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风暴》 顶级风暴·序言 上海是“四人帮”的滋生地。早在1965年11月，江青（中央文革小组第一副组长、代理组长）、张春桥（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姚文元（中央文革小组组员）合谋炮制的《评〈海瑞罢官〉》，就在《文汇报》上刊出。在文学艺术领域掀起了批判运动。拉帮结伙初具形态。1966年2月，受林彪委托，江青在上海召开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形成“纪要”。揭开了10年内乱的序幕。同年11月，“上海市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成立，王洪文封为司令。马上得到张春桥的纵容和扶持。真所谓物以类聚，沆瀣相投。一时间，四个人翻掌为云，覆手成雨，汹汹猖狂。最终把矛头指向窥伺已久的上海市委、市人委，要取而代之。1967年初，发动“一月革命”，又很快成立“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简称“市革会”）。刮起了“夺权”歪风，迅速蔓延开来，使得各地的党组织领导全部瘫痪。此后，他们以上海为最重要的据点，上蹿下跳，恶性扩张，阴谋夺取党和国家的最高权力。所形成的黑暗势焰，令人发指。甚至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后，在上海的余党仍阴谋发动反革命武装叛乱。所以，上海也就势必成为“四人帮”祸国殃民的重灾区。 然而，上海的党组织、基层干部和普通群众，同“四人帮”作斗争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市委曾多次作出规定，制止粗暴打斗行为。工人们以《老工人讲话了》为题，致电毛主席、党中央。市委宣传部几个干部组成“共向东”群众组织。《解放日报》拒绝报道和发行有关造反消息。上钢五厂张贴《历史不容颠倒》和《坚决打倒两面派江青》的大字报。市六医院医生宋岚以死抗争，临终前用鲜血书写“打倒江青”。音乐家贺绿汀在批斗会上反批斗。汽车发动机厂抨击工总司。南汇县党代会等公开声称“本单位没有走资派”。市档案馆办公室副主任、越剧团某武功教师等连续多次上书。“批林批孔”运动和“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后，都有人向中央反映情况。许许多多干部和原地下党员，在残酷迫害面前坚强不屈。全市因反对“四人帮”而遭到镇压者有一万多人。无数工作人员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坚守生产岗位，没有停止创造。 反抗风起，波澜壮阔。大规模作战的有80多万干部、党团员、劳模、先进工作者、老工人、群众团结起来，成立“赤卫队”（即“上海捍卫毛泽东思想工人赤卫队总部”），为维护市委、人委，而被“四人帮”豢养的工总司围攻追打，发生“康平路事件”及“昆山事件”。另外，上海炮打司令部联合兵团（简称“炮司”）、复旦大学“孙悟空战斗组”（简称“孙悟空”）、红卫兵上海市大专院校革命委员会（简称“红革会”）、上海红卫兵第三司令部（简称“上三司”）、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文汇报》等，先后两次，针对张春桥的倒行逆施，发起“炮打”，予以重创。而影响最为深远的较量，当属上海柴油机厂联合革命造反司令部（简称“联司”），反对“四人帮”、市革会、工总司，所作出的勇敢的艰苦的拼命的努力。 要研究这些现象，首先涉及到解放思想是实事求是的思想前提和内在要求的问题。长期以来，公众舆论普遍认为，联司、“支联站”（即“支持上海柴油机厂革命造反联合司令部联络站”，还有“支联总站”）和上海人民，与“四人帮”、市革会、工总司，作为矛盾对立双方，根本利益相互冲突之所在，乃“四人帮”惟恐上海不乱，肆无忌惮，百般横行，火上浇油，加剧了本来就非常严峻的局势。而联司则在动荡无法避免的情况下，弘扬正气，奋起抵牾，竭尽全力多维护些已经取得的胜利成果。对具体过程进行具体分析，使我们不得不摒弃某些习惯倾向和主观偏见。从中提出新观点。确定所谓造反和老保之间，本质区别是一个要破坏，一个要捍卫；一个要削弱，一个要巩固；一个要黑暗，一个要光明。绝非为类似缺乏科学性的说法，即只因出自对掌控支配力量要求再分配，所以闹得不可开交云云。更需要予以匡正的还在于，至今仍有脑袋里面裝糨子糊涂得深沉。认为亏得“四人帮”剿灭了联司。否则工人阶级队伍行将出现分裂。此说很荒谬！联司被踏平了，等于障碍彻底消除。继而形成万马齐喑的局面。益发有利于“四人帮”为所欲为。难道这才算步入正道？又是谁能够欢欢喜喜呢？ 随着文化大革命旷日持久，人们越来越看清楚，这场运动的根本危害性。促动原来意义上的造反派、保皇派、逍遥派、观潮派等等，日益分化瓦解。纷纷参加到反对“四人帮”的行列中来。里面有个意识深化过程。再说革命从来不分先后早晚。思想水平存在着各种差别。甚至有时候会处于盲目状态。但只要心术正当，积极采取行动，就符合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发展规律。更何况众人拾柴聚薪后来者居上呢？所引申出来的道理非常明确。在抓得住老鼠方面，白猫、黄猫和黑猫获取最终效果是相同的。在这里，还不妨运用反证法。工总司就始终围着“四人帮”转，死心塌地地充当走狗帮凶。泾渭非常分明。不存在半点含糊。可见，不管什么派别，如果要论功过是非，主要看其是否反对过“四人帮”，检查有无抵牾过文化大革命。在总体上把握住事物发展的大方向没有。因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尊重实践是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根本体现。 联司成立不久，就要找张春桥论道理评是非。又很快支持炮司、孙悟空、红革会等炮打张春桥。并且积极地参加进去。翻印和散发了大量传单，诸如《警惕挑动群众斗群众的大政治扒手。警惕！警惕！！警惕！！！》。具有明显的队伍建设特点。即不属于什么帮派体系。同其他群众组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1967年初，曾经有过4次事变。上三司、二兵团（“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北上返沪第二兵团”，简称“二兵团”）、红革会、大联委（“上海市革命造反派大联合委员会”，简称“大联委”）等造反派，抢夺市委、市人委的权力。但联司均没有涉及牵连。也就是说，联司没有采取过任何有害地方领导机关的行动。历史很清白。独立作战能力非常强。思想比较深刻。胸怀相当的前瞻性。 我们说，联司斗争精神旷久弥新，长放光芒，是由非常时期的风吹雨打铸就的。实际情况是，联司的敌手“东方红”（即“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柴油机厂东方红总部”）属于工总司劲旅。而工总司又为“四人帮”所收编利用。因为打下人不看主人，而且后来直接攻击主人，双方形成了对立局面。联司本部成员并不多，却有遍及上海地区的许许多多单位的支联站，作为后盾，同船过渡，众志成城。形式上具备既广泛又松散的特点。大家团结在党旗和国旗下面，以思想看法为统领。所以虽然组织成分来源多样化，但大都赞成、注重和支持与“四人帮”唱反调。并且在具体行动中出资、尽力或予以附议。充分体现了促使社会前进的阶级、阶层及集团的成员的总体性，即人民性。大势趋向再明确不过了。是与派性绝缘无关的。有个最生动的例子，很能够证明此种说法。即赤卫队虽有80万人马，却很快土崩瓦解。因此可以推导出这样的命题，哪怕是特大型群众组织，活动能量仍然很有限。远非根深叶茂。相反，联司只有一二千人，还是浑身胆量，敢同“四人帮”公开抗衡。之所以冲击规模大，凸现出斗争力量强。并非因为个个三头六臂，而是上海的父老乡亲们都行动起来了。 在历史紧要关头，联司、支联站和广大干部群众奋起，针锋相对，全面出击，使匹敌达到步步白热化，动摇了“四人帮”妄想在沙滩上盖高楼，本来就不牢固的基础。两大阵营壁垒更加分明。使张春桥都深感震惊。在1967年9月初，他哀叹最近上海不太平。要张某人、姚某人靠边站的呼声高涨。说市革会执行反动路线，镇压了联司。张春桥还表示，联司的问题很复杂，涉及到厂党委到八机部党委。后来发展成所有反革命势力的聚集处。反对革命。反对市革会。分裂工人学生运动。蒙蔽广大干部群众。受到社会上地富反坏右的拥护。还争取北京学生的支持。最为严重的是赢得了国际上，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反动派的喝采。可见联司带领群众进行起义，影响何等重大。真正是得道多助。已经达到一呼万应的程度。而“四人帮”又是多么孤立，心理变态，灰暗一片。 我们发现，张春桥在1967年底，曾经就“四人帮”受挫问题，有过总结。明确地指出，他们夺权以后，上海的风浪很大。许许多多人代表保守派，代表反动阶级，代表资本主义势力，一次次冲击革命造反派，破坏市革会。由此，可以从反面得到结论，联司、支联站和人民群众与“四人帮”作斗争，革命大方向应该肯定。是勿庸置疑的。但因为缺少研究，还是引发了失当的见解。多以“春秋无义战”之说作为出发点。在进行定性分析时，套用上“结帮伙”、“拉队伍”、“占山头”、“搞派性”等词语。看似公允，内里肤浅，很不客观。操作起来不分黑白好坏，要么轻描淡写，或者批评指责。结果只能混淆敌我，没有是非界限。造成错误断案。不管三七二十一，各打五十大板，掩盖了过程中应有的根本属性，把判别标准束之高阁。核心所在是违反了实事求是的基本要求。而解放思想就是要我们遵循实事求是规律来了解历史。文化大革命整个指导思想错了。但在当时试图公开进行反对，没有实在可行性。且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百舍重茧，大势所趋。只有旗鼓相当地以类似团体形式出现，兴师动众，先伪装自己，成为时代产物。再利用影响逐步扩展。才能在更大范围和更深程度上反击“四人帮”。如此迂回曲折，不断发展，努力向前。合理性显而易见。 冥思苦索此等特殊事件及派生出来诸多问题，使我们不得不提到《静静的顿河》。肖洛霍夫撰写这部经典作品，主旨就在于澄清深度“历史性误解”。当时，负责顿河地方平暴的红军指挥员对“哥萨克气质”不甚了了；把因为远离十月革命风暴中心，所以产生恐慌心理和抵触情绪，等同于反动思想；并血腥镇压进行对抗反击者。而哥萨克人文化落后，粗野蛮横，自由自在惯了。加上忠君思想，很容易被反革命利用。谁要干预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即会使用武器，啸聚起事。双方在认识上的差错，随着疆场厮杀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一方面简单地把区域性当成阶级性；另一方面视是为非，革命性被看作外敌性。致使主人公格里哥利四进红军五入白军，仍无法确定自己所站方位，最终酿成罕有的悲剧。小说从客观存在出发，揭示出大趋势与哥萨克的矛盾——困惑迷茫，进行剖析，还其原始面目。从而帮助亿万读者，来正确理解史实。同样，我们也很有必要正本清源，使这段忘记不了的历史真相大白。剥离覆盖在联司、支联站和人民群众身上斑驳陆离的色彩。不能再局限于帮派倾轧或排挤异己的定说层面，而要承认联司、支联站和上海人民反对“四人帮”，曾经起到过引导事物发展先行者的作用。在客观上削弱了 “四人帮”篡党夺权的进程。体现出社会主义民主正气得到伸张的大势趋向和客观规律。 至于“四人帮”、市革会、工总司，在上海是无恶不作的。工总司号称上海第一大造反组织。几乎所有头目都是“造反起家的人”、“帮派思想严重的人”和“打砸抢分子”。多数成员则卖力地充当炮灰。跟着王洪文破坏生产、生活和社会秩序，制造动乱，冲击机关，批斗干部，惩罚群众，酿成血案，刮起经济主义风，要钱要物，任意挥霍国家财产，使法制建设破坏殆尽。而王洪文之所以敢狗胆包天，变为名副其实的头号打手，工总司成了打手部队。实质上是因为受到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直接控制和指挥。工总司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群众团体了。它如此高规格高层次高级别，是直接通过市革会，作为纽带形式，同“四人帮”紧密勾搭起来。从而形成工总司操办“官方化”，即中央文革小组化，“四人帮”化。在结构建立、思想意识和政治野心上，完全融合无间。“四人帮”是工总司实际操纵者。工总司则成为“四人帮”的“稳住上海，搞乱全国，乱中夺权”的战略机动力量。蜕化为令人畏惧和震慑的势焰。 “四人帮”横行霸道，张牙舞爪。谁与他们的政见、立场、观点、对重大问题的态度等不同，及至分歧矛盾对抗，他们就彻底灭掉谁。为此，张春桥在许多场合下，大造舆论，说是在走资派挑动下，联司把所有的力量集结起来，甚至还联系了大量的农民、学生，公开反对市革会和工总司。加上手下喽啰，一批所谓“工运领袖”式人物，王秀珍、潘国平、陈阿大、黄金海、汪湘君、程琳等，原工作单位都离开上柴厂不远。同在杨浦区。因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打手们当然频频出动，再三攻击联司，却很难降伏奏效。要知道，团结起来力量大啊。因此，“四人帮”在根本上，是搞不过上海人民的。 1967年7月22日，江青丧心病狂地提出“文攻武卫”的口号。在上海掀起了武斗恶浪。一时间，“打倒刘少奇，打倒陈丕显。打倒臭联司，砸烂支联站”叫喊甚嚣尘上。张春桥、姚文元早已密谋策划的实施加快了。7月31日，王洪文找到杨浦区公革会（“公安局革命造反委员会”，简称“公革会”）头头宋桂生，并调动上体司（“上海市体育战线革命造反司令部”，简称“上体司”）人马，于当日抓捕关押了出席全市支联站会议成员二三十人，先行解决外部问题。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个大范围总动员，组织了10多万人马，又说有数十万乌合之众。于8月3日，分水陆两路，实施钳形合围。再从8月4日早晨6时开始，动用石头、木棍、铁块、标枪、木材、吊车、铲车、云梯、灭火器、消防车、高压水龙头等，猛攻穷打坚持生产，而没有设置什么工事结构的联司成员。到晚上6时结束。造成联司方面120多人受伤，重伤30多人，有1000多人被捕。但另有材料报称，此次武斗死18人，伤983人，致残121人，拘押663人。连王洪文后来被审判时，也不得不承认“伤亡几百人”。“四人帮”就是这样鼓起“文攻武卫”的战火狼烟，血洗了联司。 新华社在9月24日发出《伟大领袖毛主席最近视察了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调查了河南、湖北、江西、浙江、上海等省、市的文化大革命情况》。25日，《文汇报》、《解放日报》、《工人造反报》、《支部生活》共同署名，联合出版，套红印发了这个电讯号外。文章指出，毛泽东对这场大武斗是持明确否定态度的。批评意思溢于言表。如此说来，使得忐忑不安的张春桥、沾沾自喜的王洪文，一度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而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于1980年12月6日，严正指控王洪文指挥围攻联司的罪行，并进行调查。宣读了张宝林、王承龙、叶昌明、徐潘清等证词。使“八四”惨案进入了司法审判程序。 硝烟惨雾升起处，从表面来看，似乎与其他地区的武斗大同小异。然而，只要稍加分析，我们就能找到确凿无疑的答案。即从状态到内涵及后来发展变化的倾向，都无不深刻地表明了，是不同生物间，对占有或控制共处生态环境，而发生的你死我活的相互干扰。反革命集团要镇压大规模革命行动，人民群众则必须同“四人帮”及其爪牙，展开短兵相接。因此客观上，这场斗争个性特征十分鲜明。在兵戈相向不断的年代里，等次是超常的，最高的；概念判断方面，则属于进步力量抗击反动派的性质。 回顾这段往事，有许多原因可以总结。但最重要的关节绝对是在缺乏强大的思想武器上面。与鸦片战争后到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前，任何革命都难以成功，归结为没有科学理论作指导的历史很相像。形势发展到1957年后，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受到“左”倾思想的严重干扰和破坏。主观主义及唯意志论盛行。形而上学猖獗。主要表现为经济建设上急于求成的“大跃进”，从反右派斗争扩大化，到庐山会议“反右倾”，再到八届十中全会以后阶级斗争扩大化。因为“左”倾错误泛滥，意识形态拘泥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说法，所以只能着力争辩清楚，如何扩大比较准确，应该扩大到什么程度，怎样防止由扩大造成的后果等，出发点虽然不错，但盲目性颇大。联司在理性认识上，也就很难战胜“四人帮”。要想赢得立足之地就更不实际了。真空的出现，有力地证实了所谓“危机”，确实是邓小平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契机”。其客观性、决定性和逻辑性彰明昭著。1977年，邓小平重新复出，首先抓住思想路线拨乱反正的关键环节，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领导批评“两个凡是”的思想解放运动。邓小平理论关于“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阐述，是建国以来，党在理论探索上取得的最伟大的成果。当然，也就千真万确地回答了人们在同“四人帮”作斗争时，所思考和求证的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 从实践上看，1967年夏天，联司、支联站和上海人民的反抗，应该认定为是“四人帮”被送上历史审判台的前哨战。“四人帮”利用文化大革命篡党夺权，妄想一步登天，给党、国家和人民带来严重的灾难。早已触犯了四面八方。积怨甚深。因此，时至1976年10月，决定性的较量最终爆发。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是非常伟大、英明、正确的，定将彪炳千古。完整地显示出这场争衡的起源、发展和变化，及进行彻底解决的现实必要性。而中心要点还在于，党采取行动的战略策划的立足基础，是一切以人民喜欢不喜欢、拥护不拥护、支持不支持、高兴不高兴为转移的，尊重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意愿和首创精神。再次说明党的群众路线工作方法的内容是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唯物主义认识论反映客观存在的典范运用。 马克思指出，人既是历史的“剧中人”，又是历史的“剧作者”。历史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人自己的活动。这就是社会发展规律的特点。推出《顶级风暴》（又名《惊天动地大武斗》），目的是想表现好，在峥嵘岁月里，上海的基层干部和普通群众反对“四人帮”，在前沿要冲摔打的大无畏气概和昂扬向上的精神品质，自觉或不自觉地抵制文化大革命的基本主题。 对事件进行深入反思，并用艺术形式再现出来，碰到最棘手的问题是，既以实际存在过作为根底，但又不可能拿报告文学、历史小说、纪实作品等体裁来处理。这样的话，故事中人物和地点，需要真实怎么办？所面对的并非是可以或不可以的课题，而具有一定得如此进行操作的明确性。首先，“四人帮”只能以王洪文（被判处无期徒刑）、张春桥（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江青（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姚文元（有期徒刑20年）来称呼。否则的话，政治上认识上影响上会产生很大的歧义，甚至造成混乱。而“四人帮”在上海的得力干将徐景贤（18年）、马天水（出于精神病原因，未定刑）、王秀珍（17年）、陈阿大（16年）、马振龙（16年）、叶昌明（15年）、黄金海（15年）、戴立清（15年）、游雪涛（15年）等，既然属于纸老虎，应该是没有理由不直叫其名。但因为属于文学作品中脚色，其所作所为，就不可能像量刑审判时那样，做到确凿无疑。当然是有改变有虚构有夸张成分的。所以只好略作改动。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地名使用上海的事情。像其他地方一样，在当代篇什里，正面表述的东西一般不予回避。倘若属于有争议的类型，为了防止“对号入座”，从避免麻烦的角度出发，会用上臆造的名号冠之。于是乎，沈阳成为“风阳”，淮南变作“淮江”，太仓则是“大仓”，表面相似，实际不是。上海多被叫做s市、申城、浦江市、东海市等，“别称”繁富。然而，中国虽幅员辽阔，世界也无奇不有，却很难找得到前面叙说的地方。最要紧的还在于，即使严格地遵循只反映一般，而现象真实并不涉及到具体情况确凿性的原则，也必须区别此物不同于他物。换句话说，广大干部群众反对“四人帮”的斗争普遍存在。但每次行动，形式、内容、过程及结局都不会雷同。尤其为了说明此次事件不是发生在别的地方，因此只能定点在上海。以上海为历史活动大舞台。主框架落成，小枝节不计。包括区、单位、街道、里弄、新村等，亦爽快地直唤其号，以强化昭示个性特征。 再有，在广为流传中，引人注目地出现了一些领导同志。当时，他们都是普通群众，却以强干的政治敏感和成熟独到的见地，从不同侧面扫除“四人帮”的流毒，力图阻止有害事物泛滥污秽，很有描写记述的价值。但因为没有仔细地核对过，所以生怕出差错。为慎重起见，便在姓氏上稍加改动。例如，把“旭”变成“序”，既能说明问题，也不会张冠李戴。七八不离十就蛮好了。 与此同时，模模糊糊方面，即虚构编排的情况始终存在。表现为主要角色老工人项锅子及其大儿子项大力、二儿子项劳动、三女儿项解放，党委书记袁重民，资本家康鼎利，东方红“司令”董纲达、“参谋长”许文才，还有羊角辫、丁占勇、吴长年、查林根、大刀疤、程毛毛等等，如果想找出所依据的现实生活中人物，要完整的比较困难，部分的还可以。例如，联司主要负责人叫杨仲池。1962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机械系，是厂里技术骨干。领导抵抗失败被捕，身陷囹圄8年。出狱后，仍被定为反革命分子。“四人帮”倒台后，才得到英雄式平反。并升迁至机械部当部门领导。因此，只能把塑造这些人物形象作为手段，来表达他们的思想感情，突出他们对待事物的稳定态度，及与之相适应的习惯了的行为方式，他们的心理活动在强度、速度、稳定性、灵活性方面的特征。从而反映好客观现实，完成长篇创作。 所以，读者阅看后可以作如是观：小说的骨架结构与不少片段具有很强的历史真实性。但多数人物、情节、场面、插曲、氛围等，只能求其形似神切，重在把握住那个时代的灵魂实质，而很难达到眼睛有多大、眉毛是几根的精确程度。毕竟事实和创作，如果都被看作是液体物质，肯定有相通之处。但要区别属性的话，就会井水河水界限分明了。好在这方面，蔚为壮观的名著巨制，早已带头前面，形成了规律。我们步后尘，也是有根儿有襻儿的事情。 在写作过程中，本人翻阅、参考和引用了以下有关资料：《毛泽东思想概论》（罗正楷等）、《刘少奇年谱》（刘崇文等）、《特记“文化大革命”纪略》（中共上海党志编委会）、《杨浦区志》（杨浦区志编纂委员会）、《上海工运志》（上海工运志编纂委员会）、《王洪文传》（叶永烈）、《张春桥传》（叶永烈）、《姚文元传》（叶永烈）、《陈丕显回忆录》（陈丕显）、《全国武斗掠影》（吴过）、《文革武斗中的军事学问题》（倪乐雄）、《女儿心中的父亲》（刘亭亭）、《上官云珠》（陈复观）、《江青叶群的一次合作》（孟东）、《江青的四次婚姻》（申力雯）、《张春桥秘密离婚记》（舒云）、《刘海粟的回忆：江青的裸体画》（郁宏达）、《王洪武谈家事》（郁雯）、《王洪文被捕前还在闹离婚》（王文正等）、《陈老头子的集藏博客》、《张春桥关于农民进城问题的讲话》等。值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说到酝酿“大武斗”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一节·老保日子不好过 1967年5月上旬某日中午。 阳光的威力已经不小，撩拨着丝丝暑温，闪烁出淡淡夏意。天是蓝蓝的。但因为没有清风吹拂，大气层里就显得有点闷热。 上海北火车站内外，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衣衫碰擦。秩序拥挤凌乱杂凑。 树荫底、屋檐下、顶棚内，各种声音，嗡嗡作响。虽然并非十分响亮，却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汇聚交融。冲来荡去忙活着，显得闹嚷嚷的。 但地面上，倒是相当干净。由于物质生活极其贫乏，除了一日三餐外，或者果腹都困难，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消费的。当然会达到连垃圾都很少的程度。即使有个把香烟屁股，哪怕短到只有一二厘米，刚刚丢弃，会有人马上捡起来的。因为烟丝凑多了后，再用小纸条卷起来，就又可以抽了啊。 因此，虽然免费大串联的汹涌澎湃已经过去，但各种名堂的逃票小串联却仍在继续着。比如，10个人买3张车票、7张送客票，进站上去后，先抢好座位。轮子滚动了，补票者没有。大多数则回敬以蛮横的吵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节约闹革命。加上群体行动，又掼出造反派头来，甚是气吞山河。简直压倒一切。所以，仅靠乘务人员管理，根本无法应付。而且，在拉锯扯皮磨蹭当中，时间已经过去很多。无票者即使被赶将下去，又会再如法炮制。就这样积少成多，一程程往前推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势头则以在各地开往北京的班次上，表现得最为持久而猛烈。 在乘客群当中，项家父子们是亮点。因为3人的个头都高。项锅子有1.76米，项大力1.92米，项劳动1.84米。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孩子们的身材具备一点空中优势，主要得归功于项锅子的老婆梁菜花，因为她是长脚女人，有1.73米呢。自项锅子打擂获胜以后，俩人就形影不离，结伴相随。他们还有个女儿叫项解放，是1.70米。也很了不得。 现在，是项劳动只身成行。要说任务吧，是又简单又复杂。或者为逼上梁山。 原来最近厂里的东方红，率先攻讦发难，咒骂联司抵触文化大革命。不是在造反，而是在作孽。暗地里与走资派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试图形成维护圈子。逆潮流而动，右倾明显。已经属于典型的保皇派了。 联司当然奋起反击。但绝对不像时兴打派仗那样，只是从“两报一刊”、广播电台、传单标语里面，捡点牙慧，抄抄弄弄，就搬将出来，开始猛扫乱射。结果是混沌不堪，一塌糊涂。而是独树旗帜，大量地翻阅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针对具体问题进行研究考证，获取理论武器。再引经据典，融会贯通，突出权威性。以无可辩驳的姿态，挺身迎战，狠狠还手，火力怎么会柔弱呢？ 双方在骨子里面，就是钉头碰铁头地互不买账。意见相左得厉害。因此再次撞击后，便迅速升温，形成了尖锐的思想冲突。交战状态炽烈焙烧，向厂外不断扩散辐射。引起了全社会大纷争。但倾向性已经日益明显起来。 实际情况是，支联站的数量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而群众则给予了更多的关注，所以联司的区域性影响越来越大。 相反，“四人帮”、市革会、工总司眼看异军突起，自己逐渐孤立，真是如同挨了棒打，气急败坏不已。 到了前天，狂风骤起。市革会、工总司索性通过媒体，狂怒地宣布联司为“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在上海的急先锋、狗腿子和恶帮凶。言词讻讻。腔调悍然。大有举起狼牙棒，一下子打死的意思。损到家了。 无庸讳言，这是一颗超重巨型大炮弹。猛地轰将上来，倒也确实叫联司晕头搭脑，难以招架。短时间内，几乎完全迷失了方向。 袁重民思考能力极强。从来都注重了解形势情况的变化。善于研究舆论走向。从较早时候，蒯大富带领5000多人上街游行，张牙舞爪地要与“刘邓血战到底”，到戚本禹明目张胆地提出“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的论调。直至昨天，《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编辑部，发表文章《“修养”的要害是背叛无产阶级专政》，进行不点名批评。攻势显然在逐步升级。便预感到了什么。但如此提法，实在有点触目惊心。无论如何是闻所未闻。似乎太有来头了。背景简直深不可测啊！ 直觉是不像核讹诈。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就现状而言，已经很难从什么地方，可以获得证实。因为渠道早就被破坏。上级部门吃尽造反派苦头，瘫痪了。老上司们当然跟着纷纷落难。不少还受到残酷的迫害。形势是更加严峻了。 袁重民当机立断，决定派员前往北京，想办法打探相关情况。收集信息回来，再供同志们参考。以便审时度势，调整方略，规划出新的行动计划。 此刻，项锅子手里拎着一只旧军用包，装有简单的衣服清洗物品，神情恍惚，步履迟缓，还轻轻地叹息着，与项大力一起，为项劳动送行道别。 年轻人就是截然不同。危难已经迫近了，却照样可以无忧无虑，得乐且乐。23岁的项大力和小3岁的弟弟项劳动走在前面，正嘻嘻哈哈地说逗得起劲。 车厢号头找到了。该交代的都重复了好几遍。还有10几分钟就要开动了。绝大多数乘客已经走上去。月台上显得空空旷旷的。 项锅子先把包递给项劳动。然后，唰唰声响，来上清风甩袖动，从里面抖出两袋五香豆。塑料纸包装，图案简洁，色彩单一。但已经算作礼品了。 项锅子边送上，边笑笑。说是需要时，可以用来充饥。但不要一下子就吃掉。 项劳动也蛮开心的。正伸出手来，准备去接住。 那晓得，身旁的项大力弄奇制胜。轻舒猿臂，蜻蜓点水，就勾过去一袋。再抛个绣球，啪地掷到了天棚支撑架的铁杆上。然后，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对恶作剧沾沾自喜。还露出满脸挑衅的神色。 项劳动知道，哥哥又要开始刁难他了。也就不多言语，而是飞矢流星般，随即扔出手中这袋，击中了高处那袋。 刹那间，两袋五香豆先后同时往下面坠去。 项大力立即来个篮板动作，身轻如燕，向上跃起，挥臂截击，快要获得成功。 项劳动把玩雕虫小技。在接住一袋的同时，用手指轻轻地挠了一下项大力的肚子。那肯定是痒酥酥的。 项大力走了神，抓个空，失败了。心里却并无什么懊恼。 眼看另一袋就要落地。项锅子蛇跑兔蹿，用脚尖承托住，往项劳动那边挑去。 项劳动想往后稍退，再弯下身子去捞。就在这当儿，大力猛地叫喊“后面有人”。项劳动不知是计，很自然地回过头去，想看个明白。 项大力乘机一个箭步蹦过来，抢了项劳动手中的一袋，转身就撒腿飞跑起来。 项劳动认识到自己已经中箭落马，有点不快。飞快地拾起地上的一袋后，怎肯示弱？便分秒必争，腾腾腾地追赶了上去。 项锅子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在后面沉沉地说了句：“别闹了，快上车吧。” 项劳动虽然欲罢不能，但没有任着性儿。只好刹住，怏怏不乐地走了回来。 看见项劳动情绪有点不对头，项锅子和善地笑了，正想着法儿准备安慰几句。 谁知，项大力今天特别来劲儿。就是不肯罢休。反而变本加厉。站在六七十米开外的地方，扬着口袋又叫道：“我也要吃五香豆。” 项劳动见大力动了真格，很不高兴：“那是爸爸买给我的。是我出远门呀。你又不去。凭什么想吃呢？” “我送你上火车的呀。”项大力回答。“总不见得白花时间吧？！大家都应该有点犒劳，那才叫公平对待呢。”说毕，动手就去撕扯。由于速度太快，袋子破了，五香豆纷纷落下来。有的还弹跳到远处。 项大力一面蹲下捡拾，一面高度警惕地注视着，生怕劳动突然奔袭过来。然后，站起来，移动着身体，来了个金栗落地响，很夸张地把五香豆，一颗颗抛至二三米的高处，再洞开嘴巴去凑近，豆子都正好掉了进去。然后做出起劲咀嚼的样子，似乎品味得很香甜。 项劳动再也看不下去，悻悻地与项锅子道别后，噌的一声登车，去找座位了。 片刻，汽笛长鸣一声，轮子哐啷作响，开始滚动。车身慢慢地向前移动起来。 项大力见状，结束了游戏，追风捕影般赶至，来到项劳动坐着的窗口前，边跑边摇动着那袋五香豆说：“我没有打开来，更是秋毫无犯。我只是做了假动作，想刺激惹火你，看你会不会发脾气。你还算冷静，忍耐住了。这很好！切切记住，在外面，一定要学会克制。千万不可以与人家打架啊。”言罢，准星引导挂，把五香豆甩给了项劳动，又深情地挥手致意。 接过五香豆，项劳动惊喜交加，恍然大悟。一时间竟然语塞，不能马上作答。望着渐渐远去的大力的身影，心头热乎乎的。 列车在飞快行驶，铿锵顿挫，轰轰隆隆。如同满负荷运载着急风暴雨那样。 一节车厢里，人们在唱流行革命歌曲。你的声音响，我就嗓子里面安喇叭，调门更高。一遍不过瘾，再三番五次连着来。及至发展到大吼大叫，雷鸣贯耳，似要炸破顶板，扩散出去，直冲云霄，简直就是气壮山河。 一节车厢里，各种各样的传单在迅速地交换着。不知是谁，突发奇想，抑或认为价值连城，便率先在玻璃窗粘贴上了。顿时，蚂蚁搬家一窝蜂，大伙儿纷纷效仿，穷忙开来。茶几、靠背椅、行李架、灯伞、电风扇、过道，甚至厕所，都成了张榜公布的地方。放眼望去，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多如牛毛。但上面究竟是些什么内容，鬼才知道呢。 一节车厢里，有个五旬老油子在忆苦思甜。说是20年前，去某户地主家讨饭，遭到毒打，还被狼狗咬伤。边说边脱掉衣服，露出了脏兮兮的身体。伤痕在胸口和手臂上，但色泽比较鲜艳。不少地方还结着痂壳。许多目光开始由虔诚转变为狐疑。交头接耳之间，共识已经形成。确认此人不是盲流就是惯偷。而老油子似乎有所察觉。但仍然毫不气馁，依旧我行我素，继续演绎着蹩脚的戏文。同时，眼睛却贼溜溜地在搜索寻觅。突然，他瞅准机会，猛地夺走近邻放着的面包。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面狼吞虎咽，一面自我解嘲。什么一想到万恶的旧社会，就会心酸；一心酸，就会饥饿；一饥饿，就会抢东西吃。 项劳动所在的车厢里，两伙红卫兵为了一个座位，相互争吵，甚至连拖带拉，扯来搡去。见此情景，一个操山东口音的红卫兵，抑扬顿挫地朗诵“红宝书”里的一段话：“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一切革命队伍的同志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这样的劝架，还真灵验。双方从气势汹汹，减退到低声攻讦，最后总算平息下来。但半小时后，该红卫兵为放热开水喝的事情，同别人一触即发，拳脚相向，以致鼻青脸肿。任凭你怎样把“语录”读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还是对牛弹琴。对方充耳不闻。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二节·血统不纯吃苦头 北京火车站到了。 如同吹响了进军号，人们争先恐后地抢着下来，急匆匆，闹嚷嚷，蜂拥而至出口处。不料，却一下子被堵挡卡住。只能长时间停留在那里，发牢骚，骂粗话，埋怨放行的速度太慢太慢。 外面原来是广场。但因为用上了两排可移动铁栅栏，就等于延长了通道。空间小了很多。且内容更加恐怖。是在没有任何材料证据背景的情况下，凭着恫吓威胁，搞最要命的家庭成分审查。稍有不对，即会遭到惩罚。 两旁站有上百个红卫兵。几乎都穿旧的黄色军上衣。左臂别着宽大的红袖章。本意可能是想显得老资格一些，就故意歪戴帽子。但因为做过了头，显露出来的只是流气、匪气和杀气。他们手执皮鞭、棍子、竹竿、铁棒、标枪等，动作如狼似虎，声气粗大蛮横，恶狠狠地随意盘查着每个学生模样的旅客。 人流一点点淌了出去。项劳动好不容易快要挨到了。但前面还有30几个人。 第一伙拿着斗笠，脚穿草鞋，有些人的背篓里还放着铺盖卧具，甚至脸盆。 被询问时，他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是贵州省遵义县第一中学娄山关造反军团的人。已经历时数月，徒步通过广西、湖南、江西、浙江、江苏、山东、河北等省，进行串联。实在走累了，就坐上几站火车。轻松轻松。 今天，终于胜利地抵达了目的地，他们好高兴啊！但如果要问车票的话，那肯定没有。情况就是这样真实。神态又那么自自然然。且满脸风尘仆仆。旅途劳顿痕迹到处都有。最主要在于有“金字招牌”，出身都是贫下中农。所以很快就“获准出境”了。 他们是既骄傲又幸福，咋咋呼呼地离去，声浪颇高。表示首先要去清华、北大看看。因为本来是做梦都想报考这两所学校的。“现在是不谈毬啰！没得戏唱了！”言语之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意思。 但接下来的就倒霉了。因为他们的父母在结合时，可能只凭感情冲动，而没有进行多少思考。所以万万不会料到，现在竟然要讲究起血液的阶级质量来了。 这茬人声称，来自江苏省无锡市。组织的名称叫做辅仁中学金箍棒战斗队。队长被同伴们呼为“胖阿福”。他答复，家长都当小学教师。成员的则为厨工、门房、小业主、清道夫、剃头师傅、裁缝、收旧货等等。 红卫兵大头目一听，“血统”变味了，就不耐烦起来。应该算是英俊的脸面，肌肉开始扭曲变形。不大的单眼皮里，一反无神的常态，射出幽幽的凶光。连左边太阳穴处，铜钱般大小的疤痕都发亮了。 他认为胖阿福们蛮可以在当地，跟着别人闹革命。但不允许独树一帜，自立门户。更没有必要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须知，圣地要保持高度的纯洁性。绝对容不得任何玷污辱没呀。 无锡人听出话中有音。但故意装聋作哑。把话题引开。非常认真地进行解释。说他们既节衣缩食，还偷偷地做了不少小工，并且向亲朋好友拼拼凑凑，才勉强弄了些盘缠。因此，每个人都买了车票。主要是想自费接受首都大革命的洗礼。如此这般，说到后来，差不多就等于苦苦哀求了。 大头目瞳仁又暗淡下来。根本无动于衷。确实毫不心软。哪里还肯继续听下去？挥了挥手，就算了断。准备“提审”下面的“案子”了。 胖阿福急了。说伟大领袖毛主席也曾教过书，而且对自己的老师徐特立还十分敬重。“本来嘛，园丁培育祖国的花朵有什么不好呢？” 还想再辩白什么，只听啪的一声，周围的人们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情，胖阿福额角上已经皮肉绽开，鲜血倏地一下，滴落在地上。 “臭肉！皮带的铁扣比起你这不开窍的脑瓜，要坚硬得多吧？！”七八个红卫兵手执械具，嘈杂着围堵上来。大有开口鲸吞的意思。 胖阿福愤怒了，挺直了胸部，昂起了头颅：“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打人骂人呢？” “看你这嘴巴架子，绝对欠揍！”一个相比较而言，也是身高马大者，舞动木棍，对准胖阿福肉鼓鼓的脸面，就是咚咚两下子。非常沉实火辣。 胖阿福会点武功，忍着伤痛，假站梅花桩，借以发力。先是剑刺青，一记直拳，击中鼻梁；再来刀劈黑，右脚踢中肚腹，叫对手趔趄后退，倒了下去。 是逞了痛快。显示出勇力。但胖阿福毕竟缺乏冷静思考。使情况复杂起来。 因为对头不是稀泥软蛋子。所以这些家伙吃惊不小。他们似乎训练有素，很快分散开来。转而恼羞成怒，个个咬牙切齿。乱纷纷地商议后，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太放肆了什么的，就准备猛冲上来，往死里面打了。 眼看险情一触即发。巨大灾难即将降临。胖阿福无论如何，逃不过劫数也。 说时迟，那时快，项劳动决定营救。便快步上前，干笑着对那伙人说：“胖阿福不了解这里的情况，顶撞了你们，请多多原谅。说到要动手，你们人多势众，前呼后拥，靠拿着各种武器，就肯定会把他捶得滴溜滚圆的了。” 项劳动的作为，如同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使对方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旁观者则对“胖阿福变得滴溜滚圆”的小幽默发出少许笑声。有赞赏之意。 场面上的空气更加紧张了。新冲突很快就会爆发出来。 对方不知道新来者姓甚名谁，什么背景，有没有两下子。因此正在掂掇斤两。 持木棍者明明已经吃了亏，却仍然不肯觉悟。相反，还想通过攻击项劳动，来发泄刚才丟了颜面的恼怒。因此无声无息，行动快捷，跑过来举手就劈。 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这道儿上，没有底气，敢胡弄乱来者是很多的！ 而项劳动能耐大着呢。一个神鹰出厉爪，就毫不费力干净利落地抢夺过去了。 “好身手！”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格登一下。不得不产生由衷的佩服。 那个满脸愧色的偷袭者，则既不敢再造次，又羞于退却逃跑。因而只好孤零零地站立着。像个模特儿，警示同伙们不要轻举妄动。 趁机，项劳动耍起了杂技。他先用右手，把一根木棍抛至两米左右的高度，再来第二根，则稍低一些；同时，接住第一根，又重复上去。如此往返五六个回合，停下。这还不算数，左手又开始表演。虽然内容是一样的。 接着，翻出花样劲来。木棍被摔上去，先落在脚背上，平衡好以后，再用原部位顶到空中。而后，膝盖、大腿、肩膀、脊梁和头部，都这么依次挨个儿，各来上一遍。兴致所至，还大加发挥，侧着身子，从左边摔过去，绕过后背，在右面接住；又改换成相反的方向，返回原状。如此交替更新，不断递进。 到结束时，还爆出绝顶冷门。只见项劳动把木棍抛到二三十米的空中，马上来了5个360度大旋转。还未打住，即用美猴王水中捞月动作，同时截获快要落到地上的两根木棍。再摆出舞台亮相造型。神态自若，目光如炬。 整个表演过程，招招闪光，款款精彩。实在叫人眼花缭乱。技艺炉火纯青啊！ 压抑不住的叫好声从四周响起。还伴随着阵阵掌声。场面上的气氛缓和多了。 大头目也是个凡夫俗子，自然不会错过饱眼福的好机会。但短暂的忘乎所以后，又突然想到车站地区“谁说了算”的问题来。这可是上纲上线的事情啊。面对“政敌”，必须严加挞伐。怎么可以糊里糊涂呢？因此马上嚎叫道：“你们还在犯什么傻呢？赶快给我拿下胖阿福！” 话音刚落，众手下回过神来，马上动手抓捕。一时间空气又紧张起来。 “慢着，慢着！”项劳动举起木棍说话了。此时，因为显示了自己的本事，征服了对手，所以言词间分量明显地增加了。“用这家伙打人是很容易的。但谁有本事拗断它们呢？” 故意的挑衅立即产生了效应。好几个高大壮实者上来拼命。剑拔弩张又变成了比试较劲。 应战者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肿胀到脸红脖子粗，个别还弄伤了手腕，但仍然都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可别小看半米长、比乒乓球圆周略粗点的木棍，常人硬是没有办法对付啊。 “好——看我的！”项劳动故意夸示，动作幅度很大。目的在于震慑这帮为非作歹之徒。因此稍事屏气敛息，然后，双龙翻腾撞雷。左手冲下来，右手迎上去，速度极快。两根木棍在半空中，重重地对击。只听见喀嚓声响，一下子断裂成4节。再松手一放，先后掉落下来。 是真有劲，还是巧发功，或者为不可言传之力量。无人能够知道得很清楚。 大头目看得是目瞪口呆，盘算开来：以项劳动的功夫和力量，加上不买账的胖阿福及同来10多人，真得发生冲突，局面难以控制不说，自己也未必能稳操胜券。况且人家都持有车票。也没有听说过，非无产阶级家庭出身的人一定不可以进京。如果把事情做绝了，则物极必反，恐怕众怒难犯。但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吧，又下不了台阶。怎么办呢？真是左右为难啊。 项劳动洞察能力强，已经看出对方的心理破绽，便决定先退一步。于是回头喊道：“你们在等什么呢？还不抓紧时间，快点过来劝架呀？！” 同伴们马上醒悟过来，跑上去进行开导。你一言我一语，很认真。煞是热闹。 胖阿福也只好识时务。默默无语。脸颊上流淌下两行热泪，放弃了抵抗。 大头目也跟着宽容起来。但变化非常有限。结果是放走了其他人，却强硬地扣留下胖阿福。而且不容分说，几个红卫兵就像驱赶牲口那样，很快把胖阿福押往不远处的遣送站去了。 经过如此这般那样的周折，过去许多时间，才终于轮到项劳动被提问了。 项劳动说，祖父是江苏宿迁西南方向的雇农。父亲、哥哥和自己都在上海柴油机厂。父亲为老工人，还担任厂保卫科副科长；哥哥是市劳动模范，厂消防队队长；自己在厂技校，学机械加工的，属于应届毕业生。应该说，三代身上都有“红颜色”，不但响当当，而且硬邦邦。很自然，项劳动迅速地通过了“关口”。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三节·颠乾倒坤无章法 路过遣送站时，项劳动看到，偌大块正方形地面上，四角各放置一张木质大靠背椅，是可供三四人同时使用的那种。而朝南的边缘，有两把小椅子，当中空开四五米，算是“大门”。其他地方用一根粗麻绳，离地面一米左右，环绕起来，形成“围墙”。每张椅子都成为“哨位”，有人占据着，履行“监守”的职责。 圈地当中，二三百个没有“好出身”的“囚徒”，或蹲或坐或站。脸上布满愠色，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听凭摆布，等候着下一班火车，被“发配”回老家去。 触景生情，项劳动不由得怜悯同情起来。目光也就多停留了一会儿。不经意中，竟然会发生四目对视几秒钟的事情。那是双充满忧郁和焦虑的丹凤眼。 这个姑娘有十五六岁的光景。梳两根挺拔的粗粗的黑亮的羊角辫。上身着深蓝色工装。从里往外翻卷起雪白的衬衫领子。穿米黄咔叽布裤，下边有点喇叭形状。背一只造型别致、用途颇多的书包，沉甸甸的。 虽然仅仅是一瞥，却给项劳动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娥娥芳容，千娇百媚，光华夺目。艳丽中蕴含着高贵的气质。只是鼻子似乎大了一丁点儿。 项劳动只是随便走了几步，就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如火如荼的大战场里了。 车站广场上，“把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揪出来！”、“行动起来，挥戈上阵，彻底砸烂资产阶级总司令部！”、“刘少奇、邓小平必须向全国人民低头认罪，交代问题！”等大幅标语墨迹未干。而新的还正在张贴出来。比比皆是，触目惊心。大有席卷而来之势。 到处都有人在进行辩论。一簇一簇地围聚。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嗡地喧闹着。 项劳动走向近旁的人群，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激愤而响亮：“刘少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邓小平为中共中央总书记，都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怎么可以稍不对劲儿，就突然掀翻打倒，还要踏上一只脚，叫人家永世不得翻身呢？！” “头发长，见识短，你在大放厥词——”一个戴黄军帽的猴子般的红卫兵丑腔恶调，态度蛮横。说到后来，还故意把词儿拖得很长很长。“说实际的，你白上大学了。虽然我们只是中学生，但看问题却比你深刻十倍、百倍！请问，为什么要搞文化大革命，你知道吗？我们就很清楚，目的就在于彻底清算刘少奇、邓小平资产阶级路线的滔天罪行！！！” “你呢？干皮包着瘦骨头不说，思想也生了‘贫血症’？你有水平讲清楚这个问题吗？大家一起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几十年，彼此间熟悉了解，知根摸底，有什么事情隐瞒得了？组织上会不清楚，不掌握？怎么会一下子就有了新发现，给刘少奇扣上‘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的帽子，又把邓小平打成‘右倾机会主义总代表’呢？”女大学生毫不示弱地反诘道。 女大学生身材不高，但很匀称。一张精致的小瓜子脸，显得比较苍白。架一副蛋黄色近视眼镜。镜片后面的眸子大大的。漆黑的头发挽起个马尾辫，算是很时髦了。她的声音高腔十足，特别尖厉。带有湖南方言味道。 瘦个子嘴唇嚅动着，“这个，这个……”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实际的，这是政治需要！你们层次太低了，懂个屁！中央文革小组已经决定，马上就要……”瘦个子又吞进了话头，停了下来。这回一半是卖关子，一半是不敢随便造次。 女大学生对瘦个子则不屑一顾：“卑之无甚高论，闭嘴吧！”接着，又自管自讲了下去。“更可怕的还在于，所谓的刘邓路线，说说是一小撮，实际上为一大片。全部的大区领导，市委书记、市长，省委书记、省长，地委书记、专员，县委书记、县长，还有许许多多基层干部，统统都要遭受冲击，被批判斗争。这样下去，还得了啊？！天都要塌下来了呀！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瘦个子的小眼睛不断地眨巴着。但就是搜寻不出什么话语来对付。急得只好抓耳挠腮。额头沁出来层层细汗。 许多人的脸上显露沉重而茫然的神色。伴随着叹息声。现场陷入片刻的寂静。 抓住这当儿，项劳动润了润嗓子，出言惊人：“中共七大上，刘少奇在《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中，科学地归纳和总结了毛泽东思想。对把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载入党章，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而邓小平……” 瘦个子猴急了。未等项劳动把话说完，马上暴跳如雷，嚎叫起来“好大的胆子，你敢在这里散布流毒？！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我们上海柴油机厂的党委书记袁重民啊。人家可是老地下党员了。还是行政10级干部呢。资历厚实，思想深刻，能言善辩。水平高着呢！” “说实际的，那肯定是个顽固不化的走资派。应该揪到光天化日之下来！揭露阴暗面，批判龌龊面，斗争反动面。” 一个刚走近的中年男子沉稳地接口道：“对那个负责人，是否要采取革命行动，并不在我们辩论的范围之内。但是，这个上海来的同志，刚才介绍的情况，肯定是我党历史上的事实。所以，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不仅指毛泽东本人的正确思想，也包括了党的其他领导人的正确思想。” “精彩，精彩啊！深刻，深刻啊！！！”项劳动带头叫起好来。喜欢流露无遗。 女大学生人等亦跟着鼓起掌来。一口一个“言之有理”。气氛活跃了许多。 中年男子继续说：“因此，在党中央没有作出什么决定以前，任何对刘少奇、邓小平的攻击，都是毫无根据和完全非法的。流毒不应该扩散！” “你是干什么的？！”瘦个子虚张声势，用芦柴秆似的细手臂，挥舞摆动，推推搡搡，冲了上去。准备发动进攻。 “钢铁工人。”中年男子四方脸面，微黑。身高1.72米上下。因为结实，显得比较魁梧。此时挺起胸膛，正色直言，但语气仍然平和。“我还是首钢马列主义读书小组的成员。我认为，大革命时期，我们更要从经典文库里，多汲取养分。好好消化吸收。否则的话，就会知识浅薄，孤陋寡闻，迷失方向。” 啪！瘦个子暗中使劲，伺机快速出动，重重地挥了中年男子一拳。连自己的手都有点生疼了。却一不做，二不休，还想继续下去。 项劳动抓住瘦个子伸出来的右手，猛地拗到他背部，再往上面慢慢地提去。 瘦个子疼得弯下腰来，直叫爹喊娘，发出了苦苦哀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项劳动这才松开手问：“为什么要随便打人呢？” 瘦个子得到了宽恕。不停地搓揉着酸痛的右手。过了一会儿，又神气活现起来。煞有介事地讲道：“说实际的，自从去年8月18日，毛主席接见北京十一学校红卫兵宋彬彬，问‘要武吗’，宋彬彬因此改名为宋要武以来，我们首都红卫兵就几乎天天在这里打人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大学生马上厉声正告。“‘要武吗’一句话出来，就等于国家有了想打人就可以打人的政策？这是哪门子的胡说八道？！完全是有意在歪曲毛主席的话的意思嘛。用心实在太险恶了。简直就是反革命！” “你知道个屁！毛主席这句话是对着千百万红卫兵讲的。所以，我们深刻地认识到，过去是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现在又增加上大武斗，有5项自由了！”瘦个子还嘴。放出一脸既愚昧又狂妄的神色。不但把歪斜的说成正当的，而且还振振有词，花了很长时间，才算吐完奇谈怪论。“说实际的，以前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提出‘不准打人’，‘二十三条’禁止打人、侮辱人和变相体罚，驻北大工作组制止乱打乱斗，统统都被江青同志说成是‘镇压学生运动’。已经全部作废了。因此你们知道吗？文化大革命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道理就在于‘横扫’上面！即要加大力度，动用各种手段，包括器械什物，而使牛鬼蛇神迅速溃散，直到无影无踪为止。” “你们这是望文生义，片面理解，又大错特错了。要知道，毛主席讲这句话，在英语中被叫做talk show。汉语音译为‘脱口秀’。那是一种智慧，一种幽默，一种哲理，一种学问，一种思想。就像毛主席的七言绝句‘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那样，给予人们的，是大气磅礴的壮美感。因为，新中国是在战争的烽火硝烟中诞生。我们现在要建设好她，就必须发扬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敢于冲锋陷阵，不怕流血牺牲。所以，在道德上和精神上，具有指导整个年轻一代健康成长的崇高性。我们当然应该听闻肃然，产生惊心动魄、激昂振奋、敬仰赞叹的情愫。并且作为座右铭，每每温故知新。这才是正确领会的角度。”中年男子语速不快，侃侃而谈，把道理讲深讲透。 瘦个子听了，虽然无言以对，但也不翻眼皮了。因为知道自己讨人嫌，势孤力单，没有市场。便不再开腔，转身溜去。 离开10多米后，瘦个子突然止步转身，凶相毕露：“你们既为刘少奇、邓小平鸣冤叫屈，还放肆到如此程度。真有种啊！好，等着瞧，我马上叫人来，打死你们这些喷粪的烂货！” 在场的许多人都为之震动，面生惧色。交换了眼神后，即纷纷准备散开走路。 中年男子问项劳动：“小兄弟，打算怎么办？”和气的眼神里面也有了焦急。 “老师傅，我从来不怕强横凶暴。也可以应付几下子。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吧。”项劳动很平静，表情坦然。但无意中，却习惯地开始活动手脚关节了。 剩下来的人见项劳动如此镇定自若，也就宽慰了不少。便继续谈论下去。 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临战勇斗的激情，已经在项劳动胸中冲腾而出。化作满满强力，形成了火热境界。全然忘记了临行前，项大力的再三提醒。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四节·扒皮抽筋施淫威 瘦个子气急败坏地跑到遣送站。脸上苦相，肚里冤屈。先说打嘴巴仗怎样怎样艰难。后讲敌人武力如何如何强大。没有多少时候，干草点火一般，碰到即着，把红卫兵小头目的脾气撩拨起来。 “这可属于大是大非的问题啊！难道还用再请示汇报，等待同意批准不成？自己是有权决定的呀。应该立即全力出击！”想到这里，小头目拿定了主意。 虚张声势下，小头目煞有介事地向“在押犯”宣布：“现在，附近有些刘少奇、邓小平的支持者，在胡说八道，图谋不轨。因此我们必须马上去制服他们。这样的话，你们会暂时没有人监管。但你们千万不要想入非非。而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过一会儿，我们就会凯旋归来，继续履行职责。所以一定要记住，绝对不准逃跑！否则的话，不管是谁，以后被我们抓住了，轻一点是棍棒伺候，重者就非扒皮抽筋不可了啊。” 训斥完毕，小头目即从自己粗壮的腰杆子上，刷地抽出皮带，在空中连连打出响声，一边晃动着肥头大耳，叫喊呵骂，领着同伙们，倾巢出动了。 羊角辫的脸上升发出惊讶，情不自禁地从地上挺起来。继而握紧了右拳，轻轻地摇了几下，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欣喜宽慰。但站立了几分钟后，又开始蹙额沉思，唉声叹气。渐渐地恢复了消沉委顿，再次坐了下去。 而身边，早已物换星移，情况发生了迅速变化，“在押犯”全部不见了踪影。 突然，前方喧哗闹腾起来。不少人一边叫着“打架啰，打架啰”，一边纷纷跑过去看个究竟。形成了广场上的奇景热点。 羊角辫受到影响，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便陡然激活，奋身而起，循声进发了。 原来，小头目虽然肥硕，却很健壮，加上野性勃发，平时是把打人好手。因此奔在头里，后面跟着一帮恶徒，耀武扬威，呵佛骂祖。 他们冲上来，就对着无辜群众拳打脚踢，滥施淫威，抖擞出不可一世的样子。 瘦个子则手持雪亮锋利的匕首，张牙舞爪，跌跌撞撞地直奔项劳动要单挑。 直到这个时候，项劳动才想起，自己对大力许下的“肯定不会打架”的承诺。但躲避已经来不及。便迎上去，夺下瘦个子手中的东西，飞快地往三四十米远处的木头电线杆，奋力掷去。只听见噗哧一声，刀锋插入进去。 力度和准头吓得瘦个子连连倒退趔趄。知道自己又闯祸，受惩罚是必然的了。 这样的预测当然不会错！项劳动伸手来了个铁钳夹桃，扼住瘦个子喉头说：“我不想碰你。但必须教训教训你。叫你晓得，打人必须遭整治吃苦头。” 瘦个子只感到心慌气短，头脑发胀，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懵懵懂懂间，已经被项劳动点中上胸部左侧一个穴道，很快就僵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一帮子人都傻了眼。但仍有不识时务者，壮胆强魄，硬着头皮，试图前来救助瘦个子。好挽回失利不妙的局面。 项劳动则管不了这么多，继续进行技术处理，从速解决着问题。三下五除二，手到擒拿，如法炮制。 现场上，幻景映像出现了。又有几个人木呆呆地凝固住了。是雕塑？或树桩？ 太出乎意料。太鼓舞人心。群众拍手称快，欢呼致意，称赞项劳动勇敢强捍。 剩下的看看势头不在，无法破解，危机迫近。便脚底抹油滑得快，仓皇逃离。 项劳动宜将剩勇追穷寇，快马加鞭赶上去，又麻利地摆平了两个。然后，大声宣布，“泥菩萨”们要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认真汲取这次惨痛耻辱。不过，看在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面子上，过一个小时以后，可以给予释放。可惜的是，他没有手表，也不想麻烦去问别人。反正，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吧。 “泥菩萨”们听了，眼前一片灰暗。就像摔倒在五味瓶子里，甜酸苦辣咸全都尝到。但那还仅是意识在流动。人可只能酥酥软软木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溜掉的小头目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先回遣送站看情形，还希望能够令行禁止。“在押犯”会听打招呼呢！哪知道，那里早已空空如也，面目全非了。真是祸不单行。又来当头一棒。蛋打鸟飞的刺痛油然而生。双重失败，迫使他们马上向车站出口处靠拢。 或许是真，或许为假，小头目带着哭腔，向大头目叙述了惨遭修理的经过。还添油加醋，要有一说三，就如同刚刚碰到了鬼怪。 大头目听得震惊十分。本质上也的确眼见为实过。因此既惶恐又恼怒，便慌慌忙忙跑向办公楼。找到“分区司令”，汇报火急军情。语无伦次当中，极想表述得清晰一些。疤痕即亮堂起来。 司令听了，大为光火，很有点失态。因为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坐镇在这里，还有人敢老虎头上拍苍蝇，与他们玩上一把。便旋即决定，现有人员一起出击，全力讨伐这个使他们颜面扫地的“臭狗屎”。 但鉴于臭狗屎武功高强，司令特地强调，必须以5个人为1组，全部分散开来进行配置。战斗时，要以小组为单位，协同出击。 二三百名红卫兵呼幺喝六，挥鞭子，扬棍棒，像一群群扑棱的蝗虫飞跑开了。 检查障碍自行消除了。 车站出口处，如同开了闸门那样，从里往外，一下子倾泻出数千名旅客。人们推推搡搡，前拥后挤，闹得大半个广场满当当的。 “哎哟，你们看，有这么多人，朝这里冲过来了啊！”率先发现者，大惊失色，喊叫起来。连音调都走样了。 仍在和别人探讨问题的项劳动，闻声回头一看，顿感事态十分严重，险情已在咫尺。便马上要大家尽快离开。自己却存心迎头而上，并且大叫“项某人在此——”以引起对头的注意重视。 当两边间隔只差10米左右时，项劳动突然转过身去，撒开长腿飞奔起来。 “撵上他，逮住他，揍扁他！”司令怒不可遏，狂吼乱叫。以致声嘶力竭。 刹那间，双方都争先恐后，全力加速，开始了生死时速的驰逐。充满了惊险。 提心吊胆的一幕，瞬间而过，正好被站在路旁边的羊角辫撞见，尽收眼底。 很快，几百米过去了。跑着，跑着，项劳动似乎有点体力透支。还不时地回首顾盼，频率则明显减缓，甚至拖沓起来。而实际上，项劳动心里是在不断地念叨，“大力啊，大力。将在外，君命只好有所不受啦。” 冲在最前面的5个人，是所谓的飞毛腿。速度上是顶呱呱的。但脑子并不很灵光。不但没有察觉到对方细微的变化，相反还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得意，认为项劳动只有一步之遥，稍微加点劲儿，就能唾手可得了。 忘形之际，岂料项劳动猛地杀了个回马枪，似铁塔般半蹲着，以致第一个追赶者欲止不能，倾斜着身子，跌撞上来。立刻被项劳动头顶手掀摔翻在地。 接着，项劳动使出金钟摆，由内向外，转向180度，先左后右，开足满弓，啪啪两脚，准确加猛力，又踢倒紧随着的第二个与第三个。 但几乎是同时，项劳动头部、身上，各挨了一棍和一鞭，沉闷闷而火辣辣。 项劳动忍着痛楚，乘来者再度举棍下落时，伸手拦截住，并用力拽扯；在这家伙失去平衡，身体前仆时，又挑脚弄绊子。一个飞快的拔河倒江旋，使得他的黄斑门牙都快要啃到地皮了。 最后，项劳动用夺过来的木棒，紧缠住抽动的皮鞭，拨拉得老高。趁对方注意刚刚转向，想用力往下拖去，试图挣脱时，项劳动起腿伸足，踢中对方腹部。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一二秒钟，且计算精确，步步到位，不敢有半点闪失落空。 后面追兵已悉数呼啸而至。腾腾杀气扑面盈身。少有的威胁张开了血盆大口。如同刚才那样，项劳动又开始全力以赴，拼命地朝前奔跑。一直飞快到耳畔的风声，在呼呼呼作响。实在也是形势所迫啊！ 而后面的则毫不示弱。“站住，站住！有胆量就停下来”的声浪，甚嚣尘上，越来越近。从某种程度讲，速度非常相像了。 双方距离已经不足30米。几百个持有各种械具，来追杀一个赤手空拳。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项劳动岌岌可危矣!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五节·只想赶快逃出去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羊角辫骑着男式永久牌自行车，不知从何处冒将出来，正在路旁快行，飞速地接近项劳动。 蓦地，她斜插过去，行驶到项劳动前边，头也不回，继续奋进，连着高声喊道“赶快上来呀，赶快上来呀”。 项劳动一看，似曾相识，也就顾不上很多，便催促羊角辫扶好龙头，把脚放在三角架上，又使劲推着跑了二三十米，再跳上后座，猛烈地踩踏起来。 项劳动很快发现，自己的双手无处好放。因此，力度很难运行得当。有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情急之下，他问：“我可以抓住你的衣服吗？” 羊角辫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马上回答：“赶紧抱住我。车就骑得快了！” 项劳动哪里敢呢？只好抓住羊角辫上衣两胁下摆。因为必须用劲，无形中凸现出羊角辫的纤纤蜂腰，而骨盆却奇特的宽大，曲线非常优美。 羊角辫和项劳动的做法，给后面的追兵，以很大的启示。 马上，就有许多红卫兵停下来，口称抓坏蛋，凶狠蛮横地拦住骑车路人，说是要借用一下，实质上则为抢了就走。不巧的是一时间，过往者比较稀少。仅有几个人能够得逞。他们骑上车子后，便赌命地追赶起来。 毕竟车载人体重量差别太大，在客观上帮助了红卫兵们，可以不断地加速，因此越骑越快，渐渐地逼近过来。 终于，在过了一段路程后，红卫兵们可以与项劳动、羊角辫并驾齐驱了。他们分散在四周，每个角都有一辆自行车。把项劳动和羊角辫围困在当中。并且发出威吓，强迫项劳动、羊角辫立即停下来。 项劳动觉得，必须解决这几个人的问题。而不能让他们纠缠下去。便刹车站好。叫羊角辫弯腰屈身手抱头，蹲着别动。随即，翻江倒海旋，敏捷地拿起自行车，哐啷一声，就砸在后面右边那辆车身上了。 这辆车的车主还未及下来，就冷不防遭到重击，稀里糊涂当中，倒在了地上。 项劳动再奔过去几步，钟摆反弹，拿起自行车，分秒必争，朝左边的自行车撞去。动作机械性很强，所以力度大为增强。 骑车的只是刚刚站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已经被两辆车子压在了底下。身上多处被碰伤。脑子里晕乎乎的。一时间动弹不得。 然而，新险情已经千钧一发。原来，前面两个家伙，利用瞬间空当，陡生歹意，且思路会异曲同工。一个把车子猛地推向羊角辫。另一个则干脆举起车子，准备直接掷过来。目的很清楚，要废了羊角辫。这样做，女的难以再行动，那男的就肯定走不了了。 恰在此时，羊角辫正埋首闭目，浑身簌簌发抖，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当然对周围发生的情况，毫无所知。 项劳动急巴巴，火冲冲，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根本容不得细想，马上飞身跃过羊角辫。半空中，从口袋里，掏出剩下那袋五香豆，向前猛掷过去，狠狠地敲掉了双手托车的帽子。而右脚刚刚落地，出招如游龙，他已伸直左腿，抵挡住滚滚而来的车轮盘。 没了帽子，露出光头，这家伙果然凶悍不少。在稍受惊吓后，很快镇静下来。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地把车子扔了过来。 项劳动立即用手去阻止。是成功地拦截住了。但因为距离太近，冲击力又大，所以虽长期练习铁砂掌，食指和中指还是被硬物撞击挫伤。 所有的攻击均告失利。斗败的公鸡们暗暗叫苦不迭。在勇武矫健的项劳动面前，只能甘拜下风，束手无策。 项劳动原来就处于仓皇撤退状态，根本无心恋战，而只想远远地避开。于是，飞快地捡起地上一把锉刀，是刚才某个跌跟头时滑脱的。几下子，就把3辆自行车胎扎破。再叫上羊角辫，一人一车，迅速离去。 在场的几个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面面相觑，装作旁顾，干等着援军赶到。 而后面追兵将至，奔跑声叫喊声喧闹声又开始纷繁杂沓。危险再次临近。 项劳动和羊角辫狂飙突进，骑了很长时间。在确认甩掉了尾巴以后，才停下来，稍事休息。准备商谈一下，好再作计较。 天是蓝蓝的。阳光熏熏，微风习习。在高大浓密的树荫下，羊角辫云鬓分花拂柳。脸上汗津津的，浸润着小白长红的妩媚。明眸光泽，唇色鲜艳。线条优雅的颈项，随着呼吸起伏，情致飘逸。整个神情意态是那样恬淡。 项劳动绝对不敢正眼相看近旁的天香国色，但沉吟了一会儿后，还是很认真地问道：“你，你怎么想到帮助我的？” 羊角辫的视点，同样放在别的地方。因为是萍水相逢，现在要单独相处，当然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害羞。但主要还是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她这个人，年纪虽小，却很干练。平时默想多，而言语较少。对项劳动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印象鲜明深刻。很是震撼。由此可以确定，项劳动基本上是值得信赖的。但如果进行深入了解，或许会更好一点。所以并没有马上回答问题。 此外，她还认为，项劳动非常帅气。高高的个子。头发乌黑厚密。脸面偏小，轮廓分明，没有什么颧骨。眼睛很有神，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鼻梁高耸挺直。嘴唇的棱角富有弹性。大耳朵，像两面小旗子那样，紧贴在发际处。肤色白皙皙的。脖子圆浑。肩膀宽阔。胸背肌肉发达。肚腹平坦。臀部紧绷。四肢修长而有力。浑身散发着力度美。该不会是个绣花枕头吧？ 想到这里，羊角辫声调低低的，口气却十分诚挚：“因为你坚信刘少奇和邓小平是好人。还为了这一点，受到坏人的围追堵截，殴打捶击。” 项劳动：“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热爱敬仰党和国家领导人，非常自然，十分真实。不过，像你这样能见义勇为，舍身相救，的确很少见。因此，我在想，刚才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比较相干？” 话到伤心处，羊角辫的眼圈潮湿欲滴，声调里面充满深情：“关系太密切了呀……总之，我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项劳动：“胜过毛主席？那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毛主席永远是最伟大的！” 羊角辫迟疑了：“至少，至少刘少奇、邓小平也很了不起吧……但是，北京地方上，现在敢公开这么说的人，已经很少了。” 项劳动：“既然已经是这么回事情了，你还跑来做啥呢？不是自找麻烦吗？” 羊角辫：“我的家在这里呀……目前，很不安全了。所以我只想逃出去。临行时，太慌张仓促，带的钱不多。又不可以再回去拿。所以，就只好冒充盲流，混进遣送站，等着被发配出去了。” 项劳动：“哦！原来如此。你真是太聪明了啊。那么，打算去哪里呢？你看哦，我认为，上海的情况，还有点不太相同。像我们联司，还有许许多多支持我们联司的人，就既要紧跟着毛主席干革命，也要勇敢地保卫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朱德、陈云等无产阶级总司令部的领导人。” 羊角辫听着，热切地冲口而出：“真的吗？那我就去上海。我们可以同行吗？” 项劳动：“好啊，没问题！你放心吧。我很愿意给你当向导。” 直到这时候，双方才举首相视，面对面笑了一下。心灵上由此得到了沟通。 少顷，项劳动又若有所思道：“不过，北京风云变幻，乍然惊起，会很快影响到上海的。所以我想，对这点，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羊角辫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反正是逃难。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很难说得清楚。我不敢往深处想下去。” 项劳动：“好！让我们出发吧。考虑到北京站，现在肯定有人把守着，壁垒森严的，是很难再走进去的。那我们就骑到天津去吧。我想，从那里上车，危险性要小很多呢。” 羊角辫：“很不错，有道理，听你的。快点，快点吧！”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六节·如狼似虎法西斯 天快擦黑儿时，经过急行军，俩人风尘仆仆，总算顺利地来到了天津火车站。 羊角辫平时喜欢锻炼，钟情中长跑。体能素质好，耐久力强。但即使这样，今天也非常劳累。腿部的肌肉又酸又痛又胀，甚至到了有点举步艰难的程度。 她娥眉紧蹙，轻轻地哼哼唧唧。直至坐到椅子上，歇息了好一会儿后，疲乏困顿才慢慢消散。人也为之鲜活出来不少。 沉思默想中，她感慨很多。一方面失落，流浪生活竟会如此苦楚危险；一方面庆幸，碰到了好的旅途伙伴。这样才能够互相帮助，经受住考验。毕竟苦难才刚刚开始啊。 因为晚点的缘故，站区上停着好几列车子。项劳动和羊角辫乘坐的是，沈阳开往上海的班次。只好再耐心地等待。天色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半小时后，冷不防，进口处突然喧哗哄闹响成一片。百来名红卫兵凶煞煞地簇拥而入。大部分人排成4个纵队，跑步前进。急急匆匆地裹扎住轨道区域前后左右全部地方。剩下的则一个人负责一节车厢，进行仔细地搜查。 局面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情况又十分紧张危险了。 坐在靠窗口位子上的羊角辫，忿忿得脸都变红了，丹凤眼里忽闪着火苗。没有好气儿地说：“看他们德性，抖威风，耍霸道，跟电影里希特勒的党卫军有什么两样？压根儿一个臭虫跳蚤。哦，不得了！有几个人好像还背着长枪呢。” “真的，在哪里？”项劳动立刻警觉，作出反应，全神贯注。透过夜幕努力地搜寻着。但因为站台上电灯亮得很少，照明度差，而不甚了了。 “你看，最远处那地方。嗯，似乎还有人在试拉枪栓呢。”羊角辫继续指认。 放眼望去，项劳动只看见朦朦胧胧，影影绰绰，难以辨认得很真切。便说：“是啊，‘党卫军’气焰很嚣张，马上就会来的。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话音未落地，瘦个子探头探脑，已经出现在车厢口了。真正是冤家路窄啊！ 项劳动连忙低下头去，装出神情专注的样子，仔细翻检着小挎包里的东西。 而吃了苦头的瘦个子，这回可学得乖觉多了。在发现项劳动后，没有马上咋呼起来。是想确认无误后，再悄悄地下去通风报信。所以经过时，他故意视而不见，噌噌几步走了过去。 项劳动不知道，瘦个子这是在玩弄小聪明。因此还暗地里高兴，轻轻松了一口气。少顷，再慢慢地回过头去，向远处张望，想看看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 哪知道，瘦个子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在四目对视的刹那间，瘦个子因为有准备，赶忙跨近窗口，伸出头去，拉开公鸭嗓子，才喊到“臭狗屎在这里……” 项劳动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掐住瘦个子后颈脖，如同老虎钳那样越夹越紧，使瘦个子难过得有了末日感。同时，又好像相熟识，在套热乎，还很对劲儿。用左手拍着瘦个子的背部，俯身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是俘虏，愿意跟你走。” 瘦个子一边吃力地掰着“紧箍咒” ，似笑非笑，顿时老实了许多；一边艰难地吐出“好吧”两个字。直起身子，转过来向前走去。 于是，项劳动不再吭声，又暂时无计可施，只好将就着在后面慢慢地挪蹭。 瘦个子好像很惶恐。表面上忍辱负重，内里面却非常得意。并且已经转变成阵阵狂喜。想到马上可以邀功希宠，就应该迅速扩大战果。便提出，羊角辫也必须同行。虽然声音不高，态度却很生硬。尔后，摆出一副不可商量的刁顽样子，停了下来，僵持着不动。 周围的乘客有不少是红卫兵。虽在各行其是。但已经开始注意他们。所投射过来的目光表示，他们不甚明白真相，而革命热忱却似海潮高涨。稍有气流风吹，即可以汹涌澎湃。即使要沸腾到极点，也可以释放出来。在所不惜。 此乃是非之地也！再有半点耽搁，就可能会引火烧身。因此，项劳动目光炯炯，闪现电流，对羊角辫发出暗示。 羊角辫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因此虽然十分反感，但也只好听任顺从。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面。 已经来到车门口，正在万般焦急无奈当中，转机却出现了。险情得到了化解。 原来，为了换乘车次，从下面蹦上来二三十个红卫兵。他们操着黑龙江话，多数身高气傲、大大咧咧、嗓音洪亮。似乎挟风持雷那般。 这一来，项劳动乐得谦让，很有涵养地站在旁边，等着他们慢慢地过去。一边像水车那样旋转起来。大动脑筋，思量对策，以便决定下步棋子，应该怎样走。 与此同时，因为没有什么收获，其他上车检查搜寻的红卫兵，已经开始纷纷下去。只好无功而返了。 而瘦个子只剩下瞠目而视的份儿。非常怅然若失。习惯性地抓耳挠腮起来。但即使干着急死了也没有用。谁叫他不能左右局面呢？ 最后上来的，竟是女列车员！有碍于上班时间，她啃着个大白馒头，因此脸上显示出些许不安。眼神旁顾。动作不太自然。 不知何故，瘦个子愣了一下。短时间内，脑子出现了空白。不知道如何才好。 更为严重的是，还没有等瘦个子反应过来，像北极熊那样肥硕而轻盈的女列车员，却因为是在吃食，但仍然不停工作，所以恢复了自信。按照惯常，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锁好后，再把钥匙往口袋里面一放。动作熟练，优美而流畅。甚至带有点表演的意味。 瘦个子急坏了，尖嘴细腮摇摆，大叫着要下车。音调里充满了埋怨和懊丧。 女列车员一扭头，放出个星眼剑眉。樱桃小口撅起来。且伸直右臂。无意中，肉手翘了个兰花指，没好声气地说：“怎么不早点动脑筋呢？车就要开了，不准下去！否则，出了事故，谁负得了责任？！”言毕，又把腕骨撑在腰眼上，侧过身子。衣褶勾勒出大块大块圆鼓鼓的躯体。 还不到半分钟，只听见汽笛呜的一声，轮子哐啷作响，车体开始运动起来。窗外两旁的建筑物，慢慢地朝后面移过去。这班车率先出发了。 庆幸之余，项劳动不等瘦个子再啰唆什么，马上点中穴道，使瘦个子再吞苦果，又只好硬棒棒地站着不动了。 瘦个子眼里流露出恐惧、无奈和郁闷。但最多如此而已。绝对没有戏好唱出。 羊角辫则等女列车员打开厕所后，抢先行动，闪身走到里面去。再关上门。 这时候，刚上来的那群红卫兵，正在前面找位子坐。由于粥少僧多，加上他们态度比较粗暴，偏偏人家又不肯买账，很快，几多方面就发生了争执。继而升级添码，更加复杂起来，成为车厢里的热点。 因此，谁都没有工夫，再分散什么注意力，放弃精彩节目不看，甚至无视阶级斗争新动向，而旁顾他论别说了。 乘着这个机会，项劳动连拖带拉，迅速挟持着瘦个子也进了厕所。为了打听实际情况，他只好再次点击穴道。也就等于取消了警报，施行松绑解脱。 瘦个子恢复了常态。紧闭眼睛，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似乎再差几秒钟，就会窒息过去那样。狼狈至极。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七节·抖出弥天大阴谋 厕所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3个人紧挨着。项劳动居中。几乎没有间隔的距离。连各自呼吸的气息，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样一来，非常窒闷。既紧张又压抑。都很不自在。 瘦个子更是成了惊弓鸟、瓮中鳖。一下子鄙陋卑劣起来。奴才相十足，唯唯诺诺的，不断地点头哈腰。恨不得跪下来求饶乞怜。 项劳动见了，心里好笑。但表面上显得非常严肃，呵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不讲道理，死纠活缠着我们不放呢？” 瘦个子回答：“说实际的，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东西。就因为你态度恶劣，顽固地站在刘少奇、邓小平那方面。与革命潮流相抵触。这就不得了了啊？” “但党中央并没有作出什么相关的正式的明确的决定啊。而我也不过是实事求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违法犯罪了？” 项劳动又问。 “那就绝对肯定是啰！要晓得，现在，可是中央文革小组说了算啊。因此，既然已经确定了刘少奇、邓小平有问题，就不会允许再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否则的话，谁敢造次，谁就必将遭受严惩！”瘦个子借题发挥，话中有音，暗暗地发泄着对项劳动的满腔仇恨。 “那怎么整治法呢？” “当然是用拳头、棍棒、钢铁器具，甚至刀枪火炮，狠狠地打啰。也就是说，在全国范围内，哪里出现了与文化大革命不入流，唱反调。就必定会组织人马，冲锋陷阵，狠狠进攻。一直搞到对方没有还击之力，彻底害怕。以致举手投降，哑口无言。甚至直到肉体上消亡为止。” “真得如此凶狠，这等厉害？” “绝无戏言！” 项劳动沉默不语了。略顿了片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领悟到，此次行动，使命何等重大啊！确实耳闻目睹了不少非常现象。既新奇怪诞，又惊心动魄。很有利于开阔眼界，深化认识，拓展思路。好做到预防不测。 瘦个子则侧目斜视，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因为害怕冷场，会使项劳动生出整治的招数来。就想通过出卖什么机密，来套套热乎，拉拢一下关系。从而免除皮肉痛苦：“本来，说实际的，你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我们奈何不得你，也就算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消息会飞速传到聂元梓那里。而聂元梓也已经得知，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彭真、邓拓等人，在被监视居住的情况下，仍有家人离京出走，逃避躲藏。因此，认为你——”说着，瘦个子停了下来，觑探着羊角辫的神色，欲言又止，生怕乱开腔，会再招来什么麻烦。 “我，我怎么啦？”羊角辫有点儿慌神了，明亮的丹凤眼里面，忽而闪烁起伏，忽而一片迷茫，显得比较尴尬。 “要知道，凡是看到过你的兄弟们，都讲你很像刘少奇。说实际的，我也所见略同。因为特征很明显，就是，就是……”瘦个子小心翼翼，吐露着真况实情。如同有根有据那样，叫人不得不信服。难能否定。 羊角辫猛然打断了瘦个子的话头，继而又有气少力，甚至语言表达有点紊乱，显露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胡扯！我根本不姓刘，也不叫王什么，是，是……” “不要紧张嘛。反正，你现在是自由的，安然无恙的啊。”瘦个子说着，满脸谗笑，甚至奴颜媚骨。“说实际的，有这位战神保护，你到哪里都不用害怕。” 项劳动说：“请不要走题了，继续讲下去吧。还有什么内容可以披露的？” “好吧。”瘦个子转了转开始阵阵生痛发胀的后颈脖，又恨又无奈又不敢怠慢。“聂元梓在确定你们合谋不轨后，狂躁暴怒，拍桌打凳，滥发淫威。很快通知北京火车站的人马，要高度警惕，严格加强检查，发现可疑人等，务必活捉擒拿。同时，也考虑到你们会耍小聪明，换个地方逃逸，所以再召集起300多人。让我们分乘上7辆大卡车，奔袭到这里，及附近诸小站。进行重点围剿。彻底搜个底儿朝天。绝不让你们跑掉。” 列车继续行驶着。或许因为瘦个子的话语，所包含的分量颇为沉重。而且这种威胁，似乎还在跟随，并没有消失。想到这里，项劳动与羊角辫彼此对视了一下，默不作声。 瘦个子产生了错觉。又以为自己的叙述，颇具感染力，就更加来了劲头，还有点飘飘然，甚至发起了人来疯。因此，侃的真实性有可能要打折扣了：“你们听好，聂元梓还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抓住活口，从而可以通过拷问，弄个水落石出来。掌握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何等背景。但如果情况很严重，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实在不好摆平，那就开火击毙。所以，大头头们都配备好手枪。有好几个骨干，还扛上了自动步枪呢。” 以前，项劳动虽然有所听闻，但还是不甚了了。因此问道：“聂元梓是什么人？好像权力很大，似乎非常了不起，是吗？” 瘦个子露出了鄙屑，口气轻侮：“你真是老土了！告诉你，去年6月，康生指示北京大学哲学系党总支书记聂元梓等7人，写出了批判北京市委和北大党委的大字报，从而掀浪头，造声势。紧接着，陈伯达要求《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以及社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公开喊出‘造修正主义反’的口号，兴师问罪，打倒一切。为此，聂元梓大得赏识。所以现在飞黄腾达。已经红得发紫，紫得发黑了呢？” “另外，当前人家在背后，都叫她‘母老虎’。足以可见，她厉害到什么程度了。”停了一会儿后，瘦个子又补充道。 “竟有这么凶狠？！简直是闻所未闻啊！”项劳动听得惊讶不小，又说道。 “那还有假？！正因为是这样，中央文革小组就革命形势已经星火燎原，再添柴加薪，鼓动炒作，通过做出一系列新动作，号召全国人民行动起来，重点放在整治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身上。文化大革命才有了正确的方向啊。”瘦个子接着说道。 项劳动焦急了：“所以，如果我们还要站在这些领导同志的一边，就等于抵触造反，阻碍革命，成了‘保皇派’，是这样吗？” “不错！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情了！！！” 瘦个子嘶叫起来。语调里充满了权威性意思。“说实际的，有许多顶级绝密的信息，也只有我们才可以掌握啊。你们知道吗？文革旗手江青，问康生首长要了一大批名单。包括党中央、民主党派最高层负责人，还有著名的爱国人士等等。再不惜采取逼供信手段，硬碰硬，实打实，一个个都要整治过来。叫他们大吃苦头。他们才会低头认罪。以致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瘦个子又说：“这么大个动作，从正面来讲，是他们俩有权力确定下来的。但也有人污蔑成是肮脏勾搭，黑幕交易，地下生意。但无论如何，已经是大势所趋了啊。所以，中央文革小组已经作好准备。打算就在近日，要刊发出题为‘伟大的历史文件’的文章。她将像宣言书那样，很快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发动起更大规模更高层次的批判运动了。” 瘦个子故作高深，和盘托出了秘闻的重中之重，显得异样兴奋，而忘乎所以。末了，还加上一句：“说实际的，这回，刘少奇、邓小平可是死定了啊！” 听到此话，羊角辫只感到头晕目眩，热血沸腾。无限悲痛欲绝中，哀哀地叫道：“毒辣，毒辣，太毒辣了！这真是弥天大阴谋啊！” 项劳动暂时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情况到底怎么样，并非是说说听听，就信以为真了。还不太清楚。有待深入了解核实。不过，我们应该有个正确的态度，来对待事物的迅速发展变化。” 从严格意义上讲，项劳动的话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只是比较客观现实些而已。 但羊角辫却不予任何苟同。她美丽的脸庞，因为气愤和伤感过度，而有点扭曲变形。由于加快了呼吸的缘故，使得本来就比较饱满挺拔的胸脯，一起一伏地运动着，幅度很大。她想发作，但权衡以后，还是极力地克制住了。 项劳动再问：“就你的这些消息看，说真的吧，得不到证实；是假的吧，又好像很难否定。那么来源到底可靠吗？” 瘦个子听了，沾沾自喜，摇头晃脑，言词间马上充满了优越感：“我们毕竟是清华附中的学生啊。我大小还是个红卫兵排长呢。说实际的，一般情况下，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上层有什么动向变化，我们会很快知晓了解的。虽然未必百分之百的确凿，但也七七八八不离十，很少有什么大来去的啊。” “好，好。感谢你提供了这么多的音讯。不过，不过……”项劳动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现在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瘦个子立即轧出了苗头不对，屈身告饶：“恳请一定高抬贵手。我是很识时务的。我向你保证，再也不敢惹是生非了。否则的话，我不得好死！” 顶级风暴·第一章·第八节·臭虫休得恶凶凶 “嘎——吱——”列车轮子强力滚动压磨着轨道，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猛烈地颤抖了几下，突然停了下来。 对此，广播室照样放着革命流行歌曲，而没有说明任何原因。列车员也不知其所以然，乘客们当然就更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项劳动马上紧张起来：“我估计，他们找不到这个家伙，就会断定出了纰漏。于是就叫停车。现在很可能已经追赶上来了。” 说着，项劳动迅速地把窗户开到最大程度，再关照羊角辫：“这么办。我先跳下去。你马上接着来，我肯定会托住你的。” 项劳动明确地指点瘦个子：“至于‘排长’嘛，我就放你一码了。不过，6米以内，我要是发功的话，力量能像子弹那样，击穿你的身体，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了。因此，如果你想推翻承诺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瘦个子听得确切，信以为真。脑袋跟拨浪鼓似地晃动着，嘴里面不断地重复着一个个“是”字。显露出诚诚恳恳的样子。 羊角辫看看这地方，前不着店，后不挨村。到处是墨黑墨黑的。只有车里的灯光投射在路基上，亮出来一团团昏沉暗淡的黄颜色，很不清晰。便产生了畏惧感：“我，我很有点害怕。” 项劳动双手抓着横档，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可以保证你万无一失！请先看我怎么下去。你心里就有底了。” 然后，项劳动的腿脚和躯体先挺出去。照理，轻轻跳跶，便可以着地。但为了使羊角辫消除疑虑，又吓唬住瘦个子，便冒险来了个高难度动作。腰部弯曲，膝盖紧靠胸口，一个跟头，鹞子翻身，稳稳当当地站立在路基下边，且悄无声息。 羊角辫眼见为实，打心眼里佩服项劳动勇猛如虎豹，敏捷似猴狲，轻巧像鸿毛。但依旧缺乏足够的胆量，敢于纵身一跳。而是先伸出头部，两手撑着窗沿，身子朝前挪蹭到肚皮时，朝下越看越心慌，就再也不敢动弹了。只好又退缩回去，任凭项劳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项劳动急了，火了。但又很快地沉静下来。知道冲动不解决问题。片刻后，他耐着性子，要羊角辫倒过身子来行动。即头部朝里，从脚开始朝外伸展，再慢慢地往下坠去。这样做要好上很多。 羊角辫就照着做了，情况马上大为改观。身体下去了很多。 但到后来，尽管项劳动伸长了手臂，还是不怎么够得着羊角辫。 这一来，使羊角辫吓坏了，两手紧紧抓住窗框下槛，腿部往上收缩，身子蜷曲成团。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呜的一声，火车突然吼叫，并且哐啷摇荡起来。原来，司机因为不满随意下令，硬性中止正常运行，发泄了一下。但向前移动了几米以后，又停了下来。 然而，几乎同时，3个人都冒出念头来：车子又要开了！ 情急之下，项劳动只能使用激将法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不跳下来，肯定要出大事情了。你将来要后悔的！” 瘦个子则马上卸下了伪装。故态复萌，针锋相对，指着羊角辫骂道：“你这个狗崽子，贼胆包天，竟敢出逃，想躲避惩罚，真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啊！”说着，俯下身子，还想来揪住羊角辫往上面拖，试图挟持羊角辫。但看到车子又没了动静，顿时吓得停了下来，抽回手，不敢再作声。 羊角辫再次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不由得怒从心起，又不寒而栗，便狠狠地回击了一句：“臭虫，想害人，办不到！我跳啦——”于是，下定决心，咬紧牙关，松了双手。 项劳动已经等候多时了，随即灵敏地作出反应，猛地抱住羊角辫圆浑结实而极富弹性的双腿。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羊角辫宽厚丰腴软软的臀部，整个儿盖住了项劳动的脸面。纯属某种巧合。 刹那间，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羊角辫庆幸自己摆脱了危险，又为依靠在人家身上，产生出说不清道难明的异样感觉。终究刚刚16岁啊。是花一样的年华。纯洁无暇里开始滋生出蠢蠢野性。很容易春情萌动，飞扬浪漫体验。 而项劳动也是人生头一回，拥着美好年轻女性的肉体。犹如贴近暖暖的醇浓的馨香的火酒，还未喝，已先醉。那股芳菲透过薄薄的衣衫，辐射过来，激荡出热血沸腾，心飘神驰。 唉，人啊人！即使身处困境，哪怕朝不保夕，甚至刀光剑影已经步步紧逼。也难以泯灭天生本性。只要天时地利人和，稍微产生些现实可能性，就会油然而生，活活泼泼地涌动起来。 但几秒钟内，瘦个子却看得妒火中烧，不禁咬牙切齿，只好抛开自制，故意干咳一阵，发出明示，搞乱了别人的好事情。 羊角辫羞涩了：“干吗还围得这么紧呢？快松手呀，我可以下来了。” 项劳动马上轻轻地放下羊角辫，一本正经地说：“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啊。要是摔伤的话，就麻烦了。我不是说话不算数了吗？我可是言而有信的。至于其他，我，我啥也没有去想啊。” 应该说，双方是心领神会的。因此话语也就到此打住，开始向前边走去。 很快，瘦个子在后面大叫道：“狗男女，看你们往哪里逃跑？我们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你们的末日到啦！” 项劳动回头一看，瘦个子所在车身位置，离开他们刚好八九米左右。事实再次证明，瘦个子太愚顽奸诈了。又太可恶可怜了。但无论如何，是个流坏水的脓包！因此，决定最后耍弄一下瘦个子。 “不准放肆！你再胡搅蛮缠，我可又要整治你了。”项劳动大声发出了威胁。 “来呀，不在6米以内，谁怕你？”瘦个子嘴硬，还挥了挥干瘦细小的拳头。刁悍耍赖。但一看到项劳动奔过来了，随即惊恐得不行，很快作出蹲坑儿状，紧伏在窗口下。少顷，想想还未全部到位，就又匍匐着打开门，准备随时爬到车厢走道里面去。厕所地面很腌臜，但为了躲避侵袭，也只好咬紧牙关强忍着。 项劳动站在车窗下，语调里面充满了讥讽的口吻：“听着，傻瓜蛋，你上大当了。我根本不会发什么气功。因此不要说6米了，哪怕只相隔一米，也没有任何用场啊。哈哈，哈哈，哈哈。” 瘦个子听了，这才如梦初醒。本来嘛，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这狗日的如果真得想加害于自己，还会预先跟你打什么招呼？完全彻底就是在坑蒙拐骗嘛！一旦想通后，受骗、吃亏、屈辱、丢脸、懊丧、愤怒，种种成分聚满了脑瓜子的空间，终于导致爆发出泼妇骂街式的总攻击。汪汪犬吠，咻咻狼嚎，污水脏水下流水冲口而出。丑陋毕显无遗。 项劳动见瘦个子窝火藏冤，到了心脏病都快要发作的地步，高兴得喜形于色，手舞足蹈。便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然而，时间似乎已经迟了一点。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不远处，差不多与铁轨并行的公路上，急驰而至5辆大卡车。一字儿长蛇阵先后停住。车上挤挤插插的人，纷纷咋呼着蹦跳落地，继而开展行动，先先后后，杀气腾腾地冲将过来。 他们握着许多装有4节干电池的手电筒，发出强光。随着奔跑，颠颠簸簸，忽上忽下，像一个个小探照灯那样，往车厢处胡乱照射。划出道道闪亮。 瘦个子见状，人来疯发作，咒骂得更加厉害。却已接近声嘶力竭，快断气了。 项劳动和羊角辫所处的地方，正好在当中。此时，朝车头跑或向车尾去，都极有可能陷入很快就会形成的包围圈里。危急十分，已经容不得再犹豫了。必须马上打破困境。 项劳动当机立断，不顾羊角辫拼命反对，强行拉着她，冒险穿越过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转动起来的轮子的间隙，横向冲锋，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徐均赛作·未完待续）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九节·在党旗和国旗下 地处上海东端和北端相交会范围内，柴油机厂声名赫赫。是中国机械工业排头兵之一。拥有万名员工，科技先进，产品硬气。因此原来是欣欣向荣。现在却受到风雨侵袭。相对而言，就很有点今不如昔了。 厂区内。1号楼第4层走道上，袁重民脚步匆匆，正心急火燎地寻找着项锅子。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最终，在资料室门口，与恰好从里面出来的项锅子相遇。 袁重民有点不高兴了，劈口就问：“老项呀，老项，这3天你到哪里去了？我问过门卫，说今天清晨，看见你走进厂里的。可是现在，都已经9点多钟了，早就该上班了！你怎么还没有到岗位？在干些什么事情呢？” 项锅子满脸疲惫不堪的神色。炯炯有神的双眼，血丝缕缕。胡子拉碴的。衣领上有汗渍。鞋子也比较脏。显得有点邋遢。 “袁书记，情况是这样的。送劳动上火车后，回到厂里。正好碰上乡亲带口信来，说老娘病重了。我一时间六神无主，但又不可能不尽孝道。于是就风风火火地赶回老家，去服侍病人了。一直都没有阖眼过。实在困倦得要命。所以刚才就抓紧时间，睡了一觉。真是不好意思。” 项劳动很歉疚地说道。 袁重民向来以人为本，很关心同事们，甚至家务琐事。因此认真地问道：“那老母亲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项锅子回答：“一开始，主要是高烧得厉害。还有轻度肺炎。但现在已经得到初步的控制，缓解下来不少。谢谢过问！”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袁重民松了口气。但接着又问，语调就不一样了。带着比较明显的责备意思。“既然如此，我可要问你了。老项，你是干部。但即使是普通工人，有事要离开厂里，也应该事先说起一下嘛，好让人家知道了解呀。这是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啊！难道还用重复提起吗？” “袁书记，我，我可是请过假的呀。”项锅子怔怔地回答。但脸上可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开玩笑或者说谎话的意思。 “啥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呢？而且，好像也没有听谁说起过嘛。”袁重民快速搜寻着记忆，想发现点什么。但还是不得而知，因此一脸茫然。 “因为那天早上，你被局里的造反派揪过去当陪斗，情况很不好。再说，查林根明确讲，批判会要开一整天，要到很晚才能结束。所以，我实在等不及了啊！”项锅子真情实告，没有隐瞒什么。 袁重民暗暗吃惊。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临行前，他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等待他进行处理。所以特地关照过查林根，说会议大概在下午三四点钟就会结束的。那为什么查林根要故意说错呢？ “当时，我急三火四。一会儿长嘘短叹，一会儿搓手顿脚，猛然间，我想到了，可以向毛主席汇报呀。”说着，项锅子的眼神，还真得放出了光芒。 项锅子就是这样的。性格耿直，脾气爽快，做人本分。不会虚假的一套。怎么做了，就会照着原样子说出来。 “什么，什么？”袁重民乍听见，还以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发生了什么差错，很是惊诧不已。“你向毛主席求助了？这怎么可能呢？” “袁书记，真的，我是这么做的。”项锅子满脸虔诚，非常严肃。“请你跟我来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 项锅子把袁重民领到走廊尽头，然后面对在那儿竖放着的巨幅木板油画毛泽东标准像，十分认真地说：“我先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这里，鞠躬3次。接着打开‘红宝书’，大声地念了好几段。再说明情况，提出要求，恳请批准。慢慢地我看见，毛主席微笑着，就知道他老人家已经同意我请假了。” 袁重民万万没有想到，项锅子竟然会来上这么一手。简直出格得有点玄乎了！因此一时间无言以对。思绪翻腾。胸中生出了莫大的悲哀。 对国际工运发展史，袁重民耳熟能详。他知道，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阐明了人民群众和领袖个人在创造历史中的地位和作用。列宁首次提出了民主集中制原则。并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等书中，论述了领袖、政党、阶级、群众之间的相互关系。中国共产党也有着反对个人崇拜和个人迷信的优良传统。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八大等，都明确地厌弃和反对对领袖人物神化和无原则的歌功颂德。但权欲熏天的林彪，为了实现野心，进而谋取私利，竟然重新贩卖封建专制主义遗毒。大搞现代造神运动。喊出了“语录不放手，万岁不离口”的口号。使得偶像迷信化愈演愈烈，走向登峰造极。带来了全面的政治灾难。荼毒广大人民群众是何等深重啊！ 心在滴血独暗伤。袁重民只好吃力地说道：“好，好。老项啊，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你就再这么做吧。不过，不过……你能不能也跟我打个招呼呢？” 凭着直觉，项锅子可以看出，袁重民是非常痛苦的。虽然这种情感，有可能不仅仅是针对这个问题而产生，缘由比较复杂。但自己毕竟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应该改正过来。因此连连说了五六个“一定”。 “袁书记，你找我有事情？”项锅子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又问道。 “是啊，厂门口出乱子了。不知为什么，会有好几百个人聚集在那里，搞得乱哄哄的。还有些甚至想冲进来闹事情。门房已经应付不了这样的事变。你赶快去看看吧。”稍停，袁重民还特地关照：“现在是非常时期，情况很复杂。你即使久经沙场，什么场面都见过，但也要谨慎从事。尤其是针对突发而至又不知底细的衅端，更不能掉以轻心，疏忽大意啊。” 项锅子先是惊诧，体味了袁重民的话以后，又镇定下来，焕发出勃勃生气：“是，袁书记，我知道了，这就去！”说完，飞也似地奔下楼去，跳上自行车，猛踩狠踏，急速前进起来。 离开厂门口还有40米左右时，项锅子就拉开了嗓门，大叫道：“吵什么啊？！吵什么啊？！工厂重地，生产要紧！不准喧哗！！！”声如洪钟，当啷作响，“敲”得各种杂音，一下子打住了大半。这个下马威是何等了得啊。威武勇猛。已经明显地起到了影响作用。 许许多多目光刷地就投射了过来。里面闪亮着好奇和惊讶。并且紧随项锅子渐进，作静观默察。等待下文出来。 只见相隔七八米距离时，项锅子飞身起来，轻轻地着地。而自行车却像受到控制那样，直直地冲向水泥墩子，又反弹回来一点点，便“站”着不动了。 3秒钟后，项锅子靠近过来，迅速放好脚架撑住。然后，拔出车钥匙，身体稍稍扭转，一个弯弓射大雕的动作，把那物件抛至半空中。再闭住双眼，伸直右手，只听啪的一声，小铁圈恰巧落在食指上，正正好好，挂个满着。 “哦——了不起，太精彩了！”近处的人们目睹了项锅子的高招后，不约而同，音低声轻，此起彼伏，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项锅子之所以要耍绝活，使狠招，目的是在类似场合，警告对头。不要脑袋发昏，胡搅乱来。结果是会吃大亏的。这叫做敲山梁，震慑虎豹豺狼。以往，或碰到制服小偷小摸小盗小抢，或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或叫恃强者不再好凶斗狠，如此操作一番，经常能够奏效。使得处理棘手的事情，从大难变成小难，再由小难转为不难。结果，双方又都可以免受不少皮肉之苦。 因此，“亮相”后，项锅子也着实不客气，大模大样地拔起插销，拉开铁栅栏大门，站在中央地方，双手叉在腰间问道：“同志们，同志们，你们到这里来有些时间了，想干什么呢？” 有人回答：“我们是交大‘万里长征兵团’的红卫兵。现在，上海由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等人控制。他们操纵市革会、工总司、公革会、上体司等，乘着文化大革命，为所欲为，横行不法，干了许许多多坏事情。而在上千万基层干部和普通群众中，只有你们联司，体现出了工人阶级中坚力量的超越胆识，带领大家，团结在党旗和国旗下面，傲然奋起，敢于叫板，公开喊出了反抗的声音。使上海人民能够抱诚守真，同他们对着干。影响正在日益扩展。非常具有号召力。因此，我们也想参加进来。所以准备先与你们串联串联，交流交流。以便共同商谈好斗争策略。” “欢迎，欢迎。太好了！人多力量大啊！”项锅子习惯地拱拱手，表示致谢。“我们确实应该坐下来，一起认真讨论研究，慢慢设法解决问题。从全局考虑，来决定共同的作战步骤。” 也有人讲：“外面传言很多。说你们厂里，有不少武林高手。功夫实在了不得。不知是何方神仙，或许长着三头六臂。因此时间长了，玄幻奇妙便自然增加。而我们就像小猪猡吃饭，胃口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心里总是痒痒的。所以，特地摸过来，找到你们这里——军工路2636号，多少远啊！还不是想目睹为实，亲历是真？饱一个大眼福嘛！” 项锅子哈哈笑起来：“谈不上，谈不上啊。或许也只是名气在外头，而实际上并没有十分了不起的本事。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倒很愿意教给你们一些防身招数。将来，在万不得已需要使用时，说不定可以有些帮助呢。” 还有的则表示，只是路过，看到这里人头攒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跑过来赶场子，轧闹猛，凑兴头。而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听了解释，项锅子认为比较正常，可以理解。但既然现在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就请大家赶快离开吧。一方面都很忙。另一方面，厂里的生产秩序也不能乱糟糟的。这种简单的道理谁都应该懂得。 项锅子说这些话的时候，面部表情转为冷淡，口气也显得比较强硬。而且还准备把门都关起来了。似乎一切该结束了。 情况就是这样。也确实没有什么瞧头了。不少人感到兴味阑珊，意趣冷落，便纷纷走路，开始散去。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节·武术精英克倭寇 正在此时，吴长年在丁占勇搀扶下，急乎乎而至。既神色紧张，又动作粗率，连声响都不小。充分表明已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一来可不得了，如同台上谢幕后，戏剧又重新开始演出似的，把刚刚离开的人，几乎全部都拉了回来。恢复了刚才的非凡热闹。 本来，项锅子心头就窝着火：面对这么严重的情形，当门卫的竟敢不忠于职守，而是请铁将军把持，自己却溜之大吉，无影无踪。时间又相当长久。要不是讲究工作方法，可能早就会发出来了。但即使如此，仍然目光如炬，脸色难看，张开嘴巴，就准备问个一清二楚。 哪晓得，吴长年很会观察，便抢先一步，边呻吟边述说，很痛苦的样子：“项师傅，刚才有几个人来到这儿，先是好声好气地打听你在不在厂里。我回答后，他们却马上翻脸。态度暴烈，行为野蛮，凶神恶煞般地硬要闯进来，口口声声说要找你了结什么。我问他们属于哪个单位的，要处理公事还是私事，进行询问阻拦。没料到，为首的就连打我两个耳光，非常凶狠。我鼓足勇气，进行还击。这家伙立刻变本加厉，对准我的肚子猛踢一脚，使我跌倒在地上。我敌不过他……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嘀咕了几句以后，又突然走掉了。” “我正好来换接班，发现长年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已经吃不消。了解到情况后，我就打电话向厂部汇报。一边看见长年跌跌撞撞，走向厕所，就感觉到苗头不对，很可能会出大问题。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跑了过来。于是，我锁好门，跟了过去。果然，长年血尿了！沟槽里面，有不少地方被染红了。而且，长年还昏倒在墙角边缘，人事不知。我急了，又泼自来水，又掐人中穴。好不容易才把长年弄醒过来。真危险啊！”丁占勇接着说道。情节很惊心动魄，叫人发怵。 项锅子听完，情绪波澜起伏。由不满变成了愤恨。对象所指也完全不同了。 项锅子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吴长年的脸面红肿得已经变形。伤势还扩展到了头部。而脾脏如果破裂，那危险性则更大了。说明行凶者不仅心狠手辣，且功夫颇深。一招一式分量都很重。可匪夷所思的是，这伙人与吴长年素不相识，前世无怨，今朝没仇。但为什么吴长年正常工作，竟会引起他们这等震怒。以致动手如此残忍。完全是把吴长年当成出气筒了。问题是明摆着，其实质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会不会是东方红暗地里唆使打手，前来寻衅闹事呢？ 经过思量，项锅子先派人送吴长年，到杨浦区中心医院去抢救。再公开亮出身份，大声说道：“本人就是项锅子！刚才是哪个要找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话应该好好讲。怎么可以乱出拳脚，随便伤人呢？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没有王法？我们怎么能够容忍这样胡来瞎搞呢？！” 众人当中，即使看到有人殴打吴长年，也不明白什么真相。因此个个莫名其妙，等着有人出来应声。只好你看看我，或者我瞧瞧他，二三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出来。 有人向前挪动了几步，打破暂时的沉寂：“啊，啊。原来，您就是声誉显赫的项锅子，项师傅啊！我们可是有眼不识泰山，久仰久仰了！我们是上外‘马克思战斗团’的红卫兵。去年，在上精读课程时，老师特地指定《泰晤士报》上，记叙您当年打死日本武士的通讯，推荐给我们，作为必看的范文。报道虽然无与伦比的精彩，足以再三诵读，回味无穷。但毕竟只有1766个词素，太短小了一点，实在不过瘾啊。现在，我们就在您的面前。很不好意思，能不能请您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给我们听听呢？” 项锅子正在气头上，注意力不集中，一时思路堵塞，即使附上了挥挥手，也弥补不了走神语失：“好汉不提当年、当年……” 许多人根本不多考虑什么，或是好心，或是反应，或是卖弄，都马上同时接腔：“当年勇！”却竟然歪打正着，结果反而驱除了场面上的闷郁。 “对，当年勇。”项锅子有点难为情了，但很快进行自我调节，镇静了下来。“再说，30年来，亲朋好友熟人谈起，以后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活动，尤其是回忆抗日战争历史时，这桩事在许多场合下，至少也提起过100次了。因此诸位，请你们原谅了，我毕竟不是靠吹牛皮说老话找饭吃的呀。” “据闻，陈毅当市长的时候，鉴于您在杨浦发电厂被炸后，同公安人员一起猛追，抓获逃跑的国民党特务的业绩，曾经送给您‘武术精英，倭寇克星’8个字的条幅。您大为鼓舞，还给许多人看过，一时间传为美谈。项师傅，您太高强了！就请您再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又有人恳求道。 还有人讲：“项师傅，您就开始吧！我们会把您的讲述，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将来，只要有可能，就会为您写书作传，再发行出版。大家说，好不好啊？” “崭——”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继而开始热烈地鼓掌。而且不肯停下来。 最为激动不已的几个小年轻，经过短暂商量，便兔子般地撒腿跑出去，又飞也似地狂奔回来。用自己积攒起来的零用钱，买好了正广和牌汽水，硬要塞给项锅子，说是话多嘴干时，可以用来解解渴，生生津。 受现场气氛的感染，又不好太违忤别人的面子。加上性情爽快，讨厌忸怩作态。最主要是你不开口，人家就赖着不走，也不是件事情。所以，项锅子开口道：“大家这么真心诚意，当回事情，我也就不好再推托了。” 言毕，他抹了一把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润了几下喉咙，准备道出开场白。 人们直到这个时候，才好好地端详了项锅子的相貌和身材：一张古朴沧桑微黑的脸。哪怕到了发福之年，仍然没有放大出来。那是原本精致，加上长期练武不止，而让青春留驻了下来。五官匀称，搭配合理，使英俊有了基础，发挥起来也容易多了。眼神特别具有穿透力，称得上寒光闪闪，像鹰隼似的。四肢较长。上身宽厚结实，下部有力轻健。给人英姿勃发的感觉。 项锅子开始说了：“同志们，我们项家的始祖项羽，可是秦朝末年，农民大起义的领袖啊。项羽最有名的诗句为‘力拔山……’” 许多人又故伎重演了。明明还没有到时候，却已经忙不迭地紧跟着插话，发出“兮——”声音。这次纯粹属于卖弄，完全是瞎帮忙的。倒把自以为是的本性暴露出来。也显得蛮有趣可爱的。 因为平常，哪怕遭遇再紧张的场面，项锅子至多也只是说第一句话，有可能会出现差错。但以后就会马上平静下来，进入角色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绝对准确吧？袁书记可已经指点过多次，我肯定记住了。” 项锅子很自信，挥手劈下，示意不要再提醒，便绘声绘色地说起来。“项羽靠神功勇猛打天下，名不虚传，流风未衰。因此，项家门世世代代继承宗德，以武为本，铁马金戈。远的不说，就讲项英吧。” “是新四军副军长的项英吗？”有人问。 项锅子说：“正确！他是我的远房叔父。武功十分了得，满腹用兵之道，还特别能带领千军万马打硬仗啊。” 不少人接口：“不错！对头！有道理！但他们俩的共同特点是，都只有善始，却没有善终。豪杰末路，十分可惜啊。” “很对！可是又有谁可以否定他们的历史功绩呢？因为这是事实，不容抹煞。我们毕竟不能以成败来论英雄嘛。”项锅子回答。 “不要打断啊！不要打断啊！我们要听项师傅说下去。”大多数人有意见了。 项锅子笑笑，继续说道：“而我3岁时就开始练功。到16岁那年，弓、枪、弩、刀、剑、矛、盾、斧、钺、戟、鞭、简、挝、殳、叉、耙头、绵绳套索、白打，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交手比试，格斗搏击，以武会友，那是打遍方圆几百里无敌手啊……” “项师傅，项师傅，你真得有这么大的能耐？”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愣小子，突兀发话，脸上放出狐疑。但骨子里是好奇、真诚和起劲。并无歹意。 项锅子略微一顿，平静地回答：“年轻人，问得好！本来嘛，光说不练假把式。动手要比动嘴更实在啊。好吧，现在请大家围个圈子起来。我在当中露招数，可以接受四面八方的检验。这样做可以给出个好交代。” 虽然吵吵囔囔，但共同的想法还是促使人群，迅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形。里三层外五重的，排挤得密密麻麻，摩肩接踵。许多人还屏气敛息，踮起了脚跟，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关注着。非常当真。 项锅子先做深呼吸。而后面东站立施礼，嘴里说着“只是意思意思，恳求各位笑纳”的话语。行毕，马上就来了一个倒立。 好些人装出入道在行的模样。煞有介事，摇头晃脑，大声介绍说，这种技巧水平非常普通一般，只是属于徒手体操而已。快点练习上10几天，慢些至多一个月，就马马虎虎可以了。 话头未断，项锅子已经左手伸展，呈水平状。仅靠右手掌撑着地面。身体依旧挺拔。动作优美高雅。俄顷，造型又左右对等变化。 原先自以为是者则不再吭声。哑口无言当中，提高了对项锅子的认识和敬重。 而许多持不同看法的人，马上感到欣慰起来。因为没有虚掷情感：“看啊，难度来了，难度来了！你们不懂，就不要先入为主嘛。” 这时候，项锅子又改换成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支持。好几秒钟后，左手照着原样再来一次。神奇已经开始初露端倪。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眼瞪瞪，木呆呆，傻愣愣。没有言语。显得一片沉寂。 但刚刚几个冒充内行的外行，却还不甘寞落。当然，也是嘴红心眼白，干脆爽快，直截了当。知道错了，就立即倍觉歉疚：“刚才，我们小看项师傅了。太不应该啊。请项师傅多多原谅。” 项锅子则把这些权当耳旁风，仍然全神贯注，一丝不苟。似在空门中进行着。 更胜一筹的来了。依仗着3指，项锅子往前跳跃，每次有半尺距离，总共有七八回。而后，右手又变换成左手，重复来上一轮。 达到如此最高境界，实在令人感慨空前，叹为观止。“项师傅是上海滩一只鼎”的说法，迅速在场面上传播开来。沸沸扬扬。 最后，项锅子止“步”，仅仅凭着右手拇指承托全身。左手则靠近身体，顺势摆放着。就这样平衡了10几秒钟。稳定性是相当精良。 项锅子头上，生着星星点点的白发。毕竟已经是47岁的年纪。再看轻显健，也不能这么有恃无恐。而体力付出了很多肯定是事实。加上表演的难度逐渐增加，现在是有点在钻牛角尖了。 有个老者越看越悬乎。生怕项锅子力量不能支持，出现个什么闪失，便慌忙上来，抱住项锅子的小腿，要求结束展示：“项师傅，你功夫高超，身怀绝技，使我们大开眼界。大家都钦佩得五体投地。实在太感谢你了。但凡事应该见好就收，点到即止。因此现在请打住，行不行？” 项锅子遵命办事。停止后，站立好，再行鞠躬礼。仍然脸未变色气不喘，显得非常平静。精神饱满。 鼓掌声、叫好声雷动起来。现场沸腾了。已经没有谁，再抱有不相信的态度。大家一致邀请项锅子，赶快把故事叙述道明。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一节·鬼子用飞镖杀人 下面，是项锅子的有关回忆和详细叙述。说起来可能时间不长。但因为变成了文字，就会拉出来相当的篇幅。 1937年8月9日，17岁的项锅子，因为在乡下长期缺吃少穿，加上自然灾害，年成比较差，便决心外出打工谋生。所以告别了母亲，只身从苏北流落至上海，来到了城隍庙。 事情凑巧。适逢日本特务机关，为配合很快就要发动的大规模军事进攻，甚嚣尘上地组织浪人摆擂台，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罪恶目的是一箭三雕。即试图通过打败应战者，来显示自身所谓的实力，从而挫伤广大市民振奋起来，准备声援资助前线的积极性；张旗鸣鼓，好长鬼子倭寇的威风；耀武扬威，来灭中国军队的志气。 事实就是这么严酷。3天下来，我们这里已经死伤近10位打擂者，情况非常糟糕。但日方则损失不严重。匪徒们因而增添了几分骄横，充实了一些杀气。甚至乐颠颠的。 打对仗到了这个份儿，不得不使人感到忧心忡忡。痛定思痛，究其缘由，主要还不在于实力的高低强弱上。而是出阵者们，首先没有抱成团，组织协调配合差劲，开始和退场随意性大，甚至相互间为此时有小吵小闹发生，显得乱纷纷的。且拳类林立，注重派系的胜负得失，各扫自家门前雪，有了什么情况又互不通报。所以虽然大家都围绕着“义勇”两个字做文章。但因为没有把握住全局本质方面。即使英勇奋战，前赴后继，不屈不挠，结果还是吃了哑巴亏。 相反，作为仇雠面的寇贼奸宄们，却很强调整体性。因此，即使竞争水平处于中等档次，大大落后于我方。却仍然占了不少便宜。 此外，还有非常关键的地方，即从根本上说，头牌打手小野次郎自知武功不硬气，所以过招时，暗藏着用钢铁制成，再浸泡过剧毒的飞镖。针对狠角色，采取划破皮肤的办法，使其在短时间内中毒，丧失搏击能力，被他“战胜”。如果对手构成了威胁，他就损坏其肌肉血管，造成毒素迅速扩散渗透，很快成为牺牲品。凶狠毒辣出阴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且小野次郎狡诈成性。虽屡屡为非作歹，却每每非常谨慎。事后，都收拾好飞镖，而不留下任何把柄痕迹。可以给人捕捉。 这就难怪死伤者身上，都出现了很怪异的破绽处。如同刀伤，但又似是而非。叫人不知道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加上一来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是何物所致；二来则在于伤者大多服用了药丸，得到缓解后就不再查证细究；三来为两个献身勇士都是在想说明情况以前，就已经不行了。所以等于谜团重重，始终悬而未揭。 无耻、血腥、杀戮的重大罪恶，刚刚碰到项锅子，就被项锅子一眼洞穿。至此，黑幕破裂。阳光下面，杀手作案，显现出马脚来。 眼前，操上海话的高手，底子绝对比小野次郎来得厚实。因此，开始交手时，兵来将当，水至土掩，双方还能处于难分难解的状态。 但几个回合刚刚过去，小野次郎的弱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出来。并逐渐堕落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以致最后，黔驴技穷，无可奈何。只有挨拳脚的份儿。却没有还手反击的能力。算是完全彻底没辙了。 小野次郎身高1.75米。形体可以用五大三粗这个词来描绘。上下透射出凶狠蛮横的劲头。特别要提及的是头部。周围自然不会小。加上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全面秃顶。且几乎没有眉毛。眼皮是单层的。瞳仁又小。而作支撑用的颈项非常短。所以，总体上就显得特别的圆滚滚。说得难听一点，真得与猪脑壳差别不是很大。 此时，他已经气急败坏，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想摆脱被动局面。愤愤得面孔呈现出猪肝颜色。连无内容的眉毛框架里，都发红了。双目贼溜溜地闪烁着凶光。手时不时在和服里面，做出掏摸的动作。 这些异变，怎么逃得过项锅子的火眼金睛呢？因此，项锅子立马大叫起来：“老兄长，千万当心啊！鬼子狗可要使坏水啦！” 拳师立即打了个激灵。项锅子的适时提醒，促使自己本来就已经有所觉察，上升到公开直接的指责。而对着小野次郎喊出了“打擂台靠本事，不准行凶撒泼”的话语。具有明显的警告性。 哪晓得，小野次郎怀揣“每次必须打赢，否则杀掉敌人”的尚方宝剑，有恃无恐，丧心病狂。在左袖虚晃一下的同时，右手猛然甩出两片火柴盒大小、锋芒处细如蝉翼的东西，直飞对手胸脯。由于物体呈浅银灰色，速度又极快，音响很轻微，普通观众是根本无法辨明的。 “鬼子狗用飞镖杀人啦！”项锅子高声呼喊，连着来了好几遍，却未引起任何反应。因为人们还处于混沌状态。 相争者完全惊呆了。因为比试条例明确地规定过，较量时禁止使用任何器具。加上说到风，风就来了。因此绝对没有料到，小野次郎会动真格，实施残害。这样一来，自己是明显地受伤吃亏了。 而这边，一不做，二不休。小野次郎即利用对手发愣的刹那间，饿狼扑食般冲上去，出掌将已经插入布衫和皮肤的物件，再狠狠地击进肌肉。还附带猛揍几拳。进行适当的掩饰。试图蒙混过关。所谓旁观者清，此时却不是这样。人们还懵懵懂懂的，并未发现什么漏洞。因为粗看起来，好像只是一组重拳攻击，风头锐利了一点而已。但实质上，已经由此“分出了胜负”，拍板成为定局。 鲜血毫不迟缓地从伤口处奔涌而出，滴落下来。使人感到非常为难。不捂住吧，已经流得越来越多。要动手呢，铁片又陷在肉里面，碰上去很痛。而拔出来是不太可能的。简直就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接着，伤势又迅速扩展到了七窍，并先后开始渗出血来。身上到处红殷殷的。受害者感到呼吸艰难，浑身乏力，天旋地转起来。 小野次郎则停止了攻击。低着脑袋，垂下双手，假以获胜者的姿态，佯装出仁义慈悲，在旁边来回走动着。似乎很讲文明礼貌，在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才过去二三分钟，搏斗者就不行了，摇摇摆摆地面对着观众，拼尽全力，嘶哑地哀号着“日本狗，耍赖皮，下毒手……”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嘎然而止。人仰天跌倒在地上，颓然不动了。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二节·雄狮怒吼我来了 悲切壮烈一幕，如同陨石坠落湖水，掀起了巨波狂澜。本来困惑、沮丧、无奈的观众们，马上义愤填膺起来。继而叱骂鼓噪，措辞激烈。感情上汹汹然，样子狠巴巴的，几乎失去了控制。 在一个年纪35岁左右、经商模样的男子说道下，20几个盛怒的小青年，争先恐后，跳上擂台，有的开打小野次郎，一些着手摧毁裱褙招牌，其他则抓紧时机准备抢尸验伤。 台下，骚动得也很厉害。砰砰砰砰，一阵阵敲击捶打过后，许多物体随即支离破碎了。人们纷纷捡拾在手，武装配备起来。如有可能或必要，就准备用来进行攻击，试图狠狠地惩罚敌人。 而日方岂肯善罢甘休？加上早就策划好阴谋诡计，作了充分的准备。因此面对突变，只听见为首的山本嚎叫一声，挥挥手。立即有呼哨打起，跳跃扑棱，不知道从哪里，猛然冒出来数十个手执战刀的浪人，张牙舞爪，如狼似虎地扑过来。还有好几个特务，倏地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枪，乒乓作响地推子弹上膛。 两边剑拔弩张，形成了严重的对峙局面，都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只要再丟颗石子，或者骂声爹娘，即稍有点外部因素投入，马上就会爆发血战。情势已经危如累卵。 项锅子心想，如果大开杀戒，真得拼命起来，赤手空拳或者木棒铁棍，绝对抵抗不住刀枪实弹！吃亏是势在必行了。因此不能再有丝毫犹豫了。 千钧一发之际，项锅子扯开嗓门高喊“不准放肆乱来啊——”稍停，又叫道：“功力无量、声名鼎鼎、万人知晓的项羽后代项锅子在此，有谁胆敢前来一搏？比个高低上下啊？！” 如同于无声处听惊雷，短时间内，场面上异常沉寂。所有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疑惑、惊讶、畏惧、等待、审视、欣喜、兴奋，种种成分，忽闪忽闪，融合汇聚。迅速形成了新热点。 见缝插针，抓紧分秒，项锅子继续大声说道：“父老兄弟们，请耐心等一会儿，看我冲上阵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东洋廝打趴下来。要知道，血债血还，杀人抵命，天经地义，古今中外都是这样的啊！” 生意人推挤而至，快步上来，紧紧地握住项锅子的手，摇晃了几次，激动地说：“好汉，壮士，英雄！你是老天爷派来的战将啊。现在，就要靠你挺身而出，勇往直前，为我们大家报仇了。” 于是乎，“报仇！报仇！！报仇！！！”人们挥舞手臂，摇动身体，群情昂扬。有节奏地发出怒号，声音越来越响，直冲云霄天外。 项锅子同样激切感奋，庄严地转着身子，举手向周围致意。然后，朝着太阳跪拜，掌心合拢作揖，口中念念有词：“始祖功德在上，传承百世。灰孙子绝对不敢辱没，志当报效国家。父母大人养育千日，用兵一时，保佑儿出征成功，大获全胜啊！”再站立起来，整一整衣衫，紧了紧腰带，掸几掸布鞋面上所沾灰尘。抬头凸胸握拳，虎视眈眈敌方。 此时，一些观众早已退往两旁，前面因此自然而然地空出很宽敞的地方来。 项锅子稍稍目测距离后，大吼一声“我来了！”余音犹在，就是一连串的空翻跟头，疾风般扑棱过去。接着，十指似蜻蜓点水那样，轻轻地碰触到一张长板凳，产生出十足弹性来。再大转体腾飞跃起，跳上两米高的擂台，稳稳当当地站住，摆出泰山压顶的亮相：镇静自若，气势如虹，咄咄逼人。 众目睽睽之下，主持人摇摇晃晃地走至擂台中央，摆出架势，准备例行公事，来上开场白。从而再次点燃战火了。 但主持人还未来得及发话，小野次郎即错乱地蹿上来，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张牙舞爪，欲发动突然袭击。却被山本断然喝止。 小野次郎听不进去，很恼怒，急不可待地与山本争执起来。火气蓬蓬往外撺。 山本不到40岁。身高1.65米左右。五短身材。很结实。脸面部额头窄，颧骨高，腮帮子大，因此线条断断续续，属于丑陋类型。眼皮喜欢眯缝起来，里面的珠子墨黑。显得阴险幽深。有少佐军衔，是个老牌特务。很早就在江浙沪一带活动了。平时暴戾恣睢惯了，哪里容得了不同的意见？尤其是要求下级，必须绝对服从。因此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对准小野次郎搂头一拳。分量很实在，硬是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遭到重创，小野次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便停止言语，耷拉着五官，龟缩了起来。灰不溜秋地退在一旁。 虽然只是狗咬狗，满嘴毛，却引动台下一个沪语地道、颇为妖冶的年轻女人，发起牢骚来：“圪塔是日本人跟上海人打相打的地方，要这个江北穷瘪三跑过来做啥啦？真是太触气了！” “啥格？告诉侬，江北人、上海人都是中国人！只要能够打败日本人，就是勇敢的中国人，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掷地有声，出语惊四座。有人立即进行了反驳。这位刚刚赶来的观战者，有二十四五岁样子。从外表装束来看，像是个奔走江湖行医问诊的。 小娘子本来蛮漂亮标致的面孔，刹那间出现了阴鸷神色，肌肉紧张，以致扭曲变形：“哼，开口闭口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又怎么样呢？！” 郎中斩钉截铁地回击：“什么怎么样？告诉侬，拎清爽！中国人一定会打败倭鬼子！倭鬼子永远不是中国人的对手！” 这里，两个素不相识者，正在唇枪舌剑，论长道短，闹得不可开交。以致周围人们同仇敌忾，纷纷指责起小娘子的汉奸论调来。 那边，山本鬼鬼祟祟，在同主持人窃窃耳语。从山本的神态和手势来看，可以明显地推理出，是在施加威吓压力。而主持人虽然装得煞有介事，却奴颜媚骨。不断地点头哈腰，好一副巴儿狗顺从的样子。 主持人是个年近半百的乡绅。高高的个子，斜坡肩膀。头发已经灰白，架着黄灿灿的眼镜。表明金子银两多多。一张驴型脸面，颇具变色龙的本事。碰到穷人，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神情铁板着。遇上了富者，浊眼露出和善，但不断跳跃问号，似在探询有无生意可做。而面对凶狠的，则马上识时务为俊杰，从来不吃眼前亏。可会算计呢。 他此次受到敌特邀约，被逼迫利诱过，所以不敢稍有反抗，而甘愿就范。因此即使想装出公道的样子，都非常困难，成了货真价实的傀儡。但另外的“原则性”却很强，虽然站在台上，始终不正眼相看粗布糙衣的项锅子。 现在，他秉承山本的旨意宣布：“诸位，诸位。天色已晚，小野次郎先生也累了。所以，较量只好到此暂告段落。经组委会商量决定，明天上午，打擂继续进行。请大家踊跃前来，再次观战。好戏还在后头啊……” 主持人乱嚼舌头未完之际，人们已经怒不可遏，哄闹骂阵起来。同时投扔出各种小什物，雨点般泼洒向前，搞得台上多数人狼狈不堪。 场面上出现了大混乱。 项锅子乘机跑向尸体，想取出飞镖，来个捉贼拿赃，为兴师问罪打好基础。 哪晓得，山本老到练达，反应很快。立即指使10几个匪徒，紧紧地包围住 项锅子。战刀闪烁着寒光直逼过来，迫使项锅子一时间难以动弹。倒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如果动作起来，就可能会出现什么闪失，将给明天唱主角带来不便。所以不能顾此失彼。 因此，小野次郎有了可乘之机。便迅速蹲下，小眼睛忽闪忽闪着凶光，猛地按住死者的受伤区域，从容熟练地取走了飞镖。然后，摆动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摇摇摆摆，扬长而去。 瞬间内，包括山本在内，鬼子们无声无息，迅速撤退。一下子逃之夭夭了。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三节·定要打趴东洋厮 此时，不过是下午3点钟刚过去。山本实在是出于无奈，才用了缓兵之计啊。 项锅子所具有的震撼力，使山本深知来者锋芒迫近，其武艺肯定不会比小野次郎差劲。如此估计，还仅仅是出于心理上可以得到自我安慰，不敢直面客观存在而已。甚至是在有意地回避明明白白的痛苦。 实际上，失败的端倪已经有所显露。因此，充其量只能寄希望于侥幸获得成功。而人的感觉又经常是差不多的。山本当然清楚，小野次郎之所以有点失态，也同样是因为认识到强敌出现，形势严峻。这才心慌气短，想乘项锅子立足枳棘之际，先发制人，速战速决。捞个便宜沾沾。 然而，山本绝对不能容忍小野次郎的冒失莽撞。在飞镖没有安装好的情况下，想赢得胜利，谈何容易？如果草率行事，反而达不到预期目的怎么办？退一步看，打起来后，小野次郎或许受挫挂花，甚至发生更大的意外，都只能算作小问题。但大日本帝国的荣誉却是至高无上的啊！因此，从根本上说，必须完全彻底确保无误。不能走错一步半尺。 为此计较，情势已迫在眉睫。眼下最急需办理的事情，就是要直接杀掉项锅子。这样才可以使明天的打擂，中方因为没有了顶梁柱而只好继续败北。其次，小野次郎的和服里面，必须裝上双重机关，还要加紧练习，以便在任何时候都可以顺利地出手中的。还有，能不能同军方联系一下，请他们派人过来压阵呢？但战事非常吃紧，再过几天就要开火了，恐怕远水救近火难以奏效啊。 唉，前景不妙，凶多吉少，似乎已经成为定局。山本满腹心事，焦头烂额，是火车开到高粱地没辙了。 而我方这里，项锅子早已被观看者，众星捧月，团团簇拥，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兄弟，我叫康鼎利，‘七七事变’后，从天津跑到上海，打算做生意。但现在看来，上海也将保不住了。唉，千刀万剐的鬼子穷凶极恶，实在欺人太甚啊！” 做买卖者大大方方，亮开中音嗓子，侃侃而谈。“刚才，你出手不凡，一鸣惊人。因此，我们都认为你已经兵临城下，稳操胜券。这日寇肯定会栽在你的手下。你小小年纪，真是太威武了，太伟大了！” 康鼎利属于和善类型。中等个子，不胖不瘦。面孔有点佛相。平常说话时，基本上保持着笑意。比较容易与人相处。作为主营钢材的生意人，是深知和气财旺的道理的。虽有一妻两妾，性生活肯定比较频繁。因此眼袋比较突起。但不妨碍他具有相当的社会活动能力。尤其是大敌当前，挺身而出，尽一点做国民的职责，也是正常不过的了。 项锅子依旧处于亢奋状态，情绪激昂，连连欠身示敬：“过奖，过奖呀。父老兄弟，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明天一定全力以赴。哪怕困难再大，也要打败小野次郎。叫他有来无回。” 说着，说着，项锅子突然感到头眩晕得很厉害。而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从来不曾经历过。因此，紧张起来。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更为了不使众人扫兴，便赶忙道别：“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一步。告辞了，明天见。”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转身开步，向前走去。 情况变化太快，疑窦马上生出。康鼎利等人觉察到项锅子的举动有些异常，叫人不可理解，惟恐会发生什么事情。便不作违拗，而是不声不响地跟随其后，采取措施，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项锅子刚刚走出几步，眼前就黑乎起来。步履蹒跚，趔趔趄趄，差点跌了个大跟头。 后面的人眼见苗头不对，立刻冲上去搀扶住项锅子。 项锅子的身体直往下面坠落，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牙关咬得梆梆硬。已经晕厥过去了。 大伙儿忙不迭把项锅子平放在一张桌子上，又掐人中，又泼冷水，还做按摩。但几分钟过去了，却仍然不见好转。便心里急煎煎的。一时间六神无主。 医家的真实姓名叫袁重民，是党的地下工作者。为了进行掩护，才裝扮成问诊模样，奔走各处，开展工作。 刚才，袁重民本想跟踪探查浪人特务的巢穴所在。谁知道，他们衔接甚为严密。才离开场子，就鱼贯而入，钻进了不远处在等候的大汽车。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追赶，所以只好折返回来。 正碰上项锅子出了点问题，袁重民便先轻抚四肢，又检查了胸腹部，再把了把脉搏。便断定是肌火中烧，导致暂时休克。应该赶快喂一点温开水才行。 “豆腐浆更好！再放点绵白糖还要崭！”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这是个身材颀长的姑娘。精致白皙的脸上，五官都比较小巧。眼睛像两颗黑宝石，忽闪忽闪，熠熠生辉。虽然稚气未脱，却已经染上些许沧桑。因此能够发出经验之谈，有点小道道儿。“真的，真的！我这就去拿。”言毕，噌噌噌地跑去，很快，又端着个大海碗回来了。 须臾，甜汁沁入项锅子的嘴里。项锅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情况，便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也就不再讲究什么。索性洒脱起来。拿过小姑娘手里的盛器，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用手抹一抹嘴巴，再红着脸道出了实情：从家乡一路步行过来。开始还有少量的干粮可以充肌。但到后来，因为急于赶路，又身无分文，还不肯乞讨，所以已经几天只喝水，而没有吃东西了。 如此这般那样，康鼎利等人听了，恍然大悟，心头顿时大舒坦。立刻提议，要去解决吃饭问题。便簇拥着项锅子，来到附近的宫德林食府。准备好好花费一下，摆上接风酒席，来犒劳项锅子。 站在店堂门口，看到里外华丽精致，流彩耀眼，光泽气派，王者风范，项锅子穷有气馁腿软的感觉。因此忙着要撤退离开，说什么都不肯进去。理由倒也很实在，说是丰餐美食容易损伤肠胃。要是不谨慎，出了点小问题，影响到明天的出征，那可就要坏大事情了。 大伙儿想想也是，所以不敢再违拗。只好认真地征求意见。过了一会儿后，项锅子才腼腆地说出，要吃黄桥烧饼。那个味道喷喷香啊。如果再能来上一盘青菜炒豆腐，那就绝对是顶呱呱的了。 “我请客，我请客，跟我来！”小姑娘听了，马上热情地接口道。并且拉起项锅子的手就走，步履欢快，身姿轻捷。一副两小无猜的样子。又好像有点成熟老到的意思。“对这块地盘上的情况，我了如指掌。绝对知道，哪家店里面做出来的最好吃。” 恭敬不如从命。大家便顺水推舟，跟在他们俩后边，来到了卖点心的地方。 这里，铺子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旌旗式食品招牌，五颜六色，随风猎猎。天下小吃，集纳汇总，琳琅珠玉般地排列着。那真是应有尽有啊。整条街面上醇馥馥的，香气飘荡沉醉。诱惑简直大极了。 但项锅子仍情有独钟，坚持自己的所爱所好。而不目迷九色。更难眼花顾盼。 很快，8个烧饼，加上酸辣汤和一些菜蔬，已经被项锅子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下去。甚至忘乎所以，还习惯性地舔了几下。因为觉悟到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才立即打住。结果，闹了个碗盏底儿朝天透亮。倒也很干净的。 大家则围聚着，或坐或站或蹲或靠。有的全神贯注，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略微沉思，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捕捉着这位英雄人物的一举一动。 袁重民十分赞赏：“食欲旺盛，咀嚼力极好，消化功能强大，正是体格健壮的根本所在啊！现在，已经消灭了一些食物，你够了吗？” 项锅子低下头，有点难为情，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眼睛却直勾勾地盯住，残剩在桌面上的芝蔴、面屑等。还用手指下意识地触摸摆弄着。 “没有点头，就说明吃进去的东西，只塞了牙缝儿。肚皮还是空空的。在我们家乡，种田翻地的大汉子都是这样的。”所有人当中，可以说，小姑娘的注意力是最为集中的。甚至已经到了仔细揣摩的程度。即层层深想，进入了微妙的境界。一边脸上还显露出潮红。因此下力气求证，做了实际代言人。 康鼎利会心地笑了。乐呵呵地招招手，请人再去买些。虽然要不了多少了。 项锅子斗胆吱声了：“康老板，几个恐怕还差得远呢。应该越多越好，我才不会饿肚子啊。” “小兄弟，说句实话。就是把这家饼店盘下来，我们也出得起钱啊。问题在于你空腹的时间长了，饿过了头。怎么可以一下子猛吃海喝呢？如果真得要这样做，是很不卫生的。毛病疼痛就会来了。”袁重民打着哈哈，发出了忠告。循循善诱地开导着。 经过商量，大家达成了共识。桌面上又放好10个烧饼和2碗蛋汤。这一来，项锅子是彻底地心满意足了。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四节·唱响忠诚报效歌 项锅子重新开食，起始还不减刚才。但到了后来，却是越吃速度越慢。劲头慢慢地消退下去。变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眼圈都有点红红的了。以致拿起最后一块烧饼，送到嘴边时，竟然停住了。 小姑娘好看的脸蛋，蒙上了着急相。很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吃不下去了？还是哪儿有病痛，而不舒服呢？” “不是，不是。唉……” 项锅子似乎很内疚，甚至有点羞愧难当，便哽哽咽咽起来。“我现在是饭足饮多了。当然很舒心坦然。可老娘呆在家里，却是什么粮谷都没有，好可怜哦。” 大家听了，你点点头，我叹口气，他沉默下来。无声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 袁重民知道了个中原委后，便开导道：“小兄弟，不要想得太多了。眼光应该放远一点。你想，如果明天打赢了，那就留下来，找一份差使，或者打打零工。自食其力。等赚到了钱，有了点积蓄，不就可以好好地孝敬你老娘了？” 听了此话，项锅子感到，袁重民说得很实在，自己是完全能够心悦诚服的。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从来都是不畏艰险的。已经习惯于勇往直前了。即使在受伤的情况下，仍然敢于强硬坚挺。但刚才天旋地转的那一幕，打磨在心灵上的烙印是实在太深刻了。因此现在静下来仔细想想，不免有点担心焦虑。甚至很是后怕。假使争锋中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在昏迷状态中，纵然本事天大，不能保护防卫，岂不要被狂捶乱踢重伤，以致撒手尘寰？ 当然，大丈夫志当报效国家，哪怕血洒疆场，也在所不惜。道理是这么讲，并且也已作好准备。但母亲年迈以后靠谁照料呢？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般压迫着自己。因此，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 沉吟了半晌，项锅子突兀地冒出一句“这不会是我吃最后顿晚饭吧”的话来。 说者有意思。而听的则更放在心上了。虽然还有潜台词没有说明，但基本内容是完全可以领悟的。难题出来，使得康鼎利等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是。随即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袁重民则沉着得多。态度平和，言简意赅，浅显地说了些生理现象和医学知识，想办法进行安慰、宽解和激励。试图消除项锅子的困惑不安。 毕竟浩然正气占主导地位，因此容易深明大义。项锅子的思路慢慢地清晰起来。他挺直身板，先向大伙儿鞠躬，然后严肃地说：“父老兄弟，非常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我无功受禄，很不好意思。来日我一定要想办法报答你们。为了打好明天这一仗，我还有3件事情要麻烦你们，请求帮助。” “快讲，快讲！”康鼎利等人连忙接口。因为已经大有柳暗花明的感觉了。 项锅子说：“第一，请准备2块半尺宽3尺长的白布。要全新的。质地须厚实些。我要派用场。” 大家表示，这件事情操办起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是非常容易的。 “第二，请挖个丈五深的洞，插进锄把般粗细的钢筋。再浇铸好水泥，等待干透以致铁板。明天上场前，我要试着摇动它。如果能够，就必定获胜，一切如探囊中之物。要是不行的话，则十之七八会失败。就无脸面去见江东父老了。这同样也可以预计得到。因为项家武艺，从来都是把力放在首位的。其次才是功、勇、变等等。”项锅子又讲道。 康鼎利听了，二话不说，马上派人备料开工。考虑到要求高，标准严，因此必须认真地照章办事，不得有半点差错。毕竟是实打实的试验啊。 “假如，假如输惨了，人受了重伤，甚至不中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诸位可否，可否施舍一些钱财？” 轮到剩下的问题，项锅子吞吞吐吐了好久，终于很为难地迸出话来。“最多筹集15块大洋，或者10块8块也行。好给我老娘送去。算是我报答了养育之恩。行，行吗？” 大家听了，心头都有些酸楚。神色凝重起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吭声接应。 寂静中，小姑娘率先表态，声音响亮：“我拿3块大洋出来。不，不，就5块吧！那是我个人的全部家当。因为，我觉得，这位小阿哥太不容易了。” 其他人眼见为实，受到很大的影响。纷纷跟着仗义疏财，慷慨解囊。不一会儿，在场的人认捐数字，已经有47块大洋了。到底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最大的后顾之忧已经消除！项锅子为此感激万分。立刻精神振奋鼓舞起来。 在一旁经过轻声商议后，康鼎利率先开口，词语间充满了关切热忱：“小兄弟，请放心，直管大胆地往前闯啊！但是，如果在战斗中，你真得牺牲了，我们一定会弄上200块大洋，作为抚恤金，来了却你的心愿。孝顺父母，乃孔孟之道所倡导，从古至今都是好事情啊！” “但那是后话了。”袁重民接着说道。“现在，你则必须下定决心，全力以赴。倾智慧，尽体能，动真格，彻底打败小野次郎。做到未获全胜，誓不罢休！要知道，这绝对不是你个人的事情。而是对在座的大伙儿，以及全体上海市民，甚至中国的抗日战争，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啊！” 项锅子听了连连点头。满脸任重道远的神色。而不再说什么。站起来，沉默地向众人示意告辞。再走向康鼎利已经安排好了的小客栈去歇息。 小姑娘想得挺周到。马上奔过去，塞上好几包五香豆。说是现在离开休息的时间还比较长。晚上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用来当点心。是椒盐的，很香很糯的。 项锅子心里怦怦然。红着脸收了下来。十分难为情。连响亮地说一声“谢谢”的勇气都没有。但当小姑娘转身离开时，他又不由得多注视了一小会儿。 小姑娘名字叫梁菜花，浦东人，是农户女子，这年才15岁，却已长到1.70米。她岁数小小，却好胜心强，非常勇于闯荡。跑开了码头。 几年前，她就肩背口袋，手提篮子，把五香豆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再用草纸包裝好后出售。赚些微薄的利润。由于混口饭吃很不容易。因此还是个孩子的她，就必须扮作老成世故的样子。加粗嗓音，小骂山门，泼辣动作。经常故意在胸前交叉着双臂。甚至有时候，还特地在自己的脸上抹点泥灰，以增加沧桑感。试图过早地取得做大人的资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慢慢积累，也就一点点磨练出来。人开始变得伶牙俐齿。做事情则风风火火，比较粗线条。发生争执时，还敢与男性较劲拼斗。混的模样有了。野的风格出来了。因而在城隍庙做小生意的商贩圈子里，有了名气。人称“长脚姑”。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五节·图暗杀风吹草动 在斗室中，项锅子抓紧时间，冥思苦想，设计出种种攻防套解的狠招。里面不乏杀手锏。并且不断地加以操练复习。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是薄暮苍茫。暗淡下来。 项锅子想吐口痰。按照乡下老习惯，正准备啪嚓来它一口，飞出窗外去。却猛然发现，下面天井里，有人正在探头探脑，似在进行监视。 想想不对头。他连忙倒退几步，再轻轻地开出一条门缝。清楚地看见过道往楼梯拐角处地面上，露出来大半个穿皮鞋的脚板。而上头，正一股股地飘散着香烟的青白雾气。 好厉害！前有伏虎，后藏卧狼。形成了夹击突袭态势。自己不得不提高警惕！ 项锅子马上想起来，难怪刚才吃饭说话的时候，总有两个贼眉鼠眼、匪里匪气的家伙，在附近转悠溜达，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哪怕伪装得再多，也掩饰不了干惯坏事情的德行。坏人就是坏人。 由此可以推理出来，足见来者不善啊！轻一点，整晚上进行骚扰。自己会休息不好，造成倦怠无力。重的就危险了。对方很有可能要狠下毒手，叫自己完蛋。罪恶目的都在于试图阻挠破坏自己上阵，以确保小野次郎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从而造成常胜不败的假象。来瞒天过海，搞欺世盗名。 所以从理智的角度出发，为了确保明天对决顺畅胜利，是绝对不能同这等下三烂纠缠的。三十六策，走为上计。应该赶快采取行动了。 “店家，请上来锁门。我肚子饿了，要到外面去吃点东西。”项锅子当机立断，从窗口探出身子来，对着下面煞有介事地叫道。 老板听到后回答：“客官，你尽管方便去。小二这就赶到，没有任何问题的。” 项锅子便虚掩好房门，下了楼梯，踱着方步走了起来。但刚出店门，就加快了速度，风风火火地向前扑去。 后面的两条尾巴也依样画葫芦，照做不误，紧紧地跟随，挟持着阴森森、急冲冲的杀气。 大道两旁，乘凉消暑者有很多。三五成堆，一处处散落着。谈笑说逗，甚至不乏吹拉哼唱的。颇为热闹。或许以前从来都是这样。也可能是在大战来临前夕，抓紧时间过过平和的街市夜生活。因此无处可以藏身躲避。 项锅子就往背街僻巷里面穿行。并且很快闪进了一条小弄堂。眼前，不高的石头围子里，有一幢砖木结构的房子。因为天气热温度高，二楼的窗户完全敞开着，显得黑洞洞的，且静静悄悄。 “是可以暂时隐匿的好处所！”念头刚刚萌生，动作已经跟从。项锅子稍稍屈身弯腰向上蹦跳，一个铁板钉钉，人就站到了墙顶端。再伸出双手，鹰翼舒展，朝前方扑过去，抓紧了下框架。正欲引体上升，翻转进去，不意里面的电灯会突然亮了起来。一下子打乱了方寸。 只见昏黄的光线下，地板上放置着一些淴浴用具。木盆里面盛着清水。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上身已经赤条条。眼下正在脱掉窄小绷紧的内裤。可能嫌太暗了，才按下开关，立刻照射出肉身白花花的一大片。 顿时，项锅子的眼球发胀，臊得面热心跳身颤抖。只好松开把握，往下坠去。似猫儿纵身跃，双脚悄然着地，迅速溜到前面去了。 而后面的尾巴因为始终不放松，所以把项锅子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十分真切。尤其是项锅子的头部出现在窗口的瞬间，里面的亮和外部的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轮廓被映衬得非常清晰。 两个家伙自以为很会把握尺寸。几乎同时拔出了藏在腰间的硬东西，乒乓作响，推子弹上膛，就准备开枪射击。杀个痛快淋漓。 但正在这时候，几辆自行车边响着铃铛，边疾驶过来。迫使他们不得不回头张望，并有所避让。然而，这二三秒钟时间非常重要。等过去后，再度进行搜索，项锅子早已无影无踪。俩人为此错误断定，项锅子必是钻进了屋子。因此就麻利地攀登了起来。 虽然动作只是淅飒作响，但还是惊动了里面已经一丝不挂的女子。女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一时间竟然愣住。站在那里，成为观赏对象。 这两个家伙偶遇艳色风骚，难以抵挡诱惑。因此即使在执行任务，并且使命重大，也不肯轻易放过不顾。而情不自禁地张大着嘴巴，贪婪地饱起眼福来。 到了这个时候，女子方才如梦初醒。便急得高声呼叫起来。由于搅合狠了，大环境里马上鸡犬不宁。 门口拥进来几个妖里妖气的同性。为首的是半老俆娘，轻佻浮躁泼辣，依旧壮硕丰满。一见紧张情形，立刻柳眉倒竖，破口大骂：“猪猡！赤佬！！瘪三！！！阿拉圪垯是‘美人窝’。有钞票就从前头大门口进来白相。穷死鬼还不快点滚你娘的老皮蛋！此地没有什么西洋镜，偷看个屁啊！” 俩家伙这才知道，此处为妓女院后房间。难怪刚才能够揩点油水。但现在可烦了。进去吧，惹不起，因为雌老虎正在猛扬气势。而退却呢，项锅子又可能就在里面。如果放走的话，还得了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呀。 这当儿，老鸨眼看着耍威风并没有马上奏效，便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穷追激进，“阿三——阿三——快点来呀！这里出事情了！”尖嗓子的作用发挥到了极限。凄厉而蛮横，俗气又野性。 叫阿三的带着喽啰，已经闻讯前来。因此嘶吼的余音未落，即汹汹冲将而至。 但阿三的速度虽快，心思却没有完全用上。所以搁置着事情不办。而把眼睛死死地定格在裸体女子的身上。欲火燃烧，垂涎滴落，跃跃想试。 卖皮肉的还会害怕色迷迷？喜欢都来不及了。因此，只见她用手轻轻地捂着毛茸茸的阴部。身体则带有挑逗性地一抖一抖。使得两个大波滚动摇摆起来。而且，眉目传情。脸展微笑，反以为荣。根本不当回什么事情。索性表现起自己的肢体语言来。 老鸨瞅着，怒从心起，毫不客气地对准阿三，踢了一脚：“赤佬麻子，侬拖拖拉拉做啥啦？还不马上追出去，捉牢这两只猔牲，给我狠狠嘦掴一顿，叫伊拉晓得阿拉美人窝的厉害？！” “好，好。”阿三这才从想入非非中猛醒过来。有点尴尬。毕竟身为头目，在众人面前受侮辱丢脸面，因此很是愠怒。但出于无奈，口头上只好仍旧响应着。“请放心，我保证手到擒拿。一定要敲碎这两个贼骨头的骷髅头。” “这个就对头了。”老鸨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常。因而改变了态度。语调缓和得多了。“阿三，事情办好以后，让侬免费在小杏梅的肥大腿上啃几口，当作论功行赏，总可以了吧？” “谢老板娘！”到底是色胆能够包天。阿三随即热血沸腾，兴奋起来，嗓门也粗多了。“兄弟们，跟我来。快点，快点！” 而实际上，阿三也的确有些看家护院的本领。他先往外面看了看。随即搭住框架下沿，就猛虎下山，从窗口上纵身跳跃。着地后，又单臂大劈叉，飞快地越过了围墙，撒腿开始追击。 手下的没有谁再敢怠慢。纷纷采用各种方式，动作起来。哗啦啦地跟随其后，造成了相当大的声势。 那两个家伙本来还躲藏在墙外的暗处。准备观察动静，有了什么变化，再作计较。哪晓得，新情况突如其来。形成了大兵压境之势。这还得了？仅凭他们这点能量，绝对无法应付。于是吓得脚底抹油水，没命地鼠窜了。 瞬间内，追逃运动风儿似地刮过去，很快就无影无踪了。小巷里恢复了平静。 项锅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可以断定，危险还没有消除。这两个家伙十之七八，还要再回来。把这里作为守候伏击的重点。或者，重新折返旅店去倒腾。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但无论将会发生什么情况，自己都应该尽快地回去休息了。以便养精蓄锐。到明天派用场。 于是，他开始摸索着走回头路。不久，就踅了过来。看见馆舍的门没有关紧。 柜台后面，老板坐靠在藤椅上。看得出来，原本他很可能想坚持不睡的。因此手里还拿着《申报》。但现在，呼噜早已打得雷响。意识绝对模糊了。 项锅子便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进去。先牵援而上，登入自己的房间，从壁橱里抽出一条薄毯子，再蹑手蹑脚来到后院的开水房。有意让门继续敞开着。自己则钻入已经熄了火的炉灶后面的柴草堆里，蒙头就睡。 蚊子嗡嗡地叫着，轮番交替，一次次侵袭，却无从下手。因为项锅子用薄毯子，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所以安然无恙。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门口，先有一些声音响起。接着啪嗒一声，电灯被打开。 项锅子马上警醒过来。但并没有动弹。只是双手已经抓紧，插在护膝两旁的匕首。时刻准备着，以防不测。 几个人站在那里。声音不高，但气氛紧张。开始进行简短的交流。内容吓人。 只听见老板说：“地方就这么大，已经全部检查过了。我估计，他根本没有回来。而是还在嫖娼宿妓呢。这该有多少刺激啊！嘿嘿嘿嘿。” 即使是男人最感兴趣的话题，但因为仍然处在睡眠时间，所以言毕，老板还是按捺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大大的深深的呵欠。里面充满了倦意。 “现在，已经是4点钟，天很快就要亮了。”一个国语操得很生硬的人说道。“给你3块大洋。以后几小时以内，如果发现了他的踪影，请务必尽快打电话通知我们。不得有半点延误。” “好，好，我一定照办！”老板欣然承诺。一边手里还把银洋弄得叮当作响。 另外一个开口了，但仅仅只能说“你的，你的”，显然是日本人。还肯定做出来什么动作过，以致马上立竿见影，产生反响。 “枪，手枪，我怕……”老板惊恐地嗫嗫嚅嚅。声音里面颤发出恐惧感。“这钱，这钱我不敢要了。还是还给你们吧。” 还是先前那个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意思：“少啰嗦！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要知道，我们只要他的脑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瞎操什么心？” 接下来，响动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没有了声息。这块地方又重新恢复了安宁。 想到有人很快就会来烧开水。而现在这里已经安全得多了。项锅子便迅速地爬起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下面。几下子就攀登上去。再从窗口闪进。然后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舒舒坦坦伸了个懒腰，继续休息。 睡着前，项锅子作出决定：鉴于今晚危险情况，明天出征后，必须忍耐克制，收敛锋芒。先以弱势周旋，从而麻痹对方。直到对方产生错觉，慢慢地放松了警惕，自己再寻找机会出奇制胜。否则，很可能刚刚开打，只要自己稍占上风，敌人就会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以致赤膊上阵，或暗地刺杀，或公开动手。这样大任就很难完成了。最终将会使复仇功败垂成。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六节·轻敌失算几多愚 早晨7点多钟，康鼎利一干人跑来叫开门。唤醒了还在沉沉熟睡的项锅子。 项锅子休息得很充分。精力非常充沛。却肚子里面做功夫。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那样。而是拿出全副精神来，对付马上就要发生的战斗。 项锅子先稍事锻炼。再风卷残云般把18个烧饼和几碗鸡蛋汤、豆腐羹、糯米粥吃光。便高高兴兴地跟着康鼎利等人，来到一处地方。 项锅子站定，开始运气。必须逐渐地达到内功与外功和谐统一的境界。因为通常，手眼身法步是指外，即身体表面各部位动作，亦称“形”。精神气力功是指内，即气质，也叫“意”。只有做到内外合一，才能力求形意兼备。 过了几分钟，项锅子已经把全身力量贯注到了臂膊上。然后，双手攥紧，大声疾呼，面孔涨得通红，直到眼珠子暴突出来。但最终还是徒劳。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钢筋仍然纹丝不动。 虽然暗暗叫苦不迭，但大家都保持沉默不语。甚至连难看的脸色都不敢放出来。因为生怕影响他的拼搏意志。 首战失利，项锅子并未就此退缩。劲头依旧高涨旺盛。他稍坐片刻，异常坚定地又吞下两只烧饼。再次来到原地，发动了新的进攻。 人们看到，在短暂的雄强对峙中，虽然肉手和钢筋互不相让。但后者似乎还是开始松动了。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气上去，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项锅子又心力耗竭，难以为继，坚持不下去了。只好打起退堂鼓，撤了下来。人也显得有点疲惫憔悴了。 触目惊心中，有人无意间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声。有人暗地里摇了摇头。还有人悄悄地交头接耳。康鼎利发现后，就来了脾气。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以示斥责。无声地要求大家坚定立场，耐心等待。而不可随便发牢骚。 对此，项锅子心里雪雪亮。但绝不怨天尤人。本来嘛，成者是王，败者为寇。江湖上就兴这套东西。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除非自己发愤图强，打破僵局，获得胜利。否则的话，如果要计较起来，唾沫能够淹死你又怎么样呢？ 沉着从容，项锅子开始正襟危坐。再次在意念的主导下，用入静、调节呼吸与姿势的方法，重新聚集体能，慢慢形成爆发力。稍后，自我解嘲地笑着，又吞下两只烧饼，增加了热量。满意地抹了抹嘴巴。 项锅子勇敢地走到钢筋前面，用脚掌抵住，猛地往胸口一拉。只听到嘎巴声音响起，水泥密封口裂开来三四道小口子。钢筋终于松动了。 但进程并没有就此打住。可能是要发泄两次失败的愤恨。也或许为杀性调出来后难以抑制。项锅子乘势添码，追加力度，钢筋竟然被拉弯了不少。 至此，项锅子算是吃下了定心丸。认为今天对决，百分之百是赢定了！因为已经不存在任何未确定要素了。 项锅子欢快地跳跃起来。先是大笑。再打出组合拳。虽然颇具演示性，但攻势凌厉，风风火火。最后得胜回朝般转过了身子。 康鼎利冲过来，握着项锅子的手，刚说了声“好兄弟，我们有指望了”，热泪已经夺眶而出。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啊。 大伙儿前呼后拥着项锅子，雄赳纠气昂昂地走向打擂的地方。老远就听到人们在一声比一声高地喊着“项锅子，项锅子”，因此更觉得壮烈勇武，。 看见项锅子到了，像昨天那样，人们主动地朝两边退让开去。为英雄出征摆场面，造气氛，张张扬扬搞宣传。 但万万意料不到的是，瞬间里，项锅子的精神风貌，却一下子判若云泥。完全换了个人样。变得气息恹恹，无精打采。即使走上了擂台，仍然很懒散。 观众们见状，顿时傻了眼，心中蒙上了深厚的阴影。种种担忧派生出来。“这可是怎么回事情哦？！”一时间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镜头当然摄入最为关注的小野次郎的视界。包括一举一动，细微末节。 小野次郎别提有多少高兴了。作为武林中人，即使是败类，也都深知大凡打擂者，因为不知道结局如何，所以在正式比试前，除了加紧练功外，大多追逐女人求欢，任性放荡，尽情发泄。就怕走上不归路，成了色中饿死鬼。但有绝对忌讳。即无论如何不能在隔天夜里发生上床行为。如果有谁胆敢冒犯这个危险，那不仅伤身，而且肯定丧志。格斗中几乎百分之百要玩完啊。 “你项锅子也实在太猴急了一点儿。整个晚上都耗在妓女院里面，岂不被淘空虚，酥软成了烂棉花？为什么就不可以忍耐自持一点？素质这么差劲，那只好等死了。简直就是猪狗命啊！”小野次郎越想越庆幸。不禁激动得发狂。还朝山本传递起眼色来。 山本则早已在擂台周围，安排好了杀手刺客，准备使用无声手枪。只要打到项锅子明显地占了上风，对小野次郎构成了生命威胁，就会下达行动命令。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小心似乎有点过头了。因此，绷紧之弦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野次郎不经意挂在嘴角边的冷笑，也同样逃不过项锅子鹰隼那般的目光。 项锅子断定，昨晚瞎猫碰着死耗子，大闹妓女院，等于放出风声在外，肯定会触发误导，引起胡乱猜测。而刚才撼动钢筋，也确实用掉了二三分力气。因此表面上看来，人是有些疲惫。加上自己刻意伪装，进入了角色，所以已经产生了歪打正着的效果。 假象开始发生作用，就表明小野次郎容易受骗上当，却还自以为占了什么优势。因而在拼杀中，只要稍微粗心一点，吃不了兜着走即会接踵而来。自己的目标很明确。并不仅仅在于要打赢。关键是想叫小野次郎当场见鬼去。所以，项锅子决定，要把杀机隐藏得很深很深。 双方敌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开打在即。主持人正要宣布可以对接了。 小野次郎干惯了坏事，因此老是提心吊胆，做贼防贼。生怕别人算计什么。现在突然发现，项锅子左右前臂袖子上，各缠了一块白布，似乎不太正常，里面有文章可做。而按照规定，打擂者必须不带任何东西才能上阵。因此，难能容忍，放出刁顽，提问质疑。 项锅子笑笑：“好！你有想法很自然。那就实话实说吧。我们是不打不相识，相识成熟人。用上这个东西，是准备好今天，你如果一命呜呼了，我将为你送行。反之，我要是没戏唱了，可以自己为自己打点告终。情况如此，已经解释清楚。现在，请先欣赏一下我们地方上的出殡舞。” 说着，项锅子唰唰两下，就把白布抖甩开来，手里各有所执。然后，轻轻地唱起悲怆的苏北小调来，并且翩然跳跃。整套曲子动作，节奏较慢，幅度不大。全部都是自己编创的武术动作。很有点冷寂嫦娥舒展宽衣的意味。 几分钟内，观众们所见，尽是不伦不类，完全如坠云雾。总体感觉是花拳绣腿，中看不能用。而且，人也好像疯疯颠颠的。忘记了已经面对的重大主题。 小野次郎呆呆地目睹着，顾虑消释。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处理。而实际上，因为难以猜透，葫芦里面究竟卖什么药。所以也就无从下个什么结论。只好装出见过世面的样子。很盲目地说了声“你真有种”，敷衍了过去。 项锅子则为自己的精心策划，可以蒙混过关，而不被发现，感到由衷的高兴。 要是小野次郎深思熟虑，或者想到了什么，或者干脆耍无赖，横竖反对他佩戴这两块白布的话，他就很难处理突发而来又猛劲十足的飞镖了。首先，是未必肯定躲避得了。而要用身体任何部位去截击的话，很有可能都会受伤中毒，以致严重地影响到战斗力。其次，只有抓贼见赃，来个彻底包抄，才可以揭露小野次郎的血腥罪行。 现在风头总算过去了。事实上，在场许多人都不清楚白布的真正用途。既然，神也不知，鬼更不觉。那你小野次郎就绝对等着大吃苦头吧。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七节·卵子撞石全完蛋 动手后，根本谈不上什么精彩。只是两边呈现出来的风格，那是完全不同啊。 在观众眼睛里，小野次郎似乎具有较大的优势。一开始，就小心翼翼，且沉着应战。讲究步步设防的系统性。所施展的套路则既完整又成熟。因此，叫你不得不承认，是打得有板有眼的。 而项锅子就不同了。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张牙舞爪，全面出击。命中率则不高，力量也明显欠缺。此外，虽然种类不断翻新，刚刚是少林拳、太极拳、形意拳，很快又变成为醉拳、猴拳、八卦拳，接着又是通背拳、查拳等等。但走马灯转得快，意义却不大。流露出来的只是无头绪条理。如此这般，是在卖弄自己，是心里没有谱儿，还是有点搭错神经，无法说得清楚。 小野次郎对项锅子的怪路子，大为恼火。因为无所适从不说，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进行破解。所以既然处于应付状态，过招不爽，局面就有点陷入进退维谷。好在左右为难之际，威胁的势头还比较疲软。10几个回合下来，甚至连皮肉都不曾怎么伤及呢。 因此，烦躁以后，小野次郎又决定先沉住气，耐心将就将就。再看准机会，猛出狠招，重创敌人。考虑改变，小野次郎即开始放松起来。摆出玩风雅的样子。动作也很快花哨飘逸了许多。 项锅子的外在状态，的确有些杂乱无章。但骨子里面，却在你来我往中，不停地观察、认识、理解、思考和决断。 眼目前，小野次郎从严肃凝重跳到活跃轻发，绝非属于偶然所为，表现欲突地升腾，想崭露什么招数。而完全是个凶险兆头。正好说明，俩人的基本思路已经很接近。即都想伺间候隙，大打出手。 根本区别在于：项锅子是早有谋划，伪装巧妙，把握全盘。而小野次郎则为刚刚调整过来，从头开始布局，准备发动新攻击。 情况十分紧急了。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只见项锅子闪电般地挥起右手，狠狠扇了个耳光。砰的一下，发出了铿锵迸裂的音响。相当于铁饼猛地击中了肉体。打得小野次郎眼冒金星，面颊滚烫，骨头生痛，脑子里空空如也。 小野次郎万万没有料到，项锅子撒泼放刁闹到擂台上来。真使他好不尴尬，颜色扫地，无以自容。更痛恨自己觉悟滞后，转换迟钝，慢了节拍。竟然让项锅子先发制人，突袭成功。 羞愧难当之时，必定心乱如麻。也就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从而导致反应缓慢，灵敏程度迅速下降。 惶惑中，小野次郎脸部右面，又挨了项锅子左手的重捶。同样强劲，同样沉实，同样火辣辣。甚至连骨头都震动得要断裂了。 项锅子由“轻量级”一下子上升到“重量级”，变化太快，前后打法风马牛不相及，深深地触怒了小野次郎的神经：自己虽然谨慎行事，却没能明辨秋毫，识破项锅子的奸诈狡猾，而遭受到重创。因此，怨愤彻骨，气得嗷然直嗥。 山本马上出面，厉声呵斥责骂，制止住小野次郎的猴急失态。指出要好好比试下去。不要小则不忍乱大谋。 此时，山本还不想挥戈动兵。因为小胜小负是经常发生的。而且只有如此这般，较劲才显得真实可信。再说吃两个耳光也并无大碍。最多属于皮肉之痛吧。算个啥呢？要知道，打到现在，连个小高潮都未出现过。战斗还远远没有到达最后的关头呢！ 而台下的观众，这回才心里舒坦起来。立马拍手称快，火爆炸响喧闹成一片。 尤其是瞧着小野次郎的脸上，带着10个又红又肿的手指印，又不得不装模作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还在继续战斗，从而掩饰深深的难堪。大家更觉得发噱逗人。所以，嘻嘻哈哈，此起彼伏，非常高兴。 这可是项锅子策划的重头戏。即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小野次郎。叫这个骄横暴戾血腥的亡命徒，哪怕就要到阴间里去了，也得弄个明明白白：中国人民不可侮！日本侵略者必败！从而宰个瘟鸡给病猴儿们看。达到惩一儆百的目的。谁胆敢再兴风作浪，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碰到钉子后，小野次郎更加谨慎了。但出击也越来越凶残。力度明显加大扩容。因为他必须挽回面子，不能太脓包了。而且还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把项锅子弄死掉。 项锅子则牢记自己定下的初衷。便再次掩饰自己。恢复了浮躁恣意的打法。还发生了新变化。喘息声由小变大，到后来是又粗又重。与此同时，连使出动作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到了近30个回合时，小野次郎攻势凌厉，益发蛮勇。举手投足出击，简直接近于打陪练那样，既肆无忌惮，又酣畅顺当。 项锅子则饱尝老拳重脚。在一次凶过一次的势头下，头、脸、胸、腹、背等处，甚至于腰部，都不能幸免。挨打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观众们又开始心急如焚起来。眼见项锅子处于如此劣势，真是难以冷静。埋怨批评责骂不断。纷纷认为，再这样拖延下去，项锅子非吃不了兜着走。彻底垮台在所难免。甚至连性命都要保不住。 偏偏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因此在擂台上，项锅子就不得不假戏越演越动真格。 此时，项锅子正费劲地表现出这样的意思，既无力挽救颓势，亦只好听天由命。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再计较。 而同时，项锅子认识到，这“苦肉计”也真不好使。自己的皮肉，以至于骨头受到创伤，也就算了。但还如此不能被人理解，因此觉得颇为委屈酸楚。 再说，虽然平时练功，重要的课程就是请师兄弟们，对自己千捶百捣，来增强抗击打能力。时间长了，功夫也就自然到家。但即使如此，小野次郎出手是何等狂暴凶狠，且招招毒辣。所以自己真得有点抵挡不住了。 好在舍得羔羊，套得老狼。吃点亏也值得。因为小野次郎已经被他所设计的圈套，越缠越紧。显现出来的标志是开始得意忘形，只顾冲锋陷阵，而疏忽防御守卫，留下了弱点缺口软档子。 果然，到第42个回合时，小野次郎看着鼻青脸肿、懈怠无力、晃晃悠悠的项锅子，误假成真，产生错觉，很当回事情。以为自己威力无比，成果辉煌，稳操胜券。可以很快结束战斗了。 想入非非，造成小野次郎思维混乱，大为失算。便盲动乱搞起来。为最终踏入地狱之门，开掘好了必经通道。 小野次郎一下子变得怪诞虚妄起来。用双手抓紧项锅子肩头的衣服，由近距离作战，改为贴身胡搅蛮缠。 项锅子很想来上个铁掌八字开，用手从里往外，撞破小野次郎的揪扯。再黄龙捣鸟巢，拿膝盖或脚板，狠踹小野次郎的命根子。但新念头出来后，又否定了这个方案。因为考虑到这样做，可能只会重创阴茎、阴囊等，还不能使之丧生。 小野次郎则继续不明事理。还想用背口袋的方式，将项锅子驮起来，再摔倒在地上，用乱脚猛踢致死。 如此设计确实是奇妙无比。但具体操作起来，却会出现顾此失彼的破绽。因为小野次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拼争上面。所以下半身没有任何戒备防护。 项锅子立刻将计就计，使身体变得软塌塌松垮垮轻飘飘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小野次郎不知道前面就是陷阱。反而认为能够轻易上手了。甚至可以随意宰割了。便雷霆闪亮，迅速转身，挟持住项锅子。想来个表现自己的特写镜头，大甩卖动作力敌千钧又干脆利落。从而把战果推向辉煌。 哪里知道，项锅子暗中用劲绷紧，撑住了地面，使自己一下子由“棉花”变成了“石头”，根本动不得。 但小野次郎智商不高，没有觉悟，仍旧一意孤行。只是认为遇到了抵抗很正常。于是，又把上身再往下倾斜，相应地也就使臀部撅高了不少。试图卷土重来，拍板钉钉，取得胜利。 代表死神，项锅子左手来个绳索绕树干，猛然抱住小野次郎的腹腰部，起到强制性固定作用。同时，神鹰飞爪，右手伸向小野次郎的睾丸处，满满地把握，重重地捏紧。在钢铁般夹剪下，软壳破了，蛋白蛋黄流淌出来。 “啊——”小野次郎撕心裂胆地惨叫一声，向前扑跌，趴在了下面。继而翻来覆去，满地打滚。但很快，痛苦的哀号声越来越微弱，最终昏死了过去。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八节·欢呼声震天动地 “哦——我们胜利啦！！！”擂台前方顿时欢声四起。许许多多草帽、汗衫、阳伞、墨镜、杯子、毛巾等物品，被扔到台上，以示祝贺。场面上沸沸腾腾。 还很有可能，是早已做好了准备。锣鼓敲起来，喇叭吹响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轰轰爆响。人们喜笑颜开，如同过节喜庆那般。 真是风云突变。瞬间内，老母鸡变成了鸭子。山本做梦也没有想到，结局竟然会是这么回事情。便马上发出指令，要求杀手，准备行凶。 哪晓得，袁重民通过仔细观察，加以分析推敲，早就识破了如此卑劣伎俩。因此对可疑人等，一一进行了布控。可随时进行制约。 当这些家伙正要有所作为时，前后左右监视者马上亮出刀斧，立即施加警告。稍有不从，利刃就逼迫到身上。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轻狂草率。 主持人则很清楚，小野次郎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但迫于现场气氛，还是绝望无力地数了10下。就站在那里发呆。而没有下文可写了。 又过了一会儿后，见小野次郎仍然昏昏沉沉，没有复苏过来的兆头，主持人便向山本示意，准备收场告结了。 山本内心正在承受着惨败煎熬，沮丧得几乎已经发疯了。因此脸色紫斑乌黑，嘴里在不停地咒骂着。所以对主持人打招呼始终置之不理。 他深知，小野次郎是货真价实的武士。经受得起任何打击。死已不足惜。最好能在回光返照时，突然挥出飞镖，狠狠地击中项锅子。做到即使走，也要拉个垫背的！从而挽回失去的面子。 擂台上出现了僵持局面。 日方明显地在拖延时间。因此可以断定，是另有所图。新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项锅子可管不了这么多。就像刚刚走出考场，已经得到良好成绩那样。当然一身轻松。再也没有什么顾忌，更无须假冒疯癫了。所以站在旁边，露出了本来面目。英气勃勃，虎虎势势，保持着高度警惕。以提防小野次郎死灰复燃。看看实在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就准备走下台去。 正在此时，康鼎利高兴地大叫道：“好兄弟，请等等啊。大家要向你献礼送物捐赠品，表示敬意。另外，《中央日报》、《大公报》、《申报》等新闻单位，马上准备采访你。既要拍照片，还要写报道。” 很快，六七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走上台来。为首的手捧大把白玉兰。第二个端着满盘子的烧饼。其他每个人都持有东西。 许多镁光灯啪啪啪地闪烁着。有的记者嫌不够，还跑到台上，选取角度，抢抓画面，进行拍摄。梁菜花毕竟是个大孩子，天真未泯，又冲劲十足，具有不请自到的秉性。因此考虑片刻后，模仿欲油然而生。便脸蛋儿发烧，单个快速地走向项锅子。可能是比较紧张怯场，所以动作就显得有些任意粗率。但热情洋溢彭湃。奉上了两个纸包，还有一句不伦不类的祝福语：“今朝，你打擂获胜，等于五子登科。吃五香豆是最好的！” 项锅子双颊刷拉一下子泛起浅赤色，连声道谢着，径直从梁菜花手里接过东西，放在胸前。显露出很喜欢的样子。 在大庭广众之下，梁菜花能够得到英雄的青睐，那可是非常光彩的事情。因此脸面上熠熠生辉，更加红艳艳了。 两颗年少之心撞击出热力火花来。许多言语欲吐又止。虽然无声，胜似有声。 到此刻，小野次郎总算醒了。很想站起来，但根本不行。下半身已经完全麻木，因此也就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改为坐在地上，左臂用力支撑着，右手指向项锅子，狂乱地舞动，野蛮地诅咒，远甚泼妇骂街。直到吃不消，又躺了下去。 不祥念头袭来，项锅子马上开始疏散人群。但还没有完毕，危险已经发生。 小野次郎再次起身，没有任何言语，右手猛地一挥，嗖嗖飞镖瞬间出袖，杀气腾腾，旋风般奔扑项锅子而来。 原来，小野次郎口出恶言为假，目测距离和准备行凶是真。绝对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到临头了，还想玩上一把。 项锅子立即反应过来。但所剩时间，只够掷出手中两包五香豆，在空中进行截击。噗哧声响，刀刃划破了纸包，随同噼里啪啦一起掉落在地上。 反正死皮赖脸到底了。小野次郎继续毫无顾忌地谋害。说时迟，那时快，最后的疯狂使小野次郎，变换了姿势，发动起第二轮攻击。但这次从左袖里出来的飞镖，力度和准确度都差多了。射到了离开项锅子3公分上下的右边。 项锅子马上展开一块白布，前去接应。结果，一枚穿破而出，掉落下去。另一枚被卡住，如同粘着那样。真是触目惊心啊！ 项锅子拿着白布，沿擂台周边走着，一面展示，一面叫道：“父老兄弟们，看啊，狗日的小野次郎，就是用这个鬼东西杀人的呀！” 铁证如山，眼见为实。这回可是再也抵赖不了了。“打死日本鬼子”的呐喊马上响起。声浪越来越大，形成了铺天盖地之势。 直到此时，小野次郎方才恍然大悟，领教了项锅子为什么要佩戴白布。因而心里充满自责，愤恨难当，后悔莫及。 项锅子则宜将剩勇追穷寇，把插在布上的飞镖反弹过去。准确中的。在小野次郎颈脖的皮肤上，划开来一条小血口子。 小野次郎长叹一声，颓然躺倒。再也没有什么恶作剧好搞。就等着呜呼了。 “次郎君——”一声凄楚哀婉绝望的叫喊，出自那个曾经同袁重民发生过争执的女子之口。不同的是，这次她使用了日语。而且表现出人性某些侧面。 此人是川岛美藤。9岁时，随父母亲从日本来到中国。父母亲都从事特务工作。川岛美藤当然“得天独厚”。到了14岁，就在上海参加了相关组织。并且非常卖劲。为了隐藏得更深，她努力使自己同化。在名副其实上面狠下功夫，收获不小。还有个地方色彩很浓厚的名字叫程毛毛。 小野次郎听到呼唤，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已经无能为力。因此只好招手示意。 像发了疯一样，川岛美藤迅速攀上擂台，冲到小野次郎旁边跪下，就想揩干净伤口处渗流出来的血液，却被小野次郎制止。因为那东西里面有毒。小野次郎生怕川岛美藤不慎，而弄破了自己的皮肤也出事情。 川岛美藤很听话，马上停了下来。而改用手，轻轻地抱起小野次郎的头、肩、胸部，搂在自己的怀里。抚弄触摸。 小野次郎拭去川岛美藤脸上的泪花，揉搓她的腹部，又拍拍自己的心口。再捏紧拳头挥向项锅子，狠狠地撺了几下。 川岛美藤很快地握住小野次郎的手，庄重地点点头。接着俯首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泪水又喷涌滴落下来。 小野次郎强作欢颜，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还剩下几口气，在游移漂浮晃动。 猛地，小野次郎欠起身，拼尽全力吻着川岛美藤多肉的手。又发展到臂膊。 川岛美藤心领神会，立即作出反应，仰卧起来，并勾住小野次郎的双肱，帮助他爬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抱紧。 小野次郎刚刚压住川岛美藤，就寡廉鲜耻地做出性交动作。但下身才运动了两下，巨痛便迫使他，只好作罢放弃。但毕竟贪色成癖，又连忙抓紧分秒，开始狂啃川岛美藤脸蛋。一边把手伸进她的裤裆，在阴部、大腿、屁股上乱摸胡捏。只是行为越来越绵软。最后，竟然要求川岛美藤解开衣扣，袒露出胸脯。 川岛美藤还是顺从，照着办事。乳罩下面盘子颇为饱满，即使躺着，也很挺拔高耸。堆成两大团。 小野次郎一手把握一个，脸上露出过瘾的神色。突然间，连连呕吐起来，血水喷溅，头往旁边慢慢歪斜过去，气绝身亡。 “次郎君——次郎君——”川岛美藤拥着小野次郎的尸体，在死命招魂。悲痛欲绝，声嘶力竭，落魄狂乱。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十九节·膏药幡帜像尿布 狗男女在台上忸怩作态，引起不小骚动混乱。好几个流里流气的看客发话了。 第一句是：“想看你们肏，怎么不肏了呢？不要只做做样子嘛。搞得人家痒痒的，又过不了瘾，好难受哦。” “炮弹都没有了，还能开火轰击？可惜哦，可惜！再也不好玩啰。你下面难过吗？”这是第二句话。 第三句话又来了：“让我来吧。真的，保证坚挺得厉害。可以叫你心花怒放，哼哼哈哈。我肏起来不要太杀性子哦！” 川岛美藤马上变脸，扭曲狰狞，狂吐起唾沫，一副悍妇放肆撒泼的吃相，恶声恶气地骂道：“肏倷们娘的老狗洞去！” 继而，川岛美藤讻讻地奔过去，揪住已经走下擂台的项锅子，撕、抓、咬、打、踢、捶，样样拿手，轮番攻击，歇斯底里到了发疯那样。 好男不同女斗。项锅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着，连连后退。受了皮肉之痛。 旁观者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上来相劝拉开。可能下手重了一点，使川岛美藤摔倒下去。也只能算拔掉萝卜带出泥，活该吧。 但川岛美藤却乘机发难了。干脆躺在地上，撒村骂街，野蛮放纵，用日语大喊大叫，闹到几乎声断气绝。 山本对小野次郎的败北恨之入骨。皇军的威风扫地不说，还为很快就要发动的侵占沪地的战事，最终所能出现的结局蒙上了阴影。另外，自己今后的仕途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在城隍庙一带是很难再开展什么活动了。 但又认为，小野次郎首先是敢于战斗，又毕竟拼搏到临终，还真有点儿武士道精神，比较勇武悲壮。因此，在他们夫妻俩作最后亲热诀别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而迅速转向，去准备大开杀戮的事情了。 现在，川岛美藤似乎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在狂吠乱嚎，尖锐刺耳，极具煽情性。便认为时机成熟。于是，大幅度地挥了挥手中的战刀。 随即，呼啦啦一阵骚动。原来在后面观战的几十个武士，从身上拿出武器，蹦过擂台，直接冲杀过来。阵容同昨天的差不了多少。但有很大的变化，枪械是明显地增加了。 啪！枪声突然响起。一面高高地悬挂在毛竹竿顶上的日本国旗，像一块尿布那样，摇摇晃晃地掉落在了地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怔怔地愣巴巴。 只见袁重民右手握着驳壳枪，冒出来一缕青烟。左手撑持，忽地跳上桌子，大叫道：“日本鬼子又要杀人啦！同胞们，抄起家伙，跟他们拼了！” “冲啊！”山本凶焰万丈，举起了战刀，朝前乱舞，用日语嘶叫狼嚎着。 袁重民具有百步穿杨的射击技术。关键时刻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抬手又是一铁弹，硬碰硬敲掉了山本手中战刀刀锋。物体断裂迸响，发出了乒乓尖音，震慑力极大。使得浪人们下意识地停顿了下来。 抓紧机遇，袁重民发出了厉声警告：“山本听着，我的枪与你的头，只相隔20几米。我如果要你的眼睛，绝对不会挨到你的鼻子。你是否想找死？我可以立马送你去见阎王！” 见到这阵势，山本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一时间，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10几个匪徒很快退回去。但挺身而出，围绕在山本前面，形成了人体盾牌，起到保护作用。但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同胞们，家父在南京西路开童涵春中药店。本人是圣约翰大学医学院毕业生。如果打起来，你们受伤了，保证可以得到免费治疗啊！”袁重民再次做起了动员工作。以消除大家的后顾之忧。 康鼎利也从鼓舞士气的角度出发，大叫道：“我康某人有些资财，并且说话算数。如果有谁为国捐躯了，每人肯定可以拿到银洋100块。作为抚恤金。来安排后事，补贴家用。” “父老兄弟们，看我的！”项锅子率先行动。拎起地上被丢弃的破旧轱辘，举过头顶，一下子扔将过去。如同巨石，在空中翻滚扑腾，奔向前去。匪徒们本能地作出反应。少数打算举刀进行阻拦。多数则不约而同地呈现出树倒猢狲散状，纷纷避让，狼狈不堪。生怕吃大亏。 有个离开较远的恶棍，贼胆萌生。暗中瞄准了项锅子，进行射击，开了杀戒。 项锅子马上向前翻出一连串滚地龙跟斗云。只听见头顶上，嗖嗖嗖飞来的子弹声音。在相隔10几米距离时，项锅子以牙还牙，迅速从绑腿处抽出匕首，猛地掷过去，正好插进喉头，使枪手瞬间内就毙命了。 砰砰两响，另外一个匪徒也开枪了。而且，居然打飞了袁重民头上的草帽。 袁重民果断地扣动扳机，一个点射，杀千刀的应声扑通摔倒，啃了满嘴地皮。 “开枪，开枪，开枪！”山本再次疯狂起来，手舞足蹈，重新下达作战命令。 匪徒们马上摆开架势，准备乱扫胡放了。 几乎同时，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重机枪开始吼叫。因为杆体压得很低，子弹飞掠而过，发出了恐怖的呼啸声。 有些人慌忙蹲下去，甚至匍匐在地上，竭力躲避。还有些则竖毛而战，筛糠般摇摆着，吓得已经软弱无力，难有丝毫动弹。 恐吓性火力停顿后，有个大嗓门叫道：“不才杨德彪，乃上海市警察局局副。今奉上司指示，战事即将展开。敌对双方必须马上停止叫板比武。因而特地前来取缔。请诸位尽快散去，休得有半点延误。” 杨德彪全副武装，有备而来。倾向性非常明确。因而舞动着手枪，态度十分强硬。日方胆敢乱来，肯定回敬火力伺候。 袁重民与康鼎利挥拳表示意思。相视而笑。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原来，昨日晚上，袁重民等人与项锅子分手后，便认真地讨论起明天的事情，可能发生变化的走向。预测到我方如果胜利，必然会引起日本人狗急跳墙。从而寻衅报复，放血杀戮。应该尽早地采取相关措施，阻止突发性严重后果。于是，决定向本地警方通报，要求帮助。 南市警方早就掌握了该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因为前些时候，对日作战情况不太明朗。又囿于“上司放个屁，下级一台戏”的老规矩，所以只好暂且“忍让克制，不加干预”。而听之任之。实在也是出于无奈，不能有所作为。 大敌当前，全局为重。袁重民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认真阐述我党瓦窑堡会议，所确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新政策；及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所采取与共产党再次合作的原则。言语滔滔，论理精当，听起来句句顺耳。 同时，袁重民还透露了，张治中为首的第九集团军，将汇合其他部队，准备开展淞沪会战的消息。令人十分振奋。 接待他们的是杨德彪。此人比较识时务，人品尚端正。在听完叙述后，当即表示，要重新请示汇报。如果还是得不到首肯批准，就定将先斩后奏再说。表示出相当的胆量、诚意和决心。 虽然也很喜欢钱。这次却是破例的。杨德彪经过再三考虑，不是很爽快，但最终还是推掉了。使得康鼎利递送500银元的“意思”，没有成为肉包子打狗。 现在，杨德彪果然说话算数，没有食言，兑现了承诺。及时化解了巨大危险。 许多观众服从指挥，正在快速撤离。因此，场面上所剩人等已经不多了。 直到此时，山本才看清楚，项锅子一群人似乎听命，站着不动。但仍然保持着警觉，更不想退却。里面还有高挑的梁菜花，正手握菜刀，横眉怒目着。 而杨德彪竟然带来了20几个警察，还有警备司令部荷枪实弹一个连的士兵。 相比之下，山本这些人马就绝对不是敌手了。但攻击令已经下达。再收回没有面子。因此只好戴钢盔爬树，硬着头皮上了。便甩掉破刀，抽出藏在和服里面的微型冲锋枪，推子弹上膛，准备孤注一掷。 很快，100多名士兵在杨德彪指挥下，举起枪来，就朝山本一伙头颅上空齐放，发出了巨大的轰响。极具震慑力。 士兵们还架上刺刀，提起手榴弹，摆出了冲锋架势，随时准备发动总攻击。 山本这才领悟到，玩火实在太危险！再折腾下去，必将自作自受，以致血本无归。因此只好脸上长疮，面子难看，指示属下，抬起3具尸体，搀扶着依旧昏昏沉沉的川岛美藤，狼奔豕突，没命地逃跑了。 顶级风暴·第二章·第二十节·风起云涌出豪杰 项锅子终于讲完了长长的曲折的故事，使听众离开历史，重新回到了现实。 但大家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于是，围绕着人物的后期遭遇命运，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项锅子只能好事做到底了。再一一作出解答。等于又提供了不少零碎花絮。 打擂以后，日本浪人随即开始了长达8年的暗算追杀。而且，始终不是拿刀就是用枪。哪怕粱菜花临盆，生产他们第一个孩子项大力时，这种情况也未能幸免。充满潜伏危机。境地险恶丛生。逼得他们只能不停地奔波，躲躲藏藏，苦挨日子。增加了生活的动荡和艰辛。 项锅子当然奋起抵御。每每与奔袭而来的刺客鏖兵，并给予重创。到后来，还用缴获的武器装备自己。搏斗场面时大时小。死死伤伤经常发生。 袁重民了解情况后，还特地弄来手枪、子弹和手榴弹给他，以增强战斗力。 直到抗战胜利前夕，死对头无暇顾及了，最后竟作鸟兽散，这股恶势头才消停下来，宣告彻底失败。自己就跟着康鼎利当上了工人。 康鼎利出资金开办了铸造厂。也就是柴油机厂的前身。经历过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一系列的改造。后来，在厂里负责基建方面的工作。几年前退休了。目前赋闲在家。 据说，事后山本被调动到苏州、无锡的太湖地区，干特务老本行。职位降了，反而变本加厉更凶残。因此没过多久，就吃了游击队的枪子，而送掉了狗命。 值得好好介绍一下的是袁重民。 袁重民出身豪富门第。长得眉清目秀。天资很聪颖。从小就懂道理。性格刚强正直。只是体质比较羸弱。尤其是个头矮小，发蒙时候还不到80厘米。为此，各种揠苗助长的补药吃了多少，已经难以计数，但无有任何疗效可见。心灵蒙受着巨大的痛苦。同时，始终没有屈服过，不断地寻求着抗争的良方。 有一次，父亲偶尔带他，去了黄浦体育场。看着高大威猛、生龙活虎、蹦蹦跳跳的运动员，他灵感活跃，突发奇想。并且一口咬定，打篮球能够增强体质，促发激素，使人“得寸进尺”。 于是，袁重民天天吵着，要买球安架子修整场地。父亲先行敷衍，后来推托，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而更主要是认为，儿子的主意或许有道理，不妨试试看。就开工操办起来。在别墅后面的草坪上，按照正规的标准，建造起半个球场。刚刚开始运作，消息即不胫而走，传播开来。 而当袁重民最初玩耍篮球时，街坊邻舍百多个儿童拥挤在栅栏外，吵吵囔囔，争相观看着，直感觉到新鲜稀奇。 这个场面，促使袁重民平民思想的萌生。因而不顾家人反对阻挠，硬是打开门，让大伙儿进来共享。同时，又显示出自己相当的组织才能。他要求在场者，全部依次排列成行。每人投篮3次，过过瘾。如果全部中的，就可以再来上一轮。 既公平竞争，又富有刺激。小朋友们个个欢蹦乱跳，跃跃欲试，流连忘返。留下了深刻印象。很难忘怀。 从此，袁重民成了八仙桥和同里的“孩子王”。等到小学毕业时，身材已有1.25米。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上初中以后，他学习优秀和缺乏高度，似乎成了很大矛盾，引起不少吊儿郎当同学的注意。因嫉妒而欺侮凌辱者自然不少。父亲专门为他请了保镖后，情况得到彻底改变。 但他心里不服气。要求拜师习武。认为只要掌握了功夫，就完全可以自强自卫。父亲觉得袁重民潜心向上，很感动。便寻找到高手，对他悉心教授，辛勤培养。二三年下来，要对付同龄人的挑衅，进行反击，已绰绰有余。 读高中二年级时，碰上好几个人，存心找一个贫穷学生的岔子。袁重民进行劝解指责，反而遭到围殴。便立即进行回敬，狠狠地教训了对方。使得许多长腿杆大块头，不得不刮目相看：1.52米的个头，且并非很壮实粗野，出手竟会如此扎实厉害！这一下子，在格致中学就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在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学习时，袁重民才智勃发。临床医学专业知识掌握得好。同时猛攻英语、俄语、日语。还发展雄辩高谈。深化擒拿格斗术。从最初参加和组织学生运动开始，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到后来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袁重民作为职业革命家，主要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但在处理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时，总是仗义执言、仗义疏财、仗义相助，因此人缘极好。哪怕有些国民党中下级官员、职员，清楚其政治背景，但仍然愿意与之保持一定的来往。 针对日寇即将入侵上海，少数汉奸分子开始蠢动，情况变得复杂起来。袁重民被组织上，任命为南片地区除黑队队长。充分发挥神枪手的作用，实打实地开展武装斗争。是时，袁重民25岁，1.69米，有了说得过去的的身材高度。 解放上海时，他已在“警委”系统工作。带领着地下党员和外围组织同志，手持各种武器，冲锋攻击，把红旗插上了国民党警察总局所在地。 到1959年底，组织上又把袁重民调到厂里来，当厂党委书记。 而后来，川岛美藤长期生活在四川北路一带。出于多种原因，兴风作浪，造恶多端。成为浪人穷追不舍，报复项锅子的原动力。 按照常理，男人死了，自然等于天塌下来。因此悲痛、落寞和空虚，也属人之常情。但问题不在乎思念缅怀意切切。而是本身只有23岁。且体格强健。那种难以压抑的性冲动，岩浆熔融，潜能巨大，喷涌不绝。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困扰得她几乎发疯癫狂。 川岛美藤应该算很漂亮类型。偏长的小型的鹅蛋脸，雪雪白，红晕淡淡。虽是单眼皮，眸子却不小，且乌黑闪亮，只要笑起来，肯定乱花渐欲迷人心。此外，细眉，高鼻，朱唇，透出精致秀气。颈项挺拔。身高1.62米，丰肌美肤，厚实轻盈。风骚劲儿十足。怎肯闲置浪费自身资源？ 因此，川岛美藤先是手淫自慰。连续不断地拨弄，到阴部红肿生痛，还不肯罢休停止。因为虽然无滋无味，但总比饿着肚子要强得多。 不久，她就开始向丈夫生前好友、熟识者，包括点头之交，频送秋波，主动谄媚，甚至干脆厚着脸皮，动手动脚，道出歪念头。 蛆虫当然喜欢滚腥臭。门户洞开后，颠鸾倒凤成了家常便饭。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只要存在可能性，她都会尽享“受压迫、遭攻击、被蹂躏”的快感。纵情奔放，肆无忌惮到了极点。成为名副其实的“男厕所”。 触目惊心的是，川岛美藤怀孕3个多月后，害怕影响胎儿正常生长，而不敢再随便了。但仍然不愿意正真地休战。依旧同异性胡搞乱混。只是采取的方式变成了肛交。她认为这样做，可以找到其他方面的刺激。 生下冈雄高第二天，川岛美藤就迫不及待地在老虎头上搔痒，拿着命儿玩。结果引起子宫大出血，使得情况非常危急。经抢救脱险后，才算保住性命。结果，被医护人员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川岛美藤这才知道，性交是属于天赋权利。但也不可以滥支滥用。否则，就会被彻底剥夺掉。因此，想想真有点后怕。只好收工打烊几个星期。静下心来，喂养嗷嗷待哺的冈雄高。 哪晓得，热灰里头有暗火，还是煎熬不过去。所以又故态复萌。加上花钱把冈雄高送到外面人家去抚育，因此自由度是更大了。 与川岛美藤发生关系，有三五成群一天轮奸数次的，或同居较长时日的，碰到机会逢场作戏的，大都会干得昏天黑地。但种种丑类恶物，基本上以武士自居。而川岛美藤看中的，恰恰就是年轻壮实和好勇斗狠。 每遇新交，气候刚刚形成，川岛美藤就洒洒脱脱，扒掉衣服，显山露水，活造个肉体世界出来。却没有做到浏览无余。偏偏在最紧要的地方，穿着类似比基尼的淡红丝带，进行最后“把关”。 这物件为川岛美藤仔细制作。宽度只有火柴盒这么大小。在裤腰裤裆处，前后装有搭扣式拉链，非常隐秘。粗看起来，是完整连接的。但分开拆卸后，主攻目标就再也没有任何保护。可以直接成交。撩拨挑逗性特强。 而这个时候，因为刺激太强烈，几乎个个大脑已经空空如也，“小阿弟”勃起到铁硬铁硬。所以如同无头苍蝇那样，乱撞瞎顶，但求找个安顿之处，可以一泻无余，寻觅痛快淋漓。 节骨眼儿上，老谋深算的川岛美藤会突然中止游戏。接着嘤嘤哽咽。哭述小野次郎如何惨死擂台。说明自己只是为了勇报夫仇，才肯以身相许。因此要求寻欢者发誓，一定要去刺杀项锅子。否则的话，她绝对不会随便玷污贞洁。对方也只好空欢喜一场。有开始而无结果。 此将军着实来得厉害！一方面，拥着一大团活鲜鲜的身体，耳鬓厮磨，零距离接触，无论如何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另外，面对似屈辱像悲哀同愤懑，往往会想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领教历史壮举，自会肃然起敬，进而血性涌动，产生拔刀相助的念头。 就这样，七八年当中，在特务组织提供物质保证的前提下，川岛美藤打着正义讨伐的旗号，又解决了自己欲火纵天的问题。做成功一次次生意，不断地酿成祸患灾害。成为又做婊子又立牌坊的典型。 上述情况，是一些派遣杀手敌不过项锅子，被生俘以后，袁重民用日语询问，先先后后得知了解的。其罪恶之深重，实在令人发指。 日本投降后，不知怎么搞的，川岛美藤又会打听到他们的下落。竟然丧心病狂，先后3次，带着已经快8岁的男孩，来柴油机厂门口指认过…… （徐均赛作·未完待续）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一节·钻牛角尖干劳累 “放屁！放屁！！放屁！！！完全胡言，纯粹编造。你胆敢冒充大英雄，实际上是个老狗熊。肏你妈！！！”出人意料，怒不可遏的叫喊声突然响起。 刹那间，人们懵懂了。但很快，因为投入进带有爆炸性的因素，使得场面上一下子沸腾起来。各种话语纷出，嘈嘈杂杂响起，蜕变成乱哄哄的闹市。 狼嚎者并非闲杂人，而是海外来客，小野次郎和川岛美藤的亲生子冈雄高！ 1945年底，随同大批日本侨民回国潮流，冈雄高跟着川岛美藤离开上海，回到了横滨。 然而，人虽远去了，心却留下来。冈雄高胸怀已经充满杀父之恨。并且始终刻肌镶骨。发誓血洗。不达目的，永不罢休。所以20多年来，天天练兵不止。有道是，滴水可以穿石，铁杵苦磨成针。冈雄高终于逐步升级，进入本土和亚太地区散打顶尖高手层，功夫远远超过了小野次郎。 一方面踌躇满志，魂牵梦绕，日夜企盼，就等着大显身手的那一天来到。另一方面，时光流逝，年龄见长。再不动手的话，恐怕就会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似乎皇天不负苦心人，好像有耕耘就会有收获。因此“机会”终于姗姗而来。 冈雄高通过日本媒体了解到，当前，中国大陆正在开展文化大革命，势头如火如荼，达到了白热化程度。所形成的高级表现形式是打架斗殴。风气蔓延，已经无处不在，几乎全民皆武。 就像首次吸食鸦片那样，冈雄高兴奋得要发疯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长久的深深的骚动。由衷地感谢神仙出招，撕开了重重铁幕，豁出个大口子来。使自己能够乘机钻过去，以便浑水摸鱼。 冈雄高经过与朋友们认真探讨研究，得出共识。确定时机已经瓜熟蒂落。所以不能再犹豫彷徨。应该兵贵神速。最好马上出击，杀它个措手不及。 于是，冈雄高动用了相当广泛的社会关系，还疏通不少环节。在把工作做好后，带上3个铁哥们儿，以船工身份，乘坐樱花号海轮抵达港口。以需要检查维修机械故障为借口，暂时停泊下来。 按照常规，像这种情况，总要呆上几天。更何况他们奔袭此地目的，就是心怀叵测。所以肯定要伪装成正常的样子，上岸逗留，休息玩耍观光。如此这般，便大大方方地住进了上海国际海员俱乐部。 毕竟离开太长久了。而儿时的记忆已经斑斑驳驳。加上城区建设稍有变化。因此，他们花费了两天光阴，着实地进行马不停蹄的探查，才弄清楚项锅子的去向。尤其是刚才，在厂门口，终于得到了最终的证实。冈雄高喜出望外。得意忘形之际，凶残本性大暴露。随便动粗，并且出手甚是厉害。但因为急着要与同伙，商量下面行动方案，所以只好暂且打住杀性。马上离开了现场。 结果，他们决定，一人先回舱室，拍发电报，向川岛美藤等传递信息。同时，剩下3人再踅回来。准备找到项锅子，使出什么借口，就可以报仇了。 所以返归时候，跃跃欲试，刀剑出鞘，满弓张开，自认为可以稳操胜券了。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项锅子就站在前面，正色直言，侃侃而谈。而听众则如同樯桅林立，密密麻麻。好不风光气派啊。 这么快当，这种时候，这等场合，就会遭逢相遇，那真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感受，但仍使冈雄高体验到心跳加速，热量直往脑门子奔涌，火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即使这样，几乎已经生不如死了，也还不能马上发作，大闹起天宫来。因为毕竟学过孙子兵法，知道要知己知彼，方能出战获胜。所以必须先忍耐住，观察动静，稍事准备，再采取行动。于是，冈雄高只能硬着头皮，挤进人群，好好坏坏都得竖起耳朵听。多少痛苦啊。 冈雄高听见项锅子叙述到后面部分，方才明白老底被捅，家丑外扬。顿时如同吞进了苍蝇。恶心到胃里的东西，一阵阵往上翻动。大有如梦初醒的感觉。 对母亲的丑行虽然震惊万分，但因为闻所未闻，又没有经过调查核实，或许还属于故意造谣中伤，尤其攻击是来自敌对势力，其险恶性绝对隐蔽深沉毒辣。怎么可以轻易地听信认同呢？再说，项锅子也实在可恶至极。杀人害人损人不说了，还会常常骂人。这还了得？不是欺人太甚啊？！想到这里，血都要喷出来了。终于导致冈雄高被压抑长久的怨恨，像火山喷薄那样爆发出来。 项锅子只是在格斗时才讲究用心计弄智谋，主要还是为了强调技战术，属于所谓的业务范畴。但除此之外，却很老实本分，正直而憨厚。说话从来都是钉归钉，铆为铆，与油滑无缘，更不沾虚假一星半点儿边。还有，就是尽心奉养母亲，恪守孝道。在这两点上，他始终看得很重，甚至比较神经质。谁要随便数落指责，很容易立马脸红脖子粗地跟谁较劲儿。 今天，也并非例外。项锅子因为遭受了侮辱，气愤过头，所以缺乏自觉控制，跳将过去，一把揪住冈雄高的衣襟，就想要讨个说法。而压根儿忘记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古训。 果不其然，冈雄高没有吭声。一面用左手推开项锅子的拉扯，一面右臂抬起就来了个双龙戏珠，中指和食指直戳项锅子眍瞜.飞速而至，来势凶猛，狠毒残忍。真可谓咬人的狗不叫啊！ 项锅子大惊失色，连忙来个三连环跳，先倒退一步，头部再朝后倾斜，又迅速加以抵挡。但实际上还是迟了一点，吃了亏，眼睛因此轻微作痛。 这一来，项锅子彻底冷静了。尽管脸面上不好看，但仍然先为他人考虑，示意大家散开些。自己再把手放在背后，忍耐自持地说：“同志，刚才我抓扯你是不对的。但你开口乱骂，还动手打人，那就更错了。” 此时，丁占勇上来，愤愤地指认，就是这个家伙，刚才凶狠地殴击过吴长年。 冈雄高又想故伎重演。同样不说什么，上前一步，就是空中响惊雷，照着丁占勇头部，挥拳猛击下去。足以碎石裂砖。 丁占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刚复员不久。曾是特种部队里为时8年的老侦察兵。在全军演武场上，也叱咤过风云。因此小有名气。擒拿格斗自然不在话下。即使干上门卫工作后，仍旧天天锻炼不止。水平很了不得。所以也并不躲让，马上发出金刚铁石功，冲顶而上，使得天灵盖处变得梆梆硬。如此这般，冈雄高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同时，丁占勇也并非省油的灯。早已拉弓弹飞矢。一脚踢中冈雄高膝盖。好生厉害扎实。即使冈雄高早已久经沙场，但无疑仍是重创狠击。 项锅子直到现在，才清楚冈雄高捣蛋搞乱，是怎么回事情了。因此当然不会让其再寻衅滋事，行凶施暴，耀武扬威。于是就正面出击，上去用动作进行阻拦。 反正，而今当前眼目下，都好勇斗狠，且容易冲动。所以旁边立刻跳将出来好几个年轻人，自告奋勇，主动请缨，不要项锅子、丁占勇再动手，就合力围攻起冈雄高来。一时间还动了真格。似乎有板有眼。 冈雄高虽然怒发冲冠，太想大打出手。但又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考虑。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众手。加上如此对峙，没有任何意义。还要消耗能量。何必呢？随之无心恋战。也就很快被制服了。 冈雄高的两个助手木村、浅泽信，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出于本能，强调凭借义气，而赶忙上来相救。试图帮助冈雄高脱离困境。 结果只能是飞蛾投火，自讨没趣。又有七八条汉子站出来，仅仅三下五除二，就使他们动弹不得了。所凸现出热情之高涨，很难用语言名状。实际上是爱管闲事，争胜求强。世俗风气使之然矣。 接着，时兴流行的批斗牛鬼蛇神的“喷气式”马上出现。冈雄高等3人双膝跪着，手被反剪起来，上身前倾，头部由人用手揿压得很低。真是做足了人体扭曲的文章。其难受劲儿是可想而知的。 冈雄高心里早已凉了半截。自己多年饱尝黄连之苦，一门心思追求嗜血泄愤，最后总算成行。却没有想到，会碰上如此大的困难。艰辛劳累到这般田地。这不就等于，老鼠钻到牛角里，路子越走越窄了吗？那还有没有活口儿呢？ 也就在这当儿，形势发生了变化。因为项锅子看着，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当，没有理由出处啊！所以说服众人，讲明已经起到教训作用。可以放开他们了。 紧张的气氛随之缓和下来。原因是得到了平衡。占绝对压倒优势的一方，心态好着呢，所以根本不怕再有什么反复。而几个跳梁小丑既已领略人多力量大的厉害，当然也就不敢再造次。 冈雄高清醒了不少，思路也逐渐形成。认为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分个高低强弱出来，是既好又不中。并非像盘算谋划中那样简单。 有利的地方在于，已经形成了自自然然的角斗场，不需要再营造雕琢什么东西。自己也可以不必采取暗杀来解决问题等非正常手段。还省掉了下战书之类麻烦事情。只要通过对决方式，就能诱使项锅子出阵。因此，最终可以叫项锅子走得明明白白。即从表面上来看，人们都知道，项锅子是为斗殴送命的。但实质却始终不清楚，项锅子何以会突然遇到麻烦，而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 弊端则是项锅子现在在大家心目中非常了不起，受到拥戴。因此自己虽然怒火中烧，但也只好忍伏爪牙。尤其是在夺走项锅子性命以前，更要小心谨慎，善于伪装。否则，稍不留神，拂逆了项锅子，就等于得罪了许多人。而众怒是不好侵犯的啊！与他们无冤无仇不说，且容易牵扯到细枝末节上面去。这样就有可能会脱离重大主题，甚至改变初衷本愿。 思想到位了，做起事情来，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于是，冈雄高逼着自己干笑了几声，拱手示歉：“同志们，刚才我出言不逊，信口雌黄，还骂了脏话，是绝对没有道理的。恳请诸位，多多谅解海涵。不过，说句老实话，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项师傅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因此，项师傅啊，常言讲得好，真金不怕火来炼！怎么样？让我们交交手，比试比试，再叫大家评判一下，就能够晓得你，山是多高，水有几深。可以吗？”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二节·该出手时就出手 项锅子深怀疑虑，并没有马上搭腔，而是揣摩着冈雄高言行举止，细微变化。 冈雄高在面部上，继承川岛美藤的基因比较多。首先是轮廓不大，肤色比较清爽白皙。五官端正，分部匀称。虽然绝对是单眼皮，但里头黑白分明，光泽熠熠。微笑的时候，线条柔和，呈现出自然美的意思。 身材则像小野次郎，粗壮结实有力。但因为有1.80米的高度，情况又有所不同。尤其是颈项和下巴处，是个很明显的直角形状。所以从整体上看起来，冈雄高甚是挺拔伟岸。有点出众。 如果是初次印象，即外在表面，那肯定很能够抓住年轻女性的眼球。但仔细端详分析后，就会发现冈雄高气质粗俗。主要是后天，在文化上雕琢不多。尤其是杀性密布上去后，好看的脸会变得狰狞可怖。 现在，冈雄高猝然从地下冒将出来，凶焰似火，阴险诡谲，变化无常。足以可见，其心眼恶，肚肠坏，很有背景。甚至表现出来某些东西，已经似曾遭遇过。只是一时半晌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所以对此，自己应该提高警惕，多加防范。 尤其是现在，冈雄高的言语虽然不重，实质却是在公开挑战。里面包藏着明显的杀机。因为谁都知道，一旦出手，两虎相争，必有死伤。道理非常简单。 因此，过了片刻，项锅子才冷冷地说：“怎么个较量法？一般比赛，都由场地、裁判、规则等基本条件来衡量，才能决出胜负输赢。但如果什么都不具备，就拳脚相向，那同打架斗殴还有什么两样？到了最后，张三生怕吃亏，李四不肯罢休，双方越战越凶狠，出了事情怎么办？” 冈雄高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才漂洋过海，远道而来，当然是竭力主张，而不会采取消极态度。因此马上接口：“是不敢吧？那就明说好了。要绕什么圈子呢？大家都晓得，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哪怕真的是打架，又有什么不可以？” 项锅子说：“不要故意惹是生非！没有谁会吃你这一套。但是，你必须知道，不怕斗殴，并非等于可以随便乱来。这点很重要。我看你有30岁左右了。怎么连打人犯法这个普通道理都不懂呢？” 冈雄高反唇相讥：“我估计，你也快奔50了。看样子，还是工人阶级一员。可为什么就笨得像个木鱼脑瓜一样，不能够理解毛主席的‘要武吗’这句话。应该说，它吹响了进军号，发出总动员。不但要求红卫兵，而且召唤全国人民，为了搞好文化大革命，积极行动起来，进行武斗群架。” 项锅子停顿了一下，略微思考后，组织语言进行回击：“听着！你一是自作聪明，二是望文生义，三是随便解释，四是颠倒黑白，五是造谣惑众。简直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将来，如果追究起政治责任，肯定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俩人开始你来我往，争执起来。一时间意见相左得厉害，难分高低上下出来。 “项师傅，项师傅，让我们来谈谈看法好吗？”一个身材不高，却颇结实，方圆面孔，寸头，肤色微黑，戴副眼镜，目光炯炯的青年开口了，带有南京话音：“我叫恭学平”，又指着左边斯斯文文的青年讲“他叫壶守钧”，再介绍右旁沪语中夹杂无锡方言的青年道“他叫固仁荣。我们都是复旦孙悟空的成员，与你们厂的党委书记袁重民相当熟悉。今年1月下旬，我们大家共同商量、策划和发起了‘炮打张春桥’，以先期配合叶剑英、徐向前、谭震林、陈毅、李先念、聂荣臻等老革命家，捍卫党的原则，揭露林彪、江青、康生等罪恶活动，被诬陷为‘二月逆流’。所以，算是很投入文化大革命的。” 说到激动处，恭学平干脆把眼镜拿下来，轻轻地挥动着右手，睿智勃发：“我认为，毛主席讲这句话，是要千千万万铁打江山的接班者，在激烈的阶级斗争中经风雨见世面长才干，培养和造就自己，勇于解放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英雄气概。因为，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从来就不是什么温良恭敬俭让。” “啊，这种说法很有见地。此外，如果仔细体味，还能够从中领会到，毛主席这句话是指示我们学生，应该以学为主，但不能只从书本到作业，还必须学工、学农、学军，参加体力劳动，搞好社会实践。甚至用掌握了的科学技术知识，去征服大自然，改造大自然，好好发展生产力。因此，我们要是没有一点儿，拿得起放得下的本事，能行吗？” 壶守钧微笑地讲着，书生气很足。也戴着副眼镜。白皙的清秀的狭长的脸上，还有不少腼腆。 冈雄高缺少文化，比较粗俗。又认为话题走得很远。所以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大道理谁都会讲。小问题怎么解决？看看你们，颠来倒去，从一到万，就是绝口不提动手的事情。真是太讨厌了！你们统统都是胆小鬼。真所谓鼠辈鼠辈，看到拳头，阴衰阳萎。” 浅泽信与木村则在旁边，推波助澜，你一言，我一句：“所以说，外地人看不起上海人呢。上海人就只会逃江湖，卖膏药，靠磨嘴皮子，逞凶弄狠。但碰到动真格的，就吓得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成软壳蛋啦。” “完全不顾实际存在，而只凭想象信口开河，这是很不应该的。因为没有丝毫根据，可以帮助你们这样立论。现在，我们随便举些例子出来，就足以使你们自己，感到有多少荒谬了。”固仁荣有点急切，甚至含着愠怒。从口气里看得出来，平时是比较喜欢较真儿的。 “让我们先翻阅一下史料。1926年10月至1927年3月，上海工人3次武装起义。对着帝国主义支持的军阀孙传芳、直鲁联军发动攻击。不畏火炮、坦克、机关枪的乱轰猛扫，冲锋陷阵，勇猛拚杀，前赴后继。终于取得了最终胜利。可以说，在数量、力度、规模、空间、面积、等级诸方面，超过打架千倍万倍。因为那是对抗，是决斗，是战争。 “再看看反面教材。解放前，全国各地的城市中，流氓有很多。但数黄浦江畔的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人的名气最响亮。这些家伙个个好战斗狠，藐视法律、秩序和道德，整日里寻衅滋事，聚众殴击。还经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甚至制造腥风血雨，参与镇压革命群众运动。劣迹斑斑。还传承不少。即使是在今天的社会生活里，仍然存在着不良的影响。 “以上，只是些连小学生、初中生都晓得的基本常识。我可没有说错吧？！” 讲到结束时，固仁荣的神色略微起了变化。自我欣赏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不少人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你们到底是大学生，喝的墨水多，学问好，水平高，能言善辩，说得实在太精彩了！” “哪里，哪里，过奖了。我们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啊。” 固仁荣边说，边摸了摸开始谢顶的头发。似乎在进一步表示自己学识丰富。 在冈雄高示意下，木村冲上去，把固仁荣拖将出来，强行拽到场地中间，恶狠狠地说：“既然你瞎诌八扯得这么厉害，那我就跟你摊个底牌。放明白点！敢打才能敢吹，敢吹则必定敢打！来，来，来。现在，让我们较量较量。看看你到底是驴头呢，还是马脸？” 尽管平时也经常锻炼。且上体育课还专门选修了武术。但碰到要实打实动拳脚的话，心里可真有点发慌。因此难以应付。固仁荣只是挣扎着，却不打算进行还击。情急之下大叫道：“项师傅，项师傅，你看怎么办呢？” 项锅子意识到，叫毫无关系者受到牵连，从情理角度来看，是实在说不过去的。同时，克制、忍让和讲道理，显然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对方是在蓄意制造事端。且不断地加码扩大。使得态势明明白白，不到黄河未肯罢休！因此，再这样周旋下去，自己非但表面上显得太无能，就连一世好名声，都要被毁掉了。想到这里，就开口问恭学平：“恭同学，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田地。你说，该如何处理才是呢？” 恭学平也很着急，不停地搓着手，神色严肃，从正面说开去：“项师傅，你看哦。俗话讲得好，该出手时就出手。挑战者要求这么强烈，尚且不论。主要是中华武术，太博大精深了。谁都想了解这份遗产的形式和内涵。你能不能真刀实枪，来上几个回合，演示显露一番。也可以让我们，好好开开眼界，很透彻地领教领教呢？当然，肯定是进行友谊赛。双方既要淋漓尽致，又必须手下留情，重在操练。从而交流好方法手段。而绝对不允许出什么事情。” “既要规范原则，又讲正理德行。为人处世如此豁达大度，实在了不起啊！恭同学，我向你致以革命的敬礼！”冈雄高心急火燎，管不了很多。只要对自己有利，就会断章取义，随便拿来使用。尤其是感到，多年来望眼欲穿的梦想就要实现，而由衷欢欣，手舞足蹈，难以掩饰。 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噼里啪啦地拍着手。到后来，还特地有节奏地响成一片。意思很明确，期待满足强烈的好奇猎异的欲望。否则，掌声将难以停止。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三节·较量难能再继续 看着张张脸面，堆砌企盼神色，甚至大有将军的意思。项锅子感到，自己有点被逼上梁山。但情况至此，也只好应付了。并且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只能振奋起来，认真从事。 项锅子直面冈雄高，拱一拱手说：“你好！过招后，我们就很熟悉了。希望今后能多多联系。有空还可以相互切磋技艺。你愿意这样做吗？” 这些正面话语，出自江湖客套，是表明将纯粹进行比武，而不会夹带其他什么。所以，项锅子略微停顿，密切地注视对方的反应。却无等来任何泡沫。就此可以摸准吃透，情况正在恶性膨胀。对方所持，并非普通意见，似是深仇大恨。但又为什么要这样呢？实在不得而知。要紧的是，现在必须摸清对方来路底细：“请报出尊姓大名。” “程潢眇。工程的程，装潢的潢，眇是眼目的目加多少的少。”冈雄高不能再多等候，因此迫不及待地作了回答。这是川岛美藤，给冈雄高起的中国名字。读音上与城隍庙一样。旨在敦促冈雄高，牢记身为遗腹子的惨痛。同时，还有祈求菩萨，保佑冈雄高的意思。 “干什么工作呢？” “江南造船厂翻砂车间铸件工。” “住在哪里？” “老北门，福佑路，长生街，31号。” “噢，是这样。那离开城隍庙很近啊。” “对不起！现在不是摆龙门阵的时候。谈论这些鸡毛蒜皮，有什么意思？还是让我们赶快开始吧？” “行！” “见招！”冈雄高只想奔主题，而不愿意顾及任何旁支末节。因此一边喊出，一边已经风风火火地扑上来。 用如狼似虎，来形容此时的冈雄高，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刚刚出阵，他就来上双风贯耳，即拳头合围，猛击靠近项锅子鬓角两侧部位。因为七窍相通，弄不好，都会破裂出血。以致发生程度不同的运动能力丧失。整个脸面极有可能会麻木瘫痪。指挥中枢毁坏。 项锅子来个中锋突双雄，马上解掉摆脱。还由于是手臂碰撞相击，实为钢铁互动摩擦。使冈雄高吃到了分量，锐气开始减掉一分。 经过二三个回合，冈雄高又施展出铁掌钳核桃。一般情况下，拳师只是狠触颈项，叫对方感到呼吸困难，以致意志动摇，使得四肢乱套，最后只能中断格斗。但冈雄高不同。竟然密布凶险，想满把抓住项锅子甲状软骨隆起处，再攥紧捏碎，从而断其咽喉，可以彻底解决问题。 项锅子明察秋毫，洞悉了冈雄高的奸计，便施展左右开弓箭，持续抵挡住，冈雄高伸展过来作恶的爪子。同时，下面接着飞出连环霹雳火，双腿并用，攻击冈雄高。且不断变化位置，命中各个部位。 冈雄高则云绕雾转，仅用腿部东榔头，西棒子，进行防卫而已。甚至有些地方被踢，也就听之任之，撒手不管了。而仍然全神贯注，我行我素，搞了又搞。但最终依旧宣告失败。以此锐气失去二分。 不见成功后，冈雄高又开始，把攻击目标锁定在项锅子太阳穴上。一时间，风火轰天，暴雨倾盆，狠捣猛揍，毫无顾忌，放肆至极。 项锅子勇力粉碎危难，进行全方位拦截遮蔽。于凌乱不堪中，挨了好几下，生疼生疼的。很杀风景。 毕竟年岁不饶人。冈雄高要比项锅子，小上近20岁。所以，拳怕少壮这句话，是不会错的。而更为关键的还在于，冈雄高怀着鬼胎。因此酷虐得邪乎。必定主动出击，气焰嚣张，从而形成暂时的虚假的占上风的势头。 项锅子在体能方面，没有任何欠缺。虽然已经识破冈雄高，但心理上仍旧处在比武状态。因而时刻告诫自己，出手不要太厉害了，以免伤着对方。所以就很难形成强悍劲儿。只好以守势为重。 即使是这样，冈雄高已经逐渐认识清楚庐山真面目。要整垮项锅子，谈何容易啊。所以很快，攻击头部行动又宣告失败了。这样就已经没有了三分锐气。 冈雄高摆出拨草寻蛇势，开始偷袭下身。时不时弹射出冷脚，迅速而有力。及至越来越密集，分量加重。想方设法命中目标。 项锅子怎么会让他得逞？当然严防死守。仗力还击气似虹。都一一予以挫败。 冈雄高预感到新冲锋又将破产，便没有了耐心，烦躁起来。继而耍赖放刁，不顾一切，饿虎扑食般俯冲过来，围抱住项锅子的髋骨，头部抵紧，张口就咬起命根子来。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项锅子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冈雄高会使坏来恶，到了如此地步。不禁心头火起，雷鸣般一声吼叫，以泄愤恨。一面试图摆脱，一面挥拳重捶。 但冈雄高全然不顾这些，就像没事儿一样，狼撕狗咬，反而益发起劲厉害疯狂，很快就要达到目的了。真是顷刻险情逼过来。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项锅子觉悟了。人的后脑和背脊，外壳本身就比较坚硬。加上拳手长期有意识地经受锻炼性敲打撞击，渐渐形成了很强的抵御能力。以致炉火纯青者，能够步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因此光靠拳击，已经很难降服冈雄高。 急中生智，出来制胜绝招。项锅子不动声色，左手继续行动不停顿，造成了假象。右手则迅速地摸到冈雄高的眼眶，往里面轻轻抠进去。 哇地一下，冈雄高疼痛难忍，喊出声来。但毕竟是自己功底还不够深厚。因此出现漏洞，让项锅子有机可乘，也使败北成为不争的事实。所以音调抑郁微弱。脑子远未傻到底，还想偷偷地减轻后果产生的严重性。同时，也就自然而然地停止了错乱野蛮。 观众们哗然，马上轰闹起来，纷纷指责冈雄高，无视公道公正公平。行动原始化，简直胡弄乱来，甚至就是流氓作为。实在太煞风景了。 同时，目睹了项锅子的招式套路后，既折伏他身手不凡，又敬佩他武德高尚。终于彻底信服了。大家纷纷发出由衷的感慨，多有赞赏，倍感兴奋，浮漾着浓浓的相逢恨晚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使项锅子感到非常后悔，忧心忡忡：“恭同学，同志们，这种较量与打架斗殴，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甚至就等于行凶作案。因此，我认为，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毕竟人命大如天。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好处理了呀。” 恭学平也很焦虑：“崇尚武术，经常练习基本动作架式，本是民间强身健体，代代相传的良好风气。因此，心血来潮时，想玩上一把，本来属于很普通的事情。但程潢眇同志用心不良，手段毒辣，拼命地动脑筋，想走歪门邪道，使得赛事情况越来越糟糕。要是再进行下去，确实非常危险。因此，我同意项师傅的意见，只好到此停止。在场的诸位，你们大家看呢？” 没有产生随河打淌。因为弯子转得太快。虽然，人们是对冈雄高有意见。但只是希望他改正后，再来拼搏。要是就这样马上结束了，那倒还不如不批评冈雄高呢。现在如此所为，反而坏了事情。真是始料不及。多少没有劲啊。所以都沉默着。在面面相觑中，大眼瞪小眼。还想再看龙虎斗的潜台词，无声无息地在交换。自然成为了主打意见。 而战败了的冈雄高，只能猥琐自惭地站着。既无法破解眼前尴尬的场面，又不可能重新恢复格斗。处于进退维谷之间。一边揉搓生疼生疼的眼睛。如同鳄鱼般的泪水，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在旁人观察下，还以为是在忏悔了呢。 千钧一发之际，乃决定个人命运转折的紧要关口。原本，冈雄高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长期望眼欲穿。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能够实现与宿敌直接交锋，的确属于不幸中之大幸了。但因为自己的功底仍然不过硬。与对手相比较而言，至多处于桌子板凳一般高的水平。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做幌子，来死力搏杀，实现洗雪耻辱的目的，肯定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痛定思痛，冈雄高就应该从理智的角度出发，而不再感情用事。马上审时度势，选定激流勇退，从速避免更大的谬误和不幸。如果真得这样做了，倒很可能会使干戈平息下来，自己则可以进入海阔天空的境界。哪怕在道义上讲，也完全对得起老天爷和父母亲了。 但冈雄高经过思考后，看问题却更加片面了。这也是无风不起浪。因为长期遭受川岛美藤压制，使性格扭曲得厉害。文化程度不高，自己的素质只能比较差。加上法西斯式训练，养成了十足野性。那就注定他，要血战到底。最终结局是打不死项锅子，也要宰杀掉项锅子。 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后，冈雄高干脆公开耍赖。大扇了自己4个耳光，哭丧般地喊道：“同志们，刚才我求赢心切，放肆乱来，非常非常不好。是猪猡！是瘪三！是阿乌！但我可以认过改错啊，重新做人嘛。请求大家原谅，同意让比赛继续进行下去，行吗？因为现在只是1：0.就算我输了。但毕竟还有两局好打呢。总该有个结果吧？我求求你们了。开开恩吧！”说完，扑通跪在地上，连磕了3个响头，匍匐着不肯起来。 人的心态，历来都是复杂微妙，而善于变化的。并且还特别富有对可怜悯事物的同情心。看见冈雄高服软儿了，又对赛事意真情切，不能释怀。大家似乎很快受到感染。便由刚才的抨击，转变为现在的理解。 而“轧闹猛”的瘾头，不但没有过足，反而再次发作。于是，张三言语，李四说道，王五发话，纷纷运用起“表决权”来。当然，也不需要什么监督机制，就很快形成了共识。要求项锅子高抬贵手，不计小人过。同意另起炉灶再开张。真是一下子，变成众口铄金，可以积毁销骨。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四节·向干柴里投火种 正在此时，有个公鸭嗓音，嘎嘎地叫唤着，由远渐近地过来：“这个革命同志，我们坚决支持你，勇敢无畏战斗到底！挥起你的铁拳头，就是要把项锅子，揍成个痰盂罐！” 人们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头发花白、面孔姜黄、小眼珠子、中等身材、腆着肚腹，年纪45岁左右，在数十人的前呼后拥下，神气十足地晃动而至，摆出副领导模样，假惺惺地扶起冈雄高：“同志，你好！贵姓啊？” “我姓程。”冈雄高受宠若惊，连忙站立好。显露出充满感激的表情，轻声回答道。又用劲地握了握手。使这个男子感到了巨大力量的展示。 “好，程同志。我叫董纲达，是厂里东方红的头头。刚才，听说这里有情况，我们就赶来了。”说着，转过身子，继续大放厥词：“同志们，我们东方红同项锅子他们的联司势不两立。其中有个很主要的问题，就是项锅子，太喜欢经常吹嘘，怎么样打死日本武士。目的在于标榜自己，功夫如何了得。认为凭着这点资本，就可以横行厂里，称王霸道，叫人家不敢惹他了。所以引起厂内厂外极大的反感。我们要高喊，打倒项锅子！” 喽啰们多数为应声虫跟屁虫拍马虫，因此立刻起哄，打倒口号此起彼伏响起来。使项锅子做好事落得个坏结果。 董纲达更加得意了。又显示出煞是厉害的样子，上前几步，指着项锅子：“项锅子，你今天既然碰到了对手程同志，就不要再想耍什么滑头！花架子也好，动真格亦罢，反正得进行下去，分出个上下高低来。否则的话，你就是水平极差的老牛皮。什么武林高手的伪装，从此就会子虚乌有！” “大家说，我的话对不对头啊？”董纲达不怕没有人捧场，因此末了，还来上这么一句。言语之间，颠倒黑白，兴风作浪，借刀杀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对！董司令，你讲得实在太有道理了，简直就是宏谈高论啊！”号称“参谋长”的许文才，擅长谄媚奉承，还很会随意发挥。马上不失时机，炫耀起自己的酸文假醋来：“过去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今讲‘硬拳头重新打江山’。大势所趋是，东风一定会压倒西风，造反派必将击败保皇派。因此，程同志，你现在正处于火线前沿上。敌人就是凶狠的项锅子。你必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很快，场面上朗读“语录”的声音，又成新热点。并且带动起相当的规模。 但到后来，又彻底变味了。“项锅子是脓包！”“要项锅子吃辣火！”“项锅子不投降，就叫他灭亡！”东方红的人乱纷纷地叫嚷起来。 董纲达一伙人造势作孽，如同往干柴里面投进火种，点了就着，熊熊燃烧起来。情形开始朝着有利于冈雄高的方面发展。使再次打斗成为必然。 冈雄高当然乐得正好。还认为这是神灵，在帮助自己完成使命。同时，也昭示他，最后关头就要来临。因为结局明摆着，如果自己真得遂了心愿，是很难活着回到日本的。谁都清楚，打败项锅子和戮灭项锅子，是完全两码事。后者在里三层外五圈的围观下，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而大概率莫过于，饱尝群愤酿成的拳脚后，再被扭送至公安局，蹲上看守所。过些时日后，则被判处死刑，拉到个什么地方，吃枪子完事。 唉，普天下勇敢强硬者，毕竟都脱不了凡胎俗骨。更何况自己，习武多年，仍算不上顶级高手。却只能稍领风骚，即梦断沙场。真是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想到这里，悲凉在冈雄高胸中涌动起来。 而对面，士可杀，不能辱！仇敌力量肆意威逼，终于激活了项锅子内心深处的野性。他决定狠狠地教训一下冈雄高。外表上必定要他鼻青脸肿。体内则须遭受重伤。只有跌了跟头，吃过大亏，那么在今后几年内，冈雄高才会老老实实处世，而不敢再到处行凶打人，肆意惹事生非。 于是，项锅子脱掉先前因为睡觉，才披上的夹克衫，扔给了丁占勇。里头是一件短袖汗衫。又紧了紧皮带扣子。动作施展之间，显露出肌肉块状，形体线条，煞是健壮强劲。慓悍劲头十足。 而大运动、精神紧张和对后果的焦虑，使冈雄高出了不少汗。他解开外面的衬衣，还嫌燥热，也就不穿了。这样一来，没有了遮蔽，使自己身上的物件，突兀地暴露出来，显得非常惹人注目。 首先是低领无袖铜纽扣的练功衫，不但造型好，线条和色彩也很别致。其次，为真牛皮腰带，足足有半尺这么宽，上面镶嵌着不少镀银的装饰物件。 在常人眼里，类似东西只有用外汇票或侨汇券，在友谊商店里才能买到。而实际上也确系舶来品。虽然也曾考虑到了穿着问题。但只能将就带过了。因为再从比对实物，到制造出新品来，工程量实在太大了。所以事实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再者，右胸上的文身，一块圆形的红色，周围是渐渐淡下去的白调子。虽有练功衫掩饰着，却难以隐蔽得周全到位。因为太奇特了，所以还是有好事者发问，想弄个水落石出。 明明为日本国旗图形，冈雄高却故意大声说：“毛主席是我心中的金太阳，就这个意思罢。”言语简短，但分量很重，就这么搪塞过去了。人们听了，只感觉到模棱两可，将信将疑。但毕竟事关重大，也就没有谁，再敢对这个敏感问题，擅作造次生事情。 项锅子的注意力，则集中在冈雄高胸和髋之间。并且很快吃准，暗处肯定藏着什么花头。自己必须高度警惕，时刻提防，严加戒备。 而冈雄高之所以冒着可能暴露身份的风险，就因为从皮带里，抽出飞镖投掷，能够更方便更快捷。只好怪黔驴技穷啊。所以原来准备到万不得已时，才启动使用的“绝招”，现在竟然要完全依靠它，来达到罪恶目的了。 俩人再度交战，作为刚才过程的继续，一开始就步入了白热化。杀气腾腾。 冈雄高舍命猛攻。 项锅子不再留情。 双方来来往往，每招每式都充满了仇隙。用劲大，雄性足，烈度强。全都盯住紧要的地方，施展进击。目的非常明确，要叫对方非死即伤。 且拳术套路风格也越来越明朗化。冈雄高为力量冲动型，因此火爆狂热。扑空虽然不少，但如果命中，就扎扎实实，绝不含糊。从而使项锅子身上，红青蓝黑地起了块块伤痕。项锅子则以耐久见长，强调稳准狠技巧，并且始终保持着冷静。因为粗中有细，用力均匀，能量流失就不会太快。所以到最后，如果冈雄高极度疲劳了，项锅子却还有余勇再战。 到20几个回合时，冈雄高觉得与项锅子，再这样难分难解下去，是很不明智的。一来，自己的力气快要用完；二来，很可能在来去中，会受到损害，而削弱了功夫；三来，刺杀计划将会由此落空。这点是最为关键。所以，必须马上停下来，稍作休整后，随即趁早动手。 想到这里，冈雄高当机立断，跳出圈子，连连退了3步，拱拱手说：“项师傅，请原谅。我实在有点累了。打算歇息一会儿，然后再来。行不行？” “正常，正常啊！打打，消停消停；经过暂时中止后，再重新开始。说得过去，可以理解。”围观者们马上作出反应，纷纷表示出极大的宽容。语调里则充满了大饱眼福后，产生的难以抑制的兴奋。实质上，是都希望这样的争锋，一直有“且听下回分解”，而不断地延伸下去。 固仁荣则不失时机，又卖弄起学问来了：“按照道理，职业拳击比赛为6到12局，世界拳王争霸战可打至15局。每局3分钟。每两局中间，休息1分钟。名堂还很多。拳手要消除口渴，或在脸上、胸口泼点冷水，以生津降热；教练会发出指令，面授机宜，以便灵活应付新情况；助手们则及时进行按摩，以减低压力和紧张程度……”很想再滔滔不绝地说开去。全然忘记了，刚才被人揪扭的尴尬和晦气。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五节·举手投降丟脸面 项锅子久经沙场了。深知许多角斗士，用各种理由暂停进程。个中大都包含着，不可告知的目的。因此，对周围人们的议论说道，根本不予理睬。而是高度警觉，注视着冈雄高。他发现冈雄高的姿势，好像还比较自然。但神色却很慌张。特别是目光阴沉，且血腥密布。便预感到要出大事情了。 项锅子很快就做好了应变准备。但在表面上，因为出于敷衍搪塞，才冷冷地说了一句：“好吧，同意。你看着办！” 突然，冈雄高的举止变得很不正常起来。甚至是异样古怪。面对着项锅子，竟然把双手插在腰间，再点头道歉称谢。不要说，他自己不舒服。就连旁人看了，也会感到别扭。简直就是怪怪的！ 而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加使人触目惊心了。他用左手，从皮带里抽出一枚飞镖，经过认真瞄准后，再掷向项锅子的胸部。系列渐变过程显得比较夸张招摇。也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粗看起来，似乎是冈雄高功夫不到家。或者为欠缺杀气蛮勇。内里却完全是有意所为。因为此枚飞镖的主要功用，不在于攻击，是为了把项锅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结果，项锅子也确实有点儿受骗上当。因为心里在想，这个杀手好像还不太练达。所以给自己进行拦截，留下了一二秒钟的时间。而自己正好穿了双质地厚重的工作皮鞋。便迅速地抬起右腿，好似撒出来个赤缨扫帚长，进行抵挡。飞镖锋利无比，噗哧声响，插入了鞋帮。 好险啊！项锅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又马上认为，非常值得庆幸。因为靠了毛主席老人家的关照，自己已经克服了险情，逃过劫难。 哪晓得，千钧一发，危机又来。 未有半点喘息，冈雄高已经用右手，投掷出第二枚飞镖。瞬间内，前后风格完全不同。这次是，既娴熟又用力，且准确而急速，添杀气再凶险。流星般直奔项锅子头部正中。大有洞穿击毁之意。 情势逆转。手既不能接，脚又难抵挡。万般无奈之下，项锅子只好马上屈曲下蹲。姿势自然十分难看。压根儿显示出了丑陋。 因为及时地做出了动作，上下空间也就拉开了距离。但还未到半尺，飞镖已经紧贴着项锅子的脑袋，如同剃刀那样，噌的声响，从前额到顶部，齐崭崭地削掉一排头发，有火柴盒那样的宽度。再落到了后面，七八米远处的地方。 在那里，董纲达正瞪圆小眼睛，张开大嘴巴，交叉着双手，放置在胸前，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忘乎所以。因此绝对没有料到，右前臂上会被飞镖，划开一道口子。虽然只有三四厘米长，血却很快地流了出来。 董纲达最会咋咋呼呼了。所以，看见蚊子，马上拔剑。举起了受伤的手臂，小题大做起来：“同志们，铁的事实表明这样的道理。即造反年代，尤其是用武斗，来解决所有问题的现在，受伤挂花，成了家常便饭，很具有客观必然性。对此，我们应该深刻领会，好好把握。当然，这也是在考验每个革命者，勇敢不勇敢，刚强不刚强。大家说是不是啊？！” 喽啰们纷纷应声，七嘴八舌，闹嚷嚷地扯空砑光开来。 “董司令，项锅子早就该剐千次了。因此，这一刀仍然要项锅子吃进去。但这个痴佬，表面上气壮似牛，实际里胆小如鼠。硬是逃避开了。大家晓得，躲得过初一，藏不了十五，可不能随便代他受过。一定要以牙还牙！只有这样，才能叫项锅子，晓得东方红的厉害！”许文才经过思考，大声说道。在明明白白地暗示，冈雄高应该继续行凶。 此时，董纲达开始略感不适。却反常地表现出，既豪爽又幽默的腔调：“不要紧，没问题，无关系。值得，值得啊！我们还要重谢这位程师傅呢。他用半秒钟，给项锅子剃完阴阳头，叫项锅子现在好像拱着个破盖头，以后项锅子游街示众就会变为烂狗头，再把项锅子关进牛棚弄成和尚头。头，头，头，骷髅头。太有意思了，实在好白相！哈哈，哈哈，哈哈……” 场面上，智商高的率先嘲讪。肯定不是因为董纲达的话，有什么风趣。而是他外表如同小丑，内里却要装出正经。穷凶极恶地制造笑料。自拉自唱到愚不可及的程度。如同在演闹剧那样。非常滑稽。 小聪明的角度不同了。他们认为，项锅子作为大英雄，却以这样的方式“受伤”。一下子成了低能儿。虽然皮肉不痛不痒，但精神上很痛苦，颜面上则很难堪。具有了漫画的象征性。所以忍俊不禁。 缺心眼的就既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仅仅只是人笑亦笑，傻乎乎，呆兮兮，盲目地跟着凑起热闹来而已。 这么一撮合，人们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掀声浪，乱喧哗，闹轰轰，一团糟。 而此时，项锅子已经愤怒得目眦尽裂。他万万没有料到，冈雄高竟会如此凶残毒辣。寻衅挑战的本意，居然就是为了杀戮。不但差一点儿，夺了他的性命。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严重羞辱他。使他无地自容，羞愧至极。 是可忍，孰不可忍！报复乃势在必行。问题是放刁撒泼的董纲达，只想抓个什么空当，来硬插杠儿。自己伤势危笃了，还不晓得天高地厚，仍在放肆逞能。出于人道主义，项锅子认为，有必要马上提醒一下：“董戆大，飞镖上面浸透着化学巨毒。进入创口后，会在体内迅速扩散开来。你就要完蛋了。不赶快去抢救，还在这里，乱吹什么牛皮。难道真得想等死吗？！” “肏你妈！讨饭锅子！！！”董纲达向来粗鄙，素质极差。因此要装什么斯文，非常很困难。尤其是现在，狗咬吕洞宾的心态，作祟得厉害。本性当然大暴露。便拼尽全力，发出了断喝。 但实际上，他的确已经感到，喘得有点接不起气来。恐惧当中，先是硬着头皮顶抗着。但终于还是不行了。“不过，我是，是很难过。但我董纲达也是个男子汉大……”话音未落，嘴巴里涌出来秽物，紫的红的白的，黏黏糊糊。 这一下，部众们吓得惊惶失措，魂飞魄散。马上抬起董纲达，短距离接替，轮流循环着，脚底抹油般地朝厂医务室奔去。 几十个人突然间离开，使包围圈自然松散了些。但很快就有人，想填补上来。 瞅准这个难得的机会，绝望的冈雄高再也顾不得寡廉鲜耻，拔腿就开溜起来。 愤恨燃烧之下，项锅子怎肯罢休。赶紧几步追上去，伸出手来一把就拿住了。 气急败坏的冈雄高，此时要是还能够，想到转个弯子，或服软，或认输，或求饶，也不至于坠入灭顶之灾。偏偏纯属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非要顽抗到底不可。因此，软弓张开无力，回转身，出拳打掉了项锅子的牵缠；断箭射雕不着，提起腿，对准项锅子的腹部踹去。 项锅子立刻躲避。并乘势用左手，抱拢住冈雄高的踝关节。再挥起了右拳，捣虚批吭，不断地重捶猛击。倾注了勇力。 冈雄高拼命地挣脱以后，摇摇摆摆，蹒跚倒退。步履已经明显地有点瘸了。 项锅子猛追穷寇。来一个龙腾虎跃旋风冲，在空中踢出了连环腿。既着鼻梁，又中喉头，力度强大，硬使冈雄高跌坐在地上。 接着，项锅子再出招数，似神剑飞霜，用左鞋底，去磨蹭冈雄高的脸面。摄入观众眼里，是在有意戏弄寻开心。 受伤的冈雄高一边进行抵挡，一边撑持着站立起来。勉勉强强。斗志涣散。 岂知，项锅子也玩起了先虚后实。为的是以牙还牙，给予回敬。所以虚晃一枪后，紧跟着就用右膝盖，死力地顶撞在冈雄高的心脏部位。 冈雄高一下子闷窒了。并且失却了正常的感觉。连四肢都麻木发酸无力起来。 很快，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项锅子又狠狠地添上两下。如同千斤顶，力量无比。就是要冈雄高的骨头架子散掉。 而近旁的人们，确实已经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 冈雄高知道自己，遭到致命重创。但问题再大，也无论如何不能挺尸现场，而丢人显眼。直到这当儿，无戏好唱，山穷水尽。他才艰难地举手投降了。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六节·打人永远是犯法 项锅子非常明智，立即停止了行动，义正词严地说：“程潢眇同志，刚才，我的手脚可能辣实了一点儿，叫你有些吃不消。应该说，我是有意这么做的。目的是教训你，使你长个记性。要你认识清爽，不要认为，自己有了点武功，就可以整天胡作非为。到处瞎闯惹乱。甚至动了刀子。要晓得，打人永远是犯法的。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还是这样。” 冈雄高只感到，整个身体部位，已经不能联系起来。就像棉花那样，软弱轻飘，失去重心。精神恍恍惚惚。胸区闷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哪里还有气力，来应付什么场面呢？故急忙拱手道：“项师傅，领教领教。再见。”说完，便在木村、浅泽信搀扶下，匆匆促促地走了。非常狼狈不堪。 但向前走了20几步后，冈雄高猛地回转身子，脸露狰狞，虽然有气无力：“等着！项锅子，有你好看的！”完全是作垂死挣扎状。言毕，掉头远遁。 项锅子先是警惕。后来看看无有大碍，就木然沉默了。在不经意中，还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只感到心里空空荡荡的。 场面上，曲终人不散。大家依旧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你几言，我数语，他扯谈。回味着刚才，一个个精彩的片断。话题多多，情趣浓浓，兴奋不已，跃跃欲试，比划对调。大有再看上这么10次，也百分之百喜欢的势头。 见项锅子还没有离开，人们就又开始，紧紧地包围起项锅子来。一时间众说纷纭，话锋再起。有的希望项锅子拉起队伍，配合公、检、法部门，专事惩治那些热衷斗殴的坏人流氓烂仔。因为社会上实在不太平。到处乱哄哄的。 也有的请项锅子，当他们组织的总指挥。或者干脆与联司合并，成为整体。这样做，冤家对头就不敢，再随便欺侮凌辱他们了。 而比较集中的意见，则是要投师项锅子门下，这样可以学武习拳操练功夫。 说着，说着，呼啦啦，周围马上有数百人，举手报名。踊跃欢腾，就像一片小树林那样竖立着，摇晃着。 固仁荣感同身受，程度最甚。因此决心告别书桌子，拿起红缨枪。而掏出了本册，准备把这些申请人的姓名、年龄、性别、单位、地址等记录下来。并且高声建议，要推崇项锅子为宗匠。成立培训团体。甚至开办起专门的学校来。 虽然盛意浓浓，热情洋溢。但项锅子还是口称，许多事情等着处理，而不能再耽搁了。只好从长计议，有待将来再说吧。 项锅子先处理冲厂事件。再讲了击败日本浪人的故事。后来又与冈雄高对垒。尤其是直面这么多好勇斗狠的人们。桩桩件件，颠来倒去，自始至终，都离不开一个“打”字。实在使人感到有点累了。 即使作为英豪世家子弟，早已把交锋搏击，构成自己生命的重要部分，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项锅子还是赶不上，这种太火热爆发的尚武潮流。生疏、惊讶、不可理解，甚至由衷的反感，满满地堵在了心口窝。 在与恭学平道别时，项锅子未加掩饰，实事求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想法。 恭学平也同样表示出深深的忧虑。一方面，极少数野心家，在肆意制造大范围的和毁灭性的骚动。使得各地危机四伏。另一方面，许多人又存在着错误的思想认识，因而有意无意地参与进去，有所作为。推波助澜。结果，暴力在当前，被无限制地扩展开来。出现了以糟蹋、迫害、摧残、枪击、流血等，为特性的综合狂躁症。严重侵害了法律、道德、社会秩序、生活环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如此折腾下去，不停不息，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那么，发生巨型事变故端，恐怕也是在所难免了。 再说冈雄高，开始就是狗吃鸡屎勉强着。在艰难地走了一段路程后，左胸区就疼痛得熬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还伴随着鲜血喷溅。浑身上下冷汗淋漓。脚已经实在挪蹭不动了。但不赶路又不行。因为情况明摆着，必须马上回到船上去。否则，夜长梦多。发生出现未知情况，不是不可能。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危险性就更大了。怎么办呢？ 左右为难之际，道路前方有了新情况。一个50多岁的老者，没有什么目标，慢吞吞地骑着一辆，俗称黄鱼车的三轮车，正迎面而来。 顿时，木村眼睛发亮。灵机一动后，立即讪笑着，上前拦住。说冈雄高很不舒服，急需去江边码头。恳请老师傅帮忙载送。他们将不甚感激。说着，取出一小叠10元票面的人民币，热情地递了过去。 老者慌忙用双手挡住。急切地表明，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还是请赶快收起来为好。而不必吓唬他。同时，又满脸真诚地补充道，现在，穷搞文化大革命。因此也难以晓得，还学不学雷锋。但做点好事情，从古至今，都总是可以的。现在，这个人病情严重。那就应该赶快去治疗。而杨浦区中心医院，则相隔得不是老远。如果车子踩快一点，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到达了。 老者是热肚肠子加上急躁性儿。但说话实在。且神态恳切。拿定了主意后，竟然十分坚决。甚至几近越俎代庖。根本拗不过他。 也就在这个时候，冈雄高求生的欲望，开始升腾起来。意思还很冠冕堂皇。什么只有保住了性命，以后才可以，再次大战项锅子。否则，也就任何东西，都没有盼头了。实际上，在掩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还是老朽哲学发挥了作用，毕竟好死不如赖活啊！ 于是，老者抖擞出精神，大有披挂上阵的意思，卖力地猛踩脚踏。冈雄高则像受了伤的野兽，蜷缩成团，昏昏沉沉，侧卧在垫有草包的木板上。浅泽信他们俩年轻力壮，有得是力气，迈步小跑起来。一行风风火火，向前奔驰过去。 来到杨浦区中心医院时，冈雄高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由他人随意摆布安排了。 众多排队挂号者，看到情况不妙，就主动谦让，允许他们先行办理各种手续。 接着，3个人再手忙脚乱，把冈雄高抬进了急救室。木村、浅泽信深感问题严峻，心急如焚，不由得潸然泪下。 医护人员采取抗休克、镇痛、止血等措施，属于基本的必须的抢救的范畴。就要求冈雄高，随即进行心电图、b超、超声波、爱克斯光等检查。认真仔细，环环到位。以便进一步诊断治疗。 这期间，冈雄高始终处于昏昏悠悠的状态。心跳等情况不妙。状态已经很差。 为此，院方果断地作出决定。在开出病危通知书同时，特地把冈雄高，安排进2楼单人房间里。因为那里，离开手术室比较近。所以先输着液，等待各种诊断结果出来。一旦判定了症状，立即动用器械，进行针对性治疗。或切除病灶，或修复缺陷。准备全力开展工作。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七节·死到临头耍流氓 负责料理冈雄高的护士，名字叫英音。说话的声调，真得是特别清亮婉转。她1.60米以上的个头。小小的瓜子脸儿，眉目如画。18岁的年纪，正值女子发育的顶峰期。所穿的薄生生的又略微嫌紧的白大褂，勾勒出丰腴而轻盈的躯干。甚至连肉身各部位细节处，都包括进去了，塑造得非常精美。褶皱流畅有致，线条曲尽其妙。 英音工作起来，十分认真。一会儿看看点滴打得是否正常。一会儿测定血压。一会儿检查心跳。一会儿整好病床上的薄毯子。一会儿写上些观察记录。一会儿安慰长吁短叹的浅泽信俩。忙忙碌碌的过程中，充满着青春朝气。叫你不得不产生，浓浓的亲切感可信感依赖感。 尤其是零距离接触，英音的气息、肌肤、响动、举止、身影等等，对冈雄高影响极其强烈。远远比打吊针的药物，所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因为在于，冈雄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从意识模糊中，慢慢地清醒过来。 原来，冈雄高呱呱坠地，命运就开始蒙上悲剧色彩。因为从此以后，没有起码人格，全部服从听命。一切都由川岛美藤独揽操纵。 川岛美藤发誓，排除任何外来影响，朝着既定方向，拼命努力穷发展。即只是一门心思，把冈雄高变成为纯粹复仇的工具。真可谓丧心病狂，歇斯底里，彻彻底底发疯了。 川岛美藤之所以要这样做，当然有主客观成因。首先是长期守而不寡，使得交媾生活非常糜烂。品行自然也腐化堕落。不可救药。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又会物极必反。胡搞乱来，最终造成，川岛美藤40刚出头，就已经绝经。而实际上，她从三十六七岁起，就已经经常以过来人自居，声称“看穿了”等等。具体做起来，则是自己曾经想尽千方百计贪图的东西，却要不断成长的孩儿，绝对不闻不问，完全彻底抛弃。歹毒辣手的心理缺陷，非常严重。简直就是到了不通人性的地步。 从性放荡到性压抑，还因为川岛美藤，片面地而固执地认为，小野次郎及形形色色的同路者们，败就败在太好色上面。所以体内，根本不能聚积起，足以战胜项锅子的力量。而老规矩是，上辈的仇，要依靠后代来报。冈雄高如果想完成，这件天大的事情，就必须六根清静，杜绝淫欲，在武林中潜修精进。 川岛美藤的性格中，是很有些钢铁成分的。拿定了主意后，冈雄高未满10岁，她就开始，总是穿着和服之类衣物，长袖宽腰，如同袍子。无论春夏秋冬，还是白天黑夜，都把身体各部分，遮蔽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丝毫声色。在外面，还因为川岛美藤特别要求，冈雄高从上高小开始，到读完初中，就一直被老师，有意安排，与男生同桌。而且，平常任何时候，都是绝对不允许，与女同学说话谈笑活动的。 冈雄高资质比较聪明，肯专心学习，所以成绩处于中上等水平。还可以塑造。 但川岛美藤因为看到，冈雄高年龄渐长。害怕他经常在外，容易见异思迁，最终发生变化。就一定不让冈雄高，再上高中。但明里却说是，掌握本领太要紧了。似乎既崇高又正经。无可指责。 这种情况，在当地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因此冈雄高当然会进行抗争。但又有什么用场？川岛美藤变态至极端。硬是施展手段，狠狠地镇压了下去。 剥夺冈雄高接受文化的权利，此等危害是最为深重的。它直接导致冈雄高，变得愚昧野蛮凶狠顽固。形成了只图杀人报仇的思想根源。 物换星移，岁月流逝。深受着青春期困扰，冈雄高无处表述叙说，痛苦万分。 川岛美藤看出来以后，通过小野次郎的旧友，说了几句开导话：“万般皆为空，实在是武功。正是练习本事的大好时光。因此无论如何，不可以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要去触摸它。否则的话，养成了恶习，弄坏了身体，那将来肯定会气力不济。就休想打得过项锅子了。” 为了实现目标，冈雄高就这样压抑，压抑，再压抑！时间太长久了，岩浆喷薄也会慢慢地冷却下来。内心深处因此变得麻木不仁。也实在迂腐古板，可笑可怜。而事实上，采取如此方法，来虐待健康强壮的男子。在通常情况下，已经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够超过这样的刻毒残忍了。 在没有止境地熬忍中，真是长夜漫漫啊。川岛美藤只要发现，冈雄高情绪低落，就会用“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进行鼓动激励。但始终如此，再也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川岛美藤本身文化程度就不高。所以与其讲，是在做说服工作，不如认为是进行强行压制，束缚禁锢。 所以，应该指出，冈雄高与小野次郎之间，存在着根本不同的地方。即为了确保将来决斗的胜利，冈雄高始终坚信“原版本”主义，而不问女色。甚至连偶尔冒出来相关的念头，也不能容忍。独身自检，饱受折磨。 但即使如此，冈雄高仍然吞食了苦果。所有辛劳白白扔掉。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因为施行报复，最终宣告了失败。眼前，正在快速奔赴黄泉。 已经绝望到底了。里面还包含着无尽的失落悔恨悲哀。难道离开人世，就非要一色不染，才能获得合法的资格？这是何家的规矩，哪门子道理呢？如果人类为了生存发展大事，都这么自我戕害，那还能够生衍繁殖，以致代代相传？ 在这样的心态下，冈雄高对异性所发出，任何极其微小的信息，都会神经过敏，立即作出反应。因为天性还有残存。本能开始复苏了！所以，他决定在生命终结前，要看看姑娘的胴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这当儿，英音又出去了。小跑着到医生那里，去询问检查结果是否出来了。 抓紧时机，冈雄高撕破脸皮，毫无廉耻地向助手们说明，刚刚冒出来的念头。 助手们都是老相识。自然很清楚冈雄高的身世。因此表示全力支持。甚至还发人来疯。提出来，要帮助冈雄高强奸英音。 冈雄高不同意。认为环境中危险性太大。自己现在又力所难及。最关键的是，必须“志节坚定，操守方正”。只有这样，到了阴间，才会有力量，与项锅子再战。加上英音纯洁无暇。为救人性命奋勉勤恳。因而在道理上，也难以说得过去。反正，不可以做得太过火了。 经过短暂的商议，3个人确定了犯罪的具体步骤。并且准备好，跳河闭眼睛，横下一条心。力争干成功。 回来时，英音的身体仍然处于运动状态。胸部大波活蹦乱跳着，非常抢眼。 浅泽信拿起一把椅子，迎上去说：“护士，我表演个小节目给你看看。”言毕，屏气凝神，右手挥劈下来，喀嚓声响，鱼龙鳞角脱，一条木头腿被砍断。 野蛮凶狠突如其来。刹那间，英音惊恐十分。瞪圆水汪汪的眼睛，雾气朦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暂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而木村则已经把门，轻轻地关上，并且上好锁。房间里鸦雀无声，空气沉闷。 英音吓得毛发倒竖起来，浑身颤抖着，不由声色俱厉：“你们想……” 连“干什么”几个字，还未及吐出来，浅泽信左手掌前部聚拢后，已经插进英音张大的嘴巴。堵得满满实实。 英音既难受，又嫌脏，就用牙齿猛咬一下。谁知道，只是如同龁上一块砖坯。 浅泽信连眉头都不皱。铁板着面孔。杀气逼人。爪儿往里面又挺进一寸距离。 此时，英音虽然已经不可以再说话，却还能够喊叫。但刚刚发出“啊”音，浅泽信的指头尖，已抵紧她的扁桃体，使她感到非常难受。 英音的呼吸困难起来，便伸出双手，用力去掰，试图推开浅泽信作恶的腕子。 浅泽信用上了右手，抓住英音一处两块骨连接，并且残忍地扳弯了一点儿。 英音痛得泪水夺眶而出，身体伛偻成团，不敢再进行反抗，只好停止了挣扎。 “我们都是职业杀手。你再不老实点，就一定会大吃苦头。到明天这个时候，你肯定只能躺在太平间里。拎清爽了吗？”浅泽信凶狠地说道。 英音多处疼痛，心慌意乱，战战兢兢。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浅泽信方才放松了整治。但仍然虎视眈眈地对着英音。 木村走过来，用比较平稳的语调说：“我们这位大哥，是实实在在的童男子。现在，快要不行了。临走以前，想看看女性裸体，是个什么样子。所以，不得已才麻烦你。很对不起你了。请你配合。当然，事情仅仅到此而已。在其他方面，是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什么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耍无赖，搞流氓，真是臭不可闻的狗屎堆！”英音听罢，愤怒到了极点。斥责的声浪很大。“等着吧，公安局肯定会抓住你们的。要晓得，为了这点事，何必要犯罪？坐牢的日子是很难过的啊。” “人家的生命，已经以小时，甚至用分钟，进行计算了。谁还有空闲，来跟你啰唆什么？！”浅泽信边说，边稍稍发力。抓住了英音的领口，就往下面撕扯。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八节·受到了严重威胁 衣服开裂后，露出了胸罩、肚皮、三角裤等部分。实在是羞愤难当啊。英音马上行动，攥紧了破衫，去遮羞挡臊。 浅泽信就用虎口，狠卡英音的腕骨。就如同上了副镣铐那样，越来越严实。不到勒断，不会停止。使得英音疼痛难熬，又不敢喊叫。 英音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放弃了抵抗。蓬蓬勃勃的肉身，开始显现出来部分。 就像触电那样，冈雄高噌的一声坐直，目光如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天造的尤物，地生的宝贝，绝色娇媚啊！震撼感猛涨翻腾起来。 冈雄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领略如此珍品。因此，激动得忘乎所以，兴奋至晕晕忽忽。便热切地用日语，对助手们说了几句。 英音虽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讲的不是中文。也不像少数民族语言，或者地方方言。而刚才，他们之间对白，用的都是上海话。 很快，浅泽信又拉掉了英音的胸罩。英音刚用双手去掩隐，浅泽信开始拽英音的三角裤，且一下子就撕裂掉了。英音乘机蹲下来再作争持。 木村立即面露狰狞，握紧钵子般大小的拳头，江吞鳌背，击打了一下。第二条椅子腿断裂开后，轻声掉落在了地上。 面对此情此景，英音知道意味着什么。只好带着满腔悲怆，艰难地站立起来。 赤条条的英音身上，到处是柔和润滑而变化无穷的线条。细长的颈项，耸立在凹凸分明的锁骨和肩胛骨之间。乳房和臀部都又大又圆又富弹性，翘得老高老高，恰似花苞最初绽放。腹地平坦，且当中低洼。背面瘦削，脊椎骨深陷而弧度十足，勾勒得腰身，就像柳枝弯弯那样婀娜。骨盆宽阔，连接着结实有力的下肢；上部在耻骨两旁最为粗壮肥硕，脂壤膏土地重叠着，再慢慢地细至膝盖，但仍然丰足充盈。小腿修长，后面突出有限，紧绷绷的。脚踝等很生动硬朗。 冈雄高越看越痴迷，情不自禁地起身下床，慢慢地走过来。却不料，被管线拉住。他为此忿忿不平，准备拔掉它。 英音出于多种考虑，认真地劝告他，不要这样做。因为最终只会自己害自己。 欲火中烧的冈雄高，哪里听得进去。硬是步步逼近，慢慢靠拢。在不到一尺的距离内，贪婪的目光狂扫乱描死盯，喷射出烈焰来。 他发现，英音之所以非常健美，还在于皮层雪雪白。除头颅、腋窝、阴处的毛发又黑又亮又密外，其他地方都光滑细腻，几乎没有汗孔。尤其是整块区域的肌肤，玉石般洁润，晶莹澄澈，游动着浅绿或淡蓝的鲜泽。 “秀色可餐啊！”冈雄高发自肺腑地叫出声来。脑门热烘烘的。体内骚动到颠三倒四。真恨不得，一口咬下去，来它个血花飞溅。以补偿自己几十年来，苦行僧式炼狱赎罪的付出。 结果，阳具不老实了。而且，意识越下流，坚挺得越厉害。撅撅地撑住了，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腿裆。冈雄高这才意识到，从人性再生，到兽性爆发，虽然曾经相隔万水千山，但现在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啊。 浅泽信见状，心领神会。立马上来，轻拉下冈雄高的裤子。流氓到顶了啊。 发育良好，足有未开启的牙膏管这么大小的“武器”，逼指英音的肚脐眼儿。 英音上过生理卫生课。对男性身体构造，已经有所了解。因此不假思索，对准龟头，就拍打了一下。用劲并不厉害。 但十分奏效。那直直的东西，便迅速委顿下来不少。使冈雄高大为扫兴恼火。 木村暴怒，敲碎桌子上的水杯，手捏磁片，只是几下子，就碾成了颗粒。再朝英音桃花红的乳晕，狠狠地摔过去。恰似泼沙丢土一般。叫人生疼。 英音又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反抗势头被遏制住。 近旁的浅泽信，抓起英音的双手，一定要她抚摸，还没有完全疲软的物件。 英音没有任何办法，马上闭起眼睛，只好硬着头皮，照章办事。一边恶心到胃部里的东西，只往上面翻腾。 小小的肉肉的温柔的手刚刚放上去，那家伙就像气球，随即兴奋得肿胀起来。 英音又把脸朝向天花板。机械地搓了10来下。接着睁开眼睛，决定豁出命去。乘其不备，马上攻击睪丸，进行拼死抵抗。 冈雄高则厚颜无耻，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但还认为自己，只是在享受崇高的精神抚慰。并没有违背，洗掉家门耻辱前，保持独身的初衷。真乃浅薄之徒。实属无知无畏。倒是很会瞎想，善于自我解脱。而实际上，作孽已经越演越烈，绝对加深了犯罪程度。 英音突然感觉到，把握中的“棒槌”，猛地向上顶去。嗖的一下，自己的胁肋处，像被什么东西射中那样。低头细看，竟是一小股粗粉条状、上面有着缝隙、呈浅黄色荧光的精液。便完全怔住了。 这是因为刺激实在太大了。冈雄高已经无法再控制冲动。所以情不自禁地胡乱来。紧接着，杂种又大幅度地抽动摇摆起来。好几泡白色的浓稠的团块的“鼻涕”，继续喷放过来。 英音痛苦地叫号着。声调凄切而音响尖锐。同时，狠狠地动手起掌，朝冈雄高脸面上扇过去。要惩罚恶徒。 冈雄高立即用掐脖子和抓住挥过来的手，进行相应对付，迫使英音动弹不得。 “咚咚！咚咚！”有人突然开始敲打。 外面是主治医师老许。在阅读了全部的检查报告后，他还与同事们一起分析，并且向科室负责同志汇报。大家一致认为，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必须马上施行心脏手术。所以特地跑来通知。按照道理，病室从来都是敞开的。尤其是到了初夏季节，流通空气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但哪里知道，门就是叩不开来。 老许只好找来其他的护士、清洁工再次拍击。但仍然宣告失败。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最终，只好通知了总务科、保卫科的人，拿着钥匙来开启，还是无有效果。道理是锁在里面，被上紧了保险。实在已经无计可施了。情急之下，惟有用力撞破。门打开后，大家蜂拥而入。里面的场景令所有人震惊。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二十九节·作案团伙吓破胆 原来，作案团伙刚刚听到动静，就已经吓得嗦嗦发抖，魂飞魄散，差点瘫痪。 逃离前，3人同时迅速动作。冈雄高往英音口中，塞进枕头巾；浅泽信再把英音强按在地，用被单捆绑在床架上；木村则用毯子，盖住了英音的身体。 一阵忙乱后，浅泽信、木村先行蹦跳，随即翻越过窗口。此时，冈雄高苟延残喘，尚且还有丝微力气。加上情急十分，便不得不慢慢地爬出来，再往下坠落。被浅泽信和木村接住后，便开始鼠窜豕奔了。 恰在此时，底层观察室里的吴长年，输液两瓶后，疼痛是减轻了一些。但觉得口干。就把茶杯里的剩余物，顺手往窗外一倒，准备换上开水后再喝。做出动作间，正好看见冈雄高等人的狼狈相，顿时很振奋，喜从心头起。高兴之余，吃准因为项锅子要厉害得多，所以肯定使那个瘪三挨了揍，吃了亏，受伤后才跑来救治的。这真是老天爷开眼，恶有恶报啊！ 不过，他们为什么又要这样，惶惶如丧家之犬，匆匆忙忙朝外面奔跑呢？吴长年感到颇为蹊跷，甚是奇怪。但也没有再多去思量。 心虚胆怯，气急败坏，慌不择路。冈雄高等人拼命出逃。却没有料到，会跑至围墙处。但事已至此，且时间紧迫，也就不可能，再折返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因此只好硬着头皮，闯过这道“关卡”了。 要在从前，对冈雄高来说，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大不了仅仅为小菜一碟。但在今天，则是非常困难。必须先由浅泽信打前站作接应，再靠着木村的全力帮助，才能停辛伫苦，缓缓行动。 冈雄高已经彻底空瘪，气息奄奄。好在咬紧了牙关，竭尽全力，才马马虎虎敷衍过去。但爬到最后，还是差一点儿，就摔了个大跟头。 一到外面，慌张的程度很快就减弱不少。浅泽信、木村半扶半拖着冈雄高，疾行了上百步。又因为没有交通工具，而感到问题严重起来。但正在茫无头绪中，却会发生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情。也即想不到会有意外的收获。还是木村，率先发现了那个老者。 原来，离开医院时，老者的口袋里，让木村硬塞进了10元钱，说是买一杯水喝喝，总是应该的吧。老者看在木村很真诚的面子上，也就没有再推辞。 等找到一爿小店后，老者用几毛钱，买了10多支冰棍。坐在马路边的街沿上，一边休息，一边品尝。眼下，已经过足了瘾头。正在淡而无味地吮吸着，最后一点点冰碴儿。 看见他们来到跟前，老者非常惊诧。情不自禁地站立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木村又一次胡编了口实。因此提出来，要借用三轮车，但却遭到老者的拒绝。 同时，老者又准备做好事。便擅作主张，一定要把冈雄高再次送回医院去。 木村着急了，连忙掏出250元人民币递过去，说是作为抵押金。保证车子骑走后，在两个小时之内，必定会回来归还的。 老者可是个倔脾气。因为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所以考虑了一下后，还是不同意。并且坚持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木村动真格了。不但怒气冲冲地逼视着老者，还紧紧地握住老者的手。并且越来越用力。简直就是在下死劲。 或许是木村的样子突然变得凶恶狰狞，或许是老者感到了巨大的疼痛，或许是留下的钱足以买上好几辆新车子。所以，老者便没有再吭声。而是眼看着木村，搀扶冈雄高上了车。浅泽信飞快地骑起来。急急匆匆，落荒而去。 医院方面大惊失色，深感事态严重。便刻不容缓地向腾越路派出所报了案。 所里立刻安排民警，奔赴现场调查勘测。同时，向杨浦公安分局汇报请示。 分局里的造反派认为，是毛虫捣鬼，一般区区小事，随便处理了结就可以了。不必兴师动众。而要集中精力，管好大是大非问题。 但依旧认真上班干工作的，却非常重视。确定为属于当前流氓阿飞，比较猖狂作案的范围。因此马上调兵遣将，派员火速赶到。 医生老许作了病员情况介绍：5根左侧肋骨断裂。心脏已经破损变形。胸腔里积血相当严重。虽然，陪伴他的人说，是遭受过什么机器的撞击。但根据分析和推断，可以得出结论，很像是类似18磅铁锤物体，重击所致。这也就能够怀疑，为人工所干下来的。因此如果不马上施行手术，最长不超过二三个小时，就肯定会死亡的。 侦缉们翻看了登记卡上的文字。发现所写内容，很是有鼻子有眼睛。便随即与南市区老北门派出所联系。经过核对证实，发现提供的姓名等信息，完全是子虚乌有的。根本纯属伪造。试图蒙混过关。 当然，这与案情的关系，并非十分密切。最主要问题在于，既然病入膏肓，已经危在眉睫，犯罪嫌疑人就不得不，再次要求救治。此乃常理之所在。因此，又通知本区及周围虹口、闸北、普陀等区，要求中心医院、地段医院，配合协查工作，密切注意动向变化。发现了情况，立即告知有关方面。 同时，办公室、走道上、病房里，人们在议论纷纷，不断地交流着闲言碎语。 走群众路线。这样做，可以从多方面，捕捉到有用的细节。公安同志开始在案发地点，仔细地询问各种情况。 此时，吴长年的心理非常矛盾。像冈雄高这样的恶棍，当然应该绳之以法，捉拿归案。但事实上，冈雄高所犯的罪恶，还不至于被判处死刑。要是冈雄高被逮住，反咬项锅子一口后，又很快去见了阎罗。那项锅子不就要倒大霉了？劳改是势在必行。说不准还要杀头呢！而项锅子则纯属无辜。只是为了工作，或者出于道义，才挺身而出，来打抱不平。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啊？！怎么可以为此受到牵连，而吃亏受苦呢？ 经过思考后，吴长年作出决定。如果要向他，问起什么长短粗细，他就装聋作哑，且咬紧牙关，坚决不吐露任何情况。反正，一问三不知，神仙没法治。 调查未果。因为捕捉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民警们只好暂时从医院里撤出。 但时不可待，必须继续全力追踪。杨浦公安分局考虑到，3名嫌疑犯均系亡命之徒，又身怀武功。很可能逞强自恃，不管三七二十一，抛开诊疗，先躲避法网，逃出上海去再说。于是，再度增加警力，派员10几名，去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轮船码头等处布控守候。显示出了很健全的刑侦应急效用。 然而，这些只是缉拿，采取的常规思路和基本措施。还没有注意到，案件所具有的特殊性。从中来加以推敲突破。但事实上，情况突发，忙于应付，赶快救急。仓促匆忙当中，谁又有可能，会往深层次里面去揣摩呢？ 时间在流逝。大家一边在等待着信息反馈，一边更加认真地研究案情。工作往往就是这样。慢工出细货。阐幽发微深。因此出现了许多新的推理。 有同志提出，护士英音反映，这几个家伙曾经用外语，进行过简短的会话。虽然吃不准属于哪个国家的，但能否因此可以把视线，扩大到外来海员群体层面呢？他们经常停留沪上，非常熟悉情况。个别的甚至还会说几句本地话。在酒足饭饱之余，发生寻衅斗殴。受伤救治时，又流氓本性大暴露。东窗事发后，仓皇地畏罪潜逃。所以在假设中，这个可能性具有很大的实际意义。 此言既出，引起大家高度的关注。意见迅速形成。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局里当即决定，驱车前去海港，抓紧时间调查，争取尽快破案。 顶级风暴·第三章·第三十节·图复仇担沙填海 话说冈雄高好不容易，趴伏在三轮车身上后，就再也难以动弹了。本质上，已经是风吹油灯将灭掉。而刚才之所以能出现反常的行为，病理生理学是指，病人垂死时，精神突然兴奋。即俗称回光返照现象。不过因为冈雄高的身体素质、武功底子和年龄层次，都比较过硬。也就决定了这种最后挣扎，比起普通人来，要时间长久形式变化程度猛烈得多。 木村觉得这样子很别扭，就帮助冈雄高，慢慢地翻转过来。而既然睡似弓姿势属于上乘，便让冈雄高像虾体弯曲那样，侧卧着，可以舒坦一些。 片刻，冈雄高便昏迷过去。并且再也没有苏醒过来。一只脚已经踏进地狱。 浅泽信、木村毕竟年轻，又长期锻炼不止，猛劲儿和耐久力都是一流水准。他们心急火燎，轮换骑车，穿街走巷，飞也似地向前扑去。其间，也停下来好几次，询问道路如何行走。那时候，人们虽穷，志却不短。道德素质普遍看高。所以指点起迷津来，讲得清清爽爽。在客观上，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因此，他们很幸运，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气喘吁吁，且浑身大汗，匆匆来到浦江海关关卡前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还是木村的鬼把戏多。弃车以后，他让浅泽信抱扶住，稀软泥蛋子般朝下坠去的冈雄高。自己则迅速地跑到路旁边的店铺里，买了一瓶洋河大曲，打开来猛喝了两口。又递给了浅泽信。 浅泽信则心领神会，马上依样画葫芦。但饮到惨痛处，眼泪和酒水却流在了一起。接着，又非常不忍地把剩余的，倒洒在冈雄高的脸、颈、胸等部位上。 3个人立刻酒气熏天起来。又装出沉酣醉态。加上冈雄高根本不能迈步，只能靠他俩拖着前行。故只好踉踉跄跄地挪蹭，老牛破车，慢慢腾腾。二三百米的路程，竟然花上七八分钟，才刚刚走完。 边防检查站人员仔细地审视了他们的护照。并逐一进行检查，提出相关问题。 在核对冈雄高时，他们发现冈雄高，因为太过量了，似乎到了连神志都已经完全丧失的地步。而且，虽经擦拭，冈雄高嘴角边仍有淡红色血水，在不断地溢出来。启人疑窦。考虑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有同志建议他们，先去医院抢救冈雄高。然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嗡的一下，犹如晴天霹雳，砸了下来，使俩人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一时间，慌慌乱乱，不知道如何是好。担心很快就要露出马脚来。 趁着木村忙不迭作出解释的时候，浅泽信突然想出一招。很快，既猛又狠地拧转冈雄高腰部的肌肉。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常人的身上，肯定早就疼得大喊大叫起来。但濒死的冈雄高，却只是稍微动弹了一下。 浅泽信疯狂了。虽然表面上依旧装得若无其事，手里却加大了力度。用坚硬的指甲，掐破皮肤，直到肌肉暴露，鲜血流淌出来。 冈雄高因为剧痛，意识或许被刺激得恢复了些许。这才从喉咙口，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音响。而且竟然还摇晃了一下手臂。 木村马上抓住这根稻草，大做文章。再三强调，冈雄高只是累极了，需要休息一下，因而暂时昏睡过去。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他们俩顽固不化，坚持到底，倒反而使边卡方面，显得有点工作繁琐了。事实上，过境人员健康问题，纯属私事。可以予以关心，但不能过问太细致。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好坏只能自己担当。所以也就放行了。 这伙犯罪嫌疑人终于赢得了脱身的机会。可以逃遁了。但是，俗话不是说得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难道在这里，竟然会失去制约规律的作用？ 他们急如星火，上了樱花号轮。不到5分钟，船长就发出了通知，说是准备启程，开往南朝鲜，要求立即驶离。 港口监理方面尽管觉得有些突如其来，似乎古怪可疑。但在按照国际惯例，处理完有关事务后，倒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同意自行其便了。 等公安人员赶到后，经过短时间询问核实，证明一个多小时以前，冈雄高等歹徒正是从这里，仓皇坐船跑掉的。 樱花号属于小型货轮，又是新近建造。时速可达50多海里。1海里则等于1852米。航行速度之快，可想而知。因此，仅凭我方现有的水上交通工具能力，是难以追逐得上的。怎么办呢？当然只好认账啰。无可奈何，望洋兴叹。 但是，大家都心存侥幸。因为冈雄高作孽造恶，负罪深深，身受重伤。所以，肯定咎由自取，绝对必吞苦果。短时间内就会，或许已经成为事实，下到地狱，走向该去之处。那也可以算是不了了之了。 而实际上，事情发展，也诚如人们所料。毕竟恶有恶报。实在劫数难逃。冈雄高被抬进船舱后，刚放在床上一会儿，就停止心跳，呜呼哀哉了。 就这样，一次跨国雪洗报复，虽以侵略战争历史为背景，融合进记取仇恨讨厌惨败不甘投降的情感，并且做了长时期准备，付出许许多多。但只能血本无归而告终。是有点可怜兮兮。但也非常令人鄙视憎恨。真是大活该啊！ 天气潮湿闷热，尸体只好马上摆放到冰库里面去，以防止迅速变质腐烂发臭。 同时，通过电报，船上已经把信息，发回至日本横滨。内容基本上是胡编乱造，诳言妄语。称冈雄高以飞镖，击中项锅子的头颅。但同时，冈雄高也被项锅子用器械，重创了胸部心脏。所以目前，双方均为风前烛，瓦上霜，火中薪，景况不妙，危在旦夕。 接到电报，川岛美藤根本没有考虑，有关冈雄高的生死存亡问题。反而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天大的使命。因此如释重负，欢天喜地，身心好不轻松放浪。还不停地高声喊叫，撒野乱笑不止。似乎要竭尽全力，释放出多年来，那无比沉实严重的压迫，所造成的心酸苦楚。 接着，川岛美藤颠颠倒倒，更换上久违了的汗衫短裙。甚至有意连胸罩内裤都不穿戴，就匆匆忙忙，又蹒蹒跚跚，向小野次郎的墓地跑去。要向鬼魂报喜，以兑现承诺了30年的誓言。 坟区里，处处绿草萋萋，朵朵野花绽放，植被非常茂盛。以致空气中弥漫着馨香芬芳。川岛美藤躺在柔软蓬松的地面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实在是兴奋难抑。简直到了疯疯傻傻的地步。真是聊发少女狂了。 而且，因为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连鸟雀的声音都很少。她也就索性不顾廉耻，任凭肉体不断地裸露出来。那是已经松弛下垂，但仍然肥白墩墩的。表明确实老了。但还残存着一点点色的意思。 就因为这个，慢慢地，川岛美藤开始自我陶醉起来。继而就像俗话所说，江山易移，旧习难除。又淫欲大冲动，竟突发出奇念。想同在阴间里的小野次郎，玩上一把，进行性交。来共同庆祝所取得的辉煌胜利。 闭上眼睛，川岛美藤从记忆里，很费劲地搜寻查找着，往昔与小野次郎求欢发泄时的情景。同时持续不断地手淫。但事情很不凑巧。无论如何拼命折腾，却依旧是印象模糊，运动乏累，快感全无。唉，只好滴血叹息了。毕竟年过半百，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彻底放弃。 沮丧失望当中，川岛美藤觉得很有点疲倦困顿。便想稍作歇息，假寐一下。哪晓得，只是过去片刻，居然就沉沉地睡去了。 乱梦纷纷后，她满心喜欢地看见了小野次郎。正想有所表示。不料小野次郎面目狰狞起来，马上火冒三丈。一靠近，就狠狠地踹上几脚。叫她的下身生疼生疼。接着，小野次郎唾沫喷溅，厉声怒斥。责骂她假借报仇雪恨，玩命放纵性行为。害得他，在冥界里都羞愧难当，做鬼不易。更重要的是，他确实留下过遗言。但只是希望孩子，长大以后去试试看。而绝对没有必要，吃尽千辛万苦，浪费青春年华，作出天大的牺牲，甚至丢掉了宝贵的生命。现在，悲剧成为定势。已经无可挽回。所以，小野次郎处罚她，必须负起全部责任。要么上吊，或者服毒，也可蹈海。以死谢罪。说完，猛扑上来，狠狠地掐住了她的颈脖…… 川岛美藤一下子惊醒过来，直感到心跳猛烈，冷汗淋漓，整个儿软弱无力。 暮色苍茫中，晚风渐劲，吹得荒草野花树丛乱摇乱摆。野地里影影绰绰的。好似魑魅魍魉钻了出来，到处游荡。还有种很古怪的声音，正在慢慢地迫近。只吓得个魂飞魄散，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逃之夭夭。 七八天后，艾鬓衰容送黑发人。川岛美藤哭天嚎地，把冈雄高埋在小野次郎坟头旁边。同时，换了块墓碑。让自己的名字，同小野次郎的并排镌刻。葬礼全过程，只有几个人到场。显得非常低调凄惨。充满了地狱般的气氛。 丧事办完后，川岛美藤就开始闭门谢客。摆出了一副不为尘世所扰的出家相。 而暗地里，川岛美藤是在谋虑和准备自己的后路。因此，不管亲朋好友，是否有所察觉，怎样劝解安慰，甚至相陪相伴，她总是铁板着面孔，不吭一声。很明显，决心已经铁定了。 她花钱聘请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匠人，根据自己和冈雄高助手们的回忆、斟酌、比对，用油质颜料，在帆布表面，绘制了非常逼真的项锅子肖像。并且，安装在木框上。还在下面边沿，做了个平板式架子。真可谓用尽了心思。 到了这个份儿上，川岛美藤才在某个清晨，独自地划着小船，经过几个小时，来到了深海处。先把那物件丢进水里，让它随波逐流，上下沉浮。然后，再怀着无穷的悲愤，举身自尽。最终成为长期追随日本军国主义的殉葬品。 临终前，川岛美藤咬牙切齿，发出了极其恶毒的诅咒。竟然乞求神灵降祸布患，狠狠惩治。并且深信不疑：风吹雨打，日晒浪击，一定会把这幅画弄坏破损，以致彻底消失。到了这种境地，也就是项锅子坠入灭顶灾害之时。 （徐均赛作。未完待续）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一节·偷鸡不着蚀把米 董纲达本来是想搀和些什么，以便从中添乱，能够混点儿名堂劲出来。哪晓得，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招惹是非后，飞镖划出来的小口子，因为毒性厉害，竟会迅速扩展成重伤。病情加剧，危险出现。所以产生末日感，吓破了狗胆，哼哼唧唧，被抬进厂医务室实施抢救。 昏沉当中，董纲达自责渐深。怎么会低能到这般地步，把问题搞得如此糟糕？因为这种事情，可以算作何等内容呢？阶级斗争？革命大批判？奋不顾身？工作劳动？义务贡献？唉，什么都不是啊。只是祸起居心不良，出自胡来乱轧闹猛。所以对外怎样宣布告知呢。 真是越想越悲观，自然就使病情加重。董纲达心里灰暗，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就在此时，许文才抓住了机会，动作迅速，来到办公室。先把其他人支走，再单独打电话，向王洪文汇报情况。目的是小题大做。整个过程，音调不高，态度谦卑，极尽谄媚。套近乎，攀高枝，意思是再明确不过了。 王洪文的脾性向来是如此。只要自己不在现场前沿，无须遭受皮肉之痛，或者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作出反应，还比较快当。再说，要动到物力人力财力，只需稍稍出去打拼几下，就会滚滚而来。完全不用自己掏腰包。更何况，而今现在眼目下，在沪上这地方，虽然对头林立，但真正敢于叫板的只有联司。因此，作为对立面，董纲达及其手下，是冲锋在先，算火线作战，属于造反军中马前卒。理应需要多加照顾和时常提携。毕竟也是政治斗争的需要嘛。 在此种大前提下，即使许文才还有些能力，可以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叙述得比较清楚明白。但王洪文还是有意不顾事实，生拉硬扯，随意嫉恨，怪罪到了项锅子头上。并且以此作为契机，开始穷做起表面文章来。还似乎很体恤下情。更为了抖出司令的威风。展魔作法，呼风唤雨。 王洪文马上派出救护车，准备把董纲达，直接载到华东医院。显示高规格。 同时，还抽调500名卫队成员，戴上藤条头盔，手执长矛等武器，由皇金海领头，分乘10辆大卡车，杀气腾腾，奔袭柴油机厂。公开声称，如果受到阻拦，必定要抢人治伤。以小试牛刀。 工总司的人马还未赶到，许文才领着喽啰们，已经在厂门口等候了。个个大声说话，脸上无不露出法眼通天的神色。简直就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丁占勇见状，出去询问情况。没有说上几句话，双方就争执起来，甚至发展到推推搡搡。觉得苗头不对，丁占勇哪敢恋战，只好暂时退却，回到传达室。一个电话打给项锅子。告知如此这般等等。 袁重民得知情况后，同项锅子紧急商量，很快作出决定：一，救命疗伤最要紧，可以给予配合；二，因此必须尽量克制，而不与来犯者发生任何冲突；三，由项锅子单独出面周旋，以确保问题简单化。 不多时，铃声再度响起来，丁占勇刚说到“他们已经冲进来了”，电话线随即就被掐断，没有了下文。 项锅子知道状态紧急，马上起身。虽然袁重民还在身后，叮嘱“千万不要再动手了”。项锅子已经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在中央大道上，项锅子快步向前，挺胸而行。 10多辆车子风驰电掣，迎面而来。真乃杀气腾腾。 几秒钟眨眼过去，眼看就要被撞倒了，项锅子不吃眼前亏，只好闪退到路边。 车子也猛地刹住，嘎吱一声，刺耳揪心，停了下来。看得出是有意这么做的。 项锅子心头冒出了火苗，但强忍克制着。面带愠色，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我是皇金海！痴佬模子！你想找死啊？！” 坐在最前面车上副驾驶位子的皇金海，迅速打开门，探出肥胖而粗壮的身躯，摇晃着黑乎乎的脸面，没有好气地吼叫道。一双三角眼，虽然小了点，却目光锐利，显得非常骄横霸道。 项锅子很想发作。但为了解决问题，还是压低了嗓门，明知故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这样凶三狠四？想干什么呢？” “怎么样，你管得着？！” 皇金海凸出肚腹，一边伸出大拇指，在右肩膀上方，连连挥动着，继续发脾气，接着动肝火，言语非常夸张。“我们是工总司总部的人马。现在，正到处寻找项锅子，要彻彻底底地跟他结清总账！” “本人就是项锅子，已经在此恭候了！”项锅子故意发出哈哈，很冷静，口气也十分强硬。“不过，找我没有什么意思。我现在什么都是好好的。用不着谁来关心。而且，还更不是算筋算骨的时候。来日方长啊，等大家以后有了空，再作计较吧。如果聪明点，就应该迅速办完你们自己的事情，并且越快越好！” 皇金海先是一惊。然后马上侧身，向手拉车窗框架、站在脚踏板上，算是领路开道的许文才，挤眼示意询问究竟。 许文才心存畏惧，不敢正视项锅子。而是目光他顾，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顿时，皇金海怒发冲冠。回转过熊腰虎背，面向车身上的打手，发出了指令。 车上面几个爪牙，马上举手投掷。嗖嗖嗖嗖，杀气横生，杆杆欲作哪吒。标枪飞扑过来，落在左右两旁和前头的路面上。都相隔项锅子，只有一二市尺的距离。并且，砰砰砰砰，尖头撞击水泥，擦出火花，四下飞溅。如此作为，带着十分明确的炫耀性和镇唬性。 项锅子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先用鞋尖勾，接着依靠脚板挑，一根标枪已在把握之中。很快，他拉开架势，抬手挥去，似追风走雹。但听扑通声响，不偏不歪，扎在了车体护栏板正前方和右侧交界处顶端的棱角上。还摇晃抖动了几下，发出嗡嗡声响，方才停住不动。 许多人为此，眼球突然胀痛，表情大惊失色。尤其是最挨近的那几个打手，恐慌得几乎晕厥过去。后怕到试图爬出车身逃跑。这样的下马威太厉害了！既恰如其分，没有半点出格。又显示出巨大潜能，做到游刃有余。绝对压倒了对方招数的水平。 应该不是吃素的，也见过一些对峙阵势。虽然首战没有占到便宜，但并不甘心就此罢休。皇金海猴急了！要求手下再次出击。不同的是，这回确实动了真格。七八根标枪直射过来，戈矛旋转作态，意在夺命杀人。 项锅子左拐右弯，马上开跑，躲过了劫难。却已是气火攻心，难能忍耐下去。 所以，未等对方继续攻击下去，项锅子又飞快踅回，拿起地上一根标枪，大幅度动作，猛地掷过去，真是阵前飞驰一条龙，稳准狠中的，深深地插入前轮胎。噗哧一声作响后，开始大量冒气。 然后，站在20来米开外的地方，项锅子左手握着其他几根标枪，右拳攥紧后，愤怒地挥了又挥，表示出绝不退却的意思。事实上，也的确准备再次迎战，以牙还牙。挫败来犯者锐气。 这里，皇金海已经有所领教。知道今天，碰到了实实在在的强硬派。武功又何等了得。根本不能掉以轻心，贸然对付啊。为此，内里有点发虚胆寒。而且认识到，再这样纠缠下去，不但要吃大亏，还很可能要耽误奔来此地的初衷。所以他决定，只好暂时放弃计较。等待以后再图报复。 于是，厚着脸皮，骂骂咧咧，汪汪喊叫，皇金海命令上面的人，全部下来，换乘其他车辆。而留下了咝咝泄漏的“受伤者”，打算过后再作处理。并且说要立即行驶到医务室，去接人救治。 项锅子听见后，马上表示，他们早就通知了医务室，要求他们，把董纲达抬到门卫处。这样做，可以节省时间，加快抢救速度。因此现在，人等很可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皇金海先是装出不闻不问的样子，仍然在我行我素，不肯就此下台打住。但想想，毕竟这样办事情，或许是要好得多，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马上作出调整，转换了行驶方向，朝着来路，飞驰而去，就像一群惊了窝的耗子那样，灰溜溜地离去了。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二节·不屈不挠昂头颅 在华东医院，经过两天救治，董纲达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处于休息恢复期间。 既然这样，心情也就好了起来。因此所思所想，路子即发生根本变化。而不再自轻自贱。本来嘛，此次事件的确纯属偶发，微不足道。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就是清风吹过，没有任何结果。而他就大不相同了。因为有王洪文关怀，所以就能够把芝麻，做成西瓜那样大。情况完全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自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者心虚理亏，怕承受各种压力呢？ 因此暗地里，董纲达大为窃喜，变得庆幸还来不及。这不就是因祸得福？否则的话，作为低而又低的工段长的自己，长期生活在下九流圈子里面，土头土脑惯了。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见见世面，领略上层社会的风采呢？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开了荤口重腥。董纲达心里面，充满了幸福的感觉。甚至忘乎所以起来。 医院里的硬件软件，方方面面，整体气氛，都使董纲达激动不已，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高干待遇。尤其是护士们的服务，热情、亲切、细致、周到、精确、规范，个个就似仙女下凡入俗一般，美不胜收。 虽然，护士们的工作从来都是这么干的，并没有特别卖力气的表现，或者给予什么额外的照顾。但在董纲达看来，却是那样新鲜，极其富于刺激。因此不断地胡思乱想，产生出邪恶念头来。她们是那样年轻、漂亮、优雅。要是自己变成了贾宝玉，该有多少精彩啊？！只要能和其中一位，或者几个，有点交往，最好勾搭成奸，哪不就完全彻底地变为人上人了？ 而自己之所以要造反起事，追求的就是封建社会那一套。先拼拼杀杀，求个功绩显赫。再金银堆积，带上成群妻妾。骨子里是打倒有产阶级，目的并非在于消灭剥削制度，解放社会生产力。而是本身也图谋有权有势。因为这样做，才可以作威作福。动机非常成问题。干的就是拉大旗作虎皮的勾当。 现在，得到了王洪文的优惠照顾。可以知道，投靠工总司的好处已经非常明显。因此作为大狗腿子之一，理应知恩图报。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加紧使劲出力，把新举措拿出来，争取再立战功。 于是，董纲达虚妄地自以为是，认为境界很高，做到了坐怀不乱。且以工作为重。即使仍在病中，就已经与始终陪伴左右的许文才，商量开来。决定提前返回厂里。明天先做好相应的准备。后天一上班，就抓紧时间搞突然袭击。召集大型会议，再次公开批斗袁重民。 关于整治袁重民，是有着非常巨大的现实背景的。因为解放前夕，上海地区的中共地下党员有8600多名。建国以后，许多人都担任了领导职务。所以对这批老同志进行肆意迫害，就成为张春桥等实施“改朝换代”的重要步骤。上个月，《薄一波、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等61人的自首叛变材料》转发后，很快成立了“抓叛徒查线索小组”，为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所谓的专项斗争，做好了充分的前期实施准备。 而最近，《关于“抓叛徒”问题的通知》下达后，有关地下党不是“白皮红心”，而是“白皮白心”、“红皮白心”；“地下党和国民党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等不实之词，更是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黑幕重重，血腥味浓。共建立39个重案，845个小案。有3675人被立案审查。就是这样，市革会举起大棒，制造了上海地下党特大冤案。 袁重民曾经进行过10几年的地下活动。是个经验丰富又卓有成效的老字号。所以，当然也就上了黑名单，在劫难逃啊。 尤其是现在，该项运动正处于高峰期。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任何口实，只要东方红想到捉弄，就可以随心所欲，且能够肆无忌惮。 道理十分明白，就是通过挞伐，东方红可以使袁重民创巨痛深。从而无需多费力气，就可以打开缺口，多添加保皇派罪责法码，提高打击的速度和力度。狠狠刹一刹联司的嚣张气焰和对抗势头。 虽然，联司每每进行保护，却很难做到气势强盛，旗帜鲜明。主要是整个大环境，都差不多是这样。几乎每个单位的负责人，均已遭到冲击，很难避免逃脱。因此，显而易见，更大的灾难不久又会降临。 因为搞得太厉害了。所以如果讲，已是久经沙场，便没有什么好担惊受怕，那就不实事求是了。应该说，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会头痛心跳，甚至血压升高。加上东方红再三发出非议、辱骂、攻击，使批判斗争的规模越来越大，且旷日持久，还愈演愈烈。到了这个份儿，袁重民被折磨得够惨，有些难以熬忍了。 这天早晨7时30分，像往常那样，袁重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厂门口。已经有半年多时间了，每天都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至于有关部门为他常年配备的小轿车，是早就被东方红抢去占用了。 袁重民头发斑白。脸庞小。肤色皑皑。皱纹比较多。现在显得很清瘦。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大而有光泽。上睑有好几层。透露出书生意气。具备挥斥方遒的风骨。身板硬朗挺拔。步履矫健。 穿着旧的蓝色工装和破的淡黄球鞋。这倒绝对不是袁重民，想追求什么时兴革命化。而是根据东方红的要求，每天下午，必须参加几个小时的监督劳动。生活当然是又重又累。因此就必须摆出苦干的样子。 厂门口前面的空地上，有百来名东方红成员，在安排桌子、椅子、旗帜、标语、电线、话筒、喇叭等物品，很像是在布置着什么会场。 袁重民当然是小心翼翼，推着车子，穿过忙忙乱乱的现场。已经没有人敢公开招呼问好。即使想有所表示，也只能通过面部表情，闪烁其意。相反，许多异样的目光，则纷纷射将过来。且有不少人在指指戳戳。还伴随着脏话骂声响起。气氛明显压抑。似有什么东西马上就会爆发出来。 “实属意料之中啊。又要出事情了！”袁重民脑海里闪出这个念头。暗暗鼓起斗志，敦促自己坚强起来。勇敢面对又一次迫害。 很快，袁重民刚刚从传达室后边的车棚里走出来，就被七八个家伙团团围住。 这伙人不容分说，就粗手重脚，对袁重民动起刑来。戴上高帽子，挂起大木牌，反剪着双手，人被揿压得很低，押解了出去。小跑着奔向会场。 一边，“打倒叛徒、汉奸、特务袁重民！”“走资派袁重民必须低头认罪！”“袁重民妄想抵挡文化大革命没有好下场！”种种口号，到处响起，汹汹轰然。形成了铺天盖地的势头。 眼目下，东方红就是通过这样乱做，来显示威威势势的。更想取得如此效果：只要他们扬起指挥棒，袁重民就必须老老实实，做到“君叫臣亡，臣不得不死”。从而彻底颠倒翻转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一吐心中长年累月所沉淀郁结。把大权夺过来。过过发号施令的瘾头。从而把革命造反推向极限。 现在，东方红的人正在演绎野蛮，推推搡搡，夹以拳脚，连拖带拉，一直把袁重民，往前台右侧拽过去。 袁重民刚刚被推到位置，就随即被罚跪在地上。只好稍事喘息，再进行反击。 东方红似乎已经做好大事，就准备敲锣打鼓，唱起革命歌曲，大喊造反口号，然后切入正题，开始全面攻击，给予狂轰乱炸了。 哪晓得，袁重民仍然非常强硬。像往常那样，造反派刚刚松开手，他就又勇敢地站立了起来。昂首挺胸。 这一下，惹急了造反派，马上发怒撒野，拳脚相加，并且死死地往下压迫，不再放掉。过了一会儿后，以为没事情了，便暂停惩治。 事实上，袁重民并没有屈服。而是咬紧牙关，再次站好，坚强地挺直了身躯。 接下来的步骤是可想而知了。因为造反派早已准备好，如果遇到专政对象进行反抗，应付的办法就是手段不断升级，施加高压重典，直至彻底制服。所以，更为疯狂的摧残在不断地出台着。 但袁重民任凭损毁虐待，却始终没有屈服。因为共产党员钢铁意志不可动摇。 这样七八个回合较量下来，批斗者既气急败坏，又色厉内荏。因为被批斗者实在顽强，太难对付。而如果再继续殴打下去，很可能要出事情。 就袁重民来说，虽有武功在身，但毕竟耆艾年纪。加上尽数挨揍，连自卫都不能开展。已经造成脸部和身上伤痕累累。再坚持下去相当困难了。 此时，观看者越聚越多。有东方红的。也有少量闻讯前来的联司成员。尤其是途经的行人，占了多数。虽然斗争成为风气，批判已经司空见惯。但人们还是普遍认为，太过火了！大都面对惨景，实在不忍目睹。 而最为关键的还在于，联司知道后，是绝对难以容忍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啪的一声，袁重民头上戴着的、用粗铁丝做框架、厚纸板糊成、高约一米的东西，被小石子儿击中，哐啷掉落在了地上。 爪牙们很是惊诧。转而在暗地里叫苦不迭。知道因为是胡作非为，引起了公愤。拔刀相助者开始行动，帮助袁重民解脱围困。但考虑到众怒难犯，所以，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从地上捡起来后，重新罩了上去。但不到40秒钟，那物件再次遭受到同样的待遇。这下，可真叫人难堪了。 有个家伙终于忍耐不住，本性暴露，狠巴巴地大叫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们东方红作对？要知道，你想叫板斗法，你就是现行反革命啊！！！” 下面许多地方，有声音用讥讽的口吻，重复着这些话语，夹带奚落嘲笑，大大嗤之以鼻。老实不客气地予以回敬。 这家伙看看没有什么办法，又下不了台阶，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用手按住那货色，以防止第三次被敲掉。算是在克尽职守。 哪知道，更厉害的招儿马上就来了。一坚硬大颗粒竟然直接弹射到他的手上，以致马上皮绽血流。真是精彩至极！ “哎哟，痛死我了啊！” 这家伙哀嚎起来。一边不停地摇晃着那只受伤的手。 这回，引来上百人叫好。还响起不少掌声。有些脚用鞋子踏着地面，发声比较整齐，加强了喝倒彩。显示出明显的抗议意思。 遭到起哄，喽啰们满脸茫然，不知所措，束手无策。开始观察头儿们的神色。 董纲达、许文才等人，现在很难再神气活现。而开始感到问题严重起来。原本，之所以要移师转战，不把主阵地放在厂内，是自认为作为工总司的劲旅，名气响，市面大，口碑好。如果再主动接近外界，就能够不断地提升影响，以便招摇撞骗，迅速扩充队伍，制造出更多的传言舆论。从而把联司在全社会范围内，搞臭搞糟搞烂掉。 很可惜的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事实与愿望相违背。仗刚刚开打，坏兆头就已经显现。反对派不依不饶，捅了他们的漏子，叫他们狼狈难堪。反而露出了差劲的丑态。 但形势的发展，真得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未必是这样。也不可以到此，就打退堂鼓。那可不是东方红的风格。因此，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人马的精神调动出来，使之激动振奋，发挥出高度热情，再把会议继续开下去。 于是，许文才连忙举手高呼，声调高亢激越，尾音颤颤抖抖：“袁重民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这次造势，由于声嘶力竭，配以相当动作，因此具有足够的煽情性。手下们真得随即跟着狗起劲了。很快，口号连续不断。有许多还属于原创。并非亦步亦趋。且口号过后，热血沸腾起来。动作力度增强了。较快地恢复了开始时候的气势。使尴尬的局面，有了明显的改变。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三节·久经考验主义真 正在这时候，项锅子、项大力、查林根、吴长年、丁占勇等一批联司人马，离开工作岗位，赶来了。人人表情严肃，个个义愤填膺。 场面上，人们很快聚集起来，分成了两大阵营。包括路过者在内，也同样旗帜鲜明，自然而然地实行了“分流工程”。喧闹声顿时减缓不少。双方虎视眈眈，都是剑拔弩张。对峙得紧张而窒息。 项大力很有大将风度，能够临危不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即率先出列，一个单臂撑持，似空中雄鹰飞袭，侧面翻出两个腾空跟斗，便站立在临时搭建的构筑物上面。如同铁塔那样，威风凛凛，英气焕发。 董纲达不怕。因为知道项大力虽然武艺高强，性格却比较平和。从不轻易出手伤人。所以冲将过来，开口发问：“项大力！我们东方红在批判袁重民。要你们联司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保皇派又想跟造反派作对了？！” “东风吹，战鼓擂，亿万人民已经行动起来。你们东方红算老几？有哪门子资格，竟敢反对我们联司，跟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干革命？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吧？！”项大力毫无顾忌，针锋相对，有意说出大话重语。口气里带着不容非议的气势。实在咄咄逼人喉头。 董纲达等人一时间缄口结舌，不敢造次。类似说法意思，尤其是后半部分，具有最强的政治敏感性，很不好对付。稍不留神，就会豁口出错，招来麻烦累赘纠缠。所以通常情况下，只能意会，难以言表。还是回避为妙。 眼见怯于应答，项大力就照着破绽下狠手，因势利导，开始发难：“请问，你们今天兴师动众，再掀浪头，为了什么？袁重民又犯了啥事情呢？” “当然有！肯定有！！绝对有！！！”关于这个话题，董纲达等人生怕被当成哑巴，马上七嘴八舌，准备说千道万。即使乱放一通，也不在乎浪费唾沫。 “好！既然是如此，为什么只用这种东西，做成高帽子呢？”说着，项大力从地上拾起那坨子，右手发挥砍刀作用，连着劈了10来下，如同野鹭扑下，恰似燕鸥惊起，纸板被截成一圈圈的，纷纷掉落了下来。 接着，十股风雷挟闪电，项大力用双手才几下子，就把铁丝揉成团块，随手一扔，去了百多米以外的地方。再严肃地说道：“要知道，革命绝对不是请客吃饭，而是充满烽火硝烟的斗争。因此，你们怎么可以乱来呢？这样不讲原则，如此手下留情。我看，问题严重着呢！你们应该用铅皮或者铜板，再做上一顶。到时候扣上去，那才叫够分量啊。” 东方红的人怔住了。因为没有想到，项大力胆敢公开放刁撒泼耍赖。但又一本正经，确实冠冕堂皇。叫你奈何不得，还没办法破解。 项大力就是做得出来，继续我行我素。摸了摸套在袁重民颈脖上的麻绳后，条状物竟然立即断掉。真是手指带刀刃，轻拂锋利起。 原来，项大力左手中指末端，有个如同戒指形状般的小环，钢铁制成。上面镶嵌着金刚石。这种堪称最坚硬的物质，着实能够磨损坏许许多多东西。 “这绳子太脆太软太细了。应该改换成缆索才牢固啊。你们怎么还不快去拿来？” 项大力知道，一时半刻，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的。就乐得信口开河。所以，一边说着，一边用脚踩住，手使劲地拉扯。只听扑棱一声，蜘蛛丝线迸裂，裂成了絮絮纤维。 项大力弯下腰，再拿起那块木板。通常，上面都拿毛笔蘸墨，写出名字、身份。再用红色广告颜料打大叉。是最具侮辱人格意思的。当然要毁坏掉。 见状，几个东方红成员，马上醒悟过来。蜂拥而上，开始动手，准备抢夺了。 既不推搡，也无抵抗。项大力只是把那物件，一风潮起浪涌，猛地抛到了10多米高的空中。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即劈山碎峰，乘落下来时，挥拳捶击，顿时分裂成五六块，掉在了地上。 然后，项大力拍拍手，煞有介事地说：“游街示众大批判，属于头等重要的事情，怎么才用一二十斤重的材料呢？如果分量再增加10倍，而且质地是钢铁的。只要往那地方一放，不用下达任何命令，任何人都只好趴下来。多少来劲啊？这个话没有讲错吧？！” 事情发展到了这般田地，许多人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是指责？是叫好？还是沉默？其实样样都做不出来，且难以奏效。 最终，董纲达只能用商量的口吻，请求项大力退下去，因为马上要开会了。 项大力则顺水推舟，好声好气地表示，这就会离开的。而根本上，还在巧妙地加以发挥。走到近旁，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主席台正前方。叫袁重民背对着群众坐下来。 东方红的人不同意。开始吵吵囔囔，甚至大喊大叫了。坚持要袁重民站立着。 项大力的嗓门也粗了。说是古今中外，尤其是在当代社会，从公检法正式工作，到小说电影戏剧里收拾坏人，什么地方进行审问，不是采取这种方式？而你们东方红有什么了不起，就非要打破常规，一定想标新立异？ 对此，董纲达等人是有苦难言。他们知道，项大力貌似痴癫，实质是在从中捣乱，以便暗渡陈仓。但现状决定，不太好彻底挑明说穿。因为会议毕竟是由东方红主持。并且，联司也来了不少人。这在外界眼里，也可算作是看重服帖了，才会前来捧场抬高啊。无庸讳言，召开此次会议，已经显示出相关的优势来了。所以，要抓大放小。不如就这么假装糊涂，或者遮遮掩掩，甚至将就对付，把批判斗争进行下去为好。 相反，要是横竖横拆牛棚，死命不买账，那就等于有意识触怒联司。从而导致现开销，对着闹，动干戈。结果岂不是争执等同吵架，吵架几近打架，打架就是冲突。最终，肯定会大乱方寸了。 为此计较，也就只好先强行忍耐着。因此，再退一步，让袁重民坐了下来。 董纲达宣布大会开始。许文才带领众多门徒，又是狂呼乱叫口号。所以，根本不知道，是第几十次，还是第几百次，再度把袁重民打倒了一下。接着开始攻击，很快胡言乱语，无非放肆辱骂。并且责成袁重民作出解释说明。 一方面是高音喇叭，一方面是喉咙嗓子。双方间语言交锋，在声调的响亮程度上，来去实在太大，没有办法相比。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少联司成员开始着急起来，纷纷高喊：“袁重民说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清楚！这种搞法，简直就是拆烂污！实在等于搞名堂！太不像话了！！！” 项大力故伎重演。再次蹦跳到台上，冲到董纲达跟前，以商量的口吻，提出要求，说是拿个话筒，给袁重民使用。 这回，董纲达非常强硬，是无论如何不肯同意。主要是因为，会议都已经开起来了，而且进展顺利。那还怕你联司干什么？更何况，谁都知道过河拆桥的意思。那就当然没有工夫，再和你们啰唆了。 项锅子马上与几个同志耳语了一下，叫人取来设备器具电线安装好。使得袁重民掌握了，进行遒劲辩驳的有力工具。 许文才问：“袁重民，我们揭发你到现在，你可知道，你错误的恶毒的反动的思想言行，最严重之所在是什么吗？” “不知道。”袁重民回答。 “你是装聋作哑呢？还是想蒙混过关？告诉你，抬起狗头看看，你就会明白了。”许文才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几近爆发。“一句话，非常明确，因为你是刘邓黑店里的伙计，跑腿，杂工。” 眼前，巨型横幅标语悬挂着，白布黑字写着“彻底清算刘邓路线滔天罪行，行动起来口诛笔伐帮凶走狗”的字样。 其实，袁重民反应很快，早就瞥见了。还深感震惊。仅仅几天工夫，就已经风云变幻。舆论开始从含沙射影，跃到全面抨击。只能够说明，情况日益复杂，斗争更为尖锐。 袁重民曾经设想过，如果出现逆转，自己怎么应对。为了以防万一，下班回到家里后，虽然疲劳心累，但仍然挤出时间，翻阅书籍资料。围绕着某些理论重点，钻研思考，有所归纳。准备好处理发难。 另一方面，袁重民仍然确定，如果能够回避，则还是回避为好。因为牵涉到相关问题的政治性政法性政策性，实在太强了，不好把握。加上项劳动还没有回来。其他渠道又没有新信息。情况到底怎么样，无从可以知晓。所以不能贸然从事。免得出了差错，造成被动。 但此刻，东方红威逼得太紧太急太绝，无法撇开不顾，只能从正面奋起应战了。作为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应该坚信，党中央根据局势发展，肯定会作出明确的部署。所以，在最新决议没有下达以前，是不可以轻信任何流言蜚语的。一定要做到立场坚如磐石。遵循原则。捍卫真理。 想到这里，袁重民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党员干部。问题程度再深，充其量只涉及到厂里面，范围很有限。但刘少奇同志、邓小平同志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如果有什么偶然或者意外，肯定将与亿万群众息息相关。那可才是天大的事情啊！现在，你们既然要教训我。说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那就必须把关键所在找出来。也就是，首先必须讲明白，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好！大家听着，爆炸性新闻来了！现在，我——正——式——宣——布：刘少奇和邓小平是修正主义者，妄图搞资本主义那一套！听懂了吗？”董纲达马上站起身子，一边故弄玄虚，指手画脚，大声说话，以为自己伎俩很发达，竟然能扣开天机铁门。一边踱来踱去，察言观色，看看是否因为透露了绝顶秘密，而赢得如潮般的信赖敬佩仰慕。 一时间，场面上沉静了下来。但几分钟后，猛然爆发出来各种声音：“东方红贼胆包天，竟敢冒充党中央！”“我们不相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戆大说话没有准头！”“东方红造谣言！”“痴佬模子，滚你妈的蛋！”项锅子等数百人义愤填膺，手口相应，怒吼起来，形成了很大的气势。 但同时，东方红的人因为掌握了“尚方宝剑”，得志便猖狂，也毫不示弱，纷纷乱吠疯骂：“臭联司，保皇派！跟屁虫，吃屎坯！要灭亡，快投降！” 整个会场区域内，到处乱轰轰的。情绪对立趋于白热化。很可能要大动干戈。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四节·深度反击中要害 “既然把消息的标题都讲出来了，那就还应该有事实有根据。否则人家怎么会信服呢？”袁重民又开口了，并且重复了好几遍。 董纲达只是刚刚从王洪文那里，打探到这么几句话。其他，则没有透露，也不敢多问。至于推敲琢磨思考，还远远没有进行呢？加之自己上高小时，就因为读不进去，而中途停学。所以比起文盲来，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且长期不看书，少读报，缺少文化，没有知识，当然也就无法作出回答。 “我吃饱饭了，跟你来啰唆？！文才，好好甩几句话出来，给袁重民一点颜色看看。要叫他晓得东方红的厉害！”董纲达因为内在空空，不存有任何货道，所以只好凶三狠四，摆出不屑一顾状，来掩饰黄牛肚皮大草包的难堪。 “听着，袁重民！根据上面的精神，结合初步揭发材料，还有我自己深入研究，可以严正地指出，刘少奇和邓小平是罪债累累。”平时，许文才因为非常害怕被人瞧不起，所以醉心沉迷卖弄半桶水。往往凭着所知甚少，理解肤浅，就不顾天高地厚，且肆意狂妄自大。“总结起来看，刘少奇最毒辣的论调是‘剥削有功论’，而邓小平最阴险的说法是‘白猫黑猫论’。怎么样，我说得很形象吧，很出色吧，很经典吧？！” 袁重民听着，心里就完全有数了。一方面，庆幸自己前期准备工作，做得比较扎实；另一方面，吃准许文才应有储备，不足以用，难堪重负。便决定好好发挥，乘机进行深度反击：“噢，情况是这样的。当时，因为受到苏联模式的影响，我国在三大改造中，决心让资本主义生产和个体小生产绝灭。结果，原有5种经济成分，几乎变成单一公有制经济，脱离了生产力发展状况。既不利于生产经营，也给人民生活带来不便。从而引起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对经济体制改革的关注和思考……” 许文才急了。他深知袁重民擅长滔滔雄辩。而一旦说开去以后，自己的思路会被搅乱打断，甚至被“俘虏”过去，所以急于先入为主：“喂，喂，请直奔主题啊。不要停留在陈述历史背景上面。我们都知道，60年代初，邓小平支持和赞成农业生产责任制，目的是想把集体经济引向私有个体经济，使广大农民改变社会主义的原则和方向。用心何其毒也！” 袁重民说：“事实上，那只是对农村集体经济内部关系进行调整。即在生产经营方面实行‘大的集中，小的分散’；在生产资料处理方面实行‘主要公有，次要私有’。合作社对生产队实行‘包工、包产、包财务’，生产队对生产组实行按片按季包工到组。超产提成，减产扣分，及大活集体干、小活分开干等等。目的是更彻底地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 “绝对不是仅仅就生产经营而言。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非常奇奇怪怪的，或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邓小平竟敢会提出猫抓老鼠的荒谬主张。试问，难道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还能派上资本主义猫儿的用场？” 许文才又问。 “‘黄猫、黑猫，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猫’为四川谚语。1962年7月，邓小平在写作《怎样恢复农业生产》的文章中引用过。实质上，是想以生产力标准来代替生产关系和意识形态的标准。从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所以，邓小平认为，生产关系上不能完全采取一种固定不变的形式。而哪种形式，在哪个地方，能够比较容易比较迅速地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就应该采取哪种形式。并且做到，不合法的，使它合法起来。” 袁重民回答。 交锋才几个来回，许文才心里就开始发怵。毕竟水平来去差异太大了。自己的一鳞半爪，怎么对付得了袁重民的条理系统呢？加上现场的人越聚越多，估计已在三四千左右。既增加了支联站的，或其他工总司分部的，还有许许多多学生。因此，不敢再那么志高气傲了。连怯场恐慌情绪也作祟得厉害起来。生怕说出的话，上不了档次。尤其是忌讳露出马脚。 如此看来，是回天乏术了。许文才很想不了了之，草草收场。但在表面上，还硬着头皮撑持。甩出了杀手锏。换了个题目，继续攻击：“袁重民，你狡辩！你胡扯！你瞎讲！那么，我再问你，资产阶级剥削无产阶级，反而有功劳。这种说法总是绝对反动的吧？” “关于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可以吗？”下面，一个年轻人，从熟人处，拿起手提式喇叭，准备开始发表看法了。 这位年轻人是中等个头，身材偏瘦。小国字脸面，白净清秀。眸子又大又黑又亮。戴一副眼镜。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四平八稳地站在那里。 董纲达虽然骨子里很不高兴，但在表面上又不得不装出雍容尔雅。主要是看在扩展影响的份儿上。既然已经把斗争推向了社会，就想把势头炒作得更加厉害些。当然就不能公开阻止群众积极参与。所以只好摆出大气样子，便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客观上，外国资本主义和中国民族工业，破坏了原有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加速了城乡商品流通。而大量农民和手工业者破产，则造就了资本主义劳动力市场，使工人阶级成长和工人运动发展，才有可能形成趋势潮流。从而在根本上，促进商品经济和社会生产力有了巨大的发展。“而剥削，则是凭借生产资料，无偿地占有劳动者所创造的剩余价值。尤其是在垄断资本主义时期，垄断资本家面临无产阶级革命威胁时，往往会抛弃资产阶级民主，公开走向反动。 “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目的就是要消灭剥削制度。但根本任务仍然还是解放生产力，并在更大程度上发展生产力。因此，我们必须坚持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站在科学社会主义的角度上，认真研究。探讨相关问题，分析本质属性，从而得出正确的结论。” 年轻人上述一番话语，岂止是普通发言。简直就像在讲课那样，叫人耳目新鲜，引起深刻思索。因为虽然道理讲得深入浅出，但里面的学问还是很大。 “我也来说两句。”项锅子蹬地挟风，跳了上去。满脸神情自若。朝人们点了点头。再从袁重民手里拿过话筒，开讲起来。 “首先，首先……”毕竟面对如此众多的听众，心里不免稍有些紧张。所以，项锅子习惯性错误，又出现了。但很快就被克服了。“首先，资本家肯定很坏。大家想想看，我是1945年8月当学徒工的。3年后，满师了，成了熟练工了，但工资只比以前，多了一点点。什么意思，学和不学，不是一个样子？由此可见，榨取我们的什么血汗，该有多少凶狠？！ “其次，在苏北农村，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贫农，又穷又苦，常年有上顿没下餐的。为此，父母亲刚生下我，就给我取名叫锅子。意思等于，今后只要有一口饭吃吃，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因为这个原因，农民进城谋生，如果不给资本家打工出力，肚肠恐怕只有饥饿空瘪的份儿。所以，说句老实话，从那段具体情况来分析，我们好像还离不开他们呢。” 说完，项锅子把话筒递给了袁重民，再走了下去。既昂首挺胸，又表情严肃。 在这样的场合下，董纲达压根儿只能使用耳朵的功能了。长时间瞪着眼睛相看，就连半句话儿都插不上。急得抓耳挠腮，实在羞愧难当。好在终于等到了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呢？当然马上施行起攻击：“项锅子，你是狗胆包天！竟敢在这里大放流毒，肆意作恶。我宣布，此刻就把你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 年轻人可不理会这一套，从容地说道：“刚才，这位师傅的现身说法，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刘少奇同志在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上表明：我们国家，有百分之九十几的社会主义，有百分之几的资本主义，我看也不怕。它是社会主义经济的一个补充。还可以在某些方面，同社会主义作比较。深刻地反映了经济运行机制的本质内含。这样的见解错在哪里？又何罪之有呢？” 许文才火了，大声喊道：“喂，你姓甚名谁？是哪个单位的？你跑到这里来，既自说自话，又我行我素，实在很出格啊！难道，你还想把我们的批斗会，变成发言的报告会，好为刘少奇拼命辩护，开脱罪责？” “不是的，不是的。完全没有这个打算。我姓王，在机器厂工作。这几天，我查阅过资料。了解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也有相关的说法啊。” “哦？！那你快讲，最高指示是怎么样表述这种光辉思想的？” “1956年12月，毛主席在约见民建、工商联负责人的谈话中，提出‘可以消灭了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的重要战略。他认为，现在国营、合营企业不能满足社会需要。私人可以开厂，可以开私营大厂。还应该订条约，十年二十年不没收。华侨投资二十年、一百年不要没收。也可以开设投资公司。并且，把这种举措称为‘新经济政策’。” “那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姓王的，你不敢胡编乱造吧？！要晓得，古时候，有欺君之罪。现在，也绝对不允许沽名钓誉，混淆视听，制造政治谣言。犯了这种大忌，可要杀头枪毙的啊！” “言重了，言重了。实际上，只要多加学习，也就会慢慢地熟悉了解这些情况的。我们都知道，周总理也曾在国务院会议上指出过，主流是社会主义，小的给些自由。这样做，可以帮助社会主义的发展。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搞一点私营的，活一点有好处。” “行了，行了，算你厉害！或许，你可以接触到开会传达、内部文件、参考消息等。所以，掌握的东西有高度，有深度，比较尖端一些。” “还是回到主题上来，好吗？由于当时自由市场比较活跃，工商户显著增加，开始出现了少数自发经营的规模较大的‘地下工厂’、‘地下商店’。非公有制经济成分得到了恢复。同时，在客观上也就又开始存在剥削现象了。但因为社会主义需要利用个体、私营、外资经济，来更快地发展生产力。所以，必须同步跟进，加大相关宣传工作的力度。当然就会出现政策性强，又非常生动幽默的引导语。这实在是调整经济关系的需要。历史背景因素起到了主要作用。是不可以随便进行批评指责的。” 史料性政策性理论性形成的强大攻势，锐不可当，所向披靡。荡涤着不学无术、没有系统、颠三倒四的流毒。拨开了层层迷雾，使人们看到光明。 东方红遭到了重创，已经完全失去打拼勇气。只好承认彻底败北的严酷事实。 许文才再也不敢神经病做报告，胡言乱语了。他低声同董纲达商量了几分钟。然后，站起来声称，是吃饭的时间了。会议现在暂告段落。下午则继续进行。但形式上，可以有所变化，不妨采取对阵大辩论。请诸位好好准备准备。 而暗地里，董纲达却同意和赞赏许文才的鬼点子。并且共同策划好了阴谋诡计。即决定组织社会闲杂人员，前来报复。要他们携带器械。乘开会之际发难。狠狠打击联司。做到理论上胜不过联司，人身方面就叫联司吃苦头。以此取得感觉心理意念平衡。 联司这边则全然不知。群情昂扬中，都为把东方红，驳斥得体无完肤，而由衷地高兴。并且还进行了具体的分工。大部分人照常上班。小部分人先去吃中饭。再来搬运东西，布置场地。因为打算另起炉灶，也弄个场子，好唱对台戏。 袁重民找到那位年轻人，感谢他口若悬河，出面鼎力相助。还诚恳地邀请他，抽空再次前来参战。宣讲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 年轻人欣然应允。并且自我介绍说，他叫王菊，毕业于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在人造板机器厂，先当技术员，后为厂长秘书。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五节·公报私仇没辙了 下午1点钟左右，经过紧张的搬运，联司搭建临时平台，已经接近尾声。其他安装话筒等工作，则还在继续进行。共有一二十个人在忙忙碌碌。 一个娇小女子，手提两只暖壶，几个茶杯，碎步走来。似乎有一点不堪重负。 刚刚20岁的她，标高1.57米。身材偏瘦。好看的瓜子脸上，很白晰，但不太有血色。架着一副浅度近视眼镜。很文静柔弱的样子。是质量检验员。 谁知道，她刚刚把热水瓶放到桌子上，不远处，就猛地传来了一声河东狮吼。 “林竹君，你这个狗崽子，有什么资格跑到这里来？！难道想浑水摸鱼不成？告诉你，要拎清爽，即使做保皇派，家庭出身也必须个个是‘红五类’。而你是资产阶级的臭小姐。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快点滚你妈的蛋！” 喊话者声音粗野，语调猛烈，就像个男性。名字叫章凤英。 章凤英上身特别发达。肩膀宽阔，肱肌厚实，加上肥硕而松弛的乳房。形体足以和强壮的异性匹敌。她1.70米左右。站在那里，双手叉腰，勾勒出骨盆处狭窄扁平。虽然，大腿和小腿还不是非常瘦削。但相对来说，下部还是明显看轻。三十六七岁上下。是翻砂车间浇铸工。因为劲头儿大，又蛮勇凶悍，自然被东方红利用来当枪使。成为很得力的打手之一。 而旁边，10来个女工也不肯当省油的灯，跟着瞎起哄起来：“识相些，快点死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要请你吃生活了！” 联司这边人手不多。又都在忙着。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当然就无有谁，挺身而出，进行援助。 林竹君因为气火攻心，满脸涨得通红。又只好忍耐，所以就怔怔地站在那里。 但章凤英等人却不依不饶。一旦发难，就没完没了，继续纠缠。声浪更高了。 迟疑了一会儿后，林竹君鼓起了勇气，决心回击：“我爸爸是中共地下党员。表面上在开米店，内里面是搞通讯联络，做了许许多多工作。有关部门和许多领导都了解这个情况。因此，我是革命后代，红色青年。” “放你个猪狗马屎屁！如果真得是这样，为什么你老头子，现在要做牛鬼蛇神，天天挂着木牌，步行到单位里去上班呢？”章凤英的大头颅，造化时，似乎是随随便便往锁骨上放置，就算完事的。因而省去了颈脖。所以发火时，更显得强横而顽固。“你动嘴巴呀。快点交代呀。怎么呆头呆脑的，想赖账啊？！” “那是因为造反派，硬说他是走资派……”林竹君深知目前情况，很多话都讲不清，道难明。因此心理非常矛盾，嘴唇嚅动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会比较合适。 章凤英盛怒难抑，黑呼呼的面颊，泛出浓浓的猪肝色。一张河马嘴，不断地翻动着，唾沫喷溅：“活该！活该！！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啊！谁叫他当年做促狭鬼，有米不肯卖，要囤积聚奇，赚大钞票呢？” “关于这件事情，已经跟你解释过多次。你的误会怎么还没有消除呢？你也太会记仇了。到什么时候才能不提起它呢？”林竹君正色直言。 原来，林竹君的父亲林寿昌，以商人身份，在中原路上做粮食生意。铺子里有个员工叫陶海根。参军半年后，在渡江战役中，英勇牺牲。消息不久就传来了。考虑到陶海根家中，有老母亲、体弱多病的妻子和一个男孩，非常拮据困难，特别需要照顾。组织上就指示，尽快前去安抚慰问。加上又是共事几年的老同志，大家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 因此，林寿昌一接到通知，就着手进行筹划办理。看着所剩米粒已经不多，为了确保抚恤，首先要做的，就是挂出告罄牌，以便打烊停业。却万万没有料到，此招会引来章凤英等人强烈地反对。 当时，林寿昌果断地决定，不予理睬。因为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上海临近解放，各种应接事务急需处置，工作头绪多多。还遭逢国民党兵败如山倒，物价飞涨，货源很不好组织。所以，日常经营也就纯属摆设。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当然也就根本没有办法，去应付天天发生的“轧米”风潮了。 章凤英住在附近。偏偏那天，凭着牛力气，经过整晚上打拼，好不容易总算轮到。甚至连大把金圆券，也已经递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肯忍气吞声，咽下闭门羹呢？因此气得破口大骂。开始还有好些人闹事。最后只剩下她个人，仍然对着上好了的排木板，又踢又打，不依不饶，拼命发泄。从此，便耿耿于怀，始终难以忘却。 章凤英是野性十足的。晃动着身躯走过去，伸出手臂，指头已经戳到林竹君的鼻尖：“肏你妈的老阴沟洞！谁要听你放屁话？！” 林竹君愤愤不平：“你自己拎不清爽。还要胡搅蛮缠。公报私仇。随便骂人。” 啪！啪！啪！章凤英挥动粗壮有力的手臂，铁斧猛砍，抬手就是几个大耳光。 林竹君被打得眼冒金星，震动到晕头转向。顿时，脸上出现了条条伤痕印子，又红又肿。嘴角还流出了鲜血。 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林竹君只是本能地避开。左手护着头部，右手伸出来抵挡，生怕再次遭到攻击。一边喊叫着“打人啰，打人啰！” “小瘟屄！你疯了是不是？敢跟我来配模子？！老娘可要叫你吃苦头啦！”章凤英说罢，就抓住了林竹君的领口，熊头狼尾突惊起，使劲一用力，哗啦声响，撕扯下来大块的确凉衬衫的前襟，再扔到了地上，用脚去狠狠踩踏。好像只有如此方能解恨一样。 “啊——”林竹君痛苦地哀叫起来。只感到眼前漆黑。实在是无地自容。紧急之下，只好捂着敞怀露胸，转身跑去。神情已经是疯疯癫癫了。 “滚开，母夜叉！”一个高度接近、年纪相仿的同性，在远处看到后，马上奔跑过来，在背后猛然袭击，把章凤英推得趔趔趄趄，跌了个大跟斗。 章凤英摔得惨重，吃亏不小。马上恼羞成怒，很快骂骂咧咧，从地上爬将起来，就想发疯发狂穷发作，实施报复。 对此，那女子毫不理会。而是很快追上了林竹君，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一边搀扶着她走回来，不断地进行安慰劝解。且大声说出，必须清算总账，定要讨回公道。明显地威胁着章凤英。 虽然恨得咬牙切齿，章凤英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直面的对手是宿怨夏惠娟。 夏惠娟是厂工会体育活动积极分子。身材正好与章凤英的截然相反。从头部到臀围，呈金字塔形状。双腿粗墩墩的，结实而有力。此刻，她上身仅穿着小背心。并且把下摆，紧束在腰间。凸现出来大块圆滚滚的区域。曲线弹性跳跃。挥洒丰富变化。韵味蓬勃健美。所以背地里，许多男职工成为精神追随者。不无赞赏，时常戏言，说她是“嗲人肥”。 她做了个格斗亮相动作，满目惟见青松挺，以张扬威风锐气。举手抬臂之间，胳膊上肌肉块状微微隆起。 毕竟羞辱难耐，已经怒气冒出。章凤英决心一搏。便瞪大着牛眼，且捏紧了拳头，慢慢地靠拢过来，准备伺机爆发出来。 这里面还有个段子，必须交代清楚。夏惠娟是女浴室管理员。很早就发现，章凤英洗好澡后，从来不愿意，或故意忘记，关紧自来水龙头。因此浪费很大。就不断地关照、提醒、批评，先一次，后十次，再百次，已经是意气用事，甚至付诸了吵架。哪晓得，章凤英就是死犟着，无论如何不肯买账。后来干脆公开明言，就是要夏惠娟来做这件事情。时间长了，双方对立情绪自然日益加深。 为图发泄不满，夏惠娟也说了章凤英一些坏话。诸如每次费时，不会超过两分钟，身上怎么会干净；一块肥皂半年擦不完，用热水清衣物却不心疼；连拖鞋都没有，光着脚进进出出，多少肮脏，等等。风言风语传过去，章凤英自然火得面孔更加乌黑发青了。 从来就蔑视章凤英，夏惠娟现在出口，理所当然不会有好听的：“老文盲，不识字，没教养，你还好意思打一个高中毕业生？” “怎么样？解放前，家里穷，没有钱供我上学校。因此做了睁眼瞎子，非常正常！要你来啰唆什么？”章凤英素质差，恬不知耻惯了。立刻摆出了死猪不怕烫的模样。 “你还光荣呢！”夏惠娟柳眉倒竖，星眸闪闪，尖嘴薄舌，绝不饶恕。“解放后，厂里仁至义尽，先后6次，送你进扫盲班。你就是死活不肯学。要么逃课，或者睡觉，甚至捣蛋。每次考试，都是零分。怨谁啊？只好怪你自己！猪脑子！笨肚肠！心思落到粪坑里！” 章凤英越来越气愤。面部肌肉开始扭曲。显露出狰狞恐怖。举起了又大又铁的拳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林竹君是你什么人，要你这样狗起劲？” 夏惠娟也摆出了迎战架势，声色俱厉：“林竹君还是个黄花姑娘啊。你竟敢拉毁衣物，叫人家袒身露体。简直就是流氓行为，绝对属于刑事犯罪！你要天打五雷轰，难逃地震八面冲！” “竹君啊，想开点，坚强些，挺起胸。你不是还想上大学吗？将来，一定要争口气。考复旦，考交大，考同济，考给这个老痴呆症看看……” 与此同时，夏惠娟又安慰起正在嘤嘤哭泣的林竹君。 没等夏惠娟说完，章凤英拿起同伙递过来的木棍，天皇盖地虎，对着夏惠娟头部，就是一下猛击。力度非常强大。 夏惠娟只感到瞬间晕眩迷惑。但坚决忍住疼痛后，江河癫狂，猛扑过去，压倒了章凤英。便伸手开始抓抢。夺过了棍子，又绝不停顿，随即顺势进击，狠狠地回敬了好几下。 章凤英遭到重殴，当然有点吃不消。但毕竟具有抗击打能力。因此稍事喘息，马上就稳住了。接着再次冲将上来，出几阵滂沱风雨，挥臂猛捣，舞脚乱踢，恰似组合型攻击，噼里啪啦，打掉了夏惠娟手中的东西。 索性进行肉搏战。夏惠娟开始狠攻勇击。尤其是好好发挥了腿部优势，既修长又强壮，似七金八银九铜，一脚加一脚，接连不断，踢得非常扎实沉稳。 吃了亏的章凤英，学得乖觉了许多。在非常被动的情况下，耐心等待，捕捉机会。猛然间，鸿雁分飞空。瞅准了个软档子，便一把捞抱住夏惠娟的腿，就大幅度往上面提去。 夏惠娟没有料到，章凤英会使上这么个招数。因而一时间，只能靠着单脚立地。眼看就要站不稳了。便急中生智，迅速拧住了章凤英的头发，以求得平衡。 一方面脑壳上生疼生疼，一方面暂时又摔不倒夏惠娟。左右为难之际，章凤英再次感到，遭受了伤害。就很快改变作战方法，以牙还牙，同样也缠绞起夏惠娟的马尾辫，还拼命地拉扯。 夏惠娟沉住气，忍着痛，猛然使用膝盖，千钧争锋急，重重地顶撞了上去，击中章凤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非常厉害。 章凤英赶紧后退一步，并且弓起背脊，以防止对方，再用下肢进行攻击。同时，松开右手，舞动大蟒点飞星，一记勾拳，狠狠地敲在夏惠娟颌骨上，力度同样很到位。 夏惠娟挨了揍，却不能发作。只好屏声息气，积蓄体能。僵持间隙，突然冒险转身，扭髋抬臀使绊，斧劈碎山冈，一个大背包，把章凤英倒翻过来。 像卸下来的行李袋，章凤英全身着地，疼痛发麻，瘫软着，一时间爬不起来。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六节·勾结痞子逞威风 近旁，双方女成员们心里雪亮。知道夏惠娟与章凤英之间，因为积怨甚深，所以或迟或早，要爆发大战。似乎只有通过比试，释放出压抑情绪，分个层次出来，才可以更清楚地认识到，今后相互间关系怎么处理，才比较恰当。 但到了这个份上，东方红的人先是一愣。等到回过神来以后，随即蜂拥而上。 夏惠娟获得了胜利。所以开始，精神振奋，还能拳打脚踢，进行顽强抵抗。但很快便不行了。毕竟寡拳难敌众手。于是大声疾呼，请求同伴们支援。 在场的联司女性，个个都很快地参加进来，当然奋勇争先，投入了搏击打斗。 女工们喊叫吵嚷，咋咋呼呼，混杂成一片。但所施行出来的动作，绝大部分属于轻量级，拉头发、抓皮肤、撕衣服、吐唾沫、打耳光、咬指头，诸如此类等等。很出格的致重伤的太危险的，还没有出现。 10分钟之内，因为夏惠娟特别能征善战，拼命东突西冲，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使联司方面，整体力量得到了发挥。已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情况开始对东方红很不利。主要原因是缺乏狠脚色，没有骨干中心。只能依靠再增加人手。方能挽救颓势，应付尴尬局面，招架对方进攻。 一个叫“丝瓜精”的机修工，40岁不到。细条干瘦，皮包骨样。长时间来，对夏惠娟的肉身美色，垂涎三尺，想入非非。不是暗中盯梢，观察细节。就来乱开玩笑，满足口淫。甚至动手动脚，乘机揩点小油水。现在，他认为，机会终于来到。而且，既是冠冕堂皇，又可以售其奸。便从后面冲上去，猛地一下，拦腰抱住了夏惠娟。 丝瓜精只穿着短袖汗衫。这种零距离接触，真叫人惊心动魄。因此乘着混乱，他左手先朝饱满挺拔的乳房，触摸过去，捏了好几下。同时，下身紧紧地顶住宽大肥厚的臀部。且那根软组织，立刻翘仰起来。却装模作样，还声嘶力竭，喊叫着：“打呀，大家赶快过来，狠狠地打呀！” 此时，章凤英已经缓过气来。便立即爬起，横眉竖眼，张牙舞爪，扑将过来。疯狂地乱踢乱打，尽情地发泄报复。 夏惠娟前后受敌，很快陷入困境。挨着章凤英的拳脚，起了好几处青紫肿块。 即使身处不利，头脑仍然清醒。夏惠娟意识到，自己可以借助，来自背后的力量，再发挥腿部的优势。因此，在磨蹭应付当中，抓住个好机会，大放群鸟笼中出，一个双腿高度翻腾，狠狠地踢将过去。再次重创章凤英胸腹部。迫使章凤英连退一二丈，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紧接着，夏惠娟利用背肩部，左扔右摔，试图摆脱丝瓜精。但就是难以达到目的。因为通常意义上，男人的力气和野性，总要比女性的大得多。 夏惠娟又使出勇力，拼命地去掰丝瓜精的双手。哪晓得，反而事与愿违，并且适得其反。又没有成功 丝瓜精是更加疯狂了，只使得围抱越来越紧密。而按照本意，真恨不能融合起来才好呢。满足邪念，已经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夏惠娟怒火中烧，就用指甲狠狠抓挠。几条血印子很快出现在丝瓜精前臂上。 丝瓜精慌了，赶忙抬起手来，作避让状。却不知道恰好被夏惠娟逮个正着。 夏惠娟张口就咬，牙齿夹住了丝瓜精指骨节。再用上死劲头，直到鲜血迸流出来。因为感到恶心，才马上松开来，随同唾沫，大口大口吐掉。 丝瓜精疼得嗷嗷嘶叫，痛苦地摆着受伤的手，再也不敢作孽，随即落荒而逃。 夏惠娟却不依不饶，快步追了上去，一边大声呼喊着“丝瓜精耍流氓啊！” 林竹君早就看出，状态比较危急，所以不多说什么，抢先赶早去搬救兵。此时，正和吴长年、丁占勇等人跑步过来。他们看见，夏惠娟已经明显遭罪。身体皮肤许多地方受创。尤其是屁股尾骨处裤子上，有片潮湿。极有可能是分泌物，隔着什么透过来所致。欺人实在太甚了。 大家不禁义愤填膺，马上摩拳擦掌，决心施行惩罚。准备教训教训东方红。 东方红见对头的增援刚刚赶到，还未准备好，即先发制人。操起家伙就开打。瞬间内，板凳、木棍、皮鞭、榔头、铁管等，扑面而来。浑如捶打生铁，疑是浇铸黄铜。势头十分凶猛。 联司也二话不说，于同一时间开始迎战。不同的是，人员没有东方红这么多。 双方都为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憋着气，闷得慌。因此，为了发泄解恨，来来往往，左冲右突，拳百脚千杀成团。但必须付出代价，有人开始受伤。 联司这边，毕竟有好几个项锅子的高手。所以即使不用器械，也能敌得住东方红。渐渐地，东方红招架不住，溃败下来，只好自动地偃旗息鼓了。 现场留下了搏斗后的狼籍痕迹。受伤者们怨声载道。因为吃了苦头，觉得熬忍不住。而疼痛难受，且心怀愤懑。所以，不肯罢休。还在不停地相互攻讦，不肯真正地退场了事。 袁重民草草地用完午饭后，便从公文包里，取出有关材料，仔细翻看阅读。到差不多时间了，再老老实实，提前来到了会场。看到情况不对劲儿，就建议伤者马上去医务室治疗。不要再延误了。 受伤的想想也对，就闭上嘴巴，采纳了意见，开步走路。场面上恢复了平静。 东方红方面，除董纲达、许文才等人，暂时踪影不见以外，还没有什么新动作。似乎也就是这么回事情了。但实际上，更大的冲击动乱因素，正在潜滋暗长。很快就会甚嚣尘上，逼迫过来。 董纲达是个老酒鬼。每天不来上半斤八两，难能罢休。以前因为经济拮据，喝的时候，即使只有10几粒花生米，或者二三根萝卜干，也照样可以将就对付。而进中餐时，考虑到面子问题，所买菜肴，要好看些，所以瘾头就更大。但一来是在食堂里，且二来饭后要上班，也就不敢太放肆。只能从上衣口袋，掏出扁扁的小瓶子，嘬上几次，满足满足。当然，从来没有养成习惯，去注意什么口腔卫生。如此这般，任何时候，口气总是臭熏熏的。 自从当上司令，情况鸟枪换炮。通过各种手段，或暗地藏匿抄家物品，或倒卖厂里废铜烂铁，或帮助打击反对派别，搞到了不少钱财。私囊渐渐鼓胀起来。饭桌上也有了鲜美。杯中物越来越精良。也就更喜欢沉入醉乡，昏沉迷糊。 今天，哪怕要演重头戏，惯例仍然不能破。一方面，许文才出去，网罗人马还未回来；一方面，自己言语迟钝，很难胜任主持会议；一方面，必须稳扎稳打，不露任何行动征兆。因此，乐得慢饮细品，悠悠地拖着时间。 工厂附近的区域，有比较特殊的色彩，通常被叫做“大杨浦”。应该说，与其是根据地理划分、经济发展、市政建设等等概念来甄别，不如为按照生活水平、世俗风气、人文景观之类成分作判断。多数成了外来移民聚集地。陋巷草屋比比皆是。各种配套设施缺乏。生存诸种条件颇为落后。因此形象点说来，属于都市里的穷乡僻壤。 因为人口众多，导致空间拥塞，所以邻里之间，就经常为些琐事，发生矛盾摩擦，甚至相互冲突。生性有些好勇斗狠。但碰到非正常情况，还能团结起来对付外面。如果谁吃了亏遭难处，是肯帮助出手还击的。 那时候，就靠了拳头硬实，在附近周围赢得相当知名度。似乎成了武功之乡。 许文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身材是1.70米偏高点。由于儿时营养不良，发育后就仍然偏瘦孱弱。灰白的脸面比较大。五官生得比较粗俗。但还不算丑陋。视力有点差。因为不喜欢戴眼镜，所以看东西经常眯缝起来。 不过在当地，许文才是个比较出名的“秀才”。因为五十年代末，毕业于上海师院中文系。有了大专文凭。在厂技校当上教师，已经好几年了。平时很喜欢舞文弄墨，写些东西篇什。却始终未有只字片语发表过。因此心怀很大不满，失落感极强。所以一旦被董纲达启用，认为可以施展抱负才华了，便感激涕零，愿效犬马之劳。 现在，他要找的人是老街坊，已经相互知根摸底多年，绰号叫做“大刀疤”。 大刀疤七八岁时开始练武，至今已有20年历史。1.80米的身高。肌肉非常发达。靠拖木板车为业。一二千斤重的货物，要是拉起来，几十公里之内，都可以跑得飞快。强壮勇力蛮横，是没得话好说。 只可惜没有读过什么书。因此只有乳称，而无学名。并且时间长了以后，连乳称也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尤其是近年来，大家都变了，改成只以绰号呼唤。他倒也能认同。道理是毕竟事出有因。 原来，他早先只是额头上有伤痕，人称小刀疤。以后遭逢了大战血战搏命战，从耳垂到锁骨处，又添上了足有半尺多长的印记，才被叫为大刀疤的。所以，不管情况怎么样，再危险，再残酷，再玄乎，最终还是他赢得了胜利。他大难不死，他显出神勇，他战无不胜。因此很喜欢别人给上这么个新称呼。似乎只要提到，就等于在表彰卓著战功。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老是剃着个光头，来配合树立了个人生活道路里程碑。脾气则益发暴躁。遇到事情，更喜欢铁匠铺开门，动手就打。也因为性格不好，又比较穷困，所以始终没有讨到老婆。问题是积重难返。 此时，虽然已是正午光景，大刀疤的茅草屋周围，却仍有好几十个门徒弟子，在举杠铃、甩石锁、拉弹簧、推铅球、开拳击、练摔跤、撑俯卧、翻跟斗等等，非常闹猛。年龄从高中生到小学生不等。甚至还有几个女孩子。 反正，这个年头，不用上课。“读书无用论”盛行。即使躲在家里，悄悄看些东西，要是被知晓，或者有揭发，就会吃苦头。轻者会受到警告，说是搞封资修，进行讽刺打击。重的就不客气了。图文资料不是来收缴，就必须自动上交出去。还要写检查，甚至遭审问，开展大批判。直到放弃学习为止。 当然这种情况，在大刀疤居住地区，要低调很多。因为这里，本来就偏重扩展四肢，而忽略充实头脑。与知识学问不太有缘分。所以较早地形成了现在这等风气。实际上可以说，是超前发展了。 此外，还要加上大通病，即物质条件和精神生活，是如此贫乏。生产力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各种自然资源有待开采利用。社会组织结构简单化。人们经济收入非常微薄。市场供求关系运作能力低下。衣食住行模式陈旧贫乏。可供通行、疏导、分享的渠道，实在太少太少。这就苦了成千上万年轻人。 因为，时间有的是，光阴不稀奇。又正值青春发育期，什么都旺盛充沛，以致勃发到用不完，还无处可以排遣发泄。矛盾就肯定会暴露出来。滋生出可怕的流行的深层的弊端：既轻文，必重武。只有这样，过剩精力左冲右撞，才会找到突破口。于是练身体，打对仗，动刀子，成为时髦，蔚成风气。 于是乎，到处是干柴桂薪。只要投颗火种下去，就会立即劈劈啪啪，熊熊燃烧起来。因此许文才还没有，把来意交代完毕，大刀疤就已经连连拍胸打脯，发出了咚咚响声，要全包全揽了。 许文才当即表明，项锅子、项大力、项劳动等人，武功高超，威慑力强大。绝非普通低能不才之徒。万万不可过于轻敌。一定要晓得，张飞捉刺猬，强手遇棘手，这个基本道理。只有高度重视，才能赢得胜利。 大刀疤马上不高兴起来。又声称自己如何了得。什么疮疮痕痕就是铁证等等。 并不想争个高低出来，只图谋暗中借刀杀人。因此，许文才把话锋转开，说仅凭着百多个弟兄，就想去砸联司，那纯粹属于天方夜谭，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因此要把整治重点，放在几个狠脚色身上。做到擒贼先擒王。只要搞垮了他们，其他人就不敢再嚣张了。 关于这点，尽管大刀疤还是表明，要么用兵不疑，或者疑兵不用，但没有再多作争论。一方面，他早就知晓联司人强马壮，听闻项锅子等功力了得；另一方面，自己也只是出于义气，想显示威风，出面帮帮忙。仅仅如此而已。而并不想介入什么是非。因此，随即表示同意，决定点到即止。 商量停当以后，自然而然地涉及到了，所谓出场费的问题。而实际上，要表示这个意思，是非常十分绝对的简单。即只要请每个人，吃上两碗阳春面，就完全可以打发了。 一大拨人高高兴兴，来到了逸仙路上，在靠近军工路段地方，停将了下来。 这里，原来叫“楼外楼”，现在是“工农兵”。专门经营各种面条，名声比较响亮。大伙儿刚刚走进去，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毕竟是上饭馆啊！激动劲头不亚于吃上酒席。事实上，珍馐佳肴固然能够吊胃口。但早就被横扫四旧运动，荡涤得所剩无几。再说，即使还存在一些，也会因为囊中羞涩，而只好望梅止渴啊！所以还是现在实惠。自己的身价得到了体现，又能够刺激缺乏兴趣的味蕾。 绝不能轻视阳春面！那可是时下，大众平民领略很高的饮食文化了。因为首先是价廉。8分钱1碗，还要怎么便宜？而且，胡椒粉、酱油、盐等，可以随便投放。其次为物美。一大碗端上来，清汤里面，撒有切好的细小葱花，星星点点，碧绿欲滴，肯定已经抓住你眼球。还漂浮些许猪油，形成团团圆形，滚动着透明。那是很有营养的。加上味精鲜透了。喝上几口，如同品尝肉汤，味道嗲得醉人。实在是享受过瘾啊。 一面在稀里呼噜，狼吞虎咽；一面是想入非非，憧憬着好事情。大刀疤心里盘算开来。此次出征，难度肯定比较大。因此，如果打赢了，奖赏的标准也应该相应地提高。在庆功筵席上，每人可以要上半斤白切牛肉，外加一瓶啤酒。以犒劳将士。否则的话，以后再办事情，可能就不太好说话了。接着，他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许文才。 许文才沉吟了片刻后，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重创联司，对东方红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还是要强调，算好政治账。而且，根本不要自己，掏什么腰包。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完全可以从组织活动经费中扣除。本来嘛，话又说回来，谁不知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这个再普通不过的道理呢？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七节·防止事态再恶化 大帮子人马，咋咋呼呼，气势汹汹，耀武扬威，径直来到了柴油机厂门口。 顿时，人们神情紧张，个个面有惧色。场面上骚动起来。恐慌中，有着明显的不可思议。首先，他们年纪太轻了。虽然这年头，红卫兵、红小兵满天世界里乱跑。惹事生非，甚嚣尘上。但如果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想同工人老大哥发生正面冲突，那肯定欠缺了许多。因为他们连动物本能，都还没有发育完善。骨头都是嫩嫩的。怎么可能经得住打击呢？ 其次，虽然稚气尚未脱尽，肌肉却已个个发达。有些简直就是大力士形状。凸现出鲜明的反差。可见是专门锻炼过的。且手里都拿着家伙，榔头、木棍、皮带、铁棒、三节鞭、匕首、红缨枪等等。正摇来晃去着吓唬人呢。但总体上，是以菜刀为主，还磨得闪光发亮。 并且一跑过来，就摆出惟我独尊样子。这是第三个特点。谁退让得稍微慢了点，他们就推推搡搡。只要你稍稍表现出不满，身上即会遭到攻击。言下之意，似乎要与所有人为敌。干什么都讲个狠字。根本掌握不了什么分寸。而是充满了疯狂、毒辣、野性、愚昧、冲动和乱来。 许文才是早就开溜了。目的是想逃避责任，即勾结地痞前来制造事端。试图形成虚假现象。好像是附近的革命群众，因为对联司反感有意见，而自发组成团伙，要全力兴师问罪。 但现在看看，这批嘴上没毛的家伙在乱来。打击面太大。害怕成事不足，甚至败事有余。许文才只好硬着头皮，找到大刀疤，耳语了几句。再次强调了主题。催促不要再拖延，赶快办实事。 经过提醒，大刀疤理智了点，放肆有所收敛。并且下命令，要手下不必太张扬。然后，委派队伍中具有最高学历的“老四眼”，出来发话。 老四眼是因为戴副眼镜，年纪较大，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住在松花江路。是大刀疤刚才，特地差人所召来。杨浦中学66届高中毕业生。校篮球队主力。身高1.83米。父亲是财经学院副教授。祖父为地主。亲戚当中，有被杀、被关、被管者。还有海外关系。特别复杂。因此家里遭殃很深。 但他从小，即注意营养，就锻炼身体，因此非常强壮。加上近年深感前途渺茫，世风又日兴武功热潮，便开始积极拜师操练。还很快投入进去。性格也为此变得粗糙起来。且时间不长，尝到了甜头。甚至造反派前来侵扰时，他会叫上几个朋友进行保卫。还真得排除了不少麻烦。当然，作为回报，如果人家需要，他也会两肋插刀，鼎立相助。 不过，像老四眼这样的大胆妄为者，在当时具体情况下，确实是非常少见的。 老四眼走到迎风飘荡的联司大旗前面，高声说道：“谁叫项锅子，谁叫项大力，谁叫项劳动？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专门找他们比试的。与其他人无关！希望大家拎清爽。” 直到这时候，东方红成员才释然。知道威胁并非针对他们而来。继而还高兴起来。等着观看打整项锅子他们的好戏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样不明事理。丑八怪搽粉，太自作多情。你们是他们对手吗？不要自讨苦吃了。还是早点离开，应该赶快回去。”吴长年、丁占勇等齐声说道。 “我们支持东方红！支持工总司！反对臭联司！反对支联站！你们要做保皇派，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今天，就是要叫你们，晓得一下我们的厉害！”老四眼又凶巴巴地说道。但始终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比如大决斗，又如拼刺刀。这样做，可以留下后路，或者有个台阶。免得败了，无处好退。 丁占勇做好了准备，走上前去，态度硬邦邦：“不要口出狂言！我姓丁，是项锅子徒弟。你们如果能够先摆平我，再嚣张猖獗也来得及。怎么样？” 老四眼毕竟读过书，所以遇到事情，比较沉着冷静，可以从容应付。加上本身只是来帮忙而已，并非主谋元凶。因此听了此话后，没有马上反应回答。只是向大刀疤使眼色。 大刀疤是标准的草包，一碰火就会燃烧起来。因此，又忘乎所以了。马上发出命令，要3个打手，持械冲上来，好好收拾收拾丁占勇。 绝非吃素，更不怯阵。丁占勇挥起手中类似警棍，作为武器，立即开始还击。 大刀疤的手下，年轻气盛力量猛，反应极快当，敏捷程度高。因此很厉害。但也有明显的弊端短处，就是欠缺耐久性，所谓功底谈不上。并且只想速战速决。受不了什么挫折失败。还很容易猴急发火。甚至随随便便就打退堂鼓。 丁占勇就两样了。既能爆发又可持续。实战经验丰富。心理素质不错。因此当然能够抵抗得住对方疾风暴雨式初次攻势。再后发制人，显现出老姜辣味大的优势，叫对方吃了苦头。 眼看出师不利，或者说至多是拼个平手。大刀疤心急火燎了，准备再投兵力。 老四眼很明白许文才的意思。便出面制止。生怕再纠缠胡来下去，不但没有个结果，反而会引发更大的冲突，搅乱了奔来此地的初衷。就把这层意思和盘托出。大刀疤无奈，也只好作罢。 “我们要找项家门较量！”大刀疤的人叫嚷着，颠来倒去，不断重复。而且似乎蓄势待发，时间长了越发得劲。认为别人害怕他们。 眼见还是没有人理睬，大刀疤手下就索性干起坏事，破坏联司已经搭建好的平台等物品，推倒砸碎，逐步升级。即使吴长年等人进行劝解、阻拦，甚至动手抢夺，也遏制不了他们胡作非为。因为他们意在逼迫，使被挑战者出来应付。否则，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项锅子、项大力只是吃午饭迟了点。然后又到各自部门去看了看。因此，耽搁了时间。现在，听到报告，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项锅子看见阵势，感到大刀疤手下破坏性极大。因此非常吃惊，还又愤懑又好笑。他们手执器械，个个横眉凶目。但是野蛮下面，顽童气质尚存。甚至发怒施威样子，都有些可爱。毕竟多数还是孩子。就动了恻隐之心。好声好气地说：“我就是项锅子。各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情？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们？” 大刀疤递过血腥眼色，伸出手来示意。立刻，闪电激得雷霆怒，冲上来5个愣头葱，二话不说，挥舞菜刀，猛砍乱杀。煞是形成巨大威胁。之所以要这样不计后果，一是要给项锅子下马威，二来试探项锅子实力，三想手下能摆平项锅子。完全把项锅子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项锅子还真没有想到，这些娃娃兵竟然能够如此痛下狠心，已经纯粹属于成人心态。虽然，内里面主要结构是无知。既愚昧蠢笨，又藐视法律。加上少见世面，不知天高地厚。但这些东西作祟，暂时无法道穿了。事实上没有时间，再通过语言，进行什么沟通。既然来者汹汹，也只能采取强硬措施应付了。 第一个和第二个从正面攻击，狼来扑物似山倒，速度最快，已经手起刀落。 几乎同时，项锅子腾身跃起，力敌千钧势有余，很快躲过了锋利。再在空中挥拳，只见左右开弓。冷雾弥苍穹，一记中门面，另着打喉头。分量虽然不是很重，却使俩家伙瞬间感到晕晕乎乎。跟着东倒西歪，瘫软在了地上。 后面3个，虽睁大双眼，但目光空洞，绝对不顾前车之鉴，反而变本加厉，拼命翻飞手中之物，嗖嗖嗖发出声响，亮闪闪寒光逼人。危险性大极了。 项锅子辗转周旋对付后，感到赤手空拳，难以抵挡刀风刃雨，便往后面退去。 对手以为得计，便乘机加码，狼狈之属皆奔忙，步步进逼，一时间甚嚣尘上。 项锅子俯身，打算拿起近旁的长板凳。不意后背左侧皮肤，被划开条口子，马上渗出血来。但根本无法顾及。而只能立即拎起来，朝刺客摔将过去。 被砸的是右手臂，速度快，来势猛，猝不及防，那家伙后退几步，倒了下去。 瞬间之内，另外两把刀，已经八面威风，胜似七魂追索，扑面砍杀过来了。 项锅子马上用板凳抵挡。只听声音恐惧，噗哧！噗哧！狠狠砍进寸把之深。可想而知，火并断钢铁，该有多少厉害。接着，乘势把椅子，摔到下面去。 这俩家伙单向思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把菜刀拔出来上面，而忽略了防守。 项锅子马上跳起来，风淬火铸合成力，双脚同时踢着俩胸口，比较扎实。再借力反弹，来个朝后空翻，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惹得对方眼红心跳。差点没有口吐白沫。 而这俩家伙，因为遭到创伤，实在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只剩下英雄气短。 二三分钟之内，野蛮进攻又宣告失败。大刀疤、老四眼等，深深感到问题严重。对手真得很高强！今天恐怕是要徒劳了。但来都来了，还有不打的道理？如果就这么退回去，以后还怎么在地面上混呢？再说，毕竟还没有针尖对麦芒地比试过。所以只能按原计划进行。反正老话说得好，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再回头。于是俩人决定，因为项劳动不在，就各自带领半数人马。先来单挑。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再逐步增加人力。直到彻底摆平项锅子、项大力。 项大力正在给项锅子，往创口上敷自制枪药。此乃祖传秘方，非常神奇灵验。可以止血、减痛、消肿、去菌、疗伤等等。同时，轻声商量着良方对策。 面对险恶情形，袁重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上午，东方红没有占到便宜。所以到了下午，也就不想再开什么会议。甚至连伪装都可以不要。而沉湎于使坏，精心策划，调动人马，来打联司。力图给予重创，可以施行报复。 而同时，如果联司积极迎战，是很容易惹出麻烦来的。因为大刀疤等肯定不是对手。但如果自卫反击得厉害，又是在厂门口，过往路人众多，东方红就极有可能，乘机制造谣言，拼命攻击联司，从而扩大事态，恶化过程结果。所以从明智的角度出发，应该再叫些人马，把大刀疤人等全部抓起来。再通过他们之口，吐出有力事实证据，来公开揭露东方红的阴谋诡计。 鉴于身份特殊，状况复杂，场面上耳目多多。这些话是通过吴长年传过来的。 项锅子和项劳动觉得，袁重民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也有不足之处。十分明显，要制服大刀疤等百多人，最起码还要再叫上150人，来帮忙参战。因为对方都手执器械，又不明事理。如果反抗激烈，就会自然形成群殴。事情马上就将复杂起来。更不用说，同志们都在上班，是不能随便停产的。 加上更要紧的是，躲得过初一，挨不了十五。东方红既然叫上外面人，来行凶逞威，已经开了头，就很难再收手罢休。因此总得给他们个答复。而推到以后再做，还不如早点完成。只有叫他们吃到苦头，且受伤遭罪，懂得什么叫挫折了。以后才不会重蹈覆辙。以确保将来安全。 还有，大刀疤等人是冲着他们来的。那就绝对不能回避，而叫同志们代为受过了。所以，教训大刀疤等是势在必行。当然，应该讲究策略，做到有道理有节制有分寸。比如地点可以变换。再如方式也要注意。还有出手讲究轻重。以杜绝不良后果的发生。 所以，父子俩就接受了大刀疤等公开挑战，并且主动将他们领到厂区里面。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八节·单枪匹马战群徒 先说项大力，独自默默地走在前面。与老四眼一干人等，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迅速来到400米跑道操场上。 这里，以前经常开展职工体育活动。空间开阔，地势平整。周围有3环，种植生长着树木，高大挺拔，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玉质娉婷。下面，袒露片片芳草，萋萋茸茸；点缀朵朵野花，散逸馨香。就连圆圈平面中，虽被践踏了不少，但仍然到处都有簇簇嫩绿色。只是现在利用率不高，因此显得有点荒芜了。 还有一边，则靠着仓库后背。平常人们进出，都走前门。加上本身工作量就不大，所以人员进出也少。这就更增加了宁静安详。所形成大角落天地，甚至有点远离尘世困扰的意思。 所以从多方面来看，的确是个好处所。可以排除任何干扰，实打实玩上一把。 老四眼有点头脑。很佩服项大力能大智大勇。竟敢单枪匹马，与他们这么多人为敌。且仍然面无惧色，还绝对胸有成竹。因此，还未开打，就感觉到，自己实际上已经输了道理。因为事实明摆着，即使赢了，也不稀奇！最主要，人家还赤手空拳呢。所以也就不要提，动用器械的问题了。谁不知道，只有无真本事者，才会放弃拳脚，而去依靠武器。 为此计较，今天就以交手为重。而不要再动什么，伤害别人的脑筋。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既达到获胜目的，也不会发生死伤之类事情。从原则上说，还是太平为好。想到这里，他叫所有人，把器械堆放起来。并且规定，不能动用。说明真功夫，是从肉搏战里体现出来的。 俩人刚刚对阵，老四眼就有些心虚发慌。虽然，自己也算具备了身高优势，但比起项大力来，毕竟差了一截，有9厘米呢。而且在强壮的程度上，也不如项大力。最低限度是，肩膀没有那么宽阔厚实。手臂不如这般威势有力。加上项大力比较油黑，自己则白了一点。因此，粗看起来，项大力无论如何，野性要充足不少。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喷射出英武气质，叫人叹为观止。正所谓，山外有山，天上是天。千万不能轻敌啊。 但事到如今，想多了也没有什么大意思。因此，老四眼壮着胆子，开始出击。 项大力当然也不客气。而是全力以赴，并且频繁出招，一五一十地对抗着。 数十名围观者，随着他们打斗动作变化，来去幅度大小，程度强弱不同，匆匆忙忙，移动位置。一会儿到这边，一会儿去那里。充满了紧张激烈的气氛。 鏖战犹酣当中，项大力和老四眼拳脚击打，碰撞着肉体骨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啪啪啪啪，很是惊心动魄，甚至有点恐怖。 因为比较聪明，老四眼就时不时耍些花头出来，以吸引项大力关注。这个时候，即假作真时真亦假。往往先轻描淡写，每每再狠狠出招。且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处处都施行攻击。没有什么规律可以遵循。 偏偏项大力熊腰虎背，牛体狮型，经年练武，功夫深厚。像个大沙袋，很能够承受击打，忍耐性极好。同他性格中，比较温和，不怎么暴烈，也不无关系。因此，老四眼虽然穷凶极恶，项大力皮肉受了些创痛。但毕竟没有大事情。 双方就这么来来去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持了七八分钟。暂无胜负。 因为老四眼比较积极主动，所占便宜就相应多些。但体力消耗也就不在少数。 而项大力基本上处于守势，吃了些苦头。但随之而来，薄积厚发则势必比较良好。可以细水长流。做到行有余力。当然，继续较量下去的主动权，就肯定掌握手中了。 突然间，项大力乘势翻身冲浪越，如同女人打架那样，癫狂发作时分，即甩出杀手锏，一下子用力地狠狠地紧紧地揪住老四眼的头发。还大幅度摇晃起来。完全是急火火的样子。根本上不了什么板眼。 老四眼惊诧不已。绝对没有想到，伟岸庄严的项大力，竟会玩弄下三烂那套，没有头绪，不伦不类，低贱鄙俚。因此，怒从心起，破口泼脏，骂起山门来。一边又不得不用力，去掰开项大力的双手，试图挣脱出来。 但恰恰是这个，正真地乱了章法的动作，最本质地表现出，老四眼智商有待开发。是经常聪明，却难得糊涂。 因为此时，项大力前面，上身和下部，都没有设防。老四眼如果能抓紧这个难得机会，趁虚攻弱，主动给予猛击，是绝对有把握，可以重创项大力。甚至就此，能够击败项大力。偏偏走火入魔，钻进旁门左道。更是婆婆妈妈，计较起细枝末节来。而没有识破项大力的真实意图。 说时迟，那时快，项大力猛地把老四眼头部，往下面按去。同时，风能火量皆归力，坚硬如铁的膝盖飞快提上去，对准老四眼脸面，狠狠地撞过去。 刹那间，老四眼鼻梁骨歪斜，流出鲜血来，就不说了。甚至连舌头前尖部，都被上下牙齿重重地磕了一下，恰似饿虎争食，几乎被咬断裂。如此这般，简直疼痛得要命。吐词变得含糊，连说话都不行了。 相反，项大力风头正健，宜将剩勇追穷寇。先来上组合拳，劲风扫落叶那般刮将过去。接着，咬钉嚼铁啃钢，连环腿横踢竖踹，搞了又搞。 老四眼被整得再也抵挡不住。连忙摆手摇头，示意服输，只好退缩到旁边去。 停战了的老四眼，并不正真地承认失败，内心里依然想着，刚才只是因为疏忽，才导致吃亏失利。所以愤愤不平。虽然不能言表，尚可以手代劳。便竖起4个指头，示意手下立刻出列，再次上阵冲锋。 4个次量级打手上来，就张牙舞爪，即凶猛攻击。但枪法比较凌乱。枒杈怪枝变为疙瘩形骸。还有就是，个头普遍看矮，最高者也只有1.75米。就好像在动物界里，相争拼斗时，众豺狼围堵单虎独豹那样。而身大力不亏，这句话又是不错。因此，他们再张狂犯劲，也仍然不是项大力对手。 项大力采取了灵活跑动的打法。运动量比较大，也周旋得厉害。风断枝条，花剑迎戟，非常圆滑到位。且相互间，始终保持着距离。只要有机会，即三拳两脚，打倒一个。再跳将开来，对付下面一个。天摧地塌般，岳撼山崩样。仅仅六七分钟后，就已经全部击退对手。又取得了第二次胜利。 老四眼满面尴尬颜色，只好又挥了挥手，用指头做出个“八”字，还附加上些许动作，来说明问题，似乎有什么新部署。 这次，呈现出完全另类风格。8个人，海耸龙鳞，鲸吞巨兽，先是哗地散开来，形成了包围圈，紧紧地盯住项大力。再“一二三”高声叫喊，齐发猛力，同时冲将上来。张牙舞爪，气焰嚣张。 项大力知道情况不妙。因为可以支配的时间，只够出击几下。刚刚击倒两个。 其他人已经不顾一切冲上来，以揪拿抓捕为主。如果搭住了什么，就死死地缠着不放。抱住颈项、手臂、膝盖、腰部等处后，往地上猛力揿压。石盔戴稳，岩甲披重。彻底摆平了项大力。 剩下两个从地上爬起来后，迅速过来，怀着仇恨，对准空隙地方，施以乱脚。 项大力虽然试图挣脱开来，却奈何反抗愈烈，遭受压迫则愈重。甚至简直如同铁箍那般。无望当中，只好满脸苦笑，似乎一筹莫展，躺着难以动弹。 打到这个份儿上，有个细节，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就是，项大力始终没有吭过声。原因就在于，他口中含着几颗钢珠儿。像黄豆那般大小，铮亮发光。到关键时刻，往往可以发挥作用。 他先是对准按住他头部的那家伙，吐出颗弹子。百发百中，急速射到眼球。 “哎哟”，被击中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就已经疼痛难耐，大叫起来，捂住伤痛处，突然离开了岗位。 其余人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按住项大力手臂的那俩个，总觉得项大力鼻唇部，做了什么文章。暗藏曲径迷踪。便好奇地凑过来，想看个究竟明白，细查出什么道道儿来。哪晓得，相同的部位，很快遭受到一样的攻击。有了差不多的结果。重蹈了首位被攻击者的覆辙。 接着，项大力稍稍欠身，一拳打翻，压住他腹部的家伙。上身就恢复了自由。 旁边一个家伙，眼看情形紧急起来，就加大踹踢力度，试图狠狠重创项大力。 项大力用右手，抓住穿塑料凉鞋的脚，旋转作势，猛地朝下面拗去。够劲头。 这家伙难受得要死，只想拼命挣脱。因为用力过度了，自己反而摔倒在地上。 另外那个家伙则异想天开，试图增加踩踏分量，便施出了绝招。车火船烧攻心到。准备跳将起来后，再蹦落到项大力胸腹部上。严重后果为，不是断肋骨，必定坏内脏。 项大力用劲接住对方鞋底部，猛地朝外面一推。忽拉拉，翻江搅海深。这家伙在空中抓瞎无果后，轰然倒地。实实在在，牙齿啃到了草皮。 最后俩个虽然还在死压项大力小腿，但已经非常心慌意乱，正在左右为难着。 项大力往前一躬，抓住他们头发，猛力从两边，往当中相撞。砖头碰到石块，直整得这俩个家伙，眼冒金星，耳出辣火。额面上，顿时起了鹅蛋般大小的青紫肿块。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可以站起来了。项大力真想松口气。哪晓得，新麻烦马上就来了。 12个家伙已经从四面八方逼迫过来。很明显，刚才那幕又要重新开始上演。 这着实使项大力害怕起来。如果再来重搞，自己势必吃亏。因此，马上起步，搅乱长蛇大阵，朝着树林处跑去。 对方哪肯怠慢，马上追赶过来。几乎同时赶到。就开始动手抓打，来势凶猛。 项大力扶着树干，假借力量，对准敌手脸面，左开硬弓狠，右出长剑凶，连连起脚，撂倒了好几个。但已被团团围住，且再也无法扩展。此时，只有发挥基本技能，图个向空中延伸战场了。作为消防队顶尖好手，平常注重攀高登陡，久练不息功夫深厚。便拉着枝杈往上头爬去。 对头也非常机灵，马上效法。且身手也还可以，就一个跟着一个地上来了。 喀嚓声响，项大力折断丫杈，挥起来，就朝下面爬在前头的家伙的头部打去。 这家伙反应应该是快当了，立刻伸出右手，上来抓住，再往下面奋力拽去。 项大力故意认真，装出用劲，往上猛拉。动作夸张。 假象促使下头这家伙，忘乎所以，顾此失彼。算是非常勇敢，又为办法多多。因此只用双脚夹住树干，就连左手也参加进来了。 争夺当中，只见那丫杈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来来回回，双方较劲白热化了。 别看项大力身高马大，勇武英豪，实际上思维缜密，足智多谋。鬼点子多多啊。因此，只见他手猛地松开来，放出了空城计。制造好小陷阱。 顿时，下面那家伙飞了鸭子打坏蛋，失去重心，从四五米高的地方，跌落下去。正好砸在紧随其后一个，及再下面几个。扑腾扑腾声响，就像红薯出土，重叠挤成堆堆。叫出了痛苦哀怨愤怒。 但对头还是很勇敢，马上又有新手替代了。真是重推铁甲战炮，挨着个儿往上蹿。而且速度也快起来。第一个家伙竟然已经挥手前来，试图抓扯。 项大力只好再往上面攀登。但树木高度毕竟有限，很快就到顶了，不能再前进。亏得近旁几米内，有棵大树，碗口般粗细。便似四肢生翼千里马，飞身扑了过去，且牢牢地把握住。再像猴子那样敏捷，攀枝越杈，运动起来，往下挪移。很快下到了地上。 附近还有4家伙，马上围堵项大力，拳打脚踢，冰雹霜凌齐下。其中某个竟敢捡起大石头，就扔将过来，很具有威胁性。 项大力则针锋相对，拉过一个家伙，权作挡箭盾牌。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这家伙臀部上。接着，再照着对手们脸面和裤裆猛击。鼓足了力气，很扎实厉害。因此，仅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他们。 树上还有俩家伙，未来得及爬下来。则被项大力先后动作，捉虎擒狼，摔倒在地上，再施加拳脚，使他们又恨又怕，不敢动弹。 老四眼只看得心虚喘息，但难以吞咽恶气。还有20几个人，也是满脸傻傻愣愣的神色。大家决定，不再逐步加人。而是一窝蜂投入，干脆悉数全部押上。以便决一雌雄。 顶级风暴·第四章·三十九节·彻底摆平来犯者 这回，项大力坠入山穷水尽境地，已经绝对没有回天之力。情况非常紧急了。 正在这时候，丁占勇带着七八个工人赶到了。原来他们无论如何不放心。因此一定要赶过来看看。见到现场情形，他们大声怒喝，勒令对方立即停止行动。否则的话，绝对不再客气。非要叫他们，走着进门，爬着出去。 虽然在人数上，还是维持着2比1对阵局面。但老四眼和手下的都很清楚，前面半数兄弟，已经不同程度受伤。这就严重地影响了，剩下来人再战的斗志。而新来的联司成员，个个都手持器械。其中还有两把消防斧子。因此再打下去，输得会更加惨重。肯定要以失败告终。前景完全能够预料。所以不用再多说什么。只好承认联司人马厉害。甘居下风，举手称臣，认账投降。 为了警告他们，以后不要乱来，从中吸取教训，项大力命令他们，手里拿着器械，放在头顶上面，作出投降状态。并且排列成行，朝大门口走去。就像什么战斗结束那样，胜利者押解着败北的队伍。一时间成了风景线。 项大力又叫他们蹲下来，主动接受革命群众教育。有的动之以情，有的晓之以理。还分析了事件的弊端危害。甚至进行批评指责。 在人们层层包围下，嘴巴松动不紧的，心理负担沉重的，只想推脱责任的，打算赶快逃离的，经不住打探询问，便和盘托出隐秘。说他们是受到邀约，还吃了两碗阳春面，才斗胆前来，敢动手动脚。现在他们知道，是受骗上当了。 老四眼始终把头垂得很低，不声不响。在反思好勇斗狠，所招来的严重恶果。 项大力的本意是，通过他们说事儿，来揭露东方红的阴谋，让社会了解事实过程真相。现在事情已经办成功。最起码已经使批判会再也开不下去了。 里里外外都出丑，任何面子全丢尽。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简直比用刀子剜肉，还要揪心疼痛。醉眼惺忪的董纲达、丧魂落魄的许文才等人，站在旁边，再也不敢嚣张。只感尴尬万分。无地自容当中，想到了三十六策，走为上计。马上叫手下的收拾烂摊子。自己则溜之大吉了。但许文才还希冀着，大刀疤能有什么好戏唱出来呢。 再说项锅子，把大刀疤等50多人，从速领到了金工车间后面一小块空地上。 大刀疤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个人，仗着自己遗传资源，年轻气盛，身高马大，蛮力无穷，却没有什么文化，形成了无知才无畏的特点。结果是歪打正着，还反而转化为优势。不是嘛。因为头脑简单，思维层次低下，只有凶狠野性起作用。所以胡来特别在行。也往往能克敌制胜。现在当然，也就不会把项锅子，放在眼睛里。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气狠狠地扑上来了。 黑旋风李逵三板斧，是讲一上来砍杀，势头特别猛烈。而过后不久，则会渐渐地减弱下去。大刀疤在打法上，与之非常相像。是所谓拼杀头招数。即刚刚出手，铁拳头如同冰雹般袭来，快速、密集和锐利。用力始终充足盈满。且接连挥击出数百下，中途可以不停顿。在这样沉重强大急剧的攻势下，即使是再厉害的角色，所得到的最终结果，都相差不多。不是被打倒，就是受创伤，或者拜下风。几乎很难幸免。 项锅子身经百战，当然也碰到过这样的敌手。因此知道作战开始，必须避其锋芒，用心消耗其猛劲锐气。但也不是被动地退让。而是乘隙给予回击。有可能再主动进攻。碰到这种时候，采取方法措施，上乘良方是踢腿。因为对方下部，往往疏于防守。所以在进行干扰、阻挡进攻、挫伤身体等方面，都很能奏效。且出奇制胜。 在手臂和上身的力气，使用到差不多以后，大刀疤就要依靠腿部，来进行搏击，且继续厮杀。其下肢肌肉发达，韧带松软，弹性极好，功夫非常了不得。踹、蹬、铲、勾、点、蹴、蹭、捣、摆、扛、踩，诸如此类，样样在行。是所谓拼杀二招数。甚至可以如同手做动作那样，拨划到位。还对症下药，能变化多端，有点难以琢磨。至于组合套路，像滚木飞石腿、腾跃连环腿、神魂错乱腿等等，更是厉害，时不时爆出冷门，叫观众拍手称道。取得了较好效果。给项锅子带来不少麻烦。 根据情况变化，发挥自己长处。手脚并用，长踢短打，进行破解，是项锅子运用的策略。已经明显地从防守转向进攻。因此谁主孰次，已经露出端倪。 而大刀疤又把目标，锁定在项锅子胸腹部。所以俩人时常跳将起来，在空中对阵，行你来我往，噼噼啪啪，发出声响。虽是拳脚相加动真格，却也颇具表演诸成分。精彩激烈，扣人心弦。 但到后来，大刀疤还是不断失败，连连吃亏，未能得逞。颓势已经非常明显。 大刀疤开始发疯。而且只能如此了。哪怕再勇敢无畏，也只能无济于事。因为功底有限，只有半桶水分。所以时不时，抓住机会，弯下身子，就像野牛那样，嗷嗷叫唤，俯冲过来。对着项锅子乱撞乱顶。试图把项锅子掀翻在地。好扭住厮打。再用抠、掐、捏、戳、咬等毒辣手法，危害要紧部位，直往死里面整治。是所谓拼杀三招数。 项锅子知道，大刀疤攻击力度，已经明显地疲软下来。如果再徒手近战，正好有利于把他生擒活捉。于是暗地里，做好了准备，就等大刀疤上钩。 大刀疤已经气喘吁吁。但仍想利用强弩之末，再作困兽犹斗。硬扑了过来。 项锅子蓄势待发。先甩出天绳捆蛟龙，揪住了大刀疤，双手铁钳似围抱住。再越过山峰跌峡谷，放个绊脚动作，一个大背包，猛摔在地上。马上再紧扼咽喉，接着是反锁手腕，膝盖则死顶住背脊，暂时制服了大刀疤。但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没有手铐之类，可以束缚缠住扣牢。而且，时间不宜过长，否则容易出事情。所以片刻后，项锅子稍稍放松了点。 哪晓得，大刀疤是被擒拿住，但也为此，得到了歇息。因而重新生出蛮力。摆了个解套动作，竟然余勇挺锋不可当，一下子翻过身来。烦恼羞愧之下，脑筋快速转动。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也就不可能，再靠拳头，来解决问题。因此，还不如另辟蹊径。所以又怒目金刚，从后裤腰处，抽出菜刀，就向项锅子砍去。一而再，再而三。毫无顾忌，疯狂至极。 项锅子勇敢对抗，几次试图夺下凶器。但因为利器翻飞太狠凶，而没有成功。 大刀疤也有所察觉。知道项锅子，在短时间内，无计可以施。因此非常得计，越来越野蛮。只看见爪子摇来晃去，搞得寒光弧线闪烁，使项锅子左躲右闪。甚至只能拔腿退却，来避免血腥灾难。 不远处，站立着孤零零的体育设施。即一幅单杠架子，下面还有黄沙坑。如果不很经意，谁也不会注意到。但恰恰是这些简陋东西，能帮上项锅子大忙。换句话说来，正是冲着它，项锅子才有意选择这里，作为格斗主战场。 现时现刻，项锅子已经撤退到此地。 但大刀疤仍然不依不饶，进逼过来。 不能再等了。项锅子猛然抬腿，用鞋子前头面，撩起大捧沙子，刷地声响，甩向了大刀疤脸部。恰似厚雪重雾降下来。 顿时，大刀疤眼睛里面，布满了异物杂碎，生痛得难忍揪心。即使左揉右搓，仍然不见成效。片刻之内，根本无法睁开来，再辨认什么东西。也就极大地挫伤了战斗能力。急得只能抓耳挠腮。赖皮撒泼破口大骂。 项锅子走上去，一个叱咤金钟罩，就把大刀疤拍倒在地上。再搭住大刀疤掌背面骨头，一点一弯一解，把菜刀夺了过来。 大刀疤确实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恶。即使身处险境，仍然负隅顽抗。闭着眼睛爬起来，照样拳脚相加，不肯退让半点。 忍无可忍！项锅子上火了。照着小肚子，就来它一脚。把大刀疤踹得连连倒退，仰面跌坐在地。接着又俯冲过去，用刀背剁大刀疤脖子。 然后，项锅子义正词严地说：“我完全可以，再弄条伤口出来。但这地方有颈动脉，沿气管和喉结两侧上升。然后分叉为，颈内和颈外两支。我只要稍重点点，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立即搞断。然后你就等死吧。二三分钟之内，血会全部流光。一滴都不剩啊。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情况就是这样子。你是赶快投降，还是作对下去？” 坐在那里，绝对没有任何戏法，可以再来演绎变化。但大刀疤就是不肯，公开服软认输。只是把头撇过去，满脸死相，沉默无语。心里面却盘算着，如何唆使手下，马上进行报复。 项锅子很了解大刀疤类型，都顽固不化，且僵硬古板。因此也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来。但要发泄，亦图示威，就把菜刀狠狠地摔向七八米开外的横杠棒。发出了铿锵音响，冒出来星光火花。断裂成两大块，掉落在了地上。 大刀疤再次爬起来，正好听到了什么。因此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却强硬地发出嚎叫，要手下赶快提起刀，宰掉项锅子，绝不能留情。 “冲啊——”50来个人齐声叫道，声调里充满了狂躁野性。瞪大着眼珠子，既愚昧无知，又血红喷火。蜂拥而上，杀将过来。 项锅子马上退却。但又故伎重演。再用脚尖，拨弄沙子，不断地泼洒过去。 跑在最前面几个，遭到整治，眼睛马上不舒服起来。都只能止步停下。想去掉沙子，好睁开眼睛。势头得到瞬间遏制。但后面又接着冲了上来。 抓紧分秒，项锅子手中已经拿好单杠铁棒。这物件大约有三四十斤重，两米多长，乒乓球直径那么粗细。握在手里，就像金箍棒那样，十分好使。左戳右劈，上打下扫。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势不可挡。甚至一面大旋转，还可一面猛扫荡。任何抵抗都会化为乌有。 对手们先用刀乱砍。哪晓得，钢口儿远不如铁棒硬气。因此，不是锋利出现犬牙交错缺口，就是手臂震得疼痛酸麻发胀。于是，再调整策略，打算齐心协力，夺下这个使他们东逃西窜的武器。 项锅子还会让他们得逞？绝无可能！因为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越来越精神抖擞，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所以捷足不辞千里远。对手们胸脯、肚子、臂膊、腿部、屁股、背脊、脚板等等，都成了打击对象。虽不是很重，但却比较痛。以致对手们无计可施，只剩下挨揍的资格。成了降魔场上败者寇。纷纷倒在地上，不肯再爬起来。发出了呻吟叫唤。实际上无甚大碍，只是伤了些皮肉。就这样移场接次，直到摆平所有人马。大获完胜。 （徐均赛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