,面含浅笑的对赵梦晴招手说:“既然弟妹答应照看卫民,你我二人不如出去过二人世界吧。弟妹说的对,最后一天假期不抓紧了,以后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赵梦晴却脸红,有些抱怨的低声说:“什么二人世界啊,就是去走走而已。” 霍江坜只笑,却不说话。 安舒童瞠目结舌,望着一对璧人离开,这才回头问卫民:“你爸你妈最近都是这样相处的?” 卫民摊手:“对啊,他们还商量着给我生个妹妹呢。” “真的?”安舒童大乐起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真是好啊。” 霍江城说:“也该去你奶奶那边拜个年。” 安舒童不大情愿过去,她是不想跟安木杉见面,而且那个地方,是叶雪的地盘,她之前去找木杨的时候,也是从没踏足进去过。不过奶奶现在住在那里,按理说是必须要去拜年的,不去不好。 “带点东西,再封几个红包。”安舒童已经起身,摸摸卫民脑袋,“你去不去啊,小朋友。” “我爸妈已经把我交给二婶了,二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安舒童夫妻带着小卫民去了叶雪的联排别墅,车子开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叶雪出来倒垃圾。看到人,立即喜上眉梢,迎了过去。 “叶阿姨。”安舒童客客气气喊了一声,叶雪忙热络招呼着。 卫民探头探脑从车里出来,叶雪愣了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安舒童介绍说:“我大哥大嫂的儿子,小卫民。卫民,这是你叶奶奶。” “叶奶奶新年好。”卫民礼貌得很。 叶雪喜欢过年热热闹闹的,欢喜得很,忙招呼着。邀请着人进家门后,叶雪赶紧去房里包了个红包来。 安老太太也很高兴,拉着安舒童手问东问西,又说:“阿阳跟你妈妈昨天下午过来的,我还问了你怎么没有来,没有想到,你今天过来了。”老太太以前虽然偏心小儿子,也做出过很多偏袒小儿子的错事,但是都是她的子孙,再怎么偏心也有个度,现在又见老大一双儿女过得好,自然更愿意亲近一些。 安舒童则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嘛,自立门户了,就不跟着妈妈一起来了。奶奶,这是孝敬您的,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一个特别厚实的大红包,红包大得吓人。里面装的现金,没有十万也得七八万。 这是安舒童的意思,其实可以给一张卡的,但是钱装在卡里面谁瞧得见?不如摆在明处,也让老人家好亲眼看得到她的孝心。 至于这个钱最后会花在谁的身上,她就不在乎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在乎这点钱,只要老人家开心,只要一家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老太太看到这么大个孝敬红包,脸上更是乐开花了。 “这是给昊昊的。”昊昊就是安木杉跟季嘉靖的儿子,小家伙过完年两岁,脸模子长得开了,很是俊秀的一个男孩子。 给昊昊的红包自然没有老人家的厚,但是也不少。叶雪忙里忙外倒了水来,瞧见了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来就来了,干嘛给这么大红包?他一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 安舒童道:“叶阿姨别这么说,奶奶跟着您一起住,您也开销不少的。我来前还跟二哥商量着呢,觉得不能就这样让您赡养老人家,我们打算过完年开始,一个月给奶奶一点赡养费,到时候专门开个账户钱就打到那个账户上。” 叶雪惊了下,忙客气道:“我养妈是应该的,振业出了那种事情,我们都很难过。再说,我身上有些钱,老太太又不怎么花钱……” 叶雪话没说完,老太太就打断道:“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又道,“你们以后也常来看看我,老了老了,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和和气气,多好。”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样,老太太板了脸来,“亏我以前对你二婶那么好,没有想到,她现在是这样的人。” 提到薛蓉,安舒童也不无意见,她没说话。 倒是叶雪帮着说:“木杨忙着画廊的工作,她要照顾木杨,或许过两天就来了。” “都是借口。”老太太说,“木杨这孩子也是,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你好心好意给她打电话,明显就是给她们母女一个台阶下,现在他们倒是好,还摆谱。这一家人吵吵闹闹也是正常,吵完不就和好了?她们明显不占理,这回还记着仇了。” 薛蓉母女现在在安家,可以说是犯了众怒。别说老太太,就连以前跟木杨关系很好的安舒童,私下也是对她们母女诸多意见。 “木杉呢?”安舒童见气氛不对劲,开始找别的话。 叶雪也是聪明人,忙顺着她的话回答说:“哦~她去监狱看嘉靖了,不是过年么,给他送了点吃的过去。” 气氛更是凝重起来,但是叶雪却很高兴,继续说:“嘉靖之前一直都不愿意见木杉,好在木杉坚持,后来还将昊昊也抱了过去。人心都是肉长的,嘉靖再冷的心,也会被捂热。不过我听木杉说,嘉靖在监狱改造特别听话,狱长都说了,他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两年就能提前释放出来。我跟木杉还有老太太听了这话,可开心了。家里现在都盼望着,嘉靖能够早点出来。” “真的?”安舒童也高兴,“那太好了。”又说,“他终究是在安家长大的,不管他后来认不认,总归是脱不了那层关系。希望他……希望他出来后可以重新做人,家里安氏的产业之前被霍氏并购了,等他出来,只要他老老实实做生意,那安家的生意还是他的。曾经的这份家业,也是季伯父跟我爸爸一起闯出来的,现在阿阳念了军校,我也从来不管这些,所以到时候还是让他跟木杉管吧。” 这是安舒童跟霍江城早商量好的,霍氏不在乎安氏那点家业,霍江城自然是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太太听后却很激动:“真的?” “真的。”安舒童说,“他跟木杉也算是一段缘分吧,以后您就跟着他们一起住,让他们好好孝敬您。我跟阿阳,估计您老是指望不上了,阿阳现在一心扑在报效祖国上,而我……” 其实这才是安舒童想来的原因,妈妈那边的工作,还是得老太太去做才行。 168霍江坜的不对劲 “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出来。奶奶能帮你的,肯定尽力。”老太太不亏是历过沉浮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安舒童的心思,知道她心里有事。 安舒童说:“虽然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走了,但是到现在我还记得爷爷。他老人家虽然比不上霍家爷爷那样,能当司令,但是也是战乱年代扛过枪杆子打过仗的。记得小的时候,爷爷常常跟我说,如今能有这样富足的生活,都是革命前辈们拿命换来的,要我长大后一定不能忘记。” “我一直都记着爷爷的话,所以爸爸高中毕业后爸爸让我填报商学院,我都跟他吵。我当记者,想当一名可以揭露社会丑陋、还百姓公道的好记者,我一直都在坚持自己的原则跟梦想。”安舒童铺垫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接下来的几句话,“我们虽然生活在和平年代,但是这个世界如今也不是哪里都太平。所以,我想去战地做几个月战地记者。” “你说什么?”别说老太太了,就连叶雪都惊住。 叶雪心肠不错,虽然跟安舒童交情不深,但是到底也是不希望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过她在安家身份尴尬,很多话都轮不到她来说。 老太太说:“你妈不答应?” 安舒童笑着过去抱住老人家胳膊:“要不怎么说奶奶您聪慧过人呢,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时常夸您深明大义。” “别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舒童,这件事情你得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生在和平的国家,小三十了都没有经历过那种动乱,别以为那是好玩的事情。”安老太太沉着脸说,“这件事情,别想通过我去劝你妈。” 说实话,安舒童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就像赵梦晴说的那样,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会拒绝你去的。这说明,老太太虽然偏心二叔一家,但是心里多少还有她。 “奶奶!”安舒童抱着她手撒娇,“要是爷爷在的话,爷爷肯定支持我。你看,阿阳现在都念军校了,将来他分去部队,经历的事情肯定比我多,奶奶心疼不?” 说起这个来,老太太又得唠叨一番:“阿阳可是安家独苗苗,你们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铁定不会答应。现在,你还好意思拿这个来说。从小捧在掌心的小阿阳,怎么吃得了那些苦。他现在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安舒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永远活在家族的庇荫下。我开始也是极力反对的,但是现在想想,我是很支持的。”又说,“你想阿阳变成二哥这样的人吗?要是这世上多数都是二哥这样的人,还愁什么啊?” 霍江城坐在一旁,闻声只是笑笑。 叶雪忙打圆场说:“我们家二姑爷别说在锦城了,就是在国际上都是知名的吧?” “叶阿姨你别夸他了,他脸皮厚。”安舒童笑着,还赖在老太太身边,“反正我不管,你们答应最好,不答应,我自己做主你们也不能怎样。奶奶,你好好劝劝我妈吧。” “我劝她,她就能听?” “肯定啊,您是她婆婆。”安舒童说,“我外婆不在了,外公又消失好几年,现在就只有您啦。” “那我试试好了。”安老太太无奈应下。 这边安舒童通过老太太,事情算是有了些进展,那边霍江坜夫妻一起遛弯,赵梦晴也提起这件事情来。 “你打算怎么做?”她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个头很高,她又穿着平跟鞋,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爸爸好像很反对,你别太硬着来。” 霍江坜皱眉,声音也有些不悦跟无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江坜。”赵梦晴喊了一声,停下脚步。 霍江坜也跟着停下脚步,微垂眸看着妻子:“怎么?” 赵梦晴觉得胸口堵得慌:“如果是因为我的话,别跟爸爸闹翻了。如果是你自己想做这件事情,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说,知道吗?” 霍江坜垂眸看着她,外面光线很好,他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 她刚刚那语气跟自己说话,倒不像妻子,而像一个长辈。他从小没有母亲,自然没有得到过母爱。母爱的缺失,导致他性格上有缺陷。他性格孤僻冷傲,不爱跟别人多说话,再加上他从小就聪明睿智,又一副冰山冷漠的样子,很多人都对他望而却步。但是谁不想有朋友呢? 谁不希望被关心呢? 霍江坜笑起来,抬手摸了摸赵梦晴透着光的耳垂,温柔说:“你这样的语气,让我觉得你是我妈。” 赵梦晴脸红:“说什么混话。”别过脸去,不理他了。 霍江坜却追上去,牵着她手:“梦晴,不能说是完完全全因为你才想报名。但是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坚持。这件事情你别操心了,你也放心,我会好好跟老头子说。” 赵梦晴说:“那你一定要好好说啊,昨天看你们两个争得面红耳赤,你还学会抽烟了。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抽烟的,你那么爱干净,身上有点灰尘都得洗澡的。” 霍江坜摸摸鼻子,听着她在耳边唠唠叨叨的,他眼里渐渐浮现笑意。 可嘴里说的话,却颇为有些十几岁小孩子的样子:“男人嘛,总得有个男人的样子。” “臭德行。”赵梦晴笑骂一句,挽起他手慢慢往前走。 安安静静的,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像是一对结婚几十年的老夫妻一样。霍江坜想,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很好,细水长流的日子也很温馨甜美。 “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看到旁边一家麦当劳,赵梦晴丢了一句,就进去了。 霍江坜老老实实等在外面,温润的眉眼含着笑意,可见他此刻的确心满意足。 今天年初三,街上熙熙攘攘,来往人群很多。霍江坜穿着件驼色大衣,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高瘦却不失挺拔的身材如修竹般挺直,立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难得有这样的悠闲…… 目光流转在人群中,忽然定格在人行道上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长发女子身上,他俊秀的面容倏地一僵。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鬼使神差般跟了过去。 赵梦晴从麦当劳出来,似乎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嘴角眉眼皆是笑意,正准备将好笑的事情说出来,一抬眸,却不见了人影。 “江坜?”赵梦晴脸上笑容立马熄灭,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附近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看到人。她不由拿起手机来打电话,电话是通的,但是那头却没人接。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赵梦晴忽然间跟魂被抽走了一样,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坜?”赵梦晴又喊起来,可回应她的除了路人莫名其妙的眼神,她也没有得到想要的声音。 赵梦晴没找到人,先回老宅去了。差不多到了傍晚五点钟,霍江坜这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赵梦晴焦急等了他大半天了,此刻见人好端端站在跟前,那些担忧全部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恼火,“一句话没有就不见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你说你去哪儿了?” 安舒童跟霍江城也在,闻声两人面面相觑。 霍江坜神色颇为有些不对劲,却依旧温柔挽着妻子手说:“路上遇到点急事,我去处理了下。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是忙得一时间没顾得过来。忙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以就立即赶回来了。” 这番话说得看似没有一点破绽,且霍江坜也稳得住性子,所以能骗得住赵梦晴,但是却骗不过霍江城。 霍江城一眼就看出了霍江坜不对劲,但是当着妻子和大嫂的面,他没有戳破。 “真是的。”赵梦晴吐槽一句,又说,“你就是闲不住的性子,算了,下次不许再这样。” “下不为例。”霍江坜笑,眼神躲闪,语气也是颇为敷衍的样子,不想再扯着这个话题,目光落在霍江城夫妻身上,“老二夫妻也在,不回那边住了?” 说罢,他弯腰在霍江城身边坐下来。 霍江城看了眼妻子说:“她不想回去。” “爸爸闹得我年都过不好,我得盯着他。”安舒童挠了挠头,说得几分孩子气。 霍江坜笑起来:“这些都不是事。”语气颇为有些感慨,惹得霍江城不禁又看了他一眼。 霍江坜明显有心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霍江城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有些累了,加上明天一早要去医院值班,所以起身说:“你们继续说说话吧,我先上楼去洗个澡。” 红姨道:“再过半个小时就吃饭了。” “知道了。”霍江坜点点头。 赵梦晴见安舒童在,妯娌两个有不少贴心话要说,她也就没怎么管霍江坜,只坐在安舒童身边说话。霍江城也起身往楼上去,赵梦晴瞥了眼问安舒童:“他们兄弟两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都有些不对劲似的。” 安舒童想着自己的心事,所以也没在意。 听赵梦晴这样说,她才迟疑的应了一句道:“可能都累了吧。” 169霍江坜的徘徊 霍江城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是霍江坜毕竟是他大哥,而且当年的那件事情说起来也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所以他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无动于衷。上了楼,去了自己书房。 因为安舒童跟赵梦晴妯娌关系好,所以霍大霍二在老宅的卧室,都在一层楼。 霍江城的书房门开着,他虽然人坐在书房里,但是如果霍江坜下楼的话,是要从他书房门前经过,他看得见。霍江城坐在书房里看书,看到已经洗完澡换了身衣裳正准备下楼去的霍江坜后,他喊了一声。 同时合上书,起身迎着走到门前。 霍江坜微愣,然后笑着踱步朝书房里走来,漫不经心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下问:“找我?” 霍江城坐在霍江坜对面的皮质沙发上,他英俊的脸庞上此刻有着非常严肃凝重的表情,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眸底纵有浪潮涌动,但是至少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异样的。 霍江城用那样一双眼睛看着霍江坜,本来就心虚的霍江坜,越发有些不自在起来。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他欲起身。 霍江城说:“你让大嫂焦急等了你一整个下午,大哥不像是忙起来就手慌脚乱的人,不接电话,恐怕也是不想接吧。” 霍江坜微微抬眸,目光有些变了。 “到底想说什么?”他问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悦,眉心也渐渐皱了起来。 “本来是大哥大嫂的事情,我一个做小叔子的,不好管。不过你拿我当兄弟的话,我也自然敬你是大哥。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说的。”霍江城道,“不管当年事情如何,但是现在你们已经是夫妻,而且日子越过越好,卫民也大了。人应该往前走,如果再走回头路的话,岂不是又过回去了?” 霍江坜也是聪明人,听霍江城这样说,他已然知道霍江城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清冷,“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霍江城俊颜冷沉,薄唇如刀削般,那双精锐犀利的眸子,似把刀子,面对霍江坜的愤怒,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 霍江坜泄了点气道:“她还活着,而且……就一直呆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说起来,忽然又有些后悔,痛苦地用双手捂着俊逸的脸庞,“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 肯定什么?肯定抛弃妻子娶她吗?还是说,丢下家里的一切不去管,跟她远走高飞。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八年的时间,身边的一切早已改变。而他现在,也已经爱上了梦晴,他早做了决定要跟梦晴好好将日子过下去,也已经下定决心陪着梦晴一起去战区,跟她一起完成彼此的梦想。可是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 她的突然出现,毫无疑问,将他原本的一切计划全部打乱。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但是当得知她这些年一直过得都不太好的时候,他心里不可能一点愧疚没有。 “你想怎么做?”霍江城也算是看得出来了,这个大哥对那个女子情根深种,花了八年的时间决定去忘记,如今好不易忘记了,原本“死去”的人,却突然间又出现,“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辜负一个又辜负另外一个。依我看,你不是有钱吗,钱财上给与最大的补贴,让她跟家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霍江坜痛苦地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这些经验,我也不清楚。”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霍江城可以给与很大的帮助,但是唯独这感情的事情,他给不了任何帮助,只能说,“还是要靠你自己。” “梦晴那边,你别说。”霍江坜说,“这件事情,也别让弟妹知道。”他抬起眸子来,原本温润的眼睛,此刻蓄着无数碎了的冰块,“就算要告诉梦晴,也得由我来说。” “我懂。”霍江城绝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说了一句后起身,拍了拍霍江坜略微有些垮下去的肩膀,“走吧,要吃饭了,别让她们两个等着。” 吃完晚饭安舒童又给奶奶打了电话,安老太太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就这两天,趁你弟弟去学校之前,我一定喊你妈妈跟阿阳过来吃顿饭。” “那我妈妈,就交给您了。”安舒童可怜兮兮拜托。 老太太笑着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旁边安木杉正给昊昊喂奶,听到了后问老太太:“什么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二姐,说是要去参加一个组织,当什么战地记者。你大伯母听了后就吓着了,今天她过来拜托我,让我在你大伯母跟前说和说和,我答应了。” 安木杉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她这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瞎折腾什么。就是被宠坏了,真该让她吃些苦头才行。” “木杉。”叶雪板着脸斥责女儿,“舒童是你姐姐,你怎么这样说她?” 安木杉不以为意:“我说她怎么了?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跟她不对付,别忘了,爸爸跟嘉靖是怎么蹲的监狱。要不是她,我们现在会过成这样吗?我会变成这样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叶雪道:“木杉,你奶奶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再说了,你奶奶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天舒童来都说了,你爸爸出了事情后,安氏被霍氏收购了,将来等嘉靖出狱,霍氏是会把原本属于安家的一切都还给你跟嘉靖。嘉靖表现得好,估计再不到一年就能出狱,到时候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舒童挺好的,你以后别再跟她作对。”叶雪不好说季嘉靖的不是,只能提苏亦诚来,“你们姐妹俩本来都是好孩子,之前为了一个苏三少闹成那样,现在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应该握手言和才对。舒童来咱们这里,就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顺着竿子往下爬呢。” 老太太看了眼叶雪,不由觉得她说得很对。 “你妈妈说得对,奶奶不希望你们吵架闹矛盾。”又哄着安木杉,“再说她现在有霍家做倚仗,在她婆家地位高得很。咱们安家,眼下是落魄了,往后还得靠着霍家再发达起来。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昊昊想想?霍江城是什么人,别说是你,就是嘉靖跟你爸爸也得罪不起。” 安木杉哭起来:“爸爸入狱,都是嘉靖的错。而嘉靖那么做,也是为了安舒童。你们都让我忍,我怎么忍?我喜欢的男人,到头来都不喜欢我,心里装着的都是别人,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叶雪不说话了,老太太却叹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以真心待嘉靖,他会感觉得到。嘉靖跟舒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们感情深厚些也正常,但是舒童不喜欢嘉靖我是知道的。你瞧,嘉靖开始还不愿意见你跟昊昊呢,现在不是见了?你如果喜欢嘉靖的话,就慢慢陪着他,日子久了,他自然就知道你的好。”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日久生情,你们就是相处的时间短了些。” 安木杉依旧不妥协:“可是,可是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有那些人喜欢她,我做了那么多,回头什么都没有得到。奶奶,我也是安家的女儿,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叶雪却自责起来:“这都是妈妈不好,都怪妈妈。” 安木杉愣住了,忙说:“怪你干什么?好了,我以后不说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打从两个儿子相继出事后,老太太日子过得就有些颠沛起来。大儿媳自顾不暇,如今人还常常定居在乡下,二儿媳妇是她看错了眼,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反倒是这个老二曾经的情.妇,让她有些意外。相处得久了,老太太觉得,这个女子不像她以前想的那样,反而端庄贤淑得很。 知道进退,心地也善良,在跟前的时候也很亲切孝顺。如果不是有她在,安家出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哪里还能过这样的日子? “叶雪,你也别自责了,当初如果不是老大阻止老二娶你。恐怕现在,又是一回事了。”老太太说,“但是也不怪老大,老二跟薛家的小姐当时已经谈婚论嫁了,薛家当时在锦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老大不可能无缘无故退亲。说起来,都是造化弄人,现在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大家好好过日子比较好。” “我知道了。”叶雪说,“时间也不早了,妈您也去休息吧。” 老太太心里还记挂着孙女舒童央她的事情,想了想说:“你明白给舒雅打个电话吧,上回他们母子下午过来的,晚饭也没吃。明天初四,后天初五,请他们母子初五过来吃顿饭。就说,我想阿阳了,想阿阳陪陪我。” 170秀恩爱虐狗 老太太让她打电话的事情,叶雪一直记在心里。第二天早上差不多九点钟,叶雪亲自给舒雅打了电话。 舒雅此刻人还住在霍江城夫妻的那栋别墅里,见女儿女婿都不在,她自己过得倒是逍遥。其实这两天她也认真仔细想过了,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她虽然心疼,但是又能怎么样? 与其态度强硬的留着人,不如随他们去好了。舒童有句话说得也对,他们不是孩子了,不能永远都活在父母长辈的庇荫下。 所以当叶雪打电话过来说邀请她们初五去吃饭的时候,舒雅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想必,那丫头去找了她奶奶。 心下已然有了决定,舒雅心情好了不少,笑应着说:“我明天带着阿阳过去,阿阳再有两天就得回学校了,到时候老太太想见他很难。明天带他过去,让阿阳跟他奶奶好好说说话。” 叶雪高兴得不得了,忙语气客气却又不失兴奋的应着说:“那好的,我立刻就去告诉老太太。” 舒雅挂了电话,自己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然后拿起座机给女儿打电话。 安舒童早就起床了,她已经跟着霍江城去外面晨练回来。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正愁着奶奶是不是真的会帮她呢,却意外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她见是别墅那边打来的,娇滴滴喊了一声。 舒雅叹了口气说:“你还要躲着妈妈到什么时候?你马上就要走了,难道想让妈妈三四个月都见不到你?” “妈妈!”安舒童兴奋得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你答应了?” “我不答应你成吗?你现在多厉害,翅膀硬了。”舒雅虽然最后退步了,但是心中总归还是不好受的,“今天就跟江城一起回来住吧,我这两天留在这,你弟弟今天也过来,咱们一家人多住几天。” “好嘞,我这就去告诉二哥。”安舒童开心得不行,这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讨要到妈妈帮着买可爱的芭比娃娃一样,“爱你妈妈。” 带着天大的好消息,安舒童乐呵呵去了霍江城书房去。 霍江城因为要陪着妻子出一趟远门,所以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交代清楚。过年也没怎么闲着,常常呆在书房里忙,直到三更半夜。很多时候,安舒童都很心疼他。 “二哥。”安舒童敲敲门,门推开一条缝,她笑嘻嘻探进脑袋去,“你在忙吗?” 霍江城闻声抬眸看了眼,书房里光线很好,有很大的窗户。他穿着深色的大衣,头发没像以前那样梳成大背头,有几分凌乱的感觉,却一点不减他的英俊冷厉。手上一直在不停敲打着键盘,抬眸朝门口看了眼后,他轻声说:“你进来。” 安舒童乖乖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听他用非常纯正流利的美式英语说了几句,之后才合上电脑。 “打搅到你工作了吧?”她语气喃喃,有几分愧疚。 霍江城却笑了笑,他本来容貌昳丽,清冷的样子已是绝色。这一笑起来,越发使得满室生辉。 “你什么时候没打搅过我工作?”似乎随意说了两句,语气中夹杂着宠溺,继而弯腰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招手示意妻子坐到他跟前去,这才问,“这么高兴,是岳母那边松口了。” “你还挺聪明的。”安舒童开心得很,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挨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说,“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退步了,由着我做喜欢做的事情去。不过,让我们今天回去住,这几天阿阳也会过来,妈妈说一家人好好聚在一起。”似乎想到什么,她稍稍抬头看去问,“对了,要不要请婆婆一起来?” “不用了。”霍江城了解母亲,“她不喜欢热闹。” “嗯。”安舒童点点头,又说,“那你好好忙吧,我不打搅你。”咬唇犹豫了片刻,又问,“二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胡闹?” “你也知道自己很胡闹?”霍江城脸色微沉了几分,目光却一点不严厉,安舒童就知道他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不是有你宠着我嘛。”她挺开心的,觉得心里很暖,又凑到他耳边去说悄悄话,“我也疼你,我这就去帮红姨的忙,中午做你爱吃的饭菜。” 说着就要走,霍江城拉住了她。 “自己报社的事情安排好了吗?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都在玩。” 安舒童脸红了下,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负责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他越来越依赖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一点压力都没有。总想着,不管做错了什么,有他在就一切都没问题。 “有贾青在。”她说得讪讪。 霍江城说:“等回来后,我会将贾青收回来,到时候凡事都得靠你自己。童童,你应该要长大了。”他摸着她脑袋,语气宠溺得很,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般。 安舒童没有求着他留下贾青,咬了咬牙说:“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好好安排一下。”又说,“蓝天那边的工作我目前是完全交给江素素了,别看她才毕业,但是工作能力很好。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从大一开始就在学生会工作,我想,等回来后给她涨工资。” 蓝天是霍江城之前提议创办的一家公益性公司,因为他平时很忙,那公司又是为妻子报社服务,再加上他也想锻炼一下妻子,所以从公司创办开始,他除了出钱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参与。包括公司的装修,任务的分派,还有人员的面试工作等等。 “你拿主意就好。”霍江城没什么意见,“蓝天刚刚起步,也不必着急,慢慢来。” “我知道的。”安舒童嘿嘿笑,又搂着男人脖子亲了一口才说,“你先忙吧,我去楼下做饭。等回来后,我给你生小宝宝。” 霍江城笑着抱她:“现在努力努力也行,要不要在这里试试?” “不要脸。”安舒童不理他了,起身就跑了。 望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霍江城摇摇头,只觉得她还是个孩子。 ~ 安舒童有好消息,忍不住就给赵梦晴打了电话。 赵梦晴眼睛亮了亮,明显很开心:“真的啊?我就说嘛,舒阿姨最是通情达理的人了,你好好说,她肯定答应。” 安舒童皱鼻子:“少来了,你跟我夸她老人家,她又听不见。”又笑着,“我跟二哥下午就回去了。” 赵梦晴点头:“你们回去陪陪阿姨,也是应该的。我今天三点多就下班了,就是不知道江坜要不要临时加班,不然的话,咱们可以聚在一起出去吃顿饭。” 安舒童最喜欢跟赵梦晴一起,听了后有些心动:“那你去问问大哥,二哥好像也在忙,我们可以晚点回去。” “那你等我消息,我去他办公室问问。”说罢,赵梦晴挂了电话,人往霍江坜办公室去。 霍江坜办公室门开着,穿着白大褂的清瘦男人正埋头在写着东西。听到敲门声,他头也没抬一下,只说了句:“进来。” “霍主任,很忙吗?”赵梦晴调侃。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霍江坜抬起头来,脸上便蓄满了笑容。 “怎么过来了。”他起身,亲自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你们科室今天不忙?” 赵梦晴道:“找你为了私事。” 说到私事,霍江坜眉梢跳了下,明显有些紧张跟不自然,他朝赵梦晴看过去。心里是紧张的,他怕她知道了什么。 “什么私事?”到底也是三十多的男人了,不可能一点定力没有。 赵梦晴挺开心的,嘻嘻笑起来:“你怎么了?好像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瞒着我啊?” 霍江坜笑:“少胡说。” 背过身子去,那笑容却僵在脸上,瞬间愁云上了眉头。 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又恢复如常。弯腰坐在妻子身边,态度温和。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赵梦晴喝了口热水,才说,“童童的妈妈答应她了,她说要回去跟妈妈住几日。问咱们晚上有空没有,琢磨着一起出去搓一顿。我这边是没问题的,你会有手术吗?” 霍江坜道:“暂时挺闲的,就是不知道三点后有没有事情。” 赵梦晴说:“今天初四了,其实还好。要不我还是等你消息吧,你回头给我发个短信。” “行。”霍江坜点点头。 赵梦晴要走了,霍江坜拉住她手,他温热的掌心握住她娇软的小手,那种热度直蹿心房去,叫赵梦晴惊得面红耳赤。 “不再坐坐?”霍江坜看着她,笑起来,“我已经跟院长打了申请。” “院长不是在休假吗?”赵梦晴顺着他话问。 霍江坜说:“我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处理。就算在休假,这点忙还是会帮的。” 赵梦晴咋舌:“你这不是给他为难嘛,一边是你,一边是爸爸,院长这下估计年都过不好了。不过没事,谁让他是院长呢,如果没有左右逢源的本事,谁坐得稳这个位置?” 171霍家人都是学霸 霍江坜却笑着摇头:“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他老人家都敢编排。不过……这回的确是为难他了,我是不会退步,这一点他应该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只能去对付老头子。” “头大如筛。”赵梦晴只要想起院长抓耳挠腮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说起来,爸爸估计也会很伤心。江坜,你别跟他老人家置气,晚上回家后,好好说说吧。” “放心吧。”霍江坜应着。 三点半的时候霍江坜给赵梦晴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不需要加班。赵梦晴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叮嘱聚在护士台聊天的小护士说:“认真点,小秦你记住了,二十一床一会儿要去看一下。” “赵姐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小秦很负责,对赵梦晴感情也比别人深厚。 赵梦晴低头打电话说:“我马上下去,你开车出来吧,外面等你……”声音渐渐远去。 于是,本来还在聊着过年吃什么去了哪里玩的一群小护士,立刻注意力转移到了赵梦晴身上。 小秦说:“赵姐现在跟霍主任感情越来越好了,今天我还看到赵姐去霍主任办公室找他呢,我掐指算了算,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赵姐满面春风,指定是什么好事。” 小林挤眉弄眼:“呵呵呵~还能有什么好事啊,不过半个多小时,霍主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嘛。” 小钟是新来的,脸红了说:“你们怎么说这些啊。”但是明显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这是在医院,肯定不能尽情的啊。” 小秦敲打她脑袋道:“跟着你林姐胡说八道,没个正经的。记得赵姐怎么交代的?咱们得打起精神来干活了。” 小钟捂脑袋:“秦姐下手挺狠的,我要告诉赵姐。” 小秦笑着说:“你还学会告状了,就仗着你小赵姐护着你。哼~反正我不怕的。” 一群人乐呵呵笑起来,方敏板着脸走了来,瞪着几个人。 “都当医院是自己家开的啊,闹哄哄的,都成了菜市场。就算是过年值班,你们也得打起精神来。”方敏是气愤老护士长离开后医院选了赵梦晴当护士长而不是她,她觉得,赵梦晴之所以能够当上护士长,完全是因为霍家的缘故。 她哪里比赵梦晴差了?唯一差的就是运气,是她赵梦晴脸皮厚。 这些小丫头不知道行情,她还不知道吗?当年,她可是跟霍大少睡了一觉怀孕了,这才被霍家爷爷逼着结婚的。 她以为霍家的门就是那么好进的吗?他以为霍大少是谁都可以染指的吗?嫁过去后,被冷落的滋味肯定很好受吧?她本来以为她会一直过得不幸福,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过得这么好。 方敏气得不行。 她跟赵梦晴是医科大的同学,从学校开始就互相攀比着了,结果因为人家脸皮厚睡了个少奶奶来,她就自此运气一落千丈,步步落后于她。因为她嫁的是霍家,所以她单身到现在,普通的人她一点瞧不上,业界精英又看不上她,所以单身到现在。 都三十了,没结婚没男人,家里亲戚催得紧,竟然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她面前介绍,她已经受不了了。 方敏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劲,科室里小护士不敢招惹。见她来了,都悄悄溜走了。 方敏感觉到大家都不喜欢自己,气得眼睛更红了,脾气也比从前更不如。很多次,她都躲起来偷偷抹眼泪,抱怨命运不公平,凭什么赵梦晴可以过得那么好,她却不行? 赵梦晴上了车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霍江坜问:“怎么了?” 赵梦晴揉揉鼻子说:“估计是谁念叨我呢,没事的。” 霍江坜也没再问什么,只说:“跟老二夫妻约好了直接去,还是先回家?” “现在还早,先回家洗个澡吧。”赵梦晴够了安全带来系上,“到时候把卫民也接着,一起去。” 霍江坜点头,一一都应着。 霍江坜夫妻开车回到老宅的时候,才四点半。霍江坜有轻微洁癖,从医院回来后,是必须要洗澡的。恰好霍江城夫妻下了楼,安舒童挽着丈夫胳膊笑眯眯说:“卫民五点放学吧?你们刚回来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吧,我跟二哥家里呆了一天了,刚好想出去透透气,所以我们去接卫民。” 都很熟悉的,赵梦晴也不客气。 “那就麻烦你们了。”她笑着,冲安舒童眨眼睛,又问,“一会儿哪里去吃啊?今天你高兴,你可得请客。”她指着安舒童。 安舒童笑眯眯,拍胸脯:“那是当然。” 而霍江城心思明显没在吃饭上,他黑眸晙了眼霍江坜。霍江坜感觉到了,回过身来看,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扯了领带,跟安舒童打了招呼说:“别听梦晴乱说,晚上这顿我请。”说着,绕过几人,径自上楼去。 安舒童冲他喊:“谢谢大哥。” 赵梦晴噘了噘嘴,但是眼角眉梢却是满满的喜气。 霍江城望了她一眼,有些看不下去,转头看向别处。 “走吧,去接卫民。”霍江城拍拍妻子肩膀,又对赵梦晴道,“一会儿接了卫民后,我们不回来了,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赵梦晴笑着点头。 ~ “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坐进车里后,安舒童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见他眉头紧锁,不由心中咯噔一下,“二哥,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公司没事。”霍江城怕她担心,笑起来,抬手宠溺地摸摸她脑袋,转了话题,“看你今天一天心情都不错,像个孩子。” 安舒童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脑袋轻轻靠过去说:“是真的开心啊,你也知道,我不想跟妈妈争执的。如果妈妈能够主动愿意答应这件事情,总比我强来要好。其实我也能够理解妈妈,她担心我嘛。” “你知道就好。”霍江城肩膀上承受着一定重量,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开车的警觉性跟灵活度,“晚上吃完饭回去,陪陪她老人家。另外,公司里的事情,你也做好准备。” “我知道。”安舒童乖巧点头,又抬起脑袋来,细细打量男人精致的眉眼,啧啧,“二哥,你别骗我了,你就是有心事。” 昨天因为心里担心妈妈不同意,所以安舒童心思根本没在男人身上。现在那件事情解决了,她也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绝对有事情瞒着她。 霍江城望了她一眼问:“这么明显吗?” “对啊,你是藏得住事情的人,现在却喜怒都挂在脸上,可见不是什么小事了。”安舒童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正在等着他的回答。 霍江城答应了霍江坜不会说,自然做得到信守承诺。 “童童,你别问了。”霍江城面上严肃了些,“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不好告诉你。不过纸包不住火,你也迟早会知道。” “什么跟什么嘛。”安舒童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她心情好,他不愿说,她索性不管了。 车子在锦城一座贵族小学门口停下,小学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唧唧喳喳的很有生气。卫民一眼就看到了二叔的车,跟班主任打了招呼后跑了来。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来了?”卫民系着红领巾,仰头一笑,露出稀稀落落的几颗奶牙。 他过完年七岁,正是换牙的时候。小孩子有自尊心,总觉得掉了牙齿不好看,平时都不敢笑。 霍江城将他抱起来:“咱们出去吃顿饭,你爸爸妈妈一会儿也去。”抱进车里后座上,亲自替他系好安全带,又拍拍他肩膀,“坐好了。” 一般的小学一年级,都是下午三点半放学。但是卫民所在的是贵族学校,学校抓得很紧。不但平时放学晚,就算是过年节假日,也会不定时抽个时间让学生去学校。 毕竟,像这样的贵族学校培养出来的将来都是社会精英,所以从小就严格要求。 “二叔,我有几道题目不会做,你晚上教我。” 霍江城从后视镜看了眼侄子,弯唇笑了一笑说:“还是让你爸爸教你吧,你爸爸上学的时候也是学霸。” “哦~那好吧。”卫民挠脑袋,又问坐在副驾驶上的安舒童,“二婶,你也是学霸吗?我妈说她上学的时候成绩都是名列前茅,所以才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儿子来的。” 安舒童被问住了,她瞟眼偷看身边的人,见他目不斜视开着车,好像没听到卫民的话似的,安舒童扭过身去眨眼睛:“当然啊,我从小念的都是贵族学校,我大学上的也是985的,虽然没有继续攻读硕士,但是我当时要是考的话,一定考得上。只是……我想着要尽快工作嘛,就……” “真的吗?”卫民眨巴着大眼睛,指了指前头,“可是二叔在笑你耶。” “二哥!”安舒童生气。 霍江城黑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光,他侧头说:“是,你二婶也是学霸。咱们霍家,就没有不聪明的人。” 霍江城目光流转间,忽然朝窗外看了眼,就看到一个穿着乳白色大衣的女子。或许是因为这两天都在想着当年的事情,再加上他看到的那个女子跟当年的白璐很像,所以霍江城有瞬间失神,脚下忽然踩了刹车。 172童童吃醋了 “二哥,怎么了?”霍江城刹车比较急,安舒童跟坐在后座的卫民吓了一跳。 “没什么。”霍江城连忙收回目光来,这才觉得,自己为了老大的事情真是没有必要这样。他迅速扫了眼后视镜,稳了心绪,才挨着去问妻子跟侄子有没有受伤。 到了餐厅吃饭,卫民见到爸爸妈妈后立即“告状”说:“二叔接我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阿姨,看走神了,车子都开不好。然后二婶生气了,到现在都没有跟二叔说一句话。” 安舒童的确是生气了,因为她也发现了那个女的。穿着身乳白色的大衣,看不出牌子,应该是那种廉价货。没看到脸,但是气质很不错,身边还跟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大概跟卫民差不多大小。 “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胡说。”赵梦晴凶儿子,瞪他。 卫民吐吐舌头,就说:“这事情是二叔不对嘛,都是有老婆的人了,看到人家阿姨好看还多看两眼,难怪二婶生气呢。爸爸,你要是看到路边有个漂亮阿姨路过,你会多看吗?” 霍江坜扫了眼二弟,表情十分尴尬,他又扭头去看向老婆,却发现老婆在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当然不会。”霍江坜几乎是从牙间挤出了几个字,忙又帮着解释说,“你也别胡说八道,你二叔不是那种人。他们的感情开始的时候,你妈妈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二叔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霍江城没有解释没有说话,只是脸很黑,空气瞬间凝固住。 “点菜吃饭吧。”安舒童不搭理丈夫,兀自将菜单从他跟前夺过来,递到卫民跟前,龇牙说,“今天你二叔请客吃饭,卫民你点,什么贵就点什么,千万别客气。” 卫民知道二婶不高兴了,想着要哄她开心,眨了眨眼睛后,果然点的全是高级餐厅里最贵的菜。 反正他知道二叔从来不差钱的。 “我点好了。”卫民将菜单递给二婶。 安舒童想也没有想,直接喊了侍应生来,菜单递过去说:“不用看了,你们餐厅有多少菜就上多少。” “啊?”侍应声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有些吓到了,小心翼翼再次问一句,“你们五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扔掉!”安舒童板着脸,表情非常严肃,典型一个被人惹毛了的大小姐。 能来这种高级餐厅吃饭的,都不是普通白领,所以侍应生不敢得罪。应了几句“好好好”后,就转身走了。 安舒童喊住他:“还有酒!全都拿上来。不许藏着掖着,我说的是全部。” 安舒童声音很大,餐厅里本来很安静的,很多人目光瞬间被这边吸引住了。赵梦晴悄悄拉了拉安舒童袖子,压低声音说:“舒童,你先别生气,什么事情问了老二再说。” “没什么好问的。”她目光如刀子般犀利,朝身边男人扫去,但见他只目不斜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似的,她更生气了。 只要想到从小只疼自己、只迁就自己的二哥,忽然有一天会被别的女人吸引住目光,她就心里很难过。她知道自己自私霸道,可是二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 他说过的,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却…… 安舒童心痛,冲动了一番后,就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低着脑袋,也不说话。 片刻,她起身说:“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赵梦晴立刻站起来。 “不用了大嫂。”安舒童这个时候不需要人陪着,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 可能是因为心里委屈的缘故吧,话再说出口来,声音都变了。变得哽咽起来,但她忍住了,只是泪水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老二,你快去看看。”等安舒童走后,赵梦晴忙催促霍江城。 霍江城道:“让她先闹一闹吧,等回家了再哄。”说罢,看向霍江坜,面色凝重。 霍江坜道:“弟妹生气了有些任性,点那么多菜肯定吃不完,我去跟这里的经理说一声。”霍江坜才离座,霍江城也跟着去了。 赵梦晴问儿子:“你二叔二婶闹得有些严重了,你二叔到底做到了很么地步?” “就是……那个阿姨在路边走,二叔就看到她了。”卫民噘嘴,“难怪二婶会生气了,路边什么一个人,他都看。” “你小孩子别乱说话,都是大人的事情。”赵梦晴再三叮嘱儿子。 那边霍江坜被霍江城追上,霍江城说:“我看到她了,应该是她。” 霍江坜微垂着眼眸,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我见过她了。” “你打算怎么办?”霍江城其实很是惊讶,“当年不是确认她已经跳江自杀了吗?法医还验过尸体,她家里人也过来把尸体认领回去了,怎么现在又有一个大活人出现在你跟前。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霍江坜已经找过白璐,她说了当年跳江的不是她,而是她双胞胎的妹妹。妹妹精神不好,总觉得她就是姐姐,所以当她得知姐姐被男人辜负的时候,就有些入戏太深。 当时他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没有看清楚脸,一时间认错了。后来白家人得知他要娶赵梦晴,不想女儿再跟自己纠缠,所以索性搬家离开了锦城。 没有想到,原来人一直没有离开。 把这些事情一一说给霍江城听,霍江城却蹙起眉头来。 “双胞胎姐妹?之前白璐跟你说过吗?” 霍江城道:“她那个妹妹精神不太好,以前提过一嘴,但是我一直没有见过。怎么……你怀疑什么?” “你的事情我不管,就算我怀疑,也不会做什么。舒童跟大嫂感情好,这件事情如果非要我站队的话,我肯定站在大嫂这边。”霍江城抿了下嘴说,“大哥,事已至此,不必须跟白璐保持一定距离。” “这个我知道。”霍江坜点头,“我跟她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彼此再见面,心情也是很平静。我给了她一笔钱,想让她跟自己妈妈住好点的房子,她没肯要。”他笑,“还跟以前一样,清高得很。” 霍江城没说什么,只是又走了回去。 等到晚上回家,安舒童还是气鼓鼓的,一点不愿意跟霍江城说话。 听到汽车的响声,舒雅迎了出来:“都回来了啊。” “妈妈。”安舒童哽咽着喊了一句,然后扑倒在妈妈怀里。 舒雅惊到了:“这是怎么了?江城,童童怎么哭了?” “没事,我哄哄她。”霍江城看了眼妻子,温声说,“刚刚在饭桌上,我不好说什么。现在你跟我上楼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快去。”舒雅推女儿,见女儿不情不愿地跟着女婿走了,她心里总有些担心。 但是听墙角的事情她做不出来,所以只能在楼下客厅来回徘徊,打算等女儿一会儿下来了,她再细细问问情况。 ~ 霍江城带着妻子进了卧室去,安舒童甩开他手,依旧坐在一旁生闷气。 “还生气?”霍江城弯腰在床尾坐下来,长腿抻开,眸色浓郁,“别气了,再气嘴巴都能挂着一个大油壶了。” 安舒童说:“你变心了,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问你,你还说我胡闹不懂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胡闹不懂事?”霍江城冤枉。 安舒童说:“你是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你的反应让我看出来你在心里这样想了。你今天真的太反常了,那个女的,莫非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霍江城呵呵笑:“我从七岁开始,就知道你将来会是我女朋友是我老婆,什么时候还有别的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安舒童看过去,还想跟他闹的,但是又不忍心,只能咬唇问,“你这两天情况一直不对劲,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似的。二哥,你真的把我当妻子吗?还是只拿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霍江城有些无奈,但是却又很享受这种撒娇胡闹。 “事情跟我没有关系。”霍江城挪过身子去,坐到她旁边,“你信不信?” “你这样说了我肯定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原因?”她真是费解,“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霍江城想,他要是跟妻子说了,就她这嘴巴以及跟大嫂的友好程度,指定转头就去告诉大嫂。大哥那边已经说了,他跟白璐没什么,现在不过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这事情就这样熄下去最好,如果特意拎出来说,反倒是会让很多人心里不好受。 但是不告诉妻子,依她这种小家子气的脾气,肯定日子都过不好。 所以…… “这样吧,看你这几天是不是乖,要是乖的话,等出发前告诉你。”霍江城英俊的脸上有淡淡的笑,“你看这样行不行?” 安舒童睁圆眼睛瞪着他,眼里还湿润润的。她眼睛很漂亮,尤其是里面蓄满泪珠的时候。霍江城握住她手,抱着她将人压在床上,开始脱她衣裳。 安舒童不理他,一拳砸了过去,可落在男人身上,却如同柔软的棉花一般。 173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好怜爱温存一番后,安舒童觉得自己都化成了一滩水了,她裹着软和的被子不肯起。霍江城已经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出来,看到人还懒洋洋躺在床上睡懒觉,他笑着摇摇头。 人在床边坐下来,大手拍着被子说:“不去洗个热水澡?” “不了,好累,让我再躺会儿。”软绵绵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霍江城就笑话她说:“刚刚用力的明明是我,你累什么?” 安舒童轻轻哼了几声,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霍江城目光落在一旁掉落的已经用完的几个安全套上,眸光一暗,就觉得或许是他手脚还是太重了些。 他自己是钢铁般的身躯,但是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却是棉花般软和的人,他贪婪的一次又一次……霍江城心中暗暗有些自责,想着,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得稍微再克制些的好。 但是又觉得,她身子那么软她那么可爱那么娇滴滴的,总让他把持不住。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下楼去跟妈说会儿话。一会儿上来,再帮你洗澡。”说着霍江城起身,轻手轻脚开门关门,然后再走出去。 因为两人决定了要去中东战区,所以也是怕这个时间段怀孕了,就一直在避孕。霍江城下了楼后,看到舒雅正着急在楼下客厅来回徘徊,霍江城忙喊了声。 “江城,你们到底怎么了?”舒雅还从来没有见女儿女婿吵过架呢,不对,小时候吵过架,但是那时候都还小,而且吵架也不是因为情情爱爱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都是三十左右的人了,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吵架可不是个好的兆头。 “没事,童童已经睡下了。”霍江城穿着身居家的休闲装,英俊的脸上淡淡含笑,“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舒雅不由得又唠叨:“江城,童童这个孩子从小被我们给惯坏了,娇气得很,吃不得一点苦。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应该也晓得她脾气。如果哪天觉得她这种小孩子脾气不好了,你告诉我,我去说她。当然,你作为丈夫作为哥哥,也得教训教训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也长不大似的。” 又絮叨:“前段日子小产了,那段时间的确长大成熟了不少。可这几天好像又混账起来。” “妈,没那么严重。”霍江城依旧笑得温和,“您也放心,我跟童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从小我对她什么感情,现在还是一样。将来对她的感情也只会更深不会更浅。” 舒雅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这个女婿做的都很好,她一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女儿,觉得女儿不够贤惠端庄,也不会温柔笑意,遇事只会发脾气,然后让身边所有人都哄着她才好。现在她之所以过得好,不过是仗着女婿对她的爱,但是万一哪天女婿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呢? 毕竟,这世上的男人,谁会永远喜欢自己的老婆是个孩子脾气? “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再熬夜了。”舒雅关心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舒雅趁女婿在书房工作,她则拎着女儿到她房间说话。安舒童见妈妈表情不对劲,怕她又得反对她去战区的事情,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你可不能反悔。”安舒童噘着嘴,一双大大水水的桃花眼带着乞求。 舒雅说:“妈找你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安舒童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抬手拍胸脯,转瞬嘻嘻笑起来。 舒雅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担心得很。女儿性子傲,要强,偏偏太过单纯了,心里没有一点城府算计。以前她爸爸在的时候,有她爸爸护着,现在有江城护着。但是舒雅心里清楚得很,这个世上除了爸爸这个角色会永远无条件宠你爱你外,还有哪个男人能够做到这些? 江城的品性她是不怀疑的,但是舒雅也怕将来哪天女婿会厌烦女儿这种没心没肺。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怎么回事?”舒雅严肃板着脸,“受了什么委屈不能好好说吗?你看看你昨天晚上那嚣张的样子,恨不得骑到江城头上去了。你也就仗着他现在宠你,你就任性妄为,万一哪天他不再宠你呢?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妈妈,你怎么了?”安舒童有些吃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我跟二哥关系很好啊。” 舒雅说:“知道你们现在感情好,但是妈妈也得提醒你一句,关系是相互的,你也不能只享受却不付出。比如说江城晚上工作累了,你哪怕熬一碗粥送过去也行,他心里也会记着你的好。” “我知道了妈妈,我知道怎么做。”安舒童开了门,推着妈妈往外面去,“今天不是要跟弟弟去奶奶家吗?这都快中午了,你再不去的话,她老人家要发火了。” “阿阳已经过去了。”舒雅说,“她老人家主要是为了看阿阳,我早去迟去,都是一样的。” 想了想又说:“你奶奶现在这样一直跟着叶雪住,好吗?” 安舒童摊手:“我跟二哥可以给她找个住处,但是她现在很喜欢木杉的儿子,估计是不会离开的。不过,我们会每个月给她赡养费的,那天去也说了。” “那就好。”舒雅点点头,“虽然她之前偏心老二一家,但是毕竟是你奶奶。而且她虽然偏心了些,但是也是真心喜欢你跟阿阳,这点不可否认。” 安舒童噘嘴:“她老人家重男轻女,喜欢阿阳是真的,才没有喜欢我这个丫头片子。” “贫嘴。”舒雅倒是被逗乐了,“行了,妈妈对你说的话你要好好记着了。已经十点半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那边。” 儿子很快就要回学校了,她跟儿子是能多呆一天是一天。 ~ 第二天值班,赵梦晴还是担心安舒童,休息的时候给安舒童打了个电话。安舒童才安排司机送妈妈离开,接到大嫂电话立即笑起来:“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听那头人心情似乎不错,赵梦晴心中松了口气,这才好笑地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能啊,当然能。”安舒童抱着电话坐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知道你担心我跟二哥,不过我们已经和好了。二哥跟我说,的确有事情瞒着我,不过得等过几天再说。我虽然吧也挺着急,但是也不想追得太紧,毕竟虽然是夫妻,但是各自还是需要有点秘密的。只要不是背叛我爱上别人,我都可以接受。” 赵梦晴说:“听你这样说,我真是放心了。你别瞎想,老二不是那种会移情别恋的人。” “我也觉得是。”安舒童心情不错,“不过偶尔跟他闹一闹还挺好的,反正我闹了他就会哄我,我要什么他都答应。”安舒童想,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正确打开方式吧?喜欢跟他闹脾气,喜欢撒娇,喜欢他耐着性子哄自己的帅气样子,她闷头笑了两声,眼里亮亮的,又说,“大哥也很好啊,很疼大嫂。” “算了吧,他跟老二可不能比。”赵梦晴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你没事就好,我今天有些忙,不跟你说话了。” 挂了电话,赵梦晴去查房。 “赵姐,外面来了个车祸受伤的。”小秦匆匆跑了进来,“外科室那边人手有些不够,霍主任说喊你过去帮忙。” 小秦跑得气喘吁吁的,赵梦晴说:“那这里交给你了,我过去看看。” 是一起车祸,肇事司机跑了,路人看到了将人送过来的。被撞的是一个差不多看起来五十多岁近六十岁的阿姨,阿姨身上穿着棕褐色羽绒服,人躺在担架上,满头满脸都是血,很明显已经昏迷过去了。 赵梦晴只看了眼就知道事情情况肯定不对劲,忙说:“霍主任呢?” “护士长,霍主任说让先赶紧送去急救室,他人一会儿就过来。” “那你们赶紧送去。”赵梦晴匆匆吩咐了一句,转头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丈夫,大步走过去说,“开始了吗?” 霍江坜脚步没停,只大步朝急救室去:“你跟我这来。” 赵梦晴没说什么,只是匆匆跟着男人的脚步。两人还没走到急救室,外面便匆匆跑进来一个女儿,她声音很是温柔,但是温柔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急切。 “妈!妈!”穿着身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有着非常白皙姣好的面容,她五官柔媚清丽,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蓄满水光,却在看到霍江坜的时候,不但脚下匆匆步伐停住了,连带着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霍江坜看到白璐,也是愣住了。 赵梦晴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忙问白璐:“病人正送我急救室抢救,你别着急。” 白璐目光这才从霍江坜脸上挪开,有些呆滞的挪到赵梦晴脸上,她看着赵梦晴。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瓜子脸,细长的眉毛,白腻的皮肤,人看起来就是讨喜的,很活泼很可爱也很漂亮。 174江坜,你帮帮我 还是霍江坜先反应过来,喊了个小护士来说:“带她去签字。” 小护士忙点头,然后请着已经不再说一句话的白璐是签字。老人家伤势严重,只有签字了才能动手术。但是其实如果没有家属签字的话,霍江坜在看过伤势后,也是会先行动手术的,毕竟这是一条命。 手术室的灯亮起来了,白璐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凳子上,双手捂着脸。 等了很久,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时间真的很难捱,怎么就那么难捱?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中午十二点钟,不过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怎么就感觉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呢? 白璐又想着刚刚看到的赵梦晴的样子,她清丽的脸庞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哀戚来。那种痛感又再次蔓延开来,八年前的一切,又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那时候,她深爱的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个曾经对她有过山盟海誓的男人,那个曾经会抱着她温声劝哄着的男人却再不属于她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跟要死了一样。 她从来没有觉得爱情会那样折磨人过,真的是太折磨人了,那简直就是一种毒药。不,也不能说是毒药,甜蜜的时候还是很甜蜜的。只是痛苦起来…… 白璐不自觉又伤感起来,她流了满脸的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总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要退出,当年明明错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最后受到伤害的就是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吗? 可是她那么无耻,她睡了别人的男人,她怎么好意思有脸生下那个孩子来?还有霍家人,霍家人难道只认孩子吗?明明就是一个错误,只要将这个错误纠正了就好,为什么要牺牲她? 白璐越想越觉得痛苦,索性抱着手放肆的哭起来。 急救室的灯灭了,不一会儿门也开了。白璐惊了下,立即跑过去。 霍江坜摘了罩在脸上的口罩,刚准备说几句安慰性的话,但是目光掠及到她脸上满满泪水的时候,那些安慰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样,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还是旁边赵梦晴安慰她说:“你放心吧,霍主任亲自执刀,还没有失败过的手术呢。老人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就是安排住院手续就好。” “谢谢。”白璐轻轻吐出两个字,却别开脸去,不再看霍江坜夫妻。 霍江坜面上满是痛苦,一句话没说。赵梦晴一无所知,倒是热情帮衬起来。 担架被护士推了出来,白璐忙走过去:“妈妈。” “去办住院手续吧。”护士提醒。 白璐对那护士道了声谢谢,然后身子越过霍江坜,就像是越过一个陌生人一样。 霍江坜目光追随那身影而去,本来微冷润泽的一双眸子,里面渐渐也藏了些许水光来。她痛苦了八年,难道他就不痛苦吗? “看什么呢?”赵梦晴嘻嘻笑,努力踮起脚尖来将手搭在丈夫肩膀上,“霍大刀,今天手术很成功,你又成功救回一条命,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庆贺下?” “算了。”霍江坜没心情吃饭,扯唇苦笑一声,垂眸看向妻子,又觉得这样瞒着她真相对不住妻子,便抬手宠溺地揉她头发说,“你要不要带卫民去吃?吃什么都行,买什么都行。” “这么大方。”赵梦晴说,“才不要,我自己有钱。”她双手抄在护士服的兜里,笑得热情灿烂,白里透红的脸就像是开在二月的桃花般,“霍大刀,我今天帮了你,你怎么奖励我啊?” 霍大刀是医院里同事们给霍江坜的外号,因为他主刀的手术从来没有失败过。 看着妻子眉梢眼角都是暖暖的笑意,霍江坜心情也好受了些,只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真的?”赵梦晴眨眨眼睛。 霍江坜就又笑起来,点点头:“真的。” “那我得好好想想。”赵梦晴将他手撑开了,在他手掌上拍了下说,“你欠着我一个要求啊,等我想好了要什么再告诉你。”又说,“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去忙了。” ~ 白璐办好了住院手续,霍江坜打听到了病房号,寻了过去。 病房里还站着不少护士,正在叮嘱白璐需要注意些什么。看到霍江坜来了,一群护士忙笑着道:“霍主任。”又跟白璐介绍说,“白小姐,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霍主任,今天你妈妈的手术就是他做的。” 白璐浅浅笑着:“霍主任,今天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霍江坜匆匆说了句,但见白璐收回了看着他的目光后,他就有些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转身问那些护士,“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吗?” “都交代完了。” “你们先出去吧。”霍江坜说。 几个小护士相互看了眼,就走了。 病房里另外一个床位空着,所以暂时病房里就两个人。 白璐说:“霍医生,今天实在很感谢你。” “老人家没什么事情,只是需要留院再观察段时间看看情况。等稳定了,就可以出院。”霍江坜典型的没话找话说,他说完一句后见白璐一声不吭,喉结滚动了下,又说,“哦,费用我刚刚已经结了,你不必担心。” 白璐说:“多少钱?我会还给你。” “不用了。”霍江坜望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歉疚,“白璐,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白璐却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霍医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也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既然已经早就结束了,就别纠缠不清,刚刚那位是你夫人吧?长得可真好看。” 霍江坜却皱了眉毛来:“我跟梦晴……” “别说了,我不想听。”白璐忍不住,情绪有些波动起来,“去求你了,你走好吗?我不想看到你。” 霍江坜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走。但是不走又想怎么样?他能给她什么?钱吗?那不是侮辱她吗? 霍江坜一时间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只说:“有什么需求告诉我,我肯定帮。” 他等了许久,白璐都没有说话,他这才转身出去。 他想补偿她,想帮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帮。她想要的他给不了,而他能够给的她根本看不上。 霍江坜很晚才回家去,赵梦晴已经哄了儿子睡觉了。 听到楼下有汽车响声,赵梦晴忙下了楼来。霍江坜有些疲惫,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妻子,他勉强挤出笑来走过去。 “怎么还没睡?”他声音有些喑哑。 赵梦晴望着他说:“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今天做了几台手术。”一边说一边往厨房去,“你先去洗个澡,我锅里炖了汤,去盛点来。” 霍江坜拉住她手,从背后将人抱住,身子紧紧贴着她后背。 “梦晴。”他轻声喊她名字,“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做什么都是错。”他忍不住喃喃,“好不易决定了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好不易决定要好好去爱她,去跟她过日子,可是白璐却突然出现了。 她如果过得好也就罢了,但是她现在过得不好。 他想帮她,但是他能够给的,她却不接受。而她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不由得又在想,如果她早两年出现的话,他会不会义无反顾离婚再娶她呢? 这是个没有结果的问题,因为没有发生,所以他也不清楚。 “你怎么了?”赵梦晴心里跳了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我们现在不能好好过日子了吗?” “不是。”霍江坜一口否定了说,“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好好过下去,别忘了,等我们回来,还得再要个孩子,最好是女儿。” 赵梦晴就脸红起来:“又提这事情,你都三十六岁了,还想做爸爸吗?” “三十六怎么了?我脸嫩,走出去谁不说我看起来就二十七八。”霍江坜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不要脸。”赵梦晴吐槽了他一句,不过又觉得他说得没错,看起来年轻嘛,“好了,你去洗澡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等赵梦晴端了大碗汤从厨房出来,霍江坜却神色匆匆从楼上走了下来。赵梦晴看到了忙问:“这么晚了还出去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霍江坜匆匆说了句,转身就投身入黑暗中,他按了下遥控钥匙,“滴”一声响,非常清脆。 “江坜。”赵梦晴追到门口,那边男人已经开着车子往大门口疾驰而去了。 望着黑暗中那辆如猎豹般的汽车,赵梦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就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似的。 霍江坜是被白璐一个电话喊过去的,说是之前的肇事司机不但不赔钱,反而找了人来医院找她,说是她妈妈违反了交通规则,要她们赔偿汽车的维修损失费。 白璐被那笔巨款吓到了,又怕那些人会吵到妈妈,这才想起来给霍江坜打电话。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江坜,你帮帮我。”她在电话里这样哭着说。 175老婆vs初恋 本来就已经很晚了,霍江坜赶去医院的时候,更是三更半夜十一点多了。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外,基本上没什么人。霍江坜下了车后直奔白妈妈的病房去,路上遇到值班的小护士打招呼,他也没有答一句话。 “霍主任怎么了?”其中一个小护士好奇问另外一个,“晚上出了什么车祸吗?没接到通知啊,怎么霍主任这时候匆匆忙忙跑了来?” 另外一个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是大事嘛,刚刚九楼912房间里不是来了很多人吗?说是家属亲戚,那个白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难道……” 说罢,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结果两个小护士捂着嘴巴异口同声说:“难道霍主任是白小姐一个电话给叫来的?” “走,去看看。”一个小护士提议,另外一个早也想去看了,便跟着过去了。 九楼912房间里,此刻围堵了不少人。白璐垂头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忙抬起头来,就见清隽秀挺的男人出现在面前。白璐刚刚还在忍着泪意,此番看到霍江坜,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虽然嘴巴硬,不肯接受他的好,更不屑于接受他的施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啊。 尤其是在自己觉得无依无靠的时候,就跟从前一样,他就像是自己的守护神一般。 “江坜。”白璐呢喃喊一声,已经是泣不成声。 霍江坜心下一痛,忙大步走到她跟前来,安慰说:“别哭,凡事我来解决。”他本能抬手,原准备将她揽进怀里的,但是手伸出去那瞬间,他到底是理智的,知道此刻彼此再不是从前的关系,所以将手收了回来。 “靠山吗?”那几个男人中,其中一个领头的说,“你是谁?就算是靠山也不行,她妈妈自己违反交通规则在前,不但害得自己住了医院,而且我的豪车也得花近百万大洋去维修。既然你想帮助她,那行啊,给我钱。” “钱我有的是。”霍江坜目光清冷,说话声音也是不疾不徐,清隽的一张脸恁是比那些杂志封面上的明星还有好看,看着人的时候,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眸子,散发着让人战栗的幽幽目光。 男子虽然看起来斯文儒雅,但是气场很强,纵然带了人来讨债的豪车男子,当看到霍江坜这副表情的时候,也是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下,下意识朝后面退了几步。 “好,那就给钱。”那人气势明显就弱了下去。 霍江坜目光在病床上扫了一圈,他此刻穿的不是白大褂,而是平常惯穿的休闲款式西装。男子偏于瘦削,但是身材比例特别好,上等的衣料包裹着健美的身材,一双长腿越发显得长而直。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听信片面之词。你说是这位阿姨违反交通规则,证据呢?”霍江坜心里不带怕的,悠然自得地说,“你如果占理,可以去报案,我们随时配合调查。但是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该闹事的地方,如果你做出什么违反.社会治安管理条例的事情来,那么我们也将保留起诉你的权利。” “证据……自然是有的。”那豪车车主眼神开始有些散,他不敢跟霍江坜对视,所以就看向白璐,威胁,“一百万,你们最好把钱准备好了,等着法院传票吧。”像是要找回场子一般,跺了跺脚,态度突然又强硬起来,“我要跟你打官司。” “走。”撂完了狠话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912病房。 白璐软着身子坐了下来,霍江坜则站在她身边,抬手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别害怕。”他说,“他们不敢怎么样。就算是阿姨违反了交通规则,也有我在,你只管好好照顾阿姨就行。”像是觉得难得她这么平静愿意听自己说话一样,霍江坜话就多了些,“这群人不过也是欺软怕硬,有我挡在你前面,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你……你好好休息吧。” “你要走了吗?”白璐突然拉住他手,但是很快又松开,眼神躲躲闪闪的,“也对,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家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怎么会忘了。”又低声喃喃自语起来,“我不该找你的,江坜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打搅你。” 霍江坜说:“我没打算走,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身边需要一个人。白璐,你睡会儿吧,我守在这里。” 这是双人间的病房,旁边的床位是空着的,平时陪护的家属可以睡。但是白璐却摇摇头:“睡不着,我不睡了。”又撵他走,“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她肯定会很担心。” 霍江坜心里最白璐最多的就是愧疚,以前八年时间,他一直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现在人没死,而且还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最想做的就是补偿,他想尽最大努力弥补她。 “别乱想。”说罢,霍江坜在旁边也坐下来了,“梦晴会理解的。” 他话才说完,兜里手机就响了起来。白璐掀嘴笑:“瞧,电话打过来了。” 霍江坜将电话接了起来:“梦晴。” “出了什么事情啊?你还好吧?”见他接了电话,赵梦晴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那么着急赶出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医院里发生了点事情,我得留在这边。”霍江坜声音特别冷静,而且他表情也是那种很严肃的,清隽的一张脸,此刻布满愁绪,让人瞧着就心痛,“你早点睡,有些话,我明天跟你说。” “好。”赵梦晴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既然他说了明天说,那就明天说好了。 很多事情,电话里说不通的。 “江坜……”正在霍江坜要挂电话的时候,赵梦晴喊了声,急匆匆喊了一句,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道,“我是想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身边有我的。嗯……不打搅你了,我去睡觉了。”她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霍江坜陷入了沉思中。 同时他也决定,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她,他不想再瞒着了。而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他跟白璐再不可能了。 纵然他心中对她有再多愧疚,但是他到此刻为止,心中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是当初那种纯粹的爱。八年时间发生了很多,这八年来,他不但折磨着自己,同时也在折磨着妻子。梦晴又有什么错?她也是无辜的。既然当初已经错了下去,那么早就回不了头了,对白璐他将会给与最大的补偿,对于梦晴,他想好好跟她走下去。 霍江坜是理智的,他也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是个成熟的男人。 白璐从他眉眼中瞧见了不舍,心下更是痛苦不堪。 她百分百肯定,这个男人,他怕是早已经爱上了那个女人了。是啊,他们做夫妻都八年了,八年的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吧?包括一个男人的心。 可是她真是不甘心啊,凭什么? 白璐没说话,霍江坜也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陪着。 躲在门外偷窥的两个小护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懵逼。最后,她们同时悄悄离开了。 “那个白小姐跟霍医生认识的?赵姐知道吗?” “赵姐应该不知道啊,今天白天那台手术我也在,我当时没觉得霍医生认识白小姐啊。你说,这事情要不要告诉赵姐?” “算了,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另外一个怕惹上事情,只说,“反正霍医生看起来就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男人,不是那种会包小三搞地下情的,我觉得其中肯定另有蹊跷。” “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方敏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突兀尖锐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啊。” “鬼鬼祟祟的。”方敏瞪了两人一眼,然后继续朝前走,路过912号房间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霍医生。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霍医生竟然旁边坐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将自己脑袋靠在霍医生肩膀上。 霍医生的手,也揽着那女人的腰…… 方敏除了惊讶外,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是大快人心。她一直都嫉妒赵梦晴,觉得她嫁的好事业也比自己顺利,她简直就是一只活在她的阴影中。 可是现在呢?现在嘛……风水轮流转,她的好运终结了。 方敏悄悄掏出手机来,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找个可以看得清霍江坜侧脸的角度偷拍了张照片。她们一个科室的护士都有微信群,方敏没有私下单独加赵梦晴为微信好友,但是通过微信群可以找到赵梦晴的微信号。 她找到了后,单独戳开,然后将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发过去。 赵梦晴本来已经准备睡下了,听到微信有消息,就点开来看。 她一眼就看到,她的丈夫,霍江坜,怀里正抱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她也是认识的,就是白天的那个白小姐。只一瞬间,赵梦晴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176涛涛也是你的儿子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赵梦晴没有很震惊,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心里也早有些准备了。赵梦晴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是呆呆的,脸上没有很悲痛的表情,就是呆滞木讷,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做了八年夫妻,其实她算是了解丈夫的。霍江坜这个人,他从来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感情的人,也不是那种老好人,对谁的事情都上心。他作为大夫,守着自己的本分行医救人,但是在生活中,他可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老好人。这个男人也不少那种耳根子软的,他冷静自持,心肠也偏硬,所以…… 所以能够让他放在心上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人,这世间绝对没有多少。更不要说,会轻易将一个女人搂在怀里了,那么那个白小姐……白小姐?赵梦晴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她怎么能忘了呢。 白小姐,白璐白小姐……是她啊。只是,她不是已经跳江自杀了吗? 赵梦晴呆不住,立即起身开始换衣裳,她得即刻去一趟医院才行。那边方敏发了条短信过来后,心里知道赵梦晴肯定看到了,既然没有给她回复,方敏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想啊,这个时候赵梦晴肯定在伤心难过吧。那就让她难过好了,她舒服了这么多年,抢了人家的男人,过得顺风顺水的,可不得要遭受报应了么? 方敏心情舒畅,连带着面对那些值班的小护士的时候,脸上也含着笑。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赵梦晴出现在了医院住院部。护士台的值班护士看见了,眼睛瞪得很大。 “赵姐,你怎么来了?”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霍医生跟白小姐抱在一起的情景,越发觉得头皮麻。 赵梦晴永远都能把工作跟生活很好的分开,就算生活中有再多的委屈,她也会依旧笑着面对工作、面对同事。 “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忘了拿了。”赵梦晴冲值班的小护士笑,还有心情说几句关心的话,这才去值班休息室。 却在值班休息室里坐了好会儿,才决定去白璐妈妈的病房。但是她人才站起来,就看到自己丈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男人面有倦容,看着样子,颇为有几分憔悴。 赵梦晴冲他笑:“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 霍江坜“嗯”了一声说:“值班的小范告诉我你来了,所以我过来找你。”他弯腰在妻子身边坐下来,手主动去握住她的手,见她手很冰冷而且还微微有些颤抖,霍江坜明白,她不过就是面上装着坚强罢了。 其实在她心里,是害怕自己会选择白璐从而跟她离婚的吧? 她的恐惧让他感到自责,霍江坜用自己温热的大手紧紧攥住妻子的手,这才说:“我本来是打算明白告诉你,没有想到,你现在就过来了。梦晴,我早说过,我会跟你好好过下去。至于白璐,她现在的确过得很艰难,我既然知道她还活着,而且就活在眼皮子底下,不可能不帮忙。” “但是帮忙会有个限度,我已经是你丈夫,对白璐,就只能是普通朋友。” 他不这样说还好,他一这样说,反而让赵梦晴更加愧疚了。当年的事情,虽然她也很意外也很无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霍江坜睡在了一起,有了一夜的情意。但是准确来说,的确是她插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因为她的存在,白小姐才会沦落到那种下场。这八年来,她表面看着光鲜,其实活得也不好。 一个人如果心里有愧疚,那么物质上得到再多的满足又算什么呢? “江坜,我很抱歉。”赵梦晴脸上表情痛苦,“的确是我的错,当年,当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跟你睡在一起了,后来我怀孕,爷爷给我做主让你娶我,这一切其实我有错。这八年来我很痛苦,总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本来以为白小姐死了,所以我想着,或许可以跟你好好过下去。可是现在白小姐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好,我应该……我想我应该……” “别说话。”霍江坜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不让她说,“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你也是无辜的。这八年你不好过,而我也一再冷落于你,现在想想,你未必过得就比我好。梦晴,我不是孩子,我是个成年男人,既然是你的丈夫,是卫民的爸爸,我必须担负起责任来。我错过一次,辜负过一个女人,我不能再错一次。” 赵梦晴却摇头:“你这样做,白小姐怎么办?” “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帮她。”霍江坜说,“白璐是我初恋,我承认,曾经她的死,的确让我很崩溃。但是八年时间,八年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八年来我跟你朝夕相处,在我的生命中,你早是最特殊的存在。而我对白璐,现在愧疚多,至于感情……”霍江坜眸色暗了暗,“我不想骗你,当初在我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她没了,又是我的过错,所以那段情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会存在我心里。不过我知道,我跟她,再无可能。” “她妈妈身体不好,她好像是在一个小学里当老师,工资不高。我们以后多多帮帮她,你觉得怎么样?” 赵梦晴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感情了,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涨的,好像有些置身在梦境中。 “白小姐怎么说?”赵梦晴问,“这几年来,她都去哪里了?怎么当年我们都以为她不在了。早知道她还活着的话,我想,我想事情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了。” 霍江坜就把当年白珊的事情说了,白珊是白璐双胞胎妹妹。 赵梦晴唏嘘:“死的是白小姐妹妹?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霍江坜说:“嗯~”又说,“白璐之所以选择‘消失’不见,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妹妹。” 见丈夫很是痛苦的样子,赵梦晴心里很不好受,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江坜,你别这样。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好好解决。对了,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白小姐妈妈身体出现了什么情况?” “没有。”霍江坜说,“是来了一群无赖,想敲白璐一笔钱,说是白妈妈违反交通规则,这才酿成了这场车祸。白璐有点怕,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那她现在还好吗?”赵梦晴有些犹豫,“要不要我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你别去了。”霍江坜握住妻子手,“你每天工作量大,也挺累的,我留在这里就行。你要是不想回家去,就在这里睡会儿吧。” 赵梦晴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她是相信他的,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早已深思熟虑过。 他选择了自己,想要跟自己还有儿子一起继续生活下去,她为什么还要怀疑?哪怕是他现在选择白小姐,她也是会笑着接受,因为她觉得,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霍江坜却继续说:“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赵梦晴不愿拉方敏掺和进来,所以没提方敏:“没有,她们也不是爱乱说话的人。只是你突然走了,我心里担心,就想着来看看。” 也绝口不提两人相拥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他抱着她安慰会儿,也是礼节。 霍江坜离开后,赵梦晴却没有睡得着。躺在值班室硬板床上,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场景,也想过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她暗暗告诉自己,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她都必须要坚强面对。 霍江坜陪着白璐在病房呆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白妈妈醒来,就看到霍江坜坐在自己床边,她手指轻轻动了动。 霍江坜没有睡着,感觉到不对劲,立即睁开眼睛。见老人家醒了,他眼睛亮了亮,忙问:“阿姨,您感觉怎么样?” “妈,你醒了?”白璐也没睡得着,忙跑了来,围在床边。 “你怎么在这里?”白妈妈指着霍江坜,眼里有泪光,又看看自己女儿,抓起两人手来,想将这两只手握在一起,白璐却夺回自己的手。 “这是在医院,他是医生,是他救了你。”白璐简单三言两语说了情况,又关心地问,“妈妈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我还好,不疼。”白妈妈说,“璐璐,看你眼里满是血丝,晚上没休息好吧?对了,涛涛呢?” 白璐目光有些躲闪,低了头:“我请隔壁阿姨帮忙照顾他了。”似是要转移话题般,“妈妈你好好养着,别的不要担心。” 白妈妈却继续说:“涛涛……” “妈!”白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脸色都变了,“我说了他很好,您不必担心。” “好好好,那就不说好了。”白妈妈苦笑,却支开故意白璐,“我有点饿了,想喝粥,璐璐,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粥?我就想吃点白粥。”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买。”白璐不疑有他,起身就去。 这边,白妈妈却眼含泪光说:“璐璐是个苦命的孩子,上次你去找我们,其实我就想说了,但是她不让。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再瞒着你,江坜,你还有一个儿子啊,涛涛也是你的儿子。” 177被命运强势分开的两个人 “您、您说什么?”霍江坜原本还很淡定的,但听白妈妈这样说,他再淡定不下来。 他的儿子?除了卫民外,难道他在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吗?他怎么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白妈妈哭得老泪纵横,哽咽着道:“璐璐跟珊珊两姐妹,都是苦命的孩子,偏偏心气儿都很高。当年你跟璐璐在一起,其实我是反对的,因为你家条件实在太好了,我们白家高攀不上。但是璐璐喜欢啊,或许在你跟前她表现得不那么在意,但是每次约完会回家来,我总能看见她坐在自己房间里发呆,或是傻笑,或是将你送她的礼物紧紧抱在怀里。” “在珊珊跟前,她也不止一次提起过你。所以……”说到这里,白妈妈停顿了下,目光沉了沉,“珊珊精神不太好,我们也不知道,因为璐璐常在她跟前提起你,导致珊珊会误以为你才是她男朋友,从而跳江自杀。” “当年,你爷爷亲自出面让你娶那位赵小姐做老婆,我知道璐璐没希望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想再让另外一个女儿跟你纠缠不清,再说,当年珊珊的死,我心里也是怪你的。”白妈妈叹了口气,“我强行阻止璐璐再跟你见面,去医院认尸体的时候,也表现得那就是璐璐。后来我带着璐璐走了,也是最近涛涛要上小学,这才回来。” “小地方教育条件跟环境都比不得锦城,我也是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回来的。” 白妈妈兀自一个人说了很多话,说完后淡定看向身边早已痛苦不已的年轻男人,她说:“霍先生,你有两个儿子。当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你奉子成婚了,可是璐璐却背后承担了一切,吃了很多苦。小地方的人思想封建,璐璐又是未婚生子,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想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 “这八年来,你继续过着霍家大公子的富裕日子,而璐璐,则是四处奔走讨生活。涛涛他……他明明也是霍家孙子,却过不了好日子。现在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够帮帮涛涛,给他上一所好学校。” “她为什么当时不说。”霍江坜此刻极为痛苦,男人清雅的脸上,两道浓眉紧紧拧起来,声音也哑了,眼睛也渐渐一点点红了,“她当时要是告诉我,我们,我们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你在怪她吗?”白妈妈越发悲伤起来,“你让她怎么说?她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已经怀胎三个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当时,你跟那位赵小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难道,要她仗着自己大肚子,再回去跟赵小姐抢男人吗?” “都是我的错。”霍江坜垂着脑袋,“是我害了她,害了他们母子。” 白妈妈说:“璐璐倔强得很,她一直不肯说。我想,也是怕你知道后会跟她抢涛涛吧。涛涛就是她的命根子,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七年了,涛涛也很听话,我们虽然日子贫穷,但是过得却很开心。” “我知道,我不会抢涛涛。”霍江坜承诺。 白妈妈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霍江坜察觉到了,忙道:“阿姨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上回你去家里说,要给我们买个好点的房子。当时璐璐一口拒绝了,我也就没好说什么。我反正是老了,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但是璐璐跟涛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倔强,不代表不需要,霍先生家财万贯,给他们母子买套房子,我想也不为过吧?”白妈妈平静了很多,“如今既然又见面了,就让他们母子也过一过富足的生活吧。” “您放心,就是您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霍江坜保证。 此刻,白璐从外面进来了,白妈妈忙给霍江坜使眼色。 霍江坜起身,看着白璐,目光里更多了些歉疚。想着这些年她吃的苦,想着原本是个仙气十足又有才华的姑娘,如今却被生活磨得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他在心里,怎么也不能够原谅自己。 “你走吧。”白璐说,“现在天亮了,很快医院里人就多起来,你再留在这里不方便。” 霍江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阿姨,我过会儿来看你……”后面又立即加了个字,“们。” 白璐没答话,外面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 “妈妈。”男孩子七岁左右的样子,穿着黑色的棉袄,模样长得非常俊秀。喊了声,就跑着扑进白璐怀里。 “涛涛,你怎么来这里了?”白璐低声斥责儿子,还不时有些担忧的看几眼霍江坜。 霍江坜看着那个叫涛涛的男孩子,越看越觉得像自己,他目光越发柔和起来。只是白璐没有亲口跟自己说,他想着总得让她适应一段时间,便只笑着问:“你儿子吗?” “对。”白璐没敢看霍江坜眼睛,别开脑袋说,“我儿子。” 霍江坜顿了顿,又说:“你……你后来又结婚了?” 白璐一愣,然后说:“当然。我离开锦城后,很快就嫁了人。只是涛涛爸爸身子不好,后来就走了。”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白涛仰头看着霍江坜,一脸童真。 “我姓霍,叫霍江坜,你可会写字?”霍江坜耐心又温柔。 白涛眼睛一亮:“你就是霍叔叔啊?我妈妈她……” “你给我闭嘴。”白璐一把捂住儿子嘴巴来,瞪着眼睛凶儿子。 凶恶的样子好像赵梦晴,霍江坜笑起来。但是同时又一怔,继而又弯唇笑了笑,这种时候,他还能想到梦晴。 “看你有七岁了,上一年级了?”霍江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因为太高了,只能弯下腰来。 白涛点点头:“我之前在老家上学的,但是妈妈说大城市更好,所以我们来了。不过,我目前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上学,因为,因为我不是这里的户口,没有小学愿意收留我。” “那这件事情,就让叔叔来安排吧。”霍江坜摸摸他小脑袋。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好办法的。”白璐拒绝。 “璐璐。”白妈妈说话了,看着女儿道,“你有什么办法?你要是真有办法,那咱们来这里半年了,涛涛怎么还没有上学?你别硬撑了,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涛涛将来的前程重要?” 白璐抿着嘴巴,不说话。 霍江坜说:“阿姨别着急,这事情我来安排。” 说罢,像是怕白璐会再次拒绝似的,他立即走了。 等霍江坜走后,白妈妈低声说:“涛涛这么聪明,他必须要好好培养。还有你也是,八年的时间,你还是想不通放不下吗?你这样倔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咱求不来。” “别说了。”白璐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根后面去,依旧冷着张脸,端了白粥来,“吃吧。”又说,“妈,你以后别再去骑三轮捡垃圾卖了,这回出了车祸是捡了命回来,难道下回也这样好运吗?” 白妈妈吹了吹白粥,闻声也是严肃地说:“你不接受他的好,我再不干点活,咱们家怎么生活下去?就靠你给人家做家政服务吗?璐璐,你当年也是学校有名的才女,是你们学校的校花,你的那些证书,难道真的都打算做废纸了?以你的学历,明明可以去学校做老师的,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 “妈妈,你别说了。”白璐不想妈妈操心自己,“先吃饭吧。” “让霍江坜给你找关系,哪怕进一个小学做钢琴老师也好。”白妈妈说,“做家政服务,每天那么忙,你哪里有时间陪涛涛?找个稳定的高薪工作,你平时下了班也可以辅佐涛涛写作业。反正我不管,我不能看着你把涛涛的一辈子给毁了。” “这件事情,再说吧。”白璐率先低了头。 既然如此,白妈妈也不好再强行逼迫女儿。凡事,总得慢慢来才行。 霍江坜临时请了一天假,他实在没有心情继续上班。离开医院后,他去了以前常常跟白璐约会的地方,那是白璐攻读硕士学位的院校,锦城有名的一等学府。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那时候他刚从美国回来没两年,在第一医院里做了几台可以载入医学教案的手术,一时间在整个医学界里名声鹤起。锦大医学院院长邀请他去学校给学生讲课,白璐虽然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但是当时也是慕名来听他的课。他上课点名点到了她,她什么都不懂,被他批评了一顿。 那也是个倔强的姑娘,被他批评后,心里暗暗记下了。后来回去好好研究了他,也好好认真下功夫跟着医学院学生学了段时间,后来再见面的时候,她竟然什么都懂。 一来二去,霍江坜便记下了她。再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白璐是他初恋,他很欣赏她,是个高智商的女孩子。跟所有高智商高颜值的女子一样,她骨子里很是傲慢,也很清高。 她知道自己身份后,也并没有很惊讶,她也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霍江坜想,当时应该就是被她这种自信所折服的吧。当时两人坠入爱河的时候曾彼此承诺过,将来等彼此老了,一定要放下所有的责任,牵手去遨游世界。 可他们到底没走长……在爱得最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命运那双大手,以强势的姿态将他们分开。 扯开了皮还连着肉呢,怎能不痛? 霍江坜坐在锦大篮球场的看台上,一个人从早上坐到黄昏。直到赵梦晴打了电话来,他才从过去回到现实来。 看了眼手机,霍江坜犹豫了会儿,才接起。 “梦晴。”他声音冷静。 178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在哪儿呢?”赵梦晴白天上了一天班,现在下班了,去霍江坜办公室找人也没有找到。 霍江坜看了眼手腕上套着的手表,见已经五点钟了,才起身说:“我现在就回去。” 赵梦晴见他没说在哪儿,也就不多问,只关心道:“开车回来小心点,我在家等你。” 五点钟说要往家去,却是七点多才回到家。他回来的时候,赵梦晴正坐在客厅陪着儿子一起做寒假作业。卫民见爸爸回来了,忙叫嚷着跑到爸爸跟前,抱着人腿,仰脑袋说:“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跟妈妈都在家等你一起吃晚饭呢。” “你们还没吃?”霍江坜诧异。 赵梦晴走过去道:“让卫民先吃,他不肯,非要等你回家来。”屋里热,她亲自帮男人脱了外面的衣裳,挂在一边,却绝口不提问他去哪儿了,只喊了红姨道,“红姨,江坜回来了,咱们吃晚饭吧。” 红姨应了一声后,开始摆饭。 霍江坜却坐到刚刚母子俩坐着的地方,看了眼卫民的寒假作业问:“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作业都做好了吗?” 卫民跑过去说:“差不多了,有几道题不太会,在问妈妈呢。不过,妈妈也说咱们现在小学生的题目很厉害了,她在给我讲解呢。爸爸,你帮我看看?” 霍江坜拿起儿子的寒假作业来,开始一题题检查起来。 看着儿子的寒假作业簿,他忽然想起医院里见到的白涛来。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卫民差不多大,他想着,梦晴生卫民的时候,白璐应该也在差不多时间生了涛涛吧。 她妈妈说得对,这辈子,他都对不起白璐了。 忽然间,就没有心情再继续看儿子的作业。饭也没有胃口吃,只是对妻子说:“你们吃吧,我去楼上躺会儿。”说罢,直接起身往楼上去。 连卫民都瞧出来爸爸不对劲了,连忙小声问妈妈:“爸爸怎么了?好像爸爸今天不太开心,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别问这么多。”赵梦晴搂着儿子来,依旧笑嘻嘻说,“大人的世界孩子是永远不会懂的,不过,咱们卫民是大孩子了嘛,以后慢慢会懂。爸爸不吃,那妈妈陪你一起吃。红姨,家里什么人,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红姨在霍家老宅干了好些年了,自然也不见外。 “卫民小少爷最是乖巧懂事了,难怪不止老先生喜欢他,连咱们的霍司令老人家,也是非常喜欢这个曾孙的。”红姨也是看着卫民长大的,欣慰地说,“卫民小少爷将来肯定比他爸爸妈妈还厉害。” 赵梦晴笑笑:“他妈妈不厉害,将来比他爸爸厉害就好了。” 红姨说:“你跟江坜各有长处,将来卫民都继承你们的优点就更完美了。” 其实赵梦晴是有些自卑的,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很多时候吃了什么苦,都是打碎牙齿并着血水往肚子里吞。她家庭条件不好,偏偏人也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但是她却非常勤奋刻苦。 当年住在城中村,曾经的那些儿时小伙伴,就她一个考上了211工程本科大学,就读了护理系专业。但是她也并没有因此而走上人生巅峰,智商摆在那里,她不是像霍江坜那样的医学天才,她只能靠着勤奋拼出一条事业路来。 好在人缘很好,人又刻苦努力,不管领导还是同事,都很喜欢她。 当年大学一起去第一医院实习的几个同学,最后就她跟方敏被留下了。到现在做护士长,她三十岁做护士长,其实算起来,人生也算是比较辉煌了。 如果自己的老公是个普通人,那么她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他老公不是普通人。 这个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什么都快得很。他脑子灵活,脑容量很大,偏偏又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这个天才。 在他身边,她片刻都不敢松懈,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认真学习,考各种证件。除了想充实自己外,也是希望能够在工作上得到更好的前景。 赵梦晴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吃完后,让儿子继续去房里写作业,她则轻手轻脚进了卧室。 霍江坜没睡,卧室里床头灯亮着,灯光昏暗。而他人也没在卧室,此刻正站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 赵梦晴知道他此刻心中肯定不好受,轻手轻脚走了过去。霍江坜微侧头看了眼,笑着说:“你去休息吧,我呆会儿就回去。” “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赵梦晴现在的心情不比他好受,她想着,如果这个时候霍江坜说要跟她离婚,然后跟白璐结婚,她想,她不会有任何一句怨言的。 可偏偏,他不说离婚的事情,而是选择将一切苦痛都往肚子里咽。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一个人担着,这让赵梦晴更加自责来。 三个人的感情,最后受伤的,其实是每一个人。 霍江坜脸隐藏在黑暗中,赵梦晴看不清楚他脸上表情。这种时候,在他拒绝自己陪在身边的时候,赵梦晴忽然觉得与他的距离拉扯得越来越远了。 “那好。”赵梦晴没有黏着他,只说,“那你不要在这里站太久,也早点休息。” 赵梦晴正要转身,霍江坜却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 “我犯了一个错。”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犯了一个大错,我对不起白璐,很对不起她。” 赵梦晴心惊了下,她感觉得到,肯定是后来又发生了些事情。发生了一些,连这个坚强的男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赵梦晴努力保持平静,“或许,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她怀了我的孩子。”霍江坜没有瞒着,直接说出口来。 “什么?”纵然赵梦晴已经很有准备了,但是这种时候,她还是腿软了下去,一瞬间,整个脑袋都炸开了,满脑子都漂着几个大字:孩子。 “她,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很显然,她以为现在的白璐怀孕了。 霍江坜知道她理解错了,忙道:“八年前,就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其实她也怀孕了。她当时没说,挺着大肚子离开了。我今天在医院,是她妈妈告诉我的,那个孩子我也见到了,跟我的确有些像。” 赵梦晴恍惚了好一会儿才问:“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霍江坜现在只觉得,他欠白璐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了,“涛涛不是本地户口,我打算给他们母子弄本地户口,再给涛涛安排到卫民的学校去读书,至于白璐,我会给她买房子,给她买车,甚至再买几个铺面写在她跟涛涛名下。她要是愿意出去上班,我也会给她找一个体面的工作。” “毕竟她曾经,也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 “都是应该的。”赵梦晴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霍江坜拥着她,心里难得暖了些,他就想,其实他何尝对得起怀里的这个女人? “谢什么?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赵梦晴不在乎这些的,她甚至不在乎霍江坜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手里有多少存款,她嫁给他,为的不是钱财,“卫民有的,那个孩子也理所应当有。至于白璐,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会的。”霍江坜亲她细嫩的后颈,声音软软的,“我也会更加好好爱你。” 他手也不老实起来,在赵梦晴身上游移。赵梦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去,她踮起脚尖来,捧住他脸便主动吻起来。 见她主动,霍江坜动作更大起来,一时间,便身子贴着身子滚到了大床上去。 ~ 那群扬言说要打官司的人,白璐几天都没有看到过了,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 白妈妈还需要再在医院住一段时间,白璐没钱请看护,只能白天上班晚上过来。白妈妈心疼她,再次旧事重提道:“你怎么就这么倔?你再这样下去,妈妈就是死了也闭不了眼睛。” 白璐正在给妈妈削苹果,闻声看了眼,没说话。 白妈妈就叹气说:“涛涛真是可怜,从小没有爸爸不说,现在还得寄宿在邻居家。他才多大啊,明明有个有钱的老爸,却偏偏要过这种日子,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妈,你别说了。”白璐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放心吧,我既然回来了,就不再逃避。再说,他的确欠我的,现在就算给我们钱,给我们帮助,那也是他应该做的。或许当初,我就不该离开这里。我要是一直留在锦城,就算不能嫁给他,也能找份很好的工作。” 白妈妈咬了口苹果:“都是妈妈的错,但是现在一切都不迟,还来得及。” 白璐皱眉,忽然又想到赵梦晴来,她脸上表情更加阴暗。 “他是爱她的。”白璐喃喃,“我以为,就算他娶了那个女的,他们两个也一辈子都不会好过。可是没想到,他那样的人,真的就爱上了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她有什么好的?明明她是罪魁祸首,都是她的错。” 179白璐狮子大开口 “这人跟人的命势,是不一样的。”白妈妈只咬了几口苹果,就将苹果搁在了一边,“那个姑娘我是没有见过,不过听说,她也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嫁去了霍家,现在娘家人跟着日子也好过起来。那姑娘,她这是命好。既然她是罪魁祸首,都能理所应当过得这么好,你当初什么都没错,为什么就得委屈自己?” “妈妈还是那句话,就算你再委屈自己,霍江坜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来,你们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与其这样僵持着,谁都不好过,不如让他加倍补偿你。能要多少钱你就要,要房子要车子要铺面,你别不好意思。你不要这些,最后还不是别人的。” 白璐却扯唇笑:“可是最后,赢的还是那个赵梦晴啊。” 白妈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一愣,然后又是一阵叹息。是啊,要那么多东西又如何?最后便宜的,还不是那个姑娘。 “妈妈,我好不甘心。”白璐伸开自己一双手来,上面密密麻麻有着不少小口子,“当年他说我这双手天生就是用来弹琴的,可是现在你再看看,我这双手,还像是弹琴的手吗?” “我今年三十三了,人生最宝贵的几年,都在跟他置气。现在想想,觉得好不值得。其实……其实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我不要则已,一旦开了口要东西了,那么我们之间或许还仅存的那点情分,也会随之而消失殆尽。既然如此,既然我天生就是要成为一个他渐渐讨厌的女人,不如做足姿态要得狠一点。” 白璐依旧姣好的那张脸上,清丽的眉眼攒着一丝冷傲:“我要霍氏集团的股份。” “什么?”白妈妈也显然被女儿的野心吓到了,霍氏集团的股份,这也敢要? “妈妈不是说我吃亏,难道我不该要吗?”白璐掀唇笑。 “不,不不,只是,璐璐,你真的打算这么做?”白妈妈惊讶后,也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不?”白璐挑眉,“我一个人亲手养大他的儿子,他却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我要点资产有什么错?如果他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我,还谈什么对不起?他心里对我是不是还有情分,一会儿就知道了。” 白妈妈担忧地说:“按理说,你这么做不过分。只不过妈妈担心,就算他同意,霍家别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霍家的人,我不负责搞定。”白璐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她现在对这个男的很失望,她既然做了决定回来了,就一定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霍江坜这两天一直正常在上班,早上会来这里看看。白涛上学的事情,他跟卫民学校校长打了招呼,白涛的户口他也在让人去办,事情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等过完年,白涛就可以去贵族学校上学了。 霍江坜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了眼时间,正准备下班,这个时候收到了白璐发来的短信,问他一会儿有没有时间。 霍江坜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白璐却说:“没有事情,难道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霍江坜愣住,而后说:“当然不是。我一会儿有空,要不约个地方见面,一起吃顿饭。” 白璐道:“好,地方你选,地址发给我就行。”又说,“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不希望看到别人。”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霍江坜换下白大褂,边朝外面去边给赵梦晴打了电话,说晚上有点事情,就不回家吃晚饭了。 赵梦晴很是相信他,也很配合地不去问他怎么了,而是说:“那好,你也早点回家。” 霍江坜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这是他们分开八年后再次坐在一起吃饭,霍江坜不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总归是精心挑选了一家餐厅。没有选择很高级的地方,怕伤害刺激到她,也没有选择那种很低档的,他选了一家中档的日料店。 两人没有一起过去,霍江坜在日料店等了白璐半个多小时,她才过来。 依旧穿着千把块钱左右的羽绒服,很老旧的款式,头发扎起来了。虽然没有从前那般耀眼,但是胜在气质好,是那种扔在人群里会叫人多看几眼的气质美女。 “白璐。”霍江坜看到人了,招招手,“这里。” 白璐坐过去:“抱歉,来晚了些。” “我也才到没有多久,想吃什么?”霍江坜问了一声,又喊了侍应生过来。 白璐说:“我也不懂这些,你该是常来这种地方的,你点吧。” 霍江坜以前跟白璐在一起的时候,也常来这样的店。所以,霍江坜知道白璐喜欢吃什么,就点了些她爱吃的。 “谈正事吧。”等侍应生走了,白璐直接说,“我找你来,是有话要说的。” “你说。”霍江坜认真看着她。 白璐说:“我听妈妈说了,你帮涛涛找了学校,等过两天,他就能去这里最好的学习读一年级了。你也帮他弄了户口,让他不再受歧视,我很谢谢你。” “涛涛也是我儿子,为他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霍江坜浓眉打了个结,“我对他跟卫民,会一视同仁。” 白璐却笑起来:“好一个一视同仁,他跟霍家小少爷怎么能比呢?霍小少爷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而涛涛……涛涛就是一堆杂草,他比不上小少爷。” 霍江坜抿了下嘴才说:“白璐,涛涛是有爸爸的人,你可以让他跟我相认。将来卫民有的一切,他都会有一份。” “是吗?”白璐讥笑,“怎么能一样呢?涛涛是私生子,他的存在就是个bug,你现在说可以一视同仁,说出来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霍江坜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白璐,觉得她现在说话是真的刻薄。 白璐或许自己也感觉到了,忙打住这个话题,眼睛看向别处说:“你有两个儿子,没有涛涛还有那个从小身边长大的小少爷。但是我不一样,我就只有涛涛一个儿子,我不得不为他将来做打算。”默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霍江坜,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坦白跟你说,我要你名下二分之一的霍氏股份。” “你要股份?”霍江坜微皱眉,显然是意外。 “对,我别的不要,我就要你名下二分之一的股份。”白璐语气十分坚定,似乎不容人拒绝一般,“我知道那是一笔巨款,你或许舍不得。但是没有关系,你不给的话,我也不会再让你见涛涛。至于那个所谓的什么贵族学校,他也不会去的。除非,除非你能从我身边将涛涛抢走,否则的话,你们父子这辈子别想再见面。” 霍江坜看着白璐,面上表情倒是还算淡定:“霍氏股份不是我想让就能够让的,这件事情如果得不到老爷子的肯定,即便我想转让,也一样无效。”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想要结果。”说罢,白璐拎包站起来,“我妈还在医院里,我没有心情吃饭。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白璐说完话,直接转身走了。 霍江坜一个人坐在那边,想了很久很久。 晚上七点多钟到的家,恰好今天晚上老爷子在家。霍江坜看了眼人,心下是打算跟老人家提的。 霍江坜没将什么钱财放在心上过,只不过白璐开口就是他名下一半的股份,那真的不是小数目。 “怎么了?”霍建军自从那天晚上跟儿子吵过架后,也有几天没有回来,这回见儿子主动站在自己跟前认错,他也就顺势退了一步来,“看样子,有事情?”又说,“你的事情我不想管了,去不去战区,参不参加什么组织,我都不管了。” “爸,我有别的事情跟你商量。”霍江坜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书房说。” “又出了什么事情?”霍建军狐疑,但还是站了起来,手朝楼上指了指。 ~ “什么?你名下一半的股份,亏她开得了这个口。”霍建军本来听说那个女人没死,还给江坜生了个儿子,心里挺开心的,但是见她竟然这样狮子大开口,霍建军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在书桌上,“江坜,这件事情你当时就应该拒绝她。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名下霍氏一半的股份,那是什么概念。” “你给了她,她可就是霍氏大股东。”霍建军越想越气,对儿子失望得很,“莫名其妙消失了八年时间,让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现在又带着个孩子回来说你你的儿子,难道你就相信了?” 霍江坜原不该那么轻易去相信一个人,不过,他觉得白璐不会骗他。再说,那个男孩子的确跟自己几分像,若是他去做亲子鉴定,无疑是伤害那个孩子。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霍建军虎着脸拒绝,还不忘狠狠拍桌子,“江坜,你是爸爸最喜欢的儿子,你千万别让爸爸失望。且不说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万一不是你的呢?再说就算是你的,你给了一半,将来卫民怎么办?你如果再有个孩子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股份是给那个女人的,你能保证她将来不嫁人?能保证她最后能一毛不落的全部给那个孩子?” “你不能!她能跟你要股份,说明你们那段情在她心里,根本早已经不算什么。” 180我手上有底牌,不是吗? 老头子说的这些,霍江坜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心中觉得太过愧疚白璐了。在他眼中,白璐的这一生,差不多算是被他毁了。别说是钱,现在就是她拿着刀子戳在他心窝,让他偿还一条命给她妹妹,他也觉得不过分。霍江坜当然知道这不是件大事情,但他也不忍心直接拒绝。 从小长到这么大,霍江坜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畏手畏脚。他此刻心里除了对白璐的愧疚外,还有恐慌,如果梦晴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会怎么样? 霍江坜有些心不在焉,霍建军也是兀自气得面色铁青。父子两个,就那样站在书房里,各自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也不说话。 霍江坜从书房出来,看了眼时间,见时间不早,便回了卧室去。赵梦晴刚刚给儿子讲了故事,回卧室正准备洗澡,就见丈夫推门进来了,见他脸色很差,她攥着睡衣的手紧了紧,提着一颗心问:“怎么了?” “梦晴。”霍江坜声音很是嘶哑,像是刚刚大吼过一样,同时,他满眼都是血丝,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 “怎么了?”赵梦晴将衣裳扔下,坐在霍江坜身边,她手紧紧握住他那双有些凉的大手,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她很是恐慌害怕,“是不是白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江坜,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来办。” “好。”霍江坜声音很是温柔,带着宠溺,顺便伸手就将人揽进怀里来搂着,“梦晴,其实有时候想想,还是很感谢老天爷将你送到我身边来,让我跟你有这样的夫妻缘分。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善良,美丽,大方,而且还特别喜欢乐于助人。”他笑起来,声音微哑而又清脆,顺便摸摸她脑袋,笑容很暖,“真想跟你一直牵手走下去,一辈子走下去。” 赵梦晴却哭了起来,她极力忍着,但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往下流淌。 “我知道了。”她声音微微轻颤,却强颜欢笑,“江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说起来,我们两个的确是欠白小姐的,这些年她肯定也吃了很多苦。而我……而我这几年却过着锦衣玉食的阔太太日子,就是个嫁入豪门的灰姑娘。梦也该醒了,我想,我终究是要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的。”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谢谢这段缘分。”她仰起脸来,笑容灿烂。 霍江坜明白她理解错了,笑着抬手弹了下她鼻子说:“只要你不吵着要离开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以后再闹着要离婚,我也不会同意。我想跟你一辈子都走下去,你愿意吗?” 赵梦晴嘴巴微张,像是不敢相信般,她喃喃问:“那,那白小姐怎么办?” “白璐……我对不起她,我会补偿。”霍江坜还是很在乎妻子的,而白璐的存在的确十分敏感,所以有任何事情他也不想瞒着妻子,便说了道,“我……还有一个儿子。” “什么?”赵梦晴惊讶,似是有些反应过来般,“那,那白小姐的?” “嗯。”他点头,眼睛里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在,眉心也皱了起来,“当年我是她学校医学院的老师,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当时的确都陷得很深,所以……”霍江坜记得那一个晚上,她读完硕士毕业的那个夏天,他受邀去跟她的同学一起喝酒,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多,情到浓时,又有酒助兴,就做了那些事情。 不过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打算作为结婚对象的。而之后,也是一起规划未来了,没有想到,却出了意外。 赵梦晴越发觉得愧疚起来,她心里很是不安道:“白小姐怎么当时不说,你们当时那么相爱,又有了孩子,她要是说了的话,我……我肯定就不要了。”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八年了,八年时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肯定吃了很多苦。江坜,她现在肯定很需要你,比我需要你。” “我,我是个坏女人。”赵梦晴良心受到谴责,愧疚得忍不住捂脸哭起来,“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的,我以为她当时死了。”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霍江坜安慰着说,“一切罪恶的源头是我,你们两个,我都辜负了。” 赵梦晴却不这样想的,因为她当时是有私心的,她爱这个男人,很是仰慕他。但是她却不是没有节操和原则的人,如果当时知道白璐没死的话,她肯定会走得远远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小三,横亘在他们两人中间,她做错了事情。 霍江坜搂着她说:“白璐晚上找了我,我约她在一家餐厅吃饭。她提了要求,说要我名下霍氏一半的股份。刚刚去找老爷子说了,老爷子不答应。” 赵梦晴不知道霍家的情况,因为她从来也不是为了钱来的。所以,霍家到底资产有多雄厚,自己丈夫身价又值多少,她根本不清楚。现在听霍江坜说他名下一半的股份,不由得愣了愣,之后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江坜道:“给肯定是要给的,之前明确说过会给钱,但是她好像不想要钱。股份虽然在我名下,但是毕竟关系到公司,这件事情不但得老爷子跟江城拍板,就是董事会那里的人也得拍板才行。总之,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赵梦晴唏嘘:“其实现在给她多少东西,都是不过分的。” “睡吧。”他拍了拍妻子肩膀,安慰着说,“事情我来摆平,你被想太多。” “好。”赵梦晴笑笑,笑容却是有些僵硬。 第二天赵梦晴去医院,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后,特地去看了白璐的妈妈。赵梦晴过去的时候,恰巧白璐人没在,只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陪在病床边。 “护士阿姨。”白涛看到赵梦晴,忙礼貌站起来。 赵梦晴盯着白涛看,她觉得这小男孩长得可真是漂亮,眉清目秀的。小小年纪就看得出身子修长,眉眼间的确有几分像江坜,赵梦晴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白妈妈问:“之前是另外一个护士给我定期检查的,现在换人了吗?”又道,“不对啊,她早上九点钟才来过。” 赵梦晴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赵梦晴,是霍江坜的妻子。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您。” 白妈妈一听,脸色就立即变了,开始赶人:“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情绪甚是有些激动。 赵梦晴却有些慌乱起来,忙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你来干什么?”白妈妈打断她的话,捂着胸口嘶喊,“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璐璐的事情,你现在来干什么?欺负我家璐璐老实吗?你走!滚出去。” “好好,我走,您别激动。”赵梦晴不想刺激老人家,忙转身要走。 房门口,却见白璐拎着水壶站在外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扇门,四目相对,表情各异,精彩纷呈。 白璐冷着脸不说话,赵梦晴万分羞愧,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好。 最好还是赵梦晴先开口打的招呼说:“我是想来看看的,不过,我想自己可能不适合来。”她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江坜的,他……”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赵小姐无关。”白璐始终清冷着张脸,态度也是非常冷淡,“赵小姐走吧,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热心。” 赵梦晴点点头后,离开了。 白涛却抓着妈妈问:“刚刚那位阿姨是谁?妈妈,咱们不是才来这里没有多久吗,怎么外婆说这个阿姨对不起你呢?” “小孩子,别管这些。”白璐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甚至说有的时候有些偏执,对儿子白涛很多时候也很严肃,所以小白涛挺怕妈妈的,妈妈说了让他别管,他就不敢再说话了。 白妈妈看了眼外孙,而后直接说:“要我说,涛涛也应该知道的。” 白璐给妈妈倒水喝,递过去道:“知道又怎么样?” “霍家那么有钱,他应该分点财产。”白妈妈没心情喝水,只双手握住瓷缸,一脸凝重地说,“霍先生那边,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依我看,给你钱你就拿着得了,万一最后什么都没有要得到呢,可怎么办?” 白璐看了眼儿子,撵他说:“涛涛去外面买点水果来吧,给你外婆买几个苹果。”说着,从兜里给儿子掏出五十块钱来。 “好的妈妈。”白涛接过钱跑走了。 “妈,我回来可不是要钱的。我要么不要,要么就要大的。如果只是一点钱就能打发的话,那我之前就不会离开了。”白璐坐在床边,微垂着眼睑,“他当初背叛了我,不但跟别的女人结婚生了孩子,而且还爱上了那个女人。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我的一生被毁了,如果不拿回我需要的东西,我愿意耗到底。” 她扯唇轻笑:“我手上有底牌,不是吗?” 181白璐的生日 说起这个底牌来,白妈妈眼神一暗,就有些心虚起来,说不下去了。 “霍家家大业大,璐璐,你真想跟霍家人斗,你斗不过的。”白妈妈还是主张拿钱走人,“妈妈知道,霍江坜当年对不起你,又间接害得你妹妹跳江自杀,你心里对你妹妹愧疚,所以更加恨他了。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总得往前看的。你还年轻,踏踏实实找个工作,问霍江坜多要点钱多要点房子基金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你才三十三岁,将来再找个好男人完全找得着的。璐璐,妈妈只有你跟涛涛了,妈妈就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 白璐显然不想再听老人家说这些,打断话道:“妈,我决定了,您甭劝我。你是知道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白妈妈叹息一声,忽然想起外孙来,伸头朝外面望了眼说:“涛涛还小,对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你赶紧跟着过去看看吧。现在社会上拐子太多,别大意了。” “那我过去看看。”白璐往出了病房后便往医院门口去了。 医院门口有一条大马路,路边摆了不少摊子,都是卖干货跟水果的。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儿子,白璐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来。 “涛涛。”白璐喊,“涛涛。” 目光迅速朝四周扫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却唯独没有看到儿子。白璐抓着人就问:“请问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被抓住的人一脸茫然:“你儿子是谁?” 白璐这才知道自己糊涂了,忙又说:“是一个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长这么高。”她抬手比划了下,“穿着黑色的夹克袄子,下面是一条牛仔裤……” “不认识不认识。”白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白璐崩溃,忙又疯了样找起来。 前后找了有五分钟,没有任何结果,最后无奈下只能给霍江坜打电话。 “喂?江坜~”白璐忍不住,哭了起来,“涛涛不见了,涛涛他不见了。” 霍江坜坐在办公室,立即站起身子来:“你说什么?” ~ 霍江坜很快便赶了过来,身上还套着那件白大褂,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目。 赵梦晴一眼就看到了霍江坜,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抓着他衣裳:“帮我找找涛涛,他肯定被人贩子拐走了。江坜,你一定要帮帮我。” “你别着急,我报警。”霍江坜忙掏出手机来,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 虽然说失踪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立案,但是如果霍江坜亲自打电话,效果还是不一样的。很快结束了电话,霍江坜又问:“他怎么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白璐想想都觉得后悔,当时是因为有事情要跟妈妈说,不想被儿子听到,所以她就将涛涛支开了。本来觉得,医院附近就有水果摊,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就是因为她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现在才真的出了事。 “怪我,都怪我不好。”白璐彻底崩溃了,身子都软了,撑不住,似是要跌倒在地。 霍江坜见她哭得痛苦,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忙弯腰扶起她说:“不管怎样,现在找人要紧。涛涛前后消失的时间不长,应该没有走远,我们再找找。” 白璐哭着说:“是我让他出来买水果的,要不是我,他不会不见了。涛涛……”白璐有些受了刺激,忙又四下找起来。 她挤到人群中去,看着她微驼着背不停拉着人打量,霍江坜眼里满是散步去的沉抑之色。白璐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卑微成那样,站在人群中,跟旁的人也无甚差别。 霍江坜脱掉外面的白大褂,也跟着打听起来。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涛涛便跑了来。 “妈妈。”白涛手里捧着个蛋糕,他站在医院门口,看到自己妈妈披头散发的眼睛还红彤彤的有些可怕,不由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白璐喜出望外,但是很快,她就变得非常严肃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白涛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白涛“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霍江坜忙将白涛拉到自己身后去,皱眉问白璐:“你干什么?” 白璐眼睛依旧猩红着,似是要疯了一般:“这个孩子不打不行,他这么大了,难道不知道不能走远吗?他自己悄悄去玩儿,害得我四处疯了一样找他,不打他一顿,他不长记性。” 霍江坜却不赞同:“你好好跟孩子说就是,没必要动手。”又想着刚刚白璐那一掌不轻,觉得可能不是第一回打孩子,霍江坜心中有些反感起来。 再怎么样,都不能动手打孩子。再说,这回孩子会不见了,难道不是她的错吗? 霍江坜没再过分指责白璐的不是,只是弯腰扶住涛涛问:“你去哪儿了?不是只让你在附近买水果吗?”他大手揉了揉他头发,见他白皙的半张脸微微肿了起来,霍江坜皱眉,却还是安慰着道,“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妈妈好不到你,会伤心难过。” “我知道了。”白涛很懂事,低着头忍住不哭,却把手里捧着的一个六寸小蛋糕举起来,“今天妈妈生日,我去给妈妈买蛋糕了,祝妈妈生日快乐,希望妈妈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白璐今天生日,霍江坜也是不记得了。 白涛忽然一提醒,他这才想得起来。是啊,今天是白璐生日。 “涛涛。”白璐却哭起来,泪水泛滥,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是妈妈的错,涛涛这么懂事,妈妈怎么能打你。妈妈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做错了事情,妈妈责罚我是应该的。”白涛依旧很懂事,却笑起来说,“走吧,我们去外婆那里,一起给妈妈庆祝生日。” “好。”白璐低低应一声。 白涛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霍江坜问:“霍叔叔要一起来吗?” 霍江坜本来有些走神,听到白涛这样问,他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应完后才知道不妥,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他看了眼白璐,见她没说话,想必是不拒绝的。 三人一道去了医院,白璐母子走在前头,霍江坜跟在后面,路过的医生护士纷纷跟霍江坜打招呼,霍江坜只匆匆点了点头。 那些医生护士当面没有说什么,但是等人走远了后,才小声议论起来。 “霍医生跟那个白小姐真的有情况,我那天值班都看到了,霍医生抱了白小姐。” “可是霍医生不该是那样的人,再说,那个白小姐那里有赵姐漂亮,霍医生怎么可能喜欢她而不喜欢赵姐呢。”另外一个明显跟赵梦晴关系更好的人反驳。 之前那个却继续道:“白小姐底子不差的,就是气色不太好。你没有发现吗?她身上有股子仙气儿,人还是很美的。我觉得霍医生眼光高,如果白小姐真的一无是处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再三帮忙?” “你说的是真的?”另外一个挤进来,八卦地说,“我刚刚从912号病房过来,霍医生竟然在帮白小姐庆贺生日。”她是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完整。 “真的?”那个说赵梦晴好看的护士一脸错愕,“可是这里,这里是医院啊,霍医生难道不怕赵姐知道吗?” “再说什么呢?”赵梦晴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我刚刚可听到你们提到我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就是在闲聊瞎说。” 那个跟赵梦晴关系好的,拉着赵梦晴到一旁去,小声说:“赵姐,你跟霍医生关系还好吧?有没有吵架?” “怎么这么问?”赵梦晴好奇。 “我,我们,我们刚刚看到霍医生去了912病房。”那小护士一咬牙,决定全部告诉赵梦晴,“刚刚小孟跑过来说,说她看到霍医生在帮912号病房的那个白小姐过生日,赵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赵梦晴有些受不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脑袋里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就跟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 “赵姐?”那小护士见她脸色不对劲,喊了一声后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觉得肯定是小孟看错了。你也知道,小孟最喜欢八卦了,常常见风就是雨。” 赵梦晴笑着道:“小孟说得没错,其实没什么,霍医生跟白小姐之前就是认识的。” “啊?”小护士惊讶,“真的吗?” “对啊。”赵梦晴说,“而且这事情我是知道的,白小姐生日,他作为老朋友帮着过个生日,这也没错的。而且白小姐人挺好的,白妈妈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回头跟小孟她们说,别再私底下说人家了,好好上班努力工作是正经。” “嗯!我知道了。” ~ 赵梦晴下班后拿起手机来,犹豫着要不要给丈夫打个电话。她记得,他今天也是这个点下班的。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赵梦晴在更衣室换了衣裳,直接回了家。 就跟往常一样,照样检查儿子作业,然后说故事给儿子听,再哄他睡觉。忙完这些都已经九点多了,赵梦晴看了眼时间,回了卧室。自己洗了澡,又看了点书,十一点了丈夫还没有回来,赵梦晴决定不等了。 赵梦晴睡得浅,半夜听到身边有点动静,还是惊醒了。 182霍建军要抢孙子 “你回来了?”卧室里灯只开了一个,赵梦晴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霍江坜是怕大半夜的吵到妻子睡觉,所以已经很是轻手轻脚了,连灯也只开了一个。但是见妻子还是被自己吵醒后,他则坐到了床边去,解释说:“涛涛之前在小地方念书的,学习成绩有些跟不上,我给他补了课。一时间忙得忘记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也忘记给你电话。”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白涛基础挺差,霍江坜出题目考他,考到最后连他都直皱眉头。 赵梦晴缓了会儿,这才消除了所以睡意,主动说:“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到时候给卫民找的课外老师也让他来一起学习吧,再说两个孩子一起读书,相互比着些,也有些劲头。” 霍江坜也是这样想的,本来不说是怕妻子儿子心里委屈,但是现在见妻子主动提出来了,霍江坜心中很是感激。 说到底这都是他的错,现在却要妻子儿子跟着受委屈,霍江坜是十分自责的。霍江坜伸开双臂,将赵梦晴抱进怀里,他嘴贴着她耳朵说:“谢谢你。” 他脱了外套,穿着白色的衬衫,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怀里很暖和,赵梦晴缩在他怀里,很是舍不得离开。忽然的,就想到那天方敏给她发的那张照片来。她想,白小姐肯定也是舍不得离开这样温暖的怀抱吧? 赵梦晴眨了眨眼睛,却笑着将人推开说:“有什么好谢的,他也是你儿子啊。只不过,这件事情估计爸爸会干预,到时候万一爸爸非得要了他来家里怎么办?白小姐估计会疯掉。” “涛涛跟了白璐这么多年了,感情很深。”霍江坜忽然想起早上白璐打孩子的情景来,心里也还是有些犹豫的,如果白璐平时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话,那么涛涛肯定吃了比他想象中还要多的苦,霍江坜愣了愣,忽然就有些动摇起来,如果涛涛能够被接到家里来跟卫民一起生活成长,肯定比跟着白璐要好。 但是霍江坜也明白,他是白璐一手带大的,这样分开他们母子,无疑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这件事情再说吧,我会亲自去跟白璐谈。”霍江坜说,“你说得也对,老头子那里估计不会没有动作。” “爸爸喜欢小孩子,再说,你们兄弟四个,现在也就你有了儿子。小辈孩子少,老人家自然更是重视。”赵梦晴完全是站在所有人的角度考虑的,没有任何私心,“不过,我觉得白小姐肯定不会答应。” 霍江坜没再说话,却也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赵梦晴看着他问:“怎么了?” “今天是白璐生日,我给忘记了。”他有些笨拙的解释着,“早上涛涛忽然消失了一阵子,白璐给我打了电话,我跟着一起去找了。后来才知道,是涛涛拿了白璐给的五十块钱去买了个小蛋糕。涛涛邀请我一起给白璐过生日,我没有拒绝……”他望着妻子,目光深沉,“这次是我做的欠考虑,下次不会再这样。” 赵梦晴笑起来:“我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啊。”其实心里还是苦涩的,她爱他,所以凡事不可能不在乎。 霍江坜望着她眼睛,知道她在撒谎,于是更加心疼了。他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说:“你心里不高兴,要说出来,也可以对我发脾气,别总是往肚子里咽。你是个正常人,这件事情上你也没有错,你不需要宽容忍让任何人,包括我。觉得委屈了,脾气发泄出来了,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可是我真的没资格发脾气,白小姐变成今天这样,我虽然不是有心的,但是的确是因我而起。相比起她遭受的那些,我心里委屈点又有什么?”其实赵梦晴心有些累,她不是个自私刻薄的人,她总希望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而且她也是个自卑的人,很多时候喜欢逃避现实。 她虽然爱这个男人,但是如果她的爱会给三个人,甚至再加两个孩子都不快乐的话,她宁可不要再去爱。这些年来,她也成长了,也看得开了,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占有,也可以是成全。 如果江坜跟白小姐再续前缘能够过得很幸福的话,那么她愿意远走高飞,离开这座城市,去过新的生活。卫民她是不担心的,老头子喜欢这个孙子,卫民几个叔叔也喜欢他,最重要的是,有老二夫妻在,她不用担心。 赵梦晴这些日子来不止一回有过这种念头,但是她也是理智的,知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等到了那一步再做打算,也不迟。 “去洗洗吧,洗完好好睡一觉。”赵梦晴催促。 霍江坜在她额头吻了下,这才起身进浴室。 ~ 过了几天,霍建军精神抖擞地去了第一医院,院长听说霍氏集团董事长来了,亲自迎接。但是霍建军却不是来找院长的,而是来找自己流落外面的那个孙子的。 在院长的陪同下,霍建军直接去了912号病房。 霍建军去的时候,房间里母女祖孙三人都在。白璐看到霍建军来了,脸瞬间就垮了,极为难看。 “涛涛,过来,到爷爷身边来。”霍建军看都没有看白璐母女一眼,只是冲坐在一旁写作业的白涛招手。 白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头看向妈妈问:“妈妈,他是我爷爷吗?” “不是,他不是。”白璐明显有些慌张起来,走到霍建军跟前,“您想干什么?” 霍建军倒是态度还好,一直笑着说:“白小姐,你将我霍家的孙子带在外面那么多年,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做什么、去哪里,我不管,但是涛涛是我霍建军的孙子,我是必须要带走的。” “这是霍江坜的意思吗?”白璐咬牙切齿。 “江坜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我的意思。”霍建军是带了人来的,既然决定要带走这个孙子,他是必须要做到的。 也是打听到这个时候儿子有台手术在做,暂时顾不到这里,他这才选择了这个时间段过来。霍建军带来的人要抢白涛,白璐跟疯了一样,死死抱住儿子,疯狂大喊大叫。 很快,912病房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小秦看到了情况,吓得不轻,忙跑着去将事情告诉赵梦晴。赵梦晴听后十分惊讶,她猜得到老头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老人家竟然这般蛮横,竟然来医院抢孩子? “霍主任呢?”赵梦晴一边往912号病房跑一边问小秦。 小秦皱着脸说:“霍主任在做手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赵梦晴心里猜度着,这老头子肯定是算好了时间的,趁着江坜在做手术,他选择这个时间过来带走白涛。赵梦晴越想越觉得可怕,忙也加快速度往912去。 她跑到那边的时候,白涛正嚎啕大哭着。 “爸爸。”赵梦晴气喘吁吁的,忙喊了一声说,“您在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看着这个儿媳妇,霍建军微皱眉心,明显是对她此时此刻的出现感到不满。 赵梦晴却说:“爸爸,您不能这样做,江坜在做手术,要不等江坜出来再说好不好?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跟着白小姐长大的,现在让他们母子分离,任谁都受不了的。” 霍建军冷笑:“我只知道他是我霍家的孙子,既然是霍家人,必须回到霍家去才行。涛涛已经被这个女人耽误了几年,再不接回去好好培养,将来如何跟卫民一起帮助霍氏?” “那咱们好好说行不行?”赵梦晴不想大家闹僵,还是劝着道,“我知道爸爸喜欢这个孙子,但是也得顾及白小姐的意思,白小姐毕竟是孩子的妈妈。您看他哭的,再这样哭下去,嗓子得哭哑了。” 霍建军也是心疼孙子,便示意人将白涛先放下来。 赵梦晴心中松了口气,只听那边霍建军说:“我做过亲子鉴定了,孩子是江坜的。这孩子看着,跟卫民差不多大,算着时间也对。”又看向白璐说,“孩子我是必须要带走的,白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就算你不答应,我也可以去法院告你。以霍家在锦城的地位,这场官司我只赢不会输。” 白璐看着霍建军,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倒是白涛乖巧懂事,问霍建军:“您为什么这样说?我的爸爸早已经不在了,您怎么会是我爷爷呢?” 对待小孩子,霍建军有十足的耐性,他摸摸白涛小脑袋说:“你妈妈在骗你,你爸爸就是霍医生,我是霍医生的爸爸,所以是你爷爷。你还有个兄弟,叫卫民,跟你差不多大。你还有三个叔叔,不过你叔叔们都还没有孩子。” 白涛错愕,转头看向妈妈,但是白璐却没有看儿子。 “可是我想跟妈妈在一起,我从小就只有妈妈。”白涛说,“您说我有爸爸,又说您是我爷爷,那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霍叔叔看着很厉害,他要是想找妈妈的话,肯定早就找得到了。我知道的,你们肯定都不喜欢妈妈。你们不喜欢妈妈,我也不要喜欢你们,我只跟我妈妈在一起。” 白璐搂住儿子,只是哭。 霍建军又跟白璐母子僵持了会儿,实在有些不耐烦,只说:“孩子我今天必须要带走,有什么事情,改天再商量不迟。” 霍建军要抢孩子,霍江坜大步跑着过来了。 183我只想跟你做妯娌 “爸,你在干什么?”说来也是巧了,霍江坜今天这台手术比较成功,所以提前出来了。 他人才出来,就有小护士跑来跟他说,霍董事长来了。霍江坜听后只觉得事情不妙,便大步往这边赶来。 白璐方才还有些顾忌霍建军说的话,但是现在看到了霍江坜,她一下子就彻底爆发了,拼命拉扯着霍江坜说:“霍江坜,当年我没有死,现在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涛涛是我养大的,是我的儿子,你们霍家想抢都能抢了?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意思,是你想把涛涛从我身边抢走,你想我死是吗?” “白璐,你别着急。”霍江坜见她状态十分差,忙安慰着说,“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从你身边抢走涛涛。” 白璐蹲下来,双手捂着脸哭。 霍江坜看向霍建军,当然同时,霍建军也是怒视着霍江坜。父子两个谁也不说话,就是相互怒视着,俨然已经是一个战场了。 赵梦晴夹在中间有些为难,但还是劝着道:“这里是医院,病人们都需要休息的。要不这样吧,医院附近有个咖啡馆,爸爸跟江坜还有白小姐,可以去那边坐下来好好谈。这也不是不好谈的事,一人退一步,总会让大家都满意的。” “这还有什么好谈的?”白璐立即反驳赵梦晴,已经将矛头指向赵梦晴了,“我为什么会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你。当初如果不是你插足我跟江坜的感情,我们现在会闹成这样吗?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圣母白莲花吗?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璐是万分痛恨赵梦晴的,她一直视赵梦晴为敌人。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完全拜这个女人所赐。 想当年,她是国内第一学府的硕士研究生,前途无量。她有个非常优质的男朋友,有望进一个可以让她体面的单位,原本好好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是她打破了一切,也是她毁了所有,更是她害了妹妹的性命。 白璐自诩是文化人,是知识分子,所有她凡事都讲个姿态好。也是被逼急了,这才跟个泼妇似的,当着这么多人面怒骂赵梦晴。 “不要脸的小三,你抢了别人男人,现在又想来抢别人儿子吗?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我养了七年,凭什么要给你们。”白璐穿着很是普通的冬衣,因为刚刚的一阵兵荒马乱,她此刻头发也散落下来,再加上脸上全是泪渍,早没了当年女神的样子,完全成了街头泼妇,“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活得这么好,为什么?” 说着就扑过去了,狠狠一巴掌甩在赵梦晴脸上,赵梦晴完全懵逼了,只觉得半张脸火辣辣疼。 “梦晴。”白璐动作快得连霍江坜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婆已经被打了,他疾步冲到妻子身边,一边将人护住一边看向白璐说,“当年的事情完全是我的错,跟她没有一点关系。白璐,你有什么怨气怒气,冲我来。” “冲你来?那你想怎么偿还我?你怎么把我妹妹还给我!”白璐受不了霍江坜这种时候了还护着别的女人,她双手捂着脑袋,近乎有些神经兮兮地说,“都是没良心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靠不住的。”不尽的可怜。 霍江坜看在眼里,也是不忍心。当年的白璐多么冰清玉洁,可是现在,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害得她变成这种样子的人却是自己,是自己害了她。 霍江坜不喜欢现在这样神经兮兮的白璐,但是却不忍心讨厌,因为一切都是他的错,他需要补偿的。 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都需要补偿。 医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赵梦晴捂着脸跑了。霍江坜要追过去,这个时候白妈妈却喊住了他说:“我做主了,不必再围在这里吵吵闹闹,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的。”看向女儿,用命令的口吻,“璐璐,你也别哭了,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没有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白璐不说话,白涛则紧紧挨着妈妈站着。 最后双方是一人退了一步,同意去医院旁边的咖啡馆谈抚养权这件事情。 八年前的那件事情,医院里知道的人不多,再说大家平时都顾及着霍江坜,也不敢讨论这种事。所以,一直以来大家即便知道的也都当做不知道。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先是霍建军医院抢孩子,再是白璐怒打赵梦晴,两桩事情闹下来,事情就闹开了。一时间,当年赵梦晴做小三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赵梦晴本来心中就自责,现在又被人指指点点的,她受不了。她是个心里很有正义感的姑娘,也是做不得一点点坏事,更是不愿让自己成为焦点,她只想安安静静生活。 突然发生这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里她不想呆了,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赵梦晴拿起手机来,翻了翻通讯录,也只能给安舒童打电话。 赵梦晴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安舒童正在交代工作,见是赵梦晴的电话,她冲属下按了按手,然后接起来说:“大嫂,什么事啊?” “舒童。”赵梦晴没忍住,哽咽起来,“你现在有时间吗?” “你怎么了?”听到那头有哭声,安舒童立即严肃起来,“我有空的,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两人约了时间地点,安舒童交代完工作后,立即开车过去。 约的地方是医院附近的茶馆,赵梦晴先到的。安舒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已经是个调整好情绪的赵梦晴了。 “看样子还好啊。”望着赵梦晴,见她安安静静的,不由有些狐疑,“怎么了?跟大哥吵架了?” “没有。”赵梦晴摇摇头,她是真心拿安舒童当好姐妹的,才说了道,“那个白小姐当年并没有死,她现在回来了,她有个儿子,儿子是江坜的。” “什么?”安舒童不敢相信,“她没有死?”她是知道白璐的,霍江城跟她提过,她还知道她当年是跳江自杀的,“可是如果没有死的话,那当年大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尸体是谁的?” “跳江死掉的是她妹妹白珊。”赵梦晴说得很是平静,又把老头子想抢孩子的事情也说了,包括医院里白璐怒骂她是小三的事情,说完后赵梦晴问安舒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其实,我是想成全他们。” “当年你也是受害者啊,都是大哥惹出来的祸。”安舒童嘀咕,“你怎么是小三了?如果你态度强硬些的话,当年完全可以告大哥强.奸。也是你傻,不但忍气吞声的,还把孩子生了下来。” 赵梦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他也不是故意的。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睡在一起,都不知道。说句良心话,当初的事情,我们三个都有错。” “爸爸做得不厚道,人家孩子养了那么些年了,霍家一句说要就能要的?”安舒童忍不住吐槽,“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嘛,要我说,这老头子还是得我婆婆去治治。还有那白璐,她觉得自己过得苦,可当年谁让她走的,当初不算账,现在却回来算账了?这事情又怎么能怪你?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你,让你以后怎么在医院呆。” 赵梦晴低着头,不说话。 安舒童撇了嘴说:“大嫂,你别自责,这事情怪谁都不能怪你。你也说了,这件事情论起责任来,你们三个都有。对了,大哥什么态度啊?他不会还想跟白小姐再续前缘?” 赵梦晴摇摇头:“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那就好。”安舒童总算宽慰了些,“你跟大哥八年了,其实也不容易。现在好不易彼此交心了,想着要好好过日子了,可千万别再离了心。你啊,以后也别管着些糟心的事情了,那个孩子最后抚养权归谁所有,都不关你的事情。我也提醒你啊,就算后面那个孩子归霍家了,你也别多事。你只管好好顾着卫民就好,至于别的,让爸爸管,他老人家不是要这个孙子的嘛。” “我看白小姐不会肯让出抚养权。”赵梦晴道,“可是老头子的脾气你也晓得,他霸道得很,他想要就必须得要得到。最后为难的,还是夹在中间的江坜。” 安舒童挤眼睛:“为难的是大哥,你担心什么啊。哼,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多了一个儿子,为难些也是应该的。”又说,“还有啊,你别想着让出霍大太太位置的事情,我不答应。” 赵梦晴却笑起来:“你答不答应的有什么用?我们如果真的离婚,还得问你意见啊?” 安舒童说:“我就想跟你做妯娌,别人看不上。” 184大嫂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哥 赵梦晴本来是很难过的,但是妯娌俩说了会儿话后,赵梦晴心情好了很多。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姑娘,真的是个开心果、小天使,难怪二弟会那么喜欢她呢。 “我也觉得。”赵梦晴眯眼笑起来,“你这么啰嗦霸道,也只有我可以跟你相处得来。要是换了别人跟你做妯娌,肯定早受不了你了。” 安舒童笑哈哈的,有些没形象的拍桌子说:“大嫂你真是的,我跟你好啊,你却这样说我。”又抬手捏赵梦晴脸来,“不过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两人有说有笑了很久,赵梦晴还想着那边的事情,这才说:“不知道那边谈得怎么样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江坜跟我说,白小姐找过他,提到了要财产的事情。白小姐好像不要钱跟房子,直接要了江坜名下一半的股份。江坜跟老爷子说了,不过老爷子不同意。” “当然不能同意。”安舒童真是要气死了,她虽然从小都不管自己爸爸公司里的事情,但是毕竟家里之前是做大生意的,知道很多有关生意场上的门道,“大哥就应该拒绝了,他是糊涂了吗?股份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转让的,再说那白小姐,她莫名其妙要霍家的股份干什么?” “我不懂这些,我也不清楚。”赵梦晴说,“如果给了,会怎么样?” 安舒童道:“大哥占有公司至少百分之十的股份吧?他的一半就是百分之五,大嫂,你知道霍氏企业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个什么概念吗?你知道大哥一年分红有多少吗?就算不提钱的事情,只说股份。如果霍家让了,那么白璐以后就是霍氏大股东,一个大股东是可以左右公司很多事情的,这可不是小事情。” 越说安舒童就越想不通,皱眉嘀咕:“她要股份做什么?是觉得霍家不会让,所以故意提出这个过分要求的吗?还是说,她这次回来,就是直接冲着霍氏集团股份来的,真是奇怪。” 正说着话,赵梦晴手里响了起来,她看了眼说:“是江坜打来的电话。”而后忙接了起来,“江坜,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白小姐跟爸爸都怎么说的。” 霍江坜是站在咖啡馆外面给妻子打的电话,他眉宇间笼罩着愁绪,声音也有些疲惫。 “白璐坚持要股份,爸爸不让,但是爸爸要留下涛涛。”霍江坜吐出一口浊气来,跟妻子说着这些事情,“白璐倒是后退了一步,说是霍家要涛涛的抚养权也行,但是得答应她几个条件。第一,一口气给她两个亿的财产,第二,她不肯跟涛涛分开,说是必须要母子两个住在一起。第三,她要进霍氏上班。” “那爸爸怎么说的?”赵梦晴忽略掉这三点要求。 两个亿到底是什么样一笔数目,赵梦晴根本就没有概念,不过她听丈夫提到这个数的时候语气颇为轻松,估计觉得是不算什么。然后第二点母子不分开,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至于第三点进霍氏上班,以她的学历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现在关键的是,老头子会怎么解决。 “爸爸没同意。”霍江坜说,“老爷子不肯给两个亿,说最多两千万,再给一套房子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母子想要住在一起,老头子说这点得问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了,就让她住进老宅去。第三点进霍氏上班,老爷子说他现在早已不管霍家的事情,至于进不进得去,得问二弟。” 赵梦晴心中咯噔一下,就有些酸涩起来。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无所谓的。”赵梦晴注意力只在第二点上,“老宅那么大地方,也不少一间房。” “我拒绝了。”霍江坜直接拎了出来说,“可以在老宅附近给她买栋别墅,让她们母女两个住,但是她不好住进老宅来。以后涛涛可以两头跑,她也可以随时过来看涛涛。” 赵梦晴心情一下就明亮起来,心中有忍不住的雀跃跟小欢喜:“那爸爸跟白小姐同意这样吗?就是这住宅的事情。” “爸爸无所谓,白璐没说话。”霍江坜问,“你现在人在哪儿?” “我在医院附近的茶厅,跟舒童在一起。”赵梦晴才说几句,电话就被安舒童抢走了,安舒童心里很是替赵梦晴不平,她觉得既然现在赵梦晴是大哥老婆,那么大哥就必须跟从前断得一干二净才行,“大哥,我是舒童。” 霍江坜笑了笑说:“梦晴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本来是句客套话,却被安舒童抓着不放,她皱着眉毛道:“大嫂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哥你啊,我顶多就是说些好玩的逗她笑一笑,但是很多事情只有大哥你才能做得到。比如说,她被打的时候你就应该替她还回去,而不是站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拜托,人家打的是你老婆诶,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老婆难堪。” “大哥,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这个白璐真是心计挺深的。看似随随便便几句话,却都能够戳中要害,她这么一闹,不但让所有人知道你霍大主任多了个儿子,还顺便狠狠踩了大嫂一脚。” “舒童!”赵梦晴着急死了,不想让她说这些,伸手去够手机。 安舒童不让她够,继续抱着手机不放说:“你以为大嫂真的很坚强吗?你以为那个白璐真的就很脆弱很可怜吗?是,她当初是被迫跟你分开的,的确算是受害的一方。但是难道这些错都需要算在大嫂身上吗?亏她还是高学历的高知呢,出了事情只晓得怪女人,她怎么不打你啊?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你即将是她的大财主,她可不敢打你。而大嫂没背景没地位,可不就成了她泄愤的工具了?我说实话吧,这种人你也得小心着些,可千万别被骗了。” “还有!”安舒童着重强调,“她想进霍氏?没门,我不让二哥录用她,我说完了。” 说完后,安舒童直接把电话挂了,还不停拍胸脯说:“气死我了。” 赵梦晴把手机拿了回去,准备再打回去,安舒童按住她手:“还打什么啊,你等大哥给你打吧。大嫂,反正你以后尽量别靠近那个白璐,我觉得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你这么傻白甜,玩不过她。” “你是气她,还是真的这样觉得?”赵梦晴还是信安舒童话的,她想问清楚了。 安舒童双手托举着下巴说:“都有吧,反正听你刚刚说的那样,我不喜欢她这个女人。还有就是直觉,她能够做出消失八年让大哥以为她已经死了的事情来,也能做出突然间出现然后搅得大哥跟你这样不安宁,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或者可以说,她这个女人报复心特别强,当初的离开就是有预谋的,而现在的回来,也是计划之中的。” “你可以去写小说了。”赵梦晴笑笑,“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舒童。”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安舒童拍了拍赵梦晴肩膀说,“你要回家了吗?” “回去吧。”赵梦晴长长吐出口气来,虽然有些累,但是有些问题需要坚持的还是得坚持。 ~ 跟安舒童分开后,赵梦晴直接打车回了老宅那边,霍江坜在家。卫民马上要开学了,今天去学校领了书,霍江坜正陪着儿子用包书皮在包书,特别耐心温柔。 “爸爸,爷爷刚刚回来为什么生气啊?是您又惹他生气了吗?”卫民人小鬼大,什么都懂,问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的,其实注意力完全集中着呢。 霍江坜望了眼儿子,抬手摸摸他小脑袋说:“如果再有个弟弟陪你,卫民会生气吗?” 卫民认真道:“为什么要生气?我想要爸爸妈妈再生一个陪着我,不过我喜欢妹妹多一点。要是弟弟的话……”他双手托着下巴,噘嘴想了很久,然后道,“那我也喜欢他,我会好好照顾他。” “卫民是个好孩子。”霍江坜有些难以启口,恰好回头瞬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妻子,他站起来说,“回来了?” “嗯。”赵梦晴点点头,也是有些尴尬的。 霍江坜看着她侧脸,还是微微有些红肿,他喉结滚动了下道:“还疼吗?” “什么?”赵梦晴愕然,反应过来后摇摇头,笑起来,“没什么的。” 霍江坜其实内心挺纠结的,他也是没有想到,当时白璐竟然会情绪失控到那种地步,她竟然会打人。弟妹说得对,自己老婆被人欺负了,他帮不了,实在是没本事。 可要他打回去吗?他也做不到。 赵梦晴可能是感觉到了丈夫有话跟自己说吧,轰儿子说:“去你自己房间包书吧,以后这些是要自己做。” “我知道了,爸爸妈妈要给我生妹妹了。”卫民吐了吐舌头,抱着一摞书欢快地跑走了。 赵梦晴有些尴尬,霍江坜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夫妻两个进了卧室后,赵梦晴问他:“你是担心卫民接受不了吗?你要是不好开口的话,我来说。卫民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185白璐贼心不死,赵梦晴欲辞职 “我知道的。”霍江坜自然知道儿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也不少不好意思开口对儿子说,他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子。 其实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儿子这种事情,对自己的孩子伤害是很大的,尤其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谁不希望父母只疼爱自己一个?就像当初他还小的时候一样,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娶了一个,生了弟弟,家里有人跟他分了宠。江城出生的时候他三岁,那时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是懂得一些东西的。 好在萧姨是个豁达的人,她跟老头子结婚的那两年里,对自己也是很照顾。霍江坜不敢奢望妻子能够跟照顾卫民一样照顾涛涛,他也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他只是怕这种尴尬的关系最后会伤害到每一个人。 “还是我来说吧。”霍江坜声音温润,透着些疲乏,他十分自然地抬手拨了拨妻子头发,“我慢慢跟他说,希望不会伤害到他。至于涛涛什么时候住过来,这个另说,应该不会这么快。” “我会把房间准备好。”赵梦晴其实心里有些挣扎,她既想对白涛多加照拂,但是又担心自己会出什么错。 其实照顾卫民一个她都挺累的了,再多一个不熟悉的,她根本分不出时间跟精力来。而且,白璐也不可能会同意她跟涛涛多接触的,她想想,也就算了吧。 白璐提出的三个要求,最后双方商量后,各退让一步。老爷子答应给白璐三千万,也帮她在霍氏老宅附近买了个独栋的小别墅,让她跟她妈妈一起住,也同意涛涛可以两头跑,晚上在哪边休息都行。至于最后一点去霍氏集团上班,霍江城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应,霍老爷子对此也是满不在乎的状态。 霍江坜则是心中有数,他知道老二一直不松口,肯定是弟妹说了些什么。 弟妹跟梦晴关系好,在替梦晴打抱不平,霍江坜心里其实是欣慰的。所以,对于白璐是不是能够进霍氏工作,他也并不是很关心。于他来说,白璐现在有房子有钱,生活不是问题。而且她学历很高,如果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的话,她轻轻松松能够找得到,实在没有必要非进霍氏不可。 但是白璐是铁了心要进霍氏的,等了几天没等到结果,她直接去了霍江坜办公室。 “进来。”听到敲门声,霍江坜随口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 白璐推门进来不说话,霍江坜奇怪,这才抬起头来。见是白璐,他微微有些诧异,继而丢下笔站起身子来。霍江坜本能还是跟白璐保持距离的,他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白璐看到了,手不自觉攥起。 “你怎么来了?”霍江坜轻声问了一句话,指着一旁,“坐下来说吧。” 白璐说:“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能说的不过就是涛涛的事情。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涛涛,我是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进霍氏集团上班。” 霍江坜沉默了会儿说:“霍氏现在是江城在打理,我从来不管公司的事情。”他走到饮水机前,给白璐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道,“白璐,你有学历有能力,为什么一定非得要进霍氏上班?凭你的能力,轻轻松松都可以找个工作。” “那怎么能一样?”白璐认真,“让我去当老师吗?去考体制吗?如果是进不了事业单位,我只想进霍氏上班。江坜,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喜欢安逸生活的人,既然我选择了回来锦城,我一定要拼出个成绩来。”她软了语气,有些楚楚可怜起来,“江坜,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人生最美好的几年什么都没有做成,我不想自己一辈子都一事无成。” “我是涛涛的妈妈,我需要给涛涛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江坜,你能不能帮帮我?” 霍江坜从来都是不管霍氏的事情的,他作为大股东,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去开个年会。再有就是,霍氏一年定期一次将分红打进他账户里,除此之外,他基本就是跟霍氏无关的人。 再说他也讨厌裙带关系,不喜欢利用身份职务去谋些权益。 “这样吧,我会给江城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但是公司既然现在是他打理,他自然有自己的那一套管理方式。我只能说几句,却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好。”白璐答应了,起身说,“那我等你消息。” 霍江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白璐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眼里有涌动的情愫。霍江坜抬眸看去,看到了,却立即就将目光挪开。 状似不在意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礼貌地赶客说:“一会儿我还有一台手术,现在需要做准备工作。你等我消息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把答案告诉你。” 白璐没说话,转身走了。 白璐走了后,霍江坜微微驼了点背,双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十分没有精神的佝偻着腰。刚刚白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是不敢跟她对视的,他除了觉得愧疚自责外,更重要的是,他对她已经没有爱情了,他现在爱的人是自己的妻子。但是最近常常也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来,越想就越痛苦,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这场情爱里,他到底把两个女人都伤害了。 现在说如果只能救一个的话,他只愿意救梦晴。至于白璐,他觉得怕是一辈子都得对不起她了。 霍江坜亲自给霍江城打了电话,霍江城听了后说:“这件事情我在安排,大哥放心吧。” 霍江坜说:“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如果觉得可以用她,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霍江城道:“白小姐学历高,这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最终是不是能够留下来,还是得看试用情况。这样吧,你让她下周一来报道,我会找人带她,试用期三到六个月,等我回来再决定录用不录用。” “谢谢。”霍江坜点头。 有些犹豫,但是霍江城还是说了:“童童不喜欢她,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跟我闹。”他单手抄进裤兜,提起妻子来,眉眼间都是笑意,浓浓的怎么都化不去,“不过都是小孩子义气行事,我会自己安排。” “我知道。”霍江坜也笑起来,“她跟梦晴是一边的,我懂的。” 兄弟两个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好聊的,简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话题。晚上回去后,霍江城还是把今天大哥打电话给他的事情说了。安舒童本来是像个小袋鼠似的挂在他身上,但是听后就不高兴起来。 霍江城说:“你闹一闹就行了,这种事情,我也不能总听你的。如果公司里的决策权我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立威?霍氏一把手惧内的新闻如果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不惧内吗?”安舒童笑起来,“你想好了怎么说,不然我罚你不许进房睡觉。” 霍江城把人抱进怀里,他胸贴着她纤柔的背说:“老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不许进房睡也行,我想进你的身体。” “你,你说什么。”虽然已经做了挺长时间夫妻了,但是每次提到那种事情,安舒童总还是会害羞,扭扭捏捏道,“你别岔开话题,我在跟你说大嫂的事情呢。”她正色说,“白璐为什么非得要进霍氏啊,而且之前还非要股份,依我看,她就是得寸进尺。偏偏大哥现在就是被她迷惑住了,什么都依着顺着。哼。” 霍江城拉了拉她小手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之处,当年他们分开,也的确是迫不得已。不过既然现在大哥选择了大嫂,我相信他会跟白璐保持一定距离的。至于白璐进霍氏的动机是什么,这点你不必担心,她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再说,大哥亲自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情,我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退一万步来说,他是霍氏大公子,就算现在在公司没有职务,他也有权安排个人进公司。与其走到那一步,不如别彼此为难。”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替大嫂抱不平。”安舒童是完全站在了赵梦晴一边,所以她对白璐是厌恶的,“大嫂看起来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其实性子软得很,心地也善良,她很容易被欺负的。那个白小姐那天看似不经意的一处闹,其实对大嫂是致命的打击。这个女人,心机真的很重,反正你要小心点。” 霍江城揉揉她头发说:“她就算能进霍氏,也还没有到可以让我小心的地步。霍氏升职都是一步步来的,就算她能力强,没个五年十年,也不可能会有跟我接触的机会。不过,我会让人留意她。” 安舒童心里不舒服,身子也软绵绵的,她靠在男人怀里,有气无力地道:“突然冒出这些事情来,也不知道大哥还能不能陪大嫂去中东地区。如果他为了白璐留下来的话,那大嫂得多伤心啊。不行,这几天我得多往那边跑。” 做了决定,安舒童便去给赵梦晴打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赵梦晴今天值大夜班,接到安舒童电话的时候,她刚刚到医院来。自从那天白璐在医院公布了她当年是小三后,她便总觉得背地里有人议论她,所以赵梦晴隐隐也生出了辞职的想法。 186霍江坜,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赵梦晴换下护士服正坐在值班室里发呆,手机突然响起来,赵梦晴被吓着了突然惊了下。 “大嫂,今天你什么班?”安舒童站在窗户下打电话,好像防着某人似的,声音不高,故意不想让他听见,“在医院还是家里啊?” “今天值夜班,在医院呢。”赵梦晴粉面隐隐含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安舒童叹了口气,心里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把霍氏兄弟打算让白璐进霍氏工作的事情说了,“那个白璐心机重,绝对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种苦逼女人,你可得小心点。反正我就有种感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好像都在她的计划中似的,包括让大哥认下白涛,也包括她公然在那种情况下医院里诋毁你。” “我不会再去见她的,这件事情,我会选择躲着。”赵梦晴坐在床边,看着地面,“至于她是不是进霍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的,反正我又不是霍氏的员工。如果她真的是有备而来,那么我如果觉得再坚持下去会很累的话,我会选择离开。舒童,我是拿你当妹妹的,也知道你对我好,所以很多话我都只对你说。” “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总觉得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年我处于她那样的处境,会怎么样?我觉得,如果当年我自己的男朋友睡了别的女人而抛弃我的话,我接受不了。”赵梦晴就是喜欢换位思考,但凡出了什么事情,她从来都是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白小姐或许有心计,但是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想,或许也应该因我而结束。” “大嫂!”安舒童其实认真想了想,她也明白是这个理,但是人都是感性动物,在是非对错跟前,还是有亲疏远近的,“你为什么总是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们的事情虽然当年我知道的不清楚,但是事后二哥都跟我说了,你明明也是受害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梦晴打断她的话,微笑,“其实我这个人就算这样,别人对不起我,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如果我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会一直心里不好受的。我也知道,江坜现在是真的很想跟我走下去,但是白璐就是横亘在中间,如果我们继续坚持,不会快乐的。我不想自己过得不快乐,也不想他不快乐。”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这个城市,我也没有什么牵挂其实。爸妈有正德照顾,他们也不缺钱。卫民在家一直都很得很多人喜欢,他自己也非常懂事争气,所以我也不怕。” “大嫂,你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安舒童觉得情况不对劲,“你……你是在跟我告别吗?” “没有,我就是忽然话有些多,想跟你说说话。”赵梦晴笑,“不过,我会好好考虑考虑,卫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个亲弟弟呢。”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赵梦晴站起来说:“我该值班了,不跟你说了。” “好,那我明天找你出来。”安舒童挂了电话。 赵梦晴值大夜,半夜里,912号病房的白妈妈却意外从病床上摔了下来,不小心打翻了热水壶,热水壶里的水流出来烫着了老人家。当时赵梦晴刚好从912号病房路过,看到这种情况,立即就推门走进来。 白璐人没在,整个病房里,就白妈妈一个人。 但是赵梦晴才弯腰去扶老人家的时候,白璐却推门走了进来。白妈妈被开水烫着了,手臂瞬间红了一块,嘴里也“哼哼”喊着疼。白璐看到后立即一把将赵梦晴推开,然后去扶起自己妈妈来。 赵梦晴说:“夜里不能留老人家一个人在,身边总得有个人。” 白璐却转身看向赵梦晴,双眼忽然就红起来:“是你是不是?”她咬牙切齿,“我妈妈虽然身子伤着了,但是她脑子没坏。就算她想喝水也会等我回来,她怎么可能自己烫着自己?赵梦晴,你想报复冲我来,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妈妈?” “我没有。”赵梦晴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白璐会突然咬她一口,“我是路过这里,看到老人家摔倒了,这才进来的。” “谁相信?”白璐轻声反问,“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看到的就是事实。至于你说的你是过来扶人的,谁看到了?” “你问你妈妈。”赵梦晴也有些怒了,总觉得白璐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故意针对她。 白妈妈却嘴里只哼哼着,并不接赵梦晴的话,白璐冷笑说:“赵小姐,霍太太!你是不是仗着自己现在是豪门太太,所以就算在医院里你也毫无畏惧?” “白小姐,请你搞清楚事情情况。”赵梦晴不想再与其理论,只说,“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你纠缠。另外,老人家手臂烫伤了,需要护士及时过来处理。为了避嫌,我不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情,还有你也别为了陷害别人而忘记自己母亲在承受着痛苦。” 赵梦晴丢了几句话,皱眉看了眼白璐,转身要走。 白璐却抓住她手臂:“这件事情你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赵小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白小姐,你真的搞错了。”赵梦晴看向白妈妈,“我是扶你起来的人,你怎么不说话。” 白妈妈说:“赵小姐,你说你大晚上的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怎么就那么巧,我摔倒了,就你遇到了?”白妈妈忍着疼,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不过我人没事的,璐璐,你让她走吧。这里是医院,事情脑开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赵梦晴冷哼一声,摇摇头,她看了眼白璐,低声说了句:“一丘之貉。” 白璐本来不欲要再追究的,但是听到赵梦晴说这样的话,她也是彻底愤怒了。一把抓住赵梦晴手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话立即就给霍江坜打了过去。 “你干什么?”赵梦晴看到她手机上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了,“你为什么要给江坜打电话?” “当然是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电话打通了,白璐直接说,“有空吗?有空的话现在来一趟医院吧。对,我妈妈受伤了,被开水烫着了,是你老婆干的好事。” 霍江坜才到刚刚到家,接到白璐电话的时候,他正解着领带。听到白璐说的话,他吃了一惊,手上动作也停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本能自然是不相信妻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时间相处得久了,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品,他自然知道。 “我本来不予追究,但是赵小姐出言不逊,我的性子那也是知道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这件事情,我追究定了。”白璐语气有些急促,说完直接给了话道,“你过来一趟吧,我会报警。” “你有证据吗?”霍江坜问,人也已经大步往外面去,重新坐进了车子里。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妈受伤了,我看到的情况是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跟我妈在。而且,我妈也说了是她,还能有错?”白璐心寒,冷哼一声。 “梦晴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霍江坜手灵活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驶了出去。 “是,她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就是?难道我会冤枉她吗?”白璐道,“算了,等你来了再说吧。”挂了电话。 霍江坜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到912病房的时候,人还在僵持着。 白妈妈手臂上的伤已经有人处理好了,处理伤口的是方敏,看到霍江坜,她说:“还好不是滚烫的开水,不然的话伤势会更严重。不过现在擦了药,已经好多了。”顿了顿,又说,“还有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霍江坜点点头,看向妻子。 赵梦晴一脸沉静站在一边,微垂着脑袋,不吭声。 她很累,是真的很累了。如果以后每天的日子都是这样算计跟被算计,陷害跟被陷害,她是不想再过下去的。 “梦晴。”霍江坜朝她走过去,见妻子安安静静不说话,他总觉得心疼,“我知道不是你,放心吧,没事的。” 白妈妈说:“是她,怎么不是她?是她推的我。”她一口咬定了是赵梦晴,老人家声音还有些颤抖,“霍先生,你不能因为她是你老婆就这样偏袒着,我的命是不值钱,但是我怕她将来会害了涛涛。都说有什么样的后妈就有什么样的后爸,她将来如果对涛涛不好,我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霍江坜话不想说得难听,不过此刻还是道:“梦晴不是后妈,她也不会对涛涛怎么样。” 后妈?后娶的女人才叫后妈,他这辈子只娶了一个,怎么能算是后妈?霍江坜是相信妻子的,所以才觉得白妈妈是无理取闹,才说出了这样伤人的话来,却没有想到,白璐却彻底被激怒了。 “霍江坜,你良心被狗吃了吗?”白璐再一次情绪失控,她歇斯底里喊起来,又是闹得整个医院的医生病人都不得安生。 187深深拥吻 到了最后,赵梦晴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趁着白璐母女抱头痛哭在一起的时候,赵梦晴独自离开了912号病房。倒是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只是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霍江坜是在医院最顶楼的露台上找到她的,当天走到露台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暗黑夜空的时候,霍江坜本能停下了脚步,仿若她安静呆着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好,他都有些不愿意去破坏这份美好一样。 “你怎么也上来了。”赵梦晴其实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见他不说话,她主动开了口,“白小姐好像情绪有些激动,这种时候她是需要你的。你过来找我,让她知道后她肯定更伤心。你放心吧,我没事。” “对不起。”霍江坜缓步走过去,这些日子他也的确是很累了,仿若脚下有千斤重般,每走一步,他都觉得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白璐已经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白璐。” 赵梦晴转头看向霍江坜,却是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一个女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你遭受那么多,难道还会跟以前一样纯洁吗?江坜,我说真的,我是累了。从二十二岁开始,到今天,整整八年时间,我过的都不是自己想过的生活。今年我三十岁,我想以此作为我人生新的起点,我想重新开始。” 赵梦晴话说得委婉,霍江坜却听出来了,他眼光闪动,极为不舍。 “梦晴。”他喊了她一声,“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 赵梦晴却并不觉得悲伤,她反倒是有些轻松起来,一直在笑,眼睛特别亮。 “我也觉得是可以走下去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江坜,我们或许真的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不管是为了谁都好,我们先分开一下好吗?”赵梦晴跟他商量着说,“我相信你现在说的爱我是真心的,也相信你的承诺。但是你也想想,我们从相遇到现在,其实谁都过得不快乐。我们先分开,如果真的彼此有缘的话,将来总会再回到彼此身边的。而你,也可以重新做出选择,跟着心走,慎重做出选择来。我现在是你妻子,卫民是你儿子,你觉得对我们有责任,你的承诺你的爱,未必不是责任。但是如果我们离婚了,你对我不再有责任的包袱,到时候,你可以重新站在一个高度来选择。”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真的要这样吗?”霍江坜不愿意,掐住她手臂,“责任只是一方面,梦晴,我爱你。” 说罢,霍江坜手臂用力,一把就将赵梦晴抱进怀里。他双手掐住她腰,埋首狠狠吻了下去。他们抱在一起,彼此热情拥吻,彼此的世界此刻是没有别人的,在他们眼里,此时此刻都只有对方。 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一个屋檐下住着,彼此陪在身边。睡一张床,有着同一个儿子,他们是夫妻。就算当初结婚是奉子成婚,但是赵梦晴善良勇敢,这些好的品质,霍江坜都是看在眼里的。慢慢的,他被她吸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早就爱上她了。在他以为他们可以一起携手生活下去、甚至都在计划着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孩子的时候,白璐却突然回来了。 霍江坜对白璐的那段感情,早深深埋在了心底。现在再重新翻出来,也不再是爱。 “江坜,求你,放过我吧。”她依偎在他怀里,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男人,“我真的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天天开开心心的,求你放过我。” 她几乎用了“求”这样的字眼,霍江坜心如针扎般。 他舍不得啊,这么好的女孩子,他舍不得放开她。但是这些日子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他也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她是那样干净纯澈的女孩子,她积极乐观,喜欢美好的一切,她不会喜欢这种乱糟糟的日子。如果他真的爱她,或许此时此刻应该放手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将来真的有缘分的话,会重新在一起的。 但是他怎么舍得?一旦放手,他们之间菊完了。 “我不答应。”他抱着她,紧紧的,不肯放开,“梦晴,我不答应。我也相信你是无辜的,你这么好,这么善良,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害人的事情?任何人会做,你也不会。你放心,这事情我会查清楚,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你一个公道。” “可是又能怎么样?”赵梦晴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是江坜,这明显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我是真的很累,真的。” 霍江坜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人不放手。 第二天一早,赵梦晴向总护士长提交了辞呈。总护士长也知道这些日子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关于赵梦晴的品德她是信任的,所以辞呈被拦了下来,只说:“梦晴,你来咱们医院八年了,从一个实习小护士到今天的护士长,我是看着你成长的。你对工作尽职尽责,跟同事关系良好,我是舍不得你离开的。” “这样吧,我先向医院申请,给你几天假好不好?”总护士长商量着,“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段日子,再好好想想,如果到时候还是坚持想离开的话,再说不迟。” 赵梦晴也是个念旧念感情的人,总护士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点头说:“好。” 从总护士长那里回去后,赵梦晴便换衣裳收拾东西,恰好换班的小秦过来了。看到赵梦晴一个人呆在值班室,小秦凑过去说:“赵姐,夜里医院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一来,就听不少人私下说这说那的,说912号病房的那个女人又为难你了。真是太过分了,那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小秦,我会离开一段日子。”赵梦晴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什么?”小秦吓到了,“离开?赵姐你要去哪里?”想了想,“不对啊,就算要去中东了,也还有些日子呢。姐,你,你别吓唬我啊,你不会要离开咱们医院了吧?” 赵梦晴笑,伸手拍拍小秦肩膀说:“我的确是跟总护士长提出了离开的事情,不过她挽留我了,给了我几天假。我想先回去休息休息,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姐,我舍不得你离开。”小秦难过,扑过去将人抱住了,“你如果走了,肯定是方姐接替你的班,我们都不喜欢她。” “方敏只是严肃了些,对待工作还是非常负责任的。你们以后跟着她,也一定要好好工作,知道吗?” “姐,你这样说,是不是真的要离开?”小秦忽然间就觉得没了工作的热情了,“那你以后去哪里啊?我想跟着你。” “我还没有想好呢。”赵梦晴笑着,此刻心里是轻松的,“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也别太以我为中心。就算以后不是同事了,我们也可以常常约出来吃饭逛街的。” “嗯。”小秦应着,但是却有些无精打采。 赵梦晴得了几天假,恰好卫民开学那天,赵梦晴有空陪着儿子一起去学校报到。白涛的事情赵梦晴已经跟儿子说了,卫民这几天有些不是很高兴,但是不想爸爸妈妈担心,他努力装作高兴的样子。 “妈妈,爸爸今天怎么不送我去学校报到?”卫民坐在妈妈身边,开车的是家里司机老陈,卫民看着窗户外面问,“爸爸是跟他另外一个儿子在一起吗?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的。”赵梦晴笑着劝慰儿子,“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爱你的,爸爸在医院忙呢,今天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让你好好学习,等他回来,给你奖励。” 卫民轻轻叹了口气,却是没再说话。 到了学校门口,赵梦晴带着儿子恰好遇到了白璐母子,赵梦晴不想惹事,就当做没有看到。白璐自然也没有理赵梦晴,只是蹲下对儿子说:“这是你的新学校,你以后就在这里念书了。记住了,上课一定要认真听老师讲课,让老师喜欢你。” “我知道了,妈妈。”白涛有些兴奋,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可以上这么好的学校,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霍叔叔怎么没来送我们?妈妈,我刚刚看到那位阿姨了,她手里牵着一个男孩,那是她儿子吗?” “涛涛,妈妈要跟你说几句。”白璐认真,“第一,以后别喊霍叔叔了,他是你亲爸爸。第二,以后在学校里有同学问起来,你就直接大胆地说出你亲爸爸是谁。第三,别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妈妈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谁的事情来,所以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你都是可以理直气壮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白涛非常认真地点头,“我妈妈才不是小三呢,他妈妈是。” 188护犊子的霍大哥 在白璐心里,赵梦晴的确就是破坏她感情的小三,所以见儿子这样说,她并没有阻止。白涛年纪还小,对什么都是懵懵懂懂的,他自己心中并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妈妈沉默,他就当做妈妈是默认了。 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白涛心里可谓是对赵梦晴恨极了。是她抢走了爸爸伤害了妈妈,也是她害得自己从小被骂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更是她心肠歹毒,竟然想用开水烫伤外婆,她是个坏女人。白涛越想越生气,所以当进了班级,见那个坏女人的儿子跟自己在一个班后,白涛直接走过去,站在他桌子边指着他鼻子说:“你的妈妈是个坏女人,当年就是你妈妈抢走了我爸爸,害得我跟妈妈吃了那么多苦。” 卫民最近本来心情就不好,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他烦躁得很。如果不是怕妈妈担心,他才不会强颜欢笑呢。 现在可倒是好,他听妈妈的话,是想好好跟这个小孩子相处的,可是他呢?他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样诋毁自己妈妈。在卫民心里,自己妈妈是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她才不是坏女人。 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爸爸妈妈也和好了,他们都答应会再给自己生个妹妹了,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母子突然闯进来。 卫民开始还在忍,没有说话。但是可能正是因为如此,白涛以为卫民是底气不足是心虚,是默认了,他更生气,于是说得更大声。 卫民忍无可忍,一下子就火起来,伸手使劲推了白涛一把,近乎狂吼起来:“我妈妈才不是!你妈妈才是!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才不会那样做。是你,是你们,你们打搅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你妈妈抢走了爸爸。” “你妈妈才是坏女人。”白涛也不愿有人诋毁自己妈妈,爬起来就揍过去,于是两个小男孩就在开学第一天厮打起来。 班里同学都知道卫民是霍氏集团的小少爷,而且卫民平时不但学习成绩很好,对班上的同学也很好。他是家教特别良好的好学生,平常根本不会跟同学起这种冲突。 但是现在却打架,很多人都惊呆了。卫民跟白涛打得火热,有同学赶紧跑着去喊老师,也有在拉架的。 还有几个平时算是卫民的小跟班,也是家境殷实的富二代,见那个新来的小子特别狠,看不下去,对了眼色去拉偏架。所以,当老师着急跑过来的时候,白涛挂了彩,卫民虽然也嘴唇破了流了血,但是比白涛好很多。 班主任吓死了,顾不得白涛,忙去卫民身边问:“怎么样?有没有伤着?走,老师送你去医院。” “老师,我没事,他受伤比我严重。”卫民擦了把嘴,瞪向刚刚拉偏架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吐吐舌头,却不说话。 老师这才看向白涛,也关心问着:“白同学,要不要去医院?” 白涛虽然浑身都痛,但是自尊心却极强,他昂着脖子说:“我爸爸就是医生,这点小伤算什么,回去我爸爸会帮我看。” 老师听校长说了,这新来的白同学也是霍家大少的儿子,让安排着照顾些。其实她是很为难的,偏偏霍大少的意思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在一个班级上课,以增进感情。 但是现在这才是第一天,就已经打起来了,往后怎么增进感情?班主任老师很是头疼。 两位霍家小公子打了架,班主任老师担负不起这个责任,虽然都说不去医院,但是事后老师还是给霍江坜打了电话汇报了真实情况说:“霍先生,两位小少爷在学校打起来了,伤得很重。我说送他们去医院,两人都不肯,这可怎么办?” “打起来?”霍江坜皱眉,有些吓着了,“伤得有多严重?” “您忙吗?”班主任说,“要不要您亲自来学校一趟吧,两个小少爷似乎都有些急眼,我怕他们一会儿上课还得再打。” “我现在过去。”霍江坜连忙起身,收拾一番后,就开车去了学校,路上顺便给妻子赵梦晴打了电话。赵梦晴本来就没有离开学校多远,接到丈夫电话护,连忙跟出租车司机说调头回去。 至于白璐,白璐根本就没有离开学校。儿子第一天来这里上学,她也有些舍不得,所以一直站在校门外朝里看着。 霍江坜那辆劳斯莱斯停在门口的时候,白璐诧异,正准备朝着车子走过去,又见赵梦晴也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下来了。他们夫妻两个好像是约好的一样,私下说着些什么,神色都有些紧张,说完后,手挽手朝学校里去。 白璐渐渐攥紧手,本能就跟了过去。 霍江坜警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猛然回头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白璐。微微惊了下后,霍江坜停下来等白璐。 赵梦晴也回头看到了,她不想跟白璐呆一起,就说:“我先过去。” 霍江坜懂妻子的意思,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先不要担心,一切等到了后问清楚情况再说。 白璐看都没再看赵梦晴一眼,只问:“你们怎么都来了?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孩子打起来了。”霍江坜实话实说,“一起去看看吧。” 白璐却越发沉了脸来:“什么?打架?谁打的谁?”她十分生气,“既然你知道涛涛被欺负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不是在校门外遇到你们,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我?霍江坜,是涛涛被欺负了!他是你儿子!” 霍江坜渐渐有些不耐烦她这样的歇斯底里,只冷静说:“先去看看再说吧,谁对谁错,还不好下结论。”说罢,霍江坜转身就大步离去。 白璐冷笑,但也跟着去了。 班里的学生都好好坐着了,只卫民跟白涛两个被老师喊着站在门口。白涛看到妈妈,忽然觉得委屈,一瞬间就哭了起来。 白璐见儿子鼻青脸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然后抬头看向霍江坜,那眼神似乎能吃人一般。 霍江坜肃容问卫民:“谁先动的手?” “是我。”卫民低着脑袋,明显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霍江坜还没有说话,白璐就扯着卫民说:“你打的人?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你妈妈难道没有教你,小孩子是不能动手打人的吗?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你闭嘴。”霍江坜斥责白璐,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动手打人的孩子。 白璐眼睛都气红了,瞪着霍江坜:“别忘了,他是你儿子,涛涛也是。” “可是,他骂我妈妈。”卫民不会主动惹事,自己犯了错他会承认错误,但是不代表他会受气,白涛先挑衅他的,他肯定不会不说,“我坐在自己位置上好好的,他跑来骂我妈妈。骂我一回的时候,我已经忍了,可是他还在说。我实在忍不了,就推了他一下。然后,然后他跳起来打我,我们就打起来了。” 白璐不信:“你说谎!自己动手,怎么还诬陷别人?” “妈妈,是我先说他的。”白涛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是赵梦晴跟卫民的错,说起来也是理直气壮,“妈妈不是说,他的妈妈是小三吗?那我骂他,不对吗?” 白璐没有想到,会被自己儿子将一军,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 班主任老师见状,忙岔开了这个话题道:“霍先生,您看要不今天就先让两位小少爷回去歇着吧。反正今天第一天,不会上课,回去歇一歇调整下心情明天再来上课也是一样的。” “那麻烦你了。”霍江坜颇为抱歉地说,“也打搅同学们上课了,我先带他们回去。” “没关系的,不打搅。”班主任老师很是热情。 本来处理家事这种事情应该回家处理,不过霍江坜看了眼妻子,决定撇开两个女人,他单独带着两个儿子去附近的肯德基坐坐。赵梦晴没什么意见,跟儿子说了几句后就回去了,倒是白璐,不放心儿子,死活要跟着,生怕霍江坜会不公平对待两个孩子。霍江坜沉着脸,只对白璐说一句话:“你要是舍不得涛涛,就直接带他走吧。” “什么意思?”白璐诧异。 “没什么意思。”霍江坜冷沉着张俊脸,他目光阴森森看向白璐,“孩子什么都不懂,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有些话,往往都是大人教的。白璐,有些话我不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当年的事情,梦晴也是无辜的。所以,请你以后不要那样教育孩子。” “她无辜吗?”白璐冷笑,“我不知道什么无辜不无辜,我只晓得,自从她出现后,的确是毁了我一辈子。” “你当年可以不走。”霍江坜说出了心里话来,“你当年若是不走,若是告诉我你也怀孕了,事情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白璐,你的确受了委屈,但是受委屈的不是你一个。还有,以后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怨,只管冲我来,我不希望再从你口里、从涛涛口里再听到一句关于梦晴的不是。” 白璐不可置信:“霍江坜,你就这么护犊子吗?” 189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很满足了 “白璐,请你明白一点,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我从来没有有失公允。”霍江坜对当年的事情的确感到万分愧疚,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白璐,所以之前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他一直八年都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后来知道她没死而且还一个人带着儿子独自生活这么些年的时候,他也想补偿,想给她所有他能给的。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顾一切陷害、诋毁无辜的人。在他心里,自己的妻子赵梦晴就是无辜的。而且因为当年的事情,她也受到了很多伤害,他不希望、也不允许白璐一再欺辱梦晴。 “你妈妈为什么会被开水烫伤,又为什么会在梦晴经过的时候被烫伤,难道你会不清楚吗?”霍江坜说他会查探清楚,的确,他将这件事情查了个彻底明白,不过还是给白璐留着两分面子,“当着孩子的面,你要我继续说吗?” “你!”白璐哑口无言,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事后却知道了。 是自己妈妈怕涛涛去了霍家后会被赵梦晴欺负,所以她便联手医院里一个叫方敏的护士一起来算计赵梦晴。妈妈事先没有跟她商量,是事情发生之后才告诉她的,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就算自己妈妈做了这种事情又怎么样?她心疼自己外孙有错吗?而且她也受伤了,吃了苦头,难道,他还想替赵梦晴讨回公道?白璐心一点点彻底沉沦下去,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失望了。 “霍江坜,你也好自为之。”白璐丢下几句,又跟儿子说,“妈妈先去医院,你乖乖的。” “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白涛对霍江坜不亲,又见他好像在刻意护着别人,所以心里也有些害怕,他揪着白璐衣角,委屈而又小心翼翼地道,“妈妈,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白璐蹲下来,抱着儿子说:“涛涛,再怎么样,他是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会不适应,但是好好相处吧,以后在学校里那些同学再笑话你的话,你也可以理直气壮说你是有爸爸的人了。” “嗯!”白涛的确很想有爸爸,所以他认真点头,“妈妈放心吧,我会听话的。” “乖。”白璐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下,这才离开。 霍江坜没有批评指责谁,甚至都没有提刚刚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市中心吃饭,下午又带着两个孩子去外面玩儿,一整天下来,两个孩子虽然还是处得不怎么愉快,但是却比之前好多了。 晚上,霍江坜给白璐打了电话,告诉她他把白涛带回了老宅。 白璐左右好好思忖了一番,没拒绝。挂了电话后,她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总是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的话,今天的局势,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霍江坜变心了,他爱上了别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害得他们当年相爱却不能够相守的罪魁祸首。 白璐当年离开,其一是因为自己妹妹白珊的缘故,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报复吧。虽然当年他说跟赵梦晴是个意外,但是一向高傲的她,是不能够忍受的,她有些轻微的洁癖,她向往的是完美,不能够忍受自己的男人碰了别的女人。如果这份完美达不到,那么,她宁可亲手毁了。 她是清楚知道当年霍江坜对自己的感情的,他深深爱着自己,所以她为了惩罚他,毅然决然离开了。不但如此,她还让所有人都以为死的人是她,而不是白珊。 她觉得,当初只有自己离开,才能够让他一辈子忘不了自己,才能让他心里永远都存着一份痛。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再回来,他竟然真的爱上了赵梦晴。 那个女人,那个害得她几乎是毁了一辈子的女人,她不会放过她的。 ~ 霍江坜带着白涛回去,之前赵梦晴已经收拾出了一间房出来,霍江坜直接带着他去他自己的卧室。卫民懂事,就自己去找妈妈了,赵梦晴正坐在自己卧室里看书,看到儿子推门进来,赵梦晴问儿子:“回来了?” “妈妈,爸爸把他也带回来了。”卫民有些蔫蔫的不太高兴,坐在妈妈旁边,“妈妈,我不喜欢他。” 赵梦晴却笑起来,抬手摸摸儿子脑袋说:“为什么不喜欢?卫民,他是你弟弟,你以后见着了好好相处。” “我想要弟弟,但是想要妈妈生的。”卫民就是不太高兴,“妈妈,爸爸会喜欢他多一些吗?还有那个阿姨,她好凶啊,好像很不喜欢妈妈。不过在学校的时候,爸爸说她了,爸爸还是护着妈妈的。” 赵梦晴却笑得有些酸涩:“卫民,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懂的。妈妈要告诉你的事情,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主动去挑衅,但是如果别人欺负你了,你也不能傻乎乎的任人欺负。” “我知道的。”卫民仰脸笑起来,又朝妈妈怀里靠近一点说,“今天他先惹我的,我心里忍着给过他一次机会,但是他还是惹我,我就爆发了。” “打架总归是不好的。”赵梦晴看着儿子脸上的伤,问,“还疼吗?” “不疼。”卫民使劲摇头,“为了妈妈打架的,一点不疼。” “傻孩子。”赵梦晴疼了疼他额头,母子俩亲昵得很,她也很欣慰,儿子很懂事。 “妈妈,我想今天跟你一起睡。”卫民可怜兮兮的,“爸爸陪在他那边,我想妈妈陪着。” “好,那今天妈妈陪着你。”赵梦晴搁下书来,起身,牵着儿子小手往外走。 才开门,霍江坜站在外面,四目相对。霍江坜看到妻子站在门口,目光波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一样。赵梦晴却有些闪躲的意思,她笑得几分僵硬地道:“卫民闹着要我晚上陪他睡,我今天睡在卫民那里。”好像怕气氛尴尬似的,又问,“对了,涛涛睡下了吗?你不要陪着他?” “他今天玩得太累,才沾床就睡着了。”霍江坜弯腰抱起儿子来,亲昵地疼他脸说,“爸爸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爸爸知道卫民是个好孩子。” “爸爸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错了。”卫民很懂事,“妈妈刚刚说要我好好跟弟弟相处,爸爸我会的。” 霍江坜望向妻子,眼神更加温柔了些,他疼着儿子的额头说:“卫民很懂事,今天不要妈妈陪你睡好不好?爸爸妈妈有话要说,好不好?” “太棒了,爸爸陪着妈妈。”卫民很高兴,忙拍着胸脯说,“爸爸,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要妈妈陪着我睡呢。” 赵梦晴本来一个劲在给儿子使眼色,但见儿子看见当做没有看见,赵梦晴气得哭笑不得。儿子聪明,他是在为自己好,儿子的早熟懂事,真的让她既欣慰感动,又伤心难过。 儿子这么懂事,她是心疼的。 卫民离开后,霍江坜主动温柔地牵起妻子手来,另外一只手反手关了门,他拉着人一并在沙发上坐下来,霍江坜主动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才导致两个孩子闹成这样。”他大手握住她手,动情地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梦晴低着头说:“我没有放在心上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确很难,但是情况已经这样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已经决定离开第一医院了,跟护士长递交了辞呈,她暂时没有同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等过了这几天,我还是要离开的。” 赵梦晴那句“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其实暗藏深意,她在告诉霍江坜,她之前说的要分开一段日子,也不是说着玩的。霍江坜是聪明人,自然听明白了。 “医院的事情我查明白了。”霍江坜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白璐母女做事太过分,不能够一再纵容。梦晴,我的确是对不起白璐,但是不代表我要一再忍让,从而让她一再伤害你。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不是要去中东吗?我们一起去。” “你,你还去吗?”赵梦晴有些意外,不敢相信地看着霍江坜,“你,你不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吗?”他一语双关,既是问着她是不是留下不去中东了,也是在问她是不是愿意留下不再离开他,“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不分开,我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这么简单却又窝心的告白,让赵梦晴非常感动。她其实早就知道了的,这个男人爱她,而她这些年来的苦守,终于换来了他的真心,是值得的,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谁又想得到,事情会突然变成今天这样。 有些时候,爱情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并不是说,相爱了就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赵梦晴从二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姑娘,长成现在的三十岁成熟稳重的少妇,她感慨还是很多的。 “江坜,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很满足了。不管将来如何,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了。”她轻轻靠在他肩头,唇角含着微笑。 190我受不了背叛 霍江坜握住了证据,的确没有给白璐任何脸面。当着医院不少人的面,直接拆穿了白妈妈的计谋,同时,跟白妈妈合伙陷害赵梦晴的方敏,自然也是逃不了责任。霍江坜虽然没有说要医院给什么惩罚,但是却表现得十分生气,而因为赵梦晴还是坚持要离开,此事惊动了院长。 最后院长不敢得罪霍家人,做出了表态,将方敏辞退了。院方再次对赵梦晴进行挽留,赵梦晴态度坚决,坚持要离开。 得到护士长同意的那一刻,她长长松了口气。离开了,她终于离开了,仿佛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一瞬间全部卸掉了般。连带着,这些年来的徘徊、惊慌,还有她的等待、自责,一瞬间都没有了。 她离开了第一医院,也可以说,是对过去做出了告别。 她二十岁到三十岁,这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她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生活。这其中有酸有甜,她想着,等以后老了回味起来,她肯定会带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来怀念的。 从医院出来后,赵梦晴忽然想起爸爸妈妈来,她打车回了娘家一趟。 赵妈妈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儿子赵正德开公司的事情烦神,几次三番给女儿打电话,都被赵梦晴搪塞过去了。现在她跟江坜都这么多事情需要操心,暂时顾不得正德。 “你可终于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儿,赵妈妈咬牙切齿却也喜出望外,一把将人拉进来,“这些天都忙些什么呢?给你打电话,永远说不到三分钟。妈妈一提正德开公司的事情,你就急着说忙,挂了电话。梦晴,你老实说,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想再帮你弟弟的忙?” “没有。”赵梦晴还真是没有,弟弟想自主创业是好事,如果他有那个能力的话,她会支持的,“最近是真的忙,没有时间管正德的事情。”左右看了看,见除了妈妈外没人在家,问,“正德人呢?” 赵妈妈扯了下嘴角,这才坐下来说:“正德现在可厉害了,自从过年初三那回听了女婿一番话后,他每天都自己学习到深夜。白天呢,就是各种跑出去,一直忙到晚饭的点才回来。反正,你是不必担心的,正德出息了。” “那就好。”赵梦晴挺欣慰的,毕竟是她亲弟弟,她还是希望他出息的,“正德出息了,我是很开心的。” 赵妈妈看着女儿,见她说话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忙问着:“你到底是怎么了?跟女婿吵架了还是怎的。我给女婿打电话,他问我你有没有说什么,我说没有,他就借口自己忙,挂了电话。我提正德的事情,他说他记着呢,等正德做好准备后让正德去找他。反正你们两个都挺奇怪的。” “我辞职了。”赵梦晴没什么想隐瞒的,郑重严肃地说,“从今天开始,我离开了第一医院。” “真的?”赵妈妈一点不反对,反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见女儿点头,她一拍巴掌兴奋起来,“这可太好了。” “我没了工作,这有什么好的?”赵梦晴皱眉,觉得奇怪得很,不自觉开了玩笑起来,“难道以后让我做个游手好闲的人?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可闲不下来。” 赵妈妈抿嘴,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你说说你,做那个破护士有什么好的?累啊苦啊的就不说了,但是能赚到什么钱?你说说你,在医院工作了近十年了,存到了什么钱?”越想越气,每次说起这个都生气,“真是不晓得怎么说你好了,别的人嫁进豪门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你倒是好,屁都没有捞得着。你早该辞职了,然后让女婿给你开个美容院啥的,不比你上班的好?” “我嫁进霍家,你不是也知道的吗?当初结婚谁都是无奈的。”赵梦晴忽然间觉得没有力气跟人吵架,她很累了,各种回去缠身,她没了脾气,“若不是当初我怀了卫民,现在肯定是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另外一种日子。” “算了,不说这些。”赵妈妈反正觉得挺好的,拉着女儿手说,“现在辞职也不晚,就让女婿花钱给你开店,美容院啊火锅店啊奶茶店的,都行。” “我不喜欢做老板。”赵梦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就算辞职了,也只是从这家医院离开而已,等过段时间,她还是会去别的医院的,或者说,继续从事医疗工作,根本没有考虑过转行,“我不会转行的,先离开些日子,好好处理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后,我会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到底怎么了?”赵妈妈问,“这些日子,你们都在忙什么呢?” “她回来了。”赵梦晴说,“是白璐回来了,白璐当年并没有死,而且当时她也怀孕了,独自一个人抚养着孩子。现在带着孩子回来了,她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苦,完全因为我,我想我应该……” “你别胡说。”赵妈妈觉得挺是奇怪的,“当初不是死了吗?现在又回来,她肯定是有目的的。不行,我得去找女婿说说,他可不能跟你离婚,你们要是离婚了,卫民怎么办?” “别去了。妈,这件事情你别掺和。”赵梦晴严肃,“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一会儿还得接卫民放学,我先走了。” “梦晴。”赵妈妈有些担心,追着人到门口,“梦晴你可别糊涂啊,这种事情千万不能软弱的。就算那个女人没死又怎么样,就算她也带着个孩子又怎样?你跟女婿也一起住了好几年了,日久生出了情愫来,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反而那个白啥小姐,当初是她自己作妖装死离开,现在回来又想怎么样?” 赵梦晴弯腰换好鞋子,又拎起包说:“您别劳烦这些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坚持自己想要的,要为卫民着想,也要替你弟弟考虑。”赵梦晴伸手关了门,大门关上,赵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进电梯里,赵梦晴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现在去学校接卫民放学正好。 ~ 而医院那边,白璐亲自找去了霍江坜办公室,显然对霍江坜当着众人面不给她妈妈面子这事情感到非常愤怒。他可以对自己残忍,但是她绝对不允许他对自己妈妈也这样残忍,老人家吃了多少苦,他看得到过吗? “怎么过来了?”看到白璐站在桌子边,霍江坜只是轻轻扫了眼,之后继续埋首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特意腾出时间来搭理的意思,他的态度很明显,他对白璐越来越失望,也一点点早失去了当初的那种情愫,“你坐吧。” 白璐没有坐:“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就为了要替她讨个公道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霍江坜终于正视她,男人清冷面容如寒霜,抬眸冷眼看过来的时候,白璐也吓了一跳,“事情是她老人家做的,现在被我拆穿了,难道还要我替她遮遮掩掩?白璐我告诉过你,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冲着我来,但是别做任何一件伤害梦晴的事情。” 白璐攥紧双手,咬牙忍着。 霍江坜继续说:“我是不明白,当初那件事情明明是我对不起你,为什么你对梦晴的恨要比对我的多?先是在医院诋毁她,害她背地里被人议论,你给她扣上了小三的帽子,害她在医院呆不下去。后又是挑唆涛涛在学校诋毁他们母子,现在又是耍起什么开水让老人的戏码来……白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白璐冷笑起来:“以前?你还跟我谈以前吗?霍江坜,从你背叛我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有以前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说?”霍江坜对此也是怨愤良多,“我说过,你当初要是站出来,说你也怀孕了,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在想什么,我并不是完全猜测不到。白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作主张,你以为我不会爱上梦晴,所以想以另外一种方式折磨我。但是后来你却发现你猜测错了,我不但爱上了梦晴放下了过去,而且还过得很好。我没有一直自责下去,这让你不能忍,最让你不能忍的是,梦晴竟然能够得到我的爱,所以你又突然出现在了锦城,是不是?” 听他说出这些来,白璐是又惊又惧。不过更多的,是寒心。 但是想想,又怎么样呢?其实早回不去了,他现在整颗心,都偏了。 但白璐却不甘心,八年时间磋磨了,如今她也不愿意用自己的退出而去成全别人。白璐想着,左右自己是什么都没有了,又何故要在乎他的心去了哪里呢? 左右,他的心是不在自己这里了。那么,就算痴缠着,也是好的。 白璐走过去,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他说:“江坜,我知道错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想好好过日子吗?可我做不到啊。你既知道我的性子,就该晓得,我承受不了背叛。当初是你背叛了我,又是你先爱上别人,那我算什么?” 191背后的真相 “放开!”霍江坜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既然他现在已经完全爱上了赵梦晴,那么他对除了赵梦晴以外的任何女人的接触都十分反感,白璐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皱着眉心,他挺直背脊侧头冷眼睥睨着身后的人,脸上表情严肃,一丝笑意都没有,“我再说一遍,放开!” “江坜。”白璐讶然,她纵然知道他不再爱自己,但是总觉得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个特殊存在的位置的吧?可是现在他这样绝情地拒绝自己,她算什么? 霍江坜再忍不得,用劲一把将人推搡开,而后站起身子,离得白璐远远的。 男人高瘦挺拔,像是一棵苍翠的翠竹般,立在那里,好看得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白璐迎着光看着这个男人,她此时此刻才清清楚楚明白过来,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霍江坜挪开目光,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烟来抽。但忽然想到赵梦晴那张脸来,他又犹豫,最后还是没有抽。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白璐看着他手里捏着的烟盒,问得有些没头没脑。 霍江坜却说:“人都是会变的,白璐,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彼此。我希望你别再做傻事,放过我跟梦晴,同时也是放过你。你才三十岁,还年轻,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白璐觉得特别好笑,突然笑起来,但是眼里却很酸涩。 “不会的了。”她淡淡说,“再也不会了。” 霍江坜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眼睛,这回再没有逃避直视她可怜脆弱的一面,因为他真正已经放下了过去。的确,他对白璐有愧疚有自责,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由着她来伤害梦晴。 他欠她的,会以一种正常的方式去补偿。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他需要跟她保持距离。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去学校接涛涛吧。”霍江坜觉得彼此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再独处下去,迟早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看了眼时间后,他开始赶客,“你妈妈今天出院,我已经派了车子跟人送她回家去,今天涛涛跟你们一起住吧。” 白璐垂眸,哼笑一声,转身要走的时候,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喂?”白璐边接边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惊住,“什么?突然晕倒了……为什么?好好,我现在就过去。”挂了电话,白璐又折身回来,“江坜,涛涛在学校突然晕倒了,刚刚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 白涛是在学校体育课上晕倒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卫民虽然跟白涛有些芥蒂和恩怨,但是白涛聪明又学习非常刻苦认真,撇开别的不说,其实卫民还是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一起上体育课,见他晕倒了后,卫民第一个冲上去背起人来。 先是去了学校的卫生室,校园里面的医生建议送去大医院做个检查,所以班主任给家长打了电话。第一医院急救室里,霍江坜跟白璐母女站在外面,白璐搓手来回徘徊,霍江坜站在一旁面露焦急之色。 赵梦晴则是带着卫民等在不远处的地方,卫民看着爸爸担心的神色,仰头问妈妈:“妈妈,如果现在生病的是我,爸爸会这样着急吗?爸爸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弟弟多一点?” 小孩子就是这样,心地善良,却总爱跟别人攀比。 “爸爸妈妈都十分疼爱卫民,你怎么会这样问?”赵梦晴摸摸儿子小脑袋,尽量不跟他宣传负能量,“卫民以前感冒发烧,爸爸是不是时时刻刻都陪在你床边的?你不肯吃药,爸爸眼睛都红了,是不是?” “嗯!”卫民想起来了,“那我以后乖乖的,不让爸爸妈妈操心。” “卫民本来就很乖。”赵梦晴说,“你是一个好孩子,爸爸妈妈都为你感到骄傲。” 卫民认真地说:“虽然我不喜欢他跟他妈妈,但是我想,如果当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同学,我也会那样做的。何况,他还是爸爸的儿子,我是觉得,如果他真的不好了,爸爸会难过,我不想爸爸难过。” “爸爸会懂的。”赵梦晴继续安慰着,“我们安安静静等着,等弟弟没事了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听妈妈的话。”卫民笑。 白涛身子上的问题不小,后面被抢救醒了后,又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不但是白璐,连霍江坜也傻眼了。白涛得了血癌,也就是俗称的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得到这个结论后,白璐当场就要晕过去。霍江坜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冷眉冷眼的,着实下人。 医院的医生建议说:“我不建议保守治疗,孩子还小,不应该吃那么多的苦。需要进行骨髓移植,但是论概率的话,霍主任应该知道的,亲兄弟姐妹做配型配型成功的概率更高。” “我不同意。”霍江坜想都没有想,一口拒绝掉,或许觉得自己拒绝得有些残忍,他抿了下薄唇说,“卫民跟他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不认为这样的亲属关系会对配型有什么帮助,所以不需要他来配型。” 白璐撑着身子说:“医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涛涛还这么小,我不可以失去他的。” 医生尽量安慰着:“遇到这种事情都很无奈,不过你也别着急,现在医学发达,什么样的病都不是恶魔。这样吧,反正霍家在锦城甚至全球的地位都是不可小觑的,不如登个报纸什么的,鼓动更多的人来医院配型吧。可能几率会小很多,但是不一定不会成功。来的人多了,机会也大。” “江坜。”白璐看向霍江坜,“拜托你。” “放心吧。”霍江坜站得依旧跟她保持些距离,但是语气却软了很多,“我会救涛涛。”又跟主治医生打了招呼,这才朝白涛所住的病房去。 白涛穿着蓝白色相间的条纹病服,床边白妈妈握住他双手,在说很多有趣的事情给他听。白涛面色苍白,却笑得十分俊秀,目光瞥到站在门口的父母,他大声喊着说:“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不进来?” “涛涛,感觉怎么样?”霍江坜尽量笑着,安慰说,“没事的,爸爸会救你。” “我觉得还好,就是身上有些没劲。”白涛笑着,看向妈妈,“妈妈别哭了,爸爸说救我呢。爸爸是医生,爸爸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霍江坜低垂着脑袋,却没有答话。 他是大夫,也是被医院里同事戏称是“霍大刀”的神手,但是现在却的确没有办法。他救得了旁人,却救不了自己儿子,霍江坜此刻心里是万分痛苦的。 “现在该怎么办?”白妈妈望着霍江坜,“怎样才能救涛涛?” 霍江坜道:“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霍江坜又陪着白涛说了会儿话,提到之前他就感觉到了不舒服,前两天甚至还有些发烧后,霍江坜就十分自责。也是没有关心儿子,所以才这样的。 霍江坜离开后,白璐愣愣出神,白妈妈红着眼圈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你说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提起这亏心事,白妈妈忽然不说话了,摸着良心来说的话,她们母女当年的确做了件亏心事。 白妈妈看向已经熟睡了的外孙,深深叹口气来:“璐璐,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坦白吗?” 白璐正走神,根本没有听到妈妈在说什么,直到白妈妈在她肩膀上打了下,她才回过神来说:“什么?” “我问你,真的不打算完全跟他坦白吗?”白妈妈认真看着女儿,“妈妈知道你对涛涛感情深厚,但是他毕竟是……” “妈妈你别说。”白璐知道妈妈要说什么,连忙阻止了,皱眉,朝床上看了眼,“涛涛睡着了,咱们别打搅他。” “算了,不说了。”白妈妈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又紧紧握住外孙手,“论起来,这孩子是最可怜的,咱们大人吃的苦都不算啥,涛涛这个孩子有什么错?当年咱们那样做,的确是想报复,但是后来养着养着,心里就亲他了。在我眼里,他就是我嫡亲的外孙。现在谁要是来跟我抢这个孩子,我会跟他拼命。” 白璐一直不说话,白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霍江坜回去后把事情跟赵梦晴说了,赵梦晴心也颤抖了下。不管跟白璐直接到底有怎样的恩恩怨怨,但是身为母亲,她的确听不得有关孩子的一点不好。 “怎么会这样。”赵梦晴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呆呆的,不知道为何,她心总跳动得很快,也很难过,“为什么会这样。” 她喃喃,声音很低,心口却越来越闷。她想着,若是卫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疯掉的。 她是学医的,自然懂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她慢慢抬头看向男人,低低地问:“你有想过,让卫民去血型配对吗?他们……他们毕竟是兄弟。” “我反对。”霍江坜丝毫没有犹豫,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他的确想救涛涛,但是更舍不得卫民去做那样的牺牲。 赵梦晴放下心来,她也舍不得。 192白涛的亲生父母 霍江坜此刻非常痛苦,舍不得,两个孩子他都舍不得。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希望这些痛苦都加在他身上。这些日子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压得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卫民是我儿子,我们两个看着他一点点长到这么大的。”霍江坜弯腰在妻子旁边坐下来,抬手搂着她肩膀,轻声安慰着说,“他从那么小点的小布丁,长成了现在这个英俊懂事的小男孩儿,我们是亲眼见证了他的成长的。就算我觉得心里对不起涛涛,但是如果让我拿卫民的健康去换取涛涛的健康,我肯定不会答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舍得。”赵梦晴心里难过,忽然间就哭了起来,“我也舍不得的,我刚刚很害怕,就怕你会说要让卫民去配型。但是你说了不会之后,我也不觉得有多开心,那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毕竟也是个孩子啊,我看不得他痛苦。还有白璐,她现在,肯定更难过吧?” 霍江坜闭了闭眼睛,只是将妻子抱得更紧了些,他紧闭着薄唇,没有说话。 “江坜。”过了半饷,赵梦晴喊了一声,有些犹疑地说,“其实要卫民去配型,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别说傻话。”霍江坜再次一口拒绝,“我舍不得卫民,更舍不得你心疼难过。这件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他亲了亲妻子白嫩的耳垂,哑着嗓子轻声哄着道,“你也别跟着担心了,凡事还有我在,放心吧。” 赵梦晴只靠在他胸口,便也真的不再说话了。 “锦城这么大,先从锦城开始下手吧。”霍江坜说了自己的想法来,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梦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赵梦晴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她是真的挺心疼白涛那个孩子的,所以她也想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想做点事情。” 霍江坜倒是没有再犹豫,直接道:“明天你去找一下弟妹,请她帮忙在报社发一篇文章。我想,先从锦城找人来配型。当然,如果有人愿意的话,一旦配型成功,报酬自然十分优厚。”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童童。”赵梦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霍江坜搂得她更紧了,在他心里,妻子真的很善良,他抱着她舍不得松手。他想,这辈子他都舍不得松开手了,他就想一辈子这样跟她一起走下去。 “谢什么。”赵梦晴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别说白涛是他亲生儿子了,就算是随便哪个陌生人,只要她能够做到了,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你放心,我会好好跟童童说的。童童也是善良的人,她一定会好好去做这件事情。” “好。”霍江坜在妻子耳边亲了亲,渐渐的就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累,最近一段日子基本上都是连轴转,工作本来就是高强度了,现在家里还发生了这些一连串的事情,他真的太累。 赵梦晴心疼自己男人,见他说着话就睡着了,她则轻轻起身,让他先躺在床上。她则去浴室打了热水来,然后帮他脱鞋子脱衣裳,再将毛巾浸了热水,帮他一遍遍擦洗,然后帮他换上睡衣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事情后,赵梦晴坐在床边,手轻轻攥着他一根手指头来。她认真而又贪婪地看着他,眼里却渐渐湿润起来。 “对不起……”她低声喃喃说,“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都怪她的,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横插一脚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情来。赵梦晴是那种出了事情总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所以这些日子来她总很自责。 她想离婚,努力地想去纠正那个错误。她觉得,或许她离开了,他跟白小姐才能真正从新开始一步步走下去。 ~ 第二天一早,赵梦晴去了安舒童的公司,直接说了这件事情。 安舒童虽然不喜欢白璐最近来的这一系列做派,但是听说是那个孩子出了事情,她也是非常严肃认真地对待此事。就算大人之间有再大的恩怨纠葛,不管有怎样的纠葛,事情都不该牵扯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大嫂你别着急,我会好好做这件事情的。”说罢,她拿起座机来拨通内线,给贾青打了电话。 她把事情原委说给贾青听,包括配型成功后的优厚报酬。她想,只要报酬优厚,至少冲着钱来的人会很多。不管行不行,能有人肯去配型,这总是有希望的。 贾青出去办事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妯娌两个。 安舒童望着坐在对面的嫂子,见她眼圈红红的精神不太好,也是心疼地说:“大嫂,知道你肯定受了委屈了。” 赵梦晴却轻轻扯了下嘴角笑起来,摇摇头说:“我并不觉得委屈,相反,我真的很自责。当年的事情,白小姐的确是没有错的,而我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是事情终究是因我而起啊。这些日子来,我总在想,之所以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或许真的只是因为老天在惩罚我。或许……我离开了,日子才能够安定下来。” “大嫂!”安舒童喊住她,“你别总是这样,别总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有什么错啊,我作为盘观者来看待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命运捉弄人好了。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你说,万一要是找不到配型成功的骨髓怎么办?”赵梦晴十分担心,“那个孩子跟卫民差不多大,就算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但是他们却是同一个爸爸生的,你不知道,他跟卫民长得真的很像。要不是他是白小姐生的的话,拉着他俩兄弟出去,说他们是双胞胎都有人会相信的。” “凡事别总往坏处去想,你得往好的方向去想。”安舒童尽量安慰着,紧紧握住赵梦晴手来,鼓励地笑,“大嫂,你人好心好,过了这道坎儿,你跟大哥的日子会一直好下去的。” 赵梦晴笑不出来,她心里积压着很多事情,但是又不想说出来让别人也徒增烦恼。所以,她只能轻轻笑了笑。 “你也要忙的,那我先走了。”赵梦晴不想打搅了安舒童工作,站起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咱俩还客气什么啊。”安舒童撇嘴,一直送赵梦晴到公司门口,亲自给她按了电梯说,“大嫂,我再啰嗦说一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对待这件事情,咱们能做的就只是力所能及的而已,别的事情有大哥去操心呢。” “滴”一声,电梯门开了,赵梦晴点了点头后,走进了电梯去。 安舒童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阿玛尼职业套裙,头发挽起束在脑后,又高挑又清瘦,瓷白的脸上目光柔和,她望着红色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这个大嫂,她多半还是了解一些的,她人太好心地太善良了。 安舒童真正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当天晚上,报纸就登了这则新闻。同时,在官方微博上,安舒童也让人郑重发了条微博。很快,就有不少人去医院配型了。去配型的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配型成功的。 一天两天下来,霍江坜还是信心满满的,等十天八天下来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霍江坜不免也有些着急。 白妈妈舍不得看着外孙痛苦,哭着求女儿道:“璐璐,你去把真相说了吧。涛涛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他毕竟是你一手养大的,你们之间不是母子胜是母子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白璐有些僵硬,她是犹豫迟疑了的。 “璐璐!”白妈妈又喊了一声,怕自己声音太大吵到熟睡的外孙,她回头看了眼后又扯着白璐走到角落去,“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妈妈从来站在你这边。但是这回不一样,你得分清楚轻重。我不管,涛涛必须保住这条命,妈妈也不忍心再看着他继续痛苦下去。医生不是说了吗?亲兄弟之间的配型成功机会大,而双胞胎兄弟之间的成功几率非常高。现在明明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妈妈实在想不通你到底怎么想的,涛涛是你儿子啊,是你一手带大的。” “妈,他不是我儿子。”白璐眼中流了泪来,目光有些可怕,“他是赵梦晴的儿子,他跟那个孩子一样,都是赵梦晴生的。” “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白璐说着便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抢走了江坜,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为什么还要去救她的儿子?哈哈哈……”白璐忽然觉得好笑,仰头轻笑两声,“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就是要看着他们夫妻痛苦。我要等涛涛受尽折磨后再说出真相来,我要等一切都无力回天后再说出真相来!” “到时候,他们肯定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她喃喃,“那就对了,我就是要他们死,就是要他们生不如死!” 193事有蹊跷,背后大佬 “璐璐。”白妈妈有些无力,她明白女儿的痛苦,她虽然嘴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何必这样呢?璐璐,你把过去放下来,你未来的路还是很宽敞明亮的。放手吧,放手好不好?过自己的日子,咱们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白璐满眼都是泪水,她眼睛红红的,“妈,当初如果不是你坚持要我离开,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是,妹妹的死跟我有关系,但是难道我就不是受害者吗?当初是你坚持要我离开的,你说妹妹死了,你见不得我再跟霍江坜在一起,是你非要我走的啊。”白璐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错的不是我,可现在你们一个个却都说是我的错,为什么。” “璐璐,妈妈对不起你。”白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妈妈当时也是糊涂了,你妹妹刚死,妈妈怎么能让你再继续跟霍家人牵扯不清?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吗?”白璐摇摇头,“我不信的,我不相信。” 白妈妈抓住她手,朝躺在病床上的外孙看了眼说:“你真的心里只有仇恨了吗?我知道,当初你偷偷抱走涛涛是为了报复,可是后来你们一起呆了七年啊,七年来你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胜过一般的母子了。而且涛涛也懂事了,又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就算被认了回去他心里也只有你这个妈妈。你再想想,如果涛涛真就逃不过这一关的话,将来你还有什么?” 白璐好好想着妈妈说的话,她忽然迷茫起来。 折腾这么久,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就要放弃吗?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妈,容我再好好想想。”白璐终于安静下来,她抽了纸巾擦了眼泪说,“我去洗个脸,你好好照看着涛涛。” 白璐出了病房来,去洗手间捧了水洗脸。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望着镜子里那个满脸沾着水珠的女子,女子面容瘦削,透着几分苍白的病态,但是五官却依旧清秀雅致,她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 如今她三十三岁了,这七八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是在仇恨中过日子。她恨霍江坜,恨那个叫赵梦晴的女人,她也恨涛涛。说起来当初是妈妈要她离开的,其实她自己当初心中也存着私心,她想报复。 她素来就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女人,从来都是。所以当得知自己被背叛了后,她伤心难过之余,更多想着的就是如何做才能够叫他自责难过。 这场爱情的角逐,其实她早就输了,早在八年前她选择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输了。 可是又怎么样?她手里还有一张牌的,涛涛就是她手中最后一张牌。 白璐已经冷静下来,水龙头水还在“哗啦啦”淌着,她心头忽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来,她整个人眼睛都亮起来。妈妈说得对,涛涛到底是赵梦晴生的,母子连心,他将来就算念着自己的养育之恩,但是最后亲的还是赵梦晴。 她需要有一个孩子,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跟霍江坜的孩子。 白璐目光阴沉,她一双手渐渐攥紧起来,微垂着眸子,心中尽是算计。白璐关了水龙头,白璐离开了洗手间,一个人像是游魂似的,慢悠悠晃荡在医院走廊上。 “白小姐。”有人喊了白璐一声,白璐定睛去看,却发现喊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第一医院曾经的护士方敏。 她跟方敏,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初若不是她,她也偷不了那个孩子。 “怎么是你。”白璐抿了下嘴唇,淡淡露出一个笑来。 “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方敏被医院开除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面晃荡,今天亲自找过来,自然也是有事情跟白璐商量的,“附近有加咖啡馆,去坐坐吧。” 不等白璐回答,方敏直接帮她做了决定。方敏说罢,直接转身走了。白璐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到底跟了过去。 “你找我什么事情?”坐了下来后,白璐没心思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说,“我儿子现在病了,人正躺在医院里,我没有时间跟精力和你多说什么。方小姐,有话请直说。” 方敏从包里掏出女士烟出来,忙有服务员来提醒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里不允许抽烟的。” 方敏将烟盒扔在一旁,这才抬起眼睛看向白璐道:“白小姐你装什么傻?我来找你,你会不知道为的是什么吗?” 白璐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来,她交叠着搁在膝盖上的一双手也渐渐攥紧,但还是咬牙忍着道:“什么?” 方敏却笑起来说:“白小姐,你可不带这么健忘的。你以为隔了七年时间,我就真的认不出你来了吗?这些日子来,我一直装着不认识你,那是因为我守信用,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捅破当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为了配合你妈妈演戏,我现在连正经工作都没有了,我跟你们母女又有那样的缘分在,难道你们不该补偿我一些什么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白璐摇头,还在坚持不肯承认。 方敏索性点点头道:“也好,你既然不承认,那我便直接去找霍主任吧。我想,以霍主任的敏锐,只要我提点一二,他不会不怀疑的。”又道,“当初你利用我对赵梦晴的恨,害得我失了一次职业道德,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我这几年来,一直都不怎么得医院跟总护士长的重视。” “我这几年过得多憋屈,想必白小姐是不会明白的。”方敏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耸肩道,“不过也无所谓了的,总之我现在已经混成了这样。离开医院,我也不打算再做护士。做护士又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不说,工资也就那么点。常常的,说不定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医闹事件,都还能被人打了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璐目光越发凶狠起来,她死死盯着方敏看,眼睛一眨不眨的。 当初赵梦晴怀的是双胞胎,后来生产的时候,却只活了一个。当初方敏对赵梦晴的恨意跟嫉妒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所以方敏说的什么话,赵梦晴都是相信的。 方敏用了什么手段,别人都不清楚。白璐也不在乎这个,她只需要偷走一个孩子就行。 “你当初是怎么做到的?”白璐好奇。 方敏却笑起来:“也是我命好,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那样过去了。事后想起来,我都是觉得有些后怕的,毕竟偷霍家的孙子,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是恨赵梦晴的,恨她明明跟我一样是个穷丫头,可是却能够嫁进豪门去。或许是老天垂怜,也想给我一个机会吧,霍家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这事情也就落定了。” 其实后来方敏想想也非常不明白,因为当时接生的那个医生也说了孩子死了一个。等她惊魂定下后想去找那个医生问个明白的时候,那个医生却不见了。 说是知道自己得罪了霍家,自己辞职不干了。 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很多细节方敏也记不起来。总之那件事情过去后,事后谁还会想起那个医生来呢? 而霍家,霍江坜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同意的一门婚事,心里总会有些疙瘩,所以当时没有想太多去。而赵梦晴呢?以她那感人的智商,恐怕什么都不会怀疑的。而霍家那边,得了个金孙,谁还会在乎另外一个是死是活? 有一个,就够了。 “给我钱花。”方敏直截了当,“我没了工作,现在很是缺钱。白小姐,我知道的,霍家给了你不少好处。” “你要多少?”白璐心中另外有一番算计,所以她此时此刻还不能够跟方敏撕破脸,只能选择妥协。 方敏没有说话,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头来。 “一万块?”白璐挑了下眉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霍家给了她三千万,一万块根本不算什么的。 “一万块?”方敏呵呵笑起来,摇头说,“白小姐,你拿我当什么了?” “那你要多少?”白璐脸色瞬间变了,因为她从方敏眼中看到了贪婪,她不由浑身都发寒起来。 “一千万。”方敏开口。 “你说什么?”白璐哼哈大笑,“一千万?方小姐,你说你要一千万?你凭什么要这么多?” “你的秘密难道不值那么多钱吗?”方敏无所谓,左右她手中抓有把柄,“我不在乎啊,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在乎的比我多。” 方敏的确是不怕的,而白璐的确是怕的。 “一千万太多。”白璐不想为了一个方敏而花这么多钱,但是她也的确又不敢惹怒了方敏,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千万,一毛钱都不能少。”方敏拎包起身,“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钱没有打到我的账户上,可别怪我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丢下一张写有卡号的字条后,方敏潇洒离去。白璐看着方敏渐渐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194她抱着男人就亲住了他 白璐心不在焉的回了医院去,白妈妈见人终于回来了,皱着眉头说:“你去哪儿了?出去这么长时间。”见女儿脸色煞白,白妈妈惊了下,忙又关心地问,“璐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我被人讹上了。”白璐在床边坐下来,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她目光呆呆落到依旧闭眼躺在床上的儿子那种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神空洞表情淡漠疏离,“妈,当年是那个方敏帮忙偷了涛涛是不是?你知道的是不是?”她目光缓缓挪开,落在自己母亲脸上,眉心轻轻蹙起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跟她合作再次陷害赵梦晴的?” “她也找你了?”白妈妈慌张起来,因为她知道那个方敏并不是什么善类,“她讹上你了?” “嗯。”白璐淡淡点头说,“她好像知道霍家给了我多少补偿,所以张口就向我要了一千万。” 白妈妈叹气说:“如果一千万能够解决的话,璐璐,你就把钱给她吧。霍家给了那些钱,咱们三儿这辈子都够吃够花了的,钱能够摆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 “给她一千万倒是也可以。”白璐虽然不忍心就这样便宜了方敏,但是她是沉得住气的人,如果真是一千万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绝对不会犹豫,但是现在问题是……方敏她手中抓着自己的秘密,那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就算给了钱那也随时都可能爆炸掉的。而且方敏那个人,明显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且又贪婪的人,恐怕开了个头后,以后就是无底洞了,“我怕有一就有再,怕她一而再的跟我要钱。” 白妈妈心里也是这样担忧的,不免没了主意,她问女儿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白璐攥了攥手,又看了眼熟睡的儿子,这才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诉了妈妈道:“江坜已经在尽全力寻找能够匹配成功的人,依着霍家的地位,本来想找到这样一个人是不难的。可是已经过去挺久的了,到现在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依着霍江坜对他老婆和那个儿子的宠爱,他是肯定不会让他那个儿子来配型的。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涛涛跟那个孩子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白妈妈焦急。 白璐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这样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来,但她就是那样想的,所以最终还是说了道:“妈,我想跟霍江坜再生一个孩子,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就像你说的,涛涛他始终不是我的孩子,将来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他知道了真相后肯定会怪我,我也不敢指望他怎么样。” “还有那个方敏,我也不想一辈子都被她给抓住把柄。如果我真怀了霍江坜的骨肉,依着霍建军对子嗣的偏袒,我或许会杀出另外一条路来。到时候就算霍江坜恨我怨我,至少我也有个孩子伴身。” “璐璐,你可想好了?”白妈妈吓得浑身发抖。 “我想了很久,已经决定这样做。”白璐神色淡定,却掀唇笑起来,“妈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计划失败了又怎样?不过都是一无所有,一穷二白。” “璐璐,你可再仔细想想,可得想好了啊。”白妈妈总觉得女儿或许还有另外一条阳光大道可以走的,“你别再纠结过去了,把事情真相都告诉霍家去,霍江坜或许能够念着旧情不予追究。到时候,咱们拿着钱跟房子重新再来,日子一样过得潇洒自如。你还年轻,又是高学历,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我不甘心的。”白璐淡淡,“妈妈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霍江坜好的男人了。而霍江坜,他背叛了我,我不会甘心就这样轻易离开。如果我甘心的话,我就不会回来了。”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璐态度坚决,“妈我明天会单独给你开个账户,打五百万到你账户你。另外,你给乡下舅舅大个电话,问他要个卡号,我再打五百万到他卡里。” “你做这些干什么?”白妈妈担心,一把抓住白璐手说,“璐璐,你听妈妈一句话,咱们罢手吧。” 白璐却将手从妈妈手里抽离,转过身去:“不可能。你别管我了,好好照顾涛涛吧。” 又过了会儿,白璐去了霍江坜办公室。 “你打算怎么做?”白璐问得斩钉截铁,“涛涛也是你儿子,真的不打算让霍小少爷来试一试吗?” 霍江坜自己也试过配型,失败了。白璐试过,自然也是失败的。现在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医院,但是没有一例成功。白涛每天都在受苦煎熬,霍江坜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病痛折磨,他心里也是百般受着折磨。 但是他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拿卫民救涛涛,哪怕就算是卫民捐赠了骨髓也没事。这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这是他作为父亲对自己儿子的一种爱护,他不会让卫民觉得自己不爱他了。 “会再有办法。”霍江坜回答得直截了当,皱着望着白璐说,“我心疼涛涛,但是也不会牺牲卫民。” 白璐扯唇笑:“在你眼里,这养在身边长大的跟不在身边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卫民,霍江坜,你又会怎么做呢?” “别做那些无用的假设。”霍江坜不愿听这些,“卫民好着呢,涛涛也会好起来。” “是吗?”白璐摇头,“霍江坜,请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这样有用吗?涛涛好不好,我天天看着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乐观,是因为自己真的抱有希望,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跟涛涛?霍江坜,我不需要你的保证,我只要涛涛健康。”白璐红了眼睛,一半是演戏,一半也是真的心里酸楚。 她知道的,在霍江坜心里,两个儿子是有亲疏远近的。而这种亲疏远近,其实是由她跟赵梦晴决定的。因为在他心里赵梦晴很重要,比她重要千倍百倍,所以他才会这般狠心待她跟涛涛。 她都猜得到,如果他知道了涛涛其实也是赵梦晴的孩子,他肯定就不是这种选择跟态度了。 白璐在心里冷笑,脸上却热泪滚滚:“霍江坜,我求你了好不好?”她身子一软,便在他跟前跪了下来,“我不能没有涛涛,我不能出事,而你这样一直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就算我等得及,涛涛也等不及了啊。” “你别这样,你站起来。”霍江坜心里何尝就好受,他弯腰亲自扶起白璐来,“涛涛是个好孩子,他会有好报的。” “是吗?”白璐泪眼婆娑地望着跟前这个清俊高大的男人,心里除了有跟以往一样的悸动外,更多的是委屈心痛,“如果我说有个办法可以救涛涛,你会答应吗?” “你有什么办法?”霍江坜那漆黑透着光圈的瞳仁顿时亮起来,像是点亮的一盏小灯般,“白璐,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 “我说了,你会答应吗?”白璐反问。 “只要是能救涛涛,我都答应你。”霍江坜喉结动了下,却加了一句道,“只是牺牲别人可以,不许动卫民的主意。” 白璐才不会愿意那霍卫民给涛涛配型呢,关于这一点,她的想法跟霍江坜是一致的,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白璐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霍江坜,唇角渐渐荡起笑容来,她问他:“如果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呢?” “你说什么?”霍江坜愣住。 “我说再生一个。”白璐说,“霍江坜,你是学医的,你心里应该很是清楚。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骨髓配型成功的概率可是非常高的,所以我也没有打算让霍小少爷做什么。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到时候让那个孩子救涛涛。” “我不同意!”霍江坜想也没有想,一口便拒绝掉。 “你不同意?”白璐来了脾气,“你这也不同意,那也不答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是有办法的话,涛涛现在会遭受那些痛苦吗?霍江坜,你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吗?你要是不拿涛涛当你儿子你早说啊,何必这样假惺惺的呢?霍江坜,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霍江坜说不出来,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璐见男人犹豫踌躇之际,却主动扑了过去,她抱着男人就亲住了他。 霍江坜没有想到白璐会这般大胆,起初是有些懵逼的,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霍江坜是有轻微洁癖的,他根本不会让白璐靠近自己。所以当白璐靠近的时候,他本能就用手抵着,想将人推开。但是白璐不肯轻易放弃,她整个人身子都攀附在了男人身上,她真是太想他了,她希望他能够进到自己身体里来,她渴望了很久…… “江坜,求你,不要拒绝我。”她低声喃喃。 195另外一个亲兄弟姐妹 “放开!”霍江坜有些被惹恼了,他非常反感这样的白璐,也非常反感她这样靠近自己,刚刚没有用力拒绝是因为他还想保持着绅士风度,但是见白璐此举实在是厚颜无耻,霍江坜便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直接一把用力将人推开。 白璐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子,能有多大点力气?霍江坜用力一推她,她便摔倒在地上,脑袋好巧不巧撞在了桌角。 霍江坜看到了,忙过去,想关心几句。但又想着她方才失态的举动,他停住了脚步。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白璐脑袋没事,好在没有撞到要害处,她坐在地上没有立即站起来,只是眼含泪光,“为什么?霍江坜,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当初很幸福的她,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赵梦晴做错了事情,可是现在深深被这个男人爱着的却是她。她白璐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无情对自己。难道……难道男人的心素来都是这样狠的吗?男人……呵呵,男人呐,真是太可笑了。 “对不起。”霍江坜只能说这样一句话,他清俊的眉眼也渐渐皱起来,眼中有着很浓厚的歉疚,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心,他知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也知道,他曾经已经对不起一个女人,而如今却是不能再对不起另外一个,“白璐,我会想别的办法的,往后这样的事情,你别再想。” “霍江坜!”白璐声嘶力竭,“告诉我……你曾经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其实她努力在告诉自己不要哭的,但是那泪水却止不住汹涌往外流淌。爱情,可真的是一种毒药,她中毒了近十年,如今却是无药可救,那自己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曾经爱过。”霍江坜不否认,他曾经是真心爱过白璐的,“但是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只爱我的妻子。白璐,你是个好女人,你也还年轻,我想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啊!”白璐放不下,她爱得太过惨烈了,她要是放得下的话,何苦要花费那么多心血跟他周旋了七八年呢?忘记过去,放过彼此,她做不到啊,“我做不到!霍江坜,我真的做不到。” 她哭了,哭得很是伤心。这几年来,她不知道自己哭过多少回了,但是唯独这回哭得最是撕心裂肺,因为她是卸下了所有虚伪的武装,她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完完全全呈现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丝毫没有一点保留的,她完全把自己的软肋献了出去。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要忘记一个人,太难了,她宁愿去死。 “既然不能够好好爱我,不能够义无反顾爱我,那当初何必要那样追求我?”白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此刻好无助,真的好无助,就像是小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逛街而被弄丢了一样,她是迷茫的,她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继续前进的动力跟勇气,她除了一个劲追问为什么外,她做不了别的,“你知道我的,你知道我脆弱敏感,知道我故作清高,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反抗家里一回?哪怕是我死了,你也不娶那个女人,你为什么做不到?” 霍江坜承认自己当年是懦弱的,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妈妈的缘故,所以性子总是敏感又孤僻。看着独立坚强,其实他心里往往有着阴暗的一面,很多时候是很脆弱的。 他从小就非常羡慕老二,想像他那样有主见懂反抗会拒绝,他也尝试过几回,但是都是以失败告终。 比如说,他当年在国外念完硕士后,想加入msf,但是只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他就灰溜溜回来了。后来他犯了那样的错,爷爷让他负责,他虽然心中极为不舒服,但是还是选择了妥协。 所以此刻白璐质问他,他无从回答,因为他曾经的确懦弱。 “对不起,白璐。”霍江坜再次一点点将她手从自己身上挪开,认真说,“对你除了说对不起外,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承诺给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男人,我已经选择了梦晴。” “为什么会爱上她?”白璐不死心,“为什么当初那样讨厌,现在却又爱上?” 为什么会爱上?霍江坜回想着过去,他想,她那样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任何人相处得久了,都会爱上她的吧?或许他早就爱上了,只是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梦晴很好,她也很无辜。”霍江坜说,“白璐,你别恨她,她也是受害者。” 白璐只是哭,不再说话。 “回去吧。”霍江坜劝着她,“涛涛的事情,我会尽全力,你先回去吧。” “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白璐喃喃,“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可你却有了别人,你却过得很好。” “白璐,你别这样偏激。”霍江坜皱了眉头来,“我还是那句话,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其实很多时候,白璐跟霍江坜根本就是同一种性格的人,当初之所以会互相吸引,也是彼此都觉得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的敏感、脆弱,同样的有着阴暗面,他们相互吸引,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怜惜。 爱对方,就跟爱自己一样。就算当年没有赵梦晴的出现,其实彼此也未必最后真的就能走的一起去。 因为赵梦晴的出现,让霍江坜一点点改变,他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男人。对于霍江坜来说,赵梦晴就是他生命中的一抹阳光,是他想要拥有揽在身边的七色彩虹,他跟她在一起,心安心暖心里很舒服,这才是爱的味道、是家的感觉。 至于白璐,就如他说的那样,他只能说一声抱歉,另外祝福她继续勇敢往前走去。 “霍江坜,我恨你。”白璐伤心欲绝,爬起来跑了出去。 因为之前白璐大喊过两声,所以她跑出去后,办公室外面围了几个人。外面几个人可能没有料到白璐会就这样跑出来,都有些懵逼,但是愣了一瞬后,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转身走了。 ~ 白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不可能被霍江坜说了几句,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既然霍江坜那里行不通,那么她可以从别处下手,白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梦晴。 那个女人……她不是很善良吗?那么她就要看看,她到底会善良大方到什么地步。 白璐没有赵梦晴手机号码,她直接去了卫民学习门口等着了。 “赵小姐。”白璐从来不喊赵梦晴为霍太太,因为在她心里,赵梦晴从来不配做霍太太。 白璐笑着朝赵梦晴母子走过去,因为她最近气色不好,再怎么笑,那眼神都是有些可怕的。赵梦晴也是有些怕了白璐这个女人,所以看到白璐后,她本能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赵小姐,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一起坐下来喝杯茶?”白璐装作没看见赵梦晴的排斥,依旧对她做出了邀请。 “什么事情?这里不方便说吗?”赵梦晴不想与她独处。 白璐看了眼卫民道:“如果你觉得当着孩子面说合适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赵梦晴看了眼白璐,到底妥协了,她弯腰拍拍儿子脑袋说:“卫民乖,先跟司机叔叔回去,妈妈很快就回去。” “妈妈,我跟着你一起呗。”卫民拉着妈妈手,“我不想跟妈妈分开。” “你回去还得写作业呢,要乖知道吗?”说罢,赵梦晴跟司机打了招呼说,“先送小少爷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是,夫人。”司机应着,并且抱起卫民来,往豪车方向去。 “霍小少爷可真是乖巧,看来赵小姐很幸福。”白璐苍白瘦削的脸上,那双眼睛透着寒光,“只是不知道,赵小姐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呢?毕竟,你是抢了别人的爱人。” “那边去坐坐吧。”赵梦晴指着不远处的一茶一坐,说完后,自己率先走了过去。 “白小姐,你找我什么事情?”赵梦晴点了两杯茶后看向白璐,“我还得回去陪儿子,怕是没有多久功夫跟你说话。” “那好吧,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了。赵小姐,涛涛的病情你应该知道了吧?”白璐问了一句,不等赵梦晴回答,她自顾自说了道,“我知道,江坜对此做出了很多,但是又有什么用?我是看结果的,而涛涛也等不及了。所以,如果赵小姐不愿意让霍小少爷去配型的话,那么涛涛还需要另外一个亲兄弟或者亲姐妹。” “赵小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你,你什么意思?”赵梦晴手渐渐攥紧起来,其实她自己心里隐约明白了的,“江坜知道吗?” 196赵梦晴的信仰 “江坜这个人你还不晓得吗?他是很为难的。”白璐在赵梦晴面前,完全没了方才在霍江坜跟前的那种失态,她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她也是瞧不起赵梦晴的,所以她在赵梦晴跟前,总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赵小姐,我来找你也是希望你能够行行好,你也是做妈妈的人,应该明白我此刻心里的感受。” “我知道的。”赵梦晴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给白璐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懂的。” 白璐目光凌厉:“既然你懂,那么请成全我们吧。赵小姐,当年你做错了事情鸠占鹊巢,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跟爱情。现在我回来了,我本不欲跟你讨要什么的,但是涛涛是我命根子,我不能没有他。而且你不知道,涛涛现在住在医院里,他到底有多痛苦。你跟霍江坜都不肯让霍小少爷去配型,那么,我只能给涛涛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能退让的就是这么多,赵小姐,你做人可不能太自私。” 赵梦晴整个人头皮发麻,她只觉得脑袋像是瞬间炸开了一样。再生一个孩子,怎么生?是要他们睡在一起吗?肯定是的了,她怎么会想这么愚蠢的问题啊。 可是睡在一起的话……那她……赵梦晴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找不到合适的配型,除了再生一个,又能怎么办呢? 白璐端起茶碗来,抿了口茶,目光死死盯着赵梦晴看。 白璐是善于心计的女人,而赵梦晴,其为人太过单纯,她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所以,白璐有心算计赵梦晴的话,赵梦晴根本不是对手。 “江坜没说行,但是也没有说不行。”白璐又开口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回去问一问。更甚至,你们夫妻两个可以坐下来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不过,依着江坜那么重感情的男人,你只要在他跟前流几滴眼泪,他肯定会心软了。其实我很不明白的,赵小姐,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这样厚着脸皮赖着不肯走?” “我……我没有。”赵梦晴心不在焉,她心早飞走了,她有些不能集中注意力来应付白璐的问题,“我想过要走,他不让。” 白璐攥了攥手,眼里闪过一抹狠光来:“是吗?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走的话,难道他还能砍了你双腿不成?赵小姐,说句实话吧,是你自己不想离开吧?因为你爱上了江坜,你想继续霸占我的爱人,是不是?” “不是。”赵梦晴猛然摇头,她好崩溃的,对于八年前的事情,她一直都觉得非常心虚,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我没有,白小姐,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我是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白璐觉得好笑,轻轻哼了一声,“你真的不知道吗?你可真是纯洁的一朵小白花,你连跟男人睡了都不知道?就算你睡的时候不知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不去打了孩子?怎么不誓死不肯嫁去霍家?依我看,你还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吧,你还是贪图霍太太这个名头的。” “赵小姐,你好歹也是本科生,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上学的时候,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现在的人不要脸我是知道的,但是像你这样不要脸的,我真是头回见到。” 白璐又喝了口茶说:“如果我是你,我早卷铺盖走人了,谁还会留下来?你真是说一套做一套,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报应。你等着吧,迟早你是会遭报应的。就算报应不到你身上,那也会报应在你儿子身上。” “你别说了!”赵梦晴受不了她这样诅咒卫民,猛然尖叫一声打断白璐,“我求求你,别说了。” 白璐看向别处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喝茶。 “白小姐,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赵梦晴拎包起身,掏了张一百的钞票搁在桌上道,“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但是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孩子。” 说罢,赵梦晴跑着走了。 到底是良心过不去,这一回,赵梦晴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赵梦晴是相信霍江坜的,相信他对自己的爱,所以,她不会怀疑霍江坜半分。这个男人啊,他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不爱,就像当初他对她那般冷漠一样。可一旦他爱上了一个人,他会义无反顾的,所以她知道,江坜肯定是拒绝了白小姐,所以白小姐没办法这才回来找她的。 赵梦晴没有打车,而是一直沿着马路街道往前走。走了多久,她都不知道。直到卫民拿家里的座机给她打了电话,赵梦晴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 “妈妈,你在哪儿啊?”卫民回来后一直在等妈妈,可是天都要黑了妈妈还没有回来,他不由有些担心,卫民抱着话筒,小小的人儿坐在沙发上,乖巧又认真,“妈妈,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好,妈妈这就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才说了这一句,赵梦晴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忙捂着嘴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卫民乖,妈妈只是路过一家蛋糕店,想给卫民买蛋糕吃的。” “妈妈,我不吃蛋糕,我想你回来。” 赵梦晴重重吸了口气,笑起来:“都多大了啊,还这么黏妈妈。好好好,妈妈这就回去,你乖乖的。” 挂了电话后,赵梦晴拦了出租车。 晚上的时候,霍江坜打电话回去,说是科室突然来了一个病人,需要立即动手术。晚上回不来,让他们母子两个早点休息。赵梦晴关心地叮嘱他几句,然后晚上陪着儿子睡。 卫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仰头看妈妈问:“妈妈,那个阿姨对你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说点关于涛涛弟弟的事情。”赵梦晴扯过薄毯子来,替儿子盖住肩膀,又拍拍儿子小胸脯,“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着?明天还得上课呢,你要早点睡觉。” “睡不着。”卫民人小鬼大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妈妈,涛涛弟弟其实蛮可怜的,我决定等他好了后好好跟他玩儿。他从小就没有爸爸,卫民有爸爸呢。” 黑暗中,赵梦晴目光渐渐一点点变得暗淡下去,儿子的话,何尝不也戳了她心窝?是啊,那个孩子也很可怜的,他从小就没有爸爸了,现在生了大病,受尽折磨,他不该遭受这些的。 “妈妈,你在想什么?”卫民久久没有等到妈妈回应,他仰头问。 “没什么。”赵梦晴有些慌乱,笑了下,“妈妈也在想你涛涛弟弟,也觉得等你涛涛弟弟好了,卫民应该跟他好好处。” “嗯!他会好起来的。”卫民攥着小手,“他其实蛮聪明的,大家都说我们像呢,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睡吧,明天还得上课。”赵梦晴哄着儿子,“难道你想变成熊猫眼吗?” “我才不想呢,熊猫头好丑的。”卫民扭了扭身子,侧身睡着了。 这一夜,赵梦晴彻夜未眠,她睡不着觉。第二天一大早,赵梦晴就爬起来了。亲自下楼去,给儿子做早饭。 霍江坜一夜都没有回来,赵梦晴电话打过去,霍江坜说涛涛那边有点问题。隔着电话,赵梦晴都听得到他声音传过来的疲惫,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时此刻肯定是很累的。 她很心疼他,可是她什么都帮不了。赵梦晴这一夜其实想了很久,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这结是她铰上的,现在恐怕也是需要她来解开吧。 其实经历过这些后,赵梦晴算是尝尽了爱情的喜与悲、苦与乐。如果两个人心中藏着彼此,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她不该将大把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这里。是的,她需要出去走走了。 赵梦晴既然做了决定,她就立即去找律师,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什么都不要。赵梦晴离开的也很突然,当律师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到霍江坜的时候,赵梦晴已经乘坐飞机离开了锦城。 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她明显是刻意避着霍江坜的,所以一切行踪,都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随着离婚协议书附带的,还有一封信,是写给霍江坜的信。她让他千万不要将大把时间都花费在寻找她上,她跟他说,这世间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做,她说她还会回来的,她请他好好对待卫民。 赵梦晴不知道霍江坜会不会跟白璐结婚,但她希望他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另外,赵梦晴还用以前的邮箱给安舒童发了一份e-mail邮件,也是拜托她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常常去陪一陪卫民。她说等过一阵子,她会跟她联系的,她舍不得卫民。 赵梦晴离开后,霍江坜简直跟疯了一样,满城甚至满世界到处寻人。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妻子的消息。 霍江坜前所未有的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痛,就像是有人拿着把刀狠狠捅向了他心口处一样。她还是走了,还是离开了。找不到了,或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再回来。 197她爱他的,很爱很爱 霍江坜抱着一丝希望去找安舒童,安舒童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了人,也很抱歉地说:“大哥,既然大嫂决定要离开,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吗?我现在也很着急,自己都觉得难过。其实之前大嫂就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想离开,我在劝她,没有想到,现在还是离开了。” “你们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霍江坜万分痛苦,双手捂着脸,“我知道,她是不想我为难才选择离开。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为难过,在她跟白璐之间,我也只会要她。” 安舒童见一个男人用这样卑微的姿态在自己跟前诉说着对妻子的情愫,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大嫂交代了,大嫂相信她才告诉她那些的,所以她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别说是大伯子了,她连自己丈夫都没有告诉。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了。”安舒童尽量安慰着,“最近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而大嫂又是那样心地善良的人,她本能是希望所有人都好的。大哥最近也很忙,不如暂时先忘记这件事情,先去处理别的事情吧。” “我先走了。”霍江坜起身,却又站着没有动,只回头看向安舒童,“舒童,我拜托你,一旦梦晴跟你联系了,你千万要告诉我。如果她跟你联系,也请你告诉她,我霍江坜这辈子,永远不会娶第二个女人为妻。” 安舒童总归是有些感动的,她掀唇笑了笑,非常认真地点头说:“我会的!如果她跟我联系,我一定会告诉她。我也希望你们好好的,大哥也放心,我会劝大嫂的,我也会去找她。” “谢谢。”霍江坜点头,目光柔和却也无助。 望着男人高挑却略显单薄瘦削的背影,安舒童心里一时间也很不是滋味儿。大哥大嫂这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好不易彼此吐露了真心,却偏偏白璐回来了。 有时候想想,安舒童觉得白璐回来也好的,至少让大哥对过去彻底做一个了结,若是白璐真的死了,那么她会永远在大哥心里占据着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现在她没死,那么,大哥大嫂才能够全都真正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璐竟然还有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如今还得了重病。 安舒童想帮帮做些什么,但是感情的事情外人怎么介入?她心有余力不足。 晚上下班回到家后,安舒童将大哥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丈夫,霍江城听后轻轻点点头说:“他是会这么做的。” “怎么做?”安舒童不太明白。 霍江城看向妻子认真道:“霍家的男人,一旦认定了一个女人后,心是怎么都不会再变的。我是这样的,大哥也是。” 安舒童却不以为然:“你在说笑吧,大哥之前爱的是白小姐吧。” “他对白璐未必是爱。”霍江城作为旁观者,看得倒是很清楚的,“如果真的爱白小姐的话,之后又怎么会爱上大嫂。他们两个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可是看了很多年,两个人彼此相爱却都不说,也是难受。” “白璐的性子跟大哥很像,说是爱,倒是不如说是惺惺相惜吧。两个太过相像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舒童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的。 “那爸爸呢?”她忽然想起自己公公来,这个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啊,“爸爸一生娶了好几个老婆,现在人老了还懂得怎么追女人。我看我婆婆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可是谁知道呢,等到老爷子再次将人追到手后,会不会又弃之不理啊?” 这个霍江城倒是不担心的,只笑笑道:“你婆婆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了,她老人家对付老头子办法多得是。”说罢,夹了筷子菜递进妻子碗里,“多吃点吧,最近好像瘦了点。” “二哥你也多吃。”安舒童礼尚往来,笑眯眯的。 霍江城也笑,总是拿她当孩子的,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 霍江坜回了医院看涛涛,涛涛跟大半个月前相比,又瘦了一大圈。小男孩儿躺在床上,万分虚弱,霍江坜实在不忍心。医院里每天还是有不少人来配型,但是每天结果都跟之前一样,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爸爸。”卫民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旁边跟着的是家里的司机。 司机忙说:“小少爷要来医院看爸爸,我就带他来了。” 霍江坜冲那个司机点点头,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微弯腰,伸长了手将卫民够到怀里去抱着,声音非常温柔:“告诉爸爸,今天怎么没有回家去?” 其实卫民是想妈妈了,但是他怕爸爸会伤心,所以他没有说。 “我想爸爸了。”卫民忍着不哭,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也想弟弟了。”就是不说想妈妈了。 自从赵梦晴独自离开后,这父子俩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似的,谁都不提赵梦晴。都怕提了之后,对方会更加难过。 “弟弟睡着了。”霍江坜抬手理了理儿子柔顺的短发,哄着他道,“你先回家去,或者去你二叔二婶那里。” “爸爸,我今天哪里都不想去。”卫民虽然人小,但是心里想法却不少的,他攥紧小拳头来说,“爸爸,我听说我可以救弟弟的,是吗?我问了老师的,老师说我是弟弟哥哥,机会总是比外面那些人要大的。” 霍江坜不舍得:“不是这样的,卫民跟弟弟不是一个妈妈生的,所以未必机会就大。” “可是我想试试。”卫民认真说,“他虽然不是和我一个妈妈,但是却和我一个爸爸。妈妈也说了……”卫民忽然提到妈妈,他立即停住了,但是撇了撇嘴巴后,又继续说,“妈妈以前跟我说过,要爱护弟弟,所以我想做点什么。” 霍江坜抱住儿子:“你好好读书,就做得很好了。” “可是爸爸……”卫民还要坚持,霍江坜却喊了司机来,让他带着小少爷回去。 白璐就站在门口,卫民出去的时候看到她了,卫民仰头望着她说:“你劝劝爸爸,我可以的。只要弟弟能好起来,我愿意。” 白璐当然不愿意卫民配型,正好此刻又是一个机会,她抓住了这个机会表了下善良说:“别说你爸爸不同意,就是你妈妈在,肯定也不会答应的。你也放心吧,阿姨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还没有恶毒到要伤害别人的儿子。”说罢,她看向霍江坜,意有所指,“就算要伤害,我也只伤害自己的儿子。” 霍江坜只低着头,也不说话。 “妈妈,爸爸。”白涛醒了,他喊了声爸爸妈妈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卫民。 卫民忙跑过去,趴在床边问:“你疼吗?你要是觉得疼的话,就别说话,我们都陪着你。” 白涛看了眼卫民,本能笑起来:“不疼。” 卫民轻轻握住他手道:“你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你是我弟弟啊,我是哥哥,哥哥会保护你的。” 白璐听不下去了,走过来说:“卫民,你先回去吧,让弟弟好好休息。” “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卫民冲白涛挥手,努力冲他笑。 而白涛虽然浑身疼,但是也笑。哥俩笑起来,眉眼很像。 霍江坜望着小哥俩,眉心轻轻皱了下。同父异母的兄弟,能长得这么像,倒是少见。霍江坜只是这样感慨了一句,倒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往别的方面去想。 白妈妈外面回来后,霍江坜将白璐喊到了外面的露天阳台上去。 白璐望着他问:“想通了?” 霍江坜转身看着远处,他站在高处,俯瞰着整座城市。早春依旧湿寒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生疼,霍江坜轻轻眯眼眺望远处,他想到了妻子赵梦晴来。 等忙完这件事情,他要出去找她。 “想通了。”霍江坜声音低而哑,有着无限的疲惫,“就今天晚上吧。” 他说着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却没有一点爱意,就好像说着最平常的事情一样。白璐心中伤感,但是却也期待。 不管怎样,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这个男人,如今终于又是她的了。白璐看着霍江坜,仿佛透过衣裳可以看到他那完美的身材一般,想着这些年来这样完美的身材是被另外一个女人睡的,她都心中嫉愤难忍。 她爱他,真的很爱很爱。 晚上霍江坜下班后,没有直接回老宅那边,而是开车载着白璐去了自己另外一处公寓。他在锦城房产无数,每处都是精装修,差不多拎包就能入住的那种。 拿了钥匙开了门,霍江坜换了鞋子走进客厅来。 全欧式的装修,豪华大气,白璐走进来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就在这里吗?”她问他。 霍江坜背对着她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一把扯了领带扔在一旁。衬衫纽扣解了几颗后,这才回过头来说:“你想在哪里?” 他皱着眉心,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是享受,更多的还是任务吧,他想尽快完成这样一个任务。 198心里阳光点 “那你想在哪里?”霍江坜声音极冷,他脸上表情也很冷,他此刻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冷意,居高临下看着白璐,深棕色的瞳孔轻轻缩了缩,似是还有话要说,却是又咽下去了。 说什么?他没什么好说的,他的心都不在这里的。 白璐却笑起来:“怎么瞧着,我们倒像是偷偷摸摸的做了。霍江坜,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你如今讨厌我,那你也不想想看,我何故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她目光倏地凶残起来,双拳攥紧,依旧跟他翻了旧账算起来,“当初不是你负我在先,我会变成这样吗?如果不是你,我凭借自己的学历跟智慧,如今混得不会差。” 霍江坜早已经听够了她这样的抱怨,这些日子来,她总在他跟前提当年的事情,总提他是如何辜负她的,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起初他心中的确是愧疚,但是日子久了他就觉得,如果当初梦晴处于白璐这个位置上,想来梦晴不会过成她这样。一个人的心性决定了她的一生,她心里只有仇恨,所以她才活得不好。 而一个人若是心中充满阳光,那么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都可以过得很好。 此时此刻,霍江坜又想起妻子来了。他想,如果当初不是梦晴,或许他今天还活在阴暗中。 一个人的乐观坚强,是可以拯救另外一个人一辈子的。他很庆幸,这辈子遇到了梦晴。 “白璐,别再说这些。”他声音依旧很冷,皱着眉心,“也别再提过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当初的选择造成了你今天的下场,我或许有错,但是你自己就没有错吗?你当初为了报复我而离开,如今又以什么立场来提从前?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愧疚,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八年时间,我已经偿还了所有。”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你做到了,这些年来,我的确过得很不好。但是从今往后的人生,我不会再受你的控制。所以,你我之间,以后有事说事,别再说什么曾经。” 白璐侧头笑一声,点点头。 “也好。”她说。 她走过去,身子贴着他身子,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她可以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明显对她是排斥的,可她就是要强,他越是排斥,她就越是想要。 她紧紧抱住他不松手,她依旧柔软的身段不停朝他撞击过去,她想激起他体内的某些欲望。 但是很明显,她失败了,因为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爱意。不但没有爱,而且他还很是恶心,如果不是强行忍着,他怕是早要将她推开了,怎么还会由她在这里做这些恶心的事情。 白璐不死心,开始当着霍江坜的面脱衣裳。外面厚厚的外套一件件脱去,露出浅粉色的毛衣跟淡蓝色的牛仔裤来。 霍江坜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别开脑袋。他受不了,他快要疯了。 白璐或许是看出来了,越发不甘心,于是越来越放肆。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虽然不比从前了,但是好歹曾经也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而且她才三十三岁,还很年轻,她的身体也很年轻。 “你住手。”霍江坜终于爆发了,一把扼住她还在不停脱衣裳的手,目含怒火,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霍江坜此刻异常暴躁,用了力气去掐她手腕,白璐疼得眼泪直流。她哭了,她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怎么了?不喜欢了吗?”她强忍着痛意,却依旧说着挑衅的话,“以前你又不是没有这样抱过我,以前咱们脱光了睡一床被子的时候,你不是抱着我喊亲爱的的吗?怎么现在却不行了?” 最后一句话,白璐似是彻底爆发了,几乎是声嘶力竭。 她一把甩开霍江坜的手,像是疯了一般,继续脱衣裳。一边脱一边哭:“我不相信,这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不可能曾经那么疼她爱她、甚至是要将全世界都捧着送到她跟前的男人,如今却这样厌恶她。她不相信的,不相信男人真的可以无情到这样的地步,她不信。 “白璐!”霍江坜面染薄怒,却是稍稍背过身子去,他声音冷硬,透着刺骨的寒,“这件事情作罢,再想别的办法。你放心,我在国外的导师目前就是研究这一方面的,我再多多与他联系,会有结果。” 他实在是做不到,他也不想去做。他的心现在完全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他如果真这样做了,那么他一辈子都别想原谅自己。 霍江坜要走,白璐却抱住他道:“别走!江坜,我求你了,别走好不好?”她哭着求他,“给我一个孩子,求你给我一个孩子。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涛涛会没事。”霍江坜依旧还是这样一句话,有些苍白无力。 白璐却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要涛涛了,我要你给我一个孩子。你就跟我做一回好不好?我又没要你娶我,你为什么这样绝情?为什么不肯要我。”她曾经是那样高傲的一个女人,如今却卑微成这样,她此刻就像是一个被丈夫遗弃了的弃妇一样,“求你,给我一个孩子。我算好了日子的,只要今天晚上睡了,我肯定可以怀孕。” “我可以的,江坜,我也可以生孩子。”她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哭泣。 霍江坜却不为所动,只是一点点掰开她手指,表情冷漠严肃。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心中的白月光,如今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白璐,你应该好好爱你自己。”霍江坜远离她,他甚至不敢再靠近她一步,“只有你好好爱你自己了,这个世界才会爱你。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先走。” 霍江坜转身离去,决绝而不留一丝情面。白璐知道,如果这次机会错失了,那么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别走!”白璐大声喊住他,面容狰狞,双眼猩红,“霍江坜,我命令你,你别走。”她可怕得吓人,像是一个失了理智的疯婆子一样。 霍江坜只转头望了眼,目光平静,他并没有搭理她。依旧开门离去,没有一丝担忧跟留念。 随着门“啪”的一声响,整个房子又瞬间寂静下来。白璐头发散乱,她身子一点点滑落下去,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没了歇斯底里,只是眼角还有两行清泪往下流淌着。 她的世界整个的彻底安静下来,她只知道自己完了,早就完了…… ~ 霍江坜大步下了电梯来,外面冷风灌进领口去,他都毫不在乎。黑色西装搭在手臂处,他像是躲瘟疫般步伐匆匆地朝着停在外面的黑色宾利去。直到坐进车里后,这才稍稍定了下心神,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外套扔在后座,霍江坜安安静静坐了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来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号码那头传来亲切的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说着: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空号……霍江坜笑,自从妻子离开后,他就一直习惯性打这个号码。只是,从来没有拨通过。 霍江坜开了车窗,掏了根烟出来抽。他抽的是雪茄,很烈的烟,他刚抽的时候不习惯,不过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他想她了,很想很想,他很想她能够回来,回到他身边来。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在欢笑还是在伤心,他希望她开开心心的,还像以前一样,永远做那个爱笑的女孩子。 烟抽了一根,霍江坜就不再抽了。他还想着回家去,卫民还在家等着他。他想着快点回到他们的那间卧室去,那里还藏留着她的味道。他每天抱着她枕过的枕头睡觉,就好像是抱着她一样,他很是贪恋她身上的香味。 霍江坜车子开得很快,开到高速上的时候,微信响起来。霍江坜皱了下眉,然后够了手机去看,却看到是白璐在呼叫他视频。 霍江坜想都没有想,直接按断了。只是他才按断,那头白璐又不依不饶接着呼叫视频。 霍江坜也是有脾气的,直接手机扔在那里不管。很快,手机微信发来一张照片,白璐坐在客厅的窗户上,整个人后背对着外面,她人随时都可能要落下来一样,她是威胁他要跳楼。 发了这样一张图后,还配着几行字:半个小时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霍江坜皱眉,车子往路边停靠下来。这是高速,根本没有可以掉头的地方,再说说句难听的话,霍江坜早对白璐失望透顶,他对她没那么关心在乎了。 不过他是医生,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霍江坜同时拨打了消防电话跟120. 说了公寓具体位置跟门牌号,然后霍江坜给白妈妈打了电话。白妈妈听说女儿要自杀,立即吓得要去找人,霍江坜安抚着老人家道:“我现在去医院接你。” 199涛涛是你跟赵小姐的儿子 霍江坜开车去了第一医院,白妈妈早等不及了,人已经站在了医院大门口。看到霍江坜从车上下来,她匆匆几步小跑着过去,一把抓住霍江坜手问:“怎么回事?怎么璐璐要跳楼自杀了?”又絮絮叨叨的,“我刚刚给她打了电话了,她不接啊。我再打过去,她索性都关机了,这可怎么是好。” “先上车吧。”霍江坜扶着老人家去了车上,之后他坐到驾驶座位上,立即启动车子开起来。 白妈妈望着前面男子的后脑勺,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问他:“你跟璐璐……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不然的话,好端端她怎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闹自杀啊?” 霍江坜道:“她想要跟我生一个孩子,我做不到。” 他说得果断干脆,没有犹豫分毫。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白妈妈重重叹了口气说:“璐璐这个孩子,就是太过倔强了。她以前读书的时候要强倔强,我还觉得是好事,毕竟有进取心将来总是有出息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太过要强了也不好。”白妈妈又朝前面看了眼,几次她都想将事情真相说出来,但是话到了嘴边后,她又犹豫起来。 来来回回犹豫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说。她是想说的,但是又想着让女儿自己亲口说出来。她觉得,只有女儿亲口吐露出了真相才,这段往事才算是能够被揭过去。 霍江坜车子开得很快,等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小区已经戒严了。 白妈妈忙跑去说:“我是白璐的妈妈,我想请问,我女儿是不是还好好的?” 小区是高档住宅区,物业什么的都很好。门卫一看霍江坜穿戴气质皆非凡品,便笑着回答说:“请进去吧,警察跟救护车都来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好,谢谢,谢谢。”白妈妈手抖脚抖,慌慌忙忙往里面去,霍江坜则跟在后面。 白璐坐在窗户上已经很久了,她坚持着没有往下跳,就是在等着霍江坜。虽然楼层很高,但是白璐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男人,她扯唇轻轻笑起来。 白妈妈大喊:“璐璐,你可别做啥事,你快下来。” 说着,白妈妈想绕过警戒线上楼去,却被警察拦了下来。白妈妈解释:“我是她妈妈,我去劝一劝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那警察看了眼后面的霍江坜,略微思考了下,就点头说:“那你注意安全。” 白妈妈才准备上楼去,白璐就纵身跳了下来。楼下瞬间响起一阵阵尖锐的惊呼声来,白璐从高处飘下来,身子瘦得似是纸片一样,长发也飘散起来,最后直直往下落。 “不!”白妈妈大喊,腿也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楼下早做了安全措施,所以白璐没有直接落在地上。但是因为楼层很高,所以就算底下警察事先做了准备,但是白璐落下来后,还是受了伤。 当场昏死了过去,小护士忙过去将人抬起来,抬进了救护车。 白妈妈跪在地上,抱着霍江坜的腿问:“璐璐怎么了?” 霍江坜弯腰将老人家扶起来,一如既往淡漠说:“她没事。”死不了的,若是真想死的话,那就去割腕自杀好了,何必要大张旗鼓的做这样一场秀?劳师动众,浪费资源,影响治安……这么多人连轴转,就是为了来看她的一场戏?霍江坜心中冷哼。她不想死的,她这么做,无非是在刺激他。 “璐璐。”白妈妈追着跟上救护车,被护士拦了下来,白妈妈解释,“我是她妈妈。” “那请上来吧。”小护士点头,扶着白妈妈坐上去,白妈妈却回头看向霍江坜,“不跟着一起去吗?” “你去就好,我得去看涛涛。”霍江坜解释,“他身边总得有个亲人陪着才行。” “也好。”白妈妈觉得他说得对。 ~ 白璐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却受了不轻的伤。脸上刮破了皮,脖子扭了,脑袋也是撞成了中度脑震荡。 醒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白妈妈坐在旁边,见人醒了过来,她忙喊了医生来。 “妈,我这是在哪儿?”白璐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觉得头很痛,只要稍稍用脑子去回想一些事情,她都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我……我头疼。” “璐璐,你好好躺着别动,一会儿医生就来了。”白妈妈按住女儿欲要坐起来的身子,转身见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她忙起身说,“大夫,快给瞧瞧看,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好,你别着急,我来看看。”年轻的医生检查了各项数据,然后说,“人已经醒了,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着就行。” “好好好,谢谢你啊大夫。”白妈妈万分感激,“谢谢,谢谢,你们可真是好人。” “不必谢,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白大褂医生低头记着东西,然后说,“注意点病人情绪,别太刺激着她。” 白璐渐渐找回了记忆似的,问妈妈道:“江坜呢?涛涛呢?” 白妈妈坐回去,握住女儿双手说:“涛涛还好,江坜在陪着他呢。璐璐,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啊?难道他比妈妈还重要吗?你宁可为了他去死,也不听妈妈的话,你是不是想妈妈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着想到小女儿来,再次伤心的哭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日子日子过不好,事情一桩接一桩的,真是操碎了心。” 白璐道:“我没有想死,我只是想让他难过。” “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白妈妈气得咬牙,“你是想让他难过,还是想让妈妈难过?如果你想让他难过,那我告诉你,你恐怕要失望了,你跳下来后,妈妈见他好着呢。别说难受了,一点点自责愧疚都没有。璐璐,男人已经变了心了,你何必再缠着不放?放过彼此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不甘心啊妈妈。”白璐坚持,“我这辈子算是毁得差不多了,我人生没了前途希望,总得拉个垫背的吧?没道理啊,他这么个渣男过得潇洒,而我却这样命苦,没道理的啊。” “璐璐!”白妈妈也是不晓得说什么的好了,女儿魔障了,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饿了吗?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我不想吃。”白璐什么都吃不下,没有胃口。 “那你再睡会儿吧,妈妈去给你打点水来。”白妈妈站起来,却险些跌倒下去,她这些日子来太累了,老人家身子有些吃不消。 “妈,你怎么了?”白璐忙拉着人,让她坐下来,“我不渴,你别忙了。” “没事,我去打点水吧,顺便看看涛涛。”白妈妈拂开女儿的手,转身离去了。 打了水后没有回来,而是去了外孙的病房。 霍江坜请了假,人还在病房陪着儿子。看到了白妈妈,他站起身子来问:“人怎么样?” “已经醒了,没事了。”白妈妈随便敷衍说了句,又问外孙,看着外孙日渐瘦削下去的脸,她心一阵阵绞痛,抓住水壶的手也渐渐攥紧起来,她想把真相说出来。 “霍医生。”白妈妈喊了霍江坜一声,眼泪在眼眶打转,欲言又止。 “怎么?”霍江坜抬眸看过来,眉心深深皱起来,“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可不可以单独说几句?”白妈妈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是商量的语气。 霍江坜望了眼儿子,沉默着点点头:“好。” 白妈妈摸了摸外孙小脑袋说:“涛涛先休息会儿,外婆跟你爸爸有话说。马上,马上就回来的。” “好,我会乖乖的。”白涛轻轻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白妈妈见外孙这么乖,她心里更是不好受。璐璐疯了,难道她也要跟着一起疯了吗?虽然不是亲外孙,但是毕竟看着他长大的啊,她也舍不得。 如果事情已经只能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结,就让她来斩断吧。 就算将来霍家恨她、恨璐璐,她也不能真就眼睁睁看着外孙受尽病痛折磨。白妈妈约了霍江坜去外面的走廊上,人都没有走远,霍江坜看着白妈妈道:“什么事?” 白妈妈说:“涛涛是你儿子。” “我知道。” 白妈妈知道自己没有说清楚,忙又解释:“他不是璐璐的孩子。” 霍江坜皱眉,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白妈妈索性直接说了道:“他是……他是那位赵小姐的儿子,是你跟赵小姐的儿子。当年,赵小姐怀着双胞胎,我们抱走了一个,他就是涛涛。我们将孩子留在身边养着,一直到现在,他跟卫民小少爷其实是双胞胎亲兄弟,卫民小少爷可以救他,一定可以。” 霍江坜懵住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甚至,他都觉得此刻像是在做梦一样。 涛涛也是他跟梦晴的儿子?当年那个所谓的一出生就被卫民吸走养分已经成了死胎的孩子,原来没有死?霍江坜甚至晃了晃,总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白家母女,她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会瞒天过海做成这一切。她们没有这样的本事。 也就是说,当年……其实背后有人故意想害霍家,而且是早买通了人混进医院。 200你小孩子家的,被人骗了吧 会是谁?为什么要那样做,目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惑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来,霍江坜可不信这完全只是一件巧合的事情,如果只是巧合,当初白家母女根本不可能会做到抱走霍家一个孩子。肯定不是巧合,肯定是有人精心安排过的一场阴谋。 他八年前就得罪过什么人吗?他活到现在三十六岁了,他自问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的。对待同学朋友和同事,也都是温和有礼,他曾经的那些所谓的尖锐,只是鲜少有人看得到,外面人眼里的他,永远是那个霍氏翩翩有礼的大公子。 霍江坜觉得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他想得有些多了。 白妈妈见未从霍江坜脸上看到喜悦的神色,不由心下一沉,就觉得或许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难道,涛涛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就算他跟霍小少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也没有资格跟霍小少爷相提并论吗? 还是说,他此刻在乎的不是涛涛的安危,而是想着怎么跟她们母女算账? “霍医生。”白妈妈猜度不透霍江坜的心思,只能试探性的再次喊了霍江坜一声,见他似是回过神来了,白妈妈艰难挤出笑来,“我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我必须告诉你真相。我舍不得涛涛,我也再见不得他这样一直痛苦下去。我知道的,双胞胎之间做配型的话,涛涛肯定可以活,而且可以不再受这些苦。” “霍医生,涛涛也是你儿子啊,去求求你,万万要救救他。” “我明白。”霍江坜稳住心绪,他透亮的那双眸子盯着白妈妈看,看得白妈妈心中发虚,眼神躲闪到别处去,“是不是白璐怕我发现涛涛也是梦晴的孩子,所以这才急着要跟我再生一个?您老人家现在见我不肯,所以才说出了真相。还没有当着白璐的面说,是不是怕白璐不会答应?” 白妈妈急着解释道:“虽然我们当年的确做了非常荒唐的事情,但是我们毕竟养了涛涛七年去。这七年来,我们早将涛涛当成了命根子,我们都很疼他。璐璐心里也不好受的,她这些日子来吃是吃不好,睡是睡不安稳,她心里受的煎熬不比你们少。霍医生,请你看在我们至少照顾涛涛七年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煎熬?”霍江坜冷笑,他觉得实在是可笑至极,“既然觉得是煎熬,既然舍不得孩子,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她还是不肯说出真相来?”霍江坜皱眉,目光一点点越发清冷下去,“老人家,我可以原谅你,对于你,我不会追究什么。但是她白璐,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你想怎么做?”白妈妈着急,一把抓住霍江坜,“你想怎么对付她?霍医生,璐璐已经很可怜了,你放过她吧。你也不想想,她如今成这样,都是谁害的。说起来,都是你害的,是你跟赵小姐害的。我知道璐璐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但是你们的良心就可以安了吗?涛涛吃这么多苦,你们也有责任!” “是,我有错。”霍江坜承认,“但是你们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你们可以折磨我,但是却不能折磨我的妻儿。”他一把将手从白妈妈手中抽开,目光坚定,“老人家,你也别多说什么,梦晴是怎么悄然离开的,这笔账,我也还没有跟白璐小姐算呢。” “等涛涛的事情过去后,新账旧账,我会一件不落的一起算。”霍江坜转身,长腿迈出大大的步子,加速往病房去。 这一刻,他心中有无限的喜悦,原来涛涛也是梦晴的儿子,原来曾经的那个双胞胎弟弟,他没有死。霍江坜忽然觉得肩上卸下万斤重担般,他觉得整个人一下子完全轻松下来。 他坐在病床边,那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心里祈祷着…… 梦晴,你快点回来,我跟儿子们在这里等你。 ~ 今天周五,安舒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就开车去了卫民学校。车子停在校门口等了挺久,直到学校里的学生一个个都被家长接走了也还不见卫民出来,安舒童不由得担心起来。 下了车往学校里面去,却在门口被门卫大叔拦了下来。 “我是霍卫民的二婶,今天来接他回家的。”安舒童解释。 那门卫却说:“学校里已经没有孩子了,都被接走了。” “我从四点就等在外面了,没有看到卫民出来。”安舒童诧异,说着就掏出手机来,电话给霍江坜打了过去,“喂?大哥,你派人接了卫民吗?卫民现在不在学校。” 霍江坜此刻人在医院,卫民躺在病床上,他手正紧紧握住卫民的手。 “是二婶吗?”卫民轻轻笑起来,“告诉二婶,我想她了,等我救了弟弟后,二婶要带我去玩儿。” “好。”霍江坜笑笑,这才对电话那头的安舒童说,“卫民现在在医院。” 卫民跟涛涛是双胞胎兄弟的事情,霍江坜还没有来得及跟霍老二夫妻讲。他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配型然后救涛涛。但是如果安舒童问起来的话,他也不会隐瞒。 “在医院做什么?”安舒童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坐进车里,“就算是去医院看涛涛,也不该旷课啊。” 学校四点半下课,她四点就来了。没有等到人,说明卫民早就离开了学校。 “这件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要是不忙的话,来趟医院吧。”霍江坜望了眼儿子,见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又说,“卫民也说想你了。” “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安舒童挂了电话后启动车子,套上蓝牙耳机,然后给霍江城打电话,“二哥,我现在去医院,好像有点事情。你忙完的话,也过来一趟吧。” 霍江城正召集了几个高层在开会,他摆手示意大家先暂停议论,起身到走廊外面去说:“医院里出了什么事情?”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听大哥话中意思,好像是有点事情。”安舒童说,“卫民现在在医院,而且今天没到点就走了。” 霍江城回头往会议室看了看,又抬手腕看了看时间说:“你先过去,我半个小时后到。” “你要是太忙的话,暂时别来了。”安舒童也心疼的,“反正有什么事情,我告诉你就行。” “也差不多了。”霍江城说,“该去医院看一看。” “那好吧。”安舒童正在开车,不方便接太长时间电话,只说,“反正有情况我告诉你,二哥,我先挂了。” 周末人多,但是庆幸还没有到晚高峰,所以安舒童一路车子开得还算是挺顺畅。到了医院后,去了涛涛所在的病房,没有看到霍江坜,她则又出去找。 一转身,却看到了白璐。白璐脸上还带着刮伤,整个人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没有精神,脸色也是吓人得很。 安舒童不喜欢白璐,跟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白璐也不喜欢安舒童,所以也不主动说话。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后,错开身子各走各的路了。 安舒童给霍江坜打了电话找到人后,发现卫民躺在病床上,她大惊:“卫民生病了吗?” 卫民却很高兴:“二婶,我没有生病,我要救弟弟。” “什么?”安舒童自然明白他口中那句“救弟弟”是什么意思,她顿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向霍江坜道,“大嫂不在,你就这样对她的儿子吗?大哥,你的做法真的好让人心寒啊。” 霍江坜道:“如果梦晴在,她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梦晴也不例外,这点霍江坜理解。如果涛涛是白璐的儿子,白璐跟梦晴又是那样的关系,就算她同意,他都不会答应,只能说想另外的办法。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涛涛跟卫民一样,都是梦晴的儿子。如果梦晴在的话,他想她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这样做。 其实捐赠骨髓对卫民来讲,只要日后身子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伤害。而这样做的话,涛涛就可以免于痛苦,他必须要做这个决定。 “大嫂不会的。”安舒童不知道原因,她此刻是完全站在了赵梦晴立场上,她跟霍江坜抗衡道,“大嫂走的时候给我发了邮件,她拜托我好好照顾卫民。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来,但是我不允许。” “给你发了邮件?”霍江坜关注的点跟安舒童有些不一样,他疑惑地问,“怎么之前问你你没说?” 安舒童知道自己着急说漏嘴了,她别开头去,不纠结这个话题。 “说了又怎样?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跟资格管这件事情。但是大嫂既然把卫民托付给我了,我必须尽责。你们找谁都行,就是不能动卫民一根头发丝。” “二婶,是我愿意的。”卫民笑眯眯的,很开心的样子,“涛涛也是我妈妈的儿子,我们是双胞胎啊。” 安舒童愣住,却是不敢相信:“你小孩子家的,被人骗了吧。” 201霍江坜的狠绝 卫民歪嘴笑,乐呵呵的:“我这么聪明,谁会骗得了我啊。二婶,你相信爸爸,爸爸不会说谎的。” 安舒童不是不相信霍江坜,她也相信大哥不是那种人。只不过她心是偏的,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来,她自然是无条件站在赵梦晴一边来。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舒童问,“大嫂早知道了吗?” “她不知道。”霍江坜轻笑,目光却沉甸甸的,“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走了。” “爸爸,妈妈会回来的。”卫民安慰爸爸,小手抓住爸爸的手说,“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你瞧,弟弟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而且等我救了弟弟,弟弟就可以跟我一样去学校上学了。” 卫民是赵梦晴教出来的孩子,他总是乐观向上的。霍江坜其实有些担心,涛涛是白璐教出来的,他怕涛涛将来会变成白璐那样的人。其实之前好几回,他都亲眼看到过,白璐教育孩子办法有些偏激,她会动手打人。 想到这里霍江坜心中就十分不好受,他看到的只是几回,那没有看到的呢?孩子不听话是该教训,但是打人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霍江坜目光越发暗沉下去。 他如今拿白璐,已然算是当做仇人来待了。的确,他对她曾经是有过愧疚,但是那些东西早一点点消磨完了。他对她的忍耐,也早已用完了,至于曾经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他如今也没有什么愧疚自责之心,他不再对不起她一分一毫。白璐这个女人,他以前是看错了,她就是个疯子,而且是个高学历的疯子。 “爸爸,你去陪陪弟弟吧,二婶陪着我。”卫民这些日子都很高兴,他总觉得弟弟好了后妈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可以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 “大哥,我陪着卫民吧。”安舒童索性不再问霍江坜什么,她想知道什么的话,可以直接问卫民,“一会儿二哥也说忙完就来医院,我们陪卫民玩儿。” 卫民眼睛亮亮的:“二叔也来吗?他那么忙……” “公司的事情再忙,也比不上卫民重要啊。”安舒童坐在了刚刚霍江坜坐的地方,她伸手揉着卫民头发,“你这么讨人喜欢,谁不稀罕你啊。” 卫民说:“二婶是喜欢小孩子吧,那给我生个妹妹吧。” 童言无忌,但是却戳中了安舒童的痛处。如果不发生之前那个意外的话,她现在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说是早不想那么多了,但是又怎么可能真正放得下呢?她跟二哥年纪都不小了,这个年纪要个孩子是最合适的。但是小产必然伤了身子,再想调理备孕,怕是又得耗费些时间。 再说,这孩子也不是想怀就怀得上的,得看缘分啊。 “卫民!”霍江坜看出了点什么,沉声提醒儿子,“说你自己的事情,别乱说话。” 卫民忙捂住嘴巴:“我知道了,爸爸。”又很乖的去拉安舒童的手,转移注意力,“二婶,等我出院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爸爸现在陪着弟弟的时间多,都没空陪我的,二婶二叔带我玩儿吧。” “当然好。”安舒童笑起来,“只要你好好的,说什么都行。” 卫民欢呼:“太好了,我以后就跟着二叔二婶了,直到等我妈妈回来再回家。” 霍江坜知道儿子懂事,笑着摇摇头离开。 ~ 白璐跳楼,霍江坜没有去看过一眼。而且就算来涛涛这里两人碰到了,霍江坜也当做白璐不存在。 白璐晓得他什么都知道了,心中有些害怕,难免就有些主动想和好的意思。只不过,她想道歉,也得他给她这个道歉的机会才行啊。霍江坜擅长冷暴力,对一个人不理不睬,就是最好的惩罚。 见霍江坜来了,白璐冲儿子使眼色,之后她忙站了起来。 “你来了?”她主动跟他打招呼。 霍江坜目不斜视,只看着白涛问:“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白涛点点头,露出灿烂笑容来:“爸爸放心吧,我好了很多了。”想着妈妈爸爸最近有些奇怪,他帮着妈妈说话道,“爸爸,妈妈一直都陪着我,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再过一阵子,涛涛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所有关于白璐的一切,霍江坜都选择性无视,他对儿子道,“等你病养好了,跟爸爸回老宅去,以后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那妈妈呢?”白涛问。 “你妈妈到时候也会回来的,她如果知道涛涛康复了,肯定会很高兴。”霍江坜继续引导白涛,让他知道赵梦晴才是他亲妈,“你妈妈当初生你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分娩前疼了一整晚。后来顺产实在不行,就选择了剖腹产,你被产科大夫取出来的时候,是个红彤彤的小猴子,跟你哥哥一样。” “爸爸,妈妈生我的时候,你在身边吗?”白涛眨眨眼。 霍江坜握住儿子的手,非常坚定地说:“你跟卫民是双胞胎,你的妈妈之前不知道你是她生的,所以她为了涛涛能够健健康康的好起来,她选择离开了。等哥哥救了你,你们哥俩都好起来后,爸爸带你们去找她。” 白涛看着白璐:“可是,可是妈妈在这里啊。” “她不是你妈。”霍江坜本来不打算这么快让儿子知道真相,但是也怕白璐背地里会教坏儿子,索性直接说了道,“当初你妈妈费劲生下你后,是她把你偷走了。她不是你的妈妈,所以涛涛以后不许再喊她一声妈。” “霍江坜!”白璐喊起来,“你好狠啊,你真的太狠了。” 霍江坜没有理她,只是继续对儿子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涛涛需要专心养病,所以除了爸爸外,不可以再见别人。” “爸爸,可是她就是我妈妈。”白涛有些害怕,他根本不懂大人的世界,他只知道从小就是妈妈陪在身边的,难道现在爸爸不肯再让他跟妈妈见面了吗,“妈妈如果做错了事情,爸爸罚她,别不让我们在一起。” “先不说这件事情。”霍江坜需要稳住儿子的情绪,所以他避开不答。 白妈妈回来了,霍江坜只客气地跟白妈妈说话道:“从今天开始,涛涛就需要隔离治疗了,所以老人家你以后也不能再过来。放心吧,等涛涛好了,我会让你见他。” 白璐抬手要打人,霍江坜一把挡住了。稍稍用力,就将人推得跌坐在地上去。 他这才看向白璐说:“白小姐,你我的账,等涛涛好了之后再算。从今天开始,请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你别以为自己真的多能耐,可以算计这个掌控那个,如果真惹怒了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想做什么?”白璐爬起来,“让我坐牢吗?” “坐牢?”霍江坜轻轻笑,“让你坐牢,那都是轻的。我要是想整你,你这辈子都过不好。你在乎名誉,那我就让你以前的所有同学都知道,你白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你别说在锦城,就是在哪里你都混不下去。我会让你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让你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可恶又恶毒的女人。” 白璐这个人好面子,虚荣心也高,她最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所以如果真活成了过街老鼠的样子,她宁可真跳楼去死。 “霍江坜!你敢。”白璐底气不足,明显有些害怕。 “你看我敢不敢。”霍江坜不是说玩笑话。 白妈妈也不敢惹霍江坜,只轻轻推着女儿说:“涛涛会过得很好的,咱们说出了真相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从今往后,都各过各的吧,霍家如果能够原谅你,不再追究责任,你应该感谢。璐璐,你可千万别跟霍家对着干,细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你可别糊涂。” “还不是都怪你。”白璐见早已撕破了脸,她索性不再顾及任何形象,指着自己妈妈说,“都是你多事,你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如果不是你,他现在能这样嚣张吗?妈,你到底是谁的妈。” “璐璐,那可是一条命啊,是咱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白妈妈不可思议,她觉得这才多久功夫,她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女儿了,“你怎么能这样说?” 白妈妈虽然曾经做错过事情,但是霍江坜觉得老人家心善,而且也的确很疼爱涛涛,所以他可以原谅。 但是白璐不一样,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白璐。 “你们先出去吧,涛涛需要休息。”霍江坜开始赶人,却又加了一句道,“之前靠着霍家老宅那栋别墅,你们住不了了,我会收回来。另外找地方,我会给老人家安排一个住处,写老人家的名字。另外那三千万,请白小姐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房子你要,钱你也要?”白璐怒吼,“霍江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大方也是看人的,对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大方。”霍江坜不想再跟白璐说什么,只送客道,“走吧。” 白妈妈也说:“走吧走吧,房子跟钱本来就是人家的,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白璐就是想还也还不了,那三千万被方敏拿走一千万,另外她还给乡下的舅舅打了五百万。 202甜蜜热闹的小夫妻 “爸爸,你别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涛涛虚弱地躺在床上,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他也隐隐懂得了什么,那就是爸爸讨厌妈妈,而且是非常非常的讨厌。 “爸爸也不想吵架。”霍江坜亲昵地挠着儿子的脑袋,那带着疲惫之色的俊逸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来,他温柔道,“涛涛不要多想,只管好好休息就行。” “爸爸,为什么你说妈妈不是妈妈。”涛涛心里有很多疑惑,他是个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好奇宝宝,“刚刚妈妈那样子,她好像有些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妈妈生气了?” “你没错。”霍江坜语气坚定,“涛涛你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爸爸妈妈的错,是爸爸妈妈当年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让别人有机可乘。都怪爸爸,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三个。” 涛涛垂下眼睑来,想了半天还是问道:“那个赵阿姨才是我妈妈吗?赵阿姨去哪里了?” “对,她才是你妈妈,你跟卫民一样,都是她的孩子。”霍江坜只要想起这些年来儿子吃的那些苦头,他都受不了,于是说话也有些哽咽起来,“涛涛,别说话了,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知不知道?你要乖,要听话。” “可是……”涛涛挣扎着,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来,“可是我是妈妈养大的,妈妈对我虽然严格,但是她对我也很好。爸爸,求你了,别不让我见妈妈。” 这才是霍江坜最担心的事情,他倒是不怕白璐会继续不要脸的抢孩子,他怕的就是涛涛善良会念着从前。依着他的想法,他是断然不会再允许涛涛跟白璐见面的。白璐性子过于极端,她要是发起狠来,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相信她们母女带走涛涛后没有虐待,但是却不相信白璐会真的拿涛涛当亲生的养。 她那么痛恨梦晴,而涛涛又是梦晴的儿子,她若是脾气上来,肯定会将对梦晴的恨加在涛涛身上。 他看到她打骂过涛涛,说是什么教育孩子,有那么教育的吗? “涛涛乖,先别想这么多。”霍江坜哄着儿子,“你想见哥哥吗?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爸爸让你见哥哥。” “嗯。”涛涛点头,乖巧闭上了眼睛。 霍江坜依旧握住儿子的手,他背微驼着点,双手攥着儿子的手抵在他眉心。病房里空荡荡的,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父子俩不再说话,整个安静得有些可怕。 霍江坜这些日子连轴转,也实在是太累了,双眼一阖上,他就睡着了。 涛涛却怎么都没有睡,他睁开眼睛看着爸爸,乌黑的眼睛直转。他想了很多事情,想着白璐妈妈,也想着那个赵阿姨。 ~ 霍江城夫妻陪着卫民玩了很久,直到等卫民睡着了,有看护阿姨过来,他们才离开。安舒童明显兴致有些不高,整个人话都没有再说几句,安安静静的,有些不像平时的她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了医院后,霍江城手搂着妻子小蛮腰,高大的身子挡在风口处,“好像不太高兴。” “二哥,我是有些难过的。”安舒童在丈夫跟前不藏什么秘密,她心里有些懊悔,也很难过。她在想着,如果当初听妈妈跟二哥的话,不那么早去公司上班的话,或许孩子就不会掉了。 “怎么了?”见人情绪不对劲,霍江城站住了身子,“我看看,小脸耷拉着,好像我欠了你钱一样。”他轻轻笑着,将人拉进怀里抱着,“是不是看到卫民觉得心疼?放心吧,大哥比我们更心疼他儿子。” “大哥大嫂都有两个儿子了。”安舒童噘嘴,“我也想要。” “嗯?”霍江城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样,诧异了瞬间,然后笑容渐大起来,“你也想要?想要咱们就生一个,你还年轻,什么时候生都行。” “我是想那个孩子。”安舒童难过,声音都有些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二哥,我最近越想越后悔,都怪我不好,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我也恨林小艾跟老三,他们联手要了我的孩子。” 霍江垠至今不肯承认安舒童落了孩子的事情与他有关,但是安舒童知道的,就是他做的。霍江城心里也是门儿清,所以,他自然会报复老三。 霍江城从小受的教育,以及他所呆的环境,都让他成为了一个非常正直的人。所以就算霍江垠暗中做手脚,做出了灭绝人性的事情来陷害,霍江城也做不到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来报复。如果他也那样做的话,那么他跟霍江垠之流,又有什么区别。但是霍江城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他可以利用自己在霍氏的权利,堂堂正正让霍江垠变得一无所有。 他想整治他,根本无需制造什么机会,他把柄多得是。 这些年来,他霍江垠不知道中饱私囊吞下了多少真金白银,他不但要他把这些钱全部都吐出来,而且还要剥夺走他在霍氏集团的所有股份。他可以堂堂正正,却可以叫他一无所有,甚至是被逐出霍家家门。 只是要做到这些,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霍江城做事情素来干净利索,他会大刀阔斧整治霍江垠,但是不会给他丝毫准备反击的机会,也就是说,事先他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会打草惊蛇。 “我知道。”霍江城安慰妻子,“老三做错了事情,我会让他得到应该有的惩罚。童童,以前不高兴的事情不要再想,你要是再想怀个孩子,我们现在就回去造人。” 之前是怕妻子身子吃不消,所以打算让她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说,前些日子她闹着要去中东战区做战地记者,也没那个条件再要孩子。所以,之前就算做那样的事情,两个人也都非常注意保护措施。 “二哥,我想给你生猴子。”安舒童觉得有些累了,软倒在男人怀里,可怜兮兮的,“最近一连串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哥大嫂都很难过,我看着他们难过,自己也不好受。又想想我跟二哥,我跟二哥其实也是经历了很多才在一起的。有时候想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要好好珍惜,万一哪天老天嫉妒咱们过得甜蜜幸福,就使坏想让咱们分开呢?就像大哥大嫂这样,本来明明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偏偏半路杀出个白璐来。” “现在好了,大嫂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霍江城一边揽着人往车那边去,一边说:“经历过磨难,才能知道感情的可贵之处。这回这么一闹之后,老大肯定是对白璐彻底死了心,这样也好。白璐活着,老大心里的疙瘩自然就没了,若是她真的是当初就死了,那就算老大夫妻相亲相爱,中间总还是隔着一个白璐。有利有弊,就看怎么想了。” 安舒童仰着脑袋看着他,哼哼笑:“你还懂得蛮多的嘛,都快成了情感分析师了。” “是你训得好。”霍江城笑着谦虚,“爱上你这么个磨人又会闹事撒娇耍脾气的小妖精,我不多学着点怎么行。” 一句话就将安舒童逗得乐呵呵笑起来,她笑着扑倒在男人怀里,赖着不肯走了,指着前头的男人说:“你背我,我走不动了。” 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以前小的时候,多半也是互怼的时候更多。至少在安舒童的童年跟少年时期,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不算美好的,他太强大了太爱管束她了,让她觉得承受不住那份压力。 可是现在再回想过去,那些曾经以为的荆棘,竟然也绽放成了诱人的玫瑰。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绝对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绝对的不好,完全看心态罢了。现在觉得是好的事情,也许将来分道扬镳后再想起来,会觉得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而现在觉得不好的事情,谁晓得将来会不会常常回想起的时候带着幸福的笑呢?所以,活好当下才是好的,想得多了也无益。 就像霍江坜跟白璐,就像霍江城夫妻。 “二哥,你背我。”安舒童小时候可从来不敢这样跟他说话,后来做了夫妻后,她反倒是像活回去了。 霍江城三十多了,也不是什么二十刚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他现在走出去,到哪儿都是身份矜贵的人。外人绝对想不好,关起家门后的霍氏集团总裁,原来也是一个妻控。 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他就可以放弃所有自尊跟骄傲,然后陪着她一起胡闹。 “上来。”霍江城已经弯下腰去,微侧头看着后面的人,见她立即欢快地跳上他的背后,他才两手兜着人屁股,颠了颠后,继续往前走。 “二哥,你会背我一辈子吗?”安舒童伏在他后背,懒懒散散地说,“将来等我老了,不好看了,嘴里牙齿都掉光了,你也还会背我吗?” “你什么时候好看过?”霍江城毒舌起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 “你……”安舒童气得咬牙,张口就咬住他脖子,却不是真正动嘴去咬,而是轻轻舔他后颈。 她知道他的敏感部位在哪里,她也不是好惹的,她就要挑起他的欲望后,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好了,童童。”霍江城心里知道这丫头在使坏,极力忍着笑说,“再不老实点,一会儿车里就把事情办了。” 安舒童吓得住了嘴,左右望了望,见这里人来车往的,眯眼笑着:“你肯定不敢。” “你看看我敢不敢。”他沉着脸吓唬她,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不信就试试。” 203前妻前夫 安舒童一直在等着赵梦晴联系她,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赵梦晴的消息。安舒童本来说要去战地做呆一段时间的,但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暂时就搁置了那个计划。 舒雅知道后,却很高兴,专门从乡下赶进城来。这回进城,她带了很多东西来,都是萧爱自己农庄种的水果蔬菜。 纯天然有机蔬菜水果,没有任何人工加工成分,比外面超市里的那些新鲜很多。舒雅跟着萧爱一起种地插花,忙时干干活,闲时看看书,日子过得特别潇洒自如,哪里还想进城来。 舒雅现在只希望女儿能够快点再怀孕生个孩子,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什么都不愁了。 “妈,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安舒童听说妈妈来了,下午只处理了点事情就赶了来,望着一地的红红绿绿的,她笑了,“真是的,带这么多您也不闲累着啊。” “哪里需要我亲自拎着,都是你婆婆派人送的。”舒雅拉着女儿,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好,心下高兴,悄悄问,“你跟江城都是怎么想的?现在马上都要入五月份了,差不多你们也该准备准备再要个孩子。” “哎呀妈!你怎么每次来都提这个事情,本来没有压力的都被你弄得压力好大。”安舒童转身去冰箱里拿冰水喝,却一把被舒雅夺走了。 “女孩子不知道好好爱护自己,怎么能喝这么冰的水?”她将冰水又搁进冰箱去,走进厨房倒了杯开水来,“以后喝热的,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挥霍,你也不小了的,还能年轻多久?都快三十了人了,得好好爱惜自己。” “我才二十八啊妈。”安舒童扶额,“你应该庆幸,我二十八都嫁了人了。我有很多大学同学,现在别说嫁人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不过那些单身女性都是特别自立自强的,个个都是又好看又有事业,人家也根本不爱谈恋爱。” “你怎么不跟旁人比?你看看梦晴,都俩儿子了。”舒雅着急。 涛涛也是赵梦晴儿子的事情,霍家人已经都知道了。涛涛如今还在医院的康复中心养身子,卫民已经回去学校继续念书了。不过每天放学后,卫民都会抱着书本去医院陪弟弟,顺便给他讲老师今天上的课。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赵梦晴走了有挺久的了,却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舒雅无意提起赵梦晴来,也是叹气说:“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样被逼走了呢?霍老大现在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不管当年是怎么样的,至少做了那么久夫妻了,怎能没有半点感情?还有那个白小姐,以前我也见过的,气质好模样好学历好谈吐好,谁能想到,却变成那样的一个可怕的女人。” “偷人家孩子,这得多狠的心啊。”舒雅想想都后怕,“当初如果不是她妈妈良心发现说出了真相,真不晓得她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说。涛涛都病成那样了,她都不带心疼了。这个女人的心,可真是狠。” 安舒童对白璐没什么好感,所以见自己妈妈这么说,她一句帮衬的话也没有。 “这件事情已经这样了,希望到此为止吧。”安舒童道,“我想通过这件事情后大哥看透了白小姐,以后会提防她的。白璐这个人连假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算了算了,不提她。”舒雅继续刚才的话题,“童童,妈妈跟你说话呢,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好了妈妈,别再问了。”安舒童被自己妈妈闹得哭笑不得,“我跟二哥最近都很忙,没什么时间休息,所以打算再过一阵子再说。再说……二哥说了,想让我好好调养一阵子再要孩子,那样对我身子也好。” 舒雅听后频频点头:“他说的是对的,你小产对身子很是不好。亏得嫁了个疼你的男人,否则的话,妈都怕你吃亏。” 又想起女儿前一段婚姻来,虽然苏家也不错,但是苏三总归……现在再想想,其实也是一段孽缘了,那样的阴差阳错,导致原本相爱的一对妙人分开了,这又是谁的错? “妈听说,苏太太最近一直在逼着亦诚那孩子相亲。”舒雅八卦起来,“亦诚那孩子其实什么都很好,苏家也是豪门,想嫁进去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亦诚怎么都没那个心思。你苏伯母前几天跟我打过电话哭诉过,说是对不起咱们安家,这么好的儿媳妇没了。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讲,但是我听她那意思,估计是想让你去劝一劝亦诚。” 安舒童对苏亦诚已经早断了心思,所以现在再提起这个人来,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能帮苏伯母的话,我当然愿意。只不过,我去合适吗?”安舒童笑笑,“妈,你不会以为他不结婚是因为我吧?别闹了,大家其实都是成年人,都不是小孩子了,心里都有数的。再说他还年轻,也不着急。你看看二哥,二哥如今都三十四了,他不也才结婚嘛。缘分这东西,天注定。”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舒雅见女儿高兴,她心里跟灌了蜜糖似的,“虽然亦诚也挺好,你苏伯母对你也不错。但是相比起来,亦诚那个孩子到底比不上江城,缺了点胆识跟魄力,太温润了不够刚强,这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还好,万一将来发生点事情,我也怕他不能保护好你。” “还是江城好,要什么有什么不说,主要是对你好,而且也有本事能干护住你。” 安舒童喝了口水:“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话用在您身上,最合适不过。” “妈也是替你高兴。”舒雅起身,“其实你也不必回来陪我,我是打算下午好好捯饬一下,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补一补。这样吧,你先去楼上睡会儿,等晚饭好了,妈妈叫你。” “谢谢妈妈。”安舒童蹭过去搂住人抱了抱,起身说,“我也睡不着,去楼上处理点事情吧。” ~ 安舒童决定暂时搁浅去中东战区的计划后,就全心全意开始忙着报社的事情。与此同时,蓝天公益她也没有放下。常常两头跑,忙得像个不停打转的陀螺。 还好蓝天那边有江素素,江素素虽然才毕业不久,但是工作能力特别强。前段日子安舒童已经给她涨了工资,这几日,又招聘了两个刚毕业的,给她打下手。 蓝天公益现在才渐渐起步,霍江城忙得很,这些事情都是不管的。所以,蓝天公益都是安舒童在管。 这天安舒童从蓝天公司出来,恰好在门口遇到了苏亦诚。自从上回后,他们两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遇到过了。苏亦诚变化挺大的,一改以前温润公子哥的形象,整个人有些在往糙汉的方向发展,安舒童险些没有认出人来,她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苏亦诚笑起来,眉眼依旧温润,泛着点光圈。 “我来这里看个门面。”他声音依旧温柔,垂头看着前妻,眼睛里总藏着些不一样的东西,“你有空吗?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了,我得赶回报社去,最近还挺忙的。”安舒童笑着拒绝,但是的确因为太忙了,午饭也只吃一点点,她才拒绝,肚子就叫了一下,她忽然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亦诚道:“不会耽误你太久功夫,就附近有一家店,里面的东西口味不错。再忙,也得注意身子才行。” “也好。”安舒童见拒绝不了,便只点头答应了。 204苏亦诚的执念 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吃下午茶的时候。苏亦诚带着安舒童去了附近一家茶餐厅,茶餐厅里面除了茶水外还有各式点心。苏亦诚还记得安舒童爱吃什么点心,所以直接帮她点了。 安舒童心思不在吃的上面,她忽然想起前度日子妈妈进城来的时候对她说过的几句话。 让她特意去找苏亦诚说那种事情,她是办不到的。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了,顺势说几句也可以,就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劝两句也是应该的。何况,之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安苏两家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后来爸爸死了,安氏集团濒临倒闭危险的时候,苏家也是二话没说就第一时间站出来资助。 其实安舒童心里也不怪苏亦诚了,他们之间之所以变成那样,只是有缘无分而已。 他只是太善良太好了,以至于别人稍微耍点计谋就让他上当了,他不是有心要冷落自己的。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苏三哥哥,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她想她跟二哥会帮忙的。 “苏三哥最近在忙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也尴尬,安舒童笑着抛出话题去,“看三哥现在这样子,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苏亦诚笑起来:“公司的事情有大哥二哥在,我不过是挂个名做做样子。你也知道我的,就爱好一个车,最近组了个车队打比赛。”他顿了顿,又道,“毕竟年纪也大了,以前那副奶油小生的形象不太适合我,也在锻炼身体。” 安舒童笑着点头:“挺好的,强身健体总不会吃亏。”她眼睛亮亮的,“我也是,最近也在锻炼身体。以前我很懒,从不想着健身,其实大多时候都是亚健康。后来孩子没了后,我就跟着二哥一起晨练,现在身体别提多棒了。” 提起孩子的事情来,苏亦诚眸光一点点暗沉下去。孩子……他常常想,如果他跟舒童没有离婚的话,后来误会解除了后,现在怕是也得有孩子了吧? 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后,总会脑补出很多美好温馨的剧情来。 “看你过得好,我也放心了。”苏亦诚笑容却有些惨淡,连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是僵硬的,“舒童,我错过了你,我想这辈子再不会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三哥别胡说了,苏伯母还指望着你结婚抱孙子呢。”安舒童不想跟他畅怀过去,但是到底曾经爱过,又做过六年夫妻,她劝着说,“三哥,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的,再多想也没什么用处。我们之间的那点事情,你以后也不要再想了,我早不怪你了。还有,你也是被骗的,没有错。” “如果遇到合适的女孩子,就在一起吧。”她一直都笑着,“就像我跟二哥,当初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并不是因为爱。但是婚后慢慢相处,从新认识,我就觉得二哥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他对我很好,我也愿意对他好,渐渐的我会觉得,一分一秒我都不愿意跟他分开。” “我想……这应该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想和他一直走下去,肩并肩,手牵手,一直走到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谁也不会嫌弃谁。” 这是安舒童憧憬的爱情,她就想着,跟二哥一定要长命百岁,儿孙绕膝。 苏亦诚从安舒童脸上看到了光芒,他心却更如刀剜似的疼痛。他总想着,如果当初真相早点揭露出来多好。如果安振业父女早点说出事情真相来,那他跟舒童也不会这样。 苏亦诚放不下,他当初被骗成那样,跟个傻瓜似的,他放不下。他心中有执念,有过去,所以他再看别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都觉得哪哪都比不上他的心头好。 “看你幸福,我也很高兴。”苏亦诚是替安舒童高兴的,他难过只是因为心里后悔,想着如果是他的话,他也可以给她这样的宠爱跟幸福,他们曾经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少年相识,相互许诺誓言,却是擦肩而过的下场。 服务员上了糕点跟茶水来,苏亦诚把安舒童爱吃的糕点都送到她跟前去。 “吃点东西吧,再忙也不能亏待了身子。”苏亦诚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他向来都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对谁好的时候,他可以掏心掏肺把什么都给她。 安舒童是知道他的好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三哥你也吃啊。”安舒童递了一份过去,她总是笑眯眯的,总希望用笑容来化解这样的尴尬。 “好。”苏亦诚点点头,依旧那副温润体贴的模样,他总是这样的好脾气。 ~ 苏亦诚在苏家是最小的,上头有两个哥哥,所以公司的一些事情也指望不上他。苏家对苏亦诚要求不高,不求他能够担负起管理公司的重任,只希望他能够安安稳稳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然后过正常人过的那种日子。 苏亦诚小的时候身子不好,曾经眼睛也失明过一阵子。所以,在家里苏夫人还是最疼这个小儿子的。 苏家老夫妻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夫妻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做生意这才疏于对幼子的照顾,这才导致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苏亦诚是被骄纵着养大的,但是也还好,没有养废掉。 他在公司挂了名,苏氏集团也有他的股份,他每年过年拿分红一年都好些钱,根本不缺钱花。而他酷爱赛车,自己组建了赛车手,常常跟同城别的阔少组建的赛车手一起赛车。 赛车没有不赌钱的,但是苏亦诚一直都比较克制。没有挥霍,也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人。 苏家在锦城虽称不上顶尖的豪门,但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苏家是做服装生意的,虽然没有垄断整个锦城的服装生意,但是苏氏旗下的服装品牌在各大商场大卖场,都十分受欢迎。 苏家自己就有好几个卖场,苏老先生公司交给长子苏亦忠后,苏亦忠和黄慧文夫妻更是将苏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家老夫妻两个没什么好烦神的了,所以所有注意力都在幼子身上。尤其是苏夫人,幼子的婚事都快成为她的一块心病了。她最疼这个幼子,如今两个哥哥不管事业还是婚姻,都走得很顺利,就这个幼子…… 本来娶的安家的童童,也是很好的,怪就怪安家老二那个坏心眼的。 苏夫人最近忙着给儿子相亲介绍对象,不少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还是十分愿意跟亦诚处对象的,但是偏偏亦诚看不上。一个两个倒是也罢了,苏夫人也愿意相信那些女孩子不合儿子眼缘,但是介绍了十多个了还是一个都看不上,苏夫人不免开始担心起来。莫非,儿子还在想着童童吗? 童童要是没再嫁,她乐意撮合。但是童童如今已经嫁人了啊,而且嫁的还是霍家的那个老二。 苏夫人真怕儿子将来真的心里挂念着童童会一辈子不再娶,她最近着急得头发都白了。天天在儿子耳边念叨,最后没有办法,她厚着脸皮将电话都打去舒雅那里了。 门“哐当”一声响,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的苏夫人听到了,立即惊坐起来。 “三儿回来了?”苏夫人亲自迎接过去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你不是说,晚上还得跟朋友一起去赛车吗?怎么没去了?” “推到明天了。”苏亦诚笑笑,一如既往温柔耐心。 但是苏亦诚这种态度跟表情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苏夫人的。苏夫人一看人脸色,就晓得不对劲。 “怎么了?”苏夫人忙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有些提不上精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苏亦诚依旧笑笑,只说,“有点累,我先上楼去歇会儿。” “那你快去。”苏夫人忙不迭点头,目送儿子上了楼后,她还在想着心里的事情。 ~ 苏亦诚说累了想休息只是借口,他只是不愿母亲看出他的心事罢了。母亲这段时间几乎是隔几天就给他介绍对象,他为了不让父母兄嫂担心着急,没有拒绝过,每回都是去相看。 那些女孩子都是豪门千金小姐,很多也是高学历高颜值的,但是他却没一个看得上。 苏亦诚也明白,舒童已经嫁人了,他们已经错过,而且他也曾经做出过那样伤害她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但是苏亦诚心里想,怕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忘掉她的。 如果心里藏着一个人却又跟另外一个人结婚,那便是不负责任。他已经做错过一回,自然不能再错第二回。 苏亦诚也会抽烟,心情烦闷的时候,吸上两口,总觉得会愉悦不少。但是烟这个东西不是个好东西,他心里知道,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不抽烟,如何能消愁。 苏亦诚现在所在的卧室,正是他跟安舒童以前结婚的婚房。结婚六年他没有在这里住过一天,现在离婚了,倒是天天歇在这里。 安舒童在这里住了六年了,这个房间里有她的味道。苏亦诚贪恋这样的味道,仿佛只要沉浸在这里,他就可以感觉到她还在身边一样。苏亦诚在麻痹自己。 烟吸得着急了些,苏亦诚猛地咳嗽起来。 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苏亦诚将烟摁灭掉,够过手机来看,是他一个小弟,叫阿东的。 “苏哥,不好了,志生跟那边的人打架了。”阿东声音急促,那头还不时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205锦城新贵韩家 苏亦诚从国外回来后,就做了赛车手,是中汽联的一员。大大小小的比赛他参加过不少,他自己组建了一个车队,底下跟着他的,都是从小一块玩大的豪门阔少。苏亦诚有一个车厂,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车。打电话的阿东,还有那个阿东口里的志生,都是跟着他的小弟。 本来今天有场比赛,是跟同城韩家的韩少的私人比赛。但是因为苏亦诚今天心情有些不佳,让阿东他们去说了一声,将比赛延迟了。本来不是什么事情,但是苏亦诚没有想到,竟然会打起来。 “你们人现在在哪儿?”苏亦诚声音一沉,明显也有些怒起来。 阿东说了地址,苏亦诚只丢下一句“我现在就过去”后,挂了电话批起衣裳,他大步往楼下去。 苏夫人见儿子神色匆匆的,忙抓着人问:“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啊,亦诚,你才刚刚回来,这又要去哪里?” “没事,妈,阿东那边有点事情,我去看看。”苏亦诚外面穿着件短款的夹克,显得那双腿特别长。 苏夫人知道儿子喜欢赛车,因为是中汽联的一员,平时也会参加国际比赛为国家赢得一些荣誉来,再加上规范化的赛车并不是很危险,所以苏夫人不太管。但是最近儿子好像很少去训练,反倒是自己开了个车厂,手下也渐渐聚集一些人,那些人跟着他后面比赛,跟同城别的阔少赛车赌钱。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让苏夫人十分担心。 “亦诚,你别让妈妈担心好吗?妈妈不求你可以像老大老二一样在公司里做事,但是你也不能做事太过出格。”苏夫人抓住儿子的手不让走,“今天妈不许你踏出这个家门去,你必须呆在家里。” 苏亦诚最近惹上了一个叫韩斯的阔少,那韩少是锦城新冒出来一个新贵韩家的少爷,小子年纪不大,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性子却非常野。也喜欢赛车,知道他是专职赛车手,所以常常找上门来要跟他打比赛。苏亦诚再怎么不靠谱,他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性子再不定,也不会冲动。 所以这韩斯几次明里暗里挑衅,他都不搭理。苏亦诚不是瞧不上韩斯,他只是觉得这个韩斯有些不靠谱,纯粹是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这次答应比赛,也是因为实在耐不住韩斯三番五次的捣乱,他想过清静的日子,这才无奈应承下来。 本来这个比赛没当回事情,怎么也想不到,韩斯竟然会因为他延迟比赛而动手打人。底下那群人愿意跟着他玩车,苏亦诚自当是讲义气的,出了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出面。 “妈,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出事。”苏亦诚今天是必须要出这个门的,他匆匆安抚几句,然后走了。 苏夫人着急喊道:“亦诚,你回来!” 苏亦诚头也没有回,坐上车,就开车走了。苏夫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竟然哭了起来,老三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好。 苏夫人给大儿子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情,苏亦忠正在公司里开会,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说:“别担心,老三已经三十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会儿有个会要开,等晚上老三如果还没回来,妈你再给我个电话。” “你晚上不回来啊?”苏家兄弟三个都住在一起,平时都是一个屋檐下住的,不存在回不回来这回事情。 “晚上估计九点多回去,最近春天到了,公司里生意好,业务忙。”苏亦忠一心想将家里的生意做大,做成一线国际品牌,所以平时夫妻两个更多的时间都是扑在工作上。 “那好,你自己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苏夫人不舍得再叨扰长子。 想想又给次子打了电话,电话没打通。苏夫人思前想后的,最后竟然电话打给了安舒童去。 安舒童手机里一直都还存着苏夫人的号码,但是这前婆媳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安舒童看着手机上不停跳动着的“苏夫人”三个字,又联想到刚刚下午见过苏亦诚的事情,她有些犹豫接不接。 不接电话是不礼貌的,安舒童做不到,所以她还是接起了电话来。 “苏伯母,您找我有事吗?”安舒童礼貌又客气,自然语气中还带着些刻意的疏离。 曾经的婆媳关系再好,但是如今早已经不是曾经了,安舒童自己也觉得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苏夫人忍不住落泪,哽咽起来。安舒童听到后有些不知所措,忙问:“伯母您怎么了?” “童童,亦诚现在就听你话了。”苏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他刚刚急匆匆出门去了,我看着好像要出事。伯母求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来吧。他最近……自从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后,就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赛车我是不管的,毕竟赛车手也是正当行业。但是现在他做事总有些跑偏,越来越离经叛道,都不是我曾经那个听话的三儿了。” “伯母,您先别着急。”安舒童忙安慰着说,“苏三哥年纪不小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吧,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说不定没事的。” “那拜托你了童童。”苏夫人感激,“你看……本来不该打搅你的,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亦诚他现在,怕是只听你的话了。” 安舒童有瞬间的沉默,但她还是笑着道:“伯母您别开玩笑,他是您儿子,肯定只听您的话。这次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那我先挂了,一会儿问到情况的话,我再告诉您。” 说罢,安舒童挂了电话。 她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这个电话该不该打。刚刚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有些后悔,她本能是不希望再跟苏亦诚有什么牵扯的。 安舒童考虑了会儿,电话给妈妈舒雅打过去,把事情说清楚了。 舒雅说:“你不去管是对的,就算江城再相信你,你给前夫打电话问长问短的,搁谁心里都不好受。放心吧,这个电话妈妈来帮你打,你就别管了。等问清楚后,妈妈会给你苏伯母打电话。” “谢谢妈。”安舒童心下松了口气。 舒雅也有些抱怨:“你苏伯母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好打搅你?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吧,毕竟以前我们关系挺好的。”安舒童不愿再去想这些,只问,“我婆婆最近好吗?我跟二哥都挺久没有见过她了,老人家在做什么啊。” “你婆婆在闭关呢。”舒雅也不知道萧爱最近在做什么,总之人有些神神叨叨的,吃完饭就进房间去,“不过人挺好的,乡下水土养人,她身子挺好的,人也更年轻了。” 安舒童笑起来:“那我过几天去看你们,顺便给你们捎带些东西过去。”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安舒童让妈妈好好顾着些身子,舒雅则劝女儿不要乱吃东西得为备孕做准备。最后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舍得挂电话,安舒童才挂了电话正准备收拾收拾下班去,就见公司微信群里有人在说城南高速上有人赛车。还说其中一个是韩家的韩少爷,另外一个是苏家的苏三少。 苏亦诚打比赛的时候,俘获不少粉丝。微博上也算是知名人物,但是因为平时低调,所以热度不高。 现在公然跟韩家少爷赛车,作为粉丝,很多人表示心情都非常激动。但是这种非规范性质的赛车,还是挺危险的,不是在专门赛车道上比赛,如果事情严重的话,能闹出人命来。 安舒童一直以为苏亦诚不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做事情算是守规矩。但是她想不到,怎么就会跟那个韩少扯上关系了? 关于这个韩家的一些事情,安舒童还是了解的。毕竟这个韩家才来锦城不久,各大媒体已经花了大篇幅报导过很多次。韩家原来的根基在j市区,做房地产起家的,后来又涉及了很多别的方面的生意。其实说起来,跟霍家的经历有些像。韩家一来锦城,就以非常严峻的姿态公然抢了霍家一块地皮。 如今的这个韩氏总裁,行事不按规章,撒钱跟撒纸片似的。当初跟霍氏一起竞标城郊刚刚拆迁的那块地皮的时候,进击方氏非常猛烈,目标也十分明确,只要地不要钱。 其实霍氏也不缺钱,如果硬跟韩氏卯上的话,最后未必会输。但是霍江城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在没有完全摸清楚对方底细前,霍江城会采用保守方法。 再说,每个项目都是有预算。超过预算的话,各种后续工作还得重新处理,霍氏不差钱,但是霍江城不会多浪费一毫一厘,所以最后让韩氏竞标成功。 当时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新闻界跟疯了一样,各种宣传报导。而霍氏,也一度被捆绑着上了热搜头条。 本来对于城郊那块地,霍氏是势在必得的。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今的霍氏集团董事长的第一任太太齐美琦曾经是在城郊那一代长大的,霍董事长念着情分,就想买下那块地来。 206拉帮结派,各怀心思 霍董事长当时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在媒体镜头前就是这样坦言的。他说虽然跟齐美琦结婚是父母之命,但是做过夫妻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所以她曾经成长的地方拆迁了,他会毫无选择性拿下那块地。正是因为霍董事长说出过那样的话,所以后来地被韩氏拿走后,这件事情的热度才被炒得这么高。 安舒童当时是亲自跟踪报导这篇新闻的,后来是因为他公公霍董事长说不想再与韩家那样的土鳖捆绑上新闻,安舒童才作罢。 但是就这些,也并不影响她知道不少韩家的事情。韩总她没有见过,但是这个韩少她见过不少回了。 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半大不大的孩子,总喜欢穿着破洞牛仔裤,然后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跟乌眼鸡似的。安舒童一个人坐着想的有点多,韩氏进驻锦城商圈,势头有些猛,安舒童也是怕苏亦诚会跟这个中二青年韩少会发生什么肢体矛盾,不由得就有些担心起来。思前想后一番,最后安舒童决定安排报社一个记者过去。 像这种比赛,有记者去现场跟踪报道也很正常。 安排过去的是一个叫余亮的小年轻,安舒童叮嘱他说:“但凡有什么事情,立即给我打电话知道吗?那个韩斯不好惹,如果他炸毛了,你就躲得远点,别惹他。” “我懂了安总。”余亮是安舒童曾经大学的学弟,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的,“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他笑笑。 安舒童又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己太紧张了,便也笑起来说:“苏三少曾经参加过不少国际联赛,也取得过一些成绩,现在跟人赛车,又是韩少,这个新闻价值肯定高。” 余亮说:“估计到时候我都挤不进去呢,毕竟我们知道了肯定很多别家媒体也知道了。” “去看看再说吧。”安舒童说了一句。 因为前段时间霍江城突然改变计划放弃城郊那块地的事情,安舒童怕霍江坜心里会不舒服,所以这几天隔三差五她都去老宅那边看卫民。总之老宅那边也有他们夫妻的房间,时间晚了的话,她就歇在那里。 霍江坜最近忙,安舒童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安舒童打算今天再去看看卫民,陪着他一起写作业,所以收拾好了东西后,她给霍江城发了条短信,然后开车去了老宅那边。 安舒童去的时候,霍江坜正坐在楼下客厅陪着卫民一起写作业,安舒童笑眯眯走了过去。 “二婶!”卫民眼睛亮亮的,就朝安舒童伸出手来,“二婶最近常常来这里,是陪卫民的吗?” “当然。”安舒童摸摸他小脑袋,靠近了问,“在写作业吗?我看看。” “我写完了,爸爸在帮我检查呢。”卫民挠脑袋。 安舒童看向霍江坜喊了声大哥,但是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淡淡的后,安舒童心里咯噔一下。她就觉得,事情怕是有些不太妙。 “大哥今天没去医院陪涛涛吗?”安舒童没话找话,想跟他多聊点东西。 “刚刚从医院回来。”霍江坜态度十分冷漠,却又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安舒童都不晓得怎么办好了。 “我来给卫民检查作业吧,大哥累了先去休息会儿。”安舒童决定循序渐进,拿过卫民作业本来,“我看看你错了几道题,一会儿二婶给你讲解。” 卫民挺乐意跟安舒童一处呆着了,早不管他爸爸了,只挨着安舒童说:“二婶,明天周末哦,你要不要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那得看你的表现,表现好了就带你去。”安舒童笑着,倒是很宠爱这个侄子。 “今天倒是挺热闹。”外面霍江垠推门走进来,自从曾雪芙跟霍建军离婚后,霍江垠已经挺久没来这边了。 安舒童现在看到霍江垠就跟看到仇人一样,见是他回来了,立即站起来说:“你倒是还敢回来这里,算你有种。”说着就找了根鸡毛掸子来,二话不说朝着霍江垠挥打过去。 霍江垠一把夺下鸡毛掸子来,使劲扔在一旁,怒视着安舒童道:“老二护着你宠着你,别以为大家都会让着你。你要胡闹回自己家去胡闹,在这里闹什么。” 安舒童跟霍江垠,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安舒童小的时候偶尔见面也会喊他一声霍三哥。而且因为她从小就爱跟霍江城对着干的缘故,不止一回还跟霍江垠答成联盟耍坏整过霍江城,只不过从来没有整得到过霍江城。后来安舒童嫁给霍江城后,虽然暗里算是站在了对立面,但是也不至于让霍江垠心狠到这种地步。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情就打算这样算了吗?”安舒童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霍江垠了,她曾经吵着要去找他算账,但是都被霍江城拉了下来。 霍江垠死不承认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情胡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林小艾就是证据。”虽然事情过去挺久了,安舒童还是接受不了,她太懊悔太痛苦了,她实在很想念那个孩子。 霍江垠一把挥开安舒童,站在了另外一边,目光沉沉望着她说:“我就是奇怪了,你以前不是挺讨厌老二的吗?怎么现在好的跟什么似的,结婚了,还愿意生孩子。” “我跟二哥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杀人凶手!”安舒童气不过,但是也打不过,她气得不顾什么面子了,忽然就哭起来。 霍江垠撇撇嘴,眉头也皱着,倒是不再说话。霍江坜看了眼霍江垠,然后抽了张纸巾给安舒童递过去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伤心伤害的也只是自己的身子,不如沉下心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 “大哥!”霍江垠诧异地看向霍江坜,“你什么意思?” 霍江坜不想管他们这些事情,只长长吁出口气说:“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管。”说完他抱起卫民来,“你们愿意吵就继续吵吧,我不奉陪。” 卫民不太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婶婶就哭了。他觉得三叔对他不错,二婶二叔对他也好,一时间,他倒是不知道该帮谁不该帮谁。 “大哥,这小妮子最近常常往这边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霍江垠今天来,就是过来拉帮结派的,他煽风点火道,“老二丢了城郊地皮的事情,你就不计较了?当初老爷子可是明白说了,势必要拿下那块地。当然,不是老二亲妈的故乡,他当然不在乎。如果是萧阿姨的老家,你看老二是不是这个态度。” “霍江垠,你别胡说八道。”安舒童也顾不得自己的事情了,只解释说,“这件事情我是晓得的,那韩家铁定要了那块地。韩家来头不小,打得我们措手不及,难道要拿霍家全部家当陪着他们父子玩儿吗?” 霍江垠好笑道:“全部家当?小妮子,你知道霍家全部家当有多少吗?你不清楚,老二心里可清楚得很,说出来只怕吓死你。韩家能有多牛掰?咱们霍家不需要全部家当,只轻轻动下手指就能拿下韩家。说到底,还是老二不舍得花那个钱。” “你这是挑拨离间,不怀好心。”安舒童嘴巴不饶人,“你不是早不来老宅了吗?今天怎么来了?你心里要是没有鬼,我就把脑袋割下来让你当球踢。大哥二哥关系好着呢,不需要你挑拨。这里也不欢迎你,你哪来的哪去。” “你……”霍江垠眼露寒光,明显动了气,他怒视着安舒童道,“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安家都破产了,你还能得意成这样。看来,老二是真的没有少宠你。”又说,“他是真的拿你当宝贝的,连你们安家的家底都接了盘。你弟弟不是念了军校了吗?将来还能从商?还是说,等你那个假大哥出来,再把安家家业给那个假大哥。” “这不需要你管。”安舒童懒得跟他费这口舌,只说,“你不挑拨大哥二哥关系,我就谢天谢地了。” “大哥,去书房说吧。”霍江垠也不搭理安舒童,他的确是来挑拨的。 霍江城越是没有动静就也是可怕,霍江垠心里明白,他的这个好二哥,现在手里肯定握住了不少他犯事的证据。只怕是要憋个大的,到时候一并送到老爷子那里,狠狠给他来一刀。 霍江垠的确是不想霍江城有后,当时计划也是想趁霍江城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希望他能够忙中犯错,从而他好抓住这个错误做文章。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老二竟然比他想象中还有能忍耐,这才让他走到如今这个进退维艰的境地。 207为别人做嫁妆 “你想说什么明天再说。”霍江坜对谁态度都是冷冷的,明显对老二老三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他只抱着自己儿子道,“今天已经晚了,而且我很累,没有功夫跟你们谈什么事情。” 说完霍江坜长腿一迈,就大步往楼上去。 “大哥。”霍江垠喊了一声,想追过去,安舒童怎么可能轻饶他,使劲拽着他衣裳,将他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霍江垠恼怒得很,他本也生得雅俊,皮肤很白,或许是因为发怒的原因吧,此刻整张脸都红了,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些,他瞪圆眼睛怒视着安舒童,伸出手指指着她,“你别过分了。” 安舒童小的时候就嘴巴不饶人,她以前怎么跟霍江城闹的,现在就把这些手段全部用在了霍江垠身上。安舒童知道自己手里没有别的证据,而那个林小艾又是跟霍江垠一伙的,现在林家已经不行了,林小艾为了依附霍江垠,肯定更不会说出什么来。林小艾将这顶大锅只往自己身上背,安舒童也没辙,但是对付霍江垠,她有别的手段。 安舒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打量着霍江垠,不咸不淡说道:“好久都没有见到雪姨了,她老人家还好吗?上回过年她回来,好像整个人瘦了不少,比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瘦得多了。老三,莫非是你亏待了老人家,她才这样的?” “神经病。”霍江垠低低咒骂一句,理了理自己衣裳后,转身去厨房。 安舒童疾步跟着过去,见霍江垠开冰箱找东西吃,安舒童挡在冰箱中间说:“你每次来都空手过来,你好意思这么大了还啃老吃爸爸喝爸爸的吗?还有,这冰箱里的东西都是我买的,你想吃可以,得给我钱。” 霍江垠抬眸朝红姨看去,红姨有些尴尬,但还是轻轻冲他点了点头。霍江垠怒火中烧,此刻只觉得有句老话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多少钱?”霍江垠伸手掏钱包,他皮夹里面一沓红色百元大钞。 安舒童看了眼后,又说:“无价之宝,我不卖了。” “你是不是有病?”霍江垠不再理她,一把将人拉开,他则继续拿吃的,拿了牛奶跟面包,转身就出去。 安舒童被推倒在地上后,就坐着起不来了。红姨吓了一跳,忙跑来蹲下问:“童童,你觉得怎么样?” “肚子疼。”安舒童的确是觉得肚子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得脸都扭曲起来,“红姨,我肚子疼。你刚刚也看到了,是老三推我的,她想害我。” 安舒童的确是肚子痛,但是却是没有那么痛。霍江垠是推了她一把,但是也没用太大的劲。 所以安舒童现在软坐在地上,一半是真痛,另外一半则是装出来的。她硬的来不了,那装病赖上霍老三总可以吧?对付卑鄙的人,就得用点卑鄙的手段才行。 “你能起来吗?”红姨真怕会出事情,轻轻搀扶着安舒童,想扶她起来,“来,试着站起来看看。” 安舒童索性装到位了,挣扎着借力想起身,但是起到一半她又跌坐过去,摇摇头:“不行,红姨,我起不来。我肚子疼,红姨你让老李开车送我去医院吧。” “只可惜老李现在不在。”红姨也是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是好。”她忙爬起来说,“江坜不是在家吗?我去找他,让他开车送你到医院去。” 红姨匆匆跑去外面,恰好遇到霍建军从外面回来。 “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霍建军看着红姨,目光凌厉。 红姨忙说:“童童肚子疼,现在坐在厨房里起不来。我想着江坜在,打算去楼上喊他下来开车送童童去医院看看。” “老三不是在吗?”霍建军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三儿子。 安舒童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爸,就是老三推我的,他会害我,我不要他送我去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霍建军最烦家里吵吵嚷嚷个没完,他问霍江垠,“你欺负你二嫂了?” 霍江垠走了过去,依旧冷眉冷眼的:“我欺负她?哼,就她被老二宠坏的那个样子,只有她欺负人的份,谁敢欺负她?” “就是他推我的,红姨看到了。”安舒童继续喊着说,“爸,老三之前害了我的孩子,现在又想害我,他心态恶毒了。他好久不来老宅了,却突然跑过来,还挑拨大哥二哥直接的关系,意图让霍家内战,他最坏了。大哥都不爱搭理他,我不过就说了他两句他就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我。” “他知道我在二哥心中的地位,他想让我受伤从而害二哥分神。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代替二哥在霍氏的位置。”安舒童半真半假的,把所有都说了出来,她倒是不怕忌讳。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真的对你动手。”霍江垠也被烦得受不了,不自觉撂了狠话下来。 霍建军瞪了眼霍江垠,然后问红姨:“童童说的是真的?” 红姨点点头说:“是这样的。” “爸!”霍江垠喊道,“是这小妮子暗中使坏,我推她那一把,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 “那你就是推的了?”霍建军也不爱管这点破事情,只对霍江垠挥挥手,“去跟你二嫂道歉去。” “我凭什么跟她道歉?”霍江垠是绝对不会跟安舒童道歉的,他说,“爸,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哎呦。”安舒童继续喊,“我肚子疼……” 霍江坜从楼上下来,往厨房看了眼,直接走进厨房说:“要不要去医院?” “当然要去。”安舒童继续捂着肚子,认真看着霍江坜道,“大哥,我是真的肚子疼。” “能起来吗?”霍江坜不再多说,弯腰半蹲在她跟前。 安舒童挣扎着还是能起来的,但是怕自己站起来后会让老爷子觉得伤得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她摇摇头:“疼得厉害,起不来。” 霍江坜明显犹豫了会儿,然后还是弯腰将人直接横着抱起来。安舒童没想到霍江坜会亲自动手抱自己,吓得大叫一声,但是霍江坜动作很快,已经直接抱着人去外面了。 霍建军见霍江坜插手管了此事,他就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的时候,用力狠狠瞪了眼霍江垠。 霍江垠敛了眸子说:“妈最近身子有些不太好,爸若是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吧。不管怎么样,妈也跟你了三十年了。” 不提曾雪芙或许霍建军心里还没有那么生气,一提起来,霍建军心中怒火就蹭蹭往外冒。 “你妈是什么歹毒心思,你自己知道。我只是跟她离婚算是轻的了,要是按着我年轻时候的脾气,你以为她还能像现在这样过得轻松?”霍建军现在岁数大了,的确是脾气好了不少,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身子不好就去医院看看,我去看她她就能好了?我又不是医生。” 霍江垠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忍了,只低声说:“妈那么做也是为了我。” “为了自己儿子就能去害别人的儿子?老三,你可别忘了,你妈要害的是我儿子。”霍建军说,“霍家不会亏待你们母子,该有的股份还有的职位,你们母子都有,就非得盯着总裁那个位置?你要是真有那个能力,我也不会非说不让你去坐,但是你跟你二哥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霍江垠:“……” 霍建军说:“你别怪我说话难听,爸说的是事实。你二哥天生就聪明,他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独当一面,你呢?当然,你也不错,但是跟你二哥比起来,你就远远比不上。老三,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位置,你永远都是比不上你二哥的,所以你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爸不会亏待你。” “你有心帮衬家里企业是好事,但是如果为了一己私欲而害得家里鸡犬不宁,我也不饶你。你看看你大哥,你大哥还是长子呢,他有嫉妒老二吗?他根本就不在乎霍家的钱。爸没求你志向高远到你大哥那种地步,但是你至少不能丢人。”霍建军批起人来,就有些不依不饶,“睿铭虽然是你二叔的儿子,但是他也比你懂事……” 或许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霍建军就此打住道:“行了,你回去吧。童童没事也就算了,如果她真有什么事情,你以为老二会放过你?如果老二真证据十足想废了你,就是爸爸想帮你都帮不上忙。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别再来上蹿下跳的了。” “好,我走。”霍江垠冷冷笑,“我走!” “回来!”霍建军将人喊住,怒气冲冲,“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爸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态度?”霍江垠侧身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依旧含着嘲讽的笑意,“我比不上老大老二,我现在连一无是处的老四都比不上,我在你眼里,算什么?爸你说你自己一视同仁,但是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一视同仁了吗?这么多年了,老大对公司不闻不问,老二当兵在外好些年,就只有我一心扑在公司上。” “我以为您老退下来后会扶持我坐上总裁的位置,谁想到老二这个时候竟然回来了。”霍江垠觉得好笑得很,“亏我那么傻,劳心劳力这几年,全是为别人做了嫁妆!” 208童童怀孕,物是人非 “别人?那是别人吗?那是你二哥!”霍建军心里不爽,他希望家庭和睦,最讨厌自己人和自己人搞分裂,“老三,是不是你妈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现在怎么回事?” “别说我妈。”霍江垠声音倒是低下去不少,冷冷哼,“所有的一切,都跟我妈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坐上总裁的位置,那都是我自己的意思。爸,我这些年来为公司付出的一切,你别说你看不到。老大一心从医,老二被爷爷带着一心只想做个军人,就只有我!只有我是全心全意跟着爸你打理公司的!” “爸你别再说什么他是我哥这样的话,我想如果换做是你,你心里也不会舒服吧?”霍江垠诉苦,但是却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也行吧,就像你老人家说的,霍家愿意给我一口饭吃,我就可以一世都锦衣玉食。这个世界上现在吃不饱饭的也大有人在,我过得这么好,也应该知足了。” “妈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霍江垠转身离开。 “老三。”霍建军总归心里不太舒服,都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谁不偏心谁,他挺为难的。 霍江垠没有回头,大步走开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安舒童去医院,本来是装痛的,却没有想到,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她怀孕了。霍江坜等在外面,他已经给霍江城打了电话,霍江城撂下公司里的事情就匆匆赶了过来。 “童童人呢?”霍江城高大身子立在霍江坜跟前,英俊脸上那两道浓黑的眉毛像是弯刀裁剪过似的,非常有型,狭长飞入鬓发,他脸上有着浓郁的焦急之色。 “还在里面。”霍江坜说,“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去。” “多谢。”霍江城道谢,见霍江坜停了脚步来,霍江城想起城郊那块地的事情来,“我知道大哥为了那块地的事情心里还不舒服着,但是有必要说一声,韩家的确来者不善。” “不是什么大事。”霍江坜心里记挂着母亲,他从来没有求过自己父亲什么,那块地是他唯一求父亲的一件事情,如今却被人抢走,他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严重到要兄弟反目的事情,霍江坜折回来说,“你跟老三之间的恩怨,我不插手,随你们怎么来。至于城郊那块地的事情,这事到此为止吧,你不必觉得愧疚,也无需让弟妹再来找我。” 他笑了笑后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也不知道这韩家拿那块地,到底会做些什么。” “我会尽力而为。”霍江城保证。 “嗯。”霍江坜轻轻点点头,目光从霍江城肩膀穿过,落在他身后的安舒童身上,“她出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霍江城猛然回头,安舒童小声喊了句:“二哥。” “怎么样?”见她脸色不好情绪也不是多高涨,霍江城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舒童却突然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扑进霍江城怀里说:“我怀孕了。” “什么?”霍江城有瞬间的出神,仿若不相信般,“怀孕了?” “对啊,怀孕了。”安舒童脸埋在男人胸膛,使劲蹭蹭蹭,像只讨宠撒娇的小猫一样,“二哥你太厉害了,你凶猛得连套套都挡不住你的子子孙孙。” 霍江城脸黑一阵白一阵,他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会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来。 “先回家再说。”霍江城高兴,一把将人抱起来。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心,这回是再不允许犯同样的错。 刚刚安舒童说的话,霍江坜也听到了,他轻轻笑起来,心里是祝福的。他忽然想到自己跟妻子来,当初他跟梦晴也是说好了的,他们打算再生一个。 霍江坜茫然走向外面,看着医院外面的夜色,心里想着妻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通讯这么发达,网络科技这么发达,他竟然真的怎么都找不到人。 霍江坜心中很是担忧,他已经等不及了。本来说等涛涛完全康复后去找人,但是现在,他打算就最近处理完医院的离职手续。她之前的愿望不是去战区吗?他也是。救死扶伤,是他们共同的愿望。或许去那里,能够找到她。 ~ 霍江坜要走,第一医院肯定不放。院子亲自出面,说是愿意给他一年假期,等一年后回来的话,可以继续任原职。 霍江坜只是想离开这里去找妻子,至于回来后是去是留,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霍江坜没多想,点头答应了。办完手续后,他去了病房看涛涛。 涛涛恢复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霍江坜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霍江坜花重金给儿子请了四个看护,另外医院外面还请了保镖护着,他明确对这些人说了,若是白妈妈来探望外孙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白璐跟小少爷近距离接触。 霍江坜说到做到,他没收了之前的那栋别墅后,的确在一个不错的小区给白妈妈购置了一处两居室的房子,房产证写的是白妈妈名字。但是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而那三千万,他是一分不少得要回来。 白璐母女亲自去了趟乡下,这才要回了舅舅那里的五百万。但是方敏突然失踪了,白璐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所以还剩下一千万还不了。霍江坜收下另外两千万,对于那一千万他没有说话,没说算了,也没说必须要白璐还。 白璐这回算是怕了霍江坜,她也真正终于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他真的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爱她宠她的霍江坜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已经爱上了别人,他已经彻彻底底属于别人了。 很多时候白璐都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而是对他死缠烂打。如果当初不管霍家怎么施压她都坚持要霍江坜在一起,死死拽住他不放手,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白璐还是不甘心的,但是经过这么一场大闹后,她也不敢再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再有一点点出格之处,霍江坜肯定不会放过她。她以前之所以敢那样肆无忌惮,是因为她仗着霍江坜对她的愧疚跟容忍,而现在,她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儿子没了,前途没了,原本定好的进霍氏集团上班,现在也不可能了……白璐终于明白,此时此刻她才是一无所有。 “璐璐,妈听说霍先生要走了。”白妈妈刚从医院回来,她去看了涛涛,就听医院里的人说霍江坜要离开去找赵小姐,“说是去找赵小姐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璐双目无神,闻声只扯唇轻轻哼一声道:“他是走是留,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璐璐。”白妈妈见不得女儿这副样子,“妈还是那句话,一切从心开始。你看看咱们,现在有这么好的房子住,涛涛的户口也落实了,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啊。” “可是刚来的时候,我是有希望夺回霍江坜的。现在呢?”白璐冷笑,满眼的绝望,她蹙着眉,“我现在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了啊妈,我没了希望。” 白妈妈摇头:“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为什么非得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该放下了啊璐璐。” “好了妈,你别说了。”白璐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放心吧,我已经在找工作了。” “找工作不着急,还是看你心情。”白妈妈也不是逼着女儿去赚钱,“现在就咱们母女俩过日子,不需要交房租,还有点积蓄,妈妈也还能去找份活干,家里暂时不缺钱。你或者可以先出去玩一段时间,散散心,回来再工作也不迟。” “再说吧。”白璐不想说这些,“我下楼去转转。” “赵小姐离开是因为你,现在霍先生也要走了,你要不要去找他道个歉?”白妈妈希望这件事情真正能够到此结束,如果道声抱歉可以减轻那霍江坜心中怨气的话,白妈妈觉得是值得的。 “我不去。”白璐倔强。 白妈妈叹气说:“不去就不去罢。说起来,当初妈妈做得也不好。如果不是因为妈妈,或许你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当初你妹妹死了,他们霍家又那样绝情,妈妈也是咽不下那口气。” “别说了。”白璐不想听,起身就往外面跑。 跑出小区后,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晃荡,忽然就很想去看一看儿子涛涛。涛涛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毕竟也养了这些年,她真的挺想他的。 白璐打车去了第一医院,没敢去病房。她也知道,她去了也见不到人,霍江坜在医院安排了人,专门防她的。 白璐一个人在医院走廊上晃荡,有人看到了,就赶紧去汇报给霍江坜。霍江坜正准备离开医院,听到说白璐来了后,他折身回去找人,就见那个高瘦的身影游魂似的晃荡在走廊上。 霍江坜敛了眸子,只大步走过去,站在她跟前。 白璐眼神涣散,感觉到路被人堵住了,她幽幽抬起脸来。就像是初见那般,她走她的路,他挡在她面前,她抬眸去看……出现在眼前的,是那样一张清俊的脸。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209霍氏三兄弟 “听我妈说,你要离开了?”白璐率先打招呼,面对这样冷俊陌生的霍江坜,她再不敢那样嚣张,这个男人心若是狠起来,那是非常可怕的,她真的不敢。 “是,要离开了。”霍江坜目光淡淡的,他穿着身休闲的衣裳,双手抄进裤兜里,越发显得身子瘦长,他几分慵懒地说,“去找梦晴,她离开有段日子了。” 白璐尴尬地笑:“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知道。”霍江坜摇摇头,语气疏离冷漠,他并不想跟白璐在继续扯着这个话题不放,只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干什么……”白璐冷笑一声,轻轻叹息了下,仰头看向霍江坜问,“你是因为怕我会伤害涛涛,所以这才着急赶过来的吗?霍江坜,你怎么会这么以为。涛涛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养了他七八年啊。我是恨你们,也想过拿涛涛来威胁你们,可是,可是我做了什么伤害涛涛的事情了?这些年来,我是真的拿他当自己孩子待。” “自己孩子?”霍江坜笑都不想笑了,只扯唇冷冷哼了一句,他目光依旧十分清冷,似是覆了层寒冰般,“白璐别搞笑了,你为了想跟我生一个孩子来牵绊住我,不是见涛涛生病痛苦都无动于衷吗?你心不狠?你爱涛涛?白璐,如果你这都是爱的话,那么这种母爱也太可怕了,涛涛要不起。” “我那是没有办法,我被逼的。”白璐咬牙,“为什么就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是我养了涛涛到现在,你跟赵梦晴做了什么?你现在,你现在还不让我见孩子。” 霍江坜沉默,脸上表情越发严肃起来,有些吓人。 “白璐,当初你偷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计较呢,你还想闹什么?”他冷冷地道,“当初如果不是你偷了孩子,涛涛这几年日子过得远比现在要好。是你让他一出生就离开亲生父母,也是你让他过那种贫寒的日子,更是你为了自己私利不顾他安危,险些害他死,你有什么脸站在我跟前说这些?” “白璐我警告你,别太想耍什么花样。”霍江坜恶言警告,他对白璐的耐性早就已经完全磨灭了,现在剩下的除了厌恶就是警惕。 长到这么大,还是头回对一个女人感到这么恶心,偏偏这个女人还是他曾经爱过的。 白璐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霍江坜,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从此往后,我们井水不放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见。” 白璐离开,霍江坜没有多看她一眼,立即也转身离开。 ~ 安舒童再次怀孕,这回不必霍江城说,她自己乖乖就离开了公司。公司里的事情贾青在,安舒童安心留在家里养胎。这回妊娠反应很是厉害,她每天都软绵绵的没精神,干呕又呕不出什么东西来,每天吃了吐,别的东西什么都吃不下,只能喝点粥。身子难受得很,每天都度日如年。 霍江城想多抽些时间陪妻子,公司里家里两头忙,没几日人也清减了些。 “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妈妈在这里,我很好。”安舒童也心疼丈夫,晚上见他回来后有些疲惫,她撒娇似的伸开双臂要抱抱。 霍江城坐到床边去,将人整个抱进怀里,他手轻轻抚拍着她后背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刚刚楼下听妈说,还是吃不下东西?” “就是难受,不舒服。”安舒童蔫蔫的,像是病了的小猫一样,“二哥,这回比上回更辛苦。你也辛苦,我舍不得你每天这么劳累,都怪我。” “怪你什么?”霍江城喜欢她跟自己撒娇犯嗲,笑着说,“老婆怀孕了老公辛苦些不是应该的?” “那我就是舍不得嘛。”安舒童娇滴滴的,她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仿佛怎么黏都黏不够似的,“二哥,等孩子生下来了,你打算娶个什么名字?” 霍江城想了想道:“这个名字,怕是得爷爷取。不过你看卫民就知道了,估计到时候不是叫卫国就是叫卫安吧。” 安舒童苦笑不得:“男孩子的话就爷爷取,不管取个什么都行。但是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想咱们自己取。”安舒童抬起头来,看着身边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女孩子娇贵,咱们取个文雅点的。” 霍江城抬手轻轻剐蹭了下她鼻尖,温声道:“都听你的。” “对了,大哥要走了?”安舒童兴致有些不是太高,“说实话,我也很想大嫂了,而且也挺担心她的,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大嫂说出去后过段日子会联系我,可这都四五个月过去了,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霍江城道:“她挺聪明的,网上、公安局,都查不到她任何信息。我想,她应该是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如果是这样,可以在锦城附近的村庄四处延伸,但是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大嫂这是铁了心不想大哥找到她,可是她要是知道白璐当年偷了她孩子的话,她肯定更伤心。说起这个白璐我就生气,她也太变态了。”安舒童在家没事做,又不能出去,每天只在别墅花园里散步,她也觉得无聊,所以一旦有个人能陪着她说话,她就说个没完,“二哥,你说大哥会找到大嫂吗?他什么时候能找得到?” 霍江城笑着摸她小脑袋,耐心地说:“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所以迟早得找得到。” “就像将来我走丢了,二哥也能找到我吗?”安舒童反问。 霍江城说:“那可不一定,我们才做多长时间的夫妻,还没有那个默契。” 安舒童气着说:“我们认识二十八年了啊,谈到默契,肯定我跟二哥最有默契啊。”她知道他是哄她的,所以又笑眯眯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去,“等哪天我故意走丢让二哥好好找一找。” 霍江城抱着她,拍拍她肩膀说:“说了这么多话也不闲累,好好休息会儿。” “嗯。”安舒童应着,但是忍不住又说起来,“那天老三推我的,爸有没有惩罚他?” 霍江城眸色渐渐暗沉下去了点,他回眸看着怀里的女人道:“他我来对付就成。” “哦。”安舒童点点头,总是不放心,叮嘱说,“那你要小心,他这个人就是一条毒蛇,凶得很。现在爸跟曾姨离婚了,老三估计更加心里不舒坦,他以前就算嫉妒你也是藏着掖着的,现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其实霍江城也很是不明白,这个老三为什么要这样恨他?就因为他抢了他的总裁位置? 但凡他要是有那个能耐坐得上这个位置,老爷子也不会找他回来。这么大的公司,国内国外那么多的产业,这个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他有这个能耐,他让给他坐,也乐得清闲。 ~ 安舒童再次怀孕,霍建军高兴得不行。老人家虽然说都是儿孙都一样,但是对待这个次子明显还是偏爱的。所以安舒童怀孕了,霍建军再想着之前老三推老二媳妇的事情后,他心里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喊了霍江垠去,当着那些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并且狠狠训斥说:“以后再敢跟你二哥二嫂没大没小的,老子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当初安舒童滑胎,老爷子心里很不高兴,并不怎么有兴致去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但是现在安舒童又有了孩子了,老爷子为了安抚这个二儿媳妇,也就翻起了旧账来,“你已经亲手害死了一个侄子,如果你二嫂肚子里这个孩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绝对不会轻饶你。” 霍建军霸道惯了,他年轻的时候就非常有钱有势,前呼后拥的,女人也多,常常做事情总不考虑别人感受。老了后性格好了点,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头子霸道的本性还是一点没变。 霍江垠被打的时候是在公司,莫名其妙挨了顿训。而且当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在,老爷子就那样当着下属的面落了他面子。 霍江垠当时不敢说什么,但是等老爷子走后,他发了好大一顿火。将办公室里的员工挨着训了顿,手一挥,办公桌上的文件纸都洒落下来,他面部青筋暴露。 这笔账,他自然算在了老二夫妻头上。 霍氏集团虽然大,但是霍江垠被训这事情非同小可,很快就四处传开了。事情传到霍江城耳朵里的时候,霍江城皱了下眉来,心里暗叹这老爷子总爱帮倒忙。 但是他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老三要了他一个孩子,他得拿他下半辈子前程来换。 不查不知道,越查越不可思议。本来只以为老三善妒爱讨些便宜,但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除了挪用公款外,还敢在外放高利贷,并且做出了不少违法犯纪的事情。 霍江城骨子里正直,他不会因为要整一个人而去故意陷害谁。但是如果这个人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偏私。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霍江垠的罪状一一都列举了出来。这回,就算是老爷子想保人,怕是也保不住。 210苏亦诚相亲 苏家别墅里,灯火通明。苏夫人坐在客厅里,手捧着份报纸在看,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旁边两个儿媳妇都在,黄慧文正削苹果,晏清则捧着本时尚杂志在看。黄慧文削了苹果给婆婆后,又削了一个递给晏清,晏清忙说:“谢谢大嫂,我不吃。” 黄慧文便丢下水果刀,自己吃了起来。 如今苏家三兄弟都跟着两个老人家住在苏家老宅这里,苏夫人喜欢热闹,希望儿子儿媳们都在一起。苏家三个儿子都非常孝顺,儿媳妇们也孝顺,跟苏夫人这个婆婆关系相处得非常好,所以苏家一家都是其乐融融的。 兄弟友爱,夫妻恩爱,父子情深……苏夫人对两个大儿子是一点都不担心,唯独担心小儿子。 平时一家人都是各忙各的,像这样婆媳三个坐在一起的情况很少。难得今天两个儿媳妇都在,苏夫人向两个儿媳问道:“你们两个做嫂子的,现在走出去都是有身份的人,身边应该有不少不错的女孩子吧?你们日子好,也得替你们小叔子想想,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也可以介绍给老三。” 黄慧文和晏清本来在忙别的,听到婆婆的话,妯娌两个诧异对望一眼,然后同时看向婆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苏夫人都着急死了,“我在跟你们说正经事情呢。” 晏清性子偏冷一些,不如嫂子黄慧文会说话,跟婆婆相处,也是十分客气的。所以像这种情况,晏清显然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好了。晏清家境很普通,不过她自身非常优秀,个高身瘦,名牌大学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长相非常漂亮,黄慧文平时笑称她是九头身美女。 晏清学校念书的时候是学霸,后来工作后是工作狂。她跟丈夫苏亦仁结婚也有几年了,一直不着急要孩子。苏亦仁十分宠她,事事都依着,最后连苏夫人都放弃劝说他们夫妻要孩子了。 苏家三个少爷,苏亦忠是老大,性子沉稳而且人也长得高大俊朗,工作能力更是没得挑。苏亦诚虽然不管公司的事情,但是从小就是校草,长得温润如玉,是个翩翩俊俏公子。偏偏老二苏亦仁完全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所有缺点,没继承到父亲的大高个,也没有继承到母亲的精致小脸和白皮肤,他不过中等身材,且微胖发福,在面容长相上跟一兄一弟不能比。 但是苏亦仁却很聪明,而且情商高,性格也特别好,为人中正却颇圆滑。不然的话,就算他是苏家二少,当年也不可能追得到冷艳美人晏清。 晏清家里不富贵,但好歹也是本地户口。她是家里独生女,父母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加上她自己漂亮能干,当初追她的男人中,论实力外形,苏亦仁真不算最好的。 但是晏清不是颜控,她见苏亦仁会体贴关心人,而且对她特别耐心,人也十分幽默风趣,最后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结婚后,苏亦仁果然将她宠上了天。 而且苏家人也特别好,婆婆公公明事理,哥嫂叔子人都善良,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她嫁入豪门的时候,以前班上那些同学都让她留个心眼,说是对付婆婆的,她没有放在心上。 晏清过得很幸福,婚后还跟婚前一样,她一如既往高冷着。但是为了家庭和丈夫,很多时候,她也想融入这个大家族,所以晏清偶尔也会主动买些礼物送给婆婆妯娌们。 平时一家人聚在一起,晏清话还是很少,她就听着。 黄慧文是家里长嫂,她活络些,忙接了话来说:“妈,您介绍的那些老三都瞧不上,我跟晏清介绍的,他能瞧得上吗?别回头介绍了后,老三不高兴。” 黄慧文会说话,几句下来,就是拐着弯夸她婆婆了。顺便也点明了自己的担忧,说自己若是介绍了不好的,可不能怪她。 苏夫人着急死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只抓住黄慧文手道:“老三的事情你们两个都是知道的,当初他跟舒童结婚的时候,冷落人家。现在离婚了,又说闹出什么乌龙搞错了当年喜欢的对象。舒童都结婚了,他还这样惦念着人家,这不好啊。人都得往前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能叫老三一辈子都打光棍,妈还指望他生孩子呢。” “妈,您别着急,这事情急不来的。”黄慧文也挺尴尬的。 她跟丈夫几年前生了个女儿,叫可可,可可今年四岁了,现在已经上幼儿园了。但是夫妻两个一直工作都很忙,没空再生二胎。至于老二夫妻,那更别提了,老二护妻护得跟什么似的,知道妻子不想生,所以老二每次听到“孩子”两个字他都敏感,恨不得急眼了。婆婆虽然对可可非常好,但是苏家家大业大,老人家怕是还想抱个孙子的。 老二夫妻丁克,他们夫妻没空,老三如今连老婆都没有……所以,不尴尬真不行。 晏清也挺尴尬的,她坐在一旁,更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黄慧文替她圆了过去道:“要不这样吧,晚上等亦忠回来,我让亦忠跟老三好好谈一谈。公司的确有两个单身女性高管,如果老三同意的话,我就做媒介绍介绍。” “这事情不用问老大了,妈能做主。”苏夫人拍板了,“慧文,你直接安排时间跟地点吧,我会有办法让老三去。” “可是妈……这样好吗?”黄慧文笑容僵在脸上。 苏夫人道:“你看看这报纸上,他都跟那个韩少厮混一起了,还赛车。韩家跟霍家前段日子为了争地皮的事情,你们知道吧?这两家都是佛祖,咱们苏家小门小户,不敢得罪。老三倒是好,跟韩少赛车,偏偏还赢了。韩家虽然才来锦城不久,但是来头不小,那个韩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老三偏偏惹上了。” “不过就是赛车,没事的。”黄慧文尽量安慰老人家,“既然妈妈说了,那我安排吧。不过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回头如果不成的话,您也不生气。” “我气都气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还能多气?”苏夫人叹息,“我这辈子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老三能够好好过日子,再生一个胖小子就好。” ~ 黄慧文给小叔子安排相亲,定在四星级酒店里。苏亦诚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他还是来了。于他来说,这相亲就是走个过场,来看看就是了,看完拉倒,也不会少块肉。 给小叔子介绍的是苏氏集团市场部新晋升的经理,市场部经理在苏氏只算是中层。之前黄慧文说的那两个高层女单身,都是不婚主义者,人家也不想谈恋爱,更不喜欢相亲,所以都委婉拒绝了。黄慧文跟婆婆说了,但是苏夫人非说在公司里再找,所以,黄慧文这才问了这个市场部的小赵经理。 小赵经理赵亚桐今年二十六岁,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毕业后就进了苏氏,一直在市场部工作。工作优秀努力,人长得也美,四年时间晋升中层,算是爬得快的。 但是这个小赵经理工作有些能力,晋升靠的都是自己拼搏努力,而不是不干不净的手段。黄慧文了解后,又亲自见过一面后,这才点头同意。 赵亚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事先晓得黄总介绍的是苏三少,她又知道苏三少跟如今霍太太的一些事情,所以晚上打扮得就有点像安舒童的样子。她身材身高都跟安舒童差不多,脸型也是标准的鹅蛋脸,跟安舒童一样,只是眉眼不如安舒童自然,精致得有些过头了,有点像整过容的。 妆容跟安舒童很像,选的也是极为普通但却不失奢华的衣裳。 就连黄慧文见到后都愣住了,然后问:“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 赵亚桐笑着说:“黄总,我平时私下就是这样穿戴打扮的,您没见过我平时的样子。” “行了,进去吧。”黄慧文是什么人?职场老手,不可能真的一点看不懂,于是她心里立即就给这个赵亚桐扣分了。 苏夫人已经拽着苏亦诚到了,赵亚桐走进包厢后,忙献上给苏夫人的礼物,道:“不知道伯母您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苏夫人盯着赵亚桐看,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不由得朝黄慧文看去。黄慧文更是尴尬,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赵亚桐会打扮成这样。 “喜欢喜欢,你的心意,当然喜欢。”苏夫人笑笑,接过礼物后,忙说,“来,这边坐吧。” “伯母,我叫赵亚桐,你叫我小赵就行。”赵亚桐一边坐下来,然后目光自然落在了苏亦诚身上,“这就是……” 黄慧文道:“这是亦诚,是咱们公司苏总的弟弟。”黄慧文想她既然知道了介绍对象是谁,也就没有再多说。 赵亚桐却装着才知道相亲对象是苏家三少一样,忙诧异地问:“您真的是三少?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跟您相亲。” 211职场如后宫 要说赵亚桐聪明,她也的确聪明,毕竟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但是要说她笨,她也的确是笨,或者说,她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 她太想做苏三太太,太想嫁进豪门来,难免有些用力过猛。黄慧文听了后直接扶额,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起来。 苏夫人对这个赵亚桐也没看上,但碍着是儿媳介绍的,她不好不给面子,只能说道:“慧文没跟你说吗?我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这是我最小的儿子。” “夫人您好。”赵亚桐连忙站起来,双手伸过去握住苏夫人手说,“黄总只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没说是谁。”她又看了看自己,“早知道是苏夫人您和苏三少,那我今天这打扮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些?我平时下班就是这样穿戴的,真是失礼了。” 苏夫人笑说:“赵小姐很美,这样穿也挺好的。慧文不说也有不说的道理,处对象看的是三观跟性格,家世不是那么重要。“ 赵亚桐也说:“我跟伯母想的是一样的,主要还是看性格是不是合,其它的都不重要。”赵亚桐坐下来,眼睛望苏亦诚那里瞟去,笑得文雅,“苏先生,你说呢?” 苏亦诚本来就是应付,他能来,不是真的愿意找对象,他是不想驳了家里人的面子。他看得出来这个赵小姐故意按着童童的妆扮来,心里早就有些不爽,苏亦诚坐都懒得再继续坐下去,起身说:“大嫂,我还有别的事情,得先走了。” 黄慧文说:“来都来了,不如吃完再走吧?” “不了。”苏亦诚冷声拒绝,“你们吃吧,我回去先把账结了。” 黄慧文也对这个赵亚桐非常失望,又见小叔子坚持不肯再留,她便点头说:“那好吧。” 赵亚桐脸色瞬间涨红,她搁在桌下的一双手,也攥紧起来。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是有备而来,也知道可能这个三少不会那么好相与,但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他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前妻的吗?以前大家就都说她跟那个霍家的二太太有些像,她后来悄悄整容了,把原本的三分像整成了六七分像。昨天黄总说要介绍对象给她,她打探到是苏三少后,还以为是因为她长得像霍太太而让三少看上了呢。精心妆扮一番,她以为会至少也能跟三少谈一场恋爱。 可是现在,现在却是人家看都不愿看一眼。 赵亚桐觉得,是不是之前搞错了?三少或许真的很讨厌他那个前妻,而不是喜欢。 一顿饭吃得非常尴尬,回到家后,苏夫人也生气说:“她想跟童童比?她做梦呢。”碍着黄慧文的面子,苏夫人不好话说得太难听,只能憋回心里去,反正对这个赵亚桐非常不满意。 黄慧文说:“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有备而来的。妈,这事是我的错,我看错了人。” “怎么能怪你?是那个赵小姐自己有心机。”苏夫人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婆媳不和,便说,“现在职场上的那些年轻人,听说都跟宫斗剧里面的那些女人一样,惯会耍心计手段。慧文,咱们苏家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怎么了?”苏董事长父子也在,“不是给老三相亲吗?怎么,慧文介绍得不好?” 黄慧文道:“爸,我看走眼了。”她在丈夫旁边坐下来,有些哭笑不得,看向丈夫道,“是市场部新晋的那个经理,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人挺会说的,事情做得也漂亮。我本来挺满意的,想撮合,但是今天晚上才见了面,就觉得她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这小丫头,手段一样一样的,还会演戏骗人。” 苏亦忠笑:“市场部混的人,哪个不是戏精上身?尤其她这么年轻就做到了中层,有些手段是肯定的。” “我真是糊涂了。”黄慧文也自责起来,“不瞒妈说,我也是见她长得跟童童有点像,这才有心介绍她给老三认识。但是没料到,她会为了跟老三好去模仿童童,从衣着穿戴到妆容发型,晚上见到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她平时在公司里不是这样的穿戴,挺精炼利落的一个人。” “好了,你也是好心,妈跟老三心里都知道。”苏亦忠握住妻子的手安慰。 苏夫人说:“是我让慧文帮忙的,这哪能怪她?唉,也是我最近被老三气糊涂了,老三这事情真是我一块心病。” 苏亦忠说:“老三的事情您不必着急,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吧。老太太最近肯定是太闲了,这才总操心老三的事情,不如这样,爸,妈,我给你们订机票,再报个旅游团,你们出去玩一趟散散心吧?已经夏天了,天气也热,你们着急还容易上火,去凉快点的地方住两个月,避避暑。” 苏夫人咬牙说:“你们夫妻跟老二夫妻,但凡谁要是愿意再生一个,我也不着急。我跟你爸玩了挺多地方,暂时不想出去了,再说,我走了,你们都忙,可可谁照顾?” 苏亦忠笑:“妈还是喜欢可可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太太不高兴了,“可可是我孙女,我怎么会不喜欢?” 苏亦忠“哦”了声说,“我看您总催着我们再生,以为您重男轻女呢。” 苏夫人着急了:“咱们苏家虽然比不上别人家,但是好歹也是有点家业的。难道,还不能多养几个孩子了?可可一个人多可怜,不管是兄弟还是堂兄弟,有个兄弟将来也有人撑腰。否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玩伴都没有。” “听听,听听。”苏亦忠啧啧道,“老太太还是想要抱孙子的,嘴里说的都是兄弟,怎么不提姐妹?” “你……你这个臭小子。”苏夫人被气到了,自己反倒是笑起来,扔个枕头过去就要打,“你自己三十好几快四十了,不知道安慰安慰妈妈,尽瞎说这些来让我生气。” 苏亦忠笑起来,搂着妻子黄慧文起身说:“那我们上去造孩子去,您跟爸好好说话。” 黄慧文捶了他一拳,瞪着说:“浑说什么呢。” 苏亦忠夫妻走后,苏夫人经过刚刚这么一闹,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苏董事长想得开一些,望着老伴道:“你这些天都在忙这忙那的,也该歇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哥三都这么大了,还要咱们操心啊?老三这样,是有心结的,你越是逼着他找对象,他越是心里反抗。暂时歇一歇吧,老大说得对,顺其自然的好。” “我也知道,但是我着急啊。”苏夫人说,“老三今年可三十了啊。” “三十多年轻,我都六十多了,还觉得自己年轻呢。”苏董事长安慰老伴,“先缓一缓再说,亦诚这孩子骨子里有些叛逆。你瞧咱们当初逼他跟安家千金结婚了,他嘴上是答应了,但是婚后怎么做的?冷落,夫妻两个硬是过了六年冷冷清清的日子,我看着都觉得难受。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可是他不听啊。” “当年他恨舒童,觉得是她横刀夺爱。他恨她,就委屈着她。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现在他知道之前的都是误会,他后悔了。其实啊,他早深深爱上了舒童,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老三也不容易,这或许是他的一个劫数吧,是他的情劫。过了这关,往后会好起来的,你得信我。” 苏董事长现在不管公司事情后,开始研究玄学风水,有些时候说话总说看命。 苏夫人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不想再听,她忙逃避般起身道:“晚上没怎么吃,我去厨房看看去,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苏夫人逃走了,苏董事长眯眼笑起来。 ~ 赵亚桐跟公司里三少相亲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尤其是在市场部,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版本都有。更有嫉妒她的人说,赵亚桐正是因为早就被老板包养了,所以这才能爬得这么快。 对此,赵亚桐也不反驳,也不辟谣。如果让大家都认为她有苏家人撑腰的话,她将来在公司发展也好。 所以当有人再这样说的时候,赵亚桐默认了。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上层去,被黄慧文知道了。黄慧文知道后非常生气,她本来那天吃饭的时候,就对赵亚桐非常反感,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黄慧文更是特别不喜这个赵亚桐。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慧文亲自去了一趟市场部,就见市场部的人聚集在一起。 大家将赵亚桐围住,你一言我一语道:“真羡慕你,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好,现在又跟三少相亲,成了他女朋友。将来这市场部老总的位置,迟早你坐。” “是啊,说不定将来连黄总的位置都得你来坐呢。”另外一个也拍马屁。 赵亚桐不否认地说:“你们别在这里乱说话,不知道祸从口出吗?还不快去忙自己的。” “桐桐姐,真羡慕你。” “是啊,我们都很羡慕你呢。” 赵亚桐说:“我也是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你们啊,羡慕没用,努力就行啊。”她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一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黄慧文的时候,脸上笑容僵住了。 “黄总。” 212老夫老妻 赵亚桐喊了声黄总后,别的员工立即闻声看来,然后噤若寒蝉。 “黄总。” 大家忽然都沉默了,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一个个谁都没了刚才的神乎劲儿。站在精明能干女王范儿十足的黄雅文跟前,赵亚桐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她低着脑袋,紧紧咬着唇,心里暗暗叫着糟糕。 黄雅文却不点破,只装作没有听到刚刚那些话,只说:“大中午的不休息,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天这么热,下午工作容易没精神,吃完午饭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来找你们朱总的。” 说罢,黄雅文越过大的办公间,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叮叮咚咚”朝市场部老总办公室去。 “吓死我了,我以为黄总听到了呢。”等黄雅文走后,其中一个狠狠拍着胸口,闭着眼睛差点喊救命。 另外一个也道:“是啊,我刚刚好像还说了她的坏话,我说亚桐姐可能取代她呢。啊,这可怎么办啊?黄总会不会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了啊?” “黄总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完了,黄总肯定是去朱总那里讨说法去了,她是公司副总,不是咱们直系领导,但是朱总是啊。黄总是咱们老板娘啊,完了完了,这下连饭碗都没有了。”一个长发瘦高美女两眼朝上一番,泄气道,“我要是丢了工作,谁来养我啊?这个月花呗已经花了一万块了,下个月不按时给工资,我怎么还债。” “那我还有孩子要养呢。” “我下个月得交房租。” “我还得给我妈寄钱回去呢,说好了这个月涨一千的,现在可好了。我不信黄总没有听到,她肯定在这里站了很久。”说着,她一把抓住赵亚桐问,“亚桐姐,你最先看到黄总的,她是刚来的吗?” 赵亚桐自己还担心呢,她脸色实在不比任何人好看。她感觉得出来,那天晚上吃饭,黄总明显不爱搭理自己。 赵亚桐其实现在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三少对她那样的装扮反感,她那天晚上就不那样打扮了。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赵亚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我怎么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站在你们后面。”赵亚桐心情也是烦躁,挥了挥手说,“都散了吧,赶紧工作。” 赵亚桐虽然是经理,但是没有独立的办公间,她的办公桌是用一个钢化玻璃隔出来的,就在大办公间一角。坐在办公桌前,赵亚桐心思一直都不安定,想着黄总到底去找朱总什么事。 很快,黄总出来了,而赵亚桐办公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朱总的电话,赵亚桐挂了电话后,带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朱总办公室。走进去后,她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朱总说:“小桐,过来坐吧。” “舅舅。”赵亚桐瓮声瓮气喊了一声,走到对面坐下来问,“黄总跟您说了什么?” “说什么?”朱总稍微有些惊讶,但是愣了会儿后又说,“我,她来找我,是问一问咱们大卖场的销售情况的。这季新款的衬衫销量不是太好,黄总这边问了下原因,我们谈了点公事。怎么?看你这样子,是得罪她了。” “嗯。”听说是谈公事后,赵亚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见舅舅问起来,她就又垂头丧气起来,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朱重听后脸色微沉,严肃地道:“小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舅舅说一声?你要是告诉舅舅一声,舅舅肯定可以给你点意见。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但错过了,这还得罪了黄总,这一来一去的,可赔大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没想到,却碰了钉子。”赵亚桐泄气,“早知道,我也晓得早知道啊,早知道有用的话,我就不会这样的。舅舅,你说我该怎么做?” 朱重想了想:“这样吧,改天你买点贵重的东西,亲自去一趟苏家看看苏夫人。就说……就说是在附近半点事情,想着知道老板住在这里,过去看看。” “这样行吗?”赵亚桐有些忐忑,她现在是怕了,这苏家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按常理出牌。 “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你客气点懂事点嘴巴甜一点,人家不会怪你。”朱重眼里透着光,他也想外甥女可以嫁入豪门,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提拔栽培她了,“你那次用力过猛了,这回悠着点,见好就收。在那边呆的时间也不必长,差不多一刻钟左右就行,免得人家以为你是为了等谁。” 赵亚桐觉得舅舅这个办法可行,立即两眼冒光。 “好,我这就试试。”赵亚桐欢喜,“恰好明天周六,我明天就去。” 赵亚桐有了办法就起身要走,朱重喊住她说:“还有正事好说,怎么就走了,回来。” ~ 黄慧文上了高层去,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苏亦忠办公室。苏亦忠正在忙,见妻子忽然过来了,他丢下手上工作问:“你怎么来了?”说罢起身,走到旁边的茶水间去亲自倒了杯水来,递过去,“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苏亦忠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心,手也拉着妻子的手,“怎么了?” “怎么了?”黄慧文故意说,“就要有人顶替我的位置了,我想我还是趁早挪窝算了。” “你这是跟谁生气啊?火气这么大。”苏亦忠觉得好笑,妻子素来稳重,怎么也在公司里发起小孩子脾气来。 黄慧文道:“市场部那个赵亚桐,你还记得吗?” 苏亦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听妻子又提这个女孩子,他倒是挺好奇的。点点头,苏亦忠说:“记得。前几天,你不是介绍给老三的吗?怎么了?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刚刚去市场部,大中午的,一群人围在她那里。说什么,将来她就要顶替我的位置了。”黄慧文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是心里总是不爽的,也有点吃味起来,瞥了眼丈夫,“人家年轻貌美又有干劲,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将来副总这个位置,真指不定谁坐呢。老三跟她不成,你这大老板的大腿不是现成摆着呢吗。” 苏亦忠笑着丫头:“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见都没有见过人,你说这些,有些胡闹了。” “哼,现在就嫌我胡闹了?我就知道,苏亦忠,我陪着你一起打理公司,现在苏家的服装公司名声渐渐起来了,你苏亦忠的大名也是人人都知道了。你倒是好,现在开始指摘我了?”黄慧文起身,“那我现在就出去,给人家小姑娘让位置。” “慧文。”苏亦忠拉着她手,“你要是心里不舒服,骂一骂我就好。现在说这些话,不是存心气我吗?” 黄慧文反身扑过去,将男人扑倒在沙发上,张嘴就咬住他下巴说:“我觉得妈说得对,我们也该再要一个孩子了。可可四岁了,一个人的确有些可怜,我们再生一个陪她好不好?” 苏亦忠倒是没问题,只是问:“你怀可可的时候不是说,这辈子再不生了吗?现在又提二胎,想好了?” “本来没有想好,但是现在决定了。钱是赚不完的,而且咱们苏氏也比从前好了很多,我也想稍微歇一歇。与其休个长年假出去旅游,不如趁机生个孩子。”黄慧文将时间算得紧紧的,“我今年三十六,明年三十七,已经算是大龄孕妇了。如果想再要个,还是趁早的好,不然越到后面越危险。” 黄慧文是不重男轻女的,她也知道苏家人不会。但是这种豪门富商之家,向来都是要生个男孩儿的,不是苏家非要她生男孩,而是跟苏家差不多地位的富商家,基本上娶了老婆媳妇回去后,都是一个赛一个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似的。黄慧文心里有些恐慌,她不爱为了生而生,但是现在是她自己想生的。 “你啊你,就是天生爱操劳的命。休息就好好休息,谁休息的时候趁机生孩子了。”苏亦忠要起来,黄慧文不让,他只能投降说,“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吧?” 黄慧文脸红了下:“当然不是,我是那么饥渴的人吗?”不过她还是没有起身来,只是说,“既然决定再要一个,我回头得好好交代一下工作,好好备孕。” “好。”苏亦忠在她脸上亲了下,“一会儿还得去卖场巡察一下,我得准备准备,你起来别闹。” “就不。”黄慧文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撒娇了,或者说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服软撒娇过,现在她站在了事业顶端,反而有了些小女儿的姿态,“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以后也得多花点时间陪陪我,我们好像都不像夫妻,更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亦忠,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奉的是两家父母之命,虽然后来婚后生活也十分和谐,但是我总觉得是亲情更多一些。你好像……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 黄慧文是苏董事长夫妇大学同学的女儿,黄慧文爸妈都是大学教授。这个儿媳妇,是苏夫人亲自挑选的,她十分喜欢。 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苏亦忠对黄慧文是喜欢的,但是没有到爱的地步。后来结婚了,相处起来也非常融洽,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正如她说的,他一直都拿她当家里人看。但是苏亦忠坚信,他肯定是爱妻子的。 213成熟稳重的男人 “都不是年轻的孩子了,凡事不是说出来才算数。”苏亦忠三十八岁,商海中沉沉浮浮十多年,早不是那种急躁的愣头青,他成熟稳重温柔多金,做事情周全,对妻子女儿宠爱有加,他是个成功男人,是个典型的好丈夫好爸爸,“慧文,你要不要先起来?一会儿秘书过来,看到了不像样子。” “那好吧。”黄慧文起身,坐在他旁边。 苏亦忠直起腰来,看了眼妻子说:“你要是决定了,那咱们今天晚上开始就准备吧。以后工作上的事情你注意点,别太累着了,很多事情能放手就放手让下面人去做。”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黄慧文站起来,“你忙,那我不打搅你了。今天有些累,我会早点回去。” 苏亦忠点点头,轻轻握了握她手后,这才放她离开。 ~ 苏亦忠黄慧文生二胎的事情,暂且没有告诉苏家二老。两人觉得年纪都不小了,想怀也未必怀得上,怕现在说出来哄老人家高兴了,万一怀不上,也是徒叫老人家伤心。 第二天周六,黄慧文苏亦忠夫妻难得没有忙工作。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下楼去吃早饭。 楼下苏夫人正陪着孙女可可玩堆积木,看到黄慧文下来了,笑着问:“你们今天难得在家休息,我让春嫂去买菜了,中午咱们将就着吃点,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你们一个比一个忙,我早上跟老二夫妻和老三打了招呼了,让他们晚上都推掉应酬早点回来。” 黄慧文坐在婆婆身边来,摸了摸女儿小脑袋,笑着:“有听奶奶的话吗?” “有听的。”苏可可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皮肤雪白雪白的,眼睛很大,特别漂亮。回答了妈妈一句,就又低头玩自己的,她一个人低头玩着积木,黄慧文看着女儿,也觉得没个伴,女儿有些孤独了些。 “老大还在睡?”苏夫人笑眯眯的,“今天倒是奇了,平时他都是第一个起来的,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昨天晚上,我记得他很早就休息下了啊。” 昨天晚上哪里很早就休息下了?他们老夫老妻的,折腾了大半宿,不累才怪呢。 黄慧文脸稍稍红了点,纵然平时八面玲珑的,现在也是有些语塞起来,她只说:可能是这些日子累了吧,难得今天休息,就多睡了会儿。妈找他有事吗?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可别。”苏夫人连忙拦住了黄慧文,“如今你爸爸不管事,公司里的事情都是你们夫妻管着,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能吃苦耐劳,我跟你爸爸都很欣慰。”她握住黄慧文手来,叹息说,“慧文,我们苏家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了。” “妈可别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黄慧文心里高兴,但嘴巴上却谦虚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我们是老大,理应承担起这样的责任来。我们也不觉得苦啊,用心去做点事情,将爸妈的家业做大,这是我跟亦忠的目标。” 苏夫人不住点头说:“你说的是对的。” 婆媳两个说了些体己的话,春嫂买了菜回来:“太太,有位赵小姐说来看看你。” “赵小姐?”苏夫人愣住了,脑子里回想了很久,还是不曾想起会是谁来,“哪个赵小姐?” “伯母,是我。”赵亚桐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装,头发梳起来,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容满面站在门口,她手上还是拎着不少贵重的营养品,“伯母不记得我了?” 苏夫人的确是没有将赵亚桐放在心上,因为她对赵亚桐印象不好,也更不会想到,那次一顿饭后,竟然还会有再见的机会。所以当赵亚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苏夫人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是你啊。”苏夫人声音淡淡的,却又不好撵人走,只能说,“快进来坐吧。” 赵亚桐将礼物递给春嫂,她则换了拖鞋走来,看到黄慧文的时候,笑着喊道:“黄总。” 黄慧文看了眼自己婆婆,只冲赵亚桐轻轻点了点头。楼上,苏亦忠正举步朝楼下走来,他没以为家里会来客人,所以还穿着身居家睡衣。男人昨天运动过头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很累,人虽然醒了的,但是精神还是不是很好。原本用发蜡梳理的头发,现在全都散了下来,额前刘海搭下,没了往日的严肃,多了几分慵懒。 成功男人身上总是有着不一样的魅力,无需刻意做些什么,只一言一行,或者一个随意的举动,都会叫人为之倾心。此时此刻的赵亚桐,看着苏亦忠,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这是公司的大老板,平时见惯了他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样子,倒是不晓得,他在家原来是这副装扮。 赵亚桐心砰砰跳起来,是属于少女的萌动,她是喜欢这样的成熟男人的。跟苏三少比起来,明显这个苏氏集团总裁,更符合她的胃口。 苏亦忠也是一愣,继而转身上又上了楼去。 赵亚桐有些拘谨,苏夫人瞥了眼赵亚桐,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亚桐说:“我是来附近半点事情的,想着恰好路过,就来看看您。”她有些不自然,明显还在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她总觉得整个人身子都是发烫的,一颗心更是灼热。 黄慧文道:“赵小姐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什么?”赵亚桐失神,反应过来后,她忙说,“我也是听人说的,是公司里的人说的。”她尴尬的笑,恰好春嫂端了茶来,她端起茶来喝。 赵亚桐话里漏洞百出,苏夫人知道她是有心来的,所以也不再问。 坐了会儿,赵亚桐觉得尴尬,起身道别说:“我中午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时间差不多了。伯母,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又跟黄慧文打招呼,笑得勉强,“黄总。” 苏夫人说:“既然约了朋友吃饭,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东西你带回去吧,以后想来玩就来,不必这么隆重。”说着喊春嫂来,“那些礼物太贵重,我又不吃这些,免得浪费花了冤枉钱。小赵你带回去,孝敬你父母。” “不用,我……” “我不吃这些东西的,留在这里也是摆着。”苏夫人再次强调,不容赵亚桐再坚持,赵亚桐明白了苏夫人的意思,只能带着礼物离开。 等赵亚桐走了后,苏夫人生气地说:“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刚刚……”她想说,刚刚她看到了亦忠那样,竟然毫不避讳的盯着看了,而且事后连话都不会说,这分明是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但是又怕儿媳会心里不舒坦,也就没有直说,只道,“我刚刚看亦忠打算下来的,你上去看看,问他吃不吃早饭。” “那我去看看。”黄慧文起身上楼去。 苏亦忠呆在书房里忙,黄慧文敲门走了进去。看了眼妻子,苏亦忠问:“人走了?” “怎么,你还惦记上了?”黄慧文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虽然知道丈夫不是故意那样的,可是哪个女人愿意别的女人瞧见自己男人穿着睡衣一副慵懒的样子啊? 苏亦忠也皱了眉说:“我哪里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哼。”黄慧文冷冷哼一声,走过去,在人大腿上坐下来,手指轻佻勾起他下巴来,“谅你也不敢。” 苏亦忠笑着用双手环住她腰,声音又沉又厚重:“昨晚不是累着了,怎么起得这么早?” “累着的是你吧,我可是精神头足得很。”黄慧文还在吃醋,说话有些尖酸刻薄起来。 苏亦忠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头:“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现在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我却不行,老了,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倒是委屈了你。” 他总是这样温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耐心好脾气,黄慧文想跟他闹些小脾气,也有些不忍心下来,便说起正事来。 “刚刚楼下来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那天和老三相亲的那个。也不知道怎么晓得我们住在这里的,带着东西说来看妈的。这个女孩子心计太重,我不喜欢她。”黄慧文直言不讳。 苏亦忠不在乎,只顺着说:“不喜欢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公司裁掉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事情。” 黄慧文叹口气:“行,那周一我亲自去跟朱重说。”又道,“就这样办事能力的人,到底是怎么爬上这样的位置的?她每年的业绩,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黄慧文实在非常不能理解,因为在她眼里,她觉得那个赵小姐,根本就是个蠢笨的女人。 ~ 公司裁人还是需要理由的,按着劳动合同法来做的话,苏慧文即便是老板娘,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就裁人。所以,周一一大早上,黄慧文跟人事部打了招呼,将赵亚桐暂且调去别的部门工作。 朱重将这个消息告诉赵亚桐的时候,赵亚桐不情愿地说:“说得好听是人事经理,但是一个人事部,怎么会要两个经理?而且我业绩做得很好,为什么要将我调走?这是谁的主意。” 214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你吗 “让你周六带着礼物去拜访苏夫人,亚桐,你到底去没去?”朱重在苏氏呆了许多年了,基本上摸清楚了上头几个人物的脾性。这个黄总是公司里出了名的铁娘子,凡事最看中的是业绩,亚桐业绩这么好,她应该是知道的。亚桐这么能为公司冲业绩,她却还故意这样做,怕是真的是气恼了。 “我去了,舅舅。”提起这个来,赵亚桐难免又想起那日的苏亦忠来,她脸微微发热。 “你去了都说了什么?”朱重觉得外甥女有些不对劲,目光盯着她脸看,“亚桐,你身子不舒服?怎么脸都红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热。”赵亚桐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事情,只跟朱重说,“我带了礼物去,但是苏夫人好像一直都很排斥我。我想着可能她并不喜欢我,所以就离开了,免得呆得久了又惹她不高兴。” 赵亚桐瞒着没说看到苏亦忠的事情,朱重叹口气说:“算了吧。既然上头派你去人事部,那你先去做一段时间。” “好的。”赵亚桐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去忙了。” 赵亚桐回到座位上后,就感觉到了大办公间里时不时有目光朝她投来。她发现,本来会巴结讨好她的那些所谓姐妹,现在都是对她爱答不理的,甚至看到她的眼神都变了。赵亚桐也算在职场上混了几年了,不可能不是这种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只是一向自诩运气好的她也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她竟然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错的话,赵亚桐觉得,都是黄慧文的错。好端端的,给她介绍什么对象啊。她要是不自作主张给她介绍苏三少,她会走错这一步吗?如果不走错一步,怎么会步步错。 又觉得,黄慧文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她也是大老板的老婆的话,未必会做得比她差劲。 赵亚桐又想起那日苏家老宅看到苏亦忠的场景,男人那么成熟又有魅力,她只看一眼,就心如鹿撞。人跟人比,真的是要气死人的,也就是黄慧文命好。 赵亚桐被迫调岗,明升暗降,心里实在不爽,偏她又不能去找谁讨公道。所以下了班后,直接去了酒吧喝酒买醉。 酒吧里很吵,红红绿绿的光,勾肩搭背。赵亚桐坐在吧台,喝得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她醉眼迷离望着那群疯狂扭腰搭肩的男女,笑得有几分无奈。 忽然,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朝她走来。走过来就十分轻浮地将手勾住她脖子,亲热得脸贴着她的脸:“美女,一个人啊?” “滚开!”赵亚桐想推开他,却没力气,只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却摇摇晃晃的,“你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滚一边去。” “性子还挺辣的,我喜欢。”那黄毛嘿嘿笑着,又厚颜无耻凑过去,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装什么清纯,来这里喝酒的,还能有清纯的?你要是不想整点别的是来,你何必来这里买醉。我老早就看到你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小妹妹,是不是被男朋友欺负了啊?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你滚!”赵亚桐虽然有些装有些虚伪,但是她为人清高得很,而且目的也十分明确,她是想嫁入豪门的。 赵家只是普通人家,但是家教特别严,赵亚桐从小学习成绩很不错,不然就算有朱重帮忙,如果她自己没一丝半点真本事的话,也不会进苏氏,而且还坐上经理的位置。赵亚桐买醉只是想发泄情绪的,她不想过混乱的夜生活。 “我警告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要报警了。”赵亚桐大声警告。 很快,吸引了不少周围的人。黄毛就是这一带的小混混,常年厮混在这条街的酒吧里,这里熟人多。 黄毛被惹恼了,但是他也不怕。越是恼怒,心里就越是笃定,这个美女他一定要搞定了。 “走!”黄毛一把死死拉住赵亚桐,逼迫她跟自己走。 赵亚桐反抗不了,只能被迫跟着黄毛。正当她着急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两人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 “放开她。”说话的不是别人,是苏亦诚。另外,跟在苏亦诚身后的,还有一群兄弟。 见这阵仗,黄毛倒是有些怯场。但是黄毛不怕,只梗着脖子说:“想英雄救美?这位先生,那也得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才行。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黄毛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位置的。” “是什么位置我不管,我再说一遍。”苏亦诚面色冷肃,“放开她。” 有人连忙凑到黄毛耳边去,小声说了几句,黄毛脸色大变,瞬间笑了起来。 “原来是苏家的三少,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连苏三少都没有认出来。”黄毛立即松了赵亚桐,一把将赵亚桐猛地往苏亦诚怀里推。 赵亚桐喝醉了,站不稳,又被推了一把,于是踉踉跄跄的要倒下去。苏亦诚伸手去,扶了她一把。 而就在这家酒店里,不远处的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有人悄悄“咔擦”一下,将这一幕给拍摄了下来。然后连着快照几张后,他压了压盖在头上的鸭舌帽,悄悄溜了出去,根本没人注意到。 “你没事吧?”苏亦诚只是扶了一把,很快就收回了手,他依旧紧锁着眉头。 “没事。”赵亚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亦诚,而且他还救了自己,又惊又喜的,摇摇头,“刚才谢谢你。” 苏亦诚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地道:“不必多说了。” 赵亚桐是下班直接过来喝酒的,身上穿着的还是职业装,跟那天晚上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不过就算她长得像安舒童,苏亦诚也是没多看一眼,只是让身边的一个兄弟送她回去。 ~ 本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的,但是偏偏苏亦诚扶赵亚桐的时候,有人偷拍了几张照片。结果事情就闹大了,当天晚上,各种各样的新闻都有,甚至连“霍太太邂逅前夫,两人酒吧偷.情”这样的话题都出来了。 虽然霍江城知道后,第一时间让公关处理了此事,但是还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那照片。照片中的赵亚桐,恰好清晰露出了侧脸,从拍照的那个角度看去,足以以假乱真。 “这是谁啊?”安舒童气死了,一把将报纸狠狠拍在桌子上。 安木杨今天休息,所以过来探望她,闻声只朝报纸瞥了眼说:“你生什么气?这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你现在怀孕在家休息呢,怎么可能出现在酒吧那种地方。” “你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安舒童冷着脸,“现在有些人就喜欢弄这些,好博取人的眼球。还好有二哥在,我是不怕的,但是总是被恶心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滑胎伤了身子的缘故,这回安舒童怀孕,各种不舒服。现在心里生气,肚子就隐隐有些疼起来。 安木杨说:“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还是躺着吧。”又说,“这照片上的女的,肯定是有心人从哪里找来的,安排的这样一场好戏。既然知道是别人故意的,你就别再想了。吃瓜群众看热闹,就是闲着没事做,等有别的新闻出来,你的事情,就没人会再关注了,来,喝点汤吧。” 安舒童张嘴喝了点,又问:“那你觉得,照片上的苏亦诚是本人吗?” “我不清楚。”安木杨摇头,“你要是想问个究竟,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省得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操心。” “那我问问。”安舒童拿起电话来。 那头苏亦诚也坐在家里沙发上,正看着这份报纸,皱着眉心,脸色十分难看。他是没想到,那个赵亚桐,心计算得这么深远,原来昨天晚上酒吧喝酒,也是提前安排得一场好戏。 苏夫人说:“这个女孩子太能整事情了,亦诚你说你也是,你管她干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去那种地方喝酒?” 苏亦诚抬眼看了苏夫人一眼,没说话。 手机响起,苏亦诚够了来看,却惊得站起来。 “怎么了?”苏夫人被他吓到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苏亦诚抿了下嘴,手捏着手机攥得紧紧的,“是舒童的电话。” “舒童?”苏夫人也是又惊又喜,“那你快接啊,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你解释清楚了。” 苏亦诚点点头,转身朝着外面去。苏夫人见状,不放心,悄悄跟了去。 苏亦诚站在门外走廊下,这才按下了接听键。接着,低沉清越的声音低低传去,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舒童。”他喊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们之间有太久没有联系过,彼此的关系尴尬微妙,他想跟她多说几句,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舒童比他看开很多,只是问他:“那些新闻你看到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事情,苏亦诚说:“看到了,但这是误会。” “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你吗?”安舒童直接问。 215你为了小三不要我了 苏亦诚有片刻的停顿,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是我。” 那头,安舒童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了,两人都沉默着。很快,安舒童又问说:“那个女的真的长得跟我很像?而且恰好还被人拍着了,估计是个圈套吧。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苏亦诚皱眉:“舒童,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会查清楚。那个女的叫赵亚桐,是苏家公司里的员工,也是前几天才认识。没想到昨天晚上会在酒吧里遇到她,她当时正在被人欺负,我便多说了几句。” 苏亦诚其实没有必要说这么多,当他还是不自觉多说了几句,就是为了解释清楚他跟那个女的没什么。 安舒童心里也明白,但是却不好戳破,只匆匆结束话题说:“也没有造成多少困扰,好在二哥及时处理了,估计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行,那你先去忙吧,我不打搅你了。” “舒……”苏亦诚还准备再关心关心她身子,就听那头匆匆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收回手机。 一转身,就见老太太站在后面,苏亦诚说:“也没什么,就是问报纸上的事情。” “妈都听到了。”苏夫人心疼儿子,走近了说,“你也是不小心,那个赵小姐真是不简单,竟然为了跟你闹绯闻,背地里请了人做出这些事情来。老三,你不小了,往后真的得多个心眼才行。”叹了口气,苏夫人摇头,“想当初,你也是被安木杉父女给骗了,这才跟童童错过了。现在又是因为一个赵小姐,你……” 苏夫人知道,这个儿子就是心眼儿太好,为人太善良。三个儿子中,其实最聪明的,还是老二。 “算了算了,不说了,也不怪你。”苏夫人安慰着,“那个赵亚桐,你大嫂非常不喜欢她。周六带着礼物找到这里来,看到你大哥从楼上走下来,她也不知道避嫌,竟然还盯着看。这种轻浮的姑娘,别说给我做儿媳妇了,就是咱们苏氏集团,都不能再留了。你大嫂给她调了岗,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将人裁掉。” 苏亦诚垂眸,如今他已经不知道何为难过心痛了。他的心,早就已经麻木。 妈说得何尝不对?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他对不起舒童。 苏亦诚目光沉甸甸的,他只盯着一处看,那黑色的眸子,像是一块磁石般,好像要将人吸进去。苏亦诚手抄在裤兜里,他安安静静的不说一句话,心却是一点点沉下去,一点点硬起来。 而安舒童那边,安舒童挂了电话后,又喝了几口清汤,就摇头不喝了。安木杨劝着说:“那你躺着睡觉吧,我得走了。” 安木杉现在在蒋靖鸿的画廊做得特别好,有蒋靖鸿捧她,她又努力刻苦,再加上本来就有天赋,所以很快就出了名。如今在那个圈子里,已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你忙就别来看我了,忙自己的事业重要。”安舒童替安木杉高兴,“你现在是一画难求,都成大画家了。” 安木杨却撇了撇嘴巴说:“也得感谢你,因为你,所以蒋先生才愿意捧我。”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跟学长只是打了招呼,你要是画得不好,他才懒得搭理你。”安舒童了解蒋靖鸿那个人,只说,“木杨,你别总觉得亏欠这个人又亏欠那个人的,你之所以变得这么好,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好。” “行,我知道了。”安木杨笑笑,拎起包来说,“那我可真走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吧。” “我知道。”安舒童点点头。 ~ 安木杨打车回自己住处去,路过市中心中央商城的时候,她让司机停车。想起来需要再买一架新的钢琴,安木杨进了商城。 好巧不巧的,就在商城里遇到了来给孩子买衣服的齐庭钰跟吴媚。三个人,齐庭钰是最先看发现的,他目光越过过道,看着另外一边的安木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细细算起来,他跟木杨……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自从那次说清楚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彼此。 齐庭钰肩上有责任,他知道自己做了丈夫做了父亲,必须承担起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责任来。而木杨,她早不是他的谁,他们曾经的那段情,自然也就应该随风飘去。 克制住不联系,加上工作家庭很多事情,他也忙。所以渐渐的,也就分散了注意力。 直到今天,再次碰到。 安木杨敏感,就算背对着齐庭钰,她也感觉得到背地里有人看她。于是她猛地转过身去,齐庭钰来不及躲开,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个过道望着彼此。 齐庭钰已经做了爸爸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安木杨就想着,如果当初他们结婚的话,是不是现在也有孩子了呢? 他们怎么可能结婚?她觉得好笑,于是摇摇头。没有打招呼,安木杨看向了别处。 “庭钰,在看什么呢?”吴媚手里拿着件小宝宝穿的衣裳,好奇顺着齐庭钰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安木杨。 “没什么。”齐庭钰拉了拉吴媚说,“我们走吧。” “那不是安小姐吗?干嘛走。”吴媚笑着,朝安木杨走去,“安小姐,你也来逛街买东西啊?” 安木杨本来打算走了,现在又被人叫住,她只能说:“过来看看古琴,真是巧。” “是啊,好巧的。”吴媚睇了眼齐庭钰,伸手摸着丈夫怀里自己宝宝的小手,“我们来给宝宝买衣服。你买好了吗?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如何?” 安木杨拒绝说:“我想起来还有点别的事情,今天暂且不买了,你们忙吧。”冲两人点点头后,安木杨急忙忙转身离开。 齐庭钰望着她背影,眉间笼罩着愁绪…… “人都走远了,还看啊。”吴媚不高兴起来,“齐庭钰,你心里不会还想着她吧?既然她就那么好,你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你别忘了,你都是做爸爸的人了,宝宝还这么小。” “你胡说什么。”齐庭钰有些恼起来,“我跟她早就没什么,自从结婚后,一直也没有联系过。今天在这里碰到,也是凑巧,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是,你们是没什么。”吴媚有些生气,“肉体上是没什么,可是心里呢?齐庭钰,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她的,你自己清楚。你们是没有再联系过,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号码删了?非要留着手机号吗?” “你翻我手机?”齐庭钰愤怒,“吴媚,你太过分了。” 吴媚有些语塞,但是她觉得自己在理,所以气势上一点都不弱:“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隐瞒?齐庭钰,你要是心里根本就没有忘了她,为什么当初还要跟我结婚?现在做了夫妻,有了宝宝,你就开始想玩出轨了?你倒是玩个看看,我爸妈不会答应的。” “神经病。”齐庭钰觉得她不可理喻,直接抱着女儿走了。 吴媚心里更加不舒服,追过去问:“你心虚了是不是?你就是心虚了,齐庭钰,你被我抓到了错处,你就开始逃避了。” 吴媚抓他,齐庭钰用力避开,吴媚踉跄了下。吴媚大声喊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商场里很安静,吴媚这么一喊,很多人便朝这边看来。 齐庭钰好面子,再加上真的觉得妻子是越来越不可思议,直接沉着脸出去了。吴媚紧紧追在后面,齐庭钰怀里的女儿似乎感觉到爸爸妈妈在吵架一般,“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齐庭钰两人走得快,走到外面的时候,恰好又遇到了安木杨。吴媚跟疯了似的,上去就扯住安木杨头发使劲拽着打,嘴里还骂她是小三,齐庭钰吓了一跳,忙去拉人。 “放开我。”安木杨头皮被扯得生疼的,偏偏吴媚比她力气大,她痛得直流泪,“你干什么?” “吴媚,你松手。”齐庭钰抱着孩子不方便,旁边有个好心人搭话。 “打得有些过了,我帮你抱着孩子吧,你快将两个人拉开。” 齐庭钰没有多想,道了声多谢,然后将女儿递过去。齐庭钰愤怒了,一把扯着吴媚衣领将她拎得站在了一旁去,怒视着她说:“我看你是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好啊,好啊,你竟然打我。”吴媚哭起来,她头发也乱糟糟的,伸手指着齐庭钰,“你为了一个小三,竟然打我。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难道我们之间的情分,还比不上一个小三吗?她有什么好的,她心里喜欢的是别人啊。” “闹够了没有。”齐庭钰沉着脸,转身问安木杨,“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安木杨摇头,“她好像情绪不太对劲,你好好安抚她吧。我有事,我先走了。” “你站住。”吴媚想继续拉扯,被齐庭钰抓住。 “想闹回去再闹。”齐庭钰压低了嗓子警告,“你要是再这样,就是抬出你爸妈来,我也照样不认账。” “你不要我们了。”吴媚流泪,她是生完孩子后有些产后综合征,本来问题不大,只是今天突然有些反常起来,“你护着一个小三,不要我们母女了。” 齐庭钰心里消了气,看着她又觉得可怜,就说:“先回去再说吧。”转身去找孩子,却发现那个说要帮他抱孩子的人不见了。 216湘湘被拐了 “湘湘呢?”齐庭钰大惊,目光迅速四下搜索起来,但是放眼看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却是没有一个身影是刚刚说要帮他抱孩子的人,他忽然明白些什么,立即惊恐得推开围堵在身边看热闹的人,开始找起来。 吴媚也明白出事了,紧紧跟在齐庭钰身后,整个人脸色煞白,不停问齐庭钰:“湘湘呢?你把湘湘弄哪里去了。” 齐庭钰此刻没空管妻子,湘湘不见了,很明显刚刚那个人不是凑热闹的人,也不是好心要帮忙的人,他根本就是个人贩子。湘湘转眼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齐庭钰此刻万分懊悔,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遇到人贩子的话,他根本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怀抱片刻。 “湘湘!”齐庭钰眼圈泛红,高大清俊的男人,此刻像是个冒失鬼一样,到处推搡着到处喊着女儿的名字。 有好心人提醒他说:“刚刚那个人,往那边去了?”那人随便一指,其实是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她跟那个人贩子是一伙的。 “谢谢!谢谢你!”齐庭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这时候着急得脑子有点不清楚了,没空细细多想,就往着刚刚那人所指的方向去。 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得到。 天渐渐晚了下来,齐庭钰暗暗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去警察局里报警。吴媚一路哭着,跟在齐庭钰后面,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吵架啊,她现在只想找回女儿。 一般是失踪二十四小时立案,但是齐家吴家的关系,局里立即立了案。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吴媚接到了家里妈妈打来的电话,她没忍住就哭起来。 “妈妈!湘湘不见了,湘湘被人偷了。”吴媚情绪失控,她越发痛恨齐庭钰跟安木杨了,她在警局里,开始对齐庭钰拳打脚踢起来。齐庭钰麻木了,任由妻子打骂,不还手不还口,目光也有些呆滞。 而电话那头的吴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至此,整个齐吴两家,就都乱了起来。很快,齐大夫妇的电话也打到了齐庭钰这里,前面司机开车,齐庭钰坐在后座上,满脸悲痛,他忍不住捂着脸说:“湘湘不见了,被人贩子拐走了。” “啊?吴家人说的是真的?”齐夫人手抖着,话筒险些掉落在地上,她颤抖着问,“那,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报案了。”齐庭钰声音哑了,低低沉沉,像是刚刚睡醒一样,“我跟吴媚现在也赶去火车站。”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吴媚哭嚎,又一轮情绪失控,“齐庭钰,你还我女儿,我要湘湘。” 她声音尖锐,那头齐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她忙安慰吴媚说:“阿媚,你才出月子没多久,还需要好好调养。你先不要生气动怒,有什么事情,等回头再说。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找孩子要紧。” “大嫂,找不着了,湘湘不见了。”吴媚嚎啕大哭,“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是她勾住了齐庭钰,湘湘这才被人趁机拐走的。如果不是她,我们一家三口逛商场逛得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都是她的错。”吴媚哭着,眼神突然变得狠毒起来,她咬牙切齿,“贱人,我要你好看。贱人!” “你闹够了没有……”齐庭钰坐在她旁边,脑袋都要被吵炸了,他微垂着眼睛看妻子,“你自己还好意思在这里吵,不是你冲出去打人,我会把湘湘让别人抱吗?” “不是你们先眉来眼去的,我会冲出去吗?”吴媚捂着胸口,“齐庭钰,你是我老公啊,你怎么处处都护着那个贱女人。” 齐庭钰不想跟她吵架,转头看向别处去。前面司机似乎是怕两人打起来,忙说:“前面就是火车站了,二少,你们先下去找小姐,我找到位置停车后,再联系你们。” “停吧。”齐庭钰没什么精神,淡淡回一句。 ~ 吴家夫妇已经急匆匆去了齐家,吴夫人哭倒在齐家沙发上:“这可怎么办,孩子找不到了,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齐夫人也是眼睛红红的,但还得劝着说:“你先别着急,这不是还没回来吗,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天气热,你最近身子不太好,还是别太伤心了。” “我怎么能不伤心?”吴夫人身子软倒着,立都立不起来,“湘湘才多大点,阿媚又是刚出月子没两个月,庭钰怎么回事啊?啊?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庭钰又看到了那个安小姐,这才气到了阿媚。气到阿媚事小,毕竟一时半会还气不死,但是小湘湘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懂,就被人拐走了……我的个心啊,我也不活了。” “你别这样,人肯定找得到。”齐夫人心里也不好受,虽说庭钰是她小叔子,但是她这个长嫂也跟妈妈差不多了,湘湘虽然是她侄女,但是那么可爱粉嫩的一个娃,她怎么能不喜欢。 “二少回来了。”家里保姆匆匆跑进来。 齐夫人忙起身,吴家夫妇也跟着起身。外头,吴媚已经站不稳了,齐庭钰扶着她,他们怀里,都没有抱着孩子。 “湘湘呢?”吴夫人见状,就更不得了了,“我的湘湘呢?”她冲过去,一把揪住齐庭钰,“你把我的湘湘弄哪里去了,你还我湘湘。” “妈,你先坐。”齐庭钰仿佛老了几岁般,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整个人精神就更不好了,垂头丧气,颓废得很。 “妈妈!”吴媚哭着扑倒在吴夫人怀里,“湘湘真的找不到了,她没了。” 吴夫人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旁边吴总抬手就要打齐庭钰,齐夫人赶忙拦住。 “亲家叔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齐夫人痛哭流涕,“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受。怎么会找不到了呢,怎么会。湘湘……” “让他打!打死这个畜生。”齐总一脸黑色,显然也是气得不轻,见吴总反而不动手了,他自己卷了衬衫袖子去,抡起拳头就朝弟弟脸砸去,“畜生!我让你三心二意!” “好了好了,别打了。”齐夫人抱住丈夫的腰说,“庭钰也知道错了,你打他,湘湘也还是……”她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吴媚说:“大嫂,都怪他跟那个贱女人,他们公然眉目传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冲出去打那个贱女人。他为了贱女人,将湘湘随便让别人抱,后来湘湘就不见了。我从怀孕到生下湘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大嫂你是知道的啊。现在湘湘找不到了,我肯定活不下去的。” “我的儿,好孩子,你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吴夫人听女儿说不活了,她一把抱住了人,紧紧的,“湘湘会好好被找回来,你也会好起来。你跟庭钰,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妈……”吴媚哭,“是他不想跟我好好过啊妈妈。” “阿媚,嫂子明白了。你放心,湘湘肯定会找回来。”齐夫人保证,“现在又不是过去几十年了,现在想找个孩子还不容易。再说,咱们齐家,还有吴家,也算是豪门,各处各地都有熟人,请人家帮忙打听打听。而且,已经报警了,警察同志也会尽心尽力的。你放心吧,好好去楼上睡会儿,别伤了自己身子。” “你大嫂说得也对,你先去休息吧。”吴夫人说,“你才出月子不久,医生又说你需要好好休息。”那些什么产后综合征的话,吴夫人不敢说,怕女儿听到后更会情绪失控,只能尽量顺着她说,“找人的事情,当然得让庭钰去,这是他的错。你没错,不该操这份心,听妈妈的话。” 吴媚眼里泪珠抖落,咬唇点头。 齐庭钰才回来没呆几分钟,又转身要出去,齐大哥问他:“去哪儿!” “去找湘湘。”齐庭钰微回头,声音沙哑。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齐大哥嘴巴上狠,心里还是疼这个弟弟的。 “找总比不找好,我去警局里再看看。”齐庭钰片刻不留,只大步离去。 整个楼下,就只剩下了两个男人来。两个男人相互看了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 安木杨还不知道湘湘被拐的事情,她脸上被吴媚抓破了,现在不敢回家,怕薛蓉看到了问东问西。安木杨给叶雪打了个电话,说是想去她那里呆会儿看奶奶。叶雪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自然是欢欢喜喜让她过来多玩几天。 只是,看到安木杨那张脸的时候,薛蓉吓到了。 “木杨,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吗?”叶雪吓得不轻。 “没事的,雪姨。”安木杨不愿多说,只冲叶雪笑了笑,“奶奶呢?” “她在呢。”叶雪知道她不愿说,也就不问了,忙将人请了进去说,“知道你要来,老人家可高兴了。你们祖孙坐着去说话,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谢谢您。”安木杨礼貌。 217但孩子不是你的 “木杨,你脸怎么了?”安家老太太诧异,盯着孙女脸看。 安木杨很白,皮肤也十分水嫩,说是二十九岁了,但是不说年纪的话,跟二十三四差不多。她皮肤白,所以脸上但凡有一点伤疤,都会显得很明显。她脸上有几道指甲刮出来的划痕,没有破透,但是看起来也很恐怖。 “没事,奶奶,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安木杨还是不愿提刚刚的事情,当众被人抓着打骂说是小三,她觉得自尊心受创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清楚。咱们安家虽然现在败了,但是你爸爸还没有死呢。再说,你妹妹现在是霍总夫人,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呢。我就不信,还能这样欺负咱们安家的人?”老太太语气坚定,铁了心是打算追究到底,“木杨你说,说出来就算奶奶讨不回公道,还有你妹妹呢。” “奶奶,我真的不要紧的。”安木杨一再坚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叶雪端着水果出来,也顺着老人家说:“木杨你就告诉你奶奶吧,就算不追究,也得让我们知道到底谁欺负了你。你奶奶关心你,心疼你,你就说吧。” 安木杨咬了下唇,这才慢吞吞说出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从舒童那里出来后,想起来家里的古琴坏了,打算买个新的。所以,我去商城里面看了看,就遇到了齐庭钰夫妻。他们带着宝宝,在给宝宝买东西。” “我知道彼此再见尴尬,就没有打招呼。我转身走了,但是没过多久,吴媚冲了出来,揪着我头发就打我,还骂我是小三。我当时都吓懵了,好在齐庭钰有点良心,把她拉开了。” “她凭什么打人?”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能这样欺辱人,想当初,如果不是吴家那个姑娘不要脸,未婚先孕,说不定现在你跟庭钰孩子也有了。也是你爸爸没用,进去了,安家败落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由着吴家那样欺负咱们。不行,木杨,你这个亏不能就这样白吃了,吴家齐家,必须给公道。” “奶奶,您别生气。”安木杨忙扶着老人,“现在外面晚了,您要去哪里?” “去找他们算账去,奶奶亲自去。”安老太太要去齐家要说法,被叶雪拦住了。 叶雪道:“这样吧,先给齐家打个电话说道说道。说不定,齐家已经教训过齐二少了,那咱们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老太太觉得叶雪说得也对,凡事也不能闹得太难看了。老太太拿起电话来给齐家打过去,电话是齐夫人接的。 “别说了,现在什么都不必说,我家湘湘不见了。”齐夫人情绪低落,说话打不起精神来,“阿媚打了木杨,我在这里跟你们安家道歉。但是你们也别再来打搅我们了,我们家,就要翻天了。” 老太太不太懂:“不见了?谁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齐夫人捂着胸口难过,恰好楼上吴夫人下来了,她听到了齐夫人跟安老太太的对话,脸色立马变了。两三步就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话筒,冲着电话里的老太太说:“你还有脸打电话来?你们安家养的好女儿。是不是女儿嫁不出去了,就总想着勾搭别人的丈夫。我告诉你们,湘湘要是找得到,也就算了,要是找不到,我们吴家跟你们安家没完。” “吴家?”老太太刚刚已经熄下去的火气,又蹿上来了,她说,“我孙女脸上的伤,就是你那个女儿打的。你们吴家要是家教好,会养出一个泼妇来吗?哼,想当初,庭钰跟我家木杨两情相悦,是你家闺女不要脸,未婚先孕,这才抢走了庭钰。木杨告诉我了,逛街的时候遇到,她就是为了避嫌,根本连招呼都没打,你女儿倒是好,上来就打人,还污蔑我家木杨是小三。” “小心……小心我们告你们侵犯名誉权。” “打她都是轻的,要是我,我非得打死不可。”吴夫人气急败坏,“你家孙女不过就是个残废,她就是个朝秦暮楚喜欢到处勾勾搭搭的贱货,说的好听着呢,当初跟齐家怎么退婚的?还不是她,她看上了别的男人。后来见那边没指望了,这才又回头来找庭钰的。这些事情,你们都当我不知道吗?” 安老太太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终于知道你女儿为什么这么泼辣,都是随了你。好,好,你们家暂时出了事情,我不打搅了,等你们处理完了事情,我自然会上门去寻个公道。另外,我家孙女脸上的伤,我们回去验,到时候你们如果不公开道歉还清白的话,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 “有本事就去告。”吴夫人撂了狠话后,直接挂了电话。 “这真是……真是没有教养。”安老太太重重叹气。 “怎么了?”叶雪问,“他们家人说了什么。” 安老太太叹了口气,刚刚说得理直气壮,但是挂了电话后,她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的。再怎么样,人家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没了,这搁在谁身上,都是大事情。 “说是那个庭钰的闺女丢了,齐家吴家现在,估计闹起来了。” “啊?”叶雪心也跟着拎了下,“丢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我也没细问。”老太太有些累了,“已经挺晚的了,木杉今天下班怎么有些迟了?” “哦,我刚刚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快到家了。”叶雪说。 安木杉现在在外面找了份工作,成了工薪族。一个月有点工资,算是给儿子买奶粉跟纸尿裤的。叶雪有点积蓄,现在家里还过得去。而且,霍江城夫妇一个月还打了一万块到老太太卡上,老太太也都把这个钱拿来给家里花销了。 “木杉现在做什么工作?”安木杨有些日子没来这里,跟安木杉这个妹妹平时也没什么接触。 叶雪道:“一家外企找的翻译的工作,亏她在国外呆了几年。” “那就好。”安木杨笑着,“木杉算是过去那道坎儿了,等明年大哥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叶雪却并不是这么乐观,只轻轻叹息道:“那倒是也未必。嘉靖跟木杉,真是算一段孽缘了,他们两个要是真能就此好好过下去就好了。怕就是怕嘉靖出来后,她会再去做些别的事情。毕竟当初,他也是不肯跟木杉领证结婚的。” “雪姨你也别这么悲观,昊昊毕竟是他儿子。而且,我看未必大哥就不喜欢木杉。不然的话,当初何必让木杉生下昊昊来?大哥那个人,我是知道的,他从小就挺有些能耐本事的,他如果不想留孩子,他有一百种办法不要。” “是吗?”叶雪搓着手,“要是真这样,就好了。嘉靖挺好,要是他能够一心一意对木杉,木杉肯定会很幸福。” “放心吧。”安木杨轻轻笑着。 安木杨在叶雪别墅这里连着住了几日,一直住到周末。周末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脸上伤好了些,她实在经不住妈妈的催促,打算回家去住。 安木杨起得很早,但是她起来的时候,安木杉已经吃完早饭。给昊昊喂了奶,安木杉起身拎着包要走。 “你要出去啊?”安木杨问。 安木杉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去看嘉靖。” 安木杨想了想,觉得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就说:“要是方便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跟大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出了事情后,我也没空去看看他。” “不用了,他也不一定会想见你。”安木杉拒绝,她连儿子都不带,就是想单独跟他好好说几句,又怎么可能会让安木杨跟着去。 “那好吧。”安木杨不再坚持,只说,“再有不到一年,大哥就得出来了。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肯定过得很幸福。” 安木杉没说话,拎包转身就走了。 安木杨从叶雪怀里抱过昊昊来,亲了亲他雪白的脸说:“你妈妈去看你爸爸,等你爸爸回来,你肯定会说话会走路了。” 昊昊“呀呀呀”叫,笑得嘴都歪着。他现在大了点,好带很多,也比小时候更好玩了。 ~ 安木杉坐在季嘉靖对面,她目光直苗苗看着对面的男人。比上回看到的时候,好像又精壮了不少,头发还是很短,露出青色的头皮来。他看着样子,精神倒是不错的。 安木杉想着,只是不知道一会儿拿出那张报纸来给他看了后,他是不是还会这样。 “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进去了。”季嘉靖起身。 “你等等。”安木杉喊住了他,将一张报纸递给他,“你看看这上面说的什么,你的好妹妹,都已经结婚了,还跟前夫勾勾搭搭的。哼,亏你为了他蹲局子,心里还想着她念着她。” 季嘉靖没接那报纸,但是他瞄了眼,脸上神色平淡。 “这不是她。”季嘉靖声音平和,眼皮子抬都没抬,也没看安木杉一眼,“这不是舒童。” “不是她吗?”安木杉不在乎这个,“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她?我说的没错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想着她呢。只是可惜了,人家现在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你的。” 218齐吴两家绝交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嘉靖这一年呆在这里,心性已经磨平了,他被改造得挺好,至少是表面上看起不错。 他也知道,他们做了夫妻,有孩子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情还是不一样的。季嘉靖从小就喜欢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但是偏偏她的父亲跟他季家有血海深仇,他对她是又爱又恨。他曾经也想过放下一切,只好好去疼她爱她,去孝敬安家父母,去好好打理公司。 但是,他做不到。 爸妈死的时候,他已经不小了。爸妈怎么死的,他永远都记得清楚。当年就是安振华去了一趟家里后,爸妈这才出了事情,而且爸妈死后,原本属于季家的东西,都成了他安振华的了。 就连他这个季家独子,也被迫改姓安。 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害了安振华,但是安振华的死,也的确不可能说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心里煎熬,所以便想着来个了断。他亲手将自己跟安振业送去局子里,也算是对过去有个了断。 等他出去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 但是,他也不会放弃她,就算她现在是霍江城的妻子,就算她已经有了孩子,他也不在乎。 “你别装了,心里不舒服,就发泄出来啊。”安木杉继续挑唆,“在你干活的时候,人家肯定在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在你晚上按时关灯睡觉的时候,人家在做夫妻功课。你为了她,你连自己都敢毁掉,可是人家可没有多看你一眼。” 季嘉靖道:“你今天就是来说这些的?怎么,想打击我?” 他并没有恼怒。 “打击你什么?我说的这些,难道不都是事实吗?”安木杉也是心里不好受,她也想跟他好好说话,可是他们曾经的关系,以及现在的立场,他们注定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偏她又犯贱,忍不住想来看他,所以只能说些别的激怒他。她宁可他跟自己吵,对自己发火,她也不愿意他百般不搭理自己。 “算了,你走吧。”季嘉靖跟安木杉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 “我才来你就赶我走?”安木杉着急了,拉住他,“你就一点不想见到我吗?你就不问问儿子的情况吗?” 季嘉靖说:“你的儿子你自己关心就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安木杉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坚持留下这个孩子的。我也说过,要留下随你的便,但是我不承认他是季家骨肉。” “你好狠的心啊。”安木杉咬牙切齿,“你以为,安舒童还会愿意给你生孩子?季嘉靖,你别做梦了,在她眼里,你算老几啊?” “嗯,说得好,我算老几呢?”季嘉靖不怒,只笑笑,“我什么都不是,不是孩子爸爸,也不是你老公。所以,以后请你别再来打搅我。有这个功夫,去看看你爸爸吧。”说完后,他对旁边的狱警道,“我不想看到她。” 走来两个狱警,将季嘉靖一左一右架着走。安木杉喊:“嘉靖!” 季嘉靖没反应,就当做是没有听到。 安木杨嘴巴一撇,哭了起来。 ~ 好几天过去了,齐家吴家两家,还是没有找到湘湘。查看了火车站的监控录像,发现孩子早在当日下午就被带走了。是开往南方一座城市的火车,齐庭钰得到消息后立即跑去那个城市,在当地公安局协助下,也是没有任何消息。 最后,网上看到有同样丢孩子的家长说,这些人贩子肯定是惯犯。第一次转移,就是引人耳目的,肯定是到了第一个地方后,立即又去了别的城市。 一天天过去,齐吴两家都崩溃掉。 吴媚彻底病倒了,好像精神也有些问题,每天都神神叨叨的,嘴里念着女儿名字。齐庭钰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只要齐庭钰一杯吴媚看到,吴媚必然是对他又打又骂。 骂他是渣男,狼心狗肺,也骂安木杨是小三。开始齐庭钰还想好好安慰她,想着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但是时间久了后,他自己都觉得心烦意乱,每天都是疲惫不堪。 湘湘如果找不到,他们夫妻的情分恐怕也是走到头了。 吴夫人心疼女儿,跟齐夫人商量后,就把女儿接回了吴家去。吴夫人对这个女婿意见很大,吴总也非常愤怒生气,所以齐吴两家走到这一步,关系变得空前僵硬。 齐吴两家,在老齐总还在的时候,关系好得跟一家一样。现在做了亲家,却是不行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湘湘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吴家跟齐家本来合作的几个项目,都被吴家单方面解约了,其实按着合同,齐家如果起诉吴家的话,肯定能胜诉获得赔偿,但是齐家宁可赔个几千万,也不能起诉。 齐家连着赔了几个项目后,公司账目有些吃紧起来。吴家不合作,齐家也厚不了这个脸去找吴家。齐大这些日子为着公司的事情,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半,真不晓得如何是好,那吴家夫妇,跟疯了似的。 齐夫人一贯是温和的性子,也生气起来:“吴家再这样,就去打官司。湘湘没了,谁不伤心难过?吴家这样做,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好了,别说这些无用的话。”齐大揉着眉心,“如果爸还在的话,他肯定也不希望两家打官司。算了吧,不就是钱的事。只要人还在,钱迟早能赚回来。” “吴家这是算准了咱家理亏,这才敢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做。”齐夫人咬牙,那么多钱白白没了没关系,但是如果想将齐家连根拔起,未免就太过分了些,“这点家业,是咱们老齐家的心血。爸在的话,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吴家这样欺人太甚的。这官司要是打了,咱们肯定能赢,也好借此震慑一下吴家,让他们知道,我们齐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齐大没什么精力,只揉着眉心。 “我看没这么简单。”齐大说,“吴家一再无下限,可能就是想逼我们反击。我们如果真的反击了,未必能落个好。算了,先这样,公司资金周转的事情,再想别的办法。” “之前可是跟银行贷款了的,现在被这样一闹,银行的贷款不能及时还可怎么办?”齐夫人说,“那么些钱,上亿万的巨款,没有抵押跟谁借能借的到啊。” “这件事情,你就别烦了。”齐大努力挤出笑容来,安慰妻子,“庭钰这些日子到处奔波找湘湘,上回回来我看他都瘦了一圈。这次回来,你劝着先留他在家呆几天,好好做点好吃的给他吃。” “我知道。”齐夫人点头,“怎么就闹成这样了,都怪那个安木杨。这一切祸事,都是因她而起。咱们齐家是不是上辈子亏欠了她的,怎么事情一遇到她,就变成了这样。”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齐大不爱听这些。 ~ 很快,齐家的事情几乎整个锦城的人都知道了。安舒童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齐庭钰打了电话,当时齐庭钰人在外地。 “怎么回事啊?”安舒童是新闻媒体人,见惯了丢孩子的事情,但是身边认识的人家孩子丢了,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当初吴媚生孩子的时候办满月酒,她跟霍江城还去看过孩子,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被拐走了。 安舒童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心里脆弱又敏感,最见不得这种事情。 齐庭钰说不清楚,只能道:“都怪我,没有一点防备心,这才让人贩子有机可乘。”才不到一个月功夫,他老了像有十岁一样,穿得邋里邋遢,头发估计一个月没修剪了,胡子拉渣的,像是个流浪汉一样,一点曾经的风度都没了,“多谢你跟霍总的关心。” “你打算就这样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找下去?”安舒童觉得这样找根本就是希望渺茫,“你这样碰运气,找不到的。难道,没想过通过网络找吗?” “想过。”齐庭钰当然想过的,他什么办法没想过,“湘湘太小,就算网上求助网友,人家看到了也认不出来。我现在怕就怕,人贩子会把湘湘卖到山沟里去,那里通讯不发达,我就怕湘湘一辈子都出不了大山。” “别往悲观里想。”安舒童这事情算是有点经验的,只劝他说,“山里的人都要男孩儿,湘湘是姑娘,应该不会被卖到那里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要是真想一座城市一座城市慢慢找的话,去那些不那么重男轻女的城市找,说不定凑巧可以找得到。另外,湘湘也有几个月了,不是刚出生的新生儿,样子还是有些特征的。” “这事情要趁早,现在事情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湘湘样子没大变。等再过几个月,样子大变了,想网上求助网友都求助不了。” 齐庭钰知道安舒童可能熟悉这些,立即有些动力起来,忙说:“多谢你,霍夫人。我手机上有湘湘照片,我马上就发给你,这件事情麻烦你了。” “你别客气了,我要是真能帮到你,自己也高兴。”安舒童没多说,挂了电话。 219霍江垠局败逃走 过了四个月后,安舒童妊娠反应小了很多,后来渐渐的就没什么反应了。现在怀孕五个多月快六个月了,她已经能吃得下很多东西。过了头三个月危险期后,舒雅便每天都带着女儿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早晚各一趟。 天气也渐渐不热了,下了几场雨后,凉快不少。肚子也一点点大起来,安舒童心情也很不错。 她是打算等这胎生完后,再去公司上班。但是在家闲不住,常常会有什么事情,都给贾青打电话,让她随时汇报报社里的进展。贾青每周会来霍江城的别墅这边一回,花上半个小时时间给老板说公司的事情。 安舒童挺喜欢湘湘的,所以对于湘湘的丢失,她心里也很难过。她既答应了齐庭钰,自然会尽心尽责帮助齐家,一定要找到这个孩子。 安舒童很快接收到了齐庭钰发来的照片,她又给贾青打了电话,将事情告诉她,也让报社里的人将手上的工作暂时先放一放,重视起这桩事情来。贾青听了吩咐后,立即着手开始写新闻稿子,发微博发微信等等,各种平台。安舒童人虽然不在公司里,但是她一刻也没有闲着,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这件事。 霍江城晚上回来得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因为回来得太晚了,怕再进卧室会吵到妻子休息,所以上了楼后,打算直接歇在客房。 路过主卧室的时候,发现卧室里灯还亮着。霍江城轻轻拧了门把手,就见妻子还没有睡。 “二哥。”听到动静了,安舒童回过头去,“你回来了啊。” 她本来是窝在沙发上的,见丈夫回来了,忙下地来朝他跑来。霍江城弯腰将人抱起,皱着眉头说:“怎么光着脚就下地,小心着凉。”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绒毯子,一点都不冷,安舒童撇撇嘴巴。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将人重新抱回去后,霍江城挨着妻子坐,侧头望着她,“在忙什么呢。” 安舒童就把齐家的事情说了,霍江城略微点了下头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锦城虽然大,但是商界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霍江城肯定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比如说,齐吴两家一个多月的时间,接连黄了好几桩生意,齐家几乎是要赔尽家财。曾经的世交,现在又是姻亲,突然反目成仇,其中肯定有猫腻。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晓得缘由,原来是齐家的孩子丢了。 “齐庭钰现在一个人各地乱找,我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安舒童心里还真是有些挺难过的,嘟着嘴巴说,“湘湘那个孩子那么可爱,该死的人贩子,怎么忍心的。” “不然怎么叫人贩子。”霍江城抿唇,面色凝重,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妻子已经显怀的小腹,“你帮齐庭钰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知道吗?” “我知道的,二哥。”安舒童觉得自己很幸福,尤其是在见过那么多人不幸后,她就觉得,自己此生能够得到这样的幸福,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二哥放心,这个孩子,一定可以顺利生下来的。” “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霍江城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下,又宠溺地摸摸她脑袋,“明天再忙吧。” 安舒童也的确是觉得自己困了,打了哈欠说:“那你洗澡去,我先去床上躺着。我要抱着你睡,不然睡得不踏实。” 霍江城笑笑,先好好抱了她会儿。他的胸膛特别坚实,手臂特别有力量,安舒童被那样的力量拥着,她觉得特别幸福又有安全感。可能是最近在家呆着的时间长了,总爱多想别人的事情,她忽然想起霍江坜跟赵梦晴来。 “大哥离开也有挺长时间的了,他有跟你联系吗?有没有告诉你,现在人在哪儿,找到了大嫂没有。”安舒童问,“卫民跟涛涛现在不知道好不好,两个孩子都还小,虽然衣食不愁,但是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也是不好的。卫民还好些,涛涛蛮可怜的,希望大哥不在,那个白璐别耍心机。” “放心吧,大哥不在,还有我在。”霍江城宽慰她,“你自己怀着身子,就别多想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躺着去睡觉。” “嗯。”安舒童应着,笑眯眯说,“那我听你的。” ~ 齐吴两家彻底翻脸,这件事情在锦城整个商圈,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安舒童报社贴发出来的寻人启事,现在基本上都知道了齐家孩子丢了的事情。 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别说是普通的市民了,就连豪门之家,都是忧心惶惶起来,也怕自家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所以,锦城很多豪门人家又开始招聘保镖,每个孩子身边都多了好些保镖,贵族学校里,学生们上了课后,学校里操场上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保镖。卫民跟涛涛放学回家后,就把这件事情说给自己爷爷听了。 霍建军从来都非常疼爱孙子,所以老早前就雇佣了不少曾经当过兵的退役军人来给孙子做保镖。 “爷爷,听说齐家叔叔的女儿丢了,这是真的吗?”涛涛问得小心翼翼的。 他现在改名字了,户口也被牵到了霍家来,是真正的霍家小少爷。白涛改成了霍涛,也就是一个姓氏的事情。 “你们两个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的。”霍建军安慰两个孙子,别人家的事情他不管的,但是自家孙子他是不会让歹人动一根毫毛,“肚子饿了吧?都去洗洗手,一会儿先吃饭。” 卫民说:“我先写会儿作业,今天二叔二婶不是回来吗?” 霍建军点点头:“怕你们肚子饿,我让阿红先给你们准备了点吃的。你二叔二婶还早,得六七点钟才回来。” “学校里才吃了东西回来的,不饿。”卫民打开书包拿作业本,他有些想爸爸妈妈了,情绪不是很高涨。 霍涛倒是还好,他跟霍江坜和赵梦晴都没什么感情,分开再久,也没什么想念。只是,他想外婆跟白璐妈妈了。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霍家人不喜欢白璐妈妈,所以他不敢提。 ~ 霍江城搜集了很多有关霍江垠犯事的信息和证据,晚上来老宅这边吃饭,也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但是霍江垠不可能消息一点不灵通,他早知道霍江城在查自己,所以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随地准备跑路。 晚上老头子打电话给他,让他回老宅吃饭去,他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其实心里明白真正的目的。这老二搜集够了证据,怕是要对他动手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答应老头子,只是消磨他们的怀疑,好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霍江垠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也提前找了一个和自己身形体格都很相像的人来,让他穿上自己平常惯穿的衣裳,开自己的豪车,去老宅那边,以支开藏匿在他别墅附近的那些人。等人都跟着那个冒牌货离开后,霍江垠这才换上一身电工的衣裳。他找的那个替身,就是白天穿着电工衣裳来的,假装是修电表。 “江垠,你要去哪里?”曾雪芙拉着儿子,哭了出来,“你好好去跟你爸爸说说,他这个人虽然严厉了些,但是你是他儿子,他会放过你原谅你的。” “放过我?”霍江垠眼神可怕,“妈,你醒醒吧。在他心里,只有萧爱才是真爱,所以他最在乎的,就是老二。我?呵呵~我在他眼里算什么,累死累活为他和公司效力,结果得到的又是什么?结果老总的位置是给老二留的,为了老二夫妻,他丝毫不给我留面子,当着我的属下就打我,让我颜面扫地。” “妈,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会放过我吗?就算他肯放过我,律法也不会。依着老二那所谓的中正的性子,他是六亲不认的,不亲手将我送进局子里去,算我服他。” 曾雪芙就这么个儿子可以依靠了,如果儿子走了,她可怎么办。 “江垠,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啊?怎么这么严重。”曾雪芙知道儿子这些年贪污了公司不少钱款,但这些说起来,都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只要董事会不追责,顶多罚他拿钱吐出去,何至于逃跑? “我做过什么事情,妈你就别管了。”霍江垠心肠硬,只说,“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抽空回来看你。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拎起包,大步朝门外去。 曾雪芙大声喊:“江垠。” 霍江垠回头瞪着曾雪芙,眼神可怕:“你是嫌别人不知道走的那个不是我吗?你是想我死?不想我死,就别再喊我的名字。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的话,肯定会回来看你,给你卡里的那些钱,也足够你吃喝一辈子了。” 霍江垠绝情而去,曾雪芙舍不得儿子,连连跟了好几步。但是儿子头也不回的,她也是真怕会耽误了他事情,所以只能含着泪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220父子分歧 霍家老宅那边,霍江城夫妻已经到了。卫民要扑到安舒童怀里,被霍江城抱着举起来。 “二叔。”卫民嘿嘿笑起来,他看向安舒童,喊了她一声后,目光就落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认真问,“宝宝还好吗?这回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二婶什么时候生?” 安舒童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有些累,手捶着腰背说:“冬天的时候生,过完年就生了吧。” “那是弟弟还是妹妹?”卫民特别想要一个妹妹,“我已经有涛涛弟弟了,二婶,给我生个妹妹吧。” “生儿生女,也不是你二婶能够决定的。”霍建军走过来,老人家慈爱得很,“不过能生个女孩儿最好,咱们霍家不缺儿子了,就差一个闺女。” 霍建军说着,便伸手把涛涛拉到身边去,伸头朝外面看了看:“老三怎么还没来。” 霍江城说:“已经在路上了,正在往这边赶来。” 霍建军是老狐狸,商场上沉浮多年,对于儿子的一些举动,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他让安舒童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楼上歇着,这才问霍江城道:“老二,你告诉我,是不是抓到了你三弟什么把柄了?这次说是家宴,你是不是想有什么动作?” 霍江城坦言说:“老三这些年到底犯了些什么事情,爸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亏得发现得早,要是再任由他这样胡闹下去,赔上的是整个霍氏的名声。做生意,一是忌讳不守诚信,第二,就是忌讳不遵纪守法。今天的事情,谁求情也没有用,老三自己犯了事情,他是成年人,需要付出代价。” “难道你还想将他扭送到局子里去吗?老二,都是亲兄弟,关起门来教训一顿就是,何必弄成这样?”霍建军偏心是偏心,但是也护犊子,都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儿子们反目成仇,“你把搜集到的那些证据给我,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老三真的做得太过分,那么,我霍建军不但不再认他这个儿子,而且还要剥了他公司里所有的股份,让他一无所有。” “但是他还年轻,不能够犯错留下案底。若是真的去了局子里,将来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关于这件事情,霍江城父子意见存在差异,也是他们的观念不一样,以及从小生存的环境不一样。霍江城从小就跟着自己爷爷,可谓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而且,在他心目中,爷爷就是大英雄。 但是霍建军,不是跟着自己父亲长大的。霍司令常年呆在部队里,霍建军从小跟着妈妈长大。后来只是在军队服了两年兵役,之后就退伍下海经商了。所以,他骨子里更多的是为商的奸猾,更重的是利益,而不是规则。 “这件事情,您别管了。”霍江城这样做,是早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他既然出手,就已经是布下天罗地网,“我已经报警,就算老三李代桃僵,或者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他也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我看过,他这种情况的话,坐不了几年牢。只要他好好改造,将来出来后能够重新做人,也是好事一桩。” 见儿子是来真的,霍建军怒站起来。 “老二,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擅自做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霍建军那火爆脾气上来了,声音自然也大了很多,他怒视着霍江城,“这个家,还没有轮到你来做主。” 霍江城依旧坐着,大长腿轻轻告起来,但是他的气势一点不比霍建军弱。 微抬着眼眸,俊颜冷肃,他一点都不是商量的语气。 “我以为您知道后,会斥责老三。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跟前,您竟然也是想目无王法。”霍江城中正的心丝毫不会改变,他沉着俊脸,声音低沉有力,“爸,这个社会,是需要规矩跟律法的。别说是现在的社会,就算是封建王朝,那也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说法。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老三犯错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既然知道,还去犯错,这更是罪不可恕。” “您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霍江城鹰眸微缩,“我放了风声出去,让他知道我的动作。他不是悔改自首,而是只想着怎么逃走。死不悔改,这样的人,必须好好改造。原谅他这一回,将来会发生更为可怕的事情。” 霍建军觉得,现在这个儿子,简直是跟他那个老子一样,动辄就说大道理。不对,他简直比那老头子更可怕。顽固得很,在他这里除了正义就是律法,一点人情不讲。 “我问你,你这样整老三,是不是因为他害了你媳妇。”霍建军语气缓和了些,再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 霍江城不否认是因为妻子,但是也不会承认完全因为妻子。 “这又是一条罪状,他除了经济犯罪,手里还沾了一条人命。”霍江城黑眸凌厉,“舒童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子,跟卫民一样,也是他的亲孙子。他下黑手害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吗?孩子没有生下来,但是也有生命气息了,他构不成犯罪,得不到制裁,但是在我这里,他就是罪不可恕。” “伤害我的妻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 霍建军扯皮:“那件事情他也没有承认是他做的,你就这么确定?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自己欠下的情债。那个林小艾,当初可是跟你相亲过的。是林小艾搞的事情,说不定是因为你,怎么也能算到老三头上去。” 霍江城冷笑:“您作为父亲心疼儿子是应该的,您想护老三,那就找证据法庭上见吧。”霍江城起身,身上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然后说,“不必等老三了,他已经被逮捕。” “你说什么?”霍建军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不是……不是说好回来吃饭的吗?” 霍江城说:“他想逃跑,找了个人换了他的衣裳,正开车往这边来。我本来是想给他一次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的,是他自己不好好珍惜。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霍建军捂着胸口,他心痛起来。跑着去够话筒,将电话给曾雪芙打了过去。 “什么?”曾雪芙吓得手抖,“建军,你说什么?江垠,被抓了?” ~ “二婶,楼下是不是吵架了?”安舒童带着两个孩子在他们的书房里,正在给两人检查作业,她也听到了楼下老头子那粗犷的声音。 安舒童差不多晓得此来的目的,她只笑着说:“咱们继续咱们的,别管下面。来,涛涛,你这道题写错了。” “哪里?”霍涛忙凑头去看,安舒童拿了纸笔给他讲解。 卫民不放心下面,悄悄跑了出去。站在二楼楼梯口往下看,他就看到爷爷在打二叔。 “爷爷。”卫民吓得眼睛瞪圆,忙跑着回去说,“二婶,爷爷在打二叔,用鞭子抽呢。” “什么?”安舒童立即起身往楼下去,果然见老头子跟疯了一样,她扑过去,挡在丈夫面前说,“爸爸,你怎么能打人呢?二哥又没有犯错,您怎么不去打那个真正犯错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也知道?”霍建军冷冷发笑,“我知道了,我懂了,这是你们夫妻两个商量好的。你们两个今天说要设一顿家宴,这就是鸿门宴,是给老三设下的陷阱。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霍建军也是老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加上年轻的时候不注重保养,过度消耗了青春,近来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都不如霍司令的硬朗。年轻时候风流,常常眠花宿柳,现在老了,那些病痛就缠上身来了。 “别喊我爸爸,你们两个眼里,谁还有我。”霍建军瘫坐在沙发上,自嘲地笑,“江城,我把整个公司交给你,就是因为觉得你为人正直又有做生意的头脑,觉得霍家由你接手后,将来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好。我要是知道你回来竟然会整治自己的亲弟弟,我才不会硬是将你弄回来。” “现在这样,你不如就留在部队里。” “你硬是把我弄回来?”霍江城皱眉,觉得老头子这话颇有深意。 霍建军依旧清透的目光闪了闪,却顺利浑说过去道:“是啊,我一直都想你回来,想你接手霍氏企业,将公司交到你手里。好不易把你盼回来了,我以为我可以松口气了,你却做了这样要我伤心的事情。江城啊江城,你说你回来干什么。” 要是搁在早前,霍江城或许根本不屑于留在公司,但是现在,他是必须要留下的。 这个企业他要好好发展,有了人脉有了权势有了资源有了钱财,将来想做更多的事情才能去做。他反正已经是回不去部队了,倒是不如好好以另外一种方式好好报效国家。 做善事,做公益,做这些事情,都是可以的。 “老三只是我改整公司的第一步,接下来,像这样的情况,我还会继续抓。”霍江城义正言辞,“您也别怪我,既然我回来了,接手了公司,自然有我自己的一套管理方法。在我管理下,不允许这些肮脏的东西存在。” 221咱们老了后会怎样 “好,好啊,你现在完全掌握了公司,你连我也想架空。”霍建军发了一顿火后,体力有些透支,此刻疲软得很,“老二,有本事,你也把我弄进去。” 霍江城结结实实挨了打,老头子是真的发脾气了,这顿鞭子抽打在身上,他真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好在霍江城部队里呆过十几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点痛,都是小意思。 父子僵持很久,谁都没有再开口先说话。霍江城穿着白色衬衫,他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那鲜红的血都渗透了出来。安舒童捂着嘴巴哭,小心翼翼扯着他袖子说:“二哥,上楼去吧,家里有药箱,我帮你洗一洗再敷点药。” “没事。”霍江城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在她手上拍了拍,声音低沉醇厚,“回家再说。” “那我们回家吧。”安舒童怕他疼,又不敢大声说话,她也明白,此时此刻父子两个在较劲闹脾气,形势的确有些严峻,她也不敢再像平常那样跟他撒娇,只能低声求着,“二哥,你跟爸爸好生说几句吧,别让大家都心里难过。”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什么可说。”霍江城话音才落下,外头响起女人的哭声。 红姨匆匆跑进来说:“是曾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霍建军拍板,顺便坐正身子来。 曾雪芙是挂了电话后,立即就让家里的司机送她来这里,一刻都没有耽误。她听说儿子犯法了,吓得半死,她也没个依靠,除了来找霍建军外,她再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建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曾雪芙不敢相信,“江垠他人呢?我想见他。” 霍江城黑眸紧紧锁在曾雪芙身上,目光凌厉森冷:“怎么回事,我相信老三在准备逃跑前,应该都跟曾姨说了吧?曾姨知道的,肯定要比我们多。您来得正好,刚好跟我们讲一讲,老三私下都对你说了什么。” “是你!”曾雪芙指着霍江城,“是你害了老三对不对?是你送他进去的,你怀恨在心。” 安舒童挺着肚子走到曾雪芙跟前去,严肃着说:“曾姨在说什么呢?老三自己做的好事,二哥只是秉公处理,怎么成了怀恨在心了?你们母子已经害死我一个孩子了,难道还想再气得我掉了这个孩子吗?你也不怕半夜做恶梦,梦到有人去找你。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好歹也喊你一声奶奶呢。” 曾雪芙有点怕,连连后退了几步。她只捂着脸哭,也不说话。 霍建军典型的是谁弱他怜惜谁,现在这种情况下,明显老三母子势力弱,所以他自然站在老三母子这边。见安舒童说得不像话,他怒视着看过去道:“没大没小的,你在跟谁说话呢。” 曾雪芙见前夫帮着自己,她便越发哭得厉害起来。 柔柔弱弱扑过去,伏在前夫怀里,她哭得我见犹怜:“建军,这可怎么办。老三这回可怎么办。你还有没有办法,到底去救一救他啊,求你了,想想办法好不好。” 霍建军这辈子阅女无数,他喜欢的,也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当初之所以在萧爱怀孕的时候精神出轨,也是因为被曾雪芙的这种温柔胆小柔弱所折服。 现在曾雪芙故技重施,霍建军虽然没了年轻时候的那种强烈的保护欲望。但是对于这种可怜又无助的女人,他还是抵挡不了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想办法的。”霍建军一边搂着前妻轻拍其后背以示安抚,一边抬眸,目光凌厉地盯着霍江城看,以示警告,“我倒是要看看,在这个城市里,到底是老子厉害,还是儿子厉害。” 霍江城不欲与他们再继续啰嗦下去,他只迅速站起身子来。 外头红姨吃惊地喊道:“萧夫人?您怎么来这里了,快请进来。”忙又欢喜地喊起来,“萧夫人来了。” 红姨口中的萧夫人,就是萧爱。自从萧爱三十多年前离开这栋宅子后,就再没有踏足过这里一步,亏得红姨是这里的老人,还记得萧爱。 萧爱这些年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她住在城郊,每天无欲无求的,那里空气又好,自然身心舒畅。萧爱前段时间闭关看书刷剧,后来出关后,就想着进城来看看儿子儿媳妇,去了儿子别墅后,却被告知两人来了老宅这边,因为萧爱明天一大早得离开,她打算趁着秋高气爽天气好的时候出去各处转转,所以此来也算是跟儿子儿媳妇道别的。 她来了这里,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一幕。 霍建军这个渣男,一边不断骚扰她,一边又在这里跟那个女人搂搂抱抱,萧爱真是看到他就想呕吐。索性不再进去,转身就要走。 “爱爱!”霍建军喊住她,顾不得怀里的曾雪芙,立即朝门外走来,笑着问,“你,你怎么来了?” “让开。”萧爱冷眼瞪着他,她本来是有素养有格调的人,但是因为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她讨厌的人,所以她也忍不住喷出脏话来,“好狗不挡道。” 霍建军脸皮厚:“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我让你让开。”萧爱一如既往脾气怪异,她我行我素,从来不给谁面子,“我再说一遍,让开。” 霍建军知道她生气了,忙给站在一旁的红姨使眼色,红姨也有挺久没有见到萧爱了,于是说:“萧夫人,既然来了,就吃了晚饭再走吧。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不吃了。”萧爱谁的面子都不给,“你们自己吃吧。” “萧夫人……”红姨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说,“先生这些年来,对你还是挂念的。他跟曾夫人已经离婚了,今天您看到的这一幕,都是误会,是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不必解释。”萧爱说,“我为他的挂念感到耻辱,求别恶心我了。” “萧女士。”曾雪芙也红着眼睛走了来,她柔柔弱弱的,一走三摇,“当年的事情,我应该向你解释清楚。我当年跟建军……” “没什么好解释的。”萧爱转过头去,看着曾雪芙,她眼里没有所谓的恨,那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她根本早已经不在乎,而刚刚之所以那样生气,是因为觉得霍建军这个老男人到现在半截身子进土了都,竟然还玩脚踏两只船的戏码,她觉得恶心,“你们继续说你们的吧,别跟我解释什么,我不爱听。” 又喊儿子儿媳妇:“你们两个还不走?留在这里过年啊。” 老太太脾气古怪,霍江城夫妻是知道的。看眼下情形,两人对望一眼,忙携手走了出来。 霍江城先去开车,安舒童扶着婆婆说:“妈您别生气了,您摸摸我的肚子啊,都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您就做奶奶了。” “那咱们走吧,回家跟亲家母一起吃饭。”萧爱欢欢喜喜地挽着儿媳妇手臂,开开心心走了。 霍建军还想追过去,红姨劝着说:“先生还是别追了,萧夫人现在心里有气,您现在去了,她也不买账。而且,你刚刚还打了二先生,一会儿要是萧夫人知道了,估计得闹,先生可得做好准备。” 听红姨这样说,霍建军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萧爱会来,他怎么会打老二。刚刚也是一时在气头上,这才动了手,现在气性过去了,霍建军后悔起来。 ~ “江城,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车里灯暗,萧爱没有注意,但是回去后,萧爱还是发现了儿子身上的伤。 “妈,是爸爸打的。”安舒童声音软绵绵的,看着丈夫身上的血痕,她眼睛酸涩,“爸爸真是的,怎么这么暴力。” “霍建军那个渣男打你?”萧爱坐不住了,开始数落儿子,“那刚刚在那边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要是说了,我肯定帮你打回去。这个渣男,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是死性不改。” “妈,你别生气。”安舒童安慰婆婆说,“你先在下面坐会儿,我跟二哥到楼上去。楼上有药箱,我帮二哥擦洗一下。” “行,那你们去吧。”萧爱稍稍松了口气,朝两人挥了挥手。 上了楼后,安舒童亲手帮忙将衬衫脱下来。老爷子真是心狠,他也下得了那个手,真用力打了。 “你忍着点,我先用凉水帮你冲一下。那皮鞭上,谁知道有没有细菌。”安舒童看着都心疼,不忍心再看,只进浴室去打了盆凉水来,拧了毛巾一点点擦着,“真是的,你怎么不躲开?” 霍江城老实说:“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吃喝玩乐,身子垮了。他心里有气,就让他打几下出出气吧。我要是躲了,把他气着,估计现在人都得在医院。” “那你又没有错。”安舒童鼓嘴,“爸爸这么不讲理,还喜欢动粗,难怪婆婆不喜欢他。” 霍江城笑:“这老头子这辈子都风光,年轻的时候更是左拥右抱呼风唤雨的,唯独是栽在了老太太手里。你放心吧,今天挨的这顿打,老太太肯定能帮我讨回来。” 想起刚刚老太太完全不给老头子面子的场面,安舒童就笑了起来。 “他们也挺好玩的。”她一边帮丈夫擦着身子,一边说,“二哥,咱们老了后,会是什么样?” 222你现在算什么 安舒童挺着大肚子,霍江城则坐在床边,安舒童站在他身旁。安舒童穿着浅粉色的孕妇装,长发梳了起来垂挂在后脑勺,她因为伸手去帮丈夫擦洗,所以袖子卷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十指纤长,根根如嫩葱一般,她自从月份大了后,性子也温柔收敛了许多,真正是个温婉的淑女了。 霍江城麦色肌肤,手臂胸膛肌理分明紧实,浑身上下都是因为常年锻炼而练出来的肌肉,却又一点都不夸张。他端端坐着,闻声抬眸看了眼,笑说:“这样的话,你问了很多遍了。” 安舒童最近人有些敏感脆弱,也变得很是啰嗦。因为在家呆着的时间长了,她就总想找人说话。 “那你再说一遍不就好了。”她跺脚,“你现在连哄我的话都不说了吗?二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霍江城笑着抱她坐在腿上,额头碰着她额头说:“好了,这些话说得多了,就不珍贵了。我会怎么做,你难道还不知道。” 安舒童低头,看着自己肚子,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搁在自己肚子上说:“真期待。”霍江城一俯身,便亲上她明丽的脸颊。 “二哥。”安舒童轻轻跨坐在他腿上,笑着两手搂住他脖子,然后说,“你别动,我拿酒精给你消消毒。” ~ 楼下,萧爱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霍建军这个老东西,竟然敢打她儿子,萧爱气得坐不住。 要不是舒雅拦着她,说现在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萧爱肯定早就要去老宅那边找霍建军算账了。她不明白,江城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那老东西还敢拿鞭子。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你要是着急的话,一会儿等两个孩子下来,你好好问一问。”舒雅坐在一旁,跟此刻着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萧爱比起来,她显得特别淡定淑雅,“我只知道,晚上他们两个去老宅那边的时候,好像为着什么大事情。他们没说,我也没多问。其实我还挺担心的,毕竟童童现在月份大了,怕出什么意外。” 萧爱气道:“童童真出什么意外,我不活了,我也要那老东西陪葬。曾雪芙生的那个好儿子,胆敢害我孙子儿媳妇!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妈妈做小三,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起这件事情来,舒雅眼里也有浓得散不开的悲伤。 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萧爱,她说:“童童滑过一次胎后,我就很担心,生怕她再孕艰难。后来怀孕后,我也是跟着提心吊胆的,不怎么睡得好觉。童童也辛苦,这回妊娠反应厉害,吃了不少苦头。说起来,我也是很有意见的。那个老三做事情太过分,这件事情不能还童童一个公道的话,心里这口气下不去。” 萧爱是那种洒脱的性子,她做事从不随大流,喜欢我行我素。说白了,就是十分清高,根本看不上这凡尘中的一稻一谷。在城郊呆了许多年,自在够了,现在又想杀回城里来。 老东西若敢护着那个霍老三,她必然叫他付出代价。 霍江城跟安舒童下楼来,萧爱忙问:“怎么样?处理好了?” “没什么事情,皮肉之苦而已。”霍江城什么苦头没吃过,也不在乎这点疼,“舒童帮我处理了下,好多了。” “不是妈说你,你就该跟老头子对着干,他横什么?”萧爱今天的确被气得不轻,对儿子,第一次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今天打你,明天说不定打你媳妇呢。” “他敢!”霍江城这话回得又快又有劲,倒是把萧爱跟舒雅逗笑起来。 “真是的……”萧爱问儿子,“说罢,为着什么事情打你?” 霍江城知道两个妈迟早会知道,也就不隐瞒:“老三犯了事,我掌握证据后,扭送他进局子去了。老爷子知道后,怪我没有事先跟他商量,我理直气壮,就跟他顶了几句嘴。” “霍老三犯了事情?”萧爱眼睛睁圆了几分,显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难怪刚刚那个曾雪芙哭成那样,她儿子犯了事情,她还想让那老东西怎么着?花钱找关系帮她捞人啊?老爷子要是真敢这么做,咱家司令大人非得蜕他一层皮不可。” 霍江城说:“差不多有这个意思,不过放心吧,爷爷不在,我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这件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萧爱拍拍儿子肩膀,“有这个时间跟精力,你不如多陪陪你媳妇。这件事情,就交给妈吧,看妈怎么对付那对渣男贱女。” “妈你打算留在市区了吗?”安舒童高兴,她最喜欢家里人多热闹了,可以陪着她说话。 萧爱说:“我暂时不打算走了,至于什么时候走,再说吧。” “太好了。”安舒童拍手,将脑袋歪着靠在萧爱肩膀上,撒娇说,“两个妈妈陪着我,还有二哥,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萧老太太说风就是雨,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去了霍家老宅那边。昨天晚上曾雪芙没走,不过是睡在了客房。早上萧爱赶过去的时候,曾雪芙正坐在餐桌边跟霍建军一起吃早饭。 “萧夫人来了。”红姨笑着请人进来。 霍建军眼睛一亮,立即站起身子来:“爱爱。” 曾雪芙眼里闪过一瞬的嫌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她长得娇俏,平时又保养得很,如今虽然也有五十多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皮肤也很水嫩。 眼睛又红又肿,声音也是低低软软的。 “萧姐姐。”她喊了萧爱一声,亲自帮她拉了椅子,“坐这边来。” 萧爱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坐在了另外一边。 “阿红,快去再添副碗筷。”霍建军也坐下,看向萧爱解释说,“昨天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她过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再说,老二夫妻都在呢,我要是跟她有点什么,老二不会不说话的。” “为着霍老三的事情?”萧爱直言不讳,“霍建军,你打算怎么花钱找关系捞你那宝贝儿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教育儿子的?老霍家说出去,谁不夸一句遵纪舒服好公民,怎么就出了一个这种贪赃枉法的败类呢?霍家四个儿子,别的怎么都不错,就你这个儿子给养成了废物。” “你!”曾雪芙气得脸色更白,想发火,但是想着这种时候需要扮柔弱来博取同情,也就忍了道,“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老三为什么会进去,这你得回去问问老二去。说什么兄弟,扭送兄弟去局子,这就是兄弟?” 萧爱道:“老二做得好,他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针对的,又不是老三。再说,如果老三自己是清白的,难不成还是老二害他的?他做了什么肮脏事情,你做母亲的,自己心里清楚。” “我还真是不清楚,是老二认为老三害得他媳妇孩子没了,这才设计陷害打击报复。这个案子还没开始,真相如何,法律自有公道。”曾雪芙义正言辞,“在判决书下来前,还请你不要给老三扣上那样的帽子,他受不起。” “证据都摆在跟前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萧爱冷哼,“怎么,你是想怂恿老头子花钱通关系捞人吗?我告诉你们,有我在,你们绝对办不到。你们要是不想挨打,就尽管胡作去吧。” “你……”曾雪芙自觉说不过萧爱,但是又着急想要救儿子,只能哭起来。 “好了。”霍建军苦笑,看向萧爱说,“就算老三有错,给一个机会总好。花钱能够摆平的事情,何必真叫他去坐牢?” “好好好,别的咱们不说,那童童吃的苦怎么算?”萧爱反正对这个老东西早没抱什么希望了,她今天过来,也不是要劝老东西什么,所以听他如此偏疼,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讲道理,“童童之前怀的那一胎,可是老三算计没了的。你们以为随便找个替死鬼来,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 “给机会是可以,但是得看犯了什么样的错。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亲侄子都敢下手,还指望他将来不敢弑父弑兄吗?”萧爱话也说得狠,“霍建军,你等着看好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们到底能拯救出个什么东西来。” 萧爱话说完了,起身要走,霍建军喊住了人。 “老三的确很不对,但是毕竟是我亲骨肉,我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霍建军此刻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他不可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人真坐了牢,“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们赔罪去。而且,公司里的一切职务,都免除不再保留。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行。”萧爱微微笑,“是你骨肉,却不是我的。你捞人,我就砸人,霍建军,不信咱们走着瞧好了。”她瞥了眼曾雪芙,又说,“你是一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女人怀孕到底有多辛苦。尤其是不能体会,当怀孕的时候得知自己丈夫出轨,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可是霍建军你,却做尽了狠绝之事。我怀孕的时候你玩出轨,我跟你离婚,你说得好听,最后却还是跟小三过了一辈子。现在老了,玩够了,就想着再吃回头草……呵呵,梦做得可真是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算什么。” 223女儿小雪花 “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建军。”听萧爱话说得难听,态度又非常强硬,曾雪芙气得直咬牙,“当初是你要离婚的,建军跟你离婚后,难道还不允许他再娶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是未婚先孕吧。”萧爱专挑软肋掐,“未婚先孕,你也真是有脸。”本来萧爱不打算说曾雪芙什么的,毕竟觉得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要算账,她就只跟渣男算账好了,但是这个曾雪芙做派实在是可恶,一边装柔弱小白兔,一边又故意煽风点火的,所以她忍不了了,直接说,“你明明知道人家有老婆,而且老婆还怀着孩子,当初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小三了?你为着什么跟的这个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三就是小三,破坏人家感情,你还有脸跟我理论?我当初是不稀罕整治你,所以我退出。现在我回来了,你们老实着也就罢了,如果再敢背地里耍什么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曾雪芙理亏,被说得只低头哭着不说话。 霍建军也是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过去的事情现在说起来,他心里也愧疚。但是他总是好面子的,萧爱这样不给他面子,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 “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霍建军老老实实说,“至于雪芙,她跟你一样,都是我害的。当初她跟我的时候,也还只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女大学生,依着她的清高跟学识,未必肯受那份屈辱。是我招惹了她,也背叛了你。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抓着不放,这样对你也不好。” 萧爱觉得可笑:“我早就不在乎了,我要是在乎的话,她能进得了霍家门吗?我要是还念着你霍建军,当初不会跟你离婚,我会让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费劲心计去做到那些,又怎么样呢?我耗费了时间跟精力,还把自己活得肮脏下作。不如成全你们,渣男贱女,配成一对,让你们相亲相爱去。” “爱爱!”见她出言不逊,霍建军脸色差劲,“既然不提,就都别提了。” “霍建军,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萧爱淡定说,“你要是再敢来烦我,我会加倍手段不客气。另外,霍老三你们别指望了,证据确凿,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做手脚的。霍建军,霍家一门中正,你别因为此事坏了霍家跟爹的名声。” “阿红,我走了。”萧爱跟红姨打招呼,“我最近会住在市区这边,等你有空,一起约出来吃饭喝茶。” “好的,萧夫人。”红姨对萧爱笑脸相迎,客客气气。 萧爱走了,霍建军没再拦着,他只气呼呼继续坐回去。这件事情,他是左右为难的,事情的发展方向,注定不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骨子里是希望可以后宅安宁,尽享齐人之福的。可惜了,他喜欢的女人,自始至终都丝毫不给他面子。 就像三十多年前一样,他那样在她跟前承认错误,那样恳求着挽留她留下别走。可是这个女人,铁了心,真的是铁石心肠,她决定了的事情,根本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建军,萧姐姐她说的会是真的吗?”曾雪芙也挺怕这个萧爱的,她做事情,是真的挺狠绝。 三十多年前,她是亲眼看着这个女人将霍建军这样七尺高大的男子给逼得成了什么样。但是也亏得她心狠,不然的话,她又怎么会嫁到霍家来,又怎么会做了三十多年的霍太太,享尽福气。 而且,还生了江垠。 想起江垠如今被拘了,曾雪芙就伤心,小心翼翼走到霍建军身边说:“建军,你得帮帮江垠。再给他一次机会,等他出来后,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管教他的。” “你管得了他吗?”霍建军也是冷哼,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此刻心里烦躁得很。 他是不怕萧爱会耍什么手段对付他,她那个女人素来光明磊落,就算跟他对着干,也是明刀明枪。他只是怕如果他强来的话,会伤了她的心。如果是会伤她心的事情,他做不了。所以此刻,就有些为难起来。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他该怎么做。 “建军。”曾雪芙握住霍建军的手,满眼恳求。 ~ 萧爱坚持,霍建军左右为难,就这样一直僵持到了冬天十二月。霍江垠的事情,证据确凿,他铁定是要蹲局子了。曾雪芙得到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霍建军因为觉得对曾雪芙愧疚,便让她暂时咱到老宅这边来住。 安舒童肚子已经十分大了,快到了预产期,她现在每天都躺在床上。安木杨时常会过来陪陪她,但是因为安木杨现在也忙,所以常常是只坐了坐便走了。 十二月八号这天,安舒童在第一人民医院顺利诞下一名女婴,重七斤八两。 这天恰好下雪,所以安舒童就给女儿取名叫小雪花。雪花是小名,霍江城夫妻俩商量着,大名还是爷爷霍司令来取。 霍司令得到电话后,“哈哈哈”大笑了几声,表示过几天一定会回锦城来,看看这个曾孙女。另外挂了电话后,立即就提笔写了两个字:锦安。 “爷爷打了电话来,给小雪花取名叫锦安。”晚上的时候,见丈夫回来了,安舒童笑着告诉他。 已经从医院回来了,舒雅跟萧爱两个都在,伺候着安舒童坐月子。小雪花渐渐褪去了婴儿红,现在皮肤一点点变得白嫩嫩的,脸模子也渐渐显了出来,脸很小,眼睛特别大,乌澄澄水汪汪的。 “锦安。”霍江城嘴里轻轻念着两个字,顺手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一旁,又解了领口两粒纽扣,点头,“好名字。” “对了,爷爷还说,锦安满月酒的时候,他回来。”安舒童是顺产的,比剖腹产恢复得快一些,现在十多天过去了,她除了不能挨冻受凉外,基本上自由活动没问题。 “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他。”霍江城应着,走到另外一边,轻轻抱起女儿来,看她闭着眼睛正舔着小嘴,霍江城心里暖暖的,又问,“吃了奶吗?” “已经吃过了,可能吃了。”安舒童靠坐在床头,眉眼温和,“你看她长得多胖,每天吃这么多。” 霍江城抱了抱,只稀罕了一会儿,就将女儿放了回去。再看妻子,见她嘟着嘴巴好像在故意吃醋,霍江城笑着摇摇头,走到她那边去,在床边坐下来,手臂揽着人说:“刚刚楼下听妈说,你又不肯好好吃饭?” “吃不下。”安舒童生完孩子后,倒是娇气起来,“总觉得没有胃口。” “饭还是得多吃,不然你跟孩子的营养怎么跟得上。”霍江城劝着妻子,“我看你好像是心情不太好,要不要打电话让木杨来陪你说说话。” “别了,木杨最近也挺忙的,还是别打搅她了。”安舒童拒绝,只是有气无力伏在男人胸口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小雪花有奶喝,还是会好好吃饭的。就是你别有了女人就忘了老婆,我会吃醋的。” 霍江城笑:“怎么会?在我心里,童童还是排在第一位。” “你就哄我吧。”安舒童撇头不理他,撒娇,“每天回来都是先抱女儿才抱我的,明明就是有了女儿忘了我。” “多大的人了,当了妈妈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霍江城搂着人,坚实的胸膛拥着那团柔软的娇躯,“小雪花是我们爱情的延续,她的存在,更是证明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将来我们老了,不在了,有她在,我们的爱就还在。” 安舒童听不得他说这些肉麻的话,浑身打哆嗦说:“算了,你以后还是别说这些甜言蜜语的好。你又不擅长,说起这些来,我真的是有些hold不住。” “那你好好躺着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霍江城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然后起身。 安舒童拉住他手说:“有大嫂的消息了吗?大哥那边怎么说,联系到了没有?” “还没有。”霍江城摇摇头,眉心也皱了起来,“这事情说来也是奇怪,如果大嫂对你说的那些都不是骗你的,她不该都近一年过去了,一直不跟你联系。就算不想联系大哥,她也会想卫民。她现在这样,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一点踪迹。” “会不会……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安舒童有些不淡定了,着急起来,“二哥你说得对,大嫂离开这么久,肯定会想卫民的。本来说好了过段时间就联系我,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就跟失踪了一样,我是怕她……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对了,你跟大哥有联系,大哥都去了哪些地方?找过了,都没找到大嫂?” 霍江城摇摇头:“他找不到。” 安舒童心中泄气,身子软软靠回去:“这可怎么办?真不晓得大嫂现在会在哪里……” 224满月酒 小雪花满月酒那日,霍司令果然如约抵达锦城。老爷子坐飞机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个警卫员。霍江城让堂弟霍睿铭亲自开车去接,霍睿铭平时再混,这种时候也不敢混玩。 老老实实敛了性子,早早便开车候在了机场。 霍司令出来后,霍睿铭立即走正步过去,走到跟前还给老人家行军礼,之后才说:“爷爷,二哥让我来接你。” 霍司令四个孙子,之后又得两个曾孙,老将军一辈子都喜欢女孩儿。可惜了,没讨着。这回听说老二媳妇生的是女孩儿,老将军开心得在军区大院里看到人就笑着告诉人家他得了曾孙女,还亲自给她取名叫锦安。这回曾孙女满月酒,老将军亲自从南方坐好几个小时飞机赶到北方来。 老人家如果还能活个二十岁,这个曾孙女,他是要时常带在身边教养的。霍家好几代,就这么一个女娃,可不就是颗金豆子。 “睿铭啊,最近可有淘气?”霍司令虎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怎么听说,你都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了,性子还没定下来。不正正经经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天天瞎混什么?” 霍睿铭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从小最怕的就是爷爷了。都说隔代亲,但是这个爷爷从来都是拿他们哥几个当钢铁炼。不把你炼成一滩铁水就算好的了,哪里还能说是护着你惯着你。 霍睿铭虽然在这一辈是最小,但是吃的苦头可也没比哥哥们少多少。他万分庆幸当初二哥当兵去了,不然的话,他爷爷非得抓着他去不可。爷爷说了,霍家乃是将门,不能没有当兵当将军的。 “爷爷,您老是听谁说的?孙子可没有那么混。”霍睿铭老老实实站着,腰背挺直,“现在有在公司里好好帮着二哥做事情,你信您问二哥去。前几天,二哥还交给我一个子公司让我打理,说是打理得好的话,再多交给我几家。我现在每天都忙得像陀螺,就是想混玩,也没时间啊。” “早该这么对你。”霍司令一边说教一边往车子的方向去,“你们兄弟四个,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二哥。只可惜,他竟然犯了那样的大错,现在再回部队,已经不可能了。再就是你大哥,虽然没有当兵,但是做个医生也不错。救死扶伤的,变相也算是保家卫国,总比你大伯一身铜臭味的要好。” 霍睿铭不知道爷爷晓不晓得家里最近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他悄悄瞄了眼老爷子,然后小心翼翼说:“年初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嫂离开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大哥出去找了,倒是时常给二哥消息,这段时间,大哥去过不少地方,他说虽然咱们这里一片和平盛世,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很多人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到处都有战争,每天都有人因为战争而死亡。大哥在那些地方,一边救死扶伤,一边找大嫂。”霍睿铭叹气,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大哥大嫂不在家,卫民跟涛涛两个可怜。”他怕爷爷不知道涛涛是谁,忙说,“当初大嫂生下来的其实是双胞胎,是大哥那个初恋,叫白璐的,为了报复大哥和人串通好了,抱走了其中一个。” “最近那个白小姐回来,闹出了不少事情。不过好在最后一切真相大白了,两个孩子都没有受苦。”霍睿铭说,“具体情况,爷爷要是想知道的话,二哥二嫂知道得更清楚。” “这些事情你二哥二嫂告诉我了,我知道。”霍司令坐进车里,霍睿铭跟着坐在旁边,自有家里司机在前面开车。 ~ 小雪花满月酒是在霍江城的别墅办的,安舒童才出月子,身子还需要调养,所以只呆在楼上躺着,偶尔会有亲朋好友上楼去看她。家里的一切都是舒雅打理,萧爱不擅做这些,只帮帮忙打打下手。 晚上酒席在酒店吃,中午在家里,也方便客人看看霍氏大千金。接霍司令的车子到的时候,霍睿铭先下车,开辟出了一条路来。 霍司令从车上下来,老将军笑眯眯的跟众人打招呼。霍建军亲自出来迎接,霍司令对儿子说:“我先去看看我那曾孙女,你候着,一会儿找你说话。” “是。”霍建军在霍司令跟前,一点嚣张蛮横的做派都没有。 霍江城去卧室把小雪花抱到书房,老将军想抱又怕把这个曾孙女咯着捧着了。他平时扛枪打炮的手,像是钢铁一样,现在却抱着个刚刚满月的奶娃子,那颗如铁般刚强的心,也一点点化成了绕指柔。 “长得想她妈妈。”霍司令由衷说,“这眼睛像你,黑黑的。” “女孩子像她妈妈好看,像我将来估计嫁不出去。”霍江城自嘲。 霍司令说:“我们霍家的孙女,那是一顶一的好,一般人谁敢娶?谁将来敢嫌弃我们锦安,我是第一个不饶恕的。” “是。”霍江城点头,顺着老将军说,“这丫头有爷爷教着,将来肯定是女将军。” 一句话,又把老人家逗乐了。老人家八十多近九十的高龄了,身子依旧十分硬朗,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这个丫头我喜欢,眉眼英气,将来必成大气。”霍司令喜欢着,但是也不敢叫小雪花吹了风,只说,“抱到她妈妈身边去吧,现在天冷,靠着她妈妈暖和些。” “是。”霍江城从霍司令怀里接过小雪花,恭恭敬敬走了出去。 霍司令下楼,找到了儿子霍建军。霍建军问:“爸找我什么事?” 霍司令只看了儿子一眼,没说话,转身去了一楼的书房。霍建军眉毛皱了皱,心中狐疑,但是也还是跟着去了。 进了书房关了房门,霍司令说:“你现在是越老越放肆了?我常年不在锦城,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爸您这话怎么说的?”霍建军不管多大,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老父,小的时候,可没少挨鞭子。当时还有老太太护着呢,现在老太太死了都多少年了,他也老了,谁还能护着他。 霍司令操起鸡毛掸子就要挥过去,霍建军本能缩了下脑袋,躲闪过去了。 “爸,儿子有什么错,你先说。这样上手就打,不太好。”在霍司令跟前,霍建军很怂,跟几个儿子侄子一样,在老将军面前,他都是保持着立正的站姿。 “老三入了歧途,你是不是偏袒了?”霍司令扔了鸡毛掸子,“打你?打你还怕脏了我的手。这要是搁在旧社会,我非得将你逐出家门不可,由得你这么混账。” 原来是说的老三的事情,霍建军抬袖子抹了额头的汗珠。 “老三虽然有错,但是老二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老三的确该打,但是老二一点兄弟之情都不顾及,这也未免太绝情了些。”霍建军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老三犯的事情,我事先是一点不知道的。老二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为何不先告诉我?这样的话,我也好管教管教。” “事先告诉你?”霍司令重重哼了一声,“告诉你然后让你去毁灭证据吗?这事情,我看老二做得对。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谁敢偏私,绝不饶谁。老三自己作死我也管不了了,但是他如果辱没了霍家的名声,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将来就算我死了,下了阴曹地府,我也是该打还是打。” “是是是,您说得都是对的。”霍建军附和着,“老三做错了事情,他现在进去好好改造了,爸您也消消气。” “混账东西。”霍司令心里依旧非常生气,“他枉为霍家儿孙,不指望他跟两个哥哥比,但是他连弟弟都不如。这有妈的还不如没妈的,你跟曾雪芙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老三平时不错,就是这回死脑筋了。”霍建军尽量打圆场,“这回他错了,将来出来后,儿子一定好好管教。” 霍司令懒得再提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只是坐了下来,又问起霍江坜的事情来:“当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生了双胞胎,竟然孩子能叫人偷走一个去。还有那个白璐,什么老头,胆敢诓骗江坜。” “这事情说起来也是奇怪的,白璐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霍建军一一应付老人家的问题,“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八年多,现在再查起来,很多东西都查不到了。庆幸的是,涛涛总算是找回来了,现在跟卫民关系也很好。兄弟两个一起读书,有个伴,两人都挺好的。” “梦晴人呢?”霍司令问。 “她走了,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霍建军不想再提这个,只说,“爸难得回锦城一回,这次回来,得住几日?” “多住不了几日,得赶回去。”霍司令如果不是为了看一眼这个曾孙女,他懒得回来,“知道你忙,忙自己的去吧,别再站在这里碍眼。” “那您好好休息着,您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萧爱。”霍建军说。 ~ 外面很热闹,霍建军刚出去,就见韩家人也来了。这回霍氏千金办满月酒,并没有邀请韩家……霍建军对这个韩家父子是心怀怨愤的,此刻看到父子两个人模狗样站在人群中,完全夺了霍家风头,霍建军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225霍二哥又多了个侄子 这年头都是这样,有权有势的,走到哪里都是大爷。所以这韩家虽然才进驻锦城不久,但是就因为那回成功抢了霍氏地皮的事情,一时名声大噪。现如今韩家靠着雄厚的资金,以及娴熟的业务能力,再加上韩父韩敬的铁血手腕,如今已然是在锦城扎稳了脚步。如今的势头是,城东霍家,城西韩家,俨然有种打擂台的架势。 韩家是从j市搬来的,韩家生意也是遍布各地。以前总部在j市,如今韩敬将总部挪到了锦城来。 韩家来锦城之前,锦城乃是霍家独大。霍家吃大头,其它资本金企业家,不过是跟着喝点汤。但是韩家来了后,有些人倒是高兴,说是终于有人可以跟霍家对抗了。坐山观虎斗,等两虎斗得两败俱伤了,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也有人十分不可观,觉得本来霍家吃大头,剩下来还能有点汤水给别的人吃。但是韩家来后,岂不是要东西两边各自独大了?到时候两家分肉吃,他们那些小企业,连汤都没得喝,不由为将来感到担忧。 “霍董事长。”韩敬生得高大威猛,那张带着些匪气的英俊脸上,笑得不怀好意,主动迎过来,跟霍建军握手。 霍建军态度摆得特别高,只轻蔑瞥了眼韩敬,这才十分不情愿的伸出手去。只意思着握了下,而后霍建军说:“孙女满月,本就是小事,怎么敢劳动韩总大驾。我记得,犬子应该只是叫了几家平时业务上有往来的,关系处得好的,好似并没有叫韩总您啊。不知道韩总……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韩敬看着年纪也就刚刚五十出头点,依旧英姿飒爽的。虽然脸上看得出上了些年纪,但是男人那风度气度在,脸依旧英俊,依稀瞧得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哦,这么说来,那就是霍大哥您不够意思了。”韩敬坐在沙发上,告起腿,“霍家这么大的事情,霍大哥怎么不知会小弟一声?要不是听说了,小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一句话,就堵住了霍建军的嘴。 霍建军说:“这么点小事情,也值得韩总放在心上?莫非,韩总平时都是这样小家子气?” 韩敬呵呵笑两声,摸了烟盒出来,欲要抽烟。霍建军冷着脸道:“这里不准抽烟。” 韩敬手上动作停了,点点头:“那就不抽。”转身看向儿子韩斯,“阿斯,把老子给你侄女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是,爸。”韩斯完美继承了父亲的长相,大高个,浓眉大眼,冷硬的五官,只是韩斯还小,才二十出头,看着到底嫩了不少。 韩斯从兜里掏出一个车钥匙来,是一款限量版的豪车,全世界不过就几辆,价钱自然是不可思议。这款跑车虽然价钱匪夷所思,但是锦城名媛们,但凡家里有点钱的,都动过一掷千金买下的心思。今天不过是霍大千金的满月酒,韩家父子竟然就送这么大的礼物,令在场的很多人都十分惊讶。 不由得私下叹道,这韩家果然有钱。不但有钱,而且出手也十分阔绰。 霍建军却一点不稀罕:“韩总,孙女还小,送这样的跑车,怕是不合适吗?看来韩总除了钱多外,今天过来,也并不是有真心祝贺的意思。这大礼我是不收了,还请韩总拿回去。” “霍董事长这话说得韩某不爱听,我们父子带着诚意来的,霍董事长怎么能打脸呢?”韩敬说,“可能这礼物的确入不得霍董事长的眼睛,那么,等下回霍千金再过生日的时候,我们父子一定送点雅致的东西。” “哼。”霍建军冷哼。 韩斯看了眼父亲,又看向霍建军,他漂亮的一双丹凤眼眯了下,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意思。此刻的韩斯,已经将以前的大黄毛全部给染黑了,外表上看是正常了不少,但是站在那边那种痞痞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 “这礼物反正已经送来了,你们今天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韩斯可不是他父亲,他年轻狂妄,说话比他父亲还要不给面子。 “你给我站一边去!”韩敬狠狠瞪着儿子,“小兔崽子,怎么跟你霍伯父说话呢?还不快道歉。” 韩斯脸别到一边去,上挑的两道眉毛轻轻拧紧起来,一脸的不高兴。韩敬大怒,动手就在韩斯后脑勺拍了下,继续凶着道:“老子的话你也敢不听了是不是?好啊,臭小子,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他四下找起东西来。没看到什么鞭子棍子之类的,韩敬竟然扛起霍家那种单个的沙发就要朝儿子砸去。 在场的人,包括霍建军,都吓到了。这个韩敬,这般野蛮粗俗,他想干什么?这韩家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贵族,父子两个的做派,简直跟那些土匪没有两样。 ~ 楼上,安舒童卧室里呆着几个亲戚。安老太太跟安木杨母女都在,叶雪身份见不得光,人没来,但是也准备了礼物跟份子钱让老太太带了过来。安木杉一直跟安舒童姐妹关系不好,所以也没来。 祖孙几个在说话,霍江城则在一边忙着。小雪花基本上隔一个小时就得尿一回,或者拉一回,霍江城不在的时候,这些换尿布的事情都是舒雅做,霍江城在的时候,都是霍江城自己亲自动手做。 他做得倒是熟练,包括水的温度得多少,怎么抱女儿女儿才会舒服,洗完还得晾一晾屁股再垫尿不湿,等等。这一些,霍江城都做得有模有样。女儿小雪花,则一边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一边张嘴打哈欠。 安木杨望着霍江城,见他人前那样风光又高高在上,而现在却做着这些事情,不由得笑起来,眉眼含着羡慕和温柔。 “没想到,二哥有一天也会做这些事情。”安木杨说,“应该是跟着大伯母学的吧?不是天生就会的。” 安木杨还是惯叫霍江城二哥,虽然他现在是自己的妹婿。但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又有那样的威严在,她也不敢自居是他妻姐。 薛蓉也道:“要说舒童命好,嫁了这么好的男人。也是我那大嫂子命好,大哥死了,她也能靠着女儿女婿继续过好日子。” 安老太太瞥了眼薛蓉,斥责道:“你自己现在越发好吃懒做,你没看见你大嫂都忙成什么样了吗?谁的好命都不是白得的,你只瞧得见人家的幸运,却不知道人家背地里付出了多少。” 薛蓉撇撇嘴,不再说话。 安舒童不愿跟这个二婶一般见识,这个人现在变得是越来越尖酸刻薄了,好似跟以前判若两人。安舒童也不愿与她一般见识,避免尴尬,她顺着安木杨的话说:“你被二哥给骗了,你们在的时候他故意表现得这么好,其实都是做给你们看的。等你们走后,这些活都是我来做。” “是吗?”安木杨不信,“你说旁人是这样的,我还信。但是你说二哥这样,我是不信的。” 安舒童笑起来:“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霍江城不插入她们女性的话题,帮女儿弄好后,又把孩子递回去。小雪花好像知道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一样,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在看人。等过了会儿,她又换了只眼睛睁着,另外一只眼睛闭起来。 好像睡不够似的,小嘴巴一张,又打起哈欠。 安舒童将她盖好了被子,手轻轻拍着她小胸膛说:“困了就睡吧。” 楼下传来嘈杂吵闹声,安舒童忙问:“下面出了什么事情了?” 霍江城耳力好,他早听到了。刚刚在帮女儿换尿布,没空下去,现在见好些动静闹得大起来,霍江城说:“我下去看看。” ~ 霍江城稳步从楼下下来,楼下已经是乱成一团。韩敬还在追着韩斯打,却是一下都没打得着。父子两个你追我赶的,将霍家客厅闹得不成样子。 霍江城只瞥了眼,倒是没什么动静。 “江城,你可来了。”舒雅拉着女婿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哪里是来贺喜的,我看就是来砸场子的。这么吵,童童在楼上休息不好的,你劝着点吧。” “妈放心吧,我来处理。”霍江城点点头,走过去,一把从韩敬手里夺过那张红木椅子来。 韩敬看了眼霍江城,笑着:“这不是霍总吗?”他站直了,“今天霍千金大喜,我来道贺的。” 霍江城不抬举,却也不疏远,只自己先坐了下来说:“韩总能来,是我们霍家的福气。韩总,请坐吧。” 韩敬道:“刚刚在教训这个臭小子,有些失了身份。霍总是大方的人,还希望不要跟我们这种粗人一般见识的好。” “韩总说的哪里的话,怎么会。”霍江城全程表情阴晴不定的,眼里却是含着沉甸甸的笑,瞥了眼杵在一旁的韩斯,他继续说,“他还年轻,性子都没有定,还教训的是得教训。虽然说这是韩总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但是既然今天韩总您来了,也是看得起我,所以,作为他的叔叔,我怎么也得帮着韩总点。” 韩敬让儿子韩霍建军伯父,霍江城却自称是韩斯叔叔……韩敬父子脸绿了。 226二哥,你可不可以帮帮忙? “你是谁的叔叔!”韩斯到底年轻,修为还不够,沉不住气。 霍江城只几句话,就将他激怒了。霍江城也不在乎,只是继续坐在一旁,只是稍稍抬着眼皮子,望着韩斯。那眼里的笑,却是没了,肃穆得有些可怕,便是韩斯见了,心中也隐隐有些退缩打鼓的意思。 韩敬说:“霍总虽说痴长了犬子几岁,但是论当他叔叔,怕是还年轻了些。我与你父亲称兄道弟,你年纪大,犬子应该喊你一声哥哥才是。” “我弟弟有的是,倒是不想再找个外姓的。”霍江城毫不留情面地拒绝,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青花瓷上,他道,“韩总教育儿子,我们管不着。不过,因为自己的家事而扰了别人,恐怕也不好。韩总想必是知道的,这些青花瓷乃是民国时期的东西,算是古董。我年轻,这辈子也就收集了这几个。” “本来不算什么,但是拙荆爱这些。如果她知道这些东西毁于你们父子之手,怕是会生气难过。”霍江城有的这几样的确是有些年代的东西,无价之宝。 韩家父子虽然有钱,但是韩家根基薄弱,祖上也不是如霍家这样的将门。所以,韩家父子对于这些古董,根本是不懂的。他们父子喜欢金银珠宝,家里也有不少金银珠宝,但是唯独没有这些古董珍玩儿。 霍江城这话一出,韩敬脸色又变了几分:“霍总,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何随便放?不该是收起来藏着吗?” 言外之意就是,怕是仿造的,并非真正的民国时期制造的青花瓷。韩敬不懂,但是在场的,倒是有懂行的。不过碍着韩家如今在锦城的地位,那些懂行的,也不敢多插嘴。 霍江城道:“韩总可能不知道,拙荆的外祖家,在民国时期,可是皇亲国戚。只是后来八国联军侵华,舒家的宝贝很多都流失在外。留下来的,就这几件。拙荆喜欢与人分享,这些东西既是她喜欢的,今天又是小女满月,她自然希望拿出来与诸位亲朋分享。就是怎么猜都不会猜到,竟然会被韩总父子打碎。” 韩敬父子本来过来是耀武扬威的,现在因为无知,却被霍江城死死拿捏住。刚刚他砸碎了这些瓷器,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赖也赖不掉。 但是韩敬也不怕,韩家有的是钱,韩敬便笑着问:“霍总,这才东西加起来值多少钱?这的确是我的错,我赔钱也是应该的。” 霍江城笑了几声说:“看来韩总还是没懂我的意思,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了,舒家的那些宝贝,当年被抢得也差不多了。最后留下的,大部分上交给国家了,也就留了这两样自己玩一玩。韩总今天打碎的不是瓷器,得罪的也不是我霍家,韩总打碎的是文物,得罪的,可是……” 霍江城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本来生意人,也是靠天吃饭的。如果得罪了天,那还吃什么?这也是韩敬自从发家以来,头一回感受到暴发户跟贵族底蕴的差别。人家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眼界见识都远比自己要好。他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上。 现在人家几句话一吓唬,就死死吃定了你。 韩敬能在商场沉浮多年,自然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浮躁,他也有稳重的一面。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韩敬只能赔罪说:“是韩某有眼无珠了,霍总,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霍江城说:“拙荆才是这些器物的主人,怎么处理,还得她来定夺。”说罢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子立在韩家父子跟前,一下子就把韩家父子气势比了下去,霍江城手抄在裤兜口袋说,“今天先不谈这些事情,今天是小女满月,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至于赔罪的事情,改日再说不迟。” 又喊了庆嫂子来说:“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装好了,一会儿请着韩总一起去文物鉴定所鉴定一下,也让韩总放心。” 韩敬丢了回脸,这脸丢得大,他忍着心中怒气不说。等霍江城离开后,韩敬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凶巴巴说:“都怪你这个臭小子,尽给我闯祸,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韩敬这里呆不下去,带着儿子要走。霍睿铭得了自己二哥命令,跟着韩敬父子说:“韩总且慢,我陪你们一起去文物鉴定所吧。” ~ “楼下怎么了?”见丈夫回来了,安舒童关心地问。 安老太太起身说:“让舒童先好好休息,咱们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罢,老太太带着薛蓉母女走了出去。 “没什么大事,处理了两个人。”霍江城说得云淡风轻,在床边坐下来,“累不累?累了就多睡会儿吧。” 那几件器物,的确是古董,但是却不是舒家的。舒家当年留下来的古玩儿,也就一块玉镯子了,号称是当年慈禧太后戴过的。 “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困了。”安舒童靠在男人怀里,手捏着他手说,“你也歇一歇吧,我就这样靠着你睡。” “睡吧。”霍江城轻轻拍着妻子后背,他则脱了鞋袜,靠在床头。 ~ 霍司令在锦城多留了几日,为了能够日日见着曾孙女小雪花,他住在了霍江城这里。霍江城平常白天照样忙,但是晚上按时回家,吃完晚饭会陪着老将军下盘棋。 霍司令落了一颗黑子后,说:“我这些年带了不少兵,最满意的,就是你跟从安两个。只可惜,你如今却身陷铜臭中,再不能回去。好点的是,你还知道做点善事。” 霍江城问:“陆从安最近怎么样?” “他去驻守西南去了,前段日子刚刚过去。”霍司令谈起陆从安来,满脸都是荣誉,“他跟你差不多大,如今你都有女儿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当兵已经很辛苦了,我也不希望他一直单身下去。部队里给他介绍了不少,他愣是一个都瞧不上。老二,你素来了解他,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给他物色物色。” 霍江城落了一颗白子说:“正是因为了解,所以这事情才不好办。陆从安那个人,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再看旁人,是怎么都看不上的。” “是我另外一个孙媳妇?”霍司令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叹息说,“只可惜,他跟梦晴那丫头是有缘无分。梦晴已经做了我霍家儿媳妇了,他就别指望了。说起来,梦晴跟童童两个,我都十分满意。梦晴那丫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傻憨傻憨的好姑娘,热心肠,为人耿直正义,比那个什么白璐好太多。” “所以当时知道她跟老大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就逼着老大娶她。”霍司令说,“好姑娘就是好姑娘,老大眼睛又不瞎,他迟早会知道那丫头的好。只是造化弄人啊,现在他们好了,梦晴却又走了。” “迟早会回来的。”霍江城声音沉沉,再落下一子后,他赢了。 霍司令反应过来后,怒骂:“臭小子,趁我不注意,竟然敢吃我的子。不算不算,我刚刚没注意。” 霍江城无所谓,于是祖孙两个又退了几步。安舒童抱着女儿下楼来,霍司令却将棋子一丢,两手一伸道:“让我抱抱。” 安舒童将小雪花递过去,她则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们在下棋啊。”安舒童笑着,“谁赢了?” 霍司令说:“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境。老二心思细腻深沉,赢了我也高兴。” “爷爷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二哥臭小子胆敢吃你的子儿。”安舒童拆台,跟霍家人比起来,她是一点都不惧怕霍司令的。 霍司令对几个孙子特别严格,但是对安舒童这样的孙媳妇,却是格外的慈祥。安舒童再怎么调皮,他都是笑眯眯的。 这话刚刚要是哪个孙子说的,他肯定早一巴掌拍过去了。但是安舒童这样说,他却不在意。 “将来小雪花长大了,肯定也跟你一样,伶牙俐齿的。”霍司令抱着小雪花,轻声问,“是不是?未来的女将军。” 霍司令抱着小雪花,安舒童则跟霍江城坐在一旁下棋。 “你们刚刚是不是提到了陆首长?”安舒童问,“爷爷说得对,大嫂怎么说都已经是霍家人了,陆首长再想着,怕是不太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把木杨介绍给陆首长。” 霍江城沉默着不说话,手上落子的动作却是没停。 安舒童不懂下棋,纯粹是瞎落子,她说:“也不是说非得就撮合他们成功,我想的是,可不可以先相处相处?木杨自从出来工作后,整个人的身子跟心境都好了很多。她过完年三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奶奶也着急。奶奶说让我给她注意着,但是我看中的几个,木杨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想……” “二哥,你能不能帮帮忙?”安舒童对他撒娇。 227吴媚彻底毁了 霍江城笑着:“帮你的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凑这个热闹这样做,却是无用功。给了木杨希望,到时候她还是会失望的,那样反而不好。陆从安这个人,我是了解他的,他认定了一个女人,眼里心里就不会再有旁人了。他的这种感受我懂,所以为了这两个人都好,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安舒童想想觉得也对,只说:“是我糊涂了。” 霍司令坐在一旁听到了小夫妻两个人说的话,不过老人家没插嘴。安木杨那个丫头,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的想法跟老二一样,那个丫头不适合从安。 说起来,梦晴那丫头跟从安也是般配得很,两个人不论性格还是抱负,都能够谈得来。如果梦晴没有嫁人的话,他肯定会撮合,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也不能棒打鸳鸯再乱点? “陆首长现在在哪里?”安舒童知道,像他们这样当兵的人,常年是听从组织调派。这陆从安,肯定是哪里有危险他往哪里钻,倒是也是个血性男儿。 她想着,如果二哥没有退役的话,肯定也是这样。那样反而不好了,那样的话,她怕是一年见他一面都难。 但是又觉得,如果二哥没有回锦城来的话,他们或许也不会成为夫妻。二哥这个人……安舒童摇摇头,索性不再想。 ~ 韩敬父子丢了大脸,这几日倒是消停了不少。父子两人回去好一番商量后,韩敬决定再亲自来一趟霍家,找霍江城谈这件事情。 韩敬活到如今五十多岁了,白手起的家,从一贫如洗到如今的巨富,风风雨雨的,他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英雄本色。 所以,韩敬觉得好好跟霍江城谈一谈。 韩敬的这一举动跟处事方法,霍江城早就料到了。起初韩家父子初来锦城,他事先不算特别了解,所以对于韩家父子的那种做派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事后霍江城是有好好调查过这对父子的。 行商做生意,手脚有些不干净。但是也算是讲义气的人,不是什么奸恶之徒。 霍家原本看中的那块城郊的地皮,被韩家抢走了。霍江城如今有心想分一杯羹,所以早在那日瞧见碎了一地的瓷器后,他就想到了这一步。 如果是说让韩家让出来,韩家肯定做不到。但是如果能够两家合作共同开发,他猜度着,韩家父子应该不会拒绝。 所以,当韩敬亲自找到霍江城别墅来的时候,霍江城一点都不惊讶。韩敬找过去的时候,霍江城人在书房,让人将韩敬请上楼的时候,他亲自动手煮了茶。 韩敬刚刚走进书房,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他问:“什么香?” “茶香。”霍江城转身,捧着杯茶递过去,“尝尝看。” 韩敬有心来求和的,所以态度比之前那次好了很多。他接过霍江城递过来的茶水,碰在鼻头处闻了闻,笑起来:“果然香,是好茶。” “韩总喜欢就好。”霍江城坐了下来,伸手请韩敬也坐,他说,“不知道韩总今天突然造访,是有什么指教?” 韩敬也是耳闻过霍江城的大名的,这个人别看才三十多岁,可是人生阅历丰富得很。当初才十八的时候,就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去华尔街,足足赚了几个亿,扭转了霍氏的局势。 后来韩敬回家又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人每说的一句话,每走的一步路,都有他的深意。他不会多说一句废话,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是有用途的。那日他打碎了霍家珍藏的古董,怕是在他看到那些碎片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敲打起了算盘。算计深远,估计前面好些圈套等着他呢。 韩敬之所以等了这些日子才来,也是在家深思熟虑了很久。终于过来,心里肯定也是给出了底线。 韩敬爽快,直接说:“那日韩某有眼无珠,打碎了宝物。今天来,自然是任霍总处置的。” “处置不敢。”霍江城嘴角噙着笑说,“不过,既然韩总为了这事情来了,想必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依着韩总的意思,打算怎么说?”又加了句,“钱财就不必谈了,我们霍家虽然不如韩家富裕,但是也不差钱。” “我明白。”韩敬道,“若是依着韩某,不如韩某派人去淘些别的古玩来送给霍夫人赔罪如何?” 霍江城却说:“那几样古玩谈不上多珍贵,但是却是独一无二的。韩总打碎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找到了别的,总归不是原样。再说,这天南海北的,韩总去哪里找?” “那依着霍总的意思,是想如何?”韩敬小抿了口茶问。 霍江城道:“我的意思,想必韩总也猜得着了,我也不必再打哑谜。城郊的那块地……” “不行。”韩敬变了脸色,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虎着脸说,“霍总打别的心思可以,却是唯独不能打那块地的主意。” 霍江城黑眸深如古井,其中暗暗有波涛流转,却是不显露半分。他心里的确有些惊讶,惊讶的是,这个韩敬似乎对那块地格外的重视,但是看着样子,也不像是为了赚钱。 商人重利,一般来说,买地都为了投资。但看这韩敬,好似却并非如此。 “韩总且听我把话说完。”霍江城说,“那块地,霍家想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父亲的第一位夫人齐夫人,曾经在那块地上长大。齐夫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老爷子想买了这块地来,纪念齐夫人。”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总归是附和着说几句体谅的话。但是哪里知道,韩敬冷哼说:“齐夫人死了那么多年,你家老爷子一点都不耽误继续娶妻生子风流快活的,现在老了,却又想起齐夫人来?” 韩敬这话说得有些奇怪,霍江城直直望着他。 韩敬许是也晓得自己说得有些错,自圆其说道:“你们霍家的那点事情,没人不晓得。霍董事长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韵事,想必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吧?霍董事长虽然说这辈子只娶了三个,但是身边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不必我说。我韩敬虽然没什么学历,但是也知道重情重义四个字。” “那个齐夫人一家曾经对霍家有恩吧?齐夫人嫁给霍董事长,身子不好,可霍董事长却在她怀孕的时候于外面乱搞。”韩敬对霍建军曾经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小时候看电视,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有关霍董事长的。我虽韩某人再不济,再是个大老粗,但是也知道什么是重情重义。” “像你家老爷子这种假情假意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抢那块地皮?”韩敬道,“霍总,我敬重你的为人,但是的确瞧不上你父亲曾经的做派。所以,若是你想打那块地皮的主意,恕韩总不能答应。” 霍江城眉梢一跳,随即问:“那韩总打算如何处置那块地?” 韩总哼笑:“这怎么处置,就不关霍家的事情了。霍总,我想今天的事情怕是谈不拢了,韩某下次再来造访,告辞。” 韩敬离开后,霍江城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件事情。他总觉得,这个韩敬方才的一系列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二哥,怎么了?”安舒童端着杯咖啡进来,“刚刚那个韩总走的时候,貌似十分生气。那件事情,你们还是没有谈妥?” 霍江城道:“这个韩总好像认识齐夫人,我一提齐夫人,他就情绪激动。”从妻子手中接过咖啡来,喝了口,又说,“小雪花呢?” 安舒童笑着:“妈妈抱着她去外面转转去了,说是今天太阳好,小孩子老是呆在家里容易缺钙。”在丈夫身边坐下来,手轻轻握住男人的手,“二哥,马上就要过年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思念的人却还没有回来。 “爷爷过完年再走吗?”安舒童希望老将军能够留下来在家过个年,老人家好些日子没有在家过年了。 “就这两天走。”霍江城已经跟爷爷谈过这件事情了,只是老人家说了,从很久之前开始,南城的军区大院,那才是他的家。 ~ 而齐家那边,一年过去了,仍然是没有一点小湘湘的消息。吴媚已经疯了,整天都在胡说八道,一会儿说齐庭钰是负心汉,一会儿又骂安木杨是狐狸精,说是他们两个串通好的,串通好将湘湘卖了。 吴家已经请了很多医生来给吴媚瞧病,但是都说是心理疾病,还需要靠她自己。吴媚之前就有产后综合征,本来情绪就很难会自己控制得住。后来女儿湘湘又不见了,这对她的打击非常大。所以一年时间下来,吴媚就疯掉了。吴家虽然打击报复了齐家,但是自己女儿却变成这样,这也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吴夫人留在家里照顾女儿,也常常被女儿误伤。至于吴媚的工作,那更是去不了了。 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但是这心药是小湘湘,如果小湘湘一天找不到,是不是女儿一天就这样了?想到这里,吴夫人难免又要垂泪了,早知道有今天这样,何必当初呢? 这齐庭钰对女儿根本没有感情,他们吴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非得要塞给那齐庭钰? 这齐庭钰,他虽然人很不错,但是他不爱阿媚啊。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但彻底搞砸了两家的关系,而且还搭上了小湘儿和阿媚母女,值得吗? 228这对冤家 “阿媚,快来把这药喝了。”吴夫人弄了偏方来,熬药给女儿喝,她也是急得没有法子了,所以只能剑走偏锋试一试。 “这是毒药,我不喝。”吴媚穿着毛衣和毛绒裤子,蹲在床角,双手环抱着自己,将自己抱成一团,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碗,却是拼命摇头,“我不喝。这是毒药,是齐庭钰跟那个狐狸精想害我。” “阿媚,我是妈妈。”吴夫人在床边坐下,尽量缓和着语气跟女儿耐心讲,“不是齐庭钰,妈妈不会让齐庭钰再进咱们吴家的门的。来,喝药,喝完药我们就好了。” “不是齐庭钰?”吴媚头发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她原本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渐渐变得再无神采起来,“妈妈,湘湘呢?” 吴媚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会胡说八道,清醒的时候只会找女儿湘湘。吴夫人知道她这是清醒过来了,一把将女儿抱住,哭着说:“湘湘还在找着呢,一定会找得到的。” 吴媚嚎啕大哭起来:“这都多久过去呢?怎么还没有找回来。妈妈,我要湘湘,我要亲自去找她。” “阿媚,你乖乖的啊。”吴夫人哄着女儿,“先把药喝了,喝完药,妈妈陪你一起去找好不好?” “湘湘她在哪儿?是不是齐庭钰跟那个狐狸精一起,他们两个把湘湘藏起来了?”吴媚又有些糊涂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变得十分可怕,目光很凶很凶,像是要吃人一样,“狐狸精,是她勾引了齐庭钰,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 吴夫人说:“湘湘没有死,她只是暂时不见了而已。” “我不信。”吴媚气愤,抬手一挥,就将吴夫人手里端着的药碗打碎了,“湘湘没了,妈妈,湘湘她死了。” “阿媚,你别胡说八道。”吴夫人一边哭着,一边用力按住不停发疯的女儿。但是吴媚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跟疯了一样,就想往外面跑:“我要去找那个贱人算账去,我要她给我女儿偿命。” “张医生来了。” 正在吴夫人快要按不住女儿的时候,家里的保姆请着张医生进来。张医生见状,忙对吴夫人说:“将她按住了,我先给她注射一针镇定剂。” 吴夫人跟保姆两个人用足了力气,这才勉强按住了吴媚。 张医生给吴媚打了一针,吴媚渐渐睡了过去。整个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吴夫人坐在一旁哭着,抹眼泪:“这可怎么是好,阿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能变好吗?张医生,你是国外留了学回来的,你帮我们救救阿媚吧。” 张医生看到了地上乌黑的汤汁,忙问吴夫人:“这是什么?” 吴夫人说:“阿媚总也不见好,我心里着急,所以就去外面找了大夫。有人说这个偏方不错,我想熬了药先给阿媚试一试。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我的阿媚好好的。” “糊涂。”张医生沉着脸训斥了一句,然后非常认真严肃地对吴夫人道,“你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那些什么巫术偏方,都不可信,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给吴小姐吃,吃出毛病来算谁的?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继续聘用我做吴小姐的家庭医生,要是信不过我的话,趁早换人。” “省得外面药吃出了问题来,毁了我的名声。” “是是是,张医生,我不会再熬这些东西了。”吴夫人现在是只求着女儿能够尽快好起来,她别无他求,“张医生,刚刚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女儿能好起来?” 张医生叹了口气道:“病根在齐家齐少那里,想要吴小姐好起来,还是得齐少亲自开导。吴小姐本来产后就有些综合征,又发生齐大小姐被偷的事情,她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潜意识里,是希望自己疯掉的。疯掉的话,就可以忘记痛苦,忘记丈夫背叛、女儿失踪的事实。她心里的一扇门关闭了,想要再打开那扇门,得需要合适的钥匙才行。” “那张医生的意思是……让齐庭钰过来吗?”吴夫人不太确定,“阿媚现在是恨透了齐庭钰,如果让他来开导阿媚,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再说,齐庭钰现在人不在锦城,他一直在外面。” “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张医生给出了法子,如果办不到的话,他也没有办法。 “不不不,我们试试。”吴夫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只要有机会,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希望,“那……我去给齐庭钰打电话,让他尽快回来。湘湘的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先回来再说。” ~ 吴夫人立即给齐庭钰打了电话,齐庭钰没说什么,只说会尽快赶回来。 吴夫人忍不住还是问:“怎么样?湘湘有消息了吗?” 齐庭钰站在山坡上的风口处,吹着大西北干燥的风,原本俊逸的一张脸,现在变得很粗糙。头发长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过,胡子拉渣的,已经很久没有刮过胡子了。 要说出彩,应该还是那双眼睛算是出彩吧。 “没有。”齐庭钰皱眉摇头,“还是找不到。” 这一年来,他几乎是跑遍了大江南北。江南温婉小镇他去过,东北的村庄他去过。可是,哪里都没有湘湘的一点消息。 吴夫人捂脸痛哭:“我的湘湘……”却是及时止住了,没有在电话里哭诉起来,只对齐庭钰说,“既然湘湘暂且没消息,阿媚更重要一些,你先回来。医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媚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吴夫人咬牙切齿,字字都透着恨意,“你回来,好好呆在阿媚身边陪着她。至于找湘湘,可以让别人去找。” “我知道。”齐庭钰答应了。 恰好也快过年了,齐家大哥大嫂知道齐庭钰过年会回来,都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齐家连连亏损两个亿后,为了周转资金,齐大哥已经把原来的别墅卖了。 现在齐家举家搬家去了别的地方住,住宿的地方肯定不能跟以前的别墅比,但是好在也还不错,就是小了点。 联排别墅中的一栋,齐庭钰打车到新的家的时候,不明地问兄嫂:“以前的房子呢?” 齐夫人悄悄望了眼齐老大,齐老大直接说:“公司里出了点事情,为了资金能够周转得开,以前的房子卖了。”齐大夫妻之情一直没跟弟弟提及吴家打压齐家的事情,但是齐庭钰见这次回来,兄嫂都老了岂止十岁?他不可能还不明白,想必是家里出了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齐庭钰问。 “没事,没什么事情,都是小事。”齐夫人怕兄弟两个吵起来,不想再提这糟心的事情,只对小叔子说,“既然回来了,这回能呆几天?还是说,过完年就离开?” “还不清楚。”齐庭钰脱了棉衣外套,这才说,“是吴家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吴媚情况越来越恶劣,医生说了,还是得我去陪着才行。” 齐夫人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太爽快起来。这吴家什么意思?当初那样绝情对齐家,现在又让庭钰去帮忙?他们吴家不是说了吗?齐吴两家,从今往后,再无任何情分可说。怎么说出去的话跟放出去的屁似的,不管用呢?之前打压齐家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现在需要用到齐家的人了,就这样打个电话就行了? “谁给你打的电话。”齐夫人脸色变了。 “是岳母。”齐庭钰回答。 “她让你去,你就去?”齐夫人不高兴,“你虽然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好,但是吴家那个女儿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的。当初的事情,我们可是都知道的,是她发疯闹事打人污蔑,这才害得湘湘不见了。如果不是她做这些,湘湘怎么可能不见?”齐夫人越想越生气,总觉得吴家一家都不是人,“总之,咱们家现在不欠吴家什么。这回既然你回来了,把婚离了吧。” “离婚?”齐庭钰惊讶,他从没想过在这种时候跟吴媚离婚。 再看看兄嫂的神情,他就觉得,他离开家的这一年,家里肯定出了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庭钰问,“我总归是齐家的一员吧?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总归该告诉我。一个让我去照顾吴媚,大嫂你又说不同意,还要我跟吴媚离婚。事情的原委,我总归要知道。” 齐夫人又看了眼丈夫,见他不说话,齐夫人索性说了道:“发生了什么?吴家简直是欺负人,咱们家之所以会卖了大房子住到这里来,就是吴家害的。你那个岳父岳母,心狠起来可真不是人。既然已经跟咱们齐家撕破脸了,现在又使唤你跟使唤奴才似的做什么呢?离婚!而且,不许去。” 齐庭钰差不多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齐吴两家在生意上一直都是紧密联系的,没有道理齐家近乎破产,而吴家却一点事情都没有。除非,是吴家算准了齐家会强行吞下这口气,所以才变本加厉打压齐家。 229安木杨毁容 “大哥大嫂,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齐庭钰眼里充满自责,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都是他的错。 齐夫人本来心里不舒服,但是见小叔子这一年来也过得不好。看他这个样子,铁定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呢,齐夫人心里也心疼。 她大这个小叔子很多,嫁来齐家的时候,小叔子还是个孩子。公公婆婆死得早,这个小叔子,差不多是她跟丈夫两个一手拉扯大的。对待他,倒是有点对待自己孩子的意味。 “别的先不说,你先吃点东西吧。”说着,齐夫人亲自去厨房里煮面。 在这个锦城里,富裕的人家多得是,比如说霍家,韩家等。像齐家这样的,根基不比别人稳,稍微有点差池,是可以破产的。好在齐家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但是吴家也没有狠心到真的让齐家破产。齐夫人小时候也是吃苦长大的,所以她不怕吃苦。家里现如今的日子不如从前了,保姆也都多发了两个月工资后,让她们走了。 齐家人丁单薄,加上齐庭钰,如今也就三个人。齐夫人想着,大不了她辛苦些,多做点活,这样一个月也能省下几千块上万块。 齐夫人煮了面给小叔子吃,齐庭钰这些年在外面,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吃到家里热气腾腾的面条,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大口大口吞。 “慢点吃,你慢点吃。”齐夫人见小叔子这样,又想着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不由得提袖子擦眼睛。 ~ 第二天一大早,齐庭钰就起来了。齐夫人比他起得更早点,做好了早餐,见他收拾得干净,知道他怕是要去吴家一趟了。 “吃了早饭再走吧。”齐夫人没再管着他去不去吴家的事情,只当做不知道,只字不提,“一大早去了外面街上,买了几碗馄钝来,你快来吃。” 齐庭钰早餐吃得挺多,吃完抹了把嘴,跟齐夫人说了几句就开车去吴家。 他去吴家的时候,吴家夫妇都在。看到齐庭钰,吴总还是凶着一张脸,还是吴夫人拉住了他,他才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拎着公文包就走了。 吴夫人说:“阿媚在楼上,你去瞧瞧她吧。” 齐庭钰看了眼吴夫人,脸色也不是太好。想着要问一问吴家对齐家做的那些事情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伤害都已经造成,再去理论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 齐庭钰跟着吴夫人上了楼,吴媚还在睡。夜里吴媚又在发疯闹事,吴家夫妇赶紧给张医生打了电话,打了镇定剂,一直睡到现在。 “她一直都不好,精神有问题。”吴夫人坐在床边对齐庭钰说,“我本来是不想再看到你的,但是大夫说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媚既然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她想康复,也只能由你来帮忙。庭钰,如果你还念着一点往日的情分的话,我请你一定好好照顾阿媚。阿媚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齐庭钰坐在床边,看着吴媚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忍心。 “放心吧,只要我可以,我会的。”齐庭钰安安静静坐着,吴夫人也安安静静坐着。 吴夫人是整宿都没睡,齐庭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以,两个人在床的两边坐着,时间一长,就都靠着床架睡着了。吴媚醒来,看到坐在床边靠着睡着的丈夫,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庭钰。”吴媚娇吟吟的,抓住齐庭钰手靠过去,“庭钰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别不要我。” 齐庭钰本来就睡眠浅,被吴媚一声喊,已经醒了。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可能是因为缺觉的缘故,他不自觉蹙起眉心来。但是对待吴媚,却还是非常耐心。 “你醒了?”齐庭钰柔声问,顾及着她的病,他也不敢不温柔。 吴媚靠在胸口,柔柔点点头,然后问他:“湘湘呢?” 齐庭钰心一拎,不由得抬眸朝对面的吴夫人看去。吴夫人轻声叹气,抬袖子抹眼泪。 齐庭钰这才知道,吴媚这不是好了,这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可笑刚刚他还以为,她虽然看起来憔悴,但是不至于像吴家说的那样呢。 齐庭钰没想过好好的一个家会忽然变成现在这样,对这个从小就像妹妹一样看待的女子,他不可能真的做到绝情。虽然他从来没有像爱恋人一样爱过这个女人,但是也是拿她当家人的。 “湘湘很好。”齐庭钰哄着她说,“只要你按着医生说的乖乖吃药,湘湘会见你的。” 吴媚哭:“那你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个女人了?你为了她跟我吵架,还撵我回娘家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我离婚,不要我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当初你跟她定亲,她可是悔婚的,她爱的是别人,不是你。” “是,她爱的是别人,不是我。”齐庭钰百般顺着她说,“所以,我跟她之间早就没什么了。我的心里,如今只有阿媚,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你果然还是我的庭钰哥哥。”吴媚终于平静下来,就这样靠着齐庭钰胸膛,渐渐又睡着了。 吴夫人轻声道:“果然医生说的对,你一来,她乖了很多。阿媚真可伶,这一年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医生说,其实她内心是自责的,觉得湘湘丢了怪她。但是她心里实在脆弱,总不愿清醒过来,总想逃避着。现在好了,你陪着她,我想,她会渐渐好起来的。等她好了,你们再一起去找湘湘。” 再提湘湘,吴夫人又忍不住哭。 她的外孙女,那么可爱漂亮的一个女娃,老天怎么忍心的。要说他们齐吴两家,行商这些年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 齐庭钰在楼上卧室陪着吴媚,吴夫人下楼去做饭。忽然的,楼上吴媚又疯了。 不过是才睡一觉的功夫,她的情绪变化何止一点点。吴夫人跑着上楼来的时候,吴媚用剪刀对着齐庭钰,她披头散发,瘦削的脸上那双大眼睛显得特别空洞无神,她的表情更是可怕得吓人。 “你背叛了我,你们两个合伙,把我的女儿卖了。”吴媚喊着,“我要去告你们,让警察把你们两个全都抓起来。” “阿媚。”吴夫人吓着了,忙跑着过去一把夺下吴媚手里的剪刀,“你干什么?” “妈,他们合伙欺负我。”吴媚泄了气般,软着身子倒下,哭得伤心,“难道,现在连你都帮着他跟那个小贱人吗?他们不但私情未了,他们还偷走了我的湘湘。” “阿媚,庭钰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是爱你的。”吴夫人劝着女儿,“你冷静一点,他刚刚一直在陪着你。” “可是他一年的时间不在我身边,他不是去那个小贱人身边是去哪儿了?”吴媚不相信,“快一年了啊,他连过来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可是,现在又跑回来干什么?” “阿媚,别哭。”吴夫人抱着女儿,也知道了,就算齐庭钰在,也并不能够给女儿带来多少安慰,便对齐庭钰说,“你走吧。阿媚这种情况,她暂时怕是不想看到你。” “那什么时候需要我,请给我打电话。”齐庭钰冲吴夫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齐庭钰才开车离开没有多久,吴媚却跟疯了似的,挣扎着要去追人:“妈,庭钰他走了,他不要我跟湘湘了。妈妈,我要去追他。” 吴夫人哭着说:“他不是不要你,他只是暂时离开。阿媚听话,等他忙完了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会的,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吴媚拼命摇头,就是不肯听,“妈妈,我要去找他。” “去哪里找他?他会回来的,阿媚,你听话。”吴夫人头疼又心疼。 “不会的,他不会回来了。”吴媚坚持,甚至在自己妈妈跟前跪了下来,求着说,“妈我求你了,你让我去找他吧。” “好好好,去去去,妈妈陪你一起去。”吴夫人被磨得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答应。 帮女儿穿好衣裳,下楼后吩咐司机准备车,然后带着女儿直接往齐家去。但是她又想着,齐家如今不如以前了,而且从前的那栋别墅早卖了,现在去哪里住了她也不知道。 忽然又记起来,因为阿媚和湘湘的事情,吴家对齐家可谓是赶尽杀绝。齐家闷声不吭吃了那样一个大苦头,如果现在再去,估计得吵起来。 吴夫人自觉吴总手段是有些过分了,所以现在她有些不敢再面对齐家人。再说了,女儿还是齐家人,如果齐家真的落魄了,对女儿也是没有好处。 “阿媚,你肚子饿不饿?妈妈肚子饿了。”吴夫人心里想着法子,劝女儿说,“要不要这样,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吴夫人就希望,等吃完一顿饭后,女儿可以记不得要去找齐庭钰的事情。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直接带着女儿回家了。 “那好吧。”吴媚点头,“那我们快点吃饭,吃完去找庭钰。一定要找回他来,湘湘不能没有爸爸。” “好好好,妈妈答应你。”吴夫人应着,然后吩咐司机说,“先开车送我们去常去的那家日料店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是的,夫人。”司机开车载着吴夫人母女两个走了。 ~ 日料店里,吴媚想上厕所,吴夫人陪着她去。结果吴媚先出来了,吴媚在店里看到了安木杨,她站在原处不动,死死盯着安木杨看。安木杨现在虽然是知名画家,但是她喜欢乐器、喜欢古筝,所以闲暇时候还是会来一些店里弹奏。 安木杨如今活得顺风顺水,事业渐渐有些成就。女人一旦心情好了,气色就会更好。所以现在的安木杨,自然是漂亮得像是一朵水仙花。 吴媚受不了安木杨那种刺眼的长相,她手渐渐摸向包里,掏出那柄刀来。 安木杨还在弹奏着古筝,没有一点准备。吴媚就这样拔刀过去,狠狠在安木杨漂亮的脸上上划了道深深的口子。 吴媚恨透了安木杨,所以一刀下去不解恨,连着划了几刀。直到一旁的工作人员跑来按住了她,她才松手。 “贱人,小三,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的老公。”吴媚笑着骂。 230齐庭钰探望安木杨 安木杨连着被划脸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痛感,她是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有人拉开了吴媚,当热乎乎的脸顺着脸颊流下,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一阵阵袭击来的时候,安木杨疼得大喊。 她手捂住脸,吓得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手脚也在颤抖。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夫人匆匆忙忙跑过来,当看到女儿手里攥着柄带血的水果刀,而安木杨满脸是血的时候,她吓得险些晕过去,“阿媚,你怎么了?” “你是她什么人?”连店里经理也被惊动了,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经理严肃地说,“这是蓄意伤人事件,是要报警的。” “我女儿不是故意的,她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吴夫人连忙解释。 已经有好心人帮忙打了120跟110,很快,吴媚被警察带走了,而安木杨则被送去了医院。 安舒童接到薛蓉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怕是这个二婶骗人,她再次跟她确认问:“你说的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都是真的。”薛蓉现在人就在医院里,哭得嗓子都哑了,“舒童,你是没有看到你姐姐那个样子,太吓人了。是吴家的那个大小姐毁的容,医生说,下手的人实在太狠心了,伤口划的很深,想要痊愈,怕是不能了。” 安舒童一边听着,一边开着扩音器穿衣裳,她说:“那木杨现在怎么样?” 薛蓉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跟丢了魂儿一样,脸上包着纱布,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医生怕她会想不开,所以有些话都是背着她说的。舒童,她可是你姐姐啊,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你可得替她做主。” “等我先过去。”安舒童挂了电话。 舒雅问:“你这就要走?小雪花怎么办?再过半个小时,她得吃奶。而且,你才出月子来,身子怎么吃得消。外面又冷,你要是受了凉你一辈子都得后悔。” 安舒童说:“木杨这种情况,我怎么放心。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木杨那么爱美,她要是想不开,能出人命。” 舒雅叹气:“这个孩子,也是可怜,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个吴家的大小姐,是不是疯了?吴夫人也是,不好好带着孩子在家,跑出来干什么。”她将小雪花递给女儿,起身说,“你不能去,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答应你去的。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妈妈心疼。这样,我去一趟,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萧爱下楼来,楼下母女俩的谈话,包括刚刚安舒童打电话说的事情,她差不多都知道了,“你一个人去,儿媳妇肯定不放心。我们两个一起去,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们都去,夫人跟小姐有我呢。”庆嫂从厨房走出来。 “那也好。”舒雅点点头,同意了。 安舒童便也不再坚持,就留了下来。抱着女儿小雪花,见女儿在笑,她也笑,心情稍微好了点。 ~ 舒雅跟萧爱一起去了医院,薛蓉握住舒雅手说:“大嫂,这回可不是木杨的错,这回咱家木杨苦吃得可是太冤枉了。那个姓吴的神经病,她脑子有问题啊,莫名其妙拿刀就划木杨的脸。”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舒雅拍了拍薛蓉手,“我先进去看看孩子。” 安木杨脸上全都包扎着纱布,因为脸部伤得实在太严重,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舒雅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也忍不住心痛得流了眼泪来,她紧紧捂住嘴巴。 萧爱也皱了眉头,但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木杨。”舒雅在安木杨床边坐下来,眼里泪珠欲滚落而下,她颤抖着嘴巴说,“木杨,我是大伯母,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安木杨没有反应,眼神呆滞。舒雅又喊了几声,萧爱打断说:“她现在不想说话,还是让她一个人好好安静安静吧。”说着,给薛蓉使眼色,让她出来。 “吴家那边怎么说?”萧爱问。 薛蓉越发哭得厉害:“听说只是拘留了几个小时,吴家提供了吴小姐精神有问题的证据,便不能算是蓄意行凶。但是那个吴家,她是恨木杨的,她在伤害木杨的时候,是有犯罪动机的呀。她认为是木杨抢了齐庭钰,所以这才怀恨在心的。可是我们木杨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那个女人,她是神经病啊。” “你这话说得,自相矛盾。”萧爱道,“木杨吃了亏,吴家小姐就算精神有问题,但是吴家既然知道,出来却没有人在身边陪着,追究起来,也是有责任的。这件事情,木杨的伤害是最大的。”萧爱倒是冷静很多,“这几天,你注意着她的情绪,别在她耳边不停叨叨,她听不进去,看着就行。” “木杨。”齐庭钰闻声赶了过来,脚步匆匆,面色慌张。 “齐庭钰!你还敢来。”薛蓉找不到吴媚,自然将火气都发泄在齐庭钰身上,“你害的我们家木杨还不够吗?你现在过来,又想干什么?要不是你,我们家木杨怎么会被那个神经病害成那样。” 薛蓉对齐庭钰一阵捶打,萧爱没有拦着,齐庭钰也没有躲闪。 “好了,差不多行了。”或许是萧爱嫌薛蓉烦了,见她没完没了唠叨,皱眉将人拉开了说,“看看木杨肯不肯见他。”瞅了眼齐庭钰,萧爱走了进去后没多久,走出来说,“她愿意见你,进来吧。” 齐庭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满脸缠着白色纱布的安木杨,他再次情绪失控。 舒雅起身,将靠在床边的位置让给齐庭钰。 “对不起,木杨,都是我害了你。”齐庭钰已经知道是吴媚对安木杨下的手,他明白,吴媚是误会他跟木杨了。 如果他们俩真有什么苟且,那是自己罪有应得。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却害木杨受这样的侮辱,他是不能接受的。 “对不起有用吗?”薛蓉想继续声讨齐庭钰,好以此威胁他些什么,但是却舒雅拉扯出去了。 安木杨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没有看着齐庭钰,而是看向另外一边,她道:“你知道吗?我妈妈还在怀我的时候,我爸爸就在外面包养女人,根本不回家。我妈妈有苦难诉,所以孕期常常酗酒抽烟,最后害得我刚出生,就落了一身的病。我之前的二十七八年,都是在自卑中度过的。” “后来安家破产了,我从千金小姐变得一无所有。我原本以为,我会过得比从前更加凄惨,但是却没有。不但没有,我还渐渐找到了人生的希望,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跟目标。你怕是不会懂,之前那段日子,我有多快乐。我靠自己的才华跟双手赚钱,赚的每一分钱,我都异常珍惜。” “我觉得,老天或许终于宠幸我一回了。让我靠着自己,不靠家里不靠别人,努力活出了人样。”安木杨说着说着,无声地哭起来,她默默淌着眼泪,“但是我错了,我或许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我天生就是被老天抛弃的那个,不管怎么活,不管给了我多少希望,总归回头还是一塌糊涂。” “我毁容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安木杨渐渐哽咽起来,终于扭头看向齐庭钰,“你现在来,是想做什么?还是来替吴媚向我道歉的?道歉就不必了,我不会接受。” 齐庭钰说:“木杨,你会重新站起来。现在医学发达,你会彻底好起来的。” 安木杨说:“医生虽然背着我对我妈妈说了,但是我知道,我听到了。我这张脸,想恢复得跟从前一样,根本不可能。吴媚在我脸上划了四五刀,我都成了李秋水了。就算伤疤愈合了,疤痕也还在。齐庭钰,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齐庭钰却握住安木杨的手:“不管怎么样,你要坚持。这次你吃亏,这个亏,我不会让你白吃。吴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太过嚣张。” 安木杨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齐庭钰出来,薛蓉问:“怎么样?木杨对你说了什么?” 齐庭钰说:“放心吧,我会找吴家算账。你好好照顾木杨,过两天,我再来看他。” “你要是真能让吴家放点血,算你有点出息齐庭钰。怕就是怕,你没有那个本事。”薛蓉咬牙切齿,“我的女儿我心疼,你说你当初要是跟木杨结婚,会发生这些事情吗?那个吴媚,简直就是母老虎,脑子有问题的。” “对不起。”齐庭钰真诚道歉。 “算了算了,道歉有什么用?”薛蓉眼睛转了几转,终于还是开口提了钱的事情,“木杨变成现在这样,吃药打针住院等等,肯定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你要是真的关心木杨,就拿些实际的东西来吧。” “别说这个,丢我们家的脸。”舒雅知道齐家现在不比从前,“木杨需要多少钱,我来出。” 231齐庭钰对吴夫人发火 “大嫂,这不是一回事情。”薛蓉说,“你出的是你的心意,但是木杨变成这样,却是齐吴两家害的,齐吴两家必须支付医药费。另外,我还要那个伤人的吴小姐得到该有的责罚。她划破木杨的脸,毁了木杨的容貌,就算不毁她的容貌,她也得去给我吃牢饭。齐庭钰,你要是有能耐,就把那个人弄进去,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齐庭钰说:“我去找吴家人。” 齐庭钰走了,舒雅看了眼薛蓉,这才说:“这件事情论起来,他们三个人,都有错。想当初木杨跟齐庭钰定亲的时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悔婚?如果不悔婚的话,现在过得肯定好,哪里还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薛蓉不爱听这些,“再说了,咱们就事论事,这事情就是他们的错,不该怪木杨。我家木杨现在可是知名画家,将来身价可是上亿的。他们毁了木杨,赔得起吗?” “你关心的到底是木杨,还是木杨身上的价值?”舒雅看不上薛蓉的这点小算计,“如果是关心木杨,快别提钱的事情,叫人恶心。如果是关心钱,那我劝你还是趁早走了算了,免得叫木杨听到了伤心。” “算了,你跟你说。”薛蓉到底不敢得罪舒雅,也怕霍家的权势,只说,“反正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饶恕那些人的。” 舒雅跟薛蓉如今是越来越沟通不了,她索性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舒雅说:“你好好看着木杨,别叫她再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家里还有人要照顾着,我也不能总呆在这里,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 齐庭去开车冲去了吴家,吴夫人就在楼上。她才把女儿哄睡着了,此番瞧见一脸戾气的齐庭钰,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干什么?”吴夫人皱着眉头,“是得到什么风声了,来替某些人讨公道的?” “为什么?”齐庭钰就是不明白,吴夫人平时挺通情达理的,吴家人以前也是挺和蔼的人家,怎么如今却个个都变成这样,“吴夫人,你知道吴媚精神不好,为什么还要让她一个人呆着?就那么巧了,她就看到了安木杨。吴夫人,你说这是巧合,这也真是太巧合了。” 吴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齐庭钰,你这话说得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故意让我家阿媚那么做的?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下作。你自己干的好事情,现在却来怪我们?如果湘湘不丢,阿媚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她又怎么会看到安木杨就情绪失控?” 齐庭钰一再声明:“我跟安木杨,一点关系都没有。从跟阿媚结婚开始,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一次。那天的事情,也是吴媚自己胡闹。湘湘之所以会丢,我负一半责任,另外一半责任得吴媚来负。” 吴夫人冷哼:“真是搞笑。自己出轨对不起妻子女儿,现在却为了小三跑我家里来耀武扬威的。齐庭钰,你说你跟安木杨没有一点关系,谁信?如果没有关系,你会为了她来我家说这些混账话?” “就事论事。”齐庭钰咬牙,再看吴家人,再看吴夫人这副嘴脸,他只觉得恶心,“吴夫人,你们吴家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情,别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当初我跟吴媚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又为什么吴媚一次就能怀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算准了她的孕期,故意设下的那个局,为的,就是让我娶她。” “我一直没有点破,不代表我不知道。另外再奉劝一句,人都是有底线的,做人得留余地。你们吴家一再猖狂目中无人,别以为真就没人拿你们没办法。”齐庭钰是真的十分生气,他紧紧咬着腮帮子。 忽然提及此事,吴夫人倒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晃了晃神。 齐庭钰其实是没有证据的,他这么说,也是猜测。但是就是吴夫人这么一个细微的变化,让他看出来了,他猜测得没有错。 吴夫人说:“你别胡说八道的,瞎讲什么呢?齐庭钰,我家阿媚已经被你彻底毁了,你现在却说这种话,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给我滚出去。” “好啊,我会滚。但是我明白告诉你,那个公道,我是会讨回来的。”齐庭钰眼露精光,“吴太太,上天有好生之德,好人总会有好报。但是你做了亏心事,老天爷也是不会放过你。” 齐庭钰转身朝门的方向去,吴夫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明显有些慌了神。 “庭钰。”吴媚站在楼梯口,喊了声后,立马跑下来从后面抱住齐庭钰的腰,“庭钰哥哥,你别走,别离开我。” “放开。”齐庭钰冷冷吐出两个字。 “别,不要离开我。”吴媚不肯。 “放开!”齐庭钰拔高音量,见吴媚还是死死抱住他不放,齐庭钰用劲一把将吴媚推搡开。 吴媚跌坐在地上,她茫然地望着齐庭钰。 吴夫人连忙跑来,将女儿扶起来。打算对着齐庭钰吼两声的,头一抬,却发现齐庭钰不见了。 吴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有气却发泄不出来。 “妈妈,他走了。”吴媚伤心又失落,“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吴夫人哄着女儿:“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妈妈给你找更好的。阿媚,咱们上楼去,你该休息休息。” “妈妈,我喜欢庭钰哥哥,我将来长大了,想嫁给他。”吴媚咧嘴笑,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般,“我可喜欢他了,他人真好,对我也好。妈,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他的。” 吴夫人眼睛酸涩,忍不住,就哭了。 吴媚忙说:“我喜欢他,但是也喜欢妈妈啊。妈,你别哭,你哭了我也难过,阿媚会伤心的。” “好,妈妈不哭。”吴夫人抬手抹了眼泪,挤出笑容,“只要阿媚乖乖的,你说什么,妈妈都答应你。” “那好,妈妈,我乖乖跟你上楼去睡觉。”吴媚挑唇笑。 吴夫人抬手摸她脑袋,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强忍着。吴媚却是天真得像个孩童,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一样。还有她说话的语气,那种娇憨,就跟她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吴媚靠在妈妈怀里,“我有些累了。” ~ 舒雅回了家,安舒童问了情况,舒雅告诉她了。 “齐庭钰都跟木杨说些什么了?”安舒童一边给小雪花喂奶,一边关心地问,“木杨现在情绪怎么样?” 舒雅道:“不怎么样,怎么会好呢。要说她这个孩子真是够可怜的,本来以为会有好日子过,谁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回的打击什么时候能过得去。” 安舒童安慰着说:“二哥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二哥说,现在医学挺发达的,国内如果瞧不好的话,请国外的医生回来瞧。总之,钱的事情让二婶她们不必在意,只管瞧脸就行。” “知道了。”舒雅叹气一声,“说起这件事情来,妈妈对你二婶就很是不喜欢。这个人太势力了,在医院里,就问齐庭钰要医药费。齐家如今的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事情追根究底起来,木杨、齐庭钰、吴媚,三个都有错。那个小湘湘,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得到,齐家怎么能不着急。” “对了,湘湘的事情,好像有点眉目了。”安舒童忽然想起今天逛微博的时候,关于年初那条寻人启事上,有人留下一条留言,她便打开电话来给妈妈看。 “你别忙,先喂完奶再说。”舒雅自己拿过笔记本去。 232齐庭钰吐露心声 “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一直都是杳无音信的,怎么又突然有了消息?”舒雅一边开笔记本一边说着,她心情自然也是好的,有了湘湘的消息,就要尽快把她找回来,免得在外面吃苦。 舒雅心善,最是见不得这种偷孩子的事情发生。 安舒童帮着妈妈点进自己的微博里,划拉了下,进入了曾经的一条微博的界面,然后找到一条说:“就是这个人,我已经私信问过了。说是大概两个月前,他去西南出差,在一个地方看到过。当时在吃饭,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手上也有一块胎记,跟湘湘的在一个位置。” “而且,虽然湘湘现在有一周岁了,但是眼睛笑起来跟照片上的一样。他说当时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丫头一样,有种亲切感,可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等那个女人抱着小女孩儿离开后,他才猛然惊醒,原来是年初的时候在我发的那个寻人启事上看到过。” “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湘湘现在过得还算不错?”舒雅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你告诉齐庭钰了吗?” “我也是刚刚才确认的,还没有告诉他。”安舒童想,“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而且,这个人也有可能认错了人,我怕匆匆忙忙告诉了齐庭钰,如果认错了人的话,会叫齐庭钰失望。” “那你打算怎么做。”舒雅问,“对了,那个带着湘湘吃饭的女的,多大岁数?长个什么样,看起来凶不凶。” “我也问了,好在的是,他说那个女人对小女孩儿很好。那个小女孩儿刚刚会说话的样子,喊那个女的妈妈。”安舒童说着,眉眼间也不自觉浮现笑意,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说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就是个好人。如果湘湘真的是去了这样的人家的话,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跟二哥说了,二哥说,让我把网上的这位网友所知道的信息都给他,他会派人亲自去一趟西南边陲之地,先去看看。妈,这事情暂且先别告诉齐庭钰,我怕他会失望。”安舒童想着,如果真的是湘湘的话,到时候直接将人给带回来。 “行,你有主见就好。那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舒雅看着小雪花,目光微垂,“孩子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肉没了,如何受得了?那些人贩子真是该杀,这种人死了也得进十八层地狱。” 安舒童也的确有些怕:“小雪花这么可爱,一定要时时刻刻都看护在身边。她要是被偷了,我就不活了。” “呸呸呸,乌鸦嘴。”舒雅冷着脸凶道,“马上要过年了,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咱们小雪花,肯定平安顺遂一辈子。” 安舒童笑起来:“你怎么信这些。” 小雪花吃饱后自己主动吐出乳来,安舒童将女儿给妈妈抱,她则整理好衣裳。小雪花穿着乳白色的小袄子,戴着乳白色的小帽子,白腻的一张脸滑滑嫩嫩的,那双眼睛完全睁开了后,又大又圆,像是黑色的葡萄。 舒雅抱着外孙女,满脸欢喜:“这孩子,真是叫人看了就心里欢喜。你说,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娃。那个小湘湘,当初我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够好看的了,咱们小雪花更好看。” 安舒童笑着,只凑过去逗女儿。 ~ 齐庭钰之后又去了医院探望安木杨,安木杨脸上的纱布解了下来。本来安木杨心里还抱着点希望的,只想着,就算是毁了脸,那疤痕应该也是那种浅浅的,到时候用些名贵的化妆品遮盖遮盖,应该不靠近了瞧不会看出什么。可是吴媚伤的安木杨实在是太严重了,伤疤结痂后,留下的是肉红色的痕迹,一条条长长的肉红色疤痕横亘在那张白腻的脸上,一下子就让安木杨崩溃了。 安木杨捂着脸,她甚至发疯砸碎了镜子,她不肯相信这张脸是自己的。 薛蓉按不住女儿,恰好齐庭钰过来了,一把抱住安木杨说:“木杨,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你会好起来。” “会有什么办法?不会再有办法了。”安木杨情绪彻底爆发,她仰着脸一阵狂吼咆哮,“我的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毁了,全部都毁了。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从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面,安木杨已经没有力气哭了,瘫软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完了,全部都完了。她的梦想,她对未来的希望,一切都成了泡影,什么都没有了。 “木杨,你别这样。”齐庭钰看到安木杨这样,他心里万分自责,因为他觉得,安木杨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安木杨是无辜的,她不该遭受这些。 薛蓉哭得眼睛都肿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木杨,你起来,你这样的眼神,让妈妈觉得害怕。木杨,你要振作。” 安木杨不说话,身子也不动一下,她只表情呆呆的盯着某一处看。这个世界可真是美好,这个世界上,值得她追求的东西还很多。虽然她如今过完年就三十岁了,虽然她开始拼搏奋斗比一般人要晚很多。但是,至少她曾经还是有那样的一个机会的。她曾经为此感激过上苍,感激上苍还能够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噩梦来临的时候,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就那样,一刹那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妈,我没事。”安木杨已经决心不要再留在这个令人失望憎恶的世界上了,所以她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自己爬了起来,自己躺在了床上去,转头对自己妈妈说:“去把我的画架拿来吧,我想画画。” 薛蓉最怕女儿会一蹶不振,从此再不画画了。但听她这样说,她立马一脸兴奋的答应了。 “妈妈现在就回家去拿,木杨,你想吃什么?妈妈一并烧了带过来。” 安木杨笑着,轻轻摇头:“不用了,拿了画板来就好,我不饿。” “那行。”薛蓉说,“我现在就回去。” 等薛蓉走了,安木杨看着齐庭钰问:“是不是觉得我这张脸很可怕?像不像《天龙八部》里面的那个李秋水?” 齐庭钰没觉得安木杨这张脸可怕,他觉得可怕的是人心。齐庭钰皱着眉头说:“木杨,我觉得你很美,一直都觉得你是最美的。” “是吗?”安木杨轻声反问。 要说以前他说这样的话,她是相信的。但是现在,她脸都毁成了这样,他再说这样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美……呵呵……我还美吗?”安木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那张脸,低低诉说,“这张丑陋的脸,怕是要跟我一辈子了。就算我将来死了,到了底下,我还是顶着这张丑脸。有时候想想,真的是好绝望。” “木杨,你别多想。”齐庭钰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弯腰半蹲在床边,紧紧握住安木杨的手,“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你都是最美的。” 安木杨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根本不想听这些,只别过脑袋去:“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就一会儿。”齐庭钰显得十分疲惫,他声音低低沉沉的,脑袋搁在安木杨腿上,“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宁。跟她在一起,就是永无止境的吵闹。” “木杨,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竟然被吴家给算计了。”齐庭钰已经知道,当年吴媚之所以怀孕,完全是因为吴夫人一手所为,他这些日子各处奔走,已经掌握了证据,“结果害了你。” 安木杨安安静静听着,她对齐庭钰现在说的这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她对生再没一丝希望,她想等他走了后,可以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齐庭钰又说了很多,但是安木杨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齐庭钰说够了,起身道:“你妈妈应该也快来了,木杨,我先走,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齐庭钰又等了会儿。见安木杨没有反应,他转身走了。 齐庭钰是看得出来安木杨情绪不对劲,所以他说要走,不过就是骗她的。他没有走,只是出去后躲在了一旁的隐蔽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安木杨起身,只身往医院的顶楼去。 她是想要跳楼吗?齐庭钰大惊,连忙跟着上去。 可是电梯门已经阖上,齐庭钰又去按别的电梯,但是没有用。齐庭钰没办法,只能去走楼梯。一层一层不停往上爬,等他爬到楼顶的时候,安木杨已经站在露台边上了。 “木杨!你别跳。”齐庭钰满头大汗,他惊慌得伸出一只手来,“木杨,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跳下去,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木杨,我求你了。” 233齐庭钰手里有证据 安木杨就坐在顶楼的边沿,一只腿,已经挂在了外面,悬空着。已经快过年了,外面天非常严寒,安木杨就只穿着蓝白条纹的住病服,长发披散着,遮盖住她大半张脸。 看到齐庭钰,安木杨有些吃惊,吃惊他怎么会来了。但是想想就知道,他怕是知道自己动了自杀念头了。安木杨笑着,总觉得她跟齐庭钰是有些可惜的。如果第一次两人订婚的时候她没有作着取消婚礼,没有还想着去找陆从安,或许他们两个也就不会有今天。说到底,她得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庭钰,这辈子可以认识你,可以被你爱一回,我也算是没有白来了。”安木杨此刻异常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从小就自卑,也没什么人真正疼我。我爸爸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外面养了女人有了私生子,我妈妈因为伤心,她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夺回爸爸的心,虽然说也关心我,但是她更关心爸爸跟她自己。” 安木杨笑着,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她好像看透了生死一般。 “但是你不一样,你对我好,是真心的。”安木杨想起跟齐庭钰初次见面的时候,想到他当时初看到自己的那种惊艳的眼神,她就笑起来,回忆着过去,她心里倒是暖暖的,“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的话,回到我们初次相见的那天,回到童童的婚礼上。我想,我不会再矫情了。” “庭钰,湘湘不见了,我也很难过。我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得到她。” “木杨!”薛蓉忽然一把推开顶楼的门,大声吼着,“木杨你快下来,你别吓唬妈妈。” 薛蓉赶回医院后,发现女儿不见了,她就四处找。后来听说好像看到有人去了顶楼,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吓得赶紧跑上来,就看到女儿欲要跳楼这一幕。 “妈,后半辈子,你好好照顾自己,恕女儿不孝。”说完,安木杨身子倾斜,齐庭钰大喊一声,“木杨,我想跟你结婚。” “你说什么?”安木杨觉得不可思议。 齐庭钰趁她失神的时候,朝她走近几步,但是却没有靠得太近,只深情地说:“我说,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我会和吴媚离婚,然后去民政局跟你领证。木杨,我们两个将来会有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会很可爱很漂亮。” 安木杨眼神晃了晃,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重感情重责任的齐庭钰,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但愣神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安木杨只说:“别胡说了,好好去找湘湘吧。我不会原谅吴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但是湘湘是无辜的,我还是希望你们父女能够有团聚的那一日。” “湘湘我会找下去,但是我想跟你结婚,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骗你。”齐庭钰又朝安木杨走了几步,“当初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是吴家人动了手脚,我从来没有睡过吴媚。你还记得吗?那次我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就跟吴媚睡在一起。后来,吴媚就怀孕了,我奉子成婚。” 安木杨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齐庭钰一边朝她缓缓走近一边道:“那日我之所以会醉倒,是吴夫人在我酒里下了药。而我会睡吴媚,也是吴家母女算计好的。我若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全知道了,我不可能再跟吴媚继续过下去。” “木杨,我会跟吴媚离婚,你答应我,这回一定要嫁给我。”说罢,齐庭钰单膝跪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方块丝绒盒子来,里面有一枚戒指,“戒指我都准备好了。” 安木杨低头,望着那枚戒指。齐庭钰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抱住。 安木杨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着。齐庭钰紧紧搂抱住她,下巴贴着她脸颊说:“你要是想死,那我跟你一起死。总之,从今往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木杨,你要是舍得我也死的话,那你就跳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木杨挣扎,“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死什么?毁容的又不是你。” 齐庭钰垂眸望着她那张脸,说实话,虽然觉得这张脸没有以前漂亮了,但是齐庭钰也并不觉得丑。或许,从一开始,他真正看中的就不是这张脸,而是她这个人,是她身上那种古典的气质。 “我喜欢你,木杨。”齐庭钰声音沙哑,说着动人的情话,然后吻住她嘴。 他吻得让人毫无准备,安木杨惊呆了,彻底不再挣扎。安木杨睁着眼睛,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齐庭钰吻够了,才轻喘息着道:“木杨,你别绝望。你是画家,你会弹古琴,这些都不需要抛头露面,你还是可以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何况,你的脸,并不是不可能治好的。现在医术发达,国内的医生不行,还是国际,迟早会好。你再想想,将来如果我们有孩子了,我们带着孩子在一起,那种日子,你不向往吗?” 怎么可能不向往?安木杨最向往的,就是跟心爱的人携手过平淡的日子。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幸福美满。可是…… 齐庭钰仿佛看得懂她介意什么似的,马上说:“如果是站在道德的立场,错的也不是你,木杨你从来都不是小三。从一开始,介入别人感情的那个人,就是吴媚。齐家跟吴家是世交,本来是顾念着两家的交情,有些事情哥哥嫂子也不好辩驳。但是现在,吴家对我们齐家赶尽杀绝,把那点情分也一并杀没了,所以齐家不会再顾念。” “至于离婚,交给我来做,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子就行。” “你怎么做?”安木杨问他。 齐庭钰眸色稍稍暗沉了些,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哼来:“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是吴家母女既然做了亏心事,那我自然也能找出证据来。这样,你先跟你妈回去。” 安木杨目光坚定看着他,她把自己那张脸完全暴露在他跟前:“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你真不后悔?” 齐庭钰只是笑,他后悔什么?他巴不得早点娶她回家。齐庭钰在她脸上亲了下说:“如果将来哪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齐庭钰将不得好死。” “够了,你别说了。”安木杨冷着脸。 薛蓉见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尝试着走过来。 “木杨,你快下来吧。”薛蓉继续恳求着。 安木杨想了想,她到底还是贪念这个世界的美好的。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事业跟梦想。 安木杨走了下来,齐庭钰送她回病房。外面很冷,但是病房里开着暖气,很暖和。冻了一阵子后,安木杨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身上有些温度。 “你去忙你的吧。”安木杨对齐庭钰说了这句后,看向自己妈妈,“我的画板呢?” “带来了,在这里呢。”薛蓉将画板递给女儿,“木杨,你要不要先歇一歇再画?刚刚你都冻着了。” 安木杨道:“没事,妈你也回去吧,不用在这里看着我。既然我刚刚从那里走了下来,我就不会再自寻短见。”倒也不是因为齐庭钰说要娶她,她只是还舍不得自己的梦想罢了。 可是薛蓉怎么敢,她刚刚已经吃过一回亏了,她怕女儿再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情来。 齐庭钰却是了解安木杨的,知道她是不会再寻短见了。齐庭钰对薛蓉道:“她想画画,应该是想一个人呆着。我一会儿得走,阿姨还是去给她准备点晚饭吧。” “木杨她……真的没事了?”薛蓉不确定。 “没事了,放心吧。”齐庭钰承诺。 “那就好,那就好。”薛蓉连连说了几句“那就好”,然后说随着齐庭钰一道出门。 “你刚刚对木杨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薛蓉问他。 “是真的。”齐庭钰道,“我会尽快跟吴媚离婚,然后跟木杨结婚。” “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这可太好了。”薛蓉心花怒放,心里想着,虽然现在齐家是不如从前了,但是好歹还有一家公司,家里房产也是小有几处的,齐庭钰这个人更是没得挑,她一早就看中了他,“你不嫌弃木杨现在这样,看来是真的爱她。” 齐庭钰没接茬,只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没事,你忙你的去,我打车回去。”薛蓉说。 ~ 齐庭钰离开医院后,直接开车去了吴家。路上的时候,给自己嫂子打了个电话,说了他去吴家谈要跟吴媚离婚的事情。 齐夫人听后吃惊:“庭钰,你真的这么打算?” “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很多事情你跟大哥都不清楚。如果你们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支持我这么做。”齐庭钰表情严肃。 齐夫人说:“我虽然是不喜欢吴家人,但是毕竟现在吴媚成了这样。如果真闹起来的话,去打官司,法院也不会判你们离婚啊。庭钰,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大嫂,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吧。很多事情,当面说会说得更清楚一些。”齐庭钰的确是手中有当初吴家母女陷害他的证据,但是说来话长,电话里也不方便。 “那好,我这就过去。”齐夫人挂了电话。 齐庭钰开车去吴家,车子才开到吴家门口,吴家的家丁就跑去告诉吴夫人了。吴夫人冷冷哼:“他还敢来。不见。” 家丁说:“夫人,齐公子说了,如果不见的话,他会把当初您跟小姐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透露给媒体。到时候,全锦城甚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的话,他让您别怪他。” 234决裂 “你说什么?”吴夫人心拎了下,她忽然想起来,上回齐庭钰离开这里的时候说过,他说会找出证据来。 难道? 吴夫人手不自觉攥紧起来,很明显,整个人都开始慌张了。吴夫人自己焦急地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对家丁说:“他到底还是我们家姑爷,你去开了门,让他进来吧。” 齐庭钰很快走了进来,吴夫人悄悄打量他脸色,她是怕他耍计谋诓她。齐庭钰面上不显,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吴夫人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你坐吧。”吴夫人强装着镇定,勉强挤出笑来问,“庭钰,你今天来做什么?” “吴媚呢?”齐庭钰既然决定跟吴家彻底翻脸,他也并不会再虚伪的绕圈子,只说,“还请夫人让吴小姐出来,有些话,应该得当着两位的面说。” 吴夫人很不喜欢齐庭钰这样的说话语气跟方式,只皱了眉心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跟我说罢,阿媚精神不好,在楼上歇着呢。” 齐庭钰还在等着自己大嫂来,所以他并不着急。听吴夫人这样说后,齐庭钰只说:“那我就等吧,吴大小姐精神再不好,也不可能十天半个月不下楼来不露面。我就坐在这里等着,直等到吴大小姐露面为止。”说罢,齐庭钰双臂抱胸,轻轻阖上双目,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吴夫人眉心皱起来说:“齐庭钰,这里是吴家,还容不得你这样胡闹。你说罢,来找我们什么事情。” “我说了,等吴大小姐下来了再说。”齐庭钰闭着眼睛,声音也是闷闷的,“她若是一直不下来,我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你们吴家要是敢动粗赶我走,我保证,我手上所持有的那些吴夫人母女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部都会曝光在网上。到时候,如果对吴家跟吴小姐造成了什么影响,可就别怪我了。” 吴夫人着急:“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庭钰却是不再说话,吴夫人着急,只能扔下他不管,她上楼去看女儿去了。 楼上,吴媚已经醒了,她正准备推门出去。看到自己妈妈,她问:“妈,楼下是不是庭钰哥哥来了?” 吴夫人想着齐庭钰刚刚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又怕又气,只说:“以后别一口一个庭钰哥哥了,你当人家是亲人,人家却未必。阿媚,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乱说话,好吗?” “妈,到底怎么了?”吴媚好奇,“他来了,我得下楼去见他。我在家已经住了很久了,我该回齐家了。” “阿媚。”吴夫人拉住她,“回什么齐家,以后你都住在这里,跟爸爸妈妈一起住。” “妈妈!”吴媚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啊?” “阿媚,你身子不好。”吴夫人知道,女儿这是时好时坏,现在看起来精神很正常,但是很快她就会不正常了,她都习以为常了,“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吴媚不但精神有问题,而且最近情况还更严重了些。常常会觉得自己还很小,觉得自己才十几岁,而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才跟齐庭钰结婚,所以,此刻她才会这样说。 “阿媚,你觉得现在怎么样?”吴夫人绕去另外一边,认真看着女儿,“齐庭钰是来了,但怕是来者不善。你知道吗?咱们家跟齐家,已经再不是从前那样子了。这个齐庭钰,他手里可能有咱们当初陷害他的什么证据。如果真是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你爸爸刁难了齐家,现在就怕齐庭钰回来报复。” “爸爸到底对庭钰哥哥家怎么样了?”吴媚一脸急切,“不行,我得下楼去找他。” “阿媚。”吴夫人追着出去。 “庭钰哥哥。”吴媚站在走廊拐角处,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齐庭钰,她喊了一声后匆匆朝着他跑过去,笑着问,“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齐庭钰知道吴媚身体不好,但是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了。面对这样的吴媚,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说到底,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她之前做了错事。所以,看着吴媚,齐庭钰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你醒了?”齐庭钰问得漫不经心,“也好,这件事情趁早说了也好,早点把事情处理了,咱们也好各过各的各自安好。” “庭钰哥哥,你是什么意思啊?”吴媚不明白,手揪着衣裳说,“什么叫各过各的?我们不是……不是才结婚吗?我……我肚子里都怀了你的孩子了。” 吴媚以为她跟齐庭钰才结婚不久,她回到了两年前。 齐庭钰不管这些,只看向已经跟过来的吴夫人道:“我的孩子?谁的孩子,还不一定。” “齐庭钰!你这话什么意思?”吴夫人大惊失色,她完全没有料到,原来齐庭钰连阿媚肚子里孩子是谁的,也发现了吗? 齐庭钰却也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说,只告起了长腿说:“我要跟吴媚离婚,立刻马上离婚。如果你们答应了,之前那件事情,我不追究。但是如果你们不答应,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离婚?庭钰你要跟我离婚?”吴媚疯了一样,“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妖精?是她!肯定是为了她!她就是个小三,她在勾引你啊,你别被她给骗了。” “你住口。”齐庭钰不允许她再说一句安木杨的不好,他发起火来,也是挺有些可怕的,“你不配说她一个字的不好。” “你……你还帮着她说话。”吴媚转身扑进自己妈妈怀里哭,“妈妈,你看他,他在帮着那个贱人。” 齐庭钰俊颜深冷:“我警告你们,再敢说她一个字的不好,我让你们吴家身败名裂。现在还有余地可谈,你们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我保证,你们母女做的那点事情,立刻会曝光在媒体跟前。” “齐庭钰,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吴夫人恨得咬牙,“我们阿媚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想逼死她吗?” “我逼死她?”齐庭钰觉得真是非常可笑,“吴夫人,到底是谁逼死谁?是谁毁了谁?吴媚怀孕了,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你们怕事情曝光到时候会丢人,就去打掉孩子,为什么要算计到我头上?你们算计了我,让我吃了亏,结果还要害我们齐家。湘湘丢了,事情到底是谁的错,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可是吴媚无理取闹,竟然还毁了安木杨的脸。吴媚,你真的是可恶至极。” “你别胡说八道,湘湘就是你的孩子。”吴夫人说,“你说她不是你的孩子,你拿出证据来啊。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齐庭钰,我就告你诽谤。齐庭钰,你自己出轨,自己弄丢了女儿,还好意思回头反咬一口?你,你真是无耻。” “是吗?”齐庭钰镇定,“如果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吴夫人,你以为我会站在这里吗?湘湘没有错,我会一直找到她,也会拿她当自己亲生女儿待。但是这笔账,我是会算的。湘湘的亲生父亲是谁,难道还要我亲口说出来吗?吴媚以前娱乐圈混的,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吴媚之前,不是有过一个绯闻男友?” 吴夫人坚持:“你,你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你就是诽谤。” “够了!”吴媚哭着,在齐庭钰跟前跪了下来,“我错了,庭钰哥哥,我真的错了。那一次,我不是情愿的,我也是不知情的。可是我怀孕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啊。我想嫁的人,也是你。” “阿媚。”吴夫人拽住她,“你浑说什么。快闭嘴。” “妈,他都知道了,我们瞒不下去了。”吴媚低低哭诉着,求着齐庭钰,“别离开我,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我去把孩子打掉。庭钰哥哥,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齐庭钰这才看向吴夫人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吴夫人说:“齐庭钰,这不是真的,阿媚在胡说。你也知道,她现在精神不好,她说的这些都不算数。齐庭钰,我们两家可是世交,难道,你真的打算不顾这些年的交情吗?” “交情?吴家不是早就干脆果断地断了这份交情了吗?”齐庭钰面冷心硬起来的时候,比任何人都绝情,“好事真的全都被你们给占了,你们吴家,其实才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告诉你们,你们做的这些缺德事情,迟早会得到报应。” “妈妈,你们对齐家做了什么了?”吴媚问。 齐庭钰帮她说:“做了什么吴媚你不知道?那我就一样样告诉你。你的爸爸妈妈,为了自己独吞市场,活生生将我们齐家逼得快要破产。他们在你面前,扮演的是慈父慈母的角色,但是背地里又是做了什么勾当,我却是知道。你们吴家做的肮脏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数,就算不闹得你们破产,也得身败名裂。” 235离婚、再婚 “齐庭钰,你想做什么?你别太过分了。”吴夫人震惊,这个齐庭钰是疯了吗?他到底想怎么样。 齐庭钰现在管不了吴家别的事情,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跟吴媚离婚。齐庭钰皱眉,目光沉沉扫向吴夫人母女道:“我没有什么时间,吴夫人,吴小姐精神不好,但是你是没什么毛病的。我的目的就是跟吴小姐离婚,如果你们能够满足我的要求,有些事情我或许不追究,但是如果不能,就别怪我。” “你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吴夫人见齐庭钰态度坚决,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有些怕了。 齐庭钰看得出来吴夫人是惧怕了,他只扯扯唇笑着恐吓说:“真的要我一件件说出来吗?我既然查了,自然就是知道。真说出来,怕是让吴小姐知道了,也不好。” 说罢,齐庭钰故意模棱两可地说了一两件,却是已经叫吴夫人吓得不轻。 吴夫人慌乱的朝后退了两步,神色跟态度立马就变了,她软着语气说:“我们阿媚现在都变成这样了,难道你还要逼迫她吗?虽然她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看在你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也不该这样做。” 齐庭钰诱着吴夫人往他设下的圈套里跳,立即说:“是吗?那她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结果为了遮盖丑闻,对我骗婚,这也算是情分吗?吴夫人,你知道事情真相,不但不阻止,而且还帮着她一起陷害我,又是念的什么情分?你们母女当初明明知道我有未婚妻,却还在我酒里下药,造成我跟吴小姐已经睡了的假象,也是在谈情分?” 一桩桩一件件,齐庭钰都亲口说了出来,吴夫人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说:“阿媚那么喜欢你,但是你却只拿她当妹妹,她心里难过,就做错了事情。本来……”吴夫人想了想,还是说了,“本来我们是打算把孩子打掉的,但是医生说,阿媚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将来就难再有身孕。我们也是没办法,思来想去,就做了那样的决定。” 吴夫人朝着齐庭钰走几步:“庭钰,你是会原谅阿媚的吧?毕竟,虽然当初我们有错,但是你们也过了一段日子了。如果不是湘湘不见了,你们也会过得很好。” “这一切都是天意。”齐庭钰冷着脸,“你们居心不良,事情迟早是要败露。湘湘被偷,她是在替你们还债。你们好意思吗?自己犯的错,却要一个才满两个月的女婴去还。你们还有脸,去心安理得指责是别人的错。” 吴夫人被说得无地自容,一时间不再吭声。 这时候,齐夫人走了进来,指着吴夫人鼻子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们吴家……你们吴家可真是狼心狗肺,原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在算计我们齐家了。亏得老天有眼,现在让庭钰手里攥有证据,否则的话,我们家庭钰可是要被坑惨了。” “大嫂,你也来了?”齐庭钰微笑,“这件事情你既然知道了,回去后也告诉大哥,让他防着些吴家。” “这是自然的,跟这种人家相处了几十年,也算是我们齐家命不好。”齐夫人一脸鄙夷地望着吴夫人,深深剜了一眼后,看向吴媚,抬起下巴说,“湘湘不是齐家的人,你吴媚从今天开始,也不再是齐家的儿媳妇。你们母女要是识趣,赶紧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否则,我们齐家不会坐视不理、任你们欺负。” “妈,我不要跟庭钰哥哥离婚。”吴媚一把抓住吴夫人手臂,眼泪蹦出,她拼命摇头,“我不要。”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吴夫人也不想再跟齐家有什么牵连。再说,如果现在不顺着齐家,那么吴家、她跟阿媚,曾经做出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得曝光出来。 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势必会影响吴家的声誉,吴夫人不敢打这个赌。 吴夫人哄着女儿说:“阿媚你听话,你好好瞧瞧跟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值得你去爱。答应妈妈,跟他去民政局,把婚离了。从今往后,吴齐两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妈……”吴媚哭得伤心,求着从小就很疼爱她的妈妈,但是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妈妈,这回却是任她怎么哭怎么求,她都无动于衷,吴媚身子软着瘫倒在地上,只能又哭着去求齐庭钰。 齐庭钰对吴家母女厌恶至极,所以,根本不理睬吴媚。 “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何必做那样的缺德事情?”齐夫人不忘损吴媚,“都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走吧。” 吴夫人搀扶起女儿来,吴夫人看向齐庭钰问:“你手里有证据,目的就是为了离婚。现在我们满足你的要求,那么,你手里的那些证据,应该都得交出来了吧?” “当然。”齐庭钰笑着。 “那好。”吴夫人面色坚定凝重,“反正我也舍不得我家阿媚再去你们家遭罪,这事情我做主了,你跟阿媚离婚。不过找湘湘的事情,你得继续负责找下去。湘湘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却是从你手中被人抢走的,你有脱离不了的责任。”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继续找孩子。”齐庭钰再次允诺。 至此,吴夫人是再没什么好说的。吴夫人亲自陪着女儿一起去民政局,纵然女儿百般不情愿,但是这回吴夫人也是狠了心不肯依着她,还恐吓说:“阿媚要是不听话,咱们吴家就完了。阿媚不能哭,乖乖的,你庭钰哥哥再不是你的好哥哥,你忘了他吧。你越哭的话,他会越对咱们吴家不好,阿媚,为了爸爸妈妈,你得开心点。” 吴媚精神不好,常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妈妈哄着,吴媚果然吓着了,也不敢再哭。 顺利把婚给离了,齐庭钰按着约定,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吴夫人。吴夫人内心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还是不放心地问:“真的再没有别的证据了?庭钰,你可别诓我们。” 齐庭钰不屑再跟吴家人打交道,只说:“之前掌握的证据,都在这里了。吴夫人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那好,我且信你。”吴夫人不再跟齐家人多啰嗦,只带着女儿吴媚走了。 吴媚三步一回头,可怜兮兮望着齐庭钰,哭着喊:“庭钰哥哥。”齐庭钰并未理会。 齐夫人问他:“你真的就这样把那些证据给她了?就不怕她回去后越想越气,反过来再咬你一口?” 齐庭钰是不担心的,或者说,他都猜得到吴家人会这么做。但是,他手里掌握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也只是皮毛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交出去作为交换离婚的条件,他也不在乎。但是刚刚去吴家的时候,他口袋里藏了只录音笔,吴夫人母女说的那些话,全部都被录下来了,这才是吴家母女的罪证。 不管吴夫人怎么倒打一耙,他都不会慌张。或者,他根本就是在等着吴家倒打一耙,他好名正言顺亮出这录音来。 “放心吧大嫂,我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是有办法应付的。”齐庭钰看了眼手上的那小本子,此刻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齐夫人也注意到了小叔子的表情,轻轻叹息一声后问他:“真的打算跟安家那个小姐结婚?” “嗯,我已经决定了,我跟木杨是真心相爱。”齐庭钰对安木杨是一见钟情,初见就想娶她了,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们错过了彼此,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只要她还是那个她,他都会喜欢,“我先去一趟医院,大嫂你开车回去,我打车去医院。” ~ 齐庭钰去了医院,安木杨正坐在床边作画。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她身上,她披散着长发,长发垂落在两边,显得整个人特别娴静。齐庭钰在门外站了会儿,只安安静静看着,直到等安木杨发现了他回过身子来看他了,他才笑着开门走进去。 安木杨将画板收起来,看着齐庭钰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自然是有话要跟你说。”齐庭钰将上衣口袋里装着的那本离婚的小本子递到安木杨跟前,“我离婚了。” 安木杨讶然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接过来看,然后更加吃惊:“你说真的?” “骗你做什么。”齐庭钰弯腰在她身边坐下来,抬手揽着她肩膀说,“我说过会跟你结婚,就一定会。木杨,你肯定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高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轻轻握住安木杨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或者,我们先办婚礼再领证?” 安木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那小本子递回给齐庭钰,认真说:“我现在这样,还办什么婚礼?难道想让我丢人现眼吗?还有,你跟吴媚离婚,吴媚就肯了?她要是肯,就不会那样恨我。”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齐庭钰胸有成竹。 236齐家对吴家的致命一击 安木杨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齐庭钰此刻心情很好,他需要有人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悦,所以见安木杨不说话后,他又主动道:“木杨,从起初见到你那刻起,我的心就没有变过。遇到你之前,我没有爱过谁,遇到你之后,我这辈子都是你。命运让我们曾经错过彼此,但是至少我们不会错过一辈子。” 齐庭钰抓住安木杨的手,他大手合着她的手,一起贴着搁在他胸口处:“你感受到了吗?这里满满都是你。” 安木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手抽了回来,低着脑袋说:“庭钰,你刚刚离开后,我想了挺久。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你有你的责任,有你的坚持,可我也有我的。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不想结婚。”她心里曾经憧憬的婚姻,是她披着雪白的婚纱,她的白马王子骑着白马缓缓朝她走来,伸出手,拉她上马背,带着她一起在绿莹莹的草原上驰骋,那必然是男俊女俏的画面。 可是现在她被毁容,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她幻想过的那一切全都没有了。 “婚礼不再有,鲜花不再有,掌声不再有……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婚礼的话,她宁可不要。”安木杨是追求完美的人,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容貌,现在容貌毁了,她基本上算是命也去了半条。 “庭钰,我想得很清楚。你……别逼我。”安木杨说得坚决。 齐庭钰懂她,只连连点头说:“好,我不逼你,不逼你。木杨,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治好脸,等脸好了,咱们再一切从长计议。” “谢谢。”安木杨朝他道谢,也冲他笑了一下。 “谢什么。”齐庭钰展颜一笑,顿时满室生辉,“你只要知道,这辈子我只等你一个就行。” 薛蓉刚刚站在门外面,什么都听到了,她进来后有些抱怨地瞪了女儿一眼。但是薛蓉这个时候也不敢说什么,女儿才刚刚寻死过,是齐庭钰把她救下来的,她怕重话说多了,女儿会再寻死。 “庭钰,你真的离婚了?”薛蓉一边将带过来的汤汤水水递给女儿吃,一边跟齐庭钰说话,“这说离婚就能把婚给离了,速度也太快了吧。早知道这样,你早该离了婚多好。”瞥了眼女儿,小声嘀咕着,“那样的话,我们木杨何至于吃那些苦?你瞧瞧她现在……”薛蓉又想抱怨,可最后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了,“算了,不说了。” 齐庭钰手机响了,他跟薛蓉打招呼道:“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电话是齐总打过来的,吴家那边有了大动作。齐庭钰跟吴媚离婚的事情,齐大哥已经知道。离婚他不反对,但是在这种时候离婚,显然是落了把柄给吴家。 女儿丢了,老婆疯了,这种时候离婚,不是陷齐家于不义吗? “大哥,你别着急,我就猜到吴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我本来是想息事宁人的,这回是他们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庭钰心里本来想的是,如果吴家就此不再闹事,齐家也不会再纠缠些什么,而他录的那段音频,也永远不会展现在众人面前。两家算是好说好散,以后各走各的,不再相干。但是吴家自己想将事情搞大,齐家也会配合,会配合着吴家将这出戏演得更精彩些。 “你大嫂说了,说你录下了跟吴夫人的对话。”齐总最近憔悴苍老不少,人也显得不比以前有精神了,他边打电话边扯了领带,略微有些烦躁地说,“这件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齐家需要重新打基础,我不希望这些绯闻影响齐家的家业。庭钰,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哪些事情是更重要的。” “我明白。”齐庭钰点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齐庭钰想了想,把电话给安舒痛打过去道:“霍夫人,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怎么帮你?”安舒童在家正在看吴家临时紧急召开的记者大会,“你真的跟吴媚离婚了啊?” “离了。就刚刚下午离婚的。”齐庭钰笑着,“霍夫人也在看新闻?” “吴家势造得大,看来这回是想把齐家往死里打。你自己去看看吧,一盆盆臭水都往你身上泼呢,就算我现在想帮你,也帮不了,心有余力不足。”安舒童表示也无能为力。 “吴家这样做,在我的预料中。他们早就没有底线可言了,也不在乎这一桩。”齐庭钰是一点都不着急。 安舒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胸有成竹,立即来了兴趣问:“你手里有什么把柄攥着?要撂赶紧撂,不然等吴家把齐家掐死了,你有把柄也治不住人了。” “这就是我找你帮忙的原因,你新闻资源广,帮我把一个音频扩散出去。”齐庭钰言简意赅,“一会儿我直接发给你,扩散的范围越广越好。” “你现在就发我,我听听。”安舒童直接挂了电话。 齐庭钰通过手机将音频发送给了安舒童,安舒童听后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舒雅抱着外孙女下楼来,见女儿盘腿坐在沙发上,正一副吃惊的表情,她好奇问:“你怎么了?” “妈,湘湘原来不是齐庭钰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舒雅道,“别人家的事情,你怎么掺和得这么多?帮着找湘湘妈妈支持,但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还是别掺和得好。人家两口子再怎么闹矛盾,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掺和了算是怎么回事。” “现在事情已经不是这么简单了,吴家这摆明了是要将齐家挤兑死,已经不是家里的事情了。”安舒童一边说着话,一边跟公司里的员工联系,“刚刚齐庭钰给我发了一段音频,录的就是下午商量离婚的时候他跟吴家母女的对话,你猜吴家母女说什么了?吴夫人亲口承认了,说是吴媚在娱乐圈里将肚子弄大了,后来想留下这个孩子又想嫁给齐庭钰,母女两个就商量着策划好戏了。吴夫人在齐庭钰喝的酒里下药,再让自己女儿跟齐庭钰睡觉,最后买通医院里的医生,把孩子的月份说迟了一个月。就是这样,吴媚成功挤走了木杨,嫁给了齐庭钰。” “吴家这事情做得也太缺德了些,这个吴夫人,看着不像啊。”舒雅感慨。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如果不是她老人家亲口说出来的话,谁信?”安舒童摇摇头,“现在铁证如山,吴家是完蛋了。” 舒雅道:“那个吴小姐虽然做得很不对,但是现在变成这样,女儿也不见了,她也是挺可怜的。如果这段音频曝光了,会不会对她打击更大?你真的打算帮这个忙。” 安舒童想了想说:“吴小姐可怜,也是她咎由自取。吴家不依不饶陷害齐家,这也是事实。如果我不帮忙,就是见死不救。人呐,做事还是得讲良心的,这事情明显齐家是冤枉的,吃了大亏,我就必须曝光。至于吴家,都是他们自己作的。人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的。” “行,既然你想好了,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安舒童将音频给了公司里的人,顺便简单交代了些事情后,就关了电脑。 她抱过小雪花来,哄着,又继续说:“齐庭钰算是挺不错的了,就算知道了湘湘不是他亲生的,他也从没有放弃过找回孩子来。要是搁在别人身上,知道自己被骗,别说找孩子了,不诅咒就算好的了。” “你说的,也对。”舒雅道,“但是湘湘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大人再犯错,也不希望反应到孩子身上。” 安舒童想着,还是给齐庭钰打了个电话,将有了湘湘消息的事情告诉了齐庭钰。齐庭钰听后激动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干什么。之前不告诉你,是想着还没有确定消息,怕最后扑个空你会失望。现在选择先告诉你,也是因为……”安舒童想了想说,“也是因为你最近闹心的事情太多,先让你高兴高兴。万一不是的话,咱们接着再找就是。可万一那个网友之前遇到的人就是湘湘,你也可以多高兴一天。” “具体在哪座城市?”齐庭钰有些等不及,但听说霍家已经帮忙派人去找了,他心里感激的同时,也是轻松不少。 最近的好消息,来得有些多。 ~ 西南地区的一个边陲小镇上,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女孩儿从一所中学出来。走到学校外面,她把小女孩儿搁在一辆电瓶车前面,她则骑着电瓶车离开。 小镇上还挺热闹的,又是放学的时候,路上骑车飞快穿过的学生很多。 那年轻女子慢慢骑着电瓶车,小女孩站在她面前,两个人头上都裹着头巾。电瓶车大概骑了没一会儿功夫,年轻女子就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三十多岁的朴实男人,男人正在做桌凳椅子。见人回来了,立马撂下手里的活说:“回来了啊?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们吃,你们先去洗手吧。” 237季子和月季 “月季,过来洗手。”年轻女子声音温柔,她轻声含着小女孩。小女孩梳着两个小辫子,走路走不稳,摇摇晃晃磕磕撞撞走到年轻女子身边来,扑进年轻女子怀里,小奶音甜甜的,“妈、妈……” “季子,家里没有米了。你带着月季在家,我出去买。”还是那个朴实的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布袋子。 “还是我去吧,我带着月季去。”这个年轻女人叫季子,因为她喜欢月季花,所以把半年多前路边捡到的女孩儿取名叫月季,她们不是亲的母女,孩子是她捡回来养着的,但是也的确当做亲女儿来养。 这个朴实的男人叫周虎,是季子的丈夫。但是这些都是别人告诉季子的,季子也是被动接受的,因为她失去记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季子被告知是这个叫周虎的男人的妻子,被告知她是孤儿,从小就是在这个小镇子上长大的,跟周虎也是青梅竹马,两人结婚有几年了。 但是,季子对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确失去了记忆,想不起以前的全部失去来,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是哪里的人,所以别人告诉她是什么,她也只能接受。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个男人,他不是自己的丈夫。有时候迷迷糊糊会做梦,梦里会梦到一个男人,她想,那个男人才是她的丈夫。 但是那个男人,从体型上来看,绝对不是这个叫周虎的。 季子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但是她想,她总有一天是会想起过去的。季子觉得,只要想到了过去,她才会清楚知道自己是谁,才会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骗她。 周虎是个跛子,腿脚不方便,平时靠在家做些木匠的活赚钱。季子让他呆在家里,她则带着钱抱着月季出门去了。 小镇不大,米行就靠着季子的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街上热闹。季子买了米后,看到旁边有做糖人的,就问女儿:“月季想不想吃糖人?” “想。”月季想吃,眼睛盯着糖人看,不停咽口水。 “好,那妈妈给你买一个。”季子掏了钱,买了个糖人给月季吃,卖糖人的老板夸了月季几句说又漂亮了,然后送了她一个小的糖人。季子让月季跟老板道歉,月季奶声奶气谢了,然后一手举着一个糖人,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爸爸,糖。”才进门,月季就举着手里攥着的两个糖人,“甜,香,吃。” 她说糖人又甜又香,让爸爸也吃。周虎咋会吃这些东西,只笑着说:“给你妈妈吃,爸爸不吃。” “妈妈。”月季又高高举着糖人给妈妈。 “月季你乖,自己坐着玩儿,妈妈去备课。”月季拿了张椅子,让女儿坐在小院子里,她则进了卧室。 周虎望了眼女儿,想起中午的时候邻居阿婆对他说的话,他心里一紧,抬腿就跟着季子一起进屋了。季子现在没跟周虎同床睡,两人虽然说是夫妻,但是却是没有夫妻生活。不是周虎不行,而是季子不肯。周虎是真的喜欢这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好几次夜里都想冲到她房间去强要了,但是临走到门边,他又退缩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他又是打光棍打了三十多年,他是控制不住自己。 阿婆说,她是自己老婆,哪有老婆不让汉子上床的道理?女人开始都是这样,不肯依着,但是一旦强了一回,下次就好了。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成了习惯。 阿婆说的时候,周虎闷头不吭声。但是,他却是把阿婆的话听了进去。 季子进房后,收拾了下书桌,然后坐在书桌前。书桌靠着窗户,外面就是小院子,季子坐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女儿。 抽了椅子出来,季子坐下准备备课。见周虎还站在一边,季子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需要买吗?我去买。” “没有了。”周虎连忙将人拦住,他抬着眉毛瞅了季子好几眼,眼里有欲望,却强行克制住说,“季子,我们间除了买这买那,还有别的话可以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季子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周虎喉结连着滚动三下,他在咽唾沫。一双手也是紧紧绞在一起,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我想说的是,夫妻之间,不应该分房睡。”周虎语气急促又紧张,他在不停喘息,季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季子很是害怕,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自然也在害怕这个男人。 以前他安分的时候,她尚且提心吊胆的,现在他话说得这样露骨,季子一下子就慌张起来。但是季子不敢强来,她试图过要跑的,但是这边的人不让她跑,每回她都没出镇子呢,就又会被抓回去。 后来捡到了月季,季子渐渐心灵上有了寄托,她就不跑了。 只是,如果只是一直这样过着日子,季子也能接受。但是要她跟这个男人过夫妻那种生活,她是受不了的。 “周虎,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季子恳求着说,“因为只是你们说我是你的妻子,但是我对你一点都不习惯,也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我并不能接受那样。” “你失忆了,我们是夫妻。”周虎强调。 季子说:“我……我常常做梦,梦里常常出现另外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如果你是我丈夫,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从来没有你?周虎,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合适,你人挺好的,我……” “你别说了。”周虎不想听她说这些,他有些着急生气起来,双手渐渐攥成拳头。 男人个头不高,却长得十分敦实。有些壮硕,脸倒是不丑,方脸,浓眉,大眼睛,就是气质有些猥琐。季子看到他神情不太对劲,下意识就要往外面院子跑,却被周虎一把拉了回来。 周虎常年做手工力气活,手上劲儿大。季子被他紧紧抓着扑在床上,他厚实的身子压着季子,季子动弹不得。 季子特别害怕,眼泪就流了下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先起来,你别这样……”这回男人却不听她的了,不但不起来,反而还压着她使劲亲,季子吓得直哭。 周虎嘴巴有些臭,他常年抽烟,味道实在难闻。季子受不了他嘴里那股子味儿,拼了老命推他。 在她浅薄的记忆里,那个常常梦到的男人站在阳台上,她只看得到他背影,他手里也常常夹着根烟。但是他的味道是极好的,淡淡的香草味儿,而不是像这样,臭得她嫩晕过去。 “不要,啊啊啊……”季子衣裳开始被一件件撕扯掉,她感到绝望,嘶声力竭喊起来。 季子在屋里哭,外面月季听到了,也跟着她一起哭。月季才刚刚学会走路,只能大人牵着她、扶着她,她才敢走,所以此刻她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椅子上,只哭,不敢离开,也不敢找妈妈。 “妈……”月季吐字不清,但是隐隐听得出是“妈”这个音,“妈。” 左右邻居纷纷跑到周家门口来张望,却是没一个人进了阻止,反而都在私下里谈论说:“周虎终于有点虎胆了,这回应该是真的了。” “那个女人那么漂亮,是咱们镇里最漂亮的女人,便宜他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怎么忽然的,就跟了这个周虎。” “谁知道,突然就冒出来了。不管了,反正已经是周虎婆娘。周虎这小子可怜,算是老天赏给他的吧。” “向你们打听一件事情。”突然有张生面孔出现,打断了这群人的谈论,“请问,你们见到过这个女婴吗?” 说着,把照片拿了出来。众人看了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都摇头。 有人冲着周虎家里喊:“周虎,你家来客人了。”是下了坏心捣乱,喊完后,都一溜烟跑了。 周虎暂且停了动作,扭头朝窗户外面看,他看到门口站着个男人。周虎心下一紧,忙警告季子说:“不许再喊了。”季子拼命点头。 只要他不强迫自己做那种事情,她怎么都答应。 周虎出来,先是把女儿抱进屋里,然后跛着脚走出来站在院子中央问:“你找谁?” “向你打听一件事情。”还是刚刚那个男人,他笑眯眯的,脾气看着倒是不错,“你们镇子上,最近有没有人卖过一个女婴来?” “卖女婴?”周虎不感兴趣,“我不知道。”说着,他走到门口去,将门甩手关上。 回到屋里,见季子抱着月季,母女两个都低低在哭,周虎忽然嫌烦。他又好好瞅了眼月季,总觉得刚刚那个人找的或许是月季? “月季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周虎坐在床边,又点了烟来抽,男人严肃起来的样子,非常吓人。 季子看了他一眼,回答得乖巧:“就是在学校附近的草丛里,那天下班听到有孩子在哭,我寻着声音去看,就看到了月季。”她紧紧抱着月季不肯松手,母女两个眼睛都红红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238赵梦晴陆从安他乡偶遇 周虎闷头抽烟,他抽的烟烟味特别厚重,非常呛鼻子,季子不喜欢。季子不喜欢,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怕这个男人。周虎抽完一根烟后,将烟蒂扔在地上,他用那只跛脚使劲踩了踩,然后看向季子说:“刚刚外面来了个男人,问我们这里有没有买过一个婴儿,我猜是不是月季。” “月季的家人找来了?”季子挺高兴的,虽然她很喜欢月季,但是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啊,如果月季的家人找来了,可以把她带回去,那是好事情。 周虎眯了下眼睛,瞅着季子说:“月季是我们的女儿,想把她带走,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季子,你是我老婆,却始终不肯跟我来事,你是不是还想着要逃走?” “我没、没有。”季子低头,她想逃的,但是她逃不出去。 “这个地方虽然小,但是偏僻,再过去那边就是m国了。季子,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卖到m国去。”周虎安静说着,又点了根烟来抽,神色凝重,“你不从我,我留着你自己看着也烧心,把你卖了,还能落些钱。季子,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你也别怕,只要你肯跟着我,那种事情我会温柔点,时间久了,你自然会感受到愉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周虎起身出去做饭,留下季子母女抱着坐在房间里。 季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帮她。在这个地方,好像所有人都拿她当贼一样防着,所有人都在帮着周虎。季子有些绝望了,她只搂着月季哭,不晓得接下来该做什么。 月季不懂事,缩在妈妈怀里继续吃糖,见妈妈哭了,她把糖举得高高的:“妈,吃。” “妈妈不吃,月季自己吃。”季子擦干眼泪来,她望着月季,忽然想起刚刚周虎说的话来。 既然有人来找月季了,那么那个人或许可以带自己逃出去。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都行。 季子决定这次换个方向逃跑,她打算继续往西南方向去。季子抬眼朝外面看了眼,周虎仍坐在院子中,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周虎去开门了。季子躲在窗户后面,看到了那个打听女婴事情的男人,她悄悄记住那个男人的长相。 季子每天晚上都带着月季睡觉,她打算晚上趁周虎睡熟的时候,晚上带着月季逃跑。但是吃完晚上后,周虎忽然提议说:“今晚月季跟我睡,你要是舍不得女儿,就跟过来一起睡。” 季子吃惊地看着他:“月季离不开我,她晚上看不见我会哭闹。” “那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睡,季子。”周虎吃完饭后,开始兀自收拾碗筷,“你再好好想想。” 季子抱着月季坐在堂屋发呆,夜风寒凉,季子目光呆滞。等周虎洗完碗回到堂屋后,季子忽然就对周虎说:“我晚上跟你一起睡,但是那件事情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暂且别逼我。” “真的?”见季子妥协退步了,周虎自然点头答应,“你放心,我会耐心等着。” 晚上季子将自己屋里的被子搬去周虎屋里,虽然同床,但是却不同被。季子抱着月季睡在里面,周虎睡在外面。很快,周虎便睡着了,寂静的深夜,季子可以清楚听得到周虎打鼾的声音。 季子仰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在想着事情。 第二天,季子依旧带着月季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下了班回家来,她从外面带了两坛子酒回来,又顺便买了不少菜。周虎依旧在家里干木匠的活,看到季子手里的酒菜,问她:“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季子停稳了电瓶车后,拿着菜去厨房,站在厨房的窗户前跟周虎说话:“今天晚上我做饭吧,平常都是你做,你也挺累的。难得今天下班早点,晚上咱们吃丰盛点。”又喊女儿,“月季,你坐着自己玩自己的,别捣乱。” 周虎心情不错,抱起月季说:“等过两天,爸爸给你打一个木马。” 季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周虎不肯先下筷子。季子知道他在提防自己,怕自己在酒菜里下毒,所以自己先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自己先吃菜。 周虎目光有些猥琐地看着季子,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他想,今天晚上,或许就是他们洞房的好日子。 季子跟周虎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吃完饭后,季子收拾碗筷去厨房里洗碗。等再回来的时候,月季已经被周虎哄睡着了,而周虎,则赤着膀子坐在床边。男人浑身都是酒气,还在不停打嗝。季子看到这个样子的他,进房的脚有瞬间的停顿,她本能不太敢靠近。 “季子,今天就是我们的好日子。”周虎站起来,一点点朝着季子走来,季子没躲避。 周虎以为季子这是认可了,越发高兴。他得到了鼓励,紧紧将季子抱在怀里。 “季子,你是我婆娘,是我的女人。跟着我好好过日子,我不会亏待了你们娘儿俩。”周虎充斥着酒气的嘴朝季子噘过去,季子忍着没呼吸,让他亲了一口尝了下甜头。 周虎忽然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他忍不住开始脱裤子:“季子,我稀罕你。” 就在他一心扑在那种事情上的时候,季子举起事先准备好的一把铁锤,敲打在了周虎后颈处。一下没有敲晕,她又举起连着敲了三下,直到看着周虎倒下为止。 季子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她怕自己下手太重伤了人,于是蹲下用手去探周虎的气息。男人的气息很重,季子明显感觉得到那股子热气,她彻底松了口气。 接下来,季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跟纱布来。麻绳是用来捆绑周虎的手脚的。而纱布,则是用来堵住周虎的嘴巴的。 季子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在周虎的怒视下,抱着月季走了。去了学校后跟学校里请了假,说是女儿生病得带女儿去看大夫,实际上季子是带着月季跑了。 季子从早上离开,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发现。等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来周虎家的时候,发现周虎死在了家里。 而季子母女,却不见了。 周虎死了,立即有人去报案。于是,事情就被说成了是季子杀夫畏罪潜逃,当地警察局开始各处拘拿季子。 季子没往北边跑,而是继续往西南部跑。这个镇子靠着m国非常近,季子在往m国的方向跑,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再过去,就是驻扎在西南部的军队。 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进去的,两国交界处,守卫森严,一旦发生点什么问题,随时可能会发动战争。季子跑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跑到了尽头。但是她觉得看到了希望,因为这里的人肯定是公正的,如果她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的话,他们肯定会帮自己。 季子背着月季继续往南走,人还没靠近驻扎的部队,就被驻守在边境的军人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穿着解放军陆军军装的两个军人威严挺拔,像是两座巍峨的泰山一般,挡在季子母女跟前,严肃却不是凶神恶煞。 季子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解放军听后,沉默了会儿。季子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说那个镇子里的人都让她跟一个叫周虎的过日子,但是她知道,她跟周虎根本不是夫妻。 她尝试着逃跑过,可是不管用,跑不了。所以没办法,只能往这边来,希望可以求助于人民解放军。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汇报首长。”其中一个给另外一个递眼色,然后他朝着季子抬手敬礼,之后转身齐步走开。 ~ 陆从安是新调任到这个地方来的,他守在这片疆土,已经有三个多月。陆从安治军非常严格,做他的兵,是一点马虎都打不得的。陆从安虽然严厉,但是却满心里装的都是家国人民。所以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生得有些奇怪,但是陆从安也怕万一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所以,他宁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陆从安让那个解放军带季子去见他,季子进去的时候,陆从安本来只是准备随便抬眼瞄一眼的,但是看到人后,他不可置信。 “梦晴?”陆从安嘴里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人已经缓缓站起身子来了,他从桌子后面走到季子跟前。 内心十分激动,但是他却强行克制住了,只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女孩是谁?” 季子问他:“您认识我吗?我叫季子。您刚刚念的那个名字,是我吗?可是我……”季子努力去想,想将梦里常常会梦到的那个身影跟眼前这个重合,但是怎么都不对劲。 梦里的那个男人,虽然她也没有清楚瞧见过脸,但是她记得他身形。那个男人的背影是寂寥又清瘦的,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威严又魁梧,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是我,我是陆从安。”陆从安声音稳沉,让季子听了后觉得莫名找到了靠山一样,她有种踏实的感觉,虽然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 “那我们是认识的?”季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太好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家在哪里?我家里还有什么人?” 239陆首长威武 陆从安有一瞬间的沉默,他认真看着赵梦晴,目光深沉而又严肃。他在确认,跟前的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不是梦晴。如果是梦晴,她为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如果不是梦晴,又为什么她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了?”季子见跟前这个男人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他严肃起来的样子非常威严,虽然他这个人让季子感到有安全感,但是如果沉默起来,季子也觉得有些不敢靠近。 “没什么。”陆从安说了一句,而后伸手去握住她左手来,垂眸看向她的左手。 季子的皮肤很白,她手腕很细,手指纤长细白,只是在左手掌心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看到这颗痣,陆从安确定了,她不是别人,她就是小时候的那个邻家小妹妹赵梦晴。 她在锦城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然的话,不会遭遇今天这一切。 “你放心吧,既然找到了我,我会送你回去。”陆从安指的是送她回锦城,但是季子以为他说的是送她回那个镇子,所以连忙摇头拒绝,“我不回去。” 陆从安愣了会儿,才抿了下嘴说:“好,那不回去。吃饭了吗?” 季子带着月季跑出来,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了。之前一直都很恐慌害怕,所以也没有感觉到肚子饿,但是现在听到“饭”这个字,她就觉得胃里难受起来,轻轻摇摇头:“没有吃。我跟月季,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一口水了。” 陆从安不再说别的,连忙让人准备好饭菜端进来。 季子带着月季吃了饭后,又去好好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陆从安让她带着季子先睡会儿,而他则直接跟锦城那边联系,打听近段时间锦城那边霍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打听完后才知道,原来赵梦晴根本不是最近才出来的,而是已经出来了很久。她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另外一个叫白璐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曾经是霍江坜的初恋情人。 事情很是复杂,陆从安只捡了些重要的信息听。听完后挂了电话,直接去了季子的房间。 季子已经醒了,正抱着月季坐在门口,她在唱歌给月季听。看到穿着一身军服的男人来了,季子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陆首长。” 陆从安不知道她离开的这近一年时间里,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既然能够被骗在这里走不了,肯定日子不会好过。如果不是往这边逃来,误打误撞恰好遇到自己的兵,可能现在又被抓回去了。 “找家人的事情,暂且不着急,你们就先住下。”陆从安本来是打算即刻送她回去的,但是心中又十分气愤霍江坜对她造成的伤害,所以也有些不太愿意立即送她回去。他想查清楚了,她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想查清楚,那些近似于将她软禁起来的那些人,都到底是些什么人,还做了哪些别的坏事情。 他们能敢软禁一个,自然还会再有别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他是必须要管,而且还得跟上头说的。 赵梦晴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既然他认识自己,为什么不送自己回去?又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家里人?而是只是让自己留在这里住下来。但是赵梦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觉得,凭借自觉,她相信他是一个好人。既然是好人,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他是军人,他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人。 “都听您的。”赵梦晴心里轻松了许多,抱起女儿来,让女儿喊他解放军叔叔。 月季小脸睡得粉红,更显得可爱了。她现在只会说几个字,根本不会喊叔叔,所以只是一个劲笑着往自己妈妈怀里躲。赵梦晴说:“您先去忙吧,怕打搅了您工作。” 陆从安不着急着走,从赵梦晴怀里抱过季子来。男人挺拔硬朗,月季愣愣望着他,然后抬手揉眼睛。 赵梦晴安慰女儿说:“叔叔是好人,你别怕,是他救了咱们。”又想起那天周虎说有人找过来的事情,或许是月季的家人,赵梦晴也如实将情况全部都告诉了陆从安道,“月季是我捡回来的孩子,不过在我逃出来的前一天,好像是月季的家人找来了。周虎不让人家找到月季,现在那些人可能应该还在这边。”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陆从安将月季递给季子,问她,“你自己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记得要跟我说。” 陆从安是怕那个叫周虎的女人,会虐待季子。有些事情,他是知道得很清楚的。陆从安表面上问得好像很随意,其实心里早已涌起千层浪来,他看得出来季子有些畏惧他,所以不敢再将自己的肃穆表现出来半分。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季子像是晓得他在问什么似的,又补充说,“周虎有强迫过我,但是我心里明白他根本不是我的丈夫,所以我一直未从。我跑出来的前一天,他又逼我了,但是我买了酒把他灌醉,然后捆绑住了他手脚。不然的话,他会让这里的人监视我,见我跑了,也会派人抓我回去。” “首长。”外面一个警卫员已经站在了一旁,“有警察找了过来,说是查一起杀夫命案。” 陆从安目光沉了沉,只让季子别多想,先去休息,这才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出去。外面的确来了几个警察,而且就是季子之前所在的那个镇子上的警察。 看到陆从安,两个警察立即陪着笑脸说:“打搅陆首长了,只是有公务在身,这才不得不过来一趟。陆首长,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说罢,他掏出一张照片来,递到陆从安跟前去。 陆从安只瞥了眼说:“见过,怎么了?” 他在一边坐下来,一身戎装的男人气定神闲,对待跟前的这两个所谓的警察,也并非十分客气。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眼,其中笑着说:“是这样的,这个女人是个凶犯,杀了自己丈夫畏罪潜逃了。如果她人就在这里的话,还请陆首长将人交出来,我们好带回去讯问。” “人的确就在这里,但是交出去,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陆从安非常严肃,目光凌厉到近乎可怕的地步,“你们不来,我也打算派人去请你们过来一趟。既然来了,正好,我有话想问。这位叫季子的姑娘,她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又知不知道,你们所谓的那个丈夫,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据我所知,这位姑娘几次想离开这里,却每回都被你们抓回去。她的父母在哪里?” 两个人面面相觑,明显是被陆从安问住了。他们只是过来捉拿嫌疑犯的,根本不晓得这些事情。或许晓得一些,但是平时也没有管过。 面对陆从安的审问,两个警察笑容变得艰难起来。 “陆首长您怎么问起这些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 陆从安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那两个警察身子剧烈一抖,都再不敢说一句话。两人相互看了眼,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叫周虎的,真是她丈夫?如果是,这件事情另外算,如果不是,周虎是拐卖妇女儿童,你们就是帮凶。”陆从安心里已经想得很明白,那个叫周虎的,肯定是见赵梦晴失去记忆了,所以才诓骗她。 “这个,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两个警察气势迅速弱了下去,明白担心揽祸上身,开始推卸责任,“那个季子的确不是本地人,但是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她身上没有身份证件。周虎说她是他老婆,我们以为他们结婚了,所以……” “简直是一派胡言。”陆从安越发愤怒起来,“你们不是跟季子说,她和那个周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作为人民警察,你们有没有一点思想上的觉悟。是不是觉得这里偏僻,就没人可以管得了你们?这个案子,会有人好好查下去。” “周虎死了,怎么死的,会有人抓到凶手。但是季子,我是不可能放她跟你们走的。” “陆首长,不管之前怎么算,但是现在周虎死了,她的确是最大的嫌疑犯。我们来,可是有逮捕令的。”其中一个将逮捕令掏出来,递到陆从安面前去。 陆从安看都没有看一眼,只冷冷哼一声道:“那就让你们局长亲自来找我要人,今天这个女人,我是管定了。” 一个还要说话,另外一个却及时将人阻拦住了,他使眼色道:“陆首长,那我们便不打搅了。”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警卫员觉得今天的陆首长有些奇怪,他又想想刚刚被首长带进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很是漂亮,莫非首长看上了?警卫员眯眼笑起来,却让陆从安看见了,陆从安冷冷注视着他,警卫员立即收起笑容然后立正站好。 “晚上多烧些好菜。”陆从安吩咐一句,又往季子那边去。 240季子冲陆从安挥手:“晚安。” 陆从安既然知道季子就是赵梦晴,他自然相信季子的人品。一个心里充满正能量的人,就算暂且失去了记忆、就算被困险境,她也不会做出那种违法犯纪的事情来。所以周虎之死,肯定是另有蹊跷。 回去后把事情跟季子说了,季子是又吃惊又惊恐。她没有想到,怎么这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周虎就死了。 她对周虎是没有一点感情可言的,所以对于周虎的死,她更多的是诧异而不是悲伤。她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她不灌醉他,那他会不会死呢?自己没有杀他,但是他的死难道真的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吗? “陆首长,既然我现在是嫌疑犯,那么我愿意被逮捕回去配合调查。”季子现在不害怕回去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回去,这个男人也会护得她周全,她本能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他一定会还她清白的。 陆从安就知道,他告诉她一切后,她肯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因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记不记得从前,她永远都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儿。 “好。”陆从安答应得也干脆,目光掠了眼月季说,“月季先留在这里,会有人好好照顾。今天你就在这里好好歇着,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过去。” 季子想了想问:“陆首长,你为什么不联系我的家人?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家里人?还是说,我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了。” 陆从安威严坐着,沉默片刻说:“等这件事情处理了,我会一五一十把什么都告诉你。你有家人,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关心在乎你的人,并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孤零零的。” 季子天生乐观开朗,也就没再多想,只冲陆从安笑。陆从安安安静静看着她,沉甸甸的黑色目光里,也含着笑意。 这样的时光,这样彼此独处的时光,一旦过去之后,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了。他活到现在三十多岁,这个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亚于已经去世多年的姥姥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如果此刻她还未婚,那该有多好。 陆从安不再是心无杂念,心里装着心事,所以整晚怎么都睡不着。恰好,季子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也不太睡得着。这里天气特别暖和,就算是冬天,也就跟春天一样暖和。 给月季掖好被子后,季子轻轻开门走了出来。外面,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挺拔苍松一样立在门外的陆首长。 “陆首长?”季子吃惊,继而笑起来,“你怎么也没在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陆从安是不自觉就走到了这里来,他并未料到季子也没有睡着,所以现在当场被抓到,他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只说,“我在想着一些事情,那个周虎,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子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季子个头不算矮,但是陆从安却十分高大挺拔,所以季子在他身边,倒被衬得小巧玲珑了。 “不要多想,我知道他的死肯定与你无关。”陆从安侧头,微微垂落些目光,看向季子,他眼神十分温柔。 这样被一个人信任,在这异乡之地,季子难得心里产生点感动来。她笑着看向陆从安问:“你怎么就知道?或许我现在的坦诚跟可怜是装出来的呢?你要是被我骗了,怎么办。” 陆从安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指着一边的椅子示意季子坐下来说话,他也坐下来道:“谁都不了解你,我一定最了解你。” 这样暧.昧的话,如果不是情侣说的,那便该是最亲最亲的人说的。如果他是自己的亲人,他不可能不说。如果不是亲人,难道他们之前在一起过吗? 季子又悄悄偷看这个男人,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可以看到他刚毅的脸部线条。季子感慨,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阳刚的人。 “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吗?曾经是什么关系。”季子十分懂事,陆从安很多事情不愿多说,她也没有追着多问,但是现在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因为她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她隐隐有那么点好感。 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动物,季子这不是自恋,她是真的有感觉到。 陆从安笑着:“那你觉得我们曾经应该是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曾经跟她有过关系。在他离开老家之前,或许,他那时候就应该跟她表白的。 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高中毕业了。当时姥姥去世,虽然他高考成绩十分优异,但是他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进了部队当兵做军人。他那时候的梦想就是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军人。 那时候也是年轻,总想着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时候也年轻自傲,总想着,等他做出点成绩来的时候,再回来找她。 可是进了部队之后,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了。他接二连三立军功,勋章一枚一枚拿,但是却回不去。部队里重视他,他也有心继续呆在部队,所以一连着好些年,他都一次没有离开过。 他去过很多地方,被调遣到很多地方。但是无论在哪个地方,他心里总是装着那么一个人的。 后来他有机会回去了,他回去过,但是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曾经的那片老小区,早就不见了,开发商买了地皮,在上面盖了高楼,整个城市建设发展起来,锦城迅速发展,他有些跟不上时代和节奏。 巧合遇到了曾经的一位老邻居,那位老人家对他说:“晴晴啊,他们一家早搬走了。晴晴也嫁人了,嫁了个有钱人,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 她嫁人了,嫁得好,他没再去打搅。后来迅速回了部队,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直到霍江城结婚,他作为曾经的老战友回去参加他的婚礼,这才发现,原来她嫁的是霍司令的长孙。陆从安想,这或许是冥冥之中都注定好的吧。 注定好他错过她,也注定好给他和她这样一段独处的时光。 季子自然不知道陆从安在想什么,她只是脸微有些红着说:“我,我猜的。陆首长,你要是觉得不好说的话,那算我没问好了。” 陆从安虽为人正直,对人对事,从来都公正公平。但是只要是人,总是有血有肉的。对待感情的事情,陆从安也逃不过人性的自私。陆从安喜欢这个女人,他也知道霍江坜其实并没能够好好照顾她,她受到了伤害吃到了苦头。所以,陆从安觉得,霍江坜虐了她那些年,他不配喜欢这个女人。 “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会喊我从安哥哥。”陆从安手攥紧了些,再说起当年的事情,他自己心都撕扯着疼,“以后别喊我陆首长,听着见外,喊我一声陆大哥也不为过。” 季子没有拒绝,改了称呼说:“原来我们是邻居啊,真是太好了。”季子又说,“对了陆大哥,你来这里多久了?” 陆从安抬眸望着天边,声音浑厚如黄沙,却又厚重似玄铁。 “我也刚刚来这里没有多久,说来也是巧了。”陆从安想着,这或许就是缘分,他才来这里,就救了梦晴。 “将来会离开这里吗?”季子问,听说了他们曾经是邻居后,季子反而觉得更亲近了,“你家里爸爸妈妈还在吗?你背井离乡这么远,他们怎么舍得你离开。” “我从小就只有一个姥姥,老人家也在我十八岁那年走了。现在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守护好这一片土地,就是我的任务。” 季子骨子里也是非常有正义感,她特别有英雄情结。所以陆从安的这些话,也激起了她心里的热血,她拼命点头道:“能够做到像陆大哥这样,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陆大哥,我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等我的事情解决了,我留下来吧。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干的活,我都可以。” 陆从安笑:“不找家里人了?” 季子耸肩附和着笑:“既然你都不着急联系我家里人,想必肯定是没什么事。要么我跟你一样,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么,就是我家里人根本不在乎我是生是死的。所以……”季子心里还挺难过的,但是她强行笑着,“没关系啊,反正人活着,只要可以做些好事,就是没有白活。” “难得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见她这么开心,陆从安更加不忍心告诉她其实她还有老公的事情。 而且之所以出事,也是因为老公背叛了她。陆从安觉得,这个女孩子就是应该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她不能被关在笼子里,她是百灵鸟,而不是金丝雀。 “陆大哥、”季子见陆从安在走神,喊了他好几声。 陆从安这才看向她,目光直直撞进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 她那么清澈纯白,陆从安觉得,倒是显得他自己一点不坦荡了。陆从安迅速站起身子来说:“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夜里凉,别着凉了。” 季子冲陆从安挥手:“晚安。” 241找到大嫂了 月季一觉睡醒,看见是妈妈抱着自己,她小手抬起来伸懒腰,然后扭了下身子继续睡。季子已经醒了,她一会儿要随陆从安回到那个小镇上去,所以怕女儿亲眼看着她走会哭闹,就轻轻拍着女儿胸口,让她睡得熟一些。 陆从安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依旧一身戎装等在外面,警卫员已经备好了车。 季子拜托这里的人好好照顾月季,又说月季因为依赖她,所以可能会娇气一些,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哄着。季子不怕一去不回,她没有做过坏事,她是坦坦荡荡的,她只是怕女儿会哭。 警卫员笑着道:“季子小姐放心吧,旁的不会,但是跟着陆首长这么久了,我什么都学会了。” 季子开他玩笑:“哄孩子也会?帮陆首长哄过孩子?” 警卫员对这个问题十分来兴趣,忙接话说:“我们陆首长还是未婚呢,季子小姐,他哪里会有孩子。” 季子略微哂笑一下,显然也是有些尴尬的。 陆从安敲敲窗户玻璃,示意警卫员闭嘴,然后吩咐前头的司机开车。 这里离那个小镇不远,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到的时候,当地警察局的局长亲自出来迎接。 “陆首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局长看到陆从安,整个人腰背都驼下去了,目光再掠到季子身上,局长亲热的要跟季子也握手,被陆从安挡住了。 “王局长,人我是给你带来了,案子该怎么查你就怎么查。不过,要是敢动用一点私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陆从安严肃得吓人,就连王局长都被这个气场吓到了,他忙应着道,“这是必须的,这是必须的。陆首长亲自送她来,我怎么还敢缉拿。只是,周虎死了,死得蹊跷,她又是周虎的老婆……”想到回来的那两个警察对自己说的话,王局长忙抬手打自己耳刮子,“我说错了话,什么老婆,那个周虎就是个老光棍,他跟隔壁王婆私下商量好的,欺负季子姑娘。” “你既知道,怎么不管?”陆从安越发愤怒,现在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后怕,更多的是心疼。 她一个想不起过去的女人呆在这里几个月,被一群人欺骗说是一个老光棍的妻子,可以想想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亏得那个叫周虎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可以包天,也亏得梦晴自己坚持,否则她被凌辱了,依着她那种执拗的脾气,肯定心里会有阴影。 “混账!”陆从安越想越生气,指着王局长说,“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你们上级打过招呼。不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别想推卸责任。” “不敢不敢。”王局长硬着头皮解释说,“这件事情,我也是不清楚的。后来知道后,我也非常生气。那个王婆涉嫌拐卖妇女儿童,我已经缉拿归案了,这件事情,肯定会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都说这西南边陲之地很乱,陆从安既然来了这里,他就是不怕这里的一些官商勾结势力的。陆从安是铁血手腕,上头看好他,他自然也不能辜负了上头对他的期望。 季子被缉拿,但是一番审讯后,季子就被释放了。 按着季子的口供,周虎的确是在她离开周家后才死的,既然有人证明那个时间段季子人不可能在周家,那么她就可以洗脱嫌疑。其实季子来之前,王局就知道她会洗脱这个罪名,但是凡事总得走个程序,而且,事情需要给陆从安一个交代。 很快,陆从安又将人带了回去。至于周虎是怎么死的,这不关他的事情,警察会处理好。 月季本来在跟警卫员小陶玩儿,看到妈妈回来,开心得手舞足蹈。季子跑过去抱起女儿来,亲她问:“在家听话的吗?” 月季玩着手,一脸呆萌看着妈妈。 “妈。”她喊季子,手紧紧抱住季子脖子,“姆妈……” 季子鼻头泛酸,眼睛也渐渐酸涩起来,她也回抱着月季说:“妈妈在呢,妈妈将来无论走到哪里去,都会带着你在身边的。月季不怕,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月季本来没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委屈,害怕妈妈真的一走不回来,真的不要自己了,她就哭起来。 月季一哭,季子心里更难受了。陆从安给警卫员使眼色,那警卫员忙离开了。 陆从安没有离开,他只是站得离那对母女远了些。远远看着,他倒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温馨。 月季很乖,哭了会儿,就伸手给妈妈擦眼泪。季子笑着抱起她说:“月季,我们现在自由了,你要是想离开这里的话,妈妈会带你离开。不过,咱们得先找你的家人。” 季子想起这件事情来,转身问陆从安:“陆大哥,月季家人有消息了吗?” 陆从安这才走过去说:“还在查。”这倒是没有骗季子,月季这么小,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子说:“或许可以再去那个镇上看看,那天的确有人来打听买卖婴儿的事情的。万一真的是月季的父母找来了呢?我虽然喜欢她,但是也不希望她的父母一直在找她。” 季子才说完,外头警卫员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附在陆从安耳边说了几句。 陆从安说:“知道了。”转身对季子道,“刚刚有了消息,你说的那个人,找的是锦城齐家的孩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亲自跟齐家联系。” “当然愿意。”季子心里高兴,“这可太好了。” 陆从安点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 而远在锦城的齐家,齐庭钰接到了安舒童的电话后,连忙收拾好几件行礼,他打算亲自去一趟西南部落。霍家给他带去的消息是,那个女婴,十有八九就是湘湘了,且让他放心,湘湘被一个女人收养,那个女人对湘湘很好。 齐庭钰有些激动,他恨不得立即飞奔到那边去,立即确认一下身份。 齐夫人做好晚饭,端到餐厅里,见小叔拎着行礼就要走,齐夫人说:“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再说你订的机票时间还早,吃点东西再走。另外,你自己注意着点,随时跟家里联系。” “我知道,多谢大嫂关心。”齐庭钰放下箱子,坐在餐桌边吃起来。 齐庭钰高兴,安舒童也十分高兴。湘湘如果真的找到了,可以回到锦城来,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这是天大的一桩好事。 齐庭钰在上飞机前,安舒童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但凡有消息,都要给她一个。刚刚过完年没多久,还在正月里,安舒童除了中午的时候抱着小雪花出去溜溜外,平常都是呆在暖和的家里。 小雪花也有两个多月了,不再是新生儿。看着女儿一点点大起来,安舒童心软软的。 过几天,安舒童接到了齐庭钰打来的电话,齐庭钰确切地告诉她,那个就是他女儿湘湘。但是这并不是他打这通电话的重点,他打电话来,是要告诉她,霍大太太竟然也在这里。 不不,确切来说,他看到了一个跟霍大太太长得非常像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叫季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霍太太,有件事情,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齐庭钰那头天气暖和,他站在一树的繁花下面,微垂着头,“你可知道,那个收养了湘湘的女人是谁?” “是谁?”安舒童好奇起来,“难道我们认识的?是熟人犯案?” “不,不是。”齐庭钰否定,“案子肯定不是她做的,但是湘湘能够过得好,是她照顾得好。舒童,我看到了你的大嫂赵梦晴。” “你说什么?”安舒童惊讶诧异,但是随后而来的,则是喜悦兴奋,她脸上有止不住的笑容,整个人心都瞬间沸腾起来,“齐庭钰,你再说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齐庭钰反倒是不确定起来了,只模棱两可道:“不确定,因为她不认识我。我跟她之前是见过面的,她不应该不认识。而且,她的名字叫季子,别的都不知道了。或许,我可以再多了解一点情况。” “齐少,拜托你了。”安舒童诚恳的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他,她眼睛都湿润起来。 她跟大嫂赵梦晴,虽然不是那种有过生死之交的深厚感情,但是因为志同道合性格契合,所以总很谈得来。而且,她都离开一年了,这一年来,她是生是死没人知道。再得不到她的消息,他们都要以为她不在这个人世了。 大哥出去找她了,开始的时候还能有点消息。但是时间久了后,大哥再跟家里的联系也渐渐少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卫民跟涛涛可怜,两个孩子虽然都很懂事不诉苦不抱怨,但是每次两个小家伙来家里看小雪花,都一副羡慕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们肯定心里都在想,要是自己爸爸妈妈都在就好了。 安舒童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她懂小孩子的这个心。小时候,爸爸常常忙公司里的事情,很久很久不回来,她就是这样期盼着的。 242季子觉得,离婚了就是离婚了 霍家都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就算安舒童不说拜托,齐庭钰肯定也会竭尽所能查清楚那个叫季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查起来的话,很好查,因为只季子并非本地人这一点,就足够让齐庭钰再信几分她就是赵梦晴了。所以,齐庭钰得知季子不但不是本地人,而且好像还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后,他约了季子出来。 季子也想念女儿月季,所以她准备赴约。 陆从安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知道瞒不住,迟早要露陷。他犹豫挣扎过,想过动用一些权势来彻底瞒下她的身份来,但是那样缺德又违背良心的事情,他实在做不来。 如果他做了,那么他再不是从前那个陆从安,也再不是她的从安哥哥。 “陆大哥,月季的爸爸约我出去吃饭。”季子十分坦然,她也非常想念月季了,想去看看。 陆从安沉默着不说话,但是人身子又挡在季子跟前不让她走。陆从安心里是有些怕的,怕她走了后再不回来,怕她知道一切后会怪他知情不说。但是让他截下她不让走,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季子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那个,陆大哥,我会再回来的。”她或许是看出了些不一样的来,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见陆从安沉默不吭声,她说道,“我猜得到,可能我跟月季的亲生爸爸以前认识。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这段时间遭遇这些事情,多亏有陆大哥在,所以,我不会走的。” “季子。”陆从安想了想,还是喊了她一声,他用那种成熟稳重的语气说,“如果我告诉你,你是已经结过婚的呢?在锦城,你还有儿子。” 季子一愣,却又瞬间笑起来:“那我为什么要离开家?我想,或许我的婚姻并不幸福吧?” 陆从安眸子深邃,男人的目光里,有些暗涌。男人深沉,季子却明丽坦荡,季子望着他道:“好了,你先让我去吧。再说,我也想听一听看看,那个齐先生怎么说。月季离开我的时候哭成那样,现在肯定也在想我。陆大哥,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让人开车送你。”陆从安弯唇笑起来,终于侧过身子去,给季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站在金光下,目视着步步远行的她离开,繁花簌簌,暖风席席,这一瞬,陆从安忽然想到了曾经。想到曾经,这些日子,他想到曾经的时候还少吗? ~ 季子去赴约的时候,齐庭钰已经等在饭馆里了。齐庭钰对女儿湘湘十分温柔有耐心,他不管吴家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也不管湘湘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只知道,他是亲眼看着湘湘长到两个多月那么大的。月子里,他也是一点点照顾着她,他完完全全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待。 “不吃。”湘湘嗅着鼻子哭,小丫头眼睛肿肿的,不肯坐着也不肯吃。 “月季。”季子一眼就看到了湘湘,喊了一声后,开心地朝她走过去。 湘湘老远闻声看来,然后瞬间就愉悦欢快起来。嘴里“姆妈姆妈”喊着,还想下椅子去跑向自己妈妈,被齐庭钰一把抱起。 “齐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季子抱歉地跟齐庭钰打招呼。 齐庭钰忙招呼她说:“快坐吧,你能来,我非常高兴。”一起坐下后,齐庭钰说,“湘湘都不理我,每天都哭着喊要妈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看她刚刚还在哭,现在看到你,多开心。” 湘湘不管的,反正在她眼里,身边的季子才是她妈妈。而坐在对面的那个陌生人,她不知道他是谁。 季子也疼爱湘湘,摸摸她小脑袋后,对齐庭钰道:“月季还小,你多哄哄她就好了。” “妈、”月季撒娇,好像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有气无力靠在季子怀里,“爱我。” 季子心疼又心酸:“妈妈当然爱你啊,现在月季不但有妈妈爱,还有你爸爸跟你亲生妈妈爱。这么多人爱月季,月季就是小公主。” 月季还小,但是小孩子心里也明白,她只想要这个妈妈。 齐庭钰也舍不得女儿哭,看到她黏季子,就说:“你想过要离开这里吗?锦城是很繁华的大都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那边。我保证,只要你去了,一定可以过得很好,房子的事情,我可以帮忙解决。” 季子对那些繁华不繁华的东西不感兴趣,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如果是为了繁华,我就不去了。但是如果是为了月季的话,我想我会考虑的。”季子话也说得直白,“我挺喜欢这里的,而且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这里,暂且没有想过离开。”她忽然想起陆从安对她说的话来,他说,她在锦城那边还有一个儿子,她的心到底是软的,虽然对那个儿子没什么记忆,但是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他妈妈的话,他肯定会想念自己吧。 “齐先生。”季子欲言又止,还是笑着问起曾经的事情来,“你……真的认识我吗?” 齐庭钰也想聊这个事情的,既然季子先问起来,他也就说了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又是怎么失去了记忆。不过,你的确是锦城霍家的大太太,是霍医生的妻子。” “霍医生?”季子轻轻反问一句,她忽然想起来,曾经很多次梦中看到的那个男子,偶尔的几次是穿着白色大褂的,难道,他就是自己的丈夫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在哪里,又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实在抱歉,我想不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于霍家去年年初发生的一件事情,齐庭钰是知道一些的。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一点。只不过,毕竟不是亲眼见到的,所以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不是真实的。这样吧,我让你见一个人……”齐庭钰觉得自己说不清楚,就打开手机在微信上视频了安舒童。 安舒童接到齐庭钰的视频邀请,立即按了接听键。安舒童一直在等着这边的情况,所以视频一连接后,她立即问:“怎么回事?” “给你看个人。”齐庭钰微笑着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对面的季子,“这是季子小姐,就是那位照顾湘湘的人。” “大嫂!”安舒童心跳加速,既然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大嫂!是我,我是舒童。” 齐庭钰将手机递给季子,季子就瞧见屏幕那头有个穿着一身宽松休闲装的美女。女子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非常漂亮,也非常亲和,季子冲她打招呼:“你好。” “大嫂,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舒童坐正身子来,“你去年离开锦城的时候,说好了过段时间联系我的。我在家一直等你,等得着急死了,大哥都出去找你去了。你,你怎么会去西南那边的小镇?” 季子有些抱歉:“我不太记得了,总之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就呆在了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也说不清楚。我听说,我还有一个儿子?他好吗?” “你不是有一个儿子,你有两个儿子。”安舒童又忙着解释白璐的那件事情,“你知道吗?那个白璐实在太可怕了,涛涛也是你跟大哥的儿子,当年其实你生下的双胞胎并没有死一个,白璐偷走了一个,就是涛涛。不过你放心好了,现在卫民跟涛涛都很好,只是他们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子对安舒童说的这些,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她情感上也没什么起伏。 “可能过段时间再回去吧。”季子也不确定。 季子想起那个所谓的丈夫来:“他去找我了?去哪里找我。” “不知道大哥现在人在哪里,也好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安舒童想想觉得还挺是伤感的呢,大嫂虽然找到了,但是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代表她记不得大哥了,那么就算两个人再重逢,还能回到过去吗? “你真的不立即跟齐庭钰一起回来吗?回来看看孩子也是好的。”安舒童依旧劝着,“大嫂,你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人?” “我遇到了陆大哥。”季子倒是没有隐瞒,“他说跟我从小就认识,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现在可能过得很不好。对了,陆从安陆首长你认识他吗?我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 安舒童这才想起来,陆从安早在几个月前就去了西南部。他们相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难道,老天冥冥之中就是为了让他们相遇的吗?安舒童觉得有些唏嘘,三个人的爱情,总归至少有一个人是要受伤的。 不管最后是谁受伤,还是说三个人都受了伤害,安舒童都不愿看到。 “陆大哥……他喜欢你。”安舒童觉得大嫂就算失去记忆了,也还是有知情权,她得知道陆从安对她并非兄妹之情,也好保证以后相处不会越过那道鸿沟。 安舒童三言两语,就把包括白璐在内的几个人的事情说了。季子好像有些感触,她听到说她跟霍江坜那七八年的婚姻生活的时候,总觉得心里酸酸的,眼泪也有些想要留下,她十分伤感。 “原来,我跟他曾经是那样的。”季子轻笑一声,“既然我临走前决定离婚,应该是自己再爱不起他了。我不太记得那些事情,不过听你说的这些,我觉得,或许我跟他是真的不合适。” 243家的味道 第243章 安舒童本来还是脸上带着笑容的,但是听到这句话,她也严肃起来。她想想也挺难过,本来她是站在大嫂这边的,但是见着这一年来大哥一直奔波在外去找大嫂,他甚至放弃了一切去找人,她忽然觉得如果最后他们两个还是没有能够在一起的话,这样真的过于残忍了些。 “大嫂,那个孩子是你的,不是白璐的。”安舒童不死心,还在尝试着劝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是白璐那个女人算计你们。现在误会解除了,你们之间那道鸿沟也没有了,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季子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听安舒童这样说,她只觉得如果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她曾经也是做错了。 “不,或许那个白小姐也并没有那么讨厌。毕竟,曾经是我不好。”季子说,“换位想一想,如果是我站在白小姐的位置上的话,我想我也会很难过。自己最爱的人,热恋中的未婚夫,结果却睡了别的女人,最后还要奉子成婚。她妹妹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是真的很惨。” “霍二太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继续走下去。”季子已经做好了决定,她郑重说,“我想好了,我打算留在这里,继续教书育人。你说我以前是护士,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继续研读一些关于医科方面的书,呆在这里,万一哪天需要我了,我还可以救人。” “大嫂……”安舒童还想说话,却被季子打断,“别说了。真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没办法心安理得在跟霍先生生活在一起,我心里会有芥蒂。”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安舒童也算是了解赵梦晴脾气的,知道既然她做了决定,她便也不再劝,只希望她可以尽快回来看看,“或许你对涛涛没有感情,但是毕竟卫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都不知道他多想你。” “我会回去看看的。”季子说,“你放心,我等过段时间就回去。我现在在这里教书,马上孩子们要中考了,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 “那也好。”安舒童兴致也下去了不少,不再劝,“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卫民。等过段日子天气暖和了,我或许会去那边看看你。对了,我生了一个女儿,叫小雪花。”说罢,安舒童把女儿抱来,给赵梦晴看,“她叫霍锦安,爷爷给取的名字。小名叫小雪花,我们自己取的,因为她出生那天下大雪。” “真漂亮。”季子由衷赞叹,看着粉扑扑白嫩嫩的小雪花,眼里含笑。 又说了几句后,结束了视频聊天。齐庭钰望着季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要临分别的时候,月季突然抱住季子嚎啕大哭起来。她还小,但是嘴里一直在喊“姆妈,姆妈……” 月季是季子一手带到这么大的,两个人感情特别好。月季特别黏季子,现在要真的让两个人分别,谁都舍不得。 齐庭钰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是难过,他对季子说:“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季子道:“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她抱着月季,也十分舍不得,她满含期盼地望着齐庭钰,仿佛在求着他些什么,“月季黏我,齐先生,能不能再让我们一起呆几天?” “当然可以。”齐庭钰也不忍心月季一直哭,他摸摸月季脑袋,“你对她好,是她的万幸。你不知道,她丢失的这一年,我一天都没有睡好过。现在好了,知道她并没有遭罪吃苦,心里总算是能有些安慰。” “月季很可爱,也很懂事。”季子抱起月季,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来,“小小年纪的就这么听话,真是很难得。” “是,她小的时候就很乖,不哭不闹的,吃饱了就睡觉。”齐庭钰轻轻笑着,他忽然朝窗外看去,外面阳光灿烂的,这个小镇生活节奏特别慢,气候也非常温和,适合居住,“知道你还有事情,我就不打搅你了。” “那月季……”季子犹豫着,“你现在要带走吗?” 齐庭钰看着月季,伸手指了指:“你觉得她这样,会愿意跟我走吗?她喜欢你,先跟着你吧,我这些日子留在这里,会常常去看看她。等她熟悉我了,带她回去的事情再提不迟。” “那真是太好了。”季子喜上眉梢,连连感谢说,“你放心吧齐先生,我会更加对月季好的。” “谢谢你,你还是那么善良。”齐庭钰说。 季子却道:“善良不善良的,我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我只是跟着心走,希望自己不要做出连自己都厌恶的事情来。” 齐庭钰犹豫着,还是道:“有空的话,或许可以跟霍小少爷视频。至少,让他知道你还好好的。” “我会的。”季子保证,“我一定会的。” 齐庭钰笑着,点点头。 齐庭钰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想四处转转,所以道:“这几天月季跟着你,我想四处看看。你有什么事情都请随时联系我,我会立即赶过来。” “好。”季子笑着应下。 ~ 季子又回到了小镇上来,不过没有再住以前周虎的那间屋子,而是陆从安替她在这里置办了一个房子。房子环境很好,前面是院子,后面是菜园,季子平时还能自己种些菜吃。 下午请了半天假,季子带着月季回家。 月季跟在妈妈身后,走路摇摇晃晃的,但是却很开心。季子拿了蜜桔给她吃,让她坐在一边,她就乖乖坐着了。 季子则在备课,认真准备着明天早上要上的课。 傍晚的时候,季子刚准备收拾一下做晚饭的,陆从安来了。看到陆从安,季子笑着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从安没说是特意来看她的,只说是关心一下周虎案子的进展。季子给他倒水,陆从安已经抱起月季来。 “齐庭钰愿意让她继续跟着你?”陆从安从季子手里接过水来,问了一句,他目光沉沉的,其实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想知道她会不会离开这里去锦城,如果离开,她什么时候会走。 “嗯,月季还不习惯,总会哭。”季子在陆从安身边坐下来,见月季朝她伸手,她抱着人说,“所以齐先生说,让月季继续跟着我住。他会在这里留下一段日子,每天会来看看月季,希望能够渐渐培养起感情来。” 陆从安点点头,手里握着水杯,他目光盯着水杯看。 忽而笑起来,黑沉沉的目光朝季子扫来:“你走吗?” 季子说:“我会回去的,但是不是现在。我在那边有儿子,我会回去看看他们。今天跟那边霍家的人视频了,说了很多有关我以前的事情,虽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是我觉得既然我当初决定离开,现在也不会回头。” “霍江坜在到处找你。”陆从安强调。 季子却笑起来:“我已经不记得他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曾经得到过的是不属于自己的爱情,现在断了也干净。反正一切从新开始未尝不好,陆大哥,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想好好做好眼前的事情。这里很穷很落后,每年能念高中的孩子都不多。马上我带的班级就要中考了,希望可以好好培养出几个人才来。” 听了季子这样的话,陆从安心里有说不出的宽慰。 他倒是没有渴望可以立即跟她在一起,但是只要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就觉得很好了。这是她想要过的生活,何尝不是他想过的?有信仰有追求,偶尔闲下来的时候,还有可以想念的人陪在身边,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我尊重你。”陆从安只简单说了一句,然后道,“晚饭一起出去吃,带上月季。你们想吃什么?” 季子说:“就在家里吃吧,我都得打算做饭了。菜都买好了,出去吃其实也不节省时间,我一会儿还得备课呢。” “那也好。”陆从安顺着她说,“这样吧,你继续备课,我去做饭。” 季子可不敢:“那怎么行啊,你是首长大人,手下管着那么多兵呢。让你做饭,你以后在你那些兵面前怎么立威风?还是我去做吧,你陪着月季玩儿,等饭好了,我喊你。” 说完也不等陆从安同意,她就跑去厨房去了。 “妈。”月季要跟着去,陆从安抱着她一起去了厨房。 季子在刷锅洗碗,动作特别麻利。陆从安抱着月季,站在季子旁边,就看着她做这些。 陆从安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来,那时候放学回家,外婆就是这样围着锅沿转,做饭给他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孤家寡人漂泊在外,真正能有家的感觉的,还是此时此刻。 季子本来只打算做两人的份,但是因为陆从安来了,她就准备了一个大荤。等饭做好后,天已经有些黑了。 季子搬了方桌出来搁在外面院子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季子给月季先把饭盛好,让她自己吃,然后才说:“我做的都是些家常菜,没有炊事班的同志们做得好,陆大哥你今天就将就吃了。” 陆从安道:“这样的饭菜,还是很久以前吃过,有家的味道。”他笑意盈盈,再想说些什么,也没再说下去,只是埋头吃起来。 244一家人的幸福时光 两人吃完饭后,陆从安没有着急走。季子感觉得出来陆从安对她的感情,她也有些尴尬。白天跟安舒童视频的时候,安舒童跟她说了,说陆大哥对她并非只是兄妹之情。 季子觉得,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如果还装着不知道然后一直跟他亲近的话,未免有些婊了。所以,季子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事情摊开了来说。 “陆大哥,喝茶。”季子烧好了水泡了茶端来,然后在陆从安旁边坐下,把月季拉进怀里来,她笑着,“有些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陆从安笑笑,目光稍稍沉了下,但是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其实他也差不多猜得到季子要说什么了。 季子道:“陆大哥,你……是不是想追我?” 季子知道这样说可能是有些不要脸,所以她说出口后,自己脸也红了。但是她不想拖泥带水玩暧昧,所以事情直接说出来揉碎了讲比较好。如果他说是的,那么话题可以继续下去,如果他说不会,那么以后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路,也是好的。 陆从安仿佛是没有想到季子会问得这么直接,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他连声咳嗽起来。 季子忙给他找纸巾,陆从安接过后擦了擦衣裳。平静下来,他才看向季子。 季子也回望着他,挺认真的样子。陆从安忽而笑起来:“是这样的,季子,这完全在你怎么做。如果你还对霍江坜留有希望跟感情,我自然不会插足你们,而且会彻底退出。但是如果你对过去的那段婚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并且坚持要离婚,那我希望你也能给我一个机会。” “季子,我们能够在这里相遇,或许也是上天的一种安排。” 季子搓着自己的手,略微低了些头,其实她对霍江坜没什么印象了。只是之前的时候,他会出现在梦里。但是这个男人却是真实站在自己面前的,而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觉得他们各种三观都很合拍。 不想追求什么功名利禄,只愿能够为这个社会做点实事。 “陆大哥,我不想。”季子也没有隐瞒,但是她觉得现在还没有跟霍江坜正式离婚,她也不会说是答应陆从安什么,只能道,“我跟霍先生过不下去了,但是也没有想过立即就进行下一段恋情。所以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带着月季过挺好的。” 陆从安温柔目光落在月季身上,他抬手嬷嬷月季脑袋道:“但是她迟早是要跟着齐庭钰回去的,难道到时候你就打算一个人漂泊吗?季子,别太多考虑别人的感受跟想法,有些时候,人还是需要自私一些。” “陆大哥,给我点时间。”季子鼓足勇气,郑重看向陆从安,“等我带的这届学生中考完后,我就回锦城一趟。到时候,我会尽力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掉。等我把那边彻底断干净了,我们再谈这件事情,好不好?” 陆从安看到了希望,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透着光圈。 “好,我等你。”陆从安声音浑厚沉重有力,他说,“季子,我会好好守护着这片土地,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嗯。”季子点点头,笑起来。 她挺羞涩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两个人互相望着,季子率先低头,然后跟月季说话道:“太晚了,你不能再吃糖,小心以后牙齿会长不好。来,妈妈去帮你洗洗,然后睡觉。” 陆从安起身:“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陆大哥,路上小心。”季子送他到门口。 ~ 锦城那边,安舒童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霍江坜。但是最近几个月来,霍江坜那边也有很久没消息了。所以等霍江城回来后,她说给霍江城听,也是希望他可以帮忙找一找大哥。 “真是大嫂?”霍江城挺意外,“怎么会去了西南?” “不知道,大嫂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可以确定她就是大嫂。”安舒童挺为这事情犯愁的,“她真的记不得我们了,而且我把之前的事情说给她听,我本来是希望她可以回来,可是她听了后,反而更加坚定说会离婚。二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大哥那边最近有消息吗?” “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跟大哥取得联系。”霍江城坐下来,从妻子手里抱过女儿,边哄着边继续道,“你别太烦心,这些都不是你我可以左右得了的事情,还是得他们自己来解决。” “我知道。”安舒童坐在霍江城旁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撒娇说,“我就是在想,大嫂跟大哥怎么这么多磨难,本来都以为要在一起了,结果还发生这些事情。” 霍江城说:“个人有个人的命,你与其操心他们,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我听妈说,你不想再呆在家里了?” “妈告诉你了?”安舒童点头,“小雪花也有三个月了,我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多顾及着些公司里的事情。有妈妈在,我平时晚点出门早点回家就是。” 霍江城对此没有意见,只要不是对妻子有伤害的事情,他一律都是尊重妻子的。安舒童又唠唠叨叨说了好些话,等唠叨完了,她才算是真正停下来。 霍江坜失联了一段时间,等霍江城联系到他的时候,意见是六月份的时候了。霍江城告诉他,赵梦晴找到了,不过她失去了记忆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而且人也没有回来。霍江坜得到消息后,直接乘飞机飞往那个小镇,找到了那所学校。但是他来迟了一步,在他抵达小镇前半个小时,赵梦晴才离开。 齐庭钰妥协,没有立即带走月季,而是继续让月季跟季子住在一起。吴家那边来过几趟,但是因为顾及着霍家的缘故不敢得罪赵梦晴,所以几回都是无功而返。 等六月份赵梦晴带的班级中考完后,她才回锦城去,带着月季一起,这个时候的月季,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 这半年来,安舒童跟赵梦晴联系得很频繁,而且安舒童还在微信视频中让赵梦晴跟两个儿子视频。所以赵梦晴回来,安舒童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回来这天,安舒童亲自开车去接人。看到人的时候,她兴奋得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你还好吗?”分别一年半后再见,两人都有些生疏起来,安舒童笑着,上下打量赵梦晴,“好像胖了点。” 赵梦晴笑得有些内秀,只点点头说:“吃得挺好的,学生们也都很懂事,我压力不算大。”她牵着月季手,目光落在安舒童身后的卫民跟霍涛身上,她冲两个孩子打招呼道,“你们好。” 卫民哭了起来,慢慢一步步朝赵梦晴走来,哽咽:“妈妈。” 赵梦晴半弯腰给他擦眼泪,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我很喜欢你。” “妈妈!”卫民本来还在忍着不哭,但是情绪上来实在忍不了了,他彻底爆发了,扑进赵梦晴怀里,嚎啕大哭,“你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回家来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还有爸爸,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们都要你。”赵梦晴挺难过的,她哄着卫民,“你看,我这不是一完成那边的任务,就立即赶回来了吗?你是大孩子了,要乖哦。” “哥哥,乖~”月季年纪小小的,但是非常懂事,她见大哥哥哭,怕妈妈也会哭,所以奶声奶气撒娇。 卫民冲月季笑,抬手随意抹了把眼泪说:“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那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对了,他也是你哥哥。” 霍涛不如卫民活泼,他比较内敛一些。而且他其实跟赵梦晴没什么感情,所以就算赵梦晴离开一年半,他其实心里也不觉得怎么样。在他心里,白璐才是他妈妈。 但是霍涛也渐渐长大了,霍家人又教得好,他是懂事的。即便跟赵梦晴没有母子感情,但是既然当年的事情的确是白璐妈妈的不对,他自然在赵梦晴跟前也会很懂事很礼貌。 “妈。”霍涛喊了赵梦晴一声,笑得斯文。 赵梦晴也像抱卫民那样抱了抱他,关心的问他学习生活各方面的事情,霍涛都一一回答了。机场人来人往的,安舒童建议说:“先回去吧,家里准备了饭菜,还等着我们去吃饭呢。对了,大哥晚上也能到锦城。” “真的吗?二婶,爸爸也要回来了?”卫民高兴极了,“这可太好了,爸爸妈妈都回到了卫民的身边,又可以和以前一样了。” 安舒童道:“你不相信二婶啊?你爸爸晚上五点能到。” “我当然相信二婶啊,除了爸爸妈妈外,就二叔二婶还有爷爷跟萧奶奶对我好。”卫民又跟变了个人一样,高兴极了,“涛涛,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你开心不开心?” 霍涛笑着,轻轻点头:“嗯。” 其实,他真的没有那么开心。如果白璐妈妈可以回到他身边的话,他才会真正开心,还有外婆。 他们,才是一家人。 245你是喜欢上陆首长了吗 安舒童开车载着季子他们回家,是去的霍江城和安舒童两个人住的别墅。舒雅已经把饭做得差不多了,见人回来了,她从厨房走出来说:“回来了啊。” 她看向季子,见她跟一年多前比,好像胖了些,心情也是好的。 “你好像胖了些,在那边过得还行吧?”舒雅知道陆从安的事情,但是她没有当着季子的面问,只说,“你回来了就好,两个孩子天天念叨着你,都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季子也很客气打招呼:“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舒雅乐呵呵笑着,然后招呼季子赶紧坐下来,又看向月季问,“这就是齐家的那个姑娘?都这么大了,真是漂亮。” 季子拉了拉月季手,对她说:“喊奶奶。” “会说话了?”舒雅惊讶,因为她算着日子的话,这女孩才十八个月左右,能走路又会说话的话,还算是很厉害了。 “会喊人了。”季子笑着抚摸月季脑袋,轻轻拉了拉她小手,低低道,“喊舒奶奶。” “奶奶。”月季喊了一声,又朝妈妈怀里躲,笑嘻嘻的。 “这孩子可真乖。”舒雅打心眼里喜欢月季,看着月季这么可爱漂亮萌新,她就想到了自己的亲外孙女小雪花,等小雪花有她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很可爱懂事。 “她也就是在外面懂事那么一点点,私下跟我闹的时候你们都看不到,可厉害了。”季子虽然在吐槽,但是却笑得甜蜜,也把月季抱得紧紧的,让她坐在一边。 卫民看着自己妈妈现在这样宠着另外一个人,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卫民是懂事又绅士的,所以他并不嫉妒,也不觉得妈妈这样做有什么不好。这个妹妹很讨人喜欢,而且在妈妈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妹妹陪在妈妈身边的。所以,卫民觉得,他不但不该嫉妒吃醋,还应该好好对待妹妹。 “是齐叔叔家的妹妹?”卫民主动跟月季说话,“你应该喊我一声哥哥,我叫霍卫民。” 月季一脸呆萌望着眼前大哥哥,又想亲近又怕亲近。在西南那个小镇的时候,她都不跟别的小朋友玩,她只跟妈妈呆在一起。其实她想跟别的孩子一起玩的,不过,那些孩子都有些排斥她,说因为她跟妈妈的存在,害死了很多人。 那个周虎是个毒贩子,他背后的人势力不小。因为周虎的死引起警方怀疑从而深入调查,所以一连揭发出很多人来,当地人涉嫌的最多。 如果不是陆从安对她们母女保护得好,或许她们就回不来了。 “月季,这是哥哥,喊哥哥啊。”季子见女儿有些期待又有些逃避,她引导着她跟卫民亲近,“哥哥人很好的,他会保护你。” 月季又转头看向卫民,这才轻轻喊了一句:“哥哥。” 声音很软很黏糯,卫民听了,只觉得心里顿时甜丝丝的。即便是很多年后再想起来这次的初次相见,卫民也永远都记得这一幕,永远记得这个小丫头。 “月季。”卫民笑着,阳光帅气,“妈妈说得对,你既然喊我哥哥,我就会保护你。” 月季听后,终于笑了。 卫民又跟月季说,霍涛也是她哥哥,让她喊哥哥。有卫民在前,月季就放松了很多。 霍江坜飞机晚点,让吃晚饭不要等他。所以等霍江城下班回来后,一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饭了。安舒童意思就是留着季子母女住在这边,所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房间。 吃完晚饭,季子帮月季洗了澡,然后陪着她一起讲故事给她听。 月季坐飞机很累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打着哈欠睡着了。月季睡着后,季子这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来,恰好在房门外面看到卫民。 “你怎么在这里?”季子冲他笑得友好,反手关了门,牵着卫民手去了卫民跟霍涛兄弟的房间,“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不会写的题目,需要我吗?” 卫民笑着,眼里却有点点泪光。 “妈妈忘记了吗?现在是暑假,不需要这么着急写作业的。”他忽然想起以前来,那时候每天回家妈妈都会陪在他身边,辅导他写作业,他很想念那时候的时光。 那时候,虽然爸爸妈妈不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会说说笑笑的,但是至少他们都陪在自己身边啊。卫民虽然大了,但是其实也还是个孩子,他需要父母的关心跟照顾。 “我,真的不记得了。”季子有些尴尬,她也从卫民眼里看到了期待跟渴望,所以她愿意更亲近些说,“但是现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暑假。对了,还有涛涛。” 霍涛听到了自己名字,只是礼貌性笑笑。和卫民相比起来,霍涛冷静很多。 季子陪着两个儿子呆了会儿,楼下忽然有动静。因为房间门开着,所以卫民非常清楚的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虽然时隔一年多了,但是爸爸那略清冷的声音他还是记得的。卫民起身冲去楼下,却又在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个高瘦冷俊又斯文的男子,就是他的爸爸。 “爸爸!”卫民喊一声,扑过去,“爸爸你也终于回来了。” 霍江坜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疲惫。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有拾掇过。头发新剪的,胡子也刮了,身上的衣裳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 “卫民。”霍江坜抱起儿子来,“我回来了。” 霍江坜笑着,目光往后去,就定在了站在楼梯上的季子身上。他目光定住后,就再也挪不开。 轻轻把卫民放下来,霍江坜一步步缓缓朝着季子走去。他不敢走得太快,他怕这是一个梦,怕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他会又回到以前,过那种日日思念的日子。 季子也在打量霍江坜,这个男人,她是有些熟悉的。她想着,或许就是那个梦里会梦到的男人吧。 季子笑,冲他伸出手:“你好。” 霍江坜唇动了下,却不晓得说什么。但是还是伸出手去,跟季子的轻轻握住。 “我,不记得你了。”季子坦然,“所以……”她目光落在两人依旧紧紧攥在一起的手上,笑得尴尬,但是意思却十分明确了。 霍江坜这才收回手来,却也有些不知手该往哪里放,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分开很久了,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梦晴,。”霍江坜轻轻喊她,目光深情动人,“对不起。” 季子笑:“之前的事情,舒童跟我说了。其实,说起来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我当初做错了事情,是我欠别人的。所以,我现在需要把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一切再还回去。” “不,你没有错。”霍江坜隐隐听懂了,他忽然觉得有危机感,“你听我说,梦晴,你从来都没有错。” 季子依旧笑得温婉:“我知道自己之前不是故意做错的,但是我做出来的那些事情,的确是伤害了别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头来我还是害了人。白小姐也有错,但是她也不是不可饶恕的。霍先生……”她顿了顿,保持着一定距离,“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霍江坜像是被人泼了凉水一样,他缓了缓才继续道:“梦晴,我们是相爱的,只是你记不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总会记起我来。这样,今天不说这个。” 季子也不想再提这个事情,点头:“也好。”又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上去。” 第二天早上,安舒童悄悄拉着季子到一边去问:“你对大哥说了什么?我看他好像精神一点都不好的样子。”安舒童原本以为霍江坜看到季子后会很开心,但是一早照面的时候,他眼下都是青黑色,显得特别憔悴,她就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季子说:“其实没什么,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而已。”她一边用剪刀剪着花枝,一边说,“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心里想的什么,我就直接说了。” “啊?你昨天直接跟大哥说了你要离婚?”安舒童虽然知道季子的想法,但是她真正说出来后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大嫂,你确定想好了吗?陆首长是真的很好,可是毕竟你忘记了跟大哥的过去,你做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些?我是觉得,要不要先别做决定,等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后,再说?” 季子道:“我也没有完全忘记的,虽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偶尔会梦到他。在梦里,那种感觉,让我感到很压抑,我不喜欢。我喜欢简单快乐,喜欢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花大量时间去应付这些糟心的事情。我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你……是喜欢上了陆首长吗?”安舒童好奇,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而且陆从安本身也非常优秀,让一个女人动心,不是没有可能的。 246他的笑容美艳凄凉 季子忽然想起陆从安来,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也不知道,对陆从安是个什么感觉。陆从安人很好,对她和季子都十分照顾,如果不是有他在的话,她跟月季也不可能过得这样好。 但是季子对陆从安的感情,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愫,或许是有种对强者的依赖吧。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已经忘记曾经跟霍江坜在一起的日子,就算偶尔会想起一星半点来,那也是带着淡淡忧愁的。季子想得很明白,或许上天让她失去记忆,就是希望她能够告别过去那段并不是非常快乐的时光吧。 “我跟陆大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陆大哥对我的确多有照顾,但是目前来说,还只是朋友间的关系。”季子低着脑袋,蓬松下来的头发遮盖住她的脸,显得本就不大的脸更加秀美起来,她白皙的手轻轻握住剪刀,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继续说,“我只是趁暑假回来看看的,等八月的时候,还得回去。” “大嫂!”安舒童都听不下去了,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剪刀来,用劲攥住季子手,皱着的眉心带着点忧愁跟不解,“为什么啊?就算你说你记不得以前了,可是我们不会骗你的。我想,昨天晚上见到过大哥后,你对大哥应该是有些感觉的吧?我以前是替你不值的,总觉得大哥对不起你,可是后来你走了后,大哥宁可放弃所有东西不要,他也要亲自去找你。” “可以说是浪迹天涯一年多,整个人都憔悴了。你不知道,我跟大哥说找到你的时候,他当时到底有多开心。”安舒童想想当时霍江坜的那种反应,自己都觉得眼睛酸,“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感动得想哭,但是当着亲人的面却又忍着。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他那么落寞,那么寂寥,眼睛里之所以燃气希望,都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 “可是现在回来了,你却亲手浇灭了他的希望。大嫂,你别这么快下决定,你再好好想想。” 季子低着脑袋,两只手绞在一起。她想了想,说:“好。” 或许,他们之间还是需要再谈一谈。季子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在做决定的,她喜欢快意恩仇的生活,不喜欢纠结。就像之前没有失忆的时候,很多次,她也是下定决心要离开霍江坜的。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初爱那个男人,她也不可能忍了七八年过那种让自己不开心的日子。所以现在她忘记了过去,她对他的那种感情不再浓厚,也就没有支撑她继续过下去的动力,所以她才会选择得这么坦然。 季子决定去找霍江坜好好谈谈,所以她丢下手上的活,去寻到了霍江坜。 霍江坜一大早在外面健身,回来后洗完澡换身干净的休闲装。今天好好捯饬过一番后,人已经比昨天晚上更精神了些,他依旧是那种偏瘦削的男子,身上带着股子与身俱来的忧郁气质,像是个贵族王子。 “梦晴。”他喊她一声,声音温柔细腻,他目光注视着她的脸,柔和又放着异样光彩,此时此刻,他的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他的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 季子不敢与他对视,匆匆别开目光去。 “我觉得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好,说一说过去的事情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季子听了安舒童的话后,也是觉得该要坐下来好好说说,这样对大家都负责任。 “好,去那边坐着说话。”霍江坜侧过身子去,一手抄在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裤的口袋里,一只手随意抬起朝一旁指了指,在他手所指的地方,那里有一处可以歇息喝茶的地方。 虽然到了夏天,但是因为是初夏,所以天气不太热。而且因为是早晨的缘故,太阳还不大,显得倒是有些清凉。 霍江坜替季子抽了张椅子,让季子坐下来后,他才绅士的在她旁边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晨曦的微光照在两人脸上,橘黄色的柔和光线照在两人脸上,衬得肤色成了甜甜的蜜橘色,特别好看。 “梦晴。”霍江坜又喊了一声,声音轻柔,“想说什么,说吧。” “我知道的,这段时间,你去外面找我了。”季子开始说起来,“我经历过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舒童劝我,但是我觉得……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总觉得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梦晴,你不需要自责。”霍江坜基本上知道了她的心结在哪里,她永远是那样一个善良的姑娘,就算是失忆了,可是她那份纯真善良还是没有变,她还是他喜欢欣赏又想呵护的乐观女孩,“我不逼你,但是你也别这样拒绝我。你不是说记不得从前了吗?好,那我陪着你一点点把记忆找回来。” “等你想起我们曾经的那些事情后,你再做决定不迟。”霍江坜耐心说着,极为温柔,“我一直对你说的都是自己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儿子。梦晴,你永远都没有错。” 季子安安静静看着他,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特别俊秀清艳。 他模样偏于女性的秀丽,但是言行举止间,却又没有一点娘气,反而十分从容淡定。 “好。”季子点点头。 霍江坜笑起来,特别清雅从容。三十多岁的男人,经历过那些风风雨雨了,身上沉淀下来的气质难能可贵。他淡定坐着,大有一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扛得过去的气势。目光瞥见季子发丝上挂着片绿色的树叶,霍江坜抬手,想将季子发丝上那片绿叶拂开,手还没有靠近,季子身子就猛然僵住。 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身子稍稍侧了下,霍江坜指了指:“头发有片叶子。” 说完,他还是倾过身去,将季子头上的绿叶挡了下来。清风拂过,行动间带着清凉的沐浴乳的味道,季子屏住呼吸。 “脸怎么红了?”霍江坜微微笑,心知肚明,却还是撩着说,“我没有碰到你,真的有树叶。”说罢,他特意将那片叶子递送到季子跟前去让她看,“喏,这个。” “哦,好,谢谢。”季子眨眨眼睛,尽量保持心情平和,不让自己太过尴尬。 “妈妈。”卫民牵着月季走了来,“爸爸妈妈,月季妹妹哭了。” 月季醒来就找妈妈,家里没找到,她以为妈妈不要自己了,所以哭了。卫民保护妹妹,所以就哄着她,带她出来找人。 “妈妈。”月季看到季子反而哭得更厉害,小脸哭得脏兮兮的,“妈妈妈妈,我乖。” 她说她会乖的,让妈妈不要丢弃她。 季子特别喜欢女儿,她跟这个女儿曾经相依为命,这么日子来,早就处出了深厚的感情。在季子心中,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记不得儿子了,但是却记得这个被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女儿,她那么爱她。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抱着你睡觉的?”季子捏她脸,“月季哭鼻子都不好看了。” “妈妈。”月季依旧挤在季子怀里,倒是不哭了,只是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霍江坜。 不等季子说什么,霍江坜直接说:“我是你爸爸。”他伸出那双依旧修长白皙的手去,微俯身凑到月季面前,抿唇露出嘴角的一个弧度来,“月季会喊爸爸吗?” 妈妈教过她喊爸爸,所以月季会喊。 “爸爸……”月季笑起来,甜甜的。 季子觉得这样不妥当,才对霍江坜说:“她是吴媚的女儿,将来迟早是要送回去的。等她再大一点,我也会让她改口喊我阿姨。所以……”季子意思表现得已经很明确。 霍江坜点点头,却还是说:“你也说等她再大点,到时候再一起纠正就行。” “可是……”季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再说什么,霍江坜却起身,“太阳有些大了,回去吧。” 月季要妈妈抱,霍江坜则看向卫民问:“要不要爸爸抱抱?” 卫民很想要爸爸抱抱,但是他已经大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霍江坜也不等儿子回答,直接弯腰将人扛起来。 一家四口漫步在花园里,那画面看着,就觉得温馨。等四个人走远了,霍涛才渐渐从树荫下走出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树荫下,目光显得有些忧郁。 虽说都是一个爸一个妈生的,按理来说该是一样对待。可是霍涛毕竟不是在霍家长大的,他是白璐一手带起来的,他怎么都融入不进去。 霍涛也还是个孩子,他也想有父母呵护疼爱。可是爸爸妈妈眼里,似乎从来都不是最重视他。 他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楚。当初他生病的时候,爸爸宁可眼睁睁看着他那么痛苦,也不会让这个所谓的哥哥去验骨髓救他。后来救他,是因为得知他们是双胞胎,得知这个双胞胎哥哥可有救得了他…… 霍涛心里酸涩,想想都觉得好笑。他轻轻笑了一下,清风拂过,少年笑容美艳凄凉。 247吴媚不想清醒 月季被妈妈抱着,趴在妈妈肩膀上。恰好,她就看到了站在树荫下的霍涛。月季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霍涛看,肥胖的小手塞进嘴巴里,她一脸童真。 霍涛站在树荫下,穿着白色的衬衫,目光有些阴翳。 月季冲他笑,小丫头笑容特别甜暖。霍涛眉头轻轻皱了下,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回应一个笑容。正在他踌躇之时,月季抬起胖嘟嘟的小手指着霍涛,奶声奶气喊:“哥哥。” “什么?”季子看向女儿,就见女儿手朝后面指,她顺着看去,就看到了霍涛。 季子察觉到了什么,忙望了眼霍江坜。霍江坜自然也听到了,他眉眼略动了下,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霍江坜将卫民放下来,走到霍涛跟前去,伸手想要抱他,霍涛却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论起气质长相来,霍涛那种清冷的性格更像霍江坜。卫民是结合的父母的优点,性格开朗乐观,更像妈妈赵梦晴一些。而霍涛则越来越不爱说话,常常沉默着,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听着人说话的时候,他的气质更像霍江坜。 “我都这么大了,爸肯定抱不动我。”霍涛笑着,细白的面皮一如洒满阳光,“爸爸还是抱妹妹吧。” 月季瞪着眼睛看他,再看看霍江坜。小丫头仿佛听懂了似的,不愿霍江坜抱她,只一个反扑,便稳稳撞进妈妈赵梦晴怀里。 霍江坜看了眼小儿子,知道他心思敏感,这次说:“刚刚在这里,怎么不出来?我以为你在家呢。” 霍涛笑着:“早晨空气好,出来走走。现在太阳出来了,有点晒,打算回去。” “拿走吧,一起回去。”霍江坜为表示亲热,抬手在霍涛后脑勺上拍了拍,霍涛没有躲闪。 ~ 差不多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吴家来人了。吴夫人夫妇带着很多名贵的补品来,看到霍家的人,逢人就笑。 季子知道是吴家人来了,心拎了下,就有些舍不得月季。齐庭钰好说话,只要月季不愿意回齐家去,齐庭钰是愿意让月季继续跟着她过的。但是吴家人不一样,月季是吴媚的亲生女儿。 月季不是齐庭钰亲生的,季子知道,齐庭钰跟她说了,说月季是吴媚跟圈内一个小生生的。季子舍不得月季,紧紧抱着不松手,对吴家人也存着戒备。 “霍大太太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有多想湘湘。”吴夫人望着湘湘,见她现在长得这么漂亮,又穿得好,心里宽慰,“真好。亏得是遇到了你,要是被卖去给别人,这个孩子现在还不晓得在哪里呢。” 季子笑着:“她这么懂事,我很喜欢她。” 吴夫人看得出来季子舍不得孩子,但是湘湘毕竟是吴家的血脉。而且,为了这个孩子自己女儿都疯了,她还指望着湘湘回来可以让阿媚快点好起来呢。 索性,吴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来意。 “是这样的,我们都很想湘湘。”吴夫人好声好气说话,“之前齐庭钰没把孩子带回来,我们心里就不好过。但是听说是你在带着孩子,我们是很放心的。现在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回来了,希望可以把湘湘给我们带回去。所以,霍大太太,你看……” 季子心中虽有不舍,但是也知道这孩子毕竟是人家的。 “应该的。”季子声音很低,情绪不高涨,只是依旧舍不得地抱着月季,“我会在这里呆到七月份底,如果吴夫人愿意的话,我想这两个月可不可以继续带着她。月季很黏我,我怕她突然离开我会不习惯。” 月季听得懂,季子才说完,月季就哭起来。 “妈妈,妈妈。”月季瓢嘴,委屈地哭起来,“别不要我。” 月季哭,季子也哭起来,默默流泪。吴夫人有些尴尬,但还是哄着月季说:“我是你外婆湘湘,她不是你的亲妈妈,你的亲妈妈在家呢。湘湘,你跟外婆回家好不好?外婆疼你。” 月季手挡着吴夫人,不让她靠近,哭得更厉害起来。 吴夫人看向季子,问:“你看……要不要劝一劝她?我来前已经答应阿媚了,说是一定会把湘湘带回去的。不知道你晓不晓得,阿媚精神不太好,就是因为湘湘丢了的缘故。” 季子纠结,但是无可奈何。 霍江坜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跟着过去。月季是你们吴家的孩子,我们不会抢。但是为了孩子考虑,最好也不要太忤逆她的意思。她现在还小,因为是梦晴一手带大的,所以只亲梦晴。强行带她回去,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都不好,不如慢慢来。” 吴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忙附和着说:“霍先生说得太对了,我正是这样想的。本来这话不好开口,但是现在既然霍先生提出来了,我们非常愿意。”顿了顿,吴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如果霍夫人可以住进我们家的话,我们一定非常感谢。” “这样不太好。”季子还没说话,霍江坜就替她回答了说,“梦晴才回来,我们夫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了,她怎么可能去你家住。” 吴夫人有些尴尬,点头说:“你说得也对。” 季子舍不得月季,所以吴夫人给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季子是动摇的。但是见霍江坜毫不犹豫就给拒绝,季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坐在一旁不说话。 霍江坜善于察言观色,也晓得妻子心里不舒服了,他服软说:“这样,以后睡觉你回来睡,白天的时候就去吴家吧。月季一个人留在那边,不熟,我也不放心。” 季子没说话,只轻点了点头。 ~ 季子抱着月季,坐车跟着吴家夫妇去了吴家别墅。吴媚知道女儿要回来了,早早便站在门口朝外面张望。 吴夫人下了车来,走到女儿跟前去:“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外面这么晒。” “妈,湘湘呢?”吴媚显得有些激动,整个人神色都是紧张的,“湘湘呢?” “湘湘回来了。”吴夫人拉着女儿走到车边,恰好季子抱着月季下车来,吴夫人拉了拉月季小手,“你看,湘湘长这么大了都,比小时候更漂亮。” “不,不,这不是湘湘。”吴媚本来还很高兴的,忽然间就疯了,“不,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阿媚。”吴夫人感觉到不对劲,脸色大变,“阿媚你听我说,这的确是湘湘。” “不,她不是湘湘。”吴媚坚持,惊恐的摇头,好像情绪又不一样了,哭着扯着吴夫人衣裳,眼睛睁得很大,就是一个疯婆子的模样,“你们把我湘湘弄哪儿去了?还给我,把女儿还给我。” “阿媚,你醒醒。”吴夫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阿媚你冷静冷静,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吴媚不听,并且情绪再次失控。吴夫人没办法,赶紧给张医生打了电话,张医生赶来给吴媚打了镇定剂,吴媚这才睡过去安静下来。 吴夫人本来以为只要湘湘找回来了,女儿就可以渐渐好起来,这也是她精神的最后寄托。可是万万想不到,湘湘纵然回来了,女儿还是沉浸在过去不可自拔。 “张医生,这怎么回事啊?”吴夫人抹泪。 因为之前张医生跟她说过,要想吴媚彻底好起来,还是得靠湘湘。所以,吴夫人才把希望这样寄托在湘湘身上。 张医生也是皱着眉头:“情况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她现在这种情况,意识还停留在一年半以前。所以在她的记忆里,吴小姐还是那个半大的婴儿。”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连湘湘都救不了阿媚了吗?”吴夫人彻底失望,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的阿媚怎么办。” “办法也不是没有的。”张医生给了建议,“如果说两个多月大的婴儿可以刺激她的神经让她好起来的话,不防找个两个多月大的婴儿来,就说是吴小姐。” “对,这也是个办法。”吴夫人觉得张医生说得对,但又有些迟疑,“可是……这个孩子去哪里找?” 张医生说:“这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也不知道。”他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吴媚,轻轻摇摇头,“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能治好的话,还是赶紧治。” “张医生,我家阿媚会不会治不好了?”吴夫人挺担心的。 张医生也惆怅着一张脸说:“吴小姐的病是心病,或许,她自己不想醒过来。活在自己编织的虚构世界里,也好过面对残酷的现实。她心里未必不明白,但是……她就是不想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齐庭钰吗?”吴夫人心累得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可惜,齐庭钰跟阿媚,再不可能了。” “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张医生离开。 吴夫人坐去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熟睡着的女儿的脸。吴媚苍白脸上面容精致姣好,眼角却滚落出火热的泪珠来。 就像张医生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她未必真的不明白。只是在她潜意识里,她更希望不去面对。很多时候,清醒时候的世界总是残酷的。 248霍江坜重新追妻 吴媚忽然情绪失控,这不但让吴夫人措手不及,也让季子有些犹豫起来。之前她没有见过吴媚这样,以为不过就是失去女儿后伤心绝望的母亲,但是她没有想到,吴媚竟然已经疯了。 如果月季回到吴家去,这样可以让吴媚好起来,并且能够多一个人疼爱月季的话,季子就算再舍不得,那也是愿意的。可如果月季回到吴家,不但不能够让吴媚好起来,反而还会伤害月季,季子是万万不肯的。所以,当吴夫人下楼来后,季子站了起来。 “吴小姐怎么样?”季子关心地问,就算不是关心吴媚这个人,她也是关心月季未来的生活。 吴夫人眼睛还红红的,显得十分没有精神,她摇摇头:“不好。”在季子旁边坐下,身子软软的,也拍了拍旁边,示意季子坐下来一起说话,“我本来以为只要湘湘回来,她就能够好的。可是,原来她记忆里的湘湘,一直都只是那个女婴。” “湘湘现在大了,她不认识了。”吴夫人看着坐在季子怀里的女娃,她伸手去轻轻抚摸湘湘脑袋,“这孩子,长得跟她妈妈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月季有些反感吴夫人的触碰,她只往季子怀里撞,“回家。” 季子有些为难,也紧紧搂住女儿。 “那吴小姐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季子铁了心说了道,“说句实话,她现在这样,我真怕她会伤害月季。吴夫人,我知道月季是你们家的孩子,但是你肯定也是希望她好的吧?吴小姐现在自己生活尚且需要别人照顾,又怎么会照顾得了月季呢?” “霍夫人,湘湘是必须留下来的。”吴夫人听懂了季子的意思,没肯让她继续说下去,态度也非常坚决,“要说照顾不照顾的话,这事情霍夫人不必操心。我们吴家虽然比不上霍家,但是也不差那点钱请保姆照顾她们母子。而且,我现在在家,也可以好好疼湘湘。”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误会。”季子有些着急,她真的太怕吴家往后再不让她见月季了,“我知道,您是月季外婆,肯定会好好疼她。但是,吴小姐那边,我怕她什么都不清楚,回头会伤害到湘湘。” “湘湘怎么说都是她的亲骨肉,母子连心,不会的。”吴夫人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别人拿她女儿当疯子看。 “好。”季子点头,有些妥协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吴夫人看得出来,自己外孙女是跟这个女人亲了。吴夫人虽然感激季子照顾了外孙女那么久,而且把她照顾得那么好,但是,她还是希望外孙女可以只跟她自己亲妈亲。 所以,吴夫人下了逐客令道:“霍夫人,你才回家来,我觉得霍先生肯定也有不少话要跟你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等明天再过来。你看怎么样?” 季子不想走,但是又不好不走。 月季意识到什么了,突然哭起来,季子更加伤心。 月季哭得很厉害,可怜巴巴的,抱着妈妈不肯松手。季子默默垂泪,她根本不想离开的,可是不能不走。 “月季,你听妈妈说。”季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哭,必须安抚住女儿的情绪,她蹲在月季跟前,“是这样的,这是你外婆,亲的,就算妈妈不在,她也会好好照顾你。” “妈妈……”月季不肯,只摇头,“不要,妈妈。” 她不要别人,她只要妈妈。季子舍不得,月季不肯松手,吴夫人着急了。 “这样不行。”吴夫人强行抱起月季来,“霍夫人,你快走吧。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照顾了湘湘这么久,但是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们的话,你是不是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回到身边?其实还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的。”吴夫人有些严肃起来。 “你捡到了孩子,第一时间不是去报警,而是私自留下了孩子来。你知不知道,这也间接害了阿媚。如果当时你及时报警了,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我不知道的。”季子说。 “我知道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对你一直都是感激。”吴夫人说话开始大喘气,“但是现在湘湘回来了,我们吴家会好好照顾,你真的不需要再多对她表现出一点点留恋,这样对她不好。” “妈妈!”月季哭,不肯要吴夫人抱着。 月季力气挺大的,吴夫人有些抱不住。吴夫人心情也很是烦躁起来,抬手就在月季屁股上打了两下。 “她不是你妈妈,你妈妈为了你,现在人还病着。”吴夫人心情不好,气得胸膛起伏,“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妈妈为了你都活成什么样了,你却认别人做妈。” 季子见吴家人竟然打月季,更是不肯走了。 “您怎么能打孩子?她还这么小,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季子心疼,想去摸一摸月季,却被吴夫人更加无情推开。 “霍夫人,我真的求您了,你走吧。”吴夫人心情极度烦躁,她以为外孙女找回来了女儿就会好,可是现在……现在根本就是空欢喜一场。 “你快走啊!” “好,我走,我走。”季子怕吴家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连连说了几句,她泪流满面,“月季很乖的,她很听话,也很懂事。求你了,别再打她。” “我不会真的打她,我自己的亲外孙女,我舍得打她吗?”吴夫人说,“我不过是吓唬吓唬,拍几下屁股,不会疼。你要是不想她一直这样哭,快走。” 季子看了眼月季,突然起身跑了。 她也相信,吴家人不会真的动手打月季。反正月季是不可能会再回到她身边了,所以不如狠心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她现在还小,将来总会跟自己家里人亲近的。 只是季子再怎么想要说服自己,她还是心跟刀切一样难过。月季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毕竟她养了那么久,而且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都是月季陪伴在她身边。 季子坐上计程车后,直接掩面大哭起来,害得前排的司机还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 “姑娘,怎么了?要不要报警?” 季子一直哭,说不出话来。司机从后视镜看向季子,越发慌张起来。 “姑娘?”他还挺怕这姑娘想不开的,“你要是需要报警的话,我直接开车去警察局。” “不用了。”季子哽咽,但还是努力逼迫自己平静,“谢谢你,我没事。” 然后,她说了霍江城所在别墅的地址。 ~ 季子回到霍家后,眼睛又红又肿。霍江坜看到了,连忙朝她走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 “月季回家了。”季子说着又哭起来,难过得直掉眼泪,“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只要想到以后不能够天天看到她,我就很难过。” “吴家不是答应你,让你每天都去看她吗?”霍江坜皱眉,也心疼的将妻子揽到怀里去。 季子很无助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对于霍江坜的这一举动,她倒是没在意。 “吴夫人变得有些可怕,那个吴小姐更是可怕。”季子低低诉说,把刚刚吴家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吴小姐精神有问题,她一直说月季不是她女儿。那个吴夫人,见月季一直哭,竟然当着我的面就打月季屁股。她说只是吓唬吓唬,不是真打,可是吓唬也不是这样吓唬的啊,孩子才那么小。” “行,我明白了,你先别哭。”霍江坜安慰,抽了张纸巾来递给她,“先把脸擦一擦吧,你放心,吴家人不敢对月季怎么样。” “第一,我看那个吴夫人,也是真的心疼月季。第二,就算吴家不在乎月季,我也有办法去钳制住吴家。” “我知道你很厉害。”季子心里十分感激他,渐渐不哭了,只真诚地说,“或许我是矫情了些,但是我也真的舍不得。月季我养了一年,我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起来的。之前我们母女多艰难,都是有她陪在身边,我才觉得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 “那种感受,我不晓得你懂不懂。月季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是我的手臂一样。现在突然割掉我一只手臂,我很疼的。” “我明白。” 这种感觉,霍江坜怎么可能不明白。就像当初妻子一声不吭离开一样,那时候他连轻轻呼吸一口气,都是痛的。 “你现在的感受,我懂。”霍江坜目光柔柔望着妻子,深情地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要绝望。你不在,我的世界就没有任何光彩了。就像现在这样,没了月季陪在身边,你难过得哭。” 季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望了他一眼。 “你真的会帮我?”季子不想扯他们之间的话题,她此时此刻只关心月季,“明天,我想再去一趟吴家。但是吴夫人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我去。” 霍江坜觉得这不是什么事情,笑着道:“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有的是办法。像吴家这样重利的人家,别说老二了,就是我,也有一百种对付的法子。” 249霍涛被孤立 因为月季的关系,季子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季子眼睛都是种的。 季子住在霍江城夫妻这里,霍江坜也就没有回老宅那边,带着两个儿子都住在这里。安舒童还挺开心的,最近公司的事情都暂且搁在一边不做了,腾出不少时间来陪季子。 家里人多热闹,小雪花也特别高兴。 “大嫂,你瞧,她多喜欢你。” 小雪花满七个月了,小孩子模样长开了,头发也长了,十分漂亮。小雪花像妈妈多一些,笑起来特别甜,能暖到人心窝里面去。季子本来就喜欢女孩儿,再看到这样的小甜心,她心情怎么着也好了不少。 “看着她,我就会想到月季。”季子抱着小雪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则跟安舒童说关于她跟女儿月季之间的事情,“我是从当时任教的一个学校旁边垃圾堆捡到她的,当时天气已经蛮冷的了。我当时从那边路过,听到小孩子的小奶音,呜呜的,就好奇走过去,白色的睡袋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双特别水亮的大眼睛,她盯着我看,然后冲我笑。” “她当时其实蛮大的了,就像现在的小雪花,是个会爬会叫的小姑娘。” “我当时想,谁那么狠心,竟然会把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扔了。” 后来很多次季子再想起那天事情的时候,心里总会很难过。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月季那么好,为什么要丢了她。后来她才晓得,原来小月季是被人贩子拐跑的。 安舒童知道她又想月季了,便笑着:“你若想去看她,吴家不敢不让。” 季子却摇摇头:“还是算了,毕竟我不是她亲妈。其实我虽然觉得吴夫人做得不好,但是也觉得她有些话说得是对的。吴小姐才是月季亲妈妈,只要有我在,吴小姐就很难跟月季搞好感情。” “其实,只要吴家对月季好,我就放心了。我只是怕……怕吴家会对月季不好。” “那个吴夫人打她,吴小姐又精神不太正常,我是怕……”季子总是觉得吴家人会对月季不好,所以她总是放心不下。 “大嫂,你放心吧。”安舒童握住季子手,“别想那么多,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去吴家看看。” 季子想去,但是又不敢去。纠结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舒童,我想过了,还是算了吧。”季子两只手扣住,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这是我必须迈出的一步,我既然已经忍了几天了,就要继续忍下去。” “那好吧。”安舒童也不知道再劝她什么,只能顺着她说话。 卫民瞧出妈妈这些日子总闷闷不乐,他知道妈妈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所以,卫民悄悄让司机开车去吴家,他打算接了妹妹回来,陪着妈妈一日。 吴夫人这几日已经渐渐跟外孙女培养出一些感情来了,突然听说霍小爷要把外孙女接走,她有些为难。 “我们吴家跟霍家,也算是有些交情的。按理说,霍小爷亲自来想接湘湘去霍家玩儿,我们不该说什么。不过,湘湘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才回来没多久,我也才跟她打好点感情。现在要是离开了,那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吴夫人话说得好听,或许她觉得将来霍家整个会落到霍卫民手中,所以她对才九岁的霍卫民十分客气。 霍卫民虽然小,但是大家族长大的孩子,经历的场面多,镇得住场子。 “是这样的,吴夫人,您别误会我的来意。”霍卫民笑着,笑容温和,“我今天来,只是想接妹妹去玩儿,是我带着她玩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理解吴夫人,但是吴夫人这样做,将月季一直禁锢在身边,也不太好。偶尔满足满足她的要求,让她去见一见想见的人,或许会更能促进她跟吴夫人的感情。” “我这样说,吴夫人应该明白。” 吴夫人愣了下,她在想着卫民这话的意思。 卫民道:“放心吧,今天晚上留她在我们家住一晚上,明天我保证送她回来。吴夫人,您觉得如何?” 吴夫人想着,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也不能怎么样了,便同意了。 吴夫人喊家里的保姆阿嫂去抱小小姐下来,月季瞧见哥哥,立即朝着卫民扑来。 “哥哥。”月季黏着卫民,仰头问他,“妈妈?” 卫民抱住妹妹,温柔地摸她小脑袋:“妈妈在家等你呢,走吧,跟哥哥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好。”月季看到哥哥就很开心,小胖手一直拽着哥哥手指头。 吴夫人懂霍卫民的意思,就趁机对月季说:“湘湘,你跟霍小爷出去玩,但是不要调皮。外婆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要乖乖的。” “记得。”月季声音低低的,很乖的样子。 吴夫人就说:“湘湘果然很乖,去吧,好好玩儿。”月季特别高兴。 卫民将月季抱起来,跟吴夫人打招呼:“明天晚上前,一定送来。” 吴夫人再没什么不答应的,跟着送霍卫民到外面车上。直到那车子消失在了视线里,吴夫人这才转身回来。 心情倒是还挺好,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霍家小爷真的很喜欢湘湘的话,倒是可以撮合他们在一起。霍家家大业大,将来如果湘湘跟霍小爷成了,对吴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靠着霍家,吴家在锦城的地位,肯定会越来越高。 ~ 季子坐在楼下客厅,正抱着小雪花玩儿。月季下了车后,就熟门熟路往客厅跑,看到妈妈,娇滴滴喊了一声。 “月季?”季子吃惊,像是做梦似的,不敢想象。 同时,她也立即站起身子来,跑过来蹲在月季跟前,问她:“你怎么过来的?” “哥哥。”月季扭头,小胖手指着缓缓跟在身后的哥哥。 卫民笑着道:“我看妈每天都在想念妹妹,索性就去接妹妹回来住一天。我跟吴夫人说好了,明天晚上前送妹妹回去就行。” 季子太高兴了,她也一把抱住卫民来,特别疼爱地说:“谢谢你,卫民,太谢谢你了。” 卫民却笑着说:“我是你儿子啊,儿子不疼你,谁疼你?妈,你别难过了,以后偶尔接妹妹回来一回陪你。” 季子抱着一儿一女,母子兄妹三人特别亲热。恰好,这一幕又被下楼来倒水的霍涛瞧见了。霍涛其实是有些敏感的,虽然霍家人对他都不错,但是毕竟不是从小就在霍家长大,所以他心里总会有些小疙瘩。 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心态好的话,就像卫民这样,是个阳光帅气的小男孩。如果心态偏了,也很容易越走越偏。霍涛心思有些沉,什么话都不说,只往肚子里咽。 比如说,其实他很想白妈妈,但是因为爸爸说了不允许他再见白妈妈,他只能不见。一个月跟外婆见一次面,只能从外婆那里打听些有关白妈妈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融入不进这个家里,他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 卫民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霍涛那边看去,霍涛立即扯唇笑了下,顺便也继续拾阶而下。 “妹妹回来了?”霍涛不想将内心的真实世界表现出来,他表面上,是在努力融入,“月季也回来了,太好了。” 月季望着他,也喊他哥哥。霍涛笑着,眼里有些淡淡的忧伤,但是还是抬手拍拍妹妹脑袋,他挺喜欢这个妹妹的。 小雪花“呜哇”喊,朝小姐姐伸出手来。月季目光立即被小雪花吸引过去,她不陪两个哥哥玩了,只跑去看着妹妹傻笑。 小雪花伸手拽月季,月季给她拽,傻乎乎笑。小雪花特别调皮,见跟前的小姐姐好欺负,她就想要拽月季头发。 安舒童走过来,瞧见了,立马凶女儿说:“就知道欺负人,该打。”然后凶凶地瞪着女儿。 小雪花看了妈妈会儿,扭过脑袋去,玩别的去了。 安舒童这才说:“月季怎么回来了?” “卫民给接回来的。”季子可高兴了,一直抱着月季。 安舒童看向卫民:“你去接的啊?你怎么说的?现在是接回来了,万一月季不肯走,你怎么给吴家交代啊。” “这个二婶就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办法的。”卫民有些小骄傲,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问题,他觉得自己都可以解决掉。 “就你聪明。”安舒童戳卫民脑袋,“不过,你也真是大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少年老成,这一点,真是像你二叔。” 卫民开玩笑:“二婶,这话不能乱说啊。我是我爸的亲儿子,像我二叔的话,这可不得了了。” 卫民一句话,倒是把安舒童跟季子都说住了。这话真是没法接啊,这是九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卫民可能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口不择言了,自己轻轻咳了一声说:“我说错话了,你们惩罚我吧。要不,就罚我今天带小雪花一整天吧?” “这算是什么罚。”季子也开始圆场,笑望着儿子,“让你跟小雪花玩一整天,真是美死你。” “那是,咱们的雪花妹妹可吃香了。”卫民笑着调侃,“我要是带着磕着碰着了,二叔回来得揍死我。” “她是你二叔的命根子。”季子说,“是霍家的掌上明珠,是你的妹妹。” 几人来来回回说话,说得逗趣。霍涛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趁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250白璐作死,连累霍涛 季子此刻的心思都在月季身上,没有注意到小儿子的情绪。倒是卫民,发现弟弟不见了后,也悄悄走了出去找人。 卫民在外面偏角的走廊上看到了弟弟霍涛,见弟弟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外面,卫民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肩膀,笑着:“里面正热闹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霍涛侧头看了眼卫民,这才说:“想出来透透气,屋里有些闷了。你怎么也出来了?妈高兴,你陪着妈妈就行。” “你不会在吃妹妹的醋吗?”卫民手搭在霍涛肩膀上,像个大兄长似的安慰弟弟,“你别怪妈,她当初离开锦城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他亲生儿子。而且,就算她当时以为你是白阿姨亲生的,她心里也是希望你好的。后来妈离开锦城,也是为了撮合爸爸跟白阿姨,她是再见不得你痛苦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很会捉弄人,谁又知道,妈妈会失忆呢?” “我明白。”霍涛点点头。 他都懂,知道谁都不怪。可是每个人都是偏心的,在他心里,不管白妈妈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事情,但是他就是觉得白妈妈好,就是跟她亲近。 卫民知道弟弟心思深沉,开导几句也就算了。卫民觉得,等他渐渐长大后,很多事情他就会明白的。而他能做的,就是像一个兄长一样关心他。 “哥,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霍涛这样说。 卫民想了想,笑着点头:“那我去陪月季,你自己转转也回来吧。” “好。”霍涛也笑。 卫民转身离开后,霍涛眼里笑容渐渐一点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怎么都抹不去化不开的伤感。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很想外婆,想念白妈妈。 霍涛一个人朝外面走去,他想去附近转转。虽然附近什么都没有,别墅也在半山腰上,看到的只有苍天大树,但是他也觉得,出来比在家里要好。 霍涛离开后,倒是没有走远。但是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天生的敏感,或者说是亲人间的感应,他很快发现有人在背地里盯着他看。 霍涛立即扭头看去,就看到外婆。 他惊讶:“您怎么来这里了?”说着,人已经快步朝白妈妈走去,“外婆,你是怎么来的?” 白妈妈显得有些紧张拘谨,看到外孙,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霍涛是一个月见一次外婆,所以,他也有挺长时间没有看到外婆了。 他总觉得,这次的老人家跟上次看到的相比,好像瘦了不少。霍涛以为外婆病了,所以特别关心。 “外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霍涛一直拉着老人家的手,问长问短,其实他一直都是葛热情的孩子,只是看在谁的面前。 白妈妈感动得哭了,垂泪,滚热的眼泪滴在外孙手上。 “到底怎么了?外婆,是不是你身子不舒服?”霍涛再次追问。 “不是我,是你妈妈。”白妈妈本来不想找外孙的,也是怕给他添麻烦,但是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最后也只能来找霍家试试。 “她怎么了?”霍涛关心,“生病了吗?” “对,她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白妈妈咬牙切齿。 “生了什么病?” 白妈妈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还是如实告诉了外孙道:“你妈妈,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段时间爱上了赌博。赌钱赌输了,外面欠下一屁股债。没办法,人找上门来要钱,要不到钱就砸家里还打人。你妈妈被打了一顿,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呢。” “什么?”霍涛简直不敢相信,“她被人打了?在哪家医院,你快带我去看看。” 白妈妈说:“可是霍先生不是不希望你去见她吗?你如果去见她了,让霍家人知道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外婆您怎么还想着这个。”霍涛想去见白妈妈,有些等不及了,“快走吧,先去看看人再说。对了,您有钱吗?要不要我带点钱过去。” “给你妈妈……”白妈妈顺口说错了话,忙改过来道,“给她看病的钱还是有的,这个你别担心。” 霍涛暂时也不再管别的,只拉着外婆手出门。白妈妈是打车过来的,出租车司机还等在路边,霍涛一并坐上了出租车。 霍涛没跟霍家人打招呼,直接去了医院。卫民等了会儿,见弟弟一直都没有进来,便又出来找人。 外面没有人,卫民便去问守在大门口的门卫。门卫只记得当时二少爷说要出去走走,打了声招呼,他开了门,但是后来却一直都没有再回来。 “看到有什么人来找他的吗?”卫民还算是镇定,因为他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 霍家在锦城的地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二叔住的这个地方,安全性也很高,各种安保都做得非常到位。真是有歹徒想绑架的话,不可能会布置得这么精细,而且他们也不敢找到这边来。 所以……卫民忽然想到白璐母女。 想到这,卫民跑回去,请二婶安舒童打听了白璐母女的电话。之所以不直接找自己父亲,那是因为,他觉得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找父亲怕坏事。 安舒童替她弄来了号码:“要不要我来打?涛涛如果真的是被白家带走了,他应该会打声招呼的。” “不确定,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卫民冲安舒童一笑,继而打起电话来。 打的是白妈妈的手机,那头白妈妈才刚刚到医院。卫民拿家里座机打的,白妈妈没有存过霍江城别墅的座机,所以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喂?请问您是谁?找谁?”白妈妈倒是客客气气的。 卫民忙热情问候:“外婆您好,我是霍卫民。很抱歉打搅到您了,我想问,涛涛跟你在一起吗?” 白妈妈看了眼霍涛,这才说:“在一起,他跟我在一起。那个,是我去找他的,我保证,一会儿就亲自送他回去。” 卫民听出了些端倪来,忙问她:“外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您别着急,跟我说说吧。至于涛涛,我只是关心他在哪里,如果是被你接走的,那我就放心了。” 白妈妈有些感动,吸了下鼻子说:“璐璐被人打了,现在住在医院。我去找涛涛,也是希望他可以见一见璐璐。”其实白妈妈去找外孙,也是实在没办法,她想去找霍家借钱的。 白璐赌博惹到了大佬,欠下的钱不少。高利贷利滚利,多耽搁一天就是好些钱。 白妈妈想着,霍家再怎么说,那都是大户人家。欠霍家的钱,慢慢还,总有可以还得清楚的那天。但是欠高利贷,根本还不清的。 “这样吧,我现在过去。”卫民觉得是出了事情,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所以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医院,当面问一问情况。 白家的这个外婆,卫民对他印象还算是可以。虽然之前陷害过自己妈妈,但是她完全是为了弟弟霍涛。 再说,后来也是老人家跟爸爸坦白了秘密,这才使得弟弟霍涛顺利被认回来。老人家对霍涛,那是真的很好。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白妈妈拒绝。 卫民说:“没事的外婆,霍涛都去了,我怎么不能去?你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白妈妈心里十分感激,说出了医院的名字来。卫民挂了电话后,想了想,跟二婶借了点钱,他说等回老宅那边拿压岁钱还。 安舒童怎么可能要他还,知道是出了事情,直接上楼拿了两万来。 “家里目前就这些现金,你拿着。”然后又给了卫民一张卡,“这卡你也拿着,里面的钱随便用,只要你觉得是应该的。” 卫民没客气,拿着就要走。 季子担心的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别了,妈,你在家陪着妹妹吧,好不易将月季接回来的,不能浪费这个时间。”卫民做事情还是挺决断的,“等到了医院,我问清楚了情况,再打电话回来。” “那也好。”季子跟着儿子追出去,再三叮嘱,“记得打电话回来告诉我。” “知道啦,妈,你回去吧。”卫民已经坐进车里,打开车窗,冲月季挥手,“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251卫民吃霍涛的醋 月季挺喜欢两个哥哥的,尤其喜欢这个特别热情暖心的大哥哥。月季被季子抱着,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蹭着身子朝卫民那里去。 看着意思,差不多是要跟着卫民一起走,小孩子以为哥哥要出去玩儿呢。 卫民笑起来,哄着她说:“月季要乖哦,在家听妈妈的话。哥哥保证,一会儿就回来陪你玩儿,好不好?” “哥哥……”月季听懂了,收回手,有些小小委屈的样子,但是还是很乖的点头,“回来玩儿。” 卫民真的特别爱她,郑重保证,之后才吩咐司机离开。卫民坐在后座,恰好可以从前面的后视镜看到月季站在路边。卫民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看,卫民唇畔渐渐爬上笑意来,有些满足的陶醉。 ~ 卫民匆匆赶去医院,直接找去了病房。白璐被人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着,看着样子挺吓人的。霍涛沉默坐在床边,手紧紧攥住白璐的手,他眼里有心疼,也有失望。 而白妈妈,则是站在另外一边,正在倒水。 卫民推开门,匆匆望了眼,就将里面三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抿唇笑了下来,反手关上门后走向床尾道:“外婆,白阿姨病了,您怎么也不告诉我?” 白妈妈看到卫民,立即丢下手上的活。手在上衣褂子上擦了擦,非常激动地朝卫民走来。 “我的儿,这些糟心的事情,怎么值得你特意走一趟。你快过来,在这里坐下。”白妈妈搬了椅子来给卫民坐,又忙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卫民倒了杯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吧。” 卫民喝了一口,说:“您找霍涛,也该告诉我一声。白阿姨伤得这么严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妈妈见卫民语气特别好,而且一口一个外婆喊她,她老人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白妈妈心中有愧疚,总觉得当初的确做了不少对不起霍家的事情,可不管怎么样,霍家最终也还是没有对她们母女太过分。 霍江坜给她置办了房子,让她晚年不至于流落街头,白妈妈觉得非常感激。 再看女儿来,白妈妈心里多少有点觉得女儿沦落到今天这样,是跟霍江坜有莫大关系的。但是白妈妈已经不恨了,不管当年谁对谁错,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多少冤仇不能化解? 霍江坜当初辜负了璐璐,可璐璐也偷了他一个儿子。如今真相大白,应该要化解恩怨各过各的才是。 白妈妈挺感动地说:“霍小爷心地善良,竟然还挂念着她。”白妈妈手指了下女儿,叹气,“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被打成这样,看来得在医院躺几个月。” 卫民道:“我带了点钱来,外婆先拿着去用。不够的话,再找我。” “这怎么好意思,不能这样的。”白妈妈连连推辞,可又觉得自己虚伪,因为她此刻的确需要这笔钱,而且下定决心去找霍涛,她也是为了借钱的。 卫民看出来了,硬将钱塞进白妈妈手里说:“没事的,你就拿着去吧,白阿姨的伤势要紧。” 白妈妈还想再推辞,霍涛直接说:“既然大哥带钱来了,也省得我一会儿回去跟爸爸借。外婆,你拿着吧。” “那我……就拿着了。”白妈妈垂眸看着那两叠红色钞票,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她想哭。 卫民看出来了,忙接着说:“我知道这点钱可能不够,暂时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金。不过我还带了张卡来,外婆快去医院问一下,看看到底需要多少钱。” “璐璐被打骨折了,做了手术。加上得留下来主院至少一个月,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我特意留心了下,刚好两万左右。不过……”白妈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涛说:“妈妈赌博欠了高利贷,惹到了黑道中的人,这才吃了这顿苦。外婆,你就直接说了吧,现在到底欠多少钱。” “十……十万块。”白妈妈艰难地开口。 “不,是一百万。”白璐终于说话了,“我欠了一百万的债款。” “一百块?”这回连霍涛都皱眉起来,“您怎么欠下这么多?去哪里赌钱了?” 白璐不敢看霍涛的眼睛,但是她又不肯低头承认错误,只能说:“高利贷利滚利,一天不还钱,都得多欠好些钱。你们要是真想管这个事情,就帮我把钱都还了吧。” “妈!”霍涛觉得这不是白璐该有的态度,他再次喊了她一声,“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借高利贷的钱?难道您不知道,那些钱是碰不得的吗?您为什么要赌博。” “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现在的我!”白璐眼睛红了,她觉得委屈,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自己,“你以为,是我自己想变成今天这样的吗?不是我,是你爸爸害的。涛涛,我知道,你贪恋霍家的富贵跟权势,所以,霍江坜说什么你都听。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 “你真是狠心啊,这么长时间,果然都不来见我。”白璐哭了,眼泪往外流淌,“如果不是我惹上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被打了躺在医院里,你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吗?” 霍涛沉默,无言以对。 白璐冷冷哼笑一声,别过头去:“涛涛,大人间的事情,你懂什么?我不求你别的,我只求你不要偏听偏信,不要真的以为我就是那种一无是处的垃圾女人。我再怎么不好,那你也曾经喊了我七八年妈妈。如果说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害你过了几年漂泊的日子。” “但是,我也只是对不起你一个。而对不起我的人,却多得是。”白璐本来就是个自视特别清高的人,她很聪明,也很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班上尖子生,也常常被班级里男生各种追求。所以,她是有些虚荣的,甚至也有些看不起曾经同龄的那些女孩子。 当初她跟霍江坜谈恋爱,本以为会是她运势的再一个转折点,成为她踏足名流的垫脚石,却没想到,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实实在在做了一场噩梦,当梦醒了后,别的同学都混得不错,就只有她,最惨。 要说一切从头再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的学历摆放在那里。但凡勤恳一些,总能再混得开。但是白璐典型的那种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的人,她觉得人生最该拼搏的几年宝贵时间浪费了,她已经提不起兴趣再去闯荡拼搏。因为她觉得,就算她再努力,也比不过十年前。 “为什么还要再揪着这个不放?”霍涛了解了当年的事情,他不知道该偏向谁,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大人的世界,他自己以为自己不太懂。 但是不管怎么样,白璐在他心里,肯定是有一番地位的。而且这个地位,比他亲妈赵梦晴高。 “好好生活,从头再来,不行吗?”霍涛低低劝着,“算是我求你了,别再活在过去。你过成这样,我也不好过。” 白璐就是要他不好过,她是拿捏准了霍涛不会抛弃她,才这样做的。只要霍涛一直丢弃不下她,那么,霍江坜就休想彻底摆脱她。 白璐想过了,哪怕他恨自己,也总比等时间久了,他一点点忘记自己来的要好。 白璐轻轻闭上眼睛去,眼角热泪滚落,她只伤心地道:“你不懂。” 霍涛没再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卫民。卫民只是笑,给霍涛使了个眼色,而后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大哥,这个钱,我想帮她还了。”霍涛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他看了眼卫民,“我会去告诉爸爸,我会向他认错赔罪。” “你没有做错什么,其实不必说得这样严重。”卫民性格开朗,看问题更透彻一些,“爸爸不准你跟白阿姨见面,其实他是因为当时太过生气,也是怕白阿姨会把你带偏了。当时如果白阿姨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他肯定不会阻止你们见面。” “毕竟,你也喊过她几年妈。” 霍涛不说话,默默垂着脑袋,看着样子是把卫民的话听进去了。 卫民继续说:“长辈们之间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我们都不该插手过问。但是涛涛,既然你是妈妈的儿子,以后再见到白阿姨,还是不要喊她妈妈的好。爸爸心里对你有多愧疚,就对白阿姨有多恨,你想想,白阿姨当初悄悄偷走了你,这跟那些人贩子拐走月季妹妹有什么区别?也不怪爸爸生气。” “很多事情,大是大非上,是必须要严肃一些的。”卫民拍了拍霍涛肩膀,叮嘱弟弟,“你别把这些事情当回事,其实一百万对霍家来讲,不算什么。这事情不必问爸爸了,我就可以做得了主。一会儿回去,我让外婆给那些人打电话,立即将钱填上。也省得,那些人再来找白阿姨的麻烦。” 霍涛十分感动:“多谢大哥。” “别谢我,我用的也是爸爸妈妈的钱。你要谢,还是谢谢爸爸妈妈吧。”卫民趁机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肯定要对你好的。以后在家的时候,你也别总一个人独行,没事也可以逗逗月季小雪花。你发现没?其实两个妹妹都更喜欢你,这让我非常不满。” 252父子情深 霍涛就笑起来:“我没觉得,我觉得两个妹妹都更喜欢你。还有我,我也欣赏大哥。” 卫民其实就比霍涛大几分钟吧,但是可能从小教育的关系,卫民显得特别成熟有见识。而霍涛呢,相比于卫民,显得明显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见弟弟笑了,卫民觉得目的达到,拍拍他肩膀说:“这事情到此为止了,你也别再说白阿姨。事情不可能瞒着爸爸,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跟爸爸说。” “我也去。”霍涛坚持。 “也好。”卫民没再拒绝,只笑着说,“那我们兄弟两个,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了。不过,哥哥再提醒你一句,也算是求你,回家后,你也要主动跟妈妈走近一些。妈妈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所以她并不关心你。但是如果有一天妈妈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她肯定会特别难过伤心。” 霍涛点头:“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卫民直接做主,拿了安舒童的卡还了高利贷的钱。高利贷那边听说白璐跟霍家有些渊源,而且帮其还高利贷的还是霍家小少爷,所以也不敢再多惹事。收了钱后,还对卫民客客气气的。 晚上回去,卫民直接去找了自己爸爸霍江坜。 霍江坜回来后这些日子,一日也没有闲着,当初他跟第一医院院长说好的,等回来后,再回去工作。恰好这些日子医院的一个副院长位置空出来,院长有意推霍江坜坐上副院长的位置,霍江坜这几天都比较忙。 白天在医院,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来。卫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的大书柜前找资料。 “怎么了?”霍江坜见大儿子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而小儿子也站在一旁,他索性撂下手上的工作,“既然来了,都坐下来吧,咱们父子三个说说话。” 卫民和霍涛坐下来,霍涛率先开口说话道:“我是来跟爸爸道歉的。” “怎么了?”霍江坜被两个儿子这阵势吓着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想到的,就是妻子赵梦晴,所以他连忙问,“是不是你们妈妈……” “不是妈妈。”卫民知道爸爸爱妈妈,心里想的都是妈妈,他怕爸爸担心,所以直接说了道,“我跟弟弟今天去了一趟医院,还花了一百万。” 听说不是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霍江坜便冷静下来。 “一百万做什么了?”他倒是不在乎这个钱,在他眼里,一百万都是小钱,他只是想知道,两个儿子来找他到底想说什么,“别兜圈子了,也别你看我我看你,直接说吧。” “那我来说吧。”卫民道,“只不过,事先提醒一下,一会儿我说了,爸爸可别生气。” “快说罢。”霍江坜都有些不耐烦了。 卫民笑着:“是这样的,白阿姨那边发生了点事情,欠了钱。我跟弟弟从二婶那里拿了一百万还债了……”见自己父亲果然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卫民忙道,“都说了,叫您别生气的,您看您。” “她为什么欠钱?又是欠谁的钱。”霍江坜整个人情绪都不对劲了,他心里厌恶白璐,也反感她再次招惹自己儿子,而且这回还是一招惹就招惹两个。 卫民说:“白阿姨赌钱,欠了高利贷的钱。” 霍江坜没说话,只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书桌上,脸色更是冷得吓人。 “谁让你们多管这个闲事的?谁来找你们的?”霍江坜追问。 “爸,都说了,叫您别生气了。”卫民热络地给霍江坜倒了杯茶,亲自递过去,讨好父亲,哄他开心,“喝点热水吧,您先消消气,我一会儿再说不迟。” 霍江坜就算再气,那也是气白璐。对两个儿子,他是心疼又满意的。 接过卫民递过去的水杯,他一口气喝了。 卫民说:“其实白阿姨挺可怜的,外婆更可怜。这回外婆实在没了办法,这才亲自找了来。恰好在外面遇到弟弟,弟弟也担心白阿姨,就跟着去了,我是后来打了电话才知道的。对了,白阿姨也吃了亏,被人打得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得好好躺着一两个月。” “活该。”霍江坜暗暗骂,又觉得为了她这样的人爆粗口不划算,没再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霍江坜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他在乎的,是白璐后期还会不会再来纠缠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小儿子的心情跟处境他也是能够理解的,被白璐养了几年,处出了感情来,很多时候儿子顾念旧情,无可厚非。可恶的只是白璐,霍江坜都怀疑,白璐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霍江坜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钱给就给了,不是大事。明天我会跟你们二婶说一声,另外,卫民你也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妈,让她别担心。” “我知道。”卫民就知道爸爸不会怪罪,所以并不惊讶。 霍江坜打发大儿子出去:“你去你妈那里吧,我找霍涛说话。” 卫民没问他们说什么,反正爸爸跟弟弟能说的,差不多就是有关白阿姨的事情。卫民给他们腾出时间来,他去了楼下找妈妈妹妹去。 “涛涛,爸爸不希望你再去见她。”霍江坜严肃。 霍涛想起哥哥说的话,想起妈妈来,再想想白妈妈做的那些事情,霍涛其实心里也是渐渐有些偏向自己父母这边了。说起来,爸爸妈妈真的没有一点错,尤其是爸爸。 “今天外婆来找我,我也是担心。”霍涛笑容几分忧郁,“爸,我知道了。” 霍江坜见儿子这么懂事,他终究不再说什么,只是宠溺的伸手去摸摸他脑袋。霍江坜觉得,不管怎么样,儿子是一点点错都没有。 他想恰好趁这个机会跟儿子说些贴心话,于是就问:“涛涛,你心里是不是也在怪爸爸?” 霍涛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怪爸爸。”他目光跟自己父亲的对上,忽然就有些心虚起来,他低了头去,沉默一会儿又说,“其实有些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怪的。我也知道,我自己也有问题。每回看到你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融入不到这个家里来,总觉得爸爸妈妈更爱哥哥一些。” “但是又想,哥哥对我好,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他。” 霍江坜就笑起来了:“难得你愿意说出这些心里话来,涛涛,咱们是一家人,很多时候可能会顾及不到你的情绪。你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还有你妈妈。”霍江坜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替妻子说话,“你妈妈离开锦城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等她回来了,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本来应该给与你的母爱,她现在完全用在了月季身上,涛涛,你是男孩子,不该这样小气。” 话都说出来后,霍涛心里反而舒服了很多。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很喜欢月季妹妹。”霍涛跟自己爸爸保证,“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有些时候,也是我自己孤僻了。我不该恨妈妈,我应该主动跟妈妈说话,主动靠近她。” “就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霍江坜还有事情要忙,打发了儿子说,“卫民去找你妈了,你也去吧。我看她今天挺高兴的,你也去凑凑热闹。” 霍涛起身离开,去了季子房间。 季子回来后,就是跟霍江坜分房睡。毕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在她眼里,这个丈夫算是一个外人。要她跟他一张床上睡觉,她是做不到的。 霍江坜也不强迫,反正只要人还在,他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好说。 253霍江坜挽留妻子 霍涛去季子房间,季子正抱着月季讲故事。卫民则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妈妈妹妹笑。 听到动静,卫民转过头来,见是霍涛,他笑问:“怎么样?爸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霍涛垂眸抿了下唇,目光落在季子身上,他喊了声妈妈,之后说:“爸爸让我不要怪妈妈,说妈妈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做错事情。妈,其实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我都理解。” 在季子仅有的记忆里,也是没有霍涛的。可能她偶尔的时候会做梦、或者有那么一瞬想到从前的某个瞬间,这瞬间的影像里有丈夫,有儿子卫民却唯独没有小儿子霍涛。 所以,季子对霍涛,其实更没有什么感情。加上霍涛也不主动靠近季子,季子打从回来后,一颗心都在月季身上,以至于母子两个总是处得很别扭。 “涛涛,也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尽到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季子也主动跟霍涛说话。 霍涛摇摇头:“不怪妈妈。” 月季开始打哈欠,季子知道她要睡觉了,就抱着月季去盥洗室洗澡。卫民跟霍涛道了别,兄弟两个一道离开了。 霍涛进了自己的房间去,卫民则又去了父亲的书房。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卫民,霍江坜丢下手中的事情,朝儿子看来,“睡不着?还是有什么话要说。” 卫民小大人似的,开始跟自己爸爸讨论起父母的感情来。 “爸爸,妈妈不肯跟你一起住,你怎么也不主动一点?我真怕你争不过陆家叔叔啊。”卫民偶尔一次听到二叔二婶的聊天,他才知道,原来在妈妈离开家乡的那段时间,有另外一个男人跟妈妈在一起。 霍江坜知道陆从安,也知道他对妻子有过很大的帮助。但是霍江坜觉得,他相信陆从安跟妻子的人品。 “人小鬼大,说这个干什么?”霍江坜笑着,跟大儿子一起说话,父子两个不像是父子,倒是像多年老友。 “我说真的,爸,你这个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这方面,好像有些不太行呢。”卫民笑着说。 霍江坜挑眉,示意儿子说下去。 卫民道:“你就是太过冷静了些,总觉得妈妈总会回到你身边的。或者说,你觉得只要把妈妈留在身边,就谁都抢不走。你还坚定地认为,只要妈妈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你们就会和好如初。但是事情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其实有时候,你需要脸皮厚一点,拿出点追求女孩子的厚颜无耻劲儿来。” 霍江坜被儿子逗笑了,笑得不行。 卫民耸肩:“我都是为你好,你不信,就算了。” 霍江坜忽然不笑了,严肃起来:“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卫民道:“你别小看小学生,现在的小学生,什么都懂。”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霍江坜追问,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而是用平常的语气在说话。 卫民摇头:“没有。” “我相信你。”霍江坜选择无条件相信儿子,也是将儿子的话听进去了,“你回去睡吧,爸爸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几天实在不巧,医院里有些忙。一会儿,等月季睡着了,我就去找你妈妈。” 卫民捂嘴打哈欠:“爸爸晚安。” 卫民走后,霍江坜又看了会儿资料,见差不多九点的时候,他才从书房出来,去妻子房间找她。季子才将月季哄睡着,正准备关灯睡下,听到了敲门声。 季子爬下床来,去开门,就见丈夫站在外面。 “月季睡着了?”霍江坜朝屋里望了眼,而后看向妻子。 “嗯,刚刚睡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季子跟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闻得到他身上的淡淡香水气味儿,她忽然有些脸发热,不敢抬头。 霍江坜说:“困了吗?不困的话,出去说几句话吧。” 季子摇摇头:“还好。”想了想,答应他,“去外面吧。” 霍江坜跟季子并肩走在外面花园的羊肠小道上,吹着凉风,霍江坜率先开口问她:“明天月季又要回吴家去了,会舍不得吗?” 季子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当然舍不得。”又说,“可月季就是吴家的姑娘,我必须要让她回去的。其实只希望她好就行,别的我都可以妥协。” “嗯。”霍江坜又说,“刚刚卫民还特意找了我。” “他找你说什么?” “怪我不解风情,竟然连着几日冷落他妈妈。”霍江坜自嘲,“臭小子说我活该,让我该脸皮厚些的时候,就得厚些。” 季子也笑起来:“臭小子。” 霍江坜见她笑了,觉得气氛还算是不错的,站住了问她道:“梦晴,这些日子回来,你感觉怎么样?我跟美国的一个医生取得了联系,你要是愿意的话,过几天介绍你认识他。” 季子站住不走了,有些犹豫。 “过去的事情,你们说的那些,其实我不太有印象。听着觉得有些难过,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如果都是些不美好的回忆的话,我就不想记起来了。”季子总喜欢坦坦荡荡的生活,喜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太多感情的纠葛,会让她崩溃,“所以,或许可以不必见那个医生。” “梦晴,你真的不想记起我吗?”霍江坜有些难过,声音很低,有些沙哑,“你真的不打算再给我一个机会?”霍江坜站在季子面前,缓缓抬起双臂来,框住她胳膊,身子稍微矮下去一些,认真说,“给我一次机会,或许你会觉得那是一个意外,好不好?” 霍江坜显得特别疲惫,此刻也有些可怜。女人再狠心,但是面对男人示弱的时候,总会心软的,季子也不例外。 她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霍江坜不再说别的,只是将人揽抱进怀里来。 “你知道吗?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找你。”霍江坜慢悠悠在跟他诉说这段日子的遭遇,“我去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你的下落。梦晴,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就是……喜欢一个人,但是却找不到她,关键是你不知道怎么去找她,时间久了,你就会在想,她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那种感觉太难过,有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希望有个家,家里有你,有儿子。” 季子也希望有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她的心也是孤零的,她想要温暖。 只是这个时候,季子忽然想起陆从安来。高大的男人,健硕的体魄,威武的气势。在西南那个小镇,他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 “时间很晚了,我怕月季半夜醒来会哭着找我,我先回去。”季子暂且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轻轻推开了霍江坜。 霍江坜这才觉得,或许他真的是低估了妻子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他不在的那一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虽然后来查探到了,但是没有陪在她身边亲自经历过,他永远体会不了她的感受。 在她最困难绝望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想来对她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明明是盛夏,但是站在风中的霍江坜却觉得,他像是站在冰窖中。那种感觉,很不好。 ~ 第二天晚上,季子再次跟月季分别的时候,两个人都好了很多。季子答应月季,以后会常常接她回来玩儿,月季晓得并不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就很乖。 卫民如约把月季送回吴家去,吴夫人对卫民更是笑脸相迎。 “她是谁?”卫民离开后,吴媚从楼上走下来,皱眉看着月季,“我不喜欢她,谁家的孩子?” 吴夫人对女儿的病,也是无可奈何了。女儿坚持认为这不是湘湘,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说:“亲戚家的孩子,你不知道,就别管了。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吴媚却还是盯着月季看,一脸不友好。 “哪个亲戚家的孩子?赶紧送走了。”吴媚不回答妈妈的话,坚持自己的观念,不喜欢月季。 吴夫人让家里保姆注意照看着孩子,她则拉着女儿去了别处,悄声说:“你为什么对孩子那么有敌意?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说话吗?” “我不喜欢她。”吴媚再次强调,“她看起来像狐狸精。” “你胡说什么?”吴夫人皱眉,“别张口闭口小贱人的,她还是个孩子。”吴夫人气得半死,想说叮嘱她跟月季搞好母女关系,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这种情况,吴夫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暗自生闷气。 吴媚嘟嘴生气了,可怜巴巴地说:“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庭钰哥哥才不要我了的。” “怎么又提齐庭钰。”吴夫人脑袋疼,“齐庭钰咱们不能再惹了,惹不起。阿媚,算了,咱们家跟齐家,早就一刀两断了。等你好了,妈妈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什么好的,我都不要。”吴媚似乎又回到了几岁的那种孩子心性,哭着说,“妈,我就是喜欢庭钰哥哥,我就是喜欢他。妈妈,你帮帮我好不好?” 吴夫人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说出真相来。 “这回连妈妈也帮不了你了,你的庭钰哥哥,他已经要再娶了。”吴夫人是想彻底断了女儿的念头,虽然觉得这样很残忍,但是她也不得不这样做,“他要跟安家的那个小贱人结婚了,你趁早死了心。” 254这个新娘子很美 “妈妈,你说什么?”吴媚不敢相信,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不可能的,不会的。庭钰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他不可能会跟别人结婚。” “你醒醒吧,阿媚。妈妈求你了,你别这样好吗?”吴夫人还记得张医生说的话,他说其实阿媚这么长时间一直不见好,可能就是她自己根本不愿意清醒过来,她永远活在了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中。因为她知道,在那个梦里,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一旦清醒后,她就必须得面对现实,就什么都没有了。 吴夫人心疼女儿,她不希望女儿永远都这样活着。 “妈妈,庭钰哥哥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找他好不好?妈妈,我跟庭钰哥哥吵架了,他现在不理我了。”吴媚哭得像是个孩子,呜呜咽咽的,“怎么办,他不要我了,他爱上了别人。” “阿媚!”吴夫人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就狠狠一耳光打在女儿脸上,她自己也声嘶力竭起来,“你不要再哭了!”吴夫人心里十分不好受,她受尽折磨。 自从女儿疯了后,她就一直这样。照顾女儿,女儿精神不好,她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胆的。 这种日子,她也实在是受够了。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恨女儿不争气,为了那么一个没有出息的男人,竟然将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她为什么就不能看开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 吴夫人打了吴媚一巴掌后,吴媚果然安静很多。她摔跌在墙角边,不再说话,浑身发抖,目光呆滞。 “我错了,我错了。”她低低诉说,“妈妈别打我,别打我。” “阿媚。”吴夫人又心疼起来,一把抱住女儿,哭得肆无忌惮,“我可怜的孩子,妈妈该拿你怎么办?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可怜的女儿。” 月季悄悄站在拐弯角落,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乌黑微卷的秀发扎起一个小辫子来。微圆的可爱娃娃脸,又大又水的眼睛透着童真,粉嘟嘟的双颊,看起来特别乖巧。 吴夫人一转过头去,看到了月季,她冲月季招手。 月季跟吴夫人之前也相处了有些日子,所以对这个所谓的外婆,她渐渐的不排斥。虽然更想和妈妈在一起,但是她还是想要听妈妈的话,跟这个外婆在一起。 月季慢慢朝着吴夫人母女走去,站在吴媚身边,见她哭得很可怜,月季主动把妈妈给她买的新的洋娃娃递过去。 “给你玩。”女娃奶声奶气的,声音像是棉花糖一样。 吴夫人特别高兴,搂着月季说:“你真是个乖孩子,湘湘真乖。” “湘湘?”吴媚听到了女儿的名字,有些茫然的朝月季望来,她脸上还带着泪泽,眼圈红红的,望了月季好久,然后一把搂住她,“湘湘!妈妈的好女儿。” “阿媚,你,你记起来了吗?”吴夫人激动。 月季有些排斥吴媚的接触,她不愿吴媚抱着她,所以一直往外逃。吴媚感觉到了,死死抱住月季不肯撒手。 “湘湘,连你也不要妈妈了吗?你爸爸抛弃了咱们母女,你现在也要抛弃妈妈吗?”吴媚哭得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狠心,为什么,为什么!” 吴媚情绪起伏很大,刚刚还好好的,再次提到齐庭钰后,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吴媚一声狂吼,把月季吓到了。月季愣愣看了眼吴媚,然后撇嘴“哇呜”哭出声音来。 “我要妈妈,我要回家。”月季可怜又无助,面对吴夫人母女,她不敢大哭,只能抽抽搭搭的,但是眼泪却一个劲往外涌。 “好了好了,湘湘,不哭。”吴夫人抬手给外孙女擦眼泪,又揉她脸蛋又亲她眼睛,极力哄着说,“不哭了,不哭了。你饿了吗?去吃点奶好不好?” “我想回家。”月季不哭了,但还是淌着眼泪,十分可怜无助。 “这就是你的家啊,我是你外婆,这是你妈妈。”吴夫人知道小孩子被吓着了,所以声音特别轻柔,“湘湘刚刚是不是被妈妈吓着了?妈妈也是爱你,才会这样的。” 月季不再说话,因为她敏感的觉得,这所谓的外婆跟新妈妈,不好相处。 月季不再说话,吴夫人让保姆赶紧抱走她。这才又对吴媚道:“你以后有什么怒气,都冲着妈妈来,不要吓坏了湘湘。湘湘这孩子才回家来,必须好好照顾她才行。” 吴媚不理自己妈妈,只是一个劲念叨着:庭钰哥哥不要我了。 ~ 月季的再次离开,让季子又是一夜未眠。而这一夜,霍江坜也是一夜都未曾阖眼。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夫妻两个眼睛都是红红的。安舒童刚刚给小雪花喂完奶出来,看到了,心里明白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大嫂,明天木杨跟齐庭钰结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安舒童觉得老大夫妻之间相处得有些尴尬,连带着她也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只能说些别的话题。 安木杨终于答应了齐庭钰的求婚,安木杨坚持不要盛大的婚礼,只是希望找个不错的酒店摆几桌,宴请一下双方亲戚就好。齐庭钰没有意见,完全听从未婚妻安排。 季子不知道木杨是谁,但是她知道齐庭钰。 “月季的爸爸吗?”季子有些诧异,同时心中也有些紧张。 因为她看得出来,吴家人对月季并不如齐庭钰对月季好。可是她也知道,月季其实并不是齐庭钰亲生的。 这种关系有些复杂,季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木杨是我堂姐,她跟齐庭钰之间的爱恨情仇,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安舒童撇嘴,觉得说了可能季子也不爱听,只能说,“木杨不错,等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到霍江坜,安舒童也问他:“大哥明天忙不忙?不忙一起去呗。” 霍江坜望了眼妻子,点头说:“明天不忙。” ~ 安木杨结婚,到场的人并不多。一个是因为齐家如今远不如早前了,所以除了亲戚外,那些曾经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并没有到场。第二个就是因为,安木杨自己不肯宴请那么多宾客。 她曾经幻想中的婚礼,是自己披着雪白的婚纱,白马王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接她,而他们的婚礼,必须在一个古堡里举行。但是幻想就是幻想,幻想永远成为不了现实。 如今能够跟这样的男人结婚,能够拥有一段这样平凡的婚姻,她已然很满足了。 安木杨的脸依旧有些可怕,但是绝对比起初那时候好很多。化了妆后,不靠近细看的话,其实不太看得清楚脸上的疤痕。 再说,时间长了后,安木杨自己也渐渐释然了。她渐渐懂得,皮囊的美丑,那不过都是上天赐予的,而心灵的美丑才是最重要。 脸上留了疤痕又如何?只要这世上有那么个人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都能够真心实意爱自己,安木杨觉得,这就足够了。 “嗨,舒童,你来了啊。”化妆室里,安木杨披着洁白的婚纱,从梳妆镜里看到门外抱着小雪花走进来的安舒童,她立即扭过头去,“哇,好可爱。” 小雪花八个多月了,已经是挺大的孩子。小雪花特别调皮,闲不住,看到什么都想够着手去要。 “你也想穿大姨的婚纱吗?”安木杨见小雪花扯她披在头上的纱,笑着刮她小脸,“你才多大啊,想穿这个,怎么也得二十年后啊。” “她就是这样,可讨厌了,看到什么都想要。”安舒童弯着眼睛笑,她今天特别开心,毕竟堂姐有了好的归宿,她忠心祝福她。 其实过去的两三年里,安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堂姐妹俩多多少少也闹过些不愉快。但是毕竟是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感情和一般人不同。 亲姐妹之间也还时常有吵闹呢,何况是堂姐妹间。但是吵完闹完后,该好的还是好,安木杨安舒童也不例外。 “大嫂,这就是我大姐,安木杨。现在,应该叫齐太太了。”安舒童跟季子介绍安木杨。 安木杨认识赵梦晴,而霍家的那点事情,安木杨也知道一些。所以,当安舒童把自己当做陌生人来介绍给赵梦晴的时候,安木杨一点也不诧异。 不但不诧异,而且她还配合着安舒童说:“你好,我是安木杨,见到你很高兴。” 因为陆从安的关系,安木杨曾经一度嫉恨过赵梦晴,也连带着恨过安舒童,她觉得安舒童对赵梦晴比对她要好。但是人的心境都是会变的,后来渐渐不恨了,也就释怀了。 而现在她又爱上了齐庭钰,有了自己的小幸福,自然不可能再念着过去。 所以,安木杨对季子的笑,那是纯粹的。季子也笑着伸出手去,礼貌打招呼。 “你好,齐太太。”季子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了,虽然觉得这样的疤痕十分影响她的美貌,但是见她笑容灿烂,又觉得她脸上那些疤痕根本不算什么。 一个人的美,真的不能单单看外表。安木杨笑得甜蜜幸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那种温暖的气质,真的会感动身边所有人。 季子觉得,眼前的这个新娘子,真的很美。 255婚礼现场 对于“齐太太”这个称谓,安木杨笑着接受。安木杨跟季子之间没有太多话好说,毕竟不亲,完全是安舒童在带话题。说了几句打了招呼后,安舒童让安木杨先好好歇着,她则跟季子一起带着小雪花出去了。 恰好,在门口遇到了安木杉。 安木杉手里牵着儿子浩浩,她看到堂姐安舒童,倒是主动走了过来。安舒童也望着她笑,主动打招呼道:“你今天也来得蛮早的,奶奶跟叶阿姨来了吗?” 安木杉撇嘴,没回答她的话。 安舒童笑笑,也并不想跟她说什么,只拉了拉季子,她想越过安木杉,去礼堂那边。谁知,安木杉却对着她道:“他出来了,找过你吗?” “谁?”安舒童诧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季嘉靖,她挑眉,“我不知道。” 季嘉靖因为表现得好,所以提前两个月出了大狱。所以,当安木杉按着日子找过去接人回家的时候,被告知人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他的一点消息。 其实本来她是一个月至少去探望他两回的,但是因为有一次季嘉靖真的把安木杉惹生气了,所以,安木杉真的就憋住了,两个月没再去找他一回。可等到了他出狱时间她再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安木杉鼓足勇气问安舒童,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有关季嘉靖的消息,但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安木杉心里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他果然也没有找安舒童,可失望的是,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会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他坐牢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期待的。至少,他人就在那里,只要好好盼着守着,好好养着儿子,总有一天他会出来、会回到这个家来。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原来,他真的是很讨厌自己。 “原来也没找你啊。”安木杉心早已千疮百孔,但是嘴巴还是很硬,“看来,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到底是我高估你了。” “他离开了吗?”安舒童没理会安木杉对自己的暗讽,而且她也不在乎这个。 安木杉却不愿再跟她多说一句有关季嘉靖的事情,瞪了她一眼后,就牵着儿子浩浩手离开了。季子不认识安木杉,等安木杉走远了,她问安舒童。 “她是谁?” 安舒童说:“另外一个姐妹。”又道,“我娘家的情况,说来有些复杂,等回头有空,我细细告诉你。” 安木杨跟齐庭钰的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吴媚忽然出现在了现场。吴媚一个人,手里牵着月季,就当司仪喊着说要新婚夫妻交换戒指的时候,吴媚带着月季忽然闯将进来。 她喊了声“齐庭钰”,小花园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朝她望去。 季子看到月季,第一个站起来,安舒童轻轻拉住了她。吴媚不是正常人,而她却忽然来了这里,这让安舒童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妈妈!”月季看到季子,大声喊了出来。 月季要朝季子跑去,吴媚紧紧攥住不让。月季就一直喊妈妈,喊得季子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来好好哄着。 齐庭钰不在乎吴媚如何,但是心里还是比较在乎湘湘的。就算湘湘不是他亲生的,但是齐庭钰对这个孩子心里总存着愧疚,他恨不起来。 “你要干什么?”齐庭钰皱着浓眉,一身白色西装,更衬得他温润如玉,望着吴媚的时候,他脸上表情十分不耐烦,好像看见苍蝇一般的讨厌。 吴媚穿着居家的肥大衣裳,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而且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她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瘦了很多,原本显得性感的深邃眉眼,现在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总而言之,她变得苍老了。 就算安木杨脸上有着淡淡的疤痕,但是站在吴媚跟前,安木杨不论哪方面,都是甩了吴媚十几条街。 “今天你跟别的女人结婚,我带着女儿来参加你的婚礼,不行吗?”吴媚声音软了很多,她可能潜意识里也知道,就算她再闹腾嚣张,恐怕也夺不回庭钰哥哥了,所以她只能无助装可怜来博取同情。 “你又在闹什么?”齐庭钰真是厌恶极了吴媚,就是因为她跟吴夫人母女的算计,才使得他跟木杨遭遇了那么多坎坷,而且木杨之所以被毁了容貌,也是她一手造成,齐庭钰怎么可能不恨她? 吴媚不管这些,只是哭着说:“你可以不要我,难道,你也不要女儿了吗?你忘了吗?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为了她吃了多少苦,你都不记得了吗?” “可是现在,你却嫌弃我了,转头就娶了别人。齐庭钰,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齐庭钰怒不可遏,指着吴媚道:“你也好意思再说这些?当初你们母女是如何算计我的,木杨又是如何被你毁了容貌的,你都忘记了?吴媚,做人得给自己留底线,否则的话,迟早会遭报应。” 吴媚就是哭:“可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有女儿啊,你现在娶了别人,让我跟女儿怎么办。” “够了,别再说了。”齐庭钰恼怒,“滚出去,现在就滚!这里不欢迎你。” 吴媚坚持不走:“庭钰,我求求你了,求你别抛弃我们。湘湘,来,快给你爸爸跪下,快求他。” 吴媚拉着月季,使劲按着她脑袋,让她跪下。季子实在忍不了,跑过去将月季抱走。月季看到妈妈,哭着扑进妈妈怀里。 “我要呆在妈妈身边,我不喜欢她。”月季指着吴媚,“我要妈妈,我不要她。” 吴媚却又疯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来,朝着月季就要砍过去。季子想都没有想,背对着吴媚,她想帮女儿挡住那一刀。 但是刀却没有落在她背上,而是落在了霍江坜手臂上。霍江坜来不及抢下吴媚手中的刀,所以本能的,只能去帮妻子挡住这一刀。 霍江坜伤在了手腕处,顿时鲜血流出来。季子吓着了,忙问:“你受伤了。” “没事。”霍江坜眉毛动都不动一下,只将受伤的手藏起来,看向月季问,“吓到了吗?” “我怕。”月季双手紧紧搂住妈妈脖子,哭得十分伤心,“我要妈妈,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吴媚已经被人按住了,但是她还在嘶吼着:“我才是你妈妈,我才是。” 齐庭钰不想看到吴媚,只让按住她的两个人将人拉出去。另外,他亲自给吴家打了电话,吴夫人正在找女儿,知道她原来是去齐庭钰婚礼上闹了后,也是着急得立即往这边来。 霍江坜手伤得不轻,他自己学医的,能够感觉得到。 很不巧的是,他伤的是右手。如果伤到筋骨的话,那么很可能将来他再不能拿手术刀。 霍江坜心中隐隐有些后怕,所以当季子再次提出陪他一起去医院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而齐庭钰这边,也是匆匆举办完婚礼,就带着安木杨回家了。 “对不起。”回到家里,齐庭钰半蹲在床边,双手捧住妻子的两只手,搁在嘴巴亲,“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也让你闹心了。” 安木杨却笑着摇头:“这不能怪你,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木杨,你真好。”齐庭钰如获至宝,抱住妻子,“我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娶到了你,而且你还这么爱我。木杨,我很高兴。”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安木杨脸色羞红起来,知道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她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你去洗洗,身上一股酒味儿。” “遵命,夫人。”齐庭钰高兴,起身就一把扯了领带,立即大步往浴室去。 安木杨则在梳妆镜前坐下来,一点点卸下自己脸上的妆容。有化妆品遮盖的时候,她的脸,还不是那么可怕。但是卸了妆,脸上横亘着的几条疤痕,还是让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就算想的再好,就算再安慰自己容貌不重要,但是又有哪个爱美的女人会愿意接受自己顶着这样一张脸呢? 安木杨安安静静坐在梳妆镜前,目光有些迷离。齐庭钰洗完澡出来,看到妻子那落寞的背影,他万分心疼。 轻手轻脚朝她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抱着,声音温雅。 “我的夫人又美又温柔,真是娶到你就是我的福气。”齐庭钰夸她,亲她脖颈,声音都暧昧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觉得应该要休息了。” 安木杨抓住他手问:“庭钰,我知道你不在乎我这张脸,可是实话告诉你吧,我心里真的过不去那道坎儿。我也知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不能拿吴媚怎么样,需要想得开,可是我就是难过。有时候想想,我自己心里都挺怨恨的,我恨吴媚。” “我知道,都怪我,是我不好,我没能够保护好木杨。” 256抢夺女儿 “不是,庭钰,跟你没有关系的。”安木杨真的没有怪齐庭钰,她是真正拿他当自己人看了,所以才愿意把很多心里话都告诉他的,“我不怪你的,我只是有些时候怪命运。” 齐庭钰也渐渐认真严肃起来,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手依旧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木杨,我完全能够明白你心里的苦楚。我也知道,你这么爱美的一个女孩子,让你遭受这些苦痛,实在是太残忍了。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也不管你好看不好看,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唯一的。木杨,我希望看到你开心,希望可以给你带去安全感。” “嗯哪。”安木杨懂的,他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穷追不舍,她不可能看不明白。 今天是新婚之夜,就算有很多话要说,安木杨也觉得今天说不太合适。安木杨想调节一下气氛,故意凑到齐庭钰跟前去,指着自己脸说:“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齐庭钰搂过她脸亲:“当然不,我的夫人很美,是这个世上最美的。” “胡说。”安木杨虽然心里高兴,但是嘴上还是说,“在我们家里,舒童才是最美的。” 齐庭钰倒是不敢说安舒童不美,只能巧妙地道:“在霍总心中,当然是霍太太最美。但是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的。” “花言巧语。”安木杨不想理他,只起身往一边去,别过身子。 齐庭钰却突然将人抱起来,往床边去,边走边道:“如此良辰美景,应该要及时行乐,又怎么能够冷落佳人呢?” 安木杨娇笑着推他,但渐渐的,就没了声音。过了会儿,再传出来的,就是让人脸红面羞的欢好之声。 ~ 霍江坜手腕伤到了要害之处,医生叮嘱一定要注意,几个月内,都不能用右手干重活,骨头需要慢慢修复。也就是说,几个月内,至少今年,霍江坜是不能够再拿手术刀的。 霍江坜自己本来就是医生,所以他心中十分有数。骨科医生不叮嘱,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受伤休息在家,也正好,可以多腾出些时间来好好陪妻子儿子。院长却有些遗憾,本以为霍江坜回来了,可以又撑起第一医院的半边天,没想到,这人才回来没多久,竟然手受伤了。 “江坜,谁伤的你?”院长有些愤愤的,“这不是操蛋么。” 霍江坜倒是没想这么多,反正只要这刀子当时没有落在妻子身上,他就不会愤怒。现在因祸得福,还能够有合理的理由留在家里休息,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刚好留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霍江坜手上打着绷带,他人一点事情没有,说话的时候,朝季子那边看了眼。 季子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话的好,索性不说话。 院子叹气:“那也好,那我就再给你半年的假。只是江坜,你得跟我保证,半年后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你总这样,我会吃不消的。” 霍江坜笑着:“这个我还真不敢保证,得看我夫人。如果过完暑假后她坚持离开锦城的话,那到时候我也是必须要跟着她一起走的。” 季子道:“你走什么?” 霍江坜说:“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这回,我是肯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院长去求季子:“梦晴,你就行行好吧,医院失去一个你,已经挺可惜的了。现在,可不能再让江坜也离开。”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说不定,我根本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赵梦晴。”季子道。 院长识趣,不打搅他们夫妻打情骂俏,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霍江坜望了眼月季说:“这个孩子,打算怎么办?吴媚不配为人母,吴家人也监管不周。” 季子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就有些讨好的意味:“能让月季一直留在霍家吗?” 霍江坜也知道,如果月季一直留在霍家,说不定妻子可能会为了月季而留下来。霍江坜想了想,答应她道:“知道你舍不得月季,我看她也的确不适合呆在吴家。这样,一会儿你先带着孩子回家去,我自有办法找吴家人讨要一个说法。” “那太好了。”季子忙笑道,“那我带着月季先回去,这孩子刚刚肯定也吓到了,我得回去安慰安慰她。你,你去吴家找他们要说法,记得千万别出事,凡事好好说。” “放心吧。”霍江坜笑着点头,左手在妻子肩膀上拍了拍。 ~ 霍江坜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吴家。吴夫人听说霍家大爷来了,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来。 她已经知道,女儿这回得罪了大佬,她动刀伤了霍家大爷。当时在婚礼现场,可是很多人都看到阿媚动刀伤人的事情,齐家她不怕,但是事情牵扯到霍家,吴夫人不能不怕。 “快,快去把霍先生请进来。”吴夫人忙让保姆去请人,她则一个人来来回回在客厅慢慢走,不停搓着手。 “夫人,霍先生来了。”保姆站在一边汇报。 吴夫人立即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强笑着看向霍江坜,但是当目光落在他打着绷带的手上的时候,那笑容一下子冻住。 “吴夫人。”霍江坜喊她一声,语气不咸不淡。 “霍先生,您快请坐。”吴夫人邀请霍江坜坐下来,又让家里保姆去泡茶来。 霍江坜却道:“喝茶就不必了,手上带伤,喝茶伤口会留下疤痕。” 吴夫人有些坐不住,只道:“今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这样的,我真的应该跟霍先生您说一声抱歉,您如果不来,我肯定得找个时间亲自去一趟霍宅,亲自登门赔罪。” “是吗?”霍江坜声音低低的,姿态也有些慵懒,“吴夫人应该知道,我是外科医生。右手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我现在这只手,却被另千金伤着……将来能不能再动刀子做手术,得看天意。吴夫人,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我……霍先生,实在很抱歉。”吴夫人知道霍江坜是亲自来兴师问罪的,而且的确是她理亏,所以她姿态放得特别低,“霍先生,您觉得这事情应该如何解决?您说,只要我们能够办得到的,一定办。” 霍江坜道:“吴夫人应该知道,我不缺别的。我想要的,也就是自己老婆可以高兴点。只要吴夫人答应能够哄我老婆开心,今天令千金的这个事情,我或许就不追究了。” 吴夫人咬咬唇:“霍先生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家湘湘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吴夫人是聪明人。”霍江坜说,“吴夫人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在场不少人看到令千金动刀要砍湘湘的事情,如果真闹上法庭去,剥夺掉吴家对湘湘小姐的抚养权,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我不想走法律,只需要吴家自己放弃抚养权。” “你们放弃,我就不追究令千金伤人的罪责。” 吴夫人为难道:“但是……湘湘她是……” “她是吴媚小姐的亲生女儿,这一点,谁都没有否认。但是,吴媚小姐,包括您在内,都不能好好保护她,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霍江坜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我的来意已经很明确,吴夫人,给你几个小时时间,晚上九点前,希望能够接到吴夫人的电话。” 霍江坜回到家,季子还等在楼下,见人回来了,忙问:“怎么样?吴家怎么说?” “放心吧,吴家不可能不答应。”霍江坜背对着季子,示意她帮自己脱掉外套,他手不方便,“以后月季会一直跟你在一起,永远跟你在一起。” 257三个人的感情 “你怎么说的?”季子本来还在担心霍江坜能不能搞定这件事情呢,现在见他这样笃定地承诺,她心情一下子敞亮起来。 见他背对着自己,希望自己给他脱下外套,季子毫不犹豫,就站在他背后帮他。 霍江坜脱下外套后,自己动手卷起衬衫的袖子,看了眼季子道:“月季虽然是吴小姐的亲生女儿,但是吴小姐现在的这种情况,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会照顾月季。之前我没有动作,是因为吴家占理,如果我去找吴家谈条件的话,依着吴家贪得无厌的嘴脸,必然会狮子大张口,向霍家要更多的利益。” “现在好了,吴小姐自己落了把柄,就怪不得谁。” 季子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只要我们愿意给与丰厚的条件,吴家就可能会让出月季的抚养权?这吴家……也太不重视月季了。” 霍江坜不爱了解商场上的那些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一点消息不知道。吴家在圈内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不可能不清楚。 那吴总,出了名的唯利是图,霍江坜心里清楚得很。 “这些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月季的抚养权,我会帮你争取。”霍江坜轻轻拍了拍妻子肩膀,颇为宠溺的语气,“你是想现在就去休息,还是坐下跟我说说话?” 季子对霍江坜心中有感激,而且,她今天心情好。所以,对于霍江坜今天的邀请,她是一点都排斥的。 “好啊,就坐一起说说话。”季子笑着,但见对面的男人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她又尴尬地挪开目光。 霍江坜约季子出去,去他们以前偶尔得闲的时候,会带着卫民一起去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个游乐园,里面可以玩的项目很多。 有摩天轮,有旋转木马。 “以前卫民最喜欢玩这两个项目。”站在摩天轮下,霍江坜柔声告诉妻子,“以前我们都忙,很少会有时间陪儿子。但是卫民却很乖,只要我们两个周末腾出一点点时间来陪着他,他就很高兴。” 此刻天完全黑透了,游乐园里很热闹。灯火辉煌的,人声鼎沸。 抬头望了眼缓缓转着的摩天轮,季子心里忽然划过一道暖流来。此时此刻的这种感觉,她似乎曾经拥有过。 “那我们两个,以前肯定都不是称职的爸爸妈妈。”季子仰面望着星空,深深吸了口气,“工作再忙,该陪孩子还是得陪的。我觉得,工作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像之前,我跟月季在一起,只要她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 想起跟女儿相依为命度过的那段时光,季子都觉得怀念。又想着以后都要日日伴在一起了,季子更加掩饰不住的心花怒放。 “记得在你离开锦城之前,我们讨论过,说过会再要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儿。”霍江坜还记得那件事情,“不过咱们现在有月季了,以后所有该给女儿的爱,我们都给月季。” 季子很感动,心里也挺温暖的。 季子知道,霍江坜这是在撩她。但是,季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笑笑应付过去。 霍江坜也明白,当初她人好好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人记不得从前的一切了,这也是对他的惩罚。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从现在开始,他开始追求她。 他想要把曾经没有走过的程序都一一走了,包括初识,相恋,热恋,交心…… 他要跟她谈一场恋爱,一场浪漫的恋爱。 “你瞧,有烟花。”夜空忽然一连接着绽放好几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季子仰头看着,眉眼笑得都弯起来,“这里真美啊,这个地方真的很繁华。” 这里很繁华,但是遥远的那个小镇,却很破旧。季子想着,那些孩子们,怕是都会想念自己吧。 还有陆大哥…… 季子当初是给了陆从安一个模棱两可的承诺的,面对陆从安的炽热追求,她没有果断拒绝掉。不谈从前的赵梦晴,现在的季子、没了以前的记忆后,其实她就是另外一个人。 她当时回锦城来的时候,是下了决心肯定会再回去的。就包括现在,其实她也还是想着回去。 不过……如果回去的话,就见不到儿女们了,她有些不舍。 绚烂的烟花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就归于平静。季子还站在原地,仰头望着天空。 “梦晴,你等我一会儿。”霍江坜招呼了季子一声,他则迅速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你去哪里?”季子喊了一声,但是霍江坜没有回头,季子撇撇嘴,也就站着没动,她就站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儿的功夫,天上又亮起烟火来。 “好看吗?”霍江坜忽然站在季子旁边,与她并肩而立,一起望着夜空。 “这些是你买的?”季子问他。 “只要是你喜欢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霍江坜趁机表白。 季子没说话,只是脸一点点有些热起来。 ~ 季子的感情是空白,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于她来说,一切都是新的,包括感情。 在她的意识里,以前是没有感情的,她还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小姑娘。一个纯情的感情白痴,是怎么也招架不住已经历过情感创伤的两个老司机。 霍江坜跟陆从安都不是那种热情奔放的人,一个性格冷清,一个威严英武。但是毕竟都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对待感情,他们心里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女人,他们两个都想要。 霍江坜是不会松手放掉妻子的,而陆从安,他自知已经退缩了二十年,现在眼前的这个机会,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所以,陆从安也不会放手,他得了季子的承诺,他在等她。 而在这三个人当中,季子才是最左右为难的那一个。可以说,她到现在为止,谁都没有爱上,她有感动有震撼有愧疚,却唯独没有爱。 若说爱的话,现在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位置的,是月季。 季子晚上抱着月季睡觉,月季又回到妈妈身边了,激动得到很晚才睡着。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必然就起得晚。 月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午九点钟了。反正是在霍江城夫妻的别墅里,没什么长辈在,一个舒雅也是特别随和可亲的,季子显得挺自在。 “醒了啊?小懒虫。”季子早早下楼去帮着做早饭,也吃完早饭了。 吃完早饭,抱了会儿小雪花,想着女儿过会儿该醒了,季子则上楼来在房里坐着。月季胖手揉着眼睛,刚刚睡醒,她有些不在状态,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妈妈。”看到妈妈,月季立即开心笑起来,朝着妈妈挤过来,要妈妈抱,“妈妈抱。” “你可真会撒娇。”季子非常满足地抱住月季,在她香喷喷软绵绵的头发上亲了一口,又问,“来,妈妈帮你穿衣裳,咱们下楼去吃饭。” “吃饭饭。”月季拍手欢喜,“好吃,妈妈做的。” “是,妈妈给你做煎蛋吃。”季子拿过衣裳,帮女儿穿上,然后抱着她下楼。 “妹妹。”月季指着楼下的小雪花,“漂亮。” 月季性子安静些,小雪花则不是这样的。小雪花特别调皮,而且破坏力特别强。 别说是月季了,就是卫民跟霍涛这两个大堂哥,她欺负起来都是一点不输阵势。本来卫民跟霍涛去外面上补习班了,小雪花一个人玩儿正无聊,忽然看到月季这个小姐姐,她眼睛一下就亮起来。 咧嘴笑,两只手乱扑腾,要不是舒雅抱住她,她都能爬地上去了。 “你怎么这么调皮,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劲儿都没有。”舒雅笑着说,“你看看姐姐,姐姐多乖啊。” 小雪花不会说话,但是她已经能喊会叫了。 小丫头天生嗓子洪亮,兴奋起来能叫上好一会儿,她自己嗓子不疼,人脑袋都能被她吵疼了。舒雅都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个外孙女不好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小雪花嗓子可真好,将来长大了去念音乐学院。”季子笑着,已经抱着月季坐过去了。 舒雅道:“可拉倒吧,看她这个皮实的样子,也不是能够有音乐细胞的人。倒是月季,这么安静懂事,将来一定要好好培养。” 季子谦虚地道:“还不知道呢,她现在看着乖,长大就不一定了。而且,也就是看着乖而已,真正哭闹起来,我也哄不住她。” 说着责怪的话,但是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自豪跟宠溺。 舒雅笑:“这孩子可怜,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的确应该过好日子了。梦晴,这孩子能够遇到你,是你们之间的一段缘分,你们有母女缘。” “是啊,我也觉得。”季子抱着月季亲,然后让她好好陪妹妹玩儿,她则亲自去厨房给女儿煎蛋吃。 “妹妹。”月季喜欢小雪花,她侧着脑袋,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小雪花看,喊她,“漂亮的妹妹。” 258舒雅坦露自己的感情 小雪花长得也别快,才八九个月大,看起来竟然像一岁多的。小雪花白胖胖粉嘟嘟的,特别调皮,也特别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儿。 其实她更喜欢跟男孩子玩儿,比如说两个大堂哥。但是如果堂兄们不在的话,她也十分愿意跟小姐姐玩儿。 月季的性格偏于内秀点,总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乖巧又懂事。但是小雪花的性格跟月季的完全相反,小雪花绝对的外放型性格,破坏力强,力气大。 小雪花伸手去抓月季的头发,抓住了就紧紧攥住,不肯松手。月季也不喊疼,只任由妹妹抓着。 舒雅看到了,忙打小雪花手,凶她道:“不许欺负姐姐!你再这样调皮,等回头你妈妈回来,外婆指定告诉你妈妈,让你妈妈打你手板心。” 小雪花实在太调皮了,家里又都宠着,没人可以制服得了她。后来大家坐在一起讨论,觉得这样不行,再这样一味娇宠下去,将来孩子得养坏了。家里有人唱白脸,也总有人得唱黑脸。舒雅肯定不愿意做那个黑脸,霍江城虽然平时对待下属的时候一副严肃威严的样子,但是真正对女儿,他也是不行的。 所以,最后一番商量下来,也就只有安舒童一个人适合唱黑脸了。而安舒童也实在是受不了女儿一再胡闹,常常脾气上来了,真的会抬手打她屁股。 打一回两回,小雪花不当回事,以为妈妈在跟她玩儿呢。但是回回她一闹事就挨打,再小的孩子也心里有点数了,所以没回只要妈妈在,小雪花总能老实些。 舒雅对着她说“妈妈会打”,小雪花怔愣看了外婆好会儿,这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松了手。 果然,乖了很多。不过好像也有些生气了,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床里,不搭理任何人,就自己玩自己的。 季子煮了蛋端出来,让女儿扶着矮几自己吃,她见小雪花好像有些蔫,就问:“小雪花怎么了?刚刚还高高兴兴的呢,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舒雅就笑:“别管她,她这是故意生气呢。这孩子太皮实了,不能一味惯着,得偶尔训她一训。她刚刚扯月季头发,我凶了她,还说晚上回来告诉她妈,这不,她就不理我了。” 季子知道,小孩子间的拉拉扯扯,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听舒雅这样说,她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这小不点儿这样的气性,像谁啊?才这么点大,都懂生气了,真是个人精儿。 “她这好气的性子,像谁啊。”季子笑着问。 “能像谁啊,像她妈妈呗,舒童小时候就这样。不过,比她好一点。”舒雅想起女儿差不多这么大时候的事情来,自己都笑得合不拢嘴,“不过舒童还好些,当年我家老爷子还在,有老爷子管束着,她也知道点分寸。后来老爷子虽然不在了,但是有江城顶替老爷子的班,她没有长歪掉。” “真的吗?”季子对这些事情挺感兴趣的,“原来舒童小的时候这么调皮啊,现在温柔得很,真是看不出来。” 季子想说的是,现在何止温柔,现在是端庄大方,完全一个职场女强人的设定。反正,季子是这样觉得的,季子觉得,在霍二太太跟前,她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小白菜。 “你可别往她脸上贴金了,她什么样的,我清楚得很。”舒雅道,“这丫头其实从小就懒,说起来还是得亏江城,当年她爸爸做生意,我要照顾她爸爸,所以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不是太多。如果不是江城管着,她后来哪能上那么好的大学,可能念完初中就去念职高了。” “霍总跟舒童这样的感情真好,青梅竹马,这是人人都羡慕的感情吧。”季子不知道安舒童过去还有过一段婚姻,所以她以为,他们夫妻是从小一直甜到大的。 舒雅望向季子,笑着摇摇头:“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啊。你跟江坜吃尽苦头受尽磨难,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舒童作,伤害过江城,好在江城并不介意。” 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舒雅摇头:“不说这些了。”她握住季子手,以真心相待地说,“梦晴,你跟江坜也是不容易,坎坎坷坷的过了近十年了。现在你们都不年轻了,就别再伤害彼此,好好过日子吧。” “谢谢阿姨关心我。”季子感激,“其实这两天,我也在挺纠结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听你们说的那样,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当初是我破坏了他跟白小姐的感情。我觉得自己失忆,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如果那段记忆是不好的,我宁可不去想起来。” “不管好不好,既然老天让你拥有了,那就是你的,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人这一生,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既然你们碰到了彼此,纠缠在了一起,这就是你们的缘分。”舒雅道,“你跟江坜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你们两个孩子明明都是深爱着彼此的,但是却都心眼儿太好了,好得有些无私,以至于明明都爱在心里,却都不肯说。” “阿姨是过来人,你们经过的这些事情,阿姨都懂。爱而不得的滋味儿,太不好受了。”舒雅语气渐渐有些哀婉起来,仿佛想到了一些难以言表的过去来。 “阿姨您怎么了?”季子问。 舒雅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忙笑起来道:“没什么,就是……就是说起这些话,忽然有些想起舒童她爸爸了。我跟你叔叔,其实当初也很幸福的。我跟他的感情,跟舒童江城这样的差不多。” 感情的开端都是甜蜜的,但是走向却走偏了,舒雅每回想起这些,心里总是刀剜般的难受。 季子眨了下眼睛,明显感觉得到舒雅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她懂礼貌。舒雅不说,她便不去问。 “妹妹。”月季喊了一声。 季子扭头去看,就见月季小雪花姐妹俩拥抱在一起。小雪花咧嘴笑,露出四颗门牙来。 “不生气啦?”舒雅摸摸外孙女脑袋,又去亲亲月季的脸颊,“这小姐俩,真好。” “是啊,真好。”季子答话。 舒雅说:“本来还觉得小雪花一个人,有些孤单呢。现在好了,有月季陪着她一起长大,总归有个伴儿。” 舒雅的意思是,让月季小雪花以后一起玩儿一起上学一起成长。其实季子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但是季子还没有决定,自己到底是留下还是继续回那个小镇去。 那个镇上,还有一个男人在等着她。 季子没说话,只是再三犹豫不决。 舒雅看出了她的纠结来,也不再说什么。很多事情,盘观者看得再清楚也无用,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当事人自己。 ~ 马上就要九月了,季子离开那个小镇上的时候,曾经跟陆从安承诺过,说她八月结束后,一定会回去。可是回来一趟后,发生了不少事情,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在那里,有不少学生等着她。可是在锦城,有三个儿女需要她陪伴。 别人家的孩子需要培养,但是自己的孩子也需要培养。她再心怀天下之事,归根结底,她总归还是一个母亲,不可能那么狠心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 好几天下来,季子都犹豫不决。最后季子做了一个决定,她主动去霍江坜书房找了他。 霍江坜又得了半年的假期,是用来休养的。但是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真的就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有点空闲时间,除了用来陪老婆孩子外,他还是每天都看书的。 “梦晴,你找我有事吗?”见妻子主动来找自己,霍江坜明显显得有些激动。 他立即反手将书扣在书桌上,起身朝着季子走去。书房很大,立柜的大书架,还是一整套真皮沙发,以及配套的茶具。 “坐吧。”霍江坜让季子坐下来说话,又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 “不用了。”季子喊住他,“你也坐下来吧,我有话想跟你好好说。” “怎么了?”霍江坜见季子表情严肃,心里有些发慌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些日子,妻子一直在纠结着到底回不回去。过了九月,她还没有提买票飞回去的事情,霍江坜本来已经松了口气了。 现在看她这样严肃的找自己谈话,霍江坜怕她已经做了决定要回去。 霍江坜平时多冷静淡定的一个人,鲜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可是此刻,坐在他面前,季子都明显能够感觉得到,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是怕自己会离开他吗? 季子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真的很怕去伤害一个人。虽然她不知道,之前到底跟他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但是如果真的辜负了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的话,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会不好过的。 再这样一心二意也不是办法,季子决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有医生可以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其实那天,她也是真正把舒雅的话听进去了。不管过去如何,既然是拥有了,就必须去面对。 她这样逃避,万一将来哪天记起从前来,她又后悔了呢? 所以,季子愿意去想起过去。让自己的心真正摆正了,再去做选择。 259霍江坜夫妻飞纽约 “记得你之前说过,认识国外的名医,只要我配合的话,可以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对吗?”季子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她要说的话。 “是。”霍江坜瞬间松了口气,季子这一句话,就如同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我答应你。”季子认真,“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你的好意。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你们告诉我的,而我在听你们说了那些事情后,其实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并没觉得那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我想,或许等我记起来后,整个人心境会跟现在不一样。” 霍江坜坐在季子侧边的沙发上,他微弯着腰,一双长腿撑开,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男人偏瘦削些,眉眼清俊冷艳,偏此刻笑容满面,清风雅韵,让人望之心生愉悦。 有那么一瞬,季子望着霍江坜,其实是有些看呆了的。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她在心里这样感叹。这世间的美男子分很多种,而恰恰霍江坜这样的一款长相,是符合季子的审美的。 不管是曾经的赵梦晴,还是现在的季子,都喜欢那种肃冷清俊的长相。可高冷如高岭之花,望而生畏,不可近视,只能远观。也可清爽如风间云月,雅致清新,让人如沐春风。 “在看什么?”霍江坜看得出来,季子这是在贪恋于他的“美色”,他心里高兴,也就调侃起来,“你要是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这样偷偷看,多不自在。” 季子脸发热:“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别过头去,并不承认在偷看。其实也不算偷看啊,明明就是看得光明正大啊。 霍江坜笑起来,声音悦耳动听。 “不逗你了,说正经事情。”霍江坜道,“你要是真做好决定了的话,我就跟美国的杰克联系了。他是我研究生时候的同学,在心理学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好,我决定了。”季子丝毫不犹豫,她只是有些担心,“杰克医生真这么厉害吗?他能让我想起以前来?” 霍江坜其实也不确定,但是这种事情,试一试总比不试好。 “我们可以先飞过去问一问,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再说。”说罢他起身,已经拿起书桌上的座机拨通了杰克家里的电话。 “喂!你现在就打电话?”季子没想到,他打电话约杰克这么着急,挺有些意外的,“人家这个时候不会在休息吗?” “现在那边他应该刚刚起床。”霍江坜为了安抚妻子,回答了她的话。 现在锦城晚上八点,纽约那边差不多早上七点钟,的确是起床的时间。季子自己在心里算了一遍,也就放下心来。 其实,她是怕打搅到人家休息。 “hello,jack.”霍江坜顺利拨通了电话后,开始用流利的英语跟那头的杰克说话。 对话很简短,前后不到两分钟时间。季子大概听得懂,因为都是一些日常用语,差不多就是霍江坜说了她现在的情况,然后问杰克有没有时间,他想带着她去纽约找他。 最后结果是谈妥了,约定了一个时间。 霍江坜道:“我们定后天的机票过去,大后天杰克休息。” “好。”季子觉得时间不算太紧,她还有一整天的功夫来好好安抚月季,“那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在那边呆多久。” “这个得根据情况来定,我尽量跟杰克谈,如果可以早点回来的话,我会争取。”霍江坜又坐了回来。 季子点头,却是站起来了,跟他告别:“不早了,我回去哄月季睡觉。后天要离开,我还得好好给她做工作。这孩子黏我,我怕离开太久,她会哭闹。” 霍江坜理解,只将手搭在季子肩膀上道:“那你去吧,我来订票。” “好的,谢谢你。”季子还是有些客气,说完就跑了。 霍江坜却神清气爽,总觉得日子算是熬到头了。他甚至在想,等妻子拾回记忆后,他们一家五口的幸福生活。 ~ “妈妈。”月季坐在大床上,卫民霍涛哥俩在陪着她玩儿。 月季还小,季子不敢让她一个人呆着。所以,临时找了哥俩来当壮丁。 “月季,哥哥抱好不好?”见妹妹看到妈妈来就只要妈妈,卫民故意逗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月季笑着躲开,软软的身子避来避去的,笑声甜甜的:“要妈妈抱抱。” “不要哥哥吗?”卫民故作生气,月季却有些吓着了。 “也要哥哥。”月季也喜欢哥哥的,开始伸手去拉他小手。 卫民乐起来,指着霍涛说:“你看她,人小鬼大。” 霍涛话比较少,只是站在一旁笑。季子还是把女儿抱起来了,然后对两个儿子道:“我跟你们爸爸打算出去一趟,可能会在外面呆一段时间,你们在家要好好照顾妹妹。” “去纽约吗?”卫民立即问了一句。 “去看医生。”季子说,“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听你们爸爸的话。” 卫民眉眼笑开了,拍手说:“这是好事啊,如果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肯定会更疼我跟涛涛的。”他故意凑到月季面前说,“到时候,月季可就没人疼喽。” “妈妈疼。”月季跟哥哥理论,非常认真的小表情,“妈妈疼我。” “妈妈会疼我。”月季较真起来,心里害怕,一下子就“哇”哭了,哭得可伤心了。 霍涛说:“二哥也疼你,跟妈妈一起疼小月季。” 月季立马不哭了,泪眼婆娑看着霍涛,还冲他伸出小手来。卫民摇头说:“瞧瞧,瞧瞧,你们这兄妹情深的,我这个做哥哥的,都看不下去了。行了,我也不站在这里碍你们眼了,我走了。” 卫民故意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皱眉看着月季说:“小月季真的生哥哥气了?哥哥都走了,怎么也不喊住我?” “哼~”月季扭头甩脑袋,不理卫民。 卫民忽然扑过去,抱住她,拼命揉她小脸说:“真的生气了啊?咱们家小妹气性可真大啊。” 月季被他揉得有些痒,笑起来。 一屋子欢声笑语,母子兄妹四人,这个时候处得是最融洽的时候。 季子亲口、交代了,卫民霍涛哥俩也答应得好。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所以当第三天季子离开的时候,月季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还是很懂事的没哭。 卫民牵着她手,目送家里的专车送父母离开。 月季原先一直忍着没哭,直到等载着妈妈的车远得再也看不见后,她才哭起来。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一点点落眼泪,哽咽着,委屈得很。 “月季怎么了?”卫民拉着妹妹手,蹲在她跟前,哄着她,“是不是不喜欢哥哥?” “喜欢哥哥。”月季认真得很,“月季喜欢哥哥。” “喜欢哥哥,那哥哥陪着你好不好?”卫民替她擦眼泪,“妈妈临走前,月季可是答应妈妈的,会乖乖的。” “乖乖的。”月季的确很乖,为了不让妈妈哥哥担心,虽然非常难过,但是她还是努力笑,“听哥哥的话。” “这才乖。”卫民弯腰抱起她来,颠了颠,“走,哥哥带你回家。” “哥哥,我想吃蒸蛋。”月季趴在哥哥肩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好,哥哥亲手给你做蒸蛋吃。” ~ 白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时间,后来因为需要省住院费,白妈妈接她回家照顾了。伤筋动骨的,医生交代,回家还得好好养上两个月时间。 白璐却不想总躺在家里呆着,之前赌博欠了高利贷的钱,因为放高利贷的人知道她跟霍家人的渊源,也不再敢把钱借给她。放高利贷的得罪不起霍家,再说霍家小爷可是明里暗里提醒过,要想在锦城混下去,千万别惹事。 放高利贷的再横,但是也得看跟谁横。跟霍家横,那纯属于吃不了兜着走。 白璐趁妈妈下楼去买菜的时候,又悄悄跑了出去。找到之前借钱给她的人,却被人赶了出来。 “我不是已经把钱还了吗?东哥为什么不再继续借钱给我?”白璐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裳,邋遢得跟路边卖煎饼的大妈没二样。 当然,人家卖煎饼的大妈穿戴得,也比她利索。 “白璐,你既然跟霍家有过那样的关系,怎么不去找霍家借钱?”那个叫东哥的男人,光头,生得膀大腰圆,脖子上挂着堪比手指还要粗的黄金项链,“我秦东虽然道上混的,但是霍家,我可得罪不起。这点逼数,我心里还是有的。” 白璐说:“东哥,你既然知道我跟霍家有些渊源,那你更应该借钱给我。霍家能够帮我还一回钱,就能够帮我第二回。我借你的钱,你永远不必害怕收不回来。” 秦东嘴里叼着烟,却笑着摇头,心里暗骂这个女人是傻逼。 “白璐啊,你当哥们是傻的啊。霍家的钱,谁敢要?”秦东道,“我说你就行行好吧,别再来找我,我做点生意不容易。锦城这么大,每年各地涌进来的人那么多,想在这个城市扎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好好混,混出点模样来,求你了姑奶奶,放过我。” 260卫民的手腕 “东哥,我没有为难你啊,我只是最近手又痒了,想跟你借点钱去下个场子而已。”白璐何尝不是看出了秦东的意思,但是偏要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我答应你,保证十天内连本带利还给你。只要你借钱给我,我一定准时还钱,到时候霍家人不会知道的。” 秦东有些动心起来,毕竟最近查得严,他这样的行当来钱快是快,但是需要承担的风险也高。 一般来说,主动送上门来的生意,是不该拒绝的。之前秦东就是顾及着霍家,所以这才坚定不肯再蹚这浑水,但是如果白璐真的借钱了能够定时还的话,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而且,如果这老娘们不能准时还,不是还有霍家吗?霍家再怎么横,那在锦城也是老大哥级别的存在,真欠钱不还了,霍家不占理。 如果霍家蹚这浑水,刚好,再次让霍家帮这娘们儿还钱。如果霍家不插手此事,他对这娘们,也有的是办法整顿。这样一想,秦东忽然就开朗了,笑起来。 “白小妹啊,你我都是老熟人了。既然你开了这个口,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帮帮你呢?”秦东扭头打发一个小弟,“去,给你白姐拿钱去。” “是,东哥。”又问白璐,“白姐需要多少?” 白璐道:“给我二十万。” ~ 卫民霍涛放学后,正准备坐进司机开来的车里回家,霍涛被白妈妈叫住了。白妈妈躲在学校外面的一个角落里,偷偷摸摸的,也不敢靠过去,只是冲霍涛招手。 “外婆喊你,你去吧。”卫民心里明镜儿似的,但是还是非常大方的让霍涛过去。 霍涛走到白妈妈跟前问:“外婆您怎么找来这了,阿姨怎么样了?” 自从那回父子兄弟三人谈完心事后,霍涛就只喊白璐阿姨。白妈妈说:“涛涛,实在是对不起,外婆跟你阿姨又给你拖后腿了。”白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哭起来。 霍涛傻眼了,忙说:“外婆,有什么事您说,是不是阿姨又出事了?” “你阿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霍家。”白妈妈实在没办法,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来找霍家人,再给霍涛添麻烦,但是她在这座城市里,除了一个一无是处只会惹麻烦的女儿外,她再不认识别的人了,她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找来霍家,“你阿姨她……” “她怎么了?” “她死性不改,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又去借钱赌博了。”白妈妈边说边哭,“外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白阿姨这是废掉了,她这辈子,算是就这样废掉了。” “欠了多少钱?”霍涛渐渐攥紧拳头来,心里心疼外婆,更埋怨白璐。 她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吗?外婆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得跟着她来回操心。其实霍涛心里也明白,她不甘心,这是在作践自己,从而想对付爸爸呢。 可是她也不想想,爸爸是什么样?他是个拎得清的人,也是个爱憎分明的。 一旦他觉得不欠白阿姨什么,白阿姨再作,只能越来越让爸爸厌恶。这个道理他都懂,为什么白阿姨就是不懂呢?还是说,其实她都懂,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真相。 她自己的人生不要了,她也要闹得大家都不好过。说实话,霍涛渐渐有些讨厌这样的白璐。 “涛涛,外婆找你,还是想借点钱。”白妈妈厚着脸皮说出了借钱,“三十万,怎么说,也得替那个混账把这关先过了。我真的怕,那些人都是混黑道的,璐璐骨伤才好,我怕她会再挨打。” “放心吧外婆,这件事情我来办。”霍涛知道老人家是无辜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为着这些事情四处奔波,还得为了借钱丢弃她这张老脸,霍涛心里再对白璐有意见,他也会照顾老人家的情绪。 白妈妈却感动得哭了:“这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您别这样说,您也不容易的。而且,三十万不是大数目,我可以借到。”霍涛心里有底,这个钱,他自己可以弄得到。 他自己过年的时候,压岁钱就存了不少。还差一点点,问大哥借点,等过年的时候再拿压岁钱,还给大哥就行。 “外婆,您别说这样的话,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最让我敬爱的外婆。”霍涛心里都明白的,当初他生病的时候,唯一一个无条件无顾忌对他好的人,就是外婆,她不管做了多大的错事,都是为了自己。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白妈妈还想着早点回家去。如果不看着点,她觉得璐璐肯定又要出去瞎混了。 “外婆,既然来了,我请你吃饭吧。”霍涛觉得外婆十分不容易,想请她吃个饭,也让她放松放松,免得还得想着回去做饭做家务。 “不了不了,吃饭就不必了,花那个钱干啥。”白妈妈拒绝,又朝霍涛身后的那辆黑色轿车看了眼,连忙催着说,“你快回去吧,别让人家等你。” “外婆。”霍涛喊白妈妈。 “怎么了?”白妈妈笑着,却笑得有些苦涩。 “外婆,我永远都爱你。”霍涛拥抱白妈妈,“如果以后您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我,千万不要自己扛着。还有,您也别再去捡垃圾了,缺钱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外婆是闲不住,缺钱倒是不缺钱的。”白妈妈挺感激霍江坜的,“你爸爸……”她有些哽咽起来,“你爸爸对我还算可以,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那些钱,足够我生活的了。但是外婆不需要那个钱,我都存在银行了,等你将来长大了,都给你。” “您别省着啊,想吃什么就买。”霍涛心酸,想起外婆曾经骑车捡垃圾起早贪黑的,他就忍不住眼酸起来,“您都多大岁数了,万一伤着摔着怎么办?到时候,身边都没个可以嘘寒问暖的人。” “外婆是天生劳碌命,在家闲着反而不舒服。”白妈妈挺乐意干活的,“再说,我也不是天天都出去捡垃圾的,偶尔觉得累的时候,也会闲在家里。” 霍涛流泪,但是却不说话了。 “你快回去吧。”白妈妈再次催促。 “好~”霍涛擦了眼泪,努力笑着说,“那你等我,明天放学后你还在这里等我,我把钱给你。” 白妈妈点头答应了,霍涛回去,卫民见他眼睛红红的,关心地问:“外婆怎么了?” 霍涛让司机开车,这才说:“还不是白阿姨的错,她又去赌博了。又借钱了,欠了三十万。” 卫民一点都不意外,了然地点点头。 “三十万不多,不必跟家里人说,我那边就有。”卫民这个主还是能做的。 霍涛忙道:“大哥借我十万吧,我也有点。等过年的时候,再还你。” 卫民道:“你那些钱还是自己存着自己花吧,这三十万从我这里拿。”说完不容霍涛拒绝,直接说,“你我亲兄弟,外婆对你好,就是对我好。而且,外婆对我也很好。她老人家遇到困难,我怎么都该帮忙。” 卫民嘴里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已经动心思要整白璐跟那个叫秦东的人了。 之前那次,他就已经警告过秦东。没想到,这个家伙这样不识趣。 霍涛没看出自己哥哥的心思来,也是卫民掩藏得好。回到家里后,卫民直接拿出了一张卡来,去了霍涛房间,告诉了他密码。 霍涛见卫民坚持,也就不再拒绝。 “多谢大哥。”霍涛道谢。 卫民在霍涛旁边坐下来,并没有立即离开。 “白阿姨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卫民性子比霍涛硬一些,他心里有数。 爸爸妈妈不在,他知道,有些事情他需要撑住才行。一次两次他可以接受,也还算好说话,但是如果再三再四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再做老好人。 “外婆年纪大了,还总操心,对她老人家身体也不好。”卫民这样说。 霍涛也是这样想的,于是皱眉道:“白阿姨太过分了,她这样做,爸爸会更厌恶她。” “你要是愿意的话,这件事情,就我来解决。”卫民道。 “大哥打算怎么做?”霍涛好奇。 卫民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对白小姐怎么样。我只是做出点事情来,让那些道上混的人,以后但凡遇到白小姐,都会敬而远之,更别说借钱给她了。” 这也正合霍涛的意思,忙说:“大哥如果真有这样的办法,那可太好了。”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可以放心去做了。”卫民起身,在霍涛肩膀上拍了拍,“别想太多,赶紧做作业吧。” 卫民从霍涛房间离开后,他就去找了二叔霍江城。霍江城得知了他的来意,浓眉轻轻蹙起来。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你爸爸?”霍江城觉得,卫民到底还是小孩子。 卫民说:“不必告诉我爸爸,就让爸在纽约跟我妈度过一段时间的甜蜜岁月吧。这些糟心的事情告诉他,也是闹心啊。二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小孩,瞧不起我啊?” 261可怜的母女情分 “你才多大啊,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霍江城剑眉星目,英俊的样子端端坐在红木椅里,就像是个尊贵的王子般,他轻轻抬手,点了点卫民,“别忘了,你才九岁。” 卫民从小就偏稳重懂事些,这两年又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更加显得成熟起来。 在学校里,他比同龄的小孩都要成熟。人家九岁还在乐忠于揪女孩儿小辫子,卫民则已经想着要如何帮着家里的忙了,他想帮着做点事情。 “二叔别说我啊,记得舒奶奶说过,我的性格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倒是跟二叔小时候很像。”卫民穿着学校的校服,是白色衬衫跟黑色的西裤,他将白色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半截手臂来,不管坐姿还是架势,都跟一个大人似的,“二叔有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比我厉害多了。” “少奉承。”霍江城见侄子后生可畏,也是高兴的,至少霍家是后继有人了。 “怎么样,二叔,帮不帮?”卫民在问霍江城要人脉,可以帮他做事情的一些人。 “大侄子都亲自找上门来了,我能不帮吗?”霍江城说着,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这里面的人,名字,身份地位,还有手机号码,你拿去看吧。” “多谢二叔。”卫民拿到想要的东西,不再多耽误霍江城工作,起身告辞。 他才出门,安舒童端了一碗燕窝粥来,卫民跟她打了招呼。 “卫民?找你二叔有事啊?”安舒童还挺好奇的,这叔侄俩神神秘秘的。 “找二叔要点东西。”卫民笑着,摇了摇手里拿着的笔记本,“抢他人脉。” 安舒童笑起来:“神神秘秘的,你啊,真是越来越像你二叔了。反正你爸妈都有霍涛了,干脆等你爸妈回来后,让他们把你过继给我们家算了。” “我愿意啊,就怕小雪花妹妹不肯。”卫民笑。 “行了,就爱贫嘴,你快去写作业吧。”安舒童打发了他,转身进书房去,“卫民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有大人样了,刚刚外面遇到他,跟我说话都像大人。” “是啊,长大了。”霍江城起身朝妻子走来,挽着她问,“雪花睡着了?” “睡什么着啊,可兴奋着呢。”安舒童摇头,“这个丫头野得很,天天晚上跟我闹,不闹一场,她是不会睡的。” “你凶她了吗?”霍江城接过妻子手里的碗来,坐下一边吃一边问起女儿的事情。 “你想知道,自己去陪她好了。”安舒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双手搁在他肩膀上,两人的姿态颇为亲热,“这丫头太皮实了,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啊。” “妈不是说像你小时候吗?”男人英俊的眉眼舒展开来,笑着,“怎么,现在倒是埋怨起女儿来了?” “你胡说。”安舒童才不承认呢,她多温柔端庄啊,怎么会跟女儿似的,像个小讨厌鬼。 安舒童跟丈夫闹着,一会儿扯他胳膊一会儿掐他脖子的,像个孩子。霍江城也不恼,反而宠溺配合着。安舒童再闹腾,但是孙猴子如何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而霍江城就是那个如来佛祖。 “二哥,你真坏。”安舒童黏在他身边,十足的小女儿家姿态,歪着脑袋靠在他肩头,“好吃吗?我跟妈妈学的,以后都做给你吃。” “好吃,我家童童做的,都好吃。”霍江城笑着捏她脸。 “讨厌。”安舒童一边嘴里说着讨厌,一边还是亲热地抱着他胳膊不肯撒手。 “小傻瓜。”霍江城抬手挠她脑袋。 ~ 过了几天,秦东惹上了事情。放高利贷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罩着的话,是很容易惹来麻烦事情的。而秦东得罪了霍家,所以,卫民请了可以压得住秦东的人,砸了他场子。 然后再放出话去,以后谁要是再敢借钱给白璐,下场就是秦东这样的。 以前韩敬父子没搬来锦城的时候,霍家在锦城的位置,那是屹立不倒的。就算现在,也是与韩家并列,都称是东霍西韩。 不管哪个道上的,也不管做什么生意的,都是对霍韩两家敬而远之。 自此之后,白璐真的就再没借的着一分钱,都不肯借钱给她赌博。而秦东,为了这件事情也是恨得直咬牙,他是想去找人再打白璐一顿的,但是有哥们悄悄告诉他,让他别惹事,这个哑巴亏吃了就算了,那个白璐,惹不得,说她跟霍家的那位大爷,有着不浅的渊源。 而且,霍家现在的一个儿子,曾经还是这个白璐养大的。 秦东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算心里再恨,也只能打碎牙齿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他气得不轻,却没有一点办法。 那边白璐总是是老实了一阵子,在家里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发脾气。白妈妈从起初的还能够磨嘴皮子劝着几句,到后来,她对白璐都绝望了,也不再管她。 白璐赌博有了瘾,偏偏又借不到钱去赌博,她只能四处晃荡。 有一天晃荡到卫民小学附近,她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招来。霍家这么有钱,那么,霍江坜的长子如果被绑架的话,他能够值多少钱呢? 想到这里,白璐眼睛忽然亮起来,她想找人绑架霍卫民。 白璐动了这个心思,没有立即匆匆忙忙去找人,而是精心布置了这个计划。白璐这些日子神神叨叨的,不再乱发脾气了,而是早出晚归,总偷偷摸摸的,白妈妈觉得她总有问题。 “璐璐,你这两天干啥呢?”白妈妈实在忍不下去了,逮着女儿问,“你又在折腾什么?” “没什么。”白璐现在都不爱跟自己妈妈说话了,因为她在怪自己妈妈。 白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妈妈的话,霍家那小子不可能会这样做。当然了,她心里最恨的,还是霍家。 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搞事情整霍家。白璐以前在学校是学霸,所以不发疯犯傻的时候,智商还是在线的,她精心布局想绑架卫民,肯定不会让霍家那么轻易解决这件事情。 “璐璐,你就不能好好呆着做点事情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白妈妈痛心疾首,“妈妈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妈妈难过,哭起来。 “好了,别哭了。”白璐越来越没有耐心,皱着眉说,“我怎么了?妈妈,你到底是谁的亲妈?霍江坜不就给了你点钱吗?你现在,都拿他当亲儿子了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呢。”白妈妈简直不敢相信,“璐璐,妈妈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外面作死欠钱,是妈妈舔着脸去借钱的。是霍家人,是涛涛,帮你的忙的。璐璐,你现在是越过越回头了,你现在连涛涛都不如。” “是,我不如,我垃圾。”白璐抬手抹了把头发,一副不屑的样子,“很好啊,那你别抓着我啊,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去跟霍涛住啊,去找霍江坜啊。说不定,霍江坜一个心善,还认你当亲妈呢,到时候,您老可就是富人家的阔老太太了……” “啪”一声脆响,白妈妈一巴掌扇打在白璐脸上,她脸上老泪纵横。 “你说这样的话,良心痛不痛。”白妈妈伤心得说话都没什么声音了,“我真是……白生你养你这么大。” 白璐挨了一巴掌,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她忽然冷笑一声,然后,就大笑起来。 “很好,很好的,很好。”她说着,“这一巴掌,您打得好,正好打断了我们的母女情分。” 262绑架 白璐是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她早想搬出去,一个人想怎么样都行。也正好,白妈妈这一巴掌,打定了她的决定,也打散了母女情分。 白璐跑回房间去,就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自己东西。 白妈妈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心里万分懊悔。她跟过去,拉着白璐。 “璐璐,你想干什么?你拿箱子收拾东西干什么?” 白璐铁了心的要走,一个推搡就将白妈妈推搡开,她则继续收拾。 “璐璐,你干什么啊。”白妈妈嚎啕大哭起来,过去一把抱住白璐腰,“我不让你走,你给我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再被你打吗?”白璐手上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了,但是目光呆呆的,一点神都没有。 “璐璐!”白妈妈心痛,哭得声音都有些出不来了,“妈妈打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自己想想看,这一年多来,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璐冷笑。 白妈妈摇头:“你明明可以不过成这样的,你明明可以不这样的啊,璐璐!” “可我已经这样了,已经变得让你厌弃了,不是吗?妈,求你,别再管我。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说的那些,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我这辈子,算是跟霍江坜杆上了,我不好,他别想好。” “你何必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啊。”白妈妈始终想不明白。 这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很好,一切从头再来都是来得及的,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过。 “你赌博欠钱,是涛涛帮你顶过去的。你之前怪涛涛不来看你,那也不少他愿意的啊。霍江坜恨你,他也是有原因的,你得明白啊。” “所以说,到头来,都是我的错了?”白璐十分不乐意听这些,尤其这些话还是从自己妈妈嘴里说出来的。 她使劲挣扎,挣脱了妈妈的束缚,瞪着眼睛看着她。 白妈妈往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她对这个女儿,算是失望了。 “璐璐,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你做了什么,将来都是会有报应的。”白妈妈叹了口气,“妈妈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要走,妈妈也不拦着你,但是妈还是那句话,你一定要好好的。” 白璐不搭理,也并不放在心上。弯腰蹲下,继续收拾行李。 白妈妈浑浊的老泪一滴滴顺着浅褐色的枯燥皮肤流下,直到那眼泪被风吹得干涸掉凝固在脸上。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不说话,直到白璐收拾完。 “我走了。”白璐拎着一个灰色格子箱,背对着白妈妈,“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些话,她不愿再说下去。最后想了想,直接拎包夺门而出。 等白璐走后,白妈妈身子滑落下去,扶着床哭起来。这日子过成现在这样,她也是有责任的。 当初珊珊死的时候,她不该那样做。如果当时她没有坚持制造出一种璐璐跳江而亡的假象,或许情况就不是现在这样。 ~ 卫民霍涛每天上学放学,身边都有司机保镖跟着,所以白璐想实行绑架,机会根本不大。 在学校门口蹲了几天,白璐等人都没有等到机会。而十月国庆节学校的田径运动,给了白璐一个机会。 学校里在国庆节假期举行了运动会,这个时候,是学校来来往往最乱的时候。这天,白璐就跟事先约好的两个匪徒扮成了学生家长的模样混进学校去。 ~ 运动会还没结束,跟随在卫民霍涛身边的两个保镖,就发现出大事了。 两位少爷不见了,而且是已经在学校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得着。两个保镖商量了一下,立即联系了安舒童。 本来应该是联系霍江坜的,毕竟雇他们的人是霍江坜。但是现在霍江坜跟季子不在锦城,不得已,只能随机应变。 “什么?不见了?”安舒童本来在开会的,立即站了起来,往会议室外面去,“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两个人躲起来了?” “不会的,两位小少爷都不会这样做。” “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安舒童觉得事态十分严重,会也不开了,只叮嘱贾青继续下去。 差不多听完了两个保镖的叙述,安舒童挂了电话,立即给霍江城打电话。 “二哥,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霍江城听声音觉得不对劲,脸色也渐渐暗沉下来,“让他们两个回去,我要当面问。” 说完挂了电话,他则也直接套上西装外套,离开了公司。 半路上,也不管纽约那边是什么时间,直接电话打了过去。霍江坜正睡的香,被电话声音吵醒了,他皱着眉毛掀被子爬起来。 “hello?” “有时间回来就回来吧,卫民涛涛发生了点事情。”霍江城直言。 霍江坜本来还睡得有些懵,听到这话,立即吓醒了。 “怎么回事?”他一边问,一边已经下地朝季子的房间去。 “我怀疑被绑架了。”霍江城听刚刚妻子的描述,觉得情况不太乐观。 “我会订最近的机票,跟梦晴立即飞回去。” 说完,霍江坜挂断了电话。 ~ 霍江坜夫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锦城时间第二天下午。 而这个时候两个孩子还没有找得到,霍江城已经断定是被绑架。霍家这么有钱,想绑架敲一票的人,多了去。 霍建军得到消息也跑了来,发了好一通脾气后,然后吵嚷着报警。 吵嚷着报警,但是又立即否定自己的决定,坚持说不能报警。要多少钱给钱,定要私了。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霍建军已经冲着家里所有人发了一顿火,见大儿子夫妻回来后,又把矛头指向他们,“都怪你们,请的什么废物来保护我的两个孙子?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他们何用。” 季子不说话,有些懵。霍江坜握住妻子手,只说:“绑匪有心计划,我们是防不胜防。” “你还有理了?”霍建军更是暴跳如雷。 霍江坜不愿这个时候跟父亲吵,也知道老人家是真的担心,所以选择闭嘴。而且,关键时刻,他最关心的,还是两个儿子的安危。 “如果是被绑架,绑匪迟早会打电话来。”霍江城主动说,“先等电话。” 霍江城已经找了学校的校长,校园门口有摄像头。但是因为是学校举行运动会,所以来往的人很多。 一时半会儿,也查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正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忽然响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霍江城接了电话,是学校班主任打来的,他心提了一下,又沉落下去。 过了会儿,挂了电话,霍江城说:“学校那边说,录像里查到了可疑的几个人。一会儿卫民的班主任李老师会带着录像过来,看看那几个可疑的人。” 舒雅抱着小雪花,随口问道:“会不会是白小姐?” 本来霍家人没怎么把可疑人定在白璐身上,但是舒雅这样一说,兄弟两个对望一眼,都沉默。 安舒童也道:“那个白璐现在就是一个神经病,赌博欠高利贷,还死性不改。之前被卫民整了一次,她未必没有怀恨在心,所以绑架了卫民跟涛涛。” “怎么回事?”霍江坜望向安舒童。 安舒童道:“之前大哥在国外,卫民不想打搅你们。白阿姨为了白璐赌钱的事情,又找了涛涛一回。欠了三十万,卫民拿钱还了。不过,卫民说要整顿白小姐,就杀鸡儆猴,打压得那些人都不敢再借钱给白小姐,或许白小姐恨上了,绑了人,也有可能。” 霍江坜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 这个白璐,她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作死。 霍江坜出去,拿手机打电话给白妈妈。白妈妈听后也吓着了。 “什么?卫民跟涛涛被绑架了?”她正在做饭,吓得连手里的勺子都落在了地上。 霍江坜问:“白璐人呢?” “她不在家。”白妈妈认真,“早大半个月前,她就搬出去了。从那之后,她没有回来过,也没有联系过我。” 本来霍江坜还抱着希望,猜着或许可能不是白璐。但是听了白妈妈的话,他觉得差不多是白璐没跑了。 “我知道了。”霍江坜说。 白妈妈问:“你的意思是,卫民涛涛的失踪,跟璐璐有关系吗?”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有关,但是也差不多。”霍江坜如实说。 白妈妈心痛如刀铰:“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想干什么。” “有消息我告诉您。”霍江坜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安慰老人家,只能说有消息通知她。 白妈妈道:“如果真的是璐璐,哪怕是赔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将他们哥俩救回来。” “谢谢。”霍江坜心里对老人家还是有点动容的。 班主任李老师过来放了一段录像,霍江坜坐在一旁,目光阴沉沉的。 那个身影,他认出来了。就算她把脸再裹得严实,就算她戴了假发,但是曾经熟悉过的人,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这个,是白小姐吗?”安舒童指着那个所谓的可疑人,问霍江坜。 “是她。”霍江坜冷森得吓人。 263我要你的老婆,赵梦晴 “果然是白璐?”安舒童本来不确定的时候,没有证据,不好诋毁。 但是现在见霍江坜态度肯定,她是气得半死。这个女人疯了吗?她竟然绑架卫民。不但卫民被绑架了,她竟然连涛涛都不放过。 这样对待卫民,她算是比较能够理解。但是这样对涛涛,是为什么? 霍江坜沉默着,冷静得有些吓人。他对白璐这个女人,真的是恨之入骨了。 这个女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真的是再不能容忍丝毫。这一回,他定然不会客气。 季子也是不明白,她不明白那个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就算跟他们夫妻有深仇大恨,但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他们大人来,为何要将气撒在小孩子身上? 这种事情,反正她是做不出来。 “现在怎么办?”季子着急,“只坐在家里等着吗?已经两天过去了,那边也没有消息,会不会白小姐直接绑了人撕票,根本不会打电话过来谈钱赎人的事情?” 季子的话,让霍江坜豁然抬眸朝她看去。因为季子点醒了他,白璐那个疯女人,她或许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霍江坜倏地起身,看向二弟霍江城来。 霍江城道:“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解决。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找。” “江城,谢谢。”季子感激。 霍江坜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惊了下,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电话是杰克打来的,霍江坜边接边走出去。 因为回来得着急,所以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跟杰克打招呼。霍江坜想着,等回到锦城再联系说明情况。但是一下飞机,他所有心思全部都在了儿子身上,就把杰克那边的事情给忘记了。 “jack,iamsorry。”霍江坜先道歉,然后说了家里的情况。 杰克用蹩脚的中文说:“霍,我想说的是,你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的保守治疗,怕是不行的。平时相处中,可以做出些以前的事情,刺激她。” “你的儿子被绑架了,我表示非常难过。忠心希望,你们可以很快就一家团圆。” “谢谢。”霍江坜由衷感谢,三言两语结束了跟杰克的电话。 他站在外面,静静伫立,双手抄在裤兜里。两个儿子,到底去了哪里?白璐这么做,她到底想怎么样。 霍江坜想爆发,他真的很想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狠狠骂她一顿。这个神经病女人,他已经害得自己这么惨了,她竟然还这样作。 “江坜。”季子见丈夫出来后就没再进去,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他,就找了出来。 “我没事,外面冷,你进去吧。”霍江坜将那股子不好的情绪憋了回去,用温柔的笑面对妻子,眼里有无限的温柔。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季子不放心,这种时候,正是一家人应该团结起来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季子也不想再刻意远着他。 毕竟被绑架的,也是她的儿子们。 “我还好,真的。”霍江坜怕妻子担心,极力安慰,“你别怕,我向你保证,一定把卫民和涛涛带回来。” 季子虽然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之前跟兄弟两个相处得很好。就算是亲戚家的孩子,处得久了,也会难过的。 “他们那么好,真希望别吃什么苦头。”季子难过,别过脸看向别处。 “这一切,都怪我,是因我而起。”霍江坜十分自责。 白璐发疯,霍江坜觉得完全是因为他。他当初招惹了白璐,所以才造成今天这样的残局。 这种罪,本来应该他受的。 “你别难过,江城说了,会想法子救人的。”季子见霍江坜原本那么清丽的一个人,现在满身都透着疲惫感,她看着心里隐隐有些疼,“着急也没用,除了派人去找外,就只能等着消息了。” “梦晴。”霍江坜将赵梦晴抱进怀里,紧紧抱住,“你这么好,我当初怎么该那样对你。” 季子被他猛然抱住,显得有些拘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是这种情况,她也不忍心推开他。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多想。你不是说,当初我们已经和好了吗?要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白小姐的事情,我们或许就已经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了。” “对不起。”霍江坜在她耳边低低倾诉。 他嘴里清新炽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季子觉得麻麻的。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江,江坜,要不,我们先进去吧?”季子被撩得话都说不周全。 霍江坜没接话,只是继续抱着人。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抱着她,只有她陪在身边,他才会觉得心里稍微充实些。 有她在,家才在。有儿子们在,家才在。 霍江坜轻轻捧起季子脸来,他居高临下望着。季子脸被迫仰起,他略微低头,两人的唇离得很近。 霍江坜做了一个要俯身亲下来的动作,季子连忙推开他。推开了人就往屋里跑,安舒童恰好就抱着月季站在门口。 这种时候,安舒童真是尴尬死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否认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只是刚刚过来而已,不信你们问月季。” “爸爸亲妈妈。”月季却不听安舒童的,指着两个人说,“爸爸亲妈妈了,就像妈妈亲我。” 季子尴尬死了,跑过去说:“小孩子胡说八道,小心长针眼。” “可是爸爸就是亲妈妈了。”月季还觉得委屈呢,嘟嘴低着脑袋,玩自己胖手,“我都看到了,二婶也看到了。” 季子抱过月季,哄着说:“月季你乖,爸爸妈妈最近遇到了点事情,你乖乖的,千万别闹。” “嗯,不闹,乖。”月季懂事,“可是哥哥呢?哥哥和哥哥去哪儿了?” 季子不说话,安舒童心情也有些沉重。 “电话。”正当几人都沉默的时候,霍江城出现在门口,看向霍江坜,“白璐妈打来的。” ~ “江坜,是不是璐璐?”白妈妈一直担心这边的事情,等不及霍江坜给她打电话了,她直接打来问情况。 “是。”霍江坜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多说。 “真是杀千刀的啊,她怎么敢。”白妈妈又气又恨,同时也又悔又怕,心里跟堵着一块石头一样,“她怎么能这样做,她这是疯了。” “您是她母亲,对她应该有些了解。我现在别的不谈,就想找到卫民跟涛涛。这些日子,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有没有跟什么人联系过。” 白妈妈想起女儿的异常来,认认真真说:“前些日子,璐璐的确有些奇奇怪怪的。后来我打了她一巴掌,她说要跟我断绝关系,然后就拎着箱子走了。” “这样,我派人开车去接你。”霍江坜觉得很多事情电话里说不方便,还是接了人当面聊的好。 霍江坜派人去接白妈妈,接了人到家里来后,白妈妈又说了所有她知道的事情。 当天晚上,电话终于打了过来。白璐没有遮遮掩掩的,直接拿真实身份跟霍江坜叫板。 “白璐,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江坜压着性子。他此刻恨不得撕了白璐,但是顾及着两个儿子安危,他只能低声下气,连语气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沧桑,疲惫,这就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父亲的声音。 霍江坜觉得,白璐或许就是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我不想要怎样,绑架你的儿子,只是为了两个。第一,我要钱,第二,我要人。” “你要多少钱?” 白璐笑着:“你觉得,霍家两位小少爷的命,能值得多少钱?嗯?” “白璐,我们好好说话。”霍江坜竭力保持冷静,声音更是有些颤音。 白璐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很高兴。 “霍江坜,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受?”白璐笑着,笑得近乎疯癫,“心痛?绝望?想杀了我?霍江坜,你的两个儿子现在就在我手上,我要是想结束了他们哥俩的生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别乱来。”白妈妈忍不住了,立即喊出来,“璐璐,你到底想怎么样?涛涛可是你一手带到这么大的啊,你怎么也狠得下这个心。璐璐,你收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白璐眼里有泪光,目光却冷得吓死人。 “来不及了,早在十年前他抛弃我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这辈子要走上这条路。我知道的,就连妈你现在,都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合起火来欺负我。” “哈哈哈哈哈,我早就已经众叛亲离了,我还在乎什么情分?” “璐璐,妈妈都劝你多少回了,你为什么总是……” “别说了。”白璐打断,“我既然走上这条路,我早就不在乎自己这条贱命。反正我豁出去了,我死了不可惜,贱命一条。但是如果有两位霍家的小少爷陪着我一起下黄泉,我就死得很值得了。” “白璐,说吧,说一个数。”霍江坜不想再让白妈妈说话,因为他觉得白璐已经是个疯女人,就是搬出白妈妈来,也无济于事。 索性,不如谈实在的条件。 “钱当然是最主要的,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还要人。” “你要谁?” “我要你的老婆,赵梦晴……” 264他宠我,我也宠他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霍江坜脸色阴沉沉的,声音不高,但是字字都咬得很重,像是锤子砸在心口一样。 白璐知道他这是动怒生气了,心里又酸又拴。 “怎么,不敢了吗?霍江坜,原来也有你做不了选择的事情啊,可是我就是想要你老婆。钱呢,我只要一百万。明天下午三点,带着一百万跟赵梦晴来见我。” “约在哪里?”霍江坜此刻出奇的冷静。 “到时候会给你电话,反正你把钱跟人准备好就行。”白璐警惕心还是很重的,她也猜得到那边可能在录音,所以她根本不想再多给他们找出自己破绽的机会。 挂了电话后,整个瞬间都安静下来,没人说一句话。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安舒童率先开口,因为她并不觉得霍江坜会拿自己老婆的命去换儿子的命,“要报警吗?” “不用。”霍江坜想都没想,拒绝了。 霍江坜这回是发了狠,他想一劳永逸,彻底逮住白璐,亲手将她送进局子里去。 霍家的男人,真正狠起来,一个比一个可怕。 “大嫂,今晚跟我睡吧,咱们一起睡。”安舒童想让他们父子兄弟三个商量对策去,而她也想私下好好安慰季子。 季子说:“也好,一起睡。正好,让江坜江城商量一下,明天到底怎么走。” 季子心里有些失落难过,可能是因为刚刚霍江坜没有拒绝白璐的要求吧,所以她心里不是太舒服。但是又想,如果可以拿她的命去换两个孩子的命的话,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也可能不会要了命,那个白小姐,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对她怎么样。 “你别多想,我怎么可能会答应白璐拿你去换?”霍江坜牵住季子手,“刚刚那样说,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切等明天我跟江城商量好了对策后再说。你带着月季跟着弟妹先休息,有事情,我会找你。” 霍江坜见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猜得到她伤心了,他竟然心里涌出一丝温暖。 “好,你也早点休息。”季子冲他笑,却也不敢跟他对视多久,只抱起月季来。 安舒童几人进了房间,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但是月季小雪花姐俩傻乎乎的,啥都不懂,倒是挺开心的。 打水帮着两个孩子洗了,安舒童警告女儿:“不许闹觉,乖乖早点躺着睡。还有,不许扯姐姐头发,不许欺负人。否则的话,妈妈教训你。” 在这个家里,小雪花也就只听妈妈安舒童的话。 小雪花笑着歪倒在床上,月季爬过去说:“妹妹躺好,躺好,睡觉。” 小雪花眼睛黑溜溜的,忽然扯唇大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扯月季那柔软的头发。安舒童看到了,抬手就打了女儿手。 “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不听话是不是?”安舒童非常严肃。 小雪花撇着嘴巴,有些委屈。 季子打圆场说:“小雪花在跟姐姐玩是不是?来,你们姐俩抱着睡。” 季子让女儿躺下,又抱着小雪花让她躺在季子旁边。拿了薄被子来,盖在两人身上。 “月季,抱着妹妹睡。小雪花,你也抱着姐姐。” 小雪花喜欢香喷喷的月季姐姐,听话地抱着姐姐,还冲季子笑。月季会照顾人,小手轻轻拍着小雪花背,小雪花张嘴打了哈欠,然后揉了几下眼睛,就睡着了。 很快,月季也睡着了。 安舒童见状,这才拉着季子去外面的露天阳台说话。十月的夜晚风很凉,穿着外套站在外面,身子也还觉得有些冷。 “大嫂,你明天不会真的打算跟着去吧?”安舒童想跟季子好好聊一聊这件事情,“我看大哥这回怕是动真格的了,今天他在跟白璐通电话的时候,眼神很吓人。” “我没注意到,我当时只顾着听白小姐说什么了。” 安舒童说:“你放心吧,卫民霍涛都会回来的。而且,我相信以二哥的处事方式,这件事情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肯定是还是会报警,请警方出面协助。” “我也觉得还是报警的好,有警察在,事情好办。”季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外面,她身子稍稍后仰。 安舒童则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晚风吹得她长发飘起。 “不知道,他们哥俩现在在做什么。白璐恨卫民,是因为卫民不让别人借钱给她赌博,这勉强算是有绑架动机。但是也将涛涛绑架去,这一点我不明白。” “会不会是顺带的?”季子也分析着,“两个人同来同往的,如果不一起绑走,会麻烦点吧?” 安舒童却摇摇头:“白璐这个人聪明得很,而且她能够在两个身手非常不错脑子也十分灵活的保镖眼皮子下将人掳走,她肯定是在之前就筹谋好了的。” “她肯定知道卫民跟涛涛同来同往,如果不想绑走涛涛,她事先就可以做准备。” “但是没有,说明涛涛也在她绑架计划范围内。” 季子不明白:“为什么?” “因爱生恨?”安舒童也搞不懂白璐那个疯女人的思维,只能说,“她对大哥是因为生恨,我想,对涛涛可能也是这样吧。” “自从涛涛被认回霍家后,大哥就不再允许他跟白璐见面。” “这事情大哥做得一点错都没有,白璐以前偷孩子等等一些事情,都太过分。只是没想到,她这个人这么偏激,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安舒童道:“其实她可以不必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名牌大学毕业,高材生……长得又漂亮,以前的时候气质也好。但凡她可以不那么执念,好好重新来过,人生肯定辉煌。” “说到底,我也是有些原因的。这个世上的是是非非,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任的,比如我失去了记忆。再比如,白小姐现在这样的行为,将来必然会遭受报应。” “大嫂,你没有错。”安舒童有些无力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的错强行加在自己身上?” “我没有,我只是真的觉得……”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总之,你别太悲观,像我这样没心没肺活着,多开心。” “是霍总宠你。”季子笑,眼睛亮亮的。 “大哥难道不宠你吗?大哥爱你爱得好苦啊,可你现在还想不起以前来了。二哥也宠我,但是我们互宠啊,我也宠他。” “你真有意思。”季子觉得,越相处久了,越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人。 她有时候看起来很是精明能干,就是个十足的职场女强人形象。但是有时候,则是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得如同才十七八岁。 季子想,也是霍总给宠出来的吧。 望着安舒童这样幸福的笑,季子竟然有些期待恢复记忆时候的情景了。当回想起她跟江坜以前点点滴滴来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还是说,那时候的她,痛苦夺过喜悦甜蜜。 ~ 白璐将卫民手脚捆绑着,眼睛上也扯了黑布条蒙住。 但是对霍涛,则宽容许多。霍涛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别的倒还好。 “哥,你还好吗?”霍涛见看管他们的人走了,悄悄跟卫民说话。 卫民算是镇定,点点头:“没事,我好得很,你怎么样?” 霍涛说:“我也没事,她只是将我手绑在了椅背上,没有蒙我眼睛。哥,今天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说,要咱妈来换咱,爸会同意吗?” 卫民已显出英俊轮廓来的一张脸,白皙的皮肉轻轻挑了挑,露出笑来。 “不会的,爸不会这么做,我了解爸爸。”卫民坚信。 “但我也了解她,她现在疯了简直。她说要妈来换,那绝对不是说假的。她现在跟爸杠上了,依她的脾气,绝对不会认输。我怕,最后会两败俱伤。” “没事的,有哥在呢。”卫民倒是一点不在意。 见卫民一点都不紧张害怕,霍涛也渐渐放松下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白璐走了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白璐端着一碟子馒头来,将馒头摆在霍涛前,“这里深山老林的,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两个白馒头,你吃了。” “我一个人吃不完。”霍涛说。 “吃不完就不吃。”白璐弯腰,替霍涛解了手上绑着的绳子。 “给哥一个吧,他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霍涛语气软了些,有些乞求的意思。 白璐表情却是非常可怕,她瞪着霍涛。 “给你吃,就是看在咱们到底母子一场的情分上。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吗?霍涛,别不识抬举。”她看向卫民,笑着,“霍江坜跟赵梦晴的儿子,啧啧,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啊。都死到临头了,竟然一点都不怵。有种,你小子有种。” 卫民笑道:“因为我知道,白阿姨你善良,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你给我闭嘴。”白璐生气得很,“少给我灌这些迷魂汤,老娘不吃这一套。霍卫民,明天就等着你爸来,我倒是想看看,他霍江坜到底会怎么抉择。” 265两个兄弟的智慧 “那怕是要叫白阿姨伤心了,爸爸不会带着妈妈来的。”卫民语气轻松,丝毫怯意都没有,“爸爸爱妈妈,虽然他也爱我,但是在我跟妈妈之间,他绝对会选择保护妈妈的。” “哥!”霍涛大喊一声,他见白璐脸色不对劲,所以打断了卫民。 白璐这个女人,他是了解的。其实,她本性不坏,只是脾气不太好。 霍涛仍然记得,小的时候但凡他考试没有考班上第一,回来就要挨打。她会一边哭,一边拿着尺子打他手掌心。厉害些的时候,还会惩罚他,不给他吃饭。 她对自己说,是因为爱他才这样的,她希望他可以成才。他以前是相信的,但是自从进了霍家门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她的那些教育方式,都是偏激的。 他年纪虽小,但是很多事情已经懂了。懂她矛盾的心理,也知道,外婆是真的对自己好,而她,则不过拿自己当做报复的工具。 从头至尾,自己于她来说,都只是一个找爸爸复仇的工具而已。 她心狠起来,真的会做出超出常人想象的事情来。所以霍涛见她脸色变了,忙阻止卫民继续说下去,他不想让卫民说那样的话来激怒她。 但是,卫民说这些,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她的。 霍涛并没有阻止卫民成功,他继续说:“白阿姨,你收手吧。现在放了我跟霍涛,爸爸和警察叔叔那里,我会说情。你现在放了我们,我保证你不必遭受牢狱之灾。” “哈哈哈哈哈!”白璐气极反笑起来,仰头狂笑,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卫民神色未变,并没有被吓到。而霍涛,则是望着白璐,眉心渐渐皱起。 “妈妈,我求你了。”霍涛跟卫民走相反的路,他是希望能够用真情来感动白璐,“妈,我不希望你变成那种样子,我希望你变回以前。” 白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问霍涛:“以前?那个时候的以前?” “是十年前,还是两年前。”白璐冷冷笑着,哼道,“如果是变回十年前,那么,我是愿意的。如果是回到两年前,呵呵,这条路,我还是必须要走得上的。” “为什么?”霍涛实在不明白,“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以前你辅导我做功课的场景。你辛苦工作,赚点前,就是为了可以给我报一个好的周末学习班。深夜的时候,你会亲自下厨煮面给我吃。你教我做人,告诉我,要么不出头,要么,就得做人上人。” “这两年,我一直都将您的话记在心里。” “是吗?”白璐根本不相信,“把我的话记在心里?真的?我怎么一点没有看得出来?” “霍涛,你现在是霍涛了,不是白涛。” 霍涛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做白涛。妈,你收手吧。” “别再喊我妈!”白璐忽然大吼一声,眼睛都红了,她嘴唇在颤抖,“你是赵梦晴的儿子,是那个插足小三生的你是我的仇人。霍涛,你别假惺惺的,你嘴上这样说,心里怎么想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不是……” “行了,霍涛,别再白费口舌了,她不会听的。”卫民打断霍涛,“她早就已经疯了,十年前就疯了。她要是不疯,当初也不会偷你。” 霍涛抿嘴,不再说话。 白璐却走到卫民跟前去,手掐着他下巴,逼迫他仰起脸来。 “是吗?”她啧啧,“你懂这么多啊,我最不喜欢如此聪明的孩子了。既然如此,我用刀划烂你的嘴好不好?” 忽然尖叫:“给我拿一把刀进来!” 铁门“哐当”一声被人用脚踢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把刀。 是那种很大的剪刀,白璐接过去。 “你出去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告诉我。”白璐对那个壮汉说。 壮汉出去后,重新将门关上。白璐慢慢在卫民跟前蹲下,举着那把大剪刀,慢悠悠在卫民面前晃荡,那剪刀的刀刃,都划在了卫民的脸上。 剪刀刀刃十分锋利,只轻轻划过,卫民白皙细嫩的脸上,就出现一条猩红的细痕来。卫民只觉得脸上有些热辣辣的,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那种鲜血流淌下来的粘稠感。 卫民并不怕,甚至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霍涛却吓得惊叫:“你干什么?妈,求你了,你别那样做。” 霍涛知道,白璐既然走到这一步,她绝对不会心软。她是个聪明人,又是高学历,熟读律法的,她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了别喊我妈,让我恶心。”白璐恶狠狠瞪着霍涛,“再喊一声,我撕烂你的嘴。” “阿姨。”霍涛放低了嗓音,恳求起来。 “也别喊我阿姨。”白璐转身,将剪刀对着霍涛那种脸,“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撕烂你的嘴。你以为我爱过你吗?没有!霍涛,你不过就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那些你所谓的,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因为我要从你身上得到东西,我培养你,也是为了你能够成为一枚更好的棋子。” “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你竟然这么的不争气!到底是赵梦晴那个贱人的儿子。” “不许骂我妈妈贱人!”霍涛也是愤怒起来,他嗓子喊得嘶哑,因为生气,胸口起伏,“她是一个好妈妈。” “霍涛,她是好妈妈?”白璐觉得好笑,“霍涛你傻了吧?就算她是一个好妈妈,那也不是对你。她以前爱她的儿子霍卫民,现在失忆了,爱的只有那个便宜闺女。她心里,何曾有过你?” 一句话,就说得霍涛心虚起来。 是啊,何曾爱过他?可是,每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柔。 霍涛心中渴望她的照拂,渴望她的关注。她的确很好,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也常常关心自己。 但是霍涛明白,跟妹妹月季比起来,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自己也不比哥哥卫民,因为哥哥从小跟着妈妈长大,所以就算妈妈不记得他了,他也会自己找很多话跟妈妈说。就只有他,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或许也没有未来。 霍涛心里缺乏父母的关爱,偏霍江坜夫妻最近一段时间又发生许多事情,根本顾及不到小儿子的情绪。 霍涛说:“我心里有她就行……” 外面有人悄悄喊了白璐一声白姐,白璐神色立即紧张起来。她暗暗叮嘱卫民跟霍涛,叫他们老实一点,然后出去。 等门关上后,外面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后,霍涛忙问卫民:“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卫民始终一点不慌张。 霍涛望着他脸上细长的一条血丝说:“你受伤了。” “没关系,男人受点伤才叫男人。”卫民调侃,“你看,哥现在是不是man了许多?” 霍涛严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开玩笑。” “什么时候,都得保持一颗平常心。紧张害怕有什么用?不如镇定一些,还能让脑子清醒点。”卫民说。 霍涛问:“哥,你饿吗?” “还好。”卫民挑起嘴角来笑,“不过,我闻到了馒头的香味儿了。以前没觉得馒头香,现在觉得好香。” “这里有两个馒头,咱们一人一个。”霍涛悄悄朝身后的门望去,见没动静,他说,“她刚刚解了我手上的绳子,临走的时候忘记了,我替你松绑。” “别。”卫民拒绝,这才认真起来些,“你喂我吃吧,不必解绑了。她是聪明人,未必是真的忘记已经替你解绑。” 卫民一句话,霍涛似是被点醒一般,然后点头。 霍涛喂卫民吃馒头,卫民因为饿了,吃的有些急,就噎着了。 “这里有水。”霍涛忙倒了水,递过去。 卫民喝了哭,笑着:“谢谢。” 又说:“涛涛,她刚刚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上。妈迟早有一天会记起以前所有的一切来的,等她知道了你当初是被偷走的,她肯定会非常心疼你。” “真的吗?”霍涛心中有些期待跟小希冀,“其实我也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卫民说:“涛涛,以后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你得说出来。如果在这个家,你觉得不开心了,或者说见妈妈偏心照顾月季,你觉得心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 霍涛忙说:“没有!没有嫉妒月季。”又觉得说了这话,就好像是默认了嫉妒哥哥一样,忙又道,“我没有嫉妒谁,我只是羡慕。不过有你这样说,我就很开心了。” “其实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还有二叔二婶,小雪花妹妹。”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卫民点点头,“还是很饿,馒头呢?” “好。”霍涛继续给卫民喂馒头吃,卫民三两口吃完,催促霍涛也赶紧吃。 这个女人疯癫得很,跟神经病似的。现在不吃,谁知道一会儿她回来,还有没有得吃? ~ 季子没睡好,第二天四点多钟彻底爬起来了。 安舒童睡得浅,季子那边有点动静,她也翻身起来了。 “天亮了吗?”安舒童打着哈欠。 昨天两个人坐在外面露台上聊天到很晚,几乎是后半夜才睡。这才几个小时,就又醒了。 “没有,才四点多。”季子一边摸索着穿衣,一边小声说,“我下楼去做早饭,你再睡会儿吧。”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大嫂,你一夜都没睡吧?”安舒童揉了揉眼睛,想着今天的事情,她也没了睡意。 “我睡不着。”季子轻轻叹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很担心他们两个。” 266卫民发狠 安舒童也很担心卫民跟霍涛,毕竟白璐真的已经疯了。 她敢绑架,而且还亮出真身来跟霍家要钱、谈条件,说明她已经豁出去了。说不定,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想跟大哥鱼死网破。 毕竟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乎,而大哥却有妻子有儿子,还有很美好的未来生活。真鱼死网破了,她不吃亏啊。 不过,安舒童知道季子已经很担心了,她不能再说些消极的话,只能道:“有大哥在,你别担心。” 季子笑得苦涩,轻轻握住安舒童的手:“其实我知道的,他这回是真的动怒了。我有些怕,怕他会跟白小姐彻底撕破脸。白小姐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还有卫民涛涛。” “他不会的。”安舒童坚定,“大哥行事稳重,而且还是二哥这个智囊在,他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白璐吗?大嫂,你不能长他人气势,而灭自己威风啊。” “我不是说丧气话,我知道觉得,白小姐孑然一身,她反而不会怕。江坜跟老二再厉害,只要有软肋在,就不是无敌的。”季子心里明白得很。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才纠结得睡不着觉。 而且,现在的局势完全是敌在暗,他们在明,根本就是被动的一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反客为主,掐住白璐的软肋,对其进行攻击。 但是白小姐的软肋……季子想到的只有白妈妈一个。 不过她觉得,按着霍家两位爷的性情,肯定不会拿老人家做筏子。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反被动为主动。 那个白小姐是聪明人,她肯定是看出这一点来了,所以才肆无忌惮。 安舒童安静片刻,又说:“等等看,看一会儿大哥二哥怎么说。你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 季子看了眼依旧熟睡的月季,心里顿时软了一块儿,躺下去,轻轻抱住她。 ~ 六点钟天渐渐开亮的时候,霍家的人渐渐有了动静。 白妈妈昨天赶来后,就住在了这里。她也是一整宿都没有阖眼,第二天醒来,老人家眼睛又红又肿。 “白阿姨,你晚上没睡好吗?”安舒童也觉得老人家可怜,一把年纪了摊上这种事情,也是遭罪。 见她气色很差,安舒童主动关心。 白妈妈早做好了决定,对霍江坜道:“今天你们带着我一起去。” 霍江坜霍江城诧异,互相望了眼,而后霍江坜道:“不行。”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怕我一把老骨头了,会折腾不起。但是,我留在家里有什么用?”白妈妈揪心的痛,“我的女儿成了绑架犯,我的外孙成了被绑架的对象,我却什么都不做了,心里难受。” 霍江坜说:“白璐已经疯了,就算你去,她也不会在乎你。她走出这一步来,也是早将你算计在内了。她但凡要是在乎你,不会留你一个人在锦城,而她去做那样的坏事情。” “不会的,我有办法。”白妈妈保证,“璐璐是我生的,我养的。她身上有什么缺点我知道,你们带着我去,肯定有效果。” 白妈妈跟着去,这不在霍江坜的计划范围内。 霍江坜还是不同意,他担心白妈妈的安危,也觉得白妈妈跟着去,会大乱他事先的计划。 “你听我说,你不能去。”霍江坜坚持,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你去了反而会坏了事情,现在这种时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求你了,霍先生。”白妈妈跪了下来,哭着,“我知道的,你们报了警。这回要么是璐璐彻底错下去,伤害了霍家两位小少爷,要么,就是警察缉拿了璐璐。” “这两个不管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所以,我求你,带我去吧。” “你要是嫌我碍事,我就呆在车上不出来。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霍江坜心非常冷硬,他的目的就是救出两个儿子来。至于白璐母子如何,他不在乎。 倒是霍江城,出声说:“既然老人家已经开了这个口,就带着一起去吧。” “这样行吗?”霍江坜反问,语气颇为凌厉。 霍江城说:“不碍事,说不定,还会帮上忙。她跟白璐毕竟是母女,母女之间有的秘密,外人不知道。而且,白璐是白阿姨亲自养大的,白璐还有哪些弱点,白阿姨知道。” “对,霍总说得对,我不会白去的。”白妈妈坚持。 霍江坜没办法,只点头同意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季子关心。 “梦晴,不会带你去的。”霍江坜已经跟霍江城想好了办法,他们也在晚上跟警察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联系过了,想到了一个对策,“吴警官不论身形还是长相,都跟你有些相似,到时候她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冒充是你,隔得远,白璐看不出来。” “我可以去。”季子想去。 霍江坜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想着到时候有警察暗处埋伏,想来妻子也不会有危险,便答应了。 “我跟秦队说一声,到时候,看怎么安排你安全一些。” 季子还想说什么,但是又怕给他们添麻烦,只能按着吩咐做。 这不是儿戏,这一个搞不好,就是生死之别。季子深深呼吸口气,将月季交给安舒童。 “大嫂放心吧,月季有我,没事。”安舒童保证。 ~ 卫民是被一盆水泼醒的,他累得睡着了,一盆水浇下来,他使劲咳嗽。 霍涛也被卫民的咳嗽声吵醒了,他看到卫民满身湿漉漉的,又看到白璐冷着脸站在旁边,他紧紧攥住拳头。 “都醒了?”白璐扔掉面盆,斜眼睨了霍涛一眼,“别看着我,没这样对你,算是我仁慈了。” “今天爸爸就来了?”霍涛犹豫了下,还是问。 “是啊~”白璐问霍涛,“怎么了?你还希望他们不来?” “妈妈也会来?”霍涛再问,没等白璐回答,他自己先否定掉,“不会的,爸爸那么爱妈妈,妈妈不会来的。” 白璐今天再听到霍涛说这个话,已经不比昨天听到卫民说的时候生气了。 “你妈妈来不来,一会儿就知道了。”白璐坚信,那个赵梦晴肯定会来的。 霍涛望了眼卫民,卫民眼睛上还是遮着黑布条,可惜感受不到他的目光。 哥俩昨天趁白璐不在的时候,商量好了,有个小对策。霍涛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带妈妈来,但是他见卫民说得坚决,也就信了。 卫民说,爸爸肯定会带妈妈来。所以,只要开始一直说爸爸不会带妈妈来,从而激怒白璐,等妈妈来的时候,白璐肯定心里会有一个反差。 人一旦情绪大为波动的时候,很多情况下,做事就会不严谨。 也就是说,他们哥俩现在只要强行给白璐灌入爸爸不会带妈妈来这种说法,让白璐潜移默化中也坚信他们说的是真的。等到看到人,发现他们说的是错误的时候,她必然会大为兴奋。 这是卫民的策略,但是卫民知道,爸爸不会带真的妈妈来。 父母的感情,卫民是清楚的,爸爸不会让妈妈涉险。但是爸爸对他和弟弟的爱,也是真的,丝毫不弱于对妈妈的。 所以卫民思来想去,就觉得很可能爸爸会找一个跟妈妈身形十分相像的替身。 替身只是他的猜测,所以没告诉霍涛。 “妈妈肯定不会来的。”霍涛还在说,“妈妈当初离开锦城,爸爸为了找她,连工作都不要了。他一个人背着行囊到处跑,过那种苦日子,就是为了找到妈妈。” “现在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当做宝贝来疼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让她涉身险地?” “呵呵……所以,你怕是要白费心计了。” “你给我闭嘴。”白璐果然又发怒了,狠狠一巴掌摔打在霍涛脸上。 霍涛白嫩的脸,立即显出一个殷红色的五指印来。 “霍涛!”卫民听到那一声脆响,吓着了。 白璐指着霍涛说:“我好歹养了你几年,你对我,竟然这么狠心。现在一口一个妈妈的喊着那个贱人,真的不怕我撕烂你的嘴?” 白璐不解恨,又真的去撕扯霍涛的嘴,霍涛疼得眼泪直流,只“呜呜”叫唤。 “霍涛!”卫民看不见,但是直觉到这个女人又发疯了,他怕她疯掉后会伤害弟弟,于是艰难的背着椅子一起站起来,寻着声音,反身过去就狠狠将白璐撞倒。 他趁机死死压住白璐,不让她动弹,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我们对你那么好,外婆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像你这种人,死了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就算有下辈子,你也是投胎成猪羊猫狗,没什么好下场。” 卫民也是真的动怒了,骂着:“你这个神经病女人,是提前更年期吗?我爸当年怎么会跟你这样的女人谈恋爱。像你这种女人,活该没人爱。” “你还妄想跟我妈妈比,你连我妈妈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妈妈那么温柔善良,你怎么敢跟她比!” 267霍江坜打“赵梦晴” “哥!”霍涛见哥哥好像也疯了,有些吓着,顾不得脸上的痛,劝着,“差不多就行了,可千万别打死了,打死了人,你可得坐牢。” 卫民还是有理智的,一边继续丝毫不肯放开白璐,一边说:“涛涛,难道你觉得今天我们还能够活着出去吗?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今天若是不狠狠打她一顿,一会儿她会打我们。” 霍涛觉得卫民说得对,便不再说话。 “白姐,外面……”一个壮汉踹门进来,正准备跟白璐汇报外面的情况,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傻眼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个小杂种给我拉开。”白璐怒吼。 那壮汉立即走来,拎小鸡似的将卫民拎开。 白璐被打得不轻,脸上青了几块。壮汉见了,攥紧拳头问:“要不要我打回来?” 白璐擦了下嘴角的血,目露凶光。 他朝那壮汉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壮汉将卫民放下,闪避到一边去。 卫民人还没站好,白璐一个巴掌招呼过去。卫民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白璐眼疾手快,反手又是一巴掌。 “狗杂种,竟然像一条疯狗。”白璐此刻十分暴躁,心情烦乱得很。 “外面怎么了?”白璐此刻没空跟卫民霍涛打对手戏,她问那个壮汉,“外面怎么了?” 那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回答说:“他们人来了。” “有警察跟着吗?”白璐问。 “没有。”壮汉摇摇头,“至少,暂时没有看得到。” 白璐冷冷轻哼:“算他识相。要是敢报警,我让他后悔一辈子。”白璐沉默一下,立即一把揪住卫民衣领来,“跟我走!” “哥!” 见白璐只带着卫民走了,霍涛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并脚跳着跟过去。 “你给我滚开。”白璐挥推开霍涛,“滚回去好好呆着。”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霍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卫民不在,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 白璐所在的地方,是锦城城外的一座深山。 而关押卫民霍涛的是一个废弃掉的铁皮屋子,外面天已经大亮起来,太阳升到几乎半空中。卫民觉得,就算他眼睛上蒙着黑布,那太阳也照得他眼睛火辣辣疼。 白璐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她早勘探过这座山了。 隐蔽,而且只要她一旦败露,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逃走。 “枪支呢?”白璐问旁边的男人。 “在这。”壮汉将一支手枪递过去,白璐接过,枪口抵着卫民太阳穴,“还有话筒。” 壮汉将话筒也拿过来后,白璐指挥他说:“你去那边,离我远点。你喊话,让霍江坜一个人带着赵梦晴过来。你告诉他,如果耍什么花招的话,我一枪崩掉他儿子。” “是。” 壮汉照着白璐说的去做,喊了话。 因为都处在深山中,四处灌木非常高,彼此都只听得话喊话声音,却看不到人。 霍江坜听到后,直接说:“我这就过去。” “霍先生,你觉得我这样成吗?”吴警官披散着头发,黑发刚好齐腰,身上穿着的,是季子的衣裳。 白色针织衫,浅蓝色牛仔裤,再配一双运动鞋。 头上戴着鸭舌帽,雪白的一张小脸就遮住大半了。霍江坜望了眼,觉得没问题。 其实吴倩跟季子两个,外形身形上还真有些像。不过,吴倩是健朗型的,而季子是柔顺甜美型的,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不在长相身材,而在气质谈吐。 霍江坜麻烦吴倩道:“一会儿,就辛苦吴警官了。” “嗨,这不算什么。”吴倩对这次任务抱着很大的信心,她觉得自己肯定能完成,“放心吧霍先生,我知道自己跟霍太太最大的差别在哪里,我一会儿只跟在你身边,不说话。” “麻烦了。”霍江坜说。 霍江坜走在前面,吴倩紧紧跟随着霍江坜的脚步,她稍稍低着脑袋,尽量让鸭舌帽压住自己。 按着提示,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霍江坜便隔着杂草灌木,看到了对面的白璐。 他冷眼冷语:“我来了,你把我两个儿子放了。” 白璐眼神微动,她看着霍江坜的目光,是又爱又恨的。所谓得不到,就要毁灭掉,白璐就是这样的人。 目光艰难从霍江坜身上挪开,放到了旁边吴倩身上的时候,白璐笑了。 “霍江坜,你真带了你老婆过来啊。你是想拿老婆换儿子,还是坚信自己可以两个都顾?”白璐心情特别好,饶有兴趣地说,“不如让我猜猜看吧?你是,你是根本不爱赵梦晴,对不对?” “少废话,涛涛人呢?”霍江坜懒得跟白璐多费口舌,他只看到卫民一个,难免不担心起来。 “你别管!霍江坜你最好看清楚眼前事实,现在不是你拽的时候。你儿子在我手里,你老婆也被你押过来了,你什么筹码都没有了,还拽什么?” 白璐冷笑,挑衅说:“想当初,你甩我跟她的时候,可是表演得死去活来的呢。你对我多狠心啊,我以为你有多爱她,没想到,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我对梦晴的爱如何,不关你的事情。白璐,我对你已经够忍让的了,是你自己一直执迷不悟。” “我不需要你忍让,有本事,你冲我发火冲我来啊。”白璐枪口更用力狠狠抵着卫民,她抬起下巴,脸上表情也更阴狠了一些,“只要我一个手抖,你大儿子的命,就没了。” “你别乱来!”霍江坜害怕,忙伸手阻止,“白璐,你把枪放下,有什么话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白璐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你打她。” 白璐让霍江坜打赵梦晴,她不知道,呆在霍江坜身边的,根本不是赵梦晴。 “打啊!”白璐又喊一声,见霍江坜痛苦而又犹豫,她更加兴奋,“打不打?你不打的话,我就开枪了。” “住手!”霍江坜阻止,“真的非要这样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霍江坜,你不知道吗?我当初,是给过你机会的,我那样哀求于你,费劲心计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除了绝情就是绝情,你做那些伤害我的事情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呵呵,你没有啊,因为你就是个渣男,你早就忘了我。” “白璐,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霍江坜打算清楚明白告诉她,这几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是你先抛弃了我,你当初诈死躲起来,难道不是对我的背叛吗?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真的以为都是我的错?”霍江坜觉得可笑,明明做尽了坏事,眼里却看不到一点自己的错。 “你当初如果不走,依着我当初对你的感情,未必会听爷爷的话。” “你骗人。”白璐不相信他的话,“你怎么会不听你爷爷的话?你那么怂,还不是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爷爷不喜欢我,让你娶赵梦晴,你不就答应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跪在他面前答应他的时候,我人就在。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我的心已经疼得都麻木了,没了知觉。” “你以为,我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吗?你总说我还年轻,有学历有智商,可是我失去的青春,谁来补偿给我?” “你太偏激了。你认为是我背叛了你,所以你就阴险得哪怕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要报复我,让我痛苦,你真的太可怕了。如果是梦晴,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别提她了!”白璐不允许霍江坜说赵梦晴一个字的好,“你再夸她一句,我一枪崩了她。” “好好,我不说。”霍江坜举起双手来。 白璐又笑:“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还强词夺理。” “是,你说得对,是我的错。”霍江坜配合着她说。 白璐说:“她明明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你就是个劈腿男。你们这对狗男女,臭不要脸的,全部都背叛了我,现在却还让我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是,我承认,我不可能一点错没有。但是,就算有,也是你们逼的。” “是,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渣男贱女,都对不起你。”霍江坜顺着她的话说,“白璐,我郑重向你道歉。” “道歉?”白璐觉得可笑至极,“你觉得,我现在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一句道歉就完了?霍江坜,正如你所说的,我早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白璐。所以,今天你想既带走儿子又带走老婆,那是不可能的。” 白璐眉心一挑,立即说:“别绕我,我让你打她,你打了吗?” “白璐!”霍江坜一来是做戏,二来也是真的下不去这个手,“非得这样吗?” “打啊!”白璐不依不饶。 霍江坜转身看向吴倩,吴倩冲他点点头。 霍江坜抬手,闭上眼睛,一巴掌甩在吴倩脸上。 “用力打!”白璐感觉霍江坜不够用力,“给我把她脸打烂了,打烂了我就放你儿子走,快打!” 268霍涛觉得自己废掉了 就算眼前的人不是妻子,可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霍江坜实在不忍心。 吴倩眼神示意,告诉他,让他不要多想。现在这种时候,是白璐警戒心最为薄弱的时候,只要如她所愿,她肯定就会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 为着妻子儿子,霍江坜只能心中暗暗抱歉,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接着打,别停。”白璐笑得乐不可支。 霍江坜手在颤抖,打到最后,他眼睛都闭上了。 吴倩忍着没吭声,霍江坜实在忍受不了了,直接问白璐:“你让我带她来,到底想怎么样?” 白璐戏也看够了,觉得时间不能僵持得太久,便说:“不想怎么样,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好戏。好了,我现在看够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霍江坜道,“我来了,就没想过走。” 深山老林里,山路湿滑,白璐原处站得时间长了,腿脚发麻。没有站稳,身子便踉跄了下,那枪的扣板也扣了下,枪声巨响,震耳欲聋。 说来也巧,并没有伤着卫民。 但是霍江坜跟吴倩并不知道,吴倩吓得喊出声音来。 吴倩的声音底气特别足,而且骂的是白璐,态度十分强硬。白璐惊魂未定之余,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 “不对,你不是赵梦晴。”白璐恍然大悟,连连后退,“霍江坜,你骗我。霍江坜,你竟然骗我。我说过的,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吴倩见白璐已经识破,索性直接摘下帽子来,从裤腰处摸出手枪来。 “白璐,我是警察,我劝你束手就擒,你逃不掉的,这里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警察?霍江坜,你竟然还惊动了警察?看来你真的是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命了。我现在相信你,相信你只爱赵梦晴一个人,爱到连自己两个儿子的命都不顾。”白璐心碎成了渣滓。 刚刚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她一直麻痹自己,觉得如果有一天,让他在赵梦晴和两个儿子间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救儿子。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不管是谁去跟赵梦晴做对比,他心里总只有赵梦晴一个。 白璐流了泪来,此刻不再疯癫,仿若一个失望到绝望的女人。 “也好,你们还算年轻,想要孩子的话,将来还会再生。”白璐边说着,边慢慢后退,“只是希望你们将来别后悔。” 她手扣动扳机,霍江坜吓得面色苍白。 “璐璐!” 就在这个时候,白妈妈跑了来。 “妈?你怎么也来了……”白璐恨极了霍江坜,“是你把我妈叫来的?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既然敢走出这一步,就算你把佛祖请来,也无济于事。” “霍江坜,我会让你毕生都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让你后悔。” “璐璐。”白妈妈腿脚已经不太利索,毕竟年纪大,爬上土坡,直朝白璐去,跪了下来,“妈妈求你,妈妈求你,千万不要伤害卫民跟涛涛,他们是无辜的。” “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啊,而且我给过机会,是他们的爸爸自己不肯救人。” “璐璐,妈妈求求你行不行,妈妈求你了。”白妈妈见跪下都不行,只能给女儿磕头,“求你了,璐璐,你快收手吧。现在收手,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你懂吗?” 白璐目光如死鱼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后悔的,我也不需要什么机会。妈,别再给我磕头了,你这样会更加让我心痛。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最后连你也投靠了别人,我就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知道,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我不必怕你受累。回去吧,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 赵梦晴也跑了来,她是听到枪声后,不管不顾挣扎着要来的。 “白璐,你是要我的命吗?”季子拍着自己胸脯问,跑得着急了,现在还在大口喘息着,“我来了,所以你拿我做人质去,求你放了卫民跟涛涛。” “你终于来了啊?可惜来迟了。”白璐此刻对赵梦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因为她已经看得明白,也已经验证过了,霍江坜这个男人,是真的心里只有这个女人。 不过,她倒是不防跟她玩一玩。 “那你过来吧。”白璐指着赵梦晴,“你过来,我就放了霍卫民。” “好,我过去。”季子想都没有想,答应了,“但是你一定要遵守诺言。”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白璐怒斥。 “梦晴,别过去!”霍江坜离得季子有些远,抓不住她,只能说话,“别过去。” 白璐说:“霍江坜,你敢再废话一句,我就一枪崩了你儿子。”又喊季子,“过来!” 季子不听霍江坜的,慢悠悠穿过灌木丛林,走到白璐跟前。 “我来了,你快放了我儿子。”季子说。 “妈!别管我。”可惜卫民手脚都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没事卫民,别怕。”季子走过去,白璐一把将卫民扔走,她则狠狠掐住季子脖子,“你敢来,你还真敢来。刚刚不是用替身的吗?呵呵,现在怕了?你怕了吗?” 季子被掐得喉咙疼,火辣辣的,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妈!”霍涛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冲了出来,“妈!” 白璐实在气愤,抬手就开枪打在霍涛腿上,霍涛跌坐在地上。白璐又转身,准备开枪崩了卫民,白妈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蹿到了卫民跟前。 那一枪,贯穿了她整个胸膛。 “妈……”白璐傻眼了,不敢相信,“妈!” “快跑!”白妈妈留着最后一口气,她让女儿跑。 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女儿的。 吴倩见状,已经冲了过来。并且,四面八方蹿来很多警察。 但是白璐顺手丢了一个烟雾弹,四周一下子烟雾弥漫开,什么都看不见。 白璐跑了…… 秦队吩咐人去搜查,又让人立即打电话喊救护车。 卫民手脚被吴倩解开,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老人。 卫民抱着白妈妈,眼泪直落下。 “外婆!对不起。” “好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白妈妈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能够以她的死来唤醒女儿,从而让她从新做人的哈,她做什么都值得,“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是涛涛的好哥哥。以前外婆不好,为了涛涛好,做过一些对不起你跟你妈妈的事情,外婆向你道歉。” “不。”卫民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是个好人,我都知道。” 霍江坜也在老人家身边蹲下,白妈妈伸手去,颤颤巍巍的,想要握住霍江坜的手。 “她的确做了很多错事。”白妈妈声音极低,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在强撑着,“但是我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好不好?” “她走到今天,误入歧途,都是我的错。当年她妹妹白珊死了后,是我逼着她不见你的,不怪她。” “她要强,争强好胜的性格,也是我培养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霍先生,求你……放过她,放她……一个机会。” 白妈妈话没说完,人家彻底没了动静。 霍江坜紧紧握住老人的手,低着头,心中万分痛苦。 ~ 霍涛伤了一条腿,躺在医院治疗。 所以,外婆葬礼,他没去。 白妈妈的葬礼,是霍江坜一手操办的,以表达他对老人家的敬意。也没请什么人,因为不是霍家人,而且其实这个世上,除了白璐外,白妈妈真正也没什么亲人在了。 参加葬礼的,除了几个警察外,就是霍家人了。 当穿着黑色礼服,戴着白色花朵替外婆下了葬后,季子当着老人家的墓碑问丈夫:“白阿姨临死前说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霍江坜垂着眼眸说:“人是必须绳之以法,不过,怎么绳之以法,得看她自己的觉悟。如果她继续这样疯疯癫癫的,那就是社会的一颗定时炸弹,对她网开一面,就是对千万市民的残忍。而且,这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自有律法约束。” 季子说:“我明白了。”她深深鞠躬三下,然后说,“相信白阿姨知道这些,肯定不会怪我们。” 霍江坜问妻子:“对了,涛涛情绪怎么样?” 季子摇头:“伤了腿,很是严重,他情绪不是很好。医生背地里告诉我,说有可能会成跛子。这事情要是让涛涛知道了,这孩子估计心思更沉重。” 霍涛当时人在屋里,他是听到外面的枪声后,不顾一切、哪怕伤了自己,他也要跑出来。 结果妈妈没事,他以为妈妈被白璐一枪打中快死了。 而且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爸爸找了替身救妈妈,这事情哥哥也是知道的。爸爸妈妈哥哥都知道,却只有他不知道。 霍涛伤害到的那条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每天他都躺在床上,虽然很多亲人来陪伴自己,但是他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腿没了,医生和家人虽然没有说,但是他知道,他算是废掉了。 269小月季的暖心 季子霍江坜这些日子一直都忙着白妈妈丧事的事情,对于儿子霍涛,稍微有那么些的疏忽。等到忙完白妈妈丧事后,季子才发现,这个儿子对她十分排斥。 不只是对她排斥,他可以说是对谁都排斥。 而且这种排斥跟以前的还不一样,以前是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却靠近不了。现在,他是一种特别消极的态度,他根本不想跟任何人靠近。 他情绪都憋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正因为没有表现出来,所以才更让季子担心。 心里有怨有恨,发泄出来反而会好些。憋在心里,自己都会憋坏的。 “涛涛,妈妈今天做了叉烧饭给你吃,你尝尝?”季子亲自下厨,做了饭带到医院来。 打开饭盒,顿时一股肉香味儿飘过来。 “谢谢。”霍涛仰躺在床上,头被垫高了些,受伤的那只脚被固定住,架得高高的。 他侧头望着季子,脸上笑容浅浅的,眼睛里一点笑都没有。 他在恨,恨自己没了一条腿。他也在恨爸爸妈妈甚至卫民,恨关键时刻,他们才是彼此了解的一家人。 卫民可以猜得到爸爸会找人冒充妈妈,可他就猜不到,因为他根本没有跟他们相处过,他跟爸妈之间,没有那样的默契。 “涛涛,告诉妈妈,是不是在想外婆?” 季子是做老师的,知道怎么安抚小孩子。 现在儿子心里怨愤她,或许提了白阿姨,可以能有话继续说下去。 霍涛自然想外婆,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情景,外婆飞身过去,挡在了卫民跟前。虽然外婆不是卫民杀的,但却是因卫民死的。 他那么敬爱的外婆,因为霍卫民死了,霍涛心里更恨了三分。 “想,但是死者不能复生,我想也没用。”霍涛回答得敷衍,显然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跟季子聊下去。 这个世上,真正能够掏心掏肺毫无芥蒂对他好的,怕是只有外婆了。可是外婆现在也死了,仿佛瞬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爱,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季子说:“涛涛,你心里憋屈,或者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好不好?憋在心里不好。” “妈,别多想,我没事。”他望着自己的腿,笑了,“医生不是说了吗?腿会好的。” 季子道:“是,腿会好起来的。那你告诉妈妈,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吃什么都行,饿不死就好。”霍涛语气有些丧。 季子觉得有些谈不下去了,她决定,找霍江坜帮忙。 霍江坜也不擅长跟儿子沟通,结果还不如季子。 霍涛腿留在国内治疗,家里有人照顾,医院也有熟人,他不担心。霍江坜现在更为担心的,是妻子。 杰克又打了电话来,说是问他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如果解决了,他那边这几天恰好有些时间空闲出来,希望霍江坜夫妻可以飞纽约找他。 霍江坜更多的关注在妻子身上,所以,儿子这边他倒是不太上心。 临走前两人来了趟医院,跟霍涛告别。 “涛涛,在家听话,我跟你妈得再飞纽约。”霍江坜坐在儿子病床边,关心说,“有什么需求,哪里不舒服,直接说出来。或者不好意思说,就给爸爸打电话。” “嗯,我知道。”霍涛点点头,“你们走吧。” 霍江坜沉默会儿,问:“就没什么想跟爸爸妈妈说的?” “祝你们一路顺风。”霍涛笑。 霍江坜季子相互望了眼,霍江坜皱了皱眉。 知道儿子腿伤着了,心里不好受。但是这件事情,不能怪他们做爸爸妈妈的,事情是白璐干出来的。 那一枪,她就是有意打过去的。 “涛涛,你恨白璐吗?”霍江坜问。 “不恨。”霍涛回答。 “为什么?”霍江坜不明白,“不恨蓄意害了你失去两条腿的人,倒是恨你的亲爸亲妈,涛涛,爸爸实在理解不了。” “爸,你也知道,你们是我的亲爸亲妈。我不恨白璐,是因为我早对她没有爱了。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可你们是我亲爸爸妈妈。” 霍涛笑:“其实我也不恨你们的,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不比卫民懂事聪明,所以我伤了一条腿,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怎么能这么说?霍涛,霍家的男人,不可以这么悲观。” “你们走吧,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霍涛不想多说,“你们放心去吧,我有事会找二叔二婶。” 霍江坜还想说,却被季子拉住了。 “让孩子自己静会儿,咱们别打搅他了。”季子拉开霍江坜,她走到床边呆着,温柔笑着说,“涛涛,妈妈每天晚上都跟你视频好不好?妈妈加了照顾你的护工阿姨的微信,到时候,你就可以每天看到妈妈了。” “好。”霍涛言简意赅。 霍江坜看了眼时间,催促妻子道:“时间来不及了,先走吧。”又叮嘱儿子,“有事情,记得打电话。” 霍涛没说话,霍江坜想了想,只转身走了。 ~ 安舒童带着卫民还是月季小雪花一起来医院看霍涛,霍涛见到两个妹妹,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月季拉着霍涛手说:“哥哥,你要快快好起来。” 霍涛笑着揉她脑袋:“哥哥会的。” 小雪花不肯呆在妈妈怀里,她可以扶着床板站在床边了。伸手够霍涛,霍涛歪过身子来抱住她。 小雪花胖,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小雪花,下来了,别赖在哥哥这里。”安舒童知道女儿顽皮,怕她虎着性子胡来,回头伤了霍涛。 所以,只让她跟霍涛玩耍了会儿,就抱走了。 知道小哥俩有话说,安舒童找借口带着侄女女儿出去,叮嘱卫民:“我带着两个妹妹去附近买点吃的,你呆在这里好好照顾涛涛,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知道了。”卫民应着。 安舒童离开后,卫民拉了把椅子在霍涛床边坐下来,他望着霍涛。 “霍涛,咱们哥俩生死都一起经历过了,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卫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一起被绑架呆在那个破铁皮房子里的时候,可以感情那么深厚,现在脱离危险了,他倒是对自己生分了。 霍涛不说话,侧身躺着。 卫民等了会儿,实在没有耐心了,他站起来。 “霍涛,你是因为伤了腿自卑吗?还是因为,外婆替我挡了那一枪,你因为外婆的死而恨我。” “难道我不该恨你吗?”霍涛拍着自己那条废掉的腿,“霍卫民,你敢说,真的拿我当兄弟,一点都没有藏私吗?” 卫民眼皮一跳,不解:“什么意思?” 霍涛冷笑:“你早知道爸爸不会让妈妈来,但是你也猜得到爸爸会找人乔装打扮成妈妈来吧?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却不说。如果不是你不说,我当时会义无反顾冲出来吗?我以为妈妈真的来了,我以为白璐那一枪,打在了妈妈身上。” 霍涛语气急促起来:“你们是一家人,你们有一家人的默契,你们了解彼此。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是傻逼,我被打伤腿,也是活该的。” “你是因为这件事情?”卫民渐渐明白过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他的疏忽。 卫民重新坐回去道:“霍涛,你要知道,当时谁都不会想到这些。而我当初不说,是因为并不确定爸爸会那么做。我也没有想过,因为我没有对你说出这件事情来,从而害得你伤了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说了。”霍涛已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卫民竭力挽救:“这件事情,是哥哥对不起你。霍涛,哥哥跟你道歉。” “真的不必了,哥,我怪你,但是更怪自己,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笨吧。”霍涛语气有些惆怅,“而且我的腿,能不能好不一定。” “怎么会好不了?涛涛你别太悲观。肯定能好的。” “嗯,我相信,肯定能好的。”霍涛顺着他话说,这反而让卫民接不上话来。 兄弟两个单独呆着,病房里又没有别的人,气氛安静得尴尬。 直到安舒童回来,才打破这份尴尬。 安舒童见情况气氛都不对劲,忙让月季去找哥哥们。 “买了些水果,涛涛想吃苹果还是香蕉?”安舒童问。 霍涛只是心里对自己家人存着芥蒂,但是对自己二叔一家人,他则是非常热情真诚的。 “谢谢二婶,我想吃个香蕉。”霍涛笑。 “月季,给你二哥剥香蕉吃。”安舒童掰了根香蕉,递给月季。 月季特别乖,站在床边,认真地用小手给哥哥剥香蕉吃。 “二哥,吃香蕉。”月季剥好,递到霍涛嘴边,笑容特别甜,“可甜可甜的香蕉,妈妈以前给我买,我最爱吃了。” 霍涛笑着张嘴咬了一口:“真甜。” 月季立即笑起来:“那是因为是月季剥的,所以更甜。哥哥,再吃。” 卫民站在一旁,望着弟弟妹妹,他只觉得岁月静好。其实他心里想着,弟弟过不去这道坎儿,也是理解的,毕竟伤了一条腿。 再等等吧,时间会愈合伤口,等他感受到了温暖,他们间的感情,会再回到过去。 卫民这样坚信。 270叔侄 霍涛留在医院养伤,他的亲爸亲妈不在,安舒童这个做二婶的,肯定就得多照顾些。 尤其霍涛现在心里有恨,安舒童更是不敢怠慢。公司里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下午早早的,她就开车回去,然后载着月季跟小雪花到医院来。 小雪花还小,不会走路,到哪儿都得安舒童抱着。加上小雪花特别暴脾气,不是太听话,安舒童同时大多时候都喜欢只带着月季,小雪花留在家里,她让自己妈妈带着。 霍涛是个敏感的孩子,知道二婶的用心良苦,渐渐的,他心里也生出愧疚来。 月季趴在床边陪着二哥玩儿,霍涛卧坐着,看着妹妹不说话。旁边,安舒童正在给两人削苹果。 “今天你爸爸打电话回来了。”屋内安静半饷,安舒童这才说话,顺便将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霍涛。 霍涛眼神闪了下,接过苹果说谢谢,再没说别的。 安舒童继续道:“你爸爸打电话回来问你的情况,说他可能要在纽约呆挺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希望我跟你二叔可以多多照顾你。” 霍涛低头咬了口苹果,慢慢咀嚼,还是不说话。 “你妈妈……”安舒童叹了口气。 “她怎么了?”霍涛忙问。 安舒童却笑着:“既然这么关心你妈,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呢?你爸爸说了,他电话打给小何,或者微信上跟小何视频,你根本不愿意露面。小何但凡要你说一句话,你就发脾气。” 小何是霍江坜给儿子请的护工,平时照顾儿子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霍涛情绪依旧低落。 安舒童抬手亲昵地摸他脑袋,安抚着:“涛涛,这世上不管是哪样的一种关系,都是需要用心相处的。二婶知道,你觉得只卫民才跟大哥大嫂亲,但是你想想,他们三个可是相处了好些年。” “有些默契,自己说不出来的。” “我知道的。”霍涛明白这些,他心里不好受是因为腿受伤了,而且很可能成跛子,还有就是,他恨当初他们为什么弄丢自己。 甚至,当初连还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 相比于卫民来讲,他霍涛在父母心中的分量,根本是没有多少的。 卫民那么好,那么厉害,其实他也才九岁,说是自己哥哥,难道不是一天出生的吗?他羡慕卫民临危不乱,他永远做不到他那样。 他想,爸爸妈妈有卫民一个儿子,肯定觉得已经知足了。 而对他的,不过就是因为当年失误造成自己吃了很多苦头的一种补偿跟怜悯。要说真心的爱,又有多少? 二婶说得对,到底不是从小就在他们身边长大的。 平常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就看得出来了。 这些日子,霍涛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跟卫民同时站在坏人的枪口下,爸爸妈妈到底会选择救谁? 他觉得,肯定会救卫民的吧。 安舒童看得出来,霍涛心中那个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得开的。所以,强行说道理,只会适得其反。 “好了,那咱们不说这些了。”安舒童果断不再提这件事情,换了个话题,问,“明天是白阿姨头七,之前白阿姨下葬的时候,你因为伤得严重实在不方便,所以没去。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了,只要不碰着腿,坐着轮椅是可以的,你明天要去看看外婆吗?” 霍涛眼里渐渐有泪光,他点头说:“我想她了。” 安舒童拍他肩膀,郑重说:“那好,明天一早,我跟你二叔一起带你过去。” 第二天早上,安舒童将月季跟小雪花都留在家里交给自己妈妈带,她则跟霍江城来了医院。 霍涛看到霍江城,心中总有些敬畏的怵。 其实霍江城平时对他挺好的,只是上位者的威严跟强大的气势在,总让霍涛觉得有距离感,不如跟二婶亲近。霍江城进来,霍涛老老实实喊他一声二叔。 霍江城只点点头,关心问:“感觉怎么样?” 霍涛说:“已经不怎么疼了,挺好的。” 这点伤对于霍江城来说不算什么,他曾经在部队里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只是他心里也明白,霍涛还是个孩子,他不能对他太过严苛。 “你躺着别动,我抱你上车。”霍江城已经脱掉外套递给妻子,他卷起衬衫袖子来,已经弯腰下去要开始抱人。 霍涛忙说:“医生说可以坐轮椅,坐轮椅就好。” 霍江城其实很多时候都没有太多耐心,他的耐心,完全只有在面对妻子女儿的时候才有。霍涛又是个男孩子,在他心里,其实跟男子汉没有区别。 见霍涛婆婆妈妈的,霍江城有些不耐烦起来。 “过来。”他冲侄子招招手。 安舒童知道霍涛可能有些怕他二叔,忙说:“涛涛,你二叔抱你也是应该的。你爸爸不在,就拿他当爸爸就好,别那么见外。” 霍涛见逃避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靠过去。 霍江城轻轻松松就抱起霍涛,直接下楼去。 加长版的商务车,司机前头开车,三个人坐在后面。霍涛坚持坐边上,安舒童这才选择坐在两人中间。 坐上车后,霍江城只拿着报纸看不说话,安舒童则跟霍涛说话,说些关心他的话。 “给白阿姨的花,二婶已经帮你买好了,一会儿你去磕几个头。”安舒童就拿霍涛当自己孩子一样,无微不至照顾着,“衣裳扣好了,脸上露出点笑来,省得外婆老人家看到你不高兴,她地下都不开心。” “我知道了。”霍涛觉得安舒童说得对,立即露出笑容来。 “这样才对。”安舒童摸摸他头,又说,“果然是霍家的男人,这一笑,简直帅到没朋友。” “二婶这其实是在夸二叔吧,感觉我只是被顺带着夸一下的。” 聊得熟了,霍涛渐渐觉得气氛没有那么尴尬,玩笑起来。 安舒童挺喜欢他现在这种说笑的方式的,忙接话道:“夸你呢,你是小鲜肉,我怎么会夸一个老腊肉?” 霍涛有些被安舒童吓到了,她竟然说二叔老?这话要他怎么接啊。 “您这样说,二叔要生气了。”霍涛小心翼翼说着,同时,也朝霍江城那边瞥过去,想看看他的反应。 霍江城终于撂下报纸,转过头来,加入到这个话题中来。 “老腊肉,你不是也吃得津津有味。” 安舒童脸瞬间胀红,瞪着身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你胡说什么呢?当着小孩子的面。” 霍江城道:“你当着孩子的面,又说了些什么?”说罢笑了,长臂揽过她肩膀,“你以为这些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啊?我听说,现在的小孩子,幼儿园都会撩妹了。” 安舒童小拳头捶他:“那你也不能亲自开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长辈的范儿都没有。” 霍江城指了指霍涛:“我不摆长辈范儿的时候,他都已经跟我保持那样的距离了。我要是再拿出长辈的架势来,还不吓着他?” 霍涛笑着,不说话。 安舒童觉得他是强词夺理,不愿再搭理他。 霍涛则道:“原来二叔二婶私下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真好。” “好什么好啊,你没看到,我被他气得话都不想说了吗?涛涛,你长大后可不能像他一样。”安舒童故意。 霍涛眨眨眼睛:“我长大要是能娶一个像二婶这样的女子,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安舒童笑得乐不可支:“你们霍家的男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会撩。小小年纪的,都敢说出这样的话。” 几番说下来,气氛倒是好了很多,霍涛也放开了很多。 去了墓地,安舒童夫妻陪着霍涛一起去给白妈妈献花。 除了一捧菊花外,安舒童还带了糕点跟新鲜的水果来,供奉在墓碑前。霍江城夫妻深深鞠了三个躬,霍涛因为腿不方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外婆,我来看您了。”霍涛望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而出。 安舒童夫妻想给霍涛留有足够空间,两人则携手离开了些距离。不远处,有两个保镖候着,保护着霍涛。 霍涛说:“涛涛不孝,连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现在才来看外婆,您不要生气。” 墓地很大,但是稀稀落落就几个人。一片空旷,显得格外寂静。 “知道您平时爱喝点小酒,您瞧,我给您带了酒来。”霍涛将酒拿出来,倒了一杯,洒在墓碑四周。 酒是半道上买的,霍涛要求的。 “您放心,您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将来我不论多大岁数了,永远都会记着自己有个外婆。”霍涛起初哭的,说到最后,他抹了眼泪,笑起来,“我会出息的,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 ~ 安舒童父亲安振华的墓,也在这里。 安舒童也带了花来,趁着霍涛跟姥姥说话的时候,她来祭奠父亲。安振华去世有几年了,安舒童现在再来看父亲,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哭。 更多的,是理智,是沉静。 当年她遭受到那样的打击,曾经心里痛恨过很多人。但是渐渐随着时间流逝,她心里很多地方都被爱慢慢填充掉。 她恨过的、怀疑过的那些人,也终是遭受了惩罚。二叔坐牢了,十年的牢饭要吃,等他出来,早就老了。嘉靖哥也坐了两年牢,但是现在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也不想管他去了哪里,反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一笔勾销。往后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她都不想管。 只是她觉得有些替爸爸惋惜,爸爸活着的时候,非常器重嘉靖哥。 弟弟顽劣,爸爸当时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嘉靖哥身上。嘉靖哥争气,爸爸是想将他培养成将来安氏的继承人的。 271你要把童童还给我吗? 其实她也是拿嘉靖哥当亲哥哥的,从小一起长大,当她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有他的存在了。 他小时候对自己特别好,是那种冷冰冰的性子,跟他不好的人怕他。但是她跟他好啊,所以就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了。 甚至,当年二哥总是管束着她,“欺负”她的时候,她就总拿嘉靖哥做挡箭牌。 她以为,他们一辈子都会是很好的兄妹,就算知道他不是爸妈亲生的后,她也一点都不在乎。反正一起相伴长大的那种感情,比血缘之亲要重要很多。 管他是不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总之她就当他是亲的。 她是这样想的,但他却不是。 所以,后来发生的那一切,她才会那样恨他。因为曾经对他抱有了太大的期望,所以,当他让自己失望的时候,那种失望感就会成倍放大。 安舒童痛恨过他,但是那种恨是伴着爱的,又恨又爱,真是难过。 “爸,我现在很好,妈妈也很好,我跟二哥都很好,还有您的小外孙女,她都十个多月大了。现在一个人扶着东西,已经可以站稳了。”安舒童不想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所以只捡些高兴的说。 “妈妈现在呆在家里帮我跟二哥照顾锦安,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妈妈常常会想念弟弟。” 安翊阳已经念大三了,四年本科读完,他自己的意思是继续去部队里呆,继续做一个军人。弟弟终于长大了懂事了,肩上已经成功承担起这份重任了,安舒童为他感到高兴。 但是,想着他大学念完后,还是不能回到家里跟家人呆在一起,她也舍不得。 她知道,妈妈为了此事,常常夜里偷偷哭。私下,她也把这件事情告诉弟弟了,但是他非常坚定,坚持自己的选择,就说要继续穿这身军装,继续保家卫国。 他还跟她说,有位名人说过,男人嘛,要么穿上军装保家卫国,要么穿上西装运筹帷幄。 他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所以只能穿军装了。她知道这小子在胡说,但是她看得明白,弟弟是铁了心。 就算妈妈想他,希望他回来,他也是会跟着心继续走的。 “阿阳现在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穿上军装,特别帅气。”安舒童不想说不好的事情,所以,就只捡了好的说,“爸爸你如果遇到爷爷,一定要告诉他,咱们老安家,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出了一个军人。” “爸爸,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们,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的。” 霍江城揽着妻子肩膀,安舒童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鞠躬告别。 忽然的,她回头看了眼。 “怎么了?”霍江城狐疑,也回头看去。 后面空旷的一大片墓地,什么都没有。 安舒童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种感觉,好像嘉靖哥来过这里。” 霍江城道:“他来这里看爸,也正常,毕竟安家养过他二十多年。” “但是他恨爸爸,他认为,季伯伯的死跟爸爸有关。”安舒童一直都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妈妈说季伯伯季伯母的死跟爸爸无关,那他就相信是无关的。嘉靖哥没有证据证明是爸爸害死了他的爸妈,就不能诋毁爸爸。 霍江城夫妻携手走远了,这个时候,弯腰躲在一个墓碑后面的季嘉靖,这才慢慢现出身来。 两年的牢狱,让原本就偏瘦的男人更瘦了些。头还是寸短,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显得意外的精干。 季嘉靖出狱后,没有离开过锦城,他只是不想露面罢了。他有个儿子,但是那个儿子是他不喜欢的女人生的,他谈不上感情,知道他过得还算好就行。 他现在在修车行找了份工作,一个月赚点钱,会匿名寄点钱给儿子昊昊。 这不过只是他的过渡期,他是不可能一直这样混沌过下去的。当初选择自毁,就是为了给安舒童一个交代,彻底算清楚他们之间的那笔账,现在账算清了,他们彼此再不欠什么。 ~ 离开墓地后,送霍涛回医院,然后霍江城去公司,安舒童则回家。 舒雅扶着小雪花,让她站在沙发边走路。月季呆在旁边,鼓励小雪花再跨一步。 小雪花十个多月了,嘴里常常会神来一笔,吐出一两个字来。但是常常的,谁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因为马上要到冬天了,冬天衣裳穿得多,小孩子学走路困难些。所以,家里人就都猜测,小雪花走路,怕是得等到来年春天了。 但是小雪花仿佛就想要跟大家对着干一样,这些日子,谁抱她都哭,只有将她放在地上,她才安分。 “妈,怎么样?会走了吗?”回来后,安舒童脱了外套挂在一边,然后朝着女儿走去。 月季说:“二婶,妹妹会走。” “是吗?”安舒童抱了抱月季,又看向女儿,“你走两步,我瞧瞧。” 小雪花见妈妈回来了,越发来劲儿,尖着嗓子叫唤个不停。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来够妈妈,兴奋得像只“嘎嘎嘎”叫的鸭子。 “还不是那样,扶着茶几站会儿,就很了不得了。”舒雅一边说,一边也没放松警惕,手依旧圈着小雪花,“她就是顽皮,找到了新鲜的法子玩儿,就开始磨人。” “还不是您给宠的,现在也晓得她磨人啦?”安舒童回嘴。 舒雅就气了说:“给你带孩子,还带出毛病来了。你这孩子,说话真没个良心。” “好了,我逗你玩儿呢。”安舒童平时常常跟妈妈斗嘴,不斗嘴的话,妈妈估计又得想爸爸弟弟了,“我刚刚去看爸爸了,跟他说了许多话。” “我就猜着你们会去。”舒雅现在已经想得很开了。 丈夫已经死了有三年多了,儿子女儿各自有了理想跟归宿,她其实也没什么好烦的了。 “妈,我总觉得好像嘉靖哥去看爸爸了。”安舒童总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当时在墓地的时候,嘉靖哥就在那里,可是她回头后,什么都没有。 提起季嘉靖来,舒雅神色有些变样了。 但是很快她就恢复如常,低头一边继续照看着外孙女一边说:“他去你爸爸那里做什么?难道是去掘坟的吗?” “爸爸的墓碑跟墓,倒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我去看过,爸爸那里摆放的,还是去之前去的时候的那些东西。就算他去,可能也是空手去的。” “不管他了,说他干什么?”舒雅道,“他恩将仇报害了你爸爸,遭报应坐了两年牢,现在算是彻底算清这笔账了。希望他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吧,做个正经的好人。” 安舒童没再说话,心里也知道,妈妈对季嘉靖有意见。 ~ 那天从墓地离开后,霍江城其实就察觉到了季嘉靖的存在。 对妻子没说,是因为他自己还没有查清楚。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季嘉靖是个人才,霍江城对于他的才华还是十分欣赏的。只是,如果他能够将自己的所有智慧都用在正途上,他必然会是国家栋梁。 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霍江城决定去见季嘉靖。 让高秘高清去查情况,高清办事效率还算可以。在季嘉靖百般隐藏身份的情况下,高清还是只花了几天功夫查到了他藏身的地方。 季嘉靖出来后,没有去任何一家上市公司谋职。当然,那些小型的民营企业,更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去了一家非常普通的修车行,每天穿得脏兮兮的,只跟着车行里的师傅在修车。从学徒工开始,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两千块的薪水。 他吃住都包,不需要太多的钱。只留五百块的烟钱,其它钱都寄回去给儿子昊昊。 霍江城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委屈自己去修车。高清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霍江城沉默了。 “哪个修车行?”他想亲自去见一见。 高清将地址跟更多的一些情况都列了出来,递给霍江城。 霍江城白天的时候抽了一个空,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那里。 不大的一家修车行,而且不在市内,难怪没人发现。霍江城过去的时候,季嘉靖正站在车行外边仰头喝水。 似乎感觉到什么,季嘉靖立即转过头来。 继而是挑唇一笑,将矿泉水瓶往旁边地上一扔,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来。 “你到底还是找来了。”点火吸了一口,季嘉靖望着只距他几步之遥的霍江城,指尖在香烟上谈了谈,问,“找我做什么?” 霍江城西装革履,一副商界精英人士的模样。而季嘉靖,则是穿着灰白色的修车服,若不是那张脸依旧英俊,他真的跟这里的其他修车工没什么区别了。 “我找你何意,你心里应该清楚。” 季嘉靖冷冷一笑:“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来看这个败将的笑话的?还是说,想通了,要将童童还给我?” 272季嘉靖露面 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是唯独不可以拿妻子打趣。 霍江城闻声,脸色瞬间变了。 “你要是真爱她,就不该说这样的话侮辱于她。还是说,你心里所谓的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之所以想要得到,根本就是在跟我斗。” 霍江城一直都这样认为的,他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对妻子更好的人了。 什么苏亦诚,什么季嘉靖,他们心里所谓的爱,都还太浅薄了些。真正的爱,是尊重,而不是单纯想要拥有。 季嘉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好,他的确不该说那样的话来侮辱舒童。所以,接下来季嘉靖只抽烟,也不说话。 霍江城左右望了眼,问道:“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季嘉靖反问,“我现在是个留有案底的人,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还背着这样一个污点,怎么能跟你比呢?霍总。” “别说这些无用的。”霍江城知道他在嘲讽自己,而且是用一种非常让人厌恶的姿态嘲讽,“季嘉靖,你自己是什么样的能力,我是清楚的。只要你肯,我立即将属于你的公司还给你。” “还给我?”季嘉靖不喜欢这个词,“我要是想要的话,霍江城,我会抢回来,需要你还吗?” 霍江城皱眉:“你有你的傲气,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该做。季嘉靖,我是真正拿你当做一个对手来看,希望你将来就算向我发起挑战,也可以堂堂正正。” “那天在墓地,童童可能知道你在。你出狱后,一声不吭销声匿迹,你的家人会担心你。”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早在二十多年前,我的家人就都死了。现在再谈家人,岂不是可笑?”季嘉靖摇头。 霍江城道:“那都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事情真相是怎么样的,根本没人知道。你坚信是安家人害了你父母,你也只是看到表象,万一你猜错了呢?” “我们季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季嘉靖彻底恼火了,狠狠将外套脱了扔在地上,双目猩红,“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童童,她最厌恶你这副样子,搞得跟自己是救世主似的,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霍江城,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他妈是救世主了?别忘了,如果你不是霍司令的孙子,不是霍董事长的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来这趟,不是为你,是为了童童。”霍江城不理他说的那些,只继续道,“你跟童童从小就关系亲厚,她是拿你当兄长待的。我来,站在这里劝你,只是为了她。” “言尽于此,听不听,你自己看着办。” 霍江城懒得再废话,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那全球限量版的豪车,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脏兮兮的衣裳,季嘉靖但凡有些自尊,他也是受不了这种差距的。但是,要他听霍江城的话,回去继续接手安氏,靠着他的施舍过活,他做不到。 ~ 季嘉靖之后去找过安舒童,但是依旧没有露面。 他是一个极为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女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躲在安舒童公司的附近,就等着她下班的时候,出来看她一眼。 安舒童总觉得这几天有人偷偷跟着自己,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可是每回回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安舒童本来是没当一回事的,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是一连接着好几天都这样,安舒童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心里算计着要揪那个人出来。 这天晚上五点半,安舒童照常从公司出来。 她没有往停车的方向去,而是走到路边,不知道怎么的,脚下一崴,细长的鞋跟就断了。而安舒童整个人摔跌在地上,然后一动不动。 正是下班高峰期,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很快,就有人围观过来。 指着安舒童指指点点地说:“怎么好好走路,突然就晕倒了?” “穿的鞋子鞋跟太高了,这一跤摔得不轻。你看看她这鞋跟,都断成什么样了。” “依我看,是工作强度太大,她累得休克了……” 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突然间,一道身影闪到人群里面。他弯腰蹲在安舒童旁边,想都没想,立即将人抱起。 就在这个时候,安舒童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望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 季嘉靖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耍计诈自己出来。而安舒童是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邋遢成这样,这还是以前那个自尊心超强,做什么都希望可以得第一的季嘉靖吗? 他穿着一身满是机油的灰白色外套,身上还有一股子机油的味道,有些冲鼻子。 “大哥?”安舒童晃愣半饷,才轻轻开口。 季嘉靖立即将她放下来,转身就走。 安舒童将另外一只脚的高跟鞋也脱掉,走过去拽住他袖子。 “大哥,这几天你都来这里的?”安舒童问。 季嘉靖一把扯回自己袖子,头也没回,只背对着她道:“没有,今天只是恰好路过。” “是吗?那这真是很巧合的事情。我唯独今天走路摔倒,可巧被你遇到了。”安舒童知道他在说谎,也不拆穿他,“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你既然出来了,应该回去看一看,木杉跟昊昊都在等你回去。” “我该怎么样,还不需要你来管吧?”季嘉靖讨厌她在自己跟前提安木杉母女。 他转过身子来,却后退两步,隔着些距离看着她。 “别跟霍江城一样,一见面就指手画脚的,教别人去怎么生活。” “二哥见过你了?”安舒童问。 “怎么,他去找过我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啊?呵呵~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季嘉靖故意的,故意挑拨霍江城安舒童夫妻间的感情。 但是,他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装作无意间向我透露这些,是想引起我跟二哥的矛盾。”然而,安舒童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季嘉靖脸色非常难看,也不愿再说什么。 季嘉靖大步往前走,安舒童喊着:“昊昊生病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年多,他自从会说话后,每回发烧喊爸爸的时候,你在哪里?” “别跟我提他!”季嘉靖走回来,目露凶光,“我从未承认过有这个儿子。” “既然不想要,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木杉怀孕?你不想,你可以拒绝的啊。现在孩子都有了,你才说这些,难道不是不负责任吗?” 安舒童觉得,不管怎样,既然做了,就必须担负起责任来。要么,当初就别做。 季嘉靖有些回答不上来,当初是安振业想要他做女婿。那个女人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加上他苦心经营,却怎么都得不到舒童的心,所以一时心急下,就将计就计,装作跟安振业达成协议。 不对,不是这样的。 季嘉靖想起来了,他跟安木杉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她算计的吗? “舒童,你说这样的话,就太没良心了。我当初怎么跟安木杉睡的,你忘了吗?你要是忘了,那么我来提醒你。那年过年,你为了报复安木杉跟苏亦诚,在我跟她喝的水中下了药,这才让我们滚到了一起。这些,你都忘了?” 安舒童没有忘记,当初,是他跟安木杉合伙,找人打了大嫂。 她是为了替大嫂报仇,这才下的那个毒计。 “我那么做,的确是报复。你们合伙欺负了大嫂,我不能忍。”安舒童也生气,“呵呵,也好,你们本来就是一路人,心狠起来,连一个妇女都敢打。安木杉现在可怜,那也是她活该。你们现在变成这样,是你们咎由自取,我实在不应该再蹚你们这趟浑水。” “行,你走吧。”安舒想本来已经忘记曾经的那些不快了,现在季嘉靖再提起,她又恨得直咬牙。 安木杉跟季嘉靖,他们两个,曾经的那些行为与恶魔有何区别? 别的她不管,但是触犯了她底线,她是一定要管的。 安舒童冷冷瞥了眼季嘉靖,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她赤着脚,鞋子都没穿。 季嘉靖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下。 ~ 安舒童晚上跟霍江城说:“我今天看到季嘉靖了。” 霍江城本来是在找衣裳准备换了去洗澡的,忽然听到妻子说这个,他立马停了手上的动作。 “说什么了?”坐过去,挨着人问。 安舒童故意板起脸来,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都知道了,你自己去找过他了,对不对?”她语气有些强硬,“你找他,却不告诉我。” 霍江城握住她手:“我去找他,是说把公司还给他的事情,只可惜他没答应。他跟你说了什么?” 安舒童盯着他看,忽然却笑起来。 “怎么?” “哈哈哈~”她笑得乐不可支,“你果然上当了,真是太好笑了,我就知道,跟你提这件事情,你肯定会非常认真起来。不过,我是跟他见过了,但是最后不欢而散。” “而且,他有意在我面前暗示你曾经去见过他的事情,被我识破了,我没有搭理。” 273季嘉靖的落魄 “他亲自去找你,跟你碰面了?” 霍江城算是了解季嘉靖的,一个从小就争强好胜、做什么事情都非得要得第一的人,在自己落魄不堪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会想着去见任何熟人。 何况,这个熟人,还是在他心里有一定分量的。 安舒童也没打算瞒他的,见他猜得到了,她就老老实实说:“他的确来过几回吧,但是没有主动露面。我每天下班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就猜到是他了。所以,今天我就想出了一个计谋,路边故意摔倒装作昏迷不醒,他就出现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霍江城听完,只觉得心中打鼓,“季嘉靖不是一个善类,虽然对你暂时没有展示出敌意来,但是你如果惹恼了他,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 这一点,后来安舒童也想到了。 一个心狠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肯去见一面的人,又怎么指望他真的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呢? 他是个高智商的人,很聪明。但是如果这份聪明没有用在正途上,那笔一个愚蠢的人犯罪更可怕。 安舒童身边是有隐藏着的保镖的,因为安舒童平时不喜欢有人明目张胆跟着,所以霍江城便暗中派人保护妻子。像霍家这么大的产业,一个个都身价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命比什么都值钱。 “我找过季嘉靖,想把属于安氏的产业交还给他,希望他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做生意。但是,他拒绝了。”季嘉靖拒绝,这也是在霍江城的意料之内,毕竟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安舒童说:“爱要不要,本来也不该给他的。当初安氏集团的生意,就是毁在了他跟二叔手上。安氏破产,几千个人下岗没工作,是霍氏收购了安氏,帮安氏偿还清了债务。现在的安氏,早就属于霍氏。他不要拉倒,就留着,以后这个话也不必再提。” 霍江城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季嘉靖将来到底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一直留在车行修车?这根本不可能……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迟早得找一个发家致富的捷径,他会想着如何立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然后继续跟他对立。 会从韩家下手吗? 但霍江城了解过,韩家父子也是那种霸道不肯屈服于人的性格。季嘉靖想从韩氏下手,怕是很难。 韩家跟霍家,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除了上回城郊的那块地皮纠纷外,也就没了别的矛盾。 两个大佬,都想争第一。所以,就算面上没什么纠葛,私下里其实也是暗流涌动。 韩氏父子暴躁鲁莽,如果季嘉靖过去谋职,成为韩家父子智囊的话,倒也不无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霍江城觉得,事情也没有坏很多。 ~ 季嘉靖跟安舒童分别后,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他自己也很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他告诉她,安叔叔的死与他无关,她不相信,他为了证明他对她的真心,不但断送了安振业的下半辈子,他连自己都蹲了局子,她还是那副臭脸。 季嘉靖内心怒火乱窜,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够回到从前。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快乐,小的时候,她那么厌恶霍江城的时候,不是常常跑来找自己讨计谋吗?他之所以暗暗与霍江城计较,不是为了她吗? 他真是没良心,她彻彻底底把自己忘记了。 “啊!”季嘉靖越想越不爽,大喊一声,想以此来平息内心的愤怒。 “嘉靖?”旁边一个美妇人缓缓找了来,似是有些不敢认的样子。 这个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雪。 说来也巧,整个锦城这么大,可巧就半道上遇到了。 叶雪自然认识季嘉靖,她以前见过他不止一回。后来季嘉靖坐牢,她也陪着女儿一起抱着外孙昊昊去过牢里探望他。 她有些不敢认,是因为季嘉靖现在的这副打扮,实在是太邋遢了。 叶雪既激动,又担心。 “嘉靖,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回来啊。”叶雪是完全把季嘉靖当做自己女婿待的,她盼着有一天,他可以堂堂正正做人,跟木杉昊昊一起过安定的小日子。 叶雪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平时闷不吭声的,但是心里什么事情都门儿清。当年安振业让女儿安木杉嫁给季嘉靖的时候,她是坚决不答应的,因为那时候女儿分明有更好的选择,而这个季嘉靖,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叶雪觉得。这个人虽然很是奸猾,但是心里还是重感情的。 只要他真正爱上木杉,那木杉一辈子就不愁了。所以,叶雪希望季嘉靖能够回去,回到木杉跟小昊昊母子身边。 季嘉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雪。 他淡淡笑着:“叶阿姨。” “真的是你,果然是你。”叶雪低声喃喃。 季嘉靖道:“是我,怎么,叶阿姨不认识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身打扮,很是不堪入目?” “不不,当然不是。”叶雪道,“嘉靖,你现在在做什么啊?我跟木杉一直在找你,我们在等着你回家。” “家?”季嘉靖觉得可笑,轻笑出声来,“我哪里还有什么家啊?我的父母,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死了。而我。”他拍着自己胸膛,“季嘉靖,早就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你让我回家,确定不是在说笑话吗?” 叶雪知道他说话难听,但是叶雪为了女儿,就算受再大的屈辱,她都是愿意的。 “你虽然没了父母,但是你还有儿子啊,还有未婚妻。”叶雪苦苦相求,“你听阿姨的话,哪怕是先去见一见小昊昊也好啊。你知道吗,昊昊已经会叫爸爸了,他已经两周岁半了。再过些日子,都要上幼儿园了。” 季嘉靖目光冷沉,也不说话。 叶雪知道,他这是心松动了,忙趁热打铁。 “昊昊每天都会坐在门口,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等爸爸回来。小小的孩子,天天等爸爸回家,一天天等,一天天失望,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叶雪说着这些都心酸,她哭了起来,“大人之间的恩怨,其实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木杉,我也不管你之后跟木杉会怎样。” “但是,真的恳求你给昊昊一点属于父亲的关爱。我不希望,将来他去上学后,被班上的同学欺负说没有爸爸,真的不想他那么可怜。” “够了!”季嘉靖嗓音有些沙哑,“别说了。” “嘉靖,求求你。”叶雪还在乞求着,“你去看看小昊昊,告诉他,你是他爸爸,陪陪他,好不好?” 季嘉靖内心有些松动,他看着在他面前哭泣的叶雪,答应了。 “找个安木杉不在家的日子,我去看他。”季嘉靖不喜欢安木杉,一点都不喜欢。 叶雪心冷了一截,但是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的。”她问,“那我怎么联系你?你现在住在哪里。” “你只需要告诉我,安木杉什么时间不在家就行。至于别的,多问也无用。”季嘉靖语气冰凉。 叶雪抹了眼泪,说安木杉现在在上班,一般工作日的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都不在家。季嘉靖承诺,会在明天的下午找个时间过去一趟。 季嘉靖跟叶雪没什么话可说,约定好时间,他就要走了。 叶雪喊住他,颤抖着嘴唇说:“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这附近就有一家面馆,阿姨可以请你吃。” “不必了。”季嘉靖头也没回。 ~ 晚上安木杉下班回家来,见母亲眼睛红红的,好奇起来。 “眼睛怎么红了?像是哭过一样。”安木杉因为留过学的缘故,加上年轻,人也漂亮,工作好找。 工作辗转换过几个,以前做文职或者翻译的,但是她嫌钱少,都是干了一段时间都不干了。现在的这份工作,是在韩氏集团下面一家分公司做公关。 做公关虽然需要喝酒,而且常常可能会遇到很多事情,但是来钱多。 而且,做公关,其实也是一个前景不错的行业。锻炼人,将来转到别的行业去,机会也大。 安木杉想过,昊昊在一天天长大,不能永远吃妈妈的老本,她需要尽快赚很多钱存起来,将来等昊昊长大了,送他出国留学。 虽然有过很多不幸,但是唯一庆幸的是,在这座城市里,她们母子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安木杉也想得很开了,她没有做千金小姐的命,从小就吃苦,后来也只过了几年舒坦日子而已。既然没那个命,那就努力让儿子有那个命吧。 为母则强,她做了母亲后,自然什么事情都替儿子考虑。 “哦,今天在家看电视,感动哭了。”叶雪在家带孩子,做完家务哄完外孙午睡后,她会看会儿电视剧。 安木杉不信:“妈你今天不是出门的吗?没出去啊?” 叶雪见扯谎没扯圆,心下一时慌张起来。 “去了,但是回来看了会儿。”叶雪不想再提这个,只岔开话题道,“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啊?身上还有一股子酒味儿,又喝酒了?” 274找个好人结婚吧 “嗯,晚上有个饭局,喝了点。”安木杉成功被叶雪转移了话题,她晚上酒喝得有点多,现在头还疼。 叶雪心疼女儿,握住她手说:“木杉,要不咱换一份工作吧?你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喝多了,伤胃。” “那怎么办?做公关来钱多,而且能认识不少大佬。我现在不但需要钱,还需要人脉关系。”安木杉打了个酒嗝,有些醉眼迷离的样子,“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了人脉,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很好办了。” “你留过学,英语好,要妈妈说,找个翻译的工作就很好。”叶雪不喜欢女儿现在的这份工作,她一直希望女儿可以找个安稳点的,哪怕赚不到太多钱。 安木杉就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现在海龟根本不算什么的,英语啊,谁都能说几句。而且,我的英语并不是那么好,应聘成功了,做的也是一些琐碎的文员工作。一个月六七千,都算是很好的了,可是六七千能干什么啊?昊昊的奶粉,衣服,将来他还得上学,都需要钱的。” “妈那里还有点。”叶雪望着这栋楼,“再不济,咱将这房子卖了,换个小三房住。” “不行,房子坚决不能卖。”安木杉板起脸来,“妈,将来我们能够留给昊昊的最实在的东西,就是这栋房子了。卖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叶雪又想起季嘉靖来,她想着,如果昊昊爸爸可以陪伴在他们母子身边,木杉也不至于会这么辛苦。 “木杉,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好男人过日子?” 叶雪今天试探过季嘉靖,她看得出来,季嘉靖心里根本是没有一点木杉的位置。如果他真的那样绝情的话,那么她也不敢再抱什么希望了。 他或许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是,这份感情如果不是用在木杉身上,那都是无用的。 “再找一个?找谁啊。”安木杉翘脚仰躺在沙发上,眼角泪珠滴落,她心里冰凉酸涩,“妈,你以为现在的好男人很多吗?真正所谓的好男人,都只是存活在电视剧跟小说里的。什么霸道总裁,痴情影帝,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是安舒童,也不是安木杨……她们是真正的公主,而我连灰姑娘都算不上。” “木杉。”叶雪心疼。 安木杉继续说:“齐家再式微,只要齐庭钰有本事,加上霍家的帮助,迟早可以重新再站起来。木杨脸都成那样了,齐庭钰依旧视如珍宝。” 安木杉想着别人的幸福,再想想如今的自己,总觉得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 其实,她真的也很想找个男人来好好爱自己的。一个人那么辛苦,她实在有些撑不下去了。 她忽然想到了苏亦诚来,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他得知真相后对自己的残忍。说到底,他心里爱的那个人还是安舒童。 她得到的那点所谓的可怜的幸福,也是托别人的福。 “木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都很高兴。妈妈相信,你也会的。木杉,不如你忘了季嘉靖吧?他出来后都不回来找你跟昊昊,说明他这个男人,心是非常狠的。” “他不是狠,他只是对我狠而已。”安木杉觉得很累,“妈,你照顾昊昊,我上楼洗洗想睡了。” 安木杉上楼后,一个人锁在自己房间里,放声大哭了一场。 眼睛哭得红红的,她去浴室里,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其实,连她自己都承认,这是一张非常娇艳的脸蛋。 她容貌随妈妈,却长得比妈妈多了几分艳丽。这种娇艳,应该是很多男子都喜欢的。 但是她遇到的那些,对她真心的男人,没一个有出息的。而有出息有成就的男人,不会付出真心,就只是想玩一玩她而已。 安木杉的确心有些累,她也想找一个肩膀来靠,不管是苏亦诚,还是季嘉靖,只要可以让她靠一靠,她都是愿意的。 ~ 第二天下午,季嘉靖果然如同约定好的那样,来叶雪的别墅看望昊昊。 季嘉靖今天倒是捯饬了一番,至少,身上穿的衣裳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一身休闲装,头发依旧是寸短,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练干净。 “昊昊,你快看,谁来了。”叶雪开门见是季嘉靖,忙回身喊正坐在地上毯子上玩积木的外孙,“快来。” 昊昊虚岁三岁了,季嘉靖才进去没多久,他就出生了。现在季嘉靖出狱也有半年了,他也长大了。 “外婆。”昊昊爬起来,朝门口走来。 喊了叶雪一声外婆,然后仰头看着季嘉靖。 小昊昊虽然年纪小,但是模样已经十分清秀。他眉眼间有些季嘉靖的影子,季嘉靖缓缓弯腰蹲下,看着儿子。 “你是谁?”昊昊问他。 “你猜猜看。”季嘉靖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你是爸爸吗?”昊昊认真,“外婆告诉我说,爸爸会来看我的。” “我是爸爸。”季嘉靖承认,顺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变形金刚,喜欢吗?” “哇~喜欢。”昊昊喜欢得不行,接过来后,就开心笑了。 “你先进来吧。”叶雪将季嘉靖请进来,关了门,“你陪着他玩会儿,我去厨房烧点水。” “不必麻烦了。”季嘉靖没打算多呆,“我一会儿就走。” 叶雪挽留:“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多陪陪他。下次你们再见,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我还有事情,今天留不了太久。” 季嘉靖的确还有事情忙,他今天进市内一趟,除了来看儿子外,还要去找一个人。所以,不是故意寻借口要离开,他是真的有事。 叶雪没再说话,只是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真的,不打算见一见木杉?”叶雪想着昨天女儿的那副疲惫样子,心还在痛着,“她现在在一家公司做公关,天天应酬喝酒,就是为了多存点钱,说是将来有钱了,就送昊昊出国念书去。” 季嘉靖不赞同道:“国外又有什么好的,现在不是从前,出个国回来抢手。想教育好孩子,不如留在身边好好培养,又何必让孩子出远门受那个罪。” “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木杉总觉得出国镀层金好。”叶雪道,“嘉靖,你见见木杉吧。不管你们成不成,都算是做一个了断,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叶雪正说着话,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妈,你看到我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份文件了吗?我好像带回家来了,但是却忘记落在哪儿了。” 安木杉穿着白色衬衫跟裹臀黑色a字裙,目光没有立即朝客厅扫来,而是先换鞋。 叶雪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搭腔说:“是棕色纸袋子的一个吗?我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给你拿到楼上书房去了,你去拿吧。” “家里来客人了?”安木杉看到了那双男人的鞋子,好奇转头朝客厅看来。 再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季嘉靖已经站起身子来,看着安木杉道:“我来看看昊昊。” 安木杉缓缓朝他走去,心情有些激动。但是她却在极力忍着,她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怎么现在才来?”沉默冷静了很久,安木杉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委屈得想哭,她一直在找他,一直在盼着他回来。可是他明明已经出来了,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跟儿子,他根本不在乎他们母子。 季嘉靖道:“我去哪里,跟你无关。”看了眼叶雪,季嘉靖继续说,“昊昊是我儿子,我会养,你也不必那么辛苦。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省得你妈妈操心。” “你养?”安木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万分期待地看着季嘉靖,“你,你什么意思?” 季嘉靖知道她误会了,只说:“我说的是,以后每个月会定时给昊昊打钱,儿子是我的,我自然不会不管。所以,你就不需要辛苦去做公关赚钱。” 安木杉刚刚被捧得高高的一颗心,瞬间就又跌落回去。 “你什么意思啊?季嘉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安木杉,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安木杉当然听明白了,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所以她才难过心痛。他是昊昊的爸爸,理所应当对昊昊负责,那么她呢?他拿她安木杉算什么了?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那你还想跟谁在一起?安舒童吗?你也不想想,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她以前就没正眼看过你,你还指望她现在正眼看你吗?别做梦了。” “她正不正眼看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季嘉靖拍了拍昊昊脑袋,“爸爸改天再来看你。” “你要去哪里?”安木杉拉住他,不让他走。 “安木杉,我早说过,我们不可能。就算有个儿子一样。所以,你别再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儿子我来养,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你要是遇到合适的,就早早找个人结婚吧。” 275英雄救美的机会 “早早找个人结婚。”安木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找谁啊?你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当初我怀孕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直接让我带着孩子嫁人?季嘉靖,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好了,木杉,这还当着孩子的面呢,别吵架。”叶雪怕女儿吵闹起来,谁都拉不住,劝着说,“今天不管怎么说,嘉靖既然回来看昊昊了,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坐下来,好好说话。” “妈,我还没说你呢。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故意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让他来的。妈,你可是我亲妈啊,连你都算计我防备我,那这个世上,我到底还信得过谁?” “木杉,妈妈没有。”叶雪委屈,“妈妈怎么会算计你防备你,妈妈爱你还来不及呢。” 她看向季嘉靖,事情真相到底怎么回事,她希望他自己说出口来。 季嘉靖没什么不好说的,人都见了,而且以后还会常照面,说清楚了也好。 “不怪你妈,是我威胁的她。但是现在无所谓了,见你一面,又何妨?”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要像避瘟疫似的躲着我?”安木杉实在受不了了,像是疯了一样。 她本来心里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直这么强撑着,抱的希望就是有一天他会回来。只要他回来了,家里有个男人,她有了依靠,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他现在回来了啊,又跟没回来有什么区别? 这么些年,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带着昊昊,难道,都是白带了吗? 这还不是安木杉最怕的,她更怕的是,怕他会跟自己抢昊昊的抚养权。她无依无靠,背后又没有人撑腰,凭什么跟他争? 季嘉靖淡淡扫了她一眼,道:“别学那些怨妇,一哭二闹的。你这些招数在我这里,一点用处没有。” “好,很好。”安木杉擦了下眼睛,点头说,“既然你想跟我划清界限,那我也不缠着你。从此往后,我们各不相干。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清楚,你定期给昊昊抚养费,这可以。但你想从我手里夺走昊昊的抚养权的话,除非我死,否则的话,你休想。” 季嘉靖没搭理她,只是抱了抱昊昊,然后走了。 叶雪却吓得跌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地问女儿道:“木杉,你刚刚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这个想法。”安木杉抱起儿子,紧紧的,“我刚刚话都挑明白说了,他没有说明白,说明真的有这个心思。” “他,他怎么敢!自从昊昊出生后,他可是从来没有照看过昊昊一天的。出来后,也不晓得过来看看孩子,现在看了一眼,就要抢孩子?这理儿说到哪儿去都说不通。” “说理?”安木杉觉得自己妈妈真的是太天真了,“妈,你是第一天认识季嘉靖这个人吗?他像是会跟你说理的人吗?只有他想要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得到的。” “但是……但是……不能这样啊。昊昊是你辛苦带到这么大的,他怎么能说要就要?不能给。”叶雪紧张。 “行了,现在至少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不必说这么多。”安木杉晃着怀里的儿子,低着头,“我刚刚不碰巧回家来,就凭你?说不定,孩子被他拐跑了你还得感激他来看孩子呢。” “木杉,这事情你越说,我越觉得不对劲。昊昊留在这里,迟早得被他拐走的。”叶雪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要不这样行不行?咱们把昊昊送到乡下你姥姥那里去……” “你可得了吧,那更是狼窝。” 安木杉不等妈妈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我宁可孩子被季嘉靖带走,也不愿意送他回去。至少,季嘉靖不可能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你那爹妈还有大哥大嫂,可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虐待了昊昊,说不定还得拿捏咱们。这种法子,也亏得你会说。” 经女儿这么一说,叶雪也觉得实在不靠谱了些。 “那算了吧,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季嘉靖要是真敢那么做,咱们,不是还有你奶奶吗?她老人家,肯定不会答应的。” 安木杉也是这么想的,昊昊是奶奶的命根子,谁敢抢,她真能举着刀去对着干。 老人家虽然老了,但是一点不糊涂。 ~ 季嘉靖离开叶雪母女的家后,去了韩氏集团总部。 不出霍江城所料,他打算投奔在韩家父子的门下。季嘉靖想清楚了,想要有筹码本钱跟霍家对着干,他如今只能选择韩家父子。 韩敬坐在办公室里的红木大办公桌后面,一双修长的腿翘在桌上,手里夹着雪茄,吸一口,一团烟冒出来。 “你就是之前那个在锦城可以跟霍江城相提并论的……安家大少爷?”韩敬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满是匪气的脸上,带着探寻跟好奇,“安大少,怎么跑来我这座小庙了?” “你可是霍江城的大舅子啊,据我所知,霍总该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吧。你去霍氏谋一个工作,只要霍夫人一句话,肯定很容易的吧?” 季嘉靖知道他肯定晓得自己不姓安,也探得到了自己跟霍江城夫妇曾经的恩怨,所以,他索性不跟他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本不姓安,不是安家人。我姓季,叫季嘉靖,我父亲曾经跟安振华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安氏以前不叫安氏,后来我爸爸死了后,安振华才改了名字。” “我就直接说了吧,我今天来,就是想投奔韩董事长您的。您若是觉得季某还入得了眼,便收下,如果觉得不行,也请给个痛快话,我也好另求生路。” “大侄子是个爽快人,我今天算是领教了。”韩敬笑起来,笑声粗犷洪亮,“坐,坐,快坐。” 季嘉靖坐下,韩敬则上下打量着他说:“怎么穿成这样?怪不得我们韩氏的保安不肯放你进来,你这穿的,都不如韩氏门口扫大街的。” “前一份工作是修车的,薪水少,买不起什么像样的衣裳,韩董事长您见笑了。”季嘉靖什么都坦白,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说,韩敬也查得到,不如真诚点。 “原来如此,那可真的是大材小用了。”韩敬由衷感叹,“说吧,为什么来我这里?以你的能力,东山再起自立门户,不是难事。” “东山再起自立门户,的确不难。但是,想对付霍江城,就难了。” “你的意思是?”韩敬诧异,“你想搞垮霍氏企业?霍夫人不是你妹妹吗?” 季嘉靖笑:“什么妹妹,又不是亲的。” “那倒也是,不是亲的,这感情自然就不一样。”韩敬顿了顿,“不过,韩某人听说,好像曾经季先生也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舍得霍夫人以后无依无靠?” 季嘉靖笑,眼睛透着精锐的光芒。 “她若是无依无靠了,不是更好吗?正好也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韩敬点点头:“季先生这也算是煞费苦心啊,说得韩某人是心服口服。好,那就这样定了,韩某决定跟季先生合作。韩某没什么文化,就是粗人一个。但是听说季先生是高学历人才,以后,怕是还得靠你帮衬着我们父子。” “韩董事长客气了,我就是替你打工的。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就是。” “那怎么能行,肯定不行的。”韩敬连连摇头,“像季先生这样的人才,韩氏必须重要。也是你看得起我韩某,不然的话,以你这样的才学,到哪儿都是猎头公司争抢着要的对象。” “韩董事长过奖了,没有的事。”季嘉靖谦虚。 他承认他的确有才华有能力,但是因为三年前犯的是经济罪,留有这样的案底,出来工作并不好找。 相比于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很多公司更多看重的是品德。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叫上韩斯。就我们父子俩,为季小弟你接风。” 从之前的大侄子,变成现在的季小弟,季嘉靖只闷头笑着。 ~ 季嘉靖自然是答应了一起吃完饭,韩敬便吩咐下去,让助理去选几个漂亮的公关来陪着一起喝酒,顺便谈些事情。 安木杉本来是可以按时下班的,临时接到了上头的通知,她只能打电话回去。 “妈,今天晚上加班,你早点哄着昊昊睡觉吧。” “又要去喝酒应酬吗?”叶雪总不喜欢这些,“木杉,过几天,你辞职吧。” “妈,别再说这些了,我必须赚钱。”安木杉道,“如果我现在不稳定工作多赚钱的话,将来等季嘉靖混起来了,他肯定更有理由跟我抢昊昊。行了,妈妈,你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吃亏。昊昊你放心,有我呢。”叶雪叮嘱,“能早点回来尽量早点回来,哄完昊昊后,妈不睡,等你回来再睡。” 276安木杉被大佬看上了 叶雪总担心女儿会吃亏,女儿长得漂亮,又常常去应酬这些饭局,时间久了,少不得就陷入一些圈套里面去。她自己是被包养的情.妇,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她心里对这个身份也是极度厌恶的。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也想好好做个女人。她唯一幸运的是,安振业还算是对她好,她日子过得不错。 但是就算这样,叶雪也不希望女儿找个金主。她希望她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做小三,总归每日都得提心吊胆的。 “妈,你别总等我,早点休息吧。”安木杉眼眶也酸涩,声音也渐渐哽咽起来,“不说了,有人叫我。” 安木杉挂了电话,部门经理走到她位置跟前。 上下打量了下安木杉,提醒说:“木杉,一会儿去补个妆吧。洗把脸,你瞧你,眼睛都肿了。” “是,我知道了。”安木杉忙拎包,准备去洗手间补妆。 经理喊住她说:“今天是董事长请客,一会儿去了,你可不能苦着脸。” “不会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木杉是韩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公关岗位,平时经常可以见到高层或者顶层。韩敬这位董事长,她也是见过两三回的。看着样子不像大集团的领导者,倒有点黑社会的匪气。 人不错,四十多岁的年纪,高大硬朗,脸上也常常带着笑。 对她们这些员工,手笔还是挺丰厚的。 一般陪董事长吃饭这样的工作,经理都会喊安木杉去。公关部门,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儿。 安木杉年近三十了,虽然也很美,但是年纪上并不占优势。但是经理发现,韩董事长好像并不太喜欢那些年纪小又水嫩的女孩儿,而是对已经做了妈妈、且看起来有些熟女味道的安木杉总多看,经理这才每回只要董事长安排的饭局,总让安木杉去。 安木杉自己心里,不会不明白。 其实现在季嘉靖已经彻底断了她希望,如果可以攀附上韩董事长的话,未必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安木杉用手捧水彻底洗了脸。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水珠在滴落,而此刻,她也做了个很大的决定。 季嘉靖不是善类,他也不是那种会屈于平庸的人。安木杉知道的,他会想办法一步登天。 所以,她要想与他争昊昊,必须要有对等的力量才行。而放眼整个锦城,除了霍家外,就属韩家威望最高了。 霍家……安木杉是不可能求去霍家的。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倒是真的完全寄托在了韩敬身上。 ~ 因为是晚上吃饭,不是工作时间。所以,安木杉穿的不是职业裙。 白色的雪纺衬衫,黑色的九分阔腿裤,外面套件红色的薄外套。蛋糕卷的齐腰长发,精致的鹅蛋脸,表情有些高冷,眉眼间却透着股子轻熟的味道。 韩敬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安木杉身上。 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公关。同样很漂亮,姿色绝对不比安木杉差,而且年轻。 但是韩敬看都没看那两个小姑娘一眼,那两个小姑娘对望一眼,都笑容恰到好处。 三个人站起来,韩敬摆摆手。 “都坐吧。”他自己一身大衣,走路都带风,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拿了一根雪茄刁在嘴里,“今天宴请我一个兄弟吃饭,自家人,喊你们来,也是助助兴。” 又说:“你们放心,今天算加班,加班费按十倍算。” 点了点安木杉:“你坐这边来。”他指了自己旁边一个位置,等安木杉坐过去了,韩敬主动道,“我听别人夸过你,工作做得很不错。很敬业,我在考虑,下回年终的时候,给你发个什么奖。” 安木杉笑着谢道:“多谢董事长,分内的工作做好,都是应该的。” “得,来了。”韩敬指着站在门口的季嘉靖,“季老弟,过来坐。” 季嘉靖之所以来得晚了些,是因为去商场里买衣服了。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白天时候的那个修车工,他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职场精英模样。 上等面料的西装,修剪得精致的头发,梳着大背头,露出那张俊朗锋利的脸来。 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有神。 他扫了眼安木杉,只惊了一瞬,就恢复了平常心。 “韩董。”季嘉靖大步走到韩敬另外一边坐下。 “这几个,都是公司的员工,今天临时被我喊来凑数的。”韩敬说,“你们三儿,挨着介绍一下自己吧,木杉,从你开始。” 安木杉应对自如,也完全当做根本不认识季嘉靖,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后面的两个,也做了介绍。 季嘉靖点点头,没说话。 韩敬看了眼季嘉靖,问站在身后的助理:“阿斯呢?怎么回事,还不来,人都到齐了,就在等他。” 助理忙低头凑到韩敬耳边说:“打了电话,少爷已经在路上了。” “真的已经在路上了?不会又去赛车了吧。”韩敬根本不信。 助理语塞起来:“这个……” “行了行了,别这个那个的了。你再打电话告诉他,今天这顿饭要是不来,下回家就别回了。”韩敬发脾气,“还有,以后别再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以后养车买车,让他自己赚钱去。” “是,这就再去打。”助理觉得事态严重。 那边韩斯的确根本不打算来的,正跟几个哥们伙同着,打算再去找苏亦诚赛车去。 忽然接到爸爸助理打来的电话,又说这些,韩斯立即暴躁得很。 一把立即将手机狠狠摔砸在地上,嘴里也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骂的谁。但他心情不好归不好,还是不敢不听话,乖乖去了酒店。 一脚将门踹开,韩斯一脸不高兴地站在包厢大门口。 韩敬随时就抓起一个碗砸了过去,韩斯侧身一躲,避让过去了。 韩敬怒:“你还敢让开?”说着,又砸了一个。 季嘉靖不知道这对父子唱的哪一出,但作为一个被宴请的对象,他肯定得拉架。 “今天看在你季叔叔面子上,饶恕你一回。下次再敢这样懒懒散散,老子见你一回打你一回。”韩敬找了个台阶下,气消了点,“坐下吧。” 韩斯大摇大摆走到安木杉旁边,骂起来:“眼瞎啊,看到本少爷来了还坐在这里,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安木杉脸烧得火热,只觉得丢人。刚想离座,韩敬拉住了她。 “你就坐在这。”韩敬怒气冲冲瞪着儿子,“臭小子,来迟了还敢撒野。今天晚上回去你等着,看我不揭你一层皮。” 韩斯有些怕自己爸爸,但是更好面子。 嘴里嘀咕:“老牛吃嫩草,你也不怕把牙啃坏了。” “你说什么?”韩敬发怒了,抡起拳头就要打,被身后的助理死死抱住。 韩敬说:“你给我滚走,看到你,我气都气饱了。”又对身后的助理说,“你看着他,送他回去。如果让我知道他又出去鬼混,我不但把给他的副卡全都冻结,连你我也辞退。” 助理吓得直抹汗,显然是知道韩敬说得不是假的。 韩斯脾气随父亲,暴躁。但是韩斯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一切消遣的费用都是靠家里,他在外面横可以,但是在家里还是不敢横的。 因为一个韩斯,一顿饭吃得总是有些气氛不对劲。 韩敬心情不好,本来准备吃完饭去唱歌的,也没了心情。 季嘉靖不想应付这些,趁机说:“韩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回不管吃饭唱歌,我季嘉靖都奉陪到底。” “也好。”韩敬伸出手来,跟季嘉靖握住,“季老弟,咱们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多谢韩董给机会。”季嘉靖笑。 韩敬看着安木杉,问:“木杉住在哪里?需不需要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多谢董事长,不过真的不用了。”安木杉礼貌拒绝,“我一会儿打车回去,很方便的。” “那也好。”韩敬不再坚持。 他是对安木杉有些好感,但是还不至于到死缠烂打的地步。而且,他是老板,她是员工。他的身份跟地位摆在那里,自尊心作祟,他需要女人对他投怀送抱,而不是他还像以前一样,一颗心完完全全掏出来,都追求不到那可怜的爱情。 韩敬跟季嘉靖打了招呼,坐车离开。 另外两个女孩子打了招呼后,约着一起走了。酒店门口,就只剩下季嘉靖跟安木杉两个人。 “真没有想到,你的动作还真挺快的。下午还是一身破破烂烂,晚上再见,你就变成了韩董事长的兄弟。”安木杉语气嘲讽,“季嘉靖,你可真够厉害的。” “也难怪了,你说要抚养昊昊,原来是就要有钱了。” 刚刚韩敬对安木杉的情意,季嘉靖是看在眼里的。他对安木杉没有感情,但是至少她是昊昊的妈妈,所以,他也算是需要间接对她负责,也算是对昊昊负责。 “离韩敬远一点吧,他不是你可以招惹得起的。”韩敬善意相告。 安木杉觉得很好笑:“季嘉靖,你对我说这些,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咱俩有关系吗?我跟谁走得近,需要你来管?” “安木杉,你别不识抬举。我是善意相告,你只看得到韩敬崇高的地位,可知道他是怎么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混到今时今日这样一个地位的?” 277旧恩怨了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他怎么坐上大老板位置的,跟我有关系吗?我只知道,他现在有钱有地位,而且他对我还有那么点的好感,这些就够了。” 安木杉一副倨傲的样子,看都懒得看季嘉靖一眼。 “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得走了。昊昊还在等着我回去,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人需要的人。” 说罢,安木杉轻轻瞥了眼季嘉靖,往台阶下去。 “你如果真的跟了韩敬,难道还指望做他的正室?”季嘉靖两步就追了上去,却有些闲散的样子,“你别奢想太多,韩敬是不可能会跟你领证结婚的。他这辈子,就没跟谁领过证。韩斯是他儿子,但是也是私生子。如果你想连累昊昊,让他脸上抹黑的话,你就自己作吧。” 季嘉靖越过安木杉,继续往前走。 “我没想过嫁给他,有钱给我就成。”安木杉喊了一声,见季嘉靖站住了,她继续走下去。 “而且,当你要跟我抢昊昊的时候,有他撑腰,我的胜算会大很多。” 季嘉靖笑了:“安木杉,你如果这样想,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我于韩敬来说,谁的分量更重一些,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女人他有的是,但是一个可以运筹帷幄的良将,却是千金难求。” “这个道理,韩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确定,到时候我真的跟你争昊昊的抚养权了,他会帮你?” “你!”安木杉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两眼通红,“你还真的要跟我抢昊昊?季嘉靖,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安木杉气哭了,拳头使劲朝季嘉靖砸去。 季嘉靖轻轻松松攥住她手,眼神凌厉。 “凭什么?就凭他是我儿子,是季家的种。” “可是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不是妈妈路上偶然遇到你,你会来看他吗?”安木杉泪水滴落,“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没看到昊昊前,你是觉得他不是你的孩子吧?” “看到了人之后,觉得他长得跟你很像,你终于知道他是你儿子了?” “你是人吗?你是不是人!” 安木杉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惹得四周路过的人纷纷侧头来看。 望着这般歇斯底里的安木杉,季嘉靖渐渐皱起眉头来。 “你别胡闹,这里是大街上,你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吗?” 安木杉不在乎:“我在乎什么啊?我一点不在乎的。季嘉靖,你就要重出江湖了,更在乎形象跟名誉的,恐怕是你吧?哈哈哈,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在乎什么呢。” “是啊,我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安木杉喃喃。 季嘉靖不愿她继续留在这里撒疯,掐住她手臂道:“我送你回去。” “放开我!”安木杉厌恶他的触碰,“季嘉靖,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安木杉了,你以为你再碰我一下,我就会继续对你投怀送抱吗?你做梦。” 季嘉靖不理安木杉,直接拽着她就招手打车。 出租车司机停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男人拽着女人,女人极度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力气小,抵抗不过男人,只能被男人钳制住。 出租车司机有些后悔停车了,思量着问:“去哪?” 季嘉靖报了地名,出租车脚踩油门,疾驰而去。 坐上车来后,安木杉老实了不少。 已经深秋了,外面很冷,但车内开着空调,暖和极了。 “送我回去后,你今晚住在哪儿?”安木杉问他,她倚靠着车门歪身坐,故意离他有些远。 季嘉靖最近烟瘾有些大,坐上车后,他就摸了根烟出来。 问前头司机:“能抽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见后座两个人关系似乎融洽不少,他心里有些庆幸并没有摊上事儿。 “抽吧,把窗户打开。” 季嘉靖点了烟,开了车窗。 “我的事情,你别管。”他说。 安木杉冷笑:“那我的事情,你也别管。” 季嘉靖眯眼睇了她一眼,又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掐灭掉。 “我不会管你,但是我会管昊昊。” “你凭什么管昊昊?”安木杉咬牙切齿,“你还真拿自己当他父亲了?你根本就从来没把他当回事。” “别胡说。”季嘉靖不想再跟她扯这些没用的,自己靠着窗户眯眼睡了。 前头司机不知道季嘉靖睡没睡得着,但见安木杉依然怒不可遏的样子,他问: “你们是夫妻?吵架了?” “不是。”安木杉不想说这个,语气冷冷的。 司机识趣,只老实开车,不再说话。 ~ 叶雪还没有睡觉,正坐在客厅里等女儿。 因为太困,她打了盹儿。 门响了一下,叶雪睡得浅,一下子就惊醒了。 “木杉回来了?”叶雪站起身,够着身子朝门口看去,却看到季嘉靖也一起回来了,她茫然,“嘉靖?” “我来看看昊昊。”季嘉靖换了鞋子走到叶雪跟前问,“他人呢?” 叶雪警铃大作,看了眼女儿。 “昊昊睡下了。”叶雪笑容有些僵硬,不似白天时候那么客气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过来?还跟木杉一起。” “晚上一起吃了个饭。”季嘉靖知道,现在这对母女,怕是根本不再愿意自己跟昊昊见面了。 不过他无所谓,只要他想见昊昊,以后机会多得是。 “一起吃饭?”叶雪十分诧异,“你们两个……” 她想问,是不是在一起了?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再好不过。季嘉靖这个人再无良心,至少也是昊昊亲爸啊。 “我们两个是凑巧坐在一桌上,我是工作,他是娱乐。”安木杉脱了外套,穿着拖鞋进屋。安木杉不想再跟季嘉靖一起呆着,她上楼去看儿子去。 “怎么回事啊?”叶雪抓住季嘉靖问。 季嘉靖朝正在上楼的安木杉瞥了眼,不屑回答叶雪的问题,只道:“自己去问问你女儿吧。” 说罢,季嘉靖告辞。 叶雪心中狐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将门反锁好,关了楼下的灯,上楼去。 安木杉只开了儿子房间的床头灯,灯光很弱。叶雪轻轻推门进来,安木杉回身看了眼。 见是自己妈妈,她又继续替儿子盖好被子。 “你出来一下。”叶雪轻轻碰女儿肩膀,“妈有话问你。” 安木杉知道,肯定季嘉靖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不怕,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没什么好怕的。 轻手轻脚出了门去,叶雪拉着女儿到了她房间。 关上门来,叶雪坐在沙发上问:“你今天怎么跟季嘉靖一起吃饭了?” “我都说了,我是因为公事。”安木杉还是那句话。 “那他怎么是因为娱乐?难道,你是去陪他喝酒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叶雪十分担心,就怕女儿回头又被人给玩弄了。 安木杉也坐了下来,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他下午离开这里后,就去了韩氏集团。晚上的饭局,是韩董安排的。而他,则是韩董请的客人。” “他跟你们董事长?你是说……他现在也去韩是上班了?”叶雪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公事,这坐在一起喝酒,也就没什么了。 “可以这么说罢。”安木杉也不确定,季嘉靖到底会以什么样的一种身份出现在韩氏。 但就光看他跟韩董事长的亲密关系,已经称兄道弟了,怕是他恨得韩董的重视。 “他很聪明,想对付霍江城,眼下的局势,只能投靠韩家。以他的能力,自己打拼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霍家财大业大,他以前都对付不了,现在更对付不了。所以,他需要尽快找一个可以跟霍家对打的依靠。很明显,就是韩家。” “以前锦城霍家一家独大,现在来了个韩家,未必不是坏事。” 安木杉当初选择韩氏集团,也是这个原因。 她恨安舒童,所以,也恨霍家。 但凡能让霍家不好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叶雪却跟女儿想的不一样,她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她就希望女儿能够好好的过日子。 “本来都可以好好的活,为什么一定要斗个鱼死网破呢?嘉靖这孩子,难道还是放不下舒童?”叶雪不太能理解,“放不下又怎样,人家现在都是当妈的人呢,而且过得也很好。” “我倒是乐得见他放不下。”安木杉攥紧手来,目光也渐渐变得阴狠起来,“我拿安舒童是没办法了,但是如果季嘉靖可以搅和得他们夫妻不安宁,我也很开心。” “你这又是何苦。”叶雪叹气,“木杉,你要知道,因果轮回,都是有报应的。只要你安安分分过日子,老天会厚待你。妈妈也希望,你不要再去做那些无用功,好好过日子才是王道。” “我就是不甘心。妈,你别再劝我了,没用的。我跟安舒童结下的仇怨,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已经解不了。” 如果不是她爸爸多管闲事,自己爸爸怎么可能会娶安木杨妈妈。如果爸爸从一开始娶的就是妈妈,那自己怎么可能背负私生子的名称那么久。 跟妈妈一起过了那么久猪狗不如的日子,后来渐渐日子好了起来,也是因为她,害得自己再度卑微地活着。 难道,她不该恨她吗? 278安家内斗 安木杉恨安舒童,每回只要想到自己就是因为她才过得各种不好,她就恨得直咬牙。 只要有她在,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一个两个心里装着的、眼里能看到的,都是她。 苏亦诚当初爱自己,就是错把自己当成了她。后来他知道真相了,不管自己怎么挽留,他都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到如今,两三年过去了,他三十多了,还是孑然一身。 而季嘉靖,就更不必说了。为了她,他心狠得宁可将自己扭送到监狱去。 平时不想这些还好,只要每回一想到这些,安木杉就心痛头痛。她的心里,满满的都被仇恨占据了。 她此刻脑子里叫嚣的最多的,就是打败安舒童。只有打败霍家,让霍家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她才可以看得到安舒童从云端跌入泥泞。 安木杉决定,不管韩敬到底拿她当什么。只要他眼里有自己,那都是一个机会。 所以,她要主动出击,对韩敬投怀送抱。 ~ 安木杉之前有跟韩敬同桌吃过几回饭,一来二去,她也能够感觉得到韩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但是那时候,安木杉还在期盼着等季嘉靖出来跟他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看得到也都当做没有看得到。 可现在不同了,季嘉靖再次让自己失望。所以,安木杉根本也不可能会再在他身上寄予什么厚望。 安木杉是韩氏公关部门的一员,公关部对于整个集团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平时发生什么紧急事件,都是公关部来处理。 像陪着大老板吃饭喝酒这种事,不过是小事情而已。 安木杉的公关能力其实一般,但是她酒量好。再加上得大老板喜欢,所以公关部的经理一直都对安木杉不错。 能坐上公关部门经理位置的,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而韩氏公关部的洪经理,才三十五岁,就已经老练得可以处理好部门上下任何事情,而且处理得漂亮。 “木杉,你过来一下。”洪经理打了内线喊安木杉去她的办公室。 安木杉去了,洪经理直接问:“这周周末有空吗?” 如果是以前,安木杉肯定会说要带儿子。但是自从她做了决定要渐渐接韩敬的招后,安木杉便有些动摇起来。 她知道,洪经理喊她来,肯定是韩董那边又有什么活动。 “洪经理,我周末有空的。”安木杉回答。 洪经理看了她一眼,笑着:“这回有空了?不必在家带儿子了?” “儿子有我妈带,我很放心。我想好好工作,所以只要是工作上的安排,我都会接受。” 洪经理懂她,只笑着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周六上午还是上班时间到公司来。韩董那边,会派车来接你。” “我知道了。”安木杉一旦做了决定,心里就重重松了口气。 “出去吧。”等安木杉离开了,洪经理又喊住她说,“木杉,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不是十七八岁不懂情事的小姑娘。既然接受了邀请,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说句实话吧,像韩董这样条件的,真是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想扑过去呢。韩董看得上你,也是你的运气好,你不知道,整个部门那么多女孩子,多少人都羡慕你。韩董是好面子之人,一再试探你,既然接受了,他肯定就认为你是给了他暗示的信号。” “回头要是再犹豫,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多谢洪经理提醒,我明白的。”安木杉道谢。 “好,那你就回去吧。这件事情重要,但是工作的事情更重要,不要怠慢了。” ~ 周六一大早七点钟,安木杉就起来了。 叶雪才做好早饭,看到女儿今天起得早,问:“公司加班?怎么穿成这样?” 安老太太也坐在一旁,老人家现在一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起来去外面公园里散步,回来再带着曾孙玩儿,老太太现在过得倒是开心。 “今天加班,但是不在公司加班。” 叶雪见情况不对劲,忙走过来。 “那去哪里加班?” 安老太太开明些:“别大惊小怪的,木杉还年轻,又单身,周末跟几个朋友出去玩玩也是正常。昊昊有我们带着就行了,你就让孩子出去玩儿吧。” “妈,我怕不是这样简单的。”叶雪着急,还好昊昊小,什么都不懂,她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季嘉靖回来看过昊昊,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想要了昊昊的抚养权去。木杉怕他将来权势大了,咱们会顶不过他,所以,木杉怕是……唉!这叫我怎么说的好。” “直说。”安老太太拍了拍桌子,“在我面前,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非要遮遮掩掩,说一半留一半。” “你自己说。”叶雪实在开不了口。 安木杉坐在餐桌边吃早饭,不说话。 安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母女两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老太太心里一猜,差不多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外面有人看上木杉了?”老太太不怕挑出这个丑事来,大大方方说,想问个明白,“哪家的阔少?还是哪家的土老板?” 安木杉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去,才道:“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韩董?”老太太有些不太能相信,一双浑浊的老眼立即睁大了些,“你是说那个韩敬?” “就是他。” “怎么能是他?木杉,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安老太太有些惶恐起来,脸色都不对劲了,“不是奶奶瞧不上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个韩敬不是好惹的,你没看到吗?连霍家都对他避让三分,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手腕抱得住?” “而且,韩家是怎么发家的,你又知道多少?这样的大土豪,咱们不招惹。” “奶奶,我已经决定了。韩董人挺好的,挺绅士。而且,我看中的就是霍家对韩家的避退。” “木杉,你还在跟舒童置气?这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就是放不下呢。舒童跟江城两个,不错。你将来想过好日子,只管跟舒童搞好关系就行,何必那么累?” 安木杉做不到:“奶奶,你别劝我了。我跟安舒童气场不和,这辈子怕是都坐不到一块儿去。” “你就这么想对付她,对付霍家?所以,宁可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你都不肯跟她讲和?”安老太太可能是老了,对小辈间的这些恩恩怨怨的,也实在不想再管,“行,既然你决定了,奶奶管不了你。但是,你自己也得想好了,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你明知道,韩家跟霍家不对付,还故意去韩氏找工作,现在甚至愿意给那个韩敬做小。将来如果霍韩两家真的争个头破血流的,你得提前好好想想立场。到时候,也别怪霍家不帮你。” 安木杉最不爱听这些,她吃饱了,将牛奶瓶子往桌子一放。 “在奶奶眼里,现在就只有安舒童一人好了。奶奶忘了吗?当初爸爸是怎么进监狱去的。季嘉靖为了安舒童,是他一手害得爸爸成这样。这些账,难道不该算在安舒童头上吗?” “我真不明白,您老人家现在怎么了?难道安舒童嫁去了霍家,做了锦城第一阔太,就变得不一样了?” “木杉,你是怎么说话呢?”老太太气了,“我说你,完全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你现在阴阳怪气的,在说谁呢?” 叶雪忙劝着说:“妈,您别生气了。木杉不懂事,您别搭理她。”又给女儿使眼色,“木杉,这么不听话,还不过来给你奶奶道歉,亏你奶奶疼了你这些年。” 279霍总是怕霍夫人吗? 安木杉对安舒童的敌意,已经到了任何人都调节不了的地步。所以,安老太太言语间帮着安舒童、甚至帮着霍家,这都让安木杉十分不爽。 心里不舒服,但是安木杉也不敢真跟老太太吵架。 老太太在安家有一定地位,虽然现在安家破败了,但是她的两个好姐姐,可是分别嫁去了霍齐两家。两位姐姐对老太太可谓是敬重,所以老太太说话有分量。 将来季嘉靖如果真的跟自己争昊昊抚养权的话,只要有老太太帮忙,季嘉靖不会那么顺利。 这样想着,安木杉积压在心底的火气,渐渐消下去不少。她深深呼吸一口,这才心平气和的开口。 “对不起奶奶,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安木杉语气也软和不少。 叶雪见状,松了口气。 “妈,木杉也不容易。她一个人生下孩子来,又手把手带着昊昊,巴巴等着嘉靖回来。可是嘉靖出狱了,竟然不回来找他们母子。现在好不易愿意回来看昊昊一眼了,那双眼睛也只都放在昊昊身上,他心里眼里压根就没有木杉,这也难怪木杉心里不舒服了。” 叶雪越说心越酸,她觉得女儿命太苦了。 她一直都希望女儿不要重蹈她的覆辙,可是看眼下的情况,木杉怕是也得走她的老路。 这孩子脾气倔,她劝不住。 她想靠韩家对付舒童,她胜负心太重了。 安老太太本来也是觉得这个孙女最可怜,现在见她又服软了,自然不会再生气。 “木杉,你要知道,奶奶是希望你好的。我老了,咱们安家又已经变成这样,好不了了。好在你的两个姐姐嫁的不错,你两个姐夫都是有本事的人。” 老太太说着,手朝安木杉伸去,轻轻的,一点点攥住她手。 “奶奶现在心里,最牵挂的就是你。你跟舒童作对,不是自讨苦吃吗?你费劲心计,就算攀上了那个韩敬,难道他能像霍江城爱舒童那样爱你?” 安木杉眼圈渐渐红了,心里委屈难过,却也嫉妒怨愤。 “我命不好,所有我爱的人,心里爱的都是安舒童。奶奶,您别劝了,这是我跟安舒童之间的事情。”她抬手抹了下眼睛,仰头努力笑着,“我要是真的在她面前屈服了,就算我能够长命百岁,那我活的也不会快乐。” “真的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老太太打心眼里不情愿小辈们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已经……没有和解的余地了。所以,真的别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安木杉坚定。 安老太太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她跟着安老爷子也算是戎马半生。 “木杉,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奶奶随你。你自己的日子,自己做主。但是奶奶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将来你后悔了,那也得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咽。” “我知道。”安木杉目光越发坚定,“我不会后悔的。” “那我不管你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以后都不管你。”安老太太不再看安木杉,只继续逗着曾孙,“昊昊,太奶奶今天再接着昨天的故事说给你听,昊昊真乖。” 叶雪拉着安木杉到厨房去。 “木杉,妈求你了好不好?妈这辈子再无别求,就求你别走妈妈的老路。这条路上妈妈吃了多少苦,你是看得到的。难道,将来你也想过妈妈曾经过过的日子吗?”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过那种日子。妈,你别乱想,韩董事长没有老婆。我跟了他,没人会指责我。” 在叶雪这个妈妈跟前,安木杉的态度一向强硬。 可能是小时候看够了妈妈吃苦吧,所以安木杉很多时候拼命起来,她都是不要命的。 只要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利益,她真的是可以不择手段。曾经的安木杉是这样,现在的安木杉依旧是这样。 叶雪不再说话了,只是哭。 她不想女儿过那种日子,但是女儿不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哭。 “别哭了妈,我没时间了,一会儿迟到不好。”安木杉匆匆安慰妈妈几句就走了。 “妈妈。”昊昊望着门口,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叶雪再忍不住,一把扑过去抱着外孙呜呜咽咽哭起来。 昊昊不懂事,只知道妈妈走了,嘴里一直喊着妈妈。 安老太太道:“你别哭了,你一哭,孩子都要哭。木杉只是去做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咱们劝过,她不听。好了,起来吧。” “妈,将来如果木杉真的吃了苦头了,您一定不能不管。”叶雪在讨老太太一句话。 老太太道:“她是我亲孙女,又是昊昊的妈,我难道真能不管?谁都有做错过事情的时候,不撞一撞南墙,有时候不知道疼。” “木杉心里有怨气,咱光劝着,根本没用。” “谢谢妈,谢谢。”叶雪感激。 只要老太太不放弃木杉,那就不怕了。 将来不管是霍家还是齐家,只要肯出手帮一把,木杉不至于过得太惨。 ~ 安木杉打车去公司门口,周六早上有点堵车。好在没有迟到,她人才到一会儿,韩敬接她的车就来了。 安木杉以为只是韩敬派了一个司机来接她的,所以,当在车上看到韩敬的时候,她实在吃惊。 “韩董。”安木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上来吧。”韩敬身上穿的,也是一身运动休闲装。 韩敬身上有一种匪气,四十多岁,有钱风流,最是一个男人最优渥的年纪。而像韩敬这样的大老板,就算长得猥琐,那通身的配制也是加分项,何况他长得高大英俊了。 “是。”安木杉心扑扑跳,猫着腰上车。 前面司机开车,后排安木杉与韩敬并排坐着,这是安木杉第一次离这个男人这么近。 “木杉平时休息的时候,会打高尔夫吗?”韩敬随意聊。 安木杉老实回答说:“以前偶尔会跟爸爸去,但是很久没去过了。” 安木杉的老底韩敬都查个底朝天了,曾经锦城的建材大亨安氏的一个私生女。安氏倒台后,她妈妈因为拥有一套房子跟一些财产,日子过得还算看得下去。 但是没了经济来源,她这个千金小姐,也不得不出门来找活做。 她有一个儿子,儿子的父亲说起来他就更加认识了。她跟季嘉靖的孩子,原来她曾经跟那个安家的养子也有一段情。 这些事情,都是最近他刚刚派人查的。 “你那儿子的父亲,是季老弟?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早认识了。”韩敬不喜欢欺瞒,他希望听到实话。 安木杉说:“当年爸爸还没有入狱的时候,我跟季嘉靖是准备结婚的。后来家里发生了事情,感情就中断了。我怀孕的时候,他已经入狱了,我舍不得孩子,就生了下来。” “你爱季嘉靖吗?”韩敬开了窗户,摸根烟出来叼在嘴里。 一阵冷风灌来,安木杉终于朝韩敬望了眼,看到的,只是男人的侧脸。 “以前或许觉得是个可以依附一辈子的对象,不过现在不爱了,他心里爱的是别人。” 安木杉渐渐知道,他肯定是私下什么都查清楚了。现在再问自己,他就是想听自己说真话,那不如都实话说了好。 “他心里爱的人,是你姐姐吗?现在的霍氏总裁霍江城的夫人,他们两个曾经是兄妹,是青梅竹马。”韩敬补充。 安木杉点点头:“他喜欢安舒童。” 韩敬看了安木杉一眼,没再说这个,只是笑着道:“我约的人你猜猜,会是谁?” 安木杉怎么可能猜得到,她摇摇头,倒是老实乖巧。 去了高尔夫球场后,安木杉才知道,原来今天韩敬约的不是别人,而是霍江城。 霍江城已经早早去了高尔夫球场候着了,一身白色运动服,休闲的穿戴,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阳光硬朗。霍江城已经自己打了几球,转身瞧见韩敬来了,他将球杆递给一边候着的侍应生,他则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缓缓稳步朝着韩敬走去。 目光轻一掠过安木杉,之后再没看一眼。 “霍总,还是你早啊。”韩敬主动伸出手来。 霍江城与其握手:“起早起得惯了,就先过来了。” “介绍一下,这是安木杉小姐。”韩敬指着安木杉,“我也是才知道的,原来安小姐跟尊夫人是堂姐妹。木杉,你怎么没喊霍总一声姐夫。” “姐夫。”安木杉声音低低的,不大情愿。 她以前见到霍江城,根本是当做没有看到的,更别说喊他了。 霍江城不管安木杉,他也管不了。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爱惜自己,安家人不管她,他这个外人管不着。 “韩董,我就直言了,先说事情还是先打球?”霍江城问。 是韩敬约霍江城来的,霍江城大概猜得到为的什么事情。但是韩敬不直说,他也不敢确定。 “霍总这就扫兴了,既然是周末,自然是玩乐为主。”韩敬咂嘴,“霍总这可就没意思了,出来玩儿,身边怎么也不带个女伴?难道,是怕霍夫人回去罚你?哈哈哈~” 韩敬说完自己先乐呵上了。 280强大的靠山 安木杉本能朝霍江城看去,却见霍江城只是笑。 “被韩总说中了,我现在不但怕老婆,还怕闺女。” 韩敬更是乐呵呵笑,两个男人,都是高大硬朗。手里拿过球杆来,一步一步缓慢朝前面走。 自然有侍应生摆好球,霍江城刚刚打过几球,便请韩敬先来。韩敬倒是也不客气,一球杆挥出去,恰好打中。 “韩董好技术。”霍江城声音低沉悦耳,看似夸赞,却是透着几分随意。 韩敬听得出来,所以,他也不接霍江城话茬,只喊安木杉过去。 “木杉,你来。”他将球杆递给安木杉。 安木杉不太会打,而且此刻她有些不自在,只拒绝说:“韩董,我就站在一边看就好,你们玩儿吧。” “来吧,打一球我看看。”韩敬再次邀请。 安木杉见拒绝不过,就接过来了,随手打了一球,倒是巧合,竟然中了。 “怎么样?霍总。你这个小姨子打高尔夫还是不错的,想必霍夫人球技也不错。今天周末,霍夫人不会那么忙吧?你不敢外面找小情人,不如请了霍夫人来,如何?” 霍江城笑着摇头:“不必了,她不会来的。” 霍江城轻轻抬球杆,自己轻轻挥了下杆子,球也进了。 韩敬乐呵呵笑:“今天看来你我手技都不错,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的话,也是稳赢不赔。” 霍江城听韩敬话里有话,心中更加有数了。 城郊那块地,韩家虽然拿下了。但是那么大的一个地皮,想搞项目,自然是找人合作更好。 他之前就跟韩敬提议过,只是他不答应。现在再次主动提起,怕是韩氏想有什么大动作。 韩敬言之不尽,霍江城也不接这茬。现在是韩敬有求于他,他倒是不着急的。 打了几球,一晃就两个小时过去了。庄园里提供午餐,到了用饭的时间,服务生来请韩敬霍江城去吃午饭。 一个大圆桌,满满一桌子的菜,就三个人吃。 吃完午饭,霍江城表示下午有约,韩敬这才谈起公事来。 倒也不避讳安木杉在,韩敬道:“城郊的那块地,我想在上面建造一个主题乐园,那边一整个地皮,都是围绕着主题乐园来。霍总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一股。” 韩敬的这个想法,倒是跟霍江城不谋而合。 “参一股怎么够,韩董如果够诚意的话,你我两家五五算。” 韩敬笑着:“霍总,这么说,可就有些欺负人了。这样吧,我这个人说话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四六来,我六你四。” 霍江城没再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下午他先回去,韩敬带着安木杉另外有安排。霍江城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大事,就是答应了安舒童回去一起陪女儿。 霍涛已经接回了家里来,留在家养伤。霍江坜夫妻不在国内,霍建军也不是会照顾孩子的人。所以,霍涛卫民依旧继续留在自己二叔二婶这里。 舒雅跟家里保姆照顾几个孩子,刚好,也有人陪小雪花玩儿。 其实其他几个孩子都好带,卫民霍涛都大了,不需要舒雅操心。月季懂事乖巧,舒雅也只管着时时刻刻看着她就行。小雪花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会走几步路就不肯坐着,非得地上站着。 霍江城回来的时候,安舒童正双手架着女儿在教她走路。 听到声音,她回头看了眼。 “你果然乖巧,让你一点前回家,果然回来了。” 霍江城走过来,抱起女儿举了高高。 安舒童则歇在一边坐下:“累死了,你女儿真是不好带。既然你回来了,你带吧。” 霍江城抱女儿坐在沙发上来,一边继续逗着女儿玩,一边说:“中午跟韩敬一起吃饭,你猜他身边带着谁?” “谁啊?”安舒童没走心,只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知道。” “是安木杉。”霍江城招手,示意庆嫂过来,将小雪花抱过去带着她玩儿。 “安木杉?”安舒童有些拿捏不准霍江城的意思,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跟了韩敬?” “看样子是的。”霍江城一双长腿交叠起来,倒是面无异样,只平静道,“我离开的时候,听到韩敬接过一个电话。看样子,下午又去别的场子了。” “做情.妇啊?” 安舒童觉得,如果是韩敬真想正式追求安木杉的话,他肯定不会带她去应酬这些。安木杉怎样,其实安舒童不想管的,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她管不了她。 “做不做情妇,我不知道。但是,韩敬绝对不可能跟她结婚。” “算了,不必管。” 安木杉不是安木杨,安木杨再怎么样作,至少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堂姐。而她们姐妹间,只要不是发生太大的冲突跟矛盾,她们就没隔阂。 就算有时候吵闹,那也都是小吵小闹,无伤大雅。 但是她跟安木杉不一样,她们两个几乎从初次见面那一刻起,就是不对付的。 恩恩怨怨的,也结下这些年了。她现在多管闲事,将来说不定还得在她手上吃亏。 “你说不管,我肯定不会管。她自己不是小孩子,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霍江城也不想再提这些。 安舒童却想到了季嘉靖,哼笑道:“我看是季嘉靖找过她了,他们两个没希望再在一起,安木杉这才靠了韩敬。” 霍江城却道:“韩敬那个人,身边不缺女人。以那样的地位,一个小小的安木杉,不是想攀就攀得上的。” “你是说,韩敬早知道安木杉跟我们的关系?所以才是故意的?” “不知道。”霍江城摇头。 ~ 安木杉跟着韩敬又陪玩了一个下午,晚上跟另外几个老板一起吃了饭。 另几个老板以为安木杉是陪酒的小姐,酒桌上想灌酒。韩敬举着酒杯来,半真半假地道:“你们想喝酒,可以。她今天的酒,我替她喝了。” 几个老板互相望了望,都是一脸诧异。 这韩董事长怎么了?以前不是没有带过女人出来,但是这替女人挡酒的行为,还是头一回。 “木杉跟旁人不一样,以后见着了,可不许欺负。”韩敬这样说着,有些玩笑的意味。 韩敬这个人,不惑之年,高大俊朗又腰缠万贯。十几岁开始自己创业做生意,能有今天,韩敬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所以,他如今成了成功的上位者,身上更多的也是匪气而不是贵气。 而这种匪气中,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子豪壮的大气。 跟霍氏的霍总那种与身俱来的贵气不一样,但也的确是一种气魄。 韩敬不似霍江城那样,基本上是高高在上让人摸捉不透也不敢轻易靠近。韩敬特别喜欢交往,常常有事没事就邀请着三五个老板出来吃饭打牌。 才扎根在锦城没多久,基本上关系打下了一片。 韩敬酒量很好,喝得多但是没醉。倒是其他几个,都喝得大醉酩酊。 酒终人散,其他几个老板被自己的司机跟助理送走了。而韩敬,还坐在酒店偌大包厢里,安木杉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在等着韩敬说话。 韩敬沉默了很久才问:“我不想强迫,你要是不愿意,不勉强。” 都是熟男熟女,不是什么清纯不谙世事的,所以既然一块出来喝酒,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韩敬平时不管对谁,说话总带着三分笑意,可此刻看着安木杉,他表情却非常严肃。 安木杉其实有些被吓着了,她以前睡苏亦诚,甚至睡季嘉靖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可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如果他直接说想要她,她不会拒绝,或者意思着抗拒一下再同意就好。或者,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去开房,她想她会默默同意的。 现在直接问出来,要她怎么回答得好? 安木杉想着韩敬是个直接的人,应该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装,索性直接说了道:“我今天能来,说明已经什么都明白,也做好了准备。韩董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拒绝。” “很好。”韩敬笑,“你是个识趣的。” 韩敬起身:“跟我走。” 韩敬走在前面,安木杉隔着几步跟在他身后。走到酒店大门外面,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韩敬出去,候在车边的人立即伸手将车门拉开。 韩敬却没有先上车,而是转身,手朝安木杉伸过去。 “过来。” 安木杉望着他,这一刻,她心跳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极度需要安全感。而眼前这个男人,今天一天来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十分感动。 他符合安木杉对爱情美好的所有向往,要是他再年轻几岁就更完美了。 英俊高大,绅士多金,会护着自己的女人。就算安木杉知道,在他心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玩物,那么只要他对这个玩物好,她也是愿意的。 她太需要呵护了,也太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来靠一靠。 她心里嫉恨两位姐姐,又何尝不是羡慕?羡慕他们都能够找到自己的所爱,找到那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男人。 “怎么了?后悔了?”韩敬手伸出去没得到回应,他倒是没急着收回来。 “没有。”安木杉笑,手送了过去。 她不会后悔的,哪怕最后到头来只是一场激情游戏,她也不后悔。 281父子对立 韩敬这辈子都没有结过婚,韩斯是谁的儿子,连韩斯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韩敬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他也有生理需求需要满足,在这方面,从不会委屈自己。但是对于那些女人,他从来没有爱过,也不会亏待,只要好过的,他都会给钱给车给房子。 韩敬带着安木杉去了他一处别墅,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连前头开车的司机,都沉默一声不吭。 司机是老司机了,跟着韩敬父子从j城过来的。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他不是头一回见。 别墅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快到的时候,安木杉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安木杉一跳。她立即朝旁边的韩敬看一眼,见他根本没在意,她漫不经心挂断。 电话连续打了三次,安木杉想关机,韩敬开口道:“家里人担心你,你如果不接,他们今天一晚上估计都睡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让安木杉接听电话了。 安木杉接了电话,叶雪连忙问:“木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昊昊不肯睡觉,非得要你哄着才睡。我怎么哄,他都不听。” “妈,我现在还回不去,再等等我。”她悄悄朝韩敬那边看了眼,压低嗓音,“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过会儿再给你打。” “木杉,现在都十点了,你在做什么了?妈妈求你,快回家来吧。” 安木杉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昊昊稚嫩的声音传来。 “妈妈。” 安木杉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最多心里有些酸楚罢了。但是听到儿子的小奶音,一下子就崩溃了,紧紧捂住嘴巴。 韩敬冷冷看了她一眼,只跟前头司机说:“调头。” “韩总。”安木杉本能喊出声来。 在她的潜意识里,如果惹韩敬这个大金主生气了,将来她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安木杉轻声一句“韩总”,却让那头的叶雪也哭了起来。她就知道,女儿这么晚不回家,肯定是跟那个韩敬在一起。 司机已经调转车头了,他只听自己老板的,别人是什么样子,他不在乎。 安木杉立即挂断电话,擦了下脸说:“我可以的,电话我挂了。” 韩敬望着她,目光深邃,甚至有些冷厉严肃:“我今天已经没有兴致。” 没有兴致了,是她的魅力不够了吗?那他什么意思,她还没有得宠,就已经失宠了? 安木杉想着如果没了韩敬做依靠,那她往后便不能再对付霍家跟安舒童,她便恨得咬牙切齿。 ~ 韩敬让司机开车先送安木杉回去,车子停在叶雪别墅门口的时候,叶雪人就站在门口等。 刺眼的黄灯刺破黑暗直直朝着叶雪眼睛射去,叶雪立即看过来,就见女儿从一辆黑色高级轿车上走下来。而那辆车子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开走了。 叶雪忙迎接过去,笑着问:“回来了啊?” 安木杉心里怪自己妈妈,直接绕了过去,根本不搭理。 叶雪追着人进屋去,不依不饶跟在后面问:“刚刚是不是韩董事长送你回来的?木杉,你们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好了妈!”安木杉心情很不好,连带着脾气都十分差劲。 叶雪有些被吓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女儿一回来,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木杉,你是要急死妈妈吗?你告诉妈妈,你们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叶雪追问。 安木杉道:“还没开始发展,现在已经完蛋了,都是亏了你。”安木杉越想越难过,偏忍着不哭,只是乱发脾气,在楼下客厅走来走去,“你知道的,我已经下了决心,就想攀上韩董这课大树了。而且,我是心甘情愿的,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知不知道,像他这样绅士又有本事的男人,多少女人挤破脑袋争抢着想要上。难得他看上我了,可是现在,都被你搅浑了。” “木杉,你怎么是这种态度。”叶雪不懂。 安木杉坐在沙发上,翻箱倒柜,要去找烟抽。 叶雪抱住她:“木杉,你有什么脾气就冲妈妈发出来吧。你要是生气,就骂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给你打那个电话的。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样,妈妈都不希望你难过。”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我都说了回来再说,你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妈,韩董那样的人,我错过一次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雪不明白:“怎么了?这才一天的功夫,难道你就爱上了?” 爱上谈不上,但是那样的男人,的确是自己此刻最好的一个靠山。她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说了千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她愿意走上这一步,也是见实在有利可图,她必须走下去。 但是现在,金主没了,那些所谓的利益,什么都没有了。 “没了韩董事长撑腰,我永远都斗不过安舒童,我永远会被她踩在脚底下,低人一等。还有,如果季嘉靖跟我抢昊昊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安木杉越想越焦躁,觉得自己错过这回,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无力招架啊。” 想到昊昊来,叶雪还在犹豫着。 “木杉,不是还有你奶奶在吗?就算没有韩敬帮你,有你奶奶在,季嘉靖不敢怎样。你别着急,着急容易上火。你已经这么辛苦了,千万别着急。” 叶雪替女儿拍胸口消气。 “靠奶奶?你以为季嘉靖现在还会将她老人家放在眼里吗?老太太就算有法子,也是得去求霍家,可是我不想欠霍家这样的人情,这让我很不舒服。” 叶雪说:“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的话,一切都以昊昊为主,就算委屈点,也不是什么事情。” “可我不必受委屈的,如果我有韩家作为靠山的话。”安木杉还在纠结这个。 叶雪知道女儿说不通了,不再说话。安木杉发了一通火后,渐渐消了气,她上楼去看儿子。 昊昊已经睡着了,叶雪跟着走进来,安木杉更加不痛快。 “这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怎么就离了我不肯睡觉。” 叶雪知道女儿在气头上,也不跟她对着干,只说:“打了那一通电话,他听到你声音后,我说你很快就会回来,再哄着几句,他就乖乖睡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能成器的。” 安木杉不想再在儿子跟前跟妈妈争辩,只俯下身子去,轻轻搂住儿子。 未来的路,其实很迷茫。她不甘心继续这样平庸活下去,但是真的想走出一条阳光大道来,很难。 每当自己不如意的时候,她就会在想,为什么运气好的人总是运气很好。安舒童从小就过好日子,就算经历一些风浪,也很快就有人来拯救她。 而现在,有霍江城护着,她觉得只要霍家不倒台,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吧。 ~ 韩敬回去,其实心情也莫名有些烦躁。 难得安木杉十分对他的胃口,而且能够激发起他的欲望。本来今天一整天,气氛已经烘托得很好了,他给两人之间制造了很好的气氛,就等着晚上的酣畅淋漓了。 结果,那一通电话打来,让她看到了她的犹豫,他顿时没了兴致。 这种感觉,真的让他非常不爽。 这几年来,其实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激起自己的兴趣。什么样的女人他都经历过,但是没有一个他打心里想要去睡。 就算没有感情,没有心灵上的交流。但是,只要能够在肉体上磨合得恰到好处,这也是非常难得的。 韩斯下楼来倒水,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有些欧美风格的一张小脸。气质懒散得很,桀骜不羁,看到自己父亲,就当做没看到。 “你过来。”韩敬招手,让儿子坐过去。 韩斯倒了杯水,倒是坐过去了。 “怎么了?一副性欲不足的样子,睡人没睡好?”韩斯不客气,“那个女人也不算什么,普普通通的,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定?这也快逊了。” “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小子来管。只要你老子看中的女人,就没有搞不定的。我问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我怎么听老张说,你又在学校里闹出了事情来?” “我闹出什么事情了?您别听老张瞎说,他就是您的走狗,就想从我这里兜出点事情,然后好去你那你邀功呢。” “不许这样说你张叔。”韩敬冷斥。 韩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起身。 韩敬脾气上来了,一把拉住他,将他摁住。他手按住韩斯肩膀,韩斯根本起不来,只能用眼神来表示自己十分愤怒。 “老子在跟你说话呢,没发话让你走,你敢走?”韩敬尽量暗示自己不要生气,缓和着语气说,“你已经大四了,学校里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念完本科四年出国去年硕士,老子是个没有文化的,你得给我争气。” “凭什么?”韩斯一把扯回自己胳膊来,怒视,“你让我念书就念书?你让我怎样就怎样?” 282韩氏庆功宴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子!”韩敬怒视着儿子,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不容许任何反抗他的意见。 “你是我老子我就得听你的了?那爷爷还是你老子呢,你怎么不听他的?”韩斯对自己父亲一直都很有意见,主要是因为他妈。 韩敬这辈子活到了现在,都没有跟哪个女人结过婚。认识韩斯妈妈的时候,韩家二老很高兴,他们希望儿子像别的人一样,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二老哪知道,那个女人是他花钱买来生孩子的。 韩斯妈妈非常漂亮,是八国混血儿,不论五官还是身材,都十分出色。当年韩敬认识韩斯妈妈的时候,已经小有些成就了,二十多的年纪,事业有成,人又长得十分英俊,韩斯妈妈当年是愿意结婚的。 但是韩敬不愿意。 生了孩子,孩子归韩敬,那个女人就带着钱走了。为了这件事情,韩家二老好几年都不理儿子,而且就算是现在,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儿。 韩敬父子来锦城,本来也打算带着二老过来的,但是二老不屑。 韩敬对韩斯妈妈艾丽丝,并没有爱情。当初之所以选中艾丽丝跟自己生孩子,也是看中了她的美貌。 很明显,他想要一个漂亮的孩子。 韩斯的长相,很多是像妈妈,身形瘦长,脸也跟妈妈的像。韩斯完全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不论五官还是身材,都跟韩敬不同。 韩敬道:“我早跟你说了,我跟你妈妈之间没有爱情。再说,你跟着老子,老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可过过一天苦日子?” 韩斯不忿:“有钱就很了不起吗?你以为,钱能够买得到一切?” 韩敬想着儿子从小就没妈,也的确是有些可怜,他便松手放开他。 “老子不适合结婚,结了婚,就是害了你妈妈艾丽丝。再说,她不是来看过你吗?”韩敬抬手,轻轻搭在儿子肩膀上,倒是像个父亲的样子,语重心长说,“如果爸爸是不负责任的人,当初也不会不顾你爷爷奶奶的反对,坚持不肯结婚。” “反正老子有钱啊,娶了你妈妈后,再在外面莺莺燕燕的,多爽。但是那样,就是害了你妈妈。” 韩斯冷笑,他长到这么大,真的是头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而且这个不要脸的人还能把自己的不要脸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这个人,还是他父亲。 “我在外面玩女人,你教训我。那你呢?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是会当做榜样来学的。”韩斯不服输,依旧打着唇舌之战。 韩敬毫不客气,一巴掌狠狠拍在他头上。 韩斯立即瞪过去,父子两个,谁也不让谁。 “你跟老子能一样?老子花的是自己的钱,你呢?你小子玩过女人,连钱都不给。”韩敬总觉得儿子这样做不对,人家小姑娘跟了他一场,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还得倒贴。 韩斯一脸厌恶的表情,关于这个话题,他根本不想提。 韩斯长得是真的好看,在学校里,那是风云人物。倒贴上来的女人多得很,有些黏得他都嫌烦。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脸长得好看。甚至说得不好听的,有些女气的好看。韩斯非常讨厌人家说他长得好看,因为他想做一个爷们,一条汉子。 父子两个谁看谁都不顺眼,最后韩敬将儿子打发走了。 跟儿子谈了一会儿后,韩敬心内的那股子欲火,渐渐熄灭下去。但是洗完澡再出来,安木杉的一条短信,又勾起了他的无限欲望。 安木杉临睡前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她鼓足勇气给韩敬发了条短信。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今天对不起,是她的错,没有让韩董尽兴。 韩敬坐在床头抽烟,将手机扔在一旁。 安木杉周日在家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原本以为这个机会她已经彻底错过了,没想到,周一去公司上班的时候,经理来告诉她,说她被调了岗位,调去了总裁办公室,成了韩董诸多秘书中的一个。 安木杉犹有些不相信,指着自己:“我吗?” 洪经理笑着点头:“是你,不会有错的。” 安木杉一时间觉得像是在做梦,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就调她去当秘书了? 洪经理拍了拍安木杉肩头:“将来要是混得好了,木杉,可别望了在韩董跟前多提提我。” 安木杉忙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她暗暗咬牙,想着,安舒童,我还并没有失败。将来的路还长,走着瞧好了。 安木杉被安排去了韩敬身边,但是连着几天也并没有见到韩敬。 安木杉忍得住,她想着,既然韩董记得她,就不可能几天功夫又忘记她。这个时候,她应该乖乖认真工作,别的事情等到时候再说。 韩敬这几天忙,是在忙着跟霍氏签合同。 之前是霍江城想要跟韩氏合作,韩敬不肯。现在反过来了,霍江城也不可能让韩敬好过。 好在韩敬是老油子了,一点点磋磨,他受得住。一份合同签了一个礼拜时间,才算彻底搞定。 安舒童晚上下班后开车去霍氏接自己老公下班,从电梯出来,恰好遇到韩敬。 “霍夫人。”韩敬看到安舒童,笑着打招呼,顺便也伸出手去,“霍夫人来找霍总的?” 出于礼貌,安舒童手伸了过去。轻轻一握,又迅速收了回来。 “是啊,韩董谈事情的?”安舒童反问。 韩敬道:“跟霍氏签了一个合同,晚上摆了饭局,霍总赏脸答应会参加。霍夫人有空的话,想邀请夫人一起。” 安舒童挑了挑眉,点头答应说:“既然韩董事长亲自邀请了,我就算再忙,也得推掉别的事情。韩董事长先忙,到时候一定去。” 韩敬笑着,带着韩氏的一群人,进了电梯。 安舒童去了霍江城办公室,霍江城没想到妻子会来。 刚刚在开会,手机一直静音。等他看到妻子打来的未接电话的时候,正打算拨过去,她人就进来了。 霍江城答应韩敬,晚上去他举报的一个宴会。看到妻子来了,迎过去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有些事情。” 安舒童走进霍江城办公室后,放松得很,包包扔在一旁,她则黏过去。双手环住男人脖子,笑眯眯的。 “我知道啊,刚刚门口遇到韩董事长了。他邀请我一起去,我答应了。” 霍江城手则轻轻环住妻子的细腰,额头点着她额头,一副宠溺的样子。 “都去了,小雪花怎么办?” 安舒童不服气,挺了挺胸说:“你最近总跟这个韩敬厮混,谁知道会不会被带坏了啊。哼,我知道的,你们男人都是喜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她伸手戳他胸口,有些撩拨的意味。 霍江城忽然间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弯腰将人抱起。 安舒童吓着了,捶打他。 “你干什么啊?” 霍江城抱她去隔壁一个休息室,是平时他午休的地方,里面有床。 将人放在床上后,霍江城则迫不及待开始扯领带跟衬衫。 安舒童捂着嘴笑他:“老男人了,还这么逞强。你忘了吗?那天都闪了腰了。” 男人最忌讳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不行,霍江城笑起来,眼里却有些猩红的可怕。 他脱光了上衣,露出结实有力量的手臂跟紧瘦的腰来。那精瘦的腰,一块多余的肥肉都没有,腹部八块腹肌,像是会呼吸一样,正收缩着。 霍江城身子贴过去问媳妇:“哪里闪了腰?” 安舒童脸红,一面羞答答的,一面心里却是极为渴望期待。 两个人结婚两三年了,现在女儿小雪花都会喊爸爸妈妈了,她早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 所谓的闪了腰不行了,是安舒童故意这样说气他的。行不行,她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嘛。 “二哥,我错了。”安舒童心痒痒的,贴过去,装作小可怜,“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霍江城抱住她,手十分熟练解了衣裳…… 再收拾完整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若不是顾及着时间问题,两个人还能闹腾很久。 高清等在门口,见人终于出来了,他说:“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吗?” 已经六点半了,外面天已经黑了,答应韩敬去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 又是下班高峰期,开车过去,怕是得一个多小时。 霍江城带妻子一道去,他的衣服没问题,妻子得穿晚礼服。霍江城让高清去准备,他则带着安舒童直接下楼去。 ~ 安木杉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过韩敬,这天临下班的时候,却突然遇到韩敬。 韩敬看到安木杉,直接点着她说:“晚上有个宴会,你跟着去。” 安木杉倒是还算稳重,直接称说是,没有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表情过于丰富。 韩敬让安木杉跟着去,又让助理去给安木杉拿礼服。 再等韩敬出来,安木杉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不说,韩敬点了点她,让她去把衣裳换了。 安木杉心里有些打鼓,她想着,这回应该算是稳妥了吧?她在心里更是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次机会,不能再错过。 安木杉跟着韩敬出入这样的场合,很多人自然也就知道,这韩董事长又换新欢了。 韩敬举报的这次庆功宴,季嘉靖也去了。 看到安木杉挽着韩敬手从大门走进来的时候,季嘉靖脸色稍稍变了变。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主动迎接过去,手里举着高脚杯。 283闹够了没有 “季老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韩敬笑着跟季嘉靖打招呼,一点也不忌讳他之前跟安木杉的关系。 也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更不会去管,他们两个会不会尴尬。 韩敬在感情的事情上,他是非常看得开的。女人随时可以换,他也不会在乎她们之前有过什么纠葛,他在乎的,只要这个女人在跟自己的时候不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就行。 季嘉靖也淡定得很,看到两个人手挽手进来,他还调侃了两句。 安木杉本来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是见季嘉靖根本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更加痛恨。心里恨,没有表现在脸上,不过,她脸上刻意的笑容却有些用力过度了,显得有些假。 就在这个时候,霍江城夫妻携手来了。 本来目光集中在韩敬跟安木杉这里的,等霍江城夫妻一来,整个大厅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霍江城夫妻身上,包括季嘉靖。 安木杉也顺势望过去,目光扫到季嘉靖脸色的时候,她顿时抱起看好戏的态度来。 只要看到她痛恨的那些人不爽,她自己的心情总会好一些。 “堂姐。” 安木杉这回没有给安舒童脸色,当着众多人的面,她倒是跟安舒童亲热起来。 一声姐喊得很高,引来很多人的注意。本来就都在讨论韩董新欢到底是谁的那些人,听到安木杉喊安舒童姐,一下子都明白了。 原来这韩董事长的新欢,是霍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妹妹。 如今整个锦城都是霍韩两家独大,霍总韩董再结为连襟,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有人这样调侃,自然也有人说出反驳的话来。 “韩董之前身边多少女人啊,你看他,又跟谁结婚了?不过就是玩一玩而已。” 也有人立即附和说:“是啊,而且如果说起是霍夫人的妹妹的话,那么我知道是谁了。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霍夫人之前还是苏三太太的时候,不是苏三少就出轨了这个所谓的堂妹吗?以为事情过去几年了,咱们就不知道了?” “这安家倒了之后,好像实在有些乱。我听说,安三小姐还跟之前的安家养子有过一个孩子。” “养子?是不是那个?”有人点醒他人,朝着季嘉靖指过去,“现在改名了,改回了他本来的姓氏。坐过两年牢,出来后,竟然跟韩董混了,也是够可以的。” “你小声点,他可惹不起的。”有人好心提醒。 安舒童厌烦安木杉刻意的靠近,不肯与她亲热说话,只一直抱住霍江城的手臂。安木杉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笑容有些绷不住。 那边,韩敬没理女人之间的这些小细节,只是跟霍江城打招呼。 “霍总跟霍夫人果然给韩某面子,今天一定要尽兴。”韩敬接过旁边侍应生手中的香槟来,举杯,挨着跟霍江城夫妻碰了杯。 霍江城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是重视这次的合作项目罢了,才给了韩敬这个面子。 他打算呆会儿就走。 “对了,介绍一下。”韩敬想起季嘉靖来,转身喊了一声“季老弟”,然后跟霍江城介绍道,“这是我新认的兄弟,跟霍总认识。季嘉靖,如今被我聘请到韩氏来上班。” 霍江城面色沉静,只冲季嘉靖点点头。 倒是安舒童,举着杯子跟季嘉靖的碰了一碰,道:“季先生可是人才,去了韩董公司,想必是担当大任的。就是不知道,季现在现在担什么大任?” 韩敬说:“这个不着急,季老弟目前还在休假中。等他什么时候休息够了,想来韩氏了,韩氏的位置,任他挑选都行。” 安舒童笑得矜贵:“季先生能去韩氏,可是霍氏的一大损失呢。韩董,恭喜你。” 韩敬心里什么都明白,却装着不明白,只喝了口酒。 “客气客气。” 霍江城果然没呆多久,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跟韩敬告辞。 韩敬心里也明白,霍江城能来,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所以,他也礼尚往来,亲自送霍江城夫妻出去。 安木杉这回没跟在韩敬身边,她可不想自甘下贱,去当安舒童的狗腿子。 安木杉酒喝得有些多,嫌礼厅里有些热,便一个人去外面吹风。恰好,遇到了季嘉靖。 门已经推开,而季嘉靖也已经朝她看过来了,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堪堪站在门口呆了足足有三十秒的功夫。 “你到底还是跟了韩敬。”季嘉靖沉着一张脸,迈着大长腿,朝着安木杉走来。 安木杉这才下了决定,去跟他说几句话。 她也朝着季嘉靖走来,反手关了门,笑起来。 “你很意外吗?觉得我最终还是会选择继续那样卑微地活下去?”安木杉自己觉得十分可笑,“季嘉靖,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也太小瞧我了。” 季嘉靖没空跟她嬉皮笑脸的,一直沉着脸。 “我并不在乎你,我在乎的,只有昊昊。难道,你要让他长大后知道,自己的妈妈曾经是别人的情妇?”季嘉靖是质问的语气。 安木杉毫不示弱,立即反驳回去:“那他的爸爸坐过牢,是不是也让他蒙羞?他的爸爸不但坐过牢,而且出来后,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因为他的爸爸曾经怀疑他,怀疑他根本不是他亲生的。他的爸爸后来愿意来看他,也愿意认他了,但是却根本不想和他妈妈在一起。” “够了!”季嘉靖不耐烦,打断。 安木杉笑:“不想听了?季嘉靖,是你自己害的昊昊,现在却要全部赖在我头上吗?” 季嘉靖道:“我只是警告你,你最好别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来。不然的话,就算你是韩董的人,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不好过。” 安木杉有恃无恐,不在乎。 “我不信,不信你敢得罪韩董。你现在正是需要靠着韩家打倒霍家,你不可能自断前程的,我不信。” 季嘉靖就觉得可笑了:“我早跟你说过,你以为在你我之间,韩敬会选择你吗?女人于他来说,不是就是一件衣裳,随时可以扔。但是一个谋士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真到你我争昊昊的时候,他不会为了帮你而选择让我难堪。所以,安木杉,你这步棋走错了。” “你胡说。”安木杉不信。 季嘉靖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走了。 安木杉不依不饶,逼着他承诺。 “你不会跟我抢昊昊的,你不能这么做的。昊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能这么残忍。” “松手。”季嘉靖开口。 安木杉不听他的,只继续问:“你不会那样做的对不对?季嘉靖,我求你,别跟我抢昊昊。” “韩董。”季嘉靖望着安木杉身后,开口喊了一声。 安木杉一惊,立即转身看过去。 韩敬脸上看不出什么不一样来,只是笑着:“我是不是来得不合时宜?” 安木杉吓得立即松开抱住季嘉靖手臂的手,站得离他远了些。 季嘉靖道:“当然不会,安小姐有些激动。” 韩敬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一圈,也没有多问,只邀请季嘉靖进去一处说话。 等整个宴会结束了,安木杉都没再能够见到韩敬一面。 但是韩敬没有发话,安木杉也不敢走,只能站在酒店门口等着。 等到晚上十点半,韩敬的助理过去说:“安小姐,韩总已经在车上了,喊你过去。” “韩总出来了?”安木杉有些呆,冻得瑟瑟发抖。 已经初冬了,气温骤降。而此刻,她穿着露腿的晚礼服,站在冷风四处吹的酒店外面。 韩敬的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安木杉走了过去。 284韩总的新欢 安木杉知道,刚刚跟季嘉靖独处,这怕是让韩董心里不舒服了。所以她也小心谨慎着,走到车边了,韩敬不说话,她只老老实实呆着,不敢上车。 韩敬摇下车窗,露出侧脸来。 “还想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你想在这里挨冻,我还不想。上车。” 韩敬显得特别严肃,而这个时候,他上位者的那种凌厉狠劲儿也出来了。此刻微微动怒的韩敬,倒是让安木杉有些陌生,他从前绅士温雅的样子,跟此刻截然不同,安木杉心不由自主加快跳动起来。 “是,韩董。”安木杉小心翼翼提着裙子,坐上车去。 一路上,韩敬都是闭目养神,安木杉坐在一旁乖巧不做声。车子是往之前那栋别墅所在的地方开去,安木杉看出来了。她知道,这回,他怕是真的要睡她了。 安木杉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已经安安静静等待这天很久了。 坐在车上,安木杉悄悄将手机关机,免得再发生上回那样的事情。车子一路开得很快,但是韩敬那栋别墅离市内有些远,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半夜将近十二点了。 说是别墅,却像极了一座城堡。 安木杉从车上下来,双手环臂,仰头打量着眼前的壮观。建筑有些仿西方建筑的味道,的确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古堡。 不过也没那么夸张。 “进去。”韩敬手轻轻在安木杉手背上拍了下,提醒一声后,他自己率先走进去。 安木杉沉默跟在他后面。 韩敬也不说话,只是进屋就脱了外套,然后指着二楼说:“二楼也有浴室,你上去洗好澡等我。换洗的衣裳都有,自己去拿吧。” 这里是韩敬平时带女人来睡觉的地方,自然会安排老妈子跟管家守在这里。 这里有个叫刘妈的,一早就得到消息,说是老板晚上会过来。所以,她将整个房子都布置好了,人也候着呢。 见韩敬下了吩咐,她笑着走到安木杉身边,请着说:“小姐请随我来。” 刘妈亲自替安木杉放水,水放完了,她人也没有出去,还是留在旁边。 安木杉见这里一应东西都非常齐全,就想着肯定是常常有人住的,就问刘妈说:“韩董常常住在这里吗?” 刘妈笑说:“老板不常来,有的时候一个月能来几回。不过有的时候,是好几个月也不来这里住。老板住在市内,这里只是他的一处住所而已。” 安木杉心里隐约有些明白,这里怕是他藏娇的地方。 想到这个,她又问刘妈:“那……来这里的女人,一般最长的能呆多久?” “这个的话,我也说不好的。”刘妈不便背地里论自己老板的是非,自然不肯多透露半句,只是说道,“安小姐长得很是漂亮,我看老板十分喜欢呢。” “但愿如此吧。”安木杉心中有几分期待,但是更多的还是忧心忡忡。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美女,但是这个世界上,长得貌美的女子多得是。尤其是像韩敬这样的人,有权有钱还有魅力,他见过的女人想必多的是。 她想长长久久留在他身边,总得有些伴身的长处才行。 安木杉洗完澡后,裹着浴巾便去了卧室。卧室很大,装修得十分复古,基本色调都是那种暗灰色。 床头的等十分别致,安木杉一一挨着打量一遍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等了不过五分钟左右,韩敬便进来了。 韩敬也洗完澡了,穿着身黑色的浴袍。黑色显尊贵,此时此刻的韩敬,高大伟岸得更有几分气度。 安木杉匆匆站起来,韩敬看了眼,反手关上了门。 “坐吧。”韩敬在床边坐下后,指了一旁,让安木杉坐。 安木杉这才坐下来。 不知怎么的,她也算是跟过两个男人的人了。以前不管是跟苏亦诚,还是后来跟季嘉靖,她都不是这样的。在他们两个面前,她有娇羞,但更多的是大胆,哪里像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 韩敬说:“你要是后悔不愿意的话,现在说出口也还来得及。我虽然有点喜欢你,但是还不屑做那种强迫人的事情。我喜欢你情我愿,你不愿,现在离开也行。” “不!我愿意。” 安木杉怕他又赶自己走,一时回答得有些心急。 韩敬眼底隐隐有笑,但是笑得却有些浮于表面。 “愿意?既然愿意,那便不算我强迫你了。”韩敬说,“但是有些话,我也得说在前头。你之前跟过谁,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不管。但是跟我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洁身自好。我韩敬虽然不算什么人物,但是也不想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安木杉想,他暗示的,应该就是之前她跟季嘉靖独处的事情了。 安木杉解释说:“我跟季嘉靖早就撇清了关系,今天酒宴上,他说他会抢昊昊,所以我才愤怒的与他理论。后来,韩董您就来了。” “你的那些事情,不必与我说。”韩敬打断,“行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是。” “是。”安木杉毕恭毕敬,老实得很。 韩敬望着她,室内光线很暗。韩敬在这样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几分味道。于是,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微笑来。 手缓缓抬起,韩敬轻轻捏安木杉那藏着几分熟女妩媚的脸颊。脸颊很滑,细嫩的,韩敬十分满意。 “我向来粗鲁,你可受得了?”韩敬问。 这么老道暧昧的话,又带着几分霸气,让安木杉听了不禁脸红。 韩敬看着她羞红的脸,也没再说什么,只压着人就倒了下去。他从来不喜欢那些繁琐的前戏,他喜欢大刀阔斧直接进入。 安木杉虽然已经生过孩子了,但是这样的粗鲁她还是受不了的。 被压在身下,安木杉身子随着他一阵阵的进入,她脸上流下了很多汗。手紧紧攥着,她总想着,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但是一阵阵又一阵阵过去,总也盼不到头。 而前面的那些似乎都是儿戏,他真正的大招在后面。越发加大力道,安木杉渐渐承受不住。 也是她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下面旷久了,再遇到这样的凶狠男人,自然承受不了。 韩敬对安木杉来说,还是不一样的,韩敬是她的金主,她想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很多时候安木杉根本不敢拂了韩敬的意思。如果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季嘉靖的话,安木杉如果觉得不舒服,早就一把将人推开了。 如果是苏亦诚……安木杉苦笑起来。 苏亦诚,她曾经亲热喊他姐夫,他从来都是温柔的。而且每次他们之间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她主动,他似乎从来不曾这样主动过。 再仔细想想,她跟季嘉靖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时候,她恨苏亦诚得知真相后便抛弃她,又很季嘉靖一颗心完全在安舒童身上。所以,她使出浑身解数来,百般勾引季嘉靖。 这个男人会吊着她,虽然开始只是游戏。但是最后,她动了心了,只想着跟他好好过。 安木杉心不在焉,韩敬看出来了,越发用劲狠狠撞击。 安木杉忍不住疼喊出声音来。 韩敬一边加大力度一边粗哑着嗓子说:“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做了我的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心里再敢想着别的谁~”韩敬目光凶狠,手上身下都十分粗鲁,“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安木杉紧紧咬着唇,拼命点头。 一阵阵钝痛传来,安木杉双眼紧闭,直到韩敬结束。 韩敬射在了里面,安木杉倒是有些意外。 开始太过紧张,过程太过刺激,她都忘记了,他们之间没有安全措施。 韩敬翻身躺在一旁,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我做了结扎手术,你不会怀孕的。” 她倒是希望怀孕,怀一个韩氏集团老板的种,不管是男孩女孩,将来总是昊昊的依靠。 本来心里是怀有一丝希望的,以为他真的对自己另眼相待。可是刚刚那一句话,便浇灭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 安木杉已经累得没了一丝力气,只躺在韩敬身旁。她脸上还带着红晕,两只眼睛蓄满水意,娇嫩得很。 韩敬喜欢她的身子,伸手够过人来搂着。 “跟着我,我总不会让你吃亏。” 安木杉感激:“谢谢韩董。” “睡吧。”韩敬也有些累着,困意渐渐袭来,他阖上眼睛后就睡着了。 ~ 第二天安木杉是坐着韩敬的车子,一同去的公司。 所以,现在整个韩氏的人都已经知道,安木杉是韩敬包养的情人。韩敬喜欢一个女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到哪儿都大大方方带着。 来了锦城后,他之前也有过一个。不过,没过多久,便请那个女的离开了。 韩敬现在在锦城,是可以跟霍江城齐名的。所以,一向也是媒体喜欢跟踪报道的对象。像韩敬得新宠这件事情,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连着安木杉是霍总裁夫人堂妹的身份都挖了出来。 叶雪坐在家里看娱乐新闻,看到自己女儿陪在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身边,被一群记者围着,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妈妈。”昊昊指着电视上的安木杉,扑腾着要过去,“妈妈。” 285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昊昊,外婆抱着你呢,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叶雪没想到外孙竟然会指着电视上的人喊妈妈,怕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解释,所以连忙关了电视。 叶雪抱着外孙,亲他小脸问:“昊昊是不是想妈妈了?妈妈下班就回家来。” “妈妈。”昊昊还伸长了手指着液晶电视屏幕,刚刚还瞧见妈妈的,现在没了人影,昊昊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声音也是喃喃的奶声奶气,“妈妈,不见了。” “妈妈会回来的。” 安老太太坐在一旁,微沉着一张脸。她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 她的儿子外面养女人,只要不是闹得家宅不宁,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现在,是她安家的姑娘去给别人做小,她一向好面子,这张老脸就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安家败了,她也老了,老头子更是早就不在了。 老大也死了,老二坐牢了。本来她从小当做亲孙子来宠的嘉靖,现在也变了心。而她真正的亲孙子阿阳,也选择了自己人生的道路,不会从商。 安家走到如今,是真的再没一个人可以撑起门楣来了。 老太太忽然有些想自己的老伴儿了,默不吭声站起来,只往自己房间走去。自从安老爷子走后,老太太的房间里便一直都摆着一张老爷子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银色的框架,跟随她许多年了。 家里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太都会对着照片说话,就当做是跟以前一样,在跟老爷子说话了。 “家保,咱们安家走到今天,我也有责任。”安老太太坐在床边,将立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拿起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语气沧桑,“老大跳楼,老二蹲局子,这先后不到两年的功夫。怪我,都怪我的,是我宠坏了老二。振华之所以会跳楼,其实还是跟老二有关系的。” 安老太太哭了起来。 “他们兄弟两个早就有了嫌隙,是我没有能够调理得好。如果不是那样宠着老二,如果不是我也觉得老大对他弟弟管束得太严了些,或许他们俩现在根本不会是这种结局。” “你在的时候,老二还顾忌着你,会老实几分。自从你走了,他就肆无忌惮。” “老大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公司,花了多少心血,现在说没就没了。木杨跟舒童还好,都嫁对了人,但是木杉坚持不肯向她两个姐姐示好。木杉这么要强,我怕她将来吃苦头。” “这孩子也可怜,就是心性太要强了些。你若泉下有知,记得要护着她点,保佑她。” “家保。当初你一直都希望两个儿子至少能有一个去从军当兵,可惜他们兄弟两个都志不在此。我记得,你为了这事情还气了很久。不过,咱们家现在有军人了,是翊阳。翊阳这孩子小的时候胡闹顽劣,但是大了后,真的跟脱胎换骨似的,现在可出息了。” 这是老太太的习惯,隔三差五,总要将家里的事情反反复复都跟自己老伴说了。 她人也老了,安家也败落了,天天呆在家里,除了陪着曾孙玩儿,就是叶雪跟她说些话。叶雪本来还留着一个保姆照顾她,但是被老太太请走了。 家里其实不算艰难,至少霍江城夫妻每个月都给她赡养费,但是老太太自己不肯留。 外面昊昊还在闹着要妈妈,老太太陪着自己老伴说了几句后,走出去。 “昊昊,陪着曾外祖母去附近的公园玩吧?”老太太想出门遛弯,也好换换心情。 “妈妈。”昊昊还在念着要妈妈。 老太太舍不得昊昊,她觉得昊昊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由得拿昊昊跟另外一个曾外孙女小雪花比起来,老太太这一比,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 明明亲爹亲妈都在,偏偏他就跟个孤儿似的。小孩子没有亲爸妈时常陪在身边,说来都是可怜的。 老太太老了,腰弯不下,蹲不了。 她只能拍拍手,让昊昊到她跟前来。 “走,曾祖母带你去找你妈妈。咱们,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昊昊眼睛一亮,忙颠颠自己跑到固定电话跟前。 “打电话。” 老太太对叶雪说:“打一个吧,让她跟昊昊说说话。再怎么样,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去打一个。”叶雪拿起话筒来,拨通了安木杉的手机号。 安木杉正跟在韩敬身边,陪着他去各种场合应酬。这个时候接电话不方便,电话铃声响了几次,安木杉直接挂了,然后关机。 “给我挂了。”叶雪没想到。 “再打。”老太太下命令。 叶雪再打的时候,安木杉那头显示关机,叶雪脸色一下就变了。 “怎么了?”老太太见情况不对劲。 “她关机了。”叶雪心中有些慌张,但是不敢多说什么,“估计在忙着呢,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妈,让她忙吧,等到了下班的点,我再打。” “忙忙忙!你自己想想,她这些日子回来过几天?就算晚上回来了,也是过了有十点钟了。那个时候,昊昊早就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她一早摸黑就起来了。”老太太叹气,“难怪昊昊哭着喊妈妈,不怪孩子。木杉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要不,给季嘉靖打一个问问?”叶雪心中到底还是担心女儿,她想知道女儿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竟然这么忙,忙到连接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老太太想了想,如今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一起替韩氏做事情的。再怎么说,季嘉靖也是昊昊的父亲,只要他不存着心思来抢昊昊的抚养权,那他如果能够常常来看昊昊,一切都是好的。 “打!”老太太发了话。 叶雪有季嘉靖的手机号码,之前季嘉靖留给他的,希望昊昊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 叶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季嘉靖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 他休息一段时间后,已经去了韩氏集团报道。韩敬也是真的有诚意,直接给他做整个集团的副总。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动着的“安家”两个字,季嘉靖丝毫没有犹豫,立即接了电话。 “是不是昊昊那边有什么事?” 季嘉靖那天见过儿子后,顿生亲切,到底是血脉相通,他可以对安木杉无情,但是对这个儿子却是始终留着真情。昊昊是他的血脉,是季家的血脉,如果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了他有了儿子,想必会很高兴。 他之前被迫跟着安振华姓安,害得他自己季家倒是没了香火。 现在不但他回归了本姓,而且还有一个种,他想想都高兴。 叶雪说:“昊昊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问你一下,木杉在做什么?” 见是找安木杉的,季嘉靖眼神明显晦暗下去几分。 “想知道她在哪里,直接给她打电话就行,何必打来我这里?” 叶雪语气竟然有些讨好,她小心翼翼说:“刚刚给木杉打了电话,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忙,没接。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就挂了。嘉靖,你不是跟她在一个公司吗?我就想问问,木杉在吗。” 季嘉靖索性将手上的东西一扔,懒散往后一靠。 “她已经是韩董身边的女人,我哪里好管她?”季嘉靖话说得不好听。 叶雪说起这事她心里也不好受,她觉得这件事情,季嘉靖未必没有责任。 “嘉靖,你若说这样的话,那就是昧着良心了。木杉选择走这条路,你觉得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当初她自己挺着大肚子待产,自己去医院做检查,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又一个人抚养。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你可以早点回家来,然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本来你们一家三口可以过正常的日子,但是是你不肯的。木杉再三挽留你,是你一再不近人情。” “你以为,木杉现在去做别人的情妇,她自己心里好受?她是没办法,她也是为了昊昊。” 季嘉靖道:“她一个人不容易,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去做韩董的情人,这事情却怪不到我头上来。我也劝过她,说只要她好好带着昊昊,以后吃穿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但是她自己不肯。” “她有野心,路是她自己选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事情已经过去了,叶雪不想再跟他说这个。 “好,那不说这个了。”她看了眼昊昊,“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现在木杉在哪里,那就算了。我现在要带昊昊出去玩儿,挂了。” “等等。”季嘉靖打断,“安木杉今天晚上怕是都回不去,她跟韩董在外面应酬。这样,你们等着,我开车去接你们,带你们出去吃饭。” “你要带我们一起出去吃?”叶雪故意重复一句,其实是说给老太太听的,她需要听老太太的意见。 安老太太想了想,觉得昊昊没有妈妈陪着,如果能让他知道自己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还有爸爸在,也挺好的。 “答应他。”老太太跟叶雪说。 286儿子与虚荣 “那好,嘉靖,你开车直接过来吧。你是昊昊的爸爸,他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你陪着他也是应该的。” 叶雪还是强调了这一点,是因为自己女儿不在,才让他来的。如果自己女儿在的话,那肯定以自己女儿的意见为先。换言之,昊昊的妈妈是比爸爸重要的。 季嘉靖明白叶雪的意思,只冷冷笑了一下,他根本不把叶雪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早跟安木杉说过,让她就算为着昊昊着想,也不要去做韩敬的情妇。但是她不听。既然她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妈妈,那将来如果昊昊的人生为此受到影响,他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季嘉靖现在是公司副总,上下班时间都是自由的。 为了多跟儿子相处,季嘉靖早早便去了叶雪的别墅。叶雪没有料到他会过去得那么早,吃惊了一下。 “现在才四点钟,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怎么现在过来了?”叶雪心中有些慌乱,她是既想昊昊有爸爸的陪伴,又怕将来在昊昊心里,爸爸的地位比妈妈高。 “我事情忙完了,正好早点来看昊昊。”季嘉靖只礼貌性跟叶雪打了招呼,就往里面去。 安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正陪着昊昊一起玩堆积木。 上回季嘉靖来,老人家在睡觉,两个人没有遇到。这回来,恰好遇到了。 看到老太太,季嘉靖依旧神色淡然。他一点不畏惧,就像是平常一样,走过去打招呼。 “安老太太。”季嘉靖礼貌,但是也刻意保持着些生疏跟距离,“好。” “季总裁,你也好啊。”安老太太阴阳怪气的,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季嘉靖,下巴抬了抬,“既然来了,就坐吧。” 季嘉靖坐下来,长腿告起。 他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笑望着儿子。 “昊昊,你自己玩儿好不好?”安老太太问曾孙。 “嗯,好。”昊昊两周岁多了,虚岁三岁,很懂事很乖。 他看到了季嘉靖,“咦”了一声。 “我是爸爸。”季嘉靖见儿子朝自己看来,主动打招呼,“上回已经来看过你了。” 昊昊望望老太太,然后看向季嘉靖,用一种好奇的目光。 安老太太笑着:“昊昊都出生这么久了,你也就最近才来看望他,还想他看到你就喊爸爸吗?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不该那样对他的妈妈。” “我跟他妈妈的事情,与孩子无关。”季嘉靖脸上有些不耐烦,“我已经说过了,她自己贪图荣华,想要过那样的生活,这种事情别赖在我头上。” 安老太太重重哼一声:“嘉靖,你要是这样说,可真的太没有良心了。你以前在安家的时候,我们可是都待你不薄啊,可是你现在呢?我们安家……安家都被你搞得家破人亡了!” “安老太太!”季嘉靖将话打断,冷眉冷眼,“老太太这话说得太重了,嘉靖不敢当。” “你有什么不敢当的?啊?老大的死,难道跟你没关系吗?老二坐牢,难道不是你一手谋划的吗?”老太太本来心里就非常愤怒,她一直忍着呢,现在见季嘉靖根本一点愧疚都没有,她实在忍不住了,“当初你父母意外身亡,是你安叔叔接你回来了,不说要你报恩,但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这做人,不能缺一点德行。你做了这样缺德的事情,将来下了地狱,也是不会有好报应的。” 季嘉靖觉得可笑至极,笑出声来。 “如果老太太您要说的话,那我可以好好说。但是,别当着孩子的面说。”季嘉靖不想让儿子听到这些肮脏污秽的事情。 “叶雪,你抱昊昊上楼去,先哄着他睡会儿。”老太太发命令。 “是。”叶雪早想抱外孙走了,不过是碍着老人家没发话。 现在老人家发话了,她连忙抱起外孙就往楼上去。那些个陈年往事,他们说去好了,她跟小昊昊不想掺和进去。 小昊昊现在正是一个尴尬的年纪,说大的确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了。让他听到这些,他会问的。 果然,叶雪抱着昊昊进屋后,昊昊就问了。 “外婆,是爸爸。” “是,他是你的爸爸,昊昊的爸爸回来了。”叶雪哄着。 昊昊高兴起来,眼睛都亮了。 “爸爸还走吗?” “不会走了,会一直陪着昊昊。”叶雪抱昊昊坐在床边,轻轻晃着,声音又细又温柔,“爸爸回来了,昊昊开心不开心?” “开心。”昊昊自己两只手拍了起来,“有爸爸有妈妈,昊昊就很开心了。” 叶雪在外孙脸上亲了下:“那昊昊快睡吧,咱们睡一觉起来,爸爸带咱们出去吃饭。” 昊昊果然很乖,闭上眼睛就睡了。 而楼下,季嘉靖继续跟老太太说:“我也没有想到安叔叔会跳楼,没想到,他的承受能力竟然那么差。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他的报应。当初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永远都记得。”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直到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总出现那幅画面。滔天的火光,无助的吼叫声,我要冲进去救他们,但是却被邻居死死拦住。而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被火烧死。” 季嘉靖到现在心里还留有阴影,常常做噩梦。噩梦中,爸爸妈妈被困火海,而他想去救,怎么都救不了他们。 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他会惊得一身汗。 这种痛苦,又有谁感受得到? 不提这事情还好,一提起这事情,季嘉靖脸色都变了。 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面色阴沉目光冷厉。他望着老太太,猩红的眼睛里有恨意,好像是老太太害得他父母一样。 当年的事情,老太太是知道一些的。当初为着这事,还有警察来找过振华。 但是,振华说没有。而且后来,警察也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她私下也亲口问过老大,振华非常认真告诉她,他没有那样做。 当年振华跟那个姓季的,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一起办厂子一起创业,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她怎么都不会相信,是振华害死了姓季的。 姓季的死后,振华特别痛苦。因为他的死,他仿佛一夜间老了许多似的。 “你难道就那么不相信你的安叔叔?当年警察找过他,而他自己也说没有,他也很痛苦的啊。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要揪着不放?本来日子可以好好过。” 老太太有些累了,长长叹出口气来。 季嘉靖难道不想吗?他也想放下一切好好过日子,但是他做不到。 不过,从他出狱那刻开始,他跟安家的恩怨,算是两清了。往后,他不会再做什么对不起安家的事情来。 “我跟安家的账,两清。我喊过你二十多年奶奶,将来只要你有困难,我一定帮忙。”季嘉靖声音有些哑,但是态度却是诚恳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怨愤。” “那你现在,目标是谁?霍江城?”老太太斜睨着他。 季嘉靖微垂着脑袋,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 “我跟霍江城,是必须要分出个胜负来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承认自己比他差。” “是因为童童?”老太太摇摇头,“嘉靖,你别自欺欺人了,这是你的胜负心在作祟,别拿童童做幌子。” 季嘉靖又变了脸色,笑着道:“我从小就喜欢童童,只是她一直拿我当大哥。如果不是我父母死了,就凭着我跟童童的感情,我们长大肯定会在一起。霍江城算什么?童童从小就不喜欢他。” “童童跟江城,是娃娃亲,他们是从小的缘分。小时候打打闹闹的,这很正常。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我希望你别去打搅。” “是啊,过得是很好。霍江城为她做了什么?值得她那样对他死心塌地。而我,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她却置之不理。”季嘉靖越想越心酸,竟然笑起来,“我不信。如果不是霍江城,她现在应该是我的妻子。” “如果不是霍江城,也轮不到你。别忘了,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就算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她心里喜欢的也是苏家那小子。嘉靖,你为什么就不肯认清现实呢?你跟木杉才是缘分。” “安木杉?安木杉她也配。”季嘉靖反正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安木杉一起过日子,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 在他眼里,安木杉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合作伙伴。而现在,她连一个合作伙伴都算不上了。 “木杉也很优秀,你不喜欢她,但是也别诋毁。这孩子命苦,不比她两个姐姐有好日子过,但是我也容不得别人侮辱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昊昊。” 季嘉靖根本不信,不信她所谓的一切都是为着儿子。 “我跟安木杉合作过,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所谓的为昊昊,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这个借口找的也真是冠冕堂皇,连她自己都给自己骗住了。她心甘情愿去做情妇,为的是地位跟钱财。她这个人,一贯这样,是改不了的了。你们且等着看吧,一旦她得到了想要的,再想让她过回现在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你胡说。”老太太护短,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的孙女。 季嘉靖道:“这才攀上韩董,已经几天没有回来看儿子了?在她心里,儿子跟虚荣,孰重孰轻,你们真的就看不清楚?” 287霸道总裁 安老太太对说得无言以对,只能“你,你……”这样瞪着季嘉靖。 当然,季嘉靖也不是存心想要跟老人家过不去。只是老太太太过护短而却将他贬得一文不值,他这才动了气。 “不说这个。”季嘉靖眸子里熄了点火,“再说安振业的事情。的确,安振业是我扭送进局子里的,但是您别忘了,我自己也进去了。再说,他的确做生意手脚不干净,我这样做,也算是保住你们安家其他老小。如若不然的话,等他野心被喂养得更大了,娄子也捅得更大,事情收不住。” “到时候,你以为你们日子过得还会有现在这样好?” “这栋别墅,虽然不在安振业名下。但是如果真追究起来,怕是也得收。你自己儿子做了错事,怎么不见您老人家怪他?反倒是在我身上找错处。” 季嘉靖在安家呆了二十多年,是知道的,安老太太偏心小儿子。 老太太又反被说一顿,目光有些闪躲起来。 “你既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些不是正经事,你怎么也不劝着?非得等到他大错已经犯下了,你才来让警察去逮他吗?” 季嘉靖道:“老太太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劝?再说,您大儿子的公司的确是你小儿子抢过去的。现在小儿子去坐牢了,您不也算是给了大儿子一个交代吗?” 老太太今天这是说不过季嘉靖了,连着被怼了好几回,几次都是被堵得哑口无言,索性她也不再说。 “算了算了,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必再说。晚上的饭,我也没有胃口吃,你带着他们祖孙去吧。”老太太起身,“我累了,回房休息去,你请自便。” 老太太是想让季嘉靖走的,她刚刚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早不想看到他。所以,这才找了借口怠慢他。 谁知道,季嘉靖根本不在乎。老太太回屋去了,整个客厅就剩他一个人,他自己也乐得呆着。 因为工作忙,夜里加班到凌晨两三点,觉没有睡好。恰好,现在有点时间,可以先在这里眯会儿。 昊昊跟外婆一起睡,其实他没有睡着。闭着眼睛装着睡着了,等外婆放他在床上后,他就自己掀开被子自己穿衣裳跑下楼来了。 昊昊扶着扶手下楼,看到沙发上躺着个人,昊昊兴奋地跑过去。 蹲在沙发旁边,认认真真盯着这个人看。 季嘉靖迷迷糊糊感觉不对劲,立即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昊昊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童真面孔。 “昊昊?”季嘉靖立即睡意全无,坐起来问,“怎么下来了?” “爸爸。”昊昊指着季嘉靖,仰头,“外婆说,你是爸爸。” 季嘉靖双手掐着他腋下,一把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笑着。 “是,我是你爸爸。” 昊昊仰头看他:“外婆说,你不会再走了,不会再离开我跟妈妈,这是真的吗?” 季嘉靖眉眼一跳,回答说:“爸爸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你。昊昊,你……想跟爸爸一起住吗?想不想跟爸爸在一起?” 季嘉靖循循善诱,但是昊昊却说:“我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想你妈妈吗?”季嘉靖顺势问。 “想。昊昊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妈妈去哪了?” “你妈妈,她在忙工作。等有空的话,她会回来看你的。”季嘉靖到底没有在孩子面前说安木杉的坏话,季嘉靖也不想儿子心里去恨谁。 “妈妈现在工作这么忙吗?以前不这样的。”昊昊委屈,玩着自己手,“妈妈不爱昊昊了吗?” 季嘉靖犹豫了会儿,不想再提安木杉。 “晚上跟爸爸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昊昊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想去吃之前常常跟妈妈去吃的那家,可是他不知道叫什么。 “找外婆。”昊昊从爸爸身上下来,拉着季嘉靖的手,“去问外婆吃什么。” 季嘉靖带着昊昊上楼去,昊昊轻轻推门进叶雪的房间。季嘉靖不好进去,就站在楼梯口。 很快,叶雪出来了。 “昊昊喜欢吃中餐,市中心有家餐厅不错,以前木杉常常带他去。” 叶雪提了安木杉,昊昊又想起妈妈来了。 “妈妈呢?外婆,妈妈也一起去。”昊昊又想起妈妈来。 叶雪看了眼季嘉靖,就怕他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木杉什么不好的来。好在,季嘉靖根本没搭这话。 “妈妈忙着上班呢,等妈妈不忙了,也带着昊昊去吃好不好?” 昊昊拉着外婆的手,心情不是太好,但还是低低应一声。 “好的。” ~ 季嘉靖点了儿子最爱吃的菜,父子两个,一顿饭功夫下来,感情增进了不少。 吃完饭,季嘉靖算了账正准备送叶雪跟昊昊回去,安木杉忽然冲了过来。 安木杉这两天一直都跟在韩敬身边,其实晚上还有一个饭局的。不过,收到自己妈妈发来的短信说,儿子被季嘉靖带着去吃饭了,让她开机后立即回电话来。 安木杉担心儿子,所以跟韩敬请了假。她不敢在韩敬跟前撒谎,直接说出了真相,韩敬同意她先回来。 “妈妈。” 看到了妈妈,昊昊举起双手,想要妈妈抱。 在儿子面前,安木杉不好对季嘉靖做什么,只能瞪他一眼。 “昊昊,跟妈妈回家去。” 季嘉靖懒得理会安木杉,走在前面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有车。” 季嘉靖脚步一顿,侧头问:“他这么快就送你车了?什么车?” 韩敬倒是还没送她车,不过是派了人开车送她过来。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少管。”安木杉继续不理他。 走出餐厅后,季嘉靖见外面果然停了一辆suv,而见安木杉出去后,里面司机走了出来,亲自替安木杉开车门。 季嘉靖站在台阶上,双手抄进裤兜里,只冷眼望着,没再继续跟上去。 反倒是昊昊,不安分老实呆在妈妈怀里,费劲扭过身子来,朝季嘉靖伸手。 “爸爸。”昊昊想拉季嘉靖的手。 季嘉靖缓走几步,走到儿子跟前,想将手伸过去,安木杉身子立即避让开来。 季嘉靖看了她一眼,没在意,只对昊昊道:“乖,好好听你妈妈外婆的话,爸爸改天再看你去。” “爸爸。”昊昊一直喊着,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季嘉靖,“爸爸,回家。” 季嘉靖站着没动,只是目光微动了下。 他在想,如果这是自己跟童童的孩子,该有多好。如果这是他跟童童的孩子,他肯定天天回家。 “乖~”季嘉靖声音渐渐有些哽咽粗哑起来。 安木杉不管儿子是不是还在喊爸爸,她只强行抱着儿子上了车。 坐进车里后,昊昊一直贴着车窗看。车子稳稳当当开起来了,外面的那道身影,自然也越来越小。 直到再看不到了,昊昊才转正身子。他也不说话,看着好像在跟谁生气。 安木杉不停亲儿子头心,眼泪欲夺眶而出。 “妈妈在这里,昊昊是不喜欢妈妈了吗?” 她很害怕,怕儿子只要爸爸不要妈妈。她也想一直陪着儿子,她也想的啊。可是,她没有办法。 “喜欢妈妈。”昊昊拉着妈妈的手,“但是也喜欢爸爸。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能都跟昊昊在一起?别人家的孩子,不是爸爸妈妈都陪在身边的吗?” “那是别人家,咱们家不一样。”安木杉紧紧抱住儿子,“昊昊,答应妈妈,以后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别跟爸爸出去,好不好?除非,除非妈妈也跟着你,好不好?” “好不好?” 见儿子没回答她,她又问了一遍。 昊昊想问为什么,但是他隐隐有些感觉,他觉得就算问了,妈妈也不会说的。 索性,他就不问好了。 “嗯。”昊昊点头,“知道了。” 安木杉这才彻底开心起来,亲儿子脸蛋说:“妈妈就知道,妈妈就知道。在昊昊心里,还是妈妈最好的。” 见女儿这个样子,叶雪心里是又愤怒又难受。她觉得,其实本来那样的生活挺好的,就算季嘉靖不跟木杉结婚,他们一家子人过日子,也不错。 可是木杉偏偏心里赌气,非得走上那一步。 现在攀上了老板,整天忙得却连儿子都顾不上。叶雪又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当年做了小三,破坏了人家家庭,现在报应来了,让女儿的日子也过成这样。 叶雪没忍住,捂着嘴巴哭起来。 安木杉却有些心烦。 “妈,你这是干嘛?昊昊还在这里呢,你哭什么。” 叶雪忍了好久,这才忍住眼里的泪意,只吸了下鼻子,强颜欢笑起来。 “昊昊来,外婆抱抱。”叶雪朝昊昊伸出手去。 ~ 老张送完安木杉母子回去后,再折回韩敬那里,将他看到的都说给韩敬听。 韩敬今天晚上参加的这个,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一个开酒庄的朋友请客,好酒他喝了不少,此刻有些醉。 男人一醉了,更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恰好,他最近很是贪恋安木杉的身子。 少妇身上总有一股子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所没有的魅劲儿,而且,安木杉除了第一天晚上外,别的时候,都是非常放得开的。他们在一起,各种十八禁姿势,一一都来尝试过。 酒意上头,晕晕醉醉的,韩敬便拿起手机来给安木杉打电话。 安木杉才给儿子洗完澡,自己正脱了衣裳准备洗澡,水池子台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288齐家的崛起 见是韩敬打来的电话,安木杉本能朝外面卧室看了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韩董……” “在哪儿?” 安木杉才开口喊了韩敬一声,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韩敬略微粗哑的声音。带着醉意,颇为有些怒气的样子,好像是有些生气了,安木杉立即将后面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韩敬这个时候打过来,肯定是要她过去的。但是她想今天陪着儿子睡的,她都已经答应儿子了。 “我问你,现在人在哪儿?” 没听到安木杉的回话,韩敬又问了一句,语气更加凝重几分。 “我在家。” 轻轻叹息一声,安木杉低了头,算是已经妥协了。 “我现在就让老张开车过去接你。”韩敬说完,直接“啪”一声挂断电话。 花洒里的水还在往外冒,安木杉轻轻倚着梳洗的水池台子,显然有些出神。她心里忽然有些惶恐,她真的怕成了韩敬情妇后,将来陪儿子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今天就已经让季嘉靖抢得了陪着儿子的机会,如果将来她还是这样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陪儿子的话,那儿子跟她的感情会渐渐淡下去,而跟季嘉靖的感情,则会越来越好。 安木杉害怕有一天,儿子懂事后,会以她为耻。 正如季嘉靖说的那样,她做大老板情妇这样的行为,会成为儿子的污点。昊昊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到时候,她是不是连去学校接他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整个锦城,谁不知道她安木杉是韩敬的新宠? 安木杉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想想,是越来越后怕。 匆匆冲了澡,安木杉换了一身衣裳。出去后,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儿子。 好几天她都没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跟儿子呆着了,好像昊昊又长高了一点点。安木杉笑着,摸着儿子脑袋,眼里是数不尽的温柔。 叶雪还没有睡,她回屋后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就想着过来找女儿说说话。 谁知道,她才开了自己房门,就见女儿衣着整齐正准备出去。 “木杉,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叶雪心中警铃大作。 “妈,我出去一趟,临时有点事情。”安木杉没有明说是韩敬找她。 但是叶雪不会猜不到,拉着女儿走到楼梯拐角,低声问:“是不是那个韩董打电话找你?” “嗯。”安木杉回答得漫不经心。 叶雪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着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木杉,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个韩敬,他还能不能给你一点自由时间跟空间?你不是才从他那里回来吗?”叶雪捂着嘴巴哭,难忍心中痛楚,“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作死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妈,今晚你陪着昊昊睡,我先去了。” “等等!”叶雪拉着女儿,“木杉,你告诉妈妈,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昊昊吗?还是说,你自己不甘过这种平凡的日子,自己想过好日子去?” “妈!你在说什么啊?”安木杉也被气哭了,“在你心里,我难道是那样的人吗?我说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昊昊,你怎么就是不信?是不是,是不是季嘉靖在你跟昊昊面前说了什么。” “你不是那样想的,妈妈就放心了。只是,木杉,这样真的太委屈你了。”叶雪想起了安振业来,“要是你爸爸还在的话,你也不至于……不至于这样。” 自从跟了韩敬后,安木杉才知道,有钱人跟巨富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安家算是顶好的富贵人家,但是跟了韩敬后,她才知道,什么才是顶级的富贵。安木杉心下有些虚,因为她攀附韩敬,开始可能只是为了昊昊,但是入了那个门之后,她自己心里也不想再过回去了。 如果说唯一顾忌舍不得的话,那就是舍不得儿子,也怕儿子将来懂事后会恨自己。 “妈,您在家好好照顾昊昊。我可能,往后不能够常常陪在昊昊身边,也不能常常陪您。”安木杉刚刚已经想通了,她不能陪的母亲儿子,但是她能够给他们带来财富。 大不了,以后昊昊念书,她不去幼儿园接他就是。 “我得走了。”安木杉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老张得开车来了。 “木杉。”叶雪一直跟着走到门外。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开着,路灯下,隐约可见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妈,你快进去。”安木杉裹好身上的大衣,冲母亲挥手。 叶雪站在门口,目送女儿离开。 安木杉没想到韩敬竟然也来了,她才坐进去,就一阵酒味儿扑鼻而来。 “韩董,您怎么也来了?”安木杉坐得好好的,不太敢靠过去。 韩敬吩咐前面开车的老张去附近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这才一把捞过安木杉搂在怀里。 “你这家里的事情,就这么重要?重要得连陪我的时间都得分点出来。”韩敬脸埋在安木杉秀发间,闻着她发丝间的香味,竟然有些迷恋。 安木杉刚刚洗了澡洗了头,发丝上,是洗发水的香气。 “是我儿子的事情,他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我了,我怕他会想我。” 韩敬却闷笑出声音来:“你的儿子,也是季嘉靖的儿子吧?既然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不能看?木杉,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回。” “我知道了,韩董。”安木杉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韩敬醉眼迷离,侧眸看着跟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他最近的新宠,是他的女人。 他说过的,之前给做选择跟机会,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扑过来的。既然现在已经是他韩敬的人,那么,她必须一心一意。 韩敬一把捞过安木杉,不待商量,直接强行吻了上去。 安木杉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推搡着:“韩董……” 韩敬气息不稳,只压在安木杉上面,冷着脸道:“你放心,老张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老张一听,立即将后视镜调了个方向。 安木杉没想到,韩敬竟然在车上就跟她做。她再大胆,但是从来没有当着外人这样放荡过。 这于她来说,是一种耻辱。 但是安木杉也知道,往后像这样的情况,怕是还多得是。这不过才是开始,既然她想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付出一点,总是需要的。 车子平稳开在高速上,安木杉觉得自己怕是快要死掉了,安安静静躺着,只任由身上的那只人形禽兽为所欲为。 ~ 十二月小雪花过周,霍江城夫妻两个筹谋已久,打算给长女好好办一个。 酒宴在家里办的,没请太多人。安舒童也是怕麻烦,就请专门的设计师给女儿设计了一个特别的。将来等她长大了,也可以将录制好的视频放出来给她看。 安木杨一早就过来了,齐庭钰工作有些忙,只能晚点来。 “姐夫呢?”安舒童挽着安木杨手上楼去,“你们婚后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今天他怎么来得这样不积极。” “这你可不能怪他,他是真的很忙。” 安木杨婚后过得的确非常幸福,齐家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相处的人。齐庭钰对安木杨的感情,就更是不必说了。 两个人年纪都不算小了,打算趁早要一个孩子。 “你也知道,齐家被吴家打压了那么久,早就是个空壳子。大哥说他很累了,不想再管公司的事情,想一点点把公司的大权交到庭钰手上。”安木杨一边走在安舒童旁边,一边跟她说这些家里的事情,“庭钰答应了,所以,他现在一心都扑在公司上,平时回来得都很晚。” “那姐夫是真辛苦了,其实要我说,这事情可以跟二哥说说。就是姐夫太好面子,总觉得靠着二哥的关系站起来,会丢你的脸。有什么可丢脸的啊,霍家的生意,跟谁做不是做?怎么就齐家不能了。” 安木杨本来也是支持自己丈夫的做法的,毕竟她自己也是有些清高的人。 但是后来见他真的是忙得不着急,太辛苦了,她就心疼了。就像安舒童说的那样,这霍家的生意,跟谁做不是做呢?何苦为着点骨气和面子,就累得半死不活的。 再说,如果跟霍家合作,能把生意做好,那也是本事。 “这事情,我也是这样想的。”安木杨拉着安舒童说,“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情。晚上等他过来了,我再好好说说。齐家是做瓷砖生意的,霍家最近不是跟韩家合作,打算一起开发城郊那块地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打算跟霍总提,看看能不能合作一二。” “你提了,肯定是没问题的。”安舒童道,“二哥早说过,只要齐家开口,他必然会合作。” 安木杨笑着:“那这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这事情,还真的跟我没关系,二哥又不是没有跟姐夫合作过。姐夫的能力,他肯定知道的。而且,齐家在锦城,也算是老字号了,品牌有保证。” 齐家是靠砖起家的,齐家的窑厂烧出来的砖,质量有口皆碑。 289咄咄逼人的安家千金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如果庭钰能拿到跟霍氏合作的大单子,就光这些,就足够齐氏上下吃一整年的了。” 安木杨现在是齐总夫人,虽然人没在齐氏上班,但是总会考虑到丈夫公司的存亡。 安舒童挤过去,悄悄说:“我听我妈说,你跟姐夫在准备要孩子?那更不能让姐夫忙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不然的话,将来会影响孩子的质量。” 安木杨还是新妇,虽然三十了,但是感情上还是空白。 听到安舒童这样说,她脸一下子就红起来。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拿这种事情来调侃。 “你怎么说这个?你自己不害臊?还是说,平时你跟霍总一起的时候,也常常这样不正经?”安木杨是又气又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安舒童脸皮已经很厚了,不在乎这些。 “怕什么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月季跟小雪花不懂的。我说真的,木杨,你真得让姐夫好好歇息歇息。”安舒童挽着安木杨,向她保证,“跟齐氏合作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如果霍总本来也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正好。如果比较为难,也就算了。这事情如果是双方互利,当然好,但是也不能让霍家因为要帮齐家一把,就去做亏本生意。”安木杨来前被自己妈妈薛蓉拉着说了很多话,她耳根都要起茧子了,但是因为骨子里的清高,她还是做不到厚着脸皮硬赖上霍家。 “不会的,二哥没那么傻。而且,姐夫也没那么无能。” 霍江城不可能做亏本生意,齐庭钰也不会让两家合作成为负盈利。所以,一旦合约达成,两个男人肯定会一同协力做到最好。 而这些,就不是她们担心的了。 “对了,吴家真的答应让月季住在这里啊?没来闹过?” 安木杨在家的时候,听齐夫人说过不少吴家的无耻行径。所以,在她眼里,吴家就是那种厚颜无耻的地痞无赖。 安舒童道:“大哥亲自去了一趟吴家,跟吴夫人谈的交易。既然是大哥亲自出马了,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再说,吴媚疯了,当众掏出利器来差点伤害到月季,她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月季的监护人。至于月季的亲生父亲,吴媚自己都不说,谁知道人在哪儿。” “这孩子可怜,要是真能自此好好过日子,当然很好。怕就怕,将来因为别的事情,还得让她吃苦。” “月季很懂事,好在当初她遇到的是大嫂,大嫂对她可比对卫民涛涛都好。而且,卫民涛涛两个,对她这个妹妹也好,平时都当做亲妹妹对待。”安舒童想起来都想笑,“小雪花比较厉害,很多时候,都被气哭了。” “她哭什么啊?哭自己两个堂哥对她不比对月季好?” 安舒童道:“她大概是哭有人跟她抢姐姐吧,月季在我们家,非常受欢迎。” 安木杨看着月季,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轻轻抱住她。 “其实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跟她有母女缘分的人,就是我了。我过完年三十了,说起来年纪真的不小了。现在看到你们都抱着一个孩子,我很多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不过,这种事情嘛,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三十怎么了?你还那么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希望吧。”安木杨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自从结婚后,他们夫妻两个其实就已经开始备孕了。叶酸她一直在吃,也按着请教来的经验,行房的时候都不敢有过激的行为跟动作。 算着自己的小日子,在适合受孕的那几日,都是努力卖命造作的。 可是到现在,肚子还是不见动静。再加上安木杨自己也想生,每回出门看到别人两口子带着孩子,她心里就很是羡慕。 “怎么了?”安舒童见不对劲,忙问,“你们为了要孩子,不会压力这么大吧?齐家人逼你了?” “齐家人没有逼我,是我自己太想要了。”安木杨道出实话来,“虽然你说我跟庭钰还很年轻,但是细算是,都三十三十多了,不小了。我也咨询过医生,其实情况不是那么乐观。” “你也知道的,我从小身子就不好,常年累月吃药。凡药三分毒,我吃过那么多药,怎能没一点影响?” “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悄悄去医院咨询的,现在都不敢告诉庭钰。他自然不会怪我,但我还是会怕从他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两个人感情再好,也总会为着一些事情渐渐越走越远的。我们才刚刚开始,不想因为孩子的事情,就越来越有距离感。” 安舒童让月季自己去玩儿,她则拉住安木杨手道:“哪个医院的医生说的啊?会不会搞错了。” 安木杨笑得有些难过:“怎么会搞错呢?我挂的是专家号,人家都是一视同仁的。” 安舒童想了想,劝着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姐夫。夫妻之间讲究的是忠诚跟信任,有什么事情不能藏着掖着。而且我觉得,姐夫肯定会更心疼你,而不是怪你。” “我不是怕他怪我,我是怕他失望。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想要一个孩子的。”安木杨苦笑。 安舒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事情摊开来说比较好。不过,毕竟是安木杨自己的事情,她肯定尊重她自己的决定跟选择。 安木杨目光落在月季身上,其实她想的是,如果月季真的是庭钰的女儿该多好。就算当后妈,月季听话,那她也可以跟她相处出很真实的母女感情来。 “你不会想要月季吧?” 安舒童见安木杨盯着月季看,猜到答案的她,吓了一跳。 “你要是真的有这个想法,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的好。月季是大嫂的命根子,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安木杨自然知道,所以,她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怎么会强人所难?你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做。”安木杨兴致不是太高。 “舒童,木杨,你们姐俩楼上说什么悄悄话呢?木杉来了,快下来。” 舒雅上楼来,抱起小雪花,顺道牵着月季的手。 “木杉来了,在楼下呢,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说是要送给小雪花的。你们两个,下去看看吧。” 安舒童跟安木杨对望一眼,都站起身子来了。 安舒童道:“带不少东西来?她是来道贺的,还是显摆的啊?我看是显摆的吧,真要是喜欢小雪花,平时也没见她过来看小雪花一眼。” “不管怎么样,当着面的那些客套礼数还是要有的。”舒雅提醒女儿,“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小雪花过周岁,大家需要和和气气的。” “妈,我知道,我不会跟她吵。” ~ 韩敬没来,只安木杉一个人来了。 上回小雪花满月的时候,韩敬父子不请自来,但是被霍江城将了一军,父子两个离开得十分狼狈。这回霍家照样没有请韩家,所以,韩敬也不会不识趣再跑来。 小雪花周岁,基本上请的家里人多。 安老太太一早就过来了,带着昊昊一起来,这回叶雪也跟着过来了。薛蓉母女来的时候,薛蓉看到叶雪竟然也在,气得在舒雅面前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 但是舒雅却不管她们之间的事情,老太太现在一直跟着叶雪住,老太太带来的人,她不好说什么。 叶雪性子软,是软面团子一样的人。任由薛蓉怎么说,她都当做没听见。 薛蓉开始对叶雪说各种难听的话,但是真正等安木杉来了,她反倒是闭嘴了。 心里不爽,嘴上却不敢说。 现在谁不知道,安木杉可是傍上大款了。韩家在锦城的地位与名声,是可以与霍家相提并论的。 得罪安木杉是小事,万一小人吹枕边风,得罪韩家呢? 齐家现在正是麻烦事情一大堆的时候,薛蓉为着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跟女儿的未来,她也不敢。 “你说啊,继续说啊?刚刚我没来的时候,你说我妈妈什么了?”安木杉一身精贵的衣着,打扮得特别耀眼夺目,对着薛蓉,咄咄逼人,“你要是敢欺负我妈,我让你在这个城市过不下去。” 安木杨冲下楼去,挡在自己妈妈面前。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自己做出的那种事情,败坏了安家的门风,丢了爸爸的脸,你也好意思站在这里?” 安木杨虽然有时候也不喜欢自己妈妈那种势力劲儿,但是真正闹起事情来的时候,她也不是见不得自己妈妈被欺负。 安木杉现在可谓是有恃无恐的,她知道韩敬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会依赖她,所以她有撒泼的资本。 “我说,你妈要是再敢欺负我妈,我不但让她滚出这座城市,我还让你跟你老公一辈子爬不起来。”安木杉今天说是来道贺的,但是真正目的其实是来炫耀的。 她不管她跟韩敬是什么关系,反正现在韩敬宠爱她,她就想借着现在有的这股子宠为所欲为。 她憋屈够了,再不想忍气吞声。 “我看你敢不敢。”安木杨气得连声咳嗽,“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会瞧不起你。” 290气死人的表小姐 安木杉之前还有些羡慕安木杨的,不管怎样,齐家还算是富贵的。而且那个齐庭钰,长得也是人模狗样。安木杨都毁容了,还能被那样一个男人深深爱着,的确是叫人羡慕眼热。 但是现在再看,见她身上穿的衣裳再普通不过,就是那种商场里随处可见的一千多的衣裳,她就觉得可笑了。 “木杨,你现在怎么说也是齐庭钰的老婆,走出去,别人也是会尊敬喊你一声齐夫人的。可瞧瞧你现在,啧啧啧,你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啊?” 反正安木杉就是来挑事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得大,才能证明她的存在感。 “再看看你这张脸,我真怀疑,天天看着你这张脸,姐夫会不会有一天吃饭都能吃吐了。” 安木杉怎么说她衣着low,安木杨不在乎。但是安木杉说她脸的事情,安木杨显得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她表现得不在乎,心里也一再叮嘱自己不要去在乎。可是,真正被人拿出来说,她不可能不在乎的。 安木杨双手捂住脸,她想逃掉。偏安木杉不肯,挡在她面前。 “别自欺欺人了,你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木杨,我要是你的话,我早一头撞死算了,谁还跑出来丢人现眼啊。” “木杉!”安老太太狠狠训斥,“你给我闭嘴。” 安木杉讪讪闭了嘴,走到老太太跟前去,还不依不饶说:“奶奶,下回您再看到有人欺负我妈妈,您帮我欺负回去。我妈老实软弱,但我不是。” “下回,谁再敢欺负我妈,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我安木杉说到做到。”安木杉狠狠瞪着薛蓉。 薛蓉不敢得罪安木杉,索性不搭理她。 安舒童走到安木杨身边去,悄悄在她耳边说:“她今天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的。她憋屈久了,好不易攀上一个大款,当然想威风威风。她越是这样张狂,越说明她心虚,你别理她。” 安木杨强忍着,却是浑身都在打颤。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睁得大大的,没看任何人。 “好,我知道。”安木杨极度忍耐着,“今天是小雪花的生日,我不会计较的。” “我来对付她。”安舒童拍拍安木杨手,笑着走到安木杉身边,围着她人转了一圈。 安木杉说:“你看什么?喜欢我身上这衣裳吗?霍总要是舍不得买给你,我送你。” 安舒童看了她那孤傲得近乎张狂的脸一眼,轻笑一声说:“你不喊我姐姐,我都没看出来是你。木杉,攀上大款了,现在穿戴打扮就是不一样,连说话腰都挺得直。” “只是不知道,那个韩董能宠你几个月。等到他找到了新欢,姐姐也希望你不要哭,还能继续保持这股子傲气。” “这事情不牢你费心,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背后的靠山是谁就行。”安木杉一点不畏惧,随手指了指身后,“我给小雪花买的礼物,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什么都买了。” 安舒童看了眼,不稀罕。 “难得你费心,不过,该买的东西我们都买了。你带来的这些,不实用还占地方。更重要的是,木杉你赚点钱不容易,都是血汗钱,我不敢收。”安舒童丝毫不给安木杉脸面,直接对家里的帮佣说,“都抬出去吧,一会儿安小姐走了,送她车上去。” “安舒童你!”安木杉脸火热的烫,“你就这么猖狂?” 安舒童说话根本不客气:“你要是真心实意来的,我欢迎。但你要是来挑事的,我请你立马出去。” 叶雪怕女儿得罪霍家,忙道歉说:“我替木杉道歉,她今天实在是不该这样。舒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道歉什么道歉?”安木杉打断叶雪的话,“妈你来干什么?摆明了人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你非得凑过来。现在好了吧?人家瞧不上你,你还巴巴贴过去。” 叶雪本来不打算来的,毕竟她的身份尴尬。 但是想着自己女儿木杉现在走的这条路,她有些怕。霍家再怎么说,跟安家算是一家。她想来讨好安舒童,为的就是万一将来木杉受罪了,也能有霍家帮一把。 可没想到,她的这如意算盘打翻了。 老太太被吵得头疼,舒雅见状,忙说:“妈您不舒服的话,我扶您去休息吧。” “我还好,就是被她们姐妹三个给吵的。她们要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我肯定头就不疼了。” 舒雅道:“你们三个听到了吗?先消停会儿吧,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 安舒童本来就是替安木杨出气的,根本不欲搭理安木杉。 “外面人都到齐了吗?霍家亲戚是不是都来了?”安舒童去跟自己妈妈说话。 “外面的事,江城在,你别管了。” 安舒童说:“行,那我不管了。木杨,我们上楼去说话吧。” ~ 楼上,关起房门来,安木杨哭了出来。 安舒童一张张纸巾递过去,安慰说:“其实她就是嫉妒你,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安木杨何尝不知道她那是嫉妒,但是她被刀子捅到了心窝,自己也难受。 “已经一年了,我的脸还是没有好。庭钰说一点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安木杨心痛,她此时此刻最恨两个人,一个是害她变成这样的吴媚,另外一个则是奚落她的安木杉,“吴家太可恨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吴媚现在痴痴傻傻的,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无意识的。” “想她干什么,坏自己心情。”安舒童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事情,她早安慰了很多遍。 “我知道,可我心里就是难过。舒童,你说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从小就是那样的身子,连学都不能正常上。后来我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起来,偏偏就发生这种事情。” “我想自己不在乎,但是身边时时刻刻都会有人提醒你,你是个丑八怪。不管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每次看到那种异样的眼神,或者听到他们私底下的窃窃私语,我心里不好受。” 安舒童换位想了下,如果换成她容貌尽毁的话,她可能会比木杨还要颓靡。 想想木杨的遭遇,安舒童也的确觉得老天待她太不公平了些。 从小身体不好,现在还被毁容了。她想要个孩子,也被告知可能怀不上。 别说安木杨自己了,就是安舒童,她也替她抱不平。 安舒童知道不能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便岔开了道:“你给姐夫打个电话吧,让他如果忙完了,早点过来。刚好今天二哥在家,到时候晚上等客人都走了,咱们一起谈一谈霍齐两家合作的事情。” 安木杨聪明,知道安舒童不想提不高兴的事情了,便收住了话匣子。 齐庭钰是晚上过来的,安木杨见楼下客人很多,她不想下去。安舒童顺着她,便自己去了楼下。 “姐夫。”看到一脸疲惫的齐庭钰,安舒童笑着打招呼,“木杨在楼上,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她怎么了?”齐庭钰担心。 “没怎么,可能就是有些累了。” 齐庭钰刚刚正在跟霍家那头的亲戚说话,见状,立即打了招呼上楼去找妻子。 “舒童,这是你姐夫啊?那你姐姐人呢?” 说话的是霍家的亲戚,安舒童笑着应酬说:“我姐身子不好,我让姐夫去楼上看看她了。” 那亲戚拉着安舒童说:“你姐夫一表人才的,你姐姐肯定也很漂亮吧?现在的好男人,都被你们家姐妹抢走了。你姐夫虽然比不上江城,但是一看就是个顾家又能干的。” 这位亲戚太太是霍江城的表姑奶奶,跟霍建军是表兄妹。每回霍家有什么事情,她跑得比谁都快。 她家里有几个孙女,到处盯着人家俊小伙,就是为了自家孙女找夫君。安舒童不相信早上安木杉闹事的时候,她老人家没有看到过。 现在问木杨漂不漂亮这事情,就是故意的。 安舒童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偏生要气她。 “我姐当然美,比我美多了。表姑奶奶,您怎么总盯着人家有妇之夫瞧啊,难道,还想让您孙女做小三啊?” 表姑奶奶生气了,双手叉腰。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这孩子怎么骂人?”说着不服气,跑过去拉霍江城,“江城,现在可不得了了,你们霍家越来越富有,以后我们这些穷亲戚不敢再来了。” 霍江城望了眼自己,安舒童冲他噘了下嘴。 表姑奶奶今天的两个孙女也来了,两位表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见自己奶奶在跟霍江城说话,两位表小姐如蝴蝶般扑腾着翅膀就飞了过去。 “表哥,你看表嫂,怎么这样说奶奶啊。”表小姐一斥责,声音娇滴滴的。 表小姐二也不甘示弱,忙附和说:“就是啊,我刚刚听到了,表嫂说奶奶不识好歹呢。表哥,再怎么说,奶奶都是长辈啊,从小老师就教我们,一定要尊老爱幼。” 表小姐一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似的。 “没错没错,表嫂这样说奶奶,就是不给表哥面子。表哥,你看奶奶,这把年纪了,都要被气晕过去了。” 291齐庭钰安木杨的爱情 表姑奶奶捂住胸口,一副即将要晕过去的架势。 霍江城转身朝后面看了看,随手一指说:“睿铭在那边,你们两个要不要过去?” “什么?睿铭表哥已经过来了?”表小姐一兴奋。 “睿铭表弟在哪儿?”表小姐二更兴奋。 而不知真相的霍睿铭,此刻正言笑晏晏陪着几位长辈说话。表姑奶奶见状,也就不跟安舒童啰嗦了,跟着自己的两个孙女,也朝着霍睿铭去。 霍家的四个侄孙,其实她最喜欢的是老大老二兄弟。只可惜啊,自己两个孙女生得晚了,岁数跟不上。 本来老三更好的,谁知道,霍老三做错了事情,蹲了大牢。那么现在,霍家就只剩下这霍老四一个人了。 虽然他不是霍建军的亲生儿子,但却是霍司令的亲孙子。再说,霍家生意做得这么大,将来还能落下这个霍老四吗? 安舒童却皱眉:“不是你家亲戚吗?怎么看到你跟老四都兴奋成这样,亲戚也能恋爱结婚啊?” “表姑奶奶是爷爷的表妹,当年差点跟爷爷结婚。”霍江城揽着妻子,朝一边安静些的地方去,“法律规定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能通婚,但是,景好景明两位表妹,已经不在三代以内。你看表姑奶奶每回过来都特别积极,是看中了老四。” 安舒童感叹:“老四喜欢吗?我看两位表妹的样子,老四不会喜欢吧?” “喜不喜欢,他自己说了算。再说,睿铭谈过不少恋爱,不喜欢知道怎样拒绝。”霍江城回头看了眼,指着说,“你自己瞧瞧,老四不是谈得很开心。” 安舒童双手捧脸,有些好奇。 “真是服了他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女孩子,他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老四过完年也二十八了吧?他还不想结婚?” “随他去。自己那么大的人了,没人有功夫管他的私生活。只要工作上不犯错,别的事情不太过分,由着他自己乐吧。” 安舒童趁机跟霍江城说了齐家合作的事情。 “姐夫年轻好胜,有捷径不肯走,就想着自己单枪匹马撑起齐家来。木杨心疼了,就想问问,霍家有没有生意可以跟齐家合作?” 霍江城喝了口水道:“霍家跟齐家合作过,只要齐庭钰肯,都不是问题。” “谢谢二哥。”安舒童开心,抱着男人脸就亲了一口。 霍江城笑笑说:“这么高兴?也没看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你这样说,真是太没良心了。”安舒童脑袋往旁边一甩,“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霍江城宠溺的笑,抬手刮她脸。 “对了,木杉上午来过。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木杨心里不好受。她跟韩敬,能走多远?”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韩敬不可能给韩斯找个后妈,韩敬是不会结婚的。” 安舒童好奇:“韩敬为什么不结婚啊?而且之前是一直呆在j城的,怎么突然就跑到咱们锦城来。一来就十分高调,不惜一切代价跟霍氏抢地皮,后来又愿意跟霍氏合作。看样子,韩敬对城郊的那块地,有着很深的执念。” 韩敬的某些行为,也让霍江城感到意外跟怀疑。 霍江城自然探过韩敬的底,但是他觉得,他查到的那些所谓的韩敬的过去,怕是韩敬想让他知道的。他不想让他知道的,他是一点没打探得到。 霍江城答应跟齐氏合作,很顺利便签约了合同。 齐夫人见小叔终于不再执拗,心里也高兴。她在家做了一桌子的菜,打算一家人办一个小小的家宴,好好庆贺一下。 “木杨,要不要打个电话,喊你妈妈过来吃饭?”齐夫人从厨房走出来,解下系在腰上的围裙。 薛蓉不跟齐家人一起住,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之前霍江城送给她们母女的那套高档公寓里。 “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咱们自己吃吧。” 安木杨知道自己妈妈现在的性子,喊她来的话,肯定又得说很多让人听了不高兴的话。 尤其现在安木杉攀上了韩氏的董事长,那天让她受气了,她肯定得说庭钰不争气。 “也好,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咱们自己吃吧。”齐夫人也不想薛蓉来,刚刚不过就是客气客气。 齐老大现在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都是齐庭钰全权搭理。他暂且还占着董事长的位置,只是将总经理的任卸了下来,现在齐氏集团的总经理,是齐庭钰。 齐大夫妻乐得清闲,齐夫人更是成天在家煲汤做饭,好好的照顾齐庭钰夫妻。 齐家父母走得早,齐夫人总拿自己当长辈待。 “木杨,你这个月来了吗?”齐夫人闲下来,就跟安木杨唠嗑起生孩子的事情。 安木杨神色明显晦暗下去一些,点点头说:“来了,今天第二天了。” 齐夫人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没事的,你们还年轻,迟早的事情。也别有压力,顺其自然的好。” 虽然话这样说,但是安木杨心里还是很有压力的。 齐庭钰想要孩子,她也想要,大哥大嫂也常常关心。只是,安木杨身子不好,怕是怀不上。 安木杨纠结了好几天,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决定找丈夫摊牌。 齐庭钰这段日子每天回来得更晚了,跟霍氏合作后,公司里更忙起来。常常加班到夜里一两点,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又得开车离开家。 根本没有周末,实实在在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 “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齐庭钰十一点多回到家,推开卧室的门,见妻子坐在床边等他,他走过去。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忙到现在,累坏了吧?快去洗澡吧。”安木杨推他。 齐庭钰却理解错了,笑起来:“你等我,我很快就好。今天回来得还算早,身上还有力气。” 安木杨听懂了他的意思,脸红了下:“没个正经。” 齐庭钰洗完澡出来,安木杨拍了拍自己旁边。 “坐。” “怎么了这是。”齐庭钰弯腰坐下,浓眉轻轻皱起,有些狐疑。 安木杨表情严肃,坐姿也端正。 “庭钰,其实我之前自己去过医院。医生说,我因为小时候常常吃药的缘故,怕是……很难怀孕。”安木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庭钰,就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齐庭钰听后的确心神一恸,但是很快就说:“那又怎么样?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在等我?”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吗?我如果不能生,你就不能做爸爸了。” 齐庭钰紧紧握住安木杨手,认真又深情。 “木杨,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跟事情可以比得了你。咱们能做爸爸妈妈,那是锦上添花,如果不能,就是天意。但是不管怎样,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笑着:“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小孩儿,大不了等过两年,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安木杨扑进齐庭钰怀里,哭着说:“你真的不在乎吗?可是就算去孤儿院抱养,那也不是你亲生的啊。我刚刚还在想,如果你说去外面找个女人代孕,我也是可以答应的。” “说什么傻话。”齐庭钰不高兴了,“我去外面找女人代孕,你真的答应?” 如果彼此心中只有对方的话,是肯定不能够容忍的。安木杨不在乎,就说明她心里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丈夫。 安木杨忙说:“如果你真的去找代孕,我不会拦着,但是心里会难过。或许,等那个女人真正给你生了孩子,我会成全你们。” 齐庭钰道:“不可能有那一天的,木杨,你放心。” “嗯,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但是,医生说能够怀上的概率小,但是不代表不会怀上。所以,我们也不能真的太悲观。”她靠在他胸前说,“公司再忙,你也得注意休息,别累垮了身子。” “不累,只要想着你,再苦都不觉得苦。”齐庭钰闭上眼睛,其实已经疲惫得想睡了,但还在说,“霍总给的这个机会十分难得,你不知道,全城多少家搞瓷砖生意的人想要呢。我们齐家名声不如以前了,我必须更要做好这笔单子。这是对霍氏负责,也是对齐家负责。” “等过几天,我得亲自去一趟窑厂。每一道工序,都得盯着做好了。” “你躺下吧,我给你按摩按摩。我看电视,学会一套,帮你舒缓一下疲惫。”安木杨拍拍丈夫肩膀,示意他躺在自己怀里来。 齐庭钰笑笑,真的靠过去了。 安木杨替他按摩太阳穴,轻轻说:“以后你晚上回来,我每天都给你按摩。庭钰,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了。只要有你在,别的什么,我都不管了。” 其实说来也奇怪,缘分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起初安木杨死活只看得上陆从安,对温雅如玉的齐庭钰,百般拒绝。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这是她身边的宝。别的什么陆从安霍从安的,都不及他一根手指头。 安木杨很满足。 292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到了年底,才忙完小雪花周岁生日的安舒童,又开始忙起来。虽然他们现在是住在外面自己的别墅,但是过年过节的话,还是必须得回去老宅那边的。 老爷子喜欢热闹,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舒雅再怎么说,也是外人。照顾照顾小外孙女也就是了,真正到了霍家过大节的时候,她其实不好怎么去主事。 萧爱跟霍建军离婚三十多年了,根本跟霍家早是两家人。以前倒是有曾雪芙在,就算曾雪芙跟老头子也离婚了,霍家那也还有赵梦晴在,轮不到安舒童。 不过,霍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多,聚聚散散的,最后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年过年,只能安舒童挑大梁了。 安舒童从小就不喜欢这些,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她。小雪花过完周岁后,霍江城夫妻带着女儿跟侄子侄女就搬回了老宅。 夫妻两个邀请舒雅也一起去安家,舒雅拒绝了。 女儿女婿如果自己住,她跟着照顾是妥当的。现在都回了霍家老宅那边去了,她再跟着去,就不应该了。 霍江城给了舒雅一把钥匙,是市中心一处高档公寓的钥匙,让她老人家暂时住到那边去。舒雅拿了钥匙,但是却没有去住。 快要过年了,哪里都热热闹闹的,她也有些害怕寂寞。 给老朋友萧爱打了个电话,舒雅自己收拾收拾,又搬去乡下跟萧爱一起住了。萧爱自由散漫惯了,不怕寂寞。但是舒雅能来陪她作伴,她也欢迎。 还是乡野间的那栋房子,独特的设计,萧爱跟舒雅坐在楼下落地玻璃窗旁边。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品茶。 “霍建军那个人喜欢热闹,越老越喜欢。其实你要是去老宅那边的话,也没什么。跟着去照看小雪花,霍家人高兴都来不及。” 萧爱见舒雅精神不是太好,以为她是想念小雪花了呢。 舒雅却道:“我总归是外人,女儿嫁给霍家了,就是霍家人了,我不好去。倒是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你的小孙女?江城是你儿子,你应该回去。” 萧爱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孙女的。小孙女霸道跋扈,从小就有个性,萧爱喜欢。 “我知道,你跟霍董事长两个人的恩怨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看霍董事长这两年来也知道错了。就算不答应复合,但是也不至于再一直这样老死不相往来下去。”舒雅平时不太管他们两个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也会劝着些,“其实看得出来的,毕竟你们的事情,我从小到大,也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萧爱不爱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说话。” 舒雅笑着:“他当年在整个锦城,因为出身高贵,加上自己又有本事。英俊多金,高干子弟,难免就心高气傲一些。你出现之前,他的绯闻就不少。我小的时候,他的那些莺莺燕燕的事情,都是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他的第一个老婆,是父母的安排,他未见得多喜欢。” “第二个是你,当时他向全世界公布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当时是非常羡慕你们这段婚姻的。” 萧爱目光渐渐看向舒雅,舒雅却看向别处去。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羡慕的?我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是你跟安振华青梅竹马的感情,我还是知道的。”萧爱觉得奇怪,“你们的感情虽然不说多轰轰烈烈,但是细水长流恩恩爱爱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霍建军三心二意,娶了老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怎么反而羡慕我?” 萧爱是觉得今天舒雅说的这些话奇怪,她好奇,难道舒雅小的时候还悄悄暗恋过霍渣男? 舒雅觉得自己失言了,就笑起来。 “我跟振华虽好,但是你跟霍总也不错。我的意思是,既然霍建军现在知道悔改了,如果你也还爱他的话,不如跟他稍微好好相处些。你们不再那么针尖对麦芒的了,孩子们会很开心。” 萧爱说:“江城跟舒童不会在乎这个的,再说,我也没力气跟他吵闹。他不来烦我,我就满足了。” “那如果他来了呢?”舒雅侧头看向外面略显荒芜的远处,一辆黑色豪车在渐渐朝这边行驶过来,“他来了,你们好好说话,我上楼去歇会儿。” 萧爱淡定喝茶,没放在心上。 这回霍建军再来,萧爱的反应没那么大了。没有将人轰出去,反而还邀请他进屋来坐。 要说曾经对他多爱,不见得的。但是,她的确也是爱过他的。 正如舒雅所说,那个时候,他要什么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爱情跟婚礼。她年轻的时候,也曾为爱而迷醉。 但是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出轨。 纵使他再好,后来再知道错了,那他曾经犯过的错误,也不能原谅。 萧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有些人犯的错,她永远不会原谅。 以前可能因为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所以她对他避而不见。但是现在,她越来越老了,很多事情也看得开。与其揪住别人的错误让自己生气,倒不如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你怎么来了?”萧爱亲自给霍建军倒热水,递过去,“舒雅住过来了,江城舒童他们,回去了吧?” 霍渐渐手握住热水,目光依旧深情。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老大夫妻跟老三都不在,家里一下子冷清很多。我忽然想到你,过年看看你。” 萧爱轻轻笑着,笑得无所谓。 “刚刚舒雅还在劝我,让我回去。” “那你怎么说?”霍建军显得有些激动,他此时此刻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热血青年,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他正在追求的女孩子,“爱爱,回去吧,一起过个年。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孩子们。” “我跟你的那些恩恩怨怨,至少在我这里是一笔勾销了。只要你不再提起从前那些事情来恶心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霍建军苦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你现在能够让我进屋喝一杯茶,我已经很满足了。” 萧爱忽然抬眼看着他,霍建军目光与她对视,热烈真诚。 “你到现在,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萧爱追问。 霍建军知道自己错了,早在将她气走的那段日子,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现在老了,再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来,他也觉得自己当初太过冲动。他当年太好面子了,就是因为好一个面子,以至于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现在的很多时候,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年他忍着自己退了一步,那么之后的几十年,他跟萧爱过的又会是怎样的日子呢? 他其实开始的时候跟曾雪芙根本没什么,不过是那些记者多事,角度问题,拍到了一些不该拍的。 他当年是常常出现在娱乐新闻报上的人,所以对这样的花边新闻,也不在乎。甚至妻子跟他吵的时候,他都觉得是妻子在胡闹。 所以,老天爷惩罚了他,让他唯一深深拿真心对待的女人,避了他几乎一辈子。 “我觉得自己错了,早在你收拾东西离开后。”霍建军现在老了,反而放下了曾经所谓的那些骄傲,也更能够真诚的对待这份感情,“萧爱,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在你之前没有过,在你之后依然没有过。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就算你不信,我也还是要说。” 萧爱并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安安静静的。 霍建军说:“我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几乎是站在整个世界的顶端,很多人都在仰视我。我的父亲是军人,我从小在大院长大,我认识的人,以及我的成长经历,给我带来了很多便利。我就像是上天的宠儿,做什么都能做好。唯一一次的挫折,就是十多年前那次的金融危机。” “不过,好在有江城在。那次各地很多企业都受到了影响,唯独霍氏依然屹立不倒。” “我的运气很好,也有很多女人爱我。但是我对那些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后来我终于明白,我有那么多的好运,却是唯独丢失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你,萧爱。” “开始是跟你置气,后来是跟自己置气。这三十多年来,我过得并不好。” 萧爱讽刺地笑:“是吗?我是一点没看出来,我看到的,是你跟曾雪芙女士的恩爱。你们夫妻三十年,她温柔小意,又会顺着你的意思说话,你不可能一点不喜欢。” “霍建军,都到了现在,你我都抱孙子了,你还是没有明白。”萧爱吐出一口气来,轻轻摇头,“我们两个,其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爱情观不同。” “我要的很简单,我要的是唯一。而你不一样,你喜欢左拥右抱,他最理想的婚姻状况是,家里的红旗永远不倒,但是外面的彩旗,也得常常飘着。” “你说你爱我,这个我是相信的。但是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曾雪芙,我是一点不会信。” 293归来 “霍建军,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曾雪芙吗?”萧爱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脸上的笑意全无,她此刻是生气的。 霍建军轻轻抬起头,目光触到萧爱的目光的时候,却又挪开。 “对你是深爱,对她,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是萧爱,如果当年你不闹着离婚的话,我跟她根本就没有可能。” 萧爱冷笑:“照你这么说,你这三十多年过得并不好,还是我的错了?我当初不该跟你闹,就该由着你出轨,由着你去应付那些逢场作戏。等你外面玩累了,开始顾念起家里的好的时候,我再完完全全接纳你吗?然后等你家里呆累了,又想出去混了,我再抱着孩子苦兮兮在家等你吗?” “你也不想想,你除了有点钱外,其实你也不算什么。” 萧爱在霍建军面前,说话是向来都不客气的。也就只有她,只有她敢用这样的态度跟语气和霍建军说话,也只有她敢不顺从霍建军,百般给他脸色瞧。 “是,你说得对,本来也不算什么的。”霍建军低头承认错误,“是我年轻的时候自以为是,那时候太过自傲了,这才错过了很多事情。” 萧爱不想跟他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本来心情好好的,现在被他搞得糟糕透了。 “你来干什么?有事说事,说完赶紧走。”萧爱开始赶客。 霍建军道:“是这样,我今天过来,是希望你可以回去过年。你先别拒绝,我是觉得,难得的咱们一家能够聚在一起,再说现在江城又有了孩子,今年这个年,是值得庆贺的。你不想见的人一个都不会来,要真正说算是外人的话,也就睿铭了。” “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晃悠,我做什么都是舒服的。”萧爱起身,径自上楼去。 霍建军一个人呆在楼下,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舒雅没有进屋去歇着,一直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不过,等萧爱上去的时候,她就躲起来了。 舒雅想,很多时候,被外人羡慕的那些所谓的美好爱情,其实背地里,很多时候都不是外面那些人所想的那样。就比如说,当年几乎被全世界少女少妇羡慕的萧爱,她后来过了三十年孤独寂寞的日子,谁又知道?看得到的,不过就是那些光鲜。 又比如说,她跟安振华。 她跟安振华青梅竹马,到了年纪,自然而然在一起了。他们从来没有吵过嘴,一辈子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一家四口过得十分温馨甜蜜。 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模范夫妻。 就连萧爱都说,她跟振华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羡慕别人?感情好不好,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背负着这个秘密也是好几十年了,如今振华死了,那两个人也早早死了。如今知道当年那个秘密的,也就只有她了。 心里藏着一个众人都不知道的巨大秘密,舒雅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 霍建军又被训斥了一顿,无功而返。 到了家后,还是一脸的颓败。安舒童知道公公是去婆婆那里了,所以见霍建军现在这副样子回家来,她可不敢再提婆婆的事情,不敢火上浇油。 家里孩子多,不过好在卫民跟涛涛大了。月季虽然还小,但是懂事。真正能够让安舒童费心的,也就一个小雪花。 霍涛在家休养了两三个月,现在能渐渐下地来走路了。不过,当初白璐那一枪伤到了要害处,导致霍涛现在就算可以下地来,但是走路还是跛脚。 霍涛自尊心严重受创,在家只坐轮椅,并不肯下地走路。 但是医生特地交代过,必须要练习,必须要天天练习。如果现在不练,将来只会越来越差。 安舒童好生劝过霍涛,但是霍涛听不进去。 现在赵梦晴夫妻不在家,安舒童不敢将这样的情况隐瞒,只能打电话悉数告诉赵梦晴跟霍江坜。 夫妻两个商量一番后,决定暂且先中断赵梦晴的治疗,夫妻两个打算回国过年。赵梦晴夫妻回来,事先没有告诉家里人,等人到家的时候,安舒童是又惊又喜。 “怎么突然回来了?昨天不是还打电话的,你们也没说这事情啊?”安舒童将小雪花搁在地上,让她自己扶着茶几站着,她则亲自迎接过去,娇嗔,“是不是琢磨着给惊喜呢?” “是临时决定的,到底不放心涛涛。”赵梦晴说。 “大嫂剪了短发?”安舒童对赵梦晴新留的短发非常喜欢。 赵梦晴之前一直都是长发,这回去了纽约,她将头发剪了。齐耳短发,发尾做了精修,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大气干练,相比从前,少了些温婉。 “这样挺好的,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该改变一下发型。” 赵梦晴抬手撩了下自己头发:“你的意思是说,我年纪大了?” “过完年都三十一了啊,还不大啊。”安舒童倒是挺兴奋的,“我过完年也二十九了,想想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日子也稳定,想想蛮好。” 安舒童的确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好,她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很害怕过三十似的。 其实女人不管在哪个年纪,只要过得好,只要每天都过得积极向上又充实,无所谓年纪大年纪小。十几岁有十几岁的娇艳,三十也有三十的稳重大方。 “对了,大嫂想起什么没有?” 赵梦晴朝身边的霍江坜望了眼,十分失望地摇摇头。 霍江坜顺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道:“记不得就记不得了,慢慢来,并不着急。麦克不是也说了,你当初是因为撞到了脑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自己突然好了。” “大哥说得对。”安舒童冲两人挤眉弄眼,“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感情好了是真的。以前的那些记不起来也没事,就当做是过去的事情。而现在,才是你们爱情的真正开始。” “弟妹说得好。”霍江坜喜欢听这样的话。 过去的事情,对梦晴来说,并不算美好。所以,如果真的记不起来,那就算了。 只要现在她的心在自己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来,大哥大嫂,我帮你们。”安舒童顺手帮两人拎了箱子,又喊家里的帮佣来拿起来,这才亲自倒水说,“卫民还没有放暑假,这两天正在期末考试呢。”递了一杯热水过去,又道,“涛涛心态不是太好,成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月季外,其他人他都不怎么搭理。” 另外一杯水也递了过去,安舒童倒水挺担心的。 “你们会来就好了,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爹妈,你们的话,他总归会听的。” 赵梦晴看向霍江坜:“你先去看看他吧。” 霍江坜起身:“你们说话,我上去看看他。” 霍江坜穿着烟灰色的大衣,身形颀长挺拔。男人快四十了,气质越发稳重华贵。 安舒童追着霍江坜背影看了会儿,然后凑到赵梦晴跟前去道:“大哥这回回来,看着好像比走的时候年轻了。说罢,你们现在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赵梦晴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对她来说,她还是季子。 跟霍江坜朝夕相处这段日子,她的确过得挺开心的。这个男人,是掏心掏肺在哄她开心,她自己感觉得到。 不过,她对他,总归还是有些抵触的情绪。 过去的事情她不记得了,但是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她从很多人口里得到了那些信息,她不能当做不知道。 而且,她也在害怕,万一将来哪天想起了以前来,她再次陷入无止境的痛苦中怎么办? 赵梦晴做不到毫无顾忌,毕竟…… 赵梦晴跟霍江坜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些时候她心里觉得对不起陆从安。想当初回来的时候,她亲口答应过陆从安,她一定会再回去的。 她答应他入了秋就回去,但是一晃半年都过去了。 她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也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他的情况特殊,但也并不是不能给她打电话,但是他却没有打。 赵梦晴在想,或许他是真的动怒生气了吧。 “妈妈。”小雪花一头扑进赵梦晴怀里,喊她妈妈。 赵梦晴开心极了,将小雪花抱起,哄着说:“你应该喊我大妈妈。” 说完这句,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讪讪闭口。 安舒童却道:“是啊,这是你大伯的妻子,你应该喊大伯母的。只不过,你现在只会喊简单的爸爸妈妈,那只能先喊你大伯母妈妈了。” “舒童。”赵梦晴低低抱怨,“别对孩子乱说,我刚刚也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不小心说出来的话,才是真心话。”安舒童继续嘴巴不饶人。 “红姨,你来。”安舒童喊了红姨来,“你去煮点小馄钝来,一会儿喂给小雪花吃。对了,里面多加点肉松,她爱吃这个。” 红姨说:“你们两个好久不见了,你们说话去吧,小姐我来带。” “小雪花,让红奶奶带你玩儿,好不好?” 294好一个兄妹之情 小雪花不说话,只是鼓着嘴巴往妈妈身边凑。安舒童笑着抱起女儿,抬手拍她屁股。 “怎么这么不听话,真是被你爹宠坏了。” 小雪花突然兴奋,只往妈妈怀里使劲钻,嘴里奶声奶气喊着:“妈妈,妈妈妈。” 安舒童一颗心都被她的小奶音给萌化了,紧紧抱着,不撒手。 赵梦晴望着也十分欢喜,她想到了月季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 “有个闺女可不比什么都强,真贴心。你们还说她闹腾呢,我看她好着呢,一点都不闹腾。是不是,小雪花。”赵梦晴拉着小雪花的手,拍了拍,“我抱抱行不行?” “不要。”小雪花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嘿嘿笑,“妈妈。” “果然是你的亲闺女。”赵梦晴一点都不气,反倒是很开心。 “妈妈!”月季从楼上冲下来,扑到妈妈怀里来。 她本来是呆在二哥霍涛房间的,看到爸爸过去了才知道,妈妈也回来了。 “你瞧,你的亲闺女来了。”安舒童抱女儿坐在腿上,逗月季说,“刚刚你妈妈还说羡慕二婶呢,现在你再问你妈妈,问她还羡慕不羡慕了?” “妈妈你羡慕吗?”月季问得认真。 赵梦晴抱住女儿亲:“不羡慕,因为妈妈也有一个贴心又乖巧的大闺女。” 月季很开心,追着妈妈问:“那妈妈还会再走吗?还会离开吗?” 赵梦晴也舍不得女儿,又想着,其实去了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是浪费时间。这回过完年,不如就留下来多陪陪几个孩子吧。 “不走了,留在家里陪着你们。” “太好了妈妈。”月季觉得,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二哥不高兴,二哥不爱说话。” 月季想起二哥总是闷闷不乐的,她就担心。 “二哥没有大哥爱笑,大哥总喜欢笑,二哥不喜欢。” 赵梦晴问:“那你爸爸进去的时候,二哥笑了吗?” “没有。”月季摇着脑袋,“爸爸进去后,二哥将脑袋这样转过去了。”月季活灵活现,学着她二哥当时的样子,“然后爸爸说妈妈回家了,我就跑下楼来了。” “有没有想妈妈?”赵梦晴知道了霍涛的情况,便不再多问。 “想的,天天都想妈妈。妹妹有妈妈疼,我没有。”月季掰着小手,可怜极了。 安舒童逗她:“二婶不疼你吗?” 月季呆了一瞬,挠着脸说:“疼,外婆也疼。可是我要妈妈。” 月季口中的外婆,说的是舒雅。 “臭丫头。”安舒童才不在乎这些,只说,“那现在你妈妈回来了,二婶以后就更不疼你了,只管疼妹妹。而且,你妈妈也会疼妹妹。” “我也疼妹妹。”月季去拉小雪花的手。 小雪花转过脑袋来,笑嘻嘻朝月季跟前扑,要跟姐姐亲亲。 “知道你们俩好,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安舒童怕自己女儿莽撞,紧紧拉住,“你太虎了,小心撞着姐姐。” “小雪花,姐姐牵着你的手,带你去玩儿。外面下雪了,我们就站在走廊上看,可美了。” “她会去吗?”赵梦晴悄声问安舒童。 “你自己看啊。”安舒童指了指两个孩子。 见小雪花踉跄着跟着月季摇摇晃晃出门去了,赵梦晴笑得特别开心。 “虽然她小,但是什么都懂,可精着呢。你瞧,红姨带她玩儿,她知道肯定去厨房,就不肯。月季带她去外面看雪,她就颠颠跟着了。” 赵梦晴自然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其实已经懂事了。 “大嫂,你要不要先去楼上看看?”安舒童小声劝着,“涛涛自从出事后,情绪一直都是这样。你跟大哥现在回来了,好好安慰开导还是必要的。” “好,那我去看看。”赵梦晴起身上楼。 ~ 房间里父子两个在对峙,屋里静悄悄的。 霍涛躺在床上,头撇向窗户的一边。霍江坜则站在床边,俊颜薄怒,剥削的唇更是抿得紧紧的。 “霍涛,爸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拿刀子对着自己的亲人。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伤害你的是白璐,你怎么都不明白!” 霍涛不理他,一言不发。 霍江坜还要说,赵梦晴过去拉住了人。 “别说了。”赵梦晴冲他使眼色。 霍江坜是好说歹说,能说的都说了,但是儿子似乎吃了火药一样,对他各种不搭理。就算偶尔答一两句话,也是拿你当仇人看。 霍江坜是想跟儿子好好说,但是就这样的态度,根本不能好好说。 “你看看他!现在好歹都不分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心里还是记怪咱们。”霍江坜怒不可遏。 他心里对白璐的痛恨,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了。他从开始对白璐的愧疚,到后来的失望,再到觉得她不可理喻,一直到现在视为仇人。 所以,霍涛不恨白璐而恨他们,霍江坜不能理解,也是更加生气。 “不管怎么说,涛涛都是没有错的,错在我们大人。”赵梦晴分析着说,“这样吧,你刚刚回来,也挺累的,不如先去洗澡睡会儿吧。涛涛这里,我跟他好好聊会儿。” 霍江坜道:“我不累,你跟他说,我就坐在这里。” 赵梦晴见他态度也坚决,索性没再轰人,直接在床边坐下来。 “涛涛,告诉妈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妈妈亲手给你做,至于别的,都不说。” 霍涛看了眼赵梦晴,头继续歪向一边。 霍江坜要跳起来训斥,赵梦晴眼神将其制止住,霍江坜又怒气冲冲坐了回去。 “不想吃饭,那这样行吗,妈妈陪你下楼去好不好?外面虽然雪下得大,但是空气蛮好的。你总在这样暖和的房间里呆着,也不出去,不太好。”赵梦晴继续劝着,语气十分温柔,跟很多时候对霍江坜的态度跟语气,完全不一样。 霍江坜望着妻子,再望望儿子。 看前者的眼神是贪恋,看后者的,则是气愤。 霍涛本来不想出去的,但是听到了楼下两个妹妹的叫喊声,尤其是小雪花的。 他便说:“下去看看吧。” “好,那你自己穿衣裳,还是妈妈帮你?”赵梦晴十分开心。 “我自己穿,你们先出去吧。” “那行,你穿好后,爸爸妈妈陪你下去。” 赵梦晴拉着霍江坜出去,边走边说:“你对他这样,他心里肯定更不高兴。本来在这个家,他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现在腿又伤着了,咱们应该跟他好好说,好好开导。” 霍江坜倒不是在跟儿子置气,他是在气白璐。 “白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是没有抓到。”霍江坜现在是想起白璐就一肚子火气,他是真的特别痛恨那个害了他一家的女人。 恨之入骨。 “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操心就可以操心得来的,不是还有警察吗?”赵梦晴说,“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到处都在逮捕她,说不定她过得连那些流浪汉都不如。凡事都是讲究报应的,她没做好事,下场不会好。” “你说得也对,不提她,提她只能生气。” 霍江坜回身望了眼说:“涛涛挺喜欢月季的,现在好像也只跟月季说话。” “他们是兄妹,感情能处好的话,是好事。月季懂事,咱们可以慢慢引导,涛涛也不是真的恨我们,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吧。” “我明白。”霍江坜点点头,承认错误,“我知道错了,刚刚那样说话是不对的。对这个孩子,不管怎样,也的确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二哥呢?”月季又牵着小雪花回来了,指着外面说,“雪停了,喊二哥一起堆雪人去。” 赵梦晴笑着走过去,弯腰说:“你们二哥在房间呢,月季牵着妹妹上楼去,你们自己去喊他。” “去!去!”小雪花莫名兴奋,死死抓住月季的手,“去!” 小雪花激动着要说话,但是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乱叫,干着急。 295废手废腿的父子俩 月季拉着小雪花的手,回头认真说:“要上楼去了,咱们慢慢走。来,跟着姐姐,姐姐走一步,你走一步。不能乱跳,知道吗?” “走!走!”小雪花手往前指,一脸兴奋。 赵梦晴弯腰拉住小雪花,怕她摔倒。安舒童也走了来,问小雪花说:“你自己一个人叫什么?路还没走周全呢,你就想跑啊?” “二哥。”月季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霍涛,笑起来。 她松开了小雪花的手,自己扶着扶梯慢慢走上去,去牵着霍涛手说:“二哥,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昨天晚上开始,就下了好大的雪,现在雪停了,可美了。” “是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陪你去。”霍涛再对别人冷言冷语不搭理,但是对两个不算太懂事的妹妹,他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妹妹也去。”月季指着小雪花,“她刚刚还说要去找你呢,咱们也带着她一起玩好不好?” “当然。”霍涛应着。 月季拉着霍涛的手,霍涛脸却从脸颊红到了耳后根。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而他走路却还不如一个才四岁的小女孩。 月季妹妹走得很稳,但是他却不行。一脚深一脚浅的,他像是长了两只不一样长的腿。 赵梦晴率先反应过来,忙对安舒童道:“那就让他们兄妹三人去玩吧,咱们好久没见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对了江坜,你不是说回来要给秦队打电话的吗?快去吧。现在年底了,秦队肯定忙,你别打搅他太长时间。”说罢,她给霍江坜使眼色。 霍江坜明白过来,朝着霍涛看了眼,点头。 安舒童将女儿小手递送到霍涛手里,叮嘱女儿:“听你二哥跟姐姐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胡闹,妈妈可就立即把你抱回来,不许你再出去一起玩。” 小雪花不理妈妈,自己拉着霍涛就走。 “走,我们跟着去看看吧。” 等三个孩子走后,赵梦晴到底不放心,挽着安舒童一起悄悄去外面走廊上站着。外面才将下停一场雪,院子里的松柏上,堆积厚厚一层雪,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雪白,真的很美。 红姨亲自帮三个孩子换上了齐膝的胶鞋,又在他们每人外面加了一件衣裳,这才放他们出去。 安舒童跟赵梦晴站在廊檐一角,望着外面三个孩子,安舒童说:“涛涛谁都不愿搭理,连跟卫民一起,他都不怎么爱说话,就只喜欢跟月季一起。小雪花渐渐大了,又能闹腾,我看涛涛也挺喜欢小雪花的。” 赵梦晴却实在有些担忧,看着儿子的腿,她想着便说:“涛涛的腿休养应该有三个月了吧?我刚刚看到他走路的样子了,跛得实在有些厉害。” 安舒童也惆怅起来:“是。你们回来的前几天,我试着想让他站起来。他站是能站,但是走路的时候,左腿总是没有力气。左腿用不上劲,右腿再怎么使劲,走路都不平衡。我问过医生,医生说,这算是情况好的了,还能站起来能走路。说是伤到了筋骨要害处,比较麻烦。” 赵梦晴眼里有哀伤,望向远处的男孩子,心疼地说:“我虽然不记得他,以前也没有爱过他。可是听你们说了那些情况后,总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现在还出这种事情,他态度消极一些,也是能理解的。” 安舒童难免又要将罪责怪在白璐头上,咬牙切齿说:“还不是白璐,她真的也下得了这个狠手。” 那天的情景,赵梦晴还记得清清楚楚。白璐是真的疯了,她真的敢开枪。 她开枪打涛涛,那就是故意的。后来想打她,被白妈妈挡住了一枪。 “肯定能抓得到她,到时候,会依法制裁。”赵梦晴双手环臂,觉得有些冷。 但也不是身上冷,而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一个没了记忆的人,总感觉很没安全感。 “他们玩得很开心,应该没事的。大嫂,我们进屋去吧。” 安舒童话音才落,霍涛忽然摔倒了。跌趴在雪地里,他自己挣扎了好会儿,都没有挣扎起来。 月季在扶着他,他将月季挥开。小雪花站在离他稍微远些的地方,呆呆站着不动。 赵梦晴跟安舒童连忙朝那边跑过去,霍涛近乎疯狂地尖叫:“都别过来!” 赵梦晴跟安舒童忽然停住脚步,霍涛跟疯了一样,在雪地里挣扎。雪很厚很软,他一只腿没劲,整个人显得十分笨拙。 “二哥。”月季呆呆的望着,还想去扶。 霍涛忽然将整个脸都埋进雪里,两只手也钻进雪里,他像是疯了不愿再活下去一样。赵梦晴跟安舒童两个再不敢停留片刻,立即跑过去。 赵梦晴将人抱住说:“涛涛,你别这样。” 霍涛不肯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拼命挣扎。 “我是一个废人,你们谁都别管我。我腿瘸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是废人了。”霍涛仰头大笑,笑声凄凉孤寂,远远的回声再传回来,还有些吓人。 “霍涛!妈妈不许你这么说。你知道吗?你这样,家里人都很伤心。”赵梦晴真怕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会彻底迷失自己,他明明前程远大,她不想他偏离自己原来的轨迹。 “伤心有什么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受伤害的最后总是我。”霍涛有些疯了,“我才出生,你们就将我弄丢了,你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你们找到了我,说会好好爱护我,可你们做到了吗?在你们心里,还是卫民最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总认卫民是亲儿子。” “涛涛,你也是我们的亲儿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先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好不好?”赵梦晴快要按不住霍涛,安舒童也过去将人抱住。 “霍涛,你不可以这样说你的妈妈。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纵然作为父母,他们没有尽到责任,但是你也不能恨他们。霍涛,你冷静点!” 霍涛有些疯狂,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来,赵梦晴跟安舒童都摔倒在雪地里。 月季跟小雪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哭了,两个小女孩站在雪地里,哇哇直哭。 霍江坜从屋里冲出来,一把将霍涛从雪地里拉出来。 赵梦晴去抱月季,安舒童抱起小雪花,回了屋子去。 安舒童立即吩咐红姨去放热水,霍涛浑身都湿了。此刻不发疯了,但是他一言不发,像是呆了一样。 “霍涛!”霍江坜怒斥一声,俊颜盛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就算你恨我跟你妈妈,但是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子?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 “生病算什么?死了才好呢。”霍涛还是那样一副语气,好像现在的情况于他来说,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死了?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霍江坜起身,迅速跑去厨房拿了把刀来,“你想死,好啊,刀就在你跟前,我们不拦着。” “江坜,你干什么?”赵梦晴吓着了,要去夺他手上的刀,霍江坜却将手中刀举得高高的,赵梦晴够不着。 安舒童也觉得有些过了,哄着月季带小雪花进屋去,这才出来说:“大哥,你别生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涛涛不是故意的,好好劝着他就是了,何必这样。” 霍江坜谁都不理会,只将菜刀扔在儿子面前。 “啪”的一声脆响,家里的几个帮佣都被吓了一跳。 “你知道不知道,能像你一样活着,是多少人的愿望。你怨天怨地,怨这个怨那个,只因为觉得老天待自己不公平,觉得什么好事都落不到自己头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比你过得差的人多得是。”霍江坜是真的动气了,因为他见过太多不容易的人,见过太多想活、想回家,却回不了家的人。 他去南非去中东等战地的时候,亲眼瞧见过一批又一批战士死在自己跟前。夜晚休战的时候,有些人会用蹩脚的英文跟他说话,诉说着他们如何想念家乡的父母妻儿。 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无尽的苍穹,祈祷着,希望这世界上再无战争,他渴望和平。 可是祈祷又有什么用?头天晚上还在跟他聊天诉说着思乡之情的年轻人,第二天就死了。在那种地方,死亡是太过寻常的事情,生与死,几乎就是眨眼功夫的事情。 在霍江坜眼里,他觉得,只要能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都不是事儿。 “你是霍家二少,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生病,有护工保姆贴身伺候,随叫随到。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上,有人锯腿根本连麻醉药都没有?” “有人想活着,就是为了再见家乡亲人一面。有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大炮打到头上来都不会哼出一声来。你说你不活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就因为,就因为你腿瘸了?”霍江坜不想再避讳,指着霍涛那条废腿,“不过才瘸了一条,你至少还有一条腿。那些两条腿都没了的人,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自己是个弱者,承受不了这些所谓生活的压力,就别将错赖到别人头上。咱们霍家的人,从不会是个loser。霍涛,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想死,刀就在你面前,拿起来,抹在脖子上,你的愿望就达成了。” “江坜,你干什么?”赵梦晴有些怕,怕儿子真的持刀寻死。 这种激将的办法,太过了,根本不适合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怎么,不敢了?”见霍涛低头只看着刀,身子都在发抖,他又说,“要是不敢,就好好活着。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死’这个字。” 霍江坜才松口气,霍涛猛地弯腰够起地上那把刀来。 安舒童吓得尖叫一声,霍江坜手快,立即用手挡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所有人都惊呆了。 霍江坜一把推开霍涛,红姨吓得赶紧去楼上找药箱。 霍江坜的手在发抖,抖得特别厉害。他的右手前段时间才被疯子吴媚伤过,本来在渐渐愈合,可是现在……霍江坜垂眸朝着手看了眼,男人两只浓黑的眉毛紧紧拧起。 他心中有数,他的这只手,怕是再拿不起手术刀。 “江坜,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赵梦晴吓得哭了,抱住霍江坜的手,“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安舒童已经打了电话,忙说:“打了打了,很快就会来。” 霍涛也是吓傻了,男孩子里清澈的那双眼睛里,蓄满泪水。霍江坜身子重重跌坐进沙发,男人有些颓败。 他心里何尝不怕?如果废了手,这辈子再拿不起手术刀来,那么,他一辈子再也做不了手术,他再也不能够行医救人。他从小的愿望跟理想,差不多就断送在此。 296就算是我提前退休 “江坜,你感觉怎么样?” 在外面跟医生交流了一番后的赵梦晴,推门走进病房里。她此刻其实心情挺沉重的,但是为了不让自己丈夫更加伤心难过,她勉强挤出笑容来。 在病床边坐下,她替他掖好被子说:“涛涛知道自己错了,不敢来见你,现在人在外面呢。你……要不要让他进来?他应该也是吓着了。” “他知道错就好,还是让他先回去吧。”霍江坜此刻并不想见任何人,当然,除了妻子。 “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着。江坜,你的手没事的。”赵梦晴不擅长撒谎,她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着霍江坜。 其实不看赵梦晴的脸色跟眼神,光凭着霍江坜自己的职业敏感度,他都猜得到,这只是以后能拿筷子吃饭就算好的了。再想拿手术刀,根本不可能。 心里自然有失落,但是霍江坜作为一个已经三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他是不会在妻子面前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的。 哪怕天塌了,都有他顶着。在妻儿面前,他需要威严,需要撑起一片天。 “你别哄我了,我自己的手自己心里清楚。”霍江坜语气温柔,颇为调侃,“梦晴,你连骗人都不会。就你这样的,还想瞒过我?” “我说的是真的。”赵梦晴总想说服他,让他觉得他的手一定能好。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她也是理解他的。行医救人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她知道。就算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这些日子来的朝夕相处,她完全足够去了解这个男人。 “梦晴,你怕我伤心难过?那我跟你说实话吧。”霍江坜紧紧握住赵梦晴的手,目光凝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为了达成自己的这个愿望,当初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差点跟老爷子决裂。不过,好在我坚持了。” “我从踏进医学院那一刻开始,到现在。没有细细算过,但是想想看,救过的人也有几千吧。”霍江坜靠着妻子,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光辉荣誉,“今年三十八,虽然还算年轻,但是就算我提前退休吧。” “三十八岁退休,说笑话骗谁呢。”赵梦晴被他这种乐观的态度逗笑了。 见他好像挺看得开的,赵梦晴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其实不怕伤手伤脚,人生在世,谁还没个病啊灾的。怕就怕,四肢伤了,最后连人的意志也会没了。 一个人如果没了坚强活下去的信心跟勇气,那么真的与活死人没区别了。 “虎父无犬子,你这么坚强,相信涛涛也会走出那道关卡的。不过,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在乎,别回头等我走了,你再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失落。”赵梦晴叮嘱他。 “你走了?你要去哪里?”霍江坜望着她,双目水润柔柔,含情脉脉。 赵梦晴低了头去,不再看他。 “我没说离开你们,我是说……一会儿去给你买饭的时候。” “我知道。”他声音稳稳沉沉的,透着力量,让人听了莫名觉得安心,“那你一会儿给我买什么吃的?” “你想吃什么?”赵梦晴问。 霍江坜没说话,只凑得她更近了些,凑到她耳边去,低低说:“你。” “什么?”赵梦晴没听懂。 霍江坜望着她笑,赵梦晴恍然明白过来,脸红透了,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霍江坜忍着痛闷哼一声,扑过去,抱着人就疯狂亲吻。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疯狂过了?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岁,而他在跟一个小姑娘谈恋爱。 这种感觉,霍江坜觉得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样过。霍江坜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最后,妻子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赵梦晴被吻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用手推他。 “你疯了吗?这里是医院,一会儿得有护士过来的。”赵梦晴还在大口喘息着,瞪着眼睛。 “我知道是医院,但是医生护士也管不了我们。”霍江坜不在乎。 赵梦晴脸皮薄,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后,索性坐得离他远了些。恰好有护士进来,赵梦晴顺势道:“我去给你买晚饭,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买的,吃什么都行。” 小护士抿嘴笑起来,霍江坜说:“你笑什么?觉得我说得不对?” 小护士跟霍江坜夫妻是认识的,尤其跟赵梦晴熟悉。这是第一医院,之前赵梦晴还做过她这里的护士长呢。 小护士姓林,以前赵梦晴喊她小林。 “赵姐跟霍院长的关系可真好,就算赵姐记不得以前了,但是也不妨碍霍院长再将人追回来啊。”小林一边说着,一边查看霍江坜的情况。 霍江坜的确是副院长,以后就算手伤着了,不能再拿手术刀做手术,那他也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行了,你们说吧,我走了。”赵梦晴笑着离开。 小林问霍江坜道:“霍院长,你真的已经重新追到了赵姐吗?” “你觉得我们不像情侣,还是不像夫妻?”霍江坜反问。 小林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吧,霍院长你像赵姐的长辈。哈哈,您别骂我啊,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的。以前吧,总觉得您对赵姐冷冷淡淡的,但是现在,您还会跟她玩笑调侃了呢。” “以后再也不会了。”霍江坜眼底笑容渐渐凝固,有些笑不起来了。 他曾经对妻子造成的伤害,哪怕是拿一辈子去补偿,估计也补偿不清了。他也不敢奢求从她那里得到同等的爱,不敢想他付出多少就要求得到相同的对等的爱,他只希望她别离开自己,让他有一个可以爱她、保护她的权利。 小林眨眨眼问:“霍院长,我能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什么?”霍江坜回神来,看向小林。 “你……你跟赵姐,你们当初真的是一夜.情吗?”小林十分八卦。 一夜.情?他不喜欢这个词,觉得是对他跟妻子感情的玷污。 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是一夜.情,他们那是缘分。因为机缘巧合睡在了一起,奉子成婚,婚后相爱上。一步步走到今天,算是坎坷无数。 但是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最终还是走过来了。 “我跟你赵姐,我们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医院里那些传闻不要听信,我们自始至终都是相爱的。”霍江坜问小林,“现在医院里还有人乱说话?” 小林耸肩:“现在没有了,以前方敏姐在的时候,是她说的。她不喜欢赵姐,所以就背地里各种诋毁赵姐。方姐现在好像不做护士了,前些日子我们还见过面呢,她过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傍上了大款。” 霍江坜对方敏的近况没有兴趣,他有些累了,只躺了下去。 “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等在这里,我想一个人好好呆着。” 小林忙说:“那好,院长您好好休息。你有事记得叫我,今天晚上我值班。” ~ 霍涛暂且先回家了,他也被今天的事情吓到。 不管怎么样,当自己爸爸拿刀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当爸爸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当时心里真的一个冲动就想要了结自己。可是没想到,爸爸竟然用手挡了过来。 他当时满手都是血,模糊一片,他吓着了。 当时猩红一片,闻着那股子腥热的味道,他有瞬间几乎要晕过去。但是,他撑住了。 “二哥。”月季悄悄推开门,探着脑袋进来,“二哥,你饿不饿?吃晚饭了。” 霍涛抬手擦了下眼睛,招手让月季到他身边去。月季手里捧着一碗饭,后面跟着的红姨手里端着两碗菜。 “二少爷,月季小姐说要亲自给你送来,多少吃点吧。”红姨劝着。 霍涛冲红姨笑:“我知道了,我会吃的,先放在这边吧。” “那好,吃完了,我过半个小时来那碗去洗。”红姨应着,又哄月季道,“月季小姐,你陪着哥哥一起。你二哥看到你,他能多吃一点。” 月季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可以。 红姨转身离开,顺便将房门关上。 “二哥,今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你尝尝。”月季特别懂事,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就怕二哥再出事情来,所以常常隔几分钟就以各种借口闯进来瞧瞧。 人没事,她就再出去。 霍涛知道妹妹在乎他关心他,他非常感动。 “月季放心,二哥不会再做傻事了。对了,你吃过了吗?” “我,我还没吃。”月季摸着自己小肚子,“等二哥吃完了,我再吃。” “那我们一起吃,好不好?”霍涛让月季站到他跟前去,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递过去,“记得你最爱吃肉。” 月季将肉含在嘴里,嘴巴鼓鼓的,她笑得萌萌的。 “二哥吃。”她用手将筷子朝霍涛那边推去,“你一口我一口,一起吃。” “二哥,你还会再生气吗?”月季担心哥哥。 “不会了。”霍涛非常肯定地回答她,“从今往后,二哥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月季笑着:“真好,二哥也会像大哥一样,去学校里念书吗?我好羡慕哥哥们,我也想去学校,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让我去。我以前跟妈妈也一起去过学校的,妈妈是老师。” “月季已经虚岁四岁了,应该可以上幼儿园了。”霍涛觉得妹妹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而且,现在他在家里会教妹妹背诵唐诗。一首简单的诗句,他教几遍,她就会背了。 “二哥,等我去学校了,我教雪花妹妹背诗。”月季认真。 “等过完年后,到了九月份,你真的可以去学校上学。到时候,没有背着书包回家,在学校里,你还可以有很多好朋友。”霍涛忽然有些期待那种生活了,抬手在妹妹鼻子上刮了下,“咱们都好好学习。” 月季万分期待:“二哥,我们一起。” “那是当然。” 楼下霍江坜跟赵梦晴一起回来了,赵梦晴解下包,问红姨:“吃了吗?” 红姨道:“月季小姐陪着呢,二少愿意吃饭。” “那就好。”赵梦晴想知道儿子的情况,对丈夫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楼上看看。” “妈妈,二哥说,等过完年,我上学去。”看到妈妈,月季有些激动,拉着妈妈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过完年月季就四岁了,可以去幼儿园上学。” “那当然了,月季那么聪明,都会背诵诗句了呢。” 月季高兴,挺着小胸脯说:“教妹妹背诗。” 说着,就要去楼下找妹妹。赵梦晴恰好要跟儿子单独说话,就喊了红姨来带月季下去。 297赵梦晴腐了 红姨带着月季下楼去了,顺便将霍涛吃完晚饭的碗也带下去。赵梦晴望着儿子笑了下,走到窗户边,伸手将窗帘拉开,又将窗户打开。 这间屋子,常年不开窗不通风,屋里都有些异样的怪味了。 “窗户打开透透风,一会儿再给你关上。”赵梦晴坐回到霍涛床边,“晚上好吃吗?红姨做的饭菜,合不合你口味?” “挺好的。”霍涛愿意跟赵梦晴说话了,不过,兴致也不算是太高。 不管怎么样,见儿子愿意开始接纳自己,赵梦晴总是高兴的。 “妈妈见你好像特别喜欢月季,是不是觉得她很乖?”赵梦晴不想一上来就提那些沉重的话题,所以,见霍涛喜欢月季,便先从月季这里说起。 霍涛抿了下嘴,眼里的冰块仿佛终于融化了些,如同春回大地般。 “她很乖巧,特别贴心。见我心情不好,想靠近又不敢,我很喜欢她。”说起妹妹来,霍涛便想起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爸妈不在,妹妹总是十分小心翼翼,常常扒在他门边偷看,若不是被他抓到,他都不知道她会偷看到什么时候。 霍涛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觉得自己融入不到这个大家庭中来。而妹妹却不是霍家的孩子,她渐渐大了,心里肯定也明白。 所以,某个方面来说,他们是同病相怜的。 虽然他也挺喜欢锦安妹妹的,不过跟月季妹妹比起来,他的心自然更偏向月季。 “你也知道,她是吴媚的女儿,不是霍家的。她现在还小,可能不懂,但是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等她渐渐长大了,她自然会明白。所以,你能跟她关系好,我也十分放心。将来长大了,有你护着她,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一个靠山。” “毕竟,你是霍家的二少。” 对于“二少”这个称呼,霍涛其实并不在意。 “是不是霍家的二少,其实我无所谓,反正从小过的就不是富家少爷的日子。”语气有些悲凉,但是霍涛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头一转,“不过你也放心,那一刀虽然被拦了下去,但是我就算从前的自己已经死了。站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霍涛。” “涛涛,你能这样想,妈妈实在太高兴了。你想得开,你爸爸替你挡下的那一刀,也是值得的。”赵梦晴犹犹豫豫,揣摩后还是说道,“你爸爸说得对,其实涛涛你不该这样自卑。你的腿,并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而这个世界上,饱受艰苦,就为了留一条命活着的人,也比比皆是。” “你爸爸曾经去过战乱国家,亲眼见到过,那些战乱国家的百姓是如何的艰苦。你甚至无法想象,那里的人,住的地方连牛棚都不如,没有吃的,还到处都是能要人命的疾病。生存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其实,也不怪你爸爸生气,他是因为见过那种困境下的生活,才懂得,原来活着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霍涛没有体验过那样的疾苦,他不是很明白。 他小时候日子虽苦,但是还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顶多算是清贫一些,日子艰难一些。 不过,他没体验过,但是也想象得到。非洲难民营,电视上不是没有看到过。 “我没有怪爸爸,他生气是对的。”霍涛的确心中是有些愧疚的,两只细白的手相互扣着,“妈,爸爸回来了吗?他手怎么样?” 他的手,怕是以后只能拿筷子吃饭,这事情瞒不住。儿子大了,估计也想听真话,所以,赵梦晴不想隐瞒。 “你爸爸说,这样正好,他早就想提前退休了。” “什么意思?”霍涛惊讶。 赵梦晴伸手过去拍儿子脑袋,笑着。 “你爸爸的手,其实之前一直带伤。吴媚曾经拿刀砍伤过他,你忘记了吗?其实不怪你,就算今天不是替你挡一下,他的手也是再拿不起手术刀来。” 霍涛惊得说不出话来,目光茫然。 “你怎么了?”赵梦晴担心儿子。 霍涛掀开被子要下地来,赵梦晴拦住了他。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已经晚了,让你爸爸先休息。”赵梦晴也站起来,“等过完年,你也去学校念书好不好?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去学校的话,可以请家教回来。” “不!”霍涛手死死抓住被褥,目光坚定,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去学校。” 赵梦晴欢喜不已:“那太好了,等会儿就让你爸爸跟你们班主任打声招呼。涛涛,加油,你是最棒的。”赵梦晴朝儿子攥拳,做了个手势。 霍涛笑起来:“你跟爸爸去了一趟纽约,怎么样了?” 赵梦晴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我跟你爸爸,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的。妈妈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走不过去那道坎儿。” “我相信你,也相信爸爸。其实,我心里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当初的事情我心里虽然恨,可是我自己也知道,其实不能怪谁。要怪的话,就怪老天捉弄好了。” 赵梦晴摇摇头:“你这么小,怎么也说这样苦大仇深的话?快别说了,好好休息。” 赵梦晴不想再打搅儿子休息,顺便关了窗户拉了窗帘。 “早点睡吧,早睡早起,身体才棒。” “晚安。”霍涛躺回去,轻声跟赵梦晴道晚安。 赵梦晴有些感动:“晚安。” 关了门出来,去了霍江坜房间。 霍江坜手上绑着绷带,只穿着件亚麻的衬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屋里暖和,他穿得少,也方便活动。 男人身形颀长,典型的腰高腿长。一双修长的大长腿,非常惹眼。赵梦晴进去的时候,霍江坜正背对着她在找什么东西,他身形挺直,微弯腰的样子,腰背也是直如松柏。 赵梦晴望着灯下的他,身子晃了晃,才缓过神来。 “你找什么?” 霍江坜回头说:“吹风机。” “找那个干嘛?”赵梦晴问了一句,也帮着一起找起来。 “打算洗个头,先把吹风机找出来。”霍江坜从立柜里翻找了出来,“找到了。” “你手还绑着呢,怎么洗头啊?” 霍江坜笑着走到赵梦晴跟前,修长的身影立正了,高出赵梦晴一个多头来。他的影子投落在地上,气息逼近,赵梦晴总觉得这样有些过于暧昧,不自觉想要往后逃。 “你帮我洗吧。”霍江坜拉住她。 赵梦晴想着,他手受伤了,帮他洗头也没什么的。所以,她就答应了。 “我先去给你试一下热水,你等我,一会儿就好。”赵梦晴转身进浴室去。 霍江坜提醒她说:“你在浴缸里放满水就行,我先脱衣裳。” “什么?”赵梦晴人已经走进浴室去了,闻声扒在门边,一脸懵逼地望着霍江坜,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洗头吗?脱什么……” “洗头洗澡。”霍江坜说,丝毫看不出面上有什么异样,“医院呆了一趟,总觉得身上不舒服。我手不方便,你帮我。” 洗头可以帮他,但是洗澡怎么帮? 赵梦晴立即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走出来说:“霍江坜,你是故意的?” 霍江坜轻轻皱眉,用一种十分委屈无辜的眼神看向自己妻子,不明白地问:“故意什么?” 赵梦晴脸都红透了,她指着他说:“我怎么……怎么帮你洗?你……你还脱衣裳。你说洗头,我才说帮你的。但是你现在要我帮你洗澡,我不答应。” 霍江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赵梦晴见他不说话了,又觉得自己或许太过绝情。赵梦晴细细打量着他,男人清俊的容颜上不含一丝笑意,但是也没有生气恼怒的意思。 他的头发稍微有些长了,额前的头发有些盖了眼睛。但是这样看起来,显得整个人年轻不少。 “上回……上回你手被吴媚伤了的时候,不是就自己洗的吗?”赵梦晴开始主动跟他说话,“虽然难了些,但是这些事情你自己可以做到的。” “嗯。”霍江坜轻轻应声,左手开始解自己的纽扣,“没事,我自己来。” 嘴上说没事,但是依旧脸上不见笑容。赵梦晴看着他笨拙解纽扣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卫民放学了,他在自己房间写作业呢。要不要……喊卫民来?”赵梦晴开始给他出主意。 霍江坜有些无力:“让卫民给我洗?梦晴,你觉得合适吗?” 赵梦晴噎住,觉得的确好像不是太合适。虽然是父子,但是卫民都那么大了…… 而且这回去了纽约,她可是看到不少男男手牵手逛街的。很容易,赵梦晴就想到了那种事情来,她更加觉得自己刚刚的说法不合适。 再去看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似乎面色更加凝重几分。 之前都是他百般顺着自己,哄着自己,他温柔得像一个大哥哥。但是现在这般沉默寡言,又面含薄怒的……赵梦晴总觉得如果现在就离开的话,好像不是太好。 犹犹豫豫的,赵梦晴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了一步。 “我帮你吧。”她朝他走过去。 298谁还没有点情史 听她说要帮自己,霍江坜自然不再矫情,主动停了解扣子的动作。 赵梦晴走到他跟前,熟练的帮他解衬衫纽扣。为了缓解尴尬,她边忙边说:“我刚刚也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一时情急,就说出口来了。再说,其实如果不是你思想不干净的话,我说那样的话,也是成全了卫民的孝心。将来等你老了,躺在床上动弹不了,难道儿子还不帮忙了?” “说这些干什么?”霍江坜不想去思考未来好几十年才会发生的事情,不想去想生老病死,他还有大把的时间。 “好了,那我不说了。”赵梦晴心里也有气,“你刚刚脸那样臭,给谁看的?” “我有吗?”霍江坜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倒是挺满足的,“你不觉得很英俊。” 赵梦晴没忍住笑出声音来:“你这样自恋,是随了谁啊?我看霍董威严得很,不像是会自恋的人。” “你不知道他年轻时候的那些风流事,不必说他。”提起这个来,霍江坜眸子冷厉了些。其实很多时候,他对老爷子还是十分有意见的。 只是很多时候,他不说而已。 他对自己母亲的记忆,早就很模糊了。母亲跟他是青梅竹马,也是爷爷奶奶的包办婚姻。虽然现在早不时兴什么包办婚姻,但是既然那个时候他答应跟妈妈结婚,就应该做到忠诚。 妈妈死得早,死后没两年,他就娶了别人。 他不反对他再娶,他只是觉得,一个人不能够薄情到这种地步。而他家老爷子,已经不能是“薄情”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老爷子跟萧阿姨的爱情,当年可是轰动了整个锦城。那时候虽然他还很小,但是也不是一点不懂。 后来萧阿姨嫁进来,对他不错,他心里也渐渐能够接纳她。他本以为,老头子的性子算是自此可以收住了,哪里想到,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萧阿姨挺着大肚子怀着老二,他又去外面沾花惹草。 说是逢场作戏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但是媒体曝光出来的那些照片,却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萧阿姨也是一个非常有个性有气节的女人,不吵不闹,好像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只是等老二生下来后没有几个月,一份离婚协议书送到了老头子面前,老头子傻眼了。 老二出生几个月的时候,他也有三岁大了。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因为那种场面实在是深刻,所以他心里一直都记着。 老爷子这辈子的真爱,或许真的就是萧阿姨。他那么自傲甚至自负的一个人,竟然屈膝在萧阿姨跟前下跪。 他至今都清楚记得当年的那一幕,萧阿姨坐在床边,他百般沟通都不能博得佳人原谅后,双膝一弯,他如山一般高大的身子慢慢矮下去,他跪在了萧阿姨跟前,求她原谅自己,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保证自己会改,他说他知道错了,一定会改。 但是,萧阿姨或许是不相信他,又或许是不愿再费心去相信,一直都无动于衷。 当初结婚的时候,满城轰动。离婚离得也不顺利,也是闹得满城皆知。 萧阿姨坚持离婚,老爷子不答应。最后还是爷爷出面,狠狠扇了老爷子一个耳光,勒令他必须服从命令,他才在那一纸婚书上签了字。 没多久,他又结婚了。 娶的就是当初害得他离婚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在萧阿姨怀孕期间,跟他闹出绯闻的那个女人,曾雪芙。 他娶曾雪芙的时候,他已经四五岁了,已经记事。他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不过也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要不了两三年,肯定又要被他抛弃。 可是他猜错了,他虽然之后在外面也偶有应酬。不够,像以前那样荒唐的事情,再没发生过。 而他跟曾阿姨,结婚后这日子一过就是三十年。就在他以为他们会携手到老的时候,他又坚持离婚。 老爷子这大半辈子的感情史,真是够精彩的。就算是拍电影,也拍不出这样的跌宕起伏来。 不管怎么样,老爷子生命中经历过的这三个女人,只有自己母亲最惨。在年华最好的时候死去,而除了去看她年轻时候留下的那些照片,他的脑海里,早勾勒不出她的模样来。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赵梦晴见他脸色不对劲,心里有些紧张。 “没事,只是……有些想你婆婆了。”霍江坜握住她手,胸前半露,一片紧致的光滑,“老爷子这辈子娶了三个女人,但是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他执起她的手,搁在唇边亲了亲。 赵梦晴脸烧如红云,真的不想再理他。她知道,如果她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们之间真的得发生些事情来。 “我答应舒童一会儿下去帮她整理年节礼账单,你自己洗吧,我下去了。”赵梦晴转身就走。 “梦晴。”霍江坜皱眉,喊了一声。 赵梦晴站在门边,有些严肃地说:“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还是没有想好。我不想糊里糊涂就做出选择来,你也不希望我将来再纠结后悔,不是吗?” “好,我等你。”霍江坜深情严肃。 “嗯,好。”赵梦晴冲他笑,此刻的确心情澎湃荡漾,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 但是她却是不年轻了,已经三十一岁。恋爱的感觉像少女,但是最后做出的决定,必须符合她应该稳重成熟的年龄。 “涛涛怎样了?”安舒童在楼下忙着。 霍家往常过年都是去酒店弄个包厢的,但是今年红姨不回老家去,霍建军就希望能够在家里吃年夜饭。所以,安舒童就忙了起来。 该买什么样的菜,什么时候买,这些她都需要过问。 不过,真正办事的还有红姨在,她就是稍微操些心,倒是没什么。 “涛涛挺好的,这会儿已经睡了。”赵梦晴深深吸口气,换了个表情走下来,坐在安舒童身边。 “大嫂,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涛涛惹你生气了?还是,大哥欺负你了啊。”安舒童一开始装着关心的样子,后来憋不住了,大笑起来。 赵梦晴去捏她脸:“别胡说,才没有。” “好了好了,我不胡说,行了吧。”安舒童继续坐正身子来,挨着赵梦晴靠着,“涛涛真没事啦?” “孩子的心总是会敏感一些,不过我看涛涛那个样子,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他答应我,等过完年就去学校读书。只是我还是有些怕,他就算跨过这道坎儿,愿意迈出第一步来。但是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不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伤他自尊的话来。” 安舒童也担心这个:“这还真不好说,你跟大哥得去学校做点准备,跟学校里领导老师们都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跟学生们提个醒,千万别提涛涛腿的事情。” “这个的确是需要先去打声招呼的。不过,现在学校忙着放假,还是等过完年开学前几天再说吧。” “我知道。”赵梦晴随口应了一声。 想着刚刚卧室里见霍江坜的样子,赵梦晴便问安舒童道:“江坜的妈妈,跟霍董,曾经是关系不好吗?” 她不记得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刚看到霍江坜那个样子,她忍不住就想多打听点有关他的事情。 安舒童拉着她说:“咱们老公公,这辈子娶了三个。大哥的妈妈是他第一任老婆,二哥妈妈也就是我婆婆,是他第二任。至于第三任老婆,前两年刚刚离了,你好像还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她来不来,以前都是来的。老爷子现在在追求我的婆婆呢,虽然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不过想想他们曾经的故事,总觉得也很浪漫。” “他们也年轻过,也有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时代。”赵梦晴随口一答,又说,“两位老人家要是都来了,岂不是尴尬了?” “我婆婆应该不会来,她不会搭理公公的。”安舒童倒水不担心这个,“如果真撞上了,我婆婆肯定转身就走,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这样的老太太,我是很喜欢。”赵梦晴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 “其实老太太不但性格好,人也长得特别美。现在依旧优雅从容,可想当初年轻的时候,得多貌美如花。” 赵梦晴点点头:“霍总长得好像挺像霍董事长的,是不是跟那位夫人不一样?” 安舒童想了想,这才说:“二哥是长相随父亲,但是性格随母亲。” “怎么说?”赵梦晴不解。 “用情专一呗。”安舒童身子撞了撞赵梦晴,“其实不止二哥,大哥也是。大哥对大嫂你,其实真的没话说。以前待你冷落,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白璐。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他是万万不可能心跑去别人身上的了。想想咱们还算很幸运的,至少嫁的男人都是专情的。” 赵梦晴不说话了,她心里也更加纠结。 很快就到了年末,年三十早上的时候,萧爱带着些自家地里种的水果过来。霍建军见状,亲自迎接她进家来。 萧爱既然来了,还将舒雅也一并带来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肯定不来,但是现在有些日子没见孙女了,还是怪想念的。 299过年了,热热闹闹的 “妈,婆婆,你们来了我们家里又热闹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吧?”安舒童十分高兴,接过两位老人家手里的塑料袋子后,就将两个人往里面请。 萧爱逢人就笑,却唯独不搭理霍建军。霍建军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有些尴尬。 还是舒雅圆了场,对霍建军说:“萧大姐知道你最近几年来都喜欢吃新鲜的蔬菜,这不,我们带了很多来。反正过年这段时间,是不用再去商场或者超市里面买蔬菜了。” 霍建军忙笑着:“真的?是爱爱因为我想吃,才带来的?” 舒雅知道萧爱是个性子刚烈的人,所以,这样的话不敢当着萧爱的面说。但是为了能够让霍建军下得来台,舒雅还是愿意说这些假话缓解尴尬的。 霍建军心里何尝不明白她说的是假话,但是他愿意相信是真的。 “走,进去吧。”霍建军邀请舒雅,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此时此刻,他平易近人得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爷爷。 “锦安,叫奶奶跟婆婆。”安舒童抱起女儿,指着萧爱跟舒雅,“还认得谁是奶奶谁是外婆吗?” 霍锦安穿着高档的童装,皮肤雪白雪白的,圆润的脸上,五官特别标致。头发柔顺服帖,梳着两条小辫子,鼓起来的双颊透着嫩嫩的粉色。 “奶奶,外婆。”霍锦安分别指了萧爱跟舒雅,然后要舒雅抱。 舒雅一把抱住大胖外孙女,欢喜得不行。到底是舒雅一手带到这么大的,比起奶奶萧爱来,霍锦安更亲近外婆舒雅一些。 不过,萧爱一点也不生气吃醋。 “咱们的小锦安都长这么大了,瞧,真是像个大姑娘。”萧爱十分喜爱,坐在舒雅旁边,一直逗着孙女。 锦安虚岁已经三岁了,十四个月大。她吃得不少,所以长得也快。才七八个月的时候,眉眼就长得很开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像是一个小姑娘。 “长得真好,你有没有觉得,她又高了不少。”舒雅问萧爱。 舒雅也是怕锦安亲自己而不亲萧爱,会让她尴尬。所以,凡事都逗着萧爱说话。 萧爱比舒雅更久没见小锦安,所以自然点头道:“高了不少呢,还是你将童童照顾得好,奶水充足。其实啊,外面进口的那些奶粉再好,都不如母乳好的。” 就比如说月季,月季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之后好一阵子的颠沛流离不说,就算被赵梦晴捡到带回去,也是没有母乳给她喝。 那个时候那里又偏僻又穷,赵梦晴为了能够让女儿长得好点,到处挨家挨户跟那些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讨厌奶水。月季是这家讨一口,那家讨一口,再吃些米汤,一直长到这么大。 所以,跟霍锦安相比,霍月季就要瘦弱很多。 但是,月季的亲生父母都是演员,她底子肯定也不差。小姑娘长得斯斯文文的,十分清丽乖巧。 说完这个话,萧爱似乎还想起月季来。一时间,她也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好。 “月季也长高了。”萧爱开始弥补,抱住月季来坐在她腿上,“你怎么这么乖啊,你比妹妹乖巧多了。” “妹妹好玩儿。”月季不觉得自己比妹妹乖,她觉得妹妹更好,“妹妹很喜欢我。” 萧爱在月季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这么好,大家都喜欢你。” 赵梦晴亲自去倒了水来,递给萧爱跟舒雅。 “你们能来,可是太好了。刚刚舒童还跟我说呢,说是两个妈妈要是能来就好了。舒童嘴巴就是灵,话才说完,你们果然就来了。” “梦晴,你怎么样了?”萧爱也关心她,“跟老大去了纽约,那边的医生怎么样?” 赵梦晴摇摇头:“还是不记得什么,杰克说,当时撞到脑袋了。又去看了脑科医生,也说脑袋里有一个淤血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淤血的缘故,但是脑科医生说,淤血会慢慢消下去。不知道,淤血消了后会不会记起些什么来。” 萧爱以前也照顾过霍江坜,在她心里,霍江坜也算是自己儿子。 萧爱伸手过去,握住赵梦晴的手。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现在人没事就行。以前的事情想得起来最好,想不起来,咱们也顺其自然。”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赵梦晴挺喜欢萧爱的,觉得老人家有个性(那是对老爷子……),对他们晚辈,也十分亲切。 像这样的老人家,一看就是自己有主见的。 “你们喝水吧,红姨在做午饭。”赵梦晴对女儿说,“你下来让奶奶喝水,过来。” 萧爱放月季下去,还是对赵梦晴讲:“这个孩子太轻了些,平时得多照顾着。我知道的,她小时候肯定吃的不如咱们锦安好,但是现在月季也还小,必须要好好搭配饮食,让她多长些肉。” 安舒童道:“月季虽然瘦,但是健康是很健康。吃得不少,只是不长肉而已。” “是吗?小月季。”萧爱轻轻捏月季的脸。 月季说:“婶婶给我好吃的,妹妹有的,我也有。” “这孩子真聪明。”萧爱评价。 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这么会说话了。 安舒童抱住月季:“你奶奶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呢,咱们不落套。” 萧爱说:“她四岁了吧?什么时候上幼儿园去?” 赵梦晴回答说:“我跟江坜商量好了,打算过完年下半年就送她去幼儿园。都说她挺聪明的,我们也在商量着,要不要趁早给她报一个钢琴班。” “看她自己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学什么都高兴。要是不喜欢,也不要太逼着她。” 萧爱喜欢多才多艺的小姑娘,但是也喜欢随性的生活。所以,凡事必须讲究一个爱好,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不过,她还小,很多兴趣可以培养的。我看她很乖,又文静,钢琴会喜欢的。” “我喜欢。二婶在家谈的时候,我就喜欢。”月季羡慕。 赵梦晴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是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她能够坚持念到本科算是好的了,赵家根本不会花闲钱给她报什么兴趣班。 但是安舒童不一样,她从小就被家里、被各种人逼着学这个学那个。 钢琴,舞蹈,画画……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技艺。 “既然月季喜欢,那你认我做妈妈吧。”安舒童逗她。 月季一听,连忙往自己妈妈怀里钻,笑起来。 “你看看,你们看看。到了最后,还是她自己的亲妈好。”安舒童说,“你妈妈那么好,那你以后别黏着二婶了。二婶也不喜欢你,只喜欢你雪花妹妹了。” 月季呆呆的:“我也喜欢妹妹。” “姐姐!”霍锦安肉团子似的身子,朝月季扑过去。 姐姐妹妹相亲相爱,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老先生,萧夫人,亲家夫人,曾夫人来了。”红姨留在霍家过年,还留了两个保姆。 所以,今年霍家人真的很多,很热闹。 “她来干什么。”霍建军有些恼火,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朝萧爱那边看去,“让她回去吧,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一个人过年也是过年。” “好,我这就去。”红姨不敢再看霍建军的眼睛。 走到外面,对站在外面的曾雪芙说:“曾夫人,我跟老先生说了,他说让你回去。”走了几步,走到她面前,“这天太冷了,还是回去吧,免得站在这里挨冻。” 曾雪芙穿得不多,站在雪天里,显得她更加衣着单薄了。 “江垠现在已经坐牢去了,我那里冷冷清清的,连保姆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一个人过年,得多冷清?”曾雪芙哭了,吸鼻子,“我不信这是建军对我说的话,阿红,我问你,是不是她也在?” 300锦安,我是你舅舅 红姨回身朝里面看了眼,这才冲曾雪芙点点头:“萧夫人在,也是刚刚过了,老先生这会儿挺高兴的。刚刚我说的话,的确是老先生亲口说的,萧夫人根本没说不让你进来。” 曾雪芙手攥了攥,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她自己主动来的?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孙子都抱了,难道,她还想跟建军复合吗?”曾雪芙不甘心,“阿红,我求你了,你再去跟建军说说好不好?这大过年的,我家里保姆也回去了,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个……实在是有些为难。”红姨觉得刚刚老爷子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摆明了不想曾夫人去打搅他跟萧夫人,如果她这个时候再去说,怕是不但老爷子得给她脸色瞧,就连萧夫人,也得对她有意见。 她在霍家呆了好些年了,她十八岁进城来的,差不多二十左右来的霍家。今年五十五岁了,差不多是经历过霍家三位老夫人的一个老人了。 霍家的三位爷,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老爷子的那些情史,她也清楚。 老爷子虽然跟曾夫人过了半辈子,但是她知道,他最爱的人还是萧夫人。现在两个人也都老了,好不易萧夫人有原谅老爷子的意思,何必再让曾夫人来搅和了? 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实在也折腾不起。 “阿红,我可待你不薄啊。你自己想想,我在这个家三十年,可给过你一点脸色瞧?”曾雪芙惯会哭,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杀敌武器,曾雪芙从来会玩这招,“我也不为难你,只求你再去跟建军说一声。如果他真的不肯出来见我,那我……我想自己活着也没意思了,不如早早跳河算了。” “你别,等我吧。”阿红摇摇头。 这大过年的,说这些活啊死啊的话,实在是晦气。红姨摇头叹息,转身进去。 “她人走了?”见红姨又走了进来,霍建军不在意地问一句。 “哪能走啊,还在外面呢。”红姨说,“曾夫人说,她家那边的保姆回去过年了。三爷又不在家,她一个人过年也怪冷清的。还说……” 红姨吞吞吐吐的,犹豫着要不要说。 “还说什么?”霍建军实在不耐烦了。 好不易萧爱回来了,若是被她这么一搅和,再将人搅和走的话,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说,说这样过年也没意思,不如跳河去好了。” “让她去跳。”霍建军最恨有人威胁,骤然起身,“他要是不跳,我瞧不起她。” “是。”红姨被吓着了,就要出去赶紧将人请走。 萧爱道:“既然来了,也算是客,请进来一起吃个饭又如何?我也是没想到,你们霍家,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萧爱望着霍建军,霍建军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这可到底听谁的?”红姨为难起来。 “当然是听夫人的。”霍建军暗中给红姨打手势,“去吧。” 红姨明白了,走出去说:“曾夫人,进来吧。” 曾雪芙立即笑起来:“我就知道,建军他肯定舍不得我站在风口挨冻的。阿红,今天的事情,可真是得谢谢你。” 红姨说:“曾夫人别谢我,要谢的话,一会儿就谢萧夫人吧。老先生刚刚不让你进来,是萧夫人说来者即是客,不该将人拦在外面。所以,老先生就让我来请夫人了。” 曾雪芙脸色大变,并没有领萧爱的情。 她恨萧爱,她觉得萧爱这根本不是帮她解围,而是趁机在羞辱她。 曾雪芙进客厅的时候,霍建军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为难,确切来说,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想见到曾雪芙。 可怜曾雪芙就是为着他来的,进来后看到的,却是一屋子她根本不想看到的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曾阿姨,您请坐啊,别站着。”安舒童招呼她,让小保姆去倒水,“今天是年三十,今年头回在家里吃团圆饭,可能不比外面方便,您多担待啊。” 曾雪芙坐下来,腰背挺了挺,一副清高样。 她住在这里三十多年了,做了三十年霍家的女主人。再次来到这里,她也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我知道这些,我早就劝过建军,在家里吃年夜饭,这样热闹。真是没想到,他真的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曾雪芙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女主人的身份跟地位,“萧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萧爱根本没心思跟她打心眼算计,刚刚让她进来避个风,也是见她儿子不在身边可怜她。 “我的儿子孙子儿媳妇都在这里,我来是比较正常的。” 萧爱虽然不愿与曾雪芙多说,但是曾雪芙找茬了,她也不会心软。 “倒是你。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可没有你的儿子跟孙子。” 曾雪芙脸忽然煞白,但还是坚持着说:“我只是回家来,毕竟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了,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虽然我跟建军也离婚了,但是,我跟你毕竟不一样。你跟建军不过就是做了两三年夫妻,我可是三十年。” 萧爱觉得好笑:“这种时候了,你还打肿脸充胖子,我也是服了你。当年如果不是我离婚,你恐怕是做一辈子小三吧?还能在我跟前耀武扬威吗?” “行了,不说这些了。今天过年,谁都想好好的。我是看你儿子不在你身边,这才可怜你。你要是再挑事,就出去吧,没人会拦着。” “你!”曾雪芙气极,伸出手指着萧爱,但是很快忍住了怒火,“我不与你口舌之争。我知道,你肯定在建军面前说了我很多坏话,所以他才不肯见我。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在你眼里心里,他是个宝。但是在我眼里,他不过就是众多渣男中的一个,我是不在乎的,也懒得去挑拨离间。”萧爱觉得无聊,对自己儿媳妇说,“舒童,我看咱们锦安好像困了,上午还没睡觉吧?要不要我带她上楼去睡会儿。” “那妈您带她去我的卧室吧,锦安这个时候该睡了。”安舒童机灵,也就顺着自己婆婆说。 这是赵梦晴失忆后头回见到曾雪芙,之前还在想着这位曾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今天就看到了。赵梦晴打量着曾雪芙,只见她瞧着大概五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因为保养得好,皮肤很是白嫩,虽眼角额头处已经有皱纹,但是比同龄的老太太好不少。 她的妆扮气质,看着有些小清新。但是,又不是年轻人的那种清新。 赵梦晴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个老太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长了一双好眼睛,那双眼睛会演戏。 “梦晴?”曾雪芙看到赵梦晴,打招呼,“你回来了?” 赵梦晴笑笑:“对,回来了。” 曾雪芙见没人跟自己说话,未免自己尴尬,也就只能找赵梦晴说话。 “这是你的……女儿?”曾雪芙指着月季。 “是啊,叫月季。”赵梦晴搂住月季,笑得有些尴尬。 曾雪芙道:“你跟江坜生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你不是离家出走有一年吗?” 孩子是吴家的,前些日子,电视上新闻闹成了那样。赵梦晴就不信,这位老太太会不知道。 但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好像真的就不知道一样。赵梦晴觉得,如果不是她真的没关注过,就是她故意这样说的。要是故意的话,这戏演得也太好了些。 “对,是我们的孩子。”赵梦晴不想再跟她啰嗦,抱起月季起身,“您坐着吧,月季也得睡会儿才行。” 赵梦晴抱着月季上楼去,经过安舒童房间,就敲门走了进去。 锦安要跟姐姐一起睡,赵梦晴帮月季脱了衣裳。 “妈,你也睡会儿吧。我跟大嫂下去,吃饭的时候过来喊你。” 萧爱说:“那你妈妈呢?要不要喊她也上来休息会儿。” “她在厨房帮红姨忙呢,不管她了。”安舒童轻手关好门,这才问赵梦晴,“楼下怎么了?你怎么也上来了。” 赵梦晴吐槽:“她真是不简单,我是不想跟她说话的,就不喜欢这种人。刚刚问我说,月季是是不是江坜的孩子,又说我离家出走一年,摆明了说是我跟别人生的。当时事情闹得大,我不信她不知道。” “都不是大事,反正你别搭理她就行。”安舒童朝楼下看了眼,又说,“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老三当初那样害二哥,后来被二哥雷霆手段制服了,她还在老爷子跟前哭呢。咱老爷子也是个见不得女人流泪的,不管事情大不大,反正她一哭,老爷子就心软了。” 赵梦晴说:“可是刚刚老先生不是不让她进来吗?” “那你没见她一来,老爷子又躲开了吗?”安舒童最是了解这个事儿,“老爷子怕看到她哭不忍心,索性就避着不见。” 赵梦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你等着看吧,让她进来了,轻易不会走的。不过,咱妈心胸宽大,根本就不愿意跟她计较。亏得我老婆婆心思豁达,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被欺负得不知道要哭多少回了。” ~ 曾雪芙果然如安舒童说的那样,住下来就不走了。反正老宅这边房间多,不差她一个房间。 萧爱跟舒雅都是大年初一下午走的,萧爱回了乡下去,舒雅则去了安老太太那里。儿子过年有几天假期,她想多花些时间陪陪儿子。 安翊阳过完年后,下半年就念大四了。大学生涯差不多快要走完,既然他坚定毕业后去部队,舒雅再是舍不得,也是得尊重他的选择。 安翊阳的转变很大,他小的时候,典型的混世魔王。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长辈们大多宠着,不学好。 打架恋爱,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安家落败,他的身份也是一落千丈,他渐渐收敛自己性子。后来霍江城回锦城,又跟安舒童结婚,他成了霍江城小舅子,被霍江城管着,书也读得不错。 高考坚持填报军校,当年以第三名的好成绩考入锦城当地的解放军炮兵学院。 大学四年,穿军装,戴肩章,吃苦耐劳,晚睡早起,在军校里一点点接受训练。三年多时间的打磨,他现在,早就脱胎换骨了,再不是以前安家的那个臭小子。 当他穿着一身军装站在安家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欣慰。 “不错不错,翊阳出息了。真不错,你这样子,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安老太太欣慰,欢喜得不行,“只是,你黑了不少。” “这不是黑,是结实。”安舒童也在,抱着霍锦安,“喊舅舅。” 霍锦安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吓得直哭。 军校管制很严格,别说安舒童,就是舒雅,也有半年时间没有看到儿子了。这回看到,舒雅只是默默垂泪。 “锦安,我是舅舅,你不认识了?”安翊阳将小锦安举高高,又转圈,“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上次看到你,你还裹在襁褓里。” 小锦安爱玩,被舅舅举起来,她以为舅舅在跟她玩儿呢,就笑起来,露出几颗小奶牙。 “锦安,锦安……”安翊阳说,“这名字肯定是姐夫取的,我姐肯定取不出这么好的名字来。” 安舒童道:“你这回拍马屁,马屁拍错了。你外甥女的名字,还真不是你姐夫给取的。” “那谁取的?你啊?”安翊阳不信。 安舒童懒得搭理他:“爷爷取的。” “我就说嘛,这样的好名字,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取的。霍爷爷取的……那就更对了。”安翊阳高兴,一直给锦安举高高,逗得锦安兴奋得都不知怎么是好。 “疯丫头,行了,快下来吧。你舅舅才回来,让他先歇一歇再说。” 安翊阳说:“没事,歇什么歇,我可不觉得累。”不过,还是将锦安放了下来,“一会儿吃完饭,舅舅再陪你玩。” 301先安业or成家? “好。”霍锦安奶声奶气的,音也发得不太准,下地来后,就往妈妈怀里扑。 霍锦安虽然是个疯丫头,活泼得很,但是乖起来的时候也特别乖。小丫头聪明,小小年纪就会看眼色行事,缩在妈妈怀里,眼睛却一直望着舅舅安翊阳。 “妈,这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安翊阳转过身去,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来,“来来来,儿子亲自给你擦一擦眼泪,快别哭了。” “臭小子。”舒雅自己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渐渐止住哭说,“你自己说说看,有多长时间没有跟妈妈见一面了?学校里就那么忙吗?就算再忙,以前不是还能三个月见一回的。这回倒好,直接半年愣是没有见着面。” “学校里的规定,也不能为了我一个人改了。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人没事。”安翊阳看向霍江城,“不信问姐夫,他知道的。” “妈不问你姐夫,每次都拿你姐夫说事,妈偏不如你的意。”舒雅不接那茬,“妈就知道,大半年没见你了,想你。这回一别后,下次再想见,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呢。” 这还是在学校,想见一面都这么难。以后去了部队,里面规矩更多管制更严格,想见可怎么办。 安老太太心里纵然也有不舍,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她觉得孙子这是替家族争光了。等她将来死了后去那头见到老头子,也有脸去见,也有光荣的事情去说。 “大过年的,也别说这些伤感的事情。翊阳,这回在家能呆几天?”安老太太岔开话题,“在家就好好陪着你妈妈,就住在这里了,刚好也天天陪着奶奶。” 安翊阳说:“一周的时间,初八一早走。” “一周的时间……那还有好些天呢,真好。”安老太太想着还有那么长时间相处,打心眼里高兴。 叶雪说:“咱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好好吃吃饭说说话打打牌。老太太最喜欢打麻将,等吃完饭,咱们陪着老人家玩几局。” 外面有人按门铃,叶雪道:“我去开门,肯定是木杨跟庭钰回来了。” “果然是你们,我刚刚还在说呢。”叶雪开了门,请齐庭钰夫妻俩进来,没见到薛蓉,她问安木杨道,“你妈呢?” 自从安木杉跟了韩敬后,薛蓉便心中不快。 本来她对齐庭钰算是满意,虽然齐家远不比霍家好,且安木杨跟齐庭钰结婚的时候,齐家已经渐渐败落,只空留一个壳子。但是那时候安木杨毁了容貌,且齐家虽然有些败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庭钰正值盛年,又有干劲,将来未必不能重振家业。 当初结婚的时候,薛蓉还好一阵炫耀。 可是现在,她便有些看不起齐庭钰了。 且不说安木杉最后能不能嫁给韩敬,至少现在韩敬没有夫人,而身边又只有一个安木杉,所以安木杉现在的身份地位,等同于韩夫人。 薛蓉气得直咬牙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当年被人破坏了家庭,叶雪如今却过得比她好。而叶雪的女儿,如今又成了别人的情妇,且还过得这般耀武扬威的。 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公道了吗?尽让这些小三小四出风头。 那天小锦安周岁,薛蓉被安木杉骂得不敢回一句嘴,回家后当场就气病了。安木杨跟齐庭钰陪她去医院看病,怎么都不好。 医生说,这是心病。心病得心药医,一般大夫看不好。 渐渐的,安木杨也知道母亲为何病。但是她也没办法,每天只去看看她,让她过自己的日子就行,旁的不要想太多,但是薛蓉听不进去。 安木杨没有办法劝自己母亲,齐庭钰工作又忙,没时间也没有办法。 “她身子不舒服,在家躺着呢。”安木杨没说别的,也是怕大过年的大家尴尬,“我们来前去了她那里,给她做了饭,她晚上自己吃。” 叶雪心里也明白,也就不戳破了,笑着:“那你们可得常常去看看她。” “我知道的。”安木杨换了鞋子进去,看到安翊阳,“天哪,你是翊阳?” “大姐。”安翊阳打招呼,健壮的大小子不比齐庭钰矮,身形板正又结实,十足的大人模样了。 安木杨走过去,捏捏他的手臂又围着人转圈:“那个学校就那么好?能叫人脱胎换骨。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是以前咱们家的那个臭小子,你是大人了。” 齐庭钰说:“本来也是大人了,二十一了吧?” “看看,大姐夫对我就是上心,大姐,你都不如姐夫关心我。”安翊阳一边笑着说,一边让他们坐下来。 安木杨说:“我跟翊阳得一两年没见了,你这两年长得是真快。还有,你以为你姐夫知道你的事情?他知道的,还不都是我告诉他的。” 安翊阳告饶:“那是我冤枉大姐了,一会儿吃饭给大姐赔罪。”又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学校里请不了假,所以没来。呆会儿饭桌上给你们敬酒,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提到“早生贵子”几个字,安木杨的好心情渐渐有些不在了。 说是不在意,也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她到了年纪,她就想生一个孩子。其实也没人逼她必须生,是她自己心里渴望能有个孩子。 庭钰说了,大不了去孤儿院抱养一个来,就抱养那种还很小的,当做亲生的养。小孩子没有记忆,也不懂。 安木杨知道他说的对,但是就是做不到。抱养的固然也好,但是哪里比得上亲生的。 只有体会过十月怀胎,再经历过生子之苦,体会过那种感觉,她觉得才算是尽了人母的责任。 安木杨是典型的古典保守派女子,她觉得的幸福,就是跟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相夫教子,安家乐业,不求多富贵,只求平平安安的。 安舒童看出了异样来,忙岔开了话题:“翊阳,你也不小了,就算以后进部队去,也得结婚生子。在学校里,有没有看中的女孩子?” 安舒童一句话,问得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舒雅也十分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你姐说得对,你在学校,有没有谈对象?谈了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趁着现在过年,也让咱们见一见。” “没有,真没有。”安翊阳抓脑袋,“学校里每天训练都很辛苦,觉都不够睡,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 “这是两码事。”安老太太也打趣,“翊阳,你是咱们安家唯一的男孩儿。你念军校进部队,保家卫国,奶奶为你感到骄傲。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成家立业,得先成家才行。” “我这才二十一,还不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呢。再说,现在咱们锦城,平均结婚年龄可是在三十一岁左右。我赶上大部队,还有十年呢,不急不急。” 应付家里人,安翊阳也自然有一套。 “胡说!怎么能等到三十岁?”安老太太吓了一跳。 等到三十岁,还有十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么久。 “这是谁统计的?我看必定是假的,糊弄人的。”安老太太根本不信,也对现在的年轻人十分不理解,“我们那时候,十几岁就结婚了。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爸都能跑了。哪像你们,一个两个都等到三十才结婚。翊阳,奶奶不管,你姐姐们怎么样奶奶由着去了,但是你不行。” 安翊阳说:“现在社会压力大,读完大学四年出来,还得继续打拼。没个十年八年的,怎么在事业上站稳脚步?家里条件好些的还好,至少能靠家里。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结婚买不起房子车子,就算生了孩子,也是三个人一起受苦。我是觉得,生孩子可以,不过必须得有那个条件养才行。” “你这说的都是胡话。咱们安家虽然不比从前,但是你若是生了孩子,咱们还怕养不起?”安老太太觉得怎么都说不过去,“别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但是,结婚生孩子这件事情,奶奶替你做主。” 安翊阳笑着,不再说话,只是悄悄朝自己姐姐那里看去。 安舒童道:“你别看我啊,就算我不提,你以为你在家呆这么长时间,奶奶跟妈妈不会唠叨你啊?” 安翊阳笑得咬牙切齿:“人生大事,着急不来。如果我有遇到喜欢的,肯定带回来给你们看。” “这么说,在学校是谈了?”安老太太还不死心。 安翊阳说:“没有没有。学校里的女孩子,很多比我还要刚毅厉害,我都拿她们当哥们。” “你要是喜欢那些小鸟依人温婉贤惠的,这件事情,就包在奶奶身上。”安老太太认识不少老姐妹,老姐妹家里的孙女也都大了,有那么一两个年纪相当的。 “奶奶,我的事情,还是不牢您辛苦了。”安翊阳觉得自己这个年过不好了,怕是得走上无穷无尽的相亲之路。 “不辛苦,能为了我的大孙子做点有用的事情,奶奶高兴。” 舒雅也说:“你奶奶有这个心,你不能回绝。” 安翊阳扶额,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302安翊阳发飙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叶雪站在一边看着,十分羡慕。 “木杉呢?还没回来啊?”安老太太也想起了安木杉来,转头对叶雪道,“昨天大年三十都不回来,今天都这么晚了,她还不回来,有些不像话。叶雪,你去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来,咱们等她一起吃饭。” 安老太太也是有心,想着几个小辈不和睦,趁着这个过年吃团圆饭的机会,她出面帮着和解和解。 “好,我再去打一个问一下。”叶雪心中也非常焦急,还不忘解释说,“刚刚打过一个,她说一会儿就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提到安木杉,没人再说话。 安老太太替安木杉辩解说:“她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昊昊,吃了很多苦。她又不像木杨舒童一样命好,可以嫁给如庭钰跟江城这般好的人。她遇到的,都是那些不靠谱的。”叹了口气,“她还年轻,比木杨小两岁,也比舒童小一岁,过完年也才二十八。” “二十八岁,这是多好的年纪啊。可惜了,她没有能够遇到一个好人。” “我知道的,你们心里都多少对她有些意见。其实她也不好,最近有些猖狂了。但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们也多担待一些。她一会儿回来,如果说话不好听,奶奶会说她。但是,你们也别话里话外膈应她。是,她去做人家的情妇,是不光彩,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将来,她也会为她的选择付出代价。不管发生什么,奶奶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帮衬她一把。不说让她过得怎样好,至少,能够给她一个安身之地,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安舒童不说话,霍江城也不便说。 齐庭钰跟安木杨对望一眼,安木杨抿嘴道:“只要她愿意和睦相处,我们都不会跟她过不去。看在奶奶跟叶阿姨面子上,您不说,我们也会的。” 安老太太回头看了眼叶雪说:“其实说句不怕你妈妈厌恶我的话,你叶阿姨为人真的不错。跟你爸爸在一起,为的也不是钱。你爸爸坐牢去了,咱们安家倒了,要是别的女人,早卖了房子卷铺盖走了。但是你叶阿姨没有,她留了下来,照顾我。” “为了省钱,家里的保姆都遣走了。她一个人,又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忙里忙外,实在不容易。”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所以,拿了舒童江城给的生活费,坚持请了个保姆照顾我。这样的话,也能让她省点心,尽心照顾小昊昊。” 安舒童说:“叶阿姨的确不容易,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去住一段时间。” “不了。我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再说,我也舍不得昊昊,昊昊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安老太太望向锦安,“我也喜欢锦安,不过锦安幸福,有你们这样好的爸爸妈妈,她有那么多人宠着,不需要我。昊昊不一样,妈妈不在身边,爸爸不在身边,就只有我跟他外婆了。” “说来说去,还是木杉命不好。还有嘉靖,嘉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听说,他现在也去了韩氏集团,在替韩家父子打工。”安木杨觉得不可思议,“大哥真的糊涂,明知道韩家来了后,霍家很多利益大受损害。这种时候,他还去韩家……这分明就是想跟咱们断绝关系。” “他不是你的大哥,也不是安家人。”安老太太从来没有真正拿季嘉靖当过孙子,虽然对他不错,但是在她心里,只有安翊阳才是她亲孙子,“他姓季,心里又认定当初自己父母的死跟你大伯有关,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跟霍安两家再好?” “你爸爸之所以去坐牢,不也是因为他吗?” 安木杨皱起眉心来,实在是不懂:“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所以不好评价什么。但是不管怎样,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而且大伯父也都……也都已经不在了,他还想怎么样。” 安老太太道:“那回他来这里,跟我说过,他父亲跟你大伯父的恩怨,过去了他就不计较了。不过,他跟江城之间的恩怨,他说没有结束。” 安木杨知道季嘉靖喜欢安舒童,很早之前的时候,她甚至还帮过季嘉靖。 只是,如今人家孩子都生了,而且夫妻和睦恩爱,他还想怎样? “那便是他自己的错,妄想不该妄想的。算了,反正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哥,他心里怕是早就跟咱们划清界限了,我们何苦还念着他的好。”安木杨也是怕霍江城夫妻尴尬,便问叶雪,“阿姨,木杉怎么说?” “电话打不通。”叶雪又着急起来,“木杉这孩子也真是的,我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算了,别打了,肯定故意不接的。”安老太太挥挥手,“不管她了,她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了。反正,咱们到六点准时开饭。” ~ 安木杉那天晚上没回家,之后的几天,也都没有回家来。叶雪给安木杉打很多电话,但是安木杉只接了一个。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六的早上。叶雪在厨房做饭,舒雅陪着。安翊阳则坐在客厅里陪着老太太打叶子牌,旁边昊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自己的。 安木杉拎着个大皮箱子,穿着打扮特别时髦。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精神还算可以。 “你还晓得回来,你自己说说看,一走就是一个礼拜,你是不是连儿子都不想要了?”安老太太气得很,实在是容忍不了她。 “奶奶,你说什么啊。”安木杉这几日陪着韩敬出国度假去了,一个礼拜去了好些地方。 安木杉看向安翊阳,安翊阳也看着她。安翊阳冲她点头,轻声喊了声三姐。 安木杉却没给好脸色瞧:“你来我家干什么?” 叶雪从厨房里冲出来:“木杉,不许乱说话。翊阳能来,我们都很高兴。”又问,“这一大早的,你吃过早饭没有?妈妈在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安木杉坐在儿子身边,侧头看着他,眼里有不舍。 安老太太还是板着脸:“瞧你这一身打扮,浓妆艳抹的,别靠近昊昊。去,去楼下洗个澡,换身衣裳再下来。” 安木杉没说话,只是起身快速上楼。 昊昊望着她的背影,轻声喊:“妈妈……” 叶雪说:“翊阳,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样。早上还是吃煎鸡蛋跟三明治?要不要再喝一杯热奶?” “好啊,谢谢叶阿姨。”安翊阳根本没将安木杉的话放在心上,她素来都是这样的,他都习惯了。 昊昊还在喊妈妈,安老太太摸摸他小脑袋,慈爱地道:“妈妈回来了,让她先去楼上休息休息,一会儿再来陪昊昊玩儿。” “妈妈累了,辛苦。”昊昊十分懂事,“昊昊会乖乖的。” “这孩子真好。”老太太眼里渐渐泛起泪花来,对叶雪说,“这孩子要是能再有个和睦的家庭该多好,真是可惜了,从小就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安翊阳坐过去说:“昊昊也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了,等你长大了,舅舅带你玩。” “昊昊,你舅舅是军人,跟你太外公一样,是个了不起的军人。昊昊,咱们以后要向你舅舅学习,长大了,也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好不好?” “好。”昊昊举起手里的玩具枪,“打坏人。” 安老太太搂住曾孙笑:“打坏人,以后咱们做警察。” “奶奶!”安木杉收拾了东西下楼来,并没有洗澡换衣裳,“别对昊昊说这些,他长大了,才不要当警察。昊昊,咱们长大了,要多商人,赚大钱。” “嗯~”昊昊似懂非懂的样子。 安老太太说:“他还这么小,你对他说这些干什么?”又看她收拾了东西,诧异,“木杉,你这是干什么?这才回来没几分钟,又要出去了?” 安木杉抱起昊昊来,在他脸上亲了亲。 “我以后不在这里住了,我有自己的住所。”安木杉态度坚决,“昊昊我也带走,奶奶,你以后昊昊跟我妈住在一起吧。” “什么?你……你不住在这里了,你要去哪里?木杉,你胡说什么呢。”安老太太气极,已经连连咳嗽起来。 舒雅本来不欲管这些事情的,反正她在这里住不了几日,过两天就走。但是见外面老太太好像着急上火了,也忙搁下东西出来。 “妈,您别生气先,木杉她不可能会丢下咱们不管的。”叶雪也气哭了,问女儿,“木杉,快告诉你奶奶,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能走呢?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你自己要走,你还把昊昊也给带走。木杉,你这是在要妈妈的命啊。” 安木杉也舍不得,但是她更舍不得儿子。 韩敬给她买了别墅,让她去那里住。安木杉打算搬过去,但是她也必须将儿子带去。 “我人还在锦城,有更好的地方住。你们要是想我,或者想昊昊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他。我也舍不得你们,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我。”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人给你买了房子,他要你去的?”安老太太头疼,手捂着脑袋,“木杉,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知道你会走。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心狠,竟然连昊昊也带走。” “昊昊必须跟着我,我是他妈妈。” 这件事情上,安木杉态度十分坚定:“妈,奶奶,你们说我不孝也好,说我没良心也罢。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昊昊必须跟着我一起过。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要是想他,可以去看他,为什么非得这样?” “去看他?去哪里看他?”安老太太说,“木杉,你要是嫁给韩敬了,带走这个孩子我们不说什么。但是你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你自己连个身份都没有,还要连累昊昊……我告诉你,昊昊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到时候,难道你希望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吗?” 这其实也是安木杉最为在意的东西,她为此思虑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 但是,她也想得很清楚了。不管怎么样,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希望一直将儿子带在身边。 安老太太又说:“你自己要追求自己想过的日子,奶奶不好说什么。毕竟你也年轻,有权利去追求你所谓的幸福。但是!昊昊不能跟着你,他必须过一个安安静静的童年。” “不行。他丢在你们这里,我不放心。季嘉靖他迟早会打昊昊的主意,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有多了解他?他这个人手段毒辣,他想要的东西,肯定会不择手段去得到。” “包括安舒童,也包括昊昊。” “这事情,跟我姐什么关系?”安翊阳本来一直没插嘴,见事情扯到安舒童身上,他心里有些不爽。 “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你问你妈。你姐多厉害啊,一个两个,但凡是男的,都非她不娶非她不爱。呵,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还有兄妹之情呢。我真是不知道,怎样的无耻之人,才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你别胡说。”安翊阳不高兴了,“季嘉靖算什么东西,他也妄想跟姐夫比。当初我爸爸怎么死的,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坐牢出来了,又想使什么幺蛾子。” 安木杉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怪他,怎么也不怪你姐姐?当初你们小的时候,他们兄妹不是好得很吗?我可听安木杨说过,霍江城每回去你家,安舒童都得伙着季嘉靖找他麻烦。你姐不是最讨厌霍江城的吗?现在不是照样一起过得好着呢。” “她现在恨季嘉靖,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也爱上呢?她这个人,哼……就是矫情。” “你再说一遍试试!”安翊阳彻底被安木杉的那些难听的话惹恼了,一把揪住她衣裳。 303阿阳少爷让我去念书 “翊阳。”舒雅怕儿子冲动做出错事来,忙将人拉住,“松手。她是你姐姐,你别胡闹。” 安翊阳虽然嘴上喊她姐姐,但是也不过是给家里人面子,怕长辈们尴尬。但是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承认安木杨这个姐姐。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爱慕虚荣。明明有好日子过,偏不肯安于现实,非得跑去做人家的情妇,简直是丢人现眼。 安翊阳脾气暴,心里有火气想发泄,但是碍着长辈们都在,他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了。 反正只要她再不说姐姐的事情,他才懒得管她那些破事情。安翊阳松开安木杉,抡起的拳头也舒展开来,只是还是警告安木杉:“你做什么我不管,我也没有资格管。但是,请你以后别把我姐挂在嘴边说。我姐姐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评价。你自己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做小三破坏我姐跟苏亦诚的夫妻感情。” 安木杉恨恨瞪着安翊阳,她心里又是怨恨又是嫉妒。 安舒童有那么多男人护着,还有一个这样的亲弟弟护着,偏她又没有。安木杉心里十分生气,手攥得紧紧的,嘴上却不肯说出来她是嫉妒安舒童。 “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你如果觉得我是苍蝇的话,那么你姐就是那个臭鸡蛋。”安木杉嘴上依旧不肯服输,目光连连在安翊阳跟舒雅身上打转,“是谁允许你们两个来我家住的?你们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木杉!”安老太太呵斥住她,“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来说话。” “房子是我妈的,收留您老人家,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让别人来住?”安木杉早就替自己妈妈感到委屈,她眼圈红了,“当初你们安家风光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看我妈一眼?怎么不让我妈去老宅吃一两顿饭?现在安家败落了,奶奶您没地方去了,这才到我妈妈这里来。” “我妈妈又不是您的儿媳妇!” 安木杉今天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索性也不再顾及着什么一家人的脸面,也就扯了那块遮羞布。 “奶奶,您的儿媳妇是别人,不是我妈妈。可是却没人愿意管你,就只有我妈,她那么善良,丝毫不在乎您从前是怎么对她的,事无巨细伺候你。我真是不明白,您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木杉,你别说了,跟你奶奶道歉。”叶雪着急。 “不,让她说。”安老太太倒是冷静下来,“木杉,如果你今天不说这些,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在你的心里,我老太婆竟然是这样的不堪。还有什么怨愤、不舒坦,你一并都说出来吧。咱们是一家人,说出来后,很多事情能解释的解释清楚,何必存着这个气。” 安木杉紧紧攥住拳头,不再说话。 “好,你不说,那我来说。”安老太太在一边坐下来,看着安木杉,“你以为,我之所以赖在这里不走,是因为没地儿可去吗?别说还有舒雅跟薛蓉两个儿媳妇在,还有另外两个孙女和孙女婿,就算他们都不管我了,你爷爷当年活着的时候,军区大院里可是也有房子的。” “木杉,我不肯离开,并非因为没地方去,而是因为你,因为昊昊……我舍不得他。但是,如果你今天非得要带走昊昊的话,我也不好拦着。你说得对,他是你儿子,我也管不着。但是到时候,你带你妈妈一起去住吧,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可怜。” “至于我……”老太太想着摇摇头,“算了,我也想你们爷爷了,正好,去大院里住。” “奶奶!”安翊阳阻止,“那里常年没人住了,您去住怎么弄?再说,您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不孝,暂时不能照顾您,但是还有我姐。” 安老太太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也不想打搅年轻人,只说:“我说过了,来这里住,也是为了小昊昊。现在他大了,看见他长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不去你姐姐那里住,我要是想去的话,老早就去了。” “阿桂。”老太太喊照顾自己的小保姆,“你去替我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搬走。” 阿桂是个乡下来的丫头,才二十,额前厚厚的齐刘海,后面编着一个大辫子。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后,阿桂去老人家房间收拾东西。 舒雅说:“妈,您真要去那里住?那我跟您一起去。” “别了,我有阿桂照顾我就行。你现在也是做外婆的人了,有空还是多陪陪锦安吧。” “妈,您怎么说走就真的要走?”叶雪的确也舍不得老人家,毕竟也一起住了两年多,“您别走,木杉带着昊昊走,就让她带着走吧。我留在这里,跟您一起住。” “别说这些冲动话,我还指望木杉不在家的时候,你能照顾好昊昊呢。我去不合适,但是你是可以。你跟木杉相依为命,你应该去。” 叶雪看向女儿,安木杉也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带着妈妈一起走的话,她当然愿意。 “木杉,你不会连妈妈也不要了吧?”叶雪垂泪。 “怎么会。”安木杉声音低低的,“您跟着我吧,咱们一起照顾昊昊。” ~ 阿桂帮着老太太收拾好了行礼,舒雅跟安翊阳两个一起跟着去大院打扫房间。 安家老先生,曾经还活着的时候,在锦城军区大院里有房子。安振华安振业兄弟两个,曾经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只是后来安家从商,老先生又不在了,安家的人也都没再去那里住。 那里的房子一直都空着,早落了厚厚一层灰。安翊阳倒是不怕苦,脏活累活全都包了,只让自己奶奶跟妈妈歇着。 他跟阿桂两个忙了一整天,终于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阿桂拿了水壶去烧水,倒了水来给安翊阳。 “还好有少爷在,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阿桂全名叫夏木桂,今年二十一岁,跟安翊阳同龄,没念大学,读完高中就进城来打工了。 安翊阳接过水杯来,在一旁坐下,指了指旁边,也让阿桂坐下来。 “那天听奶奶说起你,高中成绩很不错,可惜家里人不允许你读书。你要是真喜欢读书的话,现在复习考试,也是可以的。”安翊阳劝着。 他觉得,那么好的成绩,不继续念个本科,实在可惜了。做家政保姆,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她可以飞得更高更远,何必就只停栖在这里。 阿桂说:“我倒是没有想过,出来后,就想着打工赚钱。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念初三了,今年七月份中考。他成绩也很好,肯定能考上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我拿了钱,得寄回去。” 安翊阳皱眉:“你弟弟念书跟你念书,有什么关系吗?你弟弟念书,你也可以。” 阿桂笑着:“我家比较穷,而且我爸爸觉得,女孩子能读高中,就算是很好了。我们家那里,很多女孩子都是读完初中就不读的。家里长辈总说,女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国家是九年制义务教育,读完义务教育规定要学的,也就差不多了。” 安翊阳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从小家境优渥的他,实在不能够理解。 “这怎么能这样?这不是重男轻女吗?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可以有这种思想。”安翊阳觉得,实在是可怕。 阿桂撇了下嘴说:“少爷跟我不一样。不过,我以前也觉得能念完高中就很好了,可是进了城以后才发现,高中学历根本找不到工作。我想进企业做文员,人家最少也是要大学本科的学历。不过,现在也挺好的,照顾安奶奶,她人很和蔼。” 安翊阳想了想,说:“你如果成绩差,也就罢了。成绩这么好,还是为自己考虑。你跟我一样大,岁数不小了。你自己可以考虑考虑,是参加普通高考,还是成人高考。” “有什么区别吗?”阿桂明显是不甘心紧紧止步于此,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普通高考就是念完高中后应该参加的高考,我想你当初也参加了吧?是全日制的。成人高考,是工作后,还想继续进修,可以边读书边工作。想要前程好些,肯定全日制的正轨大学好些。”安翊阳一一跟她说明情况,“但是现在很多单位用人,还是看一技之长。你要是选专业的话,还是选个技术类的。” “全日制的我就不考虑了,边读书边工作,我可以想想。”阿桂忽然兴奋起来,“我得跟安奶奶说说去。” 安老太太正跟舒雅坐在屋里说话,阿桂敲门走进去。 舒雅说:“刚刚还跟老太太说呢,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去吃饭。走吧,你跟阿阳也忙了一天了,肚子饿了吧?” 阿桂扭扭捏捏的,安老太太问:“你这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是。”阿桂坐在老太太身边,抱住她手臂,“刚刚阿阳少爷说了,让我去读书。” 304季嘉靖的执念 “读书?这是好事啊。阿阳跟你怎么说了?你这孩子聪明好学,如果真的有这份心的话,肯定要去。”安老太太非常喜欢阿桂,觉得她老实勤奋又靠谱,照顾她照顾得非常不错。 而且也不像外面家政公司里的那些家政一样,隔几个月就要求涨工资。这个小姑娘,是个实在的。 阿桂也是拿安老太太当亲人看的,平时有什么话都跟她讲。自己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了,也跟老太太说,老太太待她如同待自己的亲孙女。 “奶奶,我想边照顾你边读书。阿阳少爷说,可以报考成人高考。我晚上等你休息后看书,白天也不会耽误工作的。”阿桂一是还想留在老人家身边保住这份工作,二来也是习惯了跟老人家在一起。 安老太太想了想,也说:“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是答应的。平时你就管我一日三顿饭就行,别的时间你自己看书。对了,需要什么书的话,我可以让舒童帮你买。” 又跟舒雅说:“这点忙,舒童应该会答应的吧?” 舒雅笑着点头:“这点忙,她怎么会不答应。而且,阿桂想继续读书,这是好事啊。妈您喜欢阿桂,我也喜欢她。她读书这事情既然是阿阳提出来的,那就包在我们身上。” “谢谢夫人。”阿桂高兴得很。 舒雅说:“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我家老太太,以后还得你照顾着。如果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 “我会的。奶奶很好照顾,我只管做做饭打扫卫生就好。”阿桂手搓着衣角,笑得朴实。 舒雅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安舒童,安舒童答应了下来。过了两天,就送了全套的高考复习资料过来给阿桂。 阿桂正在打扫卫生,接过安舒童手里的复习资料,高兴得连连道谢。 安舒童说:“不必这样,奶奶那么喜欢你,你又将老人家照顾得好,我们家都很感激你。”朝里面望了望,问,“奶奶人呢?” 阿桂说:“老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找隔壁的奶奶聊天去了。”阿桂又将这两天老太太的情况告诉安舒童,“老太太来了这里后,很多老太太都来找她说话,咱们家也都非常热闹。还有别的司令大人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来,我觉得,安奶奶在这里过得比之前更开心。” “那就好。”安舒童倒是放心了。 “姐姐要等奶奶回来吗?我去帮你找。” “不用了,我还得去上班。”安舒童看了眼时间,“我过两天再来,奶奶就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阿桂将书放下,送安舒童到门口,“再说,姐姐对我这么好,我会知恩图报的。” “还是得谢谢你。好了,你去忙吧,不必送我了。”安舒童跟她告别。 等安舒童走后,阿桂抱着书开心的在屋里转圈。想着自己又可以继续读书了,阿桂很开心。 ~ 安翊阳在去学校前,亲自去找了季嘉靖。 韩敬是真的想招揽季嘉靖,所以,对季嘉靖特别舍得花钱。季嘉靖才去韩氏上班没有多久,韩敬就直接送了他一套别墅,另外还有一辆豪车。 当然,不是说送的,韩敬就说算是提前给他的薪水。季嘉靖这个人有才华,自然也是有傲骨的,别人送他东西,他会觉得自己是被看不起。但是,如果是凭自己真本事得来的,他心里会安慰很多。 季嘉靖为了日后上下班方便,别墅选择在市区。那一带住的,不是明星就是富人。 安翊阳找过去的时候,季嘉靖正在穿着运动服晨跑锻炼。看到安翊阳,他朝他小跑过去。 “阿阳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挂在肩头的毛巾随意抓起在脸上擦了把汗,精致的脸上露出敷衍虚伪的笑,倒是那双眼睛,依旧精锐犀利,“有近三年没看到你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现在看,结实很多,有个男子汉的样子。”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奉承虚伪的废话。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安翊阳丝毫没有给季嘉靖面子,冷着一张脸,严肃着的时候,十分威严。 季嘉靖点点头:“走,去我家里坐坐。” “你先在楼下坐坐,我去冲个澡,我让保姆给你倒些喝的。”说罢,他喊了家用保姆过来。 “不必了。”安翊阳拒绝,“我等你。” “也好。”季嘉靖笑笑,转身去了浴室。 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他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亲自倒了两杯咖啡来,一杯搁在安翊阳面前,一杯自己捧在手里,他人则在安翊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说吧,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问完话,季嘉靖喝了口咖啡。 安翊阳没碰他递过来的咖啡,直接说:“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警告你,我不管你现在是帮谁做事,也不管你又想对付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别对我姐打什么馊主意。” 季嘉靖笑起来:“就为了这事?” 安翊阳盯着他看,威严,肃穆。 “阿阳,你觉得……我要是想做的事情,你过来警告过我一回,我就会被你吓到吗?”季嘉靖觉得可笑,“我想做的事情,谁能阻拦得了。” 安翊阳皱眉:“你做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如果敢打姐姐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季嘉靖却说:“我跟舒童本来关系就很好,从小一起长大,她以前也很信任我。只是后来出了很多事情,她才渐渐对我疏远。那些事情都是意外,所以我坚信,只要我能够打败霍江城,那么我跟她还会和好如初。” 安翊阳觉得季嘉靖简直是疯了,像只疯狗一样,在胡言乱语。 “你以为你真的爱姐姐吗?你如果真的心里有她的话,知道她现在过得幸福,就不该去破坏她的幸福。你这不是爱,是占有欲。”安翊阳说,“或者说,你根本就是被自己给麻痹了,你心里从来都不是爱姐姐。你想对付姐夫,只是在找借口。” “不!我爱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舒童。霍江城能够给她的幸福,我也能给。而且,我可以给得更多更好。阿阳,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我们季安两家有那样的世仇的话,我会让苏亦诚那小子得到舒童吗?不会的。如果不是你爸爸害了我一家人,我跟舒童就是佳偶天成。” “别做梦了。就算没有苏亦诚,没有姐夫,我姐姐也不会喜欢你。我姐喜欢的,是那种正义的人。而你,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卑鄙也好,小人也罢,我也不管了。反正你今天来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季嘉靖将一双长腿翘在茶几上,姿态甚是闲散,“我也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姐姐这个人,我要定了。” “你!”安翊阳刷的站起来,抡起拳头对着季嘉靖,脸气得铁青。 “我怎么?”季嘉靖却是丝毫不畏惧,依旧安安静静坐着,只微抬起眼皮睇向安翊阳,“你虽然身上没有穿解放军的军服,但你是军人。你敢打我,我让你一辈子都毁了。” “打你?打你我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安翊阳倒是也理智,收回手来,“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如果你能斗得过姐夫的话,早两年前你也不会去坐牢。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季嘉靖丝毫不吃他这个激将法:“两年前我坐牢,是为了你姐姐。他坚持认定是我害死了你们的父亲,我解释什么她也不听,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将自己送进去向她赔罪。现在罪已经赔了,我跟她之间的那些父仇,两清。所以,我现在有资格追求她。” “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安翊阳觉得诧异,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以前的嘉靖大哥,虽然喜欢争强好胜,但是他绝对不会这样。他记忆中的大哥,常常会照顾他跟姐姐。尤其是对姐姐,他真是百般呵护。 但是几年没见,再见到他,他竟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如果认为我疯了,那我也随你的便。你要是想留下来,我请你吃顿便饭。要是不想,我也不留你了。”季嘉靖低头,又抿了口咖啡。 安翊阳手指指着他:“走着瞧。你只要敢对我姐姐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过得舒坦。” “那便走着瞧好了。”季嘉靖眸色瞬间阴冷下来,有些吓人。 安翊阳离开后,季嘉靖整个人面色阴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家里的两个小保姆见了,谁都不敢说话,只默默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季嘉靖又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来,想起当年安舒童为了躲避霍江城的“骚扰”的时候,是怎样可怜兮兮跑去他的房间找他的。那时候,她是那样的依赖他、信任他,怎么现在就变了? 难道就因为,在她被苏亦诚抛弃的时候,是霍江城救了她吗? 当初他因为忙着安氏的生意,人不在国内。而等他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霍江城回来了,而且,她还跟他领了结婚证。 季嘉靖从不相信安舒童会真正爱上霍江城,他觉得,肯定是因为她当时迫于无奈,才委曲求全的。如果当初他人留在锦城的话,现在的情况肯定会不一样。 305陆首长呢? 安翊阳算是在季嘉靖那里吃了亏,离开后怎么想都不放心,就直接去找了自己姐姐安舒童。 安舒童还是住在老宅,见弟弟来了,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朝气蓬勃的那张脸上盛怒之气怎么藏都藏不住,安舒童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才跟人打过架的一样。” “来,先喝杯水吧,外面那么冷。” 安翊阳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喝水,刚刚在季嘉靖那里,他可是清楚看得出来,季嘉靖根本就是贼心未死。 “姐,我刚刚去找季嘉靖了。”安翊阳身子朝着安舒童坐正,皱着眉心,“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安舒童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她不想费神去想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所以,对待这个问题,安舒童明显不关心,也就有些敷衍了。 “你突然去找他干什么?他现在都已经不是安家的人了。”喝了口水,安舒童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姐,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季嘉靖现在虽然不是安家的人,但是至少是在安家长大的。那个韩家算什么啊,不过就是这两年才来锦城的。他出来后,直接去了韩氏,分明就是公开在跟姐夫打擂台。”顿了顿,安翊阳脸色越发暗沉下来,“我去问了他,你猜猜看,他怎么说的?” “翊阳,姐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吧,姐跟你姐夫都不会有事的。”安舒童笑着拍拍弟弟肩膀,“你这样为我发怒,我很开心。不过,你也得想想啊,他想跟你姐夫对着干,那也得有那个本事。” “不管是韩敬也好,季嘉靖也罢……总之咱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招拆招。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动,但是他们一旦动手了,那我们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很好,不必想太多。” “你跟姐夫都知道他的心思?”安翊阳稍稍有些安心下来。 “知道。会防备,但是不会在意。他自己那样说,应该只是替自己找个借口吧。翊阳,我可不觉得他那是爱。真正的爱,应该像二哥这样,宁可拱手送上幸福,也不会去摧毁。” 安舒童笑笑,也是想起曾经的一些往事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安翊阳这才露出笑脸来,“下午得回学校去了,一大早就急匆匆去找他,早饭都没吃。”手摸着肚子,四处望了望,“现在肚子有点饿,有吃的吗?” “就知道你会饿,放心吧,我已经让红姨去厨房给你下饺子去了。”安舒童转了话题来说,“姐过年的时候亲手包的饺子,到时候你尝尝。” 安翊阳说:“我现在吃得多,够我吃吗?” “知道你吃得多,给你先下了三十个,不够再说。”安舒童细细打量着弟弟,心里十分欣慰,“你也真的长大了,现在再想想你,我也放心。是个男子汉,姐姐不必再为着你的事情操心,你有自己的主见。只不过,以后做事情还是要三思后行,比如说今天这事情,你就应该先来找姐姐,干嘛直接去找他。” 安翊阳点头道:“我也是气糊涂了,那天在叶阿姨家,听安木杉说的。” “她那是激将,她巴不得你跟季嘉靖吵起来呢。”安舒童微沉着脸说,“她的事情,连奶奶都管不住,咱们也不必管。往后她说的话,你也别听。” “我知道了,姐。” 红姨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安翊阳亲自起身去接。 “多谢阿姨,实在辛苦了。” 红姨说:“不辛苦不辛苦,就这点事情。你吃醋吗?我去给你倒点。” “不了,就这样很好。”安翊阳在学校训练的时候,哪里有那些讲究,基本上吃饭的时间有限。 “舅舅。”霍锦安穿着白色的针织小裙裙,被赵梦晴牵着手从楼上下来。 霍锦安才见过舅舅一回,就认识了。看到人,小短腿迈得比平时快了些。 走路不稳,跌跌撞撞的,一头扑进安翊阳怀里。然后,就仰着脑袋傻乐。 安翊阳将人举起来,高过头顶,霍锦安被逗得笑声更灿烂。 小丫头还小,安翊阳也不敢太出阁,举着人玩了会儿,就放了下来。 “舅舅先吃饭,你自己玩会儿。” “饺纸。”锦安手指着大碗,表情认真,“饺纸,好吃。” 安舒童抱起女儿来,按住她不停乱动的小身子说:“让你舅舅安心吃饭,你别闹。你看你月季姐姐,多乖巧。” 赵梦晴刚刚陪着两个小丫头在楼上睡觉,睡醒了后,就拉着两个人下来了。 屋里很暖和,锦安跟月季都穿得很少。月季依偎在自己妈妈怀里,望着锦安笑。 锦安会走路后,就不大愿意被人抱着了。蹭着身子,非要站在地上。 安舒童说:“那你跟姐姐去玩,不许离开这里,就坐在那边去玩。”又喊了一个平时照顾小姐俩的保姆,让她照顾着。 安翊阳三口两口吃完了,安舒童问他:“吃饱没?” “吃饱了。”安翊阳笑笑,想着就要去学校了,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舍得家里的亲人的,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嘻嘻哈哈的遮掩,“我下午就去学校了,学校里管制得严,我可能没办法常常回来看妈。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安舒童眼眶酸涩,却也忍着不哭,只说:“你去吧,做你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妈你放心,有姐在,没事的。” 安翊阳起身,大男孩高挺健壮。 他站着不动,朝着自己姐姐行了个军礼。 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安舒童坐着没动,她不敢追出去,怕追出去后会真的哭出来。 “人已经走了。”赵梦晴提醒,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就是见不得这种别离。 安舒童仰头,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笑着说:“伤感总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其实谁跟谁都是一样的。阿阳大了,有自己的理想跟追求,我就是想左右他的决定,也左右不了。军人嘛,保家卫国,听从安排,就是这样。一旦从了军,穿上那身军装,戴上肩章,他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了。” 赵梦晴忽然想起远在他乡的另外一个人来,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你想到陆首长了?”安舒童最了解赵梦晴了。 赵梦晴也是拿安舒童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她面前,常常是什么秘密都没有。 “嗯。”她点头,“我离开那里之前,答应过他,会回去的。但是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履行当初的诺言。舒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安舒童握住她手:“你的徘徊跟犹豫我明白,毕竟这里你有一个家。你如果走了的话,卫民涛涛还有月季怎么办?” 赵梦晴心中万分纠结,这种纠结并不是谁劝几句就能够劝好的。只要一天不找回自己的记忆,她就觉得一天不安生。 自从回来后,她再不做梦了。而去一趟纽约也是无用,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不是从这些人眼中看到的都是真诚,她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她脑子里没有过去的那些记忆,面对这些人,自然是从陌生人开始。 现在相处下来,也渐渐信任了。 就像霍江坜想的那样,如果真的找不回记忆,那么,就当做是重新开始。 但是一个记不得过去的人,她的过去三十年都是空白一片,总会感到不安。而赵梦晴,就是这样的不安、不踏实。 眼前的这一切,就好像是镜花水月般。赵梦晴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舒童给她提建议:“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决定不走了,要不这样吧。大嫂,你去给陆首长打个电话,把你现在的情况都告诉他。他是个正直的人,又知道你是结了婚的,肯定会理解。” 赵梦晴最近也在纠结,但是听了安舒童这样说,她也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得给一句话。 赵梦晴临走前,陆从安给过她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是可以联系得到他的方式。 赵梦晴找到了那张纸条,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但是连续打了好几次,那头电话是通着的,却是一直没人接听。 赵梦晴越打心里越慌张,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几分钟后,那头电话打了回来。 赵梦晴一阵心惊肉跳,忙抖着手接起电话来。 “喂?”她声音带着颤音,“是……陆首长吗?” 接电话的不是陆从安,而是陆从安曾经手下的一个兵。这个手机是陆从安临走前,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小兵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温柔女声,想起自己的长官曾经跟季子小姐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不禁觉得眼眶酸烫。 “季子小姐,是我。”小兵抬手抹了把眼泪。 赵梦晴心陡然突了下,尝试着问:“陆首长呢?” 306霍家男人是妻奴 “陆首长……陆首长他……他受伤了。”那小兵曾是陆从安身边的警卫员,陆从安因为演习失误受伤后送出去疗养,他没有跟着去。 陆从安交代过,守在这里。如果有人打电话来的话,也不至于没人接电话。 陆从安交代过小兵不要说出实情,但是小兵跟随陆从安多年,心里也知道他对赵梦晴的感情。所以,就算将来会受到严惩,他也一定要说。 “季子小姐,您可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我都等死你了。首长让我守在这里,这是命令,我不敢不听。既然现在这个任务完成了,我得离开去完成下一个任务。”那小兵刚刚哭了,他抬手擦了下眼睛说,“季子小姐,您不必担心,首长说他就算是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也不会有事的。” “他现在人在哪里?”赵梦晴彻底慌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不联系她、不找她,是因为他出事情了。演习排练受伤……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受伤,那肯定是大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警卫员严肃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至少人是没事的。但是的确伤得严重,当初首长是为了救别人扑过去的,人被炸得都飞起来。” 想到那一幕,警卫员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那天是照例演习的日子,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意外。 首长被人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炸得血淋淋的。只是人还尚且存着一口气,看到他了,撑着也要交代他那些事情。 他们是军人,部队的事情,是一点点都不方便透露出去给别人知道的。所以,小警卫员守口如瓶。 赵梦晴知道,即便多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匆匆挂了电话后,赵梦晴跑去找安舒童说话。 “他出事了。”赵梦晴一边说,一边匆匆穿上外套。 安舒童跟着站起来,茫然问:“出什么事了?大嫂,你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想去找他,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事了,还是说,留下那个警卫员来,就只是为了安抚她,让她不必去担心他。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赵梦晴忽然觉得十分无助,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空洞,“我答应过他的,会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回去。但是我却食言了,不但人没有回去,我还连一个消息都没给。我当时要是回去了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梦晴越想越自责起来,她在想,陆从安行军多年了,年纪轻轻又坐到这样的位置,他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而害了陆从安的话,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大嫂,你先别着急。你着急也没有用,你也不知道陆首长现在人在哪里。”安舒童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给爷爷打个电话问问。陆首长以前是爷爷的兵,他出了事情,爷爷肯定知道。” 说罢,安舒童拿出手机来,电话打去了霍司令的住处。 霍司令家的保姆接的电话,转给了霍司令。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从安现在人已经没事。至少,是没了生命危险。不过,人暂时不在国内。”霍司令依旧龙虎精神,“江城没告诉你?” “他也知道?”安舒童这回也诧异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霍江城竟然知道,“二哥他……他没说。爷爷,那这件事情,大哥知道吗?” 霍司令说:“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去问吧,问我也没用。从安暂时的住处不能告诉你们,等他回来了,我再告诉你们。” “好的爷爷,那您要保重身体。等过几日,我去看您。” 安舒童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大哥二哥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他们两个人真的瞒得这样紧。大哥为了不想大嫂担心,瞒着也就算了,可是二哥为什么也要瞒着她啊? 是不信任吗? 安舒童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她可以理解。不过,理解不代表不生气的,她很难过。 “江坜知道?”赵梦晴一颗心彻底沉沦下去。 刚刚安舒童打电话的时候,她人就在旁边。虽然没有听到那头老人家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江坜是一早就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情,知道了却不告诉她,赵梦晴原本对霍江坜积攒的那些好感,瞬间分崩离析。 “等人回来去问问吧。”安舒童这样安慰。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大嫂的伤害更大。她可以理解为,二哥不说是怕她知道后在告不告诉大嫂间左右为难,但是大哥明知道大嫂的心结在哪里,却还不说,分明就是欺骗了。 她可以理解他想要得到大嫂的那种心情,但是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君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就是他知道情况,但是不告诉我。”赵梦晴坐了下来,双手捂住脸,“我觉得自己对不起陆大哥,是我骗了他。” 安舒童在她身边坐下来安慰:“怎么会呢?这事情说到底跟你没关系。陆首长自己不是小孩子,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十多岁的愣头青,当兵都十几二十年了,他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赵梦晴问:“霍司令没说他现在在哪里?” “没说,只说人已经没事了,但是现在不在国内。” 赵梦晴喃喃:“可想而知得伤得多严重,治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人还在国外。那霍司令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能回国来?” “爷爷没说。”安舒童摇了摇头,“怕是不能说。这样吧,等大哥回来,问他吧。” “问他干什么?他要是想说,早就会告诉我了。现在等事情已经被我知道了,再去问他,让他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赵梦晴皱眉,“他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却还这样瞒着我。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那么他的爱也实在太自私了。” “大嫂,先别这样说。总之,大哥二哥出去打球了,应该很快回来。” 安舒童心里再不舒服,但是眼下也知道什么才是大事。大嫂失忆后,便不再记得以前的事情。大哥重新追求她,一点点付出真心,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点回报。 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那大哥跟大嫂的感情再想回到从前,更是难上加难。 “舒童,我想亲自去一趟南城。” 她想去找霍司令,亲自问一问他有关陆从安的事情。电话里老人家什么都没说,而且电话里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赵梦晴现在迫切想要知道陆从安的一切,想知道他到底伤在了哪里,到底伤势如何。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说罢,赵梦晴起身,“月季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去去很快就回。” “大嫂,你先别忙,等大哥回来再说。说不定,他瞒着你是有原因的。而且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就这样一个人去南城,我也不放心你。”安舒童拉住她,竭力劝着,“再等等吧。” 正僵持着,外面有了车子的响动。 “他们回来了。”安舒童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想着,只要大哥回来就好。 只要人回来,什么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 霍江坜跟霍江城兄弟兴致来了,早上出去骑了马打了球。运动完又在运动场洗了澡,两个人现在都是神清气爽。 人还没进来,便听到了霍江坜的声音。 “下回带梦晴去,你也把弟妹带着,咱们四个打。”声音渐渐近了些,“跟别人打总是没有默契。” “你们会来了?”安舒童迎过去,脸色也不太好,“我刚刚跟爷爷通了电话,我跟大嫂都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霍江坜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住,目光立即朝赵梦晴的方向扫视过去。 赵梦晴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欲搭理他,只转身就往路上跑去。 “梦晴!”霍江坜喊一声,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上,直接跑过去从后面将人抱住,“你听我解释。” “解释?”赵梦晴尤在气头上,“那就是说,你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故意瞒着我的?霍江坜,你果然是那种心思阴沉的人,原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霍江坜不想在这里跟妻子吵架,不管怎么样,凡事关起门来说,她要打要骂,怎样都好。 “有什么话,上去说。”霍江坜哄着,顺便抱着人上楼去。 赵梦晴也想关起门来好好说一说,留在这里闹,也是让人看笑话的。 霍江城也觉得气氛不对劲了,看向自己妻子问:“大嫂怎么突然想起来问陆从安的事情?” 安舒童也在生气,只冷哼道:“原来你也知道啊?” “舒童,我是觉得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希望你掺和到他们的感情中去,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他们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帮谁不帮谁,都是错。” 霍江城朝着妻子走去,耐心地说:“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生气,那我跟你道歉。” 他每回都这样,让安舒童真的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了。可是明明就是他也错了,安舒童瞪着他。 307吵架 小的时候常常不对付,安舒童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所以常常一碰面就要吵架。偏偏那个时候霍江城也年轻,血气方刚的少年远远不比现在稳重成熟,内心里总有征服欲。 她越是闹腾不听话,他就越想要将她捋顺了。 所以,两人小时候总说不到一处去,谁见了谁都觉得碍眼。 但是霍江城渐渐大了后,那种狂妄的性子一点点收敛起来。去参军在部队里呆了几年,阔别数年后再见,他即便站在她面前,也变得沉默寡言。 他大她七岁,却因为性子稳重,少年老成,而显得大她许多似的。 她家境中落,遇到困难,他百般呵护,不让她吃一点苦头。这几年来,夫妻生活也过得很好,几乎是从来没有红过脸。 他心疼她,便让着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做什么都行。 安舒童也是,打心眼里是想将这日子好好过下去的。所以,她也在努力改变自己,甩掉那些大小姐的臭毛病。 以前也会有一些小摩擦,但是从来都是相互坦白下去就好了。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还在我跟前演戏,就是不信任我。还有大哥也是,明知道大嫂那么在乎陆从安,他这样做就是自私。” 安舒童这种时候自然是跟赵梦晴站在一边的,他们兄弟欺人太甚,她也觉得可恶。 霍江城说:“陆从安是我曾经的战友,他出了事情,我是去看过的。伤势十分严重,当时连医生都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命来。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之前,怎么说?” 霍江城表情特别严肃,五官深邃的一张脸,再配上严肃的表情,有些吓人的样子。 安舒童站在他面前,倒是显得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他总有一套说辞。 “那后来呢?”安舒童根本不满意他这样的解释,“后来陆从安脱离了危险,你明明可以说的。” 霍江城道:“陆从安脱离了危险后,我也去过。他亲口对我说,让我不要告诉大嫂。这事情我回来后只告诉了大哥,怕你知道后左右为难,所以连你也没有告诉。” “你总是有理由对着我,这样显得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安舒童实在是不明白,“陆从安想干什么啊?他一边留个人在那里等着大嫂给他打电话,然后让那个小兵告诉大嫂这件事情。一边,又叮嘱你不要说,他想怎么样?” “还是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说这样的话,完全是你瞎编的。你们是兄弟,你自然是帮着大哥喽。” 霍江城越发皱紧了眉头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安舒童别过脑袋去,紧紧咬住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霍江城耐着性子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你还是别掺和,没有谁对谁错,你别总管这些闲事。你掺和得多了,对他们也不好。”霍江城是不希望妻子管这些的,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安舒童却觉得,他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总有些大人跟孩子说话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去找女儿。 锦安跟月季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女孩子,正由家里的保姆陪着在音乐室里玩堆积木。 “妈~” 锦安扶着椅子站在一边,正看着月季在堆积木。看到妈妈推门进来了,她摇摇倒到朝妈妈走去。 “锦安。”安舒童抱起女儿来,亲她头发。 锦安指着月季说:“姐姐。” 月季丢下手上的东西,走来,望着安舒童。 “月季,你爸爸回来了,去楼上找你爸爸妈妈吧。” 安舒童也怕霍江坜夫妻会吵架,所以,想让月季去。 她也怕赵梦晴真的会走,希望她能够顾及着月季,留下来。不管怎么样,等陆从安回来再说。 ~ 楼上霍江坜跟赵梦晴发生了冷战,两个人都不是会歇斯底里发泄情绪的人。 所以,发生了这种事情,最多就是谁也不理谁。 赵梦晴说要去南城,不是说了玩的,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霍江坜本来硬着性子不想管的,但看着她毫不留恋的收拾东西,真的一点不在乎他的感受,也是气得不轻。 “你真的要走?” 霍江坜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手掐住赵梦晴手腕,不让她收拾东西。 “我说了要走,就是要走。”赵梦晴才不给他脸,话也说得丝毫都不留情面,“你以为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着玩的吗?” “我不让你走!”霍江坜压着嗓音,声音却嘶哑。 赵梦晴越发生气了,使劲挣扎想挣脱掉他的束缚。但是霍江坜紧紧抓住她的手,就是不放。 “梦晴,你不能这样无情。你是我的老婆,现在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跟我生气吵架。”霍江坜强行将人抱进怀里,不让她再挣扎,“你受了很多苦,我知道,所以我也宠着你。但是梦晴,你不能爱上别的男人。我不管陆从安曾经怎么对你好,就算感激报恩,也得由我来。” “至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赵梦晴拼了命要推开他,奈何力气不够,只能气得咬着牙说:“我认识你吗?我知道你是谁吗?当初我是跟他先认识的,后来才认识你,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梦晴!”霍江坜不可置信,他那双眼睛闪着光,目光也片刻都不从赵梦晴脸上挪开,“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我怎样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做的。”赵梦晴气极,“你就是自私,陆大哥都那样了,你还瞒着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霍江坜不容她多说,又觉得气又觉得冤枉,俯身过去便阻止她那喋喋不休。 赵梦晴后面的声音,全都变成了“呜呜呜……” 霍江坜将她按在墙上,不顾她的挣扎,他不想听她说那些。赵梦晴没想到他会这样,心中大惊的同时,心里也更是恼怒起来。 他手也没有闲着,只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他久违却又熟悉的样子。 赵梦晴觉得,她此刻根本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负。 霍江蛎根本不满足这些,依旧狂热。他的热情已经彻底战胜了理智,早已忘记身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赵梦晴不再挣扎,只特别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冷笑说:“我知道的,你早就想我。不让你得到,你不会罢休。也好,今天就给你好了。” “给你了,你就要放我走。” 只赵梦晴这一句话,让霍江坜犹如五雷轰顶。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霍江坜眉心锁得紧紧的。 赵梦晴双眼含着泪光,面对他的强势,她丝毫不畏惧。 “你不就是想要要我吗?现在给你了,你要完了,我想去哪里,你别拦着。” “你胡说什么?”霍江坜已然有些后悔刚刚那样对她。 刚刚那样情绪失控,只是实在生气。现在兜头被浇了盆冷水下来,他清醒了很多。 渐渐松开钳制住她胳膊的双手,霍江坜声音缓和了不少。 “梦晴。” “不用说了。”赵梦晴伸手擦脸上的泪水,坐在床边,倒是冷静很多,“我现在心里比较乱,你让我走,就当做是让我去散心的。我也不去别的地方,去南城找霍司令。” 霍江坜也退了一步:“你要是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他走到她跟前,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我陪你去。” 他的右手还带着伤,虽然不再绑着绷带,但是因为伤得实在严重,根本用不上力气。而他刚刚偏偏又使劲按住了她,现在整个右手都在颤抖。 忍不住地打颤。 “你的手……”赵梦晴看到了,有些害怕。 “不碍事。”霍江坜抱住她,将她脑袋摁在自己胸口,“什么时候走?” 赵梦晴此刻心里心烦意乱,看到他这样,她真的不忍心。但是想着陆大哥现在或许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她也担心,总觉得愧疚。 “明天走。” 思虑许久,最后赵梦晴给出这个答案来。 外面月季在敲门,声音轻轻喊了声:“妈妈。” 赵梦晴连忙站起来,手不停擦着脸。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直到觉得看不出来什么后,才去开门。 “吃饭了。”月季上楼来喊妈妈吃饭的,笑嘻嘻的,“我都闻到菜香味了。” “好,妈妈带你下去。”赵梦晴回头看了眼,见霍江坜也跟上了来,她才往楼下去。 霍江坜走在另一边,也牵着月季的手。 此时此刻,他们像极了一家人。 而月季也特别开心,在孩子心里,再没什么是比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看到赵梦晴下来,见她似乎并没有跟霍江坜闹僵,安舒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想着大哥大嫂依旧这么好,二哥却有些不耐烦自己,安舒童心里有些别扭。 吃完午饭,安舒童去问赵梦晴说:“你跟大哥怎么说?” 虽然二哥让她不要管这些,但是安舒童还是忍不住要管。 308婚姻论 “我跟他说了,要去南城找爷爷亲自了解情况。起初他不让我去的,还在跟我生气,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赵梦晴真的没有无理取闹,在她心里,陆从安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根本不可能对他的伤势无动于衷。 而且论起来,她跟陆从安相识在先。当初离开西南那边的时候,也是给了承诺的。 同时赵梦晴心里也很纠结,她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霍江坜还是动了真情的。 他们都说她是霍家的长媳,她认了,也相信了。而且为了两个儿子,为了他们能够有母爱,她心里也告诉自己不能走。所以,她愿意跟着霍江坜去纽约治病。 她想着,等病好了,想起了曾经的一切,就什么都好办了。 到时候是去是留,一切遵从本心。 但是现在,陆从安出了事,她却无能为力,赵梦晴总觉得不舒服。再加上霍江坜知道实情却不告知,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纠结犹豫…… 他为了不让自己离开,就这样欺瞒着。 赵梦晴总觉得,这都不像是她想象中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了。他不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他的心里有算计。 “那就让大哥陪你去吧,你们一起去,我也放心。” 见没什么大事情,安舒童点点头。 赵梦晴道:“舒童,我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很过分?他很生气,但是我也很生气。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的好了。” “生气是人之常情,平常夫妻间都会常常吵架呢,何况是你们。” “你怎么了?”赵梦晴察觉到安舒童的情绪不太对劲,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安舒童还是不想说这些,本来他们自己心里就够烦的了,她不想再拿自己这些小事叨扰他们。 “明天就走,还是去收拾收拾吧。对了,告诉爷爷了吗?” “他说先不打,如果告诉爷爷了,他老人家肯定会躲开我们。”赵梦晴觉得他说的也对,老人家肯定是不想说的。 不过她也没有想要怎么样,就是关心陆从安的情况罢了。 “那就好。这说明,大哥还是事事为你考虑的。只是有些时候,他因为许多事情不便说出来罢了。”安舒童也劝着,“陆从安是军人,军事重地发生那样的意外,这绝对不是小事情。他有他的为难处,你也得体谅才好。” “我明白。” 赵梦晴点点头,嘴上说明白,心里却也纠结。 设身处地去替霍江坜考虑,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不对。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是必须要这样做的。 这回去南城,赵梦晴还是不便带着月季。所幸不是第一次出去了,月季也已经习惯。 爸爸妈妈走的时候,她还笑着挥小手跟他们告别。 “爸爸妈妈,早点回来。”月季倚在门口,脸上不舍,却是懂事的知道不能哭。 “你在家乖乖的,听你红奶奶的话。妈妈很快回来,月季别太想妈妈了。”赵梦晴总是跟月季更亲一些的,走到哪里,都是舍不得这个女儿。 卫民和涛涛都是霍家的孙子,但是月季却不是。 小丫头聪明,也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明白不明白。 “会想的。”月季不让妈妈说不想,委屈地低了头,“等妈妈回家。” 赵梦晴抱着月季,不舍得丢下她来。 “要不,带着月季一起去吧?”赵梦晴跟霍江坜商量。 “还是留在家里的好,总之出去没几天。”霍江坜不赞同带月季走,“她还太小了,又不是出门旅游,万一再出什么差错,到时候你我都得后悔。” 赵梦晴觉得他说得对,便不再坚持。 ~ 霍江城这些日子很忙,过年的时候也没闲着。跟韩氏合作的是个大项目,尤其是过完年工程就要启动,他虽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但是总要把关的。 过了初六,基本上都忙了。 霍江城忙,安舒童也不闲着。偌大的锦城,每天都有新鲜事情发生,她身为整个报社的老总,自然必须得撑起一个老总的场子来。 不年轻了,转眼已经二十九岁,安舒童自己也觉得,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活得像个小孩子。 夫妻两个都忙,常常碰不到面。每回霍江城回家来,安舒童都已经睡下了。 霍江城为了不打搅妻子休息,回来晚了后,就歇在书房里。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倒是能碰的上面,但是霍江城起得早,基本上安舒童起床吃早饭,霍江城已经吃完早饭开车走了。 安舒童倒是也没有心情管这些,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跟工作。 只是偶尔闲暇的时候再想想,总觉得心中挺不是滋味的。周末约了安木杨出来喝茶,安木杨见她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看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谁惹你不开心了。” “姐夫最近也很忙吗?”安舒童用汤勺捣着咖啡,心不在焉。 “很忙。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我都睡了。”安木杨说,“你也知道的,城郊的是一个大项目,庭钰同时跟霍韩两家合作,他不能掉以轻心。” 安舒童轻轻点点头,虽然明知道他的确是在忙,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好受了些。 “你到底怎么了?”安木杨不信她没事,“舒童,你既然叫我过来,不可能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吧?” 安舒童转头,看向落地门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正是红霞满天的时候,黄昏下的城市,有种醉人的美。 “我二十一就跟苏亦诚结婚,婚姻并不幸福。二十六嫁给二哥,虽然开始并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他了的。” 说着,安舒童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慢慢说。”安木杨吓得不轻,忙抽纸巾给她擦眼泪,“舒童,好好说,其实什么事情都不是事情的。” “我知道,或许是我自己想得有些多。”安舒童哽咽着,“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我知道他很忙,但是……总觉得他以前再忙,也不是这样的。” “到底怎么了?”安木杨一头雾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劝,也不晓得从何下手。 安舒童说:“其实就是因为一些小事情辩了几句,反正这回我觉得自己有理,他也觉得没错,事后又各自忙各自的,谁都没搭理谁。我知道自己二十九了,不该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但是心里就是难受。”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情呢?”安木杨拍她肩膀,“你瞧你,哭成这样,丢人不丢人。” “我忍了很久了,而且,不就是在你面前哭吗?”安舒童不服气,“本来不觉得的,可是一对比就觉得难过了。大哥大嫂也吵架,但是大哥就迁就着大嫂,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是你大嫂迁就你霍医生呢?说不定,是赵小姐先退步的。” “不会的。那么大的事情,大嫂又占理,她不可能退步的。”安舒童说,“我没有怪二哥,知道他忙。我只是对婚姻有些恐惧,怕以后跟二哥的婚姻,也会变成曾经跟苏亦诚那样的。” “这怎么可能。”安木杨不信,“你跟苏亦诚当初之所以变成那样,完全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如果不是安木杉……”想了想,安木杨想到了自己爸爸,但还是说,“是爸爸跟安木杉害了你。不然的话,你跟苏亦诚如今过得未必就不幸福。” “不说那些了,都是些陈年旧事。”安舒童不想再提。 提了,也是伤心难过跟惋惜罢了。 安木杨道:“他忙吧,一时没有顾及到你。而且我听庭钰说,这一忙起来,一时半会歇不了。我是真心疼庭钰,你不知道,他真的太辛苦了。” “齐家的砖在整个锦城都是出了名的,但是经过吴家那样的陷害后,现在跟以前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大哥不管事了,所有担子都落在庭钰身上。庭钰想做好,想抓住这个机会,所有,每天都把自己搞得很累。” “你知道吗?他现在常常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安木杨摇摇头:“这怎么受得了。” 安舒童说:“姐夫忙,那你们考虑要孩子的事情,岂不是又得挪后?” “嗯。”安木杨点头,“我身子不好,可能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也告诉他了。我后来又想了想,暂时怀不上,也就算了。他很忙,就算现在匆匆忙忙怀上了,将来孩子也不一定会好。不如再等等吧,过两年再说。刚好这两年,我也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 安木杨一切都想通后,倒是乐观得很。 “再说,如果真的生不出孩子来,往后去孤儿院抱养一个也行。” “领养一个也挺好的,你看月季,虽然不是大嫂亲生的。但是,月季乖巧,大嫂大哥都十分喜欢她。”安舒童觉得这能有亲生的孩子固然好,但是如果生不了的话,抱养一个未尝不可。 309你们离婚吧 “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看看月季,她现在过得多好。”安木杨如今过得顺遂,就什么都想得开了。 得一知己,白头偕老,这样才是最好的日子。 她以前总会怪老天爷不公平,不给她康建的身子,连她娇艳的容貌也要夺去。曾经憎恨过,失望过,甚至寻过短见。但是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如今也看透了一切,只想着,能得到一个将自己捧在掌心来看的男人,也是上天的垂怜。 不求多大富大贵,只求他心里只有自己,而自己心里也只有他。 从此往后,一辈子都和和睦睦的,才叫好呢。 “你想开了,我是真的替你高兴。齐家眼下虽然不比从前,但是齐家大哥掌管齐氏多年,他不可能没有一些雷霆手腕。而姐夫,他年轻博学,又肯拼搏努力,齐家想不发达都不行。” 安舒童握住安木杨的手:“今年恰好是你三十岁,三十是一个风水点,以前的那些不幸,都随风而散了。如今你跟姐夫夫妻和睦顺遂,又恩爱多情,肯定会越来越好。” 安木杨笑:“我知道。我的事情,你也别操心了,我都明白。只是你以前劝我的时候,总是一套一套的,现在事情轮到自己身上,怎么倒是说不通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我有些矫情了而已。” 安舒童也知道自己是矫情,但是即便知道,心中也还是有些落差。 “其实我后来再想想,以前小的时候,二哥虽然总是管着我,对我十分严厉。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是很护着我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后来安家落败,二哥回锦城来,他也百般护着我。我从小就受宠,所以有些娇惯。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不能永远都这样娇惯下去。” “额如今也二十九岁了,女儿虚岁都三岁了。”安舒童笑,“有时候想想,二哥那么辛苦,我自己却还活得像个孩子似的。” “我妈妈常常对我说,男人宠你,那是你的福气,要好好惜福。但是,谁给的宠爱也都不是白给的。男人疼你,你也该要疼回去,否则的话,再热的心也要冷了。” “二婶说得是对的。”安木杨点头附和,“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其实爱也是。只索取而不付出的话,再亲的人,也会生疏。” 想了想,安木杨劝道:“舒童,你娇气些可以,但是也别娇气过头了。我看庭钰只管着齐家的家业都不易,更别说,霍二哥了。就算他再是铁打的身子,四面八方的事情一压过来,总有火气上头的时候。如果他说了什么重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没说我……”安舒童咬唇,“我知道了。” 姐妹俩说了许久的话,相互安慰疏通,心情都好了很多。想着如今都过得好,而未来也是一片光明,就觉得未来可期。 难得约着出来吃饭,吃完下午茶,又一起吃了晚饭。 安木杨因为一直身子不好,所以以前吃饭都忌口。安舒童照顾她,便带她去吃了粤菜。 要了些饭馆里的米酒,都喝了点。如今天气还很冷,喝点酒也能暖身子。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安木杨到底顾及着身子,不敢多喝,只小小抿了几口。安舒童贪杯了,喝了几杯,现在已经有几分醉意。 “你怎么走?姐夫来接你吗?” 安舒童知道,刚刚她跟姐夫通了电话,肯定是来接她的。 安木杨说:“他今天回来得早,说是来接我,应该快到了。这样,我让他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安舒童不好意思。 齐庭钰工作劳累不说,而且霍家老宅跟齐家不同路。等送她回去后,他们再回家,路上得耽搁三个小时。 “算了,这么晚了还打车……不行的。” 安舒童开车来的,但是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回去。所以,只能把车子停在这里,明天再来取。 “真的不用啦。”安舒童觉得自己还好,又没有喝多,不碍事。 付了钱出去,齐庭钰刚刚停好车。 “庭钰,咱们先送舒童回去吧,她喝了点酒。” 看到自己丈夫站在外面冷风里,安木杨情不自禁走了过去,挽住他手,尽显亲热。 齐庭钰笑笑:“霍总来了,我看不需要我们送。” 安木杨给齐庭钰打电话的时候,恰好齐庭钰在霍氏开会,谈合作的事情。所以,霍江城也知道妻子在外面吃饭。 “霍总来了?”安木杨高兴,忙告诉安舒童,“霍二哥来了。” 她四下张望,就瞧见夜幕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稳步朝这边走来。 “霍二哥。”安木杨还跟从前一样,喊他一声霍二哥,“你来了就好,也省得我们送舒童回去了。” 霍江城冲齐庭钰夫妻点点头:“你们先走吧。” 安木杨望了望安舒童,又望了望自己丈夫,只笑着说:“那我不管你们了,庭钰,我们走吧。” 齐庭钰夫妻离开后,霍江城便继续走到妻子跟前。驻足立在她面前,沉默着,一言不发。 安舒童本来已经想通了的,她觉得是自己不好,总爱耍小孩子脾气。她本来也想着,等回去后,等他回来,她要好好跟他说话。 可是……当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想流泪。 心里还是觉得委屈的,她被宠惯了,稍微不合心意一些,就满腹委屈。 纵然她自己心里明白,但是真正想做到,也难。 “哭什么?” 见她哭得傻乎乎的,霍江城也是不忍心,真的还是个孩子。 “二哥不理我。”她低低一句,却是满腹牢骚的样子。 “我不理你,你就哭了?”霍江城声音低沉,带着力量。 只要他站在身边,安舒童就觉得心安,便主动靠了过去,像是在撒娇。霍江城顺手抱住她,轻笑着摇头。 安舒童说:“二哥,我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但是都是你给宠的。我今天其实也想明白了,自己也大了,总不能还像个孩子一样。” “倒是成了我的错了?”霍江城挽着她手往车里去,“之前几天虽然忙,但是也不是真的一点时间抽不出来。不理你,就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 “但是你理你,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心里不好受?我比你还要难受。”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难过,他也心如刀割。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一味的宠着,只会骄纵得她越来越长脾气。如果他日后能够一直护着她,自然好。若是不能,还得她自己自强自立起来。 溺宠,只会害了一个人。 霍江城只希望,自己的良苦用心,她可以明白。 “那我回去煮东西给你吃,算是补偿你。”安舒童道,“你这几天忙着,也应该好好歇一歇的。工作再忙,还是身子为重。” 霍江城让前面司机开车,这才说:“有你惦记着我,我再累,也觉得是值得的。” “二哥。”她将脑袋靠过去,手抱着他身子,“有你真好。” ~ 霍江坜陪着赵梦晴一起去了南城,霍司令听说是来打听陆从安的事情的,心里便有些生气。 让他们住下,但是头两天却不怎么搭理待见。赵梦晴其实只想求个话,只要陆从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只休养些日子就能好的话,她就不担心了。 但是霍司令总不肯说,这就更叫赵梦晴疑心了。 “是不是……陆首长的情况很严重?霍首长,您告诉我吧。”赵梦晴焦虑万分。 霍司令道:“梦晴,你现在连一声爷爷都不肯叫我了?” “不……不是的。”赵梦晴解释,“我只是……只是记不起您来了。” 霍司令道:“就算记不起来,那你也是我的孙媳妇。想当初,是我坚持让江坜跟你结婚的。”老人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看你们过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或许我当初那个决定做错了。当初如果不逼着他娶你,就让他跟那个白璐在一起,你们也不会这样痛苦。” “爷爷,我感谢你当初逼着我跟梦晴结婚。不然的话,我怎么能找到这样的好老婆。”霍江坜严肃。 “你现在知道爷爷的好了?以前干什么去了。”霍司令虎着脸,威严不可侵犯,“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未必没有责任。那个白璐是个极端的人,你当初如果不招惹了她,现在也没有这么多事情。” “我当初并不知道这些。”霍江坜的确懊悔。 霍司令道:“那你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自己的老婆心里挂念着别人,是不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霍江坜的确心里不爽滋味,不过,他也觉得这是自己活该。 “梦晴失忆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爱谁。我会好好陪着她,等她想起来以前的一切,她就会知道怎么做的。”霍江坜言语间还是袒护妻子,“陆从安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现在着急知道陆从安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爷爷,你就破例给她一个准话,也好让她安心。” “安心?”霍司令反问,“你怎么就知道陆从安没事?” 霍江坜道:“如果有事,爷爷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如果他有事,爷爷见到我,就得打我一顿了。” “你也知道!”霍司令的确是生气,指着霍江坜说,“从安是我最看重的兵,自从江城离开部队后,就他最中我的意。现在连他也受了重伤,以后能不能再留在部队,还不好说……江坜,这一连串的事情,起因都是你。我想,既然开始就是错的,不如就此纠正过来。” “你跟梦晴是孽缘,不如趁早离婚算了。刚好,从安那边,正需要人照顾。” 310艰难的抉择 “爷爷,您是什么意思?”霍江坜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爷爷口中说出来的。 然而,霍司令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一般,严肃地说:“我刚刚说了什么,你们两个听得清清楚楚。日子没你们这么过的,既然当初是我一手促成的你们这段婚姻,那么现在,你们离婚吧。” 赵梦晴坐在一边,低着脑袋,也不说话。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霍江坜,从前也吵着要跟他离婚。但是当这话从一个长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与不舍的。 霍江坜不同意:“婚姻不是儿戏,怎么是您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我跟梦晴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发生陆从安受伤这件事情,我们会一直都好下去。” 霍司令冷哼:“照你这话的意思,还是怪从安受伤得不是时候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首长是为人民受伤,他很伟大。但是,这件事情与梦晴无关。”霍江坜整个人冷冽得不行,虽然他强装作镇定的样子,但是眉宇间的不安还是显现出来了,他看向妻子说,“再说,梦晴也不会答应的。” 赵梦晴看了他一眼,挪开了目光,两只手死死揪住衣角。 霍司令坐下来,沉沉叹息一声。 “我从十几岁开始,就是把自己这条命交给了国家跟人民。曾经经过战乱年代,带兵打仗,可以说是雷霆手段,从来没有做过一件错事。我带出来的兵,也是个个优秀,我自认为自己这一生,算是对得起国家跟人民。但是,要说做错事情,唯一错的就是当初逼你们结婚。” 老人家平时瞧着威武不凡,其实除去那个威严的身份,他也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家。 近九十的高龄了,虽然身子还很健壮,但是到底老了。他曾经的那些战友,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回家颐养天年去了。就只有他,还坚持呆在军区里,陪着一批又一批前来部队参军的孩子成长。 他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这里,明明有好日子过,却偏偏喜欢呆在这里。 不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喜欢自己那个儿子。霍建军当初坚持下海经商,他是非常反对的。 只可惜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怎么都不肯听自己的。那小子命也好,有些小聪明,生意做得倒是风生水起的。在锦城,曾经一度也是风云人物。 但可惜了,从小被他妈惯坏了,他有着大将军儿子的身份,又早早事业有成,就飘上天去了。 玩女人,老婆一个一个的娶……到了现在,除了有一堆钱外,还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不过还好,到底是给他留了几个孙子,可以让他管教。 霍司令虽然对几个孙子十分严格,但是也是出于好意,他希望他们可以成为国之栋梁。老大做了医生,虽然没有从军,但是他也算满意。 老二从小就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也没叫他失望。只可惜了,因为出任务失败一次,犯了个大错,从此被逐出军籍,这辈子基本上是回军队再无指望。 “梦晴,你怎么说?” 霍司令想给这件事情一个了断,真的不想再看到几个孩子互相折腾了。从安的心思,他一早就明白。 从安之所以现在都三十五了还不结婚,也是因为心里早有了人。很多时候他也会在想,如果当初他不逼着江坜跟梦晴在一起,或许兜兜转转之后,从安跟梦晴就会有很好的缘分。 赵梦晴纠结着,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没有别的意思。” 霍江坜松了口气,他就知道,梦晴不可能心里会没有他。 霍司令却并没有这么好说话,重重哼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既然没有别的意思,那么就回去跟江坜好好过日子,从安好不好,这事情与你无关。第二,你跟江坜离婚,我立即安排你去照顾从安。” “非得要这样选吗?”霍江坜都觉得自己爷爷是故意的,“梦晴都说了,没有别的意思,爷爷就不能告诉她一声陆从安的近况,好让她放心?” “你闭嘴!”霍司令怒了,“现在还有你们选择的余地吗?” 霍江坜心中不快,但也没再顶嘴。 见赵梦晴犹疑不决,霍司令索性道:“陆从安出事有半年了,现在人还在国外疗养着。梦晴,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他到底好不好,你心里会没有数吗?” “他……他是不是非常不好?”赵梦晴担心。 霍司令说:“外面的皮肉伤不是大问题,他皮糙肉厚的,炸不糊。但是……”老人家顿了顿,目光犀利一一从两个年轻人脸上划过,还是坚定地说,“但是,有铁屑穿过皮肉,恰好就扎在了靠着心脏的地方。如今铁屑还没有取出来,一日取不出,一日就离不开医院。” “什么?”赵梦晴惊叫,“那岂不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她慌乱得很,有些坐不住了。 “梦晴,你答应过他,会回去找他是不是?” 这件事情,霍司令是听陆从安身边的人说起的。之前没提,但是现在提到了,霍司令得彻底算清楚这笔账。 “你言而无信!这件事情,未必跟你就没有关系。” “我……我不知道的。”赵梦晴又难过又愧疚,很快就崩溃了,“江坜,我们离婚,我要去找他。” 赵梦晴身子软软地倒下,最后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盖。 霍江坜也弯腰,半蹲在妻子旁边说:“梦晴,你没有错。如果陆从安受伤的事情也能怪到你头上来的话,那么以后如果他再发生别的事情,是不是也得跟你有关?” “你这样自责不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是也不能盲目报恩。” “我该怎么办?”赵梦晴心善,她坚定认为自己对不起陆从安,“我们离婚吧。” 霍江坜俊颜极冷,只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赵梦晴想了很久,还是说:“爷爷说得对,或许我们两个开始在一起就是错的。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磕磕碰碰,怎么都不能把日子过得好。” “现在离了也好,离了婚,放过彼此,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别说傻话。”霍江坜依旧低着头,他坚持要扶妻子起来。 他右手残废了,使不上劲。只要稍微用点力气,手都抖得厉害。 他不敢让她看到自己这只手,怕她看到后,会更加愧疚。 “江坜,我们离婚吧。”赵梦晴双手握住他手臂,还在坚持,“我想去看看他。” 霍江坜双膝一弯,跪在霍司令跟前。堂堂七尺男子,一身的傲气傲骨,此刻竟然卑微得像是一滩烂泥。 “爷爷,我求您,告诉梦晴陆从安在哪儿。我陪梦晴去看他,了却她的心愿。我们……”他声音清冷,虽然在极力克制,但是还是有些颤抖,“我们磕磕碰碰的,从结婚到现在,可以说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我现在爱她,想要跟她在一起,求您成全。” 霍司令不忍看到这一幕。 不过,或许是他战场上杀伐果断惯了,所以,心肠也就硬了许多。看到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他是有些不舍跟动容,但是更多的还是理智。 “去看了,然后呢?”霍司令反问,“我都说了,陆从安随时可能没了性命……你陪梦晴去看了后,今天这样的选择,她还是必须要经历一回的。” “她今天选择了从安,来日看到从安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肯定更加会选择从安。江坜,你是有过一次机会的,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害了自己,也害了梦晴。” “从安对梦晴的爱,只比你多不比你少。如果没有你,他们现在未必不幸福。” “从安的性子,跟江城有些像,都是一旦爱上一个女人,怎么都不会改变心意的。如果是从前,也就罢了,至少他除了爱情外,还有使命。”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江坜,你不能这样自私。” 霍司令言语间,都是偏向陆从安的。 霍江坜垂着脑袋,背也渐渐驼了下来,有些不堪。 “这样吧,梦晴你再好好想想,我给你两天时间。”霍司令说,“两天后我回去看从安,你要是想好了,就立即离婚跟我去。要是不愿意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就跟江坜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从安的事情,你也别想着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罢,霍司令拄着拐杖上楼去。赵梦晴跟霍江坜依旧一个站着一个跪着,没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没人说话,楼下一片死寂。 很久后,赵梦晴才去扶霍江坜:“别跪着了,起来吧。” 霍江坜神色黯然,他左手搭着赵梦晴的手,缓缓站起身子来。 两个人在楼下的沙发上坐下,茶几上还摆着喜糖,现在还在过年的。本来欢欢喜喜过着年,谁知道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江坜,我们好好谈谈吧。”赵梦晴轻轻伸过手去,握住霍江坜的手,望着他,她的眉心皱着,“爷爷说得对,这个选择,我早该做的。” 311聪明的月季 霍江坜轻笑一声,摇摇头:“梦晴,你真的要跟我离婚吗?离婚后,你去照顾他,跟他在一起。从今往后,你便是别人的妻子,再跟我霍江坜无半点关系。”霍江坜轻轻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痛楚,“你真的舍得?” 赵梦晴不敢看他,别过头去。 “你别说了,我觉得爷爷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便是错的,我们或许早该放过彼此。” “真的吗?梦晴,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 “有又怎么样?”赵梦晴挥开他的手,眼泪不住往下掉落,她在忍着,贝齿咬着红唇,将那唇咬得发白,“我承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对你并非没有动心。但是,我在西南的时候,对陆从安也是有心的。当初齐庭钰找到我,让我跟舒童视频,她说我是你的妻子,说家中还有两个孩子,我才回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卫民跟涛涛,我根本不必回来。不回来就遇不到你,那么现在,我或许早跟陆大哥在一起了。” “而且!”赵梦晴决定彻底断了对霍江坜的情,也决定跟他离婚,所以也就不必要再思来想去,霸占他的感情还是耽误他的未来,“而且我对陆大哥的情,比你深。” “我喜欢深情的男人,羡慕那种独一无二的感情,就像霍总对舒童一样。他们的故事我听说了,而且我觉得,陆大哥就是霍总那样的人。他说到的,一定都会做得到。” “我就做不到吗?”霍江坜双目血红,几乎是低吼出声来,“梦晴,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给你看。” “我不想看。”赵梦晴手紧紧攥着衣料,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不安,保持镇定,“我不想看,你还是留着,等将来真正遇到一个你觉得好的女子,给她看吧。” “霍先生,我心意已决。”赵梦晴站起来,“我知道,离婚得回锦城去,霍司令只给我们两天时间。我希望,明天可以回去办理手续,然后我好跟老人家去找陆大哥。” “时间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梦晴!”霍江坜迅速站起来,从后面抱住赵梦晴,抱得很紧,“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喜欢专一的男人,我告诉你,我也是!” “如果我不是,当初就不会为了白璐而冷落你。如果非要说错的话,只能怪我瞎了眼睛,错把石头认作是明珠。” “你应该明白,我当初深爱白璐,我又以为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会对你好。我要是对你好了,那才叫狼心狗肺。” “我知道。”赵梦晴说,“我没说你做得不好,你的确也是长情的人。只不过,你曾经最用情、最专情的女人,是白璐,而不是我。” “虽然你们现在闹掰了,再不可能回到过去。但是曾经你爱她、思念她,你把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都给了她……我虽然记不得从前了,但是没关系,我还是那个我,只要我知道曾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的性情没变,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 “你说你后悔了,错了,说你现在爱的人是我。可是,凭什么你不爱我的时候,可以随意践踏我的真心,等你爱我了的时候,我就非得接受你的爱?” 霍江坜不说话,只是将脸深深埋在她后颈里。 “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是我舍不得你。只要一想到离了婚,你以后将是别人的老婆,我就要发疯。” 赵梦晴笑得冷漠:“为爱发疯,会好的。你看你对白小姐就是,曾经那么深爱,现在不是也好了吗?时间是治疗情伤最好的良药,时间会冲淡一切。不信的话,你便试试。” “我只问你一句。”沉默良久后,霍江坜在她耳边问,“你今天说的这些,真的是因为还放不下曾经?还是说,你是怕我走不出这段感情,所以才说出的那些绝情的话来?” 赵梦晴叹了口气:“或许都有吧。你是个好人,我也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我希望我们都能够过得好,那么我现在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江坜,也希望你幸福。”他抱着她,赵梦晴走不了,“不如好说好散吧,至少也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 霍江坜渐渐松了手,赵梦晴上楼回房,霍江坜微微抬起眼眸,看着她。 霍江坜一夜没睡,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抽烟。一夜下来,他抽了整整两包烟。 第二天早晨,样子十分憔悴。 平时照顾霍司令的一个阿姨起得早,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说:“你这样不睡觉,还抽烟,这是跟谁过不去呢?也不怪司令生气,陆首长的确是可惜了。” 霍江坜不吭声,那阿姨又说:“我照顾司令也有二三十年了,跟陆首长认识,也有十几二十年。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的。哦,对了,还有霍二爷。” “他们两个,是司令的爱将。现在一个回去了,一个又受了这样的重伤,司令很是痛心。” “陆首长心里有一道白月光,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啊。他都三十五了,一直不结婚,都说是心里喜欢别人,如果随便跟人结婚了,那也是不负责任。” “你还是去先洗个澡,你这样颓废着,赵小姐看到了,她也会难过。既然要分开了,彼此也不需要搞得太悲情。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远远比爱情要来得重要得多。” “你若是真爱她的话,不如成全她,她开心了,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爱并非一定要占有,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我知道了。”霍江坜起身,只大步往自己房间去。 其实那些什么“爱并非占有”的话,都是哄人的。真正爱一个人,谁不希望能够天天在一起? 只是,霍江坜知道,依着妻子的脾性,这种时候,他再拦着不放手,他们的关系,只会一直冰冻下去。这几日,他亲眼看到了她的痛苦跟彷徨。 他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 霍江坜答应离婚,两人飞回锦城后,直接去了民政局办手续。 拿了离婚证出来,赵梦晴站在霍江坜旁边,说:“我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我会带着月季一起去。陆……他也很喜欢月季,带月季去,他应该会更开心。” 霍江坜轻轻阖上眼睛,声音淡淡的:“你带着她走吧。” “好~”赵梦晴手里拎着包,站在路口,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打车回去。” 说罢,赵梦晴也不等霍江坜说话,直接坐进车里就走了。 坐上车后,再也忍不住,她轻声哭了出来。 从后视镜里看着依旧驻足立在原地的男人,赵梦晴的心一阵阵抽搐着疼。她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可是她又何尝不伤心呢? 只是,很多时候的选择,都是身不由己的。她对陆从安有歉疚,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必须去照顾。 ~ 回到家,赵梦晴上楼便收拾了东西下来。安舒童觉得事情怪异,忙问:“你跟大哥怎么了?” “我们刚刚已经办了离婚手续,我现在去南城,明天就跟爷爷去陆大哥那里。”赵梦晴平声静气,说得不疾不徐。 “你疯了吗?”安舒童难以置信,“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说离就离啊。” “爷爷知道的。”赵梦晴现在无力说这些,只道,“爷爷是严肃的人,他既然这样说,肯定是陆大哥那边伤势非常严重。我们的这段感情,迟早是需要做个了结的。” “你真的要去?什么时候回来?他人现在在哪儿?”安舒童也是着急,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也还不知道,爷爷不说。”赵梦晴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勉强挤出笑容,四下张望,“月季呢?” “她跟锦安一起玩儿呢。”安舒童面色也是十分难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是无常的。不说这些了,我打算带锦安过去。” 安舒童道:“你带她过去,方便吗?她在这里很开心,到了国外,谁来照顾。” “还有,月季四岁了,下半年应该上幼儿园。你这样带她去,什么时候送回来?” “还不知道。”赵梦晴现在还不想管那些,“还有半年时间呢,说不定到时候,陆大哥已经好了。” “妈妈!”月季从休息室里跑了来,笑嘻嘻抱住妈妈腿,“妈妈回来了,月季好想你。” 赵梦晴最喜欢乖巧的女儿,抱起她来问:“在跟锦安在玩什么呢?” “堆积木,画画。”月季笑着用手去抱住赵梦晴的脖子,“妈妈,你走了三天,月季都掰着手指头数着呢。妈妈现在回来了,就不走了吧?你不在月季身边,月季每天都……度日如年。” “你说什么?”赵梦晴惊讶,“你刚刚说度日如年?你竟然会说成语了?” “什么是成语?月季不懂。只是,月季想妈妈了,在二哥面前说,二哥教了月季的。” “月季可真聪明,才四岁,就会说这样的成语了。大嫂,月季好聪明啊。”安舒童夸赞,“锦安,你瞧姐姐,再瞧瞧你。来,到妈妈这边来。” 312钢铁般的身躯 锦安比较胖,肉乎乎的,圆润得很。扑到妈妈身边,开始撒娇起来。 安舒童抱起她来说:“你天天跟着月季姐姐,你瞧,姐姐都会说成语了呢。妈妈平时晚上也给你讲故事的,还教你背诵诗句,你怎么记不住啊?” “不喜欢。”锦安不看妈妈,只玩着自己的手,“我就想玩儿。” “锦安还小,说是三岁了,其实才十几个月大而已。”赵梦晴马上就要走了,很是舍不得锦安,放下月季来,她将锦安抱过去说,“你跟月季都很好,一个乖巧,一个机灵。马上要离开了,想着以后不能天天看到你了,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得很。” “大伯母去哪儿?”锦安不明白,“月季姐姐也走吗?” “伯母带着你月季姐姐离开一段时间,以后会回来的。你在家要乖乖的,听你爸爸妈妈的话。” 锦安似懂非懂的,一听说姐姐就要走了,她哭起来:“舍不得姐姐,不让她走。” “妈妈,我们去哪儿?我也舍不得锦安妹妹。”月季也哭了。 赵梦晴怕两个孩子伤心,便就哄着说:“月季还记得你陆伯伯吗?他生病了,妈妈带你去看看他。或许看到了月季,他病就能好了。” “记得。陆伯伯对我好,对妈妈也好。可是,他怎么病了呢?”月季记得陆从安,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是陆从安曾经给与过她们母女很大的帮助,所以月季怎么都记得他的。 “是人就会生病的。”赵梦晴哄着月季。 “妈,你要走了?”霍涛站在楼梯口,他手扶着楼梯,一脚深一脚浅的朝这边走来,目光掠过赵梦晴的脸,然后望向月季,“还要带妹妹走,是吗?你跟爸爸,到底怎么了?” “涛涛,妈妈会回来的。”赵梦晴想亲热地摸一下他脑袋,却被霍涛躲闪过去。 赵梦晴目光闪了下,有些尴尬,她轻轻收回了手来。 “我知道,这样做,是对不起你跟卫民。但是涛涛,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你也大了,以后在家别跟你爸爸顶着来。”赵梦晴知道这个儿子此刻恨自己,但是她该说的还是要说,“你爸爸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霍涛却冷笑:“既然决定离开,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涛涛……”赵梦晴有些无力。 “不必喊我了。”霍涛显得有些激愤,瘦瘦的身子,有些轻微颤抖起来,“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便没有你这个妈妈。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我以为我是有妈妈疼爱的孩子,结果你却要这样狠心离开。妈,你说我失去一条腿不算什么,那么爸爸失去一只手呢?” “他是外科医生,右手却残废了。你以为,他真的就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不在乎吗?” “是,如果有你在,他别说失去一只手,就是彻底残废了,他也是快乐的。可是如今你却要离开他,你会知道他心里的苦楚吗?” 霍涛显得情绪十分激动,说一句话往后退一步,像是对赵梦晴十分失望的样子。 “你太绝情了。” “涛涛!”安舒童严肃说,“不许这样说你妈,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她看着赵梦晴,见她脸上表情痛苦,安舒童忙说,“你别往心里去,涛涛也是太想你留下来了。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吧,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如果觉得留下来痛苦,就先出去一段时间吧,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 “卫民呢?”赵梦晴问。 “大哥一早就起来出门去了,去同学家了,说是中午回来吃饭的。”月季往门边跑去,往外面张望着看了会儿,又立即跑回来,“大哥还没有回来。妈妈,等等大哥。” 反正明天晚上前到霍司令那里就行,赵梦晴也不想走得这样匆忙,还是想见卫民一面。 之所以着急拎着箱子下来,是怕一会儿霍江坜回来,闹得难看。 “去哪个同学家了?” “不知道,大哥没说。”月季坐在妈妈身边,“昨天晚上大哥给我讲故事,他说今天去一个同学家给他讲习题的。说是那个同学因为生病有半个学期没去学校,他是班长,学校里老师让他照顾。” “好,妈妈知道了。” 眼瞧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不见卫民回来。赵梦晴不打算等了,直接抱起月季来。 “先走吧。” “大嫂,不等卫民了?”安舒童舍不得,但是又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能够做过多的干涉,虽然心里不舍,但是也尊重她自己所做出来的每一个选择,“你去了后,怕是得好久看不到你了。看到陆先生,记得帮我跟二哥问一声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去看他。” “好的,我知道了。舒童,卫民跟涛涛……” “你放心吧,他们兄弟两个都大了,根本不需要大人操心。尤其是卫民,事事都办得很好,真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卫民我是不担心的,我只是担心涛涛。他性子比较阴沉,很多事情容易多想,尤其是腿受伤后。” 安舒童说:“我知道的,我会开导他。再说,家里还有大哥在。” 提到霍江坜,赵梦晴不说话了。 “走吧。” 赵梦晴不想再拖泥带水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该走的时候还是得利落一些。 “我送你们去机场。”安舒童抱起锦安来,拿起车钥匙出门。 两个孩子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赵梦晴坐在副驾驶,安舒童发动车子后,就朝外面去。 霍涛站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户前,窗帘是拉起来的,但是角落有一条小缝,他通过缝隙看着外面那辆载着自己妈妈离开的车子。 少年目光有些阴郁,脸上也是阴沉得近乎有些可怕,好像是暴雨来临前积压的黑云般。 ~ 赵梦晴带着女儿下了飞机后,手机开机才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霍家座机的号码。 她回拨了回去,安舒童接的电话。 “你们到啦?哦,是卫民打的。” 赵梦晴心里挺想念卫民的:“卫民人呢?我想跟他说几句。” “他刚刚买了机票,去南城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大哥带着他去的。”安舒童坐在沙发上,眼睛朝楼上看了眼,见霍涛不在,她才敢说,“大哥说也要带涛涛,涛涛没肯。” “他带着卫民来?”赵梦晴一下子就有些心慌起来。 本来着急走,就是想避开。能不见就不见,免得见了面后徒生悲情跟不舍。 “去就去吧,都离婚了,还能怎样?”安舒童叮嘱说,“你照顾好月季,尤其人多的地方,你得看好了她。现在人贩子那么鸡贼,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我知道。”赵梦晴挂了电话,抱起月季,先直接打车去了霍司令那里。 ~ “你打算带着她去?” 看到月季,霍司令挺高兴的,毕竟他没有亲孙女,现在这个曾孙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既然现在姓霍,他也就拿她当亲孙女看。 “你是去照顾从安的,还是带着孩子去旅游的?” 喜欢归喜欢,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顾全大局。 赵梦晴知道有些为难,但是实在舍不得丢下女儿来,便求着霍司令说:“月季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还这么小,如果不跟着我,她会不开心。而且,当初在那个小镇上的时候,陆大哥也非常喜欢月季。如果陆大哥看到月季,肯定会非常高兴。” 霍司令想了想,觉得带着也无妨,便没再说什么。 他有话要跟赵梦晴单独说,便让保姆带着月季去外面玩了。 “没想到,你还真的跟江坜离婚了。做事情干脆利索,倒也果敢。” 赵梦晴说:“我已经犹豫纠结了很久,我实在对不住陆大哥。他受伤住院,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至于别的事情,我也不愿多想了。反正,这回是我对不起他。” 霍司令沉沉叹息:“这件事情是我逼他太过了,但是你们当初在一起,也是我逼他的。虽然这些年没跟你们一起住,但是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你怀孕了,我以为给你一个名分就是最好的。后来见你们过成那样,才知道,当初自己的做法就是错的。如果不逼着你们结婚,让你们自己做选择,今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我从来不怪您的。”赵梦晴说,“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我好。只是,这一切都是天意罢了,从一开始就是。” “现在也离婚了,就别想太多。”霍司令说,“去了那里,好好照顾从安。我现在,很担心他的身子。” “霍首长,我想知道,陆大哥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没人可以救得了他?现在医术那么发达,怎么会。” “医术再发达,每天不也还是有人死?” 赵梦晴不再说话。 “从安意志坚定,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他半梦半醒中,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让我感到很惭愧。说起来,我也是对不起他的。这个孩子优秀得很,我十分看重。可是谁又猜得到,他钢铁一样的身躯,一旦倒下了,也还是跟普通人一样。” 313锦安胖了才好看 赵梦晴又想起当初在西南部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军装,英武不凡。那时候只觉得有他在,便什么都不怕了,现在想想,原来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生老病死。 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去,比别人更可怕。 他们意志坚强,体格健硕,本来所能承受的就比一般人多。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倒下的,但是一旦倒下去,说明压在他们肩膀上的病痛,比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病痛,要严重得多。 “您放心,我既然决定了,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经过了最为艰难的挣扎后,此刻的赵梦晴,心情倒是十分平静。 霍司令看着她道:“既然你决定了,就义无反顾一直朝前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是等离开这里了,就来不及了。” “我要是后悔,就不会跟他离婚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妈。” 卫民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头上全是汗水,像是一路奔跑过来的。 “卫民?”霍司令没想到孙子会来,原本还严肃的脸一下子变得慈和起来,“你怎么来了?怎么来之前,也不告诉爷爷一声,爷爷好派人去接你。” 卫民觉得热,脱了羽绒服外套扔在一边,这才说:“妈离开的时候,我不在家,所以,我求爸爸带我过来。” “你爸爸也来了?”霍司令声音稍稍暗下去几分,依旧犀利的眼睛朝外面扫了眼,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他说,“这大冷天的,来了怎么不进来?” 卫民坐在赵梦晴身边问:“妈,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不是说好的吗,以后都留下来了。” 卫民舍不得妈妈走,但是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怕自己的舍不得,会给妈妈带来困扰。 赵梦晴道:“我当时在家等你了,只是你去了同学家,没等到你来。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直接跑到这边来。” “真的……非走不可吗?”卫民笑着,他是为了掩藏住内心的不舍,这才逼迫自己笑的。 不然的话,此刻眼泪珠子怕是要落下来了。 “卫民,妈妈必须要走。你陆叔叔病重了,妈妈要去照顾。” 卫民笑着:“为了陆叔叔,那爸爸怎么办?爸爸就在外面,他其实很想见妈妈,但是却有些不敢进来。亲眼看着你离开,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赵梦晴回头看去,就见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廊檐下。 “既然已经离婚了,不见也好。”赵梦晴决定坚持做一回绝情冷血的人,她拍了拍卫民肩膀,“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是老大,记得照顾涛涛。” “我会的。”卫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知道根本不可能让妈妈改变主意,他只能说,“那以后我要是想妈妈了,是不是可以常常给你打电话?通视频?或许,等我放假的时候,还可以去看你。” 赵梦晴看向霍司令,问:“可以吗?” 霍司令轻轻颔首,应道:“当然可以。” “你看,这回放心了吧?”赵梦晴笑着,捏卫民脸,“你要是想我,天天可以微信上视频。” “好。”卫民说,“月季呢?” “她出去玩儿了,第一次来这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赵梦晴笑得和婉。 卫民又朝外面看了看,犹豫着说:“爸爸也巴巴来了,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平心静气说说话?妈妈只是去看望陆叔叔,又不是不回家来了。等陆叔叔身体好了,回来了,妈妈肯定也会回家的。” 赵梦晴看着外面的人,见他一直背对着自己这边站,她低头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轻轻走到外面,她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声音轻柔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一样。 霍江坜回身看她一眼,清俊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只笑着说:“这不是怕你不想看到我。” 赵梦晴本来已经平复了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话,又变得起伏不定。 说不心酸难受,是不可能的。 只是,赵梦晴也知道,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了,她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怎么会?我走了,两个儿子还得你照顾呢。”赵梦晴不想弄得彼此都难过,好像是死别似的,“卫民还好,他应该没什么事。涛涛比较偏激,我怕他会往牛角尖里钻。” “等回去后,我会多多照顾他一些。你既然选择离开,就放心去吧。” 霍江坜微垂着眼眸,本能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脸的,但是却也清醒着。 现在不是夫妻了,他不能这样做。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你的手……”赵梦晴总归是心痛,咬唇说,“好好休息,以后别抽烟,伤身子。” “知道。”霍江坜唇扯了一下,笑得既宠溺,又无奈。 该说的话说完了,两个人都沉默了,都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赵梦晴看到不远处女儿在玩儿,她便说:“我去看看月季,外面冷,你赶紧进屋去吧。” 赵梦晴身子越过他,朝着月季去。 霍江坜回头深深望了眼,这才进屋。 卫民起身说:“我去外面看看月季妹妹。” 霍江坜弯腰在一边坐下,一夜间,好像憔悴颓败了不少。 容颜自然依旧清俊不减平时,但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萎靡不振。 霍司令说:“堂堂男子汉,遇到这么点事情就变成这样,有什么出息。”又说,“当初江城那么深爱舒童,不也成全了她跟苏亦诚吗?你若是爱梦晴,只要她高兴,你也应该高兴。” “可是……你觉得她高兴吗?”霍江城微微抬眸,目光冷冷睇着跟前的老人,“您真的非得这么做吗?” “我不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从安。” 霍江坜却别过头去,笑起来:“如果陆从安真的爱梦晴,他根本不会愿意梦晴痛苦徘徊。爷爷,你不是为了陆从安,你只是为了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 “你觉得自己当初犯错了,害得陆从安到现在都单身,你想弥补自己这个错,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霍司令威严,严肃地看着霍江坜:“胡说!” 霍江坜说:“不过爷爷你说得也对,我曾经那样对不住梦晴,现在这些都是我的报应。别无他求,只希望她去了后,可以心里高兴一些。” 霍司令望了眼孙子,心里并不是滋味儿。 “知道你怪爷爷,觉得爷爷这么做,完全只是为了从安。我是为了从安,但也是为了你。”他颇为精锐却也浑浊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定在赵梦晴身上,“你们两个之间有个结,如果不彻底解开,你们就算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会过得好。” “让梦晴先离开一段日子,让她的心先静一静。你们彼此分开了,她才会在没有你的日子的时候,想起你。再说,从安伤势的确严重,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让她去照顾,尽了这份心,还了这个人情,再面对感情的时候,会清醒很多。” “她现在,对从安更多的是愧疚。” 霍江坜说:“我等她……不管她最后还会不会回来,我都等。” …… 很快到了春天,一切都上了正轨,每个人都越来越忙。 安舒童除了忙公司的事情外,更多时候是陪着女儿。锦安起初始终念叨着姐姐,看不到姐姐回来就哭。现在好多了,常常跟月季微信视频,姐妹两个感情更深厚了。 月季说她在那边的事情给锦安听,还说陆叔叔自从见到她后,身子好了很多。 锦安还小,常常口齿不清,话也说得不利索。不过这也没关系,月季总有说不完的话。 “姐姐,二哥……”锦安抱着手机,人站在茶几边,肉嘟嘟的身子趴在茶几上,整张脸几乎是要贴在手机上了,“姐姐,二哥也在。” “那你让二哥来。”月季眼睛亮晶晶的,“自从离开后,二哥都不理我了。” “二哥。”锦安丢下手机,晃着身子到霍涛身边,拉着他,“姐姐,说,你……” 霍涛性格有些阴郁,不似卫民那般豁达。其实心里也是想妹妹的,但是因为她当初说走就走,他总过不去那道坎儿。 现在锦安拉着他,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霍涛勉强走了过去。 “嗨,二哥。”月季看到霍涛了,笑容灿烂,“二哥你还好吗?” “二哥,好。”锦安继续跟姐姐说话,“大哥好,锦安也好,姐姐也好。” 月季开心地捧着脸说:“锦安越来越厉害了,会说很多话了。” 锦安就更开心了,手舞足蹈起来。 “锦安,我想跟二哥说话。”月季喊霍涛,“二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锦安拉扯霍涛袖子:“二哥,姐姐说想你。” 霍涛人没走,但是也不看月季。 月季又说:“二哥,你真的生气了?你是不是气妈妈只带我走,不带你?可是我跟妈妈都很想你的,妈妈做梦的时候,梦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呢。” 锦安问:“喊我了?” 月季笑:“当然喊你了,说咱们的锦安是不是又胖了。” 锦安低头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傻乎乎笑起来。 月季说:“锦安,你胖的样子真好看。我就想像你那样呢,可是怎么都吃不胖。” 霍涛这才瞥眼看向月季,见她好似更瘦了些,他不免心疼。 “那边的饭菜不合口味吗?”霍涛终是坐了下来,将锦安抱在跟前,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314我是季子,不是赵梦晴 月季跟着妈妈赵梦晴呆在华盛顿,月季本来吃饭就有些挑剔,不像锦安那样,什么都能吃得多。到了美国后,因为饮食习惯的不同,月季吃得更少了。 本来就瘦了,吃得又不多,就更瘦了。 不过,瘦不代表不健康,月季身子棒棒的。 “二哥,你也瘦了,是不是在家里也吃不好?”月季关心二哥,她知道妈妈最担心二哥了,她也最担心二哥,“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饭。” “多吃饭饭,像锦安一样。” 锦安似是个小大人似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妈妈说,不吃饭,打。” 霍涛笑起来,亲了亲妹妹头发:“谁敢打你?” 锦安嘟着嘴巴说:“都爱我,不打锦安。” 在这个家里,霍涛始终都不怎么愿意去亲近别人。不过,他跟两个妹妹关系一直都很好。 以前月季在的时候,他跟月季关系更好些。现在月季离开了,他就只愿意亲近锦安。 月季见二哥现在跟锦安很要好,羡慕地说:“二哥还喜欢月季吗?我舍不得你们,可更爱妈妈。” 霍涛笑:“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有些想你了。” 月季不再笑了,十分伤感。低着脑袋,眼泪开始往下掉落。 “我也想你们,想哥哥,想妹妹。” 这里虽然有陆叔叔在,但是却没有爸爸跟哥哥们,也没有锦安妹妹。 “月季,你怎么了?” 见月季一直低着头,不再吭声。霍涛看出来她是哭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月季,别哭了。等我放暑假,去看你。” “真的吗?”月季立即抬起脸来,眼睛都在放光,“那你们都要来看我,爸爸来吗?” 霍涛只是这样说,他都还没有跟大人说呢。 想了想,霍涛道:“那我晚上跟爸爸说,过两天再告诉你。” “那你一定要好好跟爸爸说,让爸爸带你们来。” “月季,还在跟锦安说话吗?”赵梦晴回来了,她刚刚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搁下东西后,走到女儿身边来,“在跟你二哥说话吗?” 自从赵梦晴离开后,霍涛就不再搭理她。 卫民常常跟妈妈和妹妹视频,但是霍涛从来不肯。这回是见妈妈不在,他才想来看看妹妹的。 现在见赵梦晴回来了,霍涛直接走开。锦安见手机又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了,笑嘻嘻抱住手机来。 “大伯母。”锦安亲手机,“锦安想你。” 赵梦晴本来注意力在儿子身上,见儿子还是不愿理自己,她有些失落。但听到锦安的声音后,她立即笑起来。 “锦安,大伯母也想你。”赵梦晴抱住月季,“你妈妈呢?” “妈妈在忙喽,手机是我一个人的。”锦安趴在茶几上,肉脸几乎贴着手机屏幕,“我想去找姐姐玩儿。” 赵梦晴说:“那你去告诉你妈妈,让你妈妈带你来。” “妈妈忙的,爸爸更忙。他们,他们都没空理锦安。”锦安有些难过,声音也小了下去。 赵梦晴道:“因为锦安已经长大了,长大了就是大孩子。不像小的时候,需要妈妈抱着了。锦安,让大伯母瞧瞧,长高了没有。” “长高了,还胖了,姐姐说的。”锦安又开心起来。 锦安看见妈妈从楼上下来,喊道:“妈妈,姐姐。” 安舒童忙完工作下楼来倒水喝,见女儿还在玩手机,她抱起女儿说:“怎么玩手机上瘾了?小心伤着眼睛。”又冲那头赵梦晴打招呼,“我们这边晚上八点了,你吃过早饭没?” “刚刚出去买了东西回来,还没呢。” “陆先生还好吗?”安舒童闲说家常,一边说,一边喊着保姆来给自己倒水,她则抱着女儿上楼去,关了门才说,“反正我告诉你,自从你走后,大哥人前一副正常人的样子,但是人后,总是精神萎靡。没了你,他感觉颓废了很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他现在过得还算健康。” “他,他好吗?很不好吗?”赵梦晴本来想不问的,但还是没有忍住。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日子不就那样过么。”安舒童想了想,问,“大嫂,我问你,如果陆先生一辈子不好,一辈子都脱离不了生命危险,你是不是一辈子都跟着他了?” “医生说了,有碎铁削穿过他胸膛,刺进了内脏。他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多活的。情况,真的不是很乐观。他一个平时那样威武的人,现在却只能成日呆在家里,心里肯定憋屈。” “我明白。”安舒童点点头,“反正,你自己想好了就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我就觉得,能快乐一天活,就别难过。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你也好好善待自己。” “时间不早了,锦安得睡觉了吧?”赵梦晴说,“明天再说吧。” “行。” 结束了视频,赵梦晴将手机撂在玻璃桌上。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洁白的云和碧绿的树,她真的有些想家了。 “妈妈,我们去看陆叔叔吧?”月季歪着脑袋,拉着妈妈胳膊。 赵梦晴冲女儿笑笑,起身,往陆从安卧室去。 陆从安身边安排了医生,医生也留在这里。每天定时的,都会检查陆从安的身子。 陆从安是少将军衔,来这里养病,一应开支都是国家出。吃住甚至医疗,都不是问题,只是就如赵梦晴说的那样,一个戎马小半辈子的人,长年累月手握枪杆,枪林弹雨的,现在却只能呆在这一百多平的两层小别墅里。 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一声微低沉喑哑的“请进”后,赵梦晴这才开门走进去。 陆从安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灰色的毛衣马甲。整个人瘦了不少,没了从前的精壮伟岸,倒是添了几分儒雅的书生气。 不能拿枪进训练营的这些日子,陆从安喜欢上了读书。 “陆叔叔。”月季看到陆从安,跑着就过去了。 但是却不敢靠得陆从安太近,怕伤着他。他不能够有大幅度的动作,平时任何一个动作,都得慢悠悠的,加着点小心翼翼。 陆从安望着月季,朝她招手:“叔叔给你讲故事。” “马上吃饭了,吃完饭再说罢。”赵梦晴走到两人身边,在旁边坐下来,“陆大哥,你今天觉得身子怎么样?” “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情。”陆从安看着赵梦晴,黑色的眸子透着光,他轻轻抬手揉了揉月季细软的头发说,“时间过得可真快,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记得当初遇到你的时候,她才一岁多点,话都说不周全。现在都四岁了。”赵梦晴想了想,说,“月季聪明,以前在家的时候,跟着卫民开始念书了。我想着,等下半年送她去附近的学校上学。” 陆从安不支持:“梦晴,我的意思是……还是让月季回国去念书。” 赵梦晴说:“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命根子,我舍不得她。” “月季,你先去楼下自己玩好不好?叔叔想跟你妈妈单独聊聊。” “那好吧。”月季说,“我去楼下帮阿桑的忙,你们记得早点下来吃早饭。” “好。”陆从安答应她,“一会儿就下去。” 月季开开心心跑了,陆从安这才说:“梦晴,我这里有照顾我的医生跟护工,还有帮忙烧饭的阿姨。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差不多,你也该回去了。” 赵梦晴问他:“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所以才赶我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从安连忙否认。 他怎么会嫌她烦?他当然巴不得她可以时时刻刻都呆在自己身边,只是现在的自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他不能再替她们母女遮风挡雨。 如果出了事情,他连自己都需要人照顾着,又怎么去保护她? 如果保护不了,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他宁可有另外一个男人去替她撑起一片天空来。 “梦晴,你听我说。”陆从安心微微凉,虽然他不希望她走,但是还是道,“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但是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没有必要。还有月季,月季马上要读书了,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回去。人人都说美国好,我并没有觉得,如果离开亲人朋友背井离乡,这也太残忍了。” 赵梦晴起初带着月季,只是觉得她还太小了,她也舍不得她。 她想着,如果月季不肯留在这里读书的话,她到时候就送她回国去。这里的确什么都好,但是她们母女并不喜欢。正如陆从安说的,背井离乡,没什么好。 不过赵梦晴不想离开,她需要照顾陆从安。 “月季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陆大哥,医生说了,你不能操心太多。你好好休息着吧,养好身子。” “梦晴,你跟霍江坜离婚,千里迢迢跑过来,到底为什么?”陆从安轻轻蹙起眉心来,原本英武的男人,纵然病倒了,身上依旧带着一股霸气,不容拒绝,“如果是觉得对不起我,你真的错了。我受伤病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跟你没有丝毫干系。” “不是的。”赵梦晴宽慰他,“我只是想来找你。” “真的?”陆从安轻声反问。 赵梦晴笑着说:“当然,你忘了吗?我是季子,我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来,我就不是赵梦晴。” 315陆从安的态度 她还记得,她实在走投无路了,带着月季偷偷跑出去。她当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她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往哪里去。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她遇到了他。他就那样站在她跟前,高大英武,他不必说一句话,只站在那里,她就觉得心踏实得很。 什么是安全感,就是一个男人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哪怕天塌了,你也不怕。 这,就是安全感。 赵梦晴当初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其实是有些心动的。后来,他替她摆平一切后,她的生活真正回归安宁后,在那个小镇上,她教书,他闲暇之余常常会来看她。 什么事情也不做,话也不必多说,日子安安静静的,那样其实就很好了。 如果不是她还有丈夫跟孩子,她想,那时候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但是生活总不会这样一帆风顺的,她还有自己的责任,她需要离开。 “陆大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耽误我,其实我的命都是你的,自己又有什么好让你耽误的呢?”赵梦晴笑着,样子温婉可亲,“你说得也没错,我是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才坚持要找来的。但是你也错了,我并不是仅仅因为对不住你才找来,更多的,还是不舍。” 陆从安不说话,但是内心却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他望着她,目光温柔安静。这样纯澈的目光,像是干净纯澈的溪水一样。 “我想照顾你,并不是因为内疚。你想想,曾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不是很美好?”赵梦晴逗他笑,他人没笑,赵梦晴自己反而笑起来了。 陆从安扯了下嘴角,抬手按在她脑袋上,说:“梦晴,等你回忆起一切来,你会后悔的。” “什么是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赵梦晴起身,站到他旁边去,“你放心,我既然做出这个选择来,说明自己深思熟虑过。你现在唯一担心的,不就是月季么。月季才四岁,等她五岁的时候再回去读书也行。” “你舍得她?” “只要她好,怎样都舍得。”赵梦晴说,“而且你说得也对,我带她来,或许有些自私了。她爱的人,还是爱她的人,都在国内,不能因为我喜欢她,就让她一直跟着我住在这里。” “梦晴,你真的……” 陆从安话还没说完,赵梦晴便不让他说了。 “你肚子不饿吗?一大早就说这么多话,走吧,下楼去吃早饭。”她轻轻扶起他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吃完饭了,我陪你去外面转转。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你多出去走走总归是好的。” “好,那就听你的。”陆从安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喜悦跟宠溺。 月季总喜欢跟陆从安玩儿,饭后,保罗医生将赵梦晴叫到一边去,用蹩脚的英文说: “赵小姐,自从你来了后,陆先生看起来好了很多。” 此刻的陆从安,正在外面跟月季玩儿。他不能够有剧烈的运动,便只坐在花园中,月季则围着他转,小孩子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她笑得十分灿烂。 赵梦晴朝外面望了眼,笑着说:“保罗,他会好吗?” 保罗摇摇头:“手术太危险了,靠着心脏的地方。如果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赵梦晴心情十分沉重,她咬着唇问:“那如果不手术,一直就这样安安静静养下去,他会一直好好的吗?” “肯定不会。”保罗无奈,“他这样,最多能活两年吧。扎进他肉里,伤害内脏的,是铁屑。”保罗一直摇头,“不过赵小姐也别担心,我会尽力的。我希望,会有好消息。” 赵梦晴忙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保罗笑起来:“现在像你这样对爱人不离不弃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陆先生英俊,又是个大英雄,赵小姐也貌美温柔,你们是一段佳话。” “保罗,你别这样说。” “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中国,喜欢你们的中国传说。比如……嫦娥奔月,我觉得,很伤感。” 赵梦晴邀请他:“既然喜欢中国,那等陆大哥好了后,我们邀请你去中国玩儿。” “真的吗?”保罗明显一副开心的样子,“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做导游。” “当然了,如果你能治好陆大哥,你想去哪里,我都给你做导游。” 保罗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谢谢你,保罗。” “不必客气。”保罗听到外面月季一直在笑,他说,“你们一家三口,可真幸福。” 保罗以为赵梦晴是陆从安的妻子,而月季则是陆从安的女儿。因为当初她们跟着霍司令过来的时候,霍司令就是这样对保罗说的。 保罗作为陆从安的主治医生,有权考虑病人的一切安危。如果不是至亲之人,保罗不会答应她们母女留下。 赵梦晴知道这些,自然也配合着。 “你去吧。”保罗让赵梦晴也出去。 外面月季见到妈妈也来了,她说:“妈妈你快看,这里的花开得好美。爸爸,你也看。” 只有他们三个人在的时候,月季喊陆从安叔叔。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月季就喊陆从安爸爸。 “月季,你瞧你,皮得一身汗。你过来,别太疯了。” 月季听话,就过去了。 陆从安道:“去洗把脸吧,手也洗洗。” 月季一阵风似的钻进屋里去,赵梦晴笑着摇头:“她真是个疯丫头。” 陆从安缓缓站起身子来,手搭着赵梦晴手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好。” 赵梦晴搀扶着陆从安,想起保罗说的话来,她有些难过。 不过,还是乐观地说:“刚刚保罗跟我说,你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说手术风险很大,但是也并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的。陆大哥,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保罗。” 望了她一眼,陆从安笑着:“梦晴,其实我心里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赵梦晴不太懂,看着他问,“保罗也告诉你了?” 陆从安怕她担心,就说:“对,他也告诉我了。其实我自己感觉得到,觉得身子还好。你看看我,现在不是照样出来散步吃饭吗?” 赵梦晴却有些悲观:“但是你不能再扛枪扛炮了,不会觉得遗憾吗?” 陆从安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才说:“不遗憾。报效祖国,什么时候都可以,不一定非得要扛枪扛炮。等我身子好些了,我还是想回国。到时候,我就留在锦城,随便找一份工作。” 赵梦晴想了想,觉得那样也不错。 “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好。”赵梦晴知道他走得慢,所以迁就着他慢慢走,“以前你在我心里,就像是钢铁一样,不会倒下。有你在,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听到这话,陆从安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他本能想给她安全感,但是目前是不能的。 “那现在呢?”陆从安声音未有变化,轻声问她。 “现在也一样啊。”赵梦晴说,“一个人能给另外一个人安全感,其实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威猛。陆大哥你睿智有谋略,肯定还是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你。” “我相信,如果当初遇到的是现在的你,你也一定可以保护我。” 知道她说这些是安慰自己,陆从安便也配合她说:“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更要努力才行。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你跟月季。” 脚下绊着一颗石头,陆从安忽然弯下身子,蹲在了地上,他手紧紧捂住胸口。 霎时间,脸色发白。 “陆大哥你怎么了?陆大哥,你别吓我。保罗……”赵梦晴喊起来,“保罗,月季,阿桑。” “没事,歇会儿就好。”陆从安脸上还是冒虚汗,整个人脸色白得吓人。 赵梦晴吓得紧紧抱住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桑!阿桑!”赵梦晴还在喊,但是由于离家里有些远了,这里每家每户又隔得有些远,所以,一时间没人听到。 赵梦晴不敢乱动陆从安,只能靠在他身旁。 “陆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赵梦晴还抱着他胳膊,尝试着说,“你能不能站起来?我扶着你,我们回去。” 陆从安只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疼,他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说:“你扶我一下。” 赵梦晴扶着陆从安回到家,立即喊保罗。保罗从楼上下来,看到陆从安满脸都是汗,他着急起来喊着英语说:“让他躺下。” “爸爸怎么了?”月季也跑到陆从安身边,守着他。 “我没事。”陆从安虽然这样说,但是因为疼痛,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他不能够平躺着,他想要护着自己心口,手脚渐渐弯曲起来。侧身睡着,疼得似是在抽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保罗一边忙着一边严肃地问赵梦晴。 赵梦晴来这里几个月了,日常英语口语还算过关,便说:“陆大哥他路上差点摔倒,保罗,你快给看看。” 316求而不得苦 保罗着急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梦晴又难过又后悔,整个人都懵了。这次也怪她,是她建议带他出去散步的。可是她又没能够好好保护他,反而让他差点摔跤。 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情,赵梦晴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原谅自己。 保罗忙喊了自己的两个助理过来,然后对赵梦晴道:“陆先生现在这种情况,不宜移动。所以,我要在这里给他抢救。赵小姐,你们人挤在这里也没用,先离开。” 人多了围着不但碍事,而且还会使得病人更加呼吸困难。 赵梦晴自然懂这个道理,她抱着月季立即离开。站得远远的,目光一直朝陆从安这边望。她心里很害怕,真怕保罗没能够将人抢救回来,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种时候,她忽然发现,其实她是真的舍不得他离开。想着在那个小镇,他多么英武神勇啊,再想想现在病弱的男人,她总想流泪。 “妈妈,你别哭了,爸爸会没事的。”月季伸手去替妈妈擦眼泪,“你瞧,保罗叔叔在救爸爸呢。” “月季,你说得对,会没事的。” 虽然赵梦晴这样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哭。 旁边阿桑也非常难过,说:“会没事的,一定会。”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抢救,保罗那边才松口气。赵梦晴见状,忙过去问:“怎么样?” “陆先生福气大,又或者,他舍不得你跟月季。所以,转危为安了。”保罗满头大汗,旁边他的助理正在替他擦汗,他笑着调侃,“发现自从赵小姐来了后,我能说越来越多的成语了。” 赵梦晴开心极了,立即走到陆从安身边。 陆从安双眼紧闭,正躺着没动。赵梦晴侧头搭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那心跳微弱,但却还是有的。 “陆大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梦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觉得,忽然间松了口气一样。她想着,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人还在,那什么都是好说的。 保罗让助理去拿担架来,抬着陆从安上楼去了卧室。 陆从安还在睡梦中,赵梦晴守在床边。 厚实的窗帘拉上了,室内只有一点昏暗的灯光。陆从安睡得似乎不怎么祥和,梦里眉头还轻轻皱着。赵梦晴看着他,自己都替他疼,总忍不住又落泪来。 好在他人没事了,这是值得庆幸的。可是,万一将来又发生这种事情呢? 不过身子稍微剧烈晃动了下,竟然就有生命危险。那以后,可怎么是好。 她当然不会在乎是不是照顾他一辈子,她只是怕他心里不好受。是人都有自尊心的,尤其还是这样一个曾经那般风光的人,她怕他嘴上不说,心里却苦闷。 赵梦晴安安静静陪在他床边,陆从安睡了没一会儿功夫,就醒了。 他醒来后动静不大,轻轻睁开眼睛,安安静静望着坐在床边的女人。柔和的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秀雅的面容更多了些娴静。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陆从安胸口还是疼得无法呼吸,他皱着眉头,忍不住咳了两声。 “陆大哥你醒了?”赵梦晴忙抬手擦了脸上的眼泪,笑着,“你感觉怎么样?” 陆从安只觉得心口针扎一样疼,疼得没喘一口气,都是煎熬。 “我……我还好。”他笑着,只是笑容苍白,伸出手来,轻轻搭在赵梦晴肩膀上,“你一直在这里?” 赵梦晴知道他不好受,两只手紧紧握住他那双微凉的手,认真说:“你突然晕倒,是保罗救了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好好躺着吧。” “没事。”陆从安轻轻轻弱得很,“我感觉还好。” “陆大哥,对不起。”赵梦晴道歉,因为愧疚,声音特别低,“我就不该带你出去,不然你也不会被石子绊倒了。你刚刚那个样子,我真是要吓死了。” “你别这样说,跟你没有关系。”陆从安说一句话,得喘几口气,“是我自己不好,走路没有看脚下的路。不怪你,别哭了。” “我没哭。”赵梦晴倔强。 陆从安轻笑了一下,点头:“我就知道,你是最勇敢的,轻易不会哭。记得小的时候,你被班上的男同学欺负了,你也没哭。闷不吭声的,直接拿着砖头去砸人家脑袋。” “你那个男同学,人高马大的,被你打了一回后,看到你就绕道走。” “是吗?”赵梦晴觉得好笑得很,笑起来,“我小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自己都想不到。” “你小时候可厉害了,一个人什么都不怕。”陆从安目光温柔。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陆从安总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是美好的。有外婆在,还有一个讨喜的邻家小妹。 他虽然很少跟她说话,但是那种情况下,真正能够走到他心里的人,除了她,还真是没有旁人。 她就像是一颗小太阳,照亮了自己整个人生。 赵梦晴终于不再哭,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那陆大哥你呢?你那时候一定是好学生吧?肯定是的,陆大哥肯定从小就很优秀。你的家人,肯定都以你为豪。” 提到家里人,陆从安原本透亮的眸子渐渐晦暗下去一点,他说:“我只有一个外婆。” “这个……”赵梦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以前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家里的事情。后来事情太多,她也没有关心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听他这样说,赵梦晴想,自己肯定是戳到他痛处了。 “对不起,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赵梦晴连忙道歉。 “对不起什么?”陆从安说,“我是跟着外婆过,自己的亲妈亲爸,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不过也无所谓,他们各自安好,我也过得不错,早不再是一家人。” 赵梦晴想了想,问:“那他们知道你受伤了吗?” “不知道。”陆从安摇头,“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 赵梦晴看着跟前的人,她第一次发现,从他眼里看到了落寞跟悲伤。之前就算他身子受伤了,但是她总认为他的精神是打不垮的。 可是今天谈起过去、谈起他的家人来,她才明白,原来在他的心底,也有柔软不可触碰的一面。 “你想不想听故事?我说故事给你听吧。” 赵梦晴想着,一个人不管多大年纪,如果内心孤苦的话,那么讲一些温馨的小故事给他听,这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治疗方法。 说罢,赵梦晴便起身去找故事书了。 她带了过来,没有晚上还给月季说故事。 “梦晴?”见她说着话就跑了,陆从安轻轻喊了一声,见没人回应,他扯唇轻笑一下,轻轻阖上眼睛。 ~ 远在海外的锦城,锦安被妈妈抱走了,霍涛也回自己房间去了。 刚刚锦安跟月季视频的时候,霍江坜人虽然没过来,但是其实就在附近。他听到她的声音了,却不敢靠近,也不敢过去打一声招呼。 有个词,叫做“近乡情怯”,用在这里,也算是合适吧。 越是想靠近她,越是不敢。越是不敢靠近,越是挣扎着想要靠近。 也是怕吧,怕看到一些他不想看到的。到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爸,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抽烟。”卫民下楼来倒水,就看到自己父亲坐在沙发上。 楼上客厅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得很。 卫民坐了过去,被那烟味呛得咳嗽:“妈走前不是说了,叫你少抽烟,你怎么还抽啊。” 霍江坜笑笑,将烟掐灭。 “这么晚了,还不睡?” 快晚上十一点了,整栋别墅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 “今天去上了奥数课,在做习题,就忘记时间了。不说我,说说你吧。”卫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让家人操心的,倒是他这个父亲,“不是我说你,自从妈走后,你的生活质量真是差劲。” “每天都好像跟丢了魂似的,我看你过成这样,真恨不得立即打电话告诉妈。但是我也知道,告诉妈了,除了叫她担心为难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霍江坜说:“别告诉她。” 卫民道:“爸,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现在至少妈好好的,我们也知道她在哪里,每天也都能通话视频,已经很好了。想当初妈妈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我们死活找不到她人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绝望。” “臭小子,你怎么大了,反而开始教训你父亲了?” 卫民说:“我已经十岁了。时间过得快,再过两年,我小学都要毕业了。上了中学,也算是半大的小大人了吧。” 霍江坜笑起来:“你妈教你教得好,你性子开朗乐观。我比较担心霍涛,他现在性子太孤僻了。”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们就不必你操心了。”卫民起身,小大人似的在自己父亲肩膀上拍拍,“你要是放不下,就去找她。反正她现在只是照顾陆叔叔,又没结婚。你们离婚了,照样还可以重新开始。” “至于这烟,以后还是别抽了。” “你去休息吧,小小年纪别熬夜。”霍江里叮嘱。 卫民耸肩:“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卫民倒了水上楼去,霍江坜本能是想抽烟的。但是自己却笑起来,将烟扔下,他起身走到窗户下站着。 这些日子来,他内心从不曾有一天好受过。想着往后再不能与她相伴相守,他只觉得这日子过得挺是没滋味儿的。 已经扎根在他生命里的一个人,现在愣是要用刀割开他的肉,将那个人拿出来,他如何能不疼?这伤口,怕是也不能愈合了。 去找她吗?找到了又能怎样,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之前怎么选择的,现在还是会这样选。 不去找,就这样稀里糊涂过着日子。别说儿子了,怕是这个家里的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霍家的子孙,就没有这样邋遢过过日子的。 霍江坜想,这欠下的情债,到底是要还的。当初他负了她,百般冷落,现在也要吃这样的苦头了。 什么才是最苦的?求而不得。 317我不要你离开我 这几天的太阳很好,天气也一天天渐热起来。赵梦晴已经换上了薄衫,但是陆从安却还穿着毛衣。 保罗交代说,陆先生身子虚弱,千万不能冻着了。 赵梦晴觉得自己别的用处没有,但是管着他、不让他乱吃东西乱脱衣裳,这点用处还是有的。陆从安倒是听她的话,跟个大孩子似的,好哄得很。 月季跟邻居家的外国小哥哥混熟了,小哥哥常常喜欢来找月季玩。 月季也一点点大了,家里这么点大的地方,再拘不住她。所以,她常常都往邻居家跑。 赵梦晴毕竟担心女儿,就交代只准在附近,不许离开。而且每天只能出去玩一两个小时,每隔十五分钟,她要看到她一回,不然下次就不让她出去了。 赵梦晴在帮月季洗脸,月季兴奋的跟妈妈说自己又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月季说得眉飞色舞的,性子比在霍家的时候开朗很多,赵梦晴心里也很高兴。女儿性子还是活络的,只是从前可能觉得自己是外人,所以在霍家的一言一行都十分规矩。 “等等,先别走。” 帮女儿洗完脸,赵梦晴又拿了香膏来,给月季擦了。 “跟个疯子似的,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文静样子了?” 月季抱着妈妈手臂说:“可是他们在等我啊,今天杰瑞哥哥在家开派对,他很多同学都来。我都答应他了,如果不去,他会觉得我不守信用的。” “又没有不让你去。”赵梦晴收拾好东西,坐下来说,“你想去可以,但是妈妈得问你几句话。你好好坐着。” “妈妈要问什么?”月季果然乖乖坐好,一双眼睛灵动得很。 “现在是不是熟悉这里了?觉得呆在这里也很好?” 月季想了想,说:“杰瑞他们都很好,总愿意带着我玩儿,我交到了新朋友。” “那你想一直呆在这里吗?” 月季沉默着不说话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可这里不是我的家。”马上又笑嘻嘻说,“妈妈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如果妈妈以后跟……”她左右瞧了瞧,见阿桑不在,这才悄声说,“如果妈妈以后跟陆叔叔一直呆在这里的话,那我也跟你们呆在一起。” “月季,你听妈妈说。”赵梦晴严肃起来,“我跟你陆叔叔考虑过了,将来你读书的话,还是送你回国去。” 月季说:“那妈妈呢?” “月季,你听妈妈说。你总归是要回去的,妈妈则需要陪在你陆叔叔身边,直到等他好了。你回锦城去,那里有很多爱你的人,而且学习起来,也方便。” 月季本来兴致很足的,但是听妈妈这样说,她就突然一点想要出去玩的兴致都没有了。 “陆叔叔什么时候能好?”月季低头,“他会好吗?会变得跟从前一样吗?” “当然会的,月季你要相信你陆叔叔。”赵梦晴见女儿情绪不对劲了,就笑起来,“你去找杰瑞玩吧,但是还是那句话,不能走远。” “妈妈,我不想去玩了,我去找陆叔叔。” 月季说完,就往楼上跑。 陆从安坐在房间里,房间窗户开着,甜暖的风吹进来。 陆从安虽然受了伤,身子虚弱了。但是,耳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月季人还没进来,他就知道是这个小丫头来了。陆从安坐在书桌后面,正在看书的。他合起书来,抬眸朝门口看去。 “陆叔叔。”月季轻手轻脚的,进来后,又关上门。 “今天不是去杰瑞家玩吗?怎么过来了。”说罢,陆从安伸出双手,招月季过去。 月季靠在陆从安身边,耷拉着脑袋,明显不太高兴。 “怎么了?”陆从安好奇,“你妈妈骂你了?” “没有。”月季手抠着书桌,声音低低的,“妈妈要送我回去,可是我舍不得你们。”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陆从安笑笑。 “你不想回去吗?国内有你别的亲人,还有你的朋友,叔叔记得,你很喜欢锦安,还有你的两个哥哥。之前,不是常常念叨着,说要回去看他们吗?” “可是我如果回去了,是不是就很难再见到妈妈跟叔叔了?”月季好难过,“我不想离开你们。” “来。”陆从安伸手,将月季轻轻抱在怀里,“想我,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们还可以视频说话。你现在怎么跟锦安他们联系的,到时候也跟叔叔那样联系。” “嗯。”月季点点头,很快又问,“我能不走吗?” 陆从安是想让月季回去的,这美国再好,到底不比国内。如果不是他需要留在这里继续养身子,他早就想要回去了。 “月季,你听陆叔叔说。叔叔知道你想家,你也是个好孩子,就算想家,也不会说。你舍不得你妈妈,不过你放心,到时候的话,你妈妈会跟你一起回去的。” 陆从安知道赵梦晴是为了他才离婚的,也是为了他才背井离乡千里迢迢赶到这边来。 陆从安真心希望可以跟她一起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但是他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必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会选择争取跟她在一起。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是个废人,可能随时随地就会死。 如果真的爱她、为她好,那么,就不该死死抓着她不放。 在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可以好好守护她。在他那里,她可以过得很好,他又为什么要留她下来跟着自己遭罪呢? “妈妈……真的跟我一起回去?那叔叔呢?” 陆从安说:“叔叔也会回去看你们的,不过不是现在。等叔叔身子稍微好点了,肯定回去。” 月季十分纠结:“可是我也十分舍不得你。”月季轻轻扑进陆从安怀里,“我在他们面前叫你爸爸,其实在我心里,也是真的想叫你爸爸的。” “霍爸爸对我也很好,但是当初妈妈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是你照顾的妈妈。” 陆从安笑容浅浅,手轻轻拍着月季后背,他眼里竟然有些湿润。 “月季乖,你要相信,以后能够保护你们母女的,就只有你霍爸爸。”陆从安心痛如刀铰。 保罗跟他说了,让他不要情绪过于激动,凡事都要淡漠待之。但是,他如何做得到? 人本来就是感情动物,他动了情,如何能不心痛? “陆叔叔,你怎么了?”月季发觉不对劲,忙慌张说,“我去找保罗叔叔。” “没事。”陆从安抓住月季,他的手都在发抖,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叔叔没事的,月季,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月季望着陆从安的脸,见他脸色忽然间就苍白得吓人,哭起来。 “我想叫你爸爸,我以后私下也叫你爸爸好不好?”月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吸着鼻子说,“我就想叫你爸爸。” 陆从安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点头说:“当然好。” “爸爸,你快些好起来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海。我还从来没有去看过海呢,不过电视上看到过,可美了。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带着妈妈一起去。” “好。”陆从安目光轻轻划过月季的脸,望向窗外。 窗外有一棵大树,金色的阳光照在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映在地上,成了斑驳的影子。 树上有鸟停歇,正是浓春,鸟儿高歌,甚是悦耳。 陆从安觉得有些困了,一边听着月季在他耳边说看海的事情,一边轻轻阖上眼睛来。躺在椅子上,他脑子里出现的,是赵梦晴的身影,就这样,安安静静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念完军校后,回来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身上穿着一身军装,已经挺拔得像是一棵劲松。他站在胡同巷子口等她,那个少女,他最心爱的女孩儿,骑着自行车朝她疾驰而来。 一身裁剪合身的校服,一头浓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她鹅蛋脸儿上满是朝气。 一张脸,红扑扑的,身上尤带着少女的芬芳。 她站在他跟前,仰着头问:“陆大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便将手上拿着的一朵桃花簪在她发间,送她回家。那么,他会告诉她,他喜欢她。 如果当初他走出了心里的阴影,开口说出了那句话,该多好。 ~ 赵梦晴在楼下帮忙做陆从安的午饭,月季忽然跑下去,神色匆匆。 “怎么了?”赵梦晴只以为她要着急去找杰瑞玩呢,并没有放在心上。 月季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妈,爸爸没呼吸了,妈妈!” “你说什么?”赵梦晴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月季,你说什么?” “爸爸,爸爸他在听我讲故事。可是,他忽然睡着了。我害怕,就去……” 月季还没说完,赵梦晴忙冲上楼去。 月季大喊:“保罗叔叔,保罗叔叔。” 楼上陆从安的房间,门被打开。陆从安睡颜祥和,似是梦里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陆大哥。”赵梦晴喊他,见他一动不动的,她吓得哭出来。 又不敢碰他,怕本来还可以救的,她一碰,反而糟糕了。 所以,赵梦晴侧头,轻轻伏在他胸口,她去听他的心跳。 以前微弱的心跳,现在她听了好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赵梦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陆大哥,我不让你离开我。陆大哥,你说过的,会好起来,我们再一起回国去的。”赵梦晴从后面抱住他肩膀,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我不要你离开我。” 318你好霍先生 保罗被月季哭着喊上了楼来,赵梦晴看到保罗来了,立即从陆从安身边挪开,将最近的位置让给保罗。 “保罗,你快看看。”赵梦晴此刻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还在祈祷着最后的希望,希望就算他没了心跳没了呼吸,保罗也可以将人救回来,“我身子还是热的,我觉得只是睡着了而已。你会救活他的,对不对?你会的。” 赵梦晴最后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怕从保罗那里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保罗吩咐助理将窗户关上,这才转身对赵梦晴说:“赵小姐,你先出去等着。” “好,好,我出去,等你的好消息。” 赵梦晴得到这句话,宽慰了不少。至少,保罗这样说,还是给了她希望的。 卧室的门被合上,外面阿桑问:“先生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晕倒了?” “都怪我,爸爸晕倒的时候,我在他身边。呜呜呜,我没有照顾好他。”月季难过。 阿桑说:“不怪你的,连保罗都没办法,又怎么会怪你。”阿桑是个中国女人,年轻的时候就来了这里,漂泊了十几年,早不想回去了。 赵梦晴又朝门口望了望,才说:“我们下楼去等着吧,我相信保罗,他会救回从安的。” 她改变了对他的称呼,此时此刻,她真心想喊他一声从安。 “月季,你在楼上跟你爸爸说了什么?他晕倒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赵梦晴总觉得不对劲,近来他一直吃保罗配的药,情况好了不少。如果不是摔倒或者突然有什么剧烈的行为的话,他不会这样的。 而且,这回情况竟然这样严重,竟然都没了心跳跟呼吸。 “我没有说什么,我就说,就说……”月季想着,“我就说等爸爸好了,我带他去看海。还有,爸爸说,要妈妈跟我一起回去,他不要我们留在这里。” “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月季脸上泪痕还没干,老老实实跟妈妈说,“爸爸说了,等他好了,他也回去。妈妈,爸爸肯定想家了。这里不好,没有家里好。” 赵梦晴抱住女儿来,轻声说:“这件事情等爸爸醒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先不说了。” 或许是陆从安在这个世上还有很深的留恋,他舍不得离开。又或许,他命不该绝,这世上还有人让他牵挂的人,他走得不甘心。 保罗又成功了,陆从安醒了过来。 保罗说:“我真的是我医学路上最为传奇的一次,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记载下来。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陆先生竟然还能活回来。” 陆从安笑着用英文说:“你医术高明。” 保罗摇摇头,他却知道他为何还能再醒过来。 “你身子虚弱,好好休息吧。对了,我跟你说了,千万别情绪激动。你这回能够救回来,下回就不一定了。” 保罗并不认为陆从安可以活太久,反正现在他照顾他,说句不好听的,也是在等着他死亡。除非出现奇迹,不然的话,凭保罗的见识,他根本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继续活下去。 “她呢?”陆从安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样子,“是不是吓坏了。” “你瞧你,我都说了什么?你还不听。”保罗没办法,“是,你的妻子听不到你的心跳了,她吓得哭了。现在我的助理去告诉她好消息了,她一会儿应该就会来。” 保罗才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得!她来了。”保罗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进来吧,赵小姐。” 赵梦晴推门进来,看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陆从安,她激动得捂住嘴巴。 “谢谢你,保罗。”赵梦晴朝他礼貌鞠躬,“太感谢你了。” 保罗说:“赵小姐你太客气了,其实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你的。” “你先出去吧,保罗。”陆从安声音轻轻的。 “好,我出去,你们夫妻好好说说话吧。”保罗笑着离开。 赵梦晴在床边坐下来,也不说话,就是紧紧握住陆从安的手。 “从安,你感觉怎么样?” 陆从安微愣,继而笑:“今天怎么唤了称呼?” “你不喜欢这样吗?”赵梦晴说,“你要是不喜欢,那我还是喊你陆大哥吧。” “不。”陆从安忙说,“喊我名字也很好,只要你喜欢。” 赵梦晴想了想,问他:“怎么让我也回去?我不想回去。” 陆从安道:“这里没什么好的,你应该回去。梦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答应的。跟着我,你不会幸福。你还这么年轻,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你都不能从此断送。”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赵梦晴有些急了,“你难道就觉得,我现在留在这里照顾你,是因为可怜你吗?如果真的只是可怜跟愧疚,我不会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从安有些不敢面对她这样直白的告白了,他承受不起,所以,目光闪躲起来,“我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结束。你跟我在一起,将来怎么办?” “没有将来,跟你在一起,就是将来。”赵梦晴不管别的,抓住他手说,“从安,你别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除了留在这里,我哪里都去不了。” “而且,我现在是个没有记忆的人。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你。” 赵梦晴没有撒谎,就像她说的那样,他在她心里,总归是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如天神般降落在她身边,让她感到安全跟温暖。 那时候,她对他非常依赖。如果不是她还有丈夫跟儿子,如果不是很多人都告诉她,她还有另外一个家,那么她会非常愿意一直就那样跟他一起生活下去。 陆从安从她眼里看到了除感恩外的情愫,他心中微动,回味一番后,便更觉得世事无奈。 他这辈子,跟她终究是没有缘分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了?保罗不是说,只要没有激烈运动,都不会出事吗?” 陆从安道:“凡事总会有意外的,而且保罗只跟你说了你愿意听到的,很多话,他起身没有告诉你。我的身子自己明白,你也不必安慰我。” “你都说了凡事总有意外,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将来不会好起来?”赵梦晴就是不愿意听他说那些丧气话,“反正我不管,你现在刚刚好,我不跟你争辩。总之,月季回去我不回去,你想撵我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给他继续劝说辩驳的机会,赵梦晴起身,“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去楼下端你的饭菜上来。” “梦晴。”陆从安喊,赵梦晴不理他,直接关门就走了。 陆从安安安静静躺了回去,然后他挣扎着自己坐起来,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来,拨出了一个号码。 ~ 锦城那边是夜里十一点半,霍江坜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手机响起来,霍江坜丢下正在擦头发的毛巾,走过去拿起手机。显示的是国外的号码,霍江坜一震,只以为是赵梦晴给他打来的电话,立即接起来。 “喂?”他声音带着急切,低低沉沉的,却十分有力。 “是我。”陆从安没什么力气,声音轻飘飘的,他说,“你好霍先生,我是陆从安。” “是你?”霍江坜抓住手机的手更紧了两分,他在床边坐下来,“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霍先生,难道真的已经放下了你的前妻吗?这么久了,你竟然真的不找过来。” 霍江坜觉得好笑,真的可笑至极。 “陆从安,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现在再打这个电话来,是炫耀的吗?”霍江坜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此刻的男人,脸色吓人得很。 陆从安说:“你曾经那样伤害过她,现在你就受不了了?我听你的语气,感觉得出来,你是在生气。就是不知道,你是因为爱她而生气,还是单纯觉得不愿服输。” 霍江坜怒不可遏,他嗖的一下站起身子来:“陆从安,如果你今天是来耀武扬威,那么抱歉,我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 霍江坜正要挂断电话,陆从安道:“你来华盛顿,找她。” “什么?”霍江坜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陆从安朝门口望了眼,说:“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才能给她幸福。但是前提必须是,他爱她,并且会对她好。否则的话……” 陆从安话说得有些多,忍不住咳嗽起来。 霍江坜倒是也十分有耐心,安安静静等着。 “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陆从安气若游丝,“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先挂了。” 陆从安挂断电话,霍江坜沉默。 没一会儿功夫,霍江坜手机响了一声,是陆从安发来的地址。 霍江坜坐在床边,低着头,一直盯着那条短信看。 自从她离开后,他刻意不去关注她,不打听她到底在哪里。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又如何不想去找她?只是,怕去了也是让她纠结痛苦。 找到她了,无非也是让她再做一次选择。而他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再做一百次选择,她也依旧会选择他。 这一夜,霍江坜彻夜未眠。 319两个爸爸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陆从安望着外面碧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中漂浮着的几朵有如蚕丝版轻柔的洁白云朵,心里痒痒的,就想出去散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 距离他给霍江坜打电话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来。陆从安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了。 “现在出去吗?”赵梦晴还记得上次的惨痛教训,犹豫着说,“会不会不太好?上回你都差点摔跤。”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这回肯定会更加小心翼翼。”陆从安坚持,“今天天气好,我想出去走走。” “那好的。”赵梦晴同意了。 赵梦晴其实也想带他出去走走,人常常呆在封闭的空间,心理会产生问题。人如果不常常出去走走,其实就算身子没有问题,精神上也会有问题的。 “那一会儿我扶着走,咱们慢慢走。” 陆从安笑得温柔:“好。” 见他都答应了,赵梦晴这才开心的给他拿外套。 “不穿这个,今天太热。”陆从安轻轻皱起眉头来。 赵梦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穿的衣裳,她点头:“不穿也行,那必须带着,省得着凉。” “好。”陆从安没意见。 外面天气很好,已经到了五月份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 月季在邻居家玩儿,看到爸爸妈妈路过,她忙跟小伙伴打了招呼,就朝爸爸妈妈跑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月季玩得小脸粉扑扑的,女孩子越大越眉清目秀,漂亮得很。 “就在附近转转,你也一起?”赵梦晴手挽着陆从安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拉着女儿,“又玩了一身汗,该歇歇了。” “爸爸,我站在你这边,我和妈妈两个站在你的两边,保护你。” 陆从安笑了笑:“月季真的长大了。” “是啊,见风长。小孩子都这样,衣服隔几个月就不能穿了。”赵梦晴想着女儿又得买夏天穿的裙子了,她建议说,“我们去附近看看,那边有卖衣服的。” “妈妈,我看到爸爸了。”月季站着不动,有些傻眼,“妈妈!” 赵梦晴以为她嘴里的爸爸就是陆从安,所以没放在心上,但是月季连续说了两次后,赵梦晴才反应过来。 “妈妈你看!”月季去拉扯妈妈,“霍爸爸。” 霍江坜站在树荫下,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跟卡其色的休闲裤,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依旧清瘦俊朗。 初看到霍江坜的一刹那,赵梦晴也吓了一跳。 他怎么找来了,爷爷不可能会给他地址的。 “他怎么来了?”赵梦晴喃喃,望向陆从安。 陆从安却面上平静:“既然找来了,月季,你去请他来吧。” “好。”月季飞奔到霍江坜跟前,笑嘻嘻的,“爸爸你怎么来了?” 霍江坜笑,却不答反问:“月季想爸爸没有?” 说罢,便抱起月季来。 “想,想爸爸了。”月季挠耳朵问,“大哥二哥呢?他们怎么没有跟爸爸一起来。” “他们要上学,来不了。”霍江坜抱着月季朝陆从安跟赵梦晴走去,望了眼前妻,这才看向陆从安道,“陆长官不邀请我去你家里坐坐吗?” 陆从安笑:“走吧。” 赵梦晴依旧扶着陆从安,并没有因为霍江坜的到来而觉得不习惯。霍江坜看了眼两人绕在一起的手臂,目光沉沉的,心里更是苦涩。 “阿桑,家里来了客人。”陆从安回去后,让阿桑多准备点菜,“这是霍先生,是霍老司令的孙子。” “你好霍先生。”阿桑笑着跟霍江坜打招呼。 霍江坜冲她淡淡点头,却不失礼貌:“你好。” 阿桑说:“你是霍司令的孙子?看起来跟霍司令一样,英武得很。”又说,“那你跟陆先生,是战友吧?霍司令说,他有过孙子也是高级军官,是您吗?” 霍江坜摇摇头:“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是一名外科医生。” “您是医生?那陆先生的伤……” “阿桑,你去倒些水来。”陆从安打断阿桑的话。 阿桑走了,霍江坜四下望了望,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从安有心给他们两个留点单独相处的空间,拉着月季说:“你陪我去楼上吧,刚刚走得有些累,想去躺着歇会儿。” 月季忙扶着陆从安上楼。 阿桑倒了水来,人没走。 “你是来看陆先生跟陆太太的吗?你跟陆先生是朋友,还是陆太太?” 这里难得来些客人,尤其是中国客人,阿桑显得十分话唠。 “陆太太?”霍江坜不明所以,轻轻反问一句,继而看向赵梦晴。 赵梦晴说:“阿桑,你去做饭吧。” “哦,那好。”阿桑觉得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心情有些差劲。 “陆太太?”霍江坜嘴里又念了一遍,颇为自嘲地说,“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无奈才来这里的,现在看,或许你真的爱陆从安。” 赵梦晴走到这一步,便不想再回去。而且,很多事情她不能够再左右逢源朝秦暮楚,这样对谁都不负责任。 “对的,你没有听错,我跟从安已经在一起了。而且这里的人,都以为月季是从安的女儿。所以,我请你也不要说漏嘴了。” 赵梦晴决绝,看向霍江坜,目光坚定。 “是吗?既然是在一起了,又何必怕我说漏嘴?” 赵梦晴不想与他说这些,只问:“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虽然离婚了,但是你就非得做到那般决绝,非得老死不相往来?”霍江坜接到陆从安的电话,忍不住,还是跑过来了。 赵梦晴说:“霍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做朋友。” “是陆从安让我来的。”霍江坜跟她坦言,“至于为什么,我不清楚,你可以去问他。” “是……他让你来的?”赵梦晴懵了会儿,立即起身。 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霍江坜没有拦住她。 赵梦晴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月季看到妈妈,忙说:“妈妈,我哄了爸爸睡觉了。”又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赵梦晴知道他是在装睡,只吩咐女儿说:“月季,你先下楼去。” “可是爸爸睡觉了啊,妈妈在这里做什么?”月季好奇。 “你先下去吧。”赵梦晴表情严肃了些。 月季看出了不对劲,立即溜走了。 “我知道你是在装睡的,起来吧。” 月季走后,赵梦晴冷冷的。 陆从安轻轻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起来说:“既然他来了,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你真的觉得我跟他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吗?如果真的可以坐下来聊的话,我当初就不会离婚了。”赵梦晴是真的生气,她已经铁了心了,她决定要留在他身边照顾她,他为什么总自作主张要赶走她,“陆大哥,如果你觉得我呆在你身边碍事的话,就直接告诉我好了,不必这样赶我走。” “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陆从安坚定,见她将脸别开,有些倔强的样子,陆从安说,“好,这件事情上,是我错了。” “那你错在哪里了?”赵梦晴乘胜追击。 陆从安愣住。 他本来只是谦虚两句,想调节一下此刻的气氛。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追问自己。 陆从安默了会儿,说:“错在,不该不跟你商量,自作主张。” “你知道就好。”赵梦晴这才笑起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我有自己的想法跟主张,不需要你替我做主。” “如果你嫌弃我吵闹,不喜欢我留下来,我可以走。但是别拿其它理由来搪塞,尤其是这样的理由。” 陆从安皱眉:“但是我的身子……” “你的身子怎么了?”赵梦晴打断他的话,“你现在不是好好坐在我面前吗?你别自暴自弃,别说只有百分之十痊愈的希望,就是百分之一,那也是希望。” “再说了,自从我来后,你晕倒需要抢救的次数也不少,可不是每回都又活了吗?” “保罗说,你因为年少从军的缘故,身子骨格外好。要是搁在寻常人,早不行了。你体质好,肯定能够扛过去。” “没想到,你对我这样有信心。”陆从安垂眸。 赵梦晴坐过去说:“我对你是满怀信心的,你也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其实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可怕的病,电视上的那些节目你没看过吗?很多时候跟心态有关系,有些人得了不治之症,就因为乐观向上,最后还好好的呢。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你别太悲观。” 想到这里,赵梦晴觉得,她实在有必要找出那些节目来,让他好好看一看。 陆从安没再说话,想了想,他道:“霍先生来了,我不能接待客人,你至少得去照顾一下。” 赵梦晴却嘀咕说:“你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那谁让你叫他来的!你这也是自找的,活该。” 说是这样说,但是赵梦晴还在下了楼去。 陆从安以为她走了,赵梦晴却又探回脑袋来:“你等着,我给你找那些节目,你一会儿看。”说罢,门“啪”一声合上。 陆从安望着那扇门,久久没有反应。 320右手废掉了 赵梦晴下楼去,月季正在跟霍江坜说她在这里遇到的趣闻儿,还把她交到了很好的朋友的事情说给霍江坜听。 月季虽然不是霍江坜亲生的,但是霍江坜对待这个养女,也是十分疼爱。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他深爱着前妻赵梦晴,自然也就连同爱着前妻喜欢的孩子。而且,月季懂事又乖巧,小小年纪就可以十分贴心,霍江坜想不喜欢都不行。 月季看到妈妈下楼了,忙说:“妈妈,你要不要陪爸爸说说话?” 赵梦晴没有说话,但还是坐了过来。 “你去楼上吧,陪着你爸爸,他没睡,刚刚是装睡的。” 赵梦晴既然做了决定不再回头,所以,话说得越绝越好。当着霍江坜的面,她也就直接让月季喊陆从安爸爸。 霍江坜眸色黯淡下去,浓郁的愁绪,怎么都化不开似的。 他略薄的唇轻轻抿了下,显得线条更加分明。 桌上有水,霍江坜端起来喝了口。 “实在对不起,虽然他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也是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我刚刚去跟他吵了一架,他也知道自己错了。”赵梦晴也不看霍江坜,只说,“你既然来了,就是客,便留下来吃饭吧。住几天也可以,我还想问问,涛涛怎么样。” 霍江坜久久没有说话,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好在来之前他也做好了准备。赵梦晴这个人的性子,他是了解的。 虽然人是失忆了,她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但是性格不会变。她想不起自己了,又先遇到别的男人,他们一起经历过、一起浪漫过,虽然后来因为知道他是她丈夫她才回来,但是一切总归不一样。 他这个丈夫,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陆从安不出事的话,或许他们可以慢慢过日子,他可以等着哪一天,她忽然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可是现在陆从安出事了,她本就愧疚的心,更是不能够安稳。 她对陆从安,未必就没有情爱。 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就拿愧疚这个理由欺骗自己罢了。现在亲自过来看一眼,看到了他们的恩爱,他也算是死心了。 “涛涛挺好的。”霍江坜只觉得像是喝了烈酒一样,喉间火辣辣的,那股子冲劲儿直往上钻,辣得他眼睛酸涩,但他还是忍住了,“你也知道,涛涛性子本来就那样,你不必担心。” 赵梦晴说:“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你别这样说。”霍江坜忙打断,却也不敢去看她,怕这一看,就舍不得了,他只是垂着眼眸道,“若说对不起,细细算来,是我先对不起你的。” “那些事情,就别提了。其实,可能是没有缘分吧,开始在一起就磕磕碰碰的,现在到底还是分开了。”赵梦晴别过脸去,笑起来,“我很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日子就应该这样过嘛,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从安可以多活几年。” 霍江坜沉默。 赵梦晴又说:“霍先生你还年轻,家世那么好,不管是长相气度,都是万里挑一的。将来,肯定会遇到你真正生命中的小天使,你们会厮守一辈子的。” 说完,赵梦晴看向霍江坜,唇角的笑容未减丝毫。 “我知道,霍先生肯定会忘记我的。而我,也已经忘记了你,不是吗?” 是啊,梦晴已经忘记了他,她到底还是生气了的。所以,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选择彻彻底底将他从她的脑海中清除掉。 那些曾经所谓的、他们一起的那八年时光,细想想,又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呢? 他的鄙视,他的冷漠,他的嫌弃……他对她做尽了惨绝之事,他从没有能够好好保护她。 因为他的不在乎,甚至连儿子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她伤心、绝望,也是应该的。 报应,这些都是他的报应。 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将来还能够遇到一个比她更明媚灿烂的女子。就算遇得到,他也是不会动心的。 因为他的心,早跟随着她一起离开了。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自作孽,无话可说。只希望,她真的能够如她说的那样,好好过日子。 “陆太太,我祝福你。”霍江坜终于扯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这回来,并不是想挽回什么。那天你离开,其实我们都没能够坐下来好好说说话。现在坐下来这样把话说开,也挺好。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卫民跟涛涛你自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赵梦晴望着他,良久才说:“谢谢。” “饭就不叨扰了,你好好照顾陆长官。”霍江坜起身,容貌肃穆,“你替我转告他,他是人民英雄。现在虽然倒下了,但是我知道,只要他想,迟早可以再重新站起来。” “国家和人民,都还需要他。” 赵梦晴起身,站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她也认真,心中充满了希望,“我知道,他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继续扛枪扛炮,继续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梦想。” 霍江坜唇紧紧抿了下,没再说话。 “告辞。”他迅速转身,垂立在身侧的右手想握成拳头,但是怎么都使不上劲来。 他这只是,多半是废掉了。 霍江坜放弃,渐渐松开右手那微薄的力道,头也没有回,只大步朝外面走去。 阿桑跑出来问:“霍医生,不留下来吃饭,就要走了吗?” “不了,还有事情,就不留下来打搅陆先生跟陆太太。”霍江坜停下脚步片刻,微侧头回答阿桑的话,但也只须臾,便又继续大步离开。 “赵小姐,您怎么也不留霍医生下来吃饭。一会儿要是陆先生知道了,估计会怪我的。”阿桑有些委屈,“瞧瞧我,为了欢迎咱们中国的客人,特意做了很多菜呢。” 赵梦晴站在门口,望着霍江坜渐行渐远的背影,对阿桑说:“把那些菜都换掉吧,换成从安能吃的菜。” “好。”阿桑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嘴上还是答应了。 直到霍江坜那清瘦却不失挺拔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碧空白云下,赵梦晴还是久久驻足。 她想着,从此刻开始,便是一切都断了。 “妈妈,爸爸说,让你上去。”月季悄无声息走到赵梦晴身边,拉着她衣角,“霍爸爸人呢?他走了吗?” 赵梦晴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他还有别的事情,已经走了。” 赵梦晴弯腰,抱起月季来,在她脸上亲了亲。 月季很是舍不得地说:“我想他的,还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呢。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怎么哭了呢?” “妈妈只是……只是怕你爸爸身子会一直不好,担心他。”赵梦晴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所以,心里有些难过。” “爸爸?是哪个爸爸?”月季歪着脑袋,显然不太信自己妈妈说的话,“现在的爸爸,还是霍爸爸?” 赵梦晴说:“当然是你的陆爸爸,霍先生身子一向健硕,怎能不好。” “可是妈妈忘记了吗?霍爸爸手不好。”月季说,“霍爸爸的右手废了,他这辈子,再不能拿起手术刀来做手术了。月季知道,霍爸爸喜欢拿手术刀,就跟陆爸爸喜欢拿枪一样。” 赵梦晴再没忍住,彻底哭了出来。 她又怎么会忘了,他的手……他的手伤得很严重。 只是,就算他身边没了她在,也还有霍家那么多人。但是从安不是啊,从安除了她,便再没有旁人了。 “妈妈,这回你是真的哭了。”月季抱住妈妈,“你别哭,你要是舍不得霍爸爸离开的话,月季这就去喊他回来。月季跑着去找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别去!”赵梦晴忙用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挤出笑来,“月季,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你陆爸爸,知道吗?” “哦,好。”月季垂着脑袋,“妈妈让我不说,那我就不说。” “真乖。”赵梦晴抱住女儿,“妈妈有你,真的很开心。” 月季说:“我有妈妈也很高兴,我舍不得妈妈,我喜欢你们所有人。” “妈妈也是,在妈妈心里,月季的位置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谁,都取代不了月季。”她亲女儿脸,“所以,妈妈不能耽误你,等过完夏天,妈妈就联系你霍家二婶,让她帮忙给你找个学校,去读书。” “好。”月季乖巧应着,又给妈妈擦眼泪,“月季会乖乖的,妈妈别哭了好不好?” “妈妈去打水洗脸,你自己玩去。” 赵梦晴想上楼去找陆从安,但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过的样子。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就必须一直往下走去。 “那我去给妈妈打热水来。”月季开心,跑着就进了厨房去。 赵梦晴目光朝楼上扫了眼,陆从安穿着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卡其色的西装马甲。他站在楼梯口,悄无声息的站着,男人英挺的眉眼微微蹙起来,眉心像是打了一个结。 321陆从安决定做手术 “从安。” 赵梦晴没有想到陆从安会忽然出现,她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怕他看到了自己哭,就以为自己是深爱着霍江坜的。 赵梦晴立即朝陆从安跑去,问他:“你怎么下楼来也不出声?就这样悄悄站在那里,你知不知道,我一回头看到你,吓死了。” 陆从安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扶着赵梦晴的手缓缓走下楼梯来。 闻声,倒是觉得好笑:“你又没有做坏事,怎么会被我吓着了?” 见他还能开玩笑,赵梦晴彻底松了口气,然后又说:“那以后我悄无声息站在你身后,一句话都不说,让你一回头就看到我,看你吓不吓得着。” 陆从安难得会跟她开玩笑,他嘴角噙着笑意道:“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近我身,却还不让我察觉。” 赵梦晴气极,伸手便去掐他:“知道你厉害,知道你是陆首长,是年轻有为的少将大人。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啊,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但就是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够压制得住我。所以,你也很厉害。” “真的?”赵梦晴有些意外,他竟然不提刚刚的事情。 “妈妈,月季打了热水来,给你洗脸的。”月季小小人儿端着一个盆,里面装了半盆水。 她走路一晃三摇的,那半盆水洒出来不少。 赵梦晴忙接过来说:“还真去给妈妈打水了啊?其实妈妈不洗脸,就这样看着,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赵梦晴话是对着月季说的,但是目光却是瞥向陆从安的。 陆从安坐在沙发上,俊眸含笑,轻轻颔首:“当然。” 赵梦晴笑起来说:“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月季打水来也是一片孝心。我今天要是不用这个水洗脸,岂不是辜负了月季的一片孝心吗?” “来,月季帮妈妈洗脸。” 月季可高兴了,笑起来说:“帮妈妈洗脸,也帮爸爸洗脸。” 月季小手拧了热毛巾,给妈妈擦了脸后,又重新拧了给陆从安擦。 陆从安微微倾身,将脸凑到月季跟前去,那英俊又刚毅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此时此刻,一家三口呆在一起,画面温馨又动人。 月季认认真真帮爸爸妈妈洗了脸,然后说:“我去把水倒掉,爸爸妈妈你们说话,我不偷听。” 赵梦晴笑:“人小鬼大。” 陆从安目光流转,轻轻扫向赵梦晴。 他手握住她的手来:“梦晴,我知道自己这回做错了。你对我的心,我知道。” 赵梦晴望着他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你知道就好。”她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胸口,声音低低的柔柔的,“我就怕自己做这么多,又得被你误会成是因为愧疚,那我就冤枉死了。我们在一起,很开心的,不是吗?” “是啊,很开心。这些日子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有你,有月季,我别无他求。”陆从安目光淡淡,却透着坚定,他垂眸,伸出手来,将赵梦晴揽在怀里,一低头,便亲吻她发丝,“梦晴,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此生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好不好?” “当然好。”赵梦晴又惊讶又激动,眼睛闪闪发光,她伸出手来,“拉钩,以后要是谁先离开对方,就是小狗。” 陆从安哑然失笑,摇摇头。身子没动,只以为她是好玩的,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抬眸,见她还在看着自己,并且态度认真又坚定。他想了想,便伸出手去,小手指与她的勾在了一起。 “现在拉钩了,一百年都不许变。”赵梦晴满足。 陆从安说:“是,一百年都不会变。” ~ 吃完饭,陆从安照旧去楼上午休,保罗去给陆从安检查身子。 “今天一切都还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保罗边说,边摘下测听器来。 陆从安却像是有心事一般,看着一处愣神。过了会儿,他才问保罗。 “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是多少?”陆从安目光轻轻扫向保罗,平稳而泰然。 保罗倒是吃了一惊:“陆先生不打算保守治疗了?” 陆从安说:“就这样活着,不过也只有两年的光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但磨灭自己的心性,也会拖累了别人。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保罗,我想做手术。” 保罗有些激动,但是也非常紧张。 “我之前说过,如果强行做手术的话,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成功。陆先生,一旦手术失败,你可是连这两年的安逸时光也没有了,你真的要打赌吗?” “我想好了,做手术。” 陆从安态度坚定:“成与败,我都接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陆先生请说。” “我想回中国,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自己的故乡。”陆从安实在不愿住在这里,虽然都说这里的医疗条件可能会更好些,但是总归不是他的家啊。 他戎马近二十年,保家卫国,拥有滚烫的一颗赤子之心。他不想,最后的时光,却是在这异国他乡度过的。 月是故乡明,他想念家乡的明月了。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保罗虽然是美国人,但是也懂陆从安的爱国之心。 他是中国的少将,年轻有为的将军。他心中有自己的信念,他想回到中国去,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会申请。”保罗完全已经将陆从安当做了是自己的朋友,跟他承诺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申请到这个机会,到时候,会带着团队随你一同去中国。我想,去了你的国度,还得与你们中国的医院联手。陆先生身份贵重,这件事情,也需要告知霍司令才行。” “霍司令那边,我来说。”陆从安感谢,“多谢你。” 保罗道:“不必客气。只是我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想做这个手术了?可是……跟你的夫人赵小姐有关?” “我不想拖累她,如果我死了,她也好趁着还年轻再寻良人。如果……如果我侥幸活了下来,那么我就可以跟她好好相伴到永远。”陆从安喟叹,“这一切,都看天意吧。” 保罗心中颇为动容,却还是调笑说:“陆少将什么时候也信奉上帝了?” 陆从安笑,不说话。 保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并非赵小姐的丈夫。”保罗说,“你放心,我既然开始没有说,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多问。” “多谢。”陆从安轻声致谢。 保罗说:“我拿你当朋友。今天上午来的那个霍先生,才是赵小姐的丈夫吧?” 陆从安点点头:“不过,已经离婚了。” 保罗:“如此说来,这个赵小姐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安,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谢谢你,保罗。”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保罗走到一半,又回头,“这件事情,要告诉赵小姐吗?” “暂时先别说,回头我告诉她。” 保罗轻轻点头:“也好,还是由你来说的好。” ~ 陆从安想回国去的事情,第一时间跟霍司令做了汇报。霍司令沉默良久后,答应了。 “从安,你可想好了。”霍司令眼睛里隐隐有泪意,“成功也就罢了,可是万一失败,你就……你就没命了。” “想好了。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放手一搏。能成功,当然好,不成功的话,也死的光荣。” “好!好……”霍司令尊重他的选择,心里本能也高兴他可以做出这个选择来,“你说得对,说得对,你应该回来。那,梦晴知道吗?她怎么说?” “我还没有告诉她。”陆从安喉结滚动了下,“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她的。” 霍司令轻声叹息:“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她商量,好吗?她那个孩子,性子比较急,如果她怕你出事不肯,你可想好了怎么说?” “霍爷爷,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你一定要让梦晴跟霍医生在一起。我看得出来,霍医生对梦晴是真心的。” “我当然知道。”霍司令叹息,“只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逼迫的。你如果……如果真的失败了,那受伤害最深的肯定是梦晴。她到时候,肯定不会肯再跟江坜在一起。她是有骨气的人,纵然心里对江坜有那么点感觉,也绝对不可能再跟江坜在一起。” “到时候,她肯定会一个人过日子,心中带着对你的思念,默默走完她的一生。” 陆从安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竟然红了眼睛。舍不得,实在是舍不得。这样的日子,安逸美好,他怎么舍得? 但是,舍不得也得舍得。他必须接受手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要么生,要么死,而不是这样病怏怏的活着。 “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她可以过得自在幸福一些。其实,梦晴从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有爸妈在,但是她的爸妈重男轻女,根本不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不然的话,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赵家父母给她打个电话关心问候几句。” “唯一一次打电话来,也是质问她为什么跟霍医生离婚。为的估计还是霍家的财产,在他们夫妇的眼里,唯一重要的,只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放心做手术吧,别的事情,霍爷爷会做主。”霍司令给陆从安吃了一颗定心丸。 322发疯 等保罗那边一切都搞定后,陆从安才把事情告诉赵梦晴。 赵梦晴听后十分诧异,因为她知道,这动手术是十分危险的。之前保罗对她说过,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轻易不能走这一步。 “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宁可你像现在这样。”赵梦晴不同意,“从安,你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在选择这样做的?可是你知道的,这样很危险。” “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 陆从安就知道,此事一旦告诉她,她肯定会生气。因为她害怕,她对自己可以手术成功,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不过,事情迟早是要说的。而且,陆从安已经决定好了,这个手术必须做。 赵梦晴不说话了,站在一边,斜眼看着陆从安。陆从安缓慢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轻扯住她袖子,示意她先坐下来。 赵梦晴还在生气,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陆从安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才开口道:“梦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军人,我不能够忍受自己这样病怏怏的活着。与其这样,不如让我搏一场,如果手术成功,我就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而且。”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轻轻蹙起眉心来,“我也希望给你一个可以看得见希望的未来,我不希望你永远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这种日子虽然温馨美好,但是我也随时随地可能会离开。” “与其悄无声息离开后让你承受不住会伤心难过,倒是不如这样。做手术,让你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赵梦晴眼圈红了,眼泪滴落下来。 “可是你知道的,成功几率非常小。只有百分之十的概率,如果失败了,岂不是。”她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巴哭。 陆从安目光深沉,里面有化不开的愁绪。 “别哭了,你这样哭,如果我真的走了,也放心不下。”陆从安身子朝前倾,抬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他那双手,是常年握枪的手,指腹上起满茧子。指腹触碰到赵梦晴的脸,赵梦晴觉得脸疼,这才反应过来,这双手的男人,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少将大人。 他有自己的抱负跟理想,的确不该只活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赵梦晴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说:“从安,你一定要撑过来。” “为了你,我也会。”陆从安缓缓站起来,将赵梦晴轻轻抱住,“我想做回那个可以给你带来安全感的大英雄,而不是现在这个……事事都需要你照顾的病秧子。” 赵梦晴眼泪流下来,点头说:“我也期待着,从安。”她轻轻睁开眼睛来,仰着脑袋,从下往上看,她可以看到男人线条分明的下巴跟刚毅的唇,她够着身子凑过去,轻轻吻住了那双薄唇。 他的手微凉,唇却是热的,带着属于他的体息。 清清淡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陆从安心一动,便抽搐着疼起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吭声,细细回应着那个温柔的吻。 保罗说,他不能动情,动情伤的是心。如果以后一直都不能够动情,那么他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赵梦晴浅尝辄止,睁开眼睛说:“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后天。”陆从安脸色微微发白,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好,我去收拾东西。”她笑起来,继续抱住他腰说,“终于要回家了。” 终于要回家了。 ~ 陆从安要回国做手术的事情,赵梦晴告诉了安舒童。 安舒童开心地说:“也就是说,你们要回来了?” “嗯。回去,他说,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故乡。” “呸呸呸,说什么呢,必须活着。”安舒童笑,“不过他说得对,不管怎样,回来总是好的。” “是啊,回去总是好的。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你跟卫民涛涛,我也是有些不习惯呢。对了,明天的飞机,医院的话,保罗联系的是第一医院。” 安舒童道:“明天几点到机场?我开车去接你们。” 赵梦晴说:“你就不必来了,有人来接机。从安直接去医院,我也跟着去。”想了想,赵梦晴道,“你要是真有空的话,不如来接月季吧。”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打电话的时候,锦安就坐在安舒童身边。她听到了妈妈说的话,知道月季姐姐就要回来了。 “姐……”锦安兴奋,“月季,姐。” 安舒童抱着女儿一阵猛亲:“对啊,月季要回来了,都要回家来了。锦安,你开心吗?” “开心。”锦安傻乐,抱住妈妈脖子,“妈妈,我喜欢,姐姐。” “妈妈知道,锦安跟月季,是我们家的两朵花。”目光瞥到站在楼梯口的霍涛,安舒童故意说,“等月季回来,你们姐俩一起睡好不好?” “好,妈妈说的都好。嘿嘿嘿。”锦安开心得不行,手舞足蹈的。 霍涛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谁啊?谁们?”安舒童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涛涛,你问的是谁?” 霍涛抿嘴,却有些小倔强:“二婶知道我在问谁。” 安舒童说:“你妈妈都要回来了,你这脾气能不能改改?小孩子总是这样沉着一张脸,可不可爱哦。” “我没有妈妈。”霍涛始终不能够原谅赵梦晴的离开,所以,他不承认赵梦晴是他妈妈。 安舒童本来以为赵梦晴回来后,这母子两人能够和解呢。谁想到,这臭小子脾气竟然这么倔。 当即,安舒童也有些不高兴了道:“涛涛,你怎么能这么说?等你妈妈回来了,你可不许这样,听到没有?” 霍涛说:“我都说了,我没有妈妈。她当初既然离开了,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你……”安舒童气得不轻,本来因为白璐的缘故,她就觉得霍涛脾气古怪不讨喜,现在又耍脾气,安舒童便也发火了,“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只知道你妈妈离开,那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以为,她心里就不痛苦吗?” 霍涛不管这些:“我只知道,她抛弃了我,谁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抛弃了你?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何来抛弃一说?”安舒童倒是替赵梦晴打抱不平了,“本来二婶不打算说什么的,只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等你长大或许会好些。但是今天,话已经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你妈妈受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 “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你妈妈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一出生就被奸人抱走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儿子,你怪她,但是她能怪谁去?” “你也真是奇怪,三番五次的,不怪白璐,反倒是窝里横。你这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霍涛愣愣盯着安舒童看,目光有些阴沉。 安舒童也知道自己今天话说得重了些,她不是他父母,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她也是为了他好,这个孩子如果再不好好调教下去,将来迟早长歪。 “算了,今天不说这些了。锦安,跟妈妈走。” 安舒童要带着女儿上楼,霍涛却喊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在拿我跟卫民比较。你们觉得卫民懂事,觉得卫民大度,觉得他好。相比起来,我便一无是处。” “难道我就不想好吗!”他歇斯底里,脸都憋红了,“我是个跛子!不是个正常人。哈哈哈,我是废物!” 安舒童有些吓着了,回头去看,就见霍涛瘸着腿来回走,手还不停拍打着自己一条腿。 “二婶你瞧,我这样打它,它一点知觉也没有。我知道的,学校里很多人,背地里都笑话我。他们也常常拿我跟卫民比较,觉得我根本不配做霍家的少爷。我从一生出来,就是个废物,我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涛涛,我不是那个意思。”安舒童见他反应激烈,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或许有些重了。 “不,你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就是。”霍涛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看不上我。你们生来就都是优等人,自然瞧不上我这样的末等人。我霍涛,他妈就不该活在这世上!那好啊,我去死了好了。我死了,就不会给你们霍家人丢脸。” “霍涛!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安舒童觉得他简直疯了,“没人看不起你,如果你觉得我刚刚不该那样说,我向你道歉。但是,像这样的丧气话,你别再说了。” “道歉?哈哈哈……”霍涛觉得好笑,“你向我道歉,真是好笑。不需要,你不需要这样。” “你说得没有错,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霍涛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最后变得颓靡不堪。 安舒童走过去说:“霍涛,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人活着,谁还没有遇到些事情,你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路是长,但折磨也还长着。”霍涛起身来,浑身都在发抖,“这个家,起身容不下我,我知道的。” 323手术 霍涛想好好过日子,但是他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 他下定决心要不去在乎自己废掉的那只腿,想渐渐放下心里的负担,可是当学校里的同学私下笑话他的时候,一次两次的,他也受不了。 他还是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也太要强了。他想做到最好,想跟卫民比,所以越是比较他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涛涛,你不要想太多,早点去休息吧。你妈妈明白不回家,我去机场接月季过来。”安舒童也是拿霍涛没办法,最后只能选择无视,“走,锦安,我们上楼去。” 锦安已经吓傻了,都忘记了哭。等霍涛停止了歇斯底里,她这才反应过来,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安舒童抱起女儿来,直接去楼上。 锦安吸着鼻子说:“妈妈,二哥凶。怕……” 安舒童打了水给女儿洗脸,热乎乎的毛巾拧干,轻轻在锦安脸上擦拭。听到女儿的话,安舒童安慰说:“锦安为什么要怕?他再怎么凶,也是你二哥,不会凶锦安的。你忘了吗?他对你很好的。” “可是他凶妈妈。”锦安坐在床边的软墩上,晃着胖乎乎的腿,“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爸爸。” “锦安,小孩子不许背地里告状。妈妈给你洗了脸,给你讲故事,你就睡觉好不好?” 锦安这才乖乖的,说:“那好吧。” 安舒童将锦安哄睡着后,关了灯,去了楼下。 霍江城每天晚上都是十点钟之后才回来,安舒童就坐在楼下等他。 别墅里的人都睡了,安舒童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自己正抱着一个ipad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有响动声,安舒童起身来,迎过去,接过霍江城手上的公文包。 “锦安睡了?”霍江城见妻子特意在楼下等自己,心里有些好奇,“你怎么没陪着女儿一起睡。” “我在等你。”又说,“你先去楼上洗洗澡吧,厨房里煲着薏米杏仁汤,我给你盛一碗。” 霍江城洗了澡回书房,安舒童已经盛好了夜宵等着他。男人穿着黑色的浴袍,干毛巾擦拭着已经半干的头发,边朝妻子走去边问:“怎么了?” “大嫂跟陆先生要回来了,晚上给我打了电话,陆先生打算做手术。” 安舒童心中还是十分担忧的,因为之前赵梦晴有跟她说过,陆从安之所以没做手术,就是因为手术风险大。现在突然又说做手术了,安舒童怕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情,大家心里肯定都不会好受。 关于陆从安的事情,霍江城知道的不比妻子少。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陆从安是军人,他宁可死,也是不愿意一辈子就跟个废人似的躺着。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你放心吧,就算有什么意外,大家肯定事先心里也多有准备。” 安舒童靠过去,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哥,万一陆先生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嫂怎么办?” “他们都是成年人,你不必担心。”霍江城问,“你巴巴等着我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的?” “不完全是。”安舒童还是将霍涛的事情告诉了丈夫,惆怅道,“霍涛这孩子,心理总还是自卑的。卫民越优秀他就越自卑,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不好。” 霍江城揉着眉心,想了想说:“这件事情,我会跟大哥说,注意对他的正确引导。” “算了,不说他。”安舒童见丈夫很累的样子,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自从过完年后,你一直都很忙,家里的这些琐碎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城郊的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跟齐氏合作,姐夫那边的工作还过关吗?” 霍江城腰背轻轻后仰,双目轻轻闭上,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齐庭钰是个做实事的人,他那边没问题。这半年来,公司里的确很忙,所以陪你的时间少了很多。”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妻子纤细的手腕,男人睁开眼睛来,看向站在头顶的娇妻,“童童,嫁给我,是不是觉得有些亏了?” 他说这样的话,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安舒童却抱住他人:“那你娶我后悔了吗?” “你说呢?” 他搭在她手腕的手,轻轻往上挪动,稍稍用力捏了捏她光滑的手臂。 安舒童脸微红了下,娇嗔道:“二哥,你最坏。” 霍江城另外一只手搂过人来,亲上了那双嘴。 ~ 第二天安舒童开车去机场接机,赵梦晴一行人出来了,她立即迎上去。 “大嫂,你终于回来了。”说罢,安舒童过去将人抱住。 赵梦晴道:“我得陪着一起去医院,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钟。所以,月季就拜托你了。” “月季丢给我,我巴不得呢。锦安一大早就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有月季陪着锦安玩儿,我都乐得轻松。”安舒童笑着,顺便抱起月季来,“去那边吃了什么好吃的?才半年没见,不但长高了,更重了不少。” 月季嘿嘿笑着:“二婶是嫌我重了吗?” 安舒童脸蹭蹭她的脸,笑说:“胖点才好呢,小孩子胖点才叫可爱。” “二婶喜欢我,才夸我。”月季嘴甜。 安舒童刮了下她鼻尖,然后跟陆从安几人打招呼点头。 保罗冲安舒童握了手,然后对赵梦晴道:“陆太太,时间比较急,先去医院吧。” “好。”赵梦晴握住安舒童的手,“月季麻烦你了。” “你放心去吧,我等你们好消息。”安舒童心中也是慌张,生怕会等到坏消息。 月季也给陆爸爸加油打气:“爸爸,你要加油,月季等你回来。” 陆从安点点头说:“我会的。” 保罗他们先走了,安舒童等到载着陆从安跟赵梦晴的车离开了,她才抱月季上自己的车。 亲自给月季系好安全带后,安舒童回到前面开车。 “今天周六,大哥二哥在家吗?” “都在家,知道你要回去,一早都等着你呢。”安舒童想起刚刚月季喊陆从安爸爸,有心问说,“月季,你怎么喊陆先生爸爸?你妈妈跟他……” “我想喊他爸爸,妈妈跟陆爸爸挺好的。” 安舒童点点头:“那,等陆先生做完手术后,你妈妈会带着你一直跟你陆爸爸住吗?” 月季天真浪漫,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一套,她高兴地点头说:“对啊,我和妈妈一起去跟陆爸爸住。陆妈妈和妈妈都对我说,陆爸爸很快就能好起来。” 安舒童有些心疼月季,看她样子,该是坚定认为陆从安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手术成功了还好说,但是如果手术失败……到时候对一个孩子的打击,肯定更少致命的。 安舒童不再提这个事情,只笑着道:“一会儿回去,大家都有礼物送给月季,二婶还让红奶奶买了蛋糕,我们都欢迎月季回家。” 月季开心,眼睛都是亮亮的:“我想立刻到家。” ~ 赵梦晴留宿在医院,医院里一切都已就绪。几个医生也开了会,就如何动这个手术,进行了一个交流。 赵梦晴陪床,问陆从安:“你怕吗?” 她语气挺轻松的,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陆从安接过水杯来,喝了口水说:“不怕。” 赵梦晴笑:“不怕就好,其实也没什么的。你心态放好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陆从安望着她,尽量放松心态:“你晚上睡会儿吧,不必陪在我这里。你看你这两天瘦的,精神也不好,眼睛下面乌黑一片,都没休息好。” “等过了今天,我想睡多少觉不能睡啊?”赵梦晴握住他手,“我陪着你吧,你睡,我一会儿就趴在这里睡会儿。” 陆从安知道她脾气执拗,劝肯定也劝不走,索性也不再多说。 陆从安身子疲乏,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赵梦晴也困顿,趴在床边,一觉也是睡到天亮。 第二天,两人还是被医院里的护士给叫醒的。 赵梦晴忙站起来问:“现在几点了?” 第一医院里的护士大多都认识赵梦晴:“已经八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得进手术室了。赵姐,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们在呢。” “好,麻烦你们了。”赵梦晴跟几个小护士说完话,“我先出去了。” “去吧……”陆从安轻轻应一声。 赵梦晴知道多留也无用,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还得耽误了手术。 所以,说完话就出去了。 外面安舒童已经带着月季来了。 “妈妈。”月季扑到自己妈妈身边,问,“陆爸爸呢?” “你怎么来了?妈妈不是让你呆在家里,等妈妈回去的吗?” “她虽然小,但是也懂事了,想你了就要来。”安舒童说,“带她来也好,你们扯那样的谎骗她,我怕她最后知道真相会受不了。让她在外面等着就好,有什么消息,也是第一个知道。” 赵梦晴只点点头,有些魂不守舍的。 “大嫂,你怎么了?” 见赵梦晴不对劲,安舒童忙扶着在一边的长椅子上坐下来。 “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熬坏了身子,算谁的?不过,我也明白你的心,这种时候,没有不担心的。” 赵梦晴说:“刚刚在里面,我不敢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舒童,其实我很害怕。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就算我再怎么欺瞒自己,那事实也是摆在眼前。” “别担心,你现在想得太多,也没用。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买点来。月季,你呆在妈妈身边。” 324争宠 安舒童去给赵梦晴买早饭,赵梦晴却没什么胃口,一点没吃。 陆从安的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钟,从睁开眼睛那刻起,赵梦晴的心跳都是一直加速的。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也就这几个小时的事情。 安舒童知道她担心,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无用,索性就不再劝了。 九点五十的时候,陆从安被推进手术室。赵梦晴一路跟着从病房门外跟到手术室门外。 手术室的门关上,“手术中”几个字亮起。手术室外面,也来了不少人,连霍司令都掐准时间赶了来。 霍江坜本就是第一医院的副院长,而陆从安他也是认识的,他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自然也过来等着了。其实,霍江坜也是来看着赵梦晴的,怕她得到不好的消息后,会伤心难过。 “江坜,这手术得做多长时间?”霍司令等了两个小时后,实在是越等越心慌,不由得问起霍江坜来。 “这个不好说,也得看手术的进展是不是顺利。一般像这样的手术,风险大,时间最是不好控制。”霍江坜知道老人家担心,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怕他出事,安慰着说,“您别着急,应该很快了。” 安舒童去买了午饭来,但是谁都吃不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期盼着手术快点结束,又不敢想着快点结束,也是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差不多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打开,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谁都不敢说话,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笑着说:“手术很成功……” 之后,所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的样子。 霍司令老泪纵横,老人家也是铁骨铮铮,不过年纪大了,险些有些撑不下去。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老人家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被霍江坜扶着,坐在一旁。 “喝点热水吧,没事了,您也不必太担心。”霍江坜递过去一杯热水。 霍司令还是不太放心,问那个主刀的医生说:“手术成功,是从此之后再没有危险了吗?会不会复发?以后他还能回部队继续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吗?” 主刀医生是霍江坜的朋友,也认识霍司令。 “霍爷爷别担心,身子还是需要慢慢恢复的。只不过,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次手术能够成功,实在是值得庆贺。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我们做到了。” “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 那医生道:“暂时先别,让他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吧。再说,人还没醒呢。” 霍江坜说:“赵医生,你先去忙吧,今天这回,得多谢你。” 赵医生笑说:“谢我什么,医者仁心,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不过,我也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就不陪着你们了。” 安舒童建议先送霍司令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来医院探望。 霍司令也不想自己再留在这里添乱,便答应了。安舒童看了看赵梦晴,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劝着霍江坜道:“大哥,要不你先送爷爷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也好。”霍江坜点头,扶着霍司令走了。 等霍江坜离开后,安舒童才说:“陆先生没事了,这是非常好的事情。不过,大嫂,你之前去找他,是因为他身子的缘故。现在既然已经没事了,你难道还打算留在他身边吗?” 赵梦晴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她点头:“当然,不然怎么样?” 安舒童严肃看着她,见她说得这般轻松绝情,心里倒是有些替自己大伯子不值。 “大嫂,你难道真的爱上了陆从安?那你之前跟大哥,那算什么。”安舒童语气不太好,有些质问的意思。 赵梦晴低着头,说:“缘分不好说,或许老天就是想让我跟陆大哥在一起。舒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认为,陆从安病的时候我抛弃霍江坜去找他,现在他病好了,我再抛弃他回来找霍江坜?那我成什么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对陆从安,不过只是愧疚跟感激。等到他没了生命危险,你便能……” 安舒童说了一半,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 事情已经这样,多说无益。再说,她话说得也对,感情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不能朝秦暮楚。 “你多少吃点东西吧,都饿了有一天了吧?”安舒童起身,“你看着月季,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去。” “多谢。”赵梦晴握住她手。 赵梦晴留在医院照顾陆从安,到了晚上,安舒童带月季先回了霍家老宅。 白天卫民去医院看望过,霍涛没去。 晚上见只安舒童回来了,没看到自己妈妈,霍涛脸色更加阴沉。 “她没回来?” 安舒童今天也是疲惫了一天,再加上陆从安做手术的时候,她其实心中也紧张。所以,劳心劳力,回到家,难免就有些疲乏了。 骤然听到霍涛这样一句阴森森的话,安舒童皱着眉头说:“你在问谁?” “你知道的。”霍涛语气依旧不太好。 安舒童道:“她是你妈妈,不管做什么决定,你都没有权利干扰。她留在医院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霍涛人没走,月季伸手去拉霍涛的手:“二哥哥。” “放开!”霍涛一把将月季手甩开,月季被吓到了,哭起来。 卫民立即跑过来,推了霍涛一把:“霍涛,你发什么疯?” 又转身去哄月季:“月季乖,不哭,你二哥不是有意的。” 月季平时不是爱哭的孩子,这回实在是被吓着了,哭了一时停不下来。 安舒童抱起她说:“二婶带你去楼上好不好?找锦安妹妹玩儿。”又给卫民使眼色,让他好好劝一劝霍涛。 卫民目光跟随在月季身上,直到她身影消失看不见了,他这才走向霍涛道:“你今天干什么呢?怎么对月季发那么大的火?她哪里得罪你了?” 霍涛不想理卫民,避开了些,看向别处说:“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针对谁。” “那你这个性子确实得改改了,霍涛,你自己想想,在这个家里,谁不是为你好的?知道你心里难过,大家处处都让着你。你上回那样顶撞二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卫民非常严肃,他虽然知道弟弟腿废了,心里难受,但是很多时候,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怕爸爸斥责你,我早就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爸爸了。” 霍涛却明显不在乎:“你现在去告诉他,也没事。” 卫民道:“霍涛,你到底想怎么样?该劝的都劝了,你腿瘸了,我们也很难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自己替你承受这些。但是你能不能成熟一些,别再这样闹脾气好吗?” 霍涛嗤笑:“你说得轻巧,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到你身上,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能够体会我的苦楚?”霍涛步步紧逼,“我本来也想通了的,觉得是不是废掉一条腿,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你知道我在学校经历过什么吗?” 他笑:“那些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背地里都在笑话我,说我是个瘸子。你以为,我没有听到这些吗?大哥,你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吧。有人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是被你训了一顿吗?” 卫民皱眉,却也心疼理解此刻霍涛的心情。 “那些人,都是些孩子。再说,我说完后,他们也并没有再提这些事情。事情到此为止就是了,你何必放在心里?” 卫民跟霍涛的关系,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 曾经霍涛的身份没有公开的时候,他在学校跟卫民不睦。卫民在学校人缘一向好,所以,不少人到现在都还不喜欢霍涛。 那些背地里说霍涛坏话的,也是拍卫民马屁的人。但是被卫民教训过后,那些人也老实了。 霍涛心思深沉,本来就在乎这件事情。所以,一直记仇到现在。 “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大哥,那些人现在之所以不敢说,那是因为你。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涛涛……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是亲兄弟,难道得分得那么清楚?” 霍涛说:“我跟你本来是一样的,都是霍家的人。但是命运捉弄人,我刚一出生,就被偷走,过了那些年的苦日子。可你呢?你是霍家人的掌上宝,受尽宠爱。本来是双胞胎亲兄弟,可我们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在旁人眼里,提到霍家,就只认为你才是霍家的孙子,而我算什么,连个义子怕是都比不上。” “月季是养女,至少有妈妈疼。我呢?我渴望得到的那些温情,统统都没有。” “卫民,涛涛,你们在吵什么?” 霍司令从房间走出来,虎着脸:“大晚上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太爷爷,吵到您的好觉了,是我们不好。”卫民忙给霍涛使眼色,想让他一起来道歉,但是霍涛根本不理。 卫民扶着霍司令,笑着:“您渴了吗?我去倒杯水来好不好?” “别忙了。”霍司令拉住卫民,拍了拍身边,“坐吧。” 又看向霍涛:“你也坐吧。难道,还要太爷爷亲自请你?” 325病房 霍涛心里不舒爽,在霍家,他也敢为所欲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去巴结去讨好。但是在自己这个太爷爷跟前,有那股子威严震慑,霍涛也不敢再放肆。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站着。 没有歇斯底里辩驳哄吵,但是也并不肯听霍司令的话。 卫民见霍涛连太爷爷的话都不听,更加着急起来,暗中使劲了眼色。 “霍涛!坐过来。”卫民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霍司令听见,“霍涛,刚刚是我错了,不该跟你争辩,我跟你道歉。有什么话,我们兄弟以后再说。” 任卫民眼睛都眨坏了,嘴皮子也磨破了,霍涛根本不听。 这么晚了,霍司令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只说:“好了好了,都不必再说了。今天时间很晚了,我也很累,折腾不起。你们两个也早点去睡觉,那些不需要想的事情,切勿多想。” “好,太爷爷,那您也早点休息吧。”卫民起身,亲自扶着霍司令,“来,曾孙扶着您。” 霍司令特别喜欢卫民,卫民从小就又乖巧又聪明,少年老成的样子,跟他二叔霍江城有些像。霍司令觉得,这个孙儿中正懂事,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一个跟他二叔一样的中正人才,国之栋梁。 “好,那你扶着太爷爷。太爷爷老了,骨头都硬了,不比以前年轻的时候喽。” 卫民嘴巴甜,忙说:“太爷爷您一点都不老,您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如今也就是国泰民安,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您老还是可以提枪上战场。” 霍司令乐呵呵的,果然是被哄得开怀大笑了。 “从小你就聪明,现在越大越会哄我开心。你啊你啊,太爷爷没有白疼你。” 霍涛盯着霍司令跟卫民的背影看,目光阴沉沉的。但是也只看了会儿,就转身准备上楼去。 霍江坜站在楼梯口,本来是驻足而立的。但是见儿子已经看到自己了,这才缓缓拾阶而下。 霍涛看到自己父亲,目光挪开,看向别处。 霍江坜脸色微白,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他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伤心伤肺的,实在是疲惫不堪。 所以,也就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 “涛涛,你要是现在不困,我们父子两个一起去外面花园里走走吧。” 霍江坜声音软绵绵的,透着疲惫,略显沙哑。 “我困了。”霍涛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并不想跟他谈什么父子之情,拒绝说,“我先去睡觉。” “涛涛!”霍江坜喊了他一声,轻叹一声,“爸爸有话跟你说,你来。” 霍涛目光转了转,黑沉沉的眸子暗暗透光。腮帮子咬得很紧,没说话,但是也还是跟出去了。 ~ 已经是盛夏,霍家老宅外面种满了植被。晚饭拂过,煞是阴凉。 外面的石子路上,两排都有路灯。路灯略显昏暗,映衬着斑驳树荫,凉风习习,倒是很凉快。 霍江坜步伐缓缓,霍涛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这段时间,爸爸因为忙着别的事情,疏于对你的照顾,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言。”霍江坜语气缓缓,边说边稍稍侧身,看着自己儿子。 霍涛说:“我不懂爸爸在说什么。” “刚刚你跟卫民在楼下吵架,把你太爷爷都吵到了,我怎么会不知道?”霍江坜略微皱眉,只觉得这个儿子现在身上越来越有一种阴森诡异的气质,他不喜欢,“你不小了,十一岁了吧?是大孩子了。” “我跟卫民吵架,爸爸为什么不找卫民?反而先来找我。”霍涛心中怨怼,“我知道,在爸爸心里,甚至在霍家很多人心里,卫民都要比我好。” “说的也是,我本来就不是从小在霍家长大的。虽然现在被认回来了,但是感情始终不一样。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你们心里,我根本比不上卫民的一根手指头。” “涛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跟卫民都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卫民从小受尽,日子过得好。你从小受过那样的苦楚,爸爸心里知道。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疏于对你的照顾,这是爸爸的错。” 霍涛说:“我没有怪你,也没有怪任何人,我只是怪我自己。” “你没有错,怪你自己干什么?”霍江坜停下脚步,在一旁的长椅子上坐下来,也让儿子坐,“那在你的心里,是怪你妈妈?” “难道不该吗?我们都在,她却抛夫弃子,丢下我们不管,去找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反正她答应过我的承诺,没有做到。”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只管好好读书,别管这些。” 霍涛:“她是我亲妈,她要离开,说离开就离开,有问过我吗?我是她儿子,但是在她心目中,竟然比不上一个野男人。” “胡说八道。”霍江坜变了脸色,“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是儿子自己这样说的。”霍涛挺直腰背。 “行了,你去睡觉吧。”霍江坜有些心烦,不想再说这件事情。 霍涛也不想再跟自己爸爸说这些,既然让他走了,他起身就走。 霍江坜坐在树荫下,神情落寞…… 陆从安手术成功,只要稍微休养休养,将来康复后,虽然不能再跟从前比,不过寿命自然跟正常人一样。他想,依着梦晴的性子,就算陆从安好了,她既然踏出了那一步,肯定最后还是跟陆从安在一起。 霍江坜只是觉得难过,但是这种时候,却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只能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舔舐伤口。 霍江坜竭力劝自己放得开,但是,真正就能放得开吗? ~ 陆从安是半夜里醒来的,幽幽转醒,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着的人。 他才刚刚做完手术,身上肯定很痛。他竭力忍着,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摸赵梦晴的脑袋。 赵梦晴似是有些感觉,身子动了下,但是还是继续睡着。陆从安怕吵醒她,收回了手。 赵梦晴辗转翻了个身,忽然间就睁开眼睛来。睡眼惺忪间,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即朝床头看去。 陆从安依旧躺着,因病脸色苍白,只是眼睛炯炯有神。 “你醒了?”赵梦晴开心极了,忙凑过去说,“你醒了,从安。” 陆从安轻轻点头:“我也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再见到你。” “是你福大命大,老天不让你死呢。”赵梦晴一时嘴快,发现了自己说错话后,忙打自己的嘴,“呸呸呸,今天是好日子,我怎么说死不死的这种不吉利的话。” 陆从安虚弱,但还是笑着。 未来看到了希望,此刻心里自然开心。 只是,陆从安知道。当初她来找自己,是因为晓得自己时日不多,特意来照顾的。现在手术成功,虽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硬朗,但是只要休养些日子,到时候肯定会跟常人一样健康。 陆从安想了想,道:“我已经好了很多,手术既然成功,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梦晴,你也不必再留下来照顾我。” 赵梦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摇摇头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你手术成功不成功,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除非,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陆从安道:“怎么会……” “那就好。既然如此,从安,你以后就不要说那些话了。对了,霍爷爷也来了,你今天做手术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手术室外面。后来听说手术成功,这才回去。我想,他应该明天就过来看你。” “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也有很多话想说。” 赵梦晴替他盖好被子说:“你才做完手术,不宜操心劳神。现在也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大夫说了,这几天你千万要好好养病,知道吗?” “好。”陆从安听她的话,轻轻点头,“你也不必守着我,外面有护士在,你睡吧。” 赵梦晴精神还好:“没事,我不累。再说,等你彻底好了,我什么时候不能睡啊?” 陆从安表情认真,他望着赵梦晴,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总觉得,如果真的跟她在一起了,这样做,有些对不起霍江坜。 还有就是,毕竟她跟霍江坜做了十年夫妻。等她恢复了记忆,将来会更痛苦。 陆从安身子还是十分虚弱,闭上眼睛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霍司令等在病房中,赵梦晴也陪着。见陆从安醒了,赵梦晴忙说:“霍爷爷来看你了。” “从安醒了?” 霍司令听到了声音,立即站起身子来,在床边坐下。 陆从安想坐起来,霍司令道:“从安,现在又不是在部队里,你不必这样恭恭敬敬的。再说,你才做完手术,需要躺着好好休息。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陆从安说:“从安愧对首长跟兄弟们,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周,将来谈何保家卫国。” “你不必这样说,你的功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何必妄自菲薄。”霍司令想了想,对赵梦晴说,“梦晴,你先出去忙自己的吧,我跟从安单独说说话。” 326执着的赵梦晴 赵梦晴知道他们有很多话要说,便识趣避开了。 “霍爷爷,你想说什么?” 等赵梦晴离开后,陆从安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但还是倒了下去。 霍司令按住他手说:“你才做完手术,好好躺着别动。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你跟梦晴这打算怎么办?你们都不小了,三十多的人了,凡事肯定也都考虑得很清楚。” 陆从安垂着眼眸,不说话,心里并不好受。 霍司令继续说:“其实,这也是我作的孽。当初江坜跟梦晴两个睡了一夜,梦晴怀了孩子,我想要她生下这个孩子来,又对江坜的不负责任这种行为十分震怒。所以,逼着他们结婚了。” “当时江坜身边是有一个女朋友的,但是我并不喜欢那个女孩子。聪明是好事,但是那个女孩子过于会算计,我怕她跟江坜在一起的想法不纯粹。” “逼着江坜跟那个白小姐分手,又逼着江坜跟梦晴结婚。我以为,只要他们结婚了,就完美了。我们那个时代,就是这么过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看他们结婚后并不幸福,我才知道,是我做错了。梦晴应该是喜欢江坜的,但是江坜一直都对梦晴冷冷淡淡的。后来我知道,你之所以那么些年都不肯谈对象,给你介绍姑娘,你连人家面都不肯见一面,我就知道,你心里多半有人了。后来偶尔一次机会,才晓得,你喜欢的人是梦晴。” 霍司令一个人在说,陆从安一句话不说。 “看着你们几个孩子心里不好受,我心里也不好受。本来我想着,既然错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好了。直到后来你受伤生命垂危,梦晴又哭着跑来找我,我才下定决心,让她选择一个,儿彻底断了另外一个。” 霍司令叹息,慢慢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梦晴很痛苦,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你。” “我知道,她当初选择你,并不完全是因为愧疚,或者想报答恩情。她心里,对你是有感觉的。所以,从安,你不必想太多,也不必纠结,觉得自己对不起谁。若说对不起,是爷爷对不起你们。” “不,爷爷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陆从安握住老人家手,“梦晴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不管是失忆前,还是现在,她都心思非常单纯。我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心里对我多少有些感情。说要跟我过日子,也是真心的。但是!” 陆从安心里明白,她记不得从前了,但是总有一天,她会记起来。 那个没有失忆的赵梦晴,她爱的人只有霍江坜。如果她想起一切来,她肯定会很痛苦。 “我想,还是等她想起以前的一切再说。如果她捡回了记忆,还是愿意跟我的话,我会立即跟她结婚。” 霍司令点点头:“你这样想,也是对的。反正不管怎样,希望你们都不要伤害到彼此。” 这些日子,赵梦晴一直留在医院照顾陆从安。因为已经跟霍江坜离婚了,她没太好意思再回霍家老宅去。 想见女儿了,也是给安舒童打电话,麻烦她将月季带来跟她见面。 陆从安身体底子很好,所以身体恢复得也快。 安舒童没带月季来医院,因为刚好是吃饭的时间,她直接开车载着月季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饭馆。 见赵梦晴来了,安舒童招手:“大嫂,这边。” 安舒童一身职业套装,脸上也化着精致妆容。赵梦晴就穿着普通的t跟牛仔裤,头发只梳个马尾,显得简单随性很多。 穿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饿了吧,我先点了菜,一会儿就好。”安舒童让月季坐到赵梦晴那边去,“陆先生最近还好吧?” 赵梦晴喝了口水:“挺好的,他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不过,毕竟是做的大手术,还是需要好好照顾。”又搂着月季,亲了亲她的脸,“这段时间,有听你二婶的话吗?” 月季抱着妈妈,乖巧点头:“有。” 赵梦晴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月季,等你陆爸爸可以出院了,咱们就找个房子搬过去。然后,妈妈会去找一份工作,咱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月季看着妈妈,轻轻点头:“好。” 安舒童见赵梦晴实在不容易,想着说:“你照顾陆先生本来就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时间跟精力去忙别的。反正我可以抽出空来,到时候帮你们先把房子找好。”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赵梦晴实在不想太麻烦别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我已经在网上看好了几家,每天下午抽空去看看就行。也不需要太好,老小区就可以。” “你这么累,现在天又这么热,你还到处跑。你看你,晒得黑了,人也瘦了。”安舒童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你以前虽然不说也是娇生惯养的,但是至少没这么辛苦过。怎么现在,累成这样。” “黑吗?”赵梦晴摸摸自己脸,她天天看自己,没察觉出来,问月季,“妈妈黑了?” 月季看看妈妈,再看看二婶,摇头:“妈妈最白。” 安舒童忍不住笑:“在你闺女眼里,你哪怕丑成无颜女,都是美的。” “那是。”赵梦晴并不觉得辛苦。 一起吃了顿饭,安舒童要去上班,月季丢给了赵梦晴。赵梦晴带着月季,去了医院。 医院里,陆从安正捧着杂志在看,听到动静了,他搁下手里的书,冲门口站着的母女俩笑。 “陆爸爸。”月季扑过去,趴在床边,“你好很多了吗?” “陆爸爸已经好很多了。”陆从安特别喜欢月季。 “我看你也好了很多,脸色好了。”月季盯着陆从安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特别认真,“以前陆爸爸脸色总是白白的,人也软软的。可是现在,好像精神喽。” “妈妈,陆爸爸什么时候可以不住在这里了?” 赵梦晴给陆从安带了饭回来,给他揭了盖子递过去。 这才回答女儿的话:“还得再住段日子,到时候,听医生叔叔的。” “医生?霍爸爸也是医生,去问他吧。”月季想着,往门外跑。 霍江坜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平时会来医院。月季知道,他今天就在。 “月季。”赵梦晴喊她,“你乖乖呆在这里,别闹事。” 月季趴在门口,笑眯眯的:“不会的,我跟霍爸爸说好了,等我来医院看了陆爸爸后,去找他玩儿。而且,我也想知道陆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妈妈,让我去吧,我知道霍爸爸的办公室在哪儿。” 赵梦晴看了眼陆从安,见陆从安冲她点头,她才说:“那你记得一会儿就回来。” 月季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跑着就走了。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月季,一路上,都冲月季打招呼。 更有好心的护士怕她走着累,抱着她去了霍江坜办公室。 陆从安饭没吃几口,赵梦晴以为他不喜欢吃今天的饭,就说:“明天换别的吧,不过你这几天还是得吃得清淡些。得忌口。等你好了,吃什么都行。” 陆从安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而是他根本没胃口。 “梦晴,你坐吧。”陆从安拍了拍身边,让赵梦晴坐下来。 “怎么了?”赵梦晴不肯坐,“你不会又要跟我说那事情吧?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陆从安道:“如果你现在不是记忆残缺,而是什么都记得,真正认真考虑过了,我会很开心。但是梦晴,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跟了我,将来等你记起来以前那些事情了,你会后悔的。” “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情。”赵梦晴耳朵都起茧子了,她也懒得再为着这事情生气,“算了,你有你的说法,我也有我的。现在不提,等你出院了再说。” 陆从安做手术,一应费用都是部队里出,包括请护工的费用。 就算赵梦晴不贴身照顾,也有护士跟护工轮番照顾。 陆从安劝过赵梦晴,让她实在不必这么辛苦,但是赵梦晴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多做些好了。 赵梦晴知道自己跟霍江坜离婚后,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了。所以,她是铁了心要跟陆从安在一起。 她觉得,患难要与共,有福能同享,这才是真情。 赵梦晴性子执拗,陆从安也没有办法。虽然心里心疼,但是也只能由着她高兴。 “梦晴!” 赵妈妈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赵梦晴陆从安两人,都往门口看过去。 赵妈妈一脸怒气,走进来后,看了眼陆从安,然后开始质问女儿。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女婿离婚?”赵妈妈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平时没怎么管女儿,也是最近需要霍江坜帮忙了,才有人告诉她,说她的女儿已经不是霍家的儿媳妇。 她本来不信,但是后来一番打听下来,她可是气坏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赵梦晴是陌生的。 说来也是可笑,从她去年回来后,就没见过这个妈妈。当初回来后,霍江坜带她回娘家去过,但是家里没人,说是带着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旅游去了。 后来旅游回来,也没想着要见。 所以,赵梦晴乍一看到赵妈妈,是懵圈的。 327小市民做派 但是赵妈妈口中说出了“女婿”两个字,所以赵梦晴反应过来了,这是自己的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赵妈妈看着陆从安的时候,目光特别凶狠,那双眼睛跟一把刀子似的,恨不得杀死陆从安,“梦晴,你跟女婿离婚,就是为了他?你说你贱不贱。” “有什么话,出去说。”赵梦晴不想让陆从安听到这些,推着自己妈妈,想将她推出去。 赵妈妈却不肯,她今天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恶心陆从安的。 “陆从安?是吧?”赵妈妈还有那么点的印象,毕竟以前住在城中村的时候,这陆家祖孙俩,就住在他们家隔壁,“陆从安,你做什么不好,非得做小三?我闺女跟女婿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他们才离婚。” 陆从安素来知道这个赵妈妈的厉害,也是看惯了她的势利眼。 所以对她现在所说的这些话,他早就有心理防备了。 “梦晴失忆了,你知道吗?”陆从安等赵妈妈骂完后,才说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梦晴失忆了,所以你就能乘人之危?陆从安,阿姨真的没有想到啊,原来你就是这样的人品。啧啧啧。”赵妈妈一脸鄙夷,“亏你还是军人,可别给咱们解放军丢脸。” “妈,你胡说什么?我跟霍江坜离婚,跟他没有关系。你干嘛跑过来说这样一通话?”赵梦晴着急得都要哭了。 “没关系?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他,就算你失忆了,记不起以前来了,你也不会离婚。”赵妈妈越想越生气,“陆从安,我知道你从小就对我闺女有觊觎之心。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家穷得叮当响,锦城房价这么贵,你拿什么来给我……女儿幸福?” “妈!你出去。”赵梦晴受不了跟前这个女人说话如此难听。 她对她没有印象,心里也根本是丝毫感情都没有的。 如果不是她这样贸然跑来,用这样的称呼跟语气说话,她当她是谁。 “你让开。”赵妈妈气愤难耐,一把推开赵梦晴,话说得更是难听,“陆从安,你要是真的为梦晴好,阿姨求你了,你就放过她吧。” 陆从安目不转睛望着赵妈妈,目光冷沉,半饷才说:“梦晴离家出走,你怎么不找她?后来她失忆了,回了锦城,你去哪里了?” “现在她离婚了,你跑来得倒是快。” “你还敢跟我顶嘴?我女儿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关心吗?”赵妈妈十分生气。 “你关心的是霍家的钱,我说的对吗?” 赵妈妈被戳到痛处,却偏偏辩不出理来,只能咬牙切齿瞪着陆从安。 赵梦晴冷冷说:“你闹够了就走了吧,我跟霍江坜,既然已经离婚,就再不可能重新回到一起去了。你再闹,也没有用。” “梦晴,就算离婚,当初财产是怎么谈的?你好歹给霍家生了两个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离婚,总得给钱的吧。没钱你就离婚了?”赵妈妈气得心口痛。 “我跟霍江坜离婚,为什么要钱?妈,您能不能别这么现实?”赵梦晴看着跟前这个打扮的十分洋气的老太太,总觉得她不可能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从安认你是我的妈妈,我根本不会相信你就是。再说,就算离婚后分财产,那也是我的钱。” “你的钱?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妈妈不养你,你能长这么大,能嫁入豪门去?”赵妈妈觉得可笑,“哎呦喂,你现在是不得了了,敢这样跟妈妈说话。” 赵梦晴实在懒得跟她说,直接去床头按铃喊护士。 很快,护士来了,问:“怎么回事?” “让她出去,病人需要静养。”赵梦晴没给好脸色。 赵妈妈怒:“赵梦晴!你敢!” 赵梦晴背过身子去,看都不看赵妈妈一眼。 那护士也态度也十分坚决:“您请吧,这里的病人需要休息,请您出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霍副院长的丈母娘!你们敢赶我走,还想不想再留下来干了?一边呆着去。” 那小护士笑得尴尬:“夫人,赵姐我们都是认识的。她跟霍医生离婚了,这事情,我们也知道。” 赵妈妈一口气憋在胸口,一口气喘不上来,头一晕,就要摔倒。 小护士忙过去扶着道:“您怎么了?” 赵妈妈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梦晴,你今天必须答应跟江坜复婚。否则的话,妈妈今天就活不过去。” 小护士这样的场合见惯了的,麻溜顺嘴说:“哎呦阿姨,现在就算是赵姐想复婚,那也得人霍院长同意啊。您要是有这个功夫在这里闹腾,不如去院长办公室找我们霍院长呢。” “小萍。”赵梦晴暗暗提醒,“别乱说。” 叫小萍的护士冲她眨眨眼睛。 赵妈妈觉得小萍说得对,爬起来,挎着包就走了。 小萍“嚯”了一声说:“这老太太,可真是……”话没说完,反应到赵梦晴在,她闭嘴咽下后面的话,讪讪说,“赵姐,如果没有事情的话,那我……可走了啊。” “嗯,有事再喊你。”赵梦晴蔫蔫的,明显兴致不高。 小萍离开后,赵梦晴看向陆从安道:“从安,你别放在心上。我也没有想到,那么久没见,今天忽然见到面了,竟然说的是这些话。想想,真的挺让人心寒的。” 陆从安轻轻拍了拍赵梦晴的手,安慰说:“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老人家从来都是这样的。” 赵梦晴眨了眨眼睛,有些伤感:“我知道的,其实之前也听舒童说了。她说,我的娘家人不好,他们对我只有利用,只是想从霍家挖钱去贴补我弟,我本来听着,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赵梦晴轻轻笑了一下,“真正遇到了,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没事,不必想这么多。” 陆从安从小就看到赵家人重男轻女的一面,他已经淡然了。 赵梦晴也不是那种悲观的性子,她很快笑起来:“有你对我好,我就不在乎别的了。” 陆从安眼里笑容一滞,却还是笑着。 他当然想对她好,想一直都对她好。只不过他也知道,将来总有一天她会记起一切来,到时候,她会伤心难过的。 “我想喝点水。” “我去给你倒。”赵梦晴立即去倒水。 她背过身子去的时候,陆从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尽。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身子,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 赵妈妈去了霍江坜办公室,月季正呆在那里。 霍江坜拿了东西给月季吃,月季坐在沙发上,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 霍江坜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文件,他是左手捏着一支笔。 他的右手彻底用不上力气,手上没劲儿,握筷子都握不住,更别说写字了。 不过,好在他聪明,什么都学得快。现在左手写字,也能写得很顺。 只是,离再次站到手术台上,还有很大的距离。 霍江坜一边忙着,一边时不时朝月季那边看一眼,面含微笑。 月季很乖,不吵不闹的。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霍江坜扬声:“请进。” 赵妈妈推门走进来,满脸堆着笑容,跟刚刚在赵梦晴和陆从安那里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江坜,我来看看。”赵妈妈笑得讨好,甚至有些刻意巴结的意思。 霍江坜忙站起身来,邀请赵妈妈坐,然后去给她倒水。 “江坜,这个小孩子是谁啊?怎么在你这里。”赵妈妈望着月季,心里存着疑惑。 “她叫月季,是梦晴收养的义女。”霍江坜将一杯水递过去。 “义女?”赵妈妈上下打量月季,眼珠子直转,“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江坜,你也是同意的?” 霍江坜在一旁坐下来,笑着说:“我没有女儿,所以很喜欢月季。她很乖巧,也很聪明,我们都喜欢她。” 赵妈妈尴尬地笑了笑,想起来要说的事情,她便不再提月季。 “你跟梦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离婚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刚刚见过梦晴了?”霍江坜依旧那副儒雅温和的模样,“不管她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 “可是,可是你们怎么能离婚呢?妈妈看得出来,你们是相互爱着对方的啊。那个陆从安,他就是第三者插足,像他那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赵妈妈气愤得不行,“江坜,只要你说你还爱着梦晴,还想跟她一起过日子。那么她那里的工作,我来做,好不好?” 霍江坜端起水杯来,喝了口水,没说话。 月季却说:“不许你说我陆爸爸,他是好人。” “你一边呆着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赵妈妈正在气头上,偏偏月季话说得不好听,她气全往她头上撒。 月季说:“你不是好人,你挑拨离间,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我要去告诉妈妈去。” “你给我站住。”赵妈妈一把掐住月季手腕。 霍江坜脸冷了下来:“放开她!” 328两个月的约定 赵妈妈不将月季放在眼里,她以为霍江坜根本不喜欢月季。 但见霍江坜竟然为了月季不给自己好脸色瞧,赵妈妈立即又笑着对月季说:“外婆没有说你妈妈坏话,你听话,呆在这里就好,别去找你妈妈。” 月季哼道:“你说陆爸爸的坏话了,说他也不行。” 赵妈妈望了眼霍江坜,开始挑拨离间:“月季,你眼前的这个才是你爸爸,躺在病床上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妈糊涂,你可别糊涂。” 月季不喜欢眼前这个老奶奶,打心眼里不喜欢。 可是为什么不喜欢,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她说话让我很生气,而且她总是说陆爸爸的坏话。 “霍爸爸是最好的爸爸,陆爸爸也是最好的爸爸,他们两个都很喜欢我。”月季噘着嘴,抓着霍江坜手,“爸爸,我不喜欢这个奶奶,她会说人坏话。” 赵妈妈脸色发白,明显脸色有些挂不住。 转头看向霍江坜,她希望霍江坜可以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然而,霍江坜却让她失望至极。 霍江坜不但没有斥责月季,反而将她抱了起来。 赵妈妈撇了下嘴巴,轻飘飘说:“江坜,这样宠孩子可是不行的。孩子要从小教育,像她这样对长辈不敬,不好好教育的话,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霍江坜还没说话呢,月季就攥紧拳头说:“明明是你先错了,你要是不说错话,我才不会说你呢。” “月季,你先去玩儿。想吃什么,告诉爸爸。”霍江坜拍拍月季的背,让她坐一边去玩。 霍江坜知道,赵家人如果知道他跟梦晴离婚了,迟早会找来。他做了赵家十年的女婿了,赵家一家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得很。 这件事情,如果不说清楚,恐怕他这个前丈母娘会不依不饶,直闹到他无力招架为止。 月季听话,乖乖去一边玩了。 赵妈妈才继续说:“江坜,梦晴胡闹,难道你也胡闹吗?她脑子磕坏了,你可是什么都清楚的啊。卫民跟涛涛才多大,怎么可以有后妈呢。” 霍江坜笑容浅浅:“放心吧,我不会再娶,让他们有后妈的。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赵妈妈不是这个意思,这也不是她此趟过来的目的。 “不是……江坜,你还是没有明白妈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梦晴她是爱你的啊。不然的话,当初你那样对她,她怎么死活都不离婚?”赵妈妈着急,“我这个女儿,我还是知道的。她嫁给你,为的根本不是你的钱。她愿意跟你一起过日子,就是因为喜欢你。” 叹息一声,赵妈妈摇头:“本来你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现在可好,掰了。” 霍江坜冷俊的脸色稍稍凝重了些,他默了片刻道:“或许是我起初太对不起她了,所以,现在她才要离开我。” 赵妈妈探头,犹豫着说:“那……只要你坚持复婚,梦晴肯定会答应的。” “你不了解你的女儿,虽然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她的脾性没改。她现在爱的人是陆从安,她坚持自己的选择,也会坚持自己的心。”霍江坜喟叹一声,有些无奈,“这件事情,到底是我跟梦晴的事情,所以,希望你们二老也不要再插手。” “怎么能不插手?”赵妈妈着急了。 原来说了半天,这都是对牛弹琴吗?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 “你是我女婿,她是我闺女。本来都过得好好的,现在离婚,我作为长辈,怎么能不插手?江坜,你就告诉妈一句话,你对我家梦晴,到底是什么态度?”赵妈妈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话摊开了说道,“我知道,你刚刚说不会再给卫民涛涛他们找后妈,也就是不会再娶。你的意思,妈明白了,不必说得太清楚。” 赵妈妈站起来,霍江坜皱着眉也跟着起身。 “我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希望二老别插手的好。”霍江坜眉宇间尽显恼怒之意,“恕我直言,你们今天来这一趟,是不是为了钱?” 赵妈妈愤怒,她的确是为了钱。 但是,要说一点都不为女儿,也是不会的。 霍家这么有钱,多少人想嫁进门来啊。好不易自己女儿嫁进去了,而且还一口气就生下两个儿子,这么牢固的豪门太太的地位,怎么能被动摇呢? 赵妈妈说:“是为了钱,但是也是为了梦晴,为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我虽然平时偏心她弟弟,但是也希望她好。江坜,你有钱,而且看得出来,你现在是真的爱上梦晴了。而那个陆从安有什么?以前一无所有,现在也是。我知道,他厉害,当官儿的,大英雄……” “但是这样的大英雄,一不能换钱,二不能时刻陪着老婆,跟着他怎么会幸福?” “更不要说,他现在变成了这样。”赵妈妈说到最后,变成了小声嘟囔,“没钱不说,连个好身体都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将来他还得梦晴来照顾养活。” 霍江坜不喜欢听这些话,有些震怒道:“以后这些话,你最好别说,也别再我面前说。” “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不过,真闹得过了,不好收场,也别来找我。” 赵妈妈看了眼霍江坜,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转身又走了。 月季走过来,拉霍江坜袖子,仰头问:“爸爸,她真的是我外婆吗?可是,她怎么跟妈妈不一样呢?妈妈是她的女儿。” 霍江坜不愿在孩子面前说长辈的不是,于是他抱起月季来,颠了颠说:“爸爸现在没什么事情,带你去附近的游乐园玩好不好?” “好!”月季高兴得拍手,“那要不要去告诉妈妈一声?” “一会儿让一个护士姐姐去跟你妈说一声吧,不碍事。”霍江坜本能不想去那个房间,怕看到不想看的。 月季抱住霍江坜的脖子,笑嘻嘻的:“那去找护士姐姐。” ~ 小护士去帮霍江坜传话,赵梦晴愣了会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小护士离开后,陆从安望着赵梦晴说:“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霍院长带着她玩儿,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赵梦晴不想提这个,只问,“你想吃什么吗?” “那你给我买几个苹果来吧。”陆从安声音淡淡。 “你等着,我这就去。” 赵梦晴才离开,赵妈妈就推门进来了。 陆从安早察觉到了,赵妈妈的脚步声,他是听得出来的。虽然人没有进来,但是他知道,老人家外面徘徊了很久。 不肯进来,想必是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陆从安给她这个机会。 “你就真的非得赖着我女儿吗?”赵妈妈一进来,就冲着陆从安一顿撒火,“你要是真为梦晴好,就该放过她。陆从安,你心里明白得很,在这个世界上,这座城市里,有人可以比你做得好千倍百倍。” “阿姨请坐吧。”陆从安语气平和。 赵妈妈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来,磨破了嘴皮子说:“从安,阿姨也算是打小看着你长大到十七八岁的,那时候咱们两家,走得还是很近的,是不?阿姨旁的事情没有求过你,现在就求你这一件事情,你就放过梦晴吧。” 陆从安气质沉稳平和,任由坐在对面的人再怎么软硬兼施,他都是一副淡然的姿态。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阿姨从小就只疼正德,从来不心疼梦晴。” “你胡说。”赵妈妈不承认,“你懂什么?我一把屎一把尿将梦晴拉扯到大,供她读书,念大学,正德就只是中专毕业,你说我对谁更好?” 陆从安抿嘴轻笑:“如果正德成绩也好的话,估计梦晴读完初中就不会再上学了。赵阿姨,今天咱们就坦诚一些,不需要说那些虚伪的话。” 赵妈妈别过脸去,攥手,强忍住那口气。 “好,既然如此,那就说得直白一些。反正我丑话撂在前头,如果你不肯离开梦晴的话,我会一直跟你闹下去。不信的话,你就等着吧。旁的没有,时间我多得是。反正我也就是一个小市民,但是你不一样,你可是长官,是将军。闹开了,我看谁丢人。” “你放心,我会离开梦晴。”陆从安忽然严肃得吓人,“但是日后如果你再敢欺负梦晴的话,不管我在哪里,只要得到消息,都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赵妈妈对他后面说的那些不感兴趣,“你说你会离开梦晴?什么时候。” 陆从安别过脸去,望向另外一边:“我会离开她,但是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她。” “什么时候?”赵妈妈语气缓和了不少,也愿意对着陆从安露出些笑容来,“从安,阿姨就知道,你从小就疼梦晴,所以,你不会连累她的。其实,阿姨也是挺喜欢你的,只是这件事情上,你做得不好。再怎么说,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十年夫妻了,吵吵闹闹磕磕碰碰,总会有的。” “但是再怎么不愉快,也是跟你没有关系的。所以,你现在能想通,阿姨就不担心了。” 陆从安却没心思跟她说笑:“等到时间了,我会走。但是这段时间,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搅。” 赵妈妈心情好,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那是自然的,我的目的就是你走。既然你都答应走了,我也不会再来缠着你。”赵妈妈起身,“从安,你这身子不好,阿姨也不能太过绝情了。再给你两个月时间养病,两个月后,你该能出院了吧?” “好,两个月。”陆从安答应。 329他走了,悄无声息 “这是你说的,希望到时候不要后悔。”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赵妈妈也懒得再留在这里,挎着自己的小包一扭身子,大步离开。 陆从安身子没动,只是扭头看向了窗外。时值盛夏,日光浓烈,直耀人眼。 赵梦晴很快买了水果回来,见陆从安一直不动保持那个姿势看着窗外,她好奇。走到窗下,伸头朝外面探了探,什么也没有。 “在看什么呢?”赵梦晴狐疑,“从安,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陆从安自己撑着手挣扎坐起来,问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梦晴一边坐在旁边削苹果一边道:“也不算快,就在医院门口买的。” 赵梦晴低头削苹果,陆从安目光幽幽从苹果转向赵梦晴的脸,他心里有话眼里有情,却是有话说不出有情也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了?”赵梦晴见人许久都不说话,诧异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怎么欲言又止的。” 陆从安反倒是笑起来,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再在医院里住些日子,就得出院了。” 说起这个事情来,赵梦晴正有话要说呢:“房子我已经看好了,而且,到时候我也会找一份工作。医生说你身子底子好,好好调养着肯定没事。我想,你怎么着也得留在家里休养个一年半载啊。所以,这一年的时间,我养你喽。” “什么?”陆从安说,“如果真到了要靠你养的地步,我想我活着,也是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不许胡说。”赵梦晴严肃得很,板着脸,凑近了些继续说,“你是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的人,以后千万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听到没有?” 陆从安笑得满足:“你以前不信这些的,怎么现在信鬼神之说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梦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一样,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好似就要发生什么事情。 “对了,我妈后来又回来找过你吗?” 削好的苹果递给陆从安,赵梦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陆从安才准备将苹果送到嘴边去,乍一听到这一句,他动作停住了。 “来过。”他不愿意欺骗赵梦晴,“还是劝我离你远一点。” 赵梦晴轻哼:“我知道的,她在乎的,最终也还只是霍家的钱财。她去找过霍江坜了,人家肯定没有理她,所以她无计可施,着急了。” “不说这些。”陆从安嘴里已然没了胃口,也不敢再看向赵梦晴。 索性赵梦晴此刻心思都在怎么对付那个所谓的“妈妈”上,根本没注意到陆从安。 下午四点多,霍江坜亲自送月季回来。却是不想进病房来,只在门口跟月季道别。 月季玩得满头大汗,却十分开心。她小脸粉扑扑的,透着朝气。 见霍江坜要走了,她立即问:“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陆爸爸?因为妈妈……” 霍江坜没想到月季这么小,竟然也会看出这些来。 他弯腰半蹲在月季前,倾身过去说:“你爸爸妈妈肯定在说事情,我就不去了。” 月季眼珠子转了几转,笑起来:“那好吧,反正我今天跟爸爸玩得很开心。霍爸爸,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霍江坜直起腰,冲她挥挥手。 月季推门进去,透过门缝,霍江坜目光还是舍不得地往里面探。 洒满阳光的一间房,男人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温婉的女子。女人在捧着一本书,嘴里说着什么。隔得远,他听不清楚。 只不过,只这一幕,便足以叫他心痛难忍了。 “妈妈。”月季开心地跑到赵梦晴身边,“霍爸爸带我玩儿,可开心了。” 赵梦晴忙丢下手里的书来,拿纸巾替女儿擦了额头跟脸上的汗,问:“这么热,小心中暑。” “才不会,我们又没去外面玩儿。”月季嘟着小嘴,跑去陆从安身边,又笑起来,“霍爸爸让我跟爸爸带好,他说还忙着,就不进来了。” 闻声,赵梦晴跟陆从安互相望了眼,都有些不信。 霍江坜不是那样的人,赵梦晴晓得的。如果他想进来,会直接进来,如果不进来,就是说明他不想来。 这个倒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月季这么小小的年纪,什么时候这么会观察大人的心思说这样的场面话了? “真的啊?月季。”赵梦晴抱起女儿,“那你告诉妈妈,他是怎么说的?” 月季瞪圆眼睛看着妈妈,然后低头说:“其实,霍爸爸没有这么说,是我怕你们生气,自己这样说的。霍爸爸不进来,送我回来后,就走了。” 赵梦晴沉默,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月季。 ~ 陆从安躺在医院休息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两个月来,赵梦晴一直都坚持照顾左右。 而在这期间,赵妈妈一次也再没来过医院。 九月份,天气凉爽。 赵梦晴一边打开窗户通风透气,一边说:“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问了他,你身子恢复得很快也很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窗户打开了,阵阵微凉的风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 赵梦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空气中漂浮着很多水果的香味儿。 天气转凉,再加上陆从安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赵梦晴心情也变得很好。 “我知道,赵医生也跟我说了。”陆从安早不躺在床上,他能下地来走。 只要不是剧烈的运动,俨然跟正常人一样。 陆从安之前答应过赵母,所以,也就是在这几天,他打算留一封书信,然后不告而别。 因为焦心忧虑,难免又觉得心痛,陆从安轻轻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赵梦晴见不对劲,立即过去将人扶住了,“坐下来吧?是不是心口疼?我去叫医生。” “梦晴。”陆从安拉住她,摇摇头,“就是刚刚起得急了,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慢着点。”赵梦晴扶着陆从安,让他坐下来,而后她也在他对面坐下,板着脸说,“虽然医生说了你好得快,但是也必须要小心些啊。以后你起身、坐下的时候,必须要慢慢的。” 坐下来后,赵梦晴道:“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月季也去上幼儿园了。我跟霍江坜商量过,以后月季自己想去哪边,就去哪边。” “嗯,这样挺好。”陆从安不反对,“月季聪明,她性子乐观,肯定会过得很快乐。” 赵梦晴笑着说:“才念小班,也不学什么,就是老师带着大家一起做游戏玩耍。月季挺喜欢跟幼儿园里的小同学一起玩儿,每天回来都可开心了。” 陆从安轻轻握住赵梦晴的手:“你以后没有也都要开开心心的。” “那当然。”赵梦晴凑过去,脑袋歪靠在他肩膀上,开始憧憬着未来说,“我都想好了,一起努力,日子肯定会过得不错。爷爷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迟早得回去,他怕我担心,其实我不担心。” 陆从安垂着眼眸,轻笑:“霍爷爷……是个很好的老人家。” “是啊,我也觉得。”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歪头靠着彼此。 再过两天,到陆从安出院那日,陆从安人却忽然不见了。 赵梦晴进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齐整,床上的被褥收拾得好好的。病床中间,摆着一封信,褐色的纸张。 “从安……”赵梦晴忽然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将信拆开。 梦晴: 我走了,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有生之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没有一点感情,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也不是完全因为要报恩。我也知道,你是想好了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我决定离开。 既然我的人不属于这里,我也不想耗着你耽误你。纵然有情,但却无缘无份,此生能够得你对我如此,也是心满意足,再不敢有他求。从此之后,你若是愿意,便只拿我当兄长对待,我也会永远只拿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你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伤心难过,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那天给霍医生打电话,他走的时候,你的表情我看到了。我知道,不管是以前的赵梦晴,还是先在的赵梦晴,心里最爱的人,是霍江坜。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千万不要执拗。 替我给霍医生问好,也请帮忙转告月季,告诉她,陆伯伯永远爱她。 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写信人:陆从安 赵梦晴一字一句看完了信,最后信纸滑落,掉在地上。 她像是在做梦一样,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可是赵梦晴心里清楚的知道,陆从安他这回走了,真的会很久不再回来。 他走了,悄无声息离开了这座城市。 330安于现状 赵梦晴看完信后,久久都没有反应。 她软着身子坐了下来,目光只盯着一个方向看。她已经做好了跟他一起过日子的准备,并且也想好了他们未来怎么过。她是来接他回家的,她已经把属于他们的那个家布置好了,她和女儿月季一起,就等着他回去了。可是现在,他人却走了。 身后有脚步声,赵梦晴忙抬手擦眼泪。 有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记录册,问:“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一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赵梦晴声音有些不对劲,她怕有人看出来,便强装着笑容。 小护士认识赵梦晴,走到她跟前问:“赵姐,你怎么了?” “没事。”赵梦晴不想让一个陌生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她起身说,“我去办手续。” 赵梦晴办好了手续后立刻离开医院,她站在第一医院大门外,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秋日飒爽的凉风。她不知道,一会儿回去该怎么跟月季说,毕竟她还等着陆爸爸回家呢。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去哪儿。他身子才好,医生虽然说他底子好,但是也叮嘱了,要千万保重。 他现在离开,会有人照顾他吗? 想起霍家爷爷来,赵梦晴连忙将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倒是很快接起了电话来。 赵梦晴有些激动地说:“爷爷,是我,我是梦晴。从安他……今天我来医院接他的时候,他只留下一封信,人就走了。爷爷,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 赵梦晴沉默着不说话,只认真听电话那头的老人家再说。良久后,她才道:“我知道了,爷爷。” 陆从安是霍司令的兵,他去了哪里,又接受了什么任务,霍司令肯定知道的。只不过,他既然打算离开,肯定是下定决心不让赵梦晴知道的,霍司令那里,他自然也打好了招呼。 当初霍司令之所以逼着自己孙子跟孙媳妇离婚,也是因为他不想再看着几个孩子那样一直痛苦下去。他需要让他们有一个了断,所以逼着赵梦晴做选择。 现在陆从安手术成功,赵梦晴也亲自照顾他直到身子康复出院,就算她心里有再大的愧疚,这份愧疚感也应该消除了。 而自己的孙子虽然跟她离婚了,但是本来之前的那段婚姻就是他逼迫的。现在两个孩子何去何从,且还看缘分。 远在南城的霍司令,此刻正捧着杯茶坐在客厅里喝茶。 他对面坐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男人英眉挺鼻,威严肃穆。 霍司令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热气缭绕着攀升。倒是没喝一口水,老人家透过湿湿的热气看向对面的年轻人,放下茶杯来,问:“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回去,还是一样,来得及。” “不会。”对面男子回答得干脆果断。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大病初愈的陆从安。 昨天晚上他劝赵梦晴回去,不必守在医院,就是为了今天一早离开。他先来南城一趟,就是为了看看霍司令,一会儿,他就要带着新任务离开南城了。 “真的不后悔?”霍司令语调上扬,倒是有些调侃的意思。 陆从安坚决说:“不会后悔。我想过了,我给不了她幸福。而且,就算她现在的确对我有些情,但是更多的,还是敬重跟愧疚。她失忆的时候,努力压制住自己对霍江坜先生的爱,我不是看不出来。与其等到以后大家都痛苦,她再面临抉择,不如现在这样好。” 他虽然是个男子,但是心思未必不细腻。 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他更是体察入微。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看得出来。所以,他想离开,让她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给不了她安定,他舍不了自己的梦想跟信仰。他们如果在一起,要么是他舍弃家国,跟她平平淡淡一起过小日子,要么就是她跟着他一起飘零,成日提心吊胆。 说到底,其实老天开始就已经有了结局。 他们两个,不管怎样,都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之前他懊悔过,为什么他回来了,她却结婚了。又为什么,他当初没能够早点回来看看。 可是现在,老天给了他机会,是他看清了现实,自己心甘情愿放弃了。 “你想好了,就好。”霍司令轻声叹口气,“从安,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孙子,但是在我心里,你跟江城是一样的。江城可惜了,他再也不能回来,但是你不一样。” “我知道。”陆从安明白这些,“爷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次的任务艰险,但是却十分重大。你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暴露出真实身份来。若是这回成功了,再记一功,你可就是最年轻的中将。”霍司令欣慰。 记功是荣誉,但是陆从安却不在乎这些,他起身来,朝自己的首长行了一个军礼。 “陆从安服从安排。” ~ 陆从安离开后,赵梦晴带着女儿月季住在之前租好的房子里。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但是被赵梦晴收拾得十分温馨。因为要担负房租,还要养女儿,所以赵梦晴现在每天都非常认真在工作。 之前在西南地区那个小镇的时候,因为教育资源匮乏,所以她被临时聘用做中学老师。但是在这偌大的锦城里,繁华的大都市,巍峨壮阔,更是教育医疗什么资源都不缺。 所以,赵梦晴在这里,做不了老师。 她虽然也是大学本科的学历,甚至还是211工程的医科大。但是专业局限性,只能找护士这样的工作。 但是赵梦晴离开医院也有一年多了,很多医院十分介意她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在医院工作,面试十分严格,还需要继续进修学习,赵梦晴没有那么多的钱跟时间。 所以,她一边找了份家政的工作,一边学习,还一边照顾女儿。 生活虽然很累,但是赵梦晴却觉得十分充实有趣。 每天早早起床做早饭,送女儿去上学。然后,再去几家做家务,晚上下班前接女儿放学。带着女儿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吃饭,再陪女儿玩游戏,最后八点前哄女儿睡觉。 之后的时间,就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了。 她买了很多书,常常挑灯夜读,直到深夜。 赵梦晴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乐在其中。但是,作为她好友、兼任前妯娌的安舒童,却看不下去了。 “大嫂,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啊?” 这天安舒童特意提前离开公司,亲自接了月季放学。然后给赵梦晴打了电话,告诉她忙完了后直接来一家餐馆。 月季不管大人们说什么,只埋头吃自己的。 赵梦晴眼睛黑亮,炯炯有神,明显对现状十分满足。 “我怎样?”赵梦晴吸了口果珍,“我现在这样不挺好的,自食其力,虽然赚得少,但是我在学习。我打算,过段时间报名考个证书什么的,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再做家政了。” “你真是死脑筋,明明有捷径可以走,非得这么苦。”安舒童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还有,陆先生悄无声息离开,明显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你怎么也不肯再给大哥一个机会?” “那封信我也看了,陆先生在信中说得很明白。他说他走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他说得委婉,其实就是不想再见你了嘛。他都知道,你心里最爱的,还是大哥嘛。” 说完这些,又兀自生气。 “大哥也是的,这种时候就应该死缠烂打嘛。怎么你说不肯,他就真的愿意这样了?”安舒童摇摇头。 月季说:“二婶,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你看,爸爸妈妈都不生气的。爸爸常常来看我,还给我买衣服跟好吃的,大哥也常常来看我。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开心啊,反正跟妈妈在一起就很开心。” “是啊是啊,跟你妈妈在一起很开心。那难道,你就不想跟二婶还有你锦安妹妹一起吗?”安舒童轻轻捏月季脸蛋。 月季笑着躲让:“想啊,可是那里不是我的家。” “那哪里才是你的家?”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月季十分容易满足的。 小姑娘这样乐观,安舒童倒是被她逗得乐起来。 “你呀你呀,都是你,你妈妈才这样倔强的。你说,你要是天天吵着要住大房子要吃大餐,你妈妈养不起你了,会不回去吗?” 月季说:“一顿三餐能吃饱,我就很开心了。至于想吃好的,那二婶这么喜欢我,我嘴馋的时候,就找你。” “你!”安舒童无力招架,只抱住她说,“你这么可爱,二婶能拒绝吗?算了算了,你跟你妈妈学坏了,我也不管你。以后,我常常带锦安来找你玩。” 又对赵梦晴说:“现在锦安在家里,常常问我,姐姐去哪里了?我本来今天要带着她来的,但是又怕来的时候高兴,等离开了,她又要哭。” “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锦安那丫头,一哭起来,震天动地的。” “可是我觉得锦安妹妹很可爱啊,我最喜欢她了。”月季帮着妹妹。 安舒童轻轻摸着月季脑袋,有些感慨地说:“你们姐妹两个情深得很,不是亲姐妹,更甚似是亲的。希望你们两个长大后,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 “你跟霍总,不打算再生一个吗?你还年轻,再生一个多好。” 安舒童笑道:“有一个霍锦安,就够我忙的了。要是再生一个小霍锦安,还不得忙死我算了。再等等吧,最近还是以事业为主,多做点实事,等过几年再说。” 331一家五口的晚餐 “也是,有一个锦安,就够了。”赵梦晴不说这个了。 安舒童笑着说:“你跟大哥有卫民跟涛涛两个,我的任务就轻松了很多。不然的话,咱们的公公肯定会逼着我生一个孙子的。将来,还得培养霍家的继承人呢。” “不过,卫民从小就懂事,而且非常聪明。少年老成的样子,跟二哥差不多。二哥说了,以后公司,迟早交给卫民。” “卫民稳重,我是放心的。我现在就是担心涛涛,他到现在都不肯见我,连月季都不肯见了。” 提到霍涛,安舒童也是有些无奈的。 “涛涛从小就是白璐带的,性子有些孤僻。再加上,他现在……腿又受了伤,心里难免不痛快。再等等,等他大些了,或许会好。” 安舒童对霍涛这个孩子,也是无奈的。她对霍涛有所关心,但是每回关心都会让她觉得很累。 所以,最后她也懒得再管了。 赵梦晴挺自责的:“说起来,是我对不起涛涛。当初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后来又发生这些事情,我也没能够开导……所以,我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好了,在月季面前,不要说这些了。”安舒童抱着月季,“月季聪明,什么都懂。是不是?” 月季冲安舒童笑。 吃完饭,安舒童又陪着赵梦晴一起去了赵梦晴那里,说了会儿话。晚上回去后,安舒童看到霍涛,忽然想到刚刚说起的事情,安舒童喊住了霍涛。 “二婶……” 霍涛虽然性子孤僻执拗,但是他心里也知道,他再怎么恨,也恨不到二叔二婶身上。 之前的事情,他后来也道歉过了。 “涛涛,刚刚是准备出去吗?”安舒童知道霍涛有些敏感,所以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翼翼的。 生怕自己又那句话说错了,会刺激到眼前这个孩子。 “没有,刚刚吃完饭,准备出去走走。”霍涛差不多知道安舒童是找他有事情说,便问,“二婶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以坐下来听听,但是如果是说她的事情的话,我不想听。” “先别走。” 安舒童喊住他,笑着:“那你连月季也不想见?二婶刚刚去看过她,她说想二哥了。” 霍涛抿嘴,清俊的小脸,板得有些煞白。 “涛涛,我知道二婶不该说这些话,不过,既然看到了,我还是要说的。你就算不想见你妈,但是月季还是孩子,这件事情,跟她无关。”安舒童娓娓道来,也靠得霍涛近了些,语重心长说,“涛涛,你是哥哥,对待月季,你应该要包容。” 见霍涛沉默,不说话了。 安舒童又说:“你自己想想,二婶这样说得对不对?” 霍涛低着头,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他也还是什么都不说,然后走了。 见如此,安舒童也不再说什么。她也知道,霍涛这孩子脾气古怪,看他刚刚没有语气刻薄反驳,应该是听进去了。 安舒童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上楼去找自己女儿去。 ~ 霍涛心里一直都记着月季妹妹,之前不是不想去,就是心里存着那口气,不肯低头认输。 安舒童的话,他记在心里。 又想着月季以前来,霍涛便心软了。 第二天下午,霍涛提前两节课下课。他跟老师请了假,出了校门,立即打车去了月季的幼儿园。 卫民跟霍涛,上学身边都有跟着两个保镖。霍涛离开,守在外面的两个保镖也立即跟上。 霍涛看到了,没搭理。 月季幼儿园下课时间是四点钟,霍涛不想看到赵梦晴,所以特意请了假过去。 找了保安进去后,直接去了小班教室。 月季正跟一群小朋友玩游戏,眼睛一抬,就看到了哥哥。 她“咦”了一声,立即爬了起来。 “哥哥。”月季还似有些不信的样子,“二哥。” 班上老师看到了,问:“霍月季小朋友,外面的人你认识吗?” “老师,那是哥哥。”月季兴奋,指着窗户外面的霍涛,“是我二哥。” “你的二哥?是吗?那老师牵着你的手出去好不好?”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温柔妹子,说完就牵着月季手出去。 霍涛站在外面,就那样看着妹妹。 月季高兴得不得了,跑着扑过去。 “二哥。”月季双手抱住霍涛的腰,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笑得可开心了,“二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啊。我好想你,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呢。” 霍涛本来还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但看到了这样的妹妹后,纵然有再硬的心,也是立即融化了。 “月季,你好吗?”霍涛关心。 “不好,因为二哥不来看我。”月季撇嘴,开始撒娇,“二哥还在生我的气吗?” 霍涛将人抱起来:“怎么会?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站在一旁的老师到处看了看,只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保镖,没看到有大人在,老师笑着问:“你的爸妈没来吗?” 霍涛说:“我只是来看看,不带她走。” 老师立即说:“也好的,你们说话。月季,那你记得一会儿回来哦。” “知道了,老师。”月季牵着哥哥手,去了学校里的小卖部坐。 霍涛给妹妹叫了一杯热热的牛奶,自己也要了一杯。 月季喝着奶说:“一会儿妈妈下了班,会顺便接我回家。二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霍涛道:“我只是来看你的,不想见到她。” 月季有些失落,霍涛见了,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妹妹面前说这些话,忙道:“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月季,你就不管了好吗?” “那好吧。”月季想了想说,“反正你们是亲的母子,亲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 月季傻笑得可爱,霍涛陪着她坐了好久。直到快四点了,他知道赵梦晴就要过来,才离开。 可巧今天赵梦晴提前过来接月季,正好在门口遇到霍涛。 “涛涛?” 赵梦晴骑个车子,看到霍涛那一瞬,车子都来不及锁了。 霍涛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人站着不动,但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梦晴有些意外跟激动:“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月季。”霍涛声音淡然。 赵梦晴知道他现在离开,肯定就是想避开自己的。所以,也不多问这个。 “涛涛,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不过,既然撞到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赵梦晴有些商量的意思,也是怕霍涛拒绝。 霍涛目光有些毒辣,只直直盯着赵梦晴看。 “喊我吃饭,是真心实意邀请,还是不过嘴上说说的客气话?如果是真心邀请,那我来不来,根本没区别,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喊我来。如果只是客气话,那我应不应,你都不会当真的吧?” 霍涛嘴巴毒,说出来的话,不但难听,也是让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赵梦晴被噎得脸色都变了,只剩下尴尬的笑容。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霍江坜沉着脸走了来。 刚刚的话,他是听到了。 卫民也来了,他打圆场说:“妈想喊你吃饭,那也得你答应啊。涛涛,你请假出来找妈跟妹妹,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也请假,跟你一起来了。” 霍涛轻轻哼一声说:“我就算不喊你,你不也是来了么?” 卫民也被说住了,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也不跟弟弟计较,只笑着摇头。 霍江坜说:“既然来了,就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们兄弟两个,不许再吵。”又对赵梦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接月季出来。” “还是我去吧,我很快就来。” 赵梦晴说着,便跑着朝校园里去。 霍江坜这才垂眸看向小儿子,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凌厉吓人。 卫民目光转了转,笑着问:“晚上吃什么?是去妈那里做饭吃,还是咱们下馆子去?” “让你妈休息休息,出去吃。”霍江坜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到底没说霍涛什么。 ~ 月季今天特别开心,因为不但爸爸跟大哥来看她和妈妈,二哥也来了。 今天,是他们一家五口齐聚的日子,月季开心得晚上多吃了一小碗米饭。吃完饭,她揉着肚子,拼命说自己吃多了,不肯要爸爸抱着,就要自己走路。 卫民霍涛走在前面,一人一边牵着月季的手。 后面,霍江坜跟赵梦晴并肩漫步。 霍江坜有话想说,但是见赵梦晴不说话,他也就保持沉默。 “天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他们两个,还得写作业吧?”赵梦晴再跟霍江坜独处的时候,她是有些尴尬的。 既然离婚了,就算因为孩子们再聚到一起,那也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霍江坜看了她一眼,停住脚步说:“梦晴,你真的打算一直带着月季就这样过?” “嗯~这样挺好的啊,我现在一边带孩子,一边学习,每天都很充实。”她是真的觉得很充实,而不是在装,“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也不想再求什么了。” 霍江坜皱着眉头:“之前你跟我离婚,是因为陆从安。现在陆从安离开了,你又是为什么?” 332多事的丈母娘 霍江坜十分不明白:“梦晴,就算你现在失忆了,但是之前的相处,你并非对我没有感情。之前离婚,我看得出来,你也是痛苦挣扎的。现在一切障碍都没有了,你对陆从安也尽到了应该尽的责任……我们一家五口呆在一起,不好吗?” “你跟我复婚,你想再学什么,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也不会阻拦你。为什么,非得这样?” 赵梦晴笑着,眼睛亮亮的。 “很多事情,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是回不了头的。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不管我将来是不是跟陆从安在一起,总之我们之间是回不去了的。” “江坜,这回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别这样执着了。这世间,好女孩真的多的是,你如果将来遇到了,就去追求她吧。” “梦晴!”霍江坜特别不爱听她说这些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你这样为我打算,为我好,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除了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娶别人,更不会再爱上别人。” 他忍不住,将她抱住说:“我们两个,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如果说惩罚,老天应该也惩罚够了,现在就有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不珍惜?” 赵梦晴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吧,讲究的是缘分,是恰到好处。 确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当初她坚持离婚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当初是她坚持要离婚的,之后也是下定了决心要跟陆从安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陆从安走了,如果她再回头跟前夫结婚,那么这样的感情算什么? 退而求其次吗? 这样做,又能对谁公平。 赵梦晴说:“江坜,以你的条件,就算结过婚生过孩子了。那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也多得是。就算你没这么有钱,可是依着你的品貌,也会有很大女孩子喜欢你的。所以,真的别执着,我们放过彼此,真正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是吗?”霍江坜笑得有些自嘲,“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你看不上?” “我没有。”赵梦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你别这样,放开我。” 赵梦晴推搡他,霍江坜也不勉强,便将人放开了。 赵梦晴退得离霍江坜远了些,低着头,有些不太敢去看他。 “月季,我们回家吧。”赵梦晴喊女儿。 正跟两个哥哥玩得欢快的月季,听到妈妈的声音后,忙跑了来。 “要回去了吗?可是才吃过饭呢。” 赵梦晴抱起女儿来,说:“你两个哥哥学习任务重,他们要回家写作业呢。你要是喜欢的话,你跟哥哥们说,下回再玩好不好?” “好。”月季冲卫民跟霍涛抓手,“下回再来看月季。” 卫民捏她小软手:“过两天就来。” 霍涛严肃些,但是也冲月季笑了笑。 “二哥。你一定要再来看我的,你不来,我会难过。”月季撒娇卖萌,倒是哄得霍涛挺开心。 霍涛说:“自然。” 卫民目光流转,扫了眼自己爸爸,然后说:“这样吧,反正妈妈住的地方离这里也没有多远,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说完,给月季使眼色。 月季忙说:“好哦。” ~ 陆从安走了,但是赵梦晴跟霍江坜还是僵持着,也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赵妈妈着急死了,直接杀去女儿赵梦晴那里。 赵梦晴现在的住址没有告诉自己母亲,但是赵妈妈还是托人问到了。 赵梦晴带着月季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赵妈妈等在那里。 “妈,你怎么来了?”赵梦晴心里知道,她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赵妈妈:“我怎么不能来?梦晴,你说你现在这住的什么鬼地方啊?好好的阔太太不做,跑出去给人家当保姆,还住这种贫民窟,你是想气死我啊?” 赵梦晴开了门,将钥匙扔在玄关处,她有些累。 “这里挺好的,什么都有,周边还是菜市场,离月季上幼儿园的地方也不远。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好。”换了鞋子进去,赵梦晴说,“不必再说了。” “梦晴,就算妈求你了行不行?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弟……”赵妈妈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才又说,“也得为你的两个儿子考虑。趁现在那个霍大爷对你还有那么些情意,你赶紧答应复婚。将来你人老珠黄了,谁还愿意搭理你?” “你不为自己考虑,那将来他再娶了呢?他这么年轻,又有钱,怎么可能这辈子都不娶了。” 赵妈妈兀自说着:“不是我说你,你轴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尽瞎折腾。” “我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我的日子怎么样,你们又不知道。” “嘿?”赵妈妈站起来,“梦晴,你就是这样跟妈妈说话?妈妈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啊。你这个……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好了,别再说了。”赵梦晴嫌烦,“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有的话就说,没有的话,我也不留你吃饭,你走吧。” “好啊好啊,你现在就是这种态度。”赵妈妈气得手抖,“你这个……这个不孝女。” 赵妈妈气极,抬手在赵梦晴身上打了一下。 月季忙跳过来说:“不许打我妈妈!” “大没良心,小没良心。”赵妈妈指着赵梦晴母子两个,“大的什么样,将来小的也是什么样。好不了了,不会再好了,没良心的东西。” 赵梦晴本来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她还是忍不住。 “你是为了我吗?是为了卫民跟涛涛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为了正德吧?”赵梦晴心里有气,她特别讨厌别人干涉她自己的选择跟决定,“你不让我离婚,就是为了正德,是你自己想要霍江坜这样的女婿。” “你……” 赵妈妈气得嘴都要歪了。 “别再说了。”赵梦晴懒得理她。 因为失忆了,没有从小到大的那种情分在。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多的,她只是当做一个陌生的长辈对待。 她这样偏心,这样重男轻女,她是看不下去了的。 “还有,陆从安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要说我跟霍江坜不可能了,就算可能,那么霍家的钱也只是霍家的,跟你没有关系,跟赵正德也没有半点关系。” “你最好弄清楚这一点。” 赵妈妈伸手指着赵梦晴,手越发颤抖得厉害。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你太不孝顺了……你,你……不行,我胸口实在疼得厉害。”赵妈妈捂着心口,坐了下来。 赵梦晴望着她:“真不舒服,我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你不要诅咒我,我身子好得很。你这样心肠歹毒,我算是白养你这个女儿了。”赵妈妈身子软着,虚弱得很。 赵梦晴不管她,只让月季去自己房间玩儿,她则进厨房做饭。 赵妈妈赖在这里不肯走,她想以此来要挟自己女儿,让她厌烦,从而对自己妥协。 但是,赵梦晴根本不理她。 照常吃饭,照常学习,照常睡觉。 该出门上班了,也照常去上班。 最后赵妈妈是被赵爸爸一个电话喊回去的。 回到家,赵妈妈愁得都瘦了两斤。 “没用了,我这辈子,算是白忙活了。这个死丫头,油盐不进,对我也不尊不敬的。” 赵父递了杯水给她:“你说你整天忙得欢,落了什么好?孩子们有孩子们自己的打算,你非要搅和个什么劲儿?再说,正德现在创业挺好的,你还想怎样?” 赵母气:“死老头,连你也说我!好什么好啊好的。之前女婿帮忙正德创业,那是因为他跟梦晴还没离婚。现在离婚了,你以为他还会照顾正德?别做梦了。” “那又怎么样?咱家现在不缺钱,要房子有房子,要车有车,你每天还能打牌消遣,日子够好过的了。” “我哪里是为了自己,我还不是为了正德他们父子。正德每天这么辛苦工作,一年赚的钱,都不如霍江坜随便动动手指的盈利。你说,同样是人,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赵母觉得不公平,“咱们正德也聪明,又勤奋肯上进,老天真是瞎了眼,还不让他发财赚大钱。” 赵父不想再搭理她,索性出门去了。 “你去哪里?”赵母喊着自己老伴,“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出去抽根烟。”赵父实在无奈。 “抽抽抽,就知道抽烟。你说除了抽烟,还能干什么?”赵母嘴里碎碎叨叨的。 赵母还是不甘心,没过几天,又去找霍江坜。 她本来以为,只要陆从安离开了,自己女儿跟霍江坜肯定能成。 所以,什么离婚时候的财产分割,也就不必在乎了。但是现在眼瞧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了,赵母又想着去朝霍江坜要钱的事情。 霍江坜一看是前丈母娘,让过来汇报工作的人先出去,这才问:“有什么事情吗?” 赵母说:“江坜,现在陆从安走了,你怎么也不晓得出击啊?” 霍江坜虽头疼,但因为涵养缘故,还是耐着性子让她先坐。 直到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这才倒了杯水过去。 “您请喝水。” 333财产分割 “我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喝水啊,江坜,你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赵母着急得不行,“你们两个孩子,历经万苦,怎么现在该走的人走了,你们还是不肯在一起呢?” “这件事情,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霍江坜不太喜欢老太太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老太太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也是清楚的。 “我跟梦晴之间的事情,不是旁人三言两语想劝就可以劝得了的。这事情,您别再管了。” 赵母是有私心的,她怕女儿跟前女婿彻底掰了后,自己儿子正德会没了霍家这个强有力的依靠。再说,女儿好歹在霍家做了十年的霍太太,还生了两个儿子,最后走了,竟然连半点财产都没有分得到。 这算什么? 赵母看了眼霍江坜,眨巴着眼睛,犹豫两下才说道:“江坜啊,之前你跟我们家梦晴离婚的时候,那个……财产是怎么分的?就算你们回不到过去了,那梦晴好在是给你们添了两个大小子的。所谓没功劳还有苦劳,我家梦晴……那是功劳也有,苦劳也有。” 霍江坜喝了口水说:“梦晴没要。” “没要?”赵母气极,“她没要是她傻,那你也不能……”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激动了,按捺住了一些,“那你也不能真的不给啊。” “江坜,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嗯~”霍江坜轻轻颔首,算是应和。 赵母又说:“你去她现在住的地方看过了吗?以前过的是阔太太的日子,现在却住在那种贫民窟里,巴掌大的地方,屋里还有一股子霉味儿。哎呦喂,她还跟宝贝似的,真是傻。” 赵母一边夸大其词乱说一通,一边不忘斜着眼睛看霍江坜的反应。 霍江坜自始至终都十分淡定,等赵母该说的都说完了后,他抬手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呆会儿有别的事情,您如果说完了,请回吧。”霍江坜开始送客。 赵母:“什么?” 霍江坜起身道:“我约了人,有要紧的事情谈。赵夫人,请回吧。” “那我刚刚说的事情呢?你打算怎么做?那个钱……” “钱的事情,就算谈,也是我跟梦晴两个人谈。这件事情,我会找她说。”不等赵母把话说完,霍江坜已经算是彻底把话说清楚了。 赵母无话可说,只能挎着包冷着脸走了。 等赵母离开后,霍江坜才轻轻叹出一口气来。他重新弯腰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了想,给自己熟悉的一个律师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霍江坜约见律师谈事情,说的就是之前财产分割问题。 之前离婚离得匆忙,而且当时霍江坜的心思全部在如何挽留前妻上,根本没想过分割财产的事情。其实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霍江坜想到了这个。 想到的同时,他也着手开始行动起来。 他是霍氏的大爷,霍氏集团的大股东,每年的收入多得很,更别说祖辈留下来的那些古董玉器了。 霍江坜不缺钱,在财产方面,除了留下了以后要留给两个儿子的,别的他想都给前妻赵梦晴。房子,债券,珠宝……等等,甚至如果可以的话,连公司的股份,他也想让出去部分。 只是老头子那里,对股份看得特别重,不可能会答应。 很快约见的律师来了,霍江坜说了大概的情况和财产的转让后,让律师根据他说的帮忙整理出财产分割书。 律师是霍江坜的老熟人,听后嘴巴张得老大。 “江坜,我看你是疯了吧?你财大气粗,怎么还这么大方?这些财产你可知道折现后有多少吗?”律师姓江,比霍江坜年轻几岁,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也是商业精英。 江瑁律师家里也是非常有钱的,所以,一般的财产入不了他的眼。 能让他都惊呆了的财产,可见是多大的一笔数目。江瑁直呼说霍江坜是疯了,霍江坜只喝水,并不说话。 “江坜,嫂子会要吗?”江瑁还习惯喊赵梦晴嫂子。 他跟霍江坜走得近,霍江坜的那些感情史,他也是清楚的。这夫妻两个曾经是怎么结的婚,他也知道。 欢喜冤家啊,来来去去的,最后还是分开了。 “不要,那是她的事情,你写吧。” 江瑁一边打草稿,一边说:“你说你啊,就是痴情的种。当初霍爷爷棒打鸳鸯,非要拆散你跟白璐。你心里不舒坦,所以就算娶了嫂子,也是百般冷落她。” “可是谁知道,那白璐就是一个心计深沉的毒蛇。而被你百般冷落的身边人,才是你的良人。”江瑁斜眼看着霍江坜,俊颜飞扬,见霍江坜一个冷厉的眼刀子飞来了,他也不在乎,还是不怕死的继续说,“这凡事都是有报应的,你当初睡了人家,害得人家怀了孩子……” “孩子给你生了俩,你不负责任,还弄丢了一个。” “这也就算了,最后白毒蛇回来了,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掌心。你以为,只要真心改过了,人家就应该给你机会啊?” “我告你,这就是报……” “应”字还没说出来,江瑁就飞奔跳离霍江坜老远。 “你可别对我动手,我跟你讲,你还得求我办事呢。” “多做事,少废话,对你只好不坏。”霍江坜点了点旁边的位置,“你坐!” 江瑁这才笑着,又坐了回去。 等一切都弄好,又是一个礼拜时间过去了,江瑁直接找去了赵梦晴的住所。 “江瑁,你怎么来了?”赵梦晴接月季回来,乍一看到江瑁杵在她门前,意外得很。 江瑁是霍江坜的朋友,后来赵梦晴回来后,有见过江瑁几回。知道他是霍江坜的好朋友,所以意外。 探头到处看了看,没看到霍江坜,赵梦晴看着江瑁:“他让你来的?” “嫂子,你果然聪明啊。”江瑁嬉皮笑脸。 赵梦晴撇了撇嘴,不理他。 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后,才邀请江瑁说:“进来吧。” 江瑁进去后到处扫了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赵梦晴对女儿道:“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妈妈做饭给你吃。” 月季说:“叔叔再见。” “再见,小甜心。”江瑁龇牙笑。 赵梦晴给他倒了杯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说罢,江瑁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来,递过去,“这是坜哥拜托我做的,你看一下。如果还有问题的话,那我回去再做一份。等过两天,坜哥会签字。” “这是什么?”赵梦晴疑惑。 但是拆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是一份财产转让书后,赵梦晴看都没有细看一眼,直接将东西又重新推了回来。 “我不必看了。” “为什么?” 其实赵梦晴此举在江瑁的意料之内,但是他也得配合着做出惊讶的表情来。 “嫂子……” “江瑁,你还是喊我赵小姐吧,我跟霍先生已经离婚了。”赵梦晴知道霍江坜是为了自己好,不过,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好意,“我知道是他让你来的,但是你跟他说,我什么都不要。而且,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也是什么都没有的,这些东西本来就全都是他的,不该给我。” 江瑁头疼:“我就说,他非要这样做。” 赵梦晴抿抿嘴,有些歉意:“害你白跑这一趟了。” 江瑁无所谓:“白跑一趟有什么,主要是,白跑也能拿钱啊。” “你真幽默。”赵梦晴笑。 她跟江瑁没什么可说的,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赵梦晴怕女儿饿着。 “你是留下来吃饭,还是……” “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留了。”江瑁将东西收拾好,起身说,“我回去跟他老人家复命,嫂子,我走了。” 赵梦晴一直送他到门口。 ~ 江瑁将文件扔在霍江坜面前,他解了衬衫的两颗纽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就说吧,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害我白白跑了这一回。” 霍江坜看着那份文件,伸手够了过去:“我自己去找她。” “本来就是嘛,这种事情你就应该自己去,让我去有什么用?”江瑁身子倾过去,低低说,“嫂子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不然的话,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又过得清贫,凭什么不要钱?” “小卫民和霍涛两个,可都是她生的。就算这些钱是你的又怎样?拿点又没什么。” 霍江坜不说话,目光却一点点渐渐亮起来。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走吧。”霍江坜开始送客。 “那我就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江瑁起身,又说,“缺我的钱,一分不能少啊,你这可是一笔大单子。” 霍江坜看了看他,摇头笑了笑。 “你江家那么多财产,还差我这一点?” 江瑁说:“我最近想换一辆车,我家老头子不让。我的那些钱,也被他看得死死的,现在缺那么点。” “行了,知道了。”霍江坜不再理他,只低头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江瑁见他现在左手握笔写字已经十分熟练,又折身回来了。 “你行啊,这才几天功夫,你左手也用得跟右手一样熟练了。再练一练,左手也能握手术刀了吧?” 334赵梦晴想起了一切 听江瑁这样说,霍江坜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两只手来看。 自从右手废掉之后,霍江坜只在片刻消沉后,便萌生出要用左手写字吃饭的念头。但是他倒是没有想过,会很快用左手握刀做手术。 握手术刀跟吃饭写字可不一样,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的使命就不一样。 毫厘之差,可能会断送一个人的性命,这是大事。所以,霍江坜对此事是谨慎谨慎再谨慎的。 “怎么?你没有把握啊?”江瑁严肃了许多,又重新坐了过去。 他大长腿一迈,就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 “说起来,你不管是经验还是热情,或者说是救死扶伤的那颗心,都是非常适合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现在因为手残废就不得不放弃这个行业的话,实在可惜。” 江瑁暗叹:“虽然说你根本不愁吃不愁穿,不靠这行来养活自己。但是,咱们这样的公子哥儿,职业理想才是最难完成的。从小到大,家里就赋予我们各种压力,如果不是我们坚持着,又怎么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喜欢当医生,救死扶伤,我想做律师,伸张正义……还有江城。” 说起霍江城来,江瑁更是不无惋惜。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离开部队回来了,但是,我知道,他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们霍家,兄弟四个,老四就不说了,就你跟江城是我最崇拜的对象。至于霍三,他好像长歪了,不像你们霍家的人。” 说到这里,江瑁又笑起来:“说起来,霍伯伯当年的那些风流情史,我妈到现在还能说出一二来呢。那老太太,津津乐道的,她……” 江瑁长相随父亲,但是性子随母亲,不如他爹稳重。 “好了好了,不说了。”江瑁笑着,“反正这事情你办好了告诉我,我给你公证。” “知道。”霍江坜只回了他俩字。 等江瑁走后,霍江坜皱眉想了想,他拿起手机来,给赵梦晴打了电话。 “喂?梦晴,是我。”霍江坜声音温柔,男人嗓音微微有些哑,带着磁性的魅惑,他低低道,“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带着月季。五点钟的时候,我开车去接你们。” “好。”赵梦晴答应了。 赵梦晴知道,他找自己,应该还是说分财产的事情。这件事情,她的确需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她不想贪那个财,也不该拿那个钱。 晚上霍江坜没带两个儿子来,他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赵梦晴朝他身后望。 “今天没带他们两个来,就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吧。”霍江坜走进去,见月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开心的将人抱起来,扛在肩膀上,“我的小公主,今天更美了。” 月季特别开心,骑在爸爸肩头,笑得咯咯的。 “可是哥哥们为什么不来呢?”月季还挺想两个哥哥的呢,总想着跟哥哥们一起玩儿。 “爸爸没告诉他们,他们要期中考试了,让他们回去复习写作业。等下回,他们考完试了,爸爸再带你们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啊。”月季拍手,“大哥二哥学习读书,月季不能打搅的。” “真乖。”霍江坜亲亲她小脸。 赵梦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带着个包,说:“可以走了。” “今天吃什么?”霍江坜将月季从肩膀上放下来,但是也没有放她自己走,而是抱着她下楼。 月季双手搂着爸爸脖子,小手去够妈妈,开心得不得了。 霍江坜开车带着赵梦晴母女去市中心的旋转餐厅吃牛排,月季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什么都非常好奇。 赵梦晴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东西不便宜,站在门口有些不肯进去。 “要不要换一家?这里消费很高。” “来都来了,孩子都饿了,再换不合适。”霍江坜见她站在门口,拉着她手,带着她走。 点了餐,月季自己乖乖吃饭,赵梦晴只道:“江瑁找过我,说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是我让他找你的。”霍江坜说,“我想给你的那些,都是你本来应该得到的。当初离婚手续办得匆忙,这些东西没有考虑进去,是我的疏忽。” “那些都是你的婚前财产,其实不需要给我。”赵梦晴手搭在膝盖上,渐渐攥了攥。 霍江坜目光一直胶在她身上,目光清润:“梦晴,就算你不想要,自己吃得了苦,那也得替月季想想。能给孩子好一些的成长环境,为什么要过清贫的日子。虽然说贫寒可以磨练人的意志,但是月季还小……” “而且,女孩子,总归是要娇生惯养些的。” “我明白。”赵梦晴同意他的说法,是她对不起月季。 其实她也挺纠结的,一边既清高的想不要霍家任何东西,一边又觉得自己亏待了月季。如果月季留在霍家的话,肯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 但是,月季是吴媚的女儿,当初也是她坚持要养的。 吴家就不提了,她舍不得。但是霍家,的确是个很好的去处。 可是她现在跟霍江坜离婚了,卫民霍涛两个也就算了,再不好将月季也搁在霍家。 再说了,她也舍不得月季。 赵梦晴心里极度纠结矛盾,霍江坜看出来了,也想给她点时间思考。所以,他不打算立即要一个答案。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为了不让她尴尬,霍江坜指着月季说,“你看她,小嘴吃的,沾的全是酱。来,擦一擦吧。” 月季仰起小脸:“好吃。” 吃完丰盛的晚餐,霍江坜带着赵梦晴母女出去散步。 围着中央广场走走,吹着江风,人也清醒很多。 “小心。” 前面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的,眼看着就要撞到赵梦晴,霍江坜身手迅速,直接将人揽住,一个侧身,便闪躲开了。 霍江坜是有些身手的,刚刚动作之快,让赵梦晴有些懵。 只不过,就在那一刹那,赵梦晴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个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这样的场景,似乎在以前也发生过。 她望着头顶的男人,细细看着,努力去想,到底在哪里也发生过。 越想越头疼,越用力去想,脑海里出现的那种两个人独处的画面就越来越多。像是放电影似的,而且是按了加快键,一幕幕,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从刚刚认识的时候开始,她裸着身子醒来,惊然发现身边躺着个年轻男人。 那时候的那种惊慌错乱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 还有后来的,冷落,排斥……想想那种独守空房的感觉,赵梦晴便觉得眼里有泪水涌现出来。 “你怎么了?”霍江坜发现了不对劲,忙俯身蹲下去,“伤着了吗?” 赵梦晴仰起脸来,那张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她记起来了,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她觉得很痛苦,也很难过,心像是被锥子锥过一样,那张疼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也跟着她的记忆一并回来了。 她的痛苦,她的欢乐,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 “梦晴……你怎么了?”霍江坜似乎觉得不对劲,一直望着她。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是因为赵梦晴看他的眼神变了。 “为什么?”赵梦晴全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倒落在地上。 为什么要想起来,为什么明明可以忘记过去的,却还要这般痛苦。 “什么?”霍江坜喉结滚动了下,他已经意识到什么了,“梦晴,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月季站在旁边,看见妈妈哭了,以为她被刚刚骑车的人伤着了呢,吓得也哭,“妈妈,你哪里摔疼了?月季给你吹一吹。” 赵梦晴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但是失忆后的那些事情,她也没有忘记掉。 所以,她对月季的感情,还有月季对她的依赖,她都记得清楚。 “月季,妈妈没事。”赵梦晴怕吓着孩子,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江边风大,霍江坜说:“去车里说话。” 赵梦晴没说话,只是跟着一起往车里去。 车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赵梦晴已经不哭了,但是她坐着,也不说一句话。 霍江坜招呼前头司机,让他开车去自己的一栋别墅。 那栋别墅,他以前买了,是写在前妻名下的。 赵梦晴望着窗外,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霍江坜尝试着去握她的手,手碰到的时候,赵梦晴没有躲闪。霍江坜一把握住她的手,但是握住了后,赵梦晴又后悔了,想抽回去,霍江坜紧紧将其攥住,不放开。 月季不懂爸爸妈妈之间到底怎么了,不过,她只要妈妈不哭就满足了。 回到别墅后,霍江坜喊留守在这里的一个老妈子帮月季洗澡换睡衣,然后陪她睡觉。 他则拉着赵梦晴,去了他们两个人以前还做夫妻时候的卧室。 回到卧室后,霍江坜看着她人,声音哽咽喑哑:“你终于回来了?”他两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清俊的脸上表情复杂,他却开心得像是个孩子一样。 一把将人紧紧抱去怀里,这才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霍江坜后来也知道了,失忆后的前妻,其实差不多已经算是另外一个人了。她有新的意识,所以很多事情,他也必须尊重她,不能够强求。 如果说还抱着的一丝希望,便是乞求着上苍开眼,能够让她拾回记忆。 只要她想起了从前来,一切都好说。 都好说…… 335握住他的右手 一时间想起的东西太多,赵梦晴脑子里有些乱乱的。 那么多的画面跟记忆全部都突然涌现到脑海中,赵梦晴只觉得头晕,有些受不了。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的冲击。 “坐下来休息会儿。”霍江坜扶着她,与她一起坐了下来。 “先不要想太多,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他很温柔,同时也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又会惹得她不高兴。 可是眼前的赵梦晴,是那个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年的赵梦晴,而不是季子。 所以,他越是这样,赵梦晴越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我们经历过这么多,是不是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她主动扑进他的怀里,“我觉得好累,好想休息。我知道的,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我怎么会怪你。”霍江坜抱住她,温柔的,有力的,他轻轻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呵护着怀里的女人,“梦晴,我爱你,没有你我根本不能活。我爱你,我想永永远远都跟你在一起。” 霍江坜觉得自己有些疯了,他之前所有的隐忍与克制,完全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了。 他的女人,他爱的那个女人,她终于回来了。 “我知道,对不起。”赵梦晴泪眼婆娑。 “是我对不起你,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霍江坜抱着怀里那娇软的一团,亲吻她,此刻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美好。 两个人抱着说了很久的话,之后才洗洗睡下。 第二天一早,霍江坜便要求立即带着户口本去民政局领证。他是怕夜长梦多,万一再过两天,她又记不得从前了呢? 赵梦晴很困,脑袋也重重的。 霍江坜已经穿戴好,这里是他常住的地方,一应衣物用品都有。甚至,连赵梦晴的各套衣裳礼服也都一应俱全。 “现在几点了?”她很困,眼睛都睁不开。 红红的,涩涩的,昨儿睡得晚,又哭了许久。 “九点了。”霍江坜在床边坐下来,轻声哄着,“下午回来再睡,到时候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现在去哪儿?”赵梦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工作,立即吓醒,“我的工作。” “工作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跟家政公司说推了,我返还双倍的钱,就算是赔偿。” 这件事情,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说好了。赵梦晴记起来了,“哦”了一声,也就顺势又倒了下去。 “梦晴。”霍江坜无奈,他也想由着她去。 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上,不行。 “乖,起来。”霍江坜依旧温柔攻势,哄着说,“你起来,我答应你,以后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现在去民政局领个证,我保证,一个小时时间就够了。” 赵梦晴轻轻睁开一只眼睛:“领证?” “结婚证。”霍江坜强调。 赵梦晴这才想起来,之前是为了照顾陆从安,她跟他离婚了。 她有之前的所有记忆,也有只属于季子的记忆。所以,陆从安的那件事情,她现在想想,也总觉得对霍江坜不公平。 “那你等我。”赵梦晴终于起床,开始穿衣裳。 月季已经在楼下玩了,她早早就吃完早餐。已经九点,女儿却还在家里,赵梦晴几步冲下楼去。 “怎么今天没去幼儿园?” “爸爸说,让我休息一天,在家陪着爸爸妈妈。”月季一个人玩得欢,见爸爸妈妈穿戴得整齐,歪着脑袋问,“你们要出门去吗?” “我们去一趟民政局,你去吗?” “好啊。”月季特别开心,“我喜欢跟着你们一起出去玩儿,爸爸妈妈在哪儿,月季就喜欢呆在哪儿。那个……妈妈,民政局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霍江坜抱起月季来:“好玩,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走。” 霍江坜赵梦晴重新领了结婚证,正开车往霍家老宅去的时候,霍江坜接到了江瑁打来的电话。 “不必了。” 听电话那头江瑁说得头头是道,霍江坜知道他说了也是白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江瑁不明白,“什么不用了。” “我说合同的事情不用了,我跟梦晴复婚了。”霍江坜淡定的语气中,还透着些许自豪。 “我去!”江瑁一下子就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我不信,我那天去的时候,嫂子明明还对你非常冷淡,根本提都不想提到你。复婚?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嫂子现在就坐在我旁边,我把电话给她。” 说罢,霍江坜将电话递送到赵梦晴耳边:“是江瑁,你跟他说两句。” 赵梦晴接过电话来:“喂?江瑁,怎么了?” “嫂子?!”江瑁完全懵逼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霍江坜又拿过手机去,“你就不能巴望我点好的吗?非得我跟你嫂子吵架,你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瑁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那我的钱……”他暗示他,“之前跟你说的,我家老爷子管得严,我还差点钱买车呢。” 霍江坜今天心情好,而且他也不在乎那么点钱,便说:“什么车?我送你一辆。” “真的?”江瑁激动得手一抖,握在手里的手机掉了。 他立马捡起来:“坜哥,真的?” “真的。”霍江坜也不问价钱,直接说,“现在没功夫跟你废话,到时候再说。” 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喂喂喂?坜哥?”江瑁连着“喂”了好几声,也只听到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他气愤。 不过想想,又觉得高兴,坜哥刚刚说,要送他一辆耶。 ~ 赵梦晴想起了之前的一切,又跟霍江坜复婚了,家里人都非常高兴。 既然已经复婚,自然就得住回来。霍江坜等不及,直接打电话让人去帮忙将赵梦晴母女的东西拖回来。 到了晚上,卫民跟霍涛回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 卫民沉稳些,自始至终都是高兴的。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得特别不成熟,高兴肯定是高兴的,但是还知道稳得住。 “妈,我真的很高兴,你跟爸爸终于在一起了。” 卫民想想都觉得有些心酸,这几年来,自己爸爸妈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他是亲眼看在眼里的。 “是妈妈对不起你们。”赵梦晴特意伸手去想要握住霍涛的,但是霍涛本能还是朝后退了一步。 这个儿子不一样,从小就不在身边长大,赵梦晴觉得愧对他。而且,现在腿又不方便,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涛涛,你能原谅妈妈吗?”赵梦晴不管儿子是不是退缩,还是想要靠近他,“妈妈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五口,再不会分开。” 霍涛抬眸,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涛涛。”赵梦晴还在继续,她两眼有着泪光,“妈妈会爱你的。” 她记得当初之所以选择离开,就是因为想要成全白璐跟自己丈夫,从而可以救霍涛。只是她没有想到,白璐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原来霍涛跟卫民是双胞胎,也是她的儿子。 卫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不觉得愧疚。但是霍涛,不一样。 赵梦晴想,以后的日子里,她要花更多的时间陪伴这个儿子才行。他的心理,需要正确的疏导。 霍涛看着赵梦晴,他想朝她靠近。但是正准备将手伸出去的时候,忽然想到她之前决然离开的样子。就算知道那个妈妈是失忆了的妈妈,他也还是受不了。 霍涛需要冷静,转身离开了。 赵梦晴看着他快速离开时的身影,心里绞着疼。 他腿瘸得严重,走路身子不平衡,走路的样子,跛得厉害。 卫民回头看弟弟一眼,打圆场说:“妈,还是让涛涛再自己呆会儿吧,他一定会想明白的。您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 她怎么会生气?她在自责,她在替儿子难过。 “卫民,月季,你们两个去楼上看看他。”赵梦晴不放心小儿子一个人呆着,便将大儿子跟女儿也撵了出去。 卫民沉稳,月季乖巧听话。 等儿女离开后,霍江坜亲自给老婆倒了水,反倒是安慰她说:“涛涛今天其实好了很多,你没发现吗?再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你也别着急,慢慢来,喝点水吧。” “他的腿……”赵梦晴着急,“涛涛的腿,真的医治不好了吗?他还这么小,去学校读书,学校里的那些孩子肯定会笑话他。小孩子自尊心最严重了,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乎着呢。” “慢慢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霍江坜还是安慰,“涛涛还小,治腿的事情,我也在努力联系人。总之,就算是不能够痊愈,也得修复到基本上可以正常走路才行。” “那就好。” 得到丈夫的承诺,赵梦晴总算是稍微放下点心来了。 她接过水杯来,喝了点水。 目光落在他那只右手上,赵梦晴搁下水杯子,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右手。 336大团圆 “江坜,你的这只右手……怎么样?” 赵梦晴心痛,又自责又难过。她望着他,满眼的悲伤。她知道他有多爱那个手术台,也知道,失去右手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当初他为了自己、为了涛涛,不惜做出这一切。 几乎是本能的,他伸手就夺下了那刀来。 那些属于季子的记忆,赵梦晴也仍然还记得。所以,她更加不忍心。 对此,霍江坜虽有惋惜,但是早不在乎了。只要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站在自己身边,他还有什么在乎的呢? 只要他们一家五口,可以好好地呆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梦晴,有你在,就算没有这只是,也是无怨无悔。”霍江坜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 在他心里,妻子,三个儿女,才是最重要的人。 他搂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尖,感叹地问:“还记得吗?当初我想要个女儿,现在终于如愿了。月季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最疼她。” 想了想,忙又改口:“不对,最疼你,然后才是他们。” 赵梦晴笑起来:“知道你喜欢她,她那个孩子特别懂事,家世也挺可怜的,值得人多疼几分。”想着这些,赵梦晴又惆怅起来,“总归她是吴媚的女儿,现在吴媚精神不正常,吴家不要孩子。但是将来吴家总会把月季要回去的。还有,月季的父亲……如果他回来要人,我们也没有不给的道理。” 霍江坜说:“你别总担心这个烦心那个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至少,现在不会。至少,现在月季还跟我们在一起。等真正发生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 “嗯。”赵梦晴觉得他说得也对,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说得也对,与其想那么远,不如好好陪着孩子们过日子。只要该陪着他们的时候都陪着了,那将来就算遇到月季的父母来要月季,也得到时候再说。 霍涛最近心绪转好了些,虽然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看人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带着恶意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没人疼的时候,他的心是冷硬的。可是一旦有人疼,他也会心软。 也才十岁大,只要日后好好陪着,赵梦晴觉得,这个儿子一定也会健康成长。 “月季,这个字认识吗?妈妈昨天刚刚教你的。” 周日的下午,赵梦晴陪着女儿识字。月季老老实实坐着,旁边锦安也在,跟着大伯母学习,也很认真。 月季说:“我会!我会!” 说罢,抓起笔就低头写。 锦安也要抓笔,小模样也是十分认真:“我也会。” 她吐字还不是太清晰,但是脑子聪明,脑袋瓜子灵活,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来,锦安在这里写。”赵梦晴用手握住锦安的手,教她。 锦安虚岁也才三岁,其实什么都不太会。不过,有上进心,总是好的。 “月季,锦安,都这么认真啊。”卫民周末补习班下课来,跟两个妹妹打招呼。 霍涛也回来了,不过他话很少,不怎么爱说话。 月季眼珠子一转,就说:“妈妈,我想跟二哥学写字,二哥教得好。” 霍涛一听,果然目光微动,眼里明显涌出笑意来。 赵梦晴望了眼小儿子,点头同意了:“当然好,有你二哥教你,我还乐得轻松呢。锦安,你也跟着你二哥去。” “那我呢?”卫民装着生气的样子,摇头,“不行了不行了,现在两个妹妹都喜欢霍涛,不喜欢我了。” “也喜欢大哥啊。”月季认真,仰着脑袋,“第一喜欢二哥,第二喜欢大哥。” 锦安学月季的样子:“第一喜欢二哥,第二喜欢大哥。” 看着两个小萝卜头充当大人的样子,卫民觉得好笑得很。 一掌拍打在霍涛肩膀上:“得!既然都喜欢你,那你劳累些吧。我呢,就去楼上洗洗澡睡觉去,享福去喽。” 霍涛喜欢两个妹妹,才不觉得劳累。 孩子们都走了,安舒童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 “他们人呢?”安舒童自己已经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了嘴里,另外将果盘搁在赵梦晴跟前,“上楼去了?” 赵梦晴也捡瓜吃,一边吃一边说:“卫民跟涛涛回来了,带着月季和锦安上楼学习去了。” 安舒童盘腿坐在沙发上:“真好。有卫民涛涛在,我们乐得轻松。” “大哥回来啦。”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安舒童笑着打招呼。 霍江坜冲安舒童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说:“梦晴,我有话想问你。” 安舒童识趣:“需要我回避吗?” 霍江坜忙道:“不必。”他笑了笑,“说的是医院的事情。” 安舒童笑着摊手:“那你们说罢。” 霍江坜问妻子:“你是打算继续留在家里,还是想回第一医院上班?” 他懂妻子,知道她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心目中有追求跟理想,她是想要永远投身在医学事业当中的。 离开两年,这个空档期的确有些长。但是只要她想,肯定是回得去的。 而且,院长也亲自问了这事。 不过,关于此事,赵梦晴却有自己的想法。 “我想继续读书,考研。”她道,“想深造学习,甚至将来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出国留学,看一下外面的世界。而且,医院里每天都很忙,如果我再跟从前一样的话,自己学习都没时间,更别说照顾卫民他们几个了。现在在我心里,还是三个孩子最重要。” “等他们大了,我又考取了硕士、博士,再回医院,底气也足。” 其实赵梦晴想照顾小儿子,孩子若是在成长期心理不疏导的话,将来迟早要出事。 若是涛涛性格扭曲了,那毁掉的是他的一辈子。 可以不成才,但是不能不成人。 霍江坜完全尊重妻子的选择,不由点头说:“也好。” 又笑着:“是张院长问到了你,希望你可以回去。我也没有答应他,就说回来问问你的意思。行,你们聊吧,我上去歇会儿。” 打了招呼走了,安舒童凑近赵梦晴说:“还是大哥好,你看看,多尊重你的选择。” “不是吧?老二对你好,那可是全城皆知的。”赵梦晴倒了水喝,“整个锦城,多少人羡慕你啊,都说,霍氏的总裁夫人,就是最大的人生赢家。” 安舒童笑:“我就是谦虚一下,你非得拆穿我?” “自找。”赵梦晴笑笑,也不跟她闹。 “对了,老二最近好像很忙,大周末的,也不知道休息?”赵梦晴自从回来后,鲜少见到自己那个二叔。 既然现在闲聊着,也就顺势问了问。 安舒童点头:“忙!很忙!相当的忙!”她躺下来,有些累的样子,“不是跟韩氏合作了一个项目嘛,从去年开始就很忙了,总不见休息。每天回来都那么累,我看着都心疼。” “不过,都是这么忙,都想把工程做好了,这没办法的事情。” 赵梦晴点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安舒童答应着,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立即起身来,“我也上楼去,写个新闻稿。” “去吧。”赵梦晴笑着点头。 ~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安安静静过着,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大起大伏。 很快,又到了年关。 天气冷了,家里做了小火锅,大家围着锅炉子吃饭,都很开心。 今年的这个年,算是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因为赵梦晴回来了。 不过,老头子霍建军却不怎么开心。 见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孙女都热热闹闹笑笑嘻嘻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些人都成双成对,就欺负他一个老人家孤家寡人呢。 这个时候,老人家难免又要想起前妻萧爱来。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老爷子喝了点酒,碗筷一推,起身出了门。 霍江坜见状,忙拦着说:“今天除夕,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你萧阿姨。”老头子不满儿子拉着自己,声音也拔高了些道,“我要去找她,别拦着我,让我去找她。” “爸!爸!你先冷静会儿。”霍江坜也是头疼得很,这老爷子发起脾气来,谁都哄不住,“这是年三十,外面还下着雪呢。萧姨住在城郊,开车过去就算不堵车,也得近两个小时。您现在去,不是说笑吗?” “说笑?说什么笑?”霍建军不满,一把揪住霍江坜衣领,严肃,“你小子现在阖家欢乐了,还不准老子想想你们的妈?这大过年的,就尽看你们热闹欢腾,不就欺负我一个人嘛。” 真是冤枉啊,天大的冤枉。 他们可没有这个意思啊,本来过年嘛,不都是该高高兴兴的么?怎么就成了秀幸福了? “爸,您听我说。”霍江坜想尽一个长子的责任,今天他必须要将老爷子劝住了。 可是话才说一点,就被老爷子吼住。 “老子听你放什么屁呢?你小子算什么,现在敢爬到老子头上来了,滚一边去。” 霍建军骂起儿子来,嘴下毫不留情。 霍江坜三十多奔四的人了,过完年,都三十七了。被自己老子骂,他也觉得尴尬,而且还要这些人看着。 儿子女儿侄女都在,往后颜面哪里搁? 霍江坜抿了抿嘴,便说:“梦晴,把我外套拿来。既然爸想萧阿姨了,我开车送他过去。” 霍江坜想着,与其让他一个人瞎折腾,不如他亲自走一趟。 外面下着大雪,其实还挺危险的,赵梦晴有些担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赵梦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下午跟红姨还有童童一起包了饺子,正好送点过去。” 霍江城道:“怎么能麻烦你们去,我去一趟。”霍江城自己拿了外套披上,对妻子说,“我去去就来,你带着女儿在家等我。” 安舒童说:“我去!我开车。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熬夜,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你开车我不放心。” “还是我们去吧。”赵梦晴又找了个借口,“自从回来后,我都还没有去萧阿姨那里拜访过呢,理当要去的。” “大嫂,我们去吧,真的不必麻烦你跟大哥了。”安舒童坚持。 “你们都给老子住口。”霍建军实在受不了了,都说了不要欺负他这个孤寡的老人家,一个个却都还在吧唧吧唧说,分明就是故意在他伤口撒盐的。 霍建军一把推开两个日子,大声喊:“大鹏,大鹏。” 大鹏是他的司机,今天除夕,人家也得回去过节。 霍睿铭说:“行了,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都歇着吧。大伯,你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啊,咱们一老一小,正好凑一凑。走,侄子开车送你去找大伯母。” 霍建军也就看这侄子顺眼点,同意了:“我准你送我。” “得!谢谢大伯恩裳。”霍睿铭拿了车钥匙,“放心吧,有我在,准没事的。”又说,“对了,回头都给一人给我包一个大红包,不然我跟你们着急啊。” 霍建军推着他往外走,着急说:“你要红包,大伯给你,他们能有几个钱。” 霍睿铭反驳:“大伯,您可别忘了,他们一个个的可不比你穷。现在最穷的人,就是我了。” 声音越来越远…… 安舒童道:“睿铭真的行吗?” “让他去吧。”霍江城对这个弟弟放心,“虽然他平时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但是做起事情来,不是没谱的。” “我去给妈跟婆婆打个电话,让她们留点热菜热饭,刚刚爸都没吃几口。”安舒童说着,就去打电话了。 ~ “他怎么又要来?”萧爱烦都要被烦死了。 今年这个年,之所以不回去过,也是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去年跟曾雪芙一起过年,她心里膈应得紧。所以,今年就算再想孙女,她也不回去。 安舒童就知道老太太会生气,早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笑着说:“妈,您先消消气。爸他刚刚实在挺可怜的,你不知道,他都哭了。这不是大嫂也回来了嘛,我们几个只顾着高兴了,也没顾及到老爷子,爸见我们都成双成对的,他生气了呢。”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孩子们过得好,他还不乐意了?” 萧爱越想越生气:“冻死他!我让他来,我不会让他进门的。” 萧爱真的很生气,倒不是气自己儿媳妇,她是气霍建军。 走到哪里都有他,烦都要被烦死了。 安舒童被挂了电话,也很无奈。她吐了吐舌头,冲赵梦晴耸肩。 “没事,老太太嘴上说得厉害,其实心软的。”安舒童招呼大家,“继续吃饭吧。过会儿,就打个电话问一问,看看睿铭到哪儿了。” 赵梦晴也说:“有睿铭在,不会有事的。” ~ 外面大雪,高速路上又堵车,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结果却开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 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霍建军在后座上睡着了,霍睿铭也困得很。他哈欠连天的,朝后视镜中望了眼,再将目光扫向前面路的时候,却突然踩下刹车来。 虽然刹车踩得及时,但是还是撞到了人。 霍睿铭一下子吓得清醒了,忙停车下去看。 霍建军也醒了,四下望望,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里。 “怎么了?睿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下乡来找前前妻的后,霍建军才开口。 而此刻的霍睿铭,正蹲在地上问:“小姐,你有事吗?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还好。”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的,很是温柔。 “是我没看路,我刚刚为了赶时间,走的反道。”的确也没有撞到她,她自己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可能就是手擦破了点皮,没事的。” “真的没事?”霍睿铭再三确认。 见她还能好好站起来,心底松了口气。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这么晚了,来这里。”女子好奇。 霍睿铭说:“去萧宅。” “萧宅?”那女子说,“萧阿姨?” “你认识?” 337霍睿铭的小姑娘 “萧阿姨我当然认识,我就是住在这边的。”那个女子说,“我叫苏君,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我们村里很多人,都是靠给萧阿姨打工赚钱过日子的。” “那就算是半个熟人了。”霍睿铭特别会跟陌生女孩子聊天,他笑意盈盈的,目光在苏君身上扫了两扫,便说,“苏小姐虽然说自己没有受伤,不过,我看你衣裳都脏了。我伯母的住处就在那边,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去打搅她老人家一下,怎么样?” 苏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脏衣裳,想着如果就这样回去,叫他看到了,肯定又要挨骂。 再说,那个家,她也是很怕回去的。 能躲的话,就躲着会儿好了。 “那好吧。”苏君声音很低。 “来,上车。”霍睿铭邀请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因为后座坐的是老爷子。 霍建军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又装睡。霍睿铭坐回车上,朝后面望了眼,对苏君介绍道:“这是我大伯父,来找我大伯母的。哦,对,我大伯母就是你口里的萧阿姨。” 苏君略略看一眼,又转过去,只觉得这个老人家,身上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她坐在车里,车里漂浮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好闻得很。而身边的男人,瞧着温文尔雅挺是和蔼的样子,但是这样近距离看着,总觉得他也该是一个有雷厉手段的男人。 苏君想,这样的男人,到底跟村里的不一样。 难怪呢,村里的很多姐妹,去了外面读书后,就不回来了。那些考上大学的,又继续出国深造的,都再也不回来。 坐在一起不说话觉得尴尬,苏君问:“您的大伯父怎么没跟萧阿姨住在一起?我记得,从我出生到现在,就知道萧阿姨一直住在这里。” “他们离婚了。”霍睿铭倒是没顾忌。 回了句,已经启动车子了。 “对不起。”苏君觉得这是触碰到人家的禁忌了,赶紧闭嘴。 霍睿铭笑笑,没在意。不过,他也不再说这个话题。 “对了,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笑着开玩笑,“如果不是我胆子大的话,我还以为大半夜碰到鬼了呢。”又笑说,“不过,哪里有苏小姐这么美貌的鬼啊。就算是有,被遇到,也是一种幸运啊。” 苏君没机会像以前的玩伴一样,出去读书深造。她念完初中,就辍学了。 家里那种样子,哪里有闲钱给她读书啊。 所以,她是一个十分内敛的女子。像霍睿铭这样的调侃,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她长得很漂亮,在村里是村花呢。村里那些二流子,平时看到她都喜欢吹着口哨调侃几句。 不过,那些人她看着就觉得恶心,总觉得他们眉目可憎又轻浮。但是眼前的男人不一样,虽然嘴里也说着轻浮的话,但是他觉得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层味道。 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觉得不一样。 “怎么了?不方便说啊?”霍睿铭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个人轻浮。苏小姐,开个玩笑,请别介意。” “我没有介意。”苏君说,“我……我……我不想回去。” 她声音很低,霍睿铭是凑着耳朵去听,才听到的。听完后,望了她一眼。 近距离看,霍睿铭觉得,这个小丫头看起来顶多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脸上半点粉黛没有,但是看着皮肤比城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好多了。 估计也是家里吵架了的缘故,霍睿铭不爱问,就不说话了。 “前面就到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萧爱的住宅,也不至于一路上没话说,徒增尴尬。 车子停好后,霍睿铭下车冲楼上喊:“大伯母,我是睿铭啊。” 萧爱早去睡觉去了,才不管谁来。不过,舒雅还醒着,就等着人来呢。 听到了声音,她披了件衣裳就下楼来开门。 “睿铭,你们终于到了啊,快进来都,外面可冷了。”舒雅极为热情。 “对了,这是苏小姐,舒阿姨可认识?”霍睿铭介绍苏君。 舒雅看着有那么些眼熟:“好像见过的,但是不太记得了。怎么,是你新交的对象?” 霍睿铭笑道:“您就知道逗我玩儿。”又说,“大伯,下车了,别再装睡了。我大伯母已经睡了,你再装睡,今天晚上可得睡车里了啊。” 话音才落,霍建军哼哼嗤嗤醒过来了。 心里暗骂霍睿铭,但是还是装着的确才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舒雅也不戳破,笑说:“快进来。” 三人进去后,舒雅道:“锅里热着饭菜呢,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端来。” 苏君忙说:“我陪您。” 霍睿铭道:“舒阿姨,您有衣裳吗?先借一件给苏小姐穿吧,刚刚路上太黑,我撞到她了。” “什么?那你受伤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舒雅吓着了。 苏君忙摇晃着手说:“没事没事,我很好,我没伤着。” 舒雅又去责备霍睿铭:“你这孩子也是,开车小心着些。今天还好你们都没事,将来再出这种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啊。” 霍睿铭说:“我知道了。” 舒雅带着苏君去楼上换衣裳,萧爱被吵醒了,人穿着睡衣站在楼上的阶梯前。 看到了人,舒雅笑说:“你也没有睡好吧?” 萧爱说:“想到他要来,我气都气死了,还睡什么觉?”又指着苏君问,“她怎么在这里?身上还脏兮兮的。” 舒雅问:“你认识她?”想着,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是被睿铭车子撞到的,可能就是附近的村民,便道,“刚刚睿铭带来的,说是开车撞到了她。衣裳脏了,我打算带她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不知道,她身上伤着没伤着。呆会儿得仔细瞧瞧,如果伤着了,就算今天晚上不去医院,明天也得去。” 舒雅轻轻握住苏君的手,对她说:“一会儿进房间,你脱了衣裳我瞧瞧。” 苏君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舒雅以为她这是害羞呢,就说:“阿姨看看也不行?” “我……不是的,是我……”苏君吞吞吐吐的,似是有难言之隐,说不出来。 萧爱垂眸瞅着苏君,倒是明白的。 “他又打你了?”萧爱声音冷冰冰的。 苏君低着脑袋,轻轻点了下头:“嗯。” “谁打你?”舒雅惊讶,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还能打人? 萧爱皱眉,似乎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你不认识她,她是这附近苏家村的姑娘。她老爹是个酒鬼,一喝醉了就喜欢打她跟她妈。”萧爱说,“让你舒阿姨一会儿瞧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你那个爹。” 说完,萧爱下楼去了。 舒雅更是心疼这个姑娘了,紧紧握住她手说:“别怕,我们会为你做主。” 苏君感动得很,几乎要落下泪水来。 每当觉得绝望的时候,来自陌生人的关心,会让她觉得很温暖。 舒雅带着苏君去了自己的房间,好在她这边有刚买来但是没穿过的衣裳。衣裳是女儿买的,款式颜色什么的,都挺时髦的,年轻人穿会更好些。 脱了衣裳,舒雅真是气得拳头都攥紧了不少。 是什么样的人,这么歹毒,竟然打孩子打成这样。这身上的伤,有些是鲜红色的,肯定是刚刚打过的,还有些已经成了暗红色,估计是旧伤口。 “你爸这样打你,你就不知道反抗吗?”舒雅难以置信。 苏君说:“从小就这样,他一喝酒喝多了,就打我跟妈妈。只要他一喝酒,我们就怕。今天除夕,他多喝了几杯,就要发疯了。” “你爷爷奶奶呢?都不管?”舒雅替她穿衣裳,“还有,你们村村长呢?” 苏君低着脑袋,片刻后,轻轻摇头:“管不了。以前他把我妈妈打得严重,打得瘫痪在家里,床都下不了的时候,闹到村长家里去过。村长当时狠狠训斥我爸了,我爸在村长面前也低头认错,保证下次不会了。可是,他说的话根本没用的,过不了几天,就又会喝酒打人。” 苏君一边说一边哭,却也不敢哭出声音来,只敢默默掉眼泪珠子。 “后来村长也不管了,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没办法。” 舒雅叹气,安慰说:“你别难过,你萧阿姨不是说了吗?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找你爸去。他要是再敢打你,你就离开那个家。” 苏君也想过要离开,但是还有她的妈妈,她舍不得离开。 她爸说了,她要是也敢像村里别的那些姑娘一样,出去再不回家了,他就天天打她妈妈,直打到瘫痪为止。 所以,她不敢。 “我要是走了,他就会打死我的妈妈,我不能走。”苏君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舒雅哄着她,跟哄小时候受了委屈爱哭的女儿一样:“别怕别怕,你放心,既然今天看到了,阿姨一定替你做主。” 苏君其实没有抱多大希望的,她早就觉得,她这辈子算是跨不出这个村了,得老死在这里。 不过,有人愿意这样关心疼爱她,她还是非常感动的。 “谢谢您。” 苏君穿着一身新衣裳下楼,因为洗过澡也吹过头发,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所以,她亮相在楼下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霍睿铭说:“苏小姐长得好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舒雅笑话他说:“你少贫嘴,别欺负她。”又对萧爱道,“这孩子,身上新伤旧伤很多,我都看不下去。明天一早,去村里找她爸爸吧。” 以前这事情萧爱就知道点,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并没有真正问过苏君,也没有瞧见过她身上的伤痕。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性子,所以就没管。 既然现在说到这个事情来,萧爱也不会袖手旁观。 “明天去。”萧爱说,“睿铭,你也去。” 霍睿铭本来就有些懵逼,但还是听懂了,问:“他爸爸打她?” 舒雅道:“苏小姐刚刚说了,说他爸爸喝醉酒就打她跟她妈妈。我看她身上的伤,很严重。苏小姐,这样吧,明天一大早先让睿铭开车带你去附近的医院验下伤,然后再去找你爸。” 霍睿铭非常严肃地说:“阿姨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苏君有些怕,因为她怕现在把事情闹大了,等将来他们走了,爸爸会变本加厉再打自己跟妈妈。 “验伤?我没事的。”苏君忙说,“我现在很好,没事。” 霍睿铭道:“这件事情我没有遇上也就罢了,既然现在遇到了,肯定会管到底。苏小姐,你请放心吧。你爸爸家暴,情节严重,是得坐牢的。” 苏君心里还是非常慌张,未来何去何从,她并不知道。 一整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早,苏君就起来了。早起,她已经习惯。 霍睿铭喜欢睡懒觉,但是也定了闹钟,七点起来了。吃了早饭后,先带着苏君去了医院,差不多九点钟回来。 338老四带回来一个姑娘 “怎么样?验伤报告出来了吗?” 霍睿铭带着苏君才回来,舒雅就迎接出来了。 “出来了。”霍睿铭脸色有些难看,他穿着齐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整张脸轮廓特别分明,鼻梁高挺,五官很有欧美人的风格,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瞧着十分禁欲,但是却是花花公子一个。 霍家四爷在外面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不过,霍睿铭懂得分寸,那个度拿捏得好。 因为外面人都说霍四爷风流,很多未嫁单身的女孩子,听到霍四爷的名号,都愿意扑上去。 霍睿铭平时嬉皮笑脸的,但是做事情十分有规矩,在霍氏企业,也是可以号召一方的存在,十分得霍建军跟霍江城的重视。 霍睿铭严肃起来,也极有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霍家的男人,基本好,素来都是这样,个个优秀。 舒雅看着这个侄子脸色不好看,也不再多问了。什么情况,她心里也清楚。 “走吧,咱们去小君家里。”舒雅解下围裙,脸色也是严肃。 苏君有些害怕,霍睿铭望了她一眼,道:“你不必怕,我就不信,你爸他真就无法无天了。打人是不允许的,严重的话,还需要负法律责任。我去帮你讨厌说法,最好,让你妈跟你妈离婚。” “离婚?”苏君都惊呆了。 这些年,苏君想过很多种办法,唯独没有想过让爸妈离婚,她没有这个意识。 霍睿铭咋舌:“这么多年,你妈都没有想过要跟你爸离婚?” “没有。”苏君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我妈她……她除了我跟我爸,什么亲人都没有。她是……她是很远的地方的人,是我爸当年花了五千块买的。” 霍睿铭倒吸一口凉气,摇摇头,轻叹一声。 “这事情,我管了。” 苏君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的时候,苏君忽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她觉得,他说管了这事儿,那这事儿肯定是能成功的。 “多谢。”苏君笑着鞠躬。 “傻妞。”霍睿铭是真的觉得她傻乎。 萧爱不去,霍建军自然也不会去。但是霍睿铭带着舒雅和苏君离开前,霍建军给霍睿铭下了死命令。 “这件事情如果办不好,就别滚回来了。” 说罢,他眼睛朝萧爱那边望了望,好像很是讨好的样子,萧爱没理他。 霍建军觉得自己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咳了声,自己找台阶下说:“记住了吗?” 霍睿铭笑:“知道了。” ~ 苏君所在的村子离萧爱住的地方不远,霍睿铭开车过去,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这个村子还算富有,至少家家户户都盖了楼房。苏家的黑瓦房夹在一栋栋两层三层的高楼间,显得特别寒酸。 因为是大年初一,又是上午九点多十点钟的时候,最是热闹,家家户户都在串门拜年。 霍睿铭开的是一辆好几百万的法拉利,一进村子,就万人瞩目。 霍睿铭在苏君指导下,车子往苏家开,那些村民,就追着车子一路往苏家去。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等到霍睿铭车子开到苏家门口后停下来,车门都打不开,外面围的全是人。 “小君在里面。”一个中年妇女扒着车窗户看,发现了苏君,立即就大嗓门喊起来:“是苏家的小君。”然后开始使劲捶窗户。 苏君有些尴尬,霍睿铭开了车窗。 “麻烦让让。”霍睿铭一脸不高兴。 苏君说:“赵大妈,你们先让一下,我们要出去。” “让?哦哦哦,让一下。”那个姓赵的大妈立即挥舞着手说,“都往后面退一下,他们要下车,都后退。” 众人疏散开,霍睿铭下了车。 霍睿铭一米八好几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一下车来,吓得村民们连连后退。 霍睿铭觉得莫名其妙。 “小君。”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女人,女人生得白瘦,模样不错,跟苏君有三分相似,但是精神很不好。走路驼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小君,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妈到处找你。”苏母抓住女儿,手重重攥住女儿的手,“吓死我了,可终于回来了。” “小君妈妈,你家小君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村民开始起哄,“是不是她对象啊。” “不是的不是的。”苏君吓了一跳,忙解释说,“这位是霍先生,我们才刚刚认识的。” 又有人说:“才认识一天,都带回家见家长了,苏发财真是有福气。捡了个金龟婿,瞧这车子,得多少钱。” 苏母也觉得奇怪,问女儿:“怎么回事?” 苏君跺脚:“昨天晚上出去,遇到了霍先生。因为太晚了,就去萧阿姨那里呆了会儿,他是萧阿姨的侄子。” “萧女士,我知道的。”苏母点了点头,邀请霍睿铭跟舒雅,“请进来坐。” 苏家是黑瓦房,家里乱糟糟的,一地的花生壳。 苏母有些不好意思:“这家里还没有来得及扫呢,你们将就着坐会儿,我去烧点开水来。” “妈,爸呢?” 苏君想着他们是来说事情的,怕是不愿在自己家里呆的太久。 “你爸他昨天晚上喝多了,睡到现在还没起呢。”苏母拉住女儿到一边去,小声说,“别喊他,将他喊醒了,他又得撒酒疯。” “妈,他们来,是救我们的。”苏君小声说,“爸爸打你,我想你跟爸爸离婚。” “离……离婚?”苏母吓得不轻,“君子,你别胡说。妈跟你爸离婚了,妈去哪儿啊?” “咱们出去,进城去。”苏君想好了,“离开他,不管他了,咱们自己过自己的。” 苏母觉得女儿这是疯了:“这怎么可能!出去?出去咱们母女俩能做什么?又住哪儿去?小君,你是不是跟阿霞她们还有联络?你别听她们的,妈听说,她们没文凭,出去都是卖的,你可别。” “妈!你胡说什么呢。”苏君皱着眉,“我虽然没文凭,但是有的是力气,脏活累活啥都不怕。我不想再窝在这里了,没什么出头日子。” “你们娘儿俩,瞎嘀咕什么呢?”苏发财睡醒了,衣裳邋里邋遢的,头发很久没有修剪过,皮肤也黑黑的。 瘦骨嶙峋的,看着没一点精神样子。 好在,苏君完全继承了妈妈的美貌,半点不像她爸。 苏母很怕丈夫似的,一听到声音,立即吓得躲在女儿身后去。 苏君挡在妈妈跟前,直接说出了那样的话:“我要告你!” “什么?”苏发财抬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你告谁?告我?我看你疯了不是。” 一边说,一边抬手就给苏君一个耳光,打得霍睿铭跟舒雅都措手不及。 耳光打得特别响,打完苏君一个耳光,还想再打一个,高高抬起的手被霍睿铭拦住了。 “哎呦嘿?你谁啊?”苏发财瞪向霍睿铭,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霍睿铭力气大得很,他抽不回来。 苏发财直觉这是来闹事的,于是更加肆无忌惮打量霍睿铭。 舒雅冷着脸说:“你打人,打你闺女打你老婆,今天,我们就是来伸张正义的。” “我呸!”张发财吐痰,“我老婆是我花钱买的,我闺女是我造的,我想打就打,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哪来的?” “你,你怎么随地吐痰。”舒雅简直被恶心到了,“你这个人,真是不讲卫生得很。” 苏发财:“你跟我讲卫生?你给我钱花吗?” “不可理喻。”舒雅不搭理他。 霍睿铭有法子,拿出验伤报告说:“你打你女儿,这是证据。如果想坐牢赔钱,就尽管跟老子耗着。如果想私下了事,就去民政局,跟你老婆把婚离了。” “你他妈谁啊?管老子的家事。”苏发财被逼急了,“你再敢拽着我手,我给你大耳刮子。” “那也得看你本事。”霍睿铭一把狠狠松开他,然后走出去说,“苏发财打老婆孩子,你们作为左右邻居,应该都知道吧?苏小姐会把苏发财告去法庭,到时候,希望你们可以去作证。我不需要你们说谎,只需要你们实话实说。看到过的,就去作证,没看到过的,不必去。” “只要肯帮这个忙的,一人给一万块钱。” 本来还在惊讶苏君竟然敢告父亲的村民们,一听说作证有钱拿,立即举手说:“我,我看见了。” “好,你一万。”霍睿铭答应得爽快。 另外一个村民又说:“我,我也看到过,而且不止一回。有几回,我还拿手机录下来了呢。” 霍睿铭眼睛一亮,立即说:“你这个证据更为有力,不但可以做人证,还能提供物证,你两万。” “我我我。”另外一个也举手说,“我可以作证,我家就住在苏家隔壁。这二十年来,苏发财只要一喝酒,就打他媳妇。他媳妇是他花钱买来的,在这边没有亲人,他根本不把他媳妇当人看。后来生了小君,他也打小君。” 村民们一个个都说愿意作证,根本不在乎跟苏发财。 霍睿铭来钱做好了准备,早命助理取了钱送来。 正热闹着,又一辆车来进村里来了,是霍睿铭的助理。 助理提着一个十八寸的小皮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一百一张的人民币。 “霍总,钱准备好了。”助理说着,看霍睿铭眼色,打开皮箱,里面一叠叠全是红色钞票。 “我不会欺骗你们,只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撒谎,都有钱。”霍睿铭给了保证,回身看向站在门口发愣的苏发财,“怎么样?等着法庭见。” 苏发财咬牙,走出来:“你把这些钱,给我,我就离婚。” “呵!”霍睿铭觉得好笑,“你还想要钱啊?” 苏发财看着那一箱子钱,眼睛发红:“给我钱,我就同意离婚。” 霍睿铭喉间轻轻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些钱,我是要给乡亲们的,都说好了。刚刚让你离,你不离,现在才跳出来,不是打算从别人嘴里面抢肥肉吗?” 这样一来,那些村民自然不乐意了。 “苏发财,这些年你横行霸道的,也该到头了。你瞧瞧你媳妇你女儿,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以前我们拉架,你都说自己娘们打不打是自己的事情,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管。但是现在知道了,原来这种事情还可以去告你。只要能为你媳妇跟小君出点气,我们愿意做。” “是啊是啊,苏发财,你打人打了二十年,现在还想拿钱?你做梦去吧你。” 苏发财咬牙切齿:“你们别太过分了!”又对霍睿铭道,“今天这些钱不给我,别想离婚。” 霍睿铭可是吓大的,他会怕苏发财?笑话。 “现在事情可由不得你,苏发财,等着法庭见。”霍睿铭转身,看向苏君,“你过来。” 苏君走了过来,霍睿铭直接卷起她袖子来。 “昨天晚上你们在家过除夕,苏家倒是好,又打老婆打女儿。”霍睿铭抿唇,“苏君,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察局,放心吧,我们霍家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些警察局啊法院啊,什么局长庭长的,倒还认识。” “霍家?”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哪个霍家?” “还能有哪个霍家。”霍睿铭助理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正是霍氏集团的小霍总。咱们霍首席,是他堂哥。” “霍氏集团?我的天哪!” 霍氏集团的名声,不是吓人的。霍氏跟韩氏合作的那个项目,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 本来说这个村子也要拆迁的,但是后来条件没谈成,钉子户太多了,索性就没动这个村。 等到别的村村民们分到房子拿到钱离开后,这些人又后悔。 “霍总,原来是霍家的人。” 苏发财听说是霍家的人,一下子双腿就软了,险些跌趴在地上。 苏母望着霍睿铭:“你真是?” 霍睿铭笑:“我不像吗?”又看向苏发财,“离婚吗?” “离……离婚。”苏发财瑟瑟发抖,“去哪里?” 霍睿铭说:“这大过年的,民政局也得放假。所以,当然得等到年后。” 苏发财说:“好好好,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发财想着,反正还有几天呢,到时候,他让媳妇跟小君帮自己说话。看看,能不能不离,大不了,他保证以后对她们娘儿俩好点就是。 这个男人,霍家的男人,竟然对小君这么好,肯定是看上小君了。 以后他的钱,还不都是小君的。 霍睿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直接做主说:“既然如此,那你年初八的时候,去萧宅吧。苏婶,请问您姓什么?” “我姓黄。”苏母说,“我叫黄菊。” 她自从嫁来这里,连自己差不多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黄阿姨。”霍睿铭喊了一声,“您跟苏君先去我大伯母那里住吧,初七他会来找你。你要是真想为了你女儿好,这个婚,必须离。” 黄菊对这个男人没点留恋,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她也想逃走的。 现在有人替自己做主,她十分乐意。 “只要是为了小君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黄菊道,“萧女士我知道的,她是很好的人。只不过,现在过年去打搅她,不太好吧?” “正是她老人家邀请你们的,放心吧,苏君知道。” 这个霍睿铭可不敢胡说八道,的确是萧爱这样说的。 苏君冲自己妈妈点头:“妈妈放心,萧夫人真的这样说了。” 黄菊见这些外人都在帮着自己,她也真的不必要再顾前顾后的了。 “好,小君,咱们走。”黄菊坚定,“我去收拾衣服。你们等着我。” “阿菊。阿菊,你真的要走?”苏发财见黄菊丝毫不回头,说走就要走,开始装可怜,“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可怎么过日子?” “你爱怎么过怎么过,你有腿有脚的,自己不会出去干活赚钱吗?”黄菊之前唯唯诺诺的,还是因为怕没有退路,现在退路有了,谁还愿意委曲求全? 黄菊心也很坚定,根本不理会苏发财。 苏发财见状,又来求女儿:“小君,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 “我有你这个爸爸,还不如没有。你除了会喝酒会打人外,你还会什么?”苏君道,“你跟妈妈离婚,财产和房子,我们不要,就当做是你当年提供了一颗精子才有了我,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这个房子是黄菊赚钱盖的,虽然还是平房,但是比苏家以前的那个土房子好太多。 “小君。”苏发财绝望。 很快,黄菊拎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收拾好了?”舒雅问。 黄菊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两件换洗的衣裳。” “也好,等回头再买就是。”舒雅点头。 霍睿铭带着人离开,去了萧爱那里。 萧爱素来喜静,但是这种时候,她也是愿意帮忙的。 “你们母女俩就住一间房间吧,暂时在我这里住着。等过完年,你离婚了,你再跟苏君进城去。城里机会多,找工作也容易些。” “多谢夫人。”黄菊恭恭敬敬的。 “来了就不必客气了,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也是很守本分的人。我平时喜欢安静些,也不怕你们吵了。”萧爱说,“一会儿吃饭吧,午饭做好了。” 舒雅道:“是吃饺子吗?” 萧爱说:“没有你在,我会做什么?就是饺子,昨天包的。” 舒雅说:“那我去煮吧,你们先坐着聊会儿。” ~ 霍家威名在,苏发财不敢后悔。 所以,年初八的时候,他跟黄菊离婚了。一在当地民政局办好手续,苏君便带着黄菊进了城去。 霍睿铭帮人帮到底,帮忙租好了房子。 他没空接人,吩咐了自己的一个助理去接苏君母女到租的房子那里。 苏君看霍睿铭帮她租的房子很好,两室一厅,两个卧室都是朝南的。而且,小区一看就是不错的小区,附近什么都有,她背地里赶紧掏手机查资料,一查发现这一套租下来一个月需要五千多,吓得立马要走。 助理道:“房子是霍总租的,苏小姐不住,也得亲自跟霍总说啊。我只是一个办差事的,苏小姐心善,可别让我为难啊。” “不是不是,这里实在太贵了,我们租不起。”苏君连忙摇手,“我们自己租,找个便宜的就行。” “这个……”助理说,“这个苏小姐别担心了,房租霍总已经提前付了两年的。霍总说,他跟苏小姐您有缘,既然帮忙了,就得帮到底。霍总还说了,上回除夕那天,开车撞到苏小姐了,还没赔钱呢。” “是?”苏君有些懵。 撞到她了,可是没有伤着她啊,也给钱? 助理道:“我们霍总从来不欠别人的,苏小姐就住下吧,不然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既然霍先生是好心,那小君,你也别推辞了。”黄菊帮着应下来。 助理见终于交了差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说:“这里什么都不缺,你们住着,我还得回去做事情呢。” “麻烦您了。”苏君鞠躬道谢。 助理走了后,黄菊母女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 黄菊道:“小君,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跟这个霍总,真的没什么?” “妈,我们真的没什么。就是那天除夕大晚上,爸爸打我,我哭着跑出去,然后被他车子撞到了。我人是没事的,但是他怕我有事,就非要带我去萧夫人那里。我听说是萧宅,就去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没骗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菊连连点头,“这个霍总的确人很好,但是小君,咱们家什么门第,他什么门第,你心里也清楚。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他若是真看上你,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也就是玩玩你。” “这样吧,咱们先住着,等赚了钱找到工作了,再找个理由搬走,好不好?” “好,就听妈妈的。”苏君觉得这样是没问题的。 “好,那咱们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再去附近买点菜回来。晚上,咱们母女俩好好吃一顿庆贺庆贺。”黄菊四下打量,满意得很,“这里真的太好了,敞亮又通风,而且站在那个阳台上,还能看到小区外面呢。附近交通也方便,有地铁。” “只是,地铁妈妈不会坐呢。” 苏君说:“没事,到时候,我教你。” ~ “真的啊?老四带回来一个姑娘?”赵梦晴诧异,“你没骗我吧?” “骗你我是小狗。”安舒童打探到的可是确切消息,“我都给我妈打过电话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姑娘是谁?做什么的?你快给我说说。”赵梦晴一脸八卦,“我是长嫂,我有权利知道这些。再说,咱们老四今年也有三十了吧?真的不小了,该结婚了。” “是婆婆那里的一个姑娘,挺可怜的。”安舒童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她妈跟婆婆都不肯说,“反正等晚上回来,问老四就行。” 339饭前闹剧 霍睿铭本来是有自己的住处的,平时除非节假日,不然他不回顾家老宅这边吃饭。 今天是安舒童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晚上一家人一起聚聚,让他一定来。霍睿铭不疑有他,答应了。 下了班后,他直接开车过来。 进了家门,鞋子还没换好呢,瞧见两个嫂子目光齐刷刷朝他投射过去,霍睿铭摸摸脑袋。 “怎么了?”他换好拖鞋,朝家里走来,“你们这样看着我,好像是我玩杂耍的猴子似的。” “装!”安舒童冷冷的,“还在装。不说实话是吧?哼,看你大哥二哥回来怎么收拾你。” 霍睿铭被说得莫名其妙的:“我装什么了?” 还是赵梦晴不卖关子了,直接说了道:“老四,听说你从乡下带回来一个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别瞒我们,我们已经都打听好了。不然的话,你二嫂为什么今天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吃饭?” 霍睿铭恍然大悟:“鸿门宴!” “少来。”安舒童才不搭理他的暴躁跟叫屈,她还是对八卦比较感兴趣,笑起来,眼睛乌亮乌亮的,“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模样?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处到什么地步了?什么时候结婚啊?快说快说,不说我跟大嫂今天晚上可不放你走。” 霍睿铭大喇喇坐下来,瞪着两个嫂子,一副委屈的模样。 “小弟我跟那位苏小姐,真的是一清二白的。我跟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不对,朋友也算不上,就是比陌生人好点的那种关系。”霍睿铭无奈。 安舒童才不信呢,信他个大头鬼。 这个小叔子,是兄弟几个当中最会撩妹的了。他亲自带着一个姑娘进城来,还给人家安排了住处,会是陌生人? “睿铭呀,你最好老实点哦。”安舒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笑眯眯的,“睿铭,你这花花公子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啊,你是真刀实枪干出来的。那些个什么明星啊网红啊,你不是都交往过么?我可听说了哦,这位苏小姐,模样十分水灵,鲜嫩嫩的,不比那些明星差。” 说真的,霍睿铭虽然平时风流,交往的对象也经常换。但是,他对这个苏君,是真的没有不轨之心。 “我是真的……” “不信!” 安舒童都不让他把话说完,直接脑袋扭到一边去,双手环抱,明星不信的样子。 赵梦晴也笑着:“别说你二嫂了,就是我,也不信。” “行,行。”霍睿铭真是服了这两个嫂子了,直接掏出手机来,给苏君打过去。 安舒童见状,立即更加来了兴致。 她冲赵梦晴挤眉弄眼的,满脸都写着“八卦”两个大字。 苏君正在家里忙活,听到手机响了,她匆匆忙忙跑来客厅。见是霍睿铭打来的电话,她立即接了起来。 见电话打通了,霍睿铭按下免提键来。 “霍先生。”那头苏君软软的声音立即传过来,娇娇甜甜的。 客厅安安静静,安舒童赵梦晴两个,更是屏住呼吸在认真听。 霍睿铭望了眼两个嫂子,这才说:“那边怎么样?都收拾妥当了吗?” 苏君道:“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你怎么给我跟妈妈租了这么好的屋子住?其实没有必要的,我们自己能够找得到。等我找到工作了,就重新搬走。” 霍睿铭不在乎这个:“你那个房子住着,我已经让小陈帮你交了两年房租。” 想说至于工作的事情,也不必担心,他会安排。但是碍着两个嫂子在,怕她们听后又会多想,所以霍睿铭没说。 苏君低着脑袋,忽然想起妈妈说的话来,她脸红红的。 “霍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跟妈妈这么好?这让我……让我们怎么报答您好呢。” 苏君声音娇滴滴的,安舒童捂着嘴巴轻笑了一声。 霍睿铭冷着脸:“不必报答我,我也是看在大伯母面子上,才帮你的。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情,挂了。” 霍睿铭挂了电话,安舒童却斥责他:“对人家小姑娘,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啊?回头吓着了怎么办?” 霍睿铭知道自己是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索性什么都不再说,只闭着眼睛装作听不到。 但是,安舒童还是说:“老四,二嫂跟你说话呢。你起来。” 霍睿铭声音懒懒的:“你们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我再怎么辩解,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安舒童道:“本来就是你自己不肯承认。” “我为什么不肯承认啊?”霍睿铭好了奇了,“我以前有女朋友,那次不是大大方方承认的?二嫂,我就不懂你的逻辑了啊。” 安舒童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像老四你这种的,在言情小说里,勉强也可以算做一个男主吧。这些男主外表看起来花心,艳福不浅,不过,在真正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反而不敢喜欢,也不敢承认。”安舒童一脸“我说的就是有道理”的表情,“这是言情套路,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小说来源于现实嘛,现实中的那些男男女女霸道总裁的,都是这样的套路。” 安舒童看向赵梦晴,在渴望得到认可。 赵梦晴说:“我不看言情小说的。” 安舒童自己下结论:“反正,我就觉得老四喜欢人家姑娘。” 霍睿铭气得个倒仰。 晚上霍江坜霍江城俩兄弟回来吃饭,安舒童勤快的在两人面前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什么英雄救美啊,什么金屋藏娇啊,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说得霍江城霍江坜都忍不住看向霍睿铭,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睿铭气:“吃饭。” 霍江坜走过去:“今天不说清楚,不许吃饭。” “我真的没有!”霍睿铭跺脚。 霍江城一脸严肃说:“既然你二嫂说有,那不可能没有。” “对,你大嫂也说有,不可能没有。”霍江坜附和。 霍睿铭那个气得,白皙的面皮涨红涨红的。好啊好,都成双成对的,欺负他孤家寡人是吧? 不就是在逼着他承认么,那他就认了好了,怕什么? “是啊,她就是我下一个要追求的对象,怎么了?”霍睿铭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脑袋一昂,“怎么了?” 霍江坜笑着摇头:“这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早大大方方认了,你的两个嫂子也不会左右开弓围着你。” 霍睿铭轻哼,然后叫嚣着说饿了,要吃饭。 然后,就看到老爷子霍建军黑着脸下楼来了。 “睿铭又谈对象了?”霍建军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见不得别人恩爱相好,尤其是在他面前。 “大伯,什么叫‘又’啊,我又不是那种频繁交女朋友的人。”霍睿铭看到霍建军,早没了刚刚在两对兄嫂面前的底气,嬉皮笑脸的,“没呢,他们逼我承认的。” 霍建军不理他这一茬,直接问:“是不是那天的那个小丫头?” 霍睿铭耸肩:“他们逼我认的,就是她。” 霍建军道:“那个小姑娘不错,你大伯母喜欢。她觉得好的,肯定不会差。这回谈的这个,大伯父支持你。” 霍睿铭惊呆了。 “真的?”他不敢相信。 霍建军虽然不干扰侄子处对象,不过,结婚必须过他这一关。他爸妈走得早,他对这个侄子,也是视如己出,但凡自己儿子有的,侄子必然也有一份。 所以,婚姻大事也是一样。 霍睿铭以前交往的那些,霍建军虽不干涉,但是也从来不支持他把人带回家来。这一回,他是公开表态的。 就连霍江坜霍江城,都感到非常吃惊。 他们俩兄弟,结婚的时候,老爷子都是不支持的。要不是爷爷在,估计这婚结不成。 可这回,竟然支持老四?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都看什么看?”霍建军倒打一耙,“自己成双成对的儿女成全的,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弟弟吗?睿铭今年也有三十了吧,你们做哥哥的,谁给关心的婚姻大事?一个个的,就知道工作,不然就是只知道陪自己老婆孩子,真是一点兄弟情分都没有。” “就是!”霍睿铭补刀,“一个个恩恩爱爱的,就欺负我跟大伯孤家寡人呢。” 霍建军剜了眼霍睿铭。 “吃饭!” 自此,便是各家上楼喊孩子下来吃饭,才结束这个话题。 ~ 安舒童还是十分关心这个小叔子的婚姻大事的,他们两个只差了一岁,其实小的时候更能够玩到一块儿去。 虽然在一起都是吵吵闹闹的,但是感情还真不错。 安舒童迅速处理好公司里的那些琐事后,跟着打听到的地址,找上了苏君的家门。 开门的苏君望着眼前的小姐姐,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来:“请问您找谁?” 安舒童看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笑着说:“你是苏小姐吧?我是霍睿铭的二嫂。你好,我叫安舒童。” 说罢,安舒童朝苏君伸出手去。 苏君呆愣愣的,直接愣住了。 霍先生的二嫂?那岂不是……岂不是那个威名赫赫的霍总的老婆吗? 原来,这位霍夫人,她长这样啊。 “你……你好。”苏君立即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霍夫人突然找上门来,到底为的什么。 340霍睿铭告状 “霍夫人,您请喝水。” 苏君邀请安舒童进屋后,亲自倒了热水来,搁在安舒童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面对眼前这个霍氏集团大总裁的夫人,苏君十分紧张。虽然眼前的夫人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她不敢拿她真的就当做一般的姐姐对待。 “苏小姐,你也坐啊,别客气。”安舒童倒是不好意思了,“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苏小姐。” “认识我?”苏君不可置信,伸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的样子,“为什么?” 安舒童望着她笑,眉眼弯起来。 “苏小姐你别紧张哦,其实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在我们家,大嫂跟我都是很随和的。我们家睿铭呢,从小爸爸妈妈就不在了,他是跟着他大伯和三个哥哥一起长大的。所谓长嫂如母,虽然我不是长嫂,但是我今天来的意思,也可以代表大嫂。” 安舒童轻轻咳一声,指着一旁:“你坐。” 苏君愣愣的,但还是坐了下来。 安舒童继续说:“睿铭以前的那些风流史,你知道吗?” 苏君呆呆的,然后摇头:“不知道。” 安舒童拉住她的手说:“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睿铭以前是风流了一些,但是还算是君子。以前那些,都是过去式的,主要的是现在。” “哦,我知道。” 其实苏君不知道,她并不理解这位霍夫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不过,就算她心里疑虑满满,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的。 所以,只能是她说什么,她就答什么,装作是知道的。 反正,她对霍先生的那些情史,也不是感兴趣的。 安舒童说:“睿铭风流,但是一点都不下流,他是绅士的。这一点,我是可以向你保证的。只是,我看你的样子,就像个小白兔,而睿铭显然是一头大灰狼。若不是传你点经验的话,恐怕你会被他欺负。” “霍先生为什么要欺负我?”苏君实在忍不住了,“他……他接我来城里,就是为了要欺负我吗?” 为什么?他之前明明帮了自己的啊。难道,城里人都是这么会玩儿的? 安舒童稍稍愣住了会儿,然后问:“你喜欢我家睿铭不?” “啊?”苏君吓着了,连忙摇头,“不……不喜欢,不敢……喜欢。” 安舒童“咦”了一声,然后开始摸自己下巴,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定在苏君身上。她想着,莫非这个女孩子真的不懂老四带她回家的意义? 啧啧啧,霍睿铭,你可真是老司机啊。这么清纯的小姑娘,都不肯放过。 安舒童眼里泛光,她凭直觉的话,是挺喜欢眼前这个清纯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如果真的能够撮合她跟老四的话,其实很不错。 毕竟,公公也说了,婆婆也喜欢这丫头。 “哦,那咱们今天不说这事了吧。”安舒童说,“我觉得咱们有缘分,你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逛一逛,顺便晚上请你吃饭。” “不用了不用了。”苏君连忙摇手拒绝,笑得都有些尴尬起来,“我妈妈去买菜了,她很快就回来。”想了想,又说,“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饭?” 苏君觉得,这位霍夫人,虽然身份很高。但是,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嫌弃别人的人。 安舒童笑道:“你今天没空的话,那咱们改天再约。对了,你手机号码是多少?给我留一个吧,方便我以后常常联系你。” 说着,安舒童已经拿出手机来。 苏君忙报了自己的号码给安舒童,安舒童起身:“好,那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等改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拜拜。” 苏君亲自送安舒童到楼下,恰巧,楼下遇到了自己的妈妈黄菊。 “妈。”苏君喊了一声,见安舒童看向了她,她介绍说,“霍夫人,这位是我的妈妈。妈,这是霍先生的二嫂,霍夫人。” 黄菊打量着安舒童,见她又漂亮又高挑,虽然看着笑容满面平易近人,但是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与身俱来的富贵气,总让黄菊觉得这位夫人高高在上。 黄菊忙说:“霍夫人怎么来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感谢霍先生呢。” 安舒童道:“阿姨,就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不需要拘束。再说,也不需要感谢霍睿铭,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又道,“我今天先走,改天请你们吃饭。” “苏小姐,再见。” “再见,霍夫人。”苏君也冲安舒童挥手。 母女俩静静望着安舒童的车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了视野中,两人才挽手往回走。 黄菊问女儿:“霍夫人怎么来了?她来咱们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君也觉得奇怪:“没有,就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就走了。” “都说什么了?”黄菊按了电梯,门打开,母女俩一同走进去,电梯门阖上。 苏君就把刚刚安舒童来说的那些话,全部都说给母亲听。黄菊就是觉得霍睿铭对自己女儿不一样,又听女儿说,霍夫人来说了这些话,她不由得一颗心拎起来。 “妈,您怎么了?”苏君感觉到不对劲,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妈妈。 “噢,没事。”黄菊回过神,只是冲女儿笑,“没事的。” ~ 那边安舒童回家后,立即去书房找赵梦晴。 赵梦晴自从说过要继续深造读书后,平时儿子女儿上学去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面看书。 安舒童进了书房,就开始说:“我去见过那个苏小姐了。” 赵梦晴对这个苏小姐也十分感兴趣,忙合上书。 “真的?”赵梦晴有些不高兴,板着脸说,“你去见她,怎么也不叫上我去?舒童,你真是不够意思的。” 安舒童笑:“我是下班顺便去的,如果叫了你,还得等你,不如我自己先去。本来啊,准备喊她出来吃饭的,顺便再叫你一起出来吃饭。可是,这个姑娘有些害羞,好像……也不懂其实老四在追她。她喊老四,还喊霍先生呢。” “小姑娘人怎么样啊?多大了?” 赵梦晴起身,倒了两杯水走过来。 “皮肤嫩得像是豆腐似的,一看就是那种元气满满的小仙女,跟老四以前交往的那些,很是不同。”安舒童喝了口水,“难怪老四这回这么低调呢,他可能是怕自己太过高调了,会吓着人家小仙女。” 赵梦晴捂着嘴巴笑:“没想到,老四也有今天。” 安舒童说:“妥了妥了。这回这个,应该是跑不了了。” 赵梦晴点点头:“老四不小了,三十了都,也该成家了。既然是萧阿姨都点头认可的人,那肯定错不了的。” 安舒童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猛地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赵梦晴纳闷,不过,她也想到了,“是笑咱们老爷子?” 安舒童点头:“咱家老爷子这回可更加够憋屈的了,以前还有一个老四勉强陪着他孤家寡人。这往后,老四要是结婚了,可不就是他一个人了?” 赵梦晴说:“萧阿姨跟公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也不知道。”安舒童耸肩,“我看老太太根本不搭理老爷子,如果还有可能,老爷子跟曾阿姨离婚那么久了,也不见咱们老太太露出一点那种意思来啊。我看啊,这事情够呛的。” 赵梦晴眉心皱着,也轻轻点头:“也是。” 安舒童说:“先不管这些了,反正他们不管怎么样,也吵吵闹闹三十多年了。该在一起,必然会在一起,不该在一起,那也就是这样过呗。现在主要的是,老四这边。” “老四这边怎么了?”赵梦晴说,“既然他们郎情妾意,就让他们自己相处吧。咱们再着急,也帮不了什么忙。” “也是。”安舒童点头。 ~ 那边霍睿铭忙了一天后,回到办公室,忽然想起苏君来。 记得自从派人接她来锦城后,好像一次还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亲自问一问情况。哦,不对,之前在老宅那边被逼着打过一回。 想到这里,霍睿铭又想起那天两位嫂子逼他承认跟苏君关系的事情,霍睿铭皱眉。 他跟苏君?他可是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的。他跟苏君? 霍睿铭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将他跟苏君那个毛丫头绑在一起。 难道,就是因为他帮过她吗? 霍睿铭想了想,算了,打什么电话?他打电话去,说不定还会让小丫头误会了。 不打,打个p。 霍睿铭将手机往旁边一扔,手机忽然响起来。 霍睿铭够来看,就看到自己二嫂发来一条微信短信。 短信云:睿铭啊,我已经去看过小君了哦,还问她要了手机号码呢。我们谈得很欢快,并且互留了手机号码,还约了下回一起吃饭。[捂嘴笑][捂嘴笑][捂嘴笑] 霍睿铭暴躁,立即微信视频过去。 安舒童正在发第二条呢,忽然看到小叔子打来的视频电话,她立即接起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霍睿铭生气,一把将领带给扯掉,扔在一边,“我都说了,跟她没关系,你怎么还去找她?”又赶紧问,“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安舒童微笑:“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约她吃饭,又不要你掏钱,看你这小气样。” 霍睿铭冷着脸:“你就是故意的。” 安舒童:“我故意的怎么了?反正我挺喜欢那个小女孩儿的,聊得来。睿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她。你要是不喜欢她,干嘛对她这么好?你平时做事情可没有这么细心啊,还给人家安排房子,啧啧,可真是不像你呢。” 霍睿铭扶额,气的。 他跟安舒童差不多大,从小就拌嘴。每次吵架他都输,因为有人给她撑腰。 霍睿铭不想再跟她废话,气得直接挂断了视频。然后,怒气冲冲往大总裁办公室去。 一路上,霍睿铭脸色都十分难看。一办公室的员工,看到小霍总这个样子,都吓得噤若寒蝉。 等到霍睿铭怒气冲冲进了霍江城办公室后,大办公室里的人,这才敢私下说起话来。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 那边,霍睿铭一进办公室,就告状:“二哥,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341你帮她不帮我,生气 “怎么了?”霍江城伏首案边,头抬都没有抬一下,“真是稀奇了,你们两个怎么又吵架了?” 霍睿铭觉得自己有理,于是就把事情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说了出来。 “有她这样的吗?”霍睿铭控诉,“简直是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了,可她还是要那样做。二哥,这事情,你必须管啊。” “这事情,我还真不好管。”霍江城搁下手中的事情来,抬眸看向对面怒气冲冲的男人,指了一旁说,“三十岁的人了,别这么冲动,坐下来说吧。” 霍睿铭冷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霍江城说:“你的事情,现在别说是你二嫂,全家都关心。你忘了吗,你大伯不是说了,要是跟苏小姐结婚,他就答应。” “结婚?”霍睿铭觉得这一家人简直就是疯了。 还有啊,那个苏君哪里好?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在追求苏君? “怎么?”霍江城似笑非笑的,“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喜欢苏小姐吗?睿铭,有些时候,都是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的。” “算了,就知道跟你说,你也是偏向二嫂。刚刚,我就不该到你这里来。”霍睿铭觉得白跑一趟,“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每回我跟她吵架或者争东西,不管谁对谁错,你一律都说是我的错。” 霍睿铭觉得自己挺他妈委屈的,不过好在,他倒是也未必真的在乎。 就是他从小没有爸妈,就算大伯一家对他很好,他心里也还是会渴望得到更多的关爱跟亲情。所以有些时候,就会显得稍微小家子气一些。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跟女人似的,还在乎这些?”霍江城说,“你跟你二嫂计较什么,你做小叔子的,不应该让着两个嫂子?” 霍睿铭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重新又坐了回去。 想了想,忽然笑起来。 “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气的。”他说,“我也知道,两个嫂子是关心我为我好。不过,婚姻大事,我目前还是没有想过的。对,我是挺混的。才三十岁,正经谈过的女朋友,一双手一双脚都数不过来。不过,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不一样。” 霍江城也挺理解这个弟弟的,他从小父母双亡,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这么些年,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成一个家吗?”霍江城难得的跟弟弟聊这些,“娶一个老婆,生一两个孩子,做爸爸,做丈夫,撑起你应该撑起的那片天空来。” 霍睿铭其实挺畏惧婚姻这种东西的,因为他怕拥有了,会再失去。 “再想想吧,反正,你也是三十二才结婚的,我现在才三十。”霍睿铭笑。 “我跟你不一样,我那是因为……” “因为二嫂?”霍睿铭不想继续扯着自己的话题说,便只绕过去道,“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二嫂跟苏亦诚没有离婚,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些误会,他们一直都生活得和美幸福,那么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霍江城没有想过,他也不愿意去想那些。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会怎么做? 当初的离开,当初的成全,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是他自己心疼她,心甘情愿那样做的。 但是做出那个选择后,知道她结婚的时候,他又后悔了。 后悔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要跑回去把人抢回来么? 所以这些年,霍江城一直都不敢想。不敢想如果苏亦诚跟舒童之间没有那些误会的话,他到底会怎么办。 “二哥也不知道吧?”霍睿铭自知问错了问题,“算了,不说了。” “我走了。”霍睿铭站起来,朝门口去。 “晚上回家吃饭吗?”霍江城问。 这个堂弟现在一直都自己住,他嘴上不说,但是他可能心里还是敏感的。他觉得,老宅那里的人虽然都欢迎他,但是到底不是他自己的家。 “算了吧。”霍睿铭笑着拒绝。 霍江城玩笑说:“难道,是怕你的两个嫂子会再烦你?” “不是这个。”霍睿铭声音有错苍凉,显得站在门口的他这个人,也有些悲戚的样子,“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既然如此,霍江城也就没有再说话。 晚上回到家,吃完晚饭洗完澡,也哄完女儿睡觉后,霍江城夫妻关起门来,就说到了霍睿铭的事情。 “今天睿铭跑去我办公室了,还跟我哭诉。” 安舒童在铺被子,听到这个话,她仰起头来。 “告我的状啊?” “嗯。”霍江城从她后面抱住了她,说,“说让我管管你,又说,每回你跟他闹别扭,我就帮着你,他表示很难过,也很生气。” 安舒童笑出声音来:“真是的,他都多大了,还这样。” 霍江城想起白天霍睿铭问起他的那件事情,忽然就觉得,更加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妻子。 想想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回来,如果她没跟苏亦诚离婚。 “舒童。”他嗓子渐渐哑了些,开始啃她后颈。 安舒童敏感,低头笑了。也不做什么了,只任由他胡作非为。 他们在一起,也有五年了吧?如果再加上从小呆在一起的日子,现在都好几十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啦。 用他的话说,她身上哪里有几颗痣他都知道,还害羞什么? ~ 苏君已经在锦城稳定下来了,接下来一步,就是要开始找工作。 苏君没有什么文化水平,以前一个村的女孩子,她倒是联系上了几个。不过,那些学历高的呢,一听到她是初中毕业的,就摇头说没法找,那些跟她差不多学历的,则是五花八门的做什么的都有。 有一回,苏君被带去一个夜总会,吓得当场就跑了出来,还害得带她去的那个小姐妹被领班的骂了,那小姐妹后来跟她绝交了,说她不仗义。 为了这件事,苏君难过了挺久。 黄菊一边扫地一边说:“那种地方,你跑回来是对的。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看那个阿芳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带你去那种地方工作,她存的什么心啊。” “她说那里来钱快。”苏君摊手,“而且,她说,其实也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就是陪着客户唱唱歌。” “唱歌?就只是唱歌?”黄菊将扫帚拍得啪啪响,“小君,你可别犯糊涂。有些事情一旦走错了,就回不来了。” “妈我知道的,我不会去的。”苏君只是帮着那个发小说了几句话,但是如果真的要她去,她肯定也是不会去的。 她想,与其去那里,不如去给人家当保姆呢。 但是,黄菊还是不肯。 “妈妈去做保姆,小君,你还年轻,不能够一辈子都这样。”黄菊其实是个有想法的人,“你要不要去读书?我打听了,你可以自学。” “妈,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学啊。” 苏君以前成绩倒是不差的,不但不差,而且还很不错。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总是被耽误了的。 现在再想捡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哎呀妈,你就别管我了,我靠劳动靠双手吃饭,不可惜。”苏君背着包,出门去。 “你去哪儿?”黄菊喊她。 苏君已经背着包走到门口了,在换鞋。 “这里的房租这么贵,我总得赚钱还给霍先生。”换好鞋子,她直起腰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去那种地方。我再去找找,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合适的。” 苏君出门找工作,恰好遇到正从办公室出来的安舒童。 “苏小姐?”安舒童倒是挺惊喜的,“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好,霍夫人。”苏君对安舒童毕恭毕敬的,“我来这里,是想找工作的。” “什么?老四没有给你安排工作啊?”安舒童懵住。 “没有。”苏君摇摇头,反应过来什么,忙又说,“我自己找工作,不麻烦霍先生。” 安舒童想了想,给自己助理打了个电话,就说:“既然遇到了,就别再找了,我那里有一份工作,很适合你。走,先上车再说。” “去哪里?” 上了车后,苏君问,有些拘谨:“霍夫人,我们要去哪里?您给我的工作,是什么?” “文员。”安舒童道,“你就先从文职工作做起吧,先干着,等以后留用看看。” “那……一个月大概能有多少钱工资?”苏君现在比较缺钱。 安舒童笑道:“你想要多少?” 苏君声音低低的:“那我值多少?” 安舒童说:“工资好说的,不过,得看你吃不吃得了这个苦。嗯,先给你一个月五千吧,等留用了转正了,会再给你加钱的。” “五千?”苏君呆住,伸出自己五根手指头来,惊呆了的样子,“这么多啊。” 安舒童笑着:“傻丫头,这算多什么啊。不过,跟着我,你得吃苦头的。这个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哦。” 苏君拍着胸脯说:“我不怕吃苦头,我就想可以努力工作能多赚点钱。”她说,“霍先生给我租的那个房子,一个月房租就五六千,我想着,等我工作稳定了,就搬出去住。” “搬去哪里?那个房子我看过,靠着地铁,交通特别方便。你再找的话,找不到性价比这么高的了。” 苏君:“有没有一千块以下一个月的房子?” 342霍睿铭,你个渣男 “什么?一千块以下的房子?”安舒童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摇头说,“好像没有。现在那些来锦城打工的,就算租地下室,都不止的。” 苏君轻轻“哦”了一声,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她脸上滚烫,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安舒童注意到了,便笑着揉了揉她脑袋。 “现在这样住着,不是挺好的嘛?干嘛要搬走。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住在哪里,而是怎么样努力工作。只要工作好了,月收入提高了,住这样的房子,你也完全租住得起啊。” 苏君觉得她说得对,忙又开心起来。 安舒童这回给赵梦晴打了电话,约了她出来一起吃饭。 赵梦晴到了后,一直打量着苏君,嘴角挂着笑意。苏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不好意思跟赵梦晴对视,只能悄悄低下脑袋去。 赵梦晴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轻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尴尬。 “苏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赵梦晴笑着说,“我们家人都知道你,所以,我对你也十分好奇。现在终于见到人了,觉得苏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苏君不是太明白:“都知道我?” “对啊,你跟我们家老四……”赵梦晴想了想,又觉得老四目前自己都还没有承认呢,可能就是不想吓坏这个女孩子吧,所以,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绝对,便只道,“我们家老四接你进城来,而且萧阿姨也特意打过招呼了,要好好对待你。所以,我们都知道你。” 提到萧爱来,苏君目光里都泛光。 “萧夫人人很好,在村子里的时候,萧夫人常常关照我们。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苏君心里感激萧爱,自然念着她的好。 赵梦晴说:“萧阿姨人的确很好,很多人喜欢她。” 安舒童给苏君安排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个月给她开五千块的工资。苏君一来缺乏工作经验,二来也没什么文化水平,所以起初做起事情来的确非常痛苦。 但是好在她愿意吃苦,对待事情也十分认真负责。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后就自己买各种书回来看。 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可以上手起来。而以前的那些活,她做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霍睿铭有些日子没见苏君了,他也没有联系苏君。甚至目前她在做什么,他都不清楚。 这天下班,霍睿铭忽然想起苏君来。不过,他为着避嫌,倒是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霍睿铭空档期很短的,很快,他便又交上了新的女朋友。这位新女友,也是娱乐圈中的人物,是这几个月来,突然蹿红的一位女星。 女星叫徐俪,主演的两部电视剧前后大火,她一下子就由二线女星蹿红到一线。同时,也成功引起了霍睿铭的注意。霍睿铭看中了徐俪清纯的外表,决定花钱替她量身定做一部戏大制作。 霍睿铭就是这样,花钱从来不会手软。而作为霍氏的大股东之一,那点钱,他还是有的。 霍睿铭虽然风流,但是也十分专情。在交往一个女朋友的时候,他会只对这一个好,一心一意,早接晚送,典型的二十四孝好男人。 不过,也是够无情。一旦不喜欢了,他也会立即提出分手,不管女方是不是哭着挽留。 霍睿铭伤过的女孩子的心,也是双手双脚都不够数的。 徐俪知道这些,不过,此刻沉浸在爱情中的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知道,这位金主爱她,愿意对她好,而且,他也出手大方,特别肯给她花钱。 徐俪也是农村家庭出身,学历不高,根本不是专科毕业。她起初是一个网红,凭借着不同常人的一种清纯气质,一夜蹿红,后来渐渐尝试拍戏接戏,跑了四五年龙套,终于农奴翻身成为主人了。 如今二十三岁的徐俪,正是青春美貌。她皮肤白腻,身形纤柔修长,一双腿又细又长又直,眼睛特别勾人。 霍睿铭觉得这丫头鲜嫩,也够大胆。一时的,倒是觉得十分刺激新鲜,也宠如掌上宝。 “霍总,今天是徐小姐马上要上映的电影的发布会,您要过去吗?”助理站在霍睿铭桌边,手里捧着的文件夹上,满满记录的,都是各种行程的安排。 霍江城忙,霍睿铭也不闲着。这些日子,他也是累得比狗好不了多少。 “什么时候?”男人疲惫不堪,声音都有些哑了,手撑着脑袋,斜眼睇着助理手里的那张行程单。 “就在下午五点钟,英华广场,离这里不远。” 霍睿铭眼前浮现出徐俪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来,忽而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疲惫也褪去三分。 “既然不远,那就去吧。”他起身,披上西装,边往外面走边抬手腕看时间,“晚上还得加班,我只有两个小时时间,速去速回吧。” 工作累了,过去看一看,一来给她撑撑腰,二来,也是当做让自己放松放松。 徐俪穿着鹅黄色的鱼尾服,白腻的皮肤衬着娇嫩的黄色,再披着一头大波浪的卷发,细长的脖子上,套着宝格丽的项链,气质文雅,对着镜头轻轻笑,很容易就吸引住了所有的摄像头。 助理陪着霍睿铭坐在观众席,助理道:“徐小姐今天似乎更美了。” 霍睿铭眯了眯眼睛,笑而不语。 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自己的独特风格。现在她走的路线,就是高贵冷艳的气质,跟他以前谈的那些,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大明星,霍睿铭谈得多了。开始追求徐俪的时候,只是因为她身上独有的那种淳朴。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她跟那些耀眼璀璨的女星,也没什么区别。人一旦追求富饶而改变自己,本身所具有的那些闪光点,就会没有。 霍睿铭轻轻笑了下,没回答助理的问题,只说:“走吧。” 谁知,那边台上的主持人却说:“听说徐小姐最近在跟霍氏集团的小霍总谈恋爱,请问这是真的吗?” 徐俪笑得含羞带涩,支支吾吾不说话。但是意思却是表达得十分明显了,算是默认。 主持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正准备离开的霍睿铭。 “小霍总可高调了,到哪里都带着徐小姐。今天小霍总百忙之中抽空来支持徐小姐,小霍总,既然来了,可不可以上来说几句呢?”主持人似乎是为了增加热度,特意请了霍睿铭。 果然,话题一落到霍睿铭身上,很多记者的摄像头,都对准了霍睿铭。 霍睿铭脸色其实有些难看,不过,碍着面子,他还是去了。 霍睿铭海拔很高,又是刚刚从公司那边来的。所以,此刻是一身商务精英装扮。梳着大背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不笑的时候,难得的有点禁欲系的感觉。 气场强大,走到台上,也十分从容地接过主持人手中递过来的话筒。 “今天是徐俪小姐新电影的发布会,希望大家能够去支持。”霍睿铭开口。 底下正起哄的时候,谁知,霍睿铭又道:“但既然上来了,祝福也送上了,我也需要借此澄清一件事情。我与徐小姐的确存在过恋爱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到此为止吧。” 底下的欢呼声,忽然戛然而止。 就连徐俪,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惊恐的瞪圆眼睛,呆呆望着一脸绝情严肃的霍睿铭。 霍睿铭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搅大家了。” 说罢,他将话筒递回来,给主持人。 主持人现在只觉得,刚刚自己是脑抽了才会请这位活祖宗上来。她怎么忘了,这位大爷,在圈内可是出了名的。 一言不合,就谈分手。而且是不顾场合,不顾对象。 “睿铭。”徐俪不管不顾,追了出去。 整个大会客厅里,瞬间炸了锅,记者们也是追着徐俪往外面跑。 屋里暖和,所以徐俪并不觉得冷。但是外面,气温还是很低的,毕竟才三月份。 徐俪不管脚下是不是踩着一双恨天高,她只想要一个说法。追上了霍睿铭,徐俪拦住他问:“为什么?” 霍睿铭叹了口气:“没有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没感觉了。” “没感觉?”徐俪不相信,“可是你昨天晚上还说爱我的,你忘了吗?” 霍睿铭耸肩:“昨天晚上还有感觉,但是现在没有了。”他皱眉,“你的新戏我会继续投资支持,为你量身定做一个女主角,也算是我送给你的分手礼物。” 徐俪眼泪掉落:“为什么?” 霍睿铭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分手的时候,女人哭哭啼啼的。 “没有为什么。”霍睿铭耐着性子,算是给她一个解释,“我的风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在答应跟我在一起之前,就要做好接受随时随地分手的准备。” 徐俪知道这些,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这才在一起几天啊,竟然就分手了。 “可是……可是不该这么快的啊,你今天来,不是给我打气的吗?”徐俪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难道,你今天来这里,就是要说分手的?” 344苏君,你跟小霍总什么关系? 霍睿铭沉沉叹息一声,表情严肃目光认真。 他望着徐俪,一双眼睛黑峻峻的,像是在说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来,本来是给你打气的。但是,想分手的念头,也是刚刚一瞬间产生的。”霍睿铭沉住气给她一个算是合理的解释,“我喜欢一个人,或者不喜欢一个人,纯粹凭的都是感觉,没有为什么。喜欢你的时候,我会全心全意。但是不喜欢了,我也不会拖泥带水。” “徐俪,别做让我不喜欢的事情。”他郑重警告。 徐俪身边围着很多记者,各家媒体都将摄像机的摄像头对着徐俪。徐俪刚刚之前还高高在上,很多人都羡慕她,找到了霍家四爷这样的靠山,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玩弄,被抛弃,现在又这样丢脸……徐俪忍不住,抱头哭起来。 她实在不愿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眼里泪水汹涌而出。她又抬头看向霍睿铭,只见这个男人眼里一点点的怜悯之情都没有,她恨得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不管不顾的朝前面跑去。 “徐小姐。”徐俪的助理见状,连忙也跑着追了过去。 “霍总,您请说说,为什么突然间就对徐小姐没了感觉呢?您之前谈的女朋友,就算分手了,也不会这样让对方难堪的。是不是徐小姐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对她感到不满?” “是啊,霍总。您以前谈女朋友,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短的时间过呢。刚刚徐小姐哭得那么伤心,您都没有追过去。” “霍总,您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标了?在喜欢徐小姐的同时,喜欢上了别人?” 霍睿铭根本不稀罕搭理这些人,他只是望了眼自己的助理。立即,助理便安排那些保镖将一群记者跟霍睿铭隔开了。 但是记者们依旧疯狂,根本就不顾忌霍睿铭是不是想回答这个问题。 徐俪可是当红流量花旦,这小霍总,虽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他在微博上比较活跃。而且因为之前谈的对象都是娱乐圈时尚圈的人,所以微博上拥有一定粉丝。 如果可以挖掘出更多的消息来,这回新闻肯定能上头条。 所以,记者们都不肯让霍睿铭离开。霍睿铭的保镖们在跟这群记者抗衡的时候,忽然间挤倒了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正是苏君。 苏君现在在安舒童的报社上班,说是文员,其实就是打杂的。哪里有需要,她就去填补哪里。 这回要做一个娱乐新闻,选中了目前人气颇高的徐俪。所以,安舒童便也让公司里的人来采访。 苏君就跟着过来了,做一个小助手。 苏君眼看就要摔倒,霍睿铭恰好就站在她边上,本能伸出手去,接住了人。 “霍……霍先生。”苏君站稳了后,连忙向霍睿铭道谢。 “是你?”霍睿铭稍稍怔愣片刻,目光恢复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苏君说:“我现在在霍夫人的报社上班,她给了我一份工作。” “二嫂?”霍睿铭轻声反问一句,继而点点头。 “是。”苏君不习惯自己被这些异样的眼光打量,她有些窘迫。 而且,刚刚被挤来挤去的,她摔在了地上,手臂磨破了皮。虽然不严重,但是现在火辣辣的疼。 霍睿铭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淡声说:“上车。” 说罢,霍睿铭直接转身坐进车里去。苏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助理邀请着也坐进车里了。 偌大的黑色猎豹疾驰而去,记者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什么?霍氏集团的小霍总,真的是因为劈腿,所以才甩了徐俪的? 一时间,整个微博跟炸开了锅似的,各种各样的流言都传了出来。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手机刷微博,立即看到了有关徐俪的新闻上了头条。而且,连带着自己的老板也上了头条,助理看了后,眼睛睁得老大。 “老板,你要不要看看?” “看什么?”霍睿铭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太好,皱着眉毛,“你是不是也闲得慌。” “不,不是,当然不是。”助理笑得讪讪的。 霍睿铭沉着脸发脾气的时候,也不是好惹的。助理立即关了手机,然后沉默不说话。 苏君说:“那个……霍先生,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吧。我还得回公司上班呢,前面有地铁,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霍睿铭这才懒懒看了眼苏君手上的伤,吩咐助理说:“一会儿你带她去医院看一下,顺便擦点酒精消下毒。” “是,老板。” 苏君忙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这点小伤,回去自己拿清水冲一下就行。那个……我还得回去上班呢。” 霍睿铭目光冷冷睇着她,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来,电话给安舒童打了过去。 “是我。”霍睿铭说,“你的员工,苏君,现在跟我在一起。她受伤了,我让助理带她去医院,跟你请个假。” 安舒童正在喝水,听到这个话,她“噗嗤”一声,险些喷出水来。 “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舒童搁下水杯,“你不是跟徐俪在谈恋爱吗?怎么又跟苏君在一起。” 霍睿铭:“我刚刚跟徐俪分手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干嘛跟她解释这个,直接说,“我替她跟你请假了,就这样,挂了。” “喂喂喂?”安舒童爆炸了,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那头霍睿铭电话挂断之后,却再不接她的电话。 安舒童想了想,便给外出采访徐俪的记者打了电话。 那个小记者说:“安总,今天真是爆炸性的新闻啊。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个徐俪到底有多丢人。本来高高兴兴的,主持人见小霍总在,就请他也上台去。本来估计就是打着算盘想给徐俪添点话题跟人气的,可是没有想到,小霍总上去后,直接说了分手。” “真的是直接说啊,一点都不含蓄。当时,徐俪脸都僵了。估计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被这个金主只包养那么短短一个多月。” 安舒童对徐俪这些事情,倒是不太感兴趣。 “那跟苏君是怎么回事?”安舒童说,“苏君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安总,你都知道了啊?”记者随手擦了一口唾沫星子,已经坐进车里的她,继续说,“这说来也是奇怪啊,当时场面有些混乱,苏君被挤跌倒了,霍总接住了她。就这样,霍总就带着她走了。” “原来是这样。”安舒童轻轻点头,“那我知道了。” 记者八卦心顿起,忙问:“安总,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我怎么会知道。”安舒童才不会将霍睿铭的事情说给这些八卦的员工听,只说,“好了好了,你忙完就快回来吧,今天晚上加班。” “嗷~”记者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什么干活的兴致都没有了。 八卦,她想听八卦啊。 ~ 霍睿铭的助理小何带着苏君去医院,其实也不是什么伤,只不过伤口的确需要清理一下。 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医生叮嘱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还是得注意要忌口。另外,这几天手也别碰到水,尽量休息休息,都记住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苏君礼貌致谢。 出来后,苏君忙说:“何先生,您也请回去吧,我自己可以走。” 何助理却笑着摇头:“这可不行,老板交代我要亲自送你回去。我要是不好好完成工作,回头他会扣我工资的。” 苏君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没事了啊。何先生,你真的不必送我回家的。我……还得去公司呢,刚刚有同事联系我说,晚上公司加班。” 小何手抄进裤兜,笑着:“你不必去了,老板已经帮你跟安总请过假了。” “我没事,不必回去休息的。”苏君其实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她只想跟大家一起努力工作,哪怕是带着伤,她根本不想回去休息。 小何犹豫了片刻,才说:“那这样吧,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说罢,他走到一旁的窗户下,给霍睿铭打了电话。 霍睿铭正在组织部门里的员工开会,听到这个话,只是眉头越皱越深。 “随便她。” 简简单单干脆利落扔下几个字后,霍睿铭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何讪讪笑着走到苏君跟前说:“那行吧,老板说了,你要是想回去上班,就去吧。不过,我得送你过去。” 苏君还想拒绝,小何又说:“我顺路,很方便的。” 苏君见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轻声道谢。 苏君一进办公室,就立即被办公室里的人围住了。很显然,大家都知道了,霍氏集团的小霍总,对这个白菜一样的小丫头,另眼相待。 “苏君,快点老实交代,你跟咱们老板娘的小叔子,什么时候认识的?” “对啊,你竟然认识小霍总耶,藏得这么深。我早该发现的,你是老板娘亲自带回来的,肯定有背景有来历。可是……既然你跟霍总,那……徐俪……” 苏君见大家越说越离谱,晃着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误会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误会的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今天你要跌倒的时候,是小霍总扶住了你。小霍总问你说,你怎么在这里。很明显嘛,你们之前就是认识的。” “快,快点说说呗。” 苏君老实说:“好吧,我们之前的确是认识的。不过,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霍先生他……他以前帮助过我,所以……” “原来是真的啊!”整个办公室都爆炸起来,“苏君,你掩藏得可真是好啊。” “苏君,以前我不是刻意刁难你的,我那是为了锻炼你,你可不能记仇啊。” “苏君,我还给你带过早饭呢,在这个办公室里,就咱俩最好了。” “苏君,晚上有空吗?要不,咱们搞一个聚会,一起吃饭,怎么样?”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安舒童的秘书贾青严肃着走了来。 “都在嚎什么呢?事情不想做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贾青曾经是霍江城身边的人,是从那边调派过来帮忙的。虽然是秘书,但是权力不小,大家平时对她都客客气气的,不敢得罪。 见贾青都出来了,谁都不敢再说话,悄咪咪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去了。 贾青这才看向苏君:“你跟我来,安总找你。” 344疯狂的中年男粉丝 贾青带着苏君去了安舒童办公室,安舒童让贾青先出去,这才笑着对苏君道:“你坐吧,别这么拘束。” “哦,好。”苏君战战兢兢的,坐下来后说,“对不起安总,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为什么这样说?”安舒童找她来是有事情的,闻声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的工作推到一边去,然后目光落在她手上包扎的伤口上,努嘴问,“伤着了,可还好?” “没事没事。”苏君连连摇头,“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根本不必要去医院的。” 苏君其实有些怕,因为最近大家都很忙,她不过就是手擦破了皮,还这般矫情的往医院跑,她怕老板跟公司里的同事都说她借故偷懒。 一个多月干下来,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中,她很想继续跟大家携手走下去。 安舒童说:“认真工作是好事,但是我也并不支持员工为了工作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你因公受伤了,就算睿铭不给我打电话,我看到了,也会让你去医院的。” 苏君一听,松了口气。 安舒童眼睛亮亮的:“好了,公事暂且先谈到这里。接下来,咱们说些私事吧。” 说罢,安舒童冲她眨眨眼睛。 “私事?”苏君笑得有些僵硬,“安总,您不会也想问我跟霍先生的事情吧。” “嗯。”安舒童点头,“我知道的是,他跟那个徐俪在一起。可是,刚刚听说,怎么又像是跟你在一起了?”安舒童起身,坐到苏君身边来,握住她手说,“本来以为老四是喜欢你,才带你回来。但是后来,见他又谈了对象,我就觉得,或许是我猜错了。” “可是现在……”安舒童觉得好笑,“这个老四。” 苏君说:“可能霍先生只是觉得我还算是熟人,就……稍稍帮了我一把。安总,我可从来没有生过那种心思。”她很自卑的,知道自己什么样儿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入得了霍先生的眼。 不过同时,她又是十分骄傲的一个人。 她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便可改变目前的困境,改变命运。 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努力赚多多的钱,然后交房租,养妈妈,再买书报夜校上课,提升一下自己的学历。 安舒童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该多管老四的闲事。虽然她是关心,但是真正管得多了,怕是老四也会不耐烦。 “我知道,你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安舒童说,“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直接找我。或者,可以直接找贾青。” “我知道的,谢谢安总。”苏君站起来,“安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出去忙了。” “好,你去吧。” ~ 徐俪被霍睿铭甩,这事情霸占了微博头条,足足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而这些日子,整个网络似乎跟沸腾了似的,全民都在讨论霍睿铭跟徐俪。 当然,连带着,苏君也被人肉出来了。 知道苏君目前在安舒童的报社上班,很多其它媒体的记者常常蹲守在安舒童公司门口,只为了逮苏君。 这种事情,安舒童见得多了,她不可能让那些人有机会可趁。 所以,这几天上下班,安舒童都是亲自带着苏君。亲自送她回去,早上再早走半个小时,再顺带她来公司上班。 时间长了,苏君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安总,您明天不必再来接我了。”苏君说,“这样天天麻烦您,我都不好意思了。” 安舒童道:“你才进城来没有多久,是不知道这城市里有些暴力,很可怕。网络暴力,一点都不比肉体暴力打击性弱。苏君,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家老四而起的,你又是我公司的员工,所以,我有义务保证不让那些人骚扰你。” 苏君见状,也不好再拒绝,只是说:“这样麻烦安总,要我怎么报答你的好。” 安舒童笑道:“报答?想报答那还不简单嘛,只要你好好工作,那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苏君忙保证:“安总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工作的。” “对你,我还是放心的,啊!” 安舒童车子开得好好的,忽然的,马路上莫名其妙冲过来一个人。那个人像是不想活了一样,直直撞在安舒童车子的车头。 就算安舒童反应过来后,及时刹车了,但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还是撞到了那个人。 不过,好在那个人没什么事情。摔在地上后,立马又爬了起来。 “你坐在车里,我出去看看。”安舒童交代一句,然后解下安全带,立即走了出去。 “先生,你还好吗?”安舒童望着那个男人,男人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有些邋遢,手里举着个瓶子,眼神有些恶毒。 安舒童因为也实在吓到了,所以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农民工呢。 直到那个男的冲到副驾驶座上,开了门,一把将苏君拎出来,安舒童才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你想干什么?”安舒童想跑过去抓那个男的,谁知道,那个男的似乎早有准备似的,身子一闪,就十分灵活的闪开了。 他用嘴咬下手里的瓶塞,笑得近乎疯癫。 “别过来啊,都别过来。我手里拿着的这个瓶子,里面装着的可是硫酸。你们要是靠近我了,我一个不小心,硫酸洒了,可别怪我。” 一听说是硫酸,很多本来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吓得蹿得老远,生怕被硫酸泼到。 倒是安舒童,还算镇定些:“你先冷静。我问你,你有什么目的?你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够满足的,都会满足你。你也应该知道,你手里的硫酸如果伤到人,就会害了这个人一辈子。” “我知道。”那个男的说,“我就是要害她。” 安舒童一愣,似乎隐约有些明白过来。 “你是……因为徐俪?” 作为新闻媒体人,安舒童的直觉还是很敏感的。再说,像这种粉丝为了偶像疯狂而害人甚至杀人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见,所以,安舒童并不觉得意外跟新奇。 “是!徐小姐跟霍总好好的,霍总忽然甩了徐小姐,都是因为她。”那个男的似笑不笑的,“哈哈哈,反正今天,我必须为徐小姐讨回这个公道。” “你的这张脸,还真是挺嫩的。不过,马上就没有了。我会将这些硫酸全部都泼在你的脸上,你的身上,你的手上,腿上……你,只需要几秒钟,你就会面目全非。等到你变成了丑女,我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 安舒童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一边给路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报警。 另外一边,已经非常镇定的在谈判。 “你只是因为觉得她是破坏徐小姐跟霍先生感情的小三,所以,你就想毁了她的容貌吗?”安舒童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整套作战的路法,就等着这个男的自己钻进去呢。 “当然!”男的说,“她做别人的小三,我不管,但是害徐小姐,就是不行。” 安舒童说:“那如果我说,她不是破坏徐小姐跟霍先生感情的人,你是不是就放了她?” “不可能。”那男的不信,“我都看到了,霍先生都是因为她,所以才让徐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的。我知道,是她,就是她!” 安舒童却笑起来:“你懂什么?”又说,“看你这么疯狂的追星,平时应该也是常常上网的吧?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的,网上的东西,很多时候是不可信的。” “有多少开始觉得是真的东西,最后翻盘打脸的?” “那视频不可能是假的。”那男的不愿听安舒童说话,坚持自己说的是对的,“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住嘴,不许你诋毁我心目中的女神。” 安舒童道:“安排这样的事情,或许并不是徐小姐的意思。徐小姐有自己的工作室,也有签约的经济公司,这些都是公关,跟徐小姐本人,没关系。” 那男的说:“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给我一个理由。” “要理由是吗?”安舒童非常严肃地说,“好,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现在被你紧紧抓在手里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霍先生的正牌女友。” “什么?”那男的更加怒不可遏,“果然,果然还是因为她……” 安舒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那男的激愤,“我要杀了她,我现在就要杀了她。” “我是霍睿铭先生的二嫂,也是你手里钳制住的这位小姐的未来二嫂。苏小姐跟霍睿铭先生,早就在交往。所以,霍先生跟徐小姐之间的关系,才是不正当的。” 安舒童知道,这个男的疯了,她已经不能用常人的那一套去说服他。 想要摧垮他,只有先摧垮他心中的信念。而他现在,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徐俪,那么,只要让他相信其实徐俪骗了他,那么他就会垮了。 至于徐俪的事情,事后,她会继续解释的。 而目前,救人最要紧。 “不可能!徐小姐,她不可能是这种人的。”男子低吼。 安舒童见状,忙又说:“你又知道多少真相?你不过是躲在背后的一个键盘侠而已,你又知道什么?像你这种人,是最容易被煽动,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你知道吗?只要你现在动了手,伤害了未来的霍家四夫人,那么,你这辈子就完蛋了。” “我不在乎。” 男子说:“我不在乎。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不管别的,反正我只知道,就是她害了徐小姐。” “你不在乎?那你的家人呢?”安舒童根本不给他一个反驳的机会,只是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你应该有老婆孩子了吧?你现在为了一个根本可以说不认识的女人而做出这种傻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殊不知,你此时此刻的行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看,这些人都在笑话你呢。而只要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你的老婆孩子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你?” 345霍睿铭的态度 “我……我不要管这些。” 男子明显已经十分激动了。 “我只知道,我的女神,她因为这件事情抑郁了。她那么纯洁,那么高尚,她就是天下飘落下来的仙女,她怎么能遭受这种委屈呢?” 男子说罢,一双眼睛更加猩红,然后疯颠颠笑。 “她就像是洁白的雪一样,她就应该得到这个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她受不了背叛的,我不管,我不管到底是谁先背叛的谁。反正,我就是看不得她痛苦难过。” “这个女的,她竟然也配跟徐小姐抢男人?她也配!” 安舒童脑袋有些疼,她自始至终,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紧绷住的。 她心里想,现在的那些个明星,一个个都是有人设的。或是走御姐风光,或是走总攻人设,又或者什么傻大姐人设、贤妻良母人设、清纯佳人人设,这些全部都是假的,是欺骗这些没有脑子、没有自控力的脑残粉的。 这是头一回,安舒童心里,极度厌恶这种人设炒作。 因为如果没有害到人的话,她才不管他们怎么做。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扩大到这种地步了,安舒童觉得,徐俪的团队,是必须要负责任的。 “你冷静点。”安舒童彻底冷下脸来,“这位先生,你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难道就是追星吗?你作为一个男人,不知道养家糊口,成天只知道躲在电脑后面做键盘侠,像你这样的男人,活该最后成为一个loser。你喜欢徐小姐那样的,你也配?” “你,你说什么。”男子面红耳赤,但是态度却不如刚刚那样强硬。 “我说,你就是个失败者,是生活中的垃圾,是败类。”安舒童道,“真正有担待的男人,谁会像你这样。” 男子却十分坚持地说:“你们害的徐小姐,她找我哭诉的。”他说,“她说她想自杀,说就是因为这个女的,她才会那么痛苦的。” “只要她能够毁了容貌,就什么都会变好了。” “什么?”安舒童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是,那边警察赶来了。差不多前后脚到的,还有霍江城霍睿铭兄弟两个。 兄弟两个身上都有些功夫,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猥琐男。 “带走。”穿着制服的警察冷冷说,“回去好好拷问。” 苏君吓得整个人身子都软了,她大口大口喘气。霍睿铭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将人抱起来。 安舒童口干舌燥的,见霍睿铭要走,她喊住人说:“霍睿铭,你自己干的好事。” 霍睿铭回过头来:“方才,多谢二嫂了。” 安舒童走过去,指着被他抱在怀里的苏君:“你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要么就好好追求人家,要么,就请保持距离,不要动不动就玩暧昧。” “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苏小姐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明白,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请二嫂放心。”霍睿铭保证,而后又看向霍江城,“我先送她回去。” “去吧。”霍江城颔首。 安舒童身子一软,倒进霍江城怀里。 “吓死我了,真的。二哥,我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有觉得刚刚那么紧张害怕过。”她浑身都吓软了,双手紧紧攀附着霍江城的,皱眉,几乎要哭了,“你有空也得好好管管老四,今天这么惊悚,他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你放心,老四心中自有分寸。”霍江城抱起妻子来,“回家吧。” ~ “这是怎么了?” 下了车,霍江城依旧抱着妻子,被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赵梦晴看到了。 “出了什么事情啊?”她还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事情。 “放我下来。”安舒童不愿再被他抱着,挣扎着下地后,挽着赵梦晴说,“大嫂,太吓人了简直。”然后,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赵梦晴。 赵梦晴简直惊呆了,连忙拉住安舒童上下看:“那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安舒童说,“不过我看,苏小姐被吓得够呛的。反正我就觉得,这事情,就赖老四。” 见人都没事,赵梦晴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说,“不过,这事情给老四打了眼,以后苏小姐的安全,他肯定会做得面面俱到的。” “希望吧。”安舒童皱眉,“我也是不明白了,大哥二哥都很专情,怎么老四就……”她撇了撇嘴巴,又说,“记得二叔还在的时候,也是非常疼二婶的,并不是像他这样。” 赵梦晴说:“老四惯来就那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这样算不错的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她笑着,“你大哥二哥是个例外。” ~ 那边霍睿铭送苏君回去后,又交代了四个高壮的保镖白天黑夜轮流守在苏君的门前。 他回去后,立即差人去查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去查那个猥琐男是怎么想要拿硫酸害人的,而是,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从而去做出这些不正常的事情来。 他需要查的东西,包括这个男的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或者说,是不是受人蛊惑利用。 霍睿铭的直觉是对的,才一个礼拜的事情,他派出去的人,就查出了事情的所有始末。 那个男的叫张真,是一个无业游民,疯狂喜欢徐俪。或者说,疯狂喜欢着被包装得很好的徐俪。 前段时间,因为徐俪被分手,那条新闻一直都在热搜上。很多徐俪的粉丝,都去安慰徐俪。当然,也有不少人,为她打抱不平。 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查过这个叫张真的男人的微博后,发现他在微博上一直跟一个自称是徐俪的人交流。那个人说自己是徐俪的小号,说自己憋屈,甚至连想自杀的话,都说得出来。 那个所谓的徐俪的小号,还说,如果没有那个贱人的话,那么她就会非常快乐。 张真本来就是一个性子有些偏激的人,如果有人怂恿的话,他真的就能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情来。 几番交流下来,于是就发生了今天的这一幕。 霍睿铭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直到汇报的人说完了,他才默默念着说:“小号……”腮帮子轻轻咬紧起来,抬眸问,“服务器是哪里的?” 那人说了一个地址,霍睿铭道:“继续查,必须查清楚为止。” “是。” 等整个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霍睿铭起身,站在落地窗户前。他双手抄在裤兜里,伟岸的身子挺立,脸色差得吓人。 如果不是徐俪耍心机想要害人,那么好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霍睿铭绝对不会手软。 霍睿铭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当时之所以果断决定分手,也是因为觉得,徐俪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表里不一,如果不害人的话,只是品质问题。如果害了人,或者说存了害人之心,那这个问题就大了。 霍睿铭忽然想起苏君那担惊受怕柔弱无助的样子,霍睿铭心中越发觉得不忍。 又过了些日子,派出去的人又带了消息回来。 “霍总,果然。”那个人站在霍睿铭办公桌前汇报工作,“那个小号,就算不是徐小姐本人在操控,那么,也绝对就是他们一个团队的人。” 霍睿铭从文件中抬起头来,心中似是有怒火,直接将笔往桌上一扔。 “霍总,现在打算怎么办?” 霍睿铭仰头,手撑着眉心轻轻揉捏。 “徐俪,她真是够毒辣的。”霍睿铭声音冷冰冰的,“就算恨我甩了她,她有什么气有什么火,大可以冲着我来。暗中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 霍睿铭越想越气,抬手便将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打落。 “霍总。”汇报的男子说,“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苏小姐?” 显然,在他眼里,也是认为苏小姐跟自己老板有些什么情况的。 “暂时不必了。”霍睿铭语气冷冷的。 “你先出去吧。”霍睿铭挥了挥手。 346约会 徐俪坐在化妆间,刚刚卸完脸上的妆。助理就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对徐俪说。 “霍先生来了。” “你说什么?”徐俪不可置信,很明显,眼睛里藏着喜悦,“睿铭?” “嗯。”助理明显也非常高兴,有些得意的,故意大声说话,好像是想让整个化妆间里的人都听到似的,“就是小霍总,人现在就等在外面呢,点了名说找徐小姐。依我看,肯定是那件事情吓到他了。他现在巴巴赶来,也是怕徐小姐你出事。” 助理道:“俪俪,小霍总心里,肯定还是对你念念不忘的。” 徐俪激动不已,却偏又要装作矜持。 别说是助理了,就是她自己,也忍不住稍稍抬了些下巴来。 就因为那天的事情,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谈分手,害得她这些日子一直都成为公司里的笑柄。现在,她必须要翻身,必须昭告所有人,她还是霍睿铭的正牌女友。 徐俪出去后,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挺拔男人。 只一眼,她便心如鹿撞,“噗通”乱跳。 徐俪觉得自己完蛋了,这辈子,怕是就要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可他若是真的爱重自己还好,若只是陪自己玩玩儿的话……徐俪想了想,手便攥紧起来。 不,她不能没有他,她爱他。 “睿铭。”徐俪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跟面部表情,步姿优雅的走过去,“你怎么爱这里了?” 霍睿铭侧身,深刻俊朗的五官,生得恰到好处。 他的俊美,有些欧式的美,那么的与众不同。 “来看看你。”霍睿铭一贯的调笑,“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徐小姐就不欢迎了?” “怎么会。”徐俪心陡然一沉,同时脸上笑容也有些僵硬住了,“这边请吧。” 他喊自己徐小姐,而非跟之前一样,喊自己的小名。 徐俪便知道,这个男人,他果然不是来复合的。 那么,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邀请霍睿铭去一旁的会客室坐下后,徐俪又让自己的助理去倒水,这才问:“睿铭,什么事情?说吧。” 霍睿铭倒是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道:“前几天,你的一个粉丝闹出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听说了。”徐俪抿嘴,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偏激的人。睿铭,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给你造成了困扰的话,我感到十分抱歉。” 霍睿铭笑笑:“倒是不必对我说抱歉。” “嗯?”徐俪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霍睿铭似笑非笑,目光冷森森的:“既然听说了这件事情,那你也应该知道。当时被你那个所谓的粉丝挟持的人,是一个小姑娘。要说抱歉,也是该对那个小姑娘去说。” 徐俪心下狠狠一抽。 她当然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谁,可是要她去道歉?这怎么可能。 “睿铭,你在跟我说笑的吧。”徐俪心痛,偏面上还得装着随和的样子,“这件事情的确是因我而起的,可是,别人怎么做,我也是控制不了的。” “是吗?”霍睿铭轻声反而,却是掷地有声,“徐小姐,你当真以为我霍睿铭是吃素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徐俪心陡然突突跳起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知道了,“睿铭,你以为,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霍睿铭望着徐俪的眼睛,却答非所问:“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吗?又为什么,突然跟你分手吗?” “为什么?”戳到了徐俪的痛楚,徐俪显得有几分咬牙切齿起来。 霍睿铭道:“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清纯可爱,本性善良。在这个纷杂的娱乐圈,还能够保持一丝纯真的气息,当真不容易。虽然我心里也知道,那些不过是你的团队替你包装出来的。” “不过,在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你的心计跟手段之前,我倒是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徐俪手紧紧攥成拳头,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是装的?” 霍睿铭道:“那天你的电影发布会,我去捧场。本来不过就是想去看看你,但是你却想拉我造热度。徐俪,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机,我看不出来吗?” “我记得刚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说过,千万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儿。一旦耍了,我很可能翻脸不认人。” “而你,耍一次我可以忍受。但是这第二次,差点毁了别人,我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了。” 徐俪手渐渐颤抖起来:“我……我毁了谁?霍先生,请您不要胡乱说话。” 霍睿铭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徐俪。霍睿铭目光可怖,便是徐俪在这一行早就混得老练了,看到这样的霍睿铭,还是吓得不轻。 “徐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好对我老实交代。”霍睿铭警告。 徐俪却道:“你要是真的有证据,还会让我说吗?” “是吗?”霍睿铭点点头,起身,“那就警察局见。” “睿铭。”见霍睿铭果然这般决绝,徐俪大喊一声,喊住了他,她一步步朝着他走去,双手轻轻扯住他袖子,姿态竟然放得很低,哭着说,“你招惹了我,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为什么。” 她爱他,打从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疯狂爱上他了。 不,应该是说,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爱上他了。 他风流成性的名声,早在娱乐圈里传遍了。以前,她还是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的时候,她就想着,将来有一天,她也要成为他包养的女人,成为他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雀。 后来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她都还没有好好去感受那份甜蜜温暖,他竟然就单方面提出分手。 他如果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绝情,也就罢了。可偏偏……偏偏他是那么的好,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么温柔,完全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 她喜欢他,真的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霍睿铭的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好好喜欢。但是一旦抽风出来,他也绝对不会再吃回头草。 他对徐俪,早没了一点感情。 “为什么?”霍睿铭觉得可笑,“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吗?我分手,从来不讲道理。” 徐俪说:“可是我爱你,我那么爱你。” “爱我的女人多得是,你又算老几?”霍睿铭嫌恶的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皱眉,“你做的那些缺德事情,念在我们到底好过一场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之前答应的替你量身定做的那几场电影,泡汤了。” 说罢,霍睿铭绝情离开。 徐俪才遭雷劈,听到这话后,更加是犹如五雷轰顶。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两个月来,真的是南柯一梦。 ~ 天气渐渐热起来,五月份里,已经算是进入夏天了。 苏君在安舒童那里干得很好,安舒童已经让她转正,并且工资也给她涨到了一个月八千块。苏君非常开心,白天更加认真干活,晚上回去继续学习读书。 黄菊也没有闲着,找了份家政的工作,一个月也能赚个三千多块。 母女两个每天都很忙,但是每天都十分开心。母女俩收入加起来,一个月有一万出头呢。 等稍微闲下来些的时候,苏君就想,要把房租钱还给霍睿铭。 那件事情过去后,霍睿铭也忙,没再找过苏君。 苏君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霍睿铭打个电话。 想请他吃个饭,谢谢他之前帮自己。顺便,再说将房租钱按月来还给他的事情。 苏君给霍睿铭打电话的时候,霍睿铭正在忙着,眼睛看也没看手机一眼,直接就接起了电话来。 “喂?” 低沉醇厚的男低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疲惫的沙哑。 听得苏君心头一颤,忙说:“是我。” 霍睿铭一愣,继而停下手上的工作来:“苏君?” “是,是我,霍先生。”苏君说。 “你有什么事吗?”霍睿铭问。 苏君说:“我想问霍先生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霍睿铭笑起来,“为什么请我吃饭?” 苏君说:“感谢你前段日子照顾我,还有,我想把你提前帮我预付的租金还你。” “怎么,你发财了?” 苏君:“我转正了,现在一个月有八千多的工资。不过,我还是只能一个月一个月还你,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霍睿铭道:“我又没问你要钱,你没钱,着急还什么?再说,房租说好了替你付的,就是替你付,别的废话别那么多。不过,请我吃饭,倒是可以考虑。” 苏君笑起来:“你想去哪里吃?” “真的地方由我挑选?”霍睿铭道,“你也不怕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我吃的?” 苏君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说刚刚那个话了。由着他吃,真的要把自己吃得倾家荡产了。 “那个……那个……我,你……想吃什么?”苏君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霍睿铭却笑了:“我也不逗比了,不会真给你吃穷的。不过,环境也不能太差,人均消费,至少得上千块的吧?” 虽然苏君还是觉得贵,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那好的。” “行了,别再伤心了。”他抬腕看时间,“过半个小时,你下楼来。” 347霍睿铭vs苏小姐 或许是这些做老板的,时间观念都特别强。霍睿铭说半个小时,果然半个小时后,他的车子准时停在了苏君单元楼的门口。 而苏君,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早早等在了楼下。 看到车子来了,她笑眯眯迎过去。 霍睿铭人没下车来,不过摇下了车窗,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 “上车。” 苏君“哦”了一声,绕过去,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霍先生,我们去哪里吃饭?”坐上车后,苏君百般打探,其实真的不是她小气。 她也是真心想要请霍睿铭吃饭的,只不过,她请客前忽略了一件事情。像这样的公子哥,消费水平岂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她怕最后钱不够付。 霍睿铭看了她一眼:“说请我吃饭的是你,现在酸溜溜的露出小气样儿的,还是你。苏君,你要是不想请客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我哪有。”苏君被说得羞愧死了,只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一点世面都没有见过,脑袋埋得低低的,“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既然说请客,肯定是真心实意的。可你也知道的,我穷,你要是一顿饭吃个一两万,我怕是得拿人抵债了。” “拿人抵债?”霍睿铭轻笑,“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再说,就算你肯拿自己抵债,那也得人家要啊。” “你。”苏君气得脸涨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睿铭也无心再逗弄她了,只说:“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每顿都吃得那么贵。今天跟你一起吃饭,就迁就一下你。带你去……一家餐厅,你应该会喜欢。” “哪里?”苏君笑,眼睛弯弯的,里面全部都是期待的光。 “去了不就知道了。”霍睿铭不理她。 霍睿铭带苏君去的地方,是一家中餐馆。这家中餐馆,在整条街算是有名的。 菜价不算太贵,菜品也多。更重要的是,这家餐馆里面的菜,全部都是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的。 这家的老板,跟萧爱是朋友。所以,进的菜都是从萧爱那里拿。 霍睿铭兄弟几个,平时也常常来这里吃饭。 “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要了个包厢坐下后,霍睿铭问苏君。 苏君点头:“这里环境真好。” 不但环境好,而且,里面的装修设计都非常特别有趣,跟一般的餐馆不一样。 霍睿铭道:“这家的老板娘跟你萧阿姨是朋友,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拿的菜,都是从伯母那边拿的。” 苏君说:“原来如此。” “点吧。”霍睿铭将菜单扔过去,“想吃什么,随便点。” 苏君本来以为这里的菜不会多贵呢,可是翻开菜单一看,普普通通随随便便的一道炒素菜,就得一百多,她着实有些吓着了。 “这……这也太贵了。”苏君咽了下口水。 霍睿铭轻笑一声,没说话。然后见苏君将菜单翻来翻去的,却是一道都没有点,霍睿铭嫌弃她磨叽,直接将菜单夺了回来。 他按着自己平常惯吃的那几道点,然后特意给苏君点了这家招牌的煲汤,喊了服务员来。 “差不多了。”霍睿铭将菜单递回去,“老规矩,记我账上。” “是,霍先生。”那女服务员笑容甜美,掏出计菜器来,一边笑着核对菜名,一边手指灵活按着计菜器,“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可以找我。” 霍睿铭点了点头,苏君却说:“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霍睿铭从来不吃女人的饭,笑道:“你请客?就你那酸样,真让你请,你回去该觉都睡不着了。” 苏君咬唇:“我才不会。” 霍睿铭也不再逗她,只说:“好了,这顿我请,不必再说。再说了,我霍睿铭带人出来吃饭,怎么可能让女人花钱?打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请。” 苏君怔愣住:“那……那你还出来?”又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出来了。这样一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你欠我的人情,还少了。”他拎起茶壶来,给她倒了一杯茶,“真要算起来,你以为就请我这一顿饭,就能完事儿?” 苏君说:“那你也害得我差点被人泼硫酸毁容,我当时……我当时吓死了,谁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还要精神损失费啊?行,要多少,开个价吧。” 苏君泄气:“我开玩笑的,没说真的。” 霍睿铭望着她,灯光下的女孩,在生气,双颊粉红粉红的,嘴巴鼓着,像是一只被欺负得狠了的小白兔。霍睿铭忽然觉得有趣,心情大好。 “我问你,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不想再玩她,霍睿铭便随便找了个别的话头。 苏君眼睛一亮:“没怎么办啊,跟着安总继续努力工作。” 霍睿铭自然知道她现在是在自己二嫂的报社上班,只不过,她没文凭学历,去那里也是打杂的。真正考虑事业前景的话,也不能一辈子都打杂。 “留在嘉华,一直都做跟班打杂?” 嘉华报社,就是现在安舒童经营的那家报社。 “才不是打杂的。”苏君说,“我现在跟着社里的同事学习,跟着她们去做采访。而且,晚上回来也还学习。等过段时间,我会去上夜校。” 霍睿铭听着,轻轻点头:“你有计划就好。” 正好菜上来了,服务员说:“霍先生,这酒是红姐送的,说是霍先生今天带了新面孔来,算是送给这位小姐的。” 霍睿铭笑:“那就替我谢谢红姐了。” “红姐说了,不用客气。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 服务员离开后,苏君悄悄问:“这个红姐,就是这里的老板娘吗?她跟萧阿姨是朋友?” “没错。”霍睿铭道,“将近四十年的老朋友了,那个时候,二哥还没出生了。想当年……” 霍睿铭想说,想当年,这位红姐可是跟萧阿姨一起争抢过他大伯的。当初,老爷子一心只扑在大伯母身上,可惜这个红娘子,英姿飒爽的,行事也是光明磊落,竟然为了得到老爷子的心,做了件对不起大伯母的事情。 后来事情闹开了,她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对,便亲自跟大伯母道歉请罪。大伯母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又觉得这个红娘子行事磊落,便成了知己闺蜜。 再后来,老爷子婚内出轨,这个红娘子为了打抱不平,曾经打过老爷子。 不过,老爷子没计较就是了。 这些事情,霍睿铭也是零碎从自己妈那里听来的。再后来,便没人会说这些事情。 险些脱口对一个丫头片子说出来,霍睿铭及时管住了自己嘴巴。 “想当年怎么了?”苏君挺好奇的,她对这个红娘子也感兴趣。 能够跟隐居多年的萧阿姨成为朋友的人,想来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没什么。”霍睿铭说,“吃饭吧。” ~ 霍睿铭带苏君吃饭,被人给偷拍到了。很快,照片就被传到了网上去。 正坐在化妆室里化妆的徐俪,也看到了照片。旁边一个跟徐俪差不多段位的女明星看到了,举着手机走到徐俪身边来,用一种颇为挑衅的语气说话。 “俪俪,你看到这些照片了吗?你的那位金主啊,果然是瞧中了那个丫头。” 徐俪心里虽然非常生气,但是面上到底也不会让别人落了上风,便只说:“打从我跟霍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这个男人啊,不可能永远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也并没有多想。” 她望着那个妄图挑衅的女星,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来。 “贞姐,你年纪比我大,都三十多了,怎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呢?”徐俪起身,反客为主,步步紧逼,“做咱们这行的,最后嫁得豪门的,又有几个真正过得好的?” 这贞姐当初大红的时候,正是嫁了一个豪门阔少。本以为自此找到了一辈子的依靠,可是谁知道,才进去才不过两年功夫,就被她前夫给扫地出门了。 徐俪这样说,正好戳到了贞姐的痛处。 “你!”贞姐气得浑身发抖,“你在说谁?” 徐俪能在这行混迹这么多年,而且能由一个草根逆袭成大明星,手腕肯定有的。 “你气什么,我又没说你。”徐俪看似懒洋洋说话,不过气焰却十分嚣张,“好歹,我靠着霍先生,也拿到了一个影后。也凭借着最近的一部电影,又大火了一把。虽然最后的确是没了金主,不过,我好处也没有少捞啊。你与其在这里挤兑我,倒不如好好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 “像你这样年纪一大把的,自然靠不了青春吃饭。但是,总得有演技吧?”徐俪词严色厉,“都这岁数了,还混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挑是非。我要是你,早呆在家里不出门了。” “你……你你……”叫贞姐的气得不轻,但是却反驳不了一句。 因为,徐俪字字都戳在了她的心口。 徐俪不愿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教训一顿,也就是了。 “走吧。”她最近正在拍另外一部戏。 出了化妆室,徐俪的助理说:“徐小姐,霍先生果然是跟那个女的在一起。难道,你真的能够咽下这口气?” “你给我闭嘴。”徐俪出来后,更是面沉如霜,“这些话,还用我说吗?那个丫头,上回没能够毁掉她那张脸,算是她幸运。我不信,她还能幸运第二回。” “徐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348徐俪再耍毒计 徐俪冷哼一声,目光里泛着寒光。她并不是一个心善好说话的女人,之前的那些什么“清纯玉女”的形象,完全是包装出来的。 而她,也远比霍睿铭想象中的要可怕。她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转眼间,苏君在嘉华工作也有半年之久了。这半年来,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苏君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好在背后有安舒童给她撑腰,报社里的人也都愿意帮她。苏君自己也很聪明,肯上进,好学。渐渐的,别人能够做的事情,她也可以单独做。 霍氏跟韩氏合作的项目,目前依旧在火热进行中。安舒童最近想去城郊工地上进行一个采访,去采访那些工人。 如今正是酷暑,天气十分炎热。一来是作为霍氏总裁夫人的身份去慰问一下那些工人,二来,也好写出一篇报道来,让更多的人去期待即将建造成功的水上乐园。 “苏君,今天你跟我去做采访。” 收拾妥当后,安舒童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直接点了苏君跟自己去。 苏君知道安舒童今天上午要去城郊,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带着自己一道去。 “我去?”苏君诧异,指着自己鼻尖,“我……可以吗?” “就是你,赶紧收拾一下吧。”时间有些紧迫,跟苏君说完后,安舒童连忙又安排其他人去买水,之后再次回来的时候,苏君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商务车里开着空调,十分凉爽。苏君坐在窗边,正在准备采访稿。 安舒童手里也捧着笔记本电脑,在忙自己的事情。 车子差不多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的工地,司机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后,有人立即拿了三个安全帽来。 “戴上,安全点。”安舒童递了一个给苏君,另外一个自己戴上,又喊司机说,“龚叔,你安排些人,把这些水都发下去吧。还有那些冷饮,让他们吃。天气这么热,歇会儿没事。” 听说是霍氏的老板娘来了,一个个都丢下了手上的活,跑来领水和冷饮。 “多谢老板娘,您瞧您人真好,还带东西来。”其中一个包工头奉承着,“天气这么热,您歇一歇吧,别回头热着自己了。” 安舒童笑说:“我没事,你们先吃。等一会儿,带我进去瞧瞧,我们打算拍些照片再顺便做一个采访。” “好好好,一会儿我带您去。”那包工头特别会拍马屁,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自己的冰棍,然后仰头喝了些水,就说,“工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前些日子,霍总还亲自来过一趟呢。霍夫人,您说您想拍哪里,我带您去。” 安舒童道:“就四处看看。” 说着,几人便往里去。 包工头道:“按着计划,咱们的这项目,得在五年内完工。不过,霍总跟韩董两位老板,都对这项目十分上心,基本上是每隔一两个月,都会轮着来查看一番。我带着兄弟们几个,是一点懒都不能偷的。可就是这样,进度还是慢下来了。没办法,老板们查得严,我们得更加小心翼翼做事情。” “这些砖,用的都是齐家的窑厂烧出来的。哦,对了,还有齐总……齐总跑得更勤快,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过来。” 安舒童说:“你们工程负责些也好,怎么,还想做成豆腐渣工程啊?” “当然不是。”那包工头笑得谄媚,“安总,今天您来了,可不得给我们工程队好好写一写。我们这些弟兄,是真的不容易,大热天的,谁不是赤着膀子在做活啊,一点都不敢马虎。” “你们辛苦,我自然知道。不过,你们拿了钱,辛苦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也是你们分内的事情。” 包工头笑容讪讪的,附和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安总您说得对。” 外面太阳非常辣,安舒童说:“不过,现在正是酷暑,你们再忙着赶进度,也得适可而止。这大热天的,中午的时候,千万要休息,不能热着弟兄们。” 包工头心里颇为激动,连声说:“多谢安总关心,有您这句话,咱们就算是热着了,心里也畅快。” 安舒童不想耽误他们太多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让苏君做个采访。 “安总,您先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安舒童虽然娇生惯养,但是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偷懒而不顾自己的员工。 她说:“没事,就简短点,三五分钟就行。我去那边看看。” 苏君见状,也就不再坚持。 高楼上,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儿来。那个人趴在楼上,对准苏君的方向,用力朝下推了巨大的一块石头。 恰好,这一幕被安舒童看到了,她吓得花容失色。 “苏君,小心。” 大喊一声后,本能的,安舒童也迅速朝苏君这边跑来。 只可惜,她人离得有些远。而被从高处推下来的那块石头,却是滚得迅速。 苏君反应过来后,就算想逃,也来不及逃了。 好在,就站在苏君对面的那个包工头,反应够快。包工头立即推开苏君,苏君身子往后面倒去,避开了要害处。不过,巨石却堪堪砸在了她脚上。 “啊……”苏君惨叫一声。 安舒童脑子够清楚,一时间虽然关心苏君的伤势。但是,她也不会放过那个故意行凶的人。 恰好,因为苏君一声惨叫,那边的工人们都纷纷朝这边跑来。安舒童说:“楼上有个人,快,去抓住了。” 那包工头是第一个朝上面跑去的。 “你怎么样?”安舒童跑到苏君身边,蹲下来,才看一眼她被砸中的腿,就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实在看不下去。 “快,喊救护车。” ~ 苏君左腿被巨石砸中,砸在了脚踝处,左腿粉碎性骨折,情况极为不乐观。 行凶的人抓住了,警察来医院让苏君也录口供,安舒童顺便问了一句:“那个人怎么说?到底跟苏君什么仇什么怨?非得下这样的狠手。今天我可是在现场的,如果不是有人推了苏君一把的话,那个人可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警察同志说:“全都招了,说是以前跟苏小姐有仇,今天恰巧在工地看到苏小姐,他是寻仇的。” “仇?”安舒童声音冷冷的,“就算有旧仇,那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再说,苏君的为人我是了解的,这个孩子,她不可能会跟别人结下什么大的仇怨。” “安总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肯定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安舒童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凝重,便轻叹一声,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 “不麻烦,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等有消息,会告诉你们。” 安舒童亲自送了两个警察同志到门口,恰好门外遇到赶过来的霍睿铭。 “人怎么样?” 霍睿铭显然是得到消息后,立即就撂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的。 安舒童说:“人没事,但是砸中的脚踝。医生说,还挺严重的。” 霍睿铭冷着脸走进去,苏君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是意外?”看了眼人,霍睿铭才轻声问出口来。 安舒童摇摇头:“不是。刚刚警察来做了笔录,说是行凶的人,曾经跟苏君有仇。” “什么仇?”霍睿铭这句话显然是问苏君的。 苏君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她长到这么大,也就这一回出远门。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也根本没有得罪过谁。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和谁结下了那么大的仇怨,以至于那个人要害死她。 对,就是要害死她的。如果不是她被推了一下,她估计早就死了的。 想到这里,苏君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谁会要害她? 霍睿铭目光一转,便想到了徐俪来。 “我知道是谁。”霍睿铭声音冷沉,无端吓人得很,他抬手拍了拍苏君肩膀,“你好好休息,放心养着伤。不管是谁要害你,我会替你讨回公道来。” “霍先生。”苏君忙喊住霍睿铭,见他停住了脚步来,苏君弱弱地问,“是……是徐小姐吗?” 安舒童也差不多猜得着了,冷着脸说:“除了她,还会有谁?” 霍睿铭没说话,只大步往外面去。安舒童叮嘱苏君不许胡思乱想,她则跟着出去了。 “睿铭。”安舒童喊了霍睿铭一声,顺便关了门。 安舒童朝着霍睿铭走去:“如果真的是徐俪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是因你而起的。徐俪这个人,心思实在是可怕。之前那件事情,你念着旧情,算了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徐俪悔改了,我们也不会再追究什么。不过现在看,这位徐小姐,好像并不是一个会知错就改的人。” “像她这样的恶人,如果继续好好过着日子,就是对那些善良的人的一种伤害。” “就这两次来看,她最会做的,就是借刀杀人。她之所以这样做,应该也是因为你。还有,苏君单纯,她也一心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学习,是个非常乐观善良的女孩子。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她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找她了。” “二嫂说得这些,我明白。”霍睿铭又朝病房里看了眼,“麻烦二嫂先照顾着,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安舒童吐出一口气,“我会好好看着她。我倒是想看看,有我在,谁敢。” 349小四婶 霍睿铭这回并没有直接去找徐俪,他已经给过徐俪一次机会了,如果真的是她想要害苏君的话。那么,别怪他不客气,也别怪法律无情。 霍睿铭去了解了下情况,同时,他也派出了自己的人,去彻底调查这件事情。 忙完这些,霍睿铭拎着些水果鲜花又来了医院。 苏君躺在病床上,石膏吊着脚。旁边,黄菊在家亲自炖了汤带来医院给她喝。 “霍先生,您来了啊。” 黄菊眼里,霍睿铭就是她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 霍睿铭冲黄菊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将东西搁在一边,他看向苏君问:“怎么样?疼不疼?” 说起这个来,黄菊沉默着,只是默默抬手抹眼泪。怎么不疼?那么大的石头愣是砸在了君君的脚上,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得好好养很久呢。 “哎呀妈,你哭什么啊。”苏君倒是挺乐观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黄菊红着眼圈说:“你有什么委屈,都跟霍先生说。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藏着掖着的。这可不是一回了,她……她这个女子,心肠真是歹毒。” 显然,很多情况,安舒童已经告诉黄菊了。 “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给苏君一个公道的。事情因我起,我也有责任。这样吧,我会安排保镖守在门口,保护你们母女两个的安全。” 黄菊这才说:“多谢霍先生,让你费心了。” 霍睿铭却苦笑一声:“我费什么心,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霍睿铭来之前有亲自去问过医生,有关苏君脚的问题,医生说不是太乐观。不过,人家医生也说了,好好养着,只要不差钱,都不是问题。 钱这个东西,对霍睿铭来说,他不是很在乎。只要苏君脚没事,要他花再多的钱,他也是眉心都不会皱一下的。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了,别的不要多想,只管好好养着就行。”霍睿铭随手抽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他脸上有愧疚,“苏君,我应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苏君本来心里也没有在怪他的,她只觉得这都是自己运气不好。 不过现在听他这样说,苏君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霍先生,你说这些干什么。”苏君抬手抓了抓耳朵,“不必跟我道歉的,而且,我也相信,我会好的。” “你心态倒是很好。”霍睿铭欣赏积极乐观的人,所以,他此刻再看苏君,心里也隐隐有对她的佩服。 虽然当时出事的时候,她人不在现场。不过,光是听二嫂描述,他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危险。 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算是一个七尺大男儿,可能都会疼得哭一场。而她……至少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积极乐观。 苏君说:“我想过了,我觉得伤心害怕恼火也没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怨天尤人的,搞得自己心烦大家也心烦,不如开开心心的呢。再说,我不过就是伤了一只脚,脑子又没坏……唯一有些可惜的是,怕是好一段时间不成正常工作了。” 医药费的事情,安舒童已经跟苏君说过,让她不必担心,只好好养病就行,这属于工伤,一切费用公司出。 霍睿铭道:“你老板欣赏你,就算你折了一条腿,她也会用你的。” “我知道。”苏君挺自豪的,“老板说了,她觉得我勤奋肯干,是她见过的最用功最努力的员工。只要嘉华不倒,我就永远是嘉华的一员。” 都这副模样了,见她还能有说有笑,霍睿铭也是服了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搅你了。”霍睿铭起身,“明天再来看你。” 苏君说:“霍先生,你忙的话,其实不必来的。我真的没事,你忙自己的吧,我不想因为我这点事情而耽误你的工作。” 霍睿铭道:“我虽然忙,但是每天想抽点空出来,这个时间还是有的。我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说吧,想吃什么?下回过来,我给你带。” “吃的倒是不必,我妈做的就很好了。”苏君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要是真想帮这个忙的话,不如给我带几本书来吧?什么书都行,我想看。” “好好好,给你带书。”霍睿铭终于开怀笑起来,“等着吧。” 苏君说:“谢谢霍先生。” 霍睿铭已经走了。 期间,黄菊一句话没说。直到等霍睿铭离开后,她才悄悄挪目光去看向自己的女儿。 只见女儿小脸满是笑容,好似很开心似的。黄菊盛好一碗汤,递过去。 “谢谢妈。”苏君接过,埋头就喝起来。 大骨头汤,补骨的。 “慢点喝,烫。”黄菊来不及提醒,只听女儿“嘶”了一声,喊烫。 黄菊说:“自己喝汤,都不晓得注意着些。你瞧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书啊。”苏君说,“霍先生说,会给我带书来。” “不过就是一些书,你在家又不是没有看过,有什么值得高兴成这样的?”黄菊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说,“是想书,还是想人?” “妈,你说什么呢?”苏君脸瞬间红了个透,“妈你怎么这么说话,这已经不是头回了。我跟霍先生,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只是普通朋友。不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他救过我一回,是我恩公。” “还恩公,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走火入魔吧?”黄菊摇头,“你也得想想,他是救过你一回。可是,也因为他,你被害了两回。是你自己命大,才逃脱掉,否则的话,你现在还有这条小命。” “妈妈,别这样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妈是担心你。”黄菊语重心长,“君君,咱们是穷人家的孩子,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什么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些想都不要想。” “我没想啊,妈!”苏君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是妈妈错了。君君没想,妈妈不该这样说你。”说罢,端着汤碗过去,“来,喝吧。小心烫,一点点来,慢慢喝。” 苏君本来还板着的小脸,忽然间就柳暗花明起来。 ~ 徐俪自认为聪明,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亏心事情做得多了,迟早是要接受律法的制裁的。 而这一回,她并没有逃脱得掉。 徐俪出身很不好,甚至连苏君的都不如。苏君,爸爸再怎么混账,好歹还有妈妈疼着。 但是徐俪不一样,徐俪亲爸爸早早死了,她妈妈带着她改嫁。后爸爸是个暴戾的人,而她妈妈后来又生了弟弟后,对她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徐俪小学都没有念完,就一个人拎着包进城来打工了。 开始的时候,什么都做过。后来,长大了,因为模样漂亮,被有钱的老板看上,包养她。 再后来,她觉得做网红能赚钱,就去做了网红。之后紧接着,进军娱乐圈,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十八线,跻身如今的一线女星,光芒万丈。 徐俪觉得,老天总归是开了眼的。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后,终于心疼宠爱她一回了。 连着好些年,徐俪顺风顺水,不论做什么,都能够成功。后来,她就有些忘乎所以了,渐渐开始背地里耍计谋使坏。 起初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后来她见做了那么多坏事后,也并没有怎么样,这才一步步错下来。 直到被警察逮捕的那一瞬,她才彻底醒悟过来。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些年的一切,只在瞬间功夫,全部都灰飞烟灭。 徐俪心中懊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入了秋,苏君脚上的骨头长出来些了。不过,医生还是叮嘱交代她,不许起床下地,必须好好养着。 安舒童带着侄子霍涛来医院看苏君,她是想让苏君的这种乐观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去感染霍涛。 本来霍涛是不想来的,不过最后赖不住安舒童的软磨硬泡,他才勉强答应过来。 “涛涛,这就是苏阿姨。”安舒童介绍苏君给霍涛认识。 霍涛说:“阿姨好。”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说,“或许再过些日子,我就该喊你四婶了。” 苏君忙说:“霍少爷,你怎么能开玩笑。” 安舒童也是没有想到,这个侄子人小鬼大的,竟然会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可不是我让他说的啊,君君,他自己说的。”安舒童立刻晃手,想撇清干系。 霍涛说:“不是二婶让我说的,不过,我也不是傻子,自己看得出来。我四叔这些日子,常常往医院跑,家里谁不知道啊,医院里住了个他喜欢的女孩子。还有,今天二婶带我来,难道不是想让我作为小辈的代表,来看看你吗?” 霍涛认真的说着笑话,真是让安舒童哭笑不得。 安舒童说:“涛涛,带你来,的确是想让你认识苏君的。不过,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 “那是什么?”霍涛又不傻,真正的原因他未必就不知道。 只不过,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才算有意思。 安舒童还是不好直说,也是有些怕了这个晚辈了。这孩子性子偏激,平时也不苟言笑的,看着就严肃老成许多。 贸然提他腿的事情,说不定,他又要翻脸。 所以,安舒童只说:“因为这位苏阿姨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不信的话,你问她啊。” 350白璐死了 “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值得她学习的东西啊。”苏君还挺不好意思的。 安舒童说:“怎么没有?你瞧瞧你,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竟然一滴眼泪都没落。我们家涛涛啊,亏还是一个男子汉呢,可没少哭。” 说这话的时候,安舒童目光一直瞥着霍涛,生怕他变脸。 不过,好在霍涛对这样的话没什么反应。霍涛只笑笑,然后也附和着说:“的确,二婶说得对,苏阿姨的这种精神,是值得我学习的。” 如此,安舒童便放下心来,只是笑着摸霍涛脑袋。 刚刚霍涛进来的时候,苏君看到了,晓得他腿脚不太方便。 苏君说:“我还年轻,医生说了,骨头会自己长出来的。而且,精神上的富有远远比身体的完美要重要很多。只要自己心中有希望,那就是有希望。” 霍涛说:“你说得对。” 苏君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够说得太过直白。所以,她也就不跟霍涛说这些了,只说她最近在读什么书。 两人聊着,倒是挺融洽的。 没一会儿,霍睿铭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进来,瞧见安舒童跟霍涛在,霍睿铭挺诧异的。 自己二嫂在,他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个侄子在,他倒是有些想不太明白。 “是我带涛涛来的。”安舒童答了一句,招手示意霍涛去她身边,“涛涛,咱们来这里也有好一会儿了,回去吧。”说罢,就冲他使眼色。 霍涛自然明白,虽然没说话,但是还是跟着安舒童走了。 等安舒童带着霍涛离开后,霍睿铭目光才从门口抽回来,问苏君。 “没说什么吧?” 苏君摇摇头:“没说什么。不过,我看安总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我开解霍小少爷。霍小少爷的腿……好像不是太方便的样子。” “原来如此,她倒是有心了。”霍睿铭笑笑,没在意。 “涛涛的腿,说来话长。你要是想知道,将来有的是机会。”霍睿铭手轻轻捏了捏她依旧打着石膏的脚,问,“怎么样?有点知觉了吗?” “好了不少了,医生也夸我听话呢。”苏君笑着。 但见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望着自己,他的目光温柔且夹杂着些许叫她看不懂的东西来,苏君总觉得脸热热的。她也不再看他,只继续抱起自己的书来。 “都说了,你忙的话,不必来看我。我有什么需求,安总会帮我的。”她捧着书,脸却烧得火红。 霍睿铭心中了然,却是不说破。 “每天来看看你,见你好好的,我也放心。对了,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如果说要送去国外治疗的话,你不许推辞。”霍睿铭颇为严厉,“你的脚早点好,我们都放心。” “这件事情,安总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我知道的。”苏君声音低低的。 “嗯。”霍睿铭点点头,“如此甚好。” 霍睿铭一直看着她,见她明明走神着,却还装着认真看书的样子十分有趣,霍睿铭心中似是被猫爪挠了一样,痒痒的。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以前是没有过的。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他谈过很多场恋爱,每回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那种细腰长腿的大美女。苏君……无疑也是好看的,只不过,霍睿铭对她的感觉,并非是那种想要征服的。 以前他追求的女孩子,都是他想要征服的对象。看到那些女人,他心中就有一种欲望,就是征服。 等到征服了,那种劲儿过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感情淡了,味道寡了,自然就分手了。 但是对苏君的感觉,似乎恰恰相反。初相遇的时候,他对她没有半点感觉。 可是渐渐相处得久了,他反倒是觉得她身上有很多让他觉得惊艳的东西。 对她,没有那种征服欲。有的,就是平平淡淡的感情,是细水长流。 霍睿铭自己都觉得好笑,想自己也算是风月老手,如今却栽在了这么个黄毛丫头的手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 苏君被送去国外疗养,恰好,美国那边有一个新的合作项目,需要一个长期驻扎在那边的总负责人。 霍睿铭,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霍江城让霍睿铭手头上的事情交接好,然后给了他两年时间。也就是说,两年后,霍睿铭必须再回来。 锦城这个地方,霍睿铭也呆得腻歪了,刚好想出去散散心。 苏君跟黄菊母女两个相依为命,苏君出国,黄菊自然也随女儿同行。因为时间的原因,霍睿铭要比苏君晚大概半个月过去。 作为老板,安舒童亲自开车送苏君母女去机场。 “在那边好好治疗,想我们的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苏君忍不住过去抱了抱安舒童:“谢谢你,老板。” 安舒童笑着:“谢我什么啊?苏君,应该是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才是。我知道的,你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在意的。我相信你,好人好报,你会如愿以偿回国来的。” 苏君的确心中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不过,她素来乐观。 “我一定会的。” 要过安检了,苏君冲安舒童挥手:“我会常常联系你。” 安舒童站在外面,冲里面的苏君挥手,面上含着笑。 ~ 秋日的午后,又是周末,难得的忙里偷闲。 赵梦晴捧着书坐在客厅里的落地窗户边上,窗户开着,秋风吹进来。她正认认真真看着书,安舒童急匆匆拎着包从外面走进来。 “大嫂。”急切切喊了一声,安舒童坐过去说,“白璐,被抓着了。” “什么?”赵梦晴讶然。 白璐……终于被抓着了,这是好事。 只不过,她有些担心,怕儿子涛涛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伤心。不管怎么说,白璐都是他的养母,是白璐将他抚养到六七岁。 “你……你听谁说的?”赵梦晴晃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安舒童道:“二哥告诉我的。”她握住赵梦晴手,认真道,“你别担心涛涛,他现在大了,懂得分寸跟是非。再说,这段日子,涛涛表现得挺好的。” “他知道了吗?”赵梦晴问,“江坜也知道了,对不对?” “嗯。”安舒童说,“是大哥先得到消息的,现在,白璐被拘捕了,大哥带着涛涛去了警察局。” 白璐杀了人,不管她是错手还是有预谋的,反正数罪并罚,她逃脱不了罪责。 霍江坜带着儿子去看白璐,父子两个乍一瞧见白璐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有些日子没见着人了,霍江坜万万没有想到,白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别说是当年的气质跟美貌了,她甚至连腰背都佝偻了。 剪着短发,面黄肌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而且,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不好,眼窝陷得很深,整张脸看起来,像是五十岁人的脸。 “白璐?” 霍江坜实在不敢认,轻轻喊了她一声。 白璐目光沉静,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难得,你还能来看我。”白璐声音也是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湖死水。 霍江坜拍了拍儿子肩膀,说:“知道你回来了,我带涛涛来看看你。” 霍涛望着白璐,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你恨我的吧?”白璐望着霍涛,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你肯定恨我的,我知道。你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从小是含着金汤勺落地的,却被我偷走,害得你吃苦受罪。” “这还不够,最后临了,我还害你废了一条腿,呵呵……”白璐低低笑,“我这辈子,算是做尽了坏事。可是我走到这一步,全部都是你逼的。” 她望着霍江坜,眼中还是有恨意:“我上辈子大概是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要拿一生来偿还。” 霍江坜肃穆望着白璐,眉心隆起。 “你本来有好几次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自己也有责任。” “不说了,说这些干什么?”白璐道,“反正……我这辈子,是彻底完了。而你跟赵梦晴,你们却依旧可以欢欢乐乐过下去,我心里还是不服的。不过,人嘛,就得认命。我的命,大抵就是如此的。” 霍江坜道:“还没有开庭,你未必没有将来。” 白璐叹息:“我都快四十了,就算命大,死不了。但是总得判刑个十几二十年吧?再出来,也差不多半截身子入土了。” “你是知道的,我有多么的骄傲。我宁可华丽的死去,也不会这样窝窝囊囊活着,我……” 她之所以回来,为的,还是想要再见他一面,再见涛涛一面。 白璐看着霍江坜,鼻头一阵发酸。 看看,看看啊。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现在依旧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而她呢? 她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们走吧。”白璐下了逐客令,同时,她人也站了起来。 不再看这父子两个一眼,白璐决绝离开。 “爸,她也挺可怜。”出来后,霍涛这样对自己爸爸说了一句。 霍江坜道:“是,的确可怜。但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你还在恨她吗?”霍涛问。 霍江坜牵着儿子的手,抬头望了望天,想着以后温馨甜蜜的小日子,他觉得,与其去恨一个人,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不恨。恨一个人太费劲,还是爱一个人来得快乐。” “我知道,你爱妈妈,妈妈也爱你。” 霍江坜无声笑了,拉着儿子上车,却没再答话。 霍江坜人才回到家,却接到了警察局一个秦队的电话,说是,白璐死了,一头撞死在了监狱里。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霍江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霍江坜在离白妈妈墓地不远的地方,又买了一个墓地,将白璐的骨灰葬在了那里。他希望,她们母女两个,九泉之下,可以好好相聚。 如今白妈妈死了,白璐也死了。只是有一个疑惑,一直都盘旋在他心里。 当初,到底是谁顺手帮了白璐,从而使得她成功偷走了自己的儿子。这件事情,一天不揭露出来,霍江坜就一天不舒服。 而且,隐隐的,他总觉得那个人就在附近。或许,又在筹谋着什么,对付他们夫妻父子。 351月季最乖了 白璐的死,虽然没有对霍涛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霍涛毕竟是被白璐养大到七岁,就算后来母子两个闹翻了,但是曾经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多少还是有些的。 霍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这些日子,常常喜欢一个人呆着。 赵梦晴察觉到了儿子的不正常,她也知道,儿子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白璐的死。这种时候,她不好过去宽慰,只能让他自己心中平复这种情绪。 “二哥。” 霍涛坐在花园里的蔷薇架子下看书,月季摸了过来,非要挤在他身边。 “二哥,你在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我都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月季被霍涛抱到椅子上来,她仰着脑袋,小嘴巴喋喋不休,“给我看看,好不好?” 说着,月季朝霍涛伸出了手。 霍涛嘴角扯了一下,笑着将书递过去:“你认得字吗?” “我不认识,不过二哥可以念给我听啊。”月季抱着书,认认真真看起来,指着其中一些说,“我认识这些。” 霍涛揉揉她脑袋,眼底笑意更多。霍涛觉得,只要看到她在,仿佛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二哥,你是在伤心吗?”月季看书是假,其实她是见自己哥哥这几天心情不好,她想来好好问问的,“是因为……因为那个阿姨的死吗?” “不完全是。”霍涛在月季跟前,基本上是什么话都愿意说的,“二哥的经历,你不知道。所以,二哥现在的感受,你也不会明白。那个死掉的白阿姨,她曾经是二哥的养母,可……却也是害了我的人。我对她,有怀念,也有恨,总之,的确是有些复杂。” 月季不懂这些:“怎么想她,又恨她呢?哎呀,好复杂啊,月季听不懂这些。不过,月季不管,反正二哥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二哥,我们去玩儿好不好?去找锦安玩儿。” 霍涛其实更愿意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看书,不过,既然妹妹想热闹,他也是奉陪的。 四个孩子,两个哥哥两个妹妹一起玩儿,赵梦晴则坐在旁边看着。见小儿子总归是有人管得了了,她心中宽慰。 月季仿佛是这个家的小太阳,照亮了他们这个五口之家。赵梦晴想着,要是一直能够这样过下去,就很幸福了呢。 只是老天偏偏喜欢捉弄人,就在赵梦晴夫妻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临的时候,吴家又找上门来了。 这回不但吴家来了人,而且还有另外一家,也就是月季的亲生父亲一家。 “这样过来,好像有些唐突了。不过,这一趟,我们也是非来不可的。”吴夫人显然是怕了霍江坜的,坐在霍家老宅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拘谨。 霍江坜跟赵梦晴夫妻一起在招待客人,另外,除了锦安,其他孩子都去上学了。 赵梦晴抱着锦安,其中一个富贵打扮的中年美妇人便望着锦安,有些激动地问:“这个……便是湘湘吗?” “不是,她不是。”赵梦晴忙说,“她是我们家老二夫妻的女儿。” “哦哦,是这样……”那位夫人倒是颇为有些失望的样子,四下张望着,“那……湘湘呢?” 赵梦晴开门见山:“吴夫人,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什么事?” 吴夫人说:“之前是因为阿媚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又没有精力照顾阿媚。所以,这不得已,才将湘湘的抚养权交给你们的。我知道,你们对湘湘都很好的,待她就跟待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样,我很放心。”吴夫人着重强调一遍后,又犹犹豫豫地说,“只是,湘湘生母没能力照顾,她还有亲生爸爸呢。” “湘湘,是我们汤家的孩子。”刚刚那位贵妇人又开口了,语气特别好,“我们家常年在国外,只清怀一个人在国内。他在国内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 “所以,你们是打算跟我要人吗?”赵梦晴因为紧张害怕,还有一丝愤怒……浑身都在发抖。 “是。”汤夫人明显涵养不错,“毕竟,她是我们汤家的孩子啊。霍夫人,你也放心,我跟你保证,湘湘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那……那位汤先生,他会跟吴媚结婚吗?” 赵梦晴最怕的,当然还是月季过得是不是好。这位汤清怀先生,不可能没有老婆。如果他的老婆不是吴媚的话,那他的老婆会接纳月季吗? 不是说天底下所有的后妈都不好,但是,她还是害怕的。 汤夫人说:“清怀单身,他之前没有娶过,以后估计也不会娶老婆。而且,他成天都忙,所有,可能陪湘湘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是,我可以时时刻刻都陪在湘湘身边。” “而且,只要湘湘回到我们汤家来,我也会从国外回来定居。到时候,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想看孩子,都行。” 霍江坜道:“我知道,孩子是你们的,今天就算我们夫妻强行留,于情于理也的确说不过去。但是,月季毕竟也是我们养大的,在孩子的心里,我们才是她最亲的亲人。汤夫人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可为了孩子好,我想,这件事情急不来。” 汤夫人连连点头说:“我没有打算立即就要了湘湘回去,我可以慢慢等。我知道,霍先生跟霍夫人都是好人,我们湘湘能够遇到你们,是她这孩子命好。” “是这样的,我从今天开始,就会住在锦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常常来看湘湘。”汤夫人是商量的语气,“等到湘湘可以接受我了,确定她不会再受到伤害,我想接她跟我住一段日子。就当做……她只多了我一个奶奶,你们依旧是她的爸爸妈妈,如何?” 汤家的态度非常诚恳,可以看出是真的为孩子好,赵梦晴夫妻彻底松了口气。 “我们都是为了月季好,多一个奶奶爱她,这肯定是好事。”赵梦晴终于露出笑容来,“她现在去上幼儿园了,差不多四点才到家。汤夫人,你要是不赶时间,等等她吧,刚好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不赶时间不赶时间。”汤夫人就怕霍家人赶自己走,“我留下来,迫不及待想看看我的孙女。” 傍晚月季放学回家,见家里多了一个奶奶。她有些腼腆,只往赵梦晴怀里扑。 “妈妈。”月季抱着赵梦晴腿,小脸热得粉扑扑的,模样娇憨可爱。 汤夫人眼睛盯着月季看,目光挪都挪不开。 “你……你是……湘湘?” “月季,你跟妈妈来。”赵梦晴拉着女儿去了汤夫人跟前,指着汤夫人说,“月季,喊她奶奶。” “奶奶。”月季喊得干脆。 汤夫人激动得直流眼泪,本能就朝月季伸出手来。 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得似的,问:“我能……抱抱她吗?” “当然可以。”赵梦晴推推女儿,“月季,去让奶奶抱抱。” 月季望着汤夫人,又仰头看看自己的妈妈,然后才笑着朝汤夫人走去。 汤夫人顺势一把抱住月季,欢喜的抱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长得可真好看。”汤夫人夸赞。 月季特别骄傲地说:“那我长得像我妈妈,我妈妈好看。” 汤夫人愣了下,又说:“是,像你的妈妈。” 赵梦晴趁机道:“月季,以后让奶奶常来看你,好吗?” “嗯。”月季点头。 汤夫人激动得不行,对赵梦晴,自然也是万分感激。 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汤夫人还是不想走。不过,她也知道,已经到了时间,再留下来打搅人家,不太好。 汤夫人告别,赵梦晴邀请她随时来玩儿。 等到上了楼帮女儿洗脚洗脸的时候,赵梦晴问女儿说:“你喜欢刚刚那个奶奶吗?” 月季没回答,只是抱住妈妈的脖子:“我更喜欢妈妈。” 赵梦晴心暖暖的,亲了亲月季脸蛋:“妈妈也爱你。” ~ 汤夫人常常来霍家看月季,渐渐的日子久了,月季也明白。她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不是两个哥哥的亲妹妹,也不是锦安的亲堂姐,她是别人家的孩子。 而这个别人家,就是汤家。 月季本来就懂事,加上一点点长大了后,更懂事了。 汤夫人常常来,月季渐渐的,也喜欢上这个和蔼的老奶奶。汤夫人问月季愿不愿意跟她回家去住几天,月季想了想,就答应了。 汤夫人特别高兴,一把就将月季抱了个满怀。 “奶奶有你陪着,就够了。至于别的,什么都不管了。”汤夫人真是喜欢死这个孙女了。 汤家是有钱,她的孙子孙女外孙也不少。不过,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反正她是厌恶了那个大家庭。 自从她的老公留下一大笔财产离开后,家里的那些孩子们,就各种争抢起来。打官司的打官司,吵架的吵架,真的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她早就想回来了。 这下好了,国内有个孙女在,她更加不稀罕再回去了。 汤夫人想着,得给清怀打了电话,至少让他们父女两个见上一面。只可惜,汤清怀忙,就算回锦城来,也不着家。 后来汤夫人想了想,也就不打搅那个儿子了。恐怕在他心里,有没有这个女儿,都是无所谓的。 “月季,今天是除夕,你陪着奶奶一起过节,好不好?奶奶给你包饺子吃。” 汤家在锦城有房子,汤夫人找了一处靠着霍家老宅的地方,住了下来。一百多平的三室两厅,祖孙两个住,外加一个保姆,正好。 月季其实最想跟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们一起吃年夜饭,可是她看得出来,奶奶很可怜,所以她答应了。 汤夫人眼眶酸涩:“月季最乖了。” 352年初一发生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汤夫人就带着月季去了霍家。赵梦晴早早就起来了,知道女儿早上会回来,她早早的就等着了。 “妈妈。” 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妈妈,月季飞跑着朝妈妈跑去。 赵梦晴蹲下来,稳稳抱住女儿。 “有听奶奶话吗?” “有。”月季说,“我还帮奶奶包饺子呢,奶奶夸我包得好看。”又凑到赵梦晴耳边去,悄悄说,“奶奶包的饺子没有妈妈包的好吃。” 赵梦晴说:“奶奶包给你吃,你竟然还背地里说这些话,以后不许这样了。” 说是这样说,但赵梦晴还是怕女儿饿着,连忙去厨房做饭去。 “你们一大早过来,还没吃饭呢吧?刚好,我们正准备煮饺子吃呢,一起吃吧。”这话是赵梦晴对着汤夫人说的。 汤夫人这几个月来,常常来霍家,也处得熟了些。所以,她倒是也不见外。 “可怜月季了,吃我包的饺子。这孩子没吃几个,我想着应该是我包的不好吃。”汤夫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大早过来了,也是想让月季在你们这里吃早饭。” 赵梦晴说:“都这么熟了,你昨天就该过来一起吃饭。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不好。” 说着话,赵梦晴已经进了厨房去。 听到月季的声音,霍家兄弟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而跟爸爸妈妈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锦安,也不肯再睡了,非说姐姐回来了,吵着要起来下楼去跟姐姐玩儿。 霍江城过年也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工作到年三十凌晨两点多。好不容易想着年初一可以好好睡一觉,却被女儿吵醒了。 安舒童心疼他,对着女儿“嘘”了会儿,小声说:“爸爸要睡觉,锦安小声点。来,妈妈给你穿衣裳。” 锦安忙又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见爸爸眼睛醒了,虚眯着眼睛看自己,锦安爬过去,小声说:“爸爸睡,爸爸继续睡觉觉。等午饭好了,锦安来喊你吃饭。” 妻子温柔女儿懂事,霍江城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有女儿就是好,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霍江城抱了抱大闺女,然后说,“听你妈的话,今天别哭别闹。” 锦安别过头去,“哼”了一声:“我已经五岁了,是大孩子了,才不会哭呢。” “是虚岁五岁。”安舒童提醒,“已经是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了。” 锦安一边乖乖呆着让妈妈帮自己穿衣裳,一边得意地说:“老师最喜欢我了,选我做班长呢。班上的同学,都听我的话,妈妈,我觉得自己可好了。” “是是是,我闺女最棒。”安舒童笑着敷衍她,“来,另外一只手。” 锦安明显不满足于妈妈的回答,等穿好衣裳后,又滚到爸爸那边去:“爸爸,你说呢?” 霍江城用手揉着女儿头发,笑着:“爸爸的闺女,最好。” “我最爱爸爸啦。”锦安开心,抱住爸爸脸就亲了一个。 安舒童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妈妈呢?” “也爱妈妈。”锦安亲妈妈脸。 安舒童抱着女儿下床:“好了,妈妈带你下去,让你爸爸好好睡一会儿。” “爸爸,你要乖乖睡觉哦。”锦安趴在床边,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哄着爸爸,“乖乖听话,才是好爸爸。” 霍江城拿住女儿小胖手亲了亲,又捏她鼻子。 锦安立马一手护住鼻子说:“讨厌,捏坏人家的鼻子了。” 霍江城笑着摇头:“跟你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回安舒童可不乐意了,双手叉腰说:“跟我像怎么了?” “跟你像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霍江城连忙说。 安舒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开开心心牵着女儿手下去了。 月季跟锦安相见,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锦安说:“你可以过年的时候在这里多住几天吗?你放假了都不回家来,害我想你。” 月季捧着脸说:“可是我也得陪着奶奶,奶奶一个人住,很可怜的。” “那可以叫奶奶过来跟咱们一起住啊,这里房间可多了,奶奶有地方住。” 月季说:“可是这里不是奶奶的家啊……” 锦安就撇着小嘴巴,有些生气了,脑袋也扭到了另外一边去。 “怎么了嘛?”月季眨眨眼睛。 锦安说:“哼,你现在都不拿我当一家人了。这里不是奶奶的家,可是是你的家啊,姐姐都不要这个家了。”锦安越说越伤心,忽然就哭起来。 月季忙道:“我当然拿你当一家人的,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了。” “真的吗?”锦安不信。 “当然啊。”月季冲锦安眨眨眼,凑过去,在她耳边说,“锦安,我最喜欢你,然后才是爸爸妈妈和哥哥们。” 锦安忽然就开心起来,胖手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就傻乎乎笑。 汤夫人就坐在一边,望着小姐俩好,她也高兴。 想着,汤夫人便道:“月季,来。”她招手示意月季到她身边去,然后说,“现在放寒假,你也陪着奶奶好几天了。今天过来后,就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开学了后,奶奶再接你过去。” “那你呢?”月季舍不得,“你也留下来住好不好?” 汤夫人说:“奶奶有自己的家,再说,奶奶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要是想月季了的话,可以常常过来。”想了想,又加了句,“可以每天都过来。” “拉钩!”月季伸出手来。 汤夫人笑了笑,小拇指跟孙女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一起吃了早饭,孩子几个一起玩儿,汤夫人则跟赵梦晴妯娌俩说话。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安舒童忽然接到了自己堂姐安木杨的电话。 “舒童,出事了。” 电话那头,安木杨明显在哭。 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情?安舒童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不好的一些事情,轮番在脑海里走了一遍。 “木杨,怎么了?” 安木杨捂着嘴巴,哭得抽抽搭搭的:“是庭钰……不,是齐家窑厂出事了。这件事情,不知道霍总现在知不知道。城郊的那个项目,其中一栋主楼,忽然倒塌,砸死了人。” “什么?”安舒童不敢相信,“你现在在哪儿?你先别哭,我去问问二哥,一会儿就去找你。” 霍江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高清告诉他的。安舒童匆匆跑上楼去的时候,霍江城正在洗漱。 “二哥。”安舒童望着他,“你知道了吗?” 霍江城只是知道城郊那边出了事情,但是具体到底怎么回事,他还不清楚。 “目前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得过去一趟后才知道。”霍江城捧冷水洗了脸,又拿干毛巾擦了下,“你要是担心,就去齐家陪着木杨吧。” “你去哪里?”安舒童也有些怕,最近总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霍江城安慰妻子,“有什么情况,我也会立即告诉你。别担心,也别害怕。” “二哥。”安舒童舍不得他才休息会儿,就又要工作,扑进他怀里去,“肯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的,姐夫家的窑厂,不可能出问题。” 霍江城:“这个我知道。” 安舒童抬头看向丈夫:“二哥,你自己小心,那边都砸死人了。你去的时候,千万要注意。” “没事。”霍江城抱了抱自己的老婆,总是耐心安慰她说,“有我在,天还榻不下来。” 安舒童觉得,凡事只要有他在,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是事儿。 ~ 霍江城亲自去了一趟城郊,当然,齐庭钰也去了。安舒童到齐家的时候,只安木杨和齐夫人两个人在。 这妯娌两个,眼圈都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 “木杨,齐夫人,你们先别担心。二哥还有姐夫他们都去看了,我想齐家的窑厂没问题,一查就可以查得出来。” 安木杨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这种事情来?再说,庭钰这两年来为了做好这个合作项目,一直盯得紧,就怕出事。如果真是工程的问题,当初问题就该显现出来的。为什么偏偏……” 安木杨为自己丈夫感到不值,这几年来,自己丈夫到底付出多少,她这个枕边人是最清楚的。 齐家名声被吴家毁了,庭钰就一直撑着,就想将齐家名声再重新打造回来。这两年多来,他那么辛苦,眼瞧着一切都很顺利,就要成功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 “好了木杨,你先冷静点。”安舒童说,“二哥他们已经去了,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会想办法解决。” “真的吗?二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安木杨想从安舒童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安舒童皱眉:“霍韩两家合作,都是花了心血的。我是真不明白,在锦城里,谁敢同时得罪霍家跟韩家?” “会不会是吴家?”安木杨忽然激动起来,“肯定是吴家,之前就是吴家想搞垮齐家。现在见齐家一点点起来了,就想再次打击齐家,肯定是吴家。” “木杨,你别瞎想,这次肯定不是吴家。” 吴家没多能耐,吴总也不敢。与其说是吴家,她倒是怀疑另外一个人。 353活在记忆中的齐美琦 安舒童怀疑的那个人,是季嘉靖,她觉得是季嘉靖动了手脚。 原因很简单,季嘉靖从大牢里出来也有挺长时间的了,他自己说过,会对付霍氏集团。现在针对的虽然是齐家而不是霍家,那也是因为齐家现在依附着霍家。 齐家虽然现在不如从前,但是几年前,在锦城也是出名的。 齐家如果一点点起来,再跟霍家合作联手,到时候他再想动霍家,就更难了。所以,他养精蓄锐,隐忍了那么久,为的怕就是这一天吧。 这样一分析,安舒童更加觉得这事情跟季嘉靖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家事情,事关重大,安舒童觉得得回来跟二哥商量商量。现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不好告诉木杨,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不是吴家,那……会是谁?”安木杨始终觉得是有人想害齐家,她觉得自己丈夫这么辛苦经营,如果不是有人想害齐家的话,根本不会出事的。 “大姐,你先别操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别气坏身子。”安舒童此刻心中也一阵烦乱,“再等等吧,回头等姐夫他们回来,再说。” 安木杨紧紧握住安舒童的手,不住点头:“舒童,齐家能不能度过这回难关,就靠你跟霍二哥了。” “放心吧,我们一起想办法。”安舒童嘴角扯了扯,笑容却有些凝重。 齐庭钰到很晚才回来,那时候,安舒童已经回去了。 齐夫人最近身子不太好,安木杨劝着她先去休息了,她则一个人坐在楼下等着自己的丈夫。 “庭钰,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门的响声,安木杨立即惊醒。 齐庭钰特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吵醒了妻子,他有些抱歉。换了拖鞋,他朝妻子走过去。 “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木杨一脸关心,见丈夫面色疲惫,她心陡然犹如跌落谷底,“是不是……事情不太好办?” 齐庭钰说:“如果只是工程的问题,还好,大不了不赚钱,重新开始。只是,现在却砸死了人,事情闹大了。” “怎么会有人还在工地上?”安木杨十分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今年大年初一,那些工人们不该回去过年了吗?怎么会还有人留在工地上,而且恰恰就被砸死了。” “留守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留在工地上看守的。听附近的村民说,可能是老人家半夜去查看情况,恰好被倒塌的建筑砸中。” “这么说,人是昨天夜里就死了?”安木杨有些害怕,觉得不可思议。 “嗯。”齐庭钰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昨天夜里死了,因为今天大年初一,没人去工地上。所以,一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本来以为只是屋子倒了,后来发现守门的人不见了,才发现,是被砸死了。” 齐庭钰双手抹了把脸,明明心很累,却还安慰妻子:“你不必担心,是我的责任,我会一力承当。” “庭钰。”安木杨实在心疼自己男人,坐到他身边,双手抱住他手臂,“老天太不公平了,你这两年来的努力,我都知道。你一心想重振齐家门楣,可是天不遂人愿。现在还闹出了人命……”安木杨咬咬唇,“这要是真的意外还好,要是有人背地里故意这样做,这是谋害性命!” 齐庭钰说:“我跟霍总韩总都商量过,有什么情况一起分享,有损失也一起承担。” “真的?”安木杨稍稍放心了些,“那死者的家人呢?怎么安抚。” 齐庭钰说:“死者的儿子女儿,已经联系过了,他们会尽快赶回来。” 安木杨反过来安慰说:“你也别着急,先去洗洗睡吧。还没吃吧?我去给你做饭。” 齐庭钰一天都没怎么吃,现在饿得两眼发晕。 ~ 那边韩敬也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在自己家里暴走。 韩斯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样,一点都不怕。只抬眼瞄了一眼,才漫不经心说:“歇歇吧,不就是倒了一栋楼……至于么。” “你说什么?”韩敬正在气头上,偏儿子又说这种话,他二话没说,抬手照着韩斯那白嫩的脸就是一巴掌。 韩斯被打懵了,呆呆看着自己父亲。 韩敬刚刚的确是太气了,一时有些气糊涂了。可冲动过后,又后悔。 但是韩敬有尊严有骄傲,即便是错了,他也不会摆低姿态来。只愣了几秒,韩敬便说:“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滚楼上去。” 韩斯没说话,起身就朝门外去。 “你站住!”韩敬喊他。 韩斯没理,继续往前走。 “老子让你站住。”韩敬越发的怒不可遏,“你耳朵聋了吗?” “你他妈算老几!你敢打老子。”韩斯本来想出去得了,可被韩敬喊住后,他一下子情绪就爆发开了,收都收不住,一脚踹在红木矮几上,脸也是叫得通红,“你打我?来啊,再打,照这里打,往死里打。” 韩敬也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被逼急了,他真能照死里打。 韩斯从小缺乏父爱母爱,家里爷爷奶奶又都惯着宠着他,于是也把他养成了那种二世祖的性子。他爹打他,他也真能还手打回去。 家里的保姆听到声音,吓得不敢动弹。 硬着头皮过来拉架,却挨了父子的拳头。 韩敬这个人虽然匪气也混账,但是不打女人。 “你给我住手。”韩敬一脚踹在儿子肚子上,毫不留情。 韩斯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痛苦得有些站不起来。保姆吓到了,忙说:“少爷怎么了?” “这小子皮厚,死不了。” 韩斯躺在地上,起不来。韩敬起初还不当回事,可是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才大步走过去。 韩斯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阿斯。”韩敬见儿子脸色苍白可怖,这才发现不对劲,立即抱起儿子去医院。 韩斯被踢得伤到了内脏,不过还好,送来得及时,人没有生命之危。 但是闻声赶飞机过来的韩家二老,还是在医院当着所有人的面,痛痛训斥了儿子一回。 好几年,过年都是各过各的。韩敬父子不回去,二老也不过来。 这回过来,还是因为韩斯。 韩敬混账,但是在二老面前,不敢混。二老打,他不还手,骂,也不还口。 等二老骂得累了,韩敬才说:“你们乘飞机赶来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二老在气头上,也舍不得孙子,根本不理他。 韩斯躺在床上,人还算好。 韩母絮絮叨叨说:“我可怜的孙子,吃了这么大的苦。下回你爸再打你,你告诉奶。” 韩斯说:“爷跟奶不走了?” 韩母道:“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倒是要看看,谁敢打我的孙子。” 韩父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 韩敬笑着说:“不走正好,家里房间都是现成的。” 韩母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又跟孙子说了好些话,这才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出了病房。 “你过来。”韩母喊儿子出去。 韩敬望了眼儿子,这才跟在母亲身后,出去了。 一出去,韩母就使劲掐他一把,严肃地问:“说,到底为什么打阿斯?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韩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也只是几秒钟的混乱,之后,他是反应过来了,“不是。” “真的不是?”韩母反问一句,见儿子不似是在撒谎,她叹气说,“那你打阿斯干什么?还打得这么重,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算你不疼阿斯,可也得顾及我跟你爸的感受吧?” 韩敬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疼他?只是……这个臭小子,脾气不小,竟然敢跟我顶嘴。” “他是这种脾气,像谁啊?”韩母气呼呼的,“还不是随你。凭什么你对他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他就不能还手?”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韩敬怒。 韩母也不容他再说,抬手就又打韩敬,一边打一边说:“天经地义是吧?好啊,我让你天经地义,我让你天经地义。” 韩母打得不重,但是也挺招烦的。 韩敬说:“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回不会再动手打他。” “什么?你还敢想下回?”韩母越气下手越重。 最后,还是韩敬服了软,老太太才罢手。 后来,老太太亲自问了孙子,才知道,根本就不为什么事情。说是城郊的一个工程砸了,不过说了几句,他就下手打儿子。 韩父韩母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那块地是齐美琦长大的地方。 说起这个齐美琦,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她的身份却显赫,她是如今霍氏集团董事长霍建军的第一任妻子,也是霍江坜的亲生母亲。 曾经在韩敬还年少的时候,十分仰慕这个大姐姐。 韩家一家原也是锦城人,是后来才搬去的j市。而韩敬这次回锦城来,主要为的就是拿下城郊的那块地,也就是齐美琦的老家。 所以,当时他跟霍家竞标,是一点都不怕的。就算倾家荡产,他也要拿下那块地。 很多年前的事情,或许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是韩父韩母却记得清楚。儿子之所以这辈子都不肯娶老婆结婚,过正正经经的日子,完全就是因为那个齐美琦。 那个女子也可怜,生下霍家大爷后不久,就死了。 而那个时候,自己儿子才十几岁。得到这个消息,就跟死了一回似的。 年少懵懂的时候,付出的感情最真。而齐美琦,又是在韩敬求而不得的时候死去的,韩敬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她。 辛苦打拼创业,成为亿万富翁,是为了她。坚持不肯娶妻,是为了她。而现在回来,摆明了要跟霍氏对着干,也是为了她报仇,因为韩敬认为,当初齐美琦的死,跟霍建军脱不了干系。 以及之后愿意跟霍家合作,一起搞好城郊的那个项目,也是为了她。 354你的老相好 “阿敬,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就是忘不了那个齐美琦?妈妈猜得没错的话,你花大价钱买下那块地,是为了她吧?” 提起这个齐美琦来,韩母是又气又恨的。那个女人很好,很温婉贤惠,她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又有谁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儿子大十岁的女人。而且,自己儿子为了那个女人,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都那么久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啊,他怎么就是忘不了。 “别说了。”韩敬不愿有人提起齐美琦,他将齐美琦小心翼翼藏在了心里,只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回忆。 见提到齐美琦,儿子立即变了脸,韩母叹息一声,索性不再提。想了想,她问:“那个安小姐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她是霍家二夫人的堂妹?你找她做情人,是为了报复霍家?” “不是。”韩敬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找安木杉,完全是因为对这个女人喜欢,而不是别的。但是,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韩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了。 “阿敬,你真的老大不小了。你成天想管阿斯,觉得那小子混,但是你也想想你自己,你混不混?”韩母苦口婆心,这样的话,她不知道都说了多少回了,“自己做父亲的,都做不了好的榜样,还指望做儿子的如何?阿敬,差不多得了,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吧。” “对了,这个安小姐得空吗?我想见一见她。” “见她干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韩敬不欲理。 韩母望着儿子:“阿敬,人都是有尊严的。就算你手上有些钱,那你也并不高人一等。什么叫做无关紧要的人?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处,要是不喜欢,就断了。” “怎么着?拿人家当阿猫阿狗呢?” “妈,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韩敬烟瘾上来了,想抽烟,但是医院里禁止吸烟。 他没办法,捏了根烟出去抽。 恰好,韩父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你说这孩子,可真是的。”韩母无奈。 韩父道:“不听话,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别的事情上还好,就这件事情上,他都不听话三十多年了。你以为,还能劝得住?要劝得住,早劝住了。算了吧,由着他去,只要不捅破天,随他。” 话是这样说,但是韩母还是希望儿子可以忘掉那个女人,过正常人过的日子的。 心里惦记着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辛苦。 这些年来,他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换了多少个女人了?那些女孩子,被迫离开的时候,个个都寻死觅活的。 阿敬是她儿子,她知道,这个孩子对人好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他有钱,人又长得帅气,就算现在年纪稍微大了些,但是对那些女孩子来说,魅力还是十足的。 想了想,韩母不由得为现在的这个安小姐担心,就怕她将来也会寻死觅活。 韩母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位安小姐。 韩母趁儿子这些日子忙公事不得空的时候,寻机会约了安木杉出来。 安木杉知道是韩敬的妈妈约她,来之前,心里忐忑不安了好久。直到见到了人,她才稍稍平复心情。 “你就是安木杉小姐?” “您好,我是安木杉。” 安木杉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上是淡淡的妆容。她没怎么打扮,却显得温婉。 韩母上下打量了几眼,笑着说:“安小姐请坐吧。” 安木杉道谢坐下来后,韩母又道:“不知道安小姐爱喝什么,擅自做主,点了杯热橙汁。” “橙汁就好。”安木杉还是有些拘束,脸上笑容也僵硬。 韩母说:“你也别怕,我是阿敬的妈妈,你现在又跟阿敬在一起,我应该算是你的半个婆婆。今天找你来,就是随便聊聊家常的,你不必这样。” 安木杉说:“您找我……是想问什么吗?” 韩母喝了口水道:“我家阿敬四十多岁快五十了,就阿斯一个儿子,他从来没有结过婚。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一点。”安木杉点点头,“但是知道的不多。” 韩母说:“他以前有过很多女人,这事情你也知道吧?” “知道。”安木杉越来越不确定这位韩老夫人到底找她干什么了,心里有些打鼓。 韩母说:“孩子,阿敬不会娶你的,他就是想拿几个钱跟你玩玩。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千万被对阿敬付出真感情。你要是爱上他了,将来痛苦的人是你。” 安木杉知道韩敬不爱她,对她好,那也不是爱,不过就是拿钱来宠着她罢了。 宠她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将来哪天不想宠她了,那她只能靠边站。 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心里是不可能装着爱的。他玩了那么多的女人,不过就是拿女人当做玩物,或者说,拿女人当做精致的雀鸟,养在家里的宠物。 可就算是这样,安木杉还是动心了,因为她渴望被爱。 就算她知道,韩敬心里没有她,他做出来的那些好,随时都可能成为泡影……她还是陷进去了。 不管是苏亦诚,还是季嘉靖,他们都没有给过她这样的安全感。她短短的三十年生命里,唯一对她这样好的异性,怕就是这个韩敬了。 安木杉缺爱,她渴望被爱。 “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人的心是无法控制住的。韩董对我很好,就算我知道他做的这些,并不是因为爱我,可我还是感动的。” 韩母道:“明明知道不可能拥有同等的回报,还要去爱?孩子,你太傻了。” “我傻……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安木杉声音低低的,诉说着自己的往事,“以前不也是么?”她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一天过一天,等到韩董玩腻了,我再难过也不迟。” 韩母唉声叹气,直呼这是作孽。 安木杉却只笑笑,不再说话。作孽不作孽的,其实她知道的。 ~ 韩母找过安木杉的事情,自然有人告诉了韩敬。得空,韩敬去安木杉那里的时候,欢愉过后,韩敬垂眸望着怀里娇滴滴不停喘息的女人,勾唇一笑,问她:“我妈找过你?” 安木杉瞥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韩敬道:“她是劝你离开我的吧……” 安木杉翻了个身来,面对着他:“老人家没有让我离开你,她来找我是为了我好。她说你是不会爱上我的,让我不要对你动心。” “那你怎么说的?”韩敬玩味的看着安木杉,似笑非笑,“离开?还是继续留下。” 安木杉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身子往他身边挤了挤:“韩董你说呢?我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心里有没有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韩敬低低笑出声音来:“你倒是聪明,不像那些女人,离了男人,寻死觅活的,看着都烦。” 安木杉抿了下嘴,眼里闪过一丝哀伤。 不想再说这个事情,安木杉想起城郊房屋倒塌的事情来,问:“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吗?” 韩敬说:“正在处理,基本上已经知道谁干的了。小子敢坏我的好事,这回就算霍建军想饶他,我韩敬也不会答应的。” “是霍家的人?”安木杉瞪大眼睛,脑子里细细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人来,“是……霍家老三?” “就是他。”韩敬点点头说,“他前几年在吃牢饭,前段时间出狱了。瞒着家里没告诉,估计在霍家也不受宠,竟然也没人找他。”想了想,又说,“对了,这件事情,说不定还跟你的那位老相好有关。” “我的……”安木杉刚想反驳,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季嘉靖,于是说,“韩董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谁是我的相好?我现在的相好,难道不是韩董您吗?” “韩董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355舒童、锦安母女遭殃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韩敬似笑非笑盯着安木杉那张绯红的脸看,不过,见她不太高兴了,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我还不确定,这件事情,交给霍总了。” 安木杉当初之所以愿意跟韩敬,一来是因为想找个依靠。二来,也是想借韩敬来打压霍家。 本来是霍韩两家势不两立的,可是这两年来,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劲。霍韩两家不但没有对着干,反而因为城郊处的那个项目渐渐有握手言和的架势,这不是安木杉愿意看到的。 “韩董,难道,你真的打算一直这么跟霍家合作下去?” 安木杉知道韩敬不喜欢她多话,所以她问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睛也瞟着韩敬,生怕他生气。 只是,韩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自古以来,都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说。锦城这个地方,既然有我韩家,就不能容许霍家出头。”韩敬说,“不过,亦敌亦友,需要合作的时候就合作,需要打压竞争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安木杉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男人,被他这种霸气折服了。只有有本事的男人,才会说出这样自信的话来。 她想找一个依靠,一辈子都不愁的依靠。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依靠。 安木杉轻轻阖上眼睛,侧脸贴着韩敬的胸膛,低低说:“如果哪天你厌恶我了,记得告诉我,好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免得,你直接离开了,我……” 她紧紧咬唇,说不下去了。 韩敬垂眸望着她,略粗糙的指腹,轻轻揉着她脸。没说话,只是转身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摸了一根烟来抽。 ~ 城郊那边的事情,最后查出来了,是霍江垠所为。 霍江垠恨毒了霍家人,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霍家。反正他知道的,就算霍家依旧繁荣昌盛,也跟他这个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他当初是怎么坐牢的?就是被霍江城亲手给送进牢里的。 当初,是他们不顾父子兄弟之情,就别怪他了。霍江垠这几年之所以在牢里认认真真听话,目的就是为了早点出狱。他要早早的出来,这样好复仇。 霍江垠自知行踪泄露,他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去了季嘉靖的办公室。 季嘉靖正在愁着这件事情,见霍江垠亲自找上门来了,他上前就一把揪住霍江垠的衣领。 “你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隐蔽点?现在警察搜查到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季嘉靖神色急切,但是霍江垠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丝毫不在乎。 “怎么办?我这辈子,算是毁了。我毁了不要紧,那也得霍家全家跟着毁了才行。”他渐渐神色凌厉起来,“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季嘉靖有些头疼,霍江垠破釜沉舟,但是他还不想死。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打击霍江城,想要继续与他争个高低上下。二来,也是为了舒童。他想着,只要霍江城倒了,舒童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下,总归会投向他来的。 “你先走吧,这里不安全。”季嘉靖知道自己现在跟霍江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暂且先保住他要紧。如果他真的落了网,就依这小子那歹毒的性子,少不得得立即供出自己来。 “那就多谢了。”霍江垠冷冷说了声谢谢,继而抬手压了压鸭舌帽,目光四下瞄了下,见的确没人注意到自己后,这才离开。 霍江垠离开后,恰好经过锦安所在的幼儿园。安舒童下班早,自己开车去接女儿放学。 望着不远处那衣着优雅的年轻高挑女子,霍江垠眼底有无数怨愤涌现。他恨毒了自己的那个好二哥,自然也是恨毒了这个二嫂,也包括他们的女儿。 霍江垠深知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一条人命压在手里,就算侥幸活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几十年,他过的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与其那样,不如拉着老二一家陪葬。 这样一想,霍江垠便下定了决心,他要绑架这个女人跟老二的女儿,他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 霍江城知道霍江垠出狱了,而城郊的那件事情,也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依着霍江城的性子,自然是丝毫不讲情面的。不过,霍建军被前妻曾雪芙哭着求情,心到底有些软了下来,便犹豫着想救老三。 正在父子两个僵持着的时候,忽然得到一个噩耗,就是霍江垠绑架了安舒童母女。 “你说什么?” 霍江城得到消息后,立即站起身子来,眼睛也可怖得吓人。不过,刚刚的那句话,却不是他说的,而是赵梦晴。 赵梦晴吓得连连往后踉跄,似是不敢相信:“是不是弄错了?锦安身边,可是跟着保镖的。” 红姨也是一脸急切:“三爷要是想得手,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的。有保镖算什么啊,他不会避开么?” “曾雪芙!”霍江城以往就算再怒,不过也能忍,毕竟那些事情都是可以忍得了的。 可是这回,他是再也忍不了了。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这回,却抬起手掌来,狠狠一巴掌扇打在曾雪芙脸上。他动作十分敏捷迅速,这一巴掌下去,打得曾雪芙两眼冒星星,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老二!” 众人都是懵住了,待得霍建军反应过来,曾雪芙另外一边脸也挨了巴掌。 霍江城身上有功夫底子,他若是下手,必然不会轻。曾雪芙两边脸高高肿起来,像是馒头似的。 “老二你住手。”霍建军拦住了儿子。 一旁霍江坜也冷冷道:“如果不是她哭着求到这边来,不是她耽误时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老三是疯了,他现在手上有人命案在,这个时候绑架弟妹跟锦安,会是讹钱?他要的,估计就是两条人命。”霍江坜语气极冷,无端透着股子寒意,又看向霍建军,“你这辈子,吃这个女人的亏,吃了多少回了?” “就你这样,还想萧姨回心转意?别做梦了。” 霍建军背负着手,气得脸煞白。 曾雪芙却忙说:“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又哭着求霍建军,“建军,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江垠,江垠他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来?他疯了吗?” 霍江坜根本不想理她,只叮嘱自己老婆说:“梦晴,这几天,你帮月季跟老师请假吧。另外卫民跟涛涛那里,我也会加派人手寸步不离盯着。” “我知道,我会的。”赵梦晴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女,可是,“那舒童跟锦安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只能祈求着,老三还能够留点情面。 ~ 舒雅得知消息后,身子软着倒了下去,萧爱性子刚烈一些,开车带着舒雅进城来,自然也是不会放过曾雪芙。 打完曾雪芙,萧爱抡起手臂般粗的棍子来,对着霍建军也是一阵猛打。霍建军自知有错,所以,萧爱打他,他根本也不避让。 而且,霍家的人虽然多,但是大多根本都不理霍建军。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会嫁给你?霍建军,你就是一个大写的渣男!我诅咒你下辈子投不了人胎,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萧爱以前是不在乎这些凡尘俗世的,但是,这回却是因为他跟这个小三的原因,害得自己儿媳孙女遇害。 萧爱,如何还能够保持淡定? 萧爱跟疯了一样,对着霍建军一阵猛打。霍家所有的人,也就曾雪芙过去抱住萧爱。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姐姐,我求你了,别再打建军了,他也是受害者啊。” “滚一边去。”萧爱以前不爱跟曾雪芙计较,那是因为她觉得这个贱人根本不值得她去生气。 但是现在不一样,这对渣男贱女,他们实在是挑战了自己的底线。 萧爱觉得,这口气如果不出,她死都死不安生。 萧爱打得上了瘾似的,见曾雪芙滚在地上,她抬腿就踢打。 最后,还是舒雅怕真的闹出人命来不好收拾,这才去拉住了萧爱。 “现在打她也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舒雅哭着,“我可怜的女儿,我的小锦安。”只要想着此时此刻她们母女两个很有可怜在吃苦,她就泪流满面,“我该怎么办。” “你别急,今天如果霍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萧爱就没完。” 舒雅没办法,性子又软,就只知道哭。 外面,红姨匆匆跑进来说:“季,季先生来了。” “哪个季先生?”萧爱怒问,顺手将手臂般粗的棍子让地上一扔。 “是季嘉靖先生。”红姨话才说完,外面,季嘉靖形色匆匆赶了来。 “是你?你还敢来?”萧爱才打完一波,现在见到这个人,她撸起袖子来,又要开打。 季嘉靖却没空理萧爱,只问:“童童呢?我问你们,舒童人呢?” “嘉靖。”舒雅哭着,“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有没有!” 季嘉靖目光猩红,清俊的脸,渐渐一点点苍白下去。 舒童跟小锦安虽然不是他下手绑架的,但是,他是那个递刀子的人啊。如果不是他放走了霍江垠,或许,这样的惨剧根本不会发生。 如果舒童死了,那么,他辛辛苦苦筹谋这些,又有什么用? 356大结局:大团圆 “好,好,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舒雅连着点头,“嘉靖,你跟我来。你不是想知道当初你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好,阿姨这就告诉你。” “你说什么?”季嘉靖目光一跳,继而抬头看向舒雅,“我爸妈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因为当年舒雅答应过季夫人,事情不会告诉他们唯一的儿子嘉靖。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死守着这个秘密。就算是后来嘉靖为了替父母报仇,而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她也没说。 不过现在,她觉得,是时候该告诉他了。 舒雅喊着季嘉靖,让他跟自己到一旁的窗户下说话。 季嘉靖一声不吭,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舒雅看。 舒雅说:“你的家里之所以会爆炸,是因为……你妈妈恨你爸爸。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但是阿姨却知道。这些年来,阿姨活在痛苦中,你们又谁能了解?” 舒雅声音颤抖,却继续坚持着说:“你的爸爸跟舒童的爸爸,在外人看来,是很好的兄弟情。可是他们,他们两个之间,有超过兄弟友情的感情存在。我原本以为,我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从小就跟振华哥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别的女孩子他看都不看一眼,他只喜欢我。我欢欢喜喜嫁给了他,可是后来日子久了,我才发现,他虽然疼我宠我,但是待我也是淡淡的。” “我起初不明白,直到有一天,你妈妈找到我,我才明白。” “嘉靖,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季嘉靖懂,他听明白了。可是,他不信,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 舒雅道:“阿姨骗你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我骗你,还能怎样?”她继续说,“你妈妈比阿姨厉害,性子也要强,她找到我说出这事情后,她就说,她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归宿。我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你爸妈家里煤气爆炸,我才明白。” “原来,她所为的归宿,就是跟你爸爸一起去死。” “其实我知道的,当时振华去你们家的时候,你妈妈心里肯定犹豫挣扎过,她想着要一起炸死振华,但是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想,她是不想让振华跟他们夫妻死在一起,也不愿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怜。”舒雅见季嘉靖不信,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封来,“这是你妈妈给我写的信,她死后,寄给我的。” “嘉靖,你身边应该也有你妈妈的遗物吧?拿出来,对照一下字迹,你就什么都懂了。” 其实不必拿出遗物来,季嘉靖记得自己妈妈的字迹,他伸手接过那封信,一字一字看下去,最后的表情是万分悲痛。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活在仇恨中。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是安振华杀死了他父母,可是现在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季嘉靖震怒,但是他忍着。 舒雅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告诉你,对你打击也不小。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舒童虽然是振华的女儿,可也是你的妹妹啊,你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受苦。”季嘉靖压抑着愤怒,他将信收起来,“我知道她在哪儿,我去找她。” ~ 季嘉靖知道,霍江垠必然还舍不得死。他之所以绑架了安舒童母女,一来是为了震慑霍江城,二来,也是想着以此为条件,交换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季嘉靖去找霍江垠,彼此之间有暗号。 “你怎么来了?”霍江垠不认为季嘉靖会跟霍家成为一伙,因为他知道,季嘉靖对霍江城的恨,不比他少。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季嘉靖的那些恨,也随着曾经的那个真相浮出水面,而渐渐什么都没有了。他之所以有执念,还是因为自己父亲的死。 他爱安舒童,超过他自己的生命。 他曾经为了她可以自己亲手将自己送入监狱,而现在,他为了她,也一样可以不要自己的这条命。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季嘉靖收回目光,看向霍江垠,“谁让你动她们的?” 霍江垠不以为意:“我自己啊。季嘉靖,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但是我既然能让你来,自然有自己的成算。你要是敢阴我,这母女两个,谁也别想活。” 季嘉靖冷笑:“你应该知道的,她的父亲是我父亲的仇人,我就算再喜欢,也不过就是玩玩。之前有霍江城在,我没机会,不过现在……”他扭头,望向被死死绑在一边的可怜小女人,心里疼得抽搐,但是脸上却阴狠,语气也是恨狠毒,“现在,我想要了她。” “是吗?”霍江垠不敢相信,“现在?当着孩子的面?” “不行吗?”季嘉靖反问。 “行,行,当然行。”霍江垠笑,“反正这个奶娃子又不是你的女儿,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好。” 说罢,季嘉靖已经朝着安舒童母女走去。 锦安昏迷不醒,安舒童嘴巴被黑色胶布黏住,她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见季嘉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惊恐的摇头,身子本能性往后面退。 “你怕什么?我是你大哥,又怎么会害你?”季嘉靖声音带着魔性,本能叫安舒童害怕。 季嘉靖手撕开那黑色胶布,安舒童立即说:“求求你了,嘉靖哥哥,你别碰我,我求求你了。” 季嘉靖不理她,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声音也是极尽温柔的:“舒童,你应该知道的,我特别想要得到你。可是,我们两个之间怎么就那么多阻碍?之前是苏亦诚那个臭小子,现在是霍江城……舒童,你怎么可以爱上霍江城?嗯?”他手轻轻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我想要你。” 说罢,他俯身下去,狠狠堵住那张嘴。 他是疯了,是真的疯了。三十多年了,他做梦都想亲吻这张嘴。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样,很甜很软。 亲着亲着,季嘉靖开始上下其手,他手在安舒童身上游来游去,肆无忌惮。整个人身子,也死死将人压住。 霍江垠瞅着这一幕笑:“兄弟,麻利点,我先出去。” 霍江垠才走,季嘉靖便说:“舒童,我是来救你的。”他警惕的朝后面看看,然后压低声音说,“我替你解开绳子,一会儿你抱着锦安从后门走,知道吗?不准回头,一直往后面跑,就安全了。” 安舒童刚刚还活在恐惧中,现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她似信未信的点点头。 想了想,又问:“可是,你怎么办?他手上有枪。” “你别管我,我自己有办法。”一边说着,季嘉靖一边迅速地替安舒童解绳子,还不忘提醒说,“他就算不偷看,肯定也躲在外面听,要想逼真点,你大叫几声。” “怎,怎么叫?” “你平时是怎么叫的?这个时候不会了?”季嘉靖黑眸睇着她,手上的力道却加紧了,他的心其实是在颤抖的。 他那么爱的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叫、床,却是用最熟悉的方式,让他怎么能不多想?可是又能怎么办?这辈子,他跟她之间,已经没有缘分了。 他放下了执念,自然也就放弃了霸占她的念头。 安舒童大叫几声,是哭喊着叫。外面霍江垠笑着,却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他是恨霍江城,所以,一切对霍江城不利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只不过,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暗暗叫一声“不好”,就立即跑回去。 安舒童已经被松绑了,两个人正在替锦安解绑。 见霍江垠忽然冲进来,季嘉靖对安舒童喊道:“快走!” “大哥。”安舒童不肯。 “你要是不想陪我一起死在这里,就赶紧走。”季嘉靖说,“霍江城他们应该已经赶来了,你就按着我说的路线走,会安全的,快走。” 季嘉靖话才说完,已经彻底疯掉的霍江垠,就已经开枪打中季嘉靖。 “快走。”季嘉靖丢下一句,然后整个人朝霍江垠扑过去。 安舒童咬咬牙,没再管季嘉靖,抱着女儿疯狂跑。大冬天的树林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女儿一口气跑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体力不支,最后晕倒。 ~ 再次醒来的时候,安舒童躺在医院,四处都是白茫茫的。 床边坐着霍江城父女,安舒童眼皮子耷拉两下,轻声开口说:“锦安……二哥。” 霍江城忙握住妻子手道:“锦安很好。” 锦安也轻轻抱住妈妈,委屈的噘起小嘴巴来:“妈妈,你终于醒了,妈妈。” 见女儿没事,安舒童也就放心了。 “二哥,我睡了多久了?”她其实没事,就是体力不支。 “一天一夜。”锦安说,“妈妈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担心死我了。” 安舒童笑着揉女儿脑袋,忽然想起季嘉靖来,忙问:“对了,季大哥呢?” 霍江城没说话,锦安看了爸爸一眼,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舒童似乎是猜到答案了,心揪着疼,“他人呢?二哥,最后是他救了我,是他……” “我知道。”霍江城抱住人说,“他死了……” 霍江城赶过去的时候,季嘉靖还留着一口气,似乎就是等着他来说给他听的。 他说:“死是我最好的归宿,舒童交给你了。” 从小,他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大火淹没,他无能为力。很多年,他都活在巨大的仇恨中。可是当舒雅亲口告诉他真相的时候,那种执念没有了,忽然间,觉得自己留着这条命,其实也没用。 如果活着,他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幸福,他做不到。 所以,早在去救安舒童母女前,季嘉靖就已经想好了。 ~ 季嘉靖的墓就在他爸爸妈妈旁边,安舒童以后每年的清明节,都会过去。 献上一束花,或者说一说最近的一些事情。她说她很好,锦安一天天长大,而她也怀了二胎。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这一胎是男胎,锦安要有弟弟了。 ~ 安舒童临盆前的几天,已经住进医院去。 赵梦晴和安木杨轮流照顾着,安舒童劝着安木杨说:“你也怀孕了,还是别累着吧,回头让姐夫知道了,他估计要怪我。” 安木杨道:“你别管我,医生说,我胎象很稳,一点问题都没有。” 安舒童握住安木杨手,也为她高兴:“真好。你怀孕了,姐夫他们肯定非常高兴。” “是挺高兴的,庭钰现在,精力更加充足了。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工作忙完了,回家还非得要跟孩子说话。你说,这才三个多月,能懂什么?” 赵梦晴道:“那你别管,他是孩子父亲,你还能阻止他们两个谈心啊。” 安木杨抬手轻轻摸着肚子,笑着说:“庭钰说,想先生一个闺女,他特别喜欢闺女。你应该知道的,他以前就特别喜欢月季。” 赵梦晴忙说:“月季是我们的闺女,你们休想再打主意。” 安木杨道:“我还真的打过主意,不过,是庭钰阻止了我。不然的话,月季现在也得喊我一声妈妈。” “美得你。”赵梦晴不理她。 叶雪拎着东西站在门口:“我没打搅你们吧?” “叶阿姨,你怎么来了?”安舒童忙说,“你快进来啊。” 叶雪拎着东西进去说:“知道你马上要生了,我来看看你的。” 安舒童问:“对了,木杉就是这几天走吧?到时候,咱们想见也见不到了。” 安木杉要带着儿子昊昊出国,就是这几天了。韩敬出钱,送他们母子出去。 至于韩敬跟安木杉的关系,谁也不知道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叶雪道:“出去也好,出国了,换一种心情过日子。” “替我向木杉问个好。”安舒童道。 她知道,木杉不想见她。 “会的,我一定。”叶雪只略坐了会儿,就起身,“我得走了,还得接昊昊放学呢。” 赵梦晴和安木杨见霍江城抱着女儿站在门口,两个人忙说:“那我们也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霍江城冲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女儿走过去。 房间里的阳光特别充足,霍江城放下女儿来,他人在床边坐下,握住妻子的手问:“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安舒童抱住男人的手,“一切都很好,宝宝也很乖。二哥,我们会一直好下去的。” 锦安非得挤在爸爸妈妈中间,她笑嘻嘻的:“锦安跟弟弟也好。” “那是当然,锦安最乖的了。”安舒童轻轻抱住女儿,“弟弟马上就要出生了,到时候,锦安也是姐姐了。” “我也是姐姐了,我也是姐姐了。”锦安特别得意,“月季姐姐是我的姐姐,我是弟弟的姐姐,卫民哥哥跟涛涛哥哥是我们的哥哥。妈妈,我说的对不对?” “对,锦安聪明着呢。”安舒童轻刮女儿鼻子。 霍江城不说话,只是笑望着妻子跟女儿在笑闹。 阳光洒进来,照在一家四口身上,照亮了整个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