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人戏鬼》 1 话说在中原一带有个蛮横无知出了名的不讲理的无赖,号称周二霸,鬼见愁。原名周迁,家中排行老二。是个坏的掉渣儿谈不上风扯不上云的人物,他不怎么喜欢跟人类打交道,反过来说谁要是非得说出他有一丁点的优点那还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三姑六婆嗤之以鼻四邻八舍引以为戒,走哪都得被戳脊梁骨。他的确也不太招人待见,先天下之忧而乐后天下之乐而忧,吃喝嫖赌抽无所不能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他不怎么热爱生活,当然生活也不怎么热爱他,就连周家二老都后悔不该顶着计划生育的枪口生出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二胎。 二胎从小霸道蛮横,遇神杀神。他这个人比较怪也比较坏,不怎么爱惜生命尤其是别人的。从小到大干过的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事儿多了去了,在中学时期曾被校长连连称赞:这是一滩绝望的死水,随后又被逐出师门漂泊与市井,走了很多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弯路,劣行岂能一笔带过。年近三十尚未成家,尚无配偶。也正是因为人品问题和文化素质的双重局限性,致使他的一大堆歪理报复混不出平原县。 周某人有很多缺点而且不打算掩饰,我想他这辈子都甭想摆脱三俗的嫌疑。 首先,他喜欢扯淡,这是他的人生乐趣也是他平生最大的本事。其次,贪不义之财好不雅之色。他承袭了家族挂羊头卖狗肉的传统(他祖宗是干嘛的,稍后分解)并加以改良,在城北一条不怎么繁华的街头开了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酒店,起了个特别煽情的名字:齐风鲁韵。十几套二手桌椅,旧冰箱旧锅炉,加上他花了二百块钱办的假厨师证,导致生意甚是萧条。 还有——这也是最让他得意的:亲自兑水的啤酒。大约在夏季,一桶扎啤兑完水变成好几桶混合物,算得上是很强大的后期制作。就这酒精度还有人一杯酒下肚不省人事的,省人事之后就是愤世嫉俗,就像领导们讲话一般,大篇的风马牛不相及,更有甚者老把自己想象的身在乱世却又恃才傲物,自以为演讲的恰到好处时,还不禁拍案叫绝。 经济发展的越快,越是能体现出人文百态,今天咖啡大蒜,明天各种门事件,开"门"见山的说就是四个字,我要出名。俨然一副我想火谁帮我炒作的架势。有句歌词怎么说的,不怕拼命怕平凡。但作为晚辈一直很想奉劝一句: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说。 如今这世道儿靠嘴巴吃饭的人日益增多,不管你是娱乐明星还是有志之士还是有钱之士还是,写书的。有些人喜欢挥着笔杆子骂人,有些人喜欢舞者笔杆子放屁,骂人、放屁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带动了千千万万所谓的“粉丝”。他每放一个屁,粉丝们都要讨论他放的屁的颜色、气味、力度,并对被熏的人发难。 2 坦白的说鄙人的心里一向阴暗,一旦碰上这种事儿就得戴上几十副有色眼镜妄自菲薄一番。看不惯这些蓄意炒的人作还装的正义凛然。骂完这个骂那个,最后一个人回到家里,忧伤的躲在角落数稿费!淘气! 这个社会很功利,也很势利,奴性,贱性,劣根性,通通暴露无余。谁都没有资格装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操行,好吧,世人皆醉我一醉不醒总行了吧? 骂人的人本身就该骂,其中的原由我也不用多费唇舌。特别是有目的、经常搞些是非出来的骂客。正是因为他们这种未经沉淀、过于夸张的愤怒加深了这个社会当下的俗。 照这么说我也该骂,但您放一万个心吧我绝对不是骂客最终也成不了骂客,咱可没那个本事。骂客的特长在于他一旦决定了要“骂”什么,他就会充分为自己的“骂街”铺垫、造势以及善后,路数其实机械得犹如普通上班族的朝九晚五。前些天看到几句话自我感觉很贴切:某些人的书在同龄人中算不错,但如果放在整个文学大潮中,与普通的河水没什么两样,更算不上彩虹。要深谙这个时代吸引别人注意的法宝,埋头写文章做学问不一定会引来注意的眼光,但抬头骂人特别是骂圈里的名人一定会引来许多看热闹的关注,炒得好也是一种作品。正如广告。再加上火上浇油者蓄意的点火助燃,一场骂仗下来大家皆有所得,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 被骂的人成了骂者的生活调料后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被人这么一骂或者两骂再或者一骂五六年(比如说某“原创作家”一直很被动的与他的“老婆”打情骂俏)他的曝光率跟着骂客直线上升,假如趁此机会出书出唱片(没新歌就出精选集),有现在这么大的曝光率无论是书与唱片肯定能卖得很火,毕竟面对名和利脸皮和骨气又算得了什么。而拼命炒作骂人的博客一定在偷着乐,因为在他们的地盘儿骂人,骂得越激烈,博客的流量就增加得越多。 纵观这些靠骂或者痞吸引媒体关注的骂客,更应该具备实实在在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也恰恰是很多骂人的人普遍的缺失。得了,我帮你自杀吧! 相对而言后者不用费多大心机:谁要看上我我就脱衣服给谁看,看不上我更要脱。脱得势不可挡。好吧,我只能说大家都是出来卖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同行。 这是一个搞怪、耍宝与恶搞的时代。一方面显示了时代的进步和包容,另一方面,却显示了这个时代的怪病:缺乏真正的创新和独立思考。世界上有那么多傻比,看上去逼山逼海。你总不能一个挨一个的跟他们讲道理,无论是男是女。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我们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3 依我看林子大了是什么飞禽走兽都有,有算命的,有算机率的,有算事的,有算计人的,千机算尽,空空如也。都说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有一个世界,后面是什么世界没人清楚,前面的先曝光了再说,反正现在就流行脱光了玩自拍耍脑残之类的行为艺术。正应了那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 中国的教育之所以不能崛起,就是因为太多的稀奇百怪,娃娃们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索性照单全收,又或者以身边常见的不良行为不良嗜好为榜样,等到某些自诩天底下最敢说真话、当代谁谁之类的精神领袖挺身而出,骂几句政府,扯几句大白话,娃娃们一听嘿是有点儿道理,索性跟着瞎起哄,就像吃了东方不败给黑木崖教众下发的三尸脑神丹,各种脑残。今天他骂你没穿裤衩,明天你骂他光着屁股,总体而言就是一种“光屁股的人笑别人穿开裆裤”的壮烈景象。一个个的争做炒作帝,这无疑又是种悲哀。 装谁不会啊?暗爽也就算了还老是表现出来,没追求。戴顶高帽子就愣以为自己是东方不败。牛逼死你了还。 居然从一个市井小混混扯到我朝的社会制度,这蛋扯的是有点儿远了,回到周某人。有些来这儿消遣的熟客把迅哥儿对后世的谆谆教诲继承并加以改良。说他们这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了喝啤酒上,古往今来人只要一碰到酒想的自然也就多了,又没有机会把这些想法感慨出来所以醉酒之翁不在意的现象比较频繁。 更何况这是个不吹牛就会死人的时代,这也是个不拍不捧就一无所成的时代。周迁窃喜你还真是借酒消愁,酒不醉人人醉酒。 不禁想起小学语文老师的那句:劝君更尽一杯 洒,西出阳关无 敌人。借酒消愁还能让人接受,借愁消酒的就说不过去了。狐朋狗友们只要谁一个不如意了就结伴而行来到齐风鲁韵蹭饭,要不是水兑的充分想必房租工酬都该混不出来了。周二霸这个绰号的影响力也决定了在他店里帮忙干活的人不多,侯老头儿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是跑堂,后厨就一个,还是个半吊子,这已经是连哄带骗勉强凑出来的局儿。每到晚上七八点忙起来的时候周迁就传呼机样一口一个“侯老头儿”“死老头儿”的使唤。 每当这时候侯大爷也硬着头皮听着,周迁在这个问题上一如既往的不屈不挠。丫的官方解释是: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我不叫你老头儿叫你什么呀,叫你哥叫你弟你更不乐意啊,何况他称呼自己亲爹都是老头子。 4 这老头子结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是相当的身不由己,谁愿意一大把年纪了不留在家里坐享天伦,跑这儿来跟人充当廉价劳动力?当然这里没有丝毫职业歧视的意思。 前两年跟自个儿守望相助的老伴儿连招呼都不他打一个便与世长辞,侯大爷表示自己有点儿受不了,机缘巧合之下,疯了。三十六计之外的一计,也是在民间点击率最高的一计:苍蝇采蜜--装疯(蜂)。 平原县的大街小巷他都走过、路过、骂过,就是没有错过。还是不解气,于是转移到城里人口比较集中的场所逮谁骂谁,不是把人骂得够呛就是被人揍得够呛,而且后者的几率稍微大了些。侯大爷很走红,他的传说截止于去年,一个除了年纪外其它都貌似犀利哥的老头儿,指着周迁刚贴过的招聘启事很正经的问还要人不。周迁很想说不要,很想以貌取人,可这是唯一一个去他店那招聘的人,斟酌再三,好吧,要。 真正使周迁狠下心来收留老头子的理由,是他们物以类聚的共鸣,一是两个人在平原县同样是名声大噪而且都是些负面新闻。二是两人面对金钱时恨不得将其狼吞虎咽的高高在下的猥琐表情,见钱何止眼开恐怕得是七窍流血。 据老人家自传,他在省政府门前闹事数月被相关部门忽略不计,一气之下买了张去首都的火车票兴高采烈的参加了北漂战役。生活节奏很规律:上午在天桥上要饭,下午去各组织各部门闹事。他总说上午不成功那是常有的事,下午坚决杜绝失败。侯大爷一年内创造了给平原县抹黑的最高纪录,一时间平原县点击率很高,火了,自然他也成了古今第一人。 后来被政府接回来教育了数月,基于精神病的特殊身份又把他给放了,至于为什么老人家这么执着的愤世嫉俗,周迁的解释是他疯过,并且还疯着。后来加上那个小毛孩子疼疼,以及炒菜咸死人不偿命的刘飞标,就凑成了四个光棍儿和一堆啤酒瓶子的故事。 5 齐风鲁韵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唯一的共鸣应该是美酒跟美女,却始终无法摆脱单身主义,这是这个集体的无奈。全体成员站在一起,我看到的却是大火烧竹林--一片光棍。 其中最想摆脱光棍生涯的当然是我们的刘飞标刘大仙。刘飞标,生卒年月不详,号狗屁居士。其貌不扬,很不扬,形体高高瘦瘦,像条泥鳅。不知是从哪儿偷渡过来的混蛋小子,看起来也就是刚有资格领取身份证的年龄。周迁坦言他的加入是专门来砸场子的。 炒的菜吧能吃是能吃,吃一两顿也不会食物中毒,色香味没有一个能说得上,加上周迁始终认为刘飞标另起炉灶是早晚的事儿,与他切磋厨艺时始终是留一手的,今天留一手明天留另一手,长年累月的留起来到最后刘飞标坦言只对洗菜切菜洗碗刷锅很在行。 为了避免大家慢性食物中毒,周迁暗自下决定只要自己在后厨的时候就不能劳烦刘飞标的大驾,自己人吃坏了是小事儿,因为手艺与客人争执起来那就太不好了。 有这么几个朋友是跟狐狗不怎么搭边的,比如三儿,比如张飞,比如孙大拿,再比如就真比如不出来。也唯有他们来后能享受到正儿八经的齐鲁风韵,喝上不知道厂家有没有兑过的啤酒。周妈妈一再的把他们的把酒言欢称之为结党营私,不知道为什么。 有生之年能和小学同学聚一起喝的人五人六夫复何求?他们不是在初中被开就是高中劝退,有些同病相怜。越发觉得这份交情来之不易,再加上近二十年的物以类聚,一个心血来潮就世俗的拜了把子,结义的时候也曾说过类似于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之类的客套话,只不过他们都做到了前半句。 他们也算了解行情,对市场上各种菜的报价了如指掌,想刮他们的油水真难于逛趟四川,不是说蜀道难嘛。每次要么来的特早捧个人场,要么等周迁忙过八九点兄弟们再唠会,走的时候不忘把帐结了,虽然经常四舍不曾五入。人之常情,你说有便宜不占那还是人吗? 也就这会儿周迁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唯一不足的是有点儿置身于炼丹炉的感觉,边吞云吐雾边大骂鱼目混珠,大骂包养,大骂那把牌没有打春天,大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王八蛋偏偏聚集在我的祖国,大骂癞蛤蟆跳悬崖装他妈蝙蝠侠,有太多值得一提值得每次都提的不吐不快,说出来借愁消酒。 大家总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但又搞不清楚情为谁生。搞的自己跟两年前的侯大爷似的老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而他们这种低智商的耍酒疯往往都被路人忽略自己不计。 文字狱之所以是冤狱,就是因为它该搞的时候不搞,不该搞的时候瞎搞。在客人眼里他向来是惜字如金的,搞得自己很狂很傲很不合群;一旦到他想说话的时候又废话连篇,就像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怎么止都止不住。单从这方面不难看出他是个及其极端的人。 就这样你说你的故事,我想我的心事,散场了还在原地余音未了。街灯灭,醉酒后一个惊醒,收摊,各找各妈。 6 咱们由近到远巴扯巴扯老周家的历史。周迁的父亲名周恒,江湖人称猪肉恒。年过六旬,也是一位声名狼藉的人物,说臭名昭著更实际些吧。此人生性多疑且粗野蛮横,遇事讲钱讲面子讲交情就是不讲道理,至今仍热衷于家庭暴力。 儿童时期的周恒算是个富二代,咬文嚼字的算起来得是富五代了。也曾经有过千金一掷纸醉金迷的生活,跟现在整天开跑车泡洋妞的小开不同,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天朝60年是闹着玩的吗?有钱人满大街都是,有没有钱的人都爱把自己想象成富二代,集万千宠爱与一身,那叫一个娇贵。五六十年前你连饭都吃不上人都养不活还他妈富二代,别逗了。所以说,数量影响质量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有句话不是说富不过三代嘛,这说法被他们老周家祖祖辈辈、子子孙孙的大富大贵彻彻底底的扳倒一回。 周恒本名周德治,自从他的父亲周远山被绑在车上游街示众之后周家上下上演现实版的曲终人散,为躲避六七十年代那些鲜为人知的政治往事的牵连,因此改名为周恒。事实证明腐败是会上瘾的,周恒一开始还真适应不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生活,不是窝头就是野菜有的时候连野菜都没的挖,还得将就着吃菜根。一向养尊处优的周少爷难免在情绪上有些波动甚至是悲愤,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长大后心里渐渐平衡了,不平衡也不行啊全国各地都一个样,朱门酒肉臭不了,饿死骨路边多的是。没饿死的人就应该为以后都不会饿死去拼搏。好吧结束公子哥儿的生涯,逃难去了东北。托党和社会的洪福,一路上偷过,诈骗过,乞丐过,挨揍过,风风雨雨经历过就是没有吃饱过。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向祖国大地,这是个投机倒把的大好时机,周恒抱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回到故里,也就是平原县东下关乡西下关村。由于严重的跨省,本想以一个“省龟”的身份回到家乡有所最为一番,可是物非人非,国在山河破。以前的那个土老冒平原县已然裸奔并挟持着他的记忆。 终于,在族里人的帮助下将就着成了家。结束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生涯。媳妇的娘家是隔壁村的(东下关乡东下关村),因为家里兄弟姐妹甚多,十六岁的她净身出户嫁给了年近三十的他。没办法,谁让父母生的起却养活不起,身为大姐的她在媒婆的怂恿下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别嫌贫爱富了,找不到好人也嫁出去吧,总比饿死强。 三十年前的周恒没什么大本事,但说到底终究是个男劳力,数十年如一日的靠杀猪杀羊缺斤少两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倒也不是很落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也是因人而异的,因为三十年后的猪肉恒依然是一贫如洗。 7 所以说如果靠先天,周迁注定没那锦衣玉食的命,但是有一个理念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试问这辈子除了钱,谁还靠得住?做不了富三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争做富一代嘛。于是这孙子常常以周嘉诚自居,而且断定这必将是历史的必然。由于父母不是一个村的,周迁又总是以混血儿自居,所以从这些角度来讲,他是有诸多身份的人。 既然不幸是改变不了的,那我们何不活得舒坦些?话又说回来,想要活的舒坦,就他妈得有钱!打个比方吧,想要让自己过的舒坦些,总得有几个哪怕是一个女人吧?不再怎么钟爱什么白马王子,倒是对那些宝马王子很感兴趣。当然了奔驰也可以,劳斯莱斯更不用多说(这个嘛,对于一般女性来说应该算是个幻影,开玩笑千八百万呢),貌似新时代的女性思想变异,神马三从四德,神马窈窕淑女,统统滚一边儿去,有钱才是硬道理。现实生活中的宝马王子确实很多,能碰上的还真没几个,碰上后肯娶你的,你自己数数吧,有没有?最后,只好狠狠心嫁给了宝马王爷,甚至是宝马太上皇。 总之这他妈不再是那个有情饮水饱的年代!有钱饮水饱,有钱看什么都不饿!钱,钱,钱,钱,我的命根儿我的钱,往死里捞钱,有钱后自有颜如意,有钱后自有黄金屋。这个疯子,有钱又不能当饭吃!话再说回来,没钱是很可能会没有饭吃的。 哪个亲朋好友能在他这借到钱可真是费牛劲了,丫的口头禅是大家兄弟一场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啊,要借钱啊,那你跟谁谁谁说啊我这儿还真没有,呵呵。 他总是对那些天方夜谭感兴趣,比如说就凭他现在的实力特别是空空如也的财力物力怎么样先先垄断平原县的酒馆事业,然后酒店,然后一切,总之各种投资各种赚钱,赚钱才是硬道理。 整天都处心积虑的策划着,盘算的近乎完美,就算现在每天都要站在街上享受汽车尾气大爷也乐意。然而最终也没有赚到几个钱。 人算不如天算,每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几天,入不敷出。大大打击了伪“周嘉诚”的士气。由于政治上生意上情场以及赌场上的四重失意,所以这些天他选择站在大街上骂娘,装作跟老侯头聊天其实是在很大声的怨天尤人:平原县的老百姓都一个个什么玩意儿啊,大热天的老在家呆个什么劲儿啊,出来吃顿饭又吃不死人,有病吧他们? 接下来难免迎来路人一阵阵惊异的鄙视。他直接无视这种毫无科技含量的鄙视。雨天更是没生意做,这时候他连老天爷都不放过,边骂边举着手比划,型体貌似与至尊宝同学指天疾呼波若波罗密。连侯大爷这样的骂街高手都私下里犯起嘀咕,小子儿积点口德吧你,也不怕遭天谴。 8 与“齐风鲁韵”形成鲜明的对比,街对面就是县城里赫赫有名的“江北大酒店”,每当夜晚,灯火辉煌绚丽无比。至于两家是怎么个悬殊法儿,这么着说吧街对面停的私家车比来齐风鲁韵吃饭的人都多。周某人的竞争对手就是嗜赌如命的千王之王八蛋卢缤纷,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儿漂流记的感觉。 此人身高五尺奇丑无比也就算了,却偏偏娶了位如花似玉的老婆,看起来很不协调很不和谐。就连阅女无数的周迁都会忍不住时不时的隔路相望,吟唱着朴花同志的那些树儿,然后叹命运不公誓要铜雀春深锁小乔。说句跑题的话,他真的很想和韩蓄睡一晚,哪怕真就一晚,铜雀春深锁他妈一回过把瘾就死,你说死不死?以至于搞不清楚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或者是三管齐下,总之彻底征服了他的神经。 周某人的心里一向阴暗惯了,对黑暗势力深恶痛疾,无论人家干什么他都得戴上几十副有色眼镜妄自菲薄。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以为卢缤纷他们家的生意做的好,多半是因为韩蓄素日里很会招蜂引蝶所致。有什么了不起的,说起来还不是一个靠娘儿们发财的孬种。而且这样以为了整整两年。 更让周某人嗤之以鼻的是,二十八岁的卢缤纷拜了三十七岁的国际流氓巨头平四海为干爹。大跌那几十副有色眼镜。所以他总对刘飞标他们嘟囔:这个狗日的卢缤纷,你说他凭什么不去死呢?我操这种废话他也敢放出来,还真是无聊至极。 话说平四海这个老混混,的确也有那个实力在平原县招兵买马、招才纳贤,家族势力庞大之极不必多说,个人能力也不在一般的暴发户之下。他垄断了平原县的餐饮娱乐诸多行业,旗下又有诸多狗腿子以及像卢缤纷这样的干儿子,在平原县的点击率很高,想不火都难。 女人最忌人尽可夫,男人最忌人尽可父。在众多干儿子当中卢缤纷应该算是最孝顺的一个,对干爹言听计从,他干爹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让他去打狗他绝对不敢骂鸡,就连与韩蓄结婚时的份子钱都孝敬给了干爹,于是很受宠,生意越做越红火,女朋友们也越来越漂亮,当然了韩蓄的男朋友们也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帅。 在极度自恋的周迁看来,卢缤纷连跟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顶多也就配给自己提提拖鞋。关键是谁能告诉我这拖鞋用提吗?他老觉得自己是真小人而卢缤纷是个伪君子,是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领悟的最透彻的狠角色,把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发挥到极致的大傻x,一个连爹都可以随便乱叫的多姓人,一个狗仗人势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这样的三流傻x怎么能同自己这样光明磊落的真小人相提并论呢?尽管明里暗里两个人还总忍不住较真儿,比人气比女人比房子比车,结果无论比哪一点儿周迁都输了,输归输但是从来不肯认输,末了总说一句,自己才懒得跟这种人渣比来比去。 9 齐风鲁韵的左邻是个裁缝店,店主是个姓冯的婆娘,也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风情万种的“疯婆娘”。周某人对她的评价一句话:此女人间不该有,不知为何下凡尘。 暂且抛开周某人的偏见,其实人家冯琳算是个热心肠的人,没多少心机,也很有同情心。年近三十,好打扮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已婚,且已离婚。豪放,洒脱,热情,特别是对异性,这一点儿,大家都有目共睹且感同身受,通常都是帮人量着量着衣服就量到了屁股上,也不知道老爷们儿的屁股怎么就这么稀罕。 一个娇媚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搔首弄姿的手势,即可迷倒众生,最起码能迷倒那一片儿的众男生。想当初周迁就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儿,若不是他对过于热情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幸好还是差点儿,否则还真是万劫不复。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他们俩确实有过感情上的纠葛,只是,一切随风而过罢了。 后来才知道她的男人们,可真是山川载不动,数也数不清。丫比较重口味,特别是喜欢跟那些年老色衰的老男人有染,这也就算了,大家就当你另类了。关键是,你就不能收敛哪怕是真就那么一晚上?你说你叫的时候吧,真是没的说,绝了。分贝那个高啊,堪称国际级女高音,又很低俗,很是折磨人。周迁总跟刘飞标这么打趣:这疯婆娘一天不跟男人睡觉就睡不着觉,跟男人睡觉吧,我们可就睡不着了。 每天早晨十点准时起床,按说这个点儿已经完全脱离了早晨的范围,但他硬说是那就是了。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脸刷牙(他的个人卫生搞得实在是,难以用键盘敲出来)而是削土豆,择豆角,切肉丝剁肉馅,搞不好还要先去一趟菜市场把这些东西倒腾全,围绕着“新马泰”转两圈在刘飞标没去买菜的情况下。“新马泰”是平原县的商业枢纽。新是指新旧家电桌椅一条街。马是马坊菜市场。泰是泰和商厦。 让刘飞标去买菜周某人可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娃娃,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绝非老实巴交的实诚人。断不能把财政大权交到他手中。 凡是涉及到钱的,一律由周某人本人身体力行。他倒是想在午饭时间之前自己一个人把菜买好了准备齐了,只是每天晚上自己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所以对钱财对工作人员的管理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10 在这里不得不提周迁的厨艺,他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代食神,开饭店主要也是因为除了开饭店与违法犯罪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也难怪,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不高,厨艺勉强说得过去也就行了,对他而言最主要的还是赚钱嘛。 单凭在孙大方店里领悟到的本事以及在他老妈那里揣摩的仨瓜俩枣终归是难撑起台面的,可谓是一瓶子醋不满半瓶子醋咣当,真的很难跟卢缤纷家的川鲁淮粤各大厨师抗衡,这也是为什么齐风鲁韵打不出名堂的原因:卫生不达标,服务态度不好,没有什么特色菜。有些客人来过第一次后甚至在平原县的论坛中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要来齐风鲁韵花钱买罪受。 大家都是经常登录互联网的人,为了避免刘飞标等人的嘲笑周某人一口咬定这是卢缤纷团伙儿的恶意栽赃。说归说倒也给周迁敲了次警钟,毕竟自己连厨师证都是造假的还有什么可以服众的。迫于舆论的压力他暂时结束打打杀杀你情我爱的绿林生活埋头苦修数月,好在皇天后土不负苦心,他的厨艺终于有所提高。甚至有过很白痴的幻想:每天做饭给自己心爱的人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该有多幸福。按理说真的应该很幸福,因为他爱的人很多很多。 11 周迁本人虽一无是处,却自恃清高,清高到世人皆醉我更醉的地步。“我周某人一不跪天二不跪地三不跪父母”已然成了他的顺口溜儿,又极其讨厌那种形式主义,上至领导下至农民阶级他都懒得搭理,长期以来有着万事不求人的精神理念支撑,逢年过节门也不串脑白金也不送场面话不会说客套话懒得讲甚至跟自己的父母都很少来往。 尤其是对那些动不动耍派儿的人深恶痛疾。这里不得不提咱们的大盖帽们,到哪家饭店都是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德行到哪儿都得指指点点,搞得真跟康熙微服私访一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个让人吃了会中毒那个吃了会要人命,中心思想就是罚钱,交完钱"这个"和"那个"就自然变成了绿色食品,一时半会儿毒不死人了。卫生费,管理费,排污费,上缴这样那样的税,把港台地区小混混口中的管理费划分出这么多种类,麻不麻烦。 最离谱的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卖烟也犯法!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就艹了。 当然了,他为了省那些莫名其妙报不上名儿来的手续费,没有及时办理所谓的烟草销售许可证,是他个人的过失。这也不至于落个私藏烟火的罪名吧?话说人家巡捕房的人就是这么给他定位的。一个个儿的摆出林爷当年虎门销烟的架势,妈的戴顶高帽子愣装自己是东方不败了还? 怎么样才能防止他们的经常性突袭?那就要看你会不会来事儿,经常去他们家里走动走动,逢年过节送点礼,有事儿没事儿在星级酒店摆几桌,哪怕只吃一道菜也能吃出品位来:螃蟹嘛。这里不用我多说,身在天朝的我们对这种现象再清楚不过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关键是天朝的狼太多,形形色色,以至于孩子都不够用了。想起祥林嫂的那句:我真傻,我单知道冬天里有狼,不知道春天也有狼。可真是沿用至今哪。 12 开始周某人才懒得跟他们拉关系套近乎。你他妈谁啊,要死要活随你们便,只要别来招惹我,一切好说,万事大吉。 所以巡捕房的人每硬着头皮来一次都得被周某人挺着肚皮、扯着嗓子骂上半天。事实再一次证明咱们中国政府的抗打击性有多强,越骂事儿越多,我们没权利让你生也没权利让你死,但是绝对有那个本事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死去活来,走着瞧好了。今天来检查的、明天来监督的、后天直接给你把店儿封了你信不信?开玩笑我们是谁啊?我们是领导!天朝的!!那是闹着玩儿的吗?我们不用做事整天就陪你耗怎么个耗法儿,你能耗得起?连网民都强烈要求我们去收复台湾、攻打菲律宾去了!哼,跟我们斗你行吗? 无独有偶,危机四伏。上头有他们整天跟你念着“国家规定怎么着怎么着”、“国家规定不能怎么着怎么着”,再加上对面有一个隔岸观虎斗的卢缤纷,每逢好戏开场时都要搬着个马扎儿兴高采烈的客串一下临时观众,这是让周某人最受不了的,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让对手看自己笑话更难忍受的。 好吧跟你们耗还真耗不起,只好随波逐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是没错儿,可状元都是从千千万万想成为状元又都在各阶层挣扎的人堆里脱颖而出的,都是些懂事的状元,不懂事自己身边就多事,生活中会平白无故的多出这样那样的很多事,应接不暇。像周迁这样的人就是个反面教材,别说状元了,冤大头才差不多,还是个倒霉催子冤大头。 13 下面说说周远山。丫也是有诸多身份的主儿。早先属于地主阶级,严格的说是反动派,挖社会主义墙角;后来进化成汉奸,里通外国。这个外国顾名思义就是指日不落帝国了;后沦落为傀儡,令亲者痛仇者快、伤天害理的坏事做尽;同样也是根墙头草,当时跟在日本皇军屁股后面烧杀抢掠残害百姓的是他,抗战胜利后主动投靠共党响应一切号召的也是他,还编了句类似于“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的口头禅,迎合上级的口味。事实再次证明我们的党是很好忽悠的也是很容易买通的。 周家近代的家族族谱是:深成寓远,德文亦武。值得一提的是,周远山的爷爷周成新曾是大清光绪年间的平原县令,据说还是花钱买的。此人胡作非为、碌碌无为、刚愎自用也就算了,还他妈为人刁钻刻薄,有进没出。有事没事儿搜刮点儿民脂民膏、强抢民女什么的,再乱点些鸳鸯谱,还都是给自己点的。 周成新这老小子可不是一般的胡作非为伤天害理,曾经把平原县这方圆几百里生灵涂炭的不成样子。真可谓是为子孙开创了先河。他的子子孙孙——寓字辈与远字辈这些个公子哥儿们个个都是柴油汽油润滑油无论什么油都绝不会省的油灯,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捞了不少油水,直到周恒这一代才使得老周家的捞油精神戛然而止。 他们比周扒皮大方不到哪里去,这种扒皮精神倒是一代一代的遗传了下去,他们家也可以出张专辑名字也叫《跨时代》。其中第三代的远山兄堪称鼻祖,周恒周迁始终都没能够发挥到远山兄那种至高境界,人家那叫空前绝后。至高境界的待遇也是一等一的:被众多线人举报,我们党见形式败露包不住这团火,一不做二不害羞干脆做了他得了。刚刚入关杀人灭口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你丫敢他妈贿赂我?周远山你可给老子想好了,你不狡辩的话贿赂上司就当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要是稍微往外透露,这就是你们全家人的犯罪行为! 时至今日,可怜又可恨的小周周差点儿没被老百姓的吐沫星子淹死。所以周迁在乡亲父老眼里的的审美标准多少也和这个家族的历史背景有关。原来不仅仅是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人活着本来就没有那么的是非对错,大多尽人事、安天命罢了。您说是不是? 14 周迁的大哥周迈温文儒雅,知书达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短命相,不过最终寿命只有二十七岁。噩梦发生在两年前的一个晌午,周迈闲着没事和朋友一块下河游泳一个跟头栽进去就再也没上来,周迁一天半没合眼才找到大哥泡的煞白的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时候周迈都没了人样,一连抽了几根烟二话没说就把大哥给埋了。 倒是他妈哭的跟拍韩剧似的还休克了好几次,口口声声求周恒把自己一块埋了,可是被众人拦着连死都变成了一种奢侈,欲罢不能之际只好心如死灰,摊在地上。比起周迈的老婆,妈妈的待遇还是比较高档的,起码还专门有人负责给她掐人中、揉太阳穴。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到一个至今都没有被超越的笑话:主人公小明(这是个即将流传千古的名字)有一天,他妈和他老婆怎么都那么一个不小心同时掉水里了,假如你是这个苦命的孩子,你会先救谁? 哈哈,我滴个妈呀!orz!orz!现在您知道了吧,到底是什么让中国人不快乐呢? 现在换种思维,可爱的小明掉水里了,你说最想代替他的人是谁?他老妈还是他老婆? 言归正传,据说这条河是有水鬼的。如同众多民间所说,它们想要重生就必须找个垫背的。只要碰上它再好的水性也上不来,然后那个水鬼去投胎,把地盘留给新任水鬼接管。周迁不信这一套,关键是哪条河从古至今没淹死过人?要这么说都有他妈水鬼?那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跳水的游泳的运动员?有个看上去很是abc但又被指控为南朝鲜后裔的外国小子在京城的某个坑内一口气拿了八个奖项风靡全球。据他自传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跟水打交道,照这么说没被水鬼缠上他还真是命大。 乡亲们纷纷议论说“这是报应是祖宗不积德老天把帐算在儿孙身上,看着吧周迁那小子肯定也没好下场。这就是劫数。”周迁的存在正好起了个反面教材的作用,谁家孩子不听话了他们的爷爷奶奶肯定挥舞着鞋底子追着骂:“学谁不好学周迁!” 人言可畏,一个二十几岁男子汉的剩余价值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面对这些风言风语周迁早就麻木了,都他妈是浮云!一群上了年纪的神经病而已,管他呢。 清者自清笑骂由人,关键是您可别骂上了瘾。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跑过来让我胖揍一顿,多不好啊。周某人从来没想过要被别人认可。人都有些个贱毛病,一旦某些方面被别人认可,就老想着自己的一切全部被认可,做好人也上瘾。 有句歌词怎么唱的,逆了天也好我未求命数。破罐子破摔吧。老子主动放弃做好人的机会,我就穷凶极恶怎么着吧?我就罪大恶极您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没那么伟大,做好人多累啊,辛辛苦苦做完好事还得一件件暗喻给别人听,坏人做什么事不用想不用说自然就能传千里。最起码我是个不虚伪的坏人。 他打心眼里藐视那些无稽之谈,我他妈爱哪天死哪天死管的着吗你。洗洗睡吧!有本事你别死啊,皇帝们修丹炼药也没一个能长生不老的呢,哪个皇帝不想向天再借几百年(除了咱们顺治爷)爷爷我挨枪子儿都不怕,还老拿那些牛鬼蛇神作威作福,顶个屁用? 心想人固有一死,但自己死之前一定要改写福布斯富豪排行榜,这是他奋斗的终极目的:最起码能证明自己也是个人物,曾经人模人样的活过。只是说起来容易不说的时候又谈何容易。 15 凌晨十二点是个过度段儿,一过这个点儿街上的人都自觉性的回家就寝。 “齐风鲁韵”的灯还亮着,为的就是等待从高速公路上偶尔下来吃饭的司机们,只不过是千年等一回罢了。 老槐树下还有一对看上去很像父女的情侣搞暧昧,还时不时的传来“讨厌啦死鬼”“哎呀,干什么嘛”等一系列的嗲音,像一根根飞针般刺激着想要瞌睡的神经,完全当那几个光棍儿是真空。 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来这儿吃饭的没几个是正常人。群男寡女、老少配、吃着吃着与伙伴干起来甚至操起酒瓶子的现象越来越多,人家都觉得这地方够清静一般不会被外人或者家里人打扰。说起来生活如此乏味,就连谈个恋爱还被自己的原配逮个正着该是多么值得法克的事。 你说看着一个个老头儿领着个黄花大闺女心里就够堵得慌的了,最近又多了几对老妻少夫。说她们是母子肯定没人相信,天底下有这样动手动脚眉来眼去的母子吗?哎。 话说有个外地口音的女人,看样子好说也得年近半百,经与周迁多次搭讪方知她是外省人,专程来华康铝厂谈合约的,身边总会有几个平原口音的小伙子,就是专门负责忽悠她投资的。哎,说归说,投资归投资,谈生意归谈生意,有这样的吗?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床上。 老人们常说槐树能招些不干净的东西,靠近它的人走不了什么好运。周迁骨子里是不信邪的,但是他信钱!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他的事业爱情都不怎么顺而且逢赌必输,于是很想把老槐树干掉。想归想,基于它的年龄问题上头不让砍,说是一旦砍了全县人民都会跟着倒大霉,见没人肯下地狱而且谁下地狱谁挨骂,做不了害群之马那么谋杀老槐树这个想法也只好不了了之。 醉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今晚仍是一如既往的喝啊喝,喝塌外婆桥。他是个纯粹的酒鬼。一是因为刻意买醉。二是酒这个王八蛋,接触的时间长了真会上瘾。鸦片,绝对的鸦片。 他一向是视财如命的这会儿倒是视酒如财。喜欢喝酒,是因为喝酒会让他忘掉很多事同时又能想起很多女人。特别是像尿一样的啤酒,每当喝到站不稳的时候摸着日积月累的啤酒肚儿他反而会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舒坦;此酒鬼还有个毛病:见美女拔不动腿。喜欢嫖娼,不“禁”女色,不管别人是怎么想他老觉得妓院是部分文化的发源地,那里有他的圣母玛利亚,有哭着或笑着站着躺着的蒙娜丽莎,特别是在喝了像尿一样的酒的情况下去探讨他的性文化他觉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儿不过如此。谁他妈爱扫黄谁扫去,谁想扫我?你他妈扫我试试?老子扫你媳妇去,自个儿包小蜜小小蜜还有脸干扰老百姓解决生理问题,妈的拽着胡子打地溜儿上脸了还? 久而久之总会有种日久生情的感觉温暖着他,就是不知道跟谁生的情。这种生活是不是他想要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习惯了。 16 以上所述全部都是背景,现在开始歩入主题。 今儿晚上还没等收完摊,周某人就启动起他那四千块钱倒腾来的二手小面包车,一个心血来潮回了老家,也就是传说中的东上关乡西上关村。 大半夜的,孤身一人。按说这应该是半夜洗洗睡的时候了吧,可谁叫他天生不爱洗澡连头也不洗,他的个人卫生处理的那是相当不和谐。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刘飞标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老板洗过脸。这会儿他想去给大哥上坟,那个小坟头是他大哥与这个世界仅存的联系方式,只是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还是在醉得连爹妈都不认识的情况下,方向盘都握不住,说起来胆儿也够正。 周某人跟朋友吹这车花了他八千块钱,结果没人信。可能是三手四手车,的确破的没法形容,只是有发动机有方向盘另加四个车轱辘罢了,姑且能够算得上是设备齐全,可谁敢说这不是汽车?妈的,睁眼说瞎话嘛这不是。毕竟在理论上讲它和宝马奔驰的形状大同小异。而他平生喜欢并经常“做”的,除了爱,除了喝酒,除了睡觉,除了打麻将以及忽悠别人打麻将,就是驾着他这四个轮胎在方圆几十里内招摇撞骗。 他从小酷爱看鬼片,探索灵异世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老爱研究术语或是打坐,只不过研究着研究着就研究到带色儿视频上,打着打着坐就打起了盹儿。 半个世纪以来,猪肉恒踏遍了祖国的万水千山——这也是周迈和周迁名字的由来。但是两人的理念不同,一个是地地道道的儒家思想继承者,一个是说不上什么思想狗屁不通的小商小贩,脾气性格胸怀信仰更是天壤之别。但毕竟是哥俩从小到大一路苦过来了,没想到日子刚好过了人就没了,心里越想越堵的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虽然前者尸体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说到样子不得不提平原县的埋葬风俗,笼统的说也是火葬但是淹死和吊死的人火化是不吉利的,就得在祖坟旁挖个坑儿把整套化妆后的尸体原封不动给埋了。 两年前周迈的尸体被打扮的跟电影上的僵尸一模一样,尤其是脸这个可没被精心打扮,要说打扮也是僵尸片里的僵尸做了手脚,真人模仿僵尸秀,人工画上去的。周迁第一回不是从电视上看到清朝的官帽,周恒摊开周迈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个枣然后合上,意思是让他早点投胎,心想咱爷俩的缘分浅啊,你走吧,我的半边天也没了。 话说周迈的老婆崔叶年纪轻轻的就步入了寡妇的行列,还是正儿八经的少寡、穷寡,心里好像也有点儿受不了,说是回娘家去养内伤,一养就是下半辈子。 17 后来关于崔叶的下落在江湖上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改嫁。二也是改嫁不过嫁之前在娘家生了个孩子。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事出有因,再加上这些传说都是从崔叶的老家传出来的。为了证明第二种传说的真实性,老两口抱着如果是男孩儿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的心理在周迁的陪同下多次去崔家登门拜访,却总是被崔家的老少拒之门外并声称不要再往孩子们伤口上撒盐。 一听是孩子“们”,大家内心里也就有了数,一再好生相求要见那个小孩子,只是想见一面而已。碰壁。最后以法律相胁,无奈之下崔家上下又对第二种传说加以否定,并流传出第三种传说,改嫁。改嫁后在新婆家生了个孩子。碰钉子又碰壁。 为了孩子的将来大家只能就此收手。但是周妈妈直到现在都会深信不疑的认为她有个孙子,不过现在在外人手里。在她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孩子搞到手,否则死不足惜。 以前感觉这条路很远来着,没想到今天眨眼功夫就到了,把车停到路边。没有路灯,只能用手机照着往祖坟里走。刚才喝的晕晕忽忽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现在全醒了,因为越走越不对劲,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连苍蝇声都听不到的荒山野岭,大夏天的听不到苍蝇嗡嗡的声音,多恐怖啊。 三更半夜,鸦雀无声,连野猫都没有,坟到处都是,就是找不到周迈的那堆土,电话也打不出去,偏偏在这个时候手机没信号,妈的该死的中国移动总是关键时候卡壳。掉头往回走,往哪个方向走都能回到原地,还有一股闻着就恶心的烧焦味儿肆意弥漫着。 这种现象小时侯经历过,鬼打墙嘛,他和周迈小时侯去苹果园里偷苹果因一只哈巴狗的叫声未遂,后被果园里的人追着打,结果兄弟俩误入尸家重地,怎么走还是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周迁听长辈说过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破解之法是尿出童子尿。 于是双管齐下,尿完之后果真看见果园里的人还在后面追他们。见到了同类,心里就有了底儿哪怕是真的他们被胖揍一顿也要比呆在这个鬼地方有安全感,哥俩就像招呼救星似的向他们招手,最后只是被带到果园批评了一番,不由感叹社会主义真好。回到家里跟父母讲当天的遭遇,倒是被胖揍了一顿。 一晃十几年,同样的遭遇,已经不是哥俩迷路而是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我还找不到你在哪个里头,并且童子尿已经失传了多年。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周迁堂堂八尺男儿,跟兄弟们在平原县舞刀弄剑这么多年,业余时间研究鬼片儿山村老尸都当喜剧片儿看,还怕出来个牛鬼蛇神把自己吃了?吃就吃吧死就死吧,倒是赶紧出来啊,老子会怕? 18 事到如今就算是真的有鬼,也只是出来的早晚以及出来多少的问题罢了。他现在不怕任何一个生物或非生物出现在他面前,他怕的是它们一直不出现就这么玩他,就这么折磨他的心跳,所以说过程比结果要吓人的多。好吧,老子以静治动看你怎么玩我。 周迁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坟头上抽了根烟,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气氛不容他再想怎么个赚钱法儿,以往这个时间段他也是睡不着觉,竟琢磨一些不切实际的快速赚钱法儿,怎么样才能一本万利怎么样才能只进不出。而现在脑子里一懵一懵的,他突然很想念老娘想念那个未曾见面的侄子,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他的生物钟已经彻底颠倒,晚上收拾残局那三个爷爷形同虚设什么都得自己操心,白天困的睁不开眼哪有空回家吃饭。所以一直栖息在店里。 他突然觉得如果就这么挂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真是要多遗憾有多遗憾。 周迁和他老爹的感情不是怎么好,确切的应该说除了跟他大哥外他和家里的任何人相处的都不怎么好。他们家的亲戚关系可以这么形容:流通不流动,有名无实尤其是与他老爹。小时侯老挨他揍,没办法,谁让他是你爹呢你又打不过他,打的过也不能打啊,年纪这么小打了他你去哪儿。现在不行了,你骂,我比你骂的更凶,你打,你打打我试试。周迁唯一一次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第一次还手打他老子,结果他老子要和他脱离父子关系,要他滚别跟他姓周等等。周迁说你以为老子多稀罕跟你一个姓!说完就滚尽管他妈哭的要死要活的也没能拦住。 坐火车去了上海,第一次摆脱“乡下”来到传说中的大城市,身上就百来十块钱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有人关心,人家都不认识你就死了那个心吧。死一个埋一个只不过多具尸体罢了。 来到孙大拿他堂哥孙大方家之后,总算是有个落脚之地。孙大方,人不如其名,而立之年有老婆有家有事业,多疑且粗暴,擅长心计但大多损人不利己。周迁常想,稍微有点儿成就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个样,算计来算计去比女人还女人。 孙大方在上海有一家比较够得上档次的三星级酒店,周迁在里面只是负责打打杂以及打情骂俏,与众位女性。最让周迁记忆犹新的是孙大方很喜欢打人特别是打老婆,话又说回来他老婆柳晓絮也的确欠打,长得不怎么样,还动不动调戏店里的那些未婚小男人。孙大方这个人心机过重,酒店里的眼线安排这么多,柳晓絮还不懂的收敛。 19 总调戏总调戏就注定总挨打总挨打,总挨打总挨打就注定总是心里不平衡,总感慨自己失败的婚姻,就忍不住总调戏总调戏。无限循环。 时间一长总会出现某位侠义之士,对孙大方的劣行愤恨不已,在孙大方兴高采烈的打着老婆之时顺便把孙大方毒打了一顿,皮鞭在他身上抽来抽去的,a型b型o型ab型都有,没想到这时柳晓絮报了警,对着电话嚷嚷着有人对她老公当街行凶,结果由于孙大方伤势比较严重,录口供时大侠被柳晓絮说成见不得别人甜蜜,蓄意伤人,被刑事拘留了有段日子,还付了一万块钱医药费。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事谁说的清楚,夫妻之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说孙大方本人不如其名,周迁觉得这一点儿都不为过。孙大方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对人有过滴水之恩,对方就必须涌泉相报;他对人有过一饭之恩,对方就必须得在永生之年对自己掏心掏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否则他会在他的嘴巴能涉及到的范围内狠狠的拽你的小辫子,说你如何忘恩负义如何灭绝人性,等等等等,彻底证明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他的经典口头禅是: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这样回报我,你说你他妈还是人吗? 听听,大致意思就是我对你到底好不好是我说了算;你怎么个回报法儿也是我说了算。这些都是关于他的传说,在那个三级酒店里比较盛行,接触之后周迁本人也是深有体会的,孙大方的存在颠覆了周迁以前对老爷们儿的一概而论,他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那种。 一个真小气,一个假大方。这两口子可真是一对天棒槌。久而久之,周某人算是呆不下去了因为孙大方开始了他的整风运动,拟订了一个很不合情理的规矩:禁止在工作之余谈情做a。违者罚款。 说起来这种低智商潜规则,本来是针对他老婆而精心设计的。孙大方童鞋也曾经为自己的聪明一时感到窃喜,好大喜功的他看这个情况得窃喜一辈子吧。媳妇儿哎,他们都不敢跟你瞎闹腾我倒要看你浑身能有几两解数。 他能想到柳晓絮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被自己捏巴住的黯然神伤,没想到的是这意外的伤害到了周迁的切身利益,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像他这种始终都摆脱不了低级趣味的男人,没有女人在身边的情况下可能会安心的工作,身边都是女人但是还要装作没有女人那样的的工作,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于是渐渐地就有了回家的想法。 20 最后多亏了周迈不远万里的来到上海,把周迁连骗带哄的接回家。朋友家毕竟不是自己家更何况是朋友的朋友家,寄人篱下的感觉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谁都不想体验。背井离乡的痛苦早就把他对周恒的愤怒熄灭了,既然老头子都给自己台阶下了何必继续跟自己老子较劲?而且确实是分不清谁对谁错的争吵,有爹有娘有家的感觉真好。所以打道回府。 现在再回想当时和大哥见面的场景心里都会微微泛酸。周迈在孙大拿那里费尽唇舌才打听到周迁的不完全下落,经过大拿的不完全描述之后只身一人来到上海。你想一个连县城都没出过、当地人眼中的“乡下人”在“城里”转悠了两三天,那是何等的凄凄惨惨戚戚,终于找到传说中的那个三星级酒店,这次第怎一个酸字了得。现在回忆起来周迁都感到揪心。 一路上哥俩那个嘘长问短,讲理想,谈报复,迎来一车厢人的严重鄙视。回到家没多久周迁发挥出他超强的记忆力及联想力,把在孙大方酒店的厨房里学到的所有本事铭记于心,于是又在周迈的接济下开了这么一家酒馆,月租两千五上下两层里外三间,风一吹可以落下满桌子墙灰的那种。只是在酒馆开张的前一个月周迈不幸给挂了。正好,周迁欠大哥的两万块钱也用不着还了。 想着想着周迁就躺在坟上睡着了,可能也是喝了酒的缘故神志不怎么清醒,噩梦连连。梦到自己非礼一个女人,然后跟她撕扯,梦见自己杀过的猪羊围着他(少年时期帮父母杀猪),梦见他大哥煞白煞白的脸,手里的枣还是紫红紫红。。。 一觉醒来天蒙蒙亮,祖坟周边的大草原上也升起了太阳。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堆土上,仔细一看是个被睡畸形的坟,四个车轱辘就在十米之外的土路上,搞不清楚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过一夜。 手里攥着几根长头发,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除了自己什么人都没有,而且刚才确确实实梦见跟一个女人撕扯过,很真实却又想不起来那女的长什么样,嗯,这下好了。肯定是见鬼。 收起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真他妈见鬼。那些头发可扔不得,这是他长路漫漫一人闯的证据、日后吹牛皮的资本得拿回去向别人炫耀,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夜闯荒山野岭。 起动面包车的那一霎那他想,等以后有了儿子一定要跟他讲:“儿子,你老子是谁?你老子就是传说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见愁周二霸!”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要替他儿子有这样的父亲无比自豪,尽管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直都没下去。 21 上回书说到他这辈子注定是踩狗屎的命,果不其然。 迷迷糊糊回到齐风鲁韵,眼睛都睁不开。刚下车就有点儿不对劲,感觉脚底下黏黏呼呼的。低头一瞧,哎,又他妈悲剧了。平原县难得的寂静,多么美好的早晨多么难得的新鲜空气,伴随着阵阵狗屎味儿。还真他妈是锦上添花。 一窝五颜六色的流浪狗,白的黑的黄的棕的,正在拼命抢着地上的残渣,时不时的呈现出弱肉强食的景观。想必是侯大爷这个老不死的趁自己昨晚不在这儿又他妈偷工减料,连地都不扫,真不知道自己是吃哪碗饭的。现在满地的酸辣土豆丝和油炸花生米,等会儿那扫大街的老婆婆来巡视,又该吱呀乱叫一阵狂骂。为了报答他们的玩忽职守周迁决定拖延三天再发工资。 那老婆婆是个老寡妇,长的又老又胖又矮又丑,多少还有点儿精神失常。整天蹬着一辆破的可以跟四个轱辘媲美的三轮车来回巡视,三轮车上有把象征着她独有权利的扫帚。见哪家门前收拾的不干净她总会腆着个肚子大骂三声,感情她的职责不是扫大街,而是监视别人扫。 老婆婆嗓门又高,每次嚷嚷起来楼底下都跟放歌剧似的,绝对的女高音。可与疯婆娘相媲美。女高音估计是看上了侯大爷这个老寡夫,每次来到这里总是借故和他攀谈,交流交流私人感情。侯大爷这人也真是的,没出息,饥不择食,连“太奶奶级别”的都不肯放过,你说死不死?还老说自己年轻时候有多风流倜傥。风你妹流你妹倜你妹傥你妹。 别说,这俩老东西往那儿一站倒也挺般配的。嗯,天作之合。 22 刚准备上楼听见外面一阵阵摩托车引发的噪音,还变频。想都不用想这是伟大的郭大霞童鞋驾临寒舍。 郭大霞本名叫郭霞,由于前者听起来占了不少射雕英雄某某的光儿,让她很欣慰,欣慰之余改了名,在原本的郭霞中间加了个大,不过她本人倒是很希望大家称她为郭大“侠”。从十岁开始,她就化身成为周某人的难姐难妹,跟着周某人他们打家劫舍除了诱拐良家妇女之外无恶不作。现如今芳龄二十五,尚未出阁,这倒让周某人以及郭大霞本人的父母甚为头疼。 她跟周某人的关系很好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总被后者称之为‘妇道人家’。所以这十几年来,她一向都是强悍的男人婆打扮,有意摆脱妇道人家这四个字给她带来的诸多不便。 出门一瞧,咱们郭大侠今天的穿衣一如既往的杨紫琼风格,把墨镜一摘大摇大摆的迈步而来。大夏天的穿着一身黑衣服,鞋跟儿都有酒瓶子那么高。与杨女侠不同的是,咱们郭大侠的烟熏妆一如既往的暴强,鬼见愁。周某人是亲眼见识过,张飞的儿子张爱爱在郭大侠怀里那个难受劲儿,可怜不懂事的孩子一见她就哭个没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 郭大侠刚摇到周迁跟前,甩他脸上一根烟,“昨晚干嘛去了你?三点都不在家去哪鬼混了又?”说完掏出她那明晃晃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怪不得大家私下里都管她叫女流氓,太他妈贴切了。 周某人一脸贱笑,“你还说我,三点多大半夜的你来找我干嘛?”“滚蛋,找你打麻将啊,一哥们儿说好凑局儿的半路上被人砍了,临时三缺一。我操!”说到没打成麻将,她一脸的怨恨看起来比便秘都窝火。 有麻将打这样的好事儿都错过了,周某人失望至极,很是痛心疾首。他的命根子,就连做红烧肉的时候都会因为形状类似而大胆的联想这要真是麻将该有多好。“噢,我昨天回了趟老家。” “去你的吧还回老家,不知道又听哪个小妞叫唤去了吧。” “说句跑题儿的话,您最近活的怎么样?潇不潇洒?” “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好容易八百辈子关心我一回,还在跑题的情况下。真不会说话!”见周迁很累的样子,一脸挫相,挥了挥手“行行不打扰你养精蓄锐了啊,我还得往医院瞧瞧我那被砍的哥们儿。”转过身,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儿,从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扔到周迁的身上,很做作的拂了拂头发,“是你的益达~”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周某人有了轻生的念头。 说完就飞到摩托车上都不给他say byebye的机会,接下来又是一连串掺夹着劣质汽油味的噪音。周某人边享受着尾气边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字,“操!” 23 在楼梯口就能听到身在二楼的刘飞标标志性的呼噜,周迁推开隔壁的屋门,呀哈真他妈的是玩意儿,一丝不挂,俩光腚猴儿。这俩人可真够怪的,有床不睡非得打地铺。打地铺也就算了,还不穿衣服。不穿衣服周迁也忍了,关键是,地上怎么又多了一堆啤酒瓶子呢?你二大爷的。 刘飞标与疼疼经常关起门来偷喝啤酒,周迁再怎么抠门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起码劳动者万岁嘛。只要你把啤酒瓶子收起来不让我发现就行了。想必是昨天晚上趁自己不在,喝的酩酊大醉都懒得把酒瓶子这事儿给处理了。瞧了瞧桌子,嗯,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还炒了俩菜,还给炒糊了!酒喝多了吧?胃里装不下去了吧?连俩菜都没吃完。 你说刘飞标你这人可真是,趁我不在你还葱爆羊肉,羊肉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虽然掺了一半的猪肉。我去你大爷还把羊肉爆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你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周迁被这叁混蛋折磨的睡意全无,他算看出来了,这三王八蛋无论是老的少的小的都是出来混日子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才不管你是死是活是赔是赚,你的喜怒哀惧跟他们没一毛钱关系,妈的。 想到这里反而越发的怜惜自己,带着三张嘴混饭吃,可真他妈不容易。拖延一星期发工资,必须的! 疼疼这个大神仙躺在地铺上还没睡醒。吊扇哧啦哧啦响个没完,他还能睡的这么香,不知道又在梦里yy哪位女施主。疼疼是周迁五舅家的孩子,五舅名张飞,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几个哥们之一,要不是周迁他妈从中作梗他俩早就拜了把子,试问世上哪有亲舅舅和亲外甥在亲妈妈面前称兄道弟的,周妈妈大义凛然的声称这是长幼不分。好吧,人前是舅舅,人后是朋友。 周迁有五个舅舅,名字分别是张富、贵、腾、达、飞,两个姨妈,周迁管她俩叫大姨妈、小姨妈,亭亭,多感性的称谓。妈妈在八姐弟中年龄最大,张飞最小,比二外甥周迁大三岁。其中大舅、二舅已病故。 张飞长的嘛,倒是兄弟几个里面进化的最完全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美中不足的是,嘴上有一道疤,确切的说是一个长豁口儿,无论怎么遮掩,还是灰常明显。这道疤的来历说起来比电视剧都纯属巧合,不是被人砍的,也不是被娘们咬的,是大约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放鞭炮,一个不小心被殃及的,简直是忒不小心了,没有他这样的,一手拿烟一手拿鞭炮,结果把烟扔了出去把鞭炮放在嘴里,结果火冒金星,头晕目眩,还在嘴上缝了几针,你说死不死? 要不是因为嘴上这道豁儿,相信玉树临风的张飞也不见得会娶杨秀芬这样的女人,最起码那也得娶个正儿八经会过日子的年轻姑娘,这倒好,二十七八岁才结婚,还娶了个母夜叉回来当老妈。凑合着过吧,跟谁不是过啊? 24 张飞刚满三十,已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二岁,周迁是真佩服他的生命力,疼疼仅仅象征着张飞年轻气盛新陈代谢后的产物,是个苦命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爹不亲娘不爱的,跟周迁差不多。他和“杨大美女”结婚后在闹区开了家网吧,据说生意还不错,特别是近几年,计算机走进了各家各户之后,他们家的生意更火爆了,火爆到连交电费都成了问题吧。 疼疼的亲妈妈在酒店里工作,还是收费的那种,也就通过那种方式认识了咱们的张大官人。说起来那娘们也够狠心,比张飞都狠心。孩子还没满周岁就跟人跑了,据说是转移阵地继续工作,从此就销声匿迹,杳无音讯。疼疼跟着张飞也不少遭罪,张飞他后来的老婆,杨秀芬,坦言跟这肚皮外的小东西没法建立感情,这也是周迁最看不惯的,张飞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对他都不痛不痒的对我们这些个外姓人还能好到哪去,说归说,人家家里的事谁又能插的上嘴。疼疼跟着他爷爷奶奶过,四个大伯母也没少闹腾,凭什么只给老五带孩子啊?那以后让老五给你们养老啊。这也是为什么疼疼的眼神里总是饱含杀气的原因分之一吧。 周迁怀疑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一旦步入到妇女的行列就会变得无比世俗。按理说什么都该是我家的谁也没资格跟我抢,金钱、房子、土地、家具,除了二老。 齐风鲁韵开张后没多久就让这个小表弟过来当跑堂,张飞和他老婆举双手双脚外交屁股同意。这对诸葛夫妇本来就没打算让疼疼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这样更好了嘿小小年纪就赚钱给他两口子花。 别看这十几岁的小毛孩子跟周迁一样大字不识几个,眼光倒是很高也相当有野心。当然酒量也很好,一杯酒下肚就要骂街的那种。然而免不了总是酒后吐真言,他说过的一句醉话让周迁对他至今都刮目相看:时间会告诉你们我将来有多重要。你说,这小孩儿的城府有多深?小小年纪,真不知他是心里不健全还是情感生活过于丰富,看来平原县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别想平静了。 25 刘飞标是个杀千刀的,自身最大的强项就是害人害己误人子弟,周迁一直这么深信不疑。他教会疼疼抽烟喝酒是在去年夏天,疼疼偷了周某人的一盒将军,一晚上就给抽完。很禽兽。 周迁知情后很生气,硬要借此机会扣掉刘飞标一百块钱工资,刘飞标当然不肯妥协,称自己才是受害者,搭酒搭烟还要往里搭钱,天理何在?听他这么一诉苦周迁忍不住骂他娘,你在我的店里搭过什么你就说吧?烟是老子的酒是老子的就连钱也是老子给你们发的,你还搭烟搭酒搭钱,搭你娘的狗臭屁,你他妈在这儿也就搭张嘴吧! 疼疼那点工资经得住你糊弄才怪,怪不得杨秀芬老是背地里指责周迁,都是他把疼疼教坏的,教他不往家里拿工资。后来一想也对,我只是他表哥又不是他爹,干嘛干涉他的私生活?况且他老爹都懒得干涉。 据刘飞标酒后自传,他小学毕业之后就开始浪迹天涯,前几年给人当司机,长年累月的驾驶生涯导致他觉得那辆斯太尔比他老婆还要亲,虽然他没有老婆。亲着亲着亲出事儿来,也就在前年夏天,正当祖国的运输业正风驰电掣谁当都不好使的关键时期,这哥们儿居然开着车在辽阔的高速公路上打了个盹儿,结局自然没有令他大失所望,拜他所赐,一死一伤,着实给他的老板以致命的打击。死者的家属比较容易摆平,十几万的赔款虽不是小数,事情倒也解决的痛快。至于那个伤者,手术费以及手术之后长年累月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下半生各种费,估计把十个刘飞标卖到泰国做人妖都补不了这个帐,骂了句还不如直接把伤者撞死得了,无奈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话是他喝醉酒后说的,估计清醒的时候应该说不出来吧,周迁很是后悔在不知根不知底的情况下收留了这几位前朝余孽。 只不过刘飞标在齐风鲁韵的负面影响甚广,没手艺没道德人性差好吃懒做,更重要的是他的存在使得这个饭店里不能有服务员的存在,否则不管对方有多丑他誓死也要搞到手。当时的老板娘是袁华,为了体现出她独有的魅力,所以,后宫里只允许有她一人的存在,这就差点儿要了诸多雄性动物们的狗命。 26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他本人也不想醒,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四肢无力,各种不得劲儿,瘫痪在床,爬都爬不起来。关键是隔壁的疯婆娘又在叫叫,跌宕起伏的叫声,想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是幻觉这是做梦都难。周迁睁开眼看了看表,这他妈才北京时间晚上七点,新闻联播还没到点儿,你说这要叫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古人说得好,商女不知亡国恨,就是你这样儿的。 一旦受到邻里之间的冷嘲热讽,疯婆娘总是借用电影中的台词,义正言辞的吼道:怎么,开心了还不让人叫出来? 好好好,您叫,您叫,姑奶奶您开心就好。关键是您这一叫,其余的人都不开心了。 周某人卧室的墙上挂满了贾静雯的海报。他喜欢像她这类女性,不管娱乐圈是怎么规划她的,反正她就是好看,干净,又有味道,嘿嘿。挺好。他老觉得韩蓄长得倒是蛮像贾静雯的,特别是留短发的时候,于是自打齐风鲁韵开张的那一刻就无限yy。 别再自欺欺人了,疯婆娘一时半刻之内是停不下来的。干脆穿上衣服出去干活吧,省得在这里活受罪。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 起床后周某人深感头部一阵阵的疼。来到厨房审查,幸好他们良心发现一回,把该做的都做了,最起码土豆皮不用自己削了,大晚上的,舞刀弄剑的多不好。 又来到大厅算账。这几天的营业额虽然不怎么理想,但在自己生病后勉强开灶的情况下还能有个三桌五桌的,这已经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还给医得半死不活。 疼疼这个小不死的开始埋怨,短短的一下午就叫了他好几十次,想问为什么要把他辛辛苦苦下的毛片看过之后又删了?让他给个理由先。可是怎么都摇不醒他,还总是说梦话,神经病。 外面很热,很闷,就像置身与火炉,何况本身就捱着两个大锅炉,按理说这样的天气生意应该很好,可是客人依旧是寥寥无几,侯大爷很奇怪周迁为什么这次没有抱怨这抱怨那,闷不吭声的炒菜,史无前例。更奇怪他昨天晚上一个人开车去了哪,既然老板不说,他当然要少说话多做事。 猛然间听到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迎面而来,这个牌子的车司空见惯,四个钢丝圈圈,开头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好像念“阿”,后面加个数字8,又一个l。车牌号不是六就是八。 几个戴黑墨镜穿的人五人六的小青年蜂拥而至并扬言是来砸场子的,怀里分别拥着几个养眼的小妞,打扮得也太二十世纪了吧?电视剧里那些黑社会老大们都是这个造型。 周迁苦笑:“施主,我求求你们了,换一种出场方式吧!就算换一句台词也凑合。” 27 孙大拿老是以黑社会老大自居,有钱,有权,有女人。就是长得有点儿抽搐,不过人家可是二呵呵的还自我感觉良好,不,是自我感觉很好。他们家老头子是搞建筑的,有钱没钱自然不必多说,可是人家大拿非得时时刻刻表现出来,如果别人以为他家没钱,这会比杀了他还能要他的命。 大拿有五个嫡亲的姐姐,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都能高瞻远瞩,所以县里的青年才俊基本上都是大拿的姐夫。大拿本人倒是一脸搓相,个儿也不高,还偏胖,这又不得不引起平原县父老乡亲的舆论兴趣,发挥出超凡的想像能力,所以关于大拿兄到底是从哪出来的也有好几个版本,根据这些个版本又给大拿设想出了若干个亲爹。其实大拿他妈就是个寻常的良家妇女,三从四德把她绑得死死的,都不知道哪儿会有这么多传说。 孙子就是从小被爹娘惯出来的,打不得骂不得,什么还都得依着他,“大拿”由此而来。他也不负爹娘厚望,那叫一个能霍霍,媳妇们数不胜数,分季节而转换,随心情来搭配,丫的审美比星探还专业,只要瞄上哪家姑娘,管你是少女还是少妇,总会开门见山的问一句:妞,睡觉去不? 现在怀里搂着的这几个小妹妹不知道又是从哪个大学里倒腾出来的,如今这世道,腐败从娃娃做起,只要你有,只要我优,我优不优都无所谓,只要你有就ok。 他老子彻底有钱之后把他送到省重点大学,孙子享受到从小学文化直接到大学生活的过度,但是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掉这种过渡,叫谁谁也适应不了。现正在家待业,估计得待到猴年马月三十二号。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发生一系列的变化,人也就爱装了,说话做事总是人模狗样的,生活作风倒是没变,依旧是女人啊女人,乐此不他妈疲,阶级性质决定和周迁俩人注定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最好是不在同一平面内,用平原话说就是永不搭噶。 怪就怪他俩是在大拿老爹搞建筑之前认识的,不是说了吗小学同学,所以流传了那句至死不渝的贱言贱语:你有困难就跟我说嘛,要借钱啊,,,那你跟大拿说说吧。 每当这种亲朋好友来聚会的骚动场面周迁就会想起三儿,跟他一起犯贱二十年的亲兄热弟,难兄难弟。然后特别有罪孽感。那哥们现正在里面蹲着呢,这店开了多长时间孙子就吃了多长时间的窝头。长这么大周迁没觉得对不起过谁,要说偶尔内疚吧,也就三儿一个人。 干这行的,哪来那么多的风平浪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那天晚上就有这么一拨儿不要脸的,吃饭的时候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个儿撑死,一直吩咐侯大爷端茶倒水,结帐的时候装上了,一会说要请客的那人不见了,一会说我哪知道他是谁啊,反正他说请客。摆名了就是一句话:我们人多,你看怎么着吧。 28 这下可真是触动了周迁拳头上的所有神经,在他看来这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丫从小就是个好战分子,关键时刻可以以一敌三。不过人家最起码也得有十三个,实力过于悬殊。 当时的阵势是:一个人过古稀的老东西,一个手无缚鸟之力的小鬼,还有平时只会说吹牛逼一旦动起真格的来就毫无用武之地的刘飞标,真要打起架来这些人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再就是周迁和三儿,以及对面的十几个彪形大汉。 为保险起见三儿开始张罗着打群架,于是打电话给张飞,电话另一端跟做贼似的,窃窃私语,“我媳妇在,我出不去啊”。三儿一听他这么个敷衍法儿就急了眼:“别扯淡啊,三更半夜你老婆不在家那才邪门,爱来不来!”不过杨秀芬确实有多次过夜不归宿的经验,,反正他们家经常邪门就是了。 又打给孙大拿,孙子特郑重的说让那帮人接电话,俨然一副要审讯的架势。等扬声器一打开声调就不一样了:“不就一顿饭吗算兄弟身上啊,都是自己人,哥儿几个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伤了和气。。。”周迁觉得这很丢人,心想人家都不摆你还自己人? 久经沙场的三儿哪吃他们这套,一句话放出去就雷死不少人:“别他妈在老子拿刀的时候惹我啊!”多好的台词,多有震撼力,不去教书真亏了。 那边张飞拎着酒瓶子骂骂咧咧的跑过来,等他跑到面前,那帮胖子已经躺下了好几个,周某人可是个练家子,他比较喜欢打架,不怎么擅长说废话。接下来,三个男人一台戏,可人家对方有十三个,实力差距很是悬殊,兵荒马乱之季,三儿拿杀猪刀捅了一胖子,其实那堆人都是胖子。大家一看,见血了,还哗哗的,都变娘们了,胖子们在情急之下先打的110,后拨的120,不知道为什么。 一帮制服小青年铐着他们去了衙门,“带头大哥”是个挺黑挺瘦的电线杆儿,刘新,大家都认识。 打完架之后大拿开车过来了,还拉来一车的打手,张飞说都完事了,你们接着回家睡觉去吧!要不说你孙大拿就算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大拿当然要为自己辩护:我联络到这十几个人后就马上飙车过来,还不够仗义?谁他妈都不容易。 虽然伤者并无大碍又属于主动找茬儿,但是一旦动了刀见了血在法律面前人人就变的平等不起来。应该说他们变得很被动,其实他们仨被对方揍的也不轻,一个个都成了猪脑袋,特别是张飞,变成了猪头飞就算了鼻子都被人揍骨折了。 关键是人家上面有人儿,而且还很硬。这句话本来适合女人挂在嘴边上的,后来才发现人要是贱起来,男女都一样。 都不用查他们的底细,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 29 胖胖们是平原县第一大帮派头子平四海的直系狗腿子。平四海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像他们这些动不动就模仿黑社会老大的半吊子天朝大江南北多的是,平四海的叔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平原县的首富平原嘛,平原的儿子不就是平五湖嘛,现任省人大副书记而已。不就是有权有势嘛。真的没什么好了不起的。 他们家的存在证明了名和利是可以相铺相成的,鱼与熊掌在天朝是可以兼得的,只要您有钱,只要您高兴,您就是让熊跟鱼杂交生出鱼掌来我们都能竭尽所能的为您服务,就这么简单。 平原本名平钧之,年近七十,年轻时白手起家,富贵至今。“平原”这个名字多少有些欲盖弥彰,还有什么五湖四海花里胡哨的别名,你瞧这狐狸尾巴露的。平家能有今天也不能说单靠一个吹字,反正是贷款起家,贷各镇各乡的款,那个能忽悠劲儿,比起他的嘴皮子,平安、人寿保险能算得了什么。只不过人家会忽悠也会经营,华康从一个小厂到现在的跨省投资,多少也是平家三代人努力的结果。 物以类聚,周迁的三舅舅张腾——吃了半辈子官饭的主儿,现在也是忠心为他们平家服务的江湖人士之一。这就给了他的外甥对自己更加嗤之以鼻的理由。 他们的结合打破了自古正邪不两立的传说,说起来张腾对那些有钱人还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处事类似于卢缤纷,就是欺软怕硬专门拿软柿子捏的那种,以至于周迁恨不得就当自己只有四个舅舅。面对周迁的目中无人无视长辈,张腾也毫不示弱:你说你一个破厨子,一辈子抡大勺儿的命,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狂个什么劲啊? 平时只有他们作威作福的份儿,头一次吃霸王餐吃出了刀子,自然不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然了这事儿也犯不上惊动平四海,只是稍微的向相关部门轻描淡写,并证明自己与首富家族的裙带关系,三儿就被叛了两年,周迁还给他们掏了两万五的医药费,不掏也行,三儿的刑期就得加重,想必会加起来没完。 操,老子折腾了半年,又他妈白干。数着那些起早贪黑的血汗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转手给了别人,无异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玩弄,心情很沉重。 大拿都替他们觉得不值,免不了唠叨一顿饭吃出这么大事来。不就几百块钱嘛不给就算了呗,非得把事闹这么大,这下好了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兄弟。 周某人给了仇家这么多钱,本来就有种丧妻之痛,一听这些风凉话火就大了,冯小刚导演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你说这话儿我都想抽你!照这样下去地痞流氓都来混饭吃怎么办?这要是传了出去叫我的老脸往哪搁?何况我好歹也算是平原一大霸。 30 看了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周迁总是先考虑他的钱,然后是他的老脸,其余的便微不足道了。要不说怎么说人和人的世界观不同。周某人给孙某人的回复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照你这么说店还开吗?你的命值钱,可以不把这些兄弟的事当回事,那就别在这瞎扯淡! 只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晚安省的觉,他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应该跟卢缤纷有直接关系,同是身为直系狗腿子的他们,平时的关系也算得上是狼狈为奸,平白无故来给朋友的竞争对手捧场,真是非奸即盗要么找事儿。 三儿进去之后,半夜三井夜深人静周某人总会觉得楼下潜伏着几辆黑车,准备在街灯熄灭后,把他烂的不能再烂的他的齐风鲁韵彻底砸个稀巴烂,更担心自己熟睡之后会被他们莫名其妙的干掉,毕竟像自己这样的小混混无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少年,撑死也就是一老混混,跟那些国际大流氓比起来还真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他是一霸是没错,别忘了人家可是霸主。 古时候的曹操总该为自己的疑心重找理由,说什么在梦里杀人,是梦游,身不由己。周某人受到启迪,所以养成了抱着砍刀睡觉的好习惯,尚且多些安全感罢了。 31 回过神儿来,发现张飞和他老婆杨秀芬也在刚下车的人群中。周某人表示很无奈,来就来呗还全家总动员。 杨秀芬这个妖孽一身洋不洋土不土的装饰,头上顶一火鸡发型站在人群中搔首弄姿,都懒得说她。怀里还抱着个小的,白白胖胖的傻小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张爱爱。 张飞见别人怀里都有美女,再看看低头自己的老婆,于是很愤恨。别人都惹不起,很自然的就把这种情绪上的波动转移给了周迁,伺机挖苦,以发泄内心的不平。 “你舅妈整天想着你这点儿摊子,这老娘们可真是的,成天瞎操不完的心。” 周迁听了之后很是哭笑不得,“我可没哭着跪着求你啊。您说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杨秀芬,还老凑到年轻小姑娘堆里愣是冒充豆蔻少女,这谁受的了。” “哪有这样跟你舅妈说话的,嘴贱的你!”张飞是出了名的集俱妻爱妻背地里又骗妻于一体的模范老公,他对他老婆一向很孝顺,比对自己的爸妈孝顺一百倍,这一点儿周迁敢对天发誓。 由于生意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好,周迁一见朋友就开始抱怨党的政策不怎么好。“你说这平原县发横财了怎么的,整天不是修路就是挖沟,我这儿见天就跟沙尘暴聚集中心样。” “这就叫造福社会!像你这种社会败类永远不懂其中的道理。”孙大拿听到修路很不乐意,当场反击。谁敢说社会主义不好那就是砸他们老孙家的饭碗,那就是自讨苦吃。 原来自己是如此的out。“得,您造福社会也犯不着扰乱民生吧?”由于气温不断升高,近期个月来流行起来路边摊,类似于大排档的那种,然后支个帐篷,帐篷里面有煤气灶,案板,锅碗瓢勺,做临时厨房。每逢车马啸过,尘土飞扬,沙尘暴都没这个刮法儿。张飞他们挑了几个尚能坐的板凳坐下,疼疼给他们抱过桶扎啤,一杯杯满上。 周迁在大槐树下的临时厨房里炒菜,也免不了时不时的洒他们几眼,真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妖孽。“疼疼,大人说话小孩儿瞎凑个什么劲。行了这儿没你事了,一边看电视去。”疼疼窃喜了一下,机会终于来了,刚想要逃,杨秀芬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等会等会,张飞,我要喝营养快线。”这娇滴滴的声音从她嘴里撒出来,真是,比见鬼还难受。得了便宜卖乖也就算了,你他妈还上瘾了。 “还有啊,青椒鸡蛋别太辣啊,唉周迁你倒是说句实话,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使用地沟油?这菜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个色儿?都不是我对你有偏见大外甥,这种事儿你绝对做得出来就凭你那个守财样儿!”又转头吩咐疼疼,“那个营养快线快点拿来啊,爱爱也要喝。” 32 周迁反复嘟囔着喝你娘的营养快线,辣你妈个大头鬼,给脸不要脸了还。他现在是真恨不得把手中的勺子砸到她头上,再塞进她嘴里把她牙全给捣下来,让你嘴贱。还他妈地沟油,平原县这么多剧毒挖个空坑跳进去还没等填土人就得被熏休克,老子去哪跟你弄瓶子里这么干净的地沟油?他算是彻头彻尾的见识到这帮贱人们的功力,丫挺的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客气。 面对杨秀芬堂堂六尺“男儿”却总是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相,并时不时的挤出一脸弱女子的表情,孙大拿表示浑身瘙痒,忍不住挖苦道,“我说大兄弟,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有些话在他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干嘛非得当面揭发人家。”大兄弟是大拿对杨秀芬的昵称,即使人家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接受。 下面就是吹牛逼环节,想必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不吹牛逼会死人。 第一个上场的当然是我们的孙大拿先生。他说自己这几天不怎么顺,总倒霉,貌似撞邪。今天大早晨起来就犯晦气,有辆斯太尔在他面前玩儿猛刹车,就是冲他来的,差点儿没把他吓死,现在想想都后怕。 “后来呢 ?”张飞和大拿在一起大半天了,早就听他说过事情发生的经过不下三次,当着周迁的面,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的问来问去。 大拿在大家的期待中一口气吹了半瓶青岛纯生,打了个嗝。“后来他还骂我长没长眼。老子当然长了,这还用问。老子就问孙子你骂谁呢,孙子说我他妈骂你呢傻比,老子二话没说回头从车里拿出斧来追着孙子砍。”幸亏吹牛逼不掏钱,否则他家再怎么有钱都得破产。大拿很直白的描述着他的遭遇,循环描述着。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倒霉。 “噢,你这也叫二话没说?”张飞就爱找话刺儿。 “孙子无视我,开车就跑。我死命的踩油门儿,愣是没追上。”面对大家的质疑,大拿立马绕开话题,吐着烟圈,无视张飞的奚落。 “你那a6不是特牛掰吗,连个斯太尔都追不上?不是,你到底追没追啊?”张飞准备质问到底。 大拿跳了起来,烟头一甩,“我他妈追他到高速公路,差点没把斧头冲着他扔出去,孙子都不敢正视我,周迁你先别忙着偷菜听我说啊。” 周某人正忙着给他们炒菜,忙活的大汗淋漓热火朝天也无人问津。这都一帮什么下三滥。一听大拿这么个转移话题法儿,忍不住火了。“别他妈诋毁我啊,话可不能乱说,差一个字就相差十万八千里,是炒菜,谢谢。说到撞邪,爷爷我可是鼻祖,知道哥们儿昨晚在哪过了一宿?”男人之间的对话大多数都是这样,从一个与女人毫无关系的话题说到女人。 33 “妓院。”孙大拿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周迁握紧手里的大勺儿,准备随时随地敲他。“废什么话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妓院,哥们在我们家祖坟睡了一晚上,想想都后怕!跟你们说可别不信啊,中间有一个女鬼还企图非礼我,你猜怎么着?” “有这种好事儿?就你那操行,顺奸了呗!”张飞当着杨秀芬的面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耍了把不要脸,刚才一直憋着。 “顺你奶奶个嘴儿,小爷我就留了她一屡青丝做纪念,这叫寸寸青丝愁华年,人类的感情,说了你们也不懂。”能还以颜色,周迁非常得意。 “那你就别说。”听听,怪不得杨秀芬那么不招人待见,人老爷们说话她一个劲儿插嘴,平均每插一句话就能噎死一个人。 张飞跟着起哄,“别老拿传说哄我们啊,迁儿,我算看准你了,吹牛逼之前都不打草稿,你以为你是谁啊,遇上鬼新娘啊。这么大岁数了装什么纯!” 倒是孙大拿听的一楞一楞的,没有随声附和,没有对他人生攻击,并很真诚的打趣,“你看我多捧场,学着点啊,下次哥们演讲的时候,你们就得这样。” 并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人身攻击,周迁有些失望。从临时厨房端出他炖了半个多小时的的排骨,加上刚才火拼出来的那些乱八七糟的玩意儿,刚好六个菜,应该够他们霍霍了吧。 “就知道你们这样说,幸亏老子留着证据,你们见过鬼打墙吗?” “见过。”边说边装出一副什么我没见过的样子。张飞的生活阅历比较丰富,从小就是他们村里出了名的不安分分子,偷鸡摸狗的事儿可真没少干过。 “见过这么长的头发吗?”周迁边说边摇了摇,很得意的显摆。 “见过,我媳妇有一头呢。”张飞边说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媳妇那头黄毛。 得不到大家崇拜的目光,周迁本来就很痛苦,看到张飞这么恶心的眼神,这么瞎的比喻,简直生不如死,恨自己为什么非得来到这个世上。“没意思了啊,哥们真没骗你,这真是从鬼身上扯下来的。不信你们瞧啊。” “对对,还是个女鬼,专门扣人心弦的那种。你昨晚到底去哪寻的乐儿?怎么还单独行动了啊,真没义气。” “不是周迁,聊斋看多了吧?是不是一个人寂寞了?” “说句煞风景的话啊,你早该再找个媳妇了,要不真快成神经病了。”张飞和大拿外加杨秀芬这个女魔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轮流批判着,不给周某人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骗你是你养的。。。真没劲。”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迁很无奈。此时此刻他在想,跟他们这些纯二百五沟通起来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哎,人世间的傻比这么多,我将何去何从? 34 倒是孙大拿最后一句话倒是画龙点睛,这也是他平生以来说过最有哲理的一句废话:还能有多恐怖?世界上最恐怖的就是没钱,你们还别不相信!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周某人一天之内把不该说的不该做的统统说了个遍儿做了个遍儿,结果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接连几天的高烧不退,整天迷迷糊糊的,特别容易犯困。周迁从小到大都以睡神自居,睡觉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乐趣,睡眠不足对他来说,无异于营养不良,工作起来一点儿都不精神,还很容易暴怒,一点小事儿都会大发雷霆。 据周迁本人分析,他的睡眠要保持在每天十二小时以上才算勉强可以,很明显做了小老板之后,睡眠质量很不达标。这一次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潜意识里他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些个迹象,侯大爷刘飞标他们是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的。叫你平时再事事儿! 一连串儿的梦境。梦见周迈,他已经死了两年,几乎每晚都能梦见他,从来都没有听他开口说过话,所有令周迁揪心的梦都是关于他的无声电影,梦见他还活着,他还在那条河里游泳,等意识到他不是死了吗的时候周迁就醒了,最可笑的是每晚都做同样的梦,每场梦都会因为同样的意识痛醒。 他就纳闷了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那梦里应该都是人民币啊,蔡依林啊什么的,最起码也得是小泽玛利亚吧,苍井空也行!怎么都是这千年的麸子万年的糠?闪也闪不开躲也躲不掉。 说到以小泽玛利亚、苍井空、立花里子、饭岛爱、武藤兰为首强大的女优队伍,周某人一向是很欣赏她们的,光她们就占满了电脑的c盘、d盘。不过自从钓鱼岛那事儿之后,他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一种恨屋及乌的现象,是,艺术是无国界的这话没错儿,可是艺术家是有国界的啊,再说了,艺术家所要表达的文化更加能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更何况随着岁数的增大,越发觉得只能看看姿势听听声音,而不能亲身经历是多么能摧残一个人的意志,简直是造孽啊! 今晚不一样,周迈开口说话了:我死的时候二十七岁,你今年也是。 周迁想问“也是什么?”没来得及就醒了,他揣测那个“也是”有两种解释,第一,两年前我是二十七岁,你是二十五岁,那么今年你应该也是二十七岁。说这话就等于废话。第二,我死的时候是二十七岁,你小子也逃不过这个劫。思来想去第一种解释纯属欠揍,第二种解释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35 这毕竟是个梦,逃不出唯物主义辩证。关键是天底下有好多事儿都逃不过唯物主义的辩证,于是心里就开始发慌了,想起那小撮头发,周迁又进一步断定这不仅仅是梦,保不准是大哥托梦。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疼,他们不信是因为他们没碰过这档子事儿,我信。 想到这儿不禁联想到从小到大一直梦到过的那个女人。总在梦里看到她留着很长很长的头发,很模糊,记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应该属于很有女人味的那种。 二十几年的临床经验,使周某人深深的感觉到了她的阴魂不散。比如说很小很小的小时候,他不会游泳,一个不小心掉在河里(就是后来淹死周迈的那条河),也没有好心人相救,最后还是险象环生。他总感觉水下有人拖着他。 他诸多次酒后驾驶,最后都是伤及无辜,自己却安然无恙。唯物主义,你倒是给大家解释解释啊。 为此周妈妈请过不少道士或者神婆为周迁做法事,跳来跳去无济于事,算命的更为搞笑,说那女鬼是他前生的债,迟早要还的。可现在是那女鬼一直在帮他啊,没见自己怎么还过债。娘的,算命的也真是的,狗屁不通。 郭大侠前来探访。风尘仆仆的摇晃到周某人的卧室,见他穿的实在是太少,说不上一丝不挂,还穿了条内裤躺在床上。郭大侠没有避讳,死命的摇他,“周迁,周迁,你醒醒啊,你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给挂了!你别想害老娘守寡。。。”听到这里周某人马上睁开双眼,顺手拿了条毯子搭在身上,“你说你这个女流氓,你怎么就,哎,真没法说你。” 随后跟进来的是张飞,手里拎着一袋子水果,想必也是专程赶来探访的。一见郭大侠也在这儿立马来了兴致,暗自庆幸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郭大侠正无限温柔的耷拉着个脑袋喂周迁喝奶。不要瞎想!是来自草原的好牛奶,可不是现场直播挤出来的。周某人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怎么喝过牛奶,他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哪那么矫情,还有,他嫌奶腥。这会儿纯粹是被咱们的袁大侠硬逼着给灌进去的。所以说是无限温柔。一点儿都不假。 张飞从小就有强烈的被虐倾向,作为一个家族老幺,很不喜欢也很不情愿一直被众人宠着。所以后来他喜欢上了易怒易爆杨秀芬,所以他也一直在打我们郭大侠的主意。如果说在四年前郭大侠喜欢上大自己五岁的张飞童鞋,历史就不会这么写了,最起码他和杨秀芬肯定没戏。 “孤男寡女的,你们还要不要脸?我说迁儿,瞧见你这半死不活的德行我就高兴,真给劲儿。”周迁在那袋子水果中翻出根香蕉,把皮扔到张飞身上,“去你妈的,贱货!” 跟郭大侠不一样,周某人天生就不喜欢热闹,人越多气氛越高涨他越想睡觉,貌似是得了传说中的孤独症吧?在他们俩的调侃中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36 孙大拿口口声声哟喝着要给他冲喜,载着他去了趟泉城,也就是传说中的济南,这地方的风景可真不是盖的,怪不得出了那么多个才子。 记得小学的时候曾经背诵过老舍先生的那篇文章,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是济南的三大名胜,现在单讲趵突泉。好,那我们给您面子,现在单逛趵突泉。 最后累得实在是不行了,两个大老爷们游山玩水逛街看电影还真没什么劲儿,周某人开始质疑大拿的诚意,“你不是说要给我冲喜吗?累都累死了,怎么还没见喜从何来?”您还不懂我话里的意思,装什么天真无邪。大拿看起来有些失望,“那对你来说,什么才算是喜?”迎来周某人大笑,“好说,好说,酒,女人!”酒早就有了,中心思想还是在指后者。大拿摇了摇头,“哎,没品位,没追求。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周某人忍不住为自己辩护,“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啊。” 他们来到某足疗中心,身体被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按着摸着,感觉有说不出的轻松。这才叫人道主义呢,没有女人,那还冲什么喜,神经病。 摸着摸着就摸到了床上,不愧是跨过男人河、见过大世面的女强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邪后体力不支,还是眼前这小妞太能折腾,总之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搞谁,很尴尬。 各自解决完生理问题,在大厅稍息片刻后,顿觉浑身清爽,轻松。大拿付完钱后感慨,“省城的花姑娘就是贵啊。同样的道具,同样的程序,价位怎么就这么悬殊呢?”周某人不以为然,一语道破天机,“楼盘决定身价!”说的倒是轻巧,他一直在寻找,世界上还有没有与房价无关的爱情? 37 面对老板近些天的反常侯大爷很是不以为然,多方嘲弄与讽刺总而言之意思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忒矫情,“不就是撞邪了吗,能有什么呀。在我小的时候正赶上国家打仗那时候一天都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后来又是弄饥荒又是文化大革命的,谁死埋谁,都懒得调查他们的死因。特别是在农村。。。”周迁心想您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这不是咒我是什么,我他妈还没死呢您先给我开山铺路呢是吧?特别是那句谁死埋谁。娘了个叉的。 又听他怅惘,“如果我们家老太婆活着该多好啊,她就爱给人看这些怪病,如果她没死现在指不定为你跳大神呢。” 周迁是越听越恼火:“您这不废话吗,这多现实的社会啊,哪容的下您这一大串的如果假设。”他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凭什么人家都是转角遇到爱捡到金子,我他妈就得转角遇到鬼?再加上这个死老头子不老老实实干活,假装慰问他,实则是在偷懒,于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摊上你们这一窝子老中少混蛋!我看呐,您除了对女人怎么个花样百出法儿,刨开那张老色狼皮,其实就是个食古不化的大混球儿。” 等侯大爷撤了之后周迁反而睡不着了,心想这死老头子可真会安慰人。够缺德的,存心不良嘛这不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开始数钱,这是他的人生乐趣。他这个人灰常的保守,信不过任何人,连银行都信不过,更别说家门口的农村合作社。老觉得人家这些事业单位会亏空他这区区十几万块钱似的。 是的,在饮食业不怎么景气的近两年他赚了十几万,还不带那些打过却始终无法兑现的借条。看来“宁做创业狼 不做打工狗”这话儿说得也并不无道理。不过在他眼里,这点儿钱与他预期的结果相差很远,与他的雄心壮志相差更远。钱都在靠床头那面墙上的保险箱内躺着,要时不时的拿出来晾凉,他担心它们会窒息。 对于钱这方面,他简直是个大变态(好像别的好多方面也是)。先不说他如何抠门、有进无出、拖欠工资、整天盘算着一本万利,单说他这个恶心人法儿,谁能受得了:每当闲下来的时候,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亲吻着它们,刮风下雨天气还要把它们搂在怀里,躺在同一个被窝中,无限爱抚。仿佛它们是一堆秀色可餐的女人,又仿佛它们是麻将。他说过,人民币就像女人的咪咪,要经常跟它们培养感情才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人可真有毛病。 一直都很想找人打麻将,梦寐以求。对现在的他而言打麻将是件很奢侈的事儿。麻将、四个人、时间,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前些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在纸上画了一百三十六章麻将并剪切下来搂着睡了一星期。只画出麻将是不够的,又画出三个女人,其中就有贾静雯。 大晚上的没事儿干,研究那小撮头发。掏出来之后不禁又张大了嘴,几天前还乌黑亮丽的秀发竟然变成白发了,还带着一股儿营养不良的烧焦味,感觉在哪里闻过,想起来了,是在睡过的那片坟上。 38 这些天老是梦见一个特正点的小妞在眼前飘来飘去,难不成真有鬼?于是对着那些白发念念叨叨:好了,你可以出来了。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自言自语,没人搭理他,就连鬼也懒得搭理他。要说大胆,周二霸简直把这俩字发挥到了极限,决定孤注一掷,有,则现身,无,则睡觉。于是拿起打火机就要烧那些白头发,嘴里嚷囔着:要么现身,要么赶紧给老子滚!玩什么不好玩隐身! 又是无聊的一晚,躺在经典款席梦思上,身下的弹簧们铮铮直响。“咚”的一声,原来是饮水机上的水桶里面鼓起一个水泡。窗外黑黑的一片,偶尔一阵阴风吹过伴随着半死不活的知了声,将落叶吹向窗台。一股股电流在墙上流动,墙皮一片片落下来。貌似是因为这些电线使用的时间太久了吧。 我滴个妈呀,此时此刻他不敢再废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形体,生怕她会动一下。不落俗套,这个女人身上弥漫着哀怨的味道,窗户的空隙中吹来阵阵寒风,吹起她缕缕青丝。你看看,就因为剧情需要,我他妈也写起这玩意儿来了,真他妈肉麻!忒不像老子的风格! 精神恍恍惚惚的,周迁觉得自己又是在做梦,眼前这个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往俗里说是长发飘飘风华绝代清雅绝俗倾这倾那的,说简单点儿,那就是美女。我操,不是吧?我周某人也能有今天?原来上天待我不是很薄嘛! 我操,这么正点!这回终于客串了把段誉的瘾!此女本应天上有,难道为我下凡尘?看来咱的艳福也不是很浅嘛。我管你是人是鬼,先干了再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唇红齿白的袭击,这一刻,什么唯物主义什么无神论全都灰飞烟灭。本来想问“神仙?妖怪?谢谢!”,又怕被她指责抄袭,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之下嘣出个连自己听着都想喷饭的字:“坐。” “我喜欢飘着。”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拒绝都拒绝的这么清新脱俗,哎,差不多行了啊,再怎么下去老子可招架不住了。此刻周某人看起来比中了六合彩还要激动,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美的雌性动物,真是正点到牙齿,难免大大的刺激了肾上腺,走上前伸手一摸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果然跟电视上演的一样,鬼的一切都是空的。难免大失所望。“那个,神仙姐姐,” 女鬼装的很深沉,很淡定。“我不是什么神仙姐姐,我是鬼。”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你是鬼,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从某种意义来说咱俩算是同类吧。趁这会儿天已暮月如初,咱们孤男寡鬼的正好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思想觉悟和人生观,鬼生观也行。” “同类?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吃得好吃得好,说实话我还真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我也要缠着神仙姐姐你。”周某人以前有过很多女人,前提基本上都是三不原则: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这意思就不用多说了。除非是实在很难搞到手的那种他才会像现在一样表现的这么贱,这会儿连他自己都有种越位的感觉。 “传闻周迁桀骜不逊,为世人所不容,今日一见真是浪得虚名。” 39 见鬼执意要走,周迁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情急之下提高了嗓门,“大姐,都什么时代了就别整那些文言文了,您说您大晚上穿着一身白衣服就这么飘到我面前,我都没说害怕你反而责怪起我来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假扮王祖贤!是不是这样的语气合你口味?想不到女人死后还是这样欲拒还求。”说完之后得意地笑,本想继续吊儿郎当的宣扬他的无理取闹,结果迎来了他的神仙姐姐随手两个嘴巴,没来得及看清动作,只听啪,啪两声。不错,单凭听声音就知道力度的轻重、打在脸上疼不疼,反正很响亮。 周迁揉着火辣辣的脸蛋埋怨,“拜托这位大婶儿,你不开心随便骂我两句不就得了干嘛非得动手动脚的?多难为情啊!” 女鬼不屑周迁的愤怒,“登徒浪子,后会无期。”女鬼做出一副要起飞的驾驶,周迁见状立马追上前,“神仙姐姐慢走,别走啊,跟你闹着玩的,别那么开不起玩笑嘛!” 她扫视了他一眼,“凭你能拦的住鬼?”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有那个本事能懒得住您呢?我只是觉得既然大家那么有缘,可以交个朋友嘛。” “没兴趣。”她还是要走,周迁只好抓起那几根白发,假装很正经的警告她,“不要这么直接,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 “朋友?你真要和鬼做朋友?”见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周某人好了疤拉忘了疼,瞬时间面部表情做了个极大转变,笑脸相迎,“和人类没有共同语言了嘛,反正我迟早变成鬼说实话也就这两年,先交流一下感情切磋切磋做鬼心得嘛。”女鬼很冷厉的冲周迁吐了口凉气,“你要跟死了六十多年的鬼做朋友?” “what?六十多年?你挂了都多半个多世纪了?这么久啊。。”周迁若有所思,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你还是这么美。”最后一句补得很及时。 女鬼的嘴巴微微颤动,然后摇了摇头,“你这个人,无聊的不靠谱。”就像对对子一样,“你这个鬼,美的不靠谱。。。今天总算是见到真鬼了,那帮孙子还不信,对了咱们鬼真有投胎这一说?”很明显,这个“咱们鬼”说的相当贱。 “十之八九。”不知道为什么,女鬼竟然伸出白白的袖子撩了撩周迁的头发,全方位的打量着他。难道她准备色诱?周某人甚是诚惶诚恐,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这样我有个哥哥,亲的,他前两年被水淹死了,可他总是托梦给我。”“很正常。”周迁望着女鬼空洞的双眼,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平生见过的美女这么多,比她美的一卡车一卡车拉都拉不动,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对她的冷若冰霜很感兴趣以及性趣。这也就是传说中的贱吧。 “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40 女鬼死死的盯着周迁,不用说她的面部表情有多恐怖,电视上演过多少遍的。依旧是很深沉的语气。“活埋。”小周周随之又打了个寒颤。“我操这么惨?我滴个娘啊我没听错吧,活埋?那你生前也真够倒霉的。找到咱们的仇人了吗亲姐姐?”听到后半句,女鬼终于把眼睛转到周迁面前,“他已经死了。”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有没有地府有没有阎罗王?你怎么还不去投胎?”面对周迁一再发问,女鬼很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靠,不懂就要问嘛,干嘛跟小孩子斤斤计较。不投胎更好喽,大家多点儿时间交流也不错。对了,你干吗总是在我梦里出现?” “是你把我招过来的,我只是跟着我的头发一路随行。” 不仅仅是现在,以前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周迁忍不住打量着那撮头发按耐不住内心的窃喜,心想只要有它在以后想什么时候见你就什么时候见你了。“好好,我是恶人,”嘴里嘟囔着我他妈还昏迷不醒了好几天,谁来赔我精神损失费。“就是说那晚我是在你的坟上睡着了?也是和你撕扯?不是做梦?”周迁瞪大了双眼期待她的回复,同时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天机不可泄露,你知道的太多了。”哦,,外焦里嫩中。。。“我知道我知道,电视上的鬼都爱这一套,咱能不能清新脱俗着点儿?实在不行换句台词也成,真的。”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女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周周故作停顿片刻,请注意,他是故意装出来的,其实他早就想好接下来的台词:“我是说,那天晚上,我。。。和你。。有没有怎么样?”依旧是很下流的笑。女鬼苦笑,“什么怎么样?” “我怎么记得,好象咱俩男女授受的。。挺亲近的。。年轻人,要敢作敢当啊!”周迁边说边做了个沉思状,这也是故意作出来的。 “莫名其妙。”不给他面子。 周迁现在是屎壳郎垫桌子腿儿,硬撑。“你来的目的,是不是想把那晚咱俩没有做的事做完?” “不得无礼。”说完又是一巴掌。小周周揉了揉脸,心想您出招之前也不知一声,我好躲嘛。“你小时侯是不是学古汉语的?动不动四个字四个字的嘣,我认识一个写剧本的,台湾的,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基本上都像你这样,改天介绍你认识?” “不知所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吧,你想对我做什么?先奸后杀?”周迁边说边摆弄着他的脚丫子,由于厨房温度太高,他长了脚气。“我只是来看一位故友。” 她的答非所问倒是让周迁的后背冒了冷汗,“你刚才不还说你已经挂了五十多年?你那朋友不会是侯大爷吧?说,你跟那老头是不是有一腿?”说这话的时候周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生疼。发现鬼的眼睛都变绿了,估计是被自己气的。“在你胡言乱语之前,小心自己的舌头。”原来是她在搞鬼,好端端的怎么会咬到舌头。“好好好,真是,笑点儿这么低。” 32 转眼间天快亮,可是周迁说不出的精神。“你那位朋友到底是谁,干吗的?” “他?”然后看了看窗外,“我必须走了。” “走了?去哪?” “暗处。” 小周周灵机一二三四动,“这不公平,你说,你在暗处我在明处,万一你偷窥我的。。。?不行,不行,以后你要对我负责。”女鬼很无奈,“不可理喻。”周迁又上前拦住了女鬼,“你走可以,不过要把qq号给我。” “qq号?”女鬼的发音很不标准,说的很僵硬。 “我想见你了就q你。” “神经病。” “就是说你别老隐身哪。”然后继续雷鬼,“我就是个神经病,来人间寻找真情,寂寞的话随时来找我。” 女鬼白了他一眼,她的样貌越来越浑浊,直至消失。 对他来说,这真是个美丽的鬼娃回魂夜。 被人家白了一眼,不,应该是被鬼家白了一眼感觉有点儿飘,飘来飘去就睡不着觉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生活原本很枯燥,很乏味,自从有了她,希望以后的生命里都是奇迹。这可真是一犹未尽,也太离谱了,这个到处渲染依法治国的天下居然真的有鬼,关键是这个鬼她还不吃人,而且是个美鬼,太他妈不可思议了,太他妈刺激了。 33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上瘾,又总是患得患失的。他就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做了一场梦,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虽然以前一见钟情过好几次,对花花绿绿的女人钟因人而异的情,这次可不一样了,小龙女!可得把握住机会,哪怕是再见徇情!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关键是你又这么正点,管它什么人鬼殊途,先爱了再说。 第二夜,周迁趁那一老一少睡后对着白发打暗语,类似于玛尼玛尼哄:“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很明显,电视剧看多了。然后不经意发现,他的神仙姐姐近在眼前。“你习惯晚上不睡觉?”听到她的声音,周迁表现的很沉醉。 “又出来假扮王祖贤了?要不说咱俩是同类嘛,我也是熬夜族的,白天没生意。”女鬼绝对没有鸟他的意思,“说吧,找我什么事。”“谈心事。”说的很是深邃。 “你能有什么心事?” “国将不国 ,生灵涂炭。既然你那么有本事不如教我个一招半式,好让我替天行道。你说如来神掌怎么样?”见女鬼很鄙视,立马收起刚才那副装作很忧国忧民的架势,“呵呵,逗你的。总之陪我聊聊天嘛我又不收你钱。”女鬼哀怨的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姓杨,名盈盈。” “盈盈?杨钰莹?不至于吧?” “不知所云。” “都死了这么多年那肯定跟红楼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猜你生前肯定是个金庸迷,你看你打扮的跟杨过他姑姑似的,闹了半天还跟令狐冲他老婆同名。”其实他自己才是个金庸迷,对那些忠孝仁义礼智信爱不释手以及爱不释嘴。“不过你这发型挺个性的,在哪理的?单看我手里这几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幽会白发魔女,对了你家人呢?”鬼对他一大堆的废话表示压力很大。“早已转世为人。” “还是昨晚那个话题,你为什么不转世为人?” “关你屁事。” “哟,脾气不小,虽然,是,我知道这不关我屁事,不过大家沟通沟通嘛,寻找一下共同语言又不犯法。”不小心被烟烫到嘴,很愤怒,“好好好,我现在什么都不问,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继续想行了吧?真是难伺候!” 大约四分之八柱香之后,她开口,“我在荒山野岭漂泊了六十几年年,就是为了要等他回来。” “他?哪个他?你老公啊?”听这话周某人心里凉了半截,心里呼喊着快说不是说不是。 “他是我未拜堂的相公。” 果真还不算是她老公,对在场的听者而言这是他人生中一大幸事。“那他人呢?别说已经转世正巧那个人就是我啊,可别介,忒俗,现在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咱改改套路。” 34 显然,盈盈不想再给他自作多情的机会,“他去参军之后音讯全无。” “不是吧,这么薄情寡义。”盈盈又瞪了他一眼。“那他就没回来找过你吗?” “没有,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不苦衷的,请问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真爱,真爱变质之后又哪有那么多的苦衷?无聊。不知道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我想是后者居多吧?)总要凭空给对方捏造这么多情非得已的苦衷,好达到自欺欺人的效果。劳烦众位发自肺腑的告诉我有意思吗?谢谢。 周某人偏不让她得逞,他就见不得人家有个什么幻想。他就得让现实照进幻想。“说不定他早就战死了。没战死也早该成家立业,然后翘了辫子。” 女鬼斩钉截铁的回应,“不会,我埋葬的地方正是他家祖坟。”听到祖坟二字周迁倒是冒了一身虚汗,那也是周家祖坟,巧合之余又会有什么内情?“想不到神仙姐姐这么有情有义,居然把自己葬到未婚夫家的祖坟里。真是。”边说边很虚伪的摇摇头。 “说说你吧。” 周迁心里乐了一阵儿,“你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我的故事很多,你想听哪一个?童子鸡失身那出还是少年淫浪记?”其实自己都忘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儿了,只好圆场,“其实咱俩遭遇差不多。” “你也为一个人单身至今?” “那倒不是,我可没您那么伟大,别看我外表长得很像木村拓哉,情感经历还是相当曲折的。”遭到鄙视,心有不甘。“不过说实在的,出于对女人的欠考虑,我以雄性动物其中一员的身份犯过很多错,现在想想,阿弥陀佛。”觉得自己说这些废话相当于放了几个空心屁,立马补充,“我身边有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劳拉,罗斯,玛丽,酒井法子,小萝莉。”再“有过”之前,应该加幻想二字。然后右手一挥,“我也忘了我爱过多少个女人,只记得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说实话,他倒是真的yy过很多女人,特别是上述女明星,不过纯属单相思罢了。 “男儿自古皆薄幸。” “说的也是,不过薄幸也没什么什么不好。其实绕来绕去也挺没劲的,最后还是得说到她,她叫文文,刚认识那会她还是个学生,我是个小混混,我们有段很浪漫很傻比的初恋,那时侯懂什么呀,初恋的感觉都一样,整天粘在一起,乐得屁颠屁颠的,我们俩手拉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的时候,徐若瑄还没出道呢。后来,她是小学教师,我还是小混混,他爸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说都什么社会了父母还这么专权,硬是要她嫁给了一个警察,我就这么从一个参与者变成了第三人称。 35 警察多好啊,为人民服务,无论干什么都有一副鞠躬瘁死而后已的架势。更可气的是文文也不拒绝,还他妈乐不思蜀,有事儿没事儿的给人告诉她俩在一起有多幸福多浪漫,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是,你有权幸福,真的,但是你老炫耀个屁啊?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啊女鬼啊什么的,你们怎么就这么厚此薄彼呢,对像我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好男儿如此的绝情绝意,对我的上进、努力完全视而不见,反倒是对那些泛泛之辈死心塌地,完了人家不要你们了吧,还拖泥带水,至死不渝。这就是你们女性变态的选择,病态的爱。”听的盈盈真想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他自己也搞不懂,说归说嘛,干嘛还要把鬼牵扯进去。 “最后倒好,口口声声要为人民服务的人最后难免沦落成为人民币服务,对文文招手就打张口就骂,怀孕也不是护身符,最后给流了。不过她出车祸后就没人听她炫耀她的幸福了,她爹喝醉了酒握住我的手不放,说还不如一开始让他女儿嫁给我这个混混,你说真他妈逗哈。” “车祸?” 周迁点上那根在手里捏了半天的红塔山,“车呢,就是满大街跑的那种,杀伤力很强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现在就可以飞出去尝试一下。祸呢,我不解释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吧?”他解释得很吃力,她理解的更吃力。毕竟是两个时代的人,沟通起来真他妈费劲儿。 “周迈死的那年,文文也发生了车祸,光治了治标,没有治本,到现在还疯疯癫癫的。她虽然她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我还是为她惋惜。没办法,我人就这样,忒善良。” 盈盈立马阻止他继续上一个话题,“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他最恨给自己或者给他人的变质找借口。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呗,不就这么回事儿,解释个屁啊。“坦白的说,就是因为老子没钱没权没文凭,三无!”周迁吐出一直没有机会吐的烟,“跟人家吃国家粮儿的没法比,爱情没了,爱的惯性还在里面,曾经的梦变成心疼,当缘分变成遗憾,当爱变的伤感,没人教过我怎么承担,她就成了我丢不掉的烟,简直对文文那俩字过敏。朋友都说至于吗?他们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她走就走了呗,还带走了我对生活的一切热爱,对祖国对人民的一切好感,以至于我现在看谁看什么都不爽,谁他妈爱看我不爽看去,无所谓了。我们就像骨肉相连,让我忘了她就要伤筋动骨,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都好几年了我还是没有好转,真是。之后我身边美女如云,可都是一个月新鲜感,直到认识最后那个女的。” “谁?”“聂小倩。”盈盈皱起了眉头,“聂小倩是谁?”周某人笑得前仰后合,“就是神仙姐姐你啊。”“休得无理。” 他又开始抽烟,“文文之后,认识一个女的,名字我都忘了,好像叫他妈袁什么华,长的挺好看的,跟你完全不一样,人家可是女人味十足。”见盈盈无奈的眼神,周迁很满意,掐掉手中的烟头,“那姐们儿厉害去了,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数次歌赋样样精通,还能歌善舞的,也挺会来事儿,挺讨兄弟们喜欢,正好想证明一下我周迁不是非你文文讨不到老婆,正跟那个女的谈婚论嫁老子准备扬眉吐气之季,我又当了一回武大郎。” “为什么?” “为什么?为钱。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好说一些‘为什么、凭什么、怎么会这样’的废话,没人会同情你。他们只会可怜你,说瞧不起你可能更恰当。而且不准备帮你。” 他自己也觉得这蛋扯得有点儿远,“那娘们跟我这辈子最好的哥们暗度陈仓了,我他妈被自己兄弟戴了绿帽子,从头发梢儿绿到脚后跟,她的分手宣言说得倒是挺隆重的: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二手的,驾照是假的(p过并复印),厨师证是假的,房子,装修,电器,只要涉及到钱,你是什么都敢作假。后来我又发现,你的感情也是假的,我得到的,只不过是二手的爱情罢了。” 36 瞬间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想当初我拿着砍刀满大街追着我那兄弟跑,最后孙子跑累了不跑了,转头凶神恶煞的对我吼了有一阵子,好像我们的角色对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睡了他老婆。他说周迁你今天最好是砍死我,哥们活的够够儿的,砍不死我现在立马去和她领证,我们俩是真心相爱,以前说过真心爱的那些个女人都不算百分百真心,这次真是。” “那你到底砍没砍?”盈盈很认真的问,类似于前几天张飞责问吹牛的孙大拿“你到底追没追?” “哪个老爷们受得了夺妻之恨?孙子说不躲结果还是躲了,其实我只是把砍刀举高了点儿没想把他倒腾出个好歹来,要不说我怎么看不上他!我说,孙大拿你真对的起你这个姓,你他妈除了有几个臭钱你还有什么呀,爆发户一个,对女人比对兄弟好一千倍。你说人家郎情妾意的,我总不能棒打这对野鸳鸯吧?”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周迁很郑重的告诉盈盈,“我说的都是过去的事。”这句话犯抄袭门,原创寇世勋。 “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据我所知,他又把那娘们甩了,活该!这就叫大快人心。我就知道他俩长不了,那哥们我太了解了特没谱,跟他谈恋爱就是直接跟钱谈恋爱。之后大拿告儿我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哥们儿才是真的。还能怎么着,面对他我可真没脾气,一起抗了二十多年的把子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说断路就断路吧,从那以后孙子什么都让着我,可越是这样我越感到耻辱。” 盈盈很不解,“为什么不能因为女人?女人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姐姐我求你了不要再问这些无知的问题来浪费我的吐沫。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值得男人怜香惜玉,特别是爱脱的女人,越脱越不值钱。望而生叹的事咱见多了叹的我都想吐了,当然这个与我无关,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有些方面我只是懒得去想,只是希望它往好的方面发展,仅此而已。” “哎,人生在世为何求。” “贱不伤人情伤人哪,心就这么大,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它就满了。又走了一个,所以越来越空了。没事儿不就身边少了个缺心眼的女人吗?人嘛,活着活着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死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了你地球还会转,太阳照常升起。当然这不是在针对你,”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废话可能伤害到已经死过一次的盈盈,“多大的事咱没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幸福永远缺货,我也不用争了,争也没用。” “你看开了还是自我安慰?” 周迁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雪碧,“经过诸多女性的蹂躏,现在的我成天就跟喝了雪碧一样,透心凉,”她哪知道雪碧为何物,“雪碧?”“就是一抗癌物,传说喝了它死的都能变活了,正好,你试试。” 37 连鬼都想骗,这个人可真没意思。看他那没正行的样子盈盈确信他又在胡说八道。 “哪来那么多生死与共的爱情?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非得通过戴绿帽子证明自己是男人的贱人。”说这话的时候,周迁眼里晃过那个人的身影。“老天爷拧得很,就爱跟我这个无名小卒瞎周旋,它就见不得我舒坦。跟它较劲咱还真较不过来,小时候我们家老头子老爱念叨,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颗伤透了的心,越来越感到这句话有多贴切。回忆仿佛是一部电视剧,我没那个心思瞎猜结局和经过,只想一切都往钱看。” 说者无意,盈盈却有所启发,“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有的时候觉得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寂寞太沉重,大多数人都相同。都一个逼德行。所以想和鬼多沟通沟通。”越发觉得,鬼也不只是个传说,盈盈就是个客观存在,别看她冷若冰霜,不言不语,偶尔笑起来比人要真实的多。“爱情是老天爷给我开的第一个玩笑,天大的玩笑。为了报复它我打算跟它开一辈子玩笑。”“你的出生,才是它跟你开的第一个玩笑。”“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鬼故事了吧?” 这个话题周迁讲累了也确实是没什么好讲的,想转移话题。盈盈不领他的情,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又没逼你。“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历程,总得换个故事听听。“你的那位相公,总得有个名字吧,姓甚名谁,何许人也?是否婚配?”“周远峰。”问了这么多问题,她总算肯蹦出几个字,真不容易。他皱了皱眉毛,“这名字好熟,哪里听过?坦白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远山的亲弟弟。” 周迁瞠目结舌,这也太巧了吧?还是她故意的?这个女鬼的出现直接触动了周迁想要了解他们家近代家族史的冲动。“不会吧?”周迁一脸的迷惑。 “会。”盈盈不加考虑。“我爷爷的亲弟弟?”“对。”“真是见鬼了,不是吧?”“是。”周某人反反复复的问,盈盈一再斩钉截铁的回答。盈盈很得意,“我知道。”“。。。你想不想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我现在头有点儿懵。您可别怎么会编故事,哄我了对吧?”盈盈又在浮想翩翩,“他还是不肯回来。” 周迁这会儿估计是缓过神来了,一副俏皮脸,“搞了半天我那翘了几十年辫子的叔爷爷是我情敌?大婶儿,这么老掉牙的故事亏你编得出来!”猛遭她的白眼,“胡扯。”“说真的,那老东西好像离家出走了半个多世纪,你等的人不会真就是他吧?” “被你猜中了。” “哇!不用这么巧吧?我爷爷就是赖昌星?我爷爷的弟弟就是毛宁?”周迁很无奈,就像是放了把天理不容的炮,又不想给钱,于是怀疑人家是在诈胡。 “所以,我在周家祖坟旁,一等就将近六十年。”说的都是很坦然。 “其实,他早就娶妻生子含笑九泉,只不过客死他乡罢了,你又何苦执着?” 盈盈边念叨边消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正如你所说,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生死与共?”又是一堆文言文。“你又要去哪?”“时候不早了。早安。”早安这俩字儿放在这里可真够诙谐。 妈的鬼也玩这套,说到关键时候就撒丫子,神经病。 38 夕阳无限好,只因情未了。在他的病情每况愈下、神经错乱的巅峰时刻他和文文始终是单独相遇了。 幸运的是,他们现在是朋友,不用装作互不相识。不幸的是,他们相爱过。比不幸更不幸的是,他们都没有那个本事把过去完全屏蔽。时隔这么多年,她依旧是他揪心的痛,而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冥冥之中预定的无形的道路,根深蒂固。想要脱轨,想要穿越,可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还能说什么。文文始终没有变,骨子里有股拗劲,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她喜欢骑自行行车,虽然路上的雪还那么厚。周迁好像回到了他们初恋的时光,一起上学,一起被逼写作业,一起吃饭,一起胡闹,他们一起干下的那些傻比事儿,想着想着,忍不住泪眼朦胧。只是,如同所有的已分男女:他们真的回不去了。现在,连牵手拥抱的权利都没有,最好也别做什么朋友,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而且都不怎么省心。 他们的人生都是悲剧,他们的婚姻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剧。只是一旦悲剧起来就会上瘾,想停都停不下来。 互问一些不痛不痒的傻比问题,类似于吃饭了吗、怎么还没吃呢、没吃饭这是准备干吗去啊。言谈举止始终都围绕着吃饭二字,他没有想到别的词汇。 你有你的梁山伯,我有我的朱丽叶,我们就死了交叉感染那个心,最好是永远的原地踏步走。谁也不想干涉对方的悲剧,谁也没有勇气揭开各自的伤疤。 就这样,同样的夕阳,同样的菜市场,五分钟之前相遇,五分钟之后又是路人甲,路人乙。只是,男方总会忍不住,不时地回头,凝望着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的身影。他看起来很沮丧,原来他们俩始终是无缘无份的。命中注定我爱不起你。 39 小城故事并不多,没什么好喜的也没什么好乐的。 从城南到城北,城东再到城西,都差不多两公里的距离,然而就是这样的“路漫漫”,也被政府拿来“其修远”,经过一系列的大规模建设,看上去应该跟泉城广场周遭那几条交通枢纽差不了多少吧。两公里的路程,设了五个红绿灯,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五六分钟的车程,现在要多加十几分钟的红灯停以及黄灯亮了等一等的时间,你说这蛇添的足也忒多了吧? 二霸才懒得管你这些,浪费我时间不等于图我财害我命吗?别说是什么交通规则,刑法老子都不知道违背了多少条。 现在的人可真是,不是我爱罗嗦,就他妈贱的慌,一方面,贱并傻傻的乐呵着。另一方面,单挑软柿子捏,往死里捏。前几天刚有俩初中生飙车(自行车),帽儿们拿着祖国的花朵们折腾起来没完了,又是举旗又是写检讨又是家长认领,搞得跟他妈十三太保受社会制裁似的。像周迁、张飞这些视法律与道德无形的小无赖,盖帽儿们拿他们没辙,全凭他们是色盲,分不清红黄绿的色盲,反而冲他们的尾气一笑了之。 印象中搬过好几次家,并不是因为搞什么房地产,不至于,他们家可没那个魄力。那时侯家里穷,亲戚家轮流住,好容易在乡下人眼中的“城里”盖起了几间瓦房,过上了琼瑶阿姨书上所写的那样,家家有水户户有花的生活,周迈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挂了,老两口伤心之下就把房子给卖了。周某人一直都想写本书,名字就叫作周母三迁。 周迁离不开北城,那儿毕竟算是他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家,父母硬要搬家,他也没有办法。就在祖宅附近一手建立了齐风鲁韵这个革命根据地。 相比冷冷清清的酒馆,城南就是比城北繁华些,这小区那中心的,高楼林立,不错不错,还是人家平书记有本事啊。他家楼盘更好记,中心小区。 短短两三年,周迁感觉都已经有半个多世纪没回家蹭饭了,前些年老两口卖猪肉的时候他还整天屁颠儿屁颠儿的回家蹭吃蹭喝,周迈死了之后,老两口按耐不住老年丧子的悲痛,只好结束了卖肉生涯,用几十年的积蓄在这小区一楼买了套百十平米的房子,并在家里开了个小超市,坑蒙拐骗各种鱼肉附近的街坊邻居们。 一开门,他老母张荣华正对着观音菩萨烧高香,那叫一个虔诚,正方体似的身材往那儿一摆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见自个儿儿子回来了,张嘴小声骂了几句,跟见到仇人似的。 “大婶儿别来无恙!”张荣华对关二爷的虔诚被他无情的打扰,顺手把香插上,恨不得插的是周迁的头。“你个无恶不做的混小子,回来干嘛?”周某人每次回来,他娘总是问同样的问题,有点创新意识好不好?“这不混不上饭吃嘛。能蹭一顿是一顿。” 张荣华指着他的鼻尖儿,“你等着啊。” “干吗,打群架啊?”以前打架,对方走之前肯定都要放狠话,基本上都是周妈妈这句你等着啊,等来等去没了踪影。 “去你的,老娘要下厨,为我那王八蛋儿子接风。” 40 周某人把张荣华刚插进去的香拔出来,费九牛二虎之力点上烟,又把残余扔在张荣华一时半会儿看不见的角落里,“哟,我们家老太婆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滚!”张荣华猛回头做出个要抽他的手势,看起来又恢常得意,“那是,你妈珍贵着呢。” “喂,老头子人呢?泡妞去了?” “小声点儿,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爹在厕所,都蹲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周迁总是老头子老太婆的称呼父母,老两口子显然很不乐意。 “老爷子,快点儿出来,赶紧把你那陈年老窖献出来,你哥们儿来了!”居然有人自称是自己老子的哥们。 没多久,周恒提着裤子出来,一副老子又不欠你钱的架势。电视上正放着醉打金枝,周迁一个健步抢先拿到遥控器,开始漫无目的的换台,:“倩女幽魂,就看这个啊,老头子你看这女的,你看这腰板,这小腿,啧啧啧,你说她和我妈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哎~~” “谁又讲老娘坏话呢?”这话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伴随着一阵阵霹雳啪啦的油爆声。 “夸你长的漂亮哪,美女!” 一山容不得二虎,更别说是三虎。他们家现在就有这样一条食物链,老妈怕老子、老子怕儿子、儿子怕老妈,不为别的就冲她那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及没完没了的唠叨劲儿。 他有一个很恶俗的臭毛病:咬手指甲,且深入骨髓。无论当着多少人的面,无论多隆重的场合,哪怕是相亲,就算是接见美国总统(当然这个不怎么可能)他的嘴里总会含着自己的手指头,拼命地咬,看上去又好像是在啃猪蹄。所以十根手指头基本上都成了不毛之地。 当然这臭毛病的副作用是很广泛很严重的。什么礼貌不礼貌、卫生不卫生的暂且不提,就单说他的那双手整天跟柴米油盐酱醋茶混在一起,特别是盐,它可真是个好东西,那手指头被自己啃得稀糊烂,血肉模糊,再往上面沾点盐,真是飘飘欲仙,他娘的,那还不爽死! 就因为这个毛病总是改不掉,他都不知道挨了张荣华多少次毒打,尤其是她的家庭暴力御用武器——筷子。饭桌上,周迁一如既往的找茬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厨。“下次这个少放点盐,喉死人了。妈,实话实说,您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他老母哪听得惯别人的指责,“哪个哪个?” “泛指,全部都少放,特别是这个黄瓜炒胡萝卜。” 张荣华感觉更加莫名其妙,“瞎说,什么黄瓜炒胡萝卜,哪有这道菜?”“这不嘛。”周迁指了指传说中的宫保鸡丁。“噢,这不宫保鸡丁吗?”张荣华很怀疑他说的话,然后反复尝了几口,又很不情愿的接受了他的建议,并表示下不为例,其实她每次都会说下不为例,但是依旧有下次,类似于热恋中的男女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而发过的毒誓。 “还有鸡丁呢?哪呢?嘿,找到了,还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 41 张荣华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挥着筷子在他头上一顿猛敲,“去你妈的!” 周某人捂着头部抱怨,“我妈是谁啊?这老太太真是的。说个话儿还老把自己陷进去。” “多吃个双黄蛋,你姥姥家老母鸡刚下的,都给你留着呢。”怪不得张飞他们俩口子老不乐意,感情老妈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连个鸡蛋都不放过。 “唉我说妈,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打侯大爷的主意?人家现在还单着呢啊。” 周迁又挨了几筷子,终于不敢跟他妈再这么交流下去了。他可不想做蜡笔小周。之后爷俩喝到要去关儿爷面前拜把子的地步,这让张荣华很为难,稍微不甚就有乱l的嫌疑。 很明显他喝多了,老头子的酒太烈,有点儿上头,“我说妈,有空多劝劝你那个三弟弟,那老小子连人都不会做,仗着自己是安检主任,整天他妈的公报私仇,动不动就派人去我那找事儿,给脸都不要,贱得慌!” 张荣华秉承着未嫁从父、既嫁从夫的古训,严重的惧夫也严重的护短儿,特别是娘家人的短儿。在众多弟妹中,张荣华最偏袒的就是三弟张腾。老大、老二与自己年龄相仿,在家中骄横无礼,什么都得争来夺去,根本不把她这个大姐放在眼里。老三与她相差个十五六岁,可以说是张荣华一手把他抱大的,二人感情颇深。少年时期的张腾温文儒雅,成绩优异,初入社会便平步青云,一直被张荣华视为娘家的骄傲。 现年三十七岁的张腾与结发妻子离异多年,两个女儿皆是前妻所生。后又与诸多风尘女子纠缠不清,其中就包括周迁昔日的相好,高雅女士。 当着周恒的面不好发作,不过她皱起的眉头已经反映出她的不满,“人家张腾又怎么你了?你别整天这么多事儿行不行?自己过自己的,他不会做人你干嘛还去招惹他啊,整天想这么多干嘛啊!”一听老妈这么偏袒娘家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筷子使劲儿敲着碗,“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妈?现在不是我多不多事儿的问题,是他犯贱欺负到我头上来,那老王八蛋老找事儿你能装作不知道我不能,在你心里你弟弟就这么金贵?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如他是吧?” 前面提到过,周某人自打懂事儿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他那个三舅。也难怪,周某自视清高,不愿与那些欺软怕硬的小人有任何关系。所以也总觉得张腾一直在报复他,老给他添事儿,整天不是这检查就是那审核,还冲他耀武扬威,开着个破车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来回转悠,没完没了。“妈我郑重的告诉你啊,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跟这个国际大走狗沾亲带故,天生的,想改也改变不了,真他妈拖累人。”“你还没玩了是不是?”很明显,张荣华,张腾嫡亲的姐姐,怒了。而且等会儿自己会有吃不了兜着走的嫌疑。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你胳膊肘子往里拐。”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君子不跟牛治气,更何况是头母牛。岔开话题,“老爷子,唉,不是说你还有个叔吗?人呢?” “谁呀?” 看着周恒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肝上的样子真想踹他两脚。“就你那个叔啊。不是,你还能有几个亲叔啊?” “叔?东北那个啊?他呀,早死了。”说起来很是轻松。 “怎么死的?” “一口气没咽下去,死了。” 周迁听到这样的答案表示很无奈,谁能告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老子。您这不废话吗?你们这两口子可真对付,跟你们怎么就那么难以沟通呢!“他活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死人啊,埋哪了?改天烧香拜拜。” “死了几十年的人现在拜还有个屁用。”老爹一副抱怨的口吻,周迁心里明白,他老爹嫌周迁跟张荣华的娘家人走的太近而忽略了周家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本家,虽然时下他们老周家也没有多少能走动的亲戚。 “你儿子问你话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爷俩好好聊聊,喝那么多酒干吗?” “妈,我爹那个叔埋哪了到底?” 42 张荣华大口大口的吃着,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东北。” “东北?你说他也真是的啊,怎么跑那儿去了瞎折腾什么劲啊?” “这话说起来可远了。” 反正最近老听故事,多听一个少听一个又有何妨?“没事儿,您慢慢说,咱不着急。” 张荣华皱起了眉头,放下筷子从新审视着他,从头到腰,“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啊?都死了几十年的老古董了还研究他干吗?” “不是,我就满足一下这一时半儿的求知欲,听朋友聊我爷爷当年有多牛逼,还说他有个弟弟在中央混得挺开,关键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家的事儿还没外人知道的多,多丢人现眼。”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朋友老提这干嘛啊?” 说实话,在周迁的父母眼里他的那些朋友们也就张飞还能说得过去,多半也是因为加了一层亲戚关系,剩下的那些基本都是吊儿郎当吃老本儿的泛泛之辈,鬼混的鬼混,坐牢的坐牢。 “他们就随便一说又没说别的,行行爱说不说。套您点儿话可真费牛劲!” 张荣华见状立马妥协,“也没什么,老大和老二政见不合,兄弟俩有我没你的,俩人还抢同一个女人,老二就去参军了。” “不是不是,您说慢点儿说慢点儿,你说我的爷爷和我爷爷的弟弟抢媳妇儿?” “陈麻子烂谷子的事啦,叫什么来着?姓杨,叫什么杨。。盈盈,对,杨盈盈,就是你五舅妈他姑奶奶。” 周恒一直都很不高兴,“老跟孩子提这些个破事儿干嘛?” “干嘛呀你这是,我跟我妈聊天呢喝你的!”转头笑脸相迎,“接着说接着说,说哪儿了?噢对,杨秀芬她姑奶奶?” 张荣华对他这种目无尊长的作风很是不满,无论是对周恒还是对杨秀芬,“怎么说话呢,什么杨秀芬他姑奶奶,杨秀芬是你什么人啊?那是你亲舅妈!整天没大没小的。你看看人家张飞,才比你大三岁,儿子都半人高了。” 周某人不屑,“我要是像他一样胡来,咱家兴许能办个幼儿园!” “办幼儿园我也乐意,总比没有孩子强,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没有!”真是得理不饶人,周迁满嘴的软话,仍然逃不过他妈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快了快了。” “什么快了快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对了,我老姐们儿有个侄女,小丫头长的简直没话说。。。”这就是周迁不爱回家的另一个原因,老娘三句话离不了催婚。前几天还把她麻友的侄女介绍给他,并举行了一系列的相亲仪式。那女的叫胡大雁,说漂亮吧反正也丑不到哪里去,说老吧反正也年轻不到哪里去,估计能跟周迁的母亲拜个把子,反正很彪悍就是了。双方也没多少共同语言,一个只对炒菜感兴趣,一个只对炒房感兴趣,就这么吃了顿饭好聚好散。 “对了妈,您别老转移话题啊,我爷爷他那个弟弟怎么埋在东北?” 43 “这我哪知道?可能是不想和你爷爷埋一起吧,不过人家那一脉都出息了,儿女们不是领导就是干部,你爹年轻那会去投奔他,他还顾念叔侄之情,那老头还有点人情味儿。老头没了以后,基本上也就断路咯,人家看不起咱。”此言差矣,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老头儿,最起码在盈盈眼里和嘴里是。 “这么说他是被他大哥气走的?” “你爷爷年轻时候忒不像话,跟你一个德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自己有好几房姨太太还跟别人抢老婆,还专挑自家兄弟的老婆,现在他那几个堂兄弟都对他恨之入骨,到现在都觉得跟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会好一些,后来实在没意思了又打起自己亲兄弟未过门的妻子,唉,冤孽。。都是你们这些男人,永远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啊,还是一铁达尼克的人,你儿子就痴情着呢。真想不到我爷爷也爱乱搞,后来呢?”在孙大拿身上,周某人学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转移话题。 “人家那女孩不从啊,后来你爷爷把人家女孩给活埋了,哎,造孽啊,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报应这一说。” “我爷爷他。。盈?人家不从他就要被活埋?那还有天理吗?”真想不到盈盈还是个倒霉“鬼”。 “那倒也不是,盈盈差点被公公欺负了,情急之下。。。公公变成了公公。” “不是吧?爷爷是太监?”不用多说,周迁大为惊讶。 “那时侯你爹已经会跑了,只是你爹从那以后注定没有弟妹而已。” 周某人无奈的笑了笑,“怪不得我爹形单影只,有弟妹才怪呢。” “怎么就报应在你哥身上了啊,多好的孩子,还没结婚,没有孩子,就这么没了,我可怜的儿子啊。”又绕到这个话题上,这是老娘心中永远的痛。娘俩就这样你讲你的故事,我想我的心事。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吗,妈只盼着你现在赶紧成家立业,活出个出息,别老活在你们周家的阴影之下” “别想了, 妈,我头疼,刚才喝太急了” “赶紧着睡会儿,都怪你爸,老东西,闻见酒就拔不动腿” “那我睡了啊,对,把老头子先扶过去” 周迁其实想一个人静会儿,一系列的遭遇都他妈跟拍电视剧似的,还老跟中国近代史扯上关系,脑瓜子疼。他也不敢说得很明显,老妈子有心脏病,时时刻刻都得揣着她的速效救心丸,特别是周迈挂了之后,动不动就玩儿心脏衰竭,三更半夜的总折腾人家120。总不能把见鬼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在周迁的梦里周迈还是那张煞白的脸,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然后又是那条河,黑漆漆的河水上漂着泡沫,塑料袋,不知道为什么河中间还有一个垃圾桶,这浮力也他妈太大了吧?这次淹里面的不是周迈,是周迁他自己,还寻思着你看我水性多好淹都淹不死!不一会儿又看见对岸漂过来一堆东西,等那些垃圾散去,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光着身子漂在水面上。他刚想抱起那小孩儿,只觉天忽然暗了下来,大白天的说黑就黑,还他妈天水一色。 梦到盈盈被活埋,确切的说不知道是谁被活埋,只看见一铁锨一铁锨的埋的很high,后来,拿铁锨的那个人累了,就站在坑边上,两手叉腰,镜头慢慢往前移动,想看看他到底长他妈什么模样,这一看可就被吓醒了,明明是周迁自己。 醒来已是满头大汗,隐隐作痛。这些个梦怎么跟他妈拍电影一样,还分场地镜头的,比较省事儿的就是不用带胶卷!分不清这是梦还是事实还是因为刚才和老妈的谈话所构造的幻觉,总之都很扯淡。 44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 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电视上整天巴扯着什么“我们生活的年代”“我们无法什么什么的青春”,个儿顶个儿的矫情,矫情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我们在这噼里啪啦的生活里究竟扮演者神马样儿的角色? 七夕这天,大家有情人的过情人节没情人的招聘个临时女友也要凑合着过情人节,不就图个乐嘛。生活中、网络上满大街都是你侬我侬大家侬,独乐乐而众乐乐。可周某人就是乐不起来,他总觉得自己跟情人节八字不合,没多大意思,倒是他的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像光棍节。尤其是在情人节这天,光棍感十足。 每年的今天都会收到郭大侠的祝福短信,“光棍节快乐!”今年的今天也不例外。看着山寨手机上几个挑衅味儿十足的大字,周迁也只能一如既往的说声操。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下,周某人在搞女人这方面还是相当神通广大的。为此他一直对外声称:只要是我看中的女人,基本上没有老子搞不到手的。这恐怕要归功于一向吝啬的他对异性的网开一面,毕竟有钱好办各种事儿。还有他在女人面前那种死不要脸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 搞不清楚为什么男人总把自己的相好们分为少小无猜、青涩的初恋、红颜知己、结发妻子等等,相比之下女人想的就要简单些,她们对男人的划分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两种概念,即便是站在千年怨妇的立场,恐怕对男性也只有伤害与未曾相识的区别。周某人在这方面的见解极其简单:睡过、没睡过。 他是有过很多女人不假,不过都没多大常性。由于年龄问题那些女人不是已经嫁做他人妇就是嫁做他人情妇,说起来黯然伤神哪。最近他正和某过气女艺伎打的水生火热。说穿了就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高雅女士。他想和她结婚,他老妈死活都不同意,就这么简单。 由于鬼娃一系列的回魂夜搞鬼,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闻过女人,都忘记是什么味儿了。刘飞标刚领到一千块钱工资心里就起了歪念,什么叫狗窝子里放不住干粮周迁可算是大开眼界,于是在周迁的陪同下来到某三级大酒店,不,是三星级大酒店,边讨论着到底是aa还是你请,边猴急的催促着大堂经理,“快点快点啊,亲娘哎,都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没办法,他们本来就是些摆脱不了低级趣味的人,相比永远都撬不开七情六欲的束缚。 世界上有这么多条街,街上有那么多家妓院,他偏偏来到福美。就是因为高雅曾经是这里的头牌。伴随着周迁的出现,她已经退隐江湖长达一年之久。而由于周妈妈的百般阻挠以及隔三差五的恶言相向,她已经两个月没有与周某人联系了。倒是听孙大拿童鞋提起过她,最近高雅好像做了张腾的情妇,热力四射的奔向无比美好的被包养道路。这些都属于传说中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周某人懒得知道也懒得参与。男人不要怪女人现实,女人也不要怪男人花心,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 连吃带睡,昨儿晚上一共花了六百多块钱,打完折后是六百整,瞄了好久见刘飞标始终没有掏腰包的意向,周迁皱了皱眉头,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掏出了一沓毛爷爷,很不情愿的递给了妈妈桑。再怎么痛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只是再一次证实,刘飞标就是一摊臭狗屎!玩完女人直接拍就屁股走人,妈的。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在此三级酒店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昔日的“嫂嫂”——崔叶。她穿着吊带及超短小裙手夹香烟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多么想告诉自己认错人了,可是崔叶没有这么告诉自己,她停下了脚步,周迁一个回头,双方石化在那里。 崔叶现在是一个职业炮筒,不用她多自我介绍周迁也能想象的到,他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会主动放弃了一次与mm那什么的机会,与他的“嫂嫂”深夜畅谈。留的青山在,还怕找不到奶。。奶? 忍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人不是。只不过照样要付小费。天快亮的时候崔叶告诉他,她的第二任丈夫李某被判了十七年,好像是因为什么绑架勒索案,具体她也不怎么清楚,还有,想必这也是最关键的——她有一个儿子,以前叫李义深现在改名为崔恨天。周迁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崔恨天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45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只有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在哪里装神弄鬼。不知道是谁说的。总之废话废话全他妈废话。自从见鬼之后,周迁使尽挥身解数往死里倒腾自己,逐渐养成了很多习惯,比如时不时的照照镜子,注重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每隔一天换套衣服,换成以前他一星期换套衣服就已经算是洁身自爱了,总之以前那些吸引异性的举动,这会儿发挥的淋漓尽致。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兄弟们把妹都是以这样的开场白开始的,其实这样很俗。他们一直没在意。盈盈抬头看了看他,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没有。” “不是吧?你们那个年代的人这么有眼无珠?” “我要说经常有人这么说呢?”她第一次略带微笑回答他的问题。 周某人一蹦半尺高,“大姐,我是让你坦白又没让你吹牛!”哀怨的扫视了她,其实他想补充一句真不要脸,面对这样的花姑娘那些粗口仅限于想想。盈盈苦笑。 “书上说不管是漂亮还是不漂亮的女人都会被骗。不同的是幸运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 不幸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你可就惨了,被人骗了一辈子又多出半个多世纪。” “他没有骗我。”盈盈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在他表达之前先否定了他的观点。 他也毫不示弱,他现在敢肯定她生前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家贩假钞的笨女人,就算是变成了鬼也是帮人家数冥币的那种笨鬼。“首先我对你的英年早逝表示很遗憾;其次我对我们错综复杂的关系表示很无奈;这么多年您受累了真的,但是我还是要说,周远峰那老小子辜负了你,辜负比骗还恶劣,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善主儿,他给了你希望又没有带你一起走,走了之后音讯全无,说实话你完全没有必要等那个负心人。” “其实,害你的那个人,是我爷爷。” 盈盈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 “听我们家老头子说他早就挂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她看起来也相当无辜,“我就是知道嘛。” 很明显,周迁很无奈,他和母亲探讨一天的结果是不痛不痒的答复,而且所有的答复长的一模一样。“换句台词好不好?” 吞吞吐吐的说完这句,“说白了,我是他孙子。” “你当然是你爷爷的孙子了,难不成是我孙子。”周迁并没有因为那点儿小便宜再跟她的嘴巴争来争去,用一种怀疑的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你仇人的后代?”周迁感觉自己知道的太晚了,太少了,甚至有点被愚弄的感觉。 她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已经从你父母那里调查过我了。”她这么说他更加窝火,自己去干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总是被她轻而易举的娓娓道来,“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那你了解我多少?”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抽着烟装深沉,只因为他的前前女友说过,他抽烟的时候有点儿明星风范,他想通过盈盈这个天底下仅剩的不会撒谎的女人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性。 “概貌。话又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要害我?先说好了啊,如果是的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盈盈倒是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坦白的说真的没有。恨一个人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又怎么会一代代相传?”看着周迁二儿吧唧的样子,“放心吧,毕竟你是你,他是他。” 46 分清敌我后,周某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立马像捡了诸多金条似的乐了起来,嘴一咧笑的跟赖蛤蟆样。能不乐吗?眼前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古墓人士,关键是还跟自己渊源颇深,现在的交情也不算太浅。“其实神仙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如果你要索我的小命恐怕现在周家祖坟早就又多了一副棺材。我知道你是不忍心下手的,毕竟大家姐妹一场!” 盈盈倒是没有再说他不要脸只是很严肃的告诉他,“我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 这倒是真的,根据他娘亲对她的评价以及这些天的接触他确定,她生前的确是个好人,死了之后也算是个好鬼。电视上不整天说嘛,干嘛非得打打杀杀,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上次说,你来我这要找的那个朋友,难道就是周远峰?” “是。” 听到她的答复周迁越来越搞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呵呵笑起来。“拜托大姐,谎可不是这么撒滴故事也不是这么编滴。想必你也知道他几十年前在东北翘辫子,怎么会在我这儿?” 盈盈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很明显你又在转移话题!其实在回家的路上我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定,我要一头扎进你的世界并且一去不回。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什么跟什么啊?我们只不过刚认识几天罢了!你未免投入的太快了,况且你我人鬼殊途。” 周迁立马解释,“开个玩笑啊您可千万别当真。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你有你的梁山伯我有我的朱丽叶,各种各样的朱丽叶。”“接着说啊,你那时侯何不就依了他?说不定咱俩还能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祖孙情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的“家室”指的是谁。 “你是说对周远山半推半就?”盈盈不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至于被他害成这样。多好的花姑娘。。。” 盈盈拈花指那么一伸,做出戏剧里常见的烈女风范,“小女子宁愿一死,断不能对不起远峰。” 周某人顾不上满身的鸡皮疙瘩,耸了耸肩,“可他对不起你。” “没有。” 听到这里她有些难过,又无从反驳。只好听他继续说,“有没有搞错他丢下你一去不回,都半个多世纪了你还替他说好话?” “那个时候正在打仗,局势动荡不安。再加上周远山咄咄相逼,容不下他这个弟弟跟他分家产,他还能怎么样?只好去参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的,我一直在等他。没想到他还没走几天我就变成周远山手下的冤魂。生不能结为夫妻我只求能和他葬在一起,这也是我漂泊在这个世上几十年唯一的目的。”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鬼才信他那一套!哦,怪不得你会信他你是鬼嘛。”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这些话会让眼前的这个可怜鬼把隐藏在内心六十多年的不满发泄到自己身上的冲动,马上补充道,“要是全世界的女人都这样想,我想一夫一妻制很快就要瓦解了。神仙姐姐,不瞒你说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 “同感。” 47 周迁很后悔他刚才说的话,不能让自己的粉丝这样毫无大脑盲目的崇拜不是,“这我就不喜欢了哦,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不用这么直接吧?以后要学会把对我的爱慕委婉的说出来。” “我是说崇拜我自己。” “靠!原来你们鬼也这么不懂得谦虚!”盈盈一脸无辜,“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还没有正式回答我那个问题,咱们刚认识的那个晚上你都对我做了什么?面对像我这样一个型男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做过!坦白的说我不信。”“你可真是不要脸。” “谢谢!所有人都这么说过。不过我倒是有些记忆,好象是我亲了你一下。说,有没有继续占我便宜?从实招来!” 她很无奈的回忆着那天晚上的经过,“当时你睡在乱坟之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姐妹想要打你的注意,幸亏他们都是我隔壁邻居。不然你就惨了。那个时侯我贴近你是想确定你还有没有呼吸,谁知道你上来就要肌肤之亲?” 听到这里后怕是有点儿,自己一个人会跟这么多牛鬼蛇神呆在一块儿。但也不好意思把这些诧异表现出来,总之管他呢老子现在还不是安然无恙。“原来鬼一生气就不再说文言文。反正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好说好说,娶我。” 盈盈听到这些表示压力很大。周迁说这俩字的时候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自己真够贱的。 “神经病,”盈盈终于笑了,无意间还引用了他的经典台词神经病。年近三十的周迁又体验了一把初恋的感觉,没有面朝大海照样春暖花开。“喂,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于我们鬼来说,未来是没有什么好打算的。飘到哪里是哪里,想到什么做什么。我现在想回周家祖坟。” 一听她要走周迁条件反射般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别搞的自己真跟小龙女一样好不好?动不动就要回那个墓一个人多无聊啊,一个鬼更无聊白天连门都不能串!”意识到自己有些粗鲁。换了种口气,“有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还没想到。”盈盈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好啦好啦,不要再沉醉在这些情啊爱啊的,大丈夫应胸怀天下,儿女情长算个屁啊!”周某人恐怕是被女人甩怕了,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认识她这么久都没怎么见她笑过,除非是被自己的贱言贱语比的无可奈何,“妞,给大爷乐一个。快点儿啊。”不笑也不至于整天绷着脸跟死了八个爹似的吧?周某人很做作的冲着她挤出个笑脸,“韩静书,就是这么笑才对!”盈盈表示压力从来都没有这么打过。真被他打败了。 48 凭借着十一个阿拉伯数字他找到了崔叶现在的住处。这地方比较偏,属于城郊。丫挺的红灯区更像是个大杂院,院子里晾着各种颜色各种样式总之各种各样的内裤以及各种罩杯的“二饼”,并作随风摇曳状。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不愧是个藏妖纳孽的好地方。 崔叶今天“休假”,现在就站在屋门口等他。上次在酒店见面纯属意外,那天本该她‘休假’,是她主动提出加班,凑巧周某人偏偏选在那天去他以前情人工作过的地方寻花问柳,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本来是不想再见到他的,因为这毕竟是“公共场所”自己好歹也是“公众人物”,难堵悠悠之口。而且她对周家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好感。再者说她已经从新做人,从新做女人,先从做妓女开始,也没有那个必要非得和以前的小叔子有什么牵扯。 不出所料她的姐妹开始瞎起哄,“说老实话崔叶,这是不是你男人?”“小两口怎么还分地儿工作呀?”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单纯的叔嫂关系被人描绘成贱男人逼着自己老婆出去卖的低档人生。感情不是把周某人当成她男人,就是把周某人当成她男人的同时也摆脱不了鸭子的嫌疑。 崔叶没有解释,扭头进了屋。他也跟着走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梳妆台,一张床。桌子上有两套茶具,梳妆台上有一堆化妆品,床上躺着睡得正high的崔恨天。走上前一瞅,不同于正常家庭中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这孩子瘦得跟个螳螂似的,眉眼里很像周迈。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突然联想到了张疼疼。 崔叶扔给他一瓶矿泉水,感情她们这儿连开水都不经常烧。“嫂子,真委屈你了。”周迁含情脉脉的拍着马屁,迎来对方不痛不痒的表情回复,“依你看把这孩子交给我还有我妈,是不是更好一些?”“不可能。”崔叶又开始抽烟。“他是我儿子。” 周某人心里埋怨着,说您辛苦那是真辛苦,您‘课程’安排的那么紧还得照顾孩子。连个保姆都舍不得请,就让那些‘姐妹’轮流照看着,说起来我的侄子多少有些韦小宝的待遇,照这么下去还真难想象他以后会有什么造化。孩子跟着个这样的妈,五积子六瘦的这么小就开始吸二手烟,多病又多灾有今天没明天的,以后还能有以后吗? 他撅什么屁股她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辛苦是辛苦了点儿可这是我应该的,我儿子我不养活靠谁养活?你们也别同情心泛滥,心里也别瞎起什么涟漪,跟你们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真的。” 听到这里他的心里还真就起了涟漪,有没有关系你说了算?他是我们老周家的后代你不承认也不行,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好歹我们和他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是法律再怎么无情也不能剥夺我们对他的探视权啊。再说了像你这样的职业,拿什么跟我们争孩子的抚养权啊?神经病。 他们的对话无疾而终。 49 回到齐风鲁韵忙活了一晚上,由于最近跟一些民警、政法人士走得比较近,没事儿老请他们来这里坐坐,吃吃喝喝,所以生意看起来越来越好。 来到二楼的卧室,由于白天碰了钉子周迁心里很是不爽,可能也是在她面前故作深沉吧,经过反复推敲他的小学文化终于放出一句响屁,“人世间任何一道题都是有解的,又何苦执着。缘分这个东西是靠两个人争取才会有的,一个人累得要死也只能事倍功半。”寥寥数语勾起他人相思痛,各种痛。“可是,远峰的一切在我意识里翻来覆去那么多年,教我如何能忘?” 周迁仿照《天龙八部》里面那个包不同一贯的唱反调姿势,“非也非也,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是死了也会是聪明鬼,不要纠结于这些弱智问题嘛,你看你现在,和外面的那些痴男怨女有什么不同?脑子都进水了。” 她本来就看不惯他的自欺欺人,听他这么一如反常地大做文章,心里的话不说不快:“你又何尝不是?你能忘的了你的那些女朋友?”原来爱提壶的不只有周妈妈,不管壶里的水开没开。连鬼都是扯住人家小辫子不放,不就失恋嘛,早知道会拿出来被调侃就不告诉她了。 周迁拿着个打火机在左手右手之间回来的扔来扔去,“如果可以我只想陪你去天涯海角,就算在祖坟旁盖个活死人墓,我也愿意陪你住。” “你们男人的这些鬼把戏连鬼都想骗?” 没想到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骗,真没劲。“呵呵,其实我是想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啦。以前我总觉得做人难,没想到做鬼都这么不容易。哎。” 盈盈很吃惊,上次就听他说什么好姐妹之类的废话,只是当时忙着自我介绍一直没机会问。“好姐妹?” “对,好姐妹!以后跟着我混有啤酒喝,有妞泡,有麻将打,总之以后我什么都会罩着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得讲点儿义气,这也好说,保佑我发财就行了。” 刚刚还说是好姐妹,现在又说有妞泡,这个男人说起话来还真是驴唇不对马嘴。“神经病!” “我是说真的,你只要稍微施些法力,让齐风鲁韵天天爆满,我发誓每个月给你烧两麻袋纸钱做工资,大家相互配合,团结就是力量嘛。” “我可没那个法力,我们这些鬼是有原则的,起码不能跟你们人类一样胡作乱为。只能奉劝你凡是都要凭自己的本事。不义之财,不劳而获,问心有愧。” 又在长篇大论周某人发现一个现象,只要是跟她正儿八经的聊天她肯定是惜字如金,三棍子揍不出个屁来。但是一旦教育起本大官人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喋喋不休。 50 显然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面对一个美若天仙的女鬼摸不到碰不着,想亲亲都感觉不到对方,连发财的梦想都那么遥不可及,你说死不死?干脆对她死了这条心好了,全当作没这个艳遇。 “好吧换个话题,现在我带你去体验一下人的生活,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三更半夜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很危险的,我只好暂时委屈一晚,掩护你,陪你度过这个危险期。” “我曾经是人,我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年,谢谢!”瞅瞅,一方面不甘于落伍,另一方面她也没那个兴趣再去体验人世间的错综复杂。说你几句还不服气。小丫头片子。听到这里周迁标志性的摆手,抄袭门,模仿某位领袖。“今非昔比嘛,我敢保证你会留恋忘返你那个破坟,咱们说走就走。” “去哪?” “人间。” 盈盈更加搞不懂周迁这是怎么了,半开玩笑地问,“难道现在是在地府?” 周迁一脸的坏笑,“外面有很多人,很热闹。屋子里就我们俩,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对我做什么?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人家早就名草有花咯。” “我求求你要点儿脸行不行?哪怕真就一点儿。”刚把话说完脸蛋儿就被周迁摸了一下。 面对他的无礼盈盈没有跟他斤斤计较,表示很不屑,反正他的没正经这些天已经彻彻底底的习惯了,没办法我们的周大官人一向是鬼见愁,连鬼都对他无语。“外面不是都已经打烊了吗?再说,说到底我是个鬼,不想节外生枝。” “那倒也是,要不这样吧,我教你上网?”边说边点起了烟在她面前摇了摇,意思是要不要给她也来袋,被盈盈狠狠地用冷空气把烟甩掉。“上什么网?” 周某人嘀咕着不抽就别浪费啊,见她貌似对下一个话题感些兴趣于是顿时间很有成就感,能跟如此老土的人互动起来,“对啊,在这个网上啊想干什么干什么,参与的人很多而且不会打烊,就是有一点儿,这网络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他打开那台二手破电脑,开音乐,放电影,和朋友聊天,看的盈盈五迷三道的。“什么幻觉?” “怎么说呢,这上面有个圈儿,好多人都想进基本上还都是有钱淫,没钱没关系的趁早儿想都别想。”“这上面哪有圈?”“所以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嘛。”跟死了六十年的鬼沟通起来可真费劲哪!“反正就是老觉得他们这帮人整天跟真事儿似的,今天参加个慈善基金会,明天组织个天使济困助学,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感动就感动的一塌糊涂,还要边做好事儿边给自己立牌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是他干的。彻头彻尾的闹剧。不愧都是靠演技混饭吃的,完事儿以后回家看毛片。”自己抒发了一番,见盈盈无动于衷只好说点儿别的,“我这个电脑,除了斗地主,玩什么游戏都行,两兆网速。” 中国的近现代史令这些来自火星的人、地球上鬼情何以堪?经济发展的越快,越是能体现出人文百态,今天咖啡大蒜,明天各种门事件,开"门"见山的说就是四个字,我要出名。俨然一副我想火谁帮我炒作的架势。有句歌词怎么说的,不怕拼命怕平凡。作为晚辈一直很想奉劝一句: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说。 51 靠嘴巴吃饭的人日益增多,不管你是娱乐明星还是有志之士还是有钱之士还是写书的。为什么不说他们是作家而是写书的?他们写书的目的以及推销的手段已经发生了严重的质变,严重脱离了作家的轨道而乐此不疲的纵身与鱼目混杂的娱乐圈。近几年呈现出一种趋势:作家不再是用笔来表达他们的情感他们的见识他们的想法,改用嘴巴。 如今“活跃在荧屏”的写书的可以分为两类:炒作与做作。炒作的群体或者说是手段大体可以分为两种:男人跟女人。您又得说我这不废话嘛。 前者要审时度势,要对症下毒药,还要量力而行也就是控制好自己那张嘴巴——谁红我骂谁,见谁不爽就掐谁大不了来个互掐更能吸引人,哪种现象我骂了会受关注会迎合大众而又不影响自己的公众形象甚至会有所提高那我肯定要骂一下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骂翁之意不在骂。关键是我抓到了能激起浪花的石头。我怕什么呀我的后盾是亿亿万万的脑残粉丝。 这个社会很功利,也很势利。不可否认跟风就是势利,谁红我跟谁,奴性、贱性、劣根性统统都在这里。骂人不要紧,却带动了千千万万他的那些“脑残粉丝”。他每放一个屁,他的“脑残粉丝”们都要讨论他放的屁的颜色、气味、力度,并对被熏的人发难。真去他们妈的。 “什么是斗地主?” “这你都不知道?真土鳖。”他把土鳖那俩字说的相当小声,不料还是被盈盈听到了,真他妈千里眼顺风耳,只好又陪上笑脸,“打扑克嘛,就当是农民和周远山那样的地主头头儿斗来斗去好了。这电脑不知道哪里坏了,屏幕只有黑白色,分不清大小王。”心想我才不怕什么哀悼日呢,妈的。盈盈听的一头雾水。“画上的人还会动?” 周迁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种三岁小孩都懂的常识,感觉是一个青铜器时代的野猴子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这个问题嘛,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你的一无所知,你应该去问爱迪生,不是,你那个年代应该有电影了吧?” 盈盈摇了摇头,“未曾见过。”他更得意了,又想到了一大堆挖苦她的话,“啧啧,一看就知道你在你们那个年代里也属于没见过世面的。你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偷菜。我操!又被杨秀芬捷足先登!” 盈盈凑上去,“偷菜?偷来的菜,能吃吗?” “不能。” “能卖钱吗?” “不能。” “那偷它做什么?” “这个问题嘛,其实它本身就有问题,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让我想想啊,对了,那得去问你那个侄孙女杨秀芬,每次只要一来就跑我屋里偷菜。” “不可理喻。” “看,看,这小妞啊这股骚劲儿,要拉你们那年代是不是要被绑起来烧了?啊 ?” 盈盈立马用长长的白色衣袖遮住了他的眼睛,“非礼勿视。。。说到底还是你们男人爱看。” “我可不稀的看啊我只喜欢小泽玛利亚的片子。只不过现在流行脑残,一个个贱的没着没落得,反而是你们这些女人,”周某人很蔑视的瞥了她一眼,“不扭屁股就不会走路。” 52 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迁的电脑里带色儿的东西越来越多,一开始以为是刘飞标干的,所以强烈禁止他再进自己的寝室碰自己的电脑。刘飞标表示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屋里那么臭我才懒得进。杜绝了污染源之后那些东西仍是删了再来,没完没了。不仅数量而且质量,且日新月异。 侯大爷也不可能啊,他是有那个贼心也有那个贼胆儿没错儿,可是那老东西连电视机的遥控器都弄不利索更倒腾不了这些个新科技啊。最后没办法了,他把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十二岁的疼疼身上,也就是盈盈的重侄孙子。 经过一系列的明察暗访,最终发现自己活了小半辈子终于对了一回。前些天疼疼还趁周迁身体不适霸占电脑数天,还厚颜无耻的责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下载过的东西看完之后全部删除。周某人不禁指着鼻尖儿责骂这个发育尚未完全的小表弟年少无耻,自甘堕落。骂刘飞标道德沦丧,误人子弟,又牵扯上了社会风气等等等等,最后一气之下给电脑设定了密码,除了自己之外恐怕谁也想象不到这个密码是:“没有密码”四个字的英文字母,于是很有成就感。 他发现其实盈盈瞪他的时候很有味儿,一个血气方刚的老爷们哪受的了她那惊鸿一瞥?指了指电脑,“我是说画上那几个女的又没说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说归说难免深情的望着她,“这回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祖宗们宁愿骨肉相残撕破了脸也要得到你了,这年头如果还有像你一样清纯的女人那得给她立多少块贞洁牌坊?我拼了命也要把她娶回家。” 她冲他扬了扬巴掌,“以后不许这样无礼。” “我说的是事实。好好好不说这些。你看这儿,这是cs,孙大拿的最爱简直了都玩出职业病了,死小子买了几套这种衣服当睡衣,一三五把自己打扮成警二四六打扮成匪,星期天晚上裸睡,把他们家老太太吓的哟,每天都求神拜佛的。”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东东,也只好随声附和着,“呵呵。是嘛。”大家肯定深有体会过“呵呵”这俩字的杀伤力吧?说的时候得有多傻?估计把听的人都得说傻了吧。周某人闭上眼很深沉的点了点头。“还凑合吧。我觉得人间总归是人间,比起你们那个荒山野岭终归是有聊的多。说到你们那个荒山野岭,哎,对了你那儿有邻居吗?”一旦批判起她的孤陋寡闻来他总是那么的当仁不让,喋喋不休。 “间歇性,呆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这不就对了,不是每个古墓都有杨过滴。还回去干鸡毛哇连个麻将都打不成。”提起麻将他到来了精神,这是他的副业,说起来周某人在棋牌上的造诣着实要比他的厨艺精湛的多,如果不是为了要继续不停的做生意赚钱,相信他会把生命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光用于睡觉(分有女人和没女人两种)和打麻将上面,剩下的百分之一用来吃喝拉撒。 “麻将?这次不要再说我没见识,我生前总看母亲打麻将。”盈盈终于开窍了一回。周某人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霎时间泪流满面,“终于能和你找到共同语言了亲人!真不容易。那明天晚上约他们打麻将吧?上次输他妈一千多,都让大拿那孙子赢了,你说这世道越有钱点儿越正,越是没钱的点儿越祟!这回哥们要来个咸鱼大翻身让他们输的吐血,你就负责帮我放哨啊。事成之后我就以身相许。” 53 盈盈忙摇手,“你还要以身相许?那我可就真不敢帮你。我都说了不会帮你得一些不义之财。” “开个玩笑嘛,干吗跟小孩子斤斤计较?”他又是一脸无赖样,围着盈盈死缠烂打,“就一次嘛!再说了您就当劫富济贫了不行吗?你看孙大拿他们家富得冒油儿。你就忍心让我一直这么祟下去?”听到这里她勉强同意,“好吧,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我都说神仙姐姐最有人情味儿了!”听她特讲义气的放出话来,“你说吧,怎么个帮法?”这话儿听起来类似于那些江湖儿女拍拍胸膛,义正言辞的宣布:有什么事儿说吧全包在姐妹儿身上了! 周某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觉得要是靠她赢钱真有点儿不靠谱,自己可是一代麻神哪居然要靠一个女人耍老千?好在就这一回!“啧啧啧,不是我小看你啊,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您生前绝对没做过这档子事儿,赌神看过吗?”说罢拿起一打儿扑克在那里比划,还真以为自己牌技又多了不起。 “没。有。”又提到了她的痛处。 “发哥的片子你都没看过?!” “你朋友啊?” 死去吧您呐!周迁像个泄了气的气球,看来他那个咸鱼大翻身的梦想要变成空想了。“刚说了和你有共同语言,哎!跟你们这些智商不怎么高的人没法子沟通!”其实他想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怕挨揍又把这话给噎了回去。 “什么都是你说的,我又没说。” 他最受不了女人冲她撒娇,这样一来难免会使他情绪失控某激素分泌过多。更何况是长这么漂亮的女鬼动也动不得就这么一直当幅画看着,你说这不是要他命吗?“你就看他们想要什么就暗示我不放炮,不就行了。对了他们不会发现你吧?” 盈盈做出一副很倒霉的样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走运,鬼的头发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吗?” 他并没有打算领情,“你以为我很想?” “那你还给我。”伸出长手去抢被周某人闪过,只是不禁瞠目结舌,这么长的手,你以为这是橡皮筋儿做的?结结巴巴地说了句,“送给别人的东西就像泊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她把三米长的手收了回去,“想不到你这个人这么不讲理!” “想不到你这个鬼还是个小气鬼!”说完指了指屏上的小企鹅,“这是我刚给你申的qq号,密码是"不要暗恋我",记住要拼音字母啊。”她懂什么是拼音字母吗? 对于后半句盈盈就当他又放了个不为人知的废屁,“这个用来做什么?”“找帅哥呗,但是你的qq里只能有我一个好友。对了我的网名是——头发油了。”这是他在厨房里多年的生活经验所得,头发动不动就油自己还懒得洗。她又苦笑,“密码得改,否则我永远不会用。” “这密码一年才能改一次,谢谢!先这样吧,改来改去多麻烦,来我教你打字。”周迁自己都觉得这个谎话编的太离谱,于是盈盈作出了一个鬼才相信的鬼脸。 “现在我教你打字啊,打出来的汉语拼音一般情况下都是被输入法默认的。天朝就这点儿好处,省事儿。” 54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会争取凑成一局。四个人万岁,少一个人功亏一篑,多一个人累赘,特别是身边多一个像杨施主这样的天字第一号大喇叭,那简直是受罪。这就是麻将的召唤力。只要一牵扯到麻将,大家总会忽略疲劳,忽略路漫漫其修远兮,忽略春晓一刻值千金,暂时忽略人生的梦想和对金钱的追逐,远赴而来凑在一起,专心等待麻将的洗礼——越洗越黑。 孙大拿一直把周迁的“起死回生”归功于自己,说自己是对症下药,永远都知道他想要什么。虽然听着很不乐意,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苦心,周迁只好也就这么认了。不出所料,张飞这孙子彻底栽杨秀芬手里了,真没出息。又是拖家带口,全家总动员。那个爱爱,年纪足可以当周迁儿子的小表弟,不是拉就是尿,搞的大家伙大倒胃口。 本来是想召唤郭大侠前来的,又担心她与杨秀芬同台尴尬——后者总怀疑前者跟自己的丈夫暧昧不清。其实大家都怀疑。 杨秀芬这臭娘们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总爱装嫩,一把年纪了老觉得自己长的像玛丽莲梦露,这笑话真要沉命啊,如果你听见龅牙妹说自己长的像奥黛丽赫本相信你也会像周迁一样,含笑九泉的心都有。真想不到盈盈这么漂亮会有这样的嫡亲,基因突变的也忒狠了。 “你这打火机还有没有用,没用我揣兜里了啊。”话还没说完呢,已经死死的攥到手心里。 周某人一把抢过来,眼神特别犀利。“滚蛋,有用没用都得给老子留下,这是中国人的地盘儿,处理好你和你媳妇后院的关系再说吧,兔崽子!” “我和我媳妇恩爱着呢,是吧媳妇儿?”他媳妇倒是没怎么打理他,人家正聚精会神的发呆。 周某人断定张飞这祟神又想犯贱,盘算的真好,看到什么东西都说是自己的,还要不要脸了。前两天说我妈从他家拿走两盒月饼,后来粽子草药都是他们家的,今儿又说我们家厕所是他们家厨房,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你拉扯这么大的?没有我爹我妈你他妈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就连我,对你都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瞧你那没出息的的样,一天天的,惯得你们毛病! 不由自主的,从不要脸牵扯到犯贱,从张飞联想到张腾。“你那个三哥是怎么回事儿啊?整天开着他那个东风雪铁龙在我门前晃来晃去,还有高雅。都冲我耀武扬威是吧?真不是我说他一大把年纪恐怕都能当高雅的爹了还他妈装什么装。屎壳郎垫桌子腿儿硬撑吧他就。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硬多久。” 杨秀芬结束了她的发呆生涯,看起来很不乐意,“我说大外甥你就糟蹋人吧。人家张腾每天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在你门前转悠。”张飞只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为了扯开话题,他把炮筒对准可怜的孙大拿童鞋,埋怨他约的那个小妞怎么还在家里化妆,估计来了就得天亮了。女人就是麻烦,都他妈半夜又化起妆来了。这三缺一比他妈一缺三还难受,眼看着就要凑成局了,失望跟希望成了正比,只好拿出把扑克斗地主,底价一百,谁叫地主,价钱依次类推,规矩不用我多说。 说这话儿瞧了瞧自己的媳妇儿,她正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无休止的照啊照,抹啊抹,还染起了手指甲,接着又打起臭脚丫子的主意。她要用这些举动这些自以为灰常迷人的姿态向你转达:人家可是是纯娘们儿! 每次都这样,好不容易安静一回,那肯定也是因为她忙着补妆。大拿故意把烟头往她那边凑近,“大婶儿,咱别照了行不,上了岁数的人怎么补都补不回来喽。”女士瞥了他一眼,“姑奶奶乐意!”大拿噗一声笑,“对对对,论岁数,论长相,我的确该磕头喊您一声姑奶奶。” 55 果不其然,她又在像张飞撒娇要老公出马整治这张臭嘴。听她略带抖音、嗲音、颤音,周某人与孙某人面面相觑放佛感觉到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召唤。周迁立马打断这撕心裂肺的时刻,“我说张飞,赶紧说她漂亮,赶紧说她天真无邪!”又狠狠踢了大拿一脚,“多事!就知道捅马蜂窝!”埋怨他招惹她干嘛啊,明知道得遭这个洋罪~ 周某人发现盈盈就在张孙之间,突然觉得这个女性很可怜,暂且称之为女性。死了还要被自己拉来做这种缺德的事,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丧心病狂啊?于是罪孽感十足。 然后一个不小心剽了一眼杨秀芬(因为他俩是对家),真想把自己眼珠子扣出来,丫的手指头正在鼻孔里淘金,“我老公必胜”的气势把他对盈盈的这点罪孽感吹的支离破碎。这世界还他妈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周迁心里狂喊,发挥出你无间道的最高境界吧,坑死他俩!你说又不是和你们两口子决一死战,打个扑克至于么,这么个恶心人法儿。老天爷也真是的,怎么会让这种女人留在人间呢?心里呼喊着盈盈快点把这母夜叉带走吧。 “看来今天不是打牌的天气哟,”孙大拿嘟囔着,想必孙子一手烂牌,张飞也把底压到最低,仔细一看自己的牌,俩二,还有一大猫儿,就是小牌太碎了,缺七断钩,见盈盈忙招手,就让张飞要了,心想搓搓杨秀芬的锐气。盈盈指指大拿的扑克,伸出七跟手指,做了个被炸的姿势,意思四个七是炸弹,巨可爱。 打麻将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情,你说三个老爷们打牌,你杨秀芬在那指手画脚的算什么呀?真没规矩。你看你姑奶奶在那坐有坐相笑不露齿的,再看看你,真够一壶的,还整天对着电脑研究这倒腾那的,女人的高贵姿态一点都没学会,打扮的人不人妖不妖不伦不类的,还担心哥儿几个打你主意,亏你想的出来!说句得罪兄弟的话,白给不要倒贴不操,就是说的你这种妖怪。我就纳闷了像这样的大老娘们站大街上跟卖菜的能有什么区别?张飞还整天拿你当个宝,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是周迁太偏激,孙大拿的眉毛也皱了半天,还一劲儿的叹气,估计是被那对恩爱夫妻打败了,一直嘟囔那小妞怎么还他妈没来。 越是护局子越倒霉,大拿那四个七把他们两口子炸的瞠目结舌了好一会,俨然猜中了结局没猜中经过。 “今天晚上怎么那么不对劲啊,你牌那么好怎么不要啊!”杨秀芬埋怨大拿。 “牌太顺,要了多余呗。”俨然一副智者千虑的样子。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这点儿钱算什么呀,你们看人家卢缤纷他们耍阔的排场,那小银票花花的直接用菜市场卖鲤鱼的特大号黑色方便袋乘着,就这么一袋子一袋子的往桌子上砸,那玩的绝对不是钞票,纯粹是心跳,那颗心得整天挂在嗓子眼上,多刺激。“别转移话题啊,赶紧掏钱吧!”周迁落井下石,都说你没猜对经过吧,放水的人在这儿哪。 经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无间道生涯,盈盈越发的精神。 那个化妆妹终于姗姗来迟,来迟总比不来的好。不愧是化了两三个小时妆,看起来比盈盈还像鬼。 56 把麻将往桌子上一摆,大家就跟难民抢东西吃似的,争先恐后的要跟手里的小东西培养感情。看这情形,又极像是元神脱壳的顽主猛个丁的恢复了自个儿的三魂六魄。 嘛牌的时候大家的手都哆嗦着,心情都无比的骚动:终于又可以犯贱啦!东西南北风,张飞做东,依次是周某人、孙某人、小女人。周某人很有压力,坐在张某人下家通常是很少吃牌很少胡牌的。好不容易吃一次,杨秀芬也会以为你捡了他们家多大便宜似的。 开始打麻将,好戏刚刚开始,可是这会儿周迁的心压根就不在麻将上,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些被迫离开他的兄弟,那些主动抛弃他的女人,还有那个叫崔恨天的小伙子。他老妈一直怂恿着全家人与崔叶打官司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如今了解到崔叶的“工作”他老妈的意志更加坚定了。今儿个上午发出号令,要尽快与那女的对峙公堂,周迁很后悔因为一时的气愤而泄露了崔叶的天机。搞得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说这崔叶也真是的,居然做起了卢缤纷的专用炮筒,对不对得起周迈咱先别说,这不纯粹往大家伙儿刀疤上撒盐吗?她的父母倒是有意让她甩开那个包袱,遭到当事人拒绝:绝对不能把孩子给他们,老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现在的情形正好与他咸鱼大翻身的愿望背道而驰,尽管盈盈一直跟他使眼色,他都打不起精神来,反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议今晚打麻将,要不然他现在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他个你死我活。周迁一直有个响当当的绰号,睡神。偶尔一个错落的眼神,发现盈盈也在看自己,周迁立马精神了起来,为了躲避这种人鬼情未了,只好专心致志的打他的麻将。 由于总是不胡牌,手里的十三张牌十三不亲,只好一味的吐着烟圈,听着其他三家不停地吃、碰、杠、听、胡。不知道为什么,盈盈的脸越发的苍白,现在凌晨两点钟,按说正是她精神的时候。忽然发现大拿脖子里的那串佛珠,估计就是传说中他妈在印度求来的那串。“大拿把你那进口货,拿过来,让老子瞅瞅啊。” “瞅什么瞅,打牌吧打牌吧。”孙大拿边说不让瞅,边把佛珠拿下来递给周迁过目,他这人就这样,心口不一。“悠着点啊,护身的,妖魔鬼怪最受不了这个。”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迁马上从凳子上跳起来,在大家的诧异中跑了出去,把那串死贵死贵的印度佛珠扔在大街上,谁爱捡谁捡。其余的三家看着他一惊一乍的不知在搞什么鬼。他风尘仆仆的回到原位,大拿打量着他,“怎么了大叔?着急忙慌的,没事吧你?” “没事儿,刚才尿憋的,”周迁的脸上写着难为情三个字,“关键是大拿,你佛珠掉坑里了。” 孙大拿差点儿蹦到他跟前,盘旋在半山腰,“我操不是吧?怎么掉坑里了?”然后一脸的哀伤,恨不得掉里面的是周迁。 周迁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该怎么形容那进口货是怎么掉进坑里的,“对不住啊兄弟。” “不是,还有救吗?那可是我妈从印度给我带来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性情中人,纯娘们儿。 “大夏天的,厕所里这么臭,估计是没得救了,要不哥们赔你钱,大不了你再倒腾一串回去糊弄糊弄老太太?”他老母信佛,尤其是个极端素食主义者,整天对那些斋菜斋饭情有独钟,这就让一直信仰民以食为天,食以肉为主的大拿很是受不了。 “擦!什么钱不钱的?没事儿,不就几个珠子嘛。”大拿一副破财免灾的穷酸相。 再看盈盈正无奈的看着自己,心想你这个拖油瓶真够麻烦的,碰见这种东西赶紧闪嘛我堂堂一代赌圣会怕这些个乌合之众,还硬着头皮在这死撑个屁,害得老子冲人点头又哈腰的,还差点儿搭上钱,钱哪!那还得了? 57 张飞一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在场除他老婆之外的女性,迫于他老婆的淫威一直不敢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后终于忍不住要跟人家搭讪,依旧还是很俗的那种调侃方式。“小美女,我叫阿飞。你是大拿的朋友?”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周迁发现张飞又开始犯见女人就不要脸的那个老毛病,指定没错儿。他就是这样,对一些新不新鲜的事物都能产生让人难以理解的强烈兴趣。 “是呀。”传说中的小美女以标准的“萝莉控”挤出这俩字的瞬间,大家(除了张飞)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嗲的也太假了点儿。 “大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喽。”大家听得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得,他俩真适合翻拍还珠格格。周迁心里不禁乐呵,孙子可真大胆看见美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还阿飞!我说阿飞,你也不看看杨秀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美女,能不能告儿我你叫什么名字?”听到这里,大家恨不得把手里的麻将都扔在张飞脸上,尤其是杨秀芬和孙大拿。 张飞打牌本来就比正常人慢半拍儿,打张牌比便秘都费劲。等他思前顾后想好最好该打哪一张,大家头发都白了。现在好,整整一拍了。周迁真想问他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了。就是前不久盈盈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你要点儿脸行不行? 那女孩儿似笑非笑,标准的小三儿模样,“丽。。。。丽。”两个字不知道占用了多少音符,周迁心想这女的上辈子是唱戏的吧,还懂颤音。您说您化这么浓的妆也就算了,还装。 “哟,这名字可真好听,你看那么嫩的小手用来打麻将,啧啧,可惜喽。” “想什么呢你,真够贱!”大拿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估计正和这小妞热恋着。只是张飞分不出好歹非得要捅这个马蜂窝,自己往屎盆子里跳还专门挑像大拿这样臭不起的屎盆子,谁能拦得住啊。这下好了,就算他跳进茅坑都洗不清喽。 “你不贱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了,不是说三儿快出来了吗?”张飞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生怕他一不说话大家就一起把他当哑巴卖了。 “下个月初六。” “快了啊,这不还十几天嘛!” “有没有人打算在哪给他接风啊?” 一听到又要为谁接风孙大拿倒是来了精神,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经常出入的那些高级场所:“就去那个富丽华,不过人均消费得八百多,顺江楼也行就是不怎么气派,服务还算到位。”说罢又补充一句:“只要不来这儿,哪都成!”一句话,刺儿挠的东道主周迁想把所有的麻将都当成孙大拿吃了。道德怎么这么败坏啊你们?简直是沦丧。 “你请客啊?”一听到饭局,杨秀芬也来了兴趣,开始算计请客的人是谁并企图与大家寻找共鸣。 “算了算了,东奔西走的的忒麻烦,还是在周迁这儿吧,咱自己的地盘吃起饭来也塌实。”要么怎么说越有钱越扣门儿呢,这就叫审时度势,鞋底儿摸油,看形势杨秀芬要让他做东道主没错儿了,赶紧拉拢周迁救场。孙子见风驶舵的本事一天天见长了。 58 “专业点儿,现在这是打麻将,别瞎吵吵。”张飞很后悔自己开了这个话题的头儿,很不耐烦很严肃又很贪婪的警告大家,“跟你们说啊,别点炮啊,老子要自摸。”彷佛刚才因为忙着勾搭丽丽而没好好打麻将的人不是自己。 说来也怪,他今天的手气出奇的好,一点儿都不像往日的“点炮王子”。别家的风刚刚打完他就听上了,看着他打出去的那两三张牌天知道他要胡什么。周某人手里有的是一二四条,六八九万,狗辈子都胡不了。看张飞刚打了六万心想九万肯定是安全张。 周某人刚想把九万扔出去,被盈盈暗地里偷换了一张牌,一个声音从耳边飘过:小心他打六引九。 “六九万,胡去!”周迁故意把那个“九”喊的比较大声。 “打的什么?打的什么?”张飞特别紧张,特别期待,示意周迁赶紧把手拿开,看他那恨不得一头扎进麻海的样子真想一脚踹死他。 “没长眼啊自己看哪。”周迁悠闲地吐着烟圈。一看打出来的是六万杨秀芬瞥了下嘴,眼睛里充满不屑。感情她看出周迁这是在谎报军情,以探虚实。“我说亲舅妈,你要是胡它,我就把桌上的一百三十六章牌外加俩筛子一口气儿吃了。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面对周迁的挑衅杨秀芬才懒得接受。 接下来孙大拿想都没想就打出了张九万。那两口子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还没等他把手里的九万放下就异口同声的喊着:“胡!”那娘们儿得意的笑,得意地笑,得意的不得了。 “六万不胡你胡九万?”大拿立马做出周星星式夸张的鬼脸,以表达他怎么会放炮的疑惑与愤怒。 张飞把牌一推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倒是他老婆乐里偷闲义并正言辞的教训大拿,“一饼九万对倒,怎么怎么,不行啊?”杨秀芬那张鬼脸,哎,真是,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周迁就肝儿疼,一大把年纪都快当奶奶了还学人家年轻人做鬼脸,真不要脸。 “哇,好阴险啊,胡妖儿!这谁能躲的过?你们这帮人真没牌德。”大拿边抱怨边用手指着他们,就像自己牌品很好似的。周某人不痛不痒地哼哼着人家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放炮快乐,祝你快乐,你也许会放到最后的。” “怎么?不行啊?妖儿不算麻将啊?那下次把东南西北中发白外加一九一九一九全都挑出来喂狗,看你们打的是哪国的麻将!”一见杨秀芬那要吃人的样,大拿赶紧掏钱。幸亏是点对点放炮制,谁点炮谁掏钱,否则周迁也幸灾乐祸不起来。 “我说大兄弟,咱这也忒不厚道了吧。你们可真行,行行行,好歹兄弟一场,我认栽。看好啊二百五十六,六块钱就不给了。二百五。”孙大拿每次都爱管杨秀芬叫大兄弟,因为他始终觉得,信杨秀芬,能灭春、夏、秋、冬各种哥捎带着曾曾,保不齐连sister凤都不是我们这位芬兄弟的对手。 59 “去你大爷的谁二百五啊?谁二百五啊!孙大拿你他妈可得睁开狗眼得看清楚了啊我这是碰碰胡!碰碰胡!”一遍还不够非得说两遍,说完又掏了掏她的那两座大金矿。 孙大拿一听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钱也不是掏出去的那点儿就能把事摆平的。傻了眼,双眼瞅了又瞅之后彻底傻了眼,意思是真正要掏的钱在二百五十六的基础上乘以五倍。这是他们自个儿规定的,虽然不怎么正规。五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那,看好啊,碰碰胡,应该是一千二百八,给一千二百五吧!”真有意思,都上千了那个五还好意思要,怎么会跟这种人打了这么多年的麻将,关键是明知道她是哪种人的情况下还给他们发英雄帖前来凑局儿。郭大侠啊,难道这就是没有邀请你的报应么? “你说你们这帮蓄牲啊!人家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他妈情场天天失意赌场也没得意过。”没有获得任何人的同情甚至在场的各位都有些幸灾乐祸,包括他的那位丽丽同学好像都在替张飞糊了牌开心,接下来转头又向周迁抱怨,“我说吧,自从我的护身符掉茅坑里以后就开始各种放炮挨杠,哎,跟一帮疯子打麻将!”显然大拿觉得这炮点的有点儿亏,左一句有一句的抱怨着,所以一直以来有个说法儿:打麻将是要看心情的。 一句话点燃周某人所有的怒火,“那他妈钱都到哪去了?”他平生最恶影大拿的莫过于每次赢了钱还冲大家哭穷,你说四个人打牌四个人都说输,压根儿都没赢过,难道是在监牢里的三儿把钱赢走了?再说了不就一佛珠吗,叨叨起来没完了还。本来挺同情他被杨秀芬这女人搜刮了一顿,谁知道他这样不知好歹。 大拿见自己将要引起公愤,又立马为自己辩护,“开玩笑我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嘛!”“是!”杨秀芬特别给他面子。大拿一看大势已去,又开始转移话题:“我说大兄弟,大妹子,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今天?”他口中的大兄弟是指杨秀芬,而张飞是他的大妹子。 “别他妈咒我们啊,你这蓄牲整天就知道造谣生事,不说点儿好!”六子对大拿的输不起相当鄙视。 “没吵架怎么各种胡牌啊?坦白从宽,来之前你们俩都干什么了?”大拿一脸的坏笑,却无意间触动周迁的神经末梢,就是在一年前的某次麻局上,周迁当时的女人——袁华同学,就这么被大拿的挑逗笼络了,也就因为这对什么男女,周某人过了把头戴绿帽脚踏破鞋的瘾。这个经久不衰的笑话一直被餐饮业同行尤其是卢缤纷这号人津津乐道着。 “我呸!”杨‘大兄弟’呸道。 “你呸啊你呸啊,你敢呸我就敢舔。”哎,大拿为了恶心到她,先把大家恶心的够呛。 “神经病啊你,我就发现了你那张破嘴就是缺个把门儿的,整天胡扯,拉不出屎赖地球没引力。”说实话杨秀芬这娘们撒起娇来可真是要大家伙的沉命,你还不如瞪着眼直勾勾的欣赏她挖鼻矿,只要她不开口说话怎么着都行。 看得出来孙大拿现在比较烦躁,可以说得上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周迁忍不住暗骂,赢得起输不起。守财奴。 60 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劳驾咱们琼瑶奶奶的御用台词:简直不可理喻。 那些陈年旧事,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他的记忆。一觉醒来,竟然会在一个不知名的野地里,四处无人,漫无目的,没有半点声色。哪怕现在跳出个怪兽来,他都会觉得这是我同类。找不到那几根头发,不知道盈盈去了哪里,这鬼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像迷路一样,叫天天不应,叫鬼鬼不理。 猛然一个觉醒,又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原来又是在做梦,梦中梦。盈盈面无血色的站在面前,跟鬼一样。不,她本来就是鬼。周迁试图牵一下盈盈的手,突然想起来她就是一真空,立马没了兴致。 爱情来得太快不知道抽他妈什么风,不出所料,不落俗套:张飞和那小妞还真有一腿,两腿都有了,估计被杨秀芬抓了个现场的时候四条腿是重叠的,这事儿把咱们杨秀芬奶奶气的够呛,事发当日把自己男人抓的满脸是伤,还把一暖壶的热水洒在他身上,这娘们儿可真狠,不知道张飞现在有没有半身不遂。小三儿更惨,差点儿没挂那儿。一时间两人开房的酒店人气攀升,这就告诉我们,广告做得再好有个屁用,这年头什么都得靠舆论压力,就得人云亦云。 杨秀芬携两万块钱巨款以及所有存折回到娘家,仍是不解气,还给周迁打了个电话,骂骂咧咧的责怪他不该提议打麻将,这下好了,打出多余的感情来了吧?还说什么:周迁,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愿看上看不上,老娘管不着,可你这是在间接的调家不合,在挑拨离间你知道吗。这下好了,张飞给她戴了绿帽子,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周迁倒是想回骂来着,你那个德行不见人也好,省的大家都受不了。哎,你也真是的,不就是被自己的男人背叛了一次吗,还耍什么性子。你说当初你和网吧里的小网管相好的时候,人家张飞也没动不动就回娘家啊。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动不动跟个疯狗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再说了,您说您这理由编的也太冠冕堂皇了吧,你们两口子谁爱死谁死关老子屁事啊。 又一想,算了,一个女流之辈,又他妈的是长辈,横竖都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他妈管不着我也不想管。拉不出屎来还怪的着地球没引力?我也犯不着跟你们较劲,整天的逼事儿,不嫌闹得慌,老子哪凉快哪呆着去总行了吧。 自打张爱爱出生之后,老张家的人(尤其是老娘们儿)一直对这小孩的身世,,,反正不怎么看好就是了,她身后有那么的男人支撑着,谁知道到底是谁的种。奇货可居的故事大家肯定耳熟能详吧。说来也真他妈讽刺,自己家里养着的,不知道是谁的儿子,倒是他嫡亲的儿子张疼疼,从小有家无处回。这终归是流言蜚语,得不到张飞本人的肯定,周迁也不好再婆婆妈妈。 61 孙大拿更是扬言要和张飞恩断义绝,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还痛骂自己有眼无珠交了这种狼心狗肺的朋友,骂张飞猪狗不如,骂他是下三滥,最后实在是没的骂了又想起了自己借给他的两千块钱,说他自己没打算要张飞也没打算还,说到钱,他们的矛盾似乎又升级了。 他这会儿是算看清楚了,姓张的那混蛋就是一没皮没脸的癞皮狗,是坑爹派!估计他现在正满世界的找张飞拼命,纵观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张飞已经脱离了群众,生死未卜。 周迁真的很想给张飞挂个电话质问他:我的亲娘舅唉,你是怎么把自己逼成孙大拿那个熊样的?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近墨者黑了吧? 心想这叫一报还一报,不是我说你,大拿。您终于也体验了一把被自己哥们儿往头上扣屎盆子的祟事儿,真是大快人心。他这会儿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换成以前他肯定会拍着双手看热闹,明里熄火暗里扇风,但是现在他突然很想念袁华,虽然这个念头很贱。这个曾经给自己带过绿帽子的女人,这个对孙大拿同学投怀送抱的女人,她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所以说在伟大的儿女私情面前什么都得靠边儿站,兄弟也不行。亲爹来了都不好使。 说起来人家孙大拿也怪可怜的。打小儿集千万宠爱与一身,何等的伤不得败不得,不过说实话他的感情史却不怎么壮观,曾经有过多次被甩的坎坷经历,上演过一次又一次绿帽子风波,有着很心酸很惆怅的感情经历,内部原因无人知晓,大家妄自猜测,可能多少与他的长相有关吧。他有一个外号——绿帽子王,要不怎么说我们家大拿有当官儿的命,这名字起的,无论在格式上或者手法上都类似于大清朝的“铁帽子王”。 还记得有个小丫头片子叫张蕊,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是孙大拿前多少个女友,没事儿老听他自个儿在那煽情,她伤他伤的最深,有多伤心有多迷茫。周某人每次都冷嘲热讽,有这么严重吗哥哥?像您这种阔少爷也会有这么悲壮的回忆? 孙大拿总会冲他嚷嚷,你懂什么! 不过后来那女孩也嫁人了,说来也巧,跟我们伟大的文文还是同夫,只是时间上有隔阂而已。她们的丈夫——县派出所副所长刘新,三十岁出头,人又帅,学历又高,家底又丰厚,真是要多年轻有为有多年轻有为。只要一提到刘新,大拿总要跟大家红眉毛绿眼睛的。 到了晚上,他把他的烦心事说给盈盈听,从周迈的儿子到李义深再到崔恨天,其实始终是围绕着同一个人。说到动情之处还假装很伤神的样子,没想到她甩出个很不屑的白眼珠子,“这还不简单!” 第二天,张飞突然打电话给周迁,说他跟丽丽什么都没干,只是偶尔聊聊,被他老婆逮了个正着儿,一失足成千古恨铁不成钢,声称要把他老婆从娘家接回来。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重点,重点是:他一个人去没多大诚意,打电话过来的中心思想是让兄弟们过去多说几句好话。 什么都没干?谁信啊?反正周迁不信。打不死不信,打死也不信。随便聊聊还用开房这么麻烦?神经病吗这不是。非得等着什么都干了直接去领个绿本?你还真以为哥们都是呆货?只是这会儿不能再唯恐天下不乱,不好意思拆穿他。既然什么都没干你媳妇怎么还不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还摆什么臭架子?心想杨秀芬你还真他妈够事儿,你老公去接你就是没诚意,我们去凑个人数捧个场就有诚意了?他妈的这到底是跟谁过日子啊!我们这些路人甲乙丙丁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 62 面包车比较能忍,几个死肥猪在四个轮胎上死命的颠来荡去,看情形跟吃了摇头瓦差不多,此情此情无异于一头即将病死的瘦驴载着刘关张三兄弟二万五千里长征,还冷装自己是头文字d。 孙大拿与张飞这两位少爷平日里营养过剩这就不用多说了,周某人以前是挺瘦的,那会儿条儿还挺正。现在依旧是一米七五的个头儿,不过是体重由两年前的一百三十斤加剧到一百六十斤罢了。 一路上唧唧歪歪的,车里乌烟瘴气,得,全当是大早晨起来吃饱了撑的慌,跑出来看风景了。一辆辆家庭实用型驴车载着重货去赶集,看起来还挺新鲜的。好不容易来到老杨家,周迁为他的面包车舒了口气。真的很难想象这是盈盈和杨秀芬的故乡,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办法能把这么天壤之别的两个女人联想到一块儿。 刚进村的时候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周迁觉得自己跟鬼子进村似的,而在前面开路的,是皇军本人,我们的张大官人。打老远就看到杨秀芬他们家那头老黄牛又在调戏已婚妇牛,那母牛一见这么多人突然扭头跑了,还挺变害羞,这一点儿可跟我们的杨秀芬阿姨完全不一样。倒不是说她连畜生都不如,反正您就顺着我的意思尽情的联想吧。再说这位公牛先生,可能是他们的到来扫了它的兴,表示并不怎么欢迎,还时不时的拿牛眼瞪着他们。庭院里鸡飞狗跳的,还随地大小便,处处都是地雷,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着,见杨大妈正围着围裙做饭,分分喊了句大姨。貌似他们的大姨被这等“围攻光明顶”的阵势给震撼了,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见杨秀芬还没起床,大家只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等姑奶奶穿衣化妆。说起来还是人家大拿会打发时间,拿起茶几上五块钱一个的烟灰缸左看右看,摆弄了半天。此时的张飞比孙子还能装孙子,一会端茶一会倒水,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妈,看起来很不顺大家的眼,听起来很刺耳。 画蛇添足您可以,但千万别把它画成蜈蚣。他在自己家是老幺,比谁都矫情,这要是让他老娘也就是周迁他外婆看见了,老人家肯定会含着眼泪要把他塞肚子里再怀一遍,就当以前没有过这个儿子。 以前总觉得他没心没肺,现在又多了一条,没皮没脸。先是把他丈母娘拿下了,老太太埋怨杨秀芬都三十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老丈人更狠,扬言下次和张飞吵架别来我们家,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回娘家,像什么话! 周迁忽然悟出一个理儿,眼前的这老头儿不正是盈盈的亲侄子?还真他妈亲上加亲!想不到自己是杨秀芬这芙蓉大婶的姑爷爷的孙子,真有缘! 最后孙大拿做了补充。他特真诚的对杨秀芬说道:好兄弟,有什么话咱回家说去。 周某人无限鄙视着张飞,他倒是真划算,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回家不说,还牵了老丈人家一只小肥羊准备回去烤了吃,真不要脸。 孙大拿和张飞两位神仙前几天还闹着要同归于尽呢,今天好的就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奶同胞的亲兄热弟,场面看起来就像港台电视剧结局,皆大欢喜,每个人都他妈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脚也不抽筋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再从五楼跳下来,气他妈都不喘了,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张飞无比热情的说要请客庆祝庆祝,一来是要慰劳大家伙儿,二来是想给他老婆败败火,只是没想到他老婆一听他要请客火更大了,时不时的给张飞抛俩大白眼珠子。 63 难得他史无前例的慷慨一回,大家不约而同的表示要在他反悔之前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大拿更是放出一句千古哲理:“今天怎么这么讲义气?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周某人倒是觉得这也不像他风格,因为大拿说话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智过。不过他这会儿很明显心不在肝上,盘算着赶紧回家补个回笼觉,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如回笼觉踏实。无奈大家伙儿坚决不让,尤其是孙大拿。“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人家两口子好不容易多云转晴了,怎么着,你不乐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大拿说话就带刺儿,还专门按着一个人使劲儿,要不怎么说他有被虐倾向,被周迁一脚踢屁股上,“滚蛋,你他妈这叫落井下石!”大拿边拍着据他自己说上万的裤子边嘀咕着“开个玩笑嘛,神经病。”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一路开到秀水街,周迁心想是你不让我回家的啊,那可赖不着我了啊,爷爷们还不往死里宰你!看在你嘴上这么不积德的份上,准备受死吧! 这地儿上档次的饭店还真是比比皆是,不想血洗存折都难。四个车轱辘停在了富丽华,富丽华在平原县绝对算得上一哥儿,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吃的他两口子吐血,大家都没想到杨秀芬技高一筹,闹了半天是要请他们吃自助餐,三十八块钱一位的,还他妈吆喝着随便吃,要大伙把这儿当自己家!最后倒好,吃的大家伙都拉肚子,散场的时候个个还都一脑袋瓜子的自助餐情绪,周迁心想杨秀芬真有你的,算计来算计去,又没算计过你! 将近散场的时候,张飞举起杯向在场各位表示沉痛的歉意:真不好意思,有劳大家!来来来,干了!话音未落周迁打着哈欠嘟囔着:不不,我觉得你挺好意思的,真的真的。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张飞狗改不了吃屎,不知是不是又在惦记他的丽丽,还是忙着寻找下一个丽丽,居然没有听清周迁说的是什么,同周迁一样心不在肝上。这可是刚接他媳妇回来,当杨秀芬的面您就安分点儿吧,就算为了大家伙,你们两口子行行好吧,哥儿几个可不想再去她娘家了。 当天晚上,那只小肥羊在周某人的刀下很自然的翘了辫子。说到烤肉他还真是在行,以前他们家卖猪肉的时候,周某人总忽悠着周迈去“拿”肉,拿到手算我的,拿不到被发现了,挨揍算你的。不拿是吧?那好,就把你和崔叶上课传小纸条的事儿抖搂出来。他们把到手的猪肉带到小树林,专门捡地上的小树枝当柴火,烤来烤去,一斤五花肉最后顶多成四两。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周迈从小到大没少沾了弟弟的“光”。在灯下烧起劈柴,架上小肥羊,来回翻滚着,抹上肥肥的鸭油,撒上盐,鸡精,自然,辣椒,大功告成,只不过烤的时候这羊是属于他的,爱怎么捣腾怎么捣腾,烤完之后是他们的,爱怎么吃怎么吃,周某人只分得了一段羊尾巴,小到可怜巴巴的地步。 64 面对这样不和谐的家庭这样不着调的爹以及视自己为无形的后妈,想必疼疼的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最起码心里会有阴影。周迁曾经试着问过他以后的打算,总不能给别人打一辈子工吧?这小毛孩子说,他现在忙着赚钱,等长大了出国。 神经病,国是那么好出的吗,再说了你出国干嘛啊? 出国赚钱啊! 听到这样的答复于是周迁哑口无言。 侯大爷这两天不知道在家抽什么疯,连续好几天都不上朝,连个假也不请,总之是音信全无。 齐风鲁韵的里里外外都只有周迁和疼疼刘飞标三个人忙活,面对各种事儿逼的客人,周迁又当爹又当妈还得当侯大爷。收拾完碗筷打扫完卫生,又是将近十二点。 迷迷糊糊来到二楼,洗了个冷水澡,距上次洗澡时间间隔了将近一个月。发现她又出来假扮王祖贤,周迁盯着冷若冰霜的盈盈看了不知道几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心里又是一阵酸,想起往日袁某人的激情,袁某人的妖艳与火辣,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了。 为了不让盈盈看出他的失落,情急之下装文作雅念起昨天刚从<倩女幽魂>里学来的句子: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受不了他装深沉的样子,正如同所有人都应该受不了一个国际流氓搁这里装诗人一样,更别说是鬼。“这诗是谁写的?” “好象是徐克,原创好象叫什么,对对,白衣卿。” 从小周迁电影看太多了,要不是看在如今娱乐圈这般一波又平一波又起,说不定早就出道了,关键是没人鸟他。 “哦,不认识。”在周迁眼里她就是个机器人,除了说不认识不知道外,就是一个人盯着窗外的飞禽走兽发呆。 “你认识才怪呢!聊斋你看过吗?不用问也知道没看过。” 他的干扰使她不能再盯着窗户发呆,“既然知道我没看过那你还问?神经病。”周迁心里默默比划着,自打她出现开始,她说过最多的话的排行榜应该是什么样的,第一名应该是神经病?还是不知道? “就是写一对人鬼恋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中间还有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 “最后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最后。。。好多版本呢,具体我哪知道?书上的东西又不是真的!你们这些女人真是,都变成鬼了还这么强的好奇心。” “不知道就别乱说。”盈盈又垂起了脸。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这样的女鬼,鬼才敢要呢!周迁嘀咕着,即使后知后觉,他嘀咕的再小声她也能听得见。“大婶儿,问一个问题,那,事先说好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废话。”这是港市侦查片中出现率最高的台词之一,被周迁改过之后显得更加没营养。以至于盈盈哭笑不得“快问,问完我好消失。” 65 周迁迟疑了一会儿又抽了根烟准备拖延时间,见盈盈一直拿白眼珠子横他,只好言归正传吞吞吐吐的讨教:“你说,忘记一个人真就这么难吗?何况我要忘记好多人。哎,也难怪。”这样的自问自答,不知道盈盈有没有听清楚,在场的一人一鬼你想你的心事我讲我的故事,互不搭嘎。接下来就是周迁一个人的舞台,开始演讲: 话说当年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搭话,其实在此之前我和袁华在店里见过很多次面,可能是我太惦记对面饭店的老板娘,开始我都没怎么留意店里经常出现这么一个美女熟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是去年的夏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特别热,她穿得很夏天,特别少,特别短,所以我对她白皙的大腿记忆犹新。 第一印象就是她全身心的抽搐。她边哭边吃我做的菜,她说自己要化悲痛为食量,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做的菜吧,稍微难吃了点儿,以至于后来她都不敢哭了,开始喝酒。我一听这下惨了,陪失恋的女人喝酒我不等于往枪口上撞吗,还他妈是大狙,一枪毙命。 不过她的酒量可真不错,你说一个女的能一口气干半瓶二锅头,是人吗她?我也只能眼巴巴地陪着。我是酒鬼没错,但是最恨陪人喝酒,特别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是在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的告诉我,她的初恋男友如何如何优秀,他俩如何让如何甜蜜过,最致命的是现在他依然那么优秀但是不再和她甜蜜。说完之后就不醒人事。我都不知道她家在哪,只好找来袁崇恒。 我发誓我当时真没想到会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后爱上她,爱上一个有前科并且对前科念念不忘的傻女人,我有病吧我?事实证明我他妈还真有病,病入膏肓的是我还说不出爱她那一点,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也许知道后可能就不再喜欢她了。 其实我当时也是心有所属的,真的,我被那个文文折磨得死去活来,当时正需要一个女人替我养伤,特别是美女,最好还是聪明的美女,她知道你伤在哪儿,应该怎么补救,补救之后再给你烙个更大点儿的伤让你永远都忘不了她,证明她比我的前任女友更加有魅力,正好,她就是我要找的这种女人,最后她也没让我失望,把对我的伤害降低到最高。哎,女人哪女人。 盈盈差点儿睡过去,要不是周迁狠狠地把手电对准她的脸。“啊?你故事讲完啦?”周迁得不到他的安慰,哪怕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他都会骗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哪怕是个鬼在关心他,于是现在很恼火。“我知道我们这点儿小情小爱小打小闹在你五六十年的恋爱血泪史面前不算什么,不过看在我讲那么投入的份上好歹给个意见吧?”见盈盈依旧没打算鸟他,只好躺倒在床上装作不认识她,心里忍不住暗骂她是个什么都不懂一点儿良心渣都没有的女人,活该是个嫁不出去的女鬼。 66 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张荣华从天而降,骂骂咧咧的来到他的寝室,一屁股坐下来床板左右摇晃,他酝酿了一晚上的美梦就这样被一系列的杂音震碎。 “又怎么了,周太太?” 周太太装作很柔弱的样子擦着眼泪,“你爸爸,昨天晚上他又喝多了。”这不常事儿吗,于是挽起袖子让周迁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痕,诉说着他醉酒后的无理取闹。 “我操,这个老不死的周恒,还真把自己当周朴园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他骨子里就想成为大独裁者,放心有我在,绝对没门儿!连窗户都没有!走走我帮你出这个气,削他个老王八蛋!”也是,都他妈顺着六十往七十爬的人了脾气还这么暴,男人在外面说一不二那叫本事,只在家里这么蛮横,那叫孬种。张荣华知道老头子是出了名儿的不讲道理,平生没怕过几个人,周迁这混小子算是其中一个。自以为搬到了救兵,很得意的扭着屁股一直走到大街上。 周迁一把拎起喝的烂醉如泥父亲,一把把他仍到了床上,周恒扬起了眉毛。“谁?谁他妈推老子,谁?”“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是你老子我!好好的日子不过,还他妈给我丢人!”被儿子这么一骂,火更大了,扬起拳来就要打,所谓拳怕少壮,周恒的拳头被周迁死死地攥住,整个人又被扔在了床上,由于用力过猛,咣当一声周恒的脑袋撞到了墙上。还没来得及再对他亲爹行凶,张荣华又倒插了一竹杠,“算了算了。” 听见始作俑者这样搅局儿周迁很火,很想借用一下琼瑶阿姨的专用台词:你简直莫名其妙!真是,这人哪,就是贱的慌。 看张荣华一脸无辜的样子,于是加大火力:“算了算了?什么算了算了!大早晨把我折腾起来就这么算了?”他老母翻脸不认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么样?”周迁把手一挥,“你们的事再也别让我管了,俩神经病。”总觉得老两口子设套儿,故意整他。 张荣华使蛮劲推他,”说谁神经病说谁神经病?他是你爹,说打就打这像话吗?我算看出来了,你现在怎么对他,以后就怎么对我!” 我去她的,还真会联想,不去当编剧都亏大了,“行了行了,你还真是,我说亲妈来,您还真忘了他是怎么虐打你的?” 张荣华又说了句哲理,“好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别再提了?看了吧,又一个护主派,不愧是属狗的,她今年五十三,比周恒小八岁。“行,我走还不行吗?大早晨起来被你们这么个折腾法儿,真晦气。”他老母又发言,“晦气?你说老娘晦气?好哇,老娘怀胎十月,生出来个狼心狗肺的死孩子。”瞧瞧,替她抱不平结果反倒要被她咬一口,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您别老是在那儿谎报军情啊,没那么坎坷,明明是九个月多一点儿。” 张荣华撇给他最后一句话,“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崔叶来过,说是孩子已经断奶,先让咱们带段儿时间,万一有什么闪失准让咱们吃官司。”说完就下逐客令。 这世间恐怕只有周迁一人知道,是盈盈化身成周迈,给崔叶托梦,恩威并施。说自己如何对不起她,使她二十出头就守寡,拉扯个孩子,真不容易。现在周家有了后,本来是件好事儿,为什么非得变成闹剧?各退一步吧。 不知道崔叶是感动,还是惊悚,还是怎么样,总之她肯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就是件天大的好事儿,想不到让人类焦头烂额百思不得其解的麻烦事儿,被鬼以恶作剧的形式,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真没天理。 周恒又给他取名:周义深。这孩子真够可以的,现在才一周半,已经有过三个名字,且三个不同的姓氏。 67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天疯婆娘好像又在打刘飞标的主意,可能是饥不择食的老毛病又犯了吧。暗送秋波也就算了,送完之后两个人就糊弄到了一块儿。 这俩人也真是的,一点儿不懂的收敛,还老把这种速配速决的事儿摆到桌面上,愣是装作花样的少男少女,打打闹闹,无理取闹,这成何体统?尤其是刘飞标这混小子,忒没心肝脾胃肾,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再怎么说你也是齐风鲁韵的一份子,这要是传出去,哎,我周某人情何以堪哪。 他心里揣测着,你们俩相差十岁都能甜蜜成这样,看来年龄可真不是问题。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啊,骚娘们遇到大涩狼,那还不得生吞活剥欲神欲仙啊,干柴烈火一相逢,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疯婆娘啊疯婆娘,您这不是间接的砸我招牌嘛?也好,只要您不夜以继日的用您那三十块钱买来的低音炮单曲循环着放《爱情买卖》,算是解脱了大家,此后您爱怎么样怎么样,爱跟谁好跟谁好。 此时最难受的想必是疼疼,小屁孩儿最见不得别人如鱼得水后做鱼水之欢,特别是他身边的人。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机会破的了这个处子之身,没人搭理他,再加上还没有达到完全发育成熟的生理特征,本来就不幸福,眼看着别人幸福,他更加感觉不幸。 下午两点刚忙过饭时,周某人郭大侠与孙大拿三人在西街的一家台球厅聚首,由于周某人频频被琐事困扰,打球的水准降低了不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输给孙大拿多少杆。懒的记,反正等会儿他得请客吃张记的牛尾,一准儿没跑。 郭大侠拍着孙大拿的马屁,孙大拿也很给她面子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保罗-亨特,正发挥的不亦乐乎,看不出周某人的不对劲儿:他看到了刘新。妈的,真是冤家路窄。 刘新挎着某女人的腰,正意气风发的朝着台球厅走来,后面还有便衣若干。这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新的第二任老婆,大拿的初恋女友兼此生挚爱(不知道真的假的)——张蕊。 孙大拿用球杆抽了周某人几下,“操,你他妈又看哪个妞呢?”顺势望去,于是石化在了那里。 他知道大拿现在的感受,可以说得上是深有体会,还体会过好几回。就像当初看着大拿与袁华、刘新与文文、到现在的张腾与高雅这些原本风马牛不相及最后却又搞到一块儿的组合在身边晃来晃去,而自己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周迁很识相的说了句,“走吧肚子早饿了,吃牛尾吃牛尾,爷爷请客!”拽了拽孙大拿,没拽动还被大拿狠狠地甩了一下,“走什么走,最后一个球还没打进去呢。”孙大拿趴下身子继续打他的黑八。 刘新一干人等嘻嘻哈哈的进来,大家还不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互相递烟,双方都很不自然。张蕊就这样石化在了那里。 天底下就是有那么复杂的陈年往事,以至于吃牛尾的时候孙大拿一点儿都不客气,吃了得有足足大半锅,还要了两瓶五粮液,跟郭大侠一杯杯的切磋着。 周某人心里盘算着这次可亏大了,打了两杆子台球,亏出去好几百块。更无奈的是孙某人一时难以消化,就把他的新不了情一股脑儿的全都吐了出来:他和张蕊是怎么好上的,有多好,她又是怎么撇下他的,那女人有多烂,她现在嫁的那个刘新有多操蛋。总之絮叨起来没完。 周迁只能边递给老板钞票边安慰大拿:以前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 68 据说,据侯大爷自己说,他得了癌症,肝癌还是晚期。 在这个高举科学与发展两面大旗的年代,在这个四处弥漫着金钱铜臭味的发展中城市,谁谁谁得绝症快死了要挂了那纯粹是他自己的事。每天死几个人很正常,活该你倒霉全当是新陈代谢了,谁死了埋谁,这还不好说。 对侯大爷自己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最可气的是之前什么征兆都没有,好好的大活人就被一张化验单宣布死刑,那张纸就像个闹钟,阎王爷随便给你订了个点儿,你这辈子也就定了格。有事没事催着你提醒着你:别耽误了死。 大夫说要是戒烟戒酒戒这戒那七戒八戒都能戒成功的话或许还能撑几个月,还全当是屎壳郎装桌子腿儿——硬撑。然后列出了一系列不能吃的东西,一溜一挂的看上去跟话费单子似的。所幸侯大爷活到这会儿算是活明白了,心想什么都戒还不如什么都不戒,横竖都是死,老子才不要做饿死鬼,也不能做个窝囊鬼。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索性连化疗都不去做了,把钱留着花在刀刃上,就在家等死。 周迁说什么也得去慰问一下员工啊,在超市里逛了半天也没买到仨瓜俩枣,关键是不知道有那么多的忌讳他现在还能吃什么,当事人是不在意,当事人的儿子那边也总得说的过去,最后只好在菜市场买了两只烧鸡拎过去,你吃不了让你儿子吃也一样。 没来过他们家几次,单看家里的布置就能想像到侯大爷一家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摆设的很是复古,比古董店真实,专业。人逢这事精神爽不到哪里去,老头儿那个憔悴啊,半分像人,九分半像鬼。 他儿子是个出了名的不孝子,一点儿都不逊色与年轻时的侯大爷,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外加打爹骂娘,还逼着六七十岁的老爹去打工。这会儿又不知在哪个熟肉店给自己买了个良心安上,竟然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真是,早干嘛去了。 一看见周迁这个大熟人老头儿就开始煽情了,就跟演琼瑶剧似的。老侯突然对小侯说,“我想跟你周大哥单独呆会。”他儿子一脸哀伤,很是恋恋不舍的走出去。 周某人苦笑,年轻人,希望你人前人后是一个样。他搞不懂,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爱装,明明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狗东西,偏偏还要给自己带上个知廉耻懂礼节的高帽子,累不累啊! 抬头看了看可怜巴巴的侯老头那副憔悴样,喉咙口就开始犯堵。“怎么就得这种病了大爷?前两天不还好好的?你说真是!” “这人哪,永远都得保持一种知天命近人事的心态,什么都不能强求。现在的人有的要钱,有的要权,有的要名,有的要利,还有的要自由,都只过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一旦得了病啊,就只想着要命喽。” 69 周迁觉得这老头儿还真受刺激了,说话都驴唇不对马嘴的,人家挂念的是你的身子骨您倒好,一个劲儿的宣扬您这些个临死前的大彻大悟。 听他讲到死才活明白,命都快没了钱还算什么呀。前两年总是埋怨这埋怨那,好吃懒做,就想天上整天掉馅饼正巧都砸他头上,说来也巧赶上了大队里修路就想多捞政府几个钱,谁说都不好使,就是不响应党的一切号召,不疯魔不成活谁还能把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的? 最后可好,没人鸟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老伴儿给也折腾没了,自己还疯疯癫癫了好几年。还真是中国式悲剧。不能赖社会,不能赖政策,只能说自己没那个命!周某人心想您都快死了还不忘抨击一下社会。 “老伴在世的时候什么都依着我,我从年轻就爱喝酒,什么活都不干什么事都不想,喝醉了就对老太婆拳打脚踢,老婆子那一身病都是被我气出来的,等到世界上最亲的人变成一把灰,放到那个小盒里,就这么撇下自己走了,才开始慌了,心里那个没着没落哟。 前几年还老嘱咐我儿子,等你老爹死了不用花钱买棺材,你就弄个酒缸,把老子扔里头,灌满酒,就当你孝顺我了。最近我老是梦见那边的人来找我,一个个都说要带我走,看来大限将至喽。” 最后一句话听的周迁毛骨悚然的,周迈不也整天来找我吗难不成他也要带老子走?周某人明知故问一句,“请问,哪边的人?” 侯大爷嘿嘿了几声,吓周迁一跳,小声嘀咕着这老东西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呢,都他妈动弹不动了现在还一惊一乍的。“你还真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边的人,和咱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头的,那东西,接触不得。”周迁很是不屑一顾,心想抨击完社会又抨击起我来了,不是同一个世界可还有同一个梦想啊,算了,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跟他计较这些干嘛啊。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咱们店里不干净,”为了证明他话的说服力,神神叨叨的补充道,“快死的人,很容易看见鬼的,呵呵。” 周迁一直忍着烟瘾作祟,没办法,人家是病号。“是吗,都长的什么样?跟咱们有什么区别?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那样?” “说不得。” “那你还说。”本来就是嘛,说不得你还给我绕这么大弯儿干鸡毛! “前些个日子我看你面色红润,印堂发黑,眉里行间有股阴气,是有些不对劲儿。当时不说,说了也没人信,你也不会因为我这个疯老头子的疯言疯语改变什么。” “现在说就能改变什么?”心想面色红润印堂发黑这都哪跟哪啊,多不协调啊,这老头儿现在活脱脱一个林正英俯身,周迁这会儿可不敢招惹他。 老头儿快翘辫子了还他妈一根一根的抽着三块钱一包的假冒伪劣,呛得周迁嗓子眼儿生疼,“明知道不该做的事,还是趁早悬崖勒马吧,你,不只是一个人,做事要多想想你的父母和朋友。” “悬什么崖勒什么马?”刚要发作一想还是算了吧,“你广告听多了吧大爷,说的跟真的一样。” “是非对错,得过且过,何必跟所有人叫真?” 70 周迁都不知道侯大爷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什么跟什么您这是?有钱就是对,没钱就是错?有权有势就是对,愤世嫉俗就是错?趋炎附势就是对,刚正不阿就是错?损人利己就是对,安分守己就是错?” “年轻人,你是对的,不一定别人就是错的,不要一味的为了反对而反对,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是大爷,就得有装孙子的。” “要我装孙子?那我还是死去吧!满世界的成王败寇理论,哪他妈还有什么是非对错!” “小伙子,你太偏激了,人生本来就是个牢狱,世人喜欢在这个牢狱里活的充实,有安全感,那是他们的事,冲动是烦恼的根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也就是说我爱多管闲事喽?”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都只是过客,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侯大爷可真是越活越明白了,句句话说在周迁的痛处。 “为什么要认真?我哪认真了?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跟别人作对?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更不会因为别人改变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大爷您说您都这样了还替别人瞎操心,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哦,对,您还真有病。我看您还是好好在家养病吧。” 回家的路上,周迁开着他那再晃悠就散架的四个车轱辘,哼哼着那首他小时侯看过的电视剧的主题曲:逆了天也好,我未求命数,骂我疯更好,我独行独舞。。 街上一溜溜的大牌子,保护环境,和谐发展。心想以孙大拿他爸为首的爆发户可真是缺德带冒烟儿,自个儿发家致富的时候,说开垦哪块地就开垦哪块地,说砍多少棵树就砍多少棵,想开什么厂子就开什么厂子,想用什么样的化学原料就用什么养的化学原料,烟筒里成天冒黑烟,整天排废气,废水,废渣。很荣幸的是,平原县被评为了"雾都"。老百姓们的寿命被他们捏的死死的,死的死,病的病,多数人还都不知道自己得什么病,不知不觉就到了晚期。 好吧,你们吸金吸够了,反过头来树立榜样,恨不得拿着喇叭围着大街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我们是劳动楷模,以身作则,从今往后谁也不准污染环境了,都得听我的,不听老子就用钱砸死你,我还落得个保护环境的好名声,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流传千古了,操! 最可恨的是多数老百姓还拥戴他们,他们是电,他们是光,他们是唯一的神话,他们是平原县的活菩萨!世人都爱崇拜偶像,那些偶像们大多非富则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是什么不想了解,就想接触他们外面的,然后处心积虑的近朱者赤。平原的口号喊得一点儿都没错,这还真是个宁愿被毒死不能被饿死的时代! 网上整天爆料人家大h跟俏江西小开怎么地怎么地,爆料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丫也不瞧瞧如今这世道,二三流城市随便拉个暴发户都比那些所谓的京城四少、沪上四公子有钱有权有势,就是没文化。不过人家都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更加来之不明,凡事讲求个低调罢了。说到这不得不提及低调鼻祖——罗斯柴尔德家族,您那么有钱,让我们的地球首富盖茨叔叔情何以堪哪? 周迁总觉得,所有人都是那么虚伪,偶尔也包括他自己。 71 三儿听起来有点像时下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称呼,这世道小三儿满天飞,袁崇恒跟着这个前卫的称谓沾了不少光。这孩子的人生路漫步起来相当坎坷,大约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双逝,他是跟着两个姐姐长大成人的。前些年又不断地蹲局子,终于如愿以偿的逮着回时间长的,好歹他总算是出来了。 去接袁崇恒的时候周迁那个激动啊,感觉他们家离狱所真远,这条路可真漫长,左拐右拐差点儿没把方向盘扔出去。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时刻,分分秒秒都很难度过。大老远看着袁崇恒提着个小包,搞的自己像大叔进城赶集似的,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着调的圆寸发型犹在,还不时回头看看估计留恋什么呢。走出牢笼回到人家这个最大的牢笼中来,不错不错。 大拿兄甩手吆喝着“你他妈拍电影呢?还不赶紧上车没在里头呆够还不好说,接着进去!”他就是这样,总是对袁崇恒颐指气使的,他的趾高气扬也就冲袁崇恒耍巴耍巴,换郭大侠或者周迁哪怕是张飞试试,早一脚把他踢进世界杯去了。说来也怪,或者说来也贱,袁崇恒不但不跟他叫板儿还总是拿着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很明显眼前的袁崇恒老相了许多,又黑又瘦还有不怎么顺眼的胡渣,估计都是在里面呆的,光合作用做的不够好。三儿就像慰问难民似的轮流抱了一遍,除了杨秀芬。东家长西家短了一小会儿,见郭大侠一头钻进四个车轱辘,袁崇恒只好跟了上去,坐在两人的后面。张飞和杨秀芬换乘a6。 周某人掏出他的烟,摇晃着,“来根儿?” 他挥了挥手,“戒了。”很腼腆。使周某人不痛快,“还装上了?我说三儿,看你这小头理的忒没品了怎么看怎么像非主流。”他就是爱说实话,不吐不快吐出来让别人不快。 “狗改不了吃屎!” “就改不了吃你。” “别吃他,脏了你的嘴。”郭大侠插嘴,显然她还是对他有意见,一直都忘不了那件事——七年前他们一起逃亡到青岛的某家旅馆,袁崇恒试图怎么样过她还真就差一点儿就成功了。要不是出去买东西的周迁刚巧碰到当地警察搜查大家身份证时躲回屋里。从那以后三个人之间难免心存芥蒂。 “不就两年吗?至于发展的这么快吗?你看这喷泉,我擦!”周迁心里琢磨着这可真得感谢你曾经的好上司——无所不能的平书记。人家把平原县建设的跟他妈大都市似的,现在正受万民朝贺呢。这会儿三儿可真像没见过世面的野人,周迁心里咯噔一下子差点没哭出来,自己在外面湖吃海喝都不知道他这两年在里头遭过多少罪,想都不敢想。非礼郭大侠那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好歹那时候年龄太小。而且这两年无论他受过多少罪都是替自己遭的,心里永远都觉得欠他的。 “哥们可没那出口成章的语言天赋,只能开诚布公的说,三儿,老子想死你了!从今以后,孙子,你就是我亲生儿子!”这话说得多符合逻辑。说的郭大侠差点儿被刚咽到嗓子口的烟呛个半死。 “滚!嘴怎么还这么贱啊!一个大老爷们老嘟嘟这些,娘们儿!” 72 想到下一个话题周某人自觉甚是得意,“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合适,您可是刚从里头钻出来得做好受刺激的准备啊,现在不说等会儿就不方便说了。” 袁崇恒张开嘴睁大眼做了一系列惊慌失控的样子:“是不是这样?神经病,跟我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袁素有“小灵通”的称号,大到国家大事乃至国际大事,小到别人家里种着几头大蒜、养着几只鸡,公的母的,老的少的,但凡他感兴趣的,势必要刨根问底儿弄个明白。这多少要与他自幼丧父丧母有关。即使是身在狱中, “开门见山啊三儿,哥们儿遇上一个鬼,挺漂亮的,改天给你介绍介绍,不瞒您说现在就在我那店里。” “你对她有意思?”郭大侠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是个女人他对人家有意思,除了她自己。 原以为袁崇恒会问什么鬼,哪来的鬼真的假的然后再骂他人世间这么多女人你不喜欢,偏偏为一个孤魂野鬼鬼迷了心窍,你没病吧你? 要不说孙子成熟了呢,两年的窝头没白啃学会了人云亦云,人家郭大侠说什么他也跟着说什么:“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周迁挥舞着拳头,“神经病啊我,喜欢个鬼?不过话说回来她长的是蛮有味道的,”眼前出现盈盈假扮王祖贤的样子,刚想去摸立马缓过神来,“有味道能当饭吃啊?摸不着亲不着的!” 袁崇恒半开玩笑的说,“那你现在岂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迁发现自己最近几年是变了很多,变圆滑了很多,好像就是从孙大拿和袁华的暗箱操作开始,一想到他们周迁只想说操,多一个字都多余。 他把和盈盈的渊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的连袁崇恒跟郭大侠这两个局外人一愣一愣的,他们都觉得这是拍电视剧,还是很长很长的连续剧,数百集的韩剧。 “我说,那个谁,宁采臣,这他妈是真事儿?不是,我没怎么见过世面,又是刚从里头出来,容易产生幻觉。我刚才没听没白,不是,这到底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 周某人很不耐烦。 听到这里袁崇恒不说话了,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世界上真他妈有鬼啊,我去他亲妈的。”他又开始跟周某人交流起他们那边的稀罕事儿,“我们牢狱里有个伙计被人追高利贷,最后被人打急眼了,杀了个人,自打进去后整天都能梦见他老婆来看他还都是白衣飘飘幽灵感十足的那种,最后才知道他老婆在他刚进去的时候就难产死了。连大人带孩子。” “杀人都说的那么轻巧?说归说,你别一口一个“我们牢狱里”好不好?我们听着都难受。” “听我说完啊,那兄弟一下子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偷着吞墙皮,后来自杀未遂还割过腕,能死的法儿基本上都想出来了也实验过了可就是死不了,上头不同意让你死你都没机会死。最后终于把自己折腾死了——正常死亡,大家伙着实松了一口气,没办法,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看着就揪心,看看,在里面想死都他妈这么难。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 73 周某人做出一个假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动作,“前阵子有个脑残导演找我拍电影,我要火了。去年他就打算找我拍片儿,名字叫满城尽是山楂树,不为别的就因为我长得帅。真的。” “滚,前面说过这种话吗?还满城尽是山楂树,二不二啊你。吹牛逼连草稿都不打。”郭大侠说罢给了他一拳。 “姐姐,我有感而发不行?就我这演技,标准的尼古拉斯凯奇!” “迁儿,这回可真不赖我说你,咱打比方也要有个度好吧?有你这样儿的凯奇吗?对了,你那点儿破事儿他们都知道吗,张飞他们?” 听到这儿周迁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弱不弱智啊,告诉张飞还不等于告诉全世界?” 郭大侠也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也是啊,那大拿呢?” “您还真是上岁数了嘿,越说越离谱,孙大拿要是靠得住,树都会爬猪你信不信?恕鄙人愚昧,在下始终认为丫是全宇宙信号最强的!比张飞信号还强!大家公认的。”周迁始终对大拿横刀夺爱那桩子破事儿耿耿于怀,自个儿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不过度的好。 “你还对那孙子存在偏见呢?为了那个女人?”袁崇恒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笔锋一转,“其实说实话啊这也算不上什么偏见,很正常,孙子这些年变化也忒快了,有了钱就是不一样,人家命值钱了,兄弟们的情谊靠边儿站了。” 周某人没有打算回答他问的那个问题,一脸认真地说,“哥们可是亲眼经历了孙子这十几年变异的全过程,向我们证明那个真理:金钱是一切事物的充分不必要条件。他现在可真是本色演出。” 袁崇恒探过头,“你说世界上怎么这么多离谱的事儿啊,还通通都被你一个人摊上。那你就这么一直耗着啊?不找小娘们儿了?” 周某人把手一挥,“哪能呢?不找小娘们儿我还能活到了?至于那个盈盈嘛,是福不是祸,是祸我奸了她!今朝有酒今朝醉嘛,不是,你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东一句西一句的。” “赶紧成家吧,再这么晃下去,有你哭的时候,不是哥们多嘴,总有那么一天。” “凭什么呀?开玩笑我凭什么哭啊?”说话间到了齐风鲁韵,周迁的内心还因为袁崇恒冷静的分析而咯噔着,感觉浑身不得劲儿。不禁想说,连三儿也变了,不知道从何说起,反正感觉不一样了。 袁崇恒好像找到了回家的感觉,左瞧瞧右看看,跟刚进城里的嘎子似的,“你这儿怎么还是这样?一点儿都他妈没变!你看,这小桌子小凳子的。”之所以从小会有三儿这个称呼并流传至今,正是因为他上头有两个姐姐,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提他那稍微一绕嘴就会沾袁崇焕的光的名字,不给他做英雄的机会。不得不提的是,他还是袁华的堂堂堂哥,俩人的关系还算可以,好像没有出五服。记得小时候,三儿的父母在菜市场卖水果,跟卖肉的周迁父母隔摊儿相望,他俩从小就是互娱互乐过来的,十几年前,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导致袁崇恒成了孤儿,他的父母误食农药过多而中毒身亡,撇下三个孩子撒手而去,从此两个姐姐与他相依为命。 74 袁崇恒的大姐夫李伟,人家现在可是县建委里头正儿八经的科长,比较有召唤力。二姐夫是新晋个体暴发户后起之秀,比较有钱。要不是靠这两个姐夫打点,他也不会这么幸运,捅了人进去不到两年就能出来。 “你不出来我敢瞎捣腾吗?得,它们终于等到你出来了,也该退休了,旧朝元老。”周迁摸着两年来的功臣们,苦了你们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回头看了一眼袁崇恒,他正探着头望向对面,估计在牢里这两年没少yy了卢缤纷他老婆,那时候他俩整天无聊到打赌韩蓄穿什么颜色内裤的地步,话又说回来,韩蓄还是袁崇恒的小学同学呢,即使人家女方早就忘了有这么号人物。 周某人不禁联想到刚开店的时候,那会儿他还盘算着,这个店儿肯定亏不了就是了。需要猪肉可以去妈妈那里拿,不用给钱。买菜嘛,就去妈妈的狐朋狗友那里拿,多少给几个钱就打发了,反正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齐风鲁韵刚开张那会儿,大家傻不拉几的舞狮子,敲锣打鼓,围绕着南北两三里的大街放鞭炮,当时周迈和三儿是兄弟们当中最热情的两个,有钱的捧钱场,捧完钱场捧人场,充当免费劳动力,刷墙拖地收拾桌椅,什么活儿都肯干,而现在两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算是从牢里出来了,周迁的心里也是无比的愧疚。 “俩白痴在这罗嗦什么呢?”孙大拿摘下墨镜,越来越觉得,孙子长得是真丑,都不用化妆。紧跟着进屋的是张飞,龇牙咧嘴并张牙舞爪着,“说好了啊,今天必须不醉不归,必须!” 话儿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大脑瓜子,“张飞!要是再闹,你试试,姑奶奶跟你没完!你说你哪次不闹到两三点?只要从这里回去,好了,大的不闹小的闹,我甭想睡场安稳觉。”杨秀芬又出现了,很是扫兴。周迁始终都不知道张飞想干嘛,为什么每次男人的聚会都会带着这个女人。 “那可别怪我灌他啊,孙子酒德不好!”大拿很是做贼心虚,凑到三儿身前,“对了三儿,你还会喝酒吗?” 袁崇恒耸了耸肩,“都忘什么味儿了!” “先来袋?”孙大拿给袁崇恒点上烟,周迁很鄙视,“你不是不抽烟了吗?” “刚才不还没缓过来嘛,现在我要郑重的告诉你,孙子们,你们的三爷又回来了!哥们终于告别了窝头儿时代!” “好,恭喜恭喜,早生贵子!”张飞说话没谱惯了,况且当着郭大侠的面他总想怎么个哗众取丑法儿,好引起大家特别是她的主意。“恭喜你从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出去买鞭炮!庆祝庆祝。”社会本来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火坑嘛。 杨秀芬一把拦住张飞:“有你这样庆祝的吗?神经病啊你,瞎捣乱!”各种抽风之后,笔锋一转,“唉我说,那天不是有人说要出去庆祝吗?谁来着?”孙大拿可就不乐意了,你他妈不要命了,敢打他的算盘,这钱一旦进了他的兜,那就是传说中的肉包子打狗。“是,我是说过没错儿,后来我不补充了嘛,我始终觉得迁儿这里挺好的,跟在自己家似的。”周迁觉得很虚伪,先别说人,反正光这话听起来就很虚伪。我这破地儿什么时候能跟你们家的小别墅相提并论了? 一时即兴,五六个人(杨秀芬只捧人场,不捧酒场)不知道放倒了多少啤酒瓶子。周迁越发的郁闷,倒不是心疼这点儿酒菜,只是觉得今天袁崇恒重获新生本该是个高兴的时刻,但是现在高兴不起来所以郁闷,更何况郁闷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任何时间,地点,人物,通通都挡不住郁闷的侵袭。 75 一大早起来头重脚轻,感觉好像被海绵狠狠地塞满了脑袋瓜子。彻底缓过神来之后,周迁意识到房租又该交了,还有三张嘴等着开工资,妈的,祸不单行吗这不是。忙禄的一天刚刚开始,于是准备上街买肉买菜,为一天的菜谱做准备。 刚走出屋门,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刚巧停在齐风鲁韵的门口,周迁刚想冲他嚷嚷早晨不营业,见袁崇恒从车里钻出来。“有空吗,陪我去见一个人。”他当然不想跟着去,昨晚喝的晕晕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收拾完门面,又要跑去见他妈什么人,“大早晨的见什么人啊?” “去了你就知道。”这是袁崇恒出狱以后要周迁做的第一件事,不由得他推托,拽起来就奔着面包车的方向大步前进,他是打车来的,还说让周迁跟他走,结果还是周迁开着四个车轱辘听他指挥着,什么人啊。越开越不对劲,这明明就是开往童年的地铁。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你情我爱的镜头,穿越在眼前。 “那不是文文她爸爸家吗?”以前他总是在这儿附近等文文的,这条路属于他的记忆。 “现在也是文文家。文文跟她丈夫离婚了你知道吧?” 鬼才不知道,不是又娶了张蕊吗?周迁做出个懒得知道的表情。门前的秋千上晃着一个女的,傻儿吧唧的摆弄着头发,分明就是她。他知道她出了车祸,也知道她没有痊愈,但是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小弱智跟以前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相比。没想到文文现在是这个样子,时而痴痴呆呆,时而胡言乱语,这个曾经让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总觉得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人是善忘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爱过什么人,只要你想忘。 袁崇恒走到她面前,“文文,我是三哥,三哥你还记得吗?”那小疯子摇摇头,很不给面子的说,“不记得。” “真会捉弄人啊,如果那会儿文文要是知道你也喜欢她,哎,不知道我们现在会成什么样?”这倒是真的,袁崇恒喜欢过文文,还没等他向文文坦白,周迁已经先入为主,哎,实乃悲剧也。 事实就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没有假设,而且必须承受一切后果。不可能装作文文还好好的在刘新家里,幸福的像她以前说的那样。 “这是我最后悔的事,现在你也看见了她过得很不好,这就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地方。” 周迁听这话很生气,这话好像是在埋怨他似的,感觉一股血冲到脑门,“她过得好不好管我们屁事?我他妈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白了他一眼,开始絮叨,“不声不响的就跟那个警察订了婚!我在她家门口,就是这儿,就像问她怎么回事,等了一天一夜她连一个原因都不告诉我!” “那是被她爸爸逼的,她爸爸帮她物色的对象,她也没办法。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文文她后妈有多能挑事儿。行行,先别说这些了。” 76 类似于书上那些苦命的孩子,文文很小的时候亲妈就过世了,所以从小到大为她爹马首是瞻,这也是周某人认为她最不可理喻的地方。什么都得听她爹的,没有例外。 “什么没办法,没办法也不至于这么着对我!你知道那会儿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跟她现在没什么两样,整个人都疯了,直到周迈死的那天,我才清醒过来,我没瞎闹的资本了,再这样下去我爹我妈都得疯!” 他是真心喜欢过这个女人的,可以说,是很喜欢,喜欢的有点儿过头,他真的很难想象,如果当初他们在一起,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童话故事,现在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看穿了,感觉什么都是风轻云淡。 袁崇恒给周迁点了根烟,让他消消气,“好了,咱先不说这个了,你看她现在,真是。你说那个刘新怎么把事儿做这么绝?文文出了车祸,又不是绝症,应该能复原,他为什么又跟她离婚了呢,这对她来说真是雪上加霜。还有她后妈,这娘们儿的心可真够狠,舍不得掏那十几万给她治病。我要是没入狱,说不定文文现在会好好的。” 十几万?那个后妈舍得掏?除非是为了上电视,否则哪个后妈都不可能这么跟钱过不去。 周迁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儿的意思是如果他没入狱的话,肯定要掏钱给文文治病喽?“我说哥哥,你怎么就怎么心慈手软呢?你不是想拿钱给她治病吧?你可想好了,那可是钱哪,得十几万块!” 心想我这回可真不打算跟你抢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赚这点儿钱容易吗我,还有三个光棍儿整天盘算着哪天给他们发工资。你说你也是,刚出来,连份工作都没有,还要掏钱给别人治病,没钱怎么掏?跟你死了十几年的爹妈要啊。 袁崇恒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我是这么打算的,真的,毕竟大家朋友一场。” 周某人一听更不乐意了,“要这么说我和她恋人一场是不是该对她无限负责啊?如果我们俩现在还在一块儿,我绝对会对她负起一千一万个责任,这是原则,可惜她把哥们儿给甩了,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原则的范围。我说三儿,你也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没意思。” 袁崇恒不顾大家的一致反对,到底还是把文文领回了自己家去,由于之前他也是这么照顾她的,文文的爸爸比较感动,表示对三儿很放心。文文的后妈更不用多说了,巴不得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活菩萨,把这个累赘送给他。只是周迁觉得他这么做也忒自我了,免不了对他有点儿说不出的怨言,可文文都这样了,他也不好发作。 像刚才所说的那样,事实就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如果,没有假设,而且必须承受一切后果。不可能装作文文还好好的在刘新家里,幸福的像她以前说的那样。眼前这个曾经朝思暮想的女人,文文,这个做梦都会喊出的名字,你终于回到我们的身边,在我将要完全忘记你的时候。人总是那么善忘,是因为总是那么容易受伤。说不定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那个关于我们的传说,一个心血来潮就给忘了,该多好。 周迁是变了,都不用别人提醒。在袁崇恒爱上文文之前,他先爱上了她。在文文放弃他之后,他爱上了钱。他反而觉得,变得好! 77 孙大拿为文文介绍了几个据说很权威的大夫,依旧是据大拿自己说,这些权威人士各个都是能打出海内外的那种知名专家,还都有自己一系列的科研成果,获得过什么什么奖项,如何如何的名不虚传。 经过上述大师们一系列的诊断(尚未治疗)大专家们一致认为没有钱是看不好文文的病的!周迁恍然大悟,原来没有钱的召唤,再怎么医德兼备的专家也不能称得上是专家。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袁崇恒入狱前是平四海的叔叔平原旗下厂子里的普通职工,也是平家人的忠实追随者之一。出狱后手里没多少现金,不过在厂里还有五万块钱的股儿。现在他打起了那笔钱的主意。 据说平原这糟老头子在党中央有人而且都很硬,所以靠味精厂发家致富的他们,又在平原县建了个超大规模的铝厂,号称江北第一。而他的儿子平五湖是省里数一数二的政治人物,所以比较有号召力。 刚建厂的那会儿扬言要耗资数亿,并取名华鲁铝厂,与华鲁味精厂同气连枝。可是盖了一多半眼看就要竣工的时候又缺少流动资金,于是号召凡是想要到厂里工作的人,不论学历,不论年龄,不论男女,只要有钱,只要能为厂里投资五万块钱,就能正式成为厂里的好职工。当时三儿不顾大拿张飞他们的一致反对,愣是把几年来跟着二姐夫赚的所有积蓄一股脑儿的都投在了这份工作上。而现在他又不顾大拿张飞加上周迁他们的反对,放弃进厂续职的机会要回了那五万块钱,给文文治病。 说到这个华鲁味精厂和铝厂不得不提它的污染问题,这也是省内外赫赫有名的天字号第一污染源,以前周迁他们家住平房的时候都不敢在院子里晾衣服,因为在华鲁味精厂方圆十里之内总会满天飞行一些白色不明飞行物(跟下雪的情景差不多),这种鬼东西落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所以他的人生感言是:最爱风起时,最恨风吹沙。 新建的这个铝厂就更不用多说了,平原县的前景实在是令人担忧啊。铝的危害性有多大,相信就不用在这里多费唇舌了。整天排放那些废水废气废渣,厂里的脏水排到河里,所以鱼虾全死了;废气排放在空气中,所以自打建厂以来,这么多乡亲得了怪病,每年有那么多人平添离奇古怪的不治之症,最终走向死亡的不归路。另外说一句,在这里工作的很多工人甚至会导致不孕不育。方圆几里内的畜生吃了被铝粉吹过的草,同样也会变成不会下蛋的鸡。被铝粉吹过的夏天,原来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同样是毒,你说他们跟那些国际贩毒分子有什么区别?兴许前者的杀伤力更大一些。杀人于无形。而他们的口号是:宁愿让平原人毒死,也不能让平原人饿死!含义有三:一,老百姓怎么个死法而,我说了算;二,以前没有华鲁的时候,平原县的人全部饿死,死光了死绝了。三,我是救世主。 78 关键是又有一些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的专家学者们,对平家的产品、产地进行秘密研究。他们大胆假设小心证明,终于发现平原平四海他们利益熏心,原料里掺加了很多周迁说不上来只是价格很便宜的化学原料,生产过程中会释放多种致癌物,严重威胁了全县几十万人的身体健康。周迁的族弟周文忠以一个记者的身份也参与并报道了此事。 平四海为了保护家族生意不被那些不要命的知识分子毁掉,只好先发制人,威逼、恐吓、群殴他们,于是卢缤纷那些干儿子们又有了用武之地。 光用武力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还得耍心机。所以四处流言那些知识分子是为了出名而拿着华鲁这个大招牌炒作而已,更让学者们心寒的是,群众们一时间真假难辨,有的甚至宁愿折了阳寿也要誓死跟随华鲁,跟随平四海他们。 于是学者们反清复明的决心就开始动摇了。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的平四海又使出杀手锏:收买。最后大多数学者都只好弃明投暗去了。周文忠等人的革命失败了。事实再一次证明,有钱走遍天下,有理寸步难行,恃才傲物的人往往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有一段时间周迁真的怀疑,邪不胜正这句话是不是因时而异? 这个周文忠是周远山的堂弟周远岭唯一的后代,也就是说周迁爷爷的爹与周文忠爷爷的爹是寓字辈的亲兄弟,这对兄弟是一百多年前平原县的那个老县令周成新的儿子。我知道这样的解释很罗嗦,我的嘴皮子比较笨,把看上去很麻烦的关系描述得更加扑朔迷离。在这里我先自我解决了,你随意。要不就将就着继续看吧。 他们的血缘关系好像不怎么明显,很难有同气连枝的感觉。实际上两家走的还是算比较亲近的,周迁与周文忠都是周成新的子子孙孙。毕竟他们老周家人丁很是稀薄。 他这个孩子比较愤青,整天拿三反五反说事儿,要是早生几十年肯定也是个以舞文弄墨为人生乐趣的穷酸秀才,视金钱如粪土,最后这一点儿和周迁完全不一样。 与诸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青年才俊不同,省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在省城做了记者,整天与行行色色的敏感词兵戎相见,哪里不平哪有我,迟早是要被天朝和谐掉的。为答谢父老乡亲对他的栽培之恩,决心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还特地为家乡的变化写了一本书,叫什么芥末风云(由于平原县总是散发出一股类似于芥末的味道,大概是因为污染太严重的原因)没想到费力不讨好,乡亲们不领他这个情,说他这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前面不是提到过吗,因为他们穷怕了,他们现在只要钱,只要发展。 79 又一次抓住时机反击,是在去年春天。平原这位将死之人为了在死前拉着更多人陪葬,为了死后自己的威名可以流芳百世,丫又在广西省以及新疆建立了他们平家的革命根据地。 外地人来到自己的家乡来建厂,又是毒厂,你说能安生吗?何况这外地的灯忒不省油了,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跟自己抢名利,抢当地的女人,于是战争频频发生。在去年的某个夜晚,广西省某村集合二三百男丁,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发动政变。其间打死华康员工数十名,伤者无数,掉脑袋的都有,那就不乏缺胳膊断腿的,缺的惊动党中央。同时也惊动了周文忠在内的记者群,只是等他越过千山万水风尘仆仆的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后一星期左右,现场早已璟被平四海摆平,曝光的东西早就被八九位数字压了下去。 身为一个男人,千万不能犯天真,无论是对事业还是对女人,因为天真是种罪。无奈只好愤愤而去,一副山水洗污名,既然在你们这地儿越洗越黑,老子干脆拍拍屁股走人。 临走之前与周迁切磋了下酒量。之前周文忠一向是自称千杯不醉的主儿,说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喝高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很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以至于几瓶酒下肚之后看着周文忠手舞足蹈的样子,周迁差点儿没把啤酒瓶子一个个嚼碎。 最让周迁受不了的,他酩酊大醉还不忘引用人家歌德的名言: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这句话已经严重的超出了周迁的理解范围,不过他善于掩饰,还是装作似懂非懂的回了句;哎,但愿吧。 转眼间,他已经走了一年多,都不知道在他身上会有什么变化。 袁崇恒好不容易拿到这笔钱,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文文去县人民医院,并在第一时间在精神治疗科给她挂了号。这年头住个院可真费事,不分病情,先忽悠病人做各个局部的ct检查交各式各样的医药费之后开药,打针,开各种药,打各种针,手指不小心被牙签划破了还要去打破伤风,那些护士会时不时的提醒你您的余额已不足,请及时充值。 没办法,面对弃他而去的前前前女友,一向吝啬的周迁还真是一分钱的忙都帮不上也没打算帮,这关系到他的大男子主义,还有他那该死的温柔,一发之后肯定无法收拾。但是出于舆论的压力,以及良心上的严重谴责,他还是会抽空去探望她的。此时躺在病床的文文是如此的平静,呆若木鸡,或许饱经风霜之后的平静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就在周迁探望文文的某天早晨,他看到了一个永远都不该再看到的女人,他做梦都会想的女人之一,同样也是恨到骨头缝的那个她——袁华。值班护士,袁崇恒的堂妹。 白素贞说得好,果然又是那个冤家。 周迁心想这场景可真是难得一见,文文和袁华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女人都能聚集在同一时空,也是他爱过最深同样伤他最深的女人会在他的面前同时出现。如果现在孙大拿来了就更好,那样的话伤过他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80 你走了,同时也带走了我的天堂,现在你又出现了,你说你他妈累不累? 袁华以一个白衣天使的身份尴尬的站在周迁面前,就连袁崇恒也愣在了那里,心想平原县可真他娘的小。 哎,人生若只如初恋,最好也是初夜,那该多好。 为了缓和僵硬的气氛,袁华主动向前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嗨”。周迁心想嗨你娘的大头鬼,嘴巴里却挤出一个字:“哦”。然后做了个原来你也在这里的表情。 她说现在过得很好。这让周迁听了很不好受。又犯了文文之前的那个毛病了不是?好就好呗,还非得说出来,让我听着不痛快,神经病。 她的初恋男友林欢,那个视万千女人与玩物的浪子,百转千回之后又选择和她在一起,她当然欣然接受了。这也是她当初要和大拿的钱分开的原因。她说女人失去了感情,就想用钱弥补已缺失的安全感,碰巧周迁是个没钱又没感情的人,她只好对有钱有势且无比殷勤的孙大拿投怀送抱,而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她的初恋男友和新女友谈吹之后又回到了袁华的身边,她只好继续忠于她的爱情,和大拿分手。听到这里周迁很怀疑的搭话:“哟,不是大拿先提出来的?”袁华看着他苦笑,“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当时也是怕你不好受,所以没多久就离开了他。” 看她说的挺投入,周迁听了倒是怎么都感动不起来,心想还他妈好意思说是为了我,我不是没钱又没感情吗?你说你们这帮人怎么这么多屁事儿,一会爱他爱她,一会儿她爱他,一会儿她又不爱他了,是为了另一个他,情感历程这么丰富,故事情节这么曲折,不去当编辑真是亏大了。 话说到这儿一个高大伟岸的医生向他们走过来,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袁华低声说,他就是我的初恋男友兼现任未婚夫,林欢。也许是受了她这句话的影响,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第一印象,周迁觉得他长的很丑,比孙大拿还丑。 林欢也上下打量着周迁,等着袁华向他介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很绅士的说,“很高兴认识你。”没想到迎来周迁的不知所云,“对不起,认识你我不怎么高兴。”因为他让自己会很失望,以前总听袁华说她的初恋男友有多优秀,今日一见,百见不如一闻,所以他很失望,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把他打败,袁华最后不还是跟了他吗?反正就是羡慕嫉妒恨。 袁华很无奈的试图缓和僵硬的场面,她没想到周迁还是这么狂,狂的没谱。林欢被这个匹夫的目中无人激怒了,眼圈红红的,脸煞白,周迁受不了别人拿眼扫视他,只好推脱着说要进病房去探望病人。 更想不到的是,他前脚进门,林欢后脚就跟了上来,原来他是文文的主治医师。周迁冲袁崇恒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林欢拿着病历,询问怎么病人耽误了这么久才来就诊,三儿支支吾吾不知何言以对,周迁一脸不屑,我们是她失散多年的朋友,现在刚找到她就跑过来医治,不行啊?林欢一见病人家属不怎么招人待见,只好阐述一下病者的现状,反正就是经过一系列的ct诊断,主要症状就是淤血压住部分脑神经,局部伤势已经得到控制,病人病情稍缓之后得做一次大手术,就算是手术成功之后,也不能保证病人能够完全恢复正常,然后说了些希望家属们配合之类的废屁。看起来三儿倒是很紧张的样子。听主治医师这么一描述,周迁那铁做的心也颤了一下,你说好好的一个女人,前两年还好好的,视真爱于无形,现在怎么就得遭这么多罪? 81 深夜,周迁被酒瓶撞击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都还不到。天还没亮,外面怎么会有客人们嚷嚷的声音?他惊慌的坐了起来,是人是鬼?难不成,又是卢缤纷的恶作剧?如果真是这样周迁铁定了心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找到枕头下面的砍刀,这下它可真有了用武之地。他打算起床看个究竟,透过二楼的窗户往下看不禁舒了一口气,下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除了一地的月光。别说是喝酒的人,就连酒瓶子的毛都没有一根。 从那次打架事件他就开始疑神疑鬼,连睡觉做梦的时候都对外界有所防范。这一点儿像极了曹孟德。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睡,他仿佛又看到了下面居然有侯大爷扫地的身影,吓得周迁差点儿没蹦起来。他不是在家吗?他不是得了癌症吗?怎么三更半夜跑来这里?他不敢再继续看,生怕尿湿了裤裆。不禁感叹,这生活可真敢ps啊! 叫醒在隔壁睡的跟死猪似的刘飞标与疼疼二人,他们很惊恐很怀疑又很不情愿的起床,跟着他下楼看个究竟,发现什么都没有,又是虚惊一场。周某人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接连两次都是幻觉?可真是奇了怪了。 接下来的这些天,文文恢复的还算可以,那些瘀伤都已转轻,手脚灵活自如。只是依旧是什么都不记得。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三儿,像个怕迷路的小孩,为他马首是瞻。也难怪,三儿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洗衣,做饭,喂药,床前床后的服侍,就连周迁看了都感动。这样换成是他,就算是热恋中的他,都不可能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哪怕是心爱的女人。他肯定自己没那个耐心烦儿。 应该是到做那所谓的大手术的时候了,兄弟们都象征性的凑了点儿钱,平均一人五千,就当是一个月白干吧。幸亏袁崇恒平时为人仗义,有着众多所谓的生死之交。这样又多了一笔可观的手术费。文文他爸来过之后表示很感动,看样子恨不得同三儿拜把子结为异性兄弟,并偷偷的塞给三儿两万块钱。他老婆倒是很直接,恨不得文文能以身相许。 周迁冷笑,当初你女儿风华正茂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老子的?想想您那股狂傲劲,真是,没的说。现在好了,点起头哈起腰来了。 手术很成功,文文总算能像个正常一样生活能够自理了。毕竟钱花了这么多,总得有一部分能花在刀刃上吧。感动之余大家在齐风鲁韵请林欢袁华他们吃了顿饭,聊表心意,也就是因为这顿饭,又吃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袁华身上。她打量着齐风鲁韵的一切,时不时的发呆,在众多男人面前,越是发呆的女人,内心越狂乱。 主治医生林欢,这会儿不欢了。因为他打听到,在场的男士,至少有两位是他现任女朋友的已分男友,而现在又看到袁华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还能欢到哪里去? 82 所有人都散了,只有袁华陪周迁收拾残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讲了几个以北极熊小白兔为首的冷笑话,要么边说边笑,要么边听边笑,其实心里都在埋汰对方讲的一点儿都不好笑。倒是女方说每天上下班都要一个人经过太平间,很纠结,特别是今晚又发现车子爆了胎,就是因为这个大累赘被司机狠狠地宰了一笔,自己要多糗有多糗。周迁欣慰的点了点头,由衷的感叹世界上还是坏人多。 “天冷了,少穿点儿衣服。” “你跟以前一样儿,还是那么贱。”袁华推了他一下。她这个人比较擅长开门见山,这也是在周迁看来她少数的优点之一。她挑明问了些他还恨不恨她之类的废话,废屁指数仅次于吃好喝好,周迁略微想了一会儿,于是把排练了整整两年的台词演示了一遍,恨也是一种感情,我怎么可能再在你身上浪费任何感情。本来就是嘛,你的一生,我只借宿了几晚而已,睡不习惯就散喽,没什么了不起。 听到这样的答案显然不太满意,为了证明自己的剩余价值,接下来的时间她决定以柔克刚,先从讲故事下手:她一直都很想找到真爱,一开始以为是林欢,所以往死里纠缠,但是经过两年时间的洗礼,她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值得她爱,坦白的说,现在的自己,倒是有忍不住想要回到周迁身边的冲动。在周迁眼里,袁华一直是个漂浮不定的女人,朝秦暮楚是她的拿手绝活,虽然没有到人尽可夫那么严重,但一个女人如此的爱来爱去,在大家眼里还是很不像话的,反正周迁很受不了。 她说每当她想起他的时候,不抽烟,不喝酒,不堕落,也没怎么悲观,就喜欢张罗着和人打麻将,然后学他以前的样子,吃碰杠听胡。她反复说着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贱言贱语,开始麻友都以为她撞了邪,有毛病。没办法,回忆只有自己一个人会懂。听听,多感人哪。不瞒您说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您无需探讨她说的话的真假,也甭介意这话儿她都跟谁说过,人家这么一说,你将就着这么一听就得了。 在周迁眼里文文和袁华的主要区别有二,一是文文比较淡泊名利,二是文文没有那么的能说会道。所以如果现在换成是文文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说不定他会相信。 他这个人不怎么open,你让他被女人甩一次可以,甩两次他也认了,要让他像鼻涕似的被甩来帅去,那还真不如直接让他去死。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说,周迁都打算不再被感动,而真正使他感动的,是她当天晚上要留下来,当袁华脱光了衣服和周迁缠绵的时候,周迁再也没有拒绝她的理由,要不,再给她一次机会?顺便给自己一次机会嘛,于是上演了一部爱情动作片,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底线吧。反正他的目标一向都是这样,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动,享下等情欲。 他喜欢胸小的女人,宽敞又通风,摸起来还很舒服。正巧,袁华都有去做飞机场场长的天分。 你用你的流浪走到我的梦中,我把我的温柔全部给你。第二天清早,袁华照常穿上衣服去医院上班,周迁也没有雅兴赖床,他要抓紧时间买菜洗菜炒菜,忙着赚钱,现在的他很忙。他也说不上他和袁华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觉得一旦确定了就会是一种枷锁。 当然所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盈盈的鬼眼,她的神通广大让周迁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卧室里被人安装了无数个摄像头,自己的一举一动还要被别人了如指掌,关键是她长的这么美,也不忍心让她离开,所以戒心与贪心,使他很矛盾。 83 由于上次的丽丽事件,很明显让大拿承受了非一般的打击,这段时间干脆又找了个叫露茜的洋妞,下一步是不是得打韩梅梅的主意了? 据说,还是据大拿说,小洋妞长的那个俊哟,跟那个没长良心的丽丽完全是两种概念。这不废话嘛,恐怕任何一位中国女性往那一站都和露茜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首先在肤色上就能体现出来,人家是非洲人。 芥末县可真是今昔非比了,据历史没有记载过有这种典故,所以说露西很可能是千百年来第一个来这个小县城的洋妞。 这个花花世界真是,谁为谁钟情,又与谁共鸣?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人们黯然神伤。 袁崇恒在周妈妈的扇动下去相亲,毕竟是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落脚扎根儿的地方,怪可怜的。这也难怪,父母离世,两个姐姐十年前就嫁干净了,这小子现在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唯一的财产就是他爸妈生前给他留的那两套房子,都在开发商规划的范围,目前正在讨价还价。周迁心想臭小子这回可发了,没个五六十万肯定拆不了就是了。 袁崇恒明明是不想去的,为了给周迁的妈妈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对方居然是周妈妈上次给周迁介绍的那位小姐,传说中周妈妈朋友的侄女。胡大雁,某大龄未婚女青年,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也难怪,周妈妈一向是个做事很没谱很离谱的人。正如大家所料,谈到最后也没有谈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周迁看得出来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文文。 文文目前多多少少有了些意识,有了自己的思想,可是对以前的人和事始终是连不上线,就算连上也是乱连,全都对不上号。比如说她休息的时候总是很不安,好像是噩梦连连,看样子很憔悴。这种经历周迁经历过,而且经历了两年,知道这种感觉很痛苦。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想,好好的和她的三哥在一起。 袁崇恒在他们家附近租了两间的门面,开了个水果店,三儿负责进水果卖水果买花卖花,文文负责监督,不让他偷懒。这倒不是她想做的,周迁知道,以前的文文跟大多数多愁善感的女人大同小异,喜欢用插花来打发时间,可是三儿不让,他说文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悠闲的活着。这话儿说的很让周迁心里过意不去,这毕竟是自己爱过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始乱终弃,如果不是他欠袁崇恒这么多,现在应该是自己像三儿那样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才对。 周迁和袁华的关系最终是确定了下来,即使孙大拿很介意,他说他不想再因为这个女人影响兄弟们之间的感情,周迁听这话相当不乐意,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以后你就叫孙葡萄好了。当初你他妈就骗我说是为了兄弟情谊甩了袁华,闹了半天是人家抛弃了你,你说这怎么解释?大拿解释不出来,只好欲言又止。相对来说林欢更介意,再三的友情提示袁华可要想清楚了,袁华说自己彻底想清楚之后林欢又要扬起手打她,被周迁狠狠的捏住他的胳膊,最后那个男人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转身而去。 男欢女爱的事别人再怎么介意也不会介入到两个人之间的,就像两年前周迁不会介入到大拿和袁华之间。原来一旦有了爱情,世界各地都会变了颜色,尽管现在是黑夜。 他想既然大家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实属不易,没个一生一世的时间是拆散不了彼此的。 84 看到盈盈数天之内第一次现身,周迁终于舒了一口气,“神仙姐姐,您又怎么了?”“难道我经常怎么了?”他跑到她面前,像以前一样嬉皮笑脸,“没有,我还以为您生气打算永远都不出现了呢。”盈盈摆弄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他也说不上有什么好让她气的,只好换个话题,“您最近去哪修炼了?我的意思是,几天不见,挺想你的。”盈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是想怎么样避开我,怎么样才和你的娘子再续前缘吧?” 周迁撇了撇嘴,心想这都被你发现了,了不起了不起。“是这样的,我呢,她呢,总之大家在一起还是挺有感觉的,先,怎么着吧,哎!” 盈盈好像没怎么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这阵呆发了有段时间,要不是周某人一再干扰,她绝对没有要停止这种静止状态的意思,她终于抬起头,说,“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要回古墓了。”周迁做了个周星星式夸张表情,“有没有搞错大婶儿?又去那个活死人墓?”盈盈不慌不忙的走到距离周前只有零点零零一公分的位置,“我本来就是死人啊,不去那还能去哪?”周迁倒是受宠若惊,“怎么,你想对我怎么样?”话音未落,她已经慢慢消失在他的眼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真够扯淡的,不容周迁挽留,周迁也想消失,但他没有那本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用手摸了下她当时所在的位置,他没弄清楚她为什么要走,更想不出要她留下的理由。你有你的梁山伯,我有我的茱丽叶,大家又何必要交叉感染呢?何况,人鬼殊途。 天被熬亮了,和勃勃生机告个别,天亮说晚安,这个世界爱是谁的是谁的,反正不是他的。一觉睡到中午,没有了那个女鬼盈盈的骚扰,地球还会转,太阳照常升起,只是心跳不会像以前莫名的漏一拍。 依稀记得一晚上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是盈盈给他讲的那个前世今生的梦,在她描绘的意境中周迁放佛看到盈盈在等的那个人的样子,也就是他的叔祖父,最让他吃惊的是那分明就是周迁自己。只是意境中的他穿着一身的八路军军装,看着自己跟他妈打游击战似的晃来晃去。 第二个梦又是围绕着那个老话题,周迈。只是他的脸不再煞白,留下一句:上次说"你今年也是",逗你玩的,说完就不见了,跟他妈拍喜剧片似的,每天晚上都被同一个梦痛醒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第三个梦很俗套,很是不可理喻。话说周迁在爸妈的超市里喝了瓶冰红茶,以为打开盖会有再来一瓶四个字,可是盖子上的五个字跟他妈现实生活中菜谱上的字一模一样:地三鲜盖饭。后来他就被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给吓醒了,更让他自己匪夷所思的是,梦醒之后还喃喃自语:回锅肉盖饭行不行?你看看这职业病,可真够病入膏肓的。 86 文文奇迹般的恢复了记忆,这是大家众望所归却又史料未及的,更让周迁头疼的事还在后面,他将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他们相处,前男友?现任男友的朋友?还是,现任男友堂妹的现任男友? 晚上,周迁和袁华约好去水果店探望文文,对于双方而言,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不想去做但最好是做一做的事,他们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摇晃着,希望这条路最好是永远走不头。 水果店刚刚打烊,周迁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她的那些花儿,万种风情,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他现在恨透了那个叫时间的鬼东西,让他们相遇,却又改变了结局。来不及细细回忆过去,被袁华狠狠地扎了几下,疼得他吱呀乱叫,忘了介绍,袁华的拿手绝活除了朝秦暮楚之外,就是与同性争风吃醋,她是个极其聪明极其要强的女人,以至于周迁常常以为这要是在古代她肯定去做武媚娘第二。想要证明自己到底有多大魅力,最常用的两种方式就是,自己有多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以及自己的品位有多高,会吸引什么样的异性,说白了也就是自己会选择什么样的对象交往。这会儿她酝酿已久的醋意大发,生怕周迁会像原谅自己一样原谅别人,这个别人很明显是指文文。 文文见到他,表情很凝重,站起身,记忆一阵一阵的袭来,看到被自己伤害过的臭男人,想起自己曾经这样感慨过,没有什么是绝对匹配的,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她,因为他是一把万能钥匙,为了避免自己先被其伤害,她非得要做他永远都打不开的抽屉。说到底他只不过是她人生中错过的一把比较匹配的钥匙罢了。 袁崇恒放下手中的活儿,一会儿看看他,扭头再看看她,然后发了足够有两三分钟的呆,才招呼他们俩进屋坐下并开始琢磨能和他们说些什么样的共同话题。本来周迁他们俩讨论了一路,应该怎么个缓和气氛法儿,可是现在一激动,全给忘了。激动之余无比虚情假意的问候了一句:好些了吧? 听到这袁崇恒眼前一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行啊你,真看不出来你还好金屋藏娇这一套,你说的那个鬼挺厉害的,想不到那些医学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例,被她这么一心电感应,文文居然康复了。”袁华皱起了眉头,“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堂妹一无所知的样子,袁崇恒没有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错话,“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周迁相当不耐烦,他讨厌被人质疑,尤其是自己的女朋友。“你刚才说什么心电感应?你的意思是文文是在她的帮助下才?”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经常梦见的白衣女子,想到自己在遭遇天灾人祸时总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思想指引着,最后都逢凶化吉,虽然想不通她到底长什么模样,现在他敢断定,就是盈盈没错。只是他搞不懂,身为跨世纪仇家的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四五六七的鼎力相助?莫非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这个理由比较牵强,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周迁忍不住自作多情的假设,假设那些梦都是真的,他是她前世的情人。 文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面对周迁和他现在的女人时,多少有些不自然,失忆前失忆中失忆后的她没什么两样。 87 袁崇恒出狱后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惩治卢缤纷,也好出了这团盘旋在心中长达两年之久的恶气。毕竟他的两年牢狱之灾都是拜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的王八蛋所赐。 面对他的报仇心切,周某人举双手双脚表示不赞同,别忘了您可是刚刚出狱,能这么随着性子干吗?再说了,您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但是好话歹话说尽、磨破了嘴皮子,人家都不听。 于是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晚上,袁崇恒把以前厂里的男同事召集在一起,在卢缤纷家门口潜伏了两三个小时之后终于给了这位仁兄一顿胖揍,故事情节类似于十年前某知名臭嘴明星被数十位大汉打成猪头三一样,大快人心之余意犹未尽。 周迁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只是委婉地说了句这种人在这个时候可真揍不得,就被袁崇恒鄙视了一番。再加上郭大侠比较赞同周某人的见解,袁崇恒就忍无可忍,大动肝火:“感情您现在是越来越像孙大拿了,齐风鲁韵越做越好越来越赚钱,您的身份也越来越尊贵、越来越跟我们这些地痞流氓有隔阂,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一连串的“越来越”,说的周某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很生气。 郭大侠把烟头往他身上一扔,“你说的这像什么话?”袁崇恒当然不甘示弱:“什么话?人话!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其实他是想说,别以为老子喜欢你就可以这样对我,还帮着别人说话!周某人死活把即将要大显身手的郭大侠拽了出去,傻丫头,就你那两下子哪是从小嗜武如命的袁崇恒的对手。以前人家是让着你,现在的他还真难说会顾念咱小时候的手足之情。 袁华看着他俩这暧昧劲儿可就不愿意了,哟,您俩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哪,你帮我我帮你的,这婚还没结呢就帮着这个丫头片子欺负起我娘家哥哥来了? 没过多久林欢就设下了鸿门宴,并多次说明是邀周迁一个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他瞒着袁华单刀赴会。 在“芥末县”唯一的西餐厅,听着听不懂的英文歌,嚼着嚼不烂的牛肉,两个大老爷们儿都感觉出来,这样看起来是有点儿不得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p,汗。绕入正题,林欢是想告诉他,那个女的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别再一次着了她的道儿。 大概意思是:这个女人说的话,十句里面有十句是假的,比男人的撒谎率还高一点儿,最近一段时间正和院里某主任打得火热,不巧被主任的老婆发现了猫腻儿,一不做二不休闹到了院长那儿,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和主任大人一刀两断,她只能选择早日结婚,碰巧林欢是知情人而周迁不是,又碰巧双方都有这个意向,于是水到渠成。 林欢说了半天却始终围绕着那几句话兜圈子,周迁只当又听了个鬼故事。 88 再一次聚在一起,与往日不同的是,大家这一次都是成双入对的赴约而来,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孙大拿和露西这对黑黄配了,实不相瞒他长得很丑而且一点儿也不温柔,还挺黑,近段时间竟然改走可爱路线,着实让大家难以消化。 其实大拿本来打算一个人来的,毕竟他的露西不怎么习惯这群中国老爷们的饮酒方式,可是一想到周迁和袁华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浑身就不得劲儿,于是狠狠心以若干克拉宝石搞定了他的露西,他们俩的受关注度很高,完全超越了东道主袁崇恒的人气。袁崇恒也不甘示弱,无比幸福的宣布文文已经完全康复并要在年底举行婚礼的消息,大家连说恭喜恭喜,包括周迁在内。 杨秀芬声称自己得了腰间盘突出,可能是由于长期坐在电脑前所致。她的定力大家可真见识过,在电脑前连坐一星期,除了吃喝拉撒、给孩子喂奶之外,连动都不带动的,困了趴那就睡,不出毛病才怪。 这对周迁来说无非是天大的喜讯,“您说您年纪轻轻的,最起码也不算很老啊,怎么得这么严重的妇科病啦?”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腰间盘突出是妇科病,袁华使劲的掐他,意识他在这儿少幸灾乐祸,不够得罪人的。 大家在转入主题之前,不得不提侯大爷,那个曾经骂过无数次街的侯大爷,那个低调的老跑堂,那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翘辫子的绝症患者。不知道他以后还有没有那个精力再到齐风鲁韵坐坐。人一生下来的同时都得了绝症,只是绝大部分人到死都没有发现。 孙大拿他们了解到内部机密后先是怀疑见鬼的真实性,确定之后大骂周迁不地道,不仗义,不讲究,有妞自己泡,都不带给兄弟们透句风的。原话本来就对盈盈的存在耿耿于怀,对文文的复原忧心忡忡,更对周迁的什么都不解释大失所望,经过孙大拿一针见血的责骂,更加断定自己现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大不如从前。 周迁醉醺醺的骂着,“我他妈说过,跟你们每个人都说过,我见鬼了,你们都不信!你们说什么来着?”他记得他们说过什么,但是还要摆个普斯装作想一下的样子,然后再嚷嚷,“让我别拿传说哄你们,你们当我是疯子当我是白痴!操,你们耳朵眼里塞驴毛了!”经周迁一字一板儿这么一说,好象是真有这么回事来着,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杨秀芬终于办了回人事儿,故意绕开话题,“不会吧?我死了几十年的姑奶奶?晕了晕了。”除非你在现场,否则你永远无法体会到:她装可爱的时候,很可恨。 “这都他妈什么事啊,我孙大拿活了小半辈子,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对了,那现在怎么办?兄弟,听哥一句话,放自己一条生路!不就是女人嘛!”这句话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反正无论他说什么,袁华都假装听不到。 89 江山如此热闹,引无数英雄竟七嘴八舌,张飞勉强睁开他那红通通的双眼,怎么看怎么像刚从炼丹炉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不要再想她了,这样反而更好!她是让你彻底对她死心!说句不爱听的,你现在就是鬼迷了心窍,过阵子就没事了,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姐的!” 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他三言两语的人身攻击不知道要继续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大家都喝高了,以至于大家伙儿一致鉴定周迁对那个妖魔鬼怪动了真格,以至于袁华更加确定他们之间应该有点儿什么事儿,她一不哭二不闹,其实既不哭不着数也闹不着数,只是一直在给他机会,要听他的解释。 就连向来与流言蜚语隔绝的而且现如今一脸甜蜜蜜的袁崇恒也跟着凑起了热闹,“迁儿,我刚出来的时候怎么说来着,有你哭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嘿嘿,还真他妈是嘴!”顿了顿,拍了拍胸膛,“你放宽心,啊!这不还有兄弟们吗!” 他们嚷嚷着今晚要转站富丽华为他庆祝庆祝,周迁说到底要为我庆祝什么呀?庆祝国泰民安?庆祝我终于风平浪静,还是庆祝那个鬼不缠着我了?这些俗套的理由放在满怀心事的人的面前,太过于牵强,哪有那么多值得庆祝的事?只不过是酒虫作祟。再说了,一提到那个富丽华,很容易让人回想起上次那个自助餐事件,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既然不去富丽华,干脆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儿继续吧,都说了是酒虫作祟。 90 好景不长,似乎这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刘飞标跟疯婆娘到底还是黄了,一开始周迁就觉得,他们俩指定长不了,都是为了应付寂寞空虚,以这样的心理还打算能天长地久?别做梦了。 人家疯婆娘又另结上了诸位新欢,有钱有权有型者不计其数,哪还记得还有刘飞标这号人物。散了也好,刘飞标又能乖乖的洗完拖地,俯首甘为孺子牛了。想当初他可是两耳不闻床外事,一心只想着他的疯婆娘来着。 tvb有句永垂不朽的台词用到这挺贴切的: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何况貌似他俩没有什么感情。 疼疼跟着幸灾乐祸,激动的哼哼着他的跑调版《欢乐颂》,并不断挖苦,“我说什么来着,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信了吧?”一般人还真想象不到这是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放出来的狠话。他从小对女人就有一种报复心理,这小子长大了保准儿又是平原县的一个大祸害。说起来这都要归功于他老妈,要不是她撇下腾腾,勇往直前,奔向她那无比美好的光荣岁月,这孩子的心里也就不会如此扭曲了,也不会对可爱的女性发自内心的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书上说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生活就是那么简单,书上又说,爱一个人就是不管是生是死,是人是妖,执子之手,天荒地老。书上净瞎说。至于是哪本书,忘了,只知道作者姓周,单名一个镛字,去他妈的周镛,整天他妈闲着没事在那儿胡说八道。周迁很想听书上说的那种废话做一次,可是已经失去那个权利,毕竟现在是年近三十的人,为人处事都要瞻前顾后,容不得你再装傻充愣。 雌性动物总是感性又多疑,从这点儿看来袁华应该算是雌性动物中的极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冷战,周迁决定向她求婚,原因有几,一是年龄越来越偏离结婚年龄的轨道,二是,眼看份子钱越出越多,累计起来都够买辆大众的,可事到如今没见过一分的回头钱,所以他要给大家创造一个出钱的好机会,三是,孙大拿。四是,他怕再一次失去她,他不要她做高雅第二。 周某人不怕被人质疑,就怕被长时间的猜忌,特别是被他在乎的人。除了这几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特别是没有半点儿要成全别人的意思。 人生中的遗憾那么多,能弥补一个是一个。在他看来有些遗憾是注定弥补不了的,比如说与韩蓄睡一晚上,比如说文文,总之很多。天造地设的最好解释不是门当户对,不是郎才女貌,管他妈流言蜚语,只要情比金坚,能与爱情同在的只有生命,其他都他妈滚一边儿去。 大家伙也纷纷发表了各自独到的见解,“我看,成”,“我看,悬”,“我看,散,趁早散。”,说最后一句的是杨秀芬,为了证明她观点的说服力还补充了一句。“我说大外甥,不是当舅妈的多嘴,像她这种在男人堆里打转转儿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感情都动不得,还结个什么婚呐?”有些人,说别人的时候永远都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 事实再一次证明周迁老爱跟杨秀芬唱反调,跟生活唱反调,袁华看到周大福商标都还没有拆过的戒指后恢常高兴,可能是被周迁罕见的真心感动了吧,竟然连想都不想就随口答应,作为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们之一,周迁这个人虽然粗鲁了点儿,蛮横了点儿,道德品质败坏了点儿,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说得过去的,前提只是在她眼里而已。日子都私下里订好了,与袁华她堂哥堂嫂的婚礼同一天举行。没办法,世界是巨大的枷锁,你不得不重复自己或是别人的生活。 91 媳妇儿再漂亮那也得见公婆,两个人结伴而行来到周恒家。一路上袁某人的心里很是七上八下。周某人握着她的手都感觉跟攥着冰棍儿没什么两样。 也难怪,周大妈这个人也没别的,就是心眼直了点儿,嘴巴臭了点儿,都不怎么懂得掩饰对一个人的憎恶同时也忽略了来者是客,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劣根性,以至于周迁都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人缘不好是因为自己受母亲影响太重。 周妈妈当着人家袁华的面儿演绎着她的悍妇情节,骂周迁枉为人子,大逆不道,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商量商量,说明了,就是不想让袁华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而已,以前也这么反对过他和袁华在一起,跟反对他和高雅在一起的理由如出一辙。 周恒抽着他的烟,装的跟没人来过没事儿发生过一样。沉默啊沉默,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任这场战争席卷整片家属楼。放弃自己的发言权,是他面对民事纠纷时一贯使用的伎俩。 见儿子这么固执而周恒没有帮她的意思,只好拿出她的看家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先耍第一项。她哭着骂她的大儿子,骂他孝顺,骂他懂事,骂他识大体,骂他撒手而去,却不带走自己。周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同样是她儿子,这不是明摆着骂他不孝顺不懂事不识大体咒他怎么还不去死啊?哭都哭的这么有腔有调,不去唱戏真亏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这辈子没有过这个娘。 战争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周迁携袁华的手摔门而去,心想这一趟真是白来,还不如不来,没有跟父母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面对有着机关枪之称的母亲,周迁还啃了那么多炮灰,根本没机会讨论,无从下嘴。 君当如磐石 妾当如蒲草,被周大妈这么一闹,妾开始动摇了,犹豫了,思前顾后了。她又开始犯那个思前顾后的毛病,她想她和周迁到底合不合适,真的会有天长地久这么久?海枯石烂那么烂?还是,万一,这是他的一时冲动怎么办?袁华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好姑娘,她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再加上她另有自己的打算,于是给周迁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也就那一句话,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看到她的短信,忽然想起某位女高级足球迷的音乐作品,《梦一场》。行,你拽! 事到如今,索性什么都不管,一头扎到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床上,准备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管他娘的谁爱谁。 只要是一睡觉就做噩梦,这是他近年来养成的好习惯。梦里他看到自己穿着八路军同志打着各种样式的补丁的大衣,头顶雷锋叔叔御用的军帽,帽子上那五角星跟镶了金子似的闪闪发光,与袁华正在兴高采烈的举行婚礼,就连孙大拿都跑来道贺,并下血本随了五千块钱,周迁正看着大家排着队往钱箱里扔红包,高兴得不得了,差点儿给唱出来:财兴财旺财运到,啦啦啦~ 92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猛然间听到张荣华大喊了一声“不可以”,瞬间被这刁钻刻薄的嗓音给震醒了,醒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还真是梦一场。这梦可真雷人,都不知道被剧组们山寨过多少版,千篇一律。更雷人的是,张荣华现在还真就站在他的床前,瞪着副牛眼跟吴君如似的大吼大叫,乱吼乱叫,就她那副正方体式的身子骨儿还一蹦三尺高。 刚从梦境中走出来,来到这个依旧没有发财的世界,本来就很失落,再听到张荣华女士如此先声夺人,看到那张雷厉风行的面孔,毛骨悚然在所难免。旁边还有俩穿着打扮类似于道士的东东,四处打量着,很明显是在故弄玄虚。后面跟着张飞杨秀芬若干人等蜂拥而至。他的卧室一向冷清惯了,顿时间像赶集似的蹦出这么多个大活人,很受不了,头很疼。 原来,充足的睡眠对他来说是件如此奢侈的事。此情此景周某人忍不住反复念叨着,生活啊生活,如果雷,请深雷。 张荣华学着道士们的样子,很是正儿八经的这里闻闻那里瞅瞅,末了把鼻子停在周迁身上,见自己道行太浅,难免迁怒于周迁,“听说,你这儿闹鬼?”瞬时间张飞那句“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姐的”的废屁,像苍蝇般在耳边飞来飞去。 山寨版茅山道士也很会把这儿当作自己家,先烧了三根高香,装的跟真事儿一样,俨然一副林正英再世降妖除魔时的摸样,这瞅瞅那逛逛,还往各个角落撒水,嘴里边念念叨叨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嘘,不要理他,他一为他是jay。 还有那几摞火纸,烧得满屋子死人味儿。周迁看着火纸灰飘来飘去的,塞满了整个屋子,更加恼火。突然想起以前是怎么传呼盈盈的,那些类似于玛尼玛尼哄的暗号,想到这里他用枕头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头,生怕自己眼睛犯贱一个不小心再看到眼前他们其中任何一员。 道士们交代完哪里有邪气哪里不干净哪里至阴至阳,以及怎么个应对之策后,周某人苦笑,没那两把刷子还老把自己当钟馗使。 “小伙子,你还真别不信邪。”然后听到刷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亲切,怀念,令人沉醉。以他多年的临床经验所见,那是手指头与人民币摩擦出的声音绝对没错儿,于是立马从床上蹿起来。 接到票子后,他俩简单的收了收那些说是专门用来降妖除魔的道具,门口打了个的接着就没影儿了,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当了个当之势。 眼睁睁看着命根子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搞到手扬长而去,周迁气得直跺脚,“你们家是不是天上会掉金子啊妈?”见吴君如不罢休的样子继而改为小声埋怨着,“赶紧告儿我怎么个掉法,我也参与参与,省得你们有事没事瞎捣腾。” 93 张荣华用道士们剩下的若干道具敲着周迁的脑袋,“我还没说你呢,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石头缝里蹦的没有我这个娘啊?天大的事都不向我透漏半个字儿!” 他瞪了张飞一眼,见他装出一副很无辜很无辜的样子,很贱,默默地建议他去死,刻不容缓,叛徒。“又有什么事我做错了?说,我通通改。” “多了去了!你简直无法无天!你可以藏娇,爱藏多少藏多少,但是绝对不可以藏污纳垢。”白了他一眼,接着数落,“你都想死了你,撞鬼了也不说一声,什么不好招惹你去招惹那些牛鬼蛇神,吃饱了撑的你?” 这老太太还真是,昨天当着人家袁华的面儿还要死要活的哭你们家周迈,恨不得淹死的人是自己另一个儿子,现在又在这里胡搅蛮缠,没完了啊?周迁很不耐烦的顺着张荣华的口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好不好?”“不好!”他带着哭腔说,“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结婚!马上结!就和那个姓袁的女人!” 周迁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她,看她接着又能耍出什么鬼把戏是不是昨天那一出没唱够。无奈他老母又重复了一遍,并加了句“既然你那么想娶她,那就抓紧时间,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总之越快越好。”简直是匪夷所思,周迁破涕为笑,“妈,您活这么大岁数了好歹也给自己儿子说句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变的如此通情达理,说出来听听?” 张荣华右手一挥,周迁的脑门无缘无故又发光发热了一阵儿,“当然是因为你,你说你怎么这样,啊?让老人们有操不完的心!”最后自己也察觉出答非所问,丢下句“我宁愿让你娶那样的的女人,也不能让你和那些邪门歪道鬼啊神啊的沾边。”说罢大摇大摆的夺门而去,他只好苦笑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操不完的心,一个个的。 94 转眼间快到年关,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它也跟得了神经病似的。免不了又使周迁这个天字第一号伪诗人胡乱感慨一番:原来我们一直都在跟数字做游戏,时间,金钱,女人。原来都是数字游戏。我就纳闷了,你说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卢缤纷生平第一次踏入齐风鲁韵的地盘儿,这真是太阳打东边出不来。长期以来,那条三米宽的公路就像是一条三八线,鸭绿江,他和周迁向来一个是井水一个是河水。井是王府井,河是浏阳河。 这次人模狗样的走进来,还山寨人家关二爷来个单刀赴会,周迁正疾走与厨房大厅之间,忙得不可开交,一见天敌驾临寒舍,心里盘算着你他妈要是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老子当场剁烂你,都说了别在老子手里握着菜刀的时候惹毛我。卢缤纷挑了个离吧台最近的位置坐下,“怎么没人招待我?来者是客嘛。” 周某人让刘飞标倒腾出几个类似于油炸花生米小葱拌豆腐的小菜,接着拿出一瓶衡水老白干和两个杯子,放在卢缤纷跟前。“咱别拐弯抹角,有事儿您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我们这些年轻人不流行你们绕来绕去那一套。”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心想袁崇恒下手也真够狠,没轻没重的。“是不是又要我付医药费?行,多少,随便你!” 卢缤纷不慌不忙的拿出自带的五粮液,打开,给周迁满上。“别误会,哥哥绝对没有那意思。再说这也不管你的事儿,别老往自个儿身上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类似的话周迁本人也说过,还是冲袁崇恒英雄救美那一次。 “说句老实话,挨了顿揍,叫谁谁也不好受,可是我这次来登门拜访不是为这。其实吧主要是想澄清一些事,还有就是,我们俩远无仇,近无怨的,何必老是针锋相对让别人看笑话呢,你看,咱们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周某人听到这里轻声笑,“我没听错吧卢老板?远无仇近无怨?是,可真是。当初你欺负我年轻气盛,故意刁难我,害得我们搭人又搭钱,现在又跑过来要跟我化干戈为玉帛?怎么着说吧,这干戈可真没法化。”小卢卢把手一挥,“行了兄弟,看在我这顿胖揍的份上。是爷们儿,咱干了这杯酒。以前的事都别再提了。” 心想干你妈个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当初,你派的人过来砸老子牌子,不是吃出来苍蝇就是吃出来蚂蚁,那得多厉害的蚂蚁啊,能爬上这么高这么热的锅炉,然后一个不小心掉进去。现在倒好,我的牌子响了,您老人家砸不动了,又跑过来跟我交朋友。 卢缤纷代表着社会上很大一部分人,背后里骂的你要死,是各种手段往死里整你,还要跑过来跟你交朋友,你说贱不贱。所以一直不肯举杯。 仇恨归仇恨,近日来周某人对卢老板的态度反倒是越来越友好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如此的蜕变。可能是自从卢被扁成猪头三开始吧。你想,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三的男人,在小小的平原县拥有着几百万甚至近千万的资产,有着自己独特的经营之道,又娶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做老婆,真是夫复何求。如果不是他的趋炎附势,拜平四海为干爹这档子事儿令大家所不齿,还真难说周某人会不会跟他做朋友。 95 见周某人没有这个诚意,于是言归正传,“你不是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吗兄弟,好,那我直说。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三儿,他可真不是个东西,仗着跟我老婆曾经是同班同学,打两年前就没少骚扰过我们两口子,那天我是为了惩罚他,才请兄弟们给他一点儿教训。”卢缤纷的话,周某人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卢大爷用食指敲着桌子,“现在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要是再这么瞎闹下去,哥哥可真保不准做出什么荒唐事儿来!”见周迁听这话很不高兴,于是又赔了个笑脸,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我说大兄弟,你可得好好想想,为这种小人再背一次黑锅,至于吗?” 小周周心里寻思着,他打你老婆主意那是他的事,可关键是大家都在打你老婆主意啊,那顶多是yy,能算数吗。更何况人家袁崇恒现在有了文文同学,况且都快结婚了,他对你老婆应该是有所收敛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三儿还是死性不改,那也是他的事,我们这些当朋友的,总不能干扰人家的私生活吧。 又一想怪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轻易中卢缤纷的挑拨离间之计。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年,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那还是人吗?于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借故下逐客令。卢缤纷走的时候,笑吟吟的示意他,“大兄弟,他那个人,我比谁都清楚,特别是比你清楚,好自为之吧。”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马路对过,周迁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还真就这么巧,卢缤纷前脚走袁崇恒就吹着口哨来到三宝殿。周迁感觉眼前西装革领的袁崇恒再也不是十年之前与自己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那个三儿,如今他的眼神儿总爱晃悠,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两个人之中到底是谁变了还是都变了。“正巧找你有点事儿。”“怎么了亲哥哥唉,气氛不对劲啊,您还能有什么事儿?” 周某人把他叫到厨房,袁崇恒有些不耐烦,“周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的?来这干嘛多呛鼻子啊。”他指了指正在学手艺的刘飞标,貌似在榨辣椒油。自从得知侯大爷一病不起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后周某人实在是操心劳神,一个人都能忙死俩。这不,刚教给刘飞标些皮毛准备让他替自己分忧解难。 “我说爷爷,您就不能安省着点儿,你以前也不这样啊。”袁崇恒叼着烟,“什么以前以后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到底想怎么着吧!”“你又抢我台词儿了爷爷!您到底想怎么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撒逛盆里的,这真不像你风格。”提到他在这方面的本事袁崇恒就乐了,“什么锅里碗里盆里的不就文文、咱们家大侠还有。。。还有韩蓄嘛?” “我操听你这口气很是不以为然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袁崇恒没心没肺的玩着勺子把儿听他继续罗嗦,“我说您就甭多事儿了啊,狗急了还跳墙了更别说人家卢缤纷。” “开玩笑卢缤纷还能把我怎么样?”一看周迁无奈的眼神,“行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哥们儿现在不惧他,这么跟你说吧文文、大侠、韩蓄,仨我都得要。一个都不能少。” 时到今日周某人不想分析三儿爷爷到底喜欢哪一个,因为已经确定他最喜欢的是他自己,别人都是摆设,都是他为自己铺往名利道路上的一粒沙子而已。 “要这么说你跟袁华还真不愧是兄妹!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你们的爱忒泛滥了,都不知道适时适量适可而止。” 96 两对新人的婚事也步入正轨,袁华了解到周迁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着自己,宠爱着自己,也就不去计较他没有告诉自己的那些秘密,什么鬼不鬼的通通去见鬼,妈的,恋爱我最大。 周恒老两口子又掏出棺材本儿,在孙大拿父亲那里给周迁置了套海景房,再加上装修,一次性了结也就三四十万。不就是三四十万吗,老两口子大半辈子的血汗钱而已。 说是海景房,海他妈的屁景房,平原县属于内陆地区,别说是海,人工湖都没有一个,只有能淹死周迈的那条河而已。他们的海景房后面,只不过是一条人造小溪而已,宣传的未免也太言过其实,夸大其词。别说指鹿为马了,孙大拿他爹牵头驴过来,兴许都能描绘成马中赤兔。 老两口对小两口留了一手,那合同上写的是周恒的名字,每当袁华抱怨周迁都会觉得很没面子,忍不住又想骂娘。 袁华的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孩子,陪送了她一辆丰田toyota作嫁妆,这样的老丈人老丈母娘,在平原县还算比较阔气的。周迁忍不住窃喜四个车轱轮终于可以报废了。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将来还要去孝顺袁华的父母,周妈妈忍不住撇了撇嘴。 周某人的老丈人老丈母娘也曾经都是芥末县的风流人物,伪知识分子,又有钱,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女婿不是怎么中意,尤其是他丈母娘。无奈拗不过女儿,更无奈的是天朝还没到封建社会婚姻大事一切由父母做主的那程度,只好随她去了。 下面不得不顾及一下郭大侠的感受。这么多年来都是以好“兄弟”的身份,始终都默默无闻却又嬉皮笑脸的陪在周某人身边,他开心她就开心,他难过她也难过,除了他被女人甩。他拮据时她拜托兄弟们过去捧场,他发财时她还是只替他开心,等等等等。多好的小姑娘啊,现在连招呼都不打,顶多打了个招呼幻想男友就要闪婚,新娘还不是自己,你叫人家情何以堪? 郭大侠吵着要做袁华的伴娘的那一瞬间,至少是那一瞬间,周某人的内心深处确实也纠结了一把,他始终忘不了郭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唉哥们儿,顺带着把伴娘也娶了吧?”你就说吧,你周某人算个屁啊! 97 新婚之日订在腊月初八,也就是后天。大家一直都在为平原县名声最孬最烂的周二霸的婚事奔前跑后着,订酒席,拍婚纱照,发送喜帖,都懒得跟时间计较它怎么跑得这么快。 就在他和袁华反反复复脱下来又穿上去那些新婚礼服的时候,就在他们不厌其烦的在镜头前面搂搂抱抱亲亲惨惨凄凄的时候,大家接到侯大爷去世的消息。周迁心中一颤,就像张飞当初把烟头仍出去把炮仗放嘴里的感觉一样:七上八下。忍不住暗骂,这老家伙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还真死了?死之前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说句良心话,谁他妈在死之前有功夫跟你打招呼?不知是这些天筹办婚事过于操劳还是容易产生幻觉,恍惚间听到侯大爷的声音:积点儿口德吧。周迁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感觉鸡皮疙瘩正向全身蔓延。他觉得那老东西没死,现在就在他身边,死之前也在他身边,以及齐风鲁韵周围,满城尽是侯大爷。 按照平原县的习俗,接到这种通知后要在第二天去死者家吊丧,第三天参加出殡仪式,也就是正巧赶上他们结婚的那一天,还真就这么巧,挺有缘。 周迁心想侯大爷你大爷的,咱俩可真够犯冲的哈。你说你活着的时候整天这那的,逼事儿不断,不是发烧就是感冒,还总是带薪离职。现在更离谱,连死都这么会挑时间,这不明显是耽误老子发财吗?真不仗义。说到发财,突然想起还欠侯大爷十几天的工资没有发,也就二三百块钱,难不成老头儿一直怪罪着这事儿?所以为了过得了心里这道坎儿,他决定第三天参加完侯大爷的葬礼之后,当天晚上待客,海底捞月。 他看着侯大爷的尸首竟不知所措,显然这老头儿生前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瘦的皮包着骨头架。听着侯大爷的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还是因为像周迁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有感情,他的眼泪开始唰唰往下掉。反倒是腊月初八出殡这天,侯家老少商量着给他义子的坐席,让他陪着侯大爷的儿子一遍一遍的跪谢亲友,周迁就再也哭不出来了,怎么酝酿都不行,没有眼泪的装饰,哭的再大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类似于老天爷干打雷,不下雨。 侯大爷被放在一个小盒里,他儿子看着自己的老爹刚才还躺在棺材里,那么大块儿,现在却变成了一把灰,又哭的撕心裂肺,昏天暗地。连周迁都迷惑了,这不孝子到底是在大家面前装个样子还是哪根筋抽错了?以至于随份子钱的时候他还被感动的多掏出来两百块钱。心想大爷啊,您看我不欠您了吧,咱俩可真两清了啊,您安息吧,就这么着挺好,以后可别动不动出来找我交流感情了,拜托,我的亲大爷,我那一个妈生的亲大爷唉。 侯大爷虽已入土为安,但是周迁还老觉得这是梦而已,是幻觉,他的教诲以及他那像纸一样薄的身体,时时刻刻在他耳边环绕着。 98 腊月初八这天晚上刮起了大风,呼呼的吹着继而大雪纷飞,一个时辰之内地上的积雪就已经很深。路上的行人自然也不多估计大都躲在家里喝腊八粥。一辆辆婚车划过每一盏路灯,灯光安静的照在雪的上面,很温馨的画面。 婚庆现场倒是人来人往灯火辉煌。鞭炮声拉开了婚礼的帷幕,四个人站在霓虹灯下冻得跟傻比一样,可硬是抽动起僵硬的脸冲着前来祝贺的客人频频卖笑。 其中有一个很不知趣的朋友,看样子貌似刚刚从城里打工回来,连冲周某人招手,围着他们四个转了半天并说了句雷死人不偿命的话,“我说老周,你可真有本事,都这么多年了还对文文穷追不舍,马拉松终于结束了。不错,有毅力,今天终于把文文娶回家了!唉,三儿,袁华,这才几点啊,你们兄妹俩怎么来这么早啊?”此时此刻,四个人集体石化在那里,很难再挤出个笑脸来。 来参加道贺的人要比预期多的多,没办法,可以这么说,他不为别的,绝对不为别的,就是奔着这两三万的份子钱才打算结婚的,打心眼儿里呢,其实对婚姻不是很由衷。 他这边的七大姑八大姨能来的都来了,还有他老母的两个亲妹妹,他久违的大姨妈,小姨妈,跟他妈例假似的全都来了。大略的算了算,三个一台的话,这一窝一窝的老娘们都不知道能凑出多少台戏。 说稀罕还真就百年不遇起来。就连在人家蒸发近两年的周文忠也终于肯露面,以自家兄弟的身份在大厅里忙前跑后的,活像一个任劳任怨的服务生。跟同样看起来貌似服务员的郭大侠有说有笑的。可能是郭大侠魅力不减当年吧,周某人身边的男人都爱对她有些幻想,张飞,周文忠,还有袁崇恒。 其实人家郭大侠为了今天这场婚礼甚是操心劳神了一个多星期,同样也哭了一个多星期甚至是更久。 一年半过去了,周文忠看上去跟失踪以前没什么两样。有几个街坊好像认出他来似的,并做出那种很市井很俗套的样子小声议论,说他现在可是年轻有为的不得了,电视台上老播放他主持的节目,是名嘴呢。更有甚者还说他在省城已经创办了自己的广告公司,不知道妙龄二十五岁的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把谁谁谁家的女孩子介绍给他认识认识。周迁莫名其妙的听着这些三姑六婆的窃窃私语,还真没想象得到自己能有这么了不起的本家兄弟。 袁华的亲戚朋友外加同事陆续姗姗来迟,你看人家女方的亲戚那衣着打扮,那慢条斯理说话的语气,那优雅的言谈举止,哎,男女双方的分歧就显露出来了。 孙大拿和张飞看起来要比新郎馆还激动,与直系家属们站在一起迎接亲朋好友的到来。这场子被他们暂时包下了,不知到底是周迁沾了袁崇恒的光还是袁崇恒上了周迁的当,总之两对新人要把大半部分份子钱上缴,以备包场子订酒席之需。这样的场合,往日周迁总是在别人的婚礼上感同身受,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也会有这样的宿命,真捉弄人。毕竟,他没打算过要结婚,没打算跟任何人结。 99 周迁没想象中那么精神抖擞,也没有袁崇恒那样风光无限。除了侯大爷的丧事给了他点儿打击,还有一段儿小插曲使他寝食难安。 头两天袁崇恒跑来管他借钱,十万,再向两个姐姐借点儿等两座房子的拆迁费一下来就还给他。这不正打算婚后开个大一点儿的酒店。大到富丽华,小到齐风鲁韵。在每家都学了个一招半式,还半开玩笑地说以后大家就是对手了。 周某人顿时觉得如同五雷灌顶啊,这他妈像话吗?真是家贼难防啊——这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未来的大舅子!真受不了您这一套,老是自以为消息灵通,自作聪明,还非得被自己的小聪明逼到不使出来就对不住自个儿的份上。您不紧不慢不声不响神不知鬼不觉的研究他的厨艺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要借钱,还十万!钱哪,钱对周迁来说有多重要大家想必已经知道,管他借钱那就是相当于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挖他家祖坟啊,何况,他那保险箱里放着也就十几万块钱。袁崇恒算得可真准哪,他料定了他会借,又算准了他现在有多少钱,更准的是,他料定这钱不一定得还,就凭他的牢狱之灾以及文文以后的康复问题,真他妈神算!周迁给的回复是:容后再议。结完婚再说。 回个神儿,看着浓妆艳抹的袁华,典型的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的完美结合,不知是不是被冷空气袭击的原因,看上去很是小鸟依人,周迁敢保证谁见都他妈怜,终于从借钱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袁崇恒和身旁的文文倒像是小人依鸟。司仪拍惯了电视剧吧,对那些电视情节照抄不误,三岁小孩都听过,在这里也懒得介绍。 周迁看着一箱箱的伪茅台内部特供酒被搬了进来,忍不住与袁华面面相觑,双方鸭梨都很大。价格是假的没错儿,酒精度可是真的,好像还超越了。不知道待会儿又要放倒多少人,但是最先做出牺牲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 果不其然,敬完街坊敬邻居,敬完朋友敬亲戚,婆家娘家,卖菜的,卖猪肉的,卖鸡蛋的,以前他是怎么灌别人的现在轮到他们变本加厉的还给他,一圈圈下来,周迁的脸一直烧到喉咙。很庆幸他老婆的酒量也不小,没有把压力全都推给他,毕竟大家都是经常失恋的人,反倒是袁崇恒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走运,因为文文向来滴酒不沾,他也只好举起一杯杯喜酒往肚子里咽。 郭大侠不禁感慨,“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啊,真不够意思,怎么说结婚就都结婚了呢?”“我没结我没结!嘿,就咱俩从这堆人渣儿里硬生生的给爬出来了,要不咱俩凑合凑合?”郭大侠上前就是一脚,没轻没重的。可能是这丫头用力过度了吧,大拿含着眼泪把一个个酒杯拿起又放下,已经是六杯了还打算往新郎新娘手底下递杯子,没完没了还。被张飞拦了下来,面带着微笑把他扶到一边,周迁觉得一个哭的很假,另一个笑起来更假。 也许是爱情来的太快不知道该抽他妈什么疯,或者是久违的幸福使他措手不及,周迁的眼圈开始泛红,他扭头看向袁华,“这次你真的要对我负责。”这句话他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袁华接换过他的戒指,做了个孩子似的表情,“哈哈,就先怎么着吧!” 这一天经历的事太多了,先是侯大爷的丧事,接着又是自己的婚事并掺夹着兄弟的婚事、前女友的婚事,错综复杂之际,难免百感交集。 100 跌跌撞撞来到洞房扑通一声跪倒在新房门口。纯粹是酒精作祟。 那些飞禽走兽没见过别人结婚似的,闹到凌晨两三点终于肯作鸟兽散。有句话说得最贴切不过了,谁还没个父母啊,好歹也要给年轻人卿卿我我的机会嘛。把乱七八糟的婚庆道具稍微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打算睡他一万年。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戛然而止,袁华洗完澡出来,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整天扮清纯装可爱,周迁真受不了女人这样,更受不了女人不这样。她一步步走近,然后坐在他的怀中,搂住了他的脖子,又把腿放在他的身上,他听到她在他耳边轻微的呼吸声,这些举动,一点一点的侵袭着他的知觉。他终于发现,活着真好,这个世界可真他妈美好。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家,以后的家,二十七岁的他终于有了家的概念。传说中三室一厅的海景房,家电水暖样样齐全,从一无所有的单身汉到现在该有的都有了的大龄啃老族已婚青年,周迁并不打算避讳自己内心深处的谴责,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空,一时间被人类的七宗罪所困惑,暴怒,傲慢,饕餮,懒惰,淫欲,贪婪,嫉妒,都不打算要放过他,不过他也丝毫没有要改过从新的意思。 又他妈梦到侯大爷,像纸一样薄的身子围绕着齐风鲁韵的招牌飘来飘去,梦中的自己也很纠结,一眼望不到头的雾水,忍不住要骂这个死老头子都已经翘辫子n回了,还要纠缠着自己不放,真是阴魂不散,上辈子欠他的。这会儿他可是真的变成了死老头子,死得不能再死了。隐隐约约看起来还是死时那消瘦的体型,与生前唯一不同的只是头发全白了,总之幽灵感十足。他忽然飘到周迁的身前,念叨着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带着他老婆过来跳大神,周迁顺势看了他老婆一眼,很矮,仔细一看,是个浓妆艳抹的布娃娃,立马冲着老头子嚷嚷,干你老婆,你他妈有病吧你!半夜三更的折腾个什么劲儿啊你!于是就醒了,不知是昨晚喝得太多还是刚才做的梦忒伤神,总之脑瓜子生疼。看着袁华躺在自己的身旁安稳的睡着,没有被自己吓醒,这才慢慢的舒了一口。袁华转过头来,对自己浅浅的一笑,没想到这一时半会儿,居然有种传说中叫做幸福的暖流在心窝里蹿动。 装作很投入的样子俯身去吻他老婆那张难得卸妆之后的脸,吻完之后觉得自己嘴上有些东西,很黏糊,用手指抹下来仔细看,绿绿的,黏黏糊糊,还有臭烘烘的气味,我操,是尸变!再猛然看身下的老婆,我再操!绝对的腐尸!她张开血盆大口,对自己笑,周迁看多了美国僵尸片,对这种场景很是敏感,纵身一跃,这一跃不要紧,这回可是真醒了。原来又是在做梦,一连串的噩梦,梦中梦,还他妈连锁的。 买买,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得了见鬼综合症?为什么总做些关于这种牛鬼蛇神的噩梦,每天都是这些千年的麸子万年的糠,想躲都躲不了逃都没处逃而且日渐频繁,生活中见鬼,梦里也见鬼,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有没有天理了? 那些鬼领导也真是,居然不看好这些个孤魂野鬼,让他们整天在人间转来转去的,还竟围着自己一个人转,有怨气也还说得过去,关键大家都是好死好活的,还他妈整天闹的跟拍午夜凶铃的样。到底还有没有地府了?猛然想起死老头子死前的哪句忠告:快死的人,很容易见鬼的。还有周迈的经典台词:你今年也是。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子,不会这么玩我吧?我他妈才刚结婚哪,说死就死?见你妈的死人头!你还真以为自己演的这出是死神来了? 不要再说鬼有多恐怖,因为再恐怖的鬼也都是人一步步走过来的。 101 蜜月期已过,袁华继续兴高采烈的去上班,而周迁并不忙着开业,最近他总觉得腹部胀痛,还恶心干呕,应该不是怀孕。特地买了几盒广告做的很火的慢严舒柠,治标不治本,他心里明白,这是长期酗酒所致。 时间是自己的,干嘛浪费在想别人身上。至于那个叫什么盈盈的,来无影去无踪,真是不可理喻。说消失就消失,无人问津,这个鬼是很可悲的。他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像鬼一样消失,有没有人会发疯似的找他,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难过,会不会认真的用心的回忆他说过的话,去他去过的地方,会不会每天开着qq等他。他心里明白,答案很可能统统都是不会。 周迁一直认为这个鬼疑点很多,从它的出现开始就注定着一系列的不自然,其实它没有出现之前也没怎么太平过,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来,她编的那个鬼故事,主角是周迁一准儿没错儿,只是最后到底有没有像她说的那么轻轻松松的转世为人?天知道;至于那个前世今生的传说是真的假的?鬼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一头扎进这情爱苦海,宁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周迁知道。 没有生死相许,没有情定三生,甚至没有说过我爱你,只不过是一个女鬼自编自导自演的恶作剧而已,这足以使周迁在往后的无论美不美满的生活中都有个念想,有个念想就够了,别无他求。他拿起她的那几根白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因为这本该是高兴的时刻,因为他又看到了盈盈站在他面前。 她的面部表情就是没有任何表情,相对几分钟后终于开口说话,“我来,是想让你看看,你的好朋友们都在干什么。”说完,扭头盯着梳妆台上的玻璃,周迁不知她要卖什么药,只好跟着凑热闹。这镜片就跟播放录影带的屏幕一模一样,还他妈是高清的。 从镜子上先是看到了孙大拿的私人别墅,那是他在他老头子那里偷蒙拐骗划拉来的钱私自在城西建的,镜头追溯到他的卧室,这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没错儿,床上躺着两个人,当然,孙大拿必须是其中之一,只是另一个人不是露西,这也难怪,这小子向来是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要勤,周迁不得佩服盈盈的法力,“大姐,你失踪这几天学着去拍电影了?”见她没心思理他,只好接着往下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眼珠子给看出来,因为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是张飞,周迁瞪着双眼仔细确定了一下,是他俩绝对没错,他俩在ml!而且还挺high!隐约听到cd的声音,他以为会是什么人鬼情未了、生命进行曲之类的,总之是大拿平时老爱放的音乐,谁知道,是郭大爷的相声。哎,真是糟蹋国粹了。依稀听到郭老师说了一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说的也是啊。 他等待盈盈的解析,可是没有达到共鸣,“我操,这是真的假的!他俩有毛病吧?你确定这是现场?你没p过?”说跟没说一样,没有人没有鬼理他。 102 然后镜子上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张飞的卧室,去了得有八百回了。镜子上呈现出张飞的三哥——张腾,这个令他恨得牙养的亲娘舅,夺了自个儿外甥的情人不说,现在他正扬着皮带性虐杨秀芬,周迁目睹了红杏出墙家贼难防的全过程。如果现在把这段儿精彩的视频上传到百度,我敢说不超过五分钟就会被和谐掉。 那女的搔首弄姿,依依呀呀很陶醉的样子。哎呀呀,夫妻俩连这种事儿都分工,暗自叹服,原来大家都不怎么省油。其实张飞他们家后院失火那是常有的事儿,周迁早就有所耳闻,他总觉得像杨秀芬这样的女人就该浸猪笼。没想到这次放火的居然是男主人公的亲哥哥,哎,人心不古又叵测啊! 赶紧催着盈盈跳到第三幅画面。镜子上出现很多人,大多数人他也不认识,烟雾弥漫看起来好像是在喝酒,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他依稀看见人堆里有袁崇恒的影子,马上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心想三儿这人我还不放心?估计他也搞出什么名堂。 袁崇恒绝对的喝高了,只见他挥舞着爪牙与他的那两位贼胖贼胖的姐夫侃侃而谈,“他他妈永远欠我的,老子替他蹲了两年牢老子吃了多少苦他知道个屁!他哪还好意思跟我抢女人!别说区区十万块钱。。”听的周迁是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忽然联想到了一个人——大拿的堂哥,孙大方。 他觉得心底很堵的慌,很是怀疑这些画面的真实性,虽然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也不想承认这些是事实,宁愿相信这些都是幻象,特别是最后那个场面的感慨,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当他没有想到他的朋友对他有异议,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又有点儿伤心。“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的好朋友不是p就是t,要么就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说到这儿他很伤心,推测着三儿肯定是喝多了说胡话,“我不信,我绝对不信。”盈盈摸着他的脸,“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然后又消失,周迁对着空旷的屋子呐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啊!” 谁说虚伪不是大奸大恶来着?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周迁忽然想起好多事,有一次孙大拿喝醉了酒躺在自己身上,说我好喜欢你,周迁以为那是他在想念某个女人,想起结婚时他含着眼泪连喝六杯白酒,想起张飞拉大拿靠边站的样子,想起杨秀芬平时趾高气扬的做作样儿,又联想到刚才那些画面,她被虐待的那么过瘾,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所有人都在生活这部戏里扮演他本职的角色,有的望眼欲穿,把什么都看破;有的正常发挥,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有的近乎疯狂的诠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有天知道。还有的,就是莫名其妙,天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嘛,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103 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人生可真是个大悲剧,而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们总是以喜剧的形式诠释这种悲剧,真是打肿脸充巨人。 周某想出去溜达溜达,头一回觉得在屋里呆着闷,更是破天荒第一次躺床上睡不着觉,想当初他可是自诩睡神来着。 穿上袁华给他买的羽绒服,反复照了照镜子,不错,跟个二比似的。因为外面的积雪很厚,又不想弄脏了他们家的toyota,于是狠狠心出门打了个的。 他从小就喜欢大雪,因为雪可以暂时还这个世界一个清白。哪怕只是掩饰。 周某人来到城西郊,也就是孙大拿金屋藏娇的那个地儿,他倒要看看生活到底是不是盈盈所转达的那样。这小别墅建的比较隐秘,一看就知道住的是富贵人家。四周有一大片林海,心想你们这地儿偏僻的跟聊斋外景似的,怎么也不闹鬼啊?得,鬼也贱的慌,专挑些个穷人交流思想感情。 大门是用铁栏杆围成的,反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宅邸,上前一看,已经在里面上了锁。想翻过去来着,考虑到他们家有两条警觉性很高的大狼狗,再说了大早晨起来就翻人家的墙私自闯进去,忒不好。 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想要证实什么,只好愣愣的蹲在大门口抽烟,一蹲就是两三个小时。那俩小伙子还真能折腾。 听到里面有动静,周迁躲入了林海偷窥。于是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慌慌张张的离去,正是自己的小舅舅——张飞这个大贱人。好好的放着日子不过学人家搞同性恋!他撒谎的本事一向很高,一晚上都没回家杨秀芬居然没有把平原县翻腾个底朝天,不是他有鬼就是她有鬼,现在看来原来是他们两夫妻都有鬼。 然后看到孙大拿穿着睡衣站在墙角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很是恋恋不舍。这场景,主人公再换上件旗袍穿穿,那肯定能成为《花样年华》里的镜头。 周迁很想像悟空那样手持金箍棒,义正言辞的喝一声,“妖怪!哪里跑!”前后掂量了掂量应不应该现身,掂量来掂量去始终是犹豫不决,刚才不想当这张飞的面他始终是没有勇气现身面对他们俩的。看到大拿那张春光荡漾的脸,实在是难受。于是一个条件反射纵身跳到大拿的眼前。没跳准,有块石头正好搁到右脚,真他妈钻心的疼。 大拿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注意是尖叫,分贝很高的犹如疯婆娘那样。确定从天而降的人是周迁,边女人般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边埋怨“吓死我了你!”大家同时石化了若干分钟,又顿了顿嗓子,“大清早的不搂着你老婆睡觉,来这儿干嘛?”变得可真快,跟他妈变戏法似的,说男人就男人,说女人就女人。大拿一直在躲避周迁的眼睛,周某人真的没有想到事实真如盈盈所转达的那样,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就是他二十多年的兄弟? 他皱着眉头很是痛心疾首的相劝,“大拿,我们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啊,你看你现在,你说你们到底想干吗啊这是!” 104 大拿白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不屑,“哼,你什么都知道了?”周某人真的很难把现在眼前的这个他与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好兄弟联想到一块儿,继续他的苦口婆心,“大拿,你有五个姐姐,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你怎么就?!”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是真不明白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退一万步来说,你想要跟男人那什么,随便你乱搞好了,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什么摸样的没有,那张飞他是有家室的人,你们怎么?哎!” 大拿不想听他的废话,转身要走被周迁一把拽住,于是尖叫道,“我想要你!”含情脉脉的喊着,见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又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叫到:“周迁你少来这一套,说到底你只是在担心你的舅舅!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 于是他饱含眼泪很是认真的讲了那些个童年往事,说自己从小被宠惯了,特别是父母有钱之后变得如何的身娇肉贵,如何的被人伤害不得,特别是被那些臭女人,什么袁华,什么张蕊,什么丽丽,中间省略一大堆短时间接触过的女人的名字。慢慢的他才发现他自己才应该是被疼爱的那一方,特别是面对周迁的时候,他总是有种被保护的渴望,这是从小时候就有的感觉。他不能说,他害怕失去在他身边的机会,但是总又引起别人误会,所以他慢慢讨厌起周迁身边的女人,特别是袁华,所以他一直抱着搞破坏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拆散他们,没想到开始的时候他们那么容易被拆散,更没想到现在的他们俩,怎么拆也拆不散。 后来又提起张飞,他们是丽丽事件以后才,,,也就是说作为弥补张飞被威逼着去那样做,从某种意义来讲:失去了贞操。周某人突然想到接杨秀芬那天张飞的六神无主,以及为什么势如水火的两个人这么快就化干戈为玉帛。大拿表示对他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只是一时寂寞难耐,毕竟他现在对女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有的也只是羡慕嫉妒恨罢了。周迁心想两个大老爷们会有别的感情才怪。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如何见财忘义,如何不讲义气,我他妈跟你讲的是感情你跟我讲义气?”说到这里他一改刚才的黯然神伤,“放开我,你别管我,你有你的幸福干嘛还要干扰我的不幸,放开!” 周迁无言以对只好放开了他。造化弄人也就算了,没事儿自己还要捉弄捉弄自己,这生活可真有激情。 大拿盯着他,说,“我想死,谁陪我?”见听者没有表态,转身走进门内,咣当一声,铁栏杆很被动的来回的荡来荡去,只剩下周某人跟个二愣子一样站在那里,心想这王八蛋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说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关键是,去死都想拉个垫背的,真美死你了。我他妈还想死呢,谁他妈陪我啊。 105 被盈盈侯大爷周迈一干鬼等这么个搅和法儿,心里本来就对人性有了更新的认识,加上刚刚在大拿那里碰了钉子,那是相当的不好受,你说这大过年的,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些个破事儿所影响到的坏情绪。走到路口,等了半天终于等上了一辆出租车,想回家又不想回家之际,一向抠门儿的他这回可算是放了回血,要司机载着他围绕着平原县好好转两圈。 世界被积雪掩饰得很纯净,就像《淘金记》里面的场景。有句歌词写的真好,看不见未来与过去,分不清生死的差异。一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瞎想,想着从小到大那些往事,想着他的那些童年的不能再童年的往事。父亲周恒年轻的时候是个暴力分子,归根结底是他少爷品性难改,无论他老婆也就是周迁他老妈怎么侍奉,怎么个为奴为婢,他都得百般刁难,诸多奚落,动口又动手;想着后来老妈与村支部书记私会的那些个破事儿,又被人揭发,挨批斗;到最后她要带着周迈离家出走被父亲发现后反反复复的毒打;想着周迈经常抱着年幼的周迁埋头痛哭;想着现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到底想干嘛,想着他的千秋家国恨,这一天天过的,what a fucking day after day!想来想去实在是没的想了,于是想到了他刚过门的老婆,“师傅,咱到县医院门口停吧。” 这里四处都弥漫着很浓的消毒水味,看着李时珍们跟探监似的象征性的探望者各个病房的患者,嘘寒问暖;白衣天使们穿梭来穿梭去,都不知道在忙什么;而病患者的家属,不是奔走在化验报告的路上,就是在为化验报告交费的路上,心想每天都有这么不幸的人,不是意外事故就是中了芥末县特有的剧毒,看来比自己不幸的还真是大有人在,突然很想远离这个剧毒横行的地方,在芥末县,恐怕连呼吸都成了问题,多吸进一口气,就不知道得吸入多少乱八七糟的东西,得各种病的机会又大了一些。 因为那个铝厂大大的加快了芥末县迈向现代化,迈向世界,迈向未来的步伐,伟大的芥末县花重金之后终于跨入了全国百强,这无异于为妓女树立贞洁牌坊,天朝干的这种事儿可真多了去了。 县领导班子一边做婊子,一边给自己立贞节牌坊。他们踏着诸多化学原料堆积出来的金山银山,迎来历史的新辉煌。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周迁自己想哭,他突然想起了病逝的大舅,二舅,侯大爷,所有被污染过的人群,以及生还者现在正雀跃的心灵。 他自己的病情很不理想,咳血吐血流鼻血,流量也很大,可以跟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一较高下。也懒得查自己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嘱托他的儿子、孙子:王师南定平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妈的。可是照着情形看恐怕在一年半载之内将木有儿子,更木有孙子。 106 去他娘的梦想,真的。有些话他始终是不吐不快,吐出来吧很可能让更多人不快,所以他一直在等时机。伺机行动。 话又说回来时机这东西也邪的狠,你不主动去创造,它就可能藏你一辈子。于是他又很想主动出击,类似于乱砍几个人以儆效尤、去给华鲁放把火什么的,烧尽他们对金钱的欲望,对人性的泯灭。 可惜天朝现在流行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更别说百姓去放火,那肯定是要拖出去枪毙的,实在不行就雇凶做了你。不就是杀个人嘛,对他们来说是南瓜小菜一碟。 难逞匹夫之勇也罢。世人都爱膜拜,老子何必去捅那个马蜂窝。费力不讨好。忽然想到新婚之夜做的那场噩梦,他觉得现在的芥末县就相当于一个病毒开始的地方,就像美国大片儿演的那样,很快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僵尸,行尸走肉,这是历史的必然。而现在活跃在大街上的飞禽走兽,已经开始变异了也说不定。 就像两年前那样离家出走,而现在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齐风鲁韵,就像某著名解说员嚷嚷的那样:你现在不是一个人!那干脆转手算了。又一想其实到哪里都一个屌样,因为人都一个屌样,你还有什么好期待的?世界本来就脏你还装什么装!不是有句电影台词嘛: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反正人间处处是天堂嘛,那老子还瞎折腾个屁,老老实实呆着吧。 不知不觉周迁已经来到袁华工作的地方,两人之间有厚厚的玻璃窗相隔。注视着白衣天使工作的的样子,没想过要去打扰她。还别说,猛一看真像贾静雯。 数年来,每天的工作总流程一成不变,无非就是给病人打针,拿药,催钱,偶尔为解脱了的病人或者死者整理床铺,还有还有,与她的某某某主任私通,就像林欢描述的那样。于是又觉得来来往往的小护士们,会不会时不时的聚在一起戳自己的脊梁骨,展开她们丰富的联想力并声情并茂的议论自己头上戴的那顶绿帽子是多大号的,那应该是个多么和谐的场面。 想到这里他用余光巡视了一下,确定暂时没有人鸟他才安下心来继续欣赏美人不说话不撒谎时的样子,真美。 其实他真的搞不懂,那个所谓的主任年老色衰,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板儿没身板儿,况且雄风不再,哪能满足小姑娘这二十六七岁如狼似虎的年纪。也没听说过他很有钱,况且,说到钱,袁华的父母也是那种纯小资派。为什么袁华还跟吃了蜜似的老往他怀里钻,单单是为跟林欢玩腻歪了?当然,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她是他老婆,他对他老婆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她的不诚实,不坦白。 原来她,是那样深深的爱着她自己,这一点,现在的他,深信不疑。原来她,什么都想要。不要更好,省了。 除了上述废话,观察了半天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调头离开。 107 刚出医院大门就开始犯迷糊,跟喝过酒似的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还晃悠。他只能开导自己:今天又是营养不良啊,这觉又他娘的没睡够。 出门没带指南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于是靠着棵枯树装模作样的抽袋烟。火都还没打着,听到一堆东西从天而降的声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堆东西正好砸在周某人的脑袋上。迎来周围的人阵阵嘲笑。原来是一大团雪,在树上呆烦了下来溜达溜达,谁知道他正好也在这呢,祟神。 这狗屎运走的,连脑袋都快保不住咯。 买了个煎饼做午饭,话说周迁得有个几年没吃过煎饼了。想当初大家还都是古惑仔的时候,也就是在他、郭大侠以及三儿的未成年时代,聚众斗殴、打家劫舍、四海为家,时不时的还被全城通缉的犯罪生涯。整天东躲西藏饥肠辘辘,每天的主食基本上都是煎饼,又省钱又管饿。 他忘不了每次饿得冻得快要死的瞬间,袁崇恒总是捧着个热乎乎的煎饼跟鸡贼似的摸回来。忘不了三个人一起去去超市偷东西吃——两个人做掩护,剩下的那个人见机行事。忘不了跟人使老千后被追着打的经历,忘不了那些一起墩派出所患难与共的日子,正如同他接受不了现在的物是人非。 他总觉得在利益的驱动下,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两个知己,但是绝对没有朋友。就算有也是女朋友,还是别人的女朋友——在他结婚后,郭大侠已经是周文忠的女朋友。 兄弟之间为什么总是这样:只能同苦,不能共甘?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互相为朋友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现在有了小小的身份和地位就得一是一,二是二,哪天一个不高兴了咱干脆就恩断义绝。难道只是因为他们的价值观在改变? 卖煎饼的胖大婶长得可真喜庆,一米五的个头儿好说也得有二百多斤,大老远看上去跟个正方体道具似的摆在三轮车前。胖大婶儿面对客人不冷不热的面部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双猪爪子倒是挺利落拿酱刷了又刷,如果不是周迁提醒她会把整张煎饼刷成黑芝麻糊。 付过钱,极不情愿的咬了一口,不出所料——很咸。我说什么来着,这人要是倒起霉来,还真是吃嘛嘛香。刚准备买瓶矿泉水将就着垫巴垫巴,接到周文忠的电话,他极其激动的告诉周迁,自己又准备着背井离乡。路漫漫其修远兮。已经在富丽华预定了坐席,要好好跟他叙叙旧。 周某人边咬着黑乎乎的煎饼边嘀咕,妈的早说嘛,老子就不会花这冤枉钱买罪受,害老子吃了大半个酱爆煎饼。 正好这会儿他觉得天大地大,何处也不是他家,一个人晃荡来晃荡去没事做怪可怜的,别说是有人在富丽华设宴款待他,就算是让他自个儿掏钱请别人——当然这也不怎么可能了,打个比方而已。于是欣然前往。 108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装革履,不管穿在哪位主人公身上单凭这套洋玩意儿就够诱惑的,看来价格很是不菲。然后就是周文忠那张标准的国字脸,他一个人在包间里抽着烟,舔着脸盯着那块天花板不知道又在寻思什么。 他的发型很是犀利,跟猫舔过似的,乍一看,三分像周润发七分像赌神,反正就是成功人士的御用发型。见堂哥赴约而来,马上站起身来握手,嘘寒问暖,说一些新婚快乐,最近还好吧之类的废话,周迁觉得他还真是长大了,成熟,比以前会做人,不再那么愤世嫉俗,反而感觉很不自然,于是支支吾吾的回答着他的各种友好访问。 他们的谈话逐渐深邃,周文忠很想去北京发展,他想在那里办一家公司,最好是跑新闻的那种,力求跟现在的新闻媒体完全不一样,他们要说真话,办实事儿,坚决杜绝溜须拍马,他准备为他的美丽新世界去打拼。另外,以绝对的诚意想聘周迁以及郭大侠去做副总,招揽怀才不遇的众知识分子,务求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因为他们兄弟俩关系比较瓷实,年龄也差不多,从小到大没少在一起犯傻,可以说得上是知根知底的同族兄弟。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听的周迁很是憧憬,在这个知识不能改变命运的社会,如果能有那样的一家文化公司,该是多么的风马牛不相及啊!他何曾不想,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您看这社会,它能让吗? 只是被他给婉转的拒绝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周文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不说,痞气十足,对什么狗仔队二把手的位置也不怎么感兴趣,至于那些奴化新闻嘛,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爱怎么写怎么写,谁爱看谁看,谁爱信谁信,自己也懒得凑和。虽然他刚刚在进医院的时候还有过远离污染源的念头,现在真的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惰性大发,哪儿都不想去。 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很难再引起共鸣,周文忠的眼神好像没有了刚才那会儿的热力四射,眼见着自己精心设计的未来先迷失了一层,失望之余聊起了他的过去,两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报记者混成今日的有为青年,周迁听了也没多大反应,这种创业史他听多了,在坐的要是换成那些好事事儿的三姑六婆,指不定她们又会先想到自己未出阁的侄女外甥女什么的。 又开始畅谈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高山流水,危岩陡壁,枯藤老树都芬芳。换成是以前的周迁,他肯定会什么都懒得鸟,然后两手插袋,浪迹天涯,一路上各种调戏良家妇女,与去全国各地各种风情的女人睡个遍儿,这是他最初的梦想。现在,还真没那个雅兴。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乡都呆不下去,他还能去哪里? “所以说人一定要有钱,钱真的是万能的,真的。没有钱自由顶个屁用?没有钱的自由那能叫自由吗?”佼佼者侃侃而谈着,听哲理的人却越听越想回去睡觉,他的“觉瘾”又犯了。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想要试探周文忠的决心,看他是不是像周围的人一样,本来是真实的,时间一久,却失去了挣脱淤浊的恒心。看来,眼前的本家兄弟,最终也会落入这个俗套。 周文忠执意要开着他的白色别摸我载他一程,上几十回书说到四个轱辘和大奔、别摸我,在理论上讲是大同小异。今天实践了一回,证明那个理论是正确的。 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路旁的霓虹灯闪烁着,看着这宝马车窗外的芸芸众生,三十功名尘与土,为谁辛苦为谁忙。“你可想好了啊,你要是跟我去北京,中国就多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要是想继续呆在平原县,中国顶多也就多一个黑社会老大。” 周迁不胜感慨,“你太抬举我了。不过我从不小看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不过这么着也好,反倒是越是不成功,越能体会到成功的快乐。”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周文忠嘲笑道。主要还是有些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情绪。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将来也必会众所周知。” 临下车的时候周文忠仍是没有放弃,“你就这么想继续呆在这里?抱着你那永远实现不了的发财梦老死一生?”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你还是多花点儿心思在自己身上吧。” 109 为表忠心,聊表敬意,早在结婚之前周某人就已经无比殷勤的把所有的存款、现金、借条统统交给了他未来的内人掌管,可能也是为了弥补周恒在海景房那方面的不足。不用说,现在家里的生杀大权完全都掌握在他老婆的手里。他把要借给袁崇恒十万块钱的事儿向袁华如实禀报了一下,并表示忍巨痛割挚爱。不料被袁华当场否决,并表示我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的决心。 连想都不用想像她如此精明的女人当然不同意了。说实话是个女人都不会同意。刚一结婚就把家底儿全部交给别人,我有病吧我。别说是我堂哥,就算是我亲爹也不行。 周某人深感结婚后的不便啊!围城,绝对的围城。换以前往外撒钱,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一旦被对方搞定,谁还敢放个屁怎么着?既然老婆这么说,再加上自己也不是很由衷,不往外借那是肯定的了,关键是袁崇恒那边要怎么搪塞才好?贪财吝啬也就算了,总不能再给兄弟们留下出尔反尔的话柄吧? 关键时刻袁华使出了其圆滑的天性,她二话没说一个电话打给袁崇恒,撒了个弥天大谎。虽然她本人一生中撒了无数个谎,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绝不亚于周星星童鞋。但是刚才这个谎可真是彻彻底底体现出她撒谎的功底以及随机应变的本质。此谎大致如下:这车钱还是要还给老头儿老太太的,多多少少总得还点儿,不然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先还个十万八万的。瞧瞧,多会抓机会。 话说到这份儿上袁崇恒也只能闷不吭声。这通电话本是袁华要周迁打给他的,好歹周某人誓死不从,袁华只好亲自上阵。见袁崇恒在电话里并没有什么喜怒的迹象,也不敢再提借钱的事,她安心的关了机。这会儿不把钱还给老头儿老太太,她再也不“心里过意不去。直接拿着那十万块钱存到银行里,这孩子可真淘气。 袁崇恒发短信约周迁出来,说他自己正在他们家楼下等着。于是周某人忐忑的下了楼,还没等他站稳脚一把钱洒到他的脸上。“这是老子欠你的,不就是钱吗。”“两万五”“你这个钱娘养的!”“操”。。一大串的说辞把周迁弄懵了。小区里的大娘大爷闻声过来,都在探着头欣赏着这天女散花的美丽景象。 两万五是指两年前那场事故的医药费,粉红色,洒了一地。袁崇恒第一次冲他发火,还是这么大的火,眼看着他的眉毛都快着了火。 等周某人理清头绪,听清楚也搞明白他这一系列的措辞,拳头已经不受控制挥了出去,瞬间,袁崇恒的嘴角咧开。这也是他第一次出手打袁崇恒,七年前他非礼郭大侠的时候都没有出手打他。“你不欠我的,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你要记住,你要给老子往死里记住,老子从始至终都不欠你的。从来都没有!”说完,大摇大摆的上了楼。 110 原来人都是不断进化的,身体进化,心灵进化,感情也在进化,适者生存这话儿说的一点都不假也永远不会过期,停滞不前的人只能被淘汰。没办法,人本就是社会的一份子,难免随波逐流,流来流去流成了时尚流成了风,这社会真他妈是可持续发展。 几分钟后接到袁崇恒的短信,“周迁你说你他妈还是人吗?你他妈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这话好眼熟总感觉在哪儿听过,莫非是孙大方严重跨省跨乡?周迁的回信是,“如果你妈她老人家还活着,我肯定要操她。” 到这会儿周某人越发觉得,生活并不是书上所说的那样,它不再是个抽象的东西,因为它是狗娘养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所谓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打打闹闹,撒个小谎,自欺欺人,了无生趣。还真被琼瑶阿姨言中了:枯井。也就这个样了吧,不知道为谁生,不知道为谁活,倘若自己都觉得没有了任何意义,那还生活个屁。 本以为是无比自由的,活着活着就会给自己活出一个圈儿,把自己活生生圈住、套住。庄羽写的好,《圈里圈外》。舞文弄墨有的人管它叫文艺圈,摆手弄姿的人管它叫娱乐圈,懂得应酬的人管它叫交际圈,其实说白了,都是一个圈儿,自己给自己设的圈套罢了。 踩着别人踏过的积雪,抬头望了望空旷的天空,在他脑海里来回打转儿供他反复思考的还是那句老话:世界上傻比这么多,我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是谁的夕阳,断了谁的肠。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内心里临摹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美女,扬着袖子,跳舞。如果非得加点儿什么形容词,那可长了去了,青山依旧,白雪皑皑,白衣女子,发如雪,眼睛眉毛鼻子嘴,不,是红唇才对,长袖飘飘,在寒风中翩翩起舞,美丽娇媚,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这些废话,不说也罢。 念叨着,盈盈把我带走吧,速度。 别作梦了小伙子,事到如今我只能承认这肯定是他的幻觉罢了。因为现在的他有些神经错乱,他已经分不清人世间到底有没有盈盈这个鬼,她有没有出现过?那些与她的对话是幻觉还是梦境?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中了侯老头儿的毒? 既然鬼的存在都有了质疑,那么那个所谓的人鬼情未了的童话故事、前世今生的梦更值得反复推敲了。 跟孙大拿、张飞、袁崇恒讲的那几版鬼故事,是出于神经错乱?浮夸?还是有感而发?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个鬼的疑点很多以外,还有很多是需要颠覆的。文文的病能好转要归功于袁崇恒的苦心。其实那天晚上周迁只是不死心,一个人跑到袁崇恒的水果店远远地望着文文,那天晚上袁华在值班,根本就没有陪他一起去。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统统是幻觉罢了,谁又能分得清? 崔叶把孩子送到周家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请的那些司法人员帮忙而已,根本就没有托梦那一说。女鬼给他的关于友情的那三个梦境,这就要从他的切身生活以及真实感受说起,说起来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是梦境。不是早就说了吗,梦一场。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内地恐怖小说,男猪脚在搞什么精神分裂,也难怪,内地惊悚、恐怖、悬系电影n年的精神分裂都没有治好。 那一撮儿“头发”是羊毛也说不定,既然已经黑白不分,又怎么能把人、鬼、畜生区分的开? 111 突然有一天,这他妈是棒子们拍的恐怖片。 突然有一天,周迁邀了那几位朋友婚后小聚。事先说好了:是散伙饭。周某人要出去玩几天。 这天早晨起得出奇的早,他和刘飞标两个人张罗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红烧清蒸干炸水煮,样样都是经过他细心烹饪的,色香味俱全,光搭配作料就耗费了他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大家也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一致鉴定出——这是自打周某人干这行以来最成功的一回。 孙大拿和他的洋妞露西深情款款的走进来,哟喝着说过了春节以后要带露西去祖国的南部大面积的旅行,真他妈幸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大家的演技真好,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三儿,文文,张飞,杨秀芬,这让周迁很是叹服,其实也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各怀鬼胎罢了。在场的也只有郭大侠看着顺眼——只有她没变,即便是内心里苦不堪言。 他妈看我不顺眼看去,爱谁谁。如果袁华也在场那就好了,全齐了,正好组成一个剧组,剧本的名字他已经想好了,是:良心叫狗吃了吧。 人嘛,都这样,多多少少都会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命能把自己的狗屎运拍成乱八七糟的电影供大家分享,所以都得有自己独到的泄愤方式,即使关系到了忠孝仁义礼义廉耻,那又算得了什么,这年头谁又能干涉得了谁。 周某人见酒三分亲,先是借酒消愁又是借愁消酒,几倍红高粱入肚之后眼睛就开始泛红,继而胡言乱语大声嚷嚷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不想让你们误会,其实我只是个卧底,是受良心的指引来到这里。”说完指了指在场的各位,做出一个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的手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杨秀芬联想到了张飞耍酒疯时的可恨,白了这个醉酒后的疯子一眼,小声嘟囔,“神经病。”周迁回瞟了她一眼,“我说三舅妈”,打了个嗝,“噢噢噢,原来是五舅妈,” 此时杨秀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张飞抄起一个酒瓶盖扔向周迁,满脸的贱样儿。想着待会儿他又得舔着脸说他老婆真好看,真可爱,那多让人受不了,所以在他拍猪屁之前周迁很严肃的冲他扬了扬手剥夺了他的话语权,“我跟我舅妈说话呢你别起哄!”又使劲儿拼出个笑脸,“我说杨秀芬,你看你们家张飞多护着你,知足吧就!”不知杨秀芬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接着喝他的红高粱。 骂着骂着,杨秀芬心不在焉起来,反复琢磨着周迁的话,话中带话,又不能问他。如果说他真的是在暗示着她什么,以后会不会揭穿她?话又说回来她与张腾的那些个猫腻儿做的那么保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张飞依旧乐呵呵的给她夹菜,偷瞄了几眼周迁疯疯癫癫的傻比样,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112 这会儿已经被自己猛灌两斤白酒,却依旧故作镇定。心中倒是有数,常年的酗酒经验使他以坚强的意志力尽量的避免说话语无伦次。“哎,你看人家卢缤纷多会做人,他是孬种,纯孬种,但是他让别人知道。。”边说边盯着手中的烟头。这一声“哎”彻底扫了大家的兴致。 “我怎么就听不惯这话儿呢,卢缤纷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说这话的是袁崇恒,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 怎么着,暗示你几句就想动手?想把那一拳头还回来?孙大拿示意周某人适可而止,直接被无视。 杨女士跟着起哄,“今天怎么了这是?怎么跟疯狗似的逮谁骂谁?吃错药啦?打狂犬育苗啦?给你老婆吵架啦?有气别冲我们发啊,都不是我说你,你看大过年的像什么话啊。” “我哪天不是逮谁骂谁?你说说看哪天不是!”不知道到底想要讽刺谁,好像在场的各位他都想讽刺。张飞依旧嬉皮笑脸的圆场,“看来也就咱们爷儿俩没窝里斗喽。”“那就让我再多看你几眼。不是爷儿俩是哥儿俩。” 孙大拿拍着周迁的肩膀,“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当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早结婚,别这么冒失,你不听,明知道她是什么样儿的人,你还非得淌这条浑水,现在后悔也晚了。” 袁崇恒敲了桌子,“孙大拿你可真你妈的操蛋!”一向以孙大拿马首是瞻的三儿,现在居然翻身做起了主人,口气还这么硬。真令人刮目相看。“当我的面你怎么说话呢?” 孙大拿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忽略了袁崇恒的双重身份,但是也不至于被他指着鼻子骂吧?“怎么了?想打架啊?” 袁崇恒哼了一声,“就凭你?娘 娘 腔!” 可能是由于大家都喝了不少吧,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打的不可开交,左勾拳右勾腿的,锅碗瓢勺飞来飞去,飞禽走兽上蹦下跳,屋里乱成了一团。 见大家都不高兴了,周迁的目的也达到了,边说边拍了拍桌子,“真没看出来与狼共舞了这么多年。爷爷们,慢慢打,您尽兴!”甩袖子走开,只有郭大侠跟了出去。齐风鲁韵是他的老窝他当着大伙儿的面第一个撤席,这像什么话。 大家先后白了他的背影几眼,面面相觑,紧接着不欢而散。 113 江山如此热闹,引无数英雄竟七嘴八舌,张飞勉强睁开他那红通通的双眼,怎么看怎么像刚从炼丹炉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不要再想她了,这样反而更好!她是让你彻底对她死心!说句不爱听的,你现在就是鬼迷了心窍,过阵子就没事了,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告诉大姐的!” 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他三言两语的人身攻击不知道要继续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大家都喝高了,以至于大家伙儿一致鉴定周迁对那个妖魔鬼怪动了真格,以至于袁华更加确定他们之间应该有点儿什么事儿,她一不哭二不闹,其实既不哭不着数也闹不着数,只是一直在给他机会,要听他的解释。 就连向来与流言蜚语隔绝的而且现如今一脸甜蜜蜜的袁崇恒也跟着凑起了热闹,“迁儿,我刚出来的时候怎么说来着,有你哭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嘿嘿,还真他妈是嘴!”顿了顿,拍了拍胸膛,“你放宽心,啊!这不还有兄弟们吗!” 他们嚷嚷着今晚要转站富丽华为他庆祝庆祝,周迁说到底要为我庆祝什么呀?庆祝国泰民安?庆祝我终于风平浪静,还是庆祝那个鬼不缠着我了?这些俗套的理由放在满怀心事的人的面前,太过于牵强,哪有那么多值得庆祝的事?只不过是酒虫作祟。再说了,一提到那个富丽华,很容易让人回想起上次那个自助餐事件,可不想再重蹈覆辙。既然不去富丽华,干脆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儿继续吧,都说了是酒虫作祟。 114 好景不长,似乎这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刘飞标跟疯婆娘到底还是黄了,一开始周迁就觉得,他们俩指定长不了,都是为了应付寂寞空虚,以这样的心理还打算能天长地久?别做梦了。 人家疯婆娘又另结上了诸位新欢,有钱有权有型者不计其数,哪还记得还有刘飞标这号人物。散了也好,刘飞标又能乖乖的洗完拖地,俯首甘为孺子牛了。想当初他可是两耳不闻床外事,一心只想着他的疯婆娘来着。 tvb有句永垂不朽的台词用到这挺贴切的: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何况貌似他俩没有什么感情。 疼疼跟着幸灾乐祸,激动的哼哼着他的跑调版《欢乐颂》,并不断挖苦,“我说什么来着,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信了吧?”一般人还真想象不到这是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放出来的狠话。他从小对女人就有一种报复心理,这小子长大了保准儿又是平原县的一个大祸害。说起来这都要归功于他老妈,要不是她撇下腾腾,勇往直前,奔向她那无比美好的光荣岁月,这孩子的心里也就不会如此扭曲了,也不会对可爱的女性发自内心的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115 书上说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该去见他,生活就是那么简单,书上又说,爱一个人就是不管是生是死,是人是妖,执子之手,天荒地老。书上净瞎说。至于是哪本书,忘了,只知道作者姓周,单名一个镛字,去他妈的周镛,整天他妈闲着没事在那儿胡说八道。周迁很想听书上说的那种废话做一次,可是已经失去那个权利,毕竟现在是年近三十的人,为人处事都要瞻前顾后,容不得你再装傻充愣。 雌性动物总是感性又多疑,从这点儿看来袁华应该算是雌性动物中的极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冷战,周迁决定向她求婚,原因有几,一是年龄越来越偏离结婚年龄的轨道,二是,眼看份子钱越出越多,累计起来都够买辆大众的,可事到如今没见过一分的回头钱,所以他要给大家创造一个出钱的好机会,三是,孙大拿。四是,他怕再一次失去她,他不要她做高雅第二。 周某人不怕被人质疑,就怕被长时间的猜忌,特别是被他在乎的人。除了这几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特别是没有半点儿要成全别人的意思。 116 人生中的遗憾那么多,能弥补一个是一个。在他看来有些遗憾是注定弥补不了的,比如说与韩蓄睡一晚上,比如说文文,总之很多。天造地设的最好解释不是门当户对,不是郎才女貌,管他妈流言蜚语,只要情比金坚,能与爱情同在的只有生命,其他都他妈滚一边儿去。 大家伙也纷纷发表了各自独到的见解,“我看,成”,“我看,悬”,“我看,散,趁早散。”,说最后一句的是杨秀芬,为了证明她观点的说服力还补充了一句。“我说大外甥,不是当舅妈的多嘴,像她这种在男人堆里打转转儿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感情都动不得,还结个什么婚呐?”有些人,说别人的时候永远都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 事实再一次证明周迁老爱跟杨秀芬唱反调,跟生活唱反调,袁华看到周大福商标都还没有拆过的戒指后恢常高兴,可能是被周迁罕见的真心感动了吧,竟然连想都不想就随口答应,作为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们之一,周迁这个人虽然粗鲁了点儿,蛮横了点儿,道德品质败坏了点儿,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说得过去的,前提只是在她眼里而已。日子都私下里订好了,与袁华她堂哥堂嫂的婚礼同一天举行。没办法,世界是巨大的枷锁,你不得不重复自己或是别人的生活。 117 媳妇儿再漂亮那也得见公婆,两个人结伴而行来到周恒家。一路上袁某人的心里很是七上八下。周某人握着她的手都感觉跟攥着冰棍儿没什么两样。 也难怪,周大妈这个人也没别的,就是心眼直了点儿,嘴巴臭了点儿,都不怎么懂得掩饰对一个人的憎恶同时也忽略了来者是客,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劣根性,以至于周迁都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人缘不好是因为自己受母亲影响太重。 周妈妈当着人家袁华的面儿演绎着她的悍妇情节,骂周迁枉为人子,大逆不道,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商量商量,说明了,就是不想让袁华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而已,以前也这么反对过他和袁华在一起,跟反对他和高雅在一起的理由如出一辙。 118 周恒抽着他的烟,装的跟没人来过没事儿发生过一样。沉默啊沉默,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任这场战争席卷整片家属楼。放弃自己的发言权,是他面对民事纠纷时一贯使用的伎俩。 见儿子这么固执而周恒没有帮她的意思,只好拿出她的看家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在先耍第一项。她哭着骂她的大儿子,骂他孝顺,骂他懂事,骂他识大体,骂他撒手而去,却不带走自己。周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同样是她儿子,这不是明摆着骂他不孝顺不懂事不识大体咒他怎么还不去死啊?哭都哭的这么有腔有调,不去唱戏真亏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这辈子没有过这个娘。 战争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周迁携袁华的手摔门而去,心想这一趟真是白来,还不如不来,没有跟父母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面对有着机关枪之称的母亲,周迁还啃了那么多炮灰,根本没机会讨论,无从下嘴。 119 君当如磐石 妾当如蒲草,被周大妈这么一闹,妾开始动摇了,犹豫了,思前顾后了。她又开始犯那个思前顾后的毛病,她想她和周迁到底合不合适,真的会有天长地久这么久?海枯石烂那么烂?还是,万一,这是他的一时冲动怎么办?袁华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好姑娘,她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再加上她另有自己的打算,于是给周迁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也就那一句话,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看到她的短信,忽然想起某位女高级足球迷的音乐作品,《梦一场》。行,你拽! 事到如今,索性什么都不管,一头扎到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床上,准备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管他娘的谁爱谁。 120 只要是一睡觉就做噩梦,这是周某人近两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在梦里他看到自己穿着八路军同志打着各种样式的补丁的绿色大衣,头顶雷锋叔叔御用的军帽,帽子上那五角星跟镶了金子似的闪闪发光,与袁华正在人民大会堂兴高采烈的举行婚礼。 场面甚是壮观,婚礼甚是隆重,就连孙大拿那孙子都能抛开当年情,跑来道贺,并下血本随了五千块钱,周迁正看着大家排着队往钱箱里扔红包,高兴得不得了,差点儿给唱出来:财兴财旺财运到,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