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子期》 1、第一章 朦胧着睁开眼,看见覆在身上的雪白床单被褥,霎时让我清醒。我一下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被子从身上滑落,而我竟未着寸缕……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宾馆。因为我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眩目的颜色,嫩绿刚抽新芽的桃花枝壁画,明黄格子的床上用品,鲜红的长绒毛椭圆地毯。所有东西,都张显着我的青春,我需要它们来告诉我,我还青春。 我今年二十八了。一个女人过了二十五,应该就不叫青春了。我从十八岁高中毕业开始工作,今年在陆氏制药已经是第十个年头。在公司,我只穿黑色或者深灰色的套装,带黑框的平光眼镜,挽髻。这样我可以更自信些,掩饰我学历上的不足。 昨晚是公司为我办的庆功宴。西北销售网络铺开,不久我便可以升任经理。老板曾找过我说话,问我若升我做经理,问我是否应付得来。我从小就家庭离异,跟着奶奶生活,生活的艰辛逼着我一步一步地爬。十八岁念完高中,我便出来社会工作了。我比同龄人更需要钱,更明白赚钱的辛苦。我从业务员开始,做到今天,能到今天,我为什么要拒绝生活给我的厚遇。于是我微笑着回答,我能处理好的。 白床单上的红血迹,让我有点好笑。一夜情这样潮流的事,我竟然也能闹出如此老旧的笑话。我摸上血迹,翘了翘唇角一笑。无论是谁,应该都是公司里的高层同事,以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不必闹僵了在公司里不好呆。 我裹着被单下床去拿衣服。床正对的,是一面巨大的圆形裂纹玻璃。玻璃后的浴室正走下来一人。隔着玻璃,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他身材特别的好,可能刚沐浴完,只围了条浴巾。我再怎么装镇定,那也是装的,这毕竟是我的第一次。被单太长拖了我的脚,混乱中我被它绊倒,直趴趴地跌在浅咖啡色的地毯上。 “刚才见你睡得熟,没有叫醒你。现在醒了就去洗一洗吧,身上粘粘的,可不会舒服。” 玻璃后传来他温温淡淡的声音,有点熟,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在公司里,我除了和本部门的人比较熟以外,唯一有打交道的,便只有财务部了,其他人都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交情。我怎么就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呢,不生的不挑。 我拿了衣服,准备站起来,才发现两腿间酸软无力。原来不是床单绊的,而是我自己脚软站不稳。昨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电影和书籍让我耳濡目染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我没经历过,却是懂得 的。究竟是如何的翻云覆雨,才搞得我站都站不直。我只得尴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玻璃换好衣服,然后爬上椅子坐好梳头。 “昨晚的事,希望你能忘了,毕竟以后大家在公司里还要相处,大家开心就好。”我垂目道。 “我很开心,你呢?” 声音就在我身后,我深呼吸了几下,去取耳环,“我也很开心。” 修长的手覆上我的,他取了耳环帮我带上,“这就好。只是我没想到你第一次,也这么热情。” 热热的气息吹在耳旁,痒痒的带着一丝勾人。我转过头去,这一看顿时把我吓得不轻。这人……我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我老板,陆子期?我是不想混了,还是太想混了,才酒后乱性,勾搭了他来开房? 我对他的了解不深,但在陆氏员工的眼里,他就是神话的创造者。当我还是最基层业务员的时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崇拜着他,幻想着积累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之后可以出去开自己的公司,不再受人气。后来我升了主管,有了自己固定的办公桌,和他打招呼的机会,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最近最长的一次对话,就得算是他问我升做经理做不做得来的那次谈话。他当时听了我的回答后,也微笑着对我说,我期待你更好的表现。他的笑很温和,但我听着却有冷冷的疏离的味道。也对,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是该有上下级的区别。 可现在他的笑,只让我觉得心尖颤颤的,我不知道这算欢喜还是害怕。我垂头眨了几眨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客户的资源都在我手上,他若是炒我鱿鱼,我不相信我拿着这些无形资产会找不到工作。 我抬头,带者职业笑容,“陆董,成年人的游戏,大家都明白游戏规则。”我撑在桌子上站起来,“星期一我会准时上班的。” 陆子期却从后环上我的腰,亲昵地把下巴搁在我肩上,语调温柔地说:“折腾了一晚上了,你能站得起来我也算佩服你。你不想呆这边,我送你回去吧。” “这……”我想着借口拒绝,陆子期已经拥着我的腰,走到门边,一拔门卡,开门带了我出去。 “你在大堂里坐坐,我去取车。”陆子期退了房,按着我双肩把我压到大堂沙发上。他对我一笑,“别自己乱走。” 我看着陆子期的背影进了电梯,才靠到沙发上,闭目仰头嘘出一口气。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老板?心理学上说每个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再无意的举动,都是由 潜意识所指引的。那我的目的是什么,潜意识里想的又是什么。我是想让我销售经理的位子,以后坐得更牢固一点么?我是想放纵一下我多年来压抑的情感么? 我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新官还没上任,我要闹出这样一出,以后在陆氏的日子得要更小心了。 “悠悠。”有人坐到我身侧,从旁环上我的腰,“童悠悠。”那声音又略略大了些。我睁眼,“陆董。” 陆子期扶着我站起来,“车就停在门外,走吧。” 陆子期的车,是台捷豹的跑车。具体型号我不知道,因为我清楚自己还没到这阶层,所以也不去了解。我看着车头跃起的猎豹标志,就想到了早上隔着裂纹玻璃看到他只围着浴巾的身材,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他虽然是我老板,是陆氏制药集团的董事长,但只比我大四岁。他今年才三十二,个人资产就已经上百亿。他依旧是无数人心里的神话创造者。同人不同命,我深刻地感受到。我很努力,很努力,用了十二分的工夫,才得到了六分的回报。 我坐进车里,说了声谢谢,报了我租房的地址,就准备靠头睡一觉。从海滨回去市区,少说也得个把小时的车程。可是敞蓬车开起来,风特别大,海风拂在脸上一下就把头发全部吹乱。我只得一手压着头发,侧靠着闭目休息。我和客户打交道如鱼得水,那是因为我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对于陆子期,我不了解他,也就不晓得在今日这样的状况下如何和他开话题。 陆子期按起了车蓬,又再按了按纽,把车窗升起来。他朝我一笑,很快又转正头去看路,“想睡了怎么不跟我说。” “谢谢。”我只会说这两字了。之后便是沉默。陆子期以为我睡着了,索性把音乐也关了。可是我此刻却又睡不着了。 昨晚我喝得不多,只是三杯的芝华士。都是大半杯冰一点点酒的,以我的酒量,怎么会醉。第一杯是我自己倒的,第二杯是财务部经理范伟给我的,第三杯……第三杯是陆子期转赠给我的。那杯本是张苏盈要敬陆子期的,陆子期却说今日我才是主角,拿了过来就转身递给我让我喝。当时玩得high了,我也没多想,说了句老板的话一定要听,就接过笑笑然后一饮而尽。 张苏盈是陆子期的秘书,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单方明恋着她的老板。她昨天晚上给陆子期敬酒,那酒却被我喝了。不会是……张苏盈要给陆子期下药,好把生米煮成熟饭吧?然后……我却坏了她的好事,也让自己拉进这么个 泥潭里?我越想越烦,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可真是不好混了。 车一停,我就坐直了腰,“到了?谢谢陆董。”我伸手去拉车门下车。 陆子期很绅士地下来为我开门,还笑着对我说:“没睡着?怕我把你卖了?” “陆董真会开玩笑。”可我却无心玩笑。 陆子期又环上了我的腰,在我发问之前自动解释说:“你既然在车上没歇,那你一个人上去我不放心,送你进屋我再走。” 进了屋,我看着他,不想自己开口说让他走,毕竟老板为大,虽然现在是私人时间。 陆子期却打量了一下房子,说:“装修得好特别。”然后拥我去浴室,把门一关,“你先洗澡,我看会电视。” 我泡在热水里消了不少酸,却一直听不到关门声。我心里想:要看,昨晚也看过了,早上我还很看得开,现在扭捏,未免太过矫情了。于是便围了浴巾出去。 陆子期笑着朝我走过来。我总觉得那笑有坏坏味道。陆子期走到我面前,点了点我鼻尖,“好点了吧。下次悠着点,要人如其名。” 我吸了一半的气,顿时就岔在那。 陆子期拂了下我肩头的湿发,笑着说:“头发吹干了才睡,要不以后要头疼。我也回去睡一觉,晚上过来接你吃饭。”这回他倒是走得快,我都还没说话呢,他已经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出去,然后关上门。 我一人楞在客厅里,空调吹得我一阵哆嗦。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2、第二章 ... 星期一陆子期便向公司宣布了我升职,任销售部经理。散会之后,统一都是各个部门经理对我的祝贺。我笑着一一回了。 我收拾东西去新的办公室,丁晓跑过来帮我整理。 她是一组的助理,和我关系不错。我因为业务成绩升做一组主管之后,因为学历跟不上,很多英文文件都是临时加班她给我赶出来的。我不是老板,自然没有加班费,就只有请她吃饭这一招。时间久了,我和她便有无形的默契。她通常是自动加班帮我把东西弄好,才在我面前一扬,说悠悠姐,今晚吃铁板牛肉饭吧。我租的地方虽然有厨房,但做销售的实在太忙,而且一个人回去晚了也懒得做,后来便常常在外面吃个快餐或者点份面解决了。而她租的只是单房,连卫生间都是合用的。于是我俩便自此一拍即合。 “悠悠姐又高升了,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啊。”丁晓说得一脸幽怨,就像我要抛弃她一样。 我让她逗笑,轻咬了一下唇,说:“我还是在陆氏,还是在销售部啊,丁妹妹!”我白了丁晓幽怨的小脸一眼,把仙人掌放到箱子的最上面,捧着箱子去按电梯。 丁晓追过来,“悠悠姐,今晚我请你吃饭,庆祝你高升。” “还是我请吧。想好了吃什么,晚上打我内线。”我伸了一手在箱底跟她说拜拜。 电梯门一打开,我的秘书罗莎就在电梯口等着我。她笑着帮我捧过箱子,“童经理我带你去新办公室。” 我点点头。我的办公室和财务部经理范伟的办公室并列在最末端。推门进去的一莎那,我莫名激动。我终于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罗莎动手要帮我摆东西,我笑着说自己来可以了。高层经理的秘书们个个都花枝招展的,这是美丽的风景线么?我看着罗莎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我都怕她站得久了会伤了脚。 我坐到位子上,一旋椅子转向窗台。站得高果然看得远,二十三楼的风景确实和六楼的不能比。我笑了笑,一推黑框的平光眼镜才把椅子转回来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还没理完,电话就响了。我以为是丁晓,便按了免提。 “收拾好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在我觉得莫名其妙正要问他家门时,他又好心补充了,“哦!二十八楼。” 二十八楼?陆子期专署办公室?我楞了好一会神才连忙答:“是,陆董。” 东西一会再收拾吧,反正都四点半快下班了,总不能拖 了老板下班。我关了门出去,正好看见罗莎还有别的部门的几个秘书,匆忙从策划部秘书那踩着高跟鞋“咯哒、咯哒”地蹦回自己的位置上。 罗莎朝我甜甜一笑,“童经理。” 我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我去找陆董。一会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明天我再找你说工作要求。”虽然以前也知道她们的闲,但真的见识了,我却微微有股恨。你们就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打几份文件,也比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的业务员高上三倍不止的工资,凭什么。罗莎,做我秘书,可不能这么闲。比丁晓高三倍的工资,我要求你做她一倍的工作,应该也不算过分。 “童经理,你先稍等。”张苏盈今日穿一套白色裤装,端庄而又优雅。她很快从陆子期的办公室里出来,微笑请我进去。 我敲了下门,“陆董。” 陆子期抬头,略了我一眼又低头去看文件,“进来吧,把门关上。” “陆董找我有事?” 沉默了一会,陆子期才算看完那文件,合上文件夹放在一旁,人往大班椅上一靠,两手交叉撑在扶手上,笑着说:“今晚没约人吧,想去哪里吃饭?” 我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恢复笑容,“陆董真不好意思,我约人了。” 陆子期看着电话,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 他的声音放得悠长悠长的,却把我的心吊起来。 陆子期又看向我,“那一起去好了,我最喜欢热闹了。” 我和丁晓,外加陆氏大老板?这样的组合未免太过奇妙。要真坐一桌,别说丁晓吃不饱,我怀疑我也会吃不饱。我托高眼镜,想了想笑着说,“就我以前业务组里的助理,约好了一起逛街吃饭的。等下次找个时间,我再请陆董吧。” “唔……”陆子期看了下手表,然后从旁边拿了份文件,对我笑笑,“那就下次吧。” “那我先下去收拾东西了。”我见他不再坚持,就准备结束这诡异的谈话下去。 陆子期却忽然抬头看着我,然后慢慢地笑开来,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我匆匆退出去,回到办公室还没开始着手整理东西,电话又响了。 “下次请我吃饭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打我私人手机,我一会e-mail给你。” 我眨了几下眼,正准备艰难地说好的的时候,电话里却传来嘟嘟声。他温柔地说完, 却不等我回答,就已经挂了电话。 如果我和他没有经历那一夜情,老板请新上任的员工吃饭,我不会多想。只当这是要害部门,老板以此联络感情,笼络人心。只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尤其他的眼神、他的笑容,还有他说的话,都让我万分迷惑。 感情上,我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初中的时候暗恋过班长,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打篮球的师兄。一毕业,就全部都新泥葬春花了。进入陆氏之后,天天出去陌生拜访拉业务,人晒得黑黑的,赚一点点的钱来维持生活还要照顾奶奶,根本就再没心情和精力去谈恋爱。后来升了小主管,钱多了,也不用日日出去晒太阳了,丁晓拉我去做美容,半年多才把我皮肤解救回来,但那时候我却觉得人老了,心态老了,不想谈恋爱了。 现在经历更多了,人便更老了,心态也更老了。现在的感情就是游戏,玩不起,可不能碰。 陆子期这算什么态度?一夜情之后的补偿?吃两顿饭的太不值钱了吧。一夜情后看上我了,要追求我?我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这个解释太不靠谱了吧。 笑了几下,我心情也好起来,快快收拾好东西,直接打电话去找丁晓。那家伙竟然三心两意地还没想好,于是我来拍板。我选的地方可没亏待她,丁晓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欢呼,喊了好几遍悠悠姐万岁。 下班前我习惯性地看了下手表,竟然才五点零三分。好早,真的好早,除了我新员工培训的那星期是这时候下班外,在陆氏十年,我从来没有这样早下班过。 我到楼下等丁晓,没想到陆氏下班也是一道风景线。门口停了好几辆车,都是等着接美女们下班的。我不想做了别人的对比物,往旁边挪了挪,却刚好让我发现张苏盈带着现在最流行的苍蝇墨镜拐弯上了台宝马。她开门的瞬间,我似乎瞄到驾驶座上的人,是陆子期?不是都传张苏盈单恋老板么,没想到却是为了掩盖他们的地下情。 我再次为之前自恋的想法笑了。老板与小秘的恋情,如果不是做小三,倒也是麻雀变凤凰的佳话。那么既然他们走地下路线,那就不存在张苏盈在酒里加料,要生米做成熟饭的说法了。那……难道是……范伟给我的酒有问题? 有人在我肩上一拍,笑问我:“悠悠,笑什么?” 我转头,那人竟然就是范伟!我和他不算熟。一般对于客户货款的交涉,我都只是找他手下的米嘉搞定,也不需要劳烦到他。 唯有一次,是海南分销商的年终回扣,一直没批签下来。我等了一星期还没结果,就火了,就直接冲上二十三楼敲他的办公室问。他跟我说没收到报表,而他秘书跟我说的是交上去一星期了,但经理没有签批下来。回扣是我们留住分销商的最大吸引力,客户支持我,我也得给客户放心。业绩是我所有的工作,所以我当场就发火了,硬邦邦地说范经理怎么不找你秘书来问问。他打了内线去问他秘书,但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听到他嗯嗯了两声就挂了。他笑呵呵地跟我说:“是我们财务部的失误,你现在再打印一份拿上来,我立刻给你审核。” 再之后但凡所有要经他签名的报表,一般第二天他秘书就给我送过来了,所以那之后我便修正了对他的印象。 而我和他再没有过多的接触,仅仅就是同事关系,他为什么要在酒里给我加料,说不通啊。 “怎么,还藏着不肯告诉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范伟又接着说。 我甩开脑中的想法,微笑说:“没有,只是心情好笑笑,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告诉范经理。” “今天竟然没约人?那我请童经理吃饭吧。”范伟用食指穿着车钥匙转了一圈,“等我去取车。” “我约了人。”我拉着范伟,重复着和陆子期说的话:“下次我请范经理吧。” 丁晓这时候也下班了,没了我的压迫,她应该也可以准时下班的。她还没出玻璃门就喊我:“悠悠姐,走!”等她蹦到我面前,才发现我旁边的不是路人,而是财务部经理,只得拉着斜跨包打了个招呼,“范经理。” “原来是小丁啊?那一块去好了。你们等着,我先取车。” 我正要解释,丁晓却拉了拉我,“悠悠姐,你约了范经理?那我还是下次再敲你好了。” 范伟已经去了取车,他当我是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我对丁晓翻了个白眼,“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我拉着她的手腕,淡淡地说:“跟我一起在这等着范经理吧。” 丁晓呆头呆脑地站在旁边,小声嘀咕,“什么跟什么啊。” 那顿饭匆匆就吃完了,丁晓自然没敢放开肚皮来吃,借着上洗手间的时间跟我说:“一会去二场吧,我饿。” 我挑眼看她。 丁晓哀怨,“悠悠姐,我没吃饱。” 我竖手她面前一滑,“停!回家换套衣服再去宵夜吧,九点,七十八路终点站等。” 丁晓笑得贼贼的,“悠悠姐就是好。” 范伟很绅士地付帐,送我们回家。他还坚持要送我上楼,被我拒绝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欢乐地在沙发上蹦着。我以为丁晓有状况,要推迟时间,便甩了头发用毛巾擦着,一手按了免提。“要延到几点,九点半够了没?” 电话里传来轻柔的笑声,“我以为我真及不上范经理,幸好还有补偿。九点半我来接你。” 然后又是不给我机会说话便先挂断了电话。我已经开始熟悉他的声音,也适应了他的说话方式。我无奈地望着手机,想着怎么安抚即将被我放鸽子的丁晓。 3、第三章 ... 我穿了白t恤和吊带牛仔裙下去,头发半湿地披在肩上,那个平光的黑框眼镜也拿下了。这是我的风格。除了上班的深色套装,私人时间我喜欢穿少女装,简单地说,就是我爱装嫩。原因很清晰,我切实地感觉到自己一步步变老,恐惧了。 陆子期开来接我的车是傍晚我看见的那台宝马。 我看着车笑了一下。 陆子期很绅士地帮我开车门。他侧身的时候突然挑起眼角看我一眼,然后嘴角微微一翘,“你下班时间倒是挺百变的。上次是大红色的晚礼服,这次是t恤牛仔裙。” 不过就是总结出两次我不穿工作服时的衣服,而且这两次我都是按场合着装,何来百变之说。只是现在我装的,有装嫩的嫌疑罢了。我坐进车里,抬头向陆子期优雅一笑,“谢谢陆董,只是百变这词有待休正。” 陆子期坐进车里才笑着对我说:“只是你刚才的笑容和你这身打扮有点不配。” 我深呼吸两下,装着没听见,故意开玩笑地说:“陆董想去哪吃?我虽说升了经理,但那工资还没收呢,陆董就要剥削我。” 陆子期望着前方而笑,右手一拧钥匙发动引擎,“那去小吃街吧,我还是能请童经理吃的。” 低低的引擎声音,托着他那话,让我彻底无语。 我侧身看着外面的街景。我住的地方不是闹市,黄黄的灯光打在几家小门店前,店内坐了零散几桌,几个人喝着啤酒在聊天。我羡慕这样的生活,灯红酒绿的应酬让我很累。但我不能停,我要向上爬,以前想做经理,现在却想做老板。 “扣安全带。”陆子期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覆身过来帮我拉带插扣,“我今年没剩多少分了。”他稍稍抬头朝我挑了两下眉毛,做了个“你明白的”的表情,“你就配合配合吧。” 我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陆董开车这么不文明那?” 陆子期却不答我,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考了驾照没有?” “没有,买车容易养车难。” 陆子期的手指跟着音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驾驶盘,“升了经理,公司有补贴油费的。” “算了,应酬之后我又不能自己开,有车和没车没什么分别。” 陆子期突然就转头过来看我一眼,“酒量很好?” 我靠到椅背上,微微一笑,“还好吧。客户要你喝的,还能砸了生意不成?” 陆子期听了,却没有再说话,只专心开车。 或许他是觉得我绕了个圈子来说他,但我其实真的没有这层意思。要生存,就要适应生存法则。在我还青春的年纪,刚开始喝得有个七八分醉的时候是被人吃过豆腐。幸好那时候的主管很照顾我。在我被摸了两下手之后,他便一扭胖胖屁股坐过来,把我挤开,说在那边喝得不过瘾,就是要和xx喝才有劲。自然的,我的酒都被他挡了。我蛮感激他的,教了我不少东西,也护了我很多次,只是后来没多久他就辞职出国了,之后也没有再联络过。现在经历得多了,再想起当年怯怯地躲在主管身后就觉得好笑。那些人都是纸老虎,你越是怕,他越是来劲;你要真硬朗起来,他们也就只会嘿嘿干笑着转而谈回业务上的问题。 小吃街附近找不到停车位,陆子期把车停到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里,和我步行过去。 远远地就看见小吃街上浓烈的烟。陆子期还是上班时的衣服,银灰色的西装,淡红色的衬衣,深灰色的领带,他这一身衣着来小吃街似乎很怪。过了马路就闻到呛人的油烟味。我挽了下头发说:“陆董,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哦!等我一下。”陆子期转身往回走。 他走得太急,我只好听他的话,等在原地。他很快又回来,西装脱了,领带也脱了,衬衣拉了出来还解了上面两粒纽扣。衬衣的材质好,也不见腰围部分有皱折。从领口处看去,露出里面麦子色的肌肤,很性感。我笑笑,“陆董回车上去卸装备了?” “这下配不配你?”陆子期过来拉上我的手。他的笑容里似乎有点兴奋,“没有资源的情况下,我弄成这样算极限了。” 我低头看看牵着的手,倒没有造作地硬抽出来,就由他牵着,感觉倒也不错。我微微带笑,“陆董是个天才。” “别叫陆董,大煞风景。”他牵着我在一家烧烤店门前的桌子坐下,“今天你放开肚皮吃,我请。” 店里的伙计拿着过塑的点菜牌子放到我和陆子期面前,笑呵呵地问我:“小姑娘,要吃点什么?” 我挑起眉毛看那伙计一眼,又转头看陆子期一眼,才低头看菜牌。他那声小姑娘,把我也叫得不好意思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多大,你这么一句小姑娘,分明在说我老脸来装嫩。你就不能识趣点,不点破?!我把菜牌推向陆子期面前,“还是你点吧,烧烤吃多了上火。” “那好,我们去吃别的。”陆子 期拉我起来。 我见他一直拉我走出小吃街,才觉得奇怪,“陆董怎么不吃了。” 陆子期一直带我回去停车场取车,“我们去吃不上火的。”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我听到那句小姑娘,然后看完那伙计后再看向陆子期时,他也对我挑了挑眉,眨了一下眼。我不禁笑起来,“陆董真体贴。但明天还是工作日呢,陆董还不解决这一顿的话,晚了我怕明天要迟到。” 陆子期抿唇笑着一直地点头,等我说完,才象征性地看了看表,说:“是有点晚了。既然你今晚没吃饱,那去我家将就吃点,就在这楼上。至于你请我那一顿么,就下次吧。”他直接就拉我进电梯。 电梯里还有另外两对情侣和一个老太太,我不好意思当场说不上去,搞得像是他拐骗我似的。我沉默着抬头看着跳动的数字。 陆子期住十九楼的复式,一个人,两百多平方。 我没找到拖鞋,便准备赤脚,刮花了这么好的地板,他不心疼,我看着可要心疼的。 “别脱,穿着好,我喜欢听到家里有除我之外的脚步声。” “那会刮花地板的。” 陆子期想了想,把他自己的拖鞋给我,“那你穿着我的,我赤脚。” 我看着他没有动。我和他虽然有过一夜情,但我自认为分得清,可他的行为却像故意制造暧昧。游戏和谁玩都好,但那人绝不能是老板。 陆子期见我不动,直接过来蹲下要帮我脱鞋穿鞋,“快点快点。” 我蹙眉退了两步撞到门上。 陆子期把拖鞋往我面前一放,抬头看我,“那你自己来。”然后把西装和领带往沙发上一扔就进了厨房。 我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客厅的大灯晃得我有点恍惚。或许我潜意识里就是想勾引老板的,要不我现在不会坐在这。 陆子期拿了瓶红酒出来,“你有口福了,黄姨给我留了牛排,让你尝尝我手艺。” 我有点意外,像这样的富家子弟还会做菜?别下不了口浪费了食材。我用五指梳着头发,对陆子期说:“陆董你就别弄了,我坐坐观赏一下豪宅就回去。” “先喝点餐前酒。”陆子期又绕过了我的话,直接把杯子递给我,“一会我做牛排你别干扰我,会变味的。” 我呷了两口,侧倒在沙发扶手上看闪闪的水晶吊灯,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我再这 样玩下去,是不想要工作了。我对着梦幻的灯光迷离地笑了一下。我用了十年爬上经理的位置,只消两天就让我堕落了? “不是说酒量很好?怎么一喝就醉了?”陆子期果真捧着牛排出来。 我坐直身体微微一笑,“只是看着陆董的房子感叹一下。” 陆子期专门抬头看我一眼,却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切牛排。他把切好的放我面前,“色香味俱全啊。” 我叉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味道还算可以。我点头,“所以我之前就说陆董是天才啊。” 陆子期盘腿坐在地毯上,边吃边喝。 我后来和他谈得欢了,也跟着脱了鞋盘腿坐在地毯上。 “你一定以为我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吧?”陆子期没看我,只低头切他的牛排,“我的确曾经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但我九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带走了几乎所有家产,我跟着父亲生活。陆氏是我白手起家的。”陆子期说到这,抬头看着我,笑了一笑。 他是喝多了么?连把家丑家事都给我抖出来。他这样的酒量,要真在饭桌上谈生意,他不是要被人灌死?我把酒杯放下,看了下表,原来已经十二点了啊,我还真是快活不知时日过。我笑着答他,只是话里有厚重的敷衍味道,“我早就说过,陆董是天才。”我站起来,“谢谢陆董的招待。很晚了,明天还上班呢,就先回去了。陆董也早点休息吧。” 陆子期起来拉着我,“我送你回去。” “酒后驾驶要扣六分呢,陆董还能这么挥霍么?”我见他微楞,噗嗤一笑,继续说:“陆董明年开车记得要文明。我下去打车就好,这里中心区,打车还挺方便的。” 陆子期没答,却在我刚开了门之后,“嘭”地一声从后拉上。他轻轻环着我,“半夜了打车多危险,要是遇到个无良司机,公司岂不是要流失一名中流砥柱?”他把下颚搁我肩上,“不要我送,就留下来好了。” 4、第四章 ... 陆子期真醉假醉我不知道,但我很清醒。我把他推开,平静地开口:“陆董,你醉了。” 陆子期站直了,牵着两手看我。 我发现他眼里的光明闪闪的,一点也不像醉了。 “那就当我醉了。”陆子期顺着我的话,却就是不放我走。 我深呼吸,认真地看他,“陆董,那些游戏就图第一次的新鲜感,第二次腻,第三次烦,以后的就了无乐趣了。那天大家玩得开心不就好了吗?” 陆子期挑起一边嘴角笑着看我,却没有接话。 “陆董没有女朋友?”我换了种方式,笑着和他说:“小心她查你岗。” “说得这么好,不放你也不行啊。”陆子期松开手,绕过我去开门,“到家了给我个信息报平安吧。” 我按了电梯,转身朝他笑笑挥手说再见。 陆子期却不关门,一直微笑着看我,直到我进电梯。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朝我笑,欢乐得就像一个孩子,然后挥了挥手正式说再见。 我看他那份欢乐的样子,真觉得刚才他拉着我不让我走是幻觉。 到家我又洗了遍澡,准备好好组织下语言再发那信息。可等我躺床上,信息还是没想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呢?开始留我的时候还情意绵绵的,搞得像真的一样,后面送我走又那么欢乐,真搞不懂。之后因为空调的风吹得太舒服,我拿着手机渐渐就滑下床去睡着了。 第二日在第二遍的闹铃声中惊醒,匆忙爬起来洗刷穿戴。对着镜子,我缓缓带上眼镜,这才突然想起来昨晚没有给陆子期发信息。不过往深想想,他也不会等我信息,不过是场面话而已。而且一会上班就可以看见平安不平安了,现在才来补发实在是造作得很。我挽好发髻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调整好精神出门。 “等等,等等。”我加快两步走过去赶上电梯,才发现里面只有陆子期和张苏盈。 “童经理。”张苏盈先浅笑着给我打了招呼。 我还没微笑点头呢,她就已经转过头去看着楼层按钮,搞得气氛刹时僵硬起来。她是在记恨我庆攻宴上坏了她的好事。 我走过去给陆子期打招呼,“陆董早。” 陆子期对我笑,整齐地露出八颗牙齿。 真标准,我心想。 陆子期说:“童经理精神很好啊,可见也是早睡早起一心扑在公司上的 好员工。” 他笑得精神奕奕的,我猜他昨晚应该比我睡得早。我也跟着微微笑了笑,“陆董都这么勤奋,我们又怎么敢偷懒。”不是应该,他肯定是比我睡得早。就我还神经兮兮地想到那信息,所以说,这样的游戏真的不能和老板玩,迟早我要崩溃的。 一到二十三楼,我就快步出了电梯。经过罗莎桌子的时候我看了下表,八点五十三分,没人。我进了办公室,开电脑,取文件,一切准备好,才拿杯子出去泡茶。回来时我再看,已经九点零一,罗莎的桌子依旧没人。在我转身准备进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冲锋似的“哚、哚、哚。”高跟鞋声音,我转身一看,正是罗莎急匆匆地跑过来。 罗莎艰难地朝我一笑,“童经理。” “五分钟后带笔记本到我办公室里来。”我说完就拿着茶进了办公室。虽然只有两步,但在静悄悄的公共区里,我听到我鞋跟的声音特别的响。 罗莎敲门进来。我让她坐。她却怯怯地先解释,“童经理,今天长江路出了车祸,堵死了。” 我抬头对她一笑,却见她更慌了。我这形象有那么严肃么,似乎我还没塑造来着。我笑着说:“我们是销售部,是公司的前线,看的是业绩,所以我注重的是结果。”我看她惴惴不安地揣紧了笔,便安抚她说:“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靠在椅子上,“你做我的秘书,就要适应我的工作方式。我有我的要求,你先记下来。” “除了hr给你交代过的工作任务之外,第一,晚上十二点前不能关机,我可能还会找你;第二,我会帮你用我的名义向公司申请一台笔记本,把所有的报表和数据都备一份,非上班时间我打电话问你要数据,你要很快给我查出来;第三,公司下达下来的文件,如果是英文的,你要翻译好了再发回给我;第四,要适应高强度的工作,有可能会经常加班。” 我一压椅子往前一滑,双手撑在桌子上,“都记清楚了吗?” 罗莎点点头。 我略带嘉赏对她一笑,“还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就先出去工作吧。” 早上我只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签文件,转眼就到中午。没有拜访客户,没有去财务部交单,我感觉好象什么都没做出来,左想右想的不舒服。难道我就是奔波的命,不出去晒晒太阳不舒服? 吃过中午饭,呆在空调房里我就想睡,怕自己真趴到桌子上睡着了,只好走出去找人聊 天。罗莎正在玩升级,一看见我过来,立刻就强退了。我笑笑,“中午休息时间不算上班,玩玩游戏还能锻炼脑子,没什么不好的。”我知道我今早说完要求,短期内是不能和罗莎打成一片不分上下级的,于是便下去六楼找丁晓。 丁晓那家伙正在激烈地连连看当中。我坐到她旁边,“最近都流行qq游戏?我秘书罗莎也在玩升级。” 丁晓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压低声音问我:“悠悠姐,昨晚你的桃花枝冒芽了?” 我嘴角微微抽搐,“你是冒智慧牙了想我带你去拔吧?” 丁晓因为分心,输了。她对我嘿嘿笑,说:“这么大才长智慧牙要疼死我。”她拉我出去,“去咖啡厅坐坐,喝杯咖啡,提提神。” “我有黑眼圈吗?精神很差吗?我出门前照过镜子觉得还可以啊。” “那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相当于自欺欺人。” 我们找个可以看风景的桌子坐下,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丁晓又开始八卦,“诶,究竟昨晚是谁让你放我飞机的。” 我一手托腮,定定地看着咖啡,“你我都不能得罪的人。” “哟呵,悠悠姐一上位就是不同了。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一枝,我尽力攀攀,看攀不攀得上。” “你是在暗示我攀高枝吗?丁晓你是不是想死?!” “没、没。”丁晓往后缩,“你现在也是高枝了哇,我才是草根。”她喝了口咖啡,突然惊醒一样抬头,两眼睁得圆圆地看我,欢喜地说:“悠悠姐,你是承认昨晚桃花开了?” 我微笑,低眼看着调羹轻轻转动,“要真有桃花就好了。” “老板!” 丁晓突然一叫,吓得我一抖。她怎么能猜到是陆子期的? “老板真帅。” 我抬头看丁晓,见她正呆呆地望着窗外。我也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陆子期正打开车门上了大宾的后座。我问:“老板都三十有二了,比你大十岁,你还觉得他帅?” 丁晓转回来看着我,“老板保养得好。虽然我只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但我猜……他的是身材一定很好!” 她的话让我窒了窒。我哂笑,“小女生就是爱幻想。” “其实老板的帅还表现在另一个方面,就是可以自由行动,不受上下班限制。” 我无奈翻白眼,“那是因为 钱的缘故,那是因为他是老板。” “所以啊,不是人人都有帅的资本啊。”丁晓把咖啡喝光,“谢谢悠悠姐,回去继续上班。” 一回办公室我按开显示屏就收到陆子期发给公司高层的邮件,说他要去东南亚考察市场,文件由纸质批签变为邮件批签,必须有纸质批签备案留底的,等一个星期他回来后补。 陆子期要铺开东南亚的网络?这么快?西北的市场才刚刚开始。不过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的工作是维护好目前的销售网络。于是我按了内线,对罗莎说:“把西北各个经销商截至昨天为止的数据准备好给我。” 罗莎的效率还算不错,十分钟就从财务部要来了最新的数据发给我。 我认真地研究报表,却发现正个西北线第二个月销量都是剧减,银川和西宁两地甚至在第二个月零定单。之前考察市场能力、消费能力以及竞争对手,才在那边铺网络的,为何实际做下来两个月,成绩那么差。 我让罗莎立刻组织外线主管开网络视频会议。负责西北线的休假,是个小助理来开会。 我问:“西北线的销量急剧下降,银川和西宁还出现零定单,是什么原因?” 一个小姑娘颤颤地在那头答:“童经理,萧主管说西北线刚开,不会有多少订单,叫我们不用管,他回来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就我铺网时的第一个月有订单,这个月连一张订单都没有,他能怎么处理?!”各个外线主管均低着头,没人敢吭声,我扫了一眼,知道这会开下去也没有结果,只得压下火说:“散会!” 我想了下,对罗莎说:“萧强那连电话都打不通吗?” 罗莎点点头,“嗯。听说是出国旅游渡蜜月去了。” “萧强回来上班之后告诉我,还有,再帮我组织本区的主管开会。” 罗莎领命出去打电话,很快回来告诉我已经联络好,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开会。 一进会议室,我就直奔正题,“西北线的销售这月我十分不满意,全线剧减,银川和西宁更是零定单。主管婚假年假的连休一个月,也没人接管他的东西,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我这才坐下来,“我看过你们的销量完成情况,不错,有的组还超进度的。”我看了各组主管一眼,“西北那块这月就摊分到本区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然后把承担的百分比报给罗莎。没有别的问题的话 就散会。” 回到办公室我把文件夹往桌上一甩,刚好把我放在上面的手机扫下地。我赶紧过去救,还是迟了一步,电池也被摔了出来。我郁闷地捡起来,装好电池重新开机,希望诺基亚真如外面传的那样,百摔不坏吧。 我坐到椅子上,等待手机进入模式。“叮、叮”两声,进了新信息,恰巧这时候电话也响了。我一手接电话,一手看信息。 丁晓压得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悠悠姐,我确定,你昨晚肯定是开桃花了。” 而这时我按开信息,却是陆子期的信息,“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等我回来给我接风洗尘吧。”后面附加一个笑脸的表情。他笑得灿烂,我就越加郁结。 丁晓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不过我也肯定,是烂桃花。” 我隐忍着怒火,“丁晓,是不是没事做很闲?要不要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些?” “就算是烂桃花,悠悠姐你也不能找我们出气啊,萧主管休假的事早传遍公司了。那边业绩不好,是经济水平的制约。” “丁妹妹还有什么高见?” “没、没。我随便乱说说的,童经理别生气。”丁晓终于嗅到了我的火药味,匆匆挂了电话。 我挂上电话,看着手机信息,手指游移在回复与删除之间始终没点下去。最后我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真他妈的受气!给人打工就是憋屈,我迟早也不干了,自己开公司去!” 不知为何,肚子隐隐作痛,我拿起杯子喝水,杯子里一滴水也没有。我上了趟洗手间,才发现大姨妈这么快就提前报到。不顺心的时候,事情总爱堆到一块来。女人的那几天,心情总是烦躁的。 我拿着杯子经过罗莎的桌前,看她正在忙碌地联络各组吃下西北线的任务,语气半是商量半是哀求。她是我的秘书,是我的代表,却是低声下气让下面的主管来执行我的指令。我发现我该重新认识罗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目前来看,她的能力和效率还算不错,并非美丽的花瓶。这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指令,他们多完成了也算提成和奖金,为何还那么难执行?我等罗莎挂上电话,敲敲她桌子,“不用一个一个打电话了,今晚给他们考虑,明天早上让他们给你打电话报数据,你不用找他们了,不报的组直接给我,我来安排。”我走了两步又回头,“今天不要加班了,到点就下班吧。” 5、第五章 ... 不知是不是罗莎向他们透了气,第二天一早,罗莎就拿着报表进来给我。我瞄了一眼,“很好。就拿这份下去给他们签名吧。如果出去拜访客户了那等他们回来签,不要放在他们那,你看着他们一个个签。全部签好了给我。” “好的,我现在就下去找他们签名,晚上下班前把签好名的报表交给童经理。” “唔……”我拿着笔敲敲脑袋,喊住罗莎,“他们的任务还是按旧标准算,这个完成了给他们算提成,不用报到财务部那去了,所以也不用告诉他们。” “是的,童经理。” 我看着罗莎,微微一笑,“嗯,出去做事吧。” 我亲自着手联络西北的各个代理商,但来回都是场面话,不见收效,银川和西宁两地的更是直接说销量不好,以后可能也不进货了。 我挂上电话,靠到椅子上揉着眉心。西北网络当时考察得不够完善么,如果下个月还是这样的业绩,是必须要去西北线一趟了。还有萧强的位置,也得另换人选。 忙完一段歇下来,我又觉得下腹隐隐作痛。我喝了口热巧克力,打电话去叫外卖。 今天的外卖送得奇快,难道生意萧条?送外卖的刚走,我还没打开饭盒,就有人敲门。 “请进。” “童经理怎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盒饭?”范伟开了门没进来,倚在门边笑着对我说:“再忙也不能虐待自己,中午一定要吃得好。一起去吃饭。” “我没胃口,也不想动。” “就当是陪我。”范伟这时却万分熟络地走过来要拖我出去,“对面开了家炖汤馆,听说很不错,我们去试试。” 我最讨厌在公司里这样拉扯,瞬间就会刮起流言风暴,尤其我和他并不熟。我巧妙地躲过,走过去拿包,“就我们两个吗?” “他们一到点就全走光了,就你这么认真。” “范经理才是真认真,我是懒得动。” 出了电梯到大堂,范伟就问我要伞。 我笑笑,“以前跑业务晒惯了,就没习惯带。” 范伟也笑,“童经理是天生丽质,晒也晒不黑。”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见是绿灯就先过马路。我黑的时候,你也已经进陆氏了,什么叫晒也晒不黑。而且我现在顶多也就算个正宗的黄种人,天生丽质的未免扯太远。“范经理这些话还是留着哄小姑娘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那家店的炖汤确实不错,我连喝了两盅。最后范伟抢着要买单,还是被我夺了过来,“上次范经理请,这次我请,别和我争了。”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对他划开唇而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范经理要请就等下次吧。” ---------------------------------------------------------------------------------------------------------------- 平静过了两周,就到了月末,这月还碰巧是第三季度末。业务员闲下来的时候就是我最忙的时候。罗莎整理各种各样的数据报表,我则一个个主管和他们做季度考核评分表。于是我又开始了新上任后的第一轮加班。 这天周末,罗莎把报表捧进来,“童经理,数据齐全了。” 我低着头应她:“嗯,放在桌上吧,我一会看。” “那还有别的任务吗?” “嗯?”我觉得蛮奇怪的,今日怎么积极起来,抢着要做事啊。我看了一下那叠已经分好类别的报表,说:“暂时没有了。” “那、那我可以先下班吗?今天小周末。” 我看时间,是到下班的时候了,“约了男朋友吧,工作做好就先下班吧。” 罗莎走后我又一个人加班到八点,饿了才想起来没吃晚饭。我把东西整理好准备下去吃碗面再上来加班,就没关灯,只拿了钱包和钥匙,锁了门出去。 说巧吧,就是巧。我又和范伟碰一道。 “月末就我们两部门最忙啊。”范伟锁好门,“一起去吃饭吧,吃完再回来加班。” 我也忍不住点头一笑,“好。”真是志同道合。依旧是那家炖汤馆。汤好,路程还近,特别适合我们中场休息出来吃顿饭的人。 “童经理这么拼搏,你男朋友不怪你没时间陪他?” 我低头喝汤,“没有男朋友才要自己拼搏啊。孤家寡人的,回去也是一个人对着四面墙。” “我也是回去一个人,所以宁愿在公司里多呆呆。等月末、季度的事忙完了,我请童经理去看电影,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好。” 我似乎能嗅出其中的味道,但我不敢确定我猜得是否对,只说:“有得忙呢,西北那边的销量不好, 下个月如果还是这样,我要等陆董回来请他批示再走一趟西北线。” “陆董应该快回来了。”范伟说完没多久,又说:“一说陆董,陆董就回来了。” 我转头看向公司大厦的方向,果然看见陆子期从大宾上走下来,进了大堂。 范伟又说:“老板刚下飞机也不回去歇一下就直奔公司,陆氏的劳动模范奖应该颁给陆董才对。” 你这句话也应该在陆子期面前说才对,我在心里偷偷补充。“范经理还没吃完?我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结帐了先上去吧,你慢慢吃。” “我也好了,我也好了。”范伟快快吃完剩下的饭,争着去买单。我不想再什么礼尚往来的,怕他误会也怕别人误会,就坚持了aa。范伟争不过我,只得顺了我意。 我和范伟一起乘电梯上去,却看见陆子期坐在罗莎的位置上。 陆子期站起来,“就知道月末你们俩肯定还在公司。”他搭上范伟的肩膀往外走,“来来,都加班加得忘记吃饭了吧,一块吃饭去,顺便说说这次我去东南亚那边考察的情况,看能不能铺网。” 他看到我们时神色分明楞了楞才笑开来的,虽然笑得十分开心,但我却觉得要打个折扣。他不会是专门上来要我给他接风洗尘的吧?我立刻又为自己自恋的想法笑了。我说:“我和范经理刚吃完回来。” “嗯?吃过了?”陆子期扭头,他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看着我,“那就当陪我吃好了。我觉得东南亚的市场可以开发。” 一到饭店,我们就被经理引去了包房。我和范伟因为已经吃过了,也因为老板在场,老板才是吃饭的主角,就全部由陆子期点菜。菜上得十分快,这家饭店到八点了还满满的人,以至于我有错觉是陆子期在这不单止有包房,还有专人专厨。 一顿饭尽是陆子期和范伟在说话,就是谈资金问题,我就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最后陆子期终于转向我,“童经理,下月我想安排你去东南亚一趟,像上次西北线那样做份完整的报告给我。” 西北线是我坐上经理位置的头等功,如今却不过两月,销量成绩就这样不如人意,我还怎么敢去开发东南亚。我只笑了笑,说:“明天就下月了,可是我连这月的月末工作都没做好,得等一会回去加完班才能接陆董的新任务啊。” 陆子期看我一眼,然后对范伟大笑起来,“我还真是个典型的资本家啊,把员工剥削成这样。”他说完,看着我和 范伟沉默了一会,拿起酒杯敬我们,“陆氏就是靠你们撑起来的,谢谢你们。” 我和范伟连忙也拿起杯子与陆子期的碰了一下。 我说:“陆董说得太严重了,我和范经理和陆氏的每一个员工,都只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陆子期对着我们抿唇一笑,“真的谢谢你们。”然后就仰头把酒喝光,先饮为敬了。 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借口上洗手间去结帐,经理却告诉我陆子期的包房一直是记帐,半年一结的。我有点急了,就跟他说这顿例外,是陆董专门叫我过来结帐的。他半信半疑地要打电话证实,我都快被他的死脑筋给急死了,说他一点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经理,打扰了陆董谈生意你们可丢了个大户。他再看了我两眼才让收银帮我结帐。 饭后陆子期让司机送他回去休息,我和范伟嘛,继续回去公司加班。陆子期那话说得好,说得我们不回去加班还不成了,真的得在今天给拼出来。 范伟到公司楼下特地买了好几盒老婆饼上去慰问财务部加班的同事。他也会怀柔政策,和我真是对比。那晚我比范伟好一些,大概九点四十五分就走了。我去跟他说再见的时候,他有点无奈地笑说一到月末,他就兼职成公司保安了。我笑说范经理任重而道远啊。 第二日上班,我问了张苏盈陆子期今天的行程,让她给我安排个时间见陆董。陆子期今天没有特别的安排,很快他便用内线打给我让我上去。电话里尽是他在一头笑,就“你现在上来吧,我有空。”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都被他笑得断了三四次。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二十八楼,我对张苏盈点了点头去敲门。 陆子期让我进去。一见我,他又是笑,摆了摆手让我把门关上。 “陆董。” 陆子期笑得像是浑身发软地靠在椅子上。他歇了好一阵才止过来,问我:“找我什么事?” “西北线的销量不如预期,这月我想再观察,如果还是这样的业绩,我准备去西北一趟,重新谈客户铺网。”我观察着陆子期的样子。他十分认真地听我说话,似乎刚才笑得无力软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他。他没有意见,我只好继续说下去,“至于东南亚的市场,我认为先把国内的做好了,再去开发国外的。如果西北线的销量也与西南、东北、华中等其他外区持平,我很乐意接受陆董的任务,去东南亚走一趟。” 陆子期听完没有直接回答,而 是拿过张苏盈今早给他一系列报表报告来看。他拿起其中一张纸对我说:“你打算解除与萧强的合同?” 我点头,“是的,他不适合做销售这一行。” 陆子期也没在意什么,签了名把纸递给我,“你下面的人员任用,你决定就可以了,让人事部去处理吧。至于你去西北线。”陆子期又靠到了椅背上,双手撑在扶手上,十指伸直交叉缓缓一下一下地卡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过了会,他又开口,“那边的新业务可以招新主管去跟,你不必亲自跑一趟。” “让别人去跟我不放心,这西北线毕竟是我一手开发铺网的,业务量下滑成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向陆董交代。” 陆子期对我微微一笑,说:“你更多的是没办法向你自己交代吧。” 我不了解陆子期,而他,却很了解我。 “随便你吧,销售部要是人人都向你一样拼搏,我想我陆氏也可以挤身世界五百强了。”陆子期顿了顿,又问我:“童经理要找我谈的事谈完了?” 我站起来,“谈完了,那我先下去工作了。” “悠悠,等等,你谈完了,我却有私事要和你谈。”我转身还没走呢,陆子期就喊住我。 他喊我名字,加之私事二字让我不详的预感再次浮现出来。但老板喊了,我只得转身,“陆董还有事?” 陆子期站起来朝我走来。他定定地看着,然后又开始不住地笑,最后笑倒在沙发上。他对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陆子期凑过来,拿掉了我眼镜又拔了我的发簪,然后坐回长沙发上往旁边挪了挪,拍拍他旁边的位置,“悠悠,坐过来。” 6、第六章 ...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没动,定定地看了陆子期好一会。这是办公室,她的秘书兼女友张苏盈就在外面,他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调戏我。我用手把头发挽起,伸另一手去拿发簪,“陆董有什么吩咐,我在这听着也一样。” 陆子期把我眼镜和发簪往身后一收,前探身子过来问我:“你很想和我划清界线么?” 他的神情和动作,都带着暧昧,而问题却直接而犀利地向我砸来。于公,他是我老板,除非我不在陆氏做了,要不怎么能划清界线。于私,我是想划清的,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给我机会。我略略往后避开他放大的脸。那晚上喝多了,并没有细看,现在看清了,发现他其实真的如丁晓所说的那样,很帅的。我心中笑了一下,你要玩暧昧玩刺激,但也得考虑我的处境。我站起来拿过陆子期桌上的笔作钗把头发固定住,转头笑着说:“陆董借你的笔用一下。”张苏盈就在外面,陆氏那么多员工就在下面,我看你倒是敢不敢这样玩下去。 头发盘得不紧,落下来几缕。陆子期走过来卷着碎发,“这样性感多了,还是用我这笔好看。” 我蹙眉,陆子期这态度,明显是在将我的军。想了想,我微笑说:“我是陆氏的员工,要和老板划清界线,那是不想收工资了。陆董要是没事的话,我下去了。” 陆子期拔下笔,又把我的头发散下来,“这笔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不过不能把它当作发簪带在公司。” 我终于笑了,缓缓扬高唇角。陆子期还是得顾虑一下在公司的形象,顾虑一下在外面的张苏盈的。我走向沙发,拿起发簪把头发挽好,眼镜重新带上。我转身对陆子期笑着说:“陆董说得对,笔是笔,发簪是发簪。”我站在那故意用单手背指骨托了下腮,略略微笑,“而我是陆氏的员工。”后面的我都省略了,只问:“陆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子期点头向我走来,“对,对。”他把笔放进我西服的口袋,“笔送你了。今晚正式给我接风洗尘吧。” “谢谢陆董。昨晚不是接过了?还是我和范经理一块为陆董接的。” 陆子期看着我,突然扑哧地笑了出来,“人家经理不让你结帐,你还非要吓他。昨晚范伟也在,整晚上谈公事,那顿饭算作业务应酬,我让范伟给你报销好了。” 我有点来气了,为着他那声笑,但却不能发作出来,只好憋着,“那陆董想好了时间地点就打电话给我吧,我先下去上班了。”把话说完,我就直接拉 开他的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我刚进自己办公室,陆子期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生气了?”我不知如何回答,深呼吸一下整理思绪,又听到他说:“好吧,当是我错了。”我越听越觉得怪,那软软的调子轻轻地呢喃在耳边,就像情侣间的撒娇。 我清了下嗓音准备开口,陆子期却换了口吻,极正经地跟我说:“今晚的吃饭无限期压后,童经理觉得如何?”我有点愕然,一时没有接话,只听到他又说:“童经理好好查查西北线的原因,无论销量恢复正常与否,下月初连同业绩报告一并再交份上月销量下滑的原因分析给我。” 他话峰一转就安排工作了?这轮不到我犹豫,立刻答:“好的,陆董,下月一号准时交。” 陆子期嗯了一声然后就挂电话。 我甚至还拿着电话听那嘟嘟声楞了好一会神。我坐到椅子上,摸出陆子期的笔,左右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 那日之后,陆子期没有再私下找过我,我与他只在例会上碰面。我想,他是碰了几次钉子之后,觉得游戏没意思了,就不为难自己也为难我了。范伟约过我两次,都被我拒绝了。 月中的数据出来,西北线依然一片糟糕。我正对着报表烦恼,罗莎敲门进来,“童经理,萧强回来上班了。”我点头让罗莎出去。拿起电话准备拨去西安的办事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人事的内线,让人事部直接与他交涉算了。 人事部的办事效率奇高,我才出去接杯水的时间,回来就听到电话响,是萧强打过来的。 “童经理,我得谢谢你多发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沉默了一下,说:“希望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也希望你能认真地对待你以后的工作。” “我本来就打算休假回来辞职的,现在你开口让我走,那正好,只是难为了接我手的。” 这么说,萧强是计划好了,故意不找人接替他工作的?我拿笔敲着桌面,微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会亲自去接手整理西北片区的。” 挂了电话,我还在无意识地用笔敲着桌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陆子期的笔,一直被我插在 笔架上。笔架是一对水晶天鹅,一边各能插一支笔。这笔架是几年前的一个客户送的,我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我才拿它出来装饰场面。以前这笔架上只插一支笔,我觉得好的笔架也得有好的笔,所以才一狠心特地去买了支九百八的派克。平时也不多写,怕墨水用光了,换根笔芯也得好几百。现在这笔架上插了两支,我微有些担心,不知道罗莎有没发现,更不知道她有没发现这就是陆子期本来的专用笔。 我有点心乱,像是做贼心虚地把陆子期的笔放进包里。 下午人事部的主管就跟我报告说,萧强已经在那边的人事助理那办好手续。我揉着太阳穴,让罗莎帮我打报告给陆子期申请去西北。西北线的事不能拖了。 罗莎的效率很高,很快拟好了拿进来给我看。她在等我过目的时候突然说:“咦,童经理,你这本来插一对笔挺好看的,怎么只剩下一支了。” 我有种被揭发的感觉,“家里弄了下,拿一支回去撑撑场面。”我很快地签好名递给罗莎让她交上去。 我发信息给丁晓,说过几天要出差了,让她晚上和我一起吃饭。陆子期让我写原因分析报告,所以我想他一定会批我的出差,没想到他却私邮了e-mail给我,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西北目前很乱,出差不批,以后再说。 我不过去,怎么写报告;我不过去,怎么整理那边的市场。我打了几个字回过去:谢谢陆董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但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去,请陆董签批。 陆子期的打字速度比我快很多,邮件刚显示发出去没几秒,他的回复就到了:不用再说了,不批,你就留在总部把工作做好吧。 这不是分明为难我吗。把萧强炒了,没人接手工作,销量一降再降,这样的情况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发生。我不会让人事部看着笑话,更不会让全公司的人看着笑话。我没回e-mail直接上二十八楼找陆子期。电梯一停,我就直接去敲陆子期的办公室门。 张苏盈跟在一旁,“按照公司规矩,所有人要见陆董,都得先预约的。”她看我一眼,“童经理,你也不例外。你还是稍等,让我通传一下吧。” “进来。” 我开门进去。 张苏盈跟上来,急急地说:“陆董,童经理她。” 话还没说完,陆子期就挥手,“你先出去好了,是我找童经理上来谈西北线的事。” 张苏盈看我一眼,关门出去。我似乎觉得她眼里有极浓的不甘心。 “专门上来找我理论不批你出差的事?”陆子期问。 我看向陆子期,平息了下心情走过去。我整理好思绪再开口,“陆董,报告要写,销量要提,西北线我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陆子期靠在椅子上斜向上看我,“最近看电视了没,西安出了几宗杀人案。” 我双手撑到陆子期的桌子上,“可是那人已经抓了啊。” “那边的治安始终比这边要乱。”陆子期直接在我的申请报告上签了不批,然后放到一边,“你要跑市场,可以考虑去东南亚,我觉得那边的市场可以开发。” “陆董。”我蹙眉,“谁都知道西北线是我上位的业绩。我一升经理了,那边的销量立刻急掉。现在你让我放着那边不管,又去开发东南亚?”我越说越急,“陆董,你让全公司的人都看我笑话吗?你觉得我是一个有头无尾的人吗?” “悠悠……”陆子期的语气软下来,一改最近叫我为童经理的称呼,直叫我名字,“我知道你在工作上的拼搏,但我不得不考虑你的安全啊。” “我会注意的,而且那边有办事处,如果晚上要应酬,我会找业务员陪我一起去的。”我看陆子期犹豫,于是把他签复了不批的申请拿走,自信地对他笑笑,“陆董,我现在下去再重新打一份申请上来让你签。” 我的出差申请陆子期一批下来,我就立刻让罗莎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到了西安了解下来,我才知道萧强带着客户去了别家公司。那边的业务员几乎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技能。我又回到了最初做业务员的日子,带着他们天天跑客户。 陆氏是老牌,质量过硬,我谈得还不算辛苦,几乎是一个点呆五六天的时间。在西安又面试了几个人事部筛选了给我复试的人,终于把西北线的主管确定下来。 丁晓天天晚上和我聊q,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我始终是经理,不是西北的主管。范伟也隔几天就来个电话隔几天又来个电话,极尽关心的,回回接完电话我都有长期关机的冲动。 陆子期倒是没来电话或者e-mail过问我的进度,我也没有了心理上的包袱。在我决定回去之前,我打电话去他办公室内线,准备简略地汇报一下工作情况,顺便告诉他我晚上的飞机飞回去,明天回公司上班。结果一直没人接听,就转到张苏盈那去。张苏盈说陆子期去东南 亚出差了,是今天的飞机。 西北线的销量如果上去了,我想在总部呆不了多久,我又要去东南亚出差了。陆子期似乎很看好那边的市场,才多少时间,他又去第二趟。 晚上我在宾馆收拾东西,却意外地接到陆子期的电话。 “过来机场接我吧。” 我满头疑问,“陆董,我在西北,不是在东南亚。” “我现在就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 我不知情况,只得应了快快出去打车直奔机场。 陆子期一见我,立刻露出笑容,“饿了,西安我人生地不熟的,童经理就带我先去吃饭吧。” “陆董,张苏盈不是说你今天去了东南亚吗?”我接过他的拉杆箱,“怎么突然转飞西安了。” 陆子期转头挑眉看我一眼,似乎我问了个白痴问题似的。他淡淡道:“考察业务啊。” 7、第七章 ... 陆子期这趟突然转而考察西北线,似乎张苏盈并不知道。当晚吃完饭,他才在我下榻的酒店订了房,就在我房间旁边。他看起来有点累,吃完早早就回去睡觉了,只叫我准备好明天的行程,他要一一拜访这边的大户。 我只好临急把机票取消了,又重新打电话约客户。一切安排好,客户的资料和数据都准备好,我才拿起电话给陆子期报告。分机号按了一半,我又把电话放下,拿手机发了信息过去。陆子期没有回,应该是已经睡了。 早上是没有行程的,饭局最起码在中午开始,而且今天也不去办事处,所以昨晚发完信息给陆子期,我把闹钟调到十点也跟着睡了。 我正睡得香,就被门铃吵醒。我拿表一看,才八点,于是拿被子捂着装没听见继续睡。那门铃却不断,我一拂被子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过去开门。我边走边气道:“就没看到门把上的请勿打扰吗?准备报工号,姐姐好好给你上一课!” 我上了保险丝,只把门打开一条缝,还没抬眼就直接说:“工号多少?”然后低头掩嘴打了个哈欠。 “嗯,零零零一吧。” “什么叫零零零一吧!究竟是多少?”我抬头,却发现门外站的竟然是陆子期!“陆董?” 陆子期微笑地看我,“我想我的工号应该是零零零一。” 我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哈了两声,说:“陆董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我们十点半才出发。” 陆子期看着保险丝,轻轻地“嗯?”了一声打了个手势。 我连忙把保险丝解了,把门开大了说:“陆董有什么事?” 陆子期就这样走进我的房间。他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把今天要拜访的客户资料报表全部给我。”他对我笑笑,“你功课做完了,我的还没做呢。” 我赶紧把文件夹捧过去,“是我疏忽了。” 陆子期却没走,直接就在那翻看起来。 我等了一会,从半弯腰到站直了身体,再等了一会,陆子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问:“陆董要在这看?” 陆子期头也没抬,轻轻地应我一声:“嗯。” 我转头望向窗外,可惜窗帘没拉开,只有房内几十平方的风景。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向陆董请个假,继续睡个回笼觉?” 陆子期这才停下来看我,缓了缓才点头说:“当然可以,你现在就去睡, 十点我叫你。”他想了想,又改口说:“九点半吧,你还要化妆什么的,半个小时怕来不及。”他也对我微笑,用文件夹指指大床,“还有一个半小时,快去补一会。” “陆董!”我的声音有明显的隐忍。他在我还睡什么,说出来也不怕滑稽! 陆子期把文件夹放到一边,牵着我手一拉,我便坐到了他的腿上。他把我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他对我笑,笑得风流倜傥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我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终于把话憋出来,“陆董,你就放过我吧。” 陆子期皱眉,“悠悠……” 我打断他的话,“陆董,我不想玩游戏。” 陆子期笑了,“我也不想。”他把我放到床上,帮我盖了被子,“好好睡。” 我两手拽着被子,“那陆董这是什么意思?” 陆子期看着我笑意加深。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摁到我下巴下,“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显地表达出来了。” 我两眼睁得圆圆的,一时间实在没想出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陆子期把床头灯关了,“别想了,你先睡,我得要去把资料看完。” 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拉着被子转了个身。 他什么意思?不想玩游戏还逗我?那难道来真的?这才叫逗我!他是没老婆,但这样见不得光的感情,或许直接不叫感情的感情,并不是我想要的归宿。从小父母就离异,但我从来没有为了不离婚而不结婚的想法,女人终究还是需要依靠的,经济上再独立,感情上还是需要慰藉的。 我又转了个身。陆子期正认真地看资料,翻页的动作很慢。灯光撒在他的头发上,边上一圈微微泛出赫金色。他的确是英俊的,是很多人的梦中王子,也包括我。但我同时也是清醒的,若是说喜欢他,那只有在梦中。 睡不着,躺着也没意思,我索性起来,拿了衣服进浴室里换。全部弄好,我出来倒水喝,却看见陆子期用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半曲,指背一排顶在唇边,含笑看我。我拿着杯子过去,给陆子期的杯子也添上些热水,“哪有老板工作,员工睡觉的道理。”我站到陆子期旁边,微弯腰看向文件夹,故意问:“陆董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是有哪看不懂吗?” 陆子期看表,然后抬头对着我,“二十分钟,动作很迅速。” 我笑了笑,拿着杯子坐到他对面的椅 子上,“销售第一讲求的是业绩,第二讲求的是效率。” 陆子期把文件夹一放,手撑到了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眉心轻折,认真地说:“现在这年代,什么都讲求包装,你觉得呢?” 我楞了一下才点头,“但药品的包装不能太过,具体那是设计的事,我不大懂。” 陆子期又拿过文件夹来看,但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好几倍。他没有抬头,“你先等一等,我马上看完,看完了叫你。” 我觉得奇怪,但看他认真的样子,也就没问怕打扰了他看资料。我站到一旁,拉开窗帘,看对面的鼓楼和城墙。 “看完。”陆子期朝我招手,“悠悠过来。” 我走过去。 陆子期牵上我的手,“换鞋,出去。” “现在?”我一看时间,才刚过九点,现在出去也太早了。 陆子期点头。 我问:“陆董是要去办事处看一下吗?” “哦,对了,这些先拿掉。”陆子期再一次摘掉我的眼镜,拔下我的发簪,随手把我的头发打散,“带你去包装包装,你这行头也带过来,我实在服了你。” 我胸闷得不是一点点,但你是老板,我忍了。“我这衣服挺职业的。”我用手去梳头发,“陆董把东西还我。” 陆子期把我手拉下来,随手帮我头发抓了抓梳了梳,“太老了太老了,那样弄太老了,带你去换一身。” 还真直接!我胸口的闷气又顶上来,死死给我咽下去!我说:“没这必要吧陆董,我之前谈客户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不也还挺顺利的嘛。” “今天我们又不谈客户,客户你都开发好了,今天我们只是去联络下感情,我也认识认识这边新的代理商。”陆子期直接拿过我的包拉我去穿鞋。 我没有办法,只得随他折腾。须知道我内心里也是向往青春的,只是工作上的各种原因,我才不得不那样打扮。 陆子期给我选了条一字肩的米黄色及膝连衣裙,配了嫩黄色细带镶满小水钻的高跟鞋。他看着我脚上的美甲,笑了笑说:“你这水红色的桃花配着衣服鞋子,倒是挺能跳出来。我倒真没想到你手上涂明指甲油,脚上却弄这么时尚啊。” “脚上的一穿鞋就没人看出来了。我要符合形象,总不能叫我穿一身黑的套装,手上画十朵艳艳的桃花吧。”我无奈地眨了一下眼,“我去换个指甲油的颜色 吧。” 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能去画美甲了,只买了指甲游回去酒店涂。当然,颜色是陆子期选的。 我在桌上涂指甲。 陆子期在一旁喝咖啡,“这样不是好看多了。明明才二十几,打扮得像四十几,看着也不养眼。” 我一气,顿时手一歪,就涂出界了,只得去翻洗甲水。 陆子期放下咖啡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又没说错。你其实这样打扮打扮还是挺养眼的,或者像上次在我家吃牛排那晚上,装装嫩穿穿t恤牛仔裙也不错,可你就是非要糟蹋自己形象,污染我和广大陆氏同事的视线。” 我狠狠地擦着被我划花的指甲,说:“陆董,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但毕竟现在不在公司,也不在办公事,你就不能留一点,不要说得那么直接?” “直接点,能让你更清晰地面对实情。”陆子期笑着走过来,“我印象中,行政部似乎没有规定一定要穿行政套装,还是深色的行政套装吧?你要穿职业装也可以,但可以换换颜色呀。你看小盈穿的,我看她穿得挺端正的,但没有一次见她穿你那样的一身黑或者一身赫。” 张苏盈是你情人,有义务取悦你,我只是你员工,把业绩搞上去就可以了。我越发地坚定要离开陆氏自己做老板的想法。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我笑着说:“老板都发指令了,回去惟有放血买衣服了。” 陆子期笑得很开心,“工服,报销。” “范经理才不认那些发票。” “我给你报。” 不用抬头,我也猜得到他什么表情。我没心情与他一唱一合,只专心涂好指甲,等着从中午开始到晚上的应酬。今天没有正事谈,酒肯定少不了。 果然从中午就开始喝,一直不断。陆子期也是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我想着上次在他家他才喝半瓶红酒就给我抖家丑,怕他被人灌醉,便要替他喝,却被他拦下来,他要自己喝。到晚上去唱歌,其实又是玩骰子喝酒。我看他实在喝得多,有点担心,他不让我挡酒,只好拉他去唱歌。他的声音唱起歌来很好听,也很有那种范儿。我还没欣赏够,我们又被人拉回去继续喝酒。 我的酒量锻炼了那么多年,自认为算好的了,可喝了一天下来,也觉得有点头晕,幸好还能站得稳。陆子期靠在我身上,似乎脚步也有点浮了。我打车回了酒店,先送他回房,“陆董,门卡呢?” 陆子期一转 身,整个人正面朝我倒下来。我往后退了一步,可恶的细跟承受不住,一下就断了。我因重力整个坐到地上,陆子期也压了下来。他抱着我的肩膀,凑在我耳旁轻轻说:“门卡在我裤子口袋里。” 我废了些劲才拉着陆子期站起来,还好不是十分的吃力,可能他还没全醉,还有那么一丁点意识吧。我扶他到床边,只帮他脱了西装和皮鞋,就把他放倒。领带早被他扯了不知去向,我也懒得管。看他醉得不成样子,我好心去浴室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陆子期睁开眼对我一笑,然后手上一拉,便把我拉倒抱在他身上。 我压在他身上,定定地看着他双眼,“陆董,你喝多了。” 陆子期一转身把我压在身下,声音略略沙哑地说:“我也觉得我喝多了。” 8、第八章 ... “陆董,你醉了。” 陆子期低头向我亲来,我一侧脸。他濡湿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然后延着腮旁一直亲到耳垂。 我在他身上挣扎,却被他压得更紧。“陆董,我不想玩……”话还没说完,陆子期就突然把我整个耳垂含进嘴里。我的声音愕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绵长的一声深呼吸的余音。热热痒痒的感觉从耳朵一直钻心里,再一直往下钻去。 陆子期伏在我肩头轻笑。他的气息吹在我湿润的耳垂上,让我一阵轻颤。他拂开我的脸上的碎发,温柔地看我,“我没说玩。” 我看着他的眼神,觉得气一时岔在那,接不上了。 陆子期把一只手潜到我背下,把我托起一些,然后另一只手去拉拉链。 我挪了挪身体。思想与身体背道而驰,精神上指导我不能要,官能却让我去追逐。 这一动却碰巧让陆子期把我内衣的后扣给解了。陆子期一翻身把我抱高,裙子和内衣都直直地从两手褪下来。酒是喝多有点多,但我还没醉,真的还很清醒。我压下来遮住暴露的肌肤,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陆董,这……” “叫我名字。”陆子期两手捧着我的脸,让我与他对视。他轻柔道:“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相信我,上次你不是很舒服吗?” 上次……上次两杯酒里肯定有一杯是下过药的。过程我完全没印象,只记得那天早上酸疼的后遗症。陆子期一手抚着我的后背,轻轻一截一截地按着我的脊椎骨。让我无力轻颤的感觉又浮上来,越来越明显。二十八年我还没尝到过这其中的滋味,我也算是失败的了。陆子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只一手抚着我的后背,一手梳开我一侧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我的耳垂,挠得我心痒难耐,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了耳上和背上。我终于极缓地点了点头。 陆子期把我的衣服褪下来。 我把脸埋在他的发中,小声说:“关灯吧。” 陆子期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手解纽扣一手去关床头灯。房间远处还亮着一盏落地灯,灯光虽然是调到最暗,但我与他这么近,我还是看见了。我脸上微微发热,不知他有没看到我一霎那冒红的脸色。 陆子期的前戏做得很足,也很温柔。 我抓着陆子期的手臂,紧紧地。我用极长的深呼吸来舒缓我急迫的需要。昏暗的落地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我隐约看见他眼睛里的光。我 看见他对我微微一笑,温柔地喊我:“悠悠……”下一霎那,我感觉充实了。 ---------------------------------------------------------------------------------------------------------------- 我醒过来的时候,陆子期已经醒了。他一手搭在我的腰上,一手掂在脑下,一眨不眨地看我,然后划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早!” 我低头一看,中空,连忙两手把被子拽上来。我抬头对上陆子期的笑容,觉得自己太造作、太矫情了些,手便松了松,略略僵硬地笑了笑,“早。” 陆子期坐起来,靠在床上,“西北线除了西安,别的城市还有大点的经销商吗?” 西安是西北的经济中心,别的整个城市合起来也未必有西安一个经销商的多。我躺在床上摇头,“没有了。西安把西北线的一半销量都挑起来了。” “那行,别的就不一一去拜访了。我订机票去新加坡,你先回公司吧。” “嗯。” 游戏终归还是游戏。身上粘粘的,我背对着他拿了衣服进浴室随便冲冲。花洒的水从头顶淋下来,我张开嘴来呼吸。我放纵了,我堕落了,我点头我做了……就到此为止吧,就当上人生体验课,正所谓如他所说,我也很舒服……哎!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决定不再想这事。可陆子期却在这时候敲门,我觉得他就不会消停。 “怎么把门锁了?悠悠,把门开了,我也要洗。” “等我洗完了你再洗!” 因为是在陆子期的房间,我并没有衣服在,只有昨天穿过的连衣裙。我又重新套在身上,回去还是要再洗一遍的。 陆子期站在门口等着。他光着上身,见我出来,一手撑在门框上,微探前身体,浅笑着低头问我:“昨晚舒服吗?” 我低头看着地毯,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这是实话,但我不擅长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来表达本就露骨的东西。 陆子期又再凑近了些,然后突然含住我的耳垂,让我一下僵直。他笑着在我耳边呵气说:“我发现你耳垂是最敏感的地方。”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陆子期横着食指放在我唇上碰了碰,“你是酒喝越多越清醒?昨晚还没上次热情。” 我绕过他,拎起包包了和断了一跟的新高跟鞋开门,“我先回房,如果陆董要我帮忙订票,一会打电话给我。” 陆子期没有让我订票,只是打电话告诉我,我回去的机票他一并让张苏盈订了。 上次和陆子期发生关系后,倒没觉得有多大的尴尬。这回我点头我说要,听到张苏盈的名字就开始尴尬。我借口要回办事处没有和陆子期一起去机场。 ================================================================= 回去刚下飞机把手机重新开了,信息就到了。还好是丁晓,我舒了一口气,回完信息直接打车回家。我把行李理了一下,又洗了遍澡,上床补眠。今天已经洗第三次了,好象我后悔、痛恨昨晚答应与陆子期发生关系似的,其实没有,真的没有。 在床上翻了两下杂志我就困了。陆子期说我昨晚不热情,但我记得也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了。我放下枕头,把空调调到睡眠,对着前面的镜子笑了笑,然后躺倒睡觉。 丁晓一下班就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换好衣服在家里等,她过来找我。我奇怪了,说这不是兜冤枉路吗?结果她笑笑说你别管,补了句你快换衣服就挂了电话。 我穿了贴身的小t恤和吊带短裤下去。 范伟的车子就停在我楼下。丁晓从后座下来,蹦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悠悠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了。” 她什么时候做了范伟的细作?我竟然不知道?这娃以前就没爱和我说这么肉麻的话,我见她眼珠子朝一边摆,使劲地眨眼,我顺着那角度再往旁边挪了挪视线,毫无意外地看见范伟站在那对我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还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范伟开了车门,一手搭在车上,对我笑着说:“悠悠,我和小丁给你接风,先上车,吃饭去。” 范伟让我点菜,我说随便吃吃好了。范伟问我爱吃什么,我说我不挑。反正他问什么,我就推什么。丁晓终于没忍住,捂着嘴噗地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捂着嘴死命地装着咳了几下,说喝茶呛到了。 丁晓咳了好一阵才说:“范经理你去点些海鲜吧,悠悠姐爱吃海鲜。” 范伟看向我,“爱吃什么海鲜?” 我一转头,看向丁晓。 丁晓又咳了几声,说:“新鲜的就好,悠悠姐吃东西不挑的。” “那我去点几样。”范伟领着服务员走了。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又慢悠悠地说:“说我吃东西不挑,又说我爱吃海鲜,丁妹妹编得真好啊。” “咳咳、咳咳咳。”丁晓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她咳了好一阵,才歇过气来,“我不是要支开范经理,给悠悠姐你请罪嘛。” 我瞪了丁晓一眼,“竟然出卖我?” 丁晓往后缩了缩,“是范经理他威逼的。” 我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探了探,“他用刀架到你脖子上逼你吗?” 丁晓嘿嘿一笑,“当然威逼后面是紧跟着利诱的。” “没骨气!”我坐回去,呷了口茶,问:“都说财务部的人抠,他给你什么利诱了?” “财务部招助理,直接在米嘉手下,他问我有没兴趣调到财务部。”丁晓偷偷瞄我一眼,见我正正地看着她,赶紧又低下头去,“悠悠姐你也知道我的专业是学财务的,虽然过去也是平调,但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看丁晓一眼,“哎,我既支持你过去,又不支持你过去,真矛盾。” 丁晓挑了挑眉,然后右手比了个对勾放在下巴下,说:“我可以给你当细作啊,探明那边的一切状况。” “去!”我笑,“你在米嘉手下,又不是范伟手下。再说,我又不打算接受他,需要你探什么状况。” 丁晓凑近我,继续一挑一挑眉毛,只是把手放了下来,“范经理不错哦,悠悠姐可以考虑考虑哦。” 范伟这时候走回来,“点了几样,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他看向我的时候,一直是微微笑着的。我太板着脸也不好,于是笑了,正要答随便吃吃就好,结果被丁晓抢了话,“只要海鲜新鲜,悠悠姐就爱吃。” 我撇了丁晓一眼,她赶紧低下头去,我也低头喝茶。之后的一顿饭吃的甚是无聊,没了丁晓的声音,范伟说一句,我一般就回一个字,顶多两个字。 第二天上班,罗莎的桌上放了一大束玫瑰。我拿钥匙去开门,转头对她笑着说:“很浪漫哦。” 罗莎捧着花向我走来,“童经理,这花是送你的,我只是代收。” “嗯?”我万分意外地侧身把花接过。不拿不知道,一拿才知道,这花还真有点沉。 罗莎退出去,顺便帮我关门,门合上之前还专门学了我的话 ,加工了一下笑着还给我,“童经理,你男朋友很浪漫哦。” 9、第九章 ... 我抽出花中的卡片一看,果然还真是范伟,幸好他的暗语我还能看得懂,否则他这么一大束花算是白送了。我略略数了下,竟然九十九支?我不信,再数了遍,还的确是九十九支红玫瑰。我对着这花这量,头顶飞过一排乌鸦,留下六个点,实在无语了…… 都说财务部的人抠,可范伟这一出手,我就没见小家子气,只是俗了些。我看着一大捧花笑了笑,然后动手去拆包装。我一边拆一边好笑地自言自语,“范伟啊范伟,学财务的都学收支平衡、成本核算吧,你投资到我身上,算过汇报率了没有。” 我拆好弄好,捧着花下去六楼分给销售部的女同事。做销售的女的不多,所以分了一圈还剩大半束。我故意站到中间,捧着剩下的大半束玫瑰笑着说:“你们月月都要去麻烦财务部的帅哥,我现在就拿这花代表你们去送给米嘉。”我这话一说完,果然就有不少男同事兴奋地吹口哨,我可算把群众情绪调到了最高点。 米嘉是陆氏的第一大帅哥,混血儿,和我同年,三年前进的公司。在陆氏,除了陆子期,就要数米嘉的人气最高了。 米嘉和我关系还算不错,以致于我还没走到他的桌旁,他就已经微仰着身,两手半遮着眼,然后从两手间看向我的花,“好眩呀,谁晒花呀。” 我走到米嘉桌旁,笑容满满地把花放在他电脑前,“销售部全体女同事送你的。包装是简陋了些。”我听到米嘉小声地插了句,“这算有包装吗?”我装着没听见,倚在他桌子的隔断屏风上,“喜欢不?高兴不?” 米嘉点头应付,“喜欢,高兴。” 我也点头,满意地笑了笑,“那以后还为难我们销售部的同事不?” 米嘉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脑筋没转过弯来,竟然木木地答我:“为难。” “去!”我笑着一推他肩膀,“以后我下面哪个主管给我投诉你算错他的提成,你就死定了!” 米嘉也没和我多计较,乐呵呵地和我挥手,消了声音用唇语一字一句地说:“好走,不送。” 我抿唇笑着摇了摇头进电梯。回到办公室,一刷新就看到一堆e-mail,丁晓的,罗莎的,米嘉的,还有别的部门经理。 丁晓说:悠悠姐,你真狠!可怜我们陆氏的第一财神范经理啊,华丽丽地轰出一炮,就成炮灰了! 我看到前半句,还想回:姐不狠谁狠?结果看到后半句,我很不厚道地笑喷了,只打了个笑翻 在地的表情过去。 罗莎说:童经理你这样小心你男朋友不高兴哦。 这话无论怎么答,都有种解释就是掩饰的感觉,于是我只好选择了无视。 米嘉说:谁送你那花啊?桃花你也送,小心下次不开花了。 就知道他要八卦。我回他说:神秘人送的,你就少管了。下次不开花正好,也省了我拿下去给你。 米嘉还不依不饶继续给我回e-mail,我懒得理他,开始上班。 一天平静过去,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甚至连个e-mail都没有,我甚欣慰,为范伟的知难而退而高兴。 于是快下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丁晓和米嘉,约他们两人一块吃饭。我叮嘱丁晓让她不要暴早上那花的事情,说晚上的饭是为她下星期调去财务部打好关系。 米嘉依旧纠缠着要问我那朵桃花开的是谁,他认识不认识。 我一横眼,“米嘉你还有完没完,如果有下次,如果有需要叫你出场,我会把事前要点告诉你的,低头吃饭!”我一转头,看见丁晓对米嘉挑了挑眉,换了个眼神,用极小的声音说:“是……”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夹了口菜放进碗里,压在她之前淡淡道:“销售部的一线男女比例很不均衡啊,丁晓有没兴趣回来支援?” 此话一出,我立刻听到丁晓急促的筷子碰瓷碗的声音。米嘉说:“你不厚道,这样威胁,下次我不配合了!” 我抬头,一扶眼镜,微笑着说:“放心,今日效果很好,没有下次。” 我原本以为只有做销售的人有很好的韧性,是我错了,没想到做财务的也能有此韧性。范伟还是继续天天一束,花式数量变也不变。 我服了。我拨内线给范伟,“范经理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有空,下班后你等我。”范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但好象是故作镇定地强压着不让我听出来。 我坐上范伟的车,他才半压着兴奋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花。” 我连忙客套地说:“没有、没有,花很漂亮,只是送给我算是浪费了。” 范伟看着前面的路况笑着说:“能等到你开口叫我吃这一顿饭,就不算浪费。” 果然是学收支平衡、成本核算了啊!我心里道。我看他笑得春风得意的,不禁皱了下眉,“范经理,我们不合适,也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记得新药出来的时候都是有试销售的,不收经销商的任何费用。你们要是开发客户遭遇像我这样碰钉子的,会怎么说?”这时刚好一个长的红灯,范伟拉了手刹,转头微微笑着看我。 我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心里又给范伟降了分。我讨厌别人将我的军。陆子期能将我的军,那是因为他是我老板,我没有选择权。 我正要对范伟说我不是你的客户的时候,他又说:“可以先试销。”绿灯亮了,他按下手刹,自信地说:“悠悠,我们可以试着相处。” 我对他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精神很敬佩,但也很头痛。我没有说话,是因为我还没想到能很完满地回绝他,而且能让他对此再不起心思的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范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开玩笑!我坐直了身体说:“你有追求的权利,我有拒绝的权利。你怎么做,我管不了,至于我怎么做,我想那是我的自由。” 范伟听了我的话反倒不生气,转而对我灿烂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下了车,很绅士地过来给我开车门,“请。” 一顿饭吃得我很不是滋味。回去洗完澡还收到米嘉的短信,问我是不是准备八年抗战。我一疑惑,第一时间就想到肯定是丁晓那丫头出卖我,直接拨了电话去给米嘉,“知道多少就给我说多少吧。” 米嘉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这话怎么倒过来说了,要我配合,应该是你能多详尽就给我说多详尽吧。” “是丁晓告诉你的吧。” “我自己猜的。” “好好,你既然知道了,别乱传了就行。”末了我又补充一句,“明天晚上吃饭看电影吧,我请,你只要负责传给他听和到场就行了。” 我高估了米嘉的能力。他竟然直接在公司的论坛上写约会日记录,主角便是我和他。点击率过万,回复率过千。 我虽然猜到米嘉可能没猜到那人是谁,所以选用这样的方式,但为了不冤枉他,我打了电话过去。结果他嘻嘻笑着说,这样范围广,效果明显,保质又保量。我回他:“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好一劳永逸!”然后愤愤地挂了电话。 第二日回公司,我觉得每个人跟我打招呼的表情都是千奇百怪的。到了办公室门前,罗莎把玫瑰捧给我,“童经理,你又多了一束花。”罗莎笑得十分好看,这好看的解释,一是解释为她本来漂亮,笑起来就更漂亮 了;二是解释为她要看好戏。 我进门把花放好,罗莎又拿了一小束白色郁金香给我,然后笑嘻嘻地说:“童经理,我先出去工作。” 那束郁金香没卡片没包装,只有寥寥几支,用一条白色缎带扎起来的。我数了数,七支!绝!米嘉你绝!我懒得发e-mail打字了,直接电话。 我轻轻敲着桌面,“那束花我不给钱了啊!我没叫你送。” 米嘉一头雾水地回我:“我没让你付钱啊。” 这下把我气郁结了。挂了电话我又去研究那束郁金香。不得不承认,米嘉的品味比范伟的不止高上一个层次。看过业绩报表,我又拆了范伟的那束玫瑰,然后出去派花。 罗莎接过我的玫瑰,插到细花瓶里,狡黠地对我一笑,“童经理,那几朵郁金香不发了吧,我去给你向阿姨先要个花瓶插上?” 那几朵,也不知要发谁手上,要真发也不够,况且还挺素雅的,就留着吧。我点了点头,“顺便加点水。” 罗莎是行动派,我派玫瑰一圈回来,她已经帮我把花插好放在桌上了。她站在一旁笑着跟我说:“下次我一定逮着送花的问问是不是就是米嘉。” 我正头痛这事呢。刚才我按例又将剩下的全给了米嘉,财务部其他人都向我们看过来,笑得怪怪的,说不要送来送去了便宜了花店,还不如请大家吃饭来得实际。我只好顺着话说找机会销售部和财务部的一块搞个欢乐party。 晚上和米嘉吃饭,才知道那花不是他送的。我立刻说:“就知道你没那品味,范伟送红玫瑰,你顶多会送粉红玫瑰。” “原来是我们经理啊。”米嘉一脸恍然大悟样。 我一脸鄙视样,“原来你才知道啊。” 米嘉咳了两声,又开始八卦,“那另外的郁金香谁送的?范经理不好吗?你咋那么挑了。”我横了一眼,米嘉立刻换话题,“还是赶紧跑下场吧,早点看完早点回家。” “要不去健身吧,最近不用出去跑业务了,天天办公室呆着,觉得没出汗不舒服。” 米嘉笑,“你还舒服不得。等会带你去一家俱乐部,不过你埋单。” “得了,看小样抠门的!” 米嘉又笑,“你连范伟都挑不上,看看在那有没艳遇,那边全是大鱼。” 当时我没深究米嘉的那句话,是失误了。到了实地,我才真正领悟到米嘉为什 么说这全是大鱼。 米嘉一边慢跑一边说:“这不错吧。别真过来玩机器,一会出去溜一圈,保不准就有收获。” 我真是吹空调吹得多了,仰卧起坐只做了二十九个,三十个都坚持不下去就累得不行了。“这收费更不错!”我用毛巾擦了下汗,对米嘉说:“我去洗把脸,等我回来就走了,实在累。” 我往脸上泼了几泼水,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对着镜子笑了笑,越发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幼稚。 刚出洗手间,一抬头竟然看见陆子期,我楞了楞,“陆董?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子期走过来,拿我脖子上的毛巾给我擦了下汗,笑着回答我:“昨天刚回来的,你也喜欢来健身?” 我被陆子期逼得贴在墙上,“办公室坐久了想运动运动,结果一运动就累,准备回去了。” 陆子期拉起我的手就带我去更衣室,笑得邪邪的,“我送你回去。” “我和米嘉一起来的。” “让他先回去。” “现在是私人时间,我需要私人空间,陆董。” 陆子期放开我,耸了耸肩,“好吧。” 我走了两步,还特意转头看了陆子期一眼。他站在原地对我微笑,我只好也笑了笑挥手。因为不顺路,米嘉坐地铁我打车。这边都自己开车过来的,没人打车,所以也没出租车绕经这边么?我站了十分钟,竟然还没打到车。 一台敞篷跑车停在我面前。陆子期手指打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极有节律。他笑着看我,“我都说我送你回去。” 我站着没动。 陆子期俯身过来推开车门,“这里不好打车。” 我对上陆子期的视线,叹了一声,坐到车上,扣好安全带,“谢谢陆董。” 10 10、第十章... 陆子期要送我上楼,我几番拒绝,明说暗说的,他都还是要跟我上楼,我只得随他去。到了门口,我拿钥匙开了门,陆子期却没有转身下去的意思。 我转身,微笑,“陆董,我到了。” 陆子期一把把我抱进屋里,反手在后面把门关上。他在我耳旁笑道:“到了还不进去,等着我抱你进去吗?” 我双手搭上陆子期的,把他手从我腰上拿开。我走前两步,转身,两手交叉抱胸,用半是询问半是质问的眼神无声地看着他。陆子期正要开口说话,我打断他,笑道:“陆董不是健身累了,又开车送我回来,现在不想动了吧?” 陆子期哈哈一笑,自己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两手一摊,两脚一伸,十分惬意地倒在上面,“悠悠啊,就被你说对了。” 对于他这答案,我没有意外与出奇。我只微微抿唇一笑,也换了鞋到厨房给他泡了杯茉莉花茶。我坐到陆子期身旁,含笑看他一眼,“陆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 陆子期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茶好香,是茉莉花茶吧?” 我笑着点点头,“嗯,我这人比较传统,不太能接受新潮的事物。”我说完,才发现自己好象一语双关了,只得看着陆子期又再次笑了笑。 “唔……这样啊……”陆子期细细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回味着茶香,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话。他慢慢斜倒过来,一手撩开我肩上的头发,半靠在我肩上,轻幽幽地说:“我倒觉得还好。”然后轻轻地亲上我的脖子,再缓缓爬上我的耳垂。 我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蚯蚓一样钻进体内。我转身想要把陆子期推开,却反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陆子期抚上我颈侧。我似乎能感觉得到颈侧的大动脉在咚咚地跳,拼命地挤着血。他温柔地看我,“悠悠你这么聪明,难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带着茶香,陆子期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扶着他的肩,“陆董……” 陆子期拿下我的手,接着便吻下来。那吻亲得激烈汹涌,亲得我快接不上气来了,陆子期终于离开我的唇瓣,含笑看我。我张嘴大吸了两口,气还没顺过来,陆子期又低头下来,可这次却亲得缠绵而温柔。 我被陆子期亲得意乱情迷,两手软软的,根本无力反抗。或许我内心里就没想过反抗,嘴上的话不过是粉饰场面的。上次那样的渴望又卷土重来 ,身体是诚实的,什么让我舒服,便会追逐什么。我双手环上陆子期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陆子期轻巧地替我脱衣服。他的吻滑到腮旁,又去吮我的耳垂,让我深深地扯着一声又一声的呼吸。陆子期用手指顺着我的耳廓打圈,声音轻柔带笑,“你这是我制胜的法宝。” 我身上敏感的地方都让陆子期亲过,湿嗒嗒的,让风一吹,顿时敏感得要竖立起来。我受不了这个刺激,环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与我相贴。 陆子期一阵轻笑,然后突然地进攻。 我紧抿着唇不敢叫,陆子期却笑得坏坏地,一再地挑战我的极限。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只觉得两脚都举得酸了,作战阵地从沙发搬移到地毯上。我抱着陆子期坐起来,才发现窗帘留了细细一条缝没拉紧。虽然那缝很细,虽然我家没有开灯,虽然外面月色也不算亮,但确实是把我吓到了。我拍着陆子期的肩膀,“啊——”地一声叫出来。 陆子期便是更加用功,笑道:“你这闷嘴葫芦真难开,这下可也总算开了。” 我抱紧陆子期,拼命想压住他的进攻,可想而之是无功而返。我着急说:“进房间,窗帘还没拉紧呢。” 陆子期却不急,扭头看了眼窗帘,又转头对我笑道:“那么细的缝缝,看不见的,再说,这样你会觉得更刺激,有助于我拔开你这闷葫芦。” 我急了,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说:“你不进房间,我以后也不理你了。” 陆子期听了一阵笑,然后抱着我直直地站起来走进房间。可怜的我就像树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还免不了受那一步一下的冲击波。陆子期关上房门,上了锁,然后把我抱上床,在我耳旁轻轻地笑道:“我听你话了,那你以后可不许不理我。” 这是什么跟什么。我晕了。难道我是在和陆子期打情骂俏吗?成年人了,难免有生理需要,偶尔一次两次的,也算是各取所需。而现在我却说出那样撒娇的话,连我自己也觉得小有恶心。我和陆子期之间的关系算什么?除了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我琢磨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词来:性伴侣。 那晚在陆子期的诱导下,我似乎能感觉到书中所说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印象中又是一个不眠夜,不知道我感觉偏差得大不。 第二日被喇叭吵醒,一睁开眼就看见陆子期同是朦胧着双眼躺在我旁边,我才知道我原来也睡着过的。我脑袋不清醒,被子一掀,盖着准备继续酣睡。也 不知道谁那么没素质,一大早的按喇叭,还不停! 陆子期也是睡不着,“你这的物业管理真不好,一大早响喇叭也没人管。你不如搬到我那算了。” 我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一句话劈醒。他什么意思?这时不知道那人是累了还是走了,喇叭声停了。我却已经睡不着了,套了衣服靠在床上发呆。 我想我是理性的,否则不会左想右想,反复揣测陆子期的意思,早就扑进他怀里了。他的确是吸引人的,这点无法否认。但我的理智未免太流于表面,一到关键时候,就溃败得不成样子。身体上的愉悦无法被压制,于是我顺从了最原始的感官享受。有一有二,再有三。我是堕落得不行了,真要做陆子期地下情人么?我望着他好看的轮廓问自己。 这时候那喇叭声又响起来,把我刚刚升起的一点点美好幻想全搅碎。我火大的起床拉开窗帘看看是谁那么缺德。 原来事实的真相与我想象的差距,是那么的大!竟然是陆子期的车堵在路中间!我想了想,是了,昨晚他送我上楼之后就没再下去过了。缺德的人,是陆子期…… 我拉上窗帘不自在地转身咳了一声,“陆董,你下去把车开一下,挡道了。” 陆子期抓抓头发坐起来,还是一脸睡梦中的状态,“我都忘了。” 我拉他起来,帮他随便梳了几下头发,又去给他套衬衣,害怕别人等着急了。一大早赶去上班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很恼火。 陆子期被我左右甩了几下的终于清醒过来,踩了一只拖鞋,一边扣衬衣纽扣一边蹦着朝门口跑,“悠悠做好早餐等我,我停好车回来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再送你一起回公司。” “还是各自回公司吧。”我怕陆子期坚持,又十分无聊地补了句全无作用的话,“我习惯不吃早餐的。” 陆子期已经下了楼,因为我已经还听到“嘭”的一声很响的防盗门关门声音。这里的物业管理的确不咋的,防盗门上也不安消声的装置,就这样让它“嘭”来“嘭”去的。我在心里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不过,这是什么地段,陆子期那是什么地段,我这是什么楼价,他那边又是什么楼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在关上自家的房门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在心里护短了一句。 我从房间的窗户望下去。之前一直按喇叭的那位,看见终于有人下来认领车子,探出半个身子骂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陆子期的车拐弯了,他才坐正回去开车走人。 这小区不止物业管理不咋的,连人的素质也不咋的。陆子期虽然是该骂,但真骂出口就掉价了。那位仁兄还能大清早地骂了那么久,直骂到车子拐弯,怕是想找这么个发泄口找了很久了。 我刚叠好被子,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实在是因为昨晚太激烈太紧凑而导致,陆子期就回来按门铃了。我只得给他开门,“陆董真的不用送我,这回公司很方便的,我绝对会准时到办公室的。” 陆子期拨开我撑在门框上的手走进来,“我说悠悠,我的意思有那么难懂么?” 我关门,转身,等待他的答案。 陆子期却走进我的房间,我跟着他进去。他拉开我衣柜,扫了两眼,拿出一条碎花牛仔裙给我,“先换上,到我那边再洗澡吧。这边车位太紧张,我又临时停在路上,马上就要开走。”陆子期去关房门,我拿着衣服楞在原地。他过来帮我脱真丝裙,“东西晚上再回来收拾吧。” 陆子期是真的要让我们的关系进一步升级吗?我心里不知为何半喜半忧,喜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我果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 陆子期见我依旧楞着,两下便帮我脱光,又给我套内衣。他的呼吸就撒在我的颈椎上,热乎乎的,“别楞着,一会别人又要按喇叭了。” 但我继续楞着,是陆子期把我舞弄好,再把我弄上车接回他家的。 再一次看到陆子期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恍惚的感觉依旧。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但我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堕落跟随者。 11 11、十一章... 于是我同居了,对象是我的老板,陆子期。 我不敢坐陆子期的车回公司。这回我终于发现我的坚持比陆子期的要来得强硬,于是他只好顺了我的意思。坐在公交车上,我还想不通它的发生发展,只知道它的结束,已成定局。 我刚进电梯按了二十三楼,米嘉就“噔、噔、噔”地跑过来,用手把电梯门扳开,“等等——”米嘉见是我,上上下下对我打量一番,才惊讶地说:“哟哟哟!你也会穿粉色系的上班?还把那副老不死眼镜摘了?”米嘉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昨晚没打到车吧?” 说起昨晚,我便少了往日的镇静多了不自然。这衣服是早上陆子期给我的,尺码刚刚好,但大清早的,商场店铺全都没开,他又上哪去拍人家大门买的呢。我回他一句,“当然打到车,要不你以为我走路回去?” 米嘉叹了口气,“还以为你春天花会开呢。也不知道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那边是很难打到车的,因为几乎都是有钱自己开车去。我难得没有展现绅士风度一晚,准备把此机会让给别人,结果你却运气好得不了,竟然还能打到车,于是也就运气差了那么一点没有来个浪漫的邂逅。” “你还绅士呢!”我笑,“不要自我感觉良好。”这时刚好到米嘉的办公楼层,我把他推出去,“好好上班,少耍酷装帅。” 一到二十三楼,我就看见罗莎的桌上的两束花,一束是范伟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束是睡莲,九支,朵朵都是淡紫色的花苞苞,和昨天的一样,没有包装,只用一条丝带扎着。 我真好奇这个神秘送花人的身份。是什么改变让我从滞销变成热销了。思前想后,惟有哪天与陆子期的一夜情,也就是我的初夜。性果然能改变女人。变漂亮?我自己不敢说。变自信?看着刚才对米嘉的反应,我只能说是更不自信了。 开例会的时候,销售部每个人都盯着我看。虽然这是对我发言的一种尊重,也是他们的习惯,但我总觉得他们眼里多了一份平日里没有的光。在茶水间碰见范伟的时候,他也是那样两眼直直地打量我许久,然后对我笑道:“悠悠你今天这样穿真漂亮!” 我立刻把视线调低不再看他,手抖了一地鸡皮疙瘩,“范经理那花就不要再送了,没必要浪费这些冤枉钱。” 范伟转正站在我面前。我只盯着他擦得铮亮的皮鞋看。范伟说:“悠悠你怎么就不肯给我次机会,给大家次 机会呢?” 语调软软的温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还觉得其中带了那么一点点哀求的味道。小言里男主角的对白,让男配说出来,会有种滑稽的无力感。在他看来,似乎就像我也对她有意,就是碍于世俗或者一些别的环境条件,我不得不拒他于千里之外。要是情深的男配说出来倒让人觉得同情,可我就是对他升不起丁点好感,没有办法,我又觉得他恶寒。我拿杯子绕过他,快快说了句“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就走出茶水间。 回到办公室我就对着那束睡莲发呆。今天准备是要去卖场查一下,结果又被我荒废了一早上。中午米嘉打电话过来约我一起吃饭。我想演戏也不用这么热烈,就拒绝了他,没想到米嘉竟然笑嘻嘻地说他请,还说有事要请教我,便答应了。 刚点完菜,米嘉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悠悠你觉得你会谈恋爱不?” 我挑眉白了米嘉一眼,“怎么,想诅咒我孤独终老啊?” “不是!”米嘉给我倒茶,“也就看你桃花老不开啊,替你着急啊。” 我轻叹了一声,靠到椅背,“我也着急,就是缘分不到呗。”想想与陆子期的关系,怕是已经开了朵烂桃花了。 “快到了,快到了。”米嘉嘿嘿笑了两声,“那你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不?” “有责任心,积极上进,勤奋刻苦……” 我还没数完,米嘉就打断我,“你在数十大杰出青年啊?” 我看着米嘉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一笑,“最重要的还是对我好,会疼我吧。” 我自小便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别人还在玩洋娃娃的时候,我就跟着奶奶去摆小摊了。我认为我的苦吃够了,老天为什么还不给我糖吃,就安个陆子期来耍我。但再想深一层,其实也是你情我愿,我自甘堕落的,陆子期也从来没有逼迫过我。 “那你有没想到以后什么样才算幸福生活?”米嘉紧追不舍。 我微蹙着眉峰看米嘉,这话怎么越问越不对劲了。 米嘉没发现我的异样,催着我回答,“怎么样,想过没有?” 我慢慢靠到椅背上,右手搭在桌上轻轻地敲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上班,天天购物美容,钞票花不完。” 这回轮到米嘉白我一眼,“你还真按富家子弟的标准来订啊!那昨晚就不应该打车,在那死等看能不能勾搭上一个嘛!” 我一拍桌子,力度不大,但杯子还是晃出声音来,吓得米嘉也坐正了看我。我压着桌子拉近身体,瞪着米嘉双眼,问:“做范伟细作来谈我口风啊?” 米嘉对我赔笑,“没有办法,范经理可是我的头。他早上借报表的事,三番几次的插话问到你。我只好替他跑一趟腿,嘿嘿,也是个嘴上工夫,不累。” 我想真有眼神如刀的话,米嘉早已被我戳了好几个大窟窿了。 米嘉可能见我没有缓和过来,又继续去顺他的话,“你想想啊,要是陆董让你办事,你去还是不去?你得体谅一下低层员工的苦啊。” 陆子期……陆子期……米嘉一说完,我脑里就自动自发地冒出他的名字,他和我的一夜缠绵。 “饭到菜到,吃饭吃饭,一会还要回去认真工作。”米嘉拿起碗来就扒,还故意弄得乒乓做响。 刚才走神了,不知道米嘉怎么想,我总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 ---------------------------------------------------------------------------------------------------------------- 没到下班时间,陆子期就拨了内线让我等他。我说公司人多口杂的,我自己会收拾过去的。 陆子期一味地笑,笑得后来气接不上了,歇了好久才跟我说:“七点半,我到你楼下接你。” 看来我也要去看看荣格或者弗洛伊德的书,我的潜意识是越发的不潜了,全都浮尸浮到水面上来了。我竟然说……竟然说公司人多口杂……竟然说会自己收拾了过去……我最近是怎么了……我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狠狠地深呼吸一下,只可惜在这二十三楼,所有的玻璃都是固定的。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绕了几圈,始终没法平静下来,最后只有暴躁地拎包下班。 回到家里,我把衣服放了取,又再放进去,如此循环。其实不就是同居吗,这事在这年代其实很透明很简单,就在于怎么看。只要不奢望做正牌,那跟着陆子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吃好住好享受得好。我这命是注定不能自己拼出一片天地的,都十年了,还是给别人打工。就这样吧,陆子期没什么不好的,有钱又英俊。 陆子期很准时到了,上来帮我拿东西,不叫我拿一样重物。我就拎着我的小包跟在他后面下楼。他和米嘉那所谓的绅士风度比起来 ,才知道什么叫原装正版,什么叫山寨货。 楼下一个阿姨吃完饭出来倒垃圾,看见我笑呵呵道:“悠悠搬家啊?”我只随便嗯了一声。那阿姨又凑到我耳边笑道:“悠悠你眼光不错,这男孩子好!”我僵硬着对那阿姨笑了笑,心里说着:不是比你小的男人就是男孩,阿姨,他都三十二了!然后快蹦了几步追上陆子期,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真不想再碰见几个这样的叔叔阿姨,让我很难应付。 陆子期上车后就看着我微微笑。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我听到他发动车子的声音,还问我要吃什么。我应了句随便吧就没再说话。 住了多年的房子一直往后倒,渐渐隐在密密麻麻的楼宇中。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但有我太多太多的记忆。我靠回椅背上想到了小时候的老房子。爸妈争吵,妈妈要打我,奶奶护着。后来爸妈离婚了,我也再没在老房子看见过他们。再后来我高中毕业进了陆氏做销售,开始几年还是和奶奶住在老房子。之后我升了主管,应酬多了,奶奶也老了,就把她送到了老人院,至少那里有人照顾,也有同龄人陪他说说话,我也放心。 这周去看看奶奶吧,不过她一定又是催我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我想着想着就不禁笑出声来。只同居不结婚这么新鲜的概念,绝对不能跟她老人家说,肯定得把我骂个狗血喷头,然后要搬回去和我住一起天天看着我不可。 “笑什么?”陆子期在一旁问。 我转身侧坐着,定定地看着他。 陆子期可能感觉我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笑道:“怎么了?” “呵!”我又再笑出声来,“我竟然同居了。” 我这话说着升调,但我真的没自嘲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陆子期怎么理解,因为他沉默。他不说也好,因为他无非只有两种答案:一是给我空希望;二是给我现实一击;两种我都不喜欢,还是沉默的好。 突然想到电视剧里老板对他的情人说:“除了婚姻,其他我都可以给你。”我又翘唇笑了,无声笑了。 12 12、十二章... 我以为陆子期会带我去吃法国大餐,因为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言,都是这样演这样写的。两人会在朦胧的烛光中含情的看着对方,慢品红酒,细尝法国菜。可是没有,陆子期带我去上次我强迫人家经理给我结帐的酒店,依旧是那个包房。刚坐下他们的经理就笑容满面地进来了。 我低头喝茶,左手扶额。 陆子期看我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对那经理说:“外面那么多人,你就不用特别招呼我了,就那几样菜,快点就好。”他压下我的手,然后把我头发挽到耳后,“没吃饭喝那么多茶要伤胃。” 我没去看那经理看到这幕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笑呵呵地说:“是,是,很快就上。”然后是他出去后的关门声。 陆子期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子却不喝,只是笑着看我,“这次别再难为人家经理给你结帐了。哦,对了,范伟把上次那钱报给你了吗?” “还没。”我低头不去看他。能将我军的,果然只有陆子期。 “奇怪了,范伟不是在追你吗?怎么你的事他也不上心?” 我很难理解像陆子期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别人追他情人的事,就跟说今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样。或许我是连他情人的标准都不到,想到这我反而也平静了。我回陆子期一个笑,“那要下个月才结出来。” “哦,是嘛,我都很少研究自己的工资。” 我笑出声来,是故意的,“资本家与劳动人民的研究重点从来都不会一样。” 菜果然上得很快,陆子期夹了蒜香骨给我,“加工资得等年底的绩效考核。” “错,是得等陆董你的首肯。” 陆子期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低头吃饭,偶尔给我夹菜。 ---------------------------------------------------------------------------------------------------------------- 再次来到陆子期的家里,再次看到那水晶吊灯,我有种恍惚的感觉,但明明是早上才看过的。 “我忘记让黄姨给你准备拖鞋毛巾什么的。”陆子期把我的行李放到地板上又拉我出门,“我们自己去买。” 和陆子期逛商 场?我有点不好接受,那的灯光太足太强烈了,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不能见光的吗?“我自己去买就好,你应该还有事忙吧。” 陆子期用食指刮刮我鼻梁,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忙?买我家的东西,要入得了我眼。” “要是黄姨准备的,还不是她一手包办吗?” 陆子期锁好门,转身笑着拉我去按电梯,“黄姨深知我口味。虽然我对你挺满意的,但对你上班的打扮实在无话可说,所以一会干脆也给你准备好工服算了。” 我没有反驳的话,只好硬咽下去了。 到了超市我直接就奔鞋子区,陆子期推着购物车跟在我身后。我记得研发部的经理好象也是住在这附近的,别那么霉碰巧他也来逛超市就好。我拿了一双拖鞋和毛巾就低头朝收银区走。我记得这两款是最贵的,我自小穷,节省惯了,这些不是撑场面的东西,都是用中等偏上的就算了,但在陆子期家里,可不能掉了他的面子。 “唔,这两样东西质量和款式都不行。”陆子期过来拿下我手上的东西,“还是去小木屋买好了。” 小木屋我听过,但从来没逛过。店不算大,就卖家居用品,全是进口的。我早听说那的东西贵,但实在没想到一双不是真皮不是羊毛的普通拖鞋,要三百八十五!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双三百五穿着是舒服无疑,但价钱太贵了,以至于我觉得它是三分价钱一分货,性价比太低了。但看着陆子期挑东西的兴奋劲,我只好沉默。 之后又逛了几家时装店,明明是女装店,可店主都跟陆子期熟悉得不得了,一见我就一副了然的眼神然后对陆子期笑笑。我也对陆子期笑了笑,然后坐到一旁等他给我挑,反正我想我挑的他都不会满意的,何苦多废一层工夫。 陆子期也不问我意见,只挑了几套让我换给他看。他倒是清楚我的尺码,每一件穿到身上都刚刚好。他的眼光很不错,但穿去上班,我却不甚认同,“陆董,这衣服……” 话到一半又被他截断,“就这几件,全包起来。”陆子期拿卡去结帐,又转头对我笑着说:“你要是现在就想穿着,那就别换下来了。” 陆子期一句话把我逼回了更衣室。我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一手拎了所有的购物袋在旁边等着我。他见我出来,对我一笑,“今天还有事,下次再陪你好好逛。”然后便一手牵着我走出去,还是十指相扣。 我手指微微张了张,让他握得更紧。他的声音暖暖 的窝在我心里,我有点想哭的冲动。小时侯条件不好,现实折磨着奶奶渐渐老去的身躯。她会骂我打我,我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哭不动。她累了,坐到椅子上哭着说爸妈丢下我和她。我也哭了,她会过来抱着我一起哭。但奶奶还是我记忆里对我最好的人,她会省肉给我吃,买布碎给我做碎花裙子。我从来没享受过被人宠的感觉,因为奶奶的条件不到。而如今,就是传说中的被包养的生活吗,竟然有被人宠着的幸福感。 晚上回去之后,陆子期说要看资料,让我收拾好东西洗完澡便自己先睡。 我以为第一天,总该会有我预料中的事情,结果陆子期还真在书房里认认真真地看资料。我为着晚上的事没睡着,就开了笔记本去上网。 随便跟网友说起今晚逛街的事,我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幸福感。网友一脸的鄙视,说我的幸福临界点也恁低了,还说这本来就是我男人该做的事情之一。我看着屏幕笑了。陆子期刚好接水经过,倚在门边问我笑什么。我心虚地把对话框关了,说随便溜达转转。陆子期说熬夜是美容的天敌,让我早点睡觉,然后又回去书房看资料了。 看来我真不的不了解陆子期。我抿唇一笑,打开刚才的对话框,输入——或许吧,睡了,晚安。——然后点击发送之后便关了电脑。 这本来就是我男人该做的事情之一。我卷着被子微微笑,陆子期是我男人吗?只能说我是他女人,但绝不可以倒过来说他是我男人。这就是微妙之处。 我睡到半夜,觉得整个人突然热了,准备去摸空调遥控调低一点。身一动,就觉得腰上环了只手,我转身一看,原来陆子期也已经上床了。 我开了床头灯去拿遥控。 陆子期转正,仰面躺着,“把你吵醒了?”声音磁性而好听。 “没有,可能有点认床吧。”我摸了遥控去调温度,然后喝了半杯水再睡下去。 “别喝那么多水,小心明天眼睛肿。”陆子期又过来抱我,喃喃地在我耳边说:“慢慢就习惯了。” 如果我说是他吵醒我了,他会不会就不再过来抱我呢?温度打下来很快,我渐渐觉得凉了,便往陆子期怀里靠了靠。 黑暗中我听到陆子期一声呼气的声音,很轻,但又偏偏让我听见了。我背对着陆子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这是长嘘一口气呢,还是无声轻笑? 陆子期抱着我的手很规矩,就放在我小腹上。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 候,他竟然又亲上了我耳垂,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所以,我确认,那声呼气的声音是他在笑。 第二天早上我因为昨晚半夜喝水太多要起来晨尿,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转了角色,竟然轮到我抱着陆子期。幸好陆子期没有醒,要不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的笑容,我真不知道自己该给什么表情。 陆子期的房间里带有卫生间,可他的装修……没有墙没有门,只有一面弧型没封死的水珠纹玻璃。虽然我和他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但我还是接受不了在如此暴露的环境下,在他面前,解手!我开门出去二楼的公共卫生间。 “悠悠,房间里有卫生间。”陆子期竟然也醒了…… “那个开放式的,我还没能习惯。”我实话实说。 陆子期一扬被子又睡下去,“那我继续睡觉你就能习惯了。” 我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关了门出去用公共的。虽然说公用,但他家又有谁来,更何况是二楼,还不就是一个装饰。我关上门看着里面的装修就又开始感叹,这究竟算是享受还是算浪费。 没让我在里面感叹太久,陆子期就来敲我的门,“悠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那么久?” 我出去抬头一笑,这才发现陆子期好神速,已经穿戴整齐,“陆董,你好快。” “今天我有点事,不送你回公司了。你看冰箱黄姨有没留下什么食材,要没有就出去吃,不能不吃早餐上班,知道吗?” 看着他那家长式的交代,我木然地点了点头。这算是同居第一天的开始? 陆子期换好鞋又转过来对我笑,“今天我不一定回公司,不过下班应该能有时间来接你。记得吃早餐,我走了。” “陆董、陆董。”我冲下楼梯喊住他。 陆子期皱了一下眉,“在公司的称呼不要搬到家里来。” “我以后还是自己回公司吧,自己回来吧。”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 陆子期好象突然又不急着走了,两手在胸前一抱,倚在门框上,笑着看我,“为什么?” 他的笑,让我觉得我就在他的掌控之下。这若是发生在公司,我会很平静地接受,因为我收着你发的工资。但这发生在……这个地点有点特殊……但它不妨碍这是私人时间这一点,所以这感觉又让我无法接受。 我也双手抱胸,抬头看着陆子期,却不带笑,“我想就算做你的情人,也能有那么点私人 空间吧?我不想这样不甚光彩的事在公司里炒得沸沸扬扬的,对你对我都不好,是不?” 陆子期的笑容突然就淡下来,然后开门出去,只模糊地应了声“嗯。” 那一整个早上我心情都不好,以至于回了公司谁和我打招呼我都只是低头“嗯。”了一声,连范伟的花也没送出去,就摆在门边的角落。陆子期要我做他的情人,难道还想我把圈禁起来吗?刚刚升起微弱的幸福感瞬间就没了。 米嘉那八卦又来约我吃中饭。我几天没碰见丁晓了,就让他喊上丁晓一块去。 丁晓和米嘉很配,在八卦上。 “悠悠姐,你今天怎么了,总是黑着一副脸,像谁都欠你钱一样。” 米嘉点好菜把菜牌还给服务员,说:“你家悠悠姐肯定是阴阳失调导致肝火上生,脾气不好,你少惹她。” “额……”丁晓用眼角瞄瞄我,又赶紧低下头去。 我瞪了米嘉一眼,“你个江湖游医都算不上的人别乱说。”说到这事我就心烦,我不饥渴,不失调,另一层面说,我正滋润着,可我心烦的事却也因这个而起。我不是宠物,不接受被圈禁! 米嘉屁股不离凳子地挪移到我旁边,瞄我一眼,然后极其亲热地说:“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是套上他了你肯定就阴阳调和了。” 我厌恶地看了米嘉一眼,冲他低声吼道:“你才失调!” 米嘉不受我打击,继续说:“我听说张苏盈提出辞职了,在陆氏好像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丁晓立刻在一旁补充,“对!对!我也听说了,今天我还看见人事部招人了,应聘的都是美女。” “我一直以为她是陆董的情人来着,这么突然一走……”米嘉摸着下巴再看我一眼,“很让我纠结嘛。” 丁晓又在一旁附和了,“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米嘉那一眼看得我心里直冒虚汗,就像我被判做小三,拉去当众游街一样。我清了下声音,“你纠结什么,跟你又不沾边的事情。” “你看不上我们老大,肯定是要找我们大老板那样级别的吧?”米嘉冲我笑笑,“陆董不错啊。” 我快快地从服务员盘子上帮他把菜捧下来以掩饰我的心虚,故意笑道:“我要高攀得起,我还混十年业务干什么。” 张苏盈不是陆子期女朋友么?还是说她本来是陆子期的女朋友,可不知从哪得知出现了 我这么一号地下情人之后就闹分手了?我又想到最初导致我和陆子期发生关系的那杯有问题的酒,究竟是谁给我我。如果张苏盈是陆子期女朋友,那她给我那杯里加了料就不成立,那也就是范伟下的药,太恶心了!但如果张苏盈不是陆子期女朋友,只是垂涎要做他女朋友,那她给我那杯里加了料就说得过去了,她要生米煮成熟饭,只可惜转手被我喝了……究竟事实的真相是怎样,我现在理不出来。但会不会就像昨天早上一样,事实与我的想象,差个十万八千里,他们都是好人,被我生生冤枉了? 13 13、十三章... 下班后范伟过来找我,我看见他就头疼,而且今天的烦心事多,他还没说话,我就开口了,“范经理,我给你个建议好不?” 范伟反手关了我办公室的门,坐到我对面微微笑着看我,“什么?” 我也换上职业笑,定定看着范伟,“我比较喜欢我能围着他团团转的男人,而不是他围着我团团转的男人。” 范伟的笑容有点尴尬,“女人不是都喜欢男人宠着她的么?” 我看到范伟现在的表情,心里总算舒坦了点,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好歹他也是朝宠我的方向走的,只是拿错了指南针走错了路。我看着范伟终于是忍了几下没忍住,低头抿唇笑了。再抬头的时候,我看着他,很想忍住不笑,还是不行,张嘴轻轻笑了一声,“范经理最好还是回去查查女人所普遍认同的‘宠’是怎么样的,再下定论吧。”我拿去水晶笔架上的派克准备签名,想了下又抬头对范伟说:“至少我觉得你的行为让我感到一定程度的烦心,真对不起。” 范伟应该是真被我气到了,一声不吭地开门出去。我掩嘴偷笑,觉得自己的言辞很恶劣,但又觉得很爽很过瘾!如果这都没能打击到他的话,我还真要给他写个“服”字! 我把文件放好,靠到椅上晃了两晃,低低笑了声说:“米嘉,或许你说得对,我只能看上陆董那类人了,可是人家看不上我。”我不想回陆子期那,就坐了车回以前租的房子。 一打开门,就是熟悉的气息。我扔了包,甩了鞋,摊倒在地毯上。天闷热闷热的,都九月了,我撑不住开了空调,又开了音乐,昏昏沉沉的饭也不想吃就睡在沙发上。 我梦见奶奶死了,灵魂飘到我头顶。我仰着头,眼泪顺着下颚和脖子滑进心窝里。奶奶笑得很慈祥,跟我说:“傻丫头,不哭不哭,奶奶总是要走的,不能跟你一辈子,奶奶只是可惜没能看见你结婚。”屋顶上一圈黄黄的亮光,有清脆的铃铛声音,奶奶的灵魂慢慢飘上去。我跳起来想要抓住奶奶的手,可是只是影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抓住。我大哭着喊奶奶,然后惊醒。 “是梦……”我喃喃地说着在沙发上坐起来。这时门外的门铃一直响着,我去开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难道奶奶快不行了?明天请假去一趟养老院吧。 “悠悠……” 我一开门,陆子期立刻紧紧地抱着我。 陆子期身上的衣服大半湿了 。他就那样在门口抱着我,既不放手也不进来。“回去不见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回这了。”他的声音有点轻,扫在我耳边。 “先进来再说吧。”杵在门口的多难看,我问:“外面下很大雨吗,怎么衣服都湿了?” “悠悠你怎么哭了?” 我摸摸脸颊,干的,“没有哭呀。” 陆子期曲指抹上我眼角,温声地哄我:“怎么了?如果是我做错了,我道歉好吗?” 我讶然地抬头看着陆子期,他的眼神很让我有错觉,我只好低头撇去那感觉,“没,刚才做了个梦而已。”我想起那梦,又恐惧起来。我竟然在梦里把眼泪流到了梦外,难道奶奶是要撑不住了吗? 我家里没有陆子期能穿的衣服,所以他只脱了西装,裤子也就让它湿嗒嗒穿在身上。他双手圈着我,“不怕不怕,梦是假的。” 他说话的语气真像梦里奶奶哄我的那句——不哭不哭。都当我小孩子呢。我起来到窗旁拉开窗帘看雨势——滂沱大雨,难怪之前那么闷热,难怪陆子期就把车停在楼下然后上来的也淋成这样。我转身看向陆子期,他也看着我,我们大家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流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最后还是我新开口,“一会雨小点就开车回去吧。”我微微对陆子期一笑,“我可不想明天被人工喇叭闹钟吵醒。” 陆子期也笑了,缓缓地,露出整齐白白的牙齿。 我虽然笑了,但心里涩涩的,总担心奶奶有什么不测。但看外面的雨,怕是前两天说的台风已经在沿海登陆了,所以这边也有影响,今天过去是不安全了。 陆子期见我心不在焉的,就问:“还在想刚才的梦?”他过来抱着我,“梦都是反的,别想太多。” “陆董,我明天想请一天假。”陆子期想了会,还是答应了。我好奇他为什么想了想才答应,既然有事情又为什么不问出来。但现在我更担心奶奶,后来实在坐不住,突然想起电话,就拨了过去,问了奶奶的情况,才安心下来。 “你亲人?” “我奶奶。” 陆子期就问了这么一句,就没再继续下去了。他没问过我家庭,没问过我父母亲人。我也不想和他多说,实在没有必要。 -------------------------------------------------------------------------------- -------------------------------- 到了敬老院见到奶奶,脸色红润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奶奶见了我就拉着我一个劲地问我男朋友的事,说她年纪大了,怕没看见我结婚就先走了。我支吾着只说她身体还好,叫她不要乱说。男朋友……叫我如何说,我是我老板的情人…… 聊了一早上,我都快支持不住奶奶的拷问了,就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陷。“奶奶,公司还有会,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悠悠。”奶奶又叫住我,笑着跟我说:“下次一定要带男朋友来看奶奶。” 我回去半跪在奶奶身边,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知道了,奶奶。” 出了敬老院,我对着太阳长嘘了一口气。下次……下次……下次就拉米嘉去充个数吧。 我刚抬手叫的士,旁边的宝马就快上前来。我奇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人,开着好车来拉客赚外块?开得起宝马,竟然也紧张这么一点点小钱?你开奇瑞,你开吉利,我比较能接受。我站远了一点。结果那宝马也移前了一点。我厌恶地瞥了一眼,准备绕过它到后面扬招。 宝马车摇下车窗。陆子期对我笑笑,“悠悠。” 我僵立了一会,开车门上车。 “奶奶她没事吧?” 不是我敏感,实在是陆子期的称呼让我接受不了。刚才奶奶还一直给我唠叨男朋友的事,结婚的事,你现在就直接给我喊奶奶了,我奶奶并不是你奶奶。我转而望着陆子期,最终还是微叹了一声,“我奶奶没事。” 陆子期抽了一手搭在我手背上,“我都说那梦是相反的,别担心。” 我抿唇对陆子期笑了笑。如果你不是我老板,如果你不是陆子期,多好。现在就可以掉转车头回去告诉奶奶,我有男朋友了。 吃过饭后在我的坚持下,陆子期自己开车回公司,而我则走回去。餐厅离公司不远,我特意走得很慢,要跟陆子期的车拉开距离,而陆子期的车开得更慢,他的车就在我前面不过十步的距离,这是路况问题还是他的问题,我没去研究,但这确实是个压力。我转进旁边的银行,陆子期的车终于缓缓开远。 “悠悠姐!”丁晓突然在后面拍我肩膀,把我吓了一跳。 丁晓现在过去财务部,经常都会去银行,但她却偏偏要挑中午休息时间去,明明是工作上的事,而且中午太阳还特别毒。“人吓人可 是没药吃的。”我与到她到一旁陪着她等号,“怎么中午来,不怕紫外线强?” “呃……呃……”丁晓盯着柜台,“中午人少一点。” 我看她样子,似乎有点明白是什么回事了。我笑,“米嘉是挺帅的,要不要我帮忙?” 丁晓立刻红了脸,“悠悠姐你少乱说!” 我羡慕丁晓脸红,或青涩或张扬,都是青春的气息。我明明还没踏入三十大关,但为何心态已经老得可以平静接受自己不谈恋爱而去做地下情人的事。我抿唇微微一笑,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丁晓。我说:“难道你不是想中午跑完银行,好下午多点时间呆在办公室和米嘉一起嘛,我乱说什么了?” 丁晓给我皱了一下鼻子,听到报号蹦过去办理业务了。 我等着丁晓办完事和她一块回公司,说晚上约米嘉一块吃饭,丁晓是死活的不愿意,说太刻意太别扭。我笑着调侃她:“你这样子才别扭呢。” 在公司楼下碰见财务部一群人吃饭回来,范伟当然也在里面。虽然我最近不大待见他,但都是同事,但也不能太扳着面孔,只好都打了招呼。 丁晓也一一打了招呼,但看米嘉的眼神就是不一样。她喜欢米嘉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跟在我身边。 我拉了拉米嘉,让他跟我们走到最后。 “干嘛?”米嘉瞥我一眼,小声说:“可不要在我们老大面前跟我拉拉扯扯,他对你有意思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今晚一起吃饭。”我对米嘉说,言简意赅。丁晓却在一旁摇我手臂。我只得转头跟她解释,“不是为你,是我有事求他江湖救急。晚上你去不去?” 丁晓为自己的乌龙再一次红了脸,幸好很快被她压下去没被米嘉发现,“能蹭饭一定去。” 晚饭当我说要米嘉办我男友和我去看奶奶时,丁晓和米嘉一起看我。我侧头跟丁晓小声说:“会还你的,不要这样看我。”丁晓被我这么一说,立刻低下头去,以吃菜来掩饰。 “你怎么不找我们老大,他一定乐意帮你。”米嘉不说帮也不说不帮,只是把范伟丢出来。 “你是想看戏是吧?”我双手撑到桌上,瞪着米嘉,“你就说一句:帮还是不帮吧!废话少来。” 米嘉也不看我,低头夹菜吃,“我想不帮——也不行吧?” 米嘉这边搞定,我算放下一半的心。那场梦把我吓得不轻,老想着 会不会还有什么隐疾没查出来,人老了病痛就会多。 ---------------------------------------------------------------------------------------------------------------- 周末我和米嘉打车去奶奶的敬老院,我还在付钱,他就已经先下车了,我发现他的风度真的很山寨。 我一下车,米嘉就过来拉着我说:“你看那台宝马,最新款呢!有钱人果然亲情淡薄啊。” “你少评论人家的事。把手给我。”我挽上米嘉,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知道配合。待会见了我奶奶,你少说话,你只会说多错多,我会自己应付。” 奶奶正在带着老花眼镜看报纸。护工提醒奶奶,奶奶摘下眼镜看到我来,立刻眉开眼笑的。 我把水果放到桌子上,半蹲在奶奶椅子旁,仰起脸笑得极甜,“奶奶,我有事跟你说。”. 奶奶也笑,笑得连眼睛也迷成一条缝,混在脸上的皱纹里。她对米嘉说:“坐、坐,别站着。” 米嘉不是少说话,是不会说话了,笑了笑坐到我旁边。 我扭头皱眉盯着米嘉,低声吩咐他,“叫奶奶。”米嘉牙牙学语般跟我叫了声奶奶。我这才握着奶奶的手坐到椅子上,故作害羞地道:“奶奶,他是我男朋友,叫米嘉,跟我一个公司的,财务部的同事。” 奶奶笑得更高兴,轻轻拍着我手说好。奶奶却没再问米嘉或者米嘉和我的事,只问我最近工作辛苦不辛苦,有没按时吃饭之类的话。我一一地如实答了。 最近业绩很平稳,我没什么好操心的,陆子期也没要我去开发东南亚,所以工作还算闲。至于吃饭睡觉,唔,也很正常。本来以为住到陆子期那是因为需求比较急迫,结果住过去一个星期了,真相又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陆子期就没再要过一次,每天都在书房看资料看到深夜。 奶奶听完我回答,看着米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米嘉只好也笑着对奶奶点了点头。我看着无语,于是便叫米嘉去洗提子。米嘉一走,奶奶就对我笑着说:“悠悠,别骗奶奶了,什么时候把真正的男朋友带来给奶奶看看。” 我楞了楞,赶紧笑道:“米嘉虽然是混血儿,但奶奶怎么就对自己孙女这么没信心呢,觉得我配不上他么?” 奶奶抿唇 笑着摇头,“还骗奶奶,不乖。奶奶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人了,不过是想看看以后照顾你的人我好放心。奶奶没有封建思想,不会说必须门当户对。”奶奶握起我的手,拍了两下笑着继续说:“现在流行我的感情我做主吧?奶奶也是跟得上时代步伐的,你喜欢就好。” 奶奶的话让我觉得摸不着头脑,似乎是话中有话,但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米嘉洗了提子回来,我拨了皮给奶奶吃,“奶奶精神好,气色也好,还能看到我结婚生子呢,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米嘉回来了,奶奶就没再继续刚才的话,只笑着一边吃提子一边说我傻丫头,还说她看得很开,唯一不放心的只有我。米嘉在一边安静地吃提子,宽慰的话不说,承诺的豪言不讲,还真的是一言不发。我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汗!我为什么就挑了他来陪我演戏呢,郁卒了! 14 14、十四章... 我和范伟同在二十三楼,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或许我上次的话真的打击到他了,连着一星期了,碰见了他只给我点点头然后擦身而过。我觉得效果甚好,于是跟着心情也大好起来。一下班,我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去。 我拎着东西不好淘钥匙,正把东西都拎到一手上,门就开了。我把东西递陆子期手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陆子期笑得风流,“这叫心灵感应。” 我看他一眼,无声地跟着弯了唇角,“如果你说这是你体贴我,我会更受用。” 陆子期放下东西出来问我:“你买这么多食材,准备大显身手?” 我已经多年不碰锅子勺子了,上次尝过陆子期做的牛排,味道还不错,于是我建议:“唔……我做素菜你做荤菜好不好?” 陆子期看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挑,缓缓道:“好呀。” 其实一场油烟大战中,我都在客厅看新闻。我只洗了米和几棵菜,陆子期连素菜也包了。陆子期喊我吃饭的时候已经帮我盛好了汤,我接过说了句谢谢。汤是浓汤宝做的,我能喝出里面微微带有的腥味,但满桌的菜可不是戏法能变出来的。我捧着碗定定地看着陆子期。 陆子期给我夹菜,“怎么呆呆地看我?” 我一笑,也给陆子期夹了菜,“发现陆董你真的很优秀。” 陆子期皱着眉摆着筷子sayno,“你怎么还没改过来,在家里不要把我和你在公司的关系带回来。” 今天我心情好,因为范伟的难题被我解决了。我笑着点点头,“在公司你最大,回来,依旧是你最大。” “今天心情不错?” 我点头。 “是因为范伟的事吧?” 我佩服陆子期的能力,更佩服他掌控全局的气势。公司里两个经理有摩擦,老板是不愿意看到的吧。可是我陆子期情人,而范伟又是追我的人,这是不是该另当别论?我于是默默吃饭不接话。 “他今天辞职了。”陆子期淡淡地说。 公司里的财神要走,应该不算小事,他竟然就跟说今天味精放多了一样平静。“你同意了?” 陆子期轻轻一笑,“人往高处走,他都决定了离开,我还能留得住吗?”我不敢确定范伟辞职的原因是不是多多少少涉及到我,只谨慎想着要怎么回 答,却又听到陆子期说:“张苏盈要走,范伟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要走。” 我抬头,陆子期正托腮含笑地看我。我以前确实有过离开陆氏,自己开公司的想法,但现在,离这个想法似乎越走越远了。我微微一笑,“说句讨好的话,陆氏是我家,我怎么会离开呢?” 陆子期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继续吃饭。后来他也给我夹了好几次菜,还笑着说我光叫他做,却不赏面吃。 我什么都不好说,只能低头吃菜。饭后陆子期去洗碗,我怎么好意思还让他呆在厨房,便把他推了出去。 陆子期却不走,就倚在墙上,两手交叉抱胸地看我,笑着说:“别把碗打破了。” 我放了水,放了洗洁精,搅起丰富泡泡,也笑,“你当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吗?” “不当。”陆子期把手套递给我。他整个人笑微微发抖,“再粗糙也不该糟蹋,带上。”陆子期可能见我脸色不好,于是从后面轻轻地环上我,下巴搁在我肩窝上,“我今晚还要继续看资料,你自己早点睡。” 他热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痒痒的感觉一直爬到我心尖上去。而后他只亲了我一下发顶就去书房看资料了。 我洗完澡陆子期仍旧还在书房里看资料,我预想着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一个人坐到床上看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换。我没有追连续剧的习惯,也对综艺节目不甚热衷。我摸着丝被,突然贪恋起陆子期抱着我时的体温。我到书房找陆子期。门是开着的,我站在门口敲了三下。 陆子期抬头一笑,“门开着呀。” 我走进去坐到陆子期的对面,桌上的文件全是英文的,我也看不懂,就随便开了个话题,“秘书招到了吗?” 陆子期也没抬头,翻着资料答我:“还没有,见了两个,都觉得不如小盈。” 我很想问张苏盈怎么辞职了,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关注范伟,“范经理在公司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陆子期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托腮看我。他的眸子本来就很黑,跟泼了墨似的,如今罩在亮黄的灯光下,就像撒了一层琉璃光,璀璨生辉。陆子期微笑,“他追你证明你有魅力,你怎么就非要把他赶跑?” 原来强者需要更多方面来证明他的强势。我配合着也是一笑,缓缓说道:“谁叫他不像你一样,先下手为强。” 陆子期沉默。本来和 谐的气氛,似乎让我一句话点爆了燃点。 当初我喝了加料酒,指不定那晚就是我主动的,现在却被我说成是他强迫我一样,是不能奢望他有好脸色。“你忙吧。”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我不想认错,因为如今不是我想要的理想状态。 我转身出去。陆子期拉住我手轻轻一旋,把我带到怀里。他揉揉我的头发说:“招人是人事部的事,你只要负责提升业绩就行。”他对我一笑,十分开心的样子,“我想多收点年终分红,也想多给你发点年终奖。” ---------------------------------------------------------------------------------------------------------------- 第二日陆子期竟然就飞去了东南亚。我还是从米嘉那八卦人口中知道的,我是够失败的。他可以哄我抱我,逗我玩甚至给我做饭吃,但关乎公司大事,他却半点不告诉我。怎么说我也是销售部的经理,开发新市场,我竟然不知道。这是再一次证明,我只是陆子期养在家里的一只小宠物么,是不是他马上也不要我做经理,只叫我呆在他屋里了? 我想着想着便来了气,决定陆子期回来便跟他挑明。大不了是另寻高就,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恰好这时东北地区的主管来了电话,说那边出现了陆氏的假药,虽然已经查清,但销量很受影响。 这情况很严重,要是处理不好,影响很可能迅速扩大。我先让罗莎订机票,再打电话给陆子期报告。 “嗯?”陆子期微微的升调,似乎就等着我打电话过来。 “陆董,东北那边出了些状况。”我理好之前的情绪,简单陈述,“之前的新闻有播,不知道你有没看。是陆氏的假药,但立刻就查封了,我也就没多注意,我当时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现在东北的主管来电话说之前的定单全给取消了,有些小的经销商代理商还吵着要退货。我想我有必要过去东北一趟,订了晚上的机票,跟陆董你说一声。” 陆子期轻轻一笑,“悠悠你永远是我公司里的第一行动派。你一会发个e-mail补申请,我立刻批回复给你。” 说到行动派,老板你才是教主吧。我为公司,也为自己,资源总是捏在自己手里的好。 下了飞机,哈尔滨给我的感觉就是冷,除了冷还是冷。我以 为现在还是秋天再冷也冷不到哪去,没想到晚上的气温竟然只有几摄氏度。来接我机的是这边的主管和他秘书,听我说又饿又冷,都说先填饱肚子再带我去买衣服。广场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是实在挺不住,就在机场的商场里挑了件防风棉袄穿上。我是体寒的人,特别怕冷。 去餐厅的路上我接到陆子期的电话。 “忘了提醒你,哈尔滨那边冷,让你多带件衣服。” 我无语,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结果刚才一谈合同就忘了,你要冷的话就去添几件衣服吧。” “知道了,我先去吃饭。”我言简意赅地说完,然后挂电话。 郭毅可能是看见了我手机上显示的来电,问:“大老板有什么吩咐?”他的小秘书本来是看着窗外的,这时候突然转过头来我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窗外。 她这一笑让我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难道电话漏音?“没说什么,明天我先去了解下情况吧。” 晚上吃得很饱,陆子期又打电话过来,说的都是琐事,问我在哪买的衣服在哪吃的饭。我和他聊了会,说明天视察过情况再向他报告就要挂电话。陆子期却似乎不愿挂,还说他在东南亚那边签合同的事。他一说这个,我的危机感又出来了,最后没压住情绪,还是问了:“陆董怎么不叫我跑东南亚,非要自己辛苦?” “唔……”陆子期含糊地发了个音,隔了会才说:“悠悠,以后不在公司,不要这样叫。东南亚那边的合同全是英文的,所以我才没叫你负责。你管理国内线蛮好的,如果以后国外线发展起来了,我再考虑多设一个海外经理吧。” 我知道自己英文不行,学历不行,但听到陆子期说设海外经理还是吓了一跳,真到要把我赶下来的地步了?不过说实话,我上任后,是没出特殊成绩。西北走了主管,有些地方两个月零销量,现在东北出了假药,很可能又是复制西北之前的情况。但我为陆氏拼搏了十年,开拓了多少市场,拉了多少客户,没功劳也有苦劳。 我想着想着情绪就来了,我说:“好的。目前我不知道海外线的销售情况,但我可以跟陆董你保证,如果国内线不能保持是海外线的两到三倍业绩,我会自动提出辞职。”不等陆子期回答,我先按下了挂断,然后关机闷头睡觉。 15 15、十五章... 之后我在东北期间陆子期再没有打过电话来,我只收过他发给全公司高层的e-mail。 哈尔滨太冷,但我的热情反被一下激发到顶点。天天跑点拜访,酒桌生意,当然这些都是对大的经销商。小的经销商怕卖不出去,全嚷着要退货。我是没精力去打发他们,就让郭毅跟他们说,退货按照合同来,是该我们承担的我们承担,不是我们承担的一律不退,要谁说以后不再进货的,就撤消资格,重找。我看得出郭毅不大愿意就这样打发掉他曾经辛辛苦苦找来的客户,只是不敢在我面前表示出来。但不再进货的客户还算什么客户,陆氏不是销不出去,为何要自掉身价。所以这话放出去之后,两天内就有一半的小经销商直接跟郭毅说不再做经销商的。 我看着郭毅苦瓜干的脸色笑了一笑,“你留着他们不会为了不要提成奖金吧?都不进货了,你的任务怎么完成?” 郭毅没有说话。 重新找经销商是难的,更何况又刚出了假药的事,影响还没压下去。“你让秘书整理好资料给我,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谈。” 在东北呆了大半个月,换了一批血,总算把堵了的路子重新疏通过来。我跟陆子期报告过情况便坐夜机回去。陆子期来接我,我笑着上了车,然后一路上跟他详细补充报告。 陆子期并不插话,眼睛看着前路,嘴角却一直带笑。我不确定他听到多少,报告完准备结案陈词的时候,陆子期说话了,抢在我的前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陆子期停下车转头对我微微一笑,“累吧,天天在外面跑,上去先洗个澡,我给你点外卖。” 不这样做,难道就坐在办公室里等单子等销量吗?这不是我的性格。 “你的性子就是急。”陆子期笑。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他环着我的腰说:“你做事风风火火的,喜欢往前冲。” 一路没人,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九楼。“叮”的一声开门,我说:“我认为我考虑得比较妥当了。小的经销商没有多大的关系网,要是他们不进货,东北地区的任务我觉得很难完成。” “嗯,你考虑妥当就行了。”陆子期没再说什么,对我微微一笑,牵着我的手走出去。 他的手暖暖的,包在我手上,很舒服。我仰头看他,突然觉得这一刻很温馨。虽然我觉得他是有话要说的,也认为他并不赞同我的观点,但暖融融的气息似乎一下熔 掉了我心中的冰结,我不想问了。 我洗澡后出来,陆子期在书房里。我真的很奇怪,陆子期为什么要让我住过来。开始我以为是大家成年人的生理需要,但似乎过来这么久了,我们一次也没做过。我敲了门进去,问:“范伟的位子招到人了吗?” 陆子期把合同叠起来放好,“准备从kg那挖过来。” 我又问:“那海外经理这位子设了吗?” 陆子期把文件合同全放好,终于走过来抱着我大笑。我疑惑,我不解,侧头看他。陆子期笑得有点喘气,整个人就靠在我身上。男子清冽的气息杂着沐浴后的清香熏得我微醉。 “悠悠。”陆子期终于止了笑,横抱起我往卧室里走去,“海外经理我自己做,可以不?” “嗯?”我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陆子期把我放在床上,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说:“悠悠,我觉得我真了解你,你觉得呢?” 我还没答,陆子期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喜欢吮我耳垂、啃我脖子。我张嘴想要说话,便只剩下绵长柔软的嗯嗯啊啊。陆子期回过来覆上我的唇,挑开我的牙关,吻得温柔又专注。既然他不让我说话,那就不说吧。我闭上眼,环上他的脖子享受。于是这便开始了我与他同居后的第一次解渴…… 第二天我一睡就睡到十一点。我一头扎醒,还有点头晕。陆子期在床头压了纸条,说让我别去公司了,就在家里休息一天。我倒回床上,想起昨晚的激战,抿着唇想笑又压着不笑。原来我会这么主动,这才是我的第三次……天啊……我用被子捂着脑袋。难怪陆子期会说我第一次热情,除了药效,我想,我骨子里是饥渴的,一直憋了二十八年的饥渴。 我起来梳洗,打开冰箱拿了牛奶喝,第一次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食材,之前都是空的,偶尔会有,所以我才要自己去超市买,现在倒是琳琅满目地任君挑了。我换了衣服挽了髻,又瞄到床头陆子期压的小纸条,才想起来不要去上班,于是又把头发散下来,换了休闲衣服去看奶奶。 我一开门就看见陆子期从电梯里出来。 “还准备回来看看你醒了没有,叫你一起吃饭的,结果我们倒是心有灵犀啊。”陆子期过来就搂着我腰进电梯。 以前他顶多牵我的手,难道昨晚我开放了,他也跟不要大意地升级了?我转身给陆子期理领带,其实他领带很整齐,也没有松,我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我微笑,再微笑,抬 头对陆子期说:“我今天有事。”我是准备到敬老院陪奶奶一块吃的。进陆氏之后就是因为没时间照顾奶奶才把她送去敬老院的,难得现在时间稍微多了点。 陆子期也学着我笑,嘴角的弧度弯成和我一样,道:“公事?私事?” “私事。” “唔……那我送你过去吧。” 陆子期那声“唔”,拉得长长的,倒像情侣间的撒娇。我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出了大厦,毕竟是秋天了,风有点大,把我头发吹起来。陆子期帮我梳了梳头发,定定看我一会。我捕捉到他眼里蕴着笑意,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笑什么,开心什么。陆子期替我拦了的士,又是那样别有意味地看我一眼才说:“算了,随便你吧,回来如果要我接就给我打电话。” 去不要他送,回来当然也不要他接的。我只笑笑算是回复。坐到车里我回头,看见陆子期站的路边目送我,嘴边的笑终于渐渐漫溢出来,然后摇了摇头才进去地下车库。我是觉得不对,可就是想不出不对的地方。再把事情在脑里过一遍,难道陆子期是怕我昨晚太激烈,腰酸腿疼?很自然地,我感觉到了脸上的滚烫。 “小姑娘到哪?是医院吧,我看你都烧得脸红红的,怎么不要男朋友陪去?”司机一踩油门,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对着车子里的到后镜照了照,脸色果然绯红,我摸着脸颊小声说:“去敬老院,在江边那个。” 奶奶正和别人边聊边等着分饭。我走过去,俯在奶奶耳边笑嘻嘻地说:“奶奶,悠悠带你去开小灶。” 旁边一老伯伯对我笑笑,然后对奶奶说:“你孙女又来看你啊,真乖。” 奶奶倚在我身上慢悠悠站起来,看我身旁一眼,又回头对那老头笑道:“她什么时候带着男朋友一块来看我才是真乖。” “奶奶对米嘉很不满意吗?” “谁?哦,上次和你一起过来那男孩子?” 我点点头,扶着奶奶走去小餐厅, “没有啊。”奶奶愕然地看我,“挺好挺乖的一个孩子。” “那奶奶还怎么老说我不带男朋友见你,你不都说米嘉挺好的嘛,明明都过关了。”我声音软软的,十足的撒娇味道。我知道这招对奶奶最受用,可能是见我的时间少了,所以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通常我杀手锏一出,奶奶都会顺了我。 奶奶看我一眼,“米嘉是挺好的,问题是你不乖。” “我怎么不乖了?” “随便找个同事来充数骗奶奶。”奶奶平静道。我哑了。奶奶继续道:“奶奶不是古板的人。”到了小餐厅,还是奶奶喊我坐下的,点了菜又跟我接着说:“什么时候带他一块来见奶奶?” 奶奶你怎么就那么眼利,一眼看穿米嘉那个呆瓜不是我男朋友。都怪米嘉那天太木纳,根本就没心配合我! 我还一直在精神战斗中。奶奶可能见我面无表情的,拍拍我手说:“菜上了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给奶奶夹了肉末粉丝。奶奶刚吃了一口,又开始发话,“就说定了,下次来见奶奶,一定要把他带过来。” 米嘉的确不是我男朋友,但事实上我没有男朋友,叫我下次还能拉谁过来。我的笑有点类似抽搐,还好没让奶奶发现,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为何会做那梦,奶奶明明精神好得不得了,害我一惊把事情全办砸了! 后来心情不佳我也就没陪奶奶吃晚饭了,三点出来,打车回了以前租的小房子。没想到一下车,就看见范伟倚在他车上仰头看着我的楼层。 我上次对他说得蛮狠的,之后又出差了大半个月,回来陆氏范伟已经走了,总觉得有点小小的歉疚。于是上前,浅笑,“范经理。” 范伟笑,“现在都不在陆氏当经理了。” 风刮过,卷起几片黄叶,吹远,然后寂静。逼我开话题,真是头痛。我笑笑,“上去喝杯茶吧,秋天风还挺大的。” 范伟跟着我上楼,却不怎么说话,进屋后坐下的第一句就是:“装修得好特别。” 竟然和陆子期当初的话一模一样。陆子期随便一句话,竟然这么清晰地印在脑里,我笑笑——他果然是我老板,是该被仰视,是该我围着他团团转。 我给范伟泡了茶,对他笑道:“以前业务压力大,言辞方面我有什么得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范伟不回答我,只说:“我明天去香港,走之前想来看看你。等了那么多天,你家的灯一直是暗的,我都以为你不住在这了,结果今天却被我等到了。”说到后面,范伟的脸上渐渐有了笑。 我的确是不住在这了……今天回来纯粹是心情使然。但话题不能朝我身上引,于是我高兴道:“到香港发展好啊,恭喜恭喜。” 范伟伸手,想握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我看着他 ,一时沉默。范伟看我一眼,还是硬生生把后面的动作半路收了回去。 我也是尴尬,笑了笑说:“秋天干燥,多喝点水,茉莉花茶挺香的。” 范伟只抿了一口,站起来,像下了决心似的,“悠悠,我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让你围着我团团转。”我微微皱眉,而他一鼓作气地继续说:“悠悠,到那天我再回来。” 送范伟到门口,我说:“希望到那天我还单身着,有个我得围着他团团转的人,他却不要我围着他团团转。”我侧头看着范伟想了会,唇弯弯地翘起来笑了,“嗯,感觉应该很不错!” 范伟也笑了,笑得很舒展,“悠悠,等我。” 我保持着笑容看范伟下楼,没给承诺也没给他希望。他让我等他,那谁来等我呢?其实范伟挺好的,真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挑,偏偏挑着去当了陆子期的地下情人。 16 16、十六章... 转眼就到了年末,业绩尚算让我满意,甚至连西北、东北都超额完成了任务,其他各区域更是势头良好。 年会上陆子期宣布,因为销售良好,除了年终奖之外,公司还将组织旅游,让大家都出去玩玩放松放松。生产线是一天不能停的,发了旅游金,让他们自由选择时间去,所以旅游的大部队,全都是坐办公室的人员。所有人都雀跃,除了我。 业务做了十年,最开始跑本市,后来拓展外区,一直各处奔波,景区是没细看,但说到旅游,我是提不起兴趣了。 为免公司运作停顿,人事部专门设了两条线,两个时间,让各部门自由分配。一条线是去东北赏雪滑雪的,另一条线是去海南看海潜水的。两个地方我今年都才去完,我找人事部商量,能不能打折就给我发旅游金算了。人事部的老大是个五十几六十岁的老头,人看着严肃,但说话倒还挺幽默的。他给我的回复就是:陆董说旅游以增进公司凝聚力为目标,原则上不强求都参加,但不去的不能折现。所以童经理决定要贡献了?陆董还说了,不去的人的经费全加进去提升质量。来来,你说你贡献到哪条线,经理级的都是行政商务房,你的团费给大家加次早餐也是好的,我到时候会让导游在餐前宣布是童经理友情赞助的。说完他还扶着眼镜对我嘿嘿地笑了两声。 “还没决定好。”我转身走出人事经理的房间。我不是在意那些钱退不退,而是不爽那老头的事先批命,尤其是他最后嘿嘿的两声。 丁晓高兴得就像小学生去春游一样,打了好几次电话来问我想好选哪条线没有。最后我反问她米嘉选好了没有,她便支吾着说跟定悠悠姐了。米嘉也打电话过来,我只说了句选择跟定我就等我通知便先挂了他电话。我知道他肯定在那头对着电话无声说我。想到米嘉此刻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心情也大好起来。 电话再响,我看着来电,是陆子期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我笑着抿了抿唇接起电话,时间算得真准。 “选好去哪了没?”陆子期的声音本就磁性,通过电话线传来,更多了一分摄人的神秘力。 “你去吗?”这么多人的旅游,大众化的条件,我想陆子期是不会参加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倒反问我:“你想我去吗?”我绕着电话线,“陆董的行程轮不到我安排啊。” 陆子期在电话那头笑,不似以往,这回笑得有点温柔又有点勾人,“这次旅游是要增加 公司凝聚力,我怎么好缺席?” 和老头的话一样,也对,不是陆子期发的话,老头怎么会有那个胆安在陆子期身上。“那你选哪条线?” “海南线吧,冬天到海南过冬最舒服了。” 我不想和陆子期同行,毕竟我和他关系特殊,只怕途中露了马脚。他选海南线,就注定我选东北了。我叹气,“好吧,那我只有去东北了。” 陆子期又笑了,这回倒笑得与以往一样。欢乐的,抑不住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好一会他才歇过来,“你确定?不怕冷?哈尔滨的晚上可是零下二三十度哦。” 我无奈地用笔戳着桌面。哈尔滨冷我是知道,但从来不知道冷到这个程度,像我这样怕冷的人,还是不要去受罪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去。“好吧,我那份经费确定贡献给东北线了。那边那么冷,大家早上多吃个馒头包子什么的也是好的,销售部童悠悠友情赞助。” 我还没说完,陆子期已经在那头笑起来,还一发不可收拾。我拿着话筒等了好久,才听到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悠悠你上来。” 我到了二十八楼推门进去。 陆子期就闲闲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门口,似乎是专门在等我。他一见我进来,又开始笑了,就跟之前我进他办公室,他拔了我发簪摘了我眼镜,而我拿了他的专用笔那次一样。 我坐到他对面,“陆子期!”相处了半年,我渐渐习惯了在没人的时候叫他名字。通常我连名带姓地叫他,表示我正有气,他是明白的。 “悠悠。”陆子期喊了我名字,然后停住,绕到我面前,坐到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我。他眼里分明含了笑意,但嘴上却没有笑出来,“我有说要和你同房吗,你担心成那样。” 我憋着,没回他。这些事情很难说个准数,喝酒了,兴致到了,良辰美景,他能守得住,我也不担保自己能守得住。自那次热情之后,我就承认了自己潜藏着的欲望。不过每回缠绵的时候,陆子期都会揽到自己身上,说是他想要了。 ---------------------------------------------------------------------------------------------------------------- 海南的风,一年四季都是潮湿的,吹得我少不适应。我只穿了纯白色的亚麻质衬衣,中午晒在太 阳下依旧觉得热。下了飞机,我便把袖子挽了起来。 米嘉撑了伞过来,“拿着,一看就知道你装备不全。” “多谢了。”我看米嘉一眼,接过伞,然后把丁晓喊过来,“拿着,米嘉的伞。” 丁晓是没那么大胆要去与米嘉同行还帮他撑伞遮阳的,只好静悄悄地走在我身边。 我得意一笑,正好对上陆子期的眼神,他也是看着我微微一笑。公司的旅游,周围都是同事,他不怕影响,我可惹不起风浪。我连忙叫了米嘉过来,让他走在我旁边。“范伟走了,现在kg那个财务经理过来如何?” “四五十岁的老女人一个。”米嘉低头说着,声音里有点不屑。果然他下一句就说:“严肃且不苟言笑,比起老大差远了,就是你害的我们财务部,硬把我们老大逼走。” “范伟的走关我什么事!” 米嘉瞟我一眼,“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和丁晓还不清楚吗?童悠悠你就不要装了行不行?”他用手肘撞撞我,还笑得贼贼地说:“诶,诶,这五天你要好好把握,陆董新招的小秘没来。” “这么快招到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应该说我怎么没听陆子期提起过。 “你不要像火星逃难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米嘉狂翻白眼,拉着丁晓走开。 丁晓喜滋滋的,举高了伞与米嘉并肩走着,还低头用头发半遮着粉红的脸色不说话。 我追上去,“之前新招的不是又走了吗?” “哎……我火星语无能啊!”米嘉拉着丁晓快步往前走,就是要和我拉开距离。 我往陆子期那扫了一眼,他站在树荫下,也望着我淡淡而笑。 陆子期之前说过,不与我同房的。我知道就算他是老总,也不可能按排我与他在同一间,但我想他总该会把我房间安排在他房间的旁边。没想到,他的在五楼,经理的在四楼,主管三楼,其他员工在二楼……还真的层次分明。 经理级别的都是一人一间,豪华大床房。我看着松软的双人加宽大床,就想到了我和陆子期在西安时候的那一次,真所谓如说上说的一般,缱绻缠绵……我轻轻摇头,甩掉那些欲望的镜头,打开行李准备收拾衣服。 电话响了,不是手机,而是房间里的座机。我猜也只有米嘉会省漫游加长途的电话费,他的确是做财务的;而且也只有他会这么快打听到我房间号码。 “ 喂。”我好整以暇地接起电话,慢悠悠地说了句。 “悠悠。” 原来是陆子期。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被这边湿润的海风吹得潮了,轻轻的低低的,带着一丝庸懒,特别的撩人。我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我与他的缠绵,从耳根处渐渐发烫燃烧到腮旁。我把话筒拿到另一边,“怎么了?” “虽然离职上任、人事变动都和你无关,但我的秘书上班第一天,我就给全陆氏发过e-mail,你没看?” 现在销售业绩稳中有升,我管得就少了,都是让各区主管自己谈客户谈销量,报表一律是罗莎完成。她的工作能力不错,很让我放心。所以我和陆子期的秘书根本不打交道,所以他的口气让我十分不舒服。她就算是你的人,但也只是个秘书,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经理,需要这样来反问我吗?我靠到床背上,双脚一叠搭在床边,“每个e-mail我都看,特别是陆董发的。”我故意缓慢地重申,歇了半会再说:“可能我当时看着与我关系不大,就没记在心上,但我相信罗莎会和你秘书沟通良好的。” “悠悠,你还是上来吧,我发现与你当面沟通要比电话里来得顺畅。” “这是酒店,不是陆氏大楼,陆董还是避嫌吧。”上次陆子期说设海外经理,我没问出来结果,他就把我抱到床上然后不了了之,这次他又拿他秘书来说事,难得来次旅游,我不希望还玩得不尽兴。我说:“工作的事,还是回陆氏再说吧。” “哎……”我明显听到陆子期的叹息,“那我下来找你吧。” 陆子期的行动很迅速,所以我说他才是行动派的教主。我刚挂电话没两秒,就听到敲门声。他一进来就摊倒在我床上,眼往上一略扫我一眼,然后舒适地闭上,嘴角微微上翘,然后说:“米嘉他们说你火星人,其实我觉得你太有地球人的特性了。” 我是半点也摸不着状况,他说的是什么东西?米嘉说我火星,是因为我连陆子期最新的秘书是谁都不知道,那陆子期说我地球人,也是因为他秘书吗? “之前新招那个是走了没错,但又新招了啊,刚上班一个星期。” “好象有印象看到过你的e-mail。” 陆子期一反身坐起来,眼珠子定定地看我,“我肯定你是看过,然后随手就删掉了。”他侧坐在床边挪向我,“你是潜意识里要过滤掉我周围的……女性,所以你不记得正常。” 我楞在床上,思考着陆子期所 说的话。如此而推,难道真是我先堕感情陷阱?这问题很严重,但我自认为不可能。我笑笑正要反击,陆子期却按住我肩膀把我拉近,在我额头亲了一吻,笑着说道:“悠悠,你变可爱了。” 海南五天自由行,我大都和米嘉、丁晓还有几个财务部的人在一起,陆子期则与几个别部门经理一块,我们选的路线不同,只在晚上吃夜宵的时候碰到过两次。米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起哄让我去敬陆子期。喝酒我倒是不怕的,便拿着杯子大方走了过去。陆子期则摇着杯子,透过澄黄色啤酒来看我,笑得勾人心魂的。 结果喝了一就有二,人事部那老头不知从哪借了胆子,竟然闹着让我和陆子期比拼酒量。我确定陆子期酒量是不如我的,却一时想不到委婉不伤情面的话,便只好看着陆子期,让自己来收场。 陆子期笑吟吟地看着我,然后把新倒满的啤酒喝光,才说:“你们分明是欺负童经理,我是老板也看不过去了。这杯我喝光了,算是童经理赢,你们别瞎起哄,明天还要早起出海,都回去早点睡觉去。” 于是一堆人赶紧找准了机会拍马屁,说陆子期有酒品有气度有风度,反正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都有了,全说了一圈。米嘉拉着丁晓,又拉上财务部的几人,拦了两台的士说回去升级一溜烟地扔下我跑了。别的部门经理也不知从哪嗅到的气息,同样几人合了一台的士呼啦地走光了。 陆子期笑了笑,牵上我的手,“还想牛郎织女一回的,结果他们都不给机会。”海南冬天的晚上才有一点点初秋的凉意。刚喝过酒,风一吹,手就冰了。陆子期双手包住我的,“呵、呵。”地断开来笑了两声,说:“还说去东北呢。” 虽然他那两声笑很恶劣,但我没有接话。他的手很暖,握在我手外就像一个小暖炉。或许我真的是失足了。虽然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我似乎抵挡不住他的魅力,强者的光环夺目耀眼。 手心微有汗意。我挣开陆子期的手,理了理衣领,低头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小声对自己说:“陆子期,算你赢了。” 陆子期从后面凑过头来,环着我的腰,“说我什么呢?” 我把他的手拉开,“没什么。” 陆子期笑,震得我耳根肩窝痒痒的。他牵着我的手站在一旁打车,故作神秘道:“那我知道了。” 我也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不确定那话陆子期听去了没有,听到了是事实,没听到就算我扳回一程, 小胜一局吧。 17 17、十七章... 海南的五天很快过去,我很佩服陆子期竟然能守得住。在飞机上我特地给他发了条信息:定力不错。然后还加了个笑脸。 丁晓无聊地翻杂志,在我关了手机后冷不防从边上冒了句:“谁呀,让你笑得像偷了蜜糖一样。” “我只是跟罗莎说我们回来了,给她带了特产。”做销售的有一种本事,就是能把有说成无,把无说成有。这其中的技巧,不在于话理,而在于表情和语速所演绎出来的淡定从容。“能让我笑得像偷腥的猫的那人,目前还没出现。”回答完毕我就闭目休息了。陆子期有潜质,但我认为还没到那程度。我偏头,飞机已经缓缓起飞了。我看着窗边下越来越小的房子,不禁又笑了下。我这说得就像是陆子期坚定不变地站在那等着我挑等着我看上眼一样。果然是人不要脸则无敌。 回到陆氏上班,另外一批去东北线的也出发了,办公大楼感觉一下冷清下来。以前高峰时期要等两台电梯才能顺利上去的,现在一台也有盈余。 罗莎晚上在酒店还回早早地就把照片发到我邮箱给我看。白茫茫的没有尽头,全是雪,天上地下,很有意境。但我是羡慕不来了,估计我过去的话,抖成一雪棍才是最亮丽的风景线了。 这日我正看报表呢,罗莎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一起去景点的另外一台大巴出事了,当场死亡的就有三个,大多数受了重伤,现在送到当地医院里抢救,进去两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听着情况挺吓人。这真不是小事。我乘电梯上去找陆子期。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事。 陆子期没看我,“等医院结果出来再说吧,现在还太早了点。” “小心传媒报道。”我自从上次东北的假药事件之后就害怕了。媒体的力量最可怕的不是影响经销商,而是影响市民对陆氏的看法,影响投资者对股价的信心。 陆子期微蹙着眉,盯着显示屏道:“我知道。” 快下班了终于又有消息,大部分抢救出来了,但还有两人没脱离危险期,一个是研发部的经理,一个是我下面专门跑医院线的主管。陆子期乘当晚的飞机赶过去了。我走出陆氏大楼,冷冷的空气吹得我打了个颤。我害怕,奶奶会不会也突然就走了。我打了车去敬老院,奶奶已经睡了。当时不过六点,奶奶怎么睡那么早。我问护工,她说最近奶奶总觉得困,没什么精神,一天睡上十七八个小时。我心一下就掉到了谷底。我临急发了短信给人事经理那老头给我请 假。今晚我就等在这,奶奶醒了明天立刻带她到医院检查。 医院检查的结果让我遍体生寒。专业术语我看不懂,也记不住医生的解释,只记得这么几句钉在我脑里:她脑内的肿瘤长在神经密集区,开腔取瘤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果吃药可以起抑制作用,但有副作用也不确定具体药效。如果醒来的时间越少,就表示离死亡越近了。 能拖着就先拖着吧,虽然这不是我的性格,但我赌不起,万一手术失败怎么办?最后我选择了让奶奶回敬老院吃药。年底了,大家都等着春节放假,事并不多。我索性一口气请了两周的年假来陪着奶奶。 奶奶一醒过来就怪我怎么把她安置到医院里来了。我说只是例行做全身检查,睡一晚没事就可以回去。奶奶的精神还算不错,吃过粥之后就开始跟我聊天,我当然事事顺着她意。老人家唯一记挂的还是我的终身大事,又问我什么时候带正牌过去见她了。 我低头削苹果,笑得轻松地说:“你硬说米嘉不是,好了,前两天还应你的话了,吵架了,分手了,现在你孙女是单身一人了。” 日日夜夜和我在一起的陆子期,反而是冒牌。奶奶再开明,也不可能接受我做有钱人地下情人这一关系。米嘉虽然也是冒牌,但总比陆子期要来得正大光明些,我也更容易使唤些。 奶奶接过我的苹果,笑得极开心,“编吧,你就编吧,看我哪一天戳穿你。” 奶奶这话,就像拿好了证据在手一样。她说米嘉是冒牌,那的确,但我说我没男朋友,也是事实啊。难道要我离开陆子期,立刻找一个谈恋爱么?离开陆子期倒是可以立刻办到,只是稍稍有些不舍得。但离开之后,可不是立刻就能拉来人跟我谈的呀,当初最现成的那个已经被我赶到香港了…… 从医院配了药,我送奶奶回敬老院。陆子期在东北,我也不想回去他的房子,那毕竟不是我真正的窝。以前租的那房子,合约签到一月底,也没几天了,于是我决定回去再回味回味,收拾收拾。 因为一直没回公司,我也没打电话给陆子期,所以他去东北什么时候回来我并不知道,就一直住在还租着的房子里。还好我回来的时间避开了楼里大妈大叔饭后散步的时间,要不肯定都追着我问陆子期的事情。 到了第五天,陪奶奶吃过饭,看她睡着了我就回来了。刚到楼下我准备掏钥匙开防盗门,对面车位的汽车就打开车灯照在我身上。我抬手稍稍挡了光看过去。那车把车头 大灯息了,陆子期从车上走下来。 我朝他走过去,“回来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陆子期带我上车,“先去吃饭,我都饿了。” 虽然已经吃过了,但我还是跟陆子期上了车。 “连请了十天年假?”陆子期只看前路,状似无意地问我。 “嗯。”我和他的关系毕竟敏感,没必要牵扯到家庭,所以我转了话题,“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在我去的第二天终于脱离危险期了,受伤的留在那边治疗,没受伤的都提前回来了。至于影响,还好,控制住了,品牌形象和股价都没有太大的冲击。”红灯,陆子期停下车来,转头对我一笑,“我要是也能随时休息十天年假就好了。” 我不知道陆子期这样说,是要把话题引向哪个方向。我对他挽起一个笑,“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所以我回来适应适应防止沉迷。” 陆子期看着我笑出声来,笑得十分欢乐,后来靠到车座上轻轻摇头。红灯转绿灯,陆子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我说:“悠悠,不对,你那个是好习惯。”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我这房子租到月底,应该也是对自己的魅力怀有绝对的信心,所以才这样说。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奶奶的病情,不是讨论习惯与适应的问题,于是我沉默。 “明天我有个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陆子期问我。 奶奶吃了药,护工跟我说,精神比起前段时间好多了。我摇头,“品牌形象的塑造由市场部完成,我才不去乱参合,明天还是我年假期呢。” “就是去敬老院慰问一下老人,捐赠支票和常用药物。”陆子期目视前方,声调平平地对我说。 我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这么巧?陆子期见过我奶奶了?不可能!我刚升起一个疑问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下去。我从侧面偷偷看了一眼陆子期。从他脸上我只发现了略显疲惫的神态,别无其他。“嗯,孤儿院也有同样的作用,安排什么时候去?” 陆子期终于转过来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漾开笑来,就像无声绽开的花朵,画面感十足。“那就安排在下下周你休假完毕回公司上班的时候吧。” 车子停在他常来的饭店,这一家我真的是印象深刻。每一次我都低头跟在他身后,实在不想碰见那个我为难了他,反倒最后自己又被陆子期笑的大堂经理。“你还是带市场部经理去吧,她见惯媒体,知道应对。 ” 陆子期没答我的话,只又重复了一遍问我:“明天真的不跟我一起去敬老院?” 他这一问,让我又疑惑起来。他见过我奶奶?他从来没提过。他要见我奶奶?他也没有理由。我和他的交流,除了在公司说公事,回去就是彼此对需求的交换,包括生理上的与情感上的。我从不否认我们需要性,或者说我们是渴望性,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陆子期在情感上很好地照顾了我,那种男人所给我的关怀,我不能抹杀他的好。我们从不谈家人和过去。我唯一一次听他说起以前,是在他喝醉的时候,之后没再见过他喝醉,我也就再没听到过他的故事了。所以我想不出来他与我奶奶的关联,连带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同一个问题要问两次。 我摇头,“不去。” 陆子期也跟着摇头,挑高眉头,似笑非笑地扫我一眼,然后说:“好吧。” ---------------------------------------------------------------------------------------------------------------- 第二天我早早就到了奶奶那,怕碰见陆子期。我没问他具体走哪几家敬老院,但奶奶所在的这家是市里最大型的,如无意外,这会是他的必经路线。 奶奶醒得也早,药效很明显,甚至让我有些惊讶。陪奶奶吃过粥,我扶奶奶去晒太阳。 刚下到底楼,我就看见陆子期和一些市领导从大门进来。时间还是没算好,终归是碰见了。我扶着奶奶要转回去,奶奶却看着他们进来的方向没动。我想,碰见就碰见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最近怎么越发的不淡定了。在外面,陆子期是老板,我是员工。今天他出席公司活动,我休假看奶奶。压根没找出来一丝的不对劲,我自己一人瞎慌个什么! 于是我抬头,微笑,扶着奶奶走出去。一抬头便看见陆子期含笑望向这边的眼神,似乎还微微点了下头。我赶紧扶着奶奶出去,不想让眼利的记者看出微妙来。 到草地上,奶奶又是重复那几样。我知道老人家会罗嗦,但昨天才问过,我明明说单身来着,今天总不见得我就能拖上一个男朋友见她了吧。我只低头给奶奶按摩,嗯嗯哦哦地应着。奶奶今日却好象特别开心,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有几次拍着我手背,想说什么又忍着的样子。 晚上我还想陪奶奶吃晚 饭的,结果她硬推我走,让我约会谈恋爱去。我苦恼,我哪有会要约,哪有恋爱要谈啊,于是就给奶奶撒娇。奶奶却来了句:“没有就去想方设法制造成有!”我不得不走。 我走出敬老院大门,就看见一宝马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的,不用怀疑,就是陆子期。 我哼叹了一口气,嘴角微微而笑。我坐到车上对陆子期开玩笑,“陆大老板,我们去吹吹风,谈谈情说说爱好不好?” 18 18、十八章(含入v公告)...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本文将于10月27号,从十九章开始入v。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感谢一路追文过来的大家。 入v后,更新和质量绝对会有保证,速度绝对会比以前快,内容绝对会有惊喜,绝对绝对不辜负大家。鞠躬~ 补充:jj看v文的方法: (一)是充jj币。方法很简单,请看这里: 提示网银和支付宝比较划算,手机虽然方便,但很亏很亏,要扣一半的手续费,所以不建议大家使用手机充值。 (二)是写长评,或者写加精的评。 原则上是在登陆的状态下,打正2分,写满25字以上的评论,可以送分,一字一分,系统自动计算字数自动给分。 但积分有限,所以我只能优先送给长评和精评。长评千字,20分,约可以看两章。 陆子期没有我预想中那样——挑眉,然后缓缓转头,墨漆的眸子聚着流光向我看来,然后悠悠地说出那两字:“好呀。”他的一双眼睛最漂亮,特别是状似不经意的一瞥,那种微微挑逗的眼神,会让人酥得连心尖都在发颤。——而此刻,他却是眉头轻折,看着我好一会终于说出来:“悠悠,奶奶的病适合呆在医院里。” 我当场楞了。 陆子期又说:“今天我过去问了院领导,才知道奶奶刚查出来脑内有肿瘤,还是那么严重。” 他是今天才见过我奶奶,还是早见过我奶奶了?如果他见过,那他和奶奶说过什么没有?奶奶的病是重,但手术也不是百分百,而且现在吃了药精神又好起来了,也就只能先这样拖着。况且要把奶奶送进医院,她肯定是万分不同意的。我坐正了,说:“今天你忙,没时间介绍。多谢你关心我奶奶的病,但听了医生的话,我也只好先这样了。” “我之前去看过奶奶了。” 宝马车子一下开出去,就像我的心一下抽离。 “你跟我奶奶说过什么?” 陆子期叹了口气,“悠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奶奶要尽快入院。” 他说什么,都不会是我愿意听到的话。今天奶奶见到他还那么高兴,我猜以陆子期的身份和品位,绝不会说出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这一类话来,顶多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于是奶奶以为我都同居了,肯定离结婚也就 不远了,又见陆子期一表人才的,难怪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哎……事实与想象真的是两回事。跟陆子期名正言顺这条路,可比我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要远得多得多。奶奶现在就关心我的事情,就算我能求得陆子期陪我演场戏,接下来奶奶便肯定要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了,到那时候还哪能瞒得下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陆子期又在我耳旁提到奶奶的病,我一下就蔫了。我拼搏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说爱情,我没有;说亲情,最亲的奶奶也患了重病,不知道哪天就离我而去;说金钱,略有赢余但离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还远。 我望着灰白的天空茫茫然地笑了一下,说:“奶奶的病我知道,但手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算,这个风险太大了。奶奶是绝不愿意到医院里去的,现在吃了药,她精神也渐渐好起来,就没必要呆在医院里浪费钱还影响奶奶的心情了。” “那药有副作用,你知道不知道?” 陆子期今天的车开得特别不好,到点之前就该收油减速,为什么要急刹,害得我一冲。心似乎跟着蹦出来炸开了。我一瞪眼,“干什么急刹车!我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陆子期似乎有点无奈,他却没有接着解释下去,只拂了拂我的头发,温柔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想太多,总有转机的,你明天去劝奶奶住院吧。” 车头的装饰小花静静地对着我笑,两片叶子动也不动。我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发错火了,还好陆子期脾气好。我吸了两口气缓过来,低头解安全带,平静道:“奶奶的事我会处理,谢谢关心。” “悠悠。”陆子期喊住我。 我回头,对陆子期抿唇一笑,然后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千万别跟奶奶说我们这关系,我想任何一个老人家再开明也会接受不了。” 陆子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对我一笑,“随你吧。”他笑如我,牵强而无奈。 我敢肯定,他原本要对我说的话绝对不是这一句,不知为何又不对我说了,只淡淡地笑着说随我。 那一晚陆子期抱着我轻轻地亲我脸庞和脖子。 我一翻身背对他,“今晚我没兴趣。” 陆子期亲上我的长发,“我也不想今晚要。” ------------------------------------------------------------------ ---------------------------------------------- 现在的报纸厚厚一叠,能看的新闻其实没几页,大篇幅的房地产广告。我合上报纸,瞄了眼墙头的钟,七点,比平日早了点,奶奶还没醒过来。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我准备出去买些回来,等奶奶醒了一块吃。 买栗子的时候发现旁边那人好眼熟啊,可我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那男人也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他似乎也是认识我的,但却没开口。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几遍都没有线索,就捧着热乎乎的栗子走了。 我一回去就看见奶奶被罩了氧气罩躺在床上,几个护士小跑着把病床推出走廊。我吓得整袋栗子掉在地上,冲上去问护士:“我奶奶她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护士对我说:“早上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体温偏低,于是我们给她测心率,心速极慢。我们怕出事错过救治机会,所以决定尽快送医院。” 我心吓得一缩,久久泵不出血来。后来还是常照顾我奶奶的护工推我上车的。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看着医院里白森森的墙,坐下来心跳得飞快,而喉里却像卡了一口气一样微微窒息。我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只脚却软得一点力也没有。我害怕得想大哭,又怕手术完了,奶奶出来看见我哭影响她的心情,只好死死地忍住。 十个指头冰冰冷地在发抖。我摸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陆子期,“你过来陪陪我好么,我在医院。” 陆子期很快赶过来了。我很感激他能这样对我。我站起来向他走去,可是膝上一软,我整人就往地上跪,是他把我接住了,把我搂在怀里。 陆子期扶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奶奶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整个人在抖,声音虚而发颤,“我不知道。” 陆子期抱着我,轻轻抚着我后背哄我,“没担心,会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反而“唰”地下来了,身上似乎一下子软了,我趴在陆子期胸口大哭特哭。奶奶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辛苦地把我拉扯大,在我拼搏的时候她呆敬老院,当我现在稍有起色了,她却没来得及享福就这样…… 陆子期没有说话,只亲了亲我头顶,然后把手臂收了收。 人就是这样,当你有压力,有放不下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很坚强,苦难和 挫折你都可以挺过去;一旦这种压力消失,人反而会软下来。奶奶,也是这样吗? 我渐渐止了哭。陆子期给我递来纸巾,无声地。我接过纸巾,仍旧靠在陆子期怀里,没有说谢谢。我们都静静地等着手术室灭灯。 奶奶昨天终于又看见陆子期了,还看见他对我微微含笑点头,于是把心中的事放下了,所以一睡便醒不过来了? “悠悠,医生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陆子期扶我起来。他去问医生情况,我就跟着护士把奶奶的病床推去病房。我只想多看看奶奶,不想听医生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觉得都是废话。而且陆子期书念得比我多,他应该比我更能理解那些深奥的东西。 奶奶抓着我的手,软软的没有力气。 我赶紧两手包住奶奶的,“奶奶,我是悠悠,我是悠悠。” 护工把奶奶抱下病床放平,护士让我别说太久妨碍病人休息就和护工一起出去了。正好这时候陆子期也进来了。奶奶虚弱地捉着我的手摇了摇,我俯□去,侧头看着陆子期,然后把耳朵靠在奶奶嘴巴上。奶奶是很虚弱,但声音还不至于低得只有我才能听见。于是静悄悄的病房里,奶奶的那话就像响雷一样劈在我头顶。“你终于肯带他来见奶奶了。好,真好。” 我看见陆子期笑,向着我的方向,但我不确定他是对我笑还是对奶奶笑。 奶奶缓缓闭上了眼睛,“悠悠,奶奶困了,要睡一会。” 奶奶真的是把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情放下了,所以就撑不下去了吗?之前见到陆子期了就发病了,现在说了一句话就又睡过去了,我害怕,太害怕了。“奶奶,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一夜情的对象。”我知道奶奶肯定不能接受,但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我不能让奶奶太安心,那样她会离开我的。奶奶醒过来骂我也好,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我也好,能让她心里有个牵扯,能把这一关挺过去,就可以了。 “悠悠。”陆子期过来拉我,“让奶奶休息一下。” 不行!奶奶睡过去很可能就再醒不过来了!看奶奶没睁开眼睛,我甩开陆子期趴在床边,“奶奶,我跟你说,我和这个人的关系。”我指着陆子期,“只是性伴侣的关系!” “童悠悠!”陆子期的声音里隐忍着要爆发的怒火。他一用力把我拽了起来,就往门口拖。他眼睛里分明燃着两束小火苗,一窜一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压着声音给我一字一字地把话吐出来,“你别再 乱说话,让奶奶好好休息。” “嘀——”这声音吓得我抬起头来。心电图仪器的屏幕上前面还显示了几个波段,后面就只剩下平平的一根直线。 19 19、十九章... 我跪爬着过去趴在病床边喊奶奶。陆子期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出去找医生。我被护士拖了出去。陆子期抱着我。我缩在他怀里发抖,只感觉到他环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却没有说一句话。 医生很快出来。我软在凳子上根本走不过去。我只看见医生摇了摇头,他张嘴说话,我却听不到声音。整个世界都沉默了,我像看一场默剧。医生跟护士离开了,陆子期向我走过来。他向我伸出手,我一拨他的双手,疯一样朝奶奶的病床踉跄着奔过去。奶奶已经被覆上了白布推出来。 “奶奶,奶奶……”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叫声,世界似乎在一刹那回来了。 “悠悠。”陆子期在旁边扶着我,声音怜惜,“节哀顺变吧。” 我摊软在过道上。护士推着奶奶的遗体走远。陆子期低身来扶我。我看着他,却发现如何也聚焦不到他的脸孔,一切都模糊摇晃。“奶奶真的走了?”我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陆子期房间的大床上。陆子期不在,坐在一旁等我醒来的是一位中年阿姨,笑得很温和,我猜她就是黄姨。 “童小姐醒过来了?陆先生回公司了。我是陆先生请的工人,你叫我黄姨就好。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弄去。” “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我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头晕得很。 黄姨立刻过来吧我扶上床,“童小姐你还是多躺会吧,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陆先生一会就会回来。” 我把自己缩在床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抓着头发,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埋进去。奶奶走了,肯定是被我气走的。我下的猛药,是我把奶奶逼走的。我觉得心口闷得难受,眼睛酸酸的,但怎么也眨不出眼泪来。 “悠悠。” 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子期回来,还捧着一碗粥。 “吃点粥吧。” 陆子期帮我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唇边。我张开嘴把粥咽下去。陆子期又给我盛了一勺,直到喂我吃了整碗粥。我木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子期略略对我一笑,很淡很淡,“别多想了,奶奶的后事我会处理。”他摸摸我的头发,“如果在家里呆着慌,想回公司就回,不想回公司就出去逛逛吧,我让丁晓过来陪你?”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我 再睡一会。”然后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就缩下床去。 陆子期没有拉开我的被子,没有说那样对呼吸不好。我只听到他微微地叹了一声然后出去带上门。 昏昏沉沉地我又睡着了,做着零零碎碎的梦。梦得十分散乱,一时是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摆小摊;一时是我在医院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一时又跳回到最初我进陆氏做业务员的时光,那时我还和奶奶住在老房子,每每我跟着主管有应酬,她都在安乐椅上等我,我回来了她什么都不说就去厨房把一直热着的汤端出来给我;最后又跳到小时候我没做完作业,说了个谎骗奶奶,奶奶知道了,拿着藤条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揍,我哇哇大哭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说谎了。 我乍然惊醒。满头是汗,我伸手去抹,碰到眼角一条湿湿的泪痕。口很渴,我拿起床头的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水是温的,应该是陆子期叮嘱黄姨给我换的。 那年我八岁,被奶奶用藤条抽过的小屁股火辣辣地疼。我哇哇大哭,除了哭还是哭。奶奶问我还敢不敢了,我只能说不敢。其实当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是想为保住吃饭能坐,睡觉能躺的小屁股,我才那么急迫地大喊不敢了。不过之后我的确再没骗过奶奶。学习上没有像穷苦孩子那样拔尖,只在中流混着。只要我没骗她,或者应该换成说她没发现我骗她,奶奶就没多说我,也没再打过我的小屁股了。 现在我二十八了,二十年过去,就上次拖了米嘉去见奶奶说他是我男朋友骗过她。奶奶那时候反而没有不高兴,还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才把正牌带过去。前天我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的时候,我没有说谎,都是实话,奶奶你怎么反倒扔下我走了。奶奶你应该过来打我屁股的。 我扁了扁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面前递来纸巾,我抬头,陆子期就坐在床边。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或许直接就没走。 “奶奶的墓地我买好了,追悼会也安排好了,定在明天,你通知一下亲戚朋友吧。”陆子期简单地跟我交代。 我父母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奶奶没提我也没问,从他们抛弃我那一刻起,我就不当他们是我父母了。那么多年没回来看过我和奶奶,现在又不是有遗产,他们怎么会回来。 “墓地多少钱?”我问。 陆子期抬手抹过我额头,然后顺着把头发挽在我耳后,“你调整一下心情,其他别多想了。” 奶奶都让我气走了,我还不能 给她善理后事吗?奶奶的墓地必须我来出钱。她是我奶奶,是我一个人的奶奶。想到这,我眼泪又憋不住了。 陆子期把纸巾放到我面前,摸摸我头发就出去了。 后来的追悼会上,来的只有奶奶在敬老院里的朋友。墓地的价钱,陆子期如何也不肯跟我说。我是自小穷惯的,做不到直接把一银行卡放到他的面前,说钱在里面了。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另外一个,我也怕少了丢脸。后来在奶奶入土的那天,我才从墓地的管理处问来了地价。 晚上我把卡递到陆子期面前,只说了一句谢谢。 陆子期笑着接过,然后又把卡放进我口袋里。 我抬头望着他,静静地。说什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太老土。但我相信眼睛是诚实的,无论我如何掩藏,它也终会泄露我内心的秘密与想法。 陆子期手一伸,把我揽进怀里,“我再批你几个月的长假,去旅游散散心好么?”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暗黄的橘色灯光能让人神经放松下来。我依在陆子期怀里微仰着头。轮廓很好看,五官也很好看。他是我老板,我是他的什么?我垂下头,双手环上他的腰,低低地说:“不用了,明天我就回公司。” 陆子期很温柔,亲吻我额头,然后说:“别太勉强。” 以前的陆子期,都是强势而不带商量的。他要进我的房子就进,要我搬去他家就搬,他让我升职我就是经理,他让我离开我明天就立刻失业。从来不觉得他是好商量的,除了在床上。如今的陆子期,很温柔很温柔,是个完美的……情人。 我坐到床上,点点头,“要吃饭就要工作,隔久了会倦怠的。” ---------------------------------------------------------------------------------------------------------------- 回到公司立刻就体验到那种忙得人仰马翻的感觉,根本没有时间伤悲。罗莎拿着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夹进来,敲门开门再关门,我索性让她把门大开着。 上次去东北旅游出事的那主管情况似乎不太妙,听说有可能以后都要坐轮椅了,所以近期在没招到合适的新主管之前,医院线都会是我亲自负责。幸好医院线的销量就是稳定,也不需要常跑,就是定时与院里的领 导多联络联络感情,说穿了,就是回到以前左右应酬的日子。 上午忙到一点多,才把积了几天的报表和文件搞定,匆匆吃了饭,我把本区的几个主管叫上一起到医院里看看受伤的同事,代表销售部更代表公司。 在医院我又碰到上次买栗子时碰到的男人。他打量了我几下,终于笑开来喊到:“悠悠!童悠悠!” “你是?”我还在疑惑,虽然熟悉,但依旧没记起来他是谁。 “我是顾卓信!胖顾!” “瘦了这么多,都认不出你了。” 顾卓信是我刚进陆氏时带我的主管,对我十分照顾。因为他有个圆圆的啤酒肚,所以大家都叫他胖顾。他也不介意,别人这么一喊,他还回得特高兴特响的嗓门。我对他的印象特别好。我刚进公司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是他一步一步教我的,我被人灌酒吃豆腐的时候,也是他替我解的围。 后来我和他去吃饭,才知道他离婚了,回国了,还失业了。顾卓信问我近况,我只简单说了。他笑着拍我肩膀说我混得好了,后来又问到我奶奶。当时的情况我断不可能复述给他,只苦笑了下说被我气走的。顾卓信不知是否大大咧咧随便惯了,喝了口茶之后竟然问我干了什么,把奶奶给气走了。 我低头沉默,只看见杯里一朵小菊花一直旋啊旋,然后沉寂在杯底。 顾卓信终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对不起,我说得过了。” 我牵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就是奶奶气我这么老了,还不找个人把自己嫁掉,结果我一时说话冲……” 顾卓信拍拍我肩膀,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沉了下来。菜上来了我们各自吃饭,最后互留了联系方式就散了。 20 20、二十章...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着。年底了,招人十分困难,所以医院线主管的位置一直空着。我隔三差五地去去,快过年了,所谓的礼节更不能少。 我除了年假过后第一天上班振作过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不在状态。每天看报表都要看上半天;陆子期开例会我会看着地板走神;去医院更多时候我会楞在过道上看小护士推着病床走过来又走过去。 以前租的房子终于退了,很多没办法搬的东西,我都留给了房东。零零散散的照片,书籍和纪念品,我又收拾了两大箱。陆子期是有司机的,专门开大奔接他出差和回来。平常的时候他喜欢自己开车。但陆子期为我搬东西从来不叫他司机来接我,都是他拎得满满两手爬楼梯下来的。其实我们的关系再见不得光,他也有办法让别人不说话的,何苦要这样累,不是有句老话叫“有钱使得鬼推磨。”么。 东西放到车后尾箱上,我对陆子期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奶奶的坟上呆会。” 自从奶奶走了后,陆子期温柔得我快不认识他了。他拂了我肩上的头发,说:“天冷,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然后就坐进车里开车走了。 记得在最初,一夜情之后,我印象中的他是会直接拉我上车,然后给我扣了安全带就会踩油门飞出去的,还会目不斜视地说送我过去,而他在外面等我。 现在却是极温柔,而且我说什么他都顺着我的意思。 奶奶走了,心里空空的。我很想找个人靠着,证明我不是一个人。我知道我和他没可能,但他那样真的很让我错觉。 我在奶奶坟前说了很多话。我跟她说要自己开公司,我还答应她两年之内会找个人把自己嫁掉。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哭了,哭得酣畅淋漓的。奶奶走后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哭成这样。 我抹抹脸,手机响了,短信息的声音。我淘出来看,是陆子期:要我过去接你吗?我按了几个字回过去:我自己回来。我和他都是不发信息的人,至少我和他住一起我从来没见他拿起手机啪啪地摁过。现在他却是很快给我回了信息回来:小心。我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包里打车回去。 那里不是我的窝,更不是我们的窝。虽然我刚才才跟奶奶保证过结婚芸芸,但现在我还是回去,回去陆子期的房子。我只有在心里安慰自己:过了年再作打算。 两个人一起过年,暖暖的,那种感觉叫幸福。 ---------------------------------------------------------------------------------------------------------------- 中国最隆重的节日便是春节,是一家团圆的日子。离过年越来越近,街上隆厚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冲击着我。公司里休息的时间,无论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是在讨论年货。下班走出陆氏,到处都是红彤彤的颜色,店铺里一律放着贺年歌曲,小孩子一群群地在我面前嘻哈而过。 我望着街上一对相拥的情侣笑了笑,是我想得太好了。那次醉酒陆子期跟我说他九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平常我不曾见他说过要回去见见父亲,那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只有我是一个人,奶奶走了之后,我就真正没人要了。 在商场兜了很久,最后也只是买了一袋糖果回去。饭菜早已做好,陆子期在等我吃饭。 “怎么那么晚?路上堵得很厉害?”陆子期帮我盛汤,问我:“过年想到哪过?” 我喝了一口,味美鲜甜。我立刻就想表扬陆子期的厨艺精湛不少了,后来一想,才知道自己忘记了黄姨这个人。我喝完了把碗递给陆子期,笑容划得大大的,“还是黄姨技高一筹。过年就在这过呗。” 陆子期哦了一声就开始吃饭。 一时间饭桌上静悄悄的。我回头想,难道陆子期要把他父亲接到这边来过节?于是我便成了问题。我低头用筷子挑着饭粒,“到时候我离开一下。” “去哪?” 陆子期问得轻飘飘的,就这么随口一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现实是要面对的。我继续低头挑着饭粒,“不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去澳大利亚好不好?” 我抬头,看见陆子期正笑吟吟地望着我。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不知他为何叫我去澳大利亚。 陆子期挑了鱼肚子的肉给我,“今天怎么没胃口?吃不下饭就吃菜吧。我们这冬天,他们那边正好夏天。” 我淡笑,“是挺好,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就算带上快译通,出去还是鸡跟鸭讲。我又不是没在这过过冬,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我噗一笑,“你怕我熬不下去?” 陆子期双手交叉抱胸倚在椅背上,眉峰略略往上一挑,问我:“那童小姐觉得本 人的英语如何?” “很好很强大!”我顺着的他语调,脱口而出。 陆子期笑了,缓缓地,渐扬渐高的唇角。他只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漆黑的眼珠子浸润在灯光下,熠熠生光,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与鼓动在勾着我的小心肝。 明明别人都举了牌子说陷阱勿踩,我还那么兴高采烈地在那上面一蹦达,不掉下去才怪。他要和我一起去?我只有一个人了,可他还有他父亲啊。我眨了几眨眼睛,然后低下头,头发垂在脸侧,扫过我微烫的双颊。我轻声问:“你不和你父亲过年吗?” “他现在在美国重新娶了太太生了孩子,自从陆氏上市后,我就很少见他了,大多都是打电话。” 平淡的叙述,平静的语调,我却听出其中暗藏的感情来。毕竟谁都想有个完整的家,我和他都一样。话题转到他家庭上,我接不下去,只好轻轻哦了一声就低头吃饭。 ---------------------------------------------------------------------------------------------------------------- 年三十才开始长假,陆子期本想让我请年假好提前一点走的。我觉得那样太明显,我和他同时消失,太引人注目了。我毕竟是做贼心虚,便说年二十九下班之后再坐夜机过去。 我收拾了整整一箱行李,两人的量,按理来说并不算多。 陆子期却把衣服又一件件拿出来挂回衣柜里,“不用带了,到那边再买。” 这次他和我一起走,他不能开车不能叫司机,拿行李是麻烦,但难不成还不能打的吗?我嘟了下嘴巴,两手一摊,“好吧,我要求不高,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他是金主,他说了算。 陆子期用食指刮刮我的脸,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从来都很好养。” 年二十九下班前,米嘉和丁晓都打电话过来,说要年三十晚上找上我一起新年倒数。 我笑得很淡定,心里却微微有点虚,“我过年闭关,谁都不用找我。” 米嘉嘿嘿地笑了两声之后说好好把握机会。我很想回他说我有说要和谁过要怎么过吗?想想之前已经跳过陆子期的陷阱,我不能再笨第二回,那样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好忍了气了吞了声,挂了电话。 丁晓静了好一 会才惊讶地爆出声音说我桃花开了也不请她鉴赏鉴赏。我默……陆子期能算我的桃花吗?他是我的荷包花,代表财源滚滚;他又是我的叶牡丹,主宰利益;他又怎么能是我粉嫩嫩的桃花? 因为长假会提早下班。我看表,快三点了,陆子期还没告诉我具体行程路线之类的,但至少他要告诉我一会我们是一起到机场,还是分开到机场啊!我拨了电话上去。陆子期听到我的声音很愉悦,说下班后他会下来找我。 三点半,有人敲门。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今天谁不是归家心切,都怕晚了交通管制路又堵,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除了陆子期又会有谁。“进来。” 陆子期开门进来直直坐下,门也没关。我顺着他身后望出去,空荡荡的办公室还哪有一个人在,难怪他可以明目张胆了。 “可以走了吗?” “嗯。”我点点头,关机,“要不先电召吧,今天这日子怕是难打到车。” 陆子期过来牵我的手。在公司的公共地方,我和他从来没超越过点头、微笑,打招呼或打报告的范围,我们都潜藏得很好,处理得很好。最近距离的暧昧,都是发生在二十八楼他的办公室里,上了门锁,那就个绝密的空间。现在虽然公司里没人了,但我一下仍没适应过来。我挣开他的手,与他保持三步距离,“出了公司再说吧。你是老板,也希望看到公司里有勤奋的好员工吧,总不至于想着他们都一到点就跑光。” 陆子期回头给我一个笑,“好啊,那就出了公司再牵。” 陆子期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强者。他笑得太自信了,让我不禁转头四顾。这一层除了我和他,的确没有别人,而我也的确和他保持着三步之遥。 出了电梯,透过玻璃门我就看见有大奔停在外面侯着。陆子期一出大门,就站定了转身看着我走上前,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大奔走去,“我让小陈送我们去机场。”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陆子期。一连两次到我房子搬东西,他也不曾叫人代劳,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关系不暴光吗。现在叫人接送,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我缓缓地把视线移到我们相牵的手上,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回来,看着陆子期含笑的双眼,问:“你确定?” 陆子期改用五指交叉穿过我指缝,与我十指交缠,然后带着我一步一步向大奔走去。他笑得十分欢乐,开了车门才转头跟我说:“很确定。” 我只得坐进去。 小陈 转头跟我打招呼:“童经理。” 我僵硬着点点头,扯了丝笑容。 陆子期跟着坐进来,一手环过我的腰。 小陈的头没转回去,紧跟着对陆子期打招呼:“陆董。” 一切已经超出我预想范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极缓地一截一截呼出来,然后两眼一闭,侧头靠在一旁装休息。 陆子期在我腰身上一用力,把我身体摆向他的方向,然后揽住我的肩膀,我的头就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陈,开车吧,到机场。” 我听到大奔发动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睛,却发现倒后镜上刚好照着我,然后接着看到小陈通过镜子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头一寸一寸地滑下去,不是车子颠的,大奔很舒适,是我有意的。我不要再对着那倒后镜了,实在让我无法淡定地看着那镜子回给小陈一个微笑,再点点头。 陆子期干脆将我一抱,让我把头枕在他大腿上。他俯下来,放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路上可能会堵,要睡就睡一会吧。” 我侧了侧头,错开他嘴唇碰在我耳廓上的酥痒。这样的场景,能睡去的,我还真成神人了! 再堵再远的路,也总会到的。我站到陆子期身后,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下车后要怎么和他司机说话。陆子期下车后笑着跟小陈说谢谢。资本家永远懂得收买人心,因为再剥削的需要。 看着大奔开远了,我才问陆子期:“怎么不打的?” 陆子期把几缕吹到我唇上的头发顺下去,然后反问我:“你觉得这个时候能打得到车?” “那你要把我们的关系公开?!”我有气,一直憋着没发,终于到现在爆发了。 21 21、廿一章... “你不同意?”陆子期微扬的唇角落下去,笑渐渐淡了。 我一个人先走进机场,只甩下一句:“不同意!” 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晒在别人面前。还是那句话,成年人了各取所需很正常。钱没存够,我还会在陆氏干下去。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他是老板有生杀大权,但我在乎! 我还答应过奶奶,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卖掉。现在就传坏了名声,被陆子期包养过的人,还有哪个买家敢接手?我害怕离婚,但我依旧会结婚;也因为我害怕离婚,所以真正的婚姻我会慎重选择。 陆子期快步赶上来拉着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我盯着陆子期,一言不发。 陆子期也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我。他的笑容早已褪散得没有半分痕迹,眉目中有淡淡的疲倦。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僵着不动了。 “你说不公开就不公开吧。”陆子期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小陈不是个说是非的人,我会跟他说的。”他先走出去,然后在朝后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走,“先去办理登机吧。” 陆子期没有牵我的手,也一直走在我前面没有看我,我想他也是有气的吧,但他最终还是顺了我意。撇开工作不说,私下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对我都是极好的。 我悄悄把手挣脱开来。在那一瞬我看见陆子期的右手就那样往后伸着,五指微曲,还是刚才握住我手腕的形状,他的人也楞着停了一步,才又再继续往前走,手缓缓收回身侧。我心一抽,快步走到他身旁,把手套到他的手内,与他十指相牵,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冲了点。” 陆子期转头看我。 我明显看到他嘴角憋着的笑。唇角的笑能憋得住,但眼里的笑意却早已流泻一地。 陆子期挑眉,学我之前的那个样子,缓缓地看了眼我们牵着的手,再缓缓抬眸看着我,而嘴角终于又再次划起笑容,满满的大大的笑容,问:“你确定……要道歉?” 他那个样子太吸引了,眼里流溢的光彩和嘴角的笑催得我心尖一颤一颤的,似有电流划过。我一下抓紧了他的手,点头,“确定的。” 陆子期眉头轻皱,但眼里的笑意却越发的浓郁了,“似乎不太愿意。” 我知道在别人面前,我也算一个强者,但在陆子期面前,强势的那个 人,永远是他。我终于一笑,叹了口气,说:“诚心的。” “嗯……”陆子期把与我牵着的手一退,再握住我四指把我的手举高,在手背上印了个极长的吻。他低着头抬眸看我,“那明天一早给你机会。” 在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我还是捕捉到了。总是逃不过去的吧,我想,嘴上微微划起弧度,笑了。 ---------------------------------------------------------------------------------------------------------------- 小的时候穷,火车也没坐过几次,但记忆中都是闹哄哄的人挤着人,就算是站,也不会站得舒服。我一直认为坐飞机是很舒服的,到陆氏做业务之后,大小城市飞过不少,距离都在两三小时之内,从来没有不适。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改变了这一想法,坐飞机原来也可以这么的累! 飞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又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欣慰。飞机上睡不好,我一到酒店就想倒下睡觉。 陆子期进了浴室,一会又出来,看见倒在长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我笑道:“不洗澡了?” 好吧,要爱干净,这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灌输的观念。我抓了抓头发站起来,站了一半才想起来没有行李,顿时又坐回下去。头晕晕的,我闭上眼道:“衣服都没有,睡一觉,下午出去买了再洗吧。” 陆子期把我拖起来,“先去洗澡,衣服一会我让人送过来。” 我挑高眉头看着陆子期,“陆氏的海外市场已经发展到澳大利亚来了?”我眨眼看他,“我都不知道。” 陆子期微笑,“我也希望陆氏的进程能这么飞速。”他把我推进浴室顺手帮我把门关了,“先洗澡。” 我是在飞机上关了十几个小时,又坐了几小时的车换船,才到达这海上酒店的。实在是身心困乏,于是也就没去多想,调好水温我就踏入浴缸。 酒店很豪华,我终于沾着陆子期的光,见识到了有钱人的世界。宽大的双人按摩浴缸,方正的就像一张双人大床。浴缸右边是一大块的落地透明玻璃,外面就是一片大海,海平线之上是温柔的淡蓝色天空。远远地能看见些海鸥或者是些鸬鹚飞过,或许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些我不知名的鸟类。早晨的太阳还不是很猛烈,撒在海面上,粼粼闪闪的。 按摩浴缸喷出来的水泉按摩着周身。我舒服地闭上眼靠在浴缸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电子开关,缓缓的音乐流泻出来,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翘起了唇角。 “悠悠……”很轻很柔的声音,软软的拂在耳际。 我睁开双眼,看见陆子期已经躺在了我旁边,身上一-丝-不-挂……我看着他,眨了几下眼,转过头去。说实话不是没见过,只是没在这么光亮,这么不隐秘的空间里看见过,所以一下适应不过来。外面海天一色,我和他也是最原始的清一色,好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陆子期双手环上我的腰,下巴就轻轻地搁在我的肩窝上,“水温调高一点容易消除疲劳。” 水温渐渐地热起来。他的话也像被热气所熏,暖暖的带着一丝懒意呵在我耳旁。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接不了那话,便岔开话题问,“衣服送到了?” 今天的陆子期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含上了我的耳垂。身体刚适应了水温,更烫更热的触感立刻袭来,整整包裹着我的耳垂。那是我敏感的地方,立刻让我微微一颤。陆子期因为是从后抱着我,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感觉到他放开我的耳垂,似是得意地低笑一声,然后濡湿的吻缓缓攀上我的耳廓。浴缸里的水温不知让他调到了几度,就像泡在温泉里让人懒懒的不想动。 “嗯……”或许是好几天没要了,我抑制不住地弓了腰仰着身体把头靠在陆子期的肩膀上。 陆子期低头亲着我颈侧,“想要么?” 颈侧的大动脉一颤一颤地流过血液。我喘过一口气,半眯着眼看蓝天白云,“有选择?” 陆子期轻轻地笑,他淡定含笑的声音吹在我的锁骨上,“当然……有啊。” 我又颤了颤。手往旁抓了抓,想找着力点,却只是无力地往水里沉。 陆子期问我选择只是个幌子,因为下一秒我听到他似叹息似无奈,但更似得意地笑了笑,“悠悠啊悠悠。” 我浑身无力,呼了一声便被那满满的充实感塞得顶住了下一句话。 陆子期帮我旋过一点位置,把我肩膀压下来。他看我依旧睁着眼,划起一个笑,用右手覆在我眼上,然后温柔地亲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顿时全化成黑暗,只有感官的刺激尤为明显。 那么长那么长的一个吻,在我快窒息的时候,陆子期终于放开我。 陆子期好看的面容就在眼前。我看着他喘气,“把我……把我抱过来,我没力气了。” 陆子期笑着啄了一下我鼻尖,“好的。”他帮我转过身来后,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噙着莫测笑,问我:“要不要蒙上眼睛?” 我摇头。那样太刺激。 陆子期嘴角的笑意化开来,“但你那样更投入更享受。” 我软软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去看他。以前欢爱的时候都在夜里,而且我几乎都不让开灯,要么只开角落的落地灯,还是把光线调至最暗的,所以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特勾人的样子,我有点承受不了地浑身一收缩,抱着他道:“我要看海。” 陆子期又是一乐哈哈笑,然后抱着我转了个身,让我面向大海。 我的力气早就被消耗光了,懒懒地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陆子期身上,一晃一晃的。 天边有成群的鸟儿飞过。它们飞过的痕迹就像拖了一尾的闪闪金星,渐渐散开成一层金光笼在我眼前。 陆子期知道我到了,用一手缓缓地抚着我后背,没有再进一步。 体内依旧充实。我犹豫着低声问:“你……不……哪个……吗?” 陆子期用手梳着我的湿发,说:“这次你不够诚意。晚上等你睡饱了,精神了,我再接受你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就知道逃不过去。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现在的重点是洗澡然后补眠。 身上软软的,我没力气爬出浴缸,陆子期不用我开口就把我横抱了出去。衣服已经送到,就放在床上,一套蕾丝内衣和一套纯棉的,一条极性感的睡裙,一套短袖的运动服。我看了那衣服一眼,继而转头看陆子期。他的眼光……很好!很包容! 陆子期把我放在床上,他自己穿了整套的休闲服去泡茶。我佩服他的精力,十几个小时的海陆空,就算中间睡了也是不够的。我自认是撑不住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所以直接抓了睡裙往身上一套就钻被窝里去了。 陆子期拿着茶过来,“把里面也穿上,换上运动服。”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捂着,懒懒道:“要出去,也明天吧。” “衣服马上就送过来了,你自己挑。”陆子期一边说一边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摸上我的睡裙。 我怔了下,陆子期已经把我脱得光溜溜了。 22 22、廿二章... 我把被子拉上来隔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陆子期收回手,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也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刚才我就自己动手了,要等你的诚意,怕是还比较久远。” 我缓缓低下头去摸衣裤,却感觉耳根连着腮旁那越来越烫。我太快到了,以至于陆子期自己动手也不得不戛然而止,等待我晚上的诚意。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全是英文,偶尔听懂一两个词也串不起来整句的意思。我调到旅游台只当看风景明信片。 陆子期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翻书。 我打了个哈欠,“还没到么?要不你挑好了,反正你一直不待见我的审美。” 陆子期抬头对我笑笑,“我去催催。你不挑工服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待见你的眼光的。” 于是我继续看澳大利亚的地理风光。陆子期打电话,顺溜的英文堪比我所看的节目旁白。等他说完电话,我扭着腰把上半身趴在沙发的椅背上,笑着对他说:“你说英文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我就是向往,就是羡慕,能把母语以外的语言说得像母语一样顺的人。 “要么,以后我就直接跟你说英文?” 我黑线。等陆子期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横他一眼,用平平的声调说:“你不就是想我说你声音一直那么好听罢了,有必要拐个弯来说我吗?” 陆子期笑,扬扬我头发说:“悠悠,想到第一层意思就够了,你为什么还要想到第二层,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有哪不好。” 衣服很快送到,琳琅满目的包揽了各个风格。 我再次感叹。其实我是否真要自己开公司自己去拼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衣服我选了四套。假期也就七天,来回程已经没了两天多了,剩下也不过四五天晒晒太阳,泡泡海水的时间,加上泳衣,所以我想四套足够了。陆子期却硬是左挑右选,留下了一箱子。选好衣服我就直接爬上床睡觉了,想着运动服是棉质的,而且宽松,做睡衣也不错也就没换下来。 陆子期也跟着我上床,把手搭在我腰上,然后在我耳边淡淡地说了句:“晚上记得换了衣服再睡。” 我想起那件性感的睡裙,低低地应了声哦,然后背转身睡觉。他是在提醒我晚上有我该做的事吧…… 陆子期亲亲我头发,很满意我的回答,“ 乖,快睡吧。”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才醒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转头看身旁的人。 陆子期已经醒了,正睁开眼睛看我,嘴角含着笑,“睡醒了?” 我正陶醉在他此刻浪漫的表情和温柔的话语中,浅笑着点了点头。不想以后,不要求太多,现在的状况我很满足。可陆子期的下一句打破了我的美妙感觉。 陆子期把手枕到头下,转身面对我,“很饿?你肚子抗议很久了,我惊讶你能睡到现在才醒。” 他的笑容在我眼里顿时失去了美感。我再次点了点头,只是歪着唇角。 陆子期揉揉我的头发,先坐了起来,“换那条蓝色的裙子,我带你出海吃东西。” 我本以为浪漫点,顶多也就在海岸边设个氛围吃丰盛大餐罢了。陆子期带我上了油轮,驶出海吹着海风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小家子气。 晚上天和海都是墨蓝色的,往下看,海水深得近乎黑色,让我有点心生恐惧。幸好风不大,温柔地拂着。天上的星星很多,密匝匝的撒了一把又一把。这种偶像剧的场景,我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现在倒亲身置身其中,说心里没触动那是假的。看着油轮上明晃晃的亮光,仿佛就像穿越童话的时空之门。 陆子期朝我走过来,忍俊不住地说:“怎么饿成那样,连西北风也要吃了?” 我白他一眼,把手放到陆子期的臂湾里随他走进去,“如果那个能填饱肚子的话,那么我假期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陆子期把我带到位置上坐下,他拍了拍手让人把菜上上来。他倒了红酒,自己举杯抿了一口,“我听到了威胁的味道。” 我也跟着举杯喝了一口,把眼睛定在杯中的红酒里,看它慢慢摇曳折射出灯火的颜色,划开唇慢慢笑道:“我听到了反威胁的味道。” 我是真饿了,上第一个菜就吃个精光。反正我也不需要在陆子期面前装淑女,心里如是想,胃口便放得更开了。陆子期喊着我让我只尝个鲜,说后面还有。我追求不高,肚子饿了,就以填肚子为目的,把胃填得七八分满才肯放慢速度。果然如陆子期所说,陆续又上了很多菜,可我所余空位不多了,每样只点了一口,后面就只看着他吃。 下午睡饱了,所以晚上精神特别好。吃饱了陆子期拿了两杯酒和我在甲板上聊天。大多的时候都是他在说,我静静地听着。我觉得陆子期有点醉意了,因为我又听到了他的故事。 陆子期说他最初白手起家的时候,做过很多份工,吃了很多苦。洗过碗,端过菜,摆过小摊,卖过水果。 没想到,陆子期还和我一样摆过小摊。我与星星对望着眨眼,笑了一下。 陆子期没留意我这细节,只自顾地说下去。他说别看他现在风光,甘与苦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他的这句给我很大震撼。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抿了一口酒之后,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说甘与苦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他的眼神里包含太多的东西,满满地压向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话。 聊到后面,我们都坐到了船板上。酒喝得不多,可我就是觉得脑子被风吹得麻麻的,或许是他的话给我太大的感悟了。 陆子期还说到了他的梦想。他说最初的时候只想开个公司赚点钱,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回到家里以前的状况,毕竟他也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后来公司规模渐渐大了,赚的钱渐渐多了,他就想公司能上市。现在公司上市了,他又想公司什么时候能挤进世界五百强。他对我笑,朝我举杯喝了口酒,说现在这梦想怕是要窝占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没有接话,就是喝着酒,一瓶红酒很快就让我喝光。 陆子期又让人拿了一瓶上来。他给我倒酒,说:“喝这么多不怕醉?” 我又抿了一口酒,对他笑笑,“还好。” 陆子期真喝多了。他整个人躺在木板上,双手枕在脑下看星星。气氛静谧而温柔。我看着他又把杯子上的酒喝光。我正要自己去倒酒,陆子期却一把把我拉了下来。我趴在他胸膛上看他微醉微熏的眼角,淬不及防地让他在我脸上啄了一口。陆子期对我露出大大的笑,露出白白的整齐的牙齿。他那开心的样子,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悠悠,你也躺下来。”我依言在他身旁躺下。银闪闪的星星,大的像钻,小的像银屑沫,毫不吝啬地撒在深蓝色的天空上,真的很美,一种纯粹的美。 “悠悠,你的梦想是什么?”陆子期突然开口问我。 我的梦想?小时候想不要摆摊也能常常吃到糖。大点了想摆摊能多赚钱好买鱼和肉。再大些,进了陆氏,想有多点客户多点业绩。现在拼搏了十年,小有成绩了,想什么时候能赚够了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原来从小到大,我的梦想都没变过。我笑了笑,说:“就是希望多赚点钱。” “哈哈。”陆子期的笑声在平静的海上特别响。他大声对着天空说:“悠 悠,我们都一样是俗人。” 后来陆子期不知是否醉了,整个人靠在我身上,但我却感觉不到多大的重量。我扶他下船仓,进房间,再把他放到床上。我想他醉得不会很厉害,因为他要真醉倒了,我想是拖不动他的。 衣服都在酒店,现在身上穿的宝蓝色真丝裙,我可不想把它当睡裙揉成梅干菜,便又拿了酒坐在一旁喝,一句一句地回味陆子期所说的话。 “怎么还在喝酒?”陆子期不知何时起来了,从后双手环着我的腰,把脸埋在我后背上。 我放下酒杯把他的手扳开,“你喝多了睡会吧。” “你不睡?” “没有睡衣,我舍不得这真丝裙。” 陆子期又伏在我后背上轻轻地笑,就对准我脊椎的位置,笑得我痒痒的。我缩了缩,想避开背上痒痒的感觉。他却紧贴了上来,“悠悠。”喊了我名字又没下文,我转头,却被他一把横抱了起来。他把我放在床上,慢慢地褪下我的裙子。 “你没醉?” “等不到你的诚意,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那一夜是在油轮上过的。 之后的日子,陆子期带着我潜水、探险、逛街。他没再提起诚意这个词,可我总记着。晚上回回我想表现出那么一点诚意,主动揽着他脖子要亲他的时候,都被他反压到身下,扭转主动。 唔……原来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23 23、廿三章... 在澳大利亚我完全没有上班、报表、客户这些概念,只沉浸在快乐里。而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我意识过来去翻日历,已经是大年初七的凌晨了。这回去可是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海陆空,我要及时赶回去上班,非得变身为超人不可,可想而知那是不可能的。 陆子期见我对着日历发愁,走过来对我说:“年假我已经帮你请好了。你去年的年假还没用完,公司规定必须是在今年三月前使用完毕的,正好。”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默默接受。 年假休不休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怕我和陆子期一块消失不在公司,会有闲言碎语,毕竟是让他司机小陈接我们一块去的机场。老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澳大利亚一直呆到年十四,飞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元宵节了。陆子期打电话叫小陈来接,我已经早早上了的士在等他。陆子期看这样子,便挂了电话坐进来,没多说什么,只叫司机开车。 “小陈那边,我会处理。” “嗯。”我点点头,闭眼靠到陆子期身上。 陆子期揽着我,在我额头轻轻印了一吻,我能感觉到他亲我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回去我又躺床上睡觉去了。晚上陆子期叫了外卖,少不了的当然还有汤圆。我一边吃汤圆一边打开手机,刚把手机放下,电话就紧跟着进来了。是米嘉。 “哟,接了接了!”米嘉那带着诡异兴奋的声音传来,我就预感不妙了。果然不等我接话他就噼里啪啦地接着说:“你和陆董一块消失了八天,八天哦!你还一直关机!悠悠,我没想到你那么强!看不上我们老大,果然是陆董这个级别你才出手啊!” 我揉揉了太阳穴,深呼吸一口,然后气定神闲地说:“我是去了山沟沟的地方,没有信号。陆董去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八卦,怎么不直接打他手机?” “切!”米嘉鄙视性地回我一句脏话,“你不就吃定了我不敢打陆董手机嘛,得意!快招,十几天去哪风流快活了?” 陆子期坐在一旁忍着笑看我。 我微微转了身,错开能看见陆子期憋着笑的角度,“明天我就回公司,有什么明天晚上吃饭再说吧,也省得浪费你的电话费。” 米嘉连连答应,补了句元宵节快乐就挂电话。我知道,还是最后那句起了作用,米嘉这小气鬼。 陆子期坐过来 ,接着把我剩下的汤圆吃了,“悠悠,你说谎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功力真高!” 我一眼横过去,“是褒是贬?”我其实也不是真要他回答,于是我继续说:“明日我先回公司,你过两天再回去吧,咱们错开个时间。” “悠悠,你不觉得你太紧张了?”陆子期放下碗,“小陈那边我会去和他说的,放心。”他两眼锁着我,嘴上已经没了笑容,“你不同意,我就不公开,这还不可以吗?”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眼神,里面装有太多的东西,沉沉的如风暴,汹涌且激烈地向我扑面而来。早前在澳大利亚努力积累的浪漫与温存散去,我心中嗤笑了一声。这见不得光的关系,有什么好公开的。私下我俩处得舒服顺心不就好了。你有钱,想公开就公开,你能拖出带入的有面子。那我呢?是我自己选的这条路,怪不得人。我艰难地咽下梗在喉咙的这口气,“就当答应我这么个要求可不可以,你迟两天再回公司吧。” 陆子期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在进房间之前终于挤出了两个字:“可以。” ---------------------------------------------------------------------------------------------------------------- 十六的时候回到公司,桌上的花瓶里竟然插着大红玫瑰,一时让我怔然,想起了范伟。我出去问罗莎。 罗莎抬起头得意地笑笑,说:“童经理,那人终于轮空了,不得不派红玫瑰上场。”她见我还没反应过来,又补充道:“就是每天一束,没有包装没有卡片的那神秘先生啊。” 哦,我终于想起来。最初是范伟天天送我九十九支红玫瑰,我常常拆了分给销售部和财务部。之后不知是谁,也跟着天天送我一束花。他的品位很独特,特别是最开始几天,都是素雅的颜色,含苞的花骨儿,零散的七八支,用柔软的丝带扎着。范伟走了,红玫瑰没有了,但那花还是一直天天不断。我一直不知道这人是谁,他也不曾在花里透露过半分信息。后来我把办公室钥匙给罗莎配了一把,让她早上帮我把花放到花瓶里。就这样渐渐都快半年了,我也习惯了。今天突然见到红玫瑰,难免我会有点适应不良。快半年了,换着品种,换着花色,也是该轮到红玫瑰的时候了。我在玫瑰前嗅嗅,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去了医院, 这条线的销量是最好赚而且最容易赚的,我没理由不顾着。下午跑了三家,然后到饭店坐下点了茶,我才打电话给米嘉,让他通知丁晓。 不是月末,财务部相对都比较轻松。下班没过多久,米嘉和丁晓就到了。丁晓一如既往地粉红着脸色,微微低垂着头跟在米嘉身后。我在心里笑她,不知道她过年一假期把握得如何;可我脸上却装得平静,招呼他们坐下。 “悠悠,你恁上道了。”米嘉喝了口茶说,“不想我们逼供,就自个招了吧。和陆董,到哪个程度了?” 我完全不受干扰,淡定地喝了口茶,又翻开菜单点菜。问他们想吃什么,米嘉志在八卦,说随我,丁晓自然是随米嘉的,所以也说随我。我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再喝了口茶。 米嘉有点等急了,“悠悠你就说吧,还吊我瘾。你这桃花可算开了,你都不知道我和丁晓多欣慰!”他用手肘撞了下丁晓,丁晓自然配合地跟着点头。 丁晓这小妮子之前就为工作叛逃到范伟那边,现在为爱情,自然是站在米嘉那边的,我能理解。“什么桃花?又干什么扯上陆董?” “就是过年啊,你和陆董去哪了,玩得开心不,踏入哪一步了?”米嘉贼贼地靠头过来。 我挑了一下眼角望米嘉一眼,开始平静叙述:“我过年去了山里求神拜佛保佑我桃花今年开。陆董的行程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今天没回公司,等他回来了,你问一问,还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和陆董是纯正的上下级、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 米嘉还在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而且我和陆子期,他也只能从我这找突破口。 我试图转移他对这事的注意力,就把话题引了个方向。我说:“很想收我的红色炸弹吗?我答应过我奶奶三十岁前嫁出去,陆董这级的你就不要想了,不切实际,你不如帮我研究下天天给我送花人是谁比较好,或许那个比较有希望。我实在想不出谁爱慕我又不敢告诉我。” “这不挺浪漫的吗,天天有花收。” “是挺浪漫的,我不过是要满足你的求知欲好奇心,才让你想的嘛。” “回去有空帮你想,现在吃饭。”米嘉见好菜上桌,终于放过了我。 对米嘉,是要下点本。我跟着也喊丁晓吃饭。 --------------------------------------------------------- ------------------------------------------------------- 陆子期是在年十八的时候回公司的,我倒没有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之前公司已经发过开门红包,今天他第一天回公司,多少也要发的,是他私人掏腰包。我们收了红包的,个个嘴上都特甜,说着祝老板怎么样怎么样,祝公司如何如何的话。回去我一拆,才发现这一年比以往我收到的都要多。最近没有特殊业绩表现,我拿得心不安。 一上午我都在想工作、业绩、提成的事,末了又想到在坟前给奶奶许的诺。除了答应奶奶两年后把自己嫁出去之外,我还说过要自己开公司。这个想法在我当了小主管之后就没再变过,以后也没什么理由会让我改变。现在这个物欲的世界,还是钱比较靠得住。我是个俗人,在这个俗气的社会,如何能不俗? 马来西亚那边的市场开发了之后,我没关心过那边的销量,因为是陆子期亲自开发的,所以销量也直接划拨公司的利润里。今日心血来潮,叫罗莎去拉了报表给我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总共也就三个月,第一个月是我本区的百分之五十,第二个月是百分之六十,现在第三个月还没正式完,已经将近百分之八十了。我曾经给陆子期放过豪言壮语,说国内线不能比海外线保持两到三倍的业绩,我自动辞职。现在所谓的海外线,也不过是东南亚线,连亚洲都没开发完,而本区却是国内线里销量最强劲的一片,两两一对比,竟然也快被追上了。若是时间长了,品牌影响发展好了,那是不是要变成海外线是国内线两到三倍的销量。 我拿着报表扶额,新年伊始,立刻就给我新的挑战。 24 24、廿四章... 提销量最快的办法,是医院,但那不是长久的办法。于是我临急召开完网络会议之后就又去医院了。 在市一里碰见了顾卓信。他刚找到工作,老本行,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在kg做销售。兜了一圈回来,以前是个主管,现在却只能从业务员做起,人生真的很戏剧化。从市一里出来,我们没接着去市二,而是借工作之便,去了附近的咖啡屋。 “别太拼搏,好歹给我留个余粮啊。”顾卓信跟我笑道。 “kg下了血本地做宣传做活动,回扣力度又比陆氏大,你不至于那么难找食吧?” “就是这样,所以留给业务的利润就没多少了啊。”顾卓信给我抱怨。他圆圆涨涨的脸鼓在一块,看着真可爱。 “那要不我把你挖过来?” “求之不得。”顾卓信故意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一样,这些都不过是场面话。当年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小丫头,现在是自己的上司,这需要怎样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我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点自己的师傅做东做西。 “悠悠。”顾卓信放下杯子看着我,就像当年他带我时的眼神,“女孩子还是以婚姻家庭为重,你都二十八了还不谈恋爱,真要当老处女?”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听到这些话脸红不起来了。而且,那层薄膜,早被捅破了。那个人,却不是我的良人。 我低头微微笑着用调羹搅着咖啡,“没有本钱呐!” 现在我和陆子期的关系,秘密、微妙且层层相叠环环相扣。我要砍断这样的关系,就得为自己铺好后路,否则,还是继续安于现状吧。 “乱说!我看着你现在样样都挺好的。”顾卓信明显理解错我的话了,“我给你介绍,我的资源还不错的。” “嗯?”我抬头看向顾卓信。他摆出一脸你别不信的表情。我突然笑起来,灿烂地,“那但愿我能给你大大的媒人红包吧。” “等着!”顾卓信回我一个自信满满的表情,然后喊人埋单。 我说你才刚回来,刚找到工作,还是让我来请吧。他却说我是刚回来,刚碰见你,所以还是给我留点绅士风度吧。我笑笑,没有和他争。之后他继续跑医院,我说去洗手间补补妆再走,于是分道扬镳了。 从洗手间出来,我看见陆子期就坐在刚才我和顾卓信所坐的靠窗的 桌子上。我有些愕然地走过去,“陆董,怎么在这?” 陆子期的手肘撑在扶手上,往他对面的椅子上点了点,示意我坐下,才说:“这不是公司。” 我明白他的意思,肯定又是要纠正我那句陆董的叫法。我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但这也不在家里。” “嗯。”陆子期听到我这么说,笑了,愉悦地。他不和我争也不纠正我,只问我:“顾卓信回来了?” “你竟然记得他?”我惊讶,虽然顾卓信曾经是陆氏的一名销售主管,但陆氏主管级别根本不少,而且他还离开那么多年了。 陆子期点的柠檬水送上来,他问我要不要再喝点什么。 我摇头,才刚和顾卓信喝完,一会还得继续跑呢。 “他是你刚进陆氏时的主管吧。”陆子期淡淡地说。 哟呵!我在心里叫道,十年前的人事关系图还记得那么清晰。我面上微微露出崇拜的神色,微笑着夸道:“陆董真是好记性。”缓了缓,我又说:“他当时很照顾我。看着他现在又回到起点,去kg当业务员,我心里挺难受的。” 陆子期没回答我的话,只是把话题一转,说:“他要给你介绍男朋友?” 我抬头看陆子期一眼,没有觉察出他的异色,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地笑道:“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其实哪有精英会看上我。”我靠到椅背上,舒适地看着陆子期,淡淡而又缓缓地道:“我不挑,难道别人还不挑吗?” 陆子期用一手撑在唇角,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眸子里像流动着一层清澈的光。 我被他那样熠熠的眼神在脸上扫来扫去,从容淡定渐渐瓦解。我终于坐直了身,把手撑到桌上,问:“陆董你说是不是?”我要靠着说话,把他压向我的气场吸纳进去再释放出来。 陆子期把嘴边的手放下来,指端轻轻地点着桌面。他的眼垂下去,不知是看着杯子还是看着自己的指端,“悠悠,我觉得你。”他又抬起眼来,那样挑起来的眼神,看得我心一颤。他缓缓笑道:“该明白的你不明白,不需要懂的你却都懂。” 我一惊,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桌下紧紧抓住了椅框。陆子期的话算是警告?他要我看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又是谁的人?顾卓信的话我本来就没当真,我还是看得清我目前的情况的。他说他的资源不错,如果他真介绍了,我权当去拓展人脉,也好为以后自己开公司打根基。但是,今天陆子期用不太明 显的方式把话挑明了,所以,相亲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假的,也要隐秘进行。 我没接陆子期的话,我微笑,也把话一转,说:“陆董要去哪?方便送我一程吗?” 陆子期让人埋单,站起来走出咖啡屋。他按了车钥匙的电子锁,转头对我笑得很明朗,“方便。要去哪?” “市二。”我也给他回了个笑,正所谓礼尚往来,“谢谢。” ---------------------------------------------------------------------------------------------------------------- 跑医院,无非是叫医生们在病人经济允许的情况下多用些贵药。光是杀菌消炎的,也有好几个层次,价格越往上的,回扣就越高。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老话错不了,但高百分之二十的质量,就能高百分之五十的价钱,这两者不是同步并进的。 现在医生的医德,不作评论,也就那么回事吧,不说高尚,也早没有了以前救死扶伤的境界了。他们都笑着答应。所以,在物欲的社会,一切都变得很简单又不简单。至少,跑了几天,我没碰到钉子,也或许以前主管维系得好。 三月一号早上的例会,我腰板挺得特别直。本区的销量堪堪达到海外线的两倍。医院的效果立杆见影,但长期的提销量,还是不能依靠此。 顾卓信还真的给我电话要拉红线,有银行的经理,政府部门的科长局长,还有像陆子期一样的老板资本家,只是企业的规模没有陆氏大。 陆子期最近又在忙,晚上饭一吃完就进书房了。我在阳台上俯瞰下面璀璨的夜景,拿着电话对顾卓信说:“我说胖顾你有这么大的关系网,何苦还要去kg做业务员,你让他们随便给你安排一份都比现在的强。” “路是要自己走的,靠别人那算什么本事。”顾卓信一本正经地说,说完了又换上另外一种语气,“abcdefg,你究竟先选哪个啊,我好安排啊。” 我转头,通过房间看向书房的方向。灯光很温柔,陆子期的神情很专注,这样的画面很吸引。我又转回头望天。今晚天空的颜色很纯粹,是单一的深蓝色,在最远的天际带着微微的薄亮,没有渗透往日的黑。我深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说:“看他们方便吧,你也知道我们做业务做销售的,说忙也可以,说闲也可以。”陆子期 只属于被仰望的,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卓信首先帮我约了个老板,企业是做医疗器械的,也算半个同行,就约在星期五的晚上。说巧还真是巧,陆子期周五开始又要飞,预计要出差一个星期。 临走的时候他亲我额头,温柔地对我说,三月天还是早春,外面冷,还叫我下班了早点回去,他已经吩咐好黄姨给我做点暖身体的吃的。我微笑着目送他入安检,然后坐小陈的车回去。几次接触下来,小陈倒不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公司里没有传闻,他也不会和我套近乎,所以我现在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就停在海岸吧,我今天在外面吃。” “好的。” 小陈把大奔停在海岸门口的停车位上,然后,闭目休息。我瞪眼眨了几下,走过去敲车窗。 “童经理。” “我一会吃过了自己回,你不用等我。这么冷的天,你也早点回去吃饭。” “陆董让等的,他说低于十度的天气,都得把你送回去了,我再给他报告。” 陆子期知道?人不在,还能遥控,挺好,做有钱人真的挺好。三月,年也才刚过,哪有那么快回温,那不分明表示他出差要让小陈名曰护送,实则监视吗?他前几天才刚给过我警告,他人一走我也跟着窜,是太明目张胆,目中无人了些。 我认命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准备给顾卓信打电话。手还没拉开车门,我听到了丁晓的声音。 “悠悠姐!” 我赶紧把手一缩,把手机放回包里,快步离开大奔。有丁晓在,我倒是安心了,但不能让丁晓看见小陈,要不我不担保能塞得住这小丫头的嘴。 “悠悠姐,车上的是谁啊?”丁晓笑得贼贼的,眼珠子直往小陈的车上盯。 25 25、廿五章... 丁晓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米嘉的东西都学来了,那眉目神态,十足就是一女版八卦米嘉。我拉着她进海岸,就跟那老板上她是我小妹得了。“我怎么知道是谁,我刚好靠在人家车上想打电话来着。” “悠悠姐,你不诚实。”丁晓笑嘻嘻地看我一眼,“等上米嘉。” “哟,发展挺快,他出手还是你出手?”米嘉也来,我就不怕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果真我话一出,她就低头不说了。 “呀,悠悠也在,一块得了。”米嘉从停车场走过来。 “什么时候买的车啊,享受了嘛。”我对米嘉调侃。 “今天刚买的,分期付款。”米嘉先进去,“走走,今天我心情好,我请吃饭。” 丁晓也低头跟在后面。 我趁机转头看了眼小陈的大奔,正启动离开。 丁晓这时候也转过来,突然拉着米嘉大叫,“呀呀,忘了说,那辆奔驰,黑色刚开出门口那辆,送悠悠姐过来的,肯定是悠悠姐最新鲜的桃花苞,你看他害羞的,连我们都不见。” “你听她乱吹,我根本就不认识人家。” 米嘉是谁啊,八卦第一人,一听丁晓这话,立刻也转身翘首观望,直接无视我的人,过滤我的话。他望着门口说:“这么重要的中央情报你怎么不早说呢,就看见个车屁股了!” 丁晓低头嘟嘴,小声地说:“忘了。” 米嘉站在台阶上不上不下,摸了摸下巴,“那车好熟悉啊。” 我顿时吸气后就忘了呼气。 丁晓趁机抓住米嘉的袖子,“谁,谁的车子啊?” 米嘉边走边思索,“真的很眼熟,可惜今天没带眼镜,看不清车牌号码。” 我跟在他们后面,听到自己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今天名义上是来相亲,但我不过是要来铺人脉的,所以跟他们直说也没关系,这样还可以消除他们刚才对黑色大奔的疑虑。“你们别走那么快,等上我呀。” 米嘉转身对我说:“难得我请客,你还不快点。” “我今天在这有行动。”我停顿,然后看到他们同时转身,“相亲行动。”接着我看到他们同时惊呼,不过都消了声,只有嘴型。他们用目光等待我继续。“一会你们就当我小弟小妹坐一旁,低头吃菜得了。我其实不打算相亲,就 是想多认识点人脉,那人是造医疗器械的。” 那人像是爆发户出身,对于我带了两个恁大的“拖油瓶”去大刹风景表示很不满,不过还是压制住了,最后还主动埋了单,说下次再约。 我猜他多半是不会再约我的,但我会约他。因为如果他的医疗器械配上我们的药,捆绑推销,又是一条新的路子,无论多的少的,总对业绩有提升。 米嘉开车,要送我和丁晓回去。我可怎么敢让米嘉送我到陆子期那,虽然他不一定知道那是陆子期的物业,但那高档住宅,自然不是我这身份住的,我怕他会嗅出味来。我只好再次拿丁晓来做文章,让米嘉只送她回去,我去超市逛逛买了东西再自己打车。 米嘉没有怀疑。不过丁晓是知道我怕冷的体质的,有车不坐还要去逛超市,实在不合常理,她从车窗里疑惑地看我,对我眨了眨眼,没有点破。米嘉发动车子,凑到丁晓那边仰头皱眉对我说:“这个不行,和陆董比起来,差了不止几个弯道。”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把头缩回去,一踩油门开车走人。 我楞楞地站在风里看他一路的尾气。米嘉也是陆子期的人?太包围太渗透了吧。 ---------------------------------------------------------------------------------------------------------------- 之后我便用上班时间,以洽谈业务的理由,再次约了那位相亲对象。所谓在商言商,我和他的会谈十分畅顺和愉快。生意谈成,我心情不错。走出大楼,我吸了一口冷空气,打电话给人事部的老头,告诉他我参加下午去人事市场的招聘。 下午干坐了大半场,我也没挑的合适的人选,来这边的大多都是刚毕业的小青年。最后实在无聊,我便出去转转等着他们收摊。 楼下的花还算养得不错,一簇簇都是刚新开的,没有沾过灰尘,嫩得要滴出汁来。我用指腹在花瓣上来回划了两下,真的很滑。意外地听到一声嗤笑,我抬头,更意外的是看见张苏盈。 我和她不熟,但终归是几年同事,便没计较那声耻笑是她的还是别人的,抬头对她点头微笑。 后面走上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把搂住张苏盈的腰,温柔地对她说:“上去,这风口的位置冷。” 我的笑容再次扬了扬。那男人不错,外在的 皮相不错,内在的气质也不错。 张苏盈却狠狠地盯着我眼睛,然后对她旁边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男人先上楼了。她走到我面前,不屑地眺了我一眼,冷冷地开口,“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你就坐正了?头脑真简单!” 我微微蹙眉,隐隐觉得她是在说我和陆子期的事。毕竟当年全陆氏的人都知道她单恋着陆子期;而酒会上的酒,也本是她要来敬陆子期的,只是无意让我喝了;加之她今日的话,一串串一串串,让我很难不联想到一块。但未得到证实,我可不能顺口雌黄,冤枉了人,“我坐上经理的位置靠的是业绩,一件件公司都有记录,我觉得我名正言顺又坐得心安理得的。不知道小盈是不是要说这个?” 不知是我的语调还是内容激怒了张苏盈。她瞪了我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直接撞在我肩膀上往里走。 她这么不理智的举动更肯定了我的想法。她撞我,我没去计较,只是低低地也嗤笑了一声。陆子期是什么人,我和他现在又是什么关系,我一直很清楚。 那天心情不好,回去洗澡吃过饭就窝在床上看爱情片。一部部像流水地过,没有一丝感觉。难道我的心态真的老成这样了?连憧憬和幻想都没有了。我歪了歪嘴,把电视关掉。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不敢去接。搬过来半年,我从来没见它响过,倒是偶尔看到陆子期用它拨出去。铃声终于断了,我关灯睡觉,却又无心睡眠。手机又响起来。 “睡了?”陆子期的声音。 “没,就在床上躺了会,睡不着。”我拉着被子坐起来,“我声音应该挺清晰的啊,你怎么说我睡了。” “反正我能听得出来。”轻笑声从手机传进耳里,带着一丝与这季节不相符的暖暖气息,搔得我耳根痒痒的。 “哦。”我换了个耳朵继续听电话,只低低应了一句。陆子期在电话那头问我今日冷不冷,吃了什么之类的琐碎话。我只想着张苏盈的话,便突然插口问:“张苏盈当初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嗯?”陆子期微微升高了语调,停顿了一会才说:“知道。” 他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知道,没有下文,只等着我接话,果然配合他的风格。我笑了下,“那你怎么做到视若无睹的?” “这简单。”陆子期答得很快,“因为我不喜欢她。” 或许陆子期说这话没什么,但我听着就觉得特别冷硬,只好笑笑转问道:“那你喜欢怎 么样的?” “唔……”糯糯的声音,像麦芽糖的丝。我以为他要答了,没想到他却是笑着说:“你猜。” 我又怎么猜得出来。我换这个话题,不过是轻松一下气氛。“猜不出来,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真没意思。”那样轻轻的低低的声音,听着竟有一种耍赖不干的感觉。过了会,陆子期又说:“那早点睡,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 三月中的时候医院线的主管终于招到人了,我轻松下来,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抓销量的浪潮里去。顾卓信后来说再要介绍的那几个精英,都给我推了。陆子期回来了,我总不能不给他面子,虽然我问心无愧。 “不如今晚吃火锅吧。”陆子期在电话里问我。 “随便。” “那在家里吃吧。”陆子期又说。 “随便。” “那菜你来洗?”陆子期的声音已经轻飘飘地笑起来。 我憋了一口气,没有做声。我怕冷,所以一般沾水都是比较热的水,但用这样高温的水洗菜,只怕都把菜给给烫熟了。 “我会让黄姨准备好的。回去等我。”听着陆子期的声音,我能想象得出他说后面一句笑着的模样。偏着头,微微翘起的唇角,眼里有暗暗的光,带着一丝庸懒和性感,斜斜地勾上来,震慑小心肝儿。 黄姨是不住在陆子期的复式里的,也不是每日都过来,但随传随到。 陆子期把菠菜夹给我,“这个御寒。”又把涮好的羊肉夹给我,“这个暖身。” 我看着满满一碗菜,斜了一眼陆子期。 他并没有看我,却觉察到了。陆子期吃了个鱼丸,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怎么了?” 我之所以说他是装作若无其事,是我看他那表情,直接就是等着我自己开这个头,他才接腔的。我只好低头吃菜,也学着他淡淡的样子说了句:“没什么,就是菜太多,都快装不住了。” 陆子期看向我,“那我留得住你么?”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懵了,我停了筷子,抬头张嘴“啊?”了一声 。 26 26、廿六章... 陆子期低头,“国内销售的数据挺好的,压力很大吗?” 话题太跳跃,而他的下一句问话也太平静,我几乎有错觉,刚才是不是时空穿越了,他第一句问的就是压力吧?不过那只是错觉。我也低头,吃着他夹给我的菜,“大,很大。”这是实话,没有添油加醋。我放下碗,“海外就个东南亚都已经那么好势头,我怕如果把亚洲开发下来,国内线就扛不住两倍的业绩了。” 陆子期微微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我就知道你想这个,先吃饭。”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看电视。陆子期调的是财经台。我对经济数据不敏感,就拿了本杂志来看。是情感杂志。我喜欢看这些纠结的,惨烈的,或者迂回的爱情。我不喜欢看言情小说,觉得那些太梦幻,离我都太远。 我随手翻了一页,是一篇写做别人情妇的故事。除了那男人有老婆之外,我觉得其他都和我与陆子期的差不多。那男人是睿智的,但我更喜欢那女人,因为——她像我。我觉得自己比那男人更睿智。 我半侧着身转向陆子期,一手撑着脑袋,问他:“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陆子期看我一眼,一下就笑开来了。他伸手到我脖子后面,把我搂了过来。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有过呀。” “然后呢?”我追问。 陆子期用手拨了拨我头发,然后又亲亲我头顶,笑得很温柔,“不知道呢。” 怎么都学我的尾音。没有然后还能笑得出来……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伤疤。我不能太缺德,明知道那是疤,还要去掀。“哦。”我回了一句,继续看故事。 “悠悠,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话反过来倒着问我了。“有过吧。”初中的时候暗恋过班长,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打篮球的师兄算不算?曾经在某一刻被我幻想过的你算不算? 陆子期没去深究无菱两可的答案,只学着问我:“那然后呢?” 我卷着书在腿上一拍,抬头对他笑道:“哪有什么然后。” “有情敌?” 我噗嗤一声笑得乐了,“情敌什么的,对我来说都太超前了。我现在最大的劲敌就是你的海外线销售业绩!” “就知道,就知道。”陆子期的人缠上来,“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只想着业绩、业绩、还是业绩。”他已 经压到了我身上,两手撑离一点位置从上往下看我。头发垂下来,半遮着眉眼,眸子里淌着一层柔润的光,一点一点地漫进我的眼睛。他渐渐俯下来,喃喃道:“我究竟是选对了人还是选错了人。” “我得靠它吃饭,丰富生活。” 陆子期没有回我的话,只是闭了眼睛,温柔地覆上我的唇。 他的舌尖挑进来,轻柔地,舒缓地带起我舌头上每一个味蕾,那样甜……我抽出手来缠上他的脖子。我与他的鼻尖相磨相碰,就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在打打闹闹。他的吻渐渐激烈,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终于离开我的唇,让我大口大口地补充氧气。他沿着我的腮侧下来吮吸我颈侧的大动脉。我能感觉到脖子上的血管汩汩地跳动,血液挤得很快,流过全身,烫而灼人的温度。身下很快就潮润了,我挪了挪身体,对上他的位置。 “嗯……”我才刚嘤咛一声,陆子期便立刻回过头来堵上了我的唇,迫不及待地在口中与我纠缠。 他的手挑开睡袍的襟口,抚过我的锁骨又滑向后背。房间开足了暖气,而他又那么炽热地跳动我的神经,背上早已细细密密地染了薄汗。我摸着他的后颈,也是一手的汗。我用手指卷着他的发尾把玩,心里在偷笑。 他的吻又沿着腮骨来到耳垂,用舌尖来回挑打着。他的手已经顺着脊椎一路往下,中指挑开我小内裤的边缘,把手掌潜了进去。另一只手覆上了我的左胸缓缓地揉着。我不自觉地收缩,把腰往上拱了拱。 他的唇此刻已经移到了我锁骨之下,感觉到我往上贴近他,他唇在我肌肤上划起弧度,我能感觉到那个很深的弧度。我总是在这事上心甘情愿地对他丢盔弃甲。我把脚往上抬起,缠着他的腰,然后呼了一口气。隔着薄薄的料子,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的手指点着我的尾椎骨一步一步地向前,然后从后伸过来用整个手心包住我潮暖的泽地。他抬起头看我,眼里蒙着大片情-欲的颜色,偶尔一点闪光是隐忍的痛苦。他把手指缓缓地缓缓地送进去,再抽出来,唇角有挑衅的笑意。我仰头长长一吸,腰便弓得更高了。 陆子期问我:“悠悠,如何?” 我抓着陆子期的手臂,摇头,“你就放过我,给我吧,我投降了。” 陆子期得胜地扬起笑,极快地解除我们身上的束缚,进入。 我们很尽兴,不记得来了几回了,只知道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地摊倒在床上。 我们欢爱的时候不开灯,陆子期一向是依我的,有时候他实在兴奋,我便允许他开房间最角落的那盏落地灯。今天却因为敌方的突击来得太快,而我方又溃败得太迅速,整个过程,房间里都是亮堂堂的,电视里还播着晚间新闻。 “关灯吧。”我说。 “让我再看看。”陆子期的声音很轻,用手指刮着我的脸蛋。 “唔!”我不情愿了。 陆子期笑,但还是依我的意思,把有光源的东西都关掉。 房间一下子陷进黑暗里,我却觉得自在了许多。 “洗澡吗?”陆子期摸着我湿漉漉的鬓发,问。 “没力气。” “哈哈。”陆子期欺近了一点,“我帮你洗?” “我是没力气再在浴室里创颠峰了。” 陆子期把脸埋在我肩上,靠着我腮旁耳窝,笑得一发不可收拾,颤得我半边脸都痒痒的。 我睡不着,潮水涌上来,暖暖地包在周身的感觉还在,很舒服,像是漾在了天堂边上。我抱着双臂看着黑黑的天花板,喘着气笑了。 我闭上眼,却似乎看见了奶奶,很慈祥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奶奶……”我刹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房间里黑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陆子期开了灯也坐起来,拂着我的头发说:“做噩梦了?” 我不说话。 陆子期躺下来,把手搭在我腰上,哄我:“别乱想。你最近老忙着抓公司业绩的事,都很久没去看奶奶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墓地看一看她好不好?” 我转身背对着陆子期。和他一起去还真嫌气奶奶不够吗?我把自己缩起来,像一只虾一样。腿弯在胸口的位置,用手抱着。我闭上眼,自己对自己说:两年,就再堕落两年,现在我实在离不开这种原始而幸福的快乐。奶奶,两年后我无论如何也要找人把自己嫁掉。 陆子期轻轻地喊了我两声,我没有应。他以为我睡着了,便关了灯过来从后搂着我。我缩成一团的,他慢慢地拿开我的手脚,把手掌捂在我的肚子上,整个胸膛紧密地贴合着我的后背。 刚刮秋风的时候,我喜欢他这样抱着我睡,暖暖的,也不用开空调,除了低炭环保,还对人健康。后来陆子期这动作便慢慢养成了习惯。 躺了很久,我依旧睡不着。陆子期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不知道他睡着 了没有,或许这只是无意识的动作。黑暗中,我听到陆子期的声音,“悠悠,我有那样的情敌,我是不是也算走运了?”低低的,夹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装作已经睡着觉了。之后我没再听到陆子期的第二句话。 ---------------------------------------------------------------------------------------------------------------- 周末的时候我去了奶奶的墓地。除了我让管理处每天放的白菊,旁边还有一束米兰花。我把青色的小菊花放在旁边,在石碑上靠着奶奶的遗照坐下来,把额头贴上去。石头冰冰冷的,但那样的触感很好,很清晰地觉得离奶奶更近一些。 我絮絮叨叨地和奶奶说了许多话,等于就是打份日常报告。 风吹得我脸上冷咻咻的,我拉高了领子,继续说:“最近碰见了以前的主管,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我好。他还给我介绍对象呢。刚见了一个,不过让我洽谈业务用掉了。” 我对着天空的云朵笑了一个,“等我业绩上去了,钱够了就辞职自己开个小公司,那时候再让他给正式介绍。” “谈谈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我额头定在石碑上转过脸去,对着奶奶的照片皱了皱鼻子,“三十岁前一定嫁掉。” 我转回头来,却看见陆子期就立在奶奶坟前,手里捧着一束花。他的脚与我的脚相差不过三厘米的距离。 陆子期没有看我,鞠了一个躬,然后把花放下,转身就走。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墓园,然后颓然靠在墓碑上。 “奶奶,我不想那样气你的。当时我只是想你有个牵挂,可以挺过去。都说人有放心不下的东西,就不会走的,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我,匆匆走了呢?”我微微哽咽,“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流下来,我没去擦,风一吹,冰冰的,还刺生生的疼。奶奶走了好几个月了,除了最初几天,我就没再哭过。今天在这里碰到陆子期,情绪一下子都上来了。 哭得够了,眼泪终于风干,我开始说:“我和他的关系。”我又停下来,转了个身,背靠在石碑上,两手圈住膝盖。我没有遮住奶奶的照片,就像我和她并排坐着一样。“我和他,最初是一夜情开始的,后来住到了一块。他对我很好,很多次我都 曾经有想法,他究竟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的声音很平静。 风越来越大,像是要变天了。微薄的阳光隐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却沉重的云朵。一朵一朵快速地移动,像是表演墨染花的舞蹈。 这回我停了很久,就坐着呆呆地望天。“但他和我不是差了一个层次,我爬到经理的位置,也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人总不要太幻想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为好,奶奶你说对不对?所以我们相互交换着快乐。奶奶你不要训我,我知道我堕落。但我很眷恋那点点温暖,无论他把我当什么。” 天暗下来,我冻得手脚发麻,把花束摆整齐了才跟奶奶道别。出了墓园,我发现陆子期并没有走,而是在车上等我。手搭在车窗外,指间夹了根烟。我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27 27、廿七章... 陆子期的眼神飘向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我就站在他的车旁。 我自己坐上车,关了车门,扣上安全带。我也没开口,静静地等着。今天人不对,事不对,所有一切都不对。 车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也没有声响。 陆子期终于转过身来。烟并没有抽,长长燃了一截烟灰,他人一转,烟灰断了,便掉到车里。他把烟摁熄了,直接发动车子。 车开得飞快,他那边的车窗没有关,风撞进来,冷得透骨。我把空调调到最大档,把手凑在上面烘着。 陆子期终于看我一眼,沉静地,可是下一刻又翻涌起惊涛骇浪,汹涌翻滚。他很快转回头直视前方看路。手一按,把车窗关了。 我觉得他今天与往常很不同。是听到我给奶奶说的话了?为哪一句?是我要离开陆氏开公司?还是我要让顾卓信介绍人给我结婚?但似乎都不成理由。如果我要走,他挖个人回来,还能国内海外线一起管,倒省了我的那份工资。如果我要结婚,他…… 我转过身去仔细地端详陆子期。他正专心地开车,唇线紧抿着。 那晚上他抱着我,说他有情敌,还说那算不算走运。什么样的情敌我不知道,竟然能让他用走运这词,但正角绝对不是我,这我是清楚的。全陆氏都知道我孤家寡人,或许早有人给我安了剩斗士的别号了,而他会更清楚,除了公司和业务,我就呆他窝里了。 陆子期仍旧是目不斜视,专心致志,但我隐隐感觉气场似乎弱下来了。 我转正身靠在椅上闭目休息。在他的地盘,他是主宰,该要我做什么,他会给指示的。 哭过之后眼睛特别累,没一会晃着晃着我就睡着了。 没有梦。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突然被晃了一下。我慢慢睁开眼睛。是陆子期把我从车里横抱了出来,原来已经到了他家的地下停车场。他刚才还在扳着面孔,我不指望这么快就调整过来。我揉了揉眼睛道:“到了怎么不叫醒我?我没事,让我下来自己走吧。” 陆子期抱着我没放,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终于是抱着我去按电梯,说了句:“别揉了,揉了也不消肿,回去敷一敷。” 我没再坚持要下来,用手圈着他脖子去看他眼睛。里面有太多的东西我需要弄明白。本来潜藏得很深的情愫渐渐浮出来。无奈?认命?还有一种我无法确定的 …… 陆子期低头看我一眼,很快又抬起头,似乎还略略扬高了下巴。 我从这个角度,便只能看见他光滑的下巴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我和他。 陆子期叹了口气。我听得分明,不是以往那种似叹似笑的声音。“悠悠。”他喊我的名字,然后便半俯身下来亲我的眼睛。无声的,温柔的。 一路直上,没人,电梯很快就到了。 陆子期一直只把唇印在我的左眼上,走出去的时候才直腰走路。因为抱着我,开门是个难题。 我没动,看他折腾了一会,终于笑了,“放我下来。” 陆子期不说话,抱着我顶在门上,手腕在下面插了几遍终于找到钥匙孔,把门开了。他用脚把门关上也不放我下来。 “手不累?”我拍拍他,“到家了。” 陆子期却把我直接抱进房间里,往床上一放,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脱完自己的又来脱我的。 我是累了,便任由他摆弄。左眼被他亲了一路,温温的,显得更困了。我穿了那么多衣服,现在被他脱得只剩下内衣裤了。我把手搭在自己额上,说:“陆子期,你厚此薄彼。” 陆子期停下动作来看我。依旧的没说话。 真是难得啊,以前那么爱笑爱说的一个人,今天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把他刺激成这样。如果有机会,我要好好问问。我看着他的样子,笑着给他解惑,“你只亲了我的左眼。” 陆子期却只用左手覆上我的右眼,便压到我身上。 我微微一笑,把另外一只眼也闭上,轻幽幽地说:“我累,你来,好不?” 陆子期亲我,却不碰我嘴巴,直接从耳垂开始。是怕卷着我的舌头的时候我不给他回应?我再笑了笑,闭着眼睛把他覆在我眼上的左手给拿下来,放在我的右胸上。陆子期亲完我的耳垂然后去亲我的脖子,再到锁骨,蜿蜒而下到我兴奋挺立的乳-尖上。吮着吸着,酥酥的麻麻的,全身像被人抽干了力气扔在棉花堆上一样。 他一向都是温柔的,我知道,但今天却特别特别的温柔,从他在电梯里亲我的眼睛开始。轻轻柔柔的温暖的触感,偶尔带上一点酥-痒,舒服得我都想睡过去。我拨弄着他头发,叹谓道:“这么舒服,我真怕我一会睡着了。” 陆子期本温柔地舔着我乳-尖的,一听我的话便一口把我整个乳 -房含进去,冷不妨牙齿一合,不轻不重地咬了我一口。 “啊!”我呼出声来,上半身也因这刺激离了床。 “看你还睡不睡。” “呼……”我倒回床上,“你不让睡,我怎么敢睡?”我是不睡,但眼睛却又闭了起来。 陆子期突然就撞进我的身体里。他抓着我的两只手腕,冲撞得很是用力。 我被他顶得一冲一冲的,幸好枕头够大够软,要不遭殃的就是我脑袋了。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陆子期也正看着我,刘海一漾一漾的,让我看不透彻他的眼神。 今天的他很奇怪,在车上生气,到了好了,温柔得突破以往所有,现在似乎是又生气了,在床事上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 我皱眉,“轻点。” “我不让你就不敢?”陆子期的话盖在我的声音上,他依旧的横冲直撞,用力地。“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让的事情有哪些?” 我深深地蹙眉。这事情似乎还真跟我扯上关系了。“你……似乎……”我说得不甚流畅,一方面是在缓慢地组织着措辞,另一方面是因为被他撞得话不成句,“在生气?和我有关?” 陆子期缓下来,低头堵住我的嘴巴。圈打圈的法式热吻把我下颚也带了起来。他压着我手腕的手也松了,我略微一挣,便逃脱了他的钳制。他想把我的手抓回来,我一圈,便环上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他只怔了半秒,便一只手抓住我的一只脚,往他腰上一搁,把他环住。 陆子期又恢复了温柔,我很快爬上了山颠看日出,他也紧跟在我后面追了上来。他趴在我身上喘气。我揽着他的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一次没有越出轨,我们的床事都是欢娱的,我和他都极享受这个过程。 陆子期翻了个身下来,躺在我旁边,看着我。 我也转身看着他。我微笑,“是不是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声音微微沙哑,这是刚才爬高峰的后遗症。 陆子期给我梳着头发,一下又一下。 我们相对地侧身躺着对望。没有说话。 “我跟奶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陆子期还是那样看着我,似是看不够。“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终于说了。他的手指插-进我的头发,把我头抬起来,把他的右手放进去,让我枕着他的手躺在他怀里。“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那是 全一字不漏地听光了?”我从他的下巴一直往上看,“为哪一句?我要自立门户。”我把视线落他的眼睛里,“还是找人嫁掉?” 陆子期也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本来汹涌而出的东西又被他藏压下去。他笑了,轻轻地挑起唇角,一如以往潇洒的模样,“聪明如我的悠悠,还猜不到?” 他说。 我的悠悠。 他说我的悠悠…… 这是情话,明明白白的情话,一点也不含糊。 这样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情话,我实在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复杂的。又带着一丝丝雀跃而起的兴奋。 他是对我有意思的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陆子期两手一收,把我塞进他怀里,“还猜不到,有够笨的。”他的声音里含笑,就像早春的风,马上要吹开满山坡的姹紫嫣红,“我怎么就喜欢了笨笨的你,还越陷越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把脸埋在他暖暖的胸膛,却发现他的胸膛竟然比我的脸还要凉。不是我矫情,实在是我再撑不住多少淡定了。“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闷闷地出声,唇扫在他的胸上。 陆子期托着我臀部把我提上来,“痒。你那样说话我痒,钻心窝地痒。”他把额头贴住我的,眼睛一眨看着我。我们的睫毛交叉相叠地滑过。他亲了亲我的唇,“你再猜。” 我进陆氏十年了,我认识他也十年了,可是他认识我又有几年呢?他那样本来只属于我仰慕的人现在说喜欢我,我又怎么能猜得到他的心思。是那次庆功宴后的一夜情开始的?还是我住到他家后才开始的?再还是我们去澳大利亚之后? 我偷偷抬起眼帘看他一眼,发现他两眼直直地锁着我,眼里满是温柔的电波,我这样一看,便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我缓缓又把眼帘放下去,看着他的唇。我慢慢地猜测试验:“是我那次破处之后,你有愧疚?所以……” “那次我倒真挺意外的。你都二十八了,而且那么热情,我推都推不开,竟然还是……处……” 那次果然是我主动,哦,或者用“用强”这个词比较合适。我的额头滑下去,真想钻进他怀里。 陆子期把我头扶了扶,维持原来的姿势,“错。再猜。” “那是我住到这之后?” “再错。” 还是错?不会这么短暂吧?“那是我们去澳大利亚回来之后?” 陆子期蹭着我的额头摇头,“还是错。”我实在再想不出来了,正要开口,他便先开口了,“事不过三,猜了三遍都错,没有机会了!” 我豁出去了,在他肩膀上一推,坐起来从高往低看他,“我知道了!那是我一进公司,你就喜欢我了!” 陆子期把手叠在脑后,半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我,“悠悠,你的自信真是高得可以。” 28 28、廿八章... 春天,是播种的时节。 陆子期特别的忙,我想他肯定是又开发新的海外市场去了。他出差回来也不肯休息一下,继续和我在床上“忙碌”,当然这个忙碌是要打引号的。 海外线不是我负责,我就不管,甚至连他在会上说的战略计划,我也是听听便过了。记得有一次陆子期出差了,我没叫黄姨过来,想想自己一个随便弄点什么吃了算了。结果我洗完澡出来却看见陆子期回来了。他问我黄姨做了什么菜。我说我做。他笑了笑扯掉领带去叫外卖,打完电话他说下次去买个会做菜的机器人回来,用作后备。后来我问了才知道他最近在和日本人打交道谈生意,准备开发日本的市场。 自从知道了陆子期喜欢我之后,我也不再为那句达不到两三倍业绩便辞职的话而耿耿于怀。不过那次到最后他也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年后刚过,我本来是给各区全下了死命令,要完成百分之一百三十销量的。那时候是被海外线的销量所刺激的,而且还不知道陆子期竟然,竟然对我有意思。结果一月不到,只二十来天,每个主管都苦兮兮地拉着一张脸来找我降指标,当时我只敲着桌子说看了这月的报表再说。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了胖子。业绩当然是没有达到我所定下的指标。 今天我就要收下这个人情,去跟他们说全线降任务。 我让罗莎通知全部销售主管开会,每个人进会议室都是拉耸着一张脸,刚连上视频的外区主管也是一样的脸色。当我宣布任务额按原来的执行时,全部人都欢呼。本区的联合一致意见晚上请我去吃饭,其他几个外区的在连连多谢之后都拍着胸口保证完成百分之一百一十的份额。 饭桌上每个主管都来敬酒,连罗莎也来凑热闹。我笑着摇头,无论是谁,都一一地喝了。喝酒这一关我也算是真功夫练出来的。 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想,要是陆子期也在,会不会拦着不让喝呢?就像上次去西安见经销商一样。没想到一出来就收到他的短信,说他提前回来了,刚下飞机,还说我别以为自己海量就海喝,他回去给我吹酒精测试看我喝了多少。我走到外面笑着给他回信息,答应他一吃完就回去。 我抬头看一下月亮,又圆又大。 想到他说回去要给我吹酒精测试我又笑了。开车一点都不文明的人,新的一年又有新的十二分所以嚣张了。我倚在 柱边又给他回了一条信息:那个酒精测试的东西给我留着,下回你开车我一定先给你测测,省得你十二分没两回就扣光。 “童经理!”罗莎把手搭在我肩上,整个人倚过来看我手机。她一个女孩子坐办公室的也不用应酬,今日跟着一帮跑业务的瞎起哄,这个敬敬那个敬敬,可能是喝多了。她平常绝对不会和我这样勾肩搭背的,很懂得分上下级。“是不是男朋友催了?看你笑得甜的。” 幸好陆子期没有回信息过来,我把手机放到衣服口袋里,转身捏了捏罗莎的鼻尖,说:“喝多了吧?” 陆子期果然不是发信息的料,现在才回过来。罗莎笑嘻嘻地凑近我,一把从我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直接按开来看。“我看看是谁啊——”她声音拖得长长的,然后念:“陆——子——期。” 我脸色不善地看她,等着她把手机还给我。 罗莎讪讪地看我,把手机递了过来,低声说:“童经理,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喝多了,又是在公众场合,我不好发作,便压着气说:“你是回去继续喝,还是回家?” 罗莎揉着太阳穴,把头扭向大门口,“童经理,我喝多了,还是先回家了。” 我扶着她下台阶,“我帮你打车。”罗莎对我笑了笑,我觉得她笑得像肌肉抽搐。把她送上车的时候,她给我说再见,我很想跟她说我和陆子期的事不要乱传。但这未免太明显有自招的味道,便还是忍了,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回去好好休息,明早还要上班呢。” 回去之后人人都问罗莎怎么先走。我说罗莎喝多了,便叫了车先送她回去。有人立刻大嚷说我不对,怎么不喊他送小莎姑娘。酒过三巡,他们都大了胆子,敢这样说话了。后来又再坐了大半个小时,该吃的都已经吃饱了,就是一桌人在胡侃乱吹。我出去把单埋了,回去继续陪他们喝酒吹牛。后来有人说他先去埋单,帐明天再算。结果他回来就说我不够意思,早早把单埋了,然后其他人都过来问我多少钱,说他们说好请我的,一定不能让我出钱。 今晚被罗莎一搅,让她看了陆子期给我发信息之后,我心情就不大好。但别人都正高兴着,我也不好破坏气氛,勉强地扯出丝职业笑容,“销售部在我上任之后都没聚过,是我失职。今天算是小聚,下次叫上所有人一起大聚,依旧是我请,大家别争,我是经理。” “童经理,你用官威压人哦!” “就是的,那你服不服 ?” 然后大家一起哄笑,然后有几个人扑过去装作要打他。 我继续笑着收场,“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不是休息日,也不好玩太晚,明天一个个没精力出去了。” “哦啦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又是刚才说我用官威压人的那小子,张启正,一边扭着腰走出去一边说。 他们其中有些人已经自己买了小车,但被我叮嘱加警告,晚上都没有开过来。有人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摇头,说我比你还清醒呢,早点回去休息。 “童经理等他男朋友来接啦,你们真不知趣,快走快走。”张启正上了的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笑着说:“童经理你可以喊你的柴可夫斯基了,我帮你打发他们了,嘿嘿。”他把头缩回去,车开了,他又伸出头来,朝我大力地挥手,“童经理拜拜。” 我看着张启正,终于学着陆子期那样似叹似笑地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也跟他挥挥手说拜拜。 他大学毕业就来陆氏,现在才刚过一年,二十四岁,的确是青春飞扬的年纪。他家有钱,通常有钱就有关系,所以进公司短短的几个月就做了好几匹大的单子。他进公司的时候,我还只是个主管,正在开发西北市场,那时候我们销售部的头儿走了,我知道我机会来了,所以拼命得很。西北线开发成功了,我也成功了。十年了,我终于当上陆氏的经理。张启正的业绩很不错,我当上经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满一年时直接升他做主管,我需要快速地培养我的架构。做业务没经验不要紧,重要的是人脉。只是我想不懂他一富二代的小少爷,为何要挑销售这职业,升职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锻炼。现在看他这么个不正经的样子,不知道他是来锻炼还是来玩。 我自己打了车,报了陆子期的地址,然后给他发信息说现在回去。他很快回回来,说让我等他。我怕等我回信息过去,他已经开出来一半了,便直接打电话。 “我都在车上了,你就别出来了,安心等着我回去吧。” “好。” 我知道他笑了。是那种眼睛里有闪闪的光,嘴角微微翘起,很好看的无声的微笑。我是从他语气里觉察出来的。别问我为什么单一个好字就能感觉出来,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我觉得自己似乎也越来越了解他了。他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沉默,我能猜个九成。 到了十九楼,我刚拿了钥匙,门就从里自动开了。陆子期一脸笑容。我换了鞋刚抬头,就被 他亲了一口。 “酒精过量,需要解酒。” 我脱了外衣挂好,笑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么,夸大其词。你今天赶回来不累?怎么还不去洗澡?” 陆子期环着我的腰,把脸蹭着我的,轻轻地说:“你不是让我等着你回来?” 我拿开他的手去倒了杯茶喝,“那是之后了,你回来就应该先洗澡上床。” 陆子期又过来重新圈着我,“床是双人床,我一个人躺上去有什么意思?”他亲我的耳垂,“在日本那房间竟然也是双人按摩浴缸,外面是自然风光,山林小溪。我每次一泡浴我又想起了我们在澳大利亚那次,憋死我了,所以提前回来。”他的反应很热烈,亲了一会就解了我裤子的纽扣,把手潜进去,压着我的小腹往后抵,然后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下挪。 这可是厨房,后面还是大大的玻璃窗。我拍他的手,“以前我觉得你对这事从来都是张弛有度的啊,现在怎么像个初尝情事的小青年,食髓知味了要如此迫不及待?”我拉开他的手,“我去拿衣服。” 身子一旋,我被陆子期横抱起来。他蹬蹬地跑上二楼进了房间,边脱我衣服边说:“因为现在有了质的飞跃。” 我是挺佩服他的,出差了一个星期又赶飞机回来,还有力气做这些云翻雨覆的事情,而且久久不泄。 “悠悠,日本那边谈得差不多了,大概有眉目了。” 海外线又要多一个地方了,那离我当时的辞职豪言又近一步了。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陆子期咬我的耳垂,声音低低哑哑的染着厚重的情-欲。 我颤了颤把他揽紧了,“想明天公司会不会起风浪呢,今天罗莎好象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她抢了我的手机去看。” 29 29、廿九章... 第二日上班每人都精神饱满,我在六楼兜了一圈才上二十三楼。 罗莎拿着花瓶接完水回来,今天的是栀子花。 我对她笑着点点头,“昨晚睡得还好吧?” “谢谢童经理关心,其实我喝得不多。”罗莎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 “哦……是吗?”我打开办公室的门,缓了缓又转头对她说:“我昨晚看你那个样子,以为你醉了。” 罗莎拿着花瓶的手抖了抖,水加得并不高,没有洒出来。她抬头说:“嗯,昨晚是喝多了,回去都洗澡就直接倒床上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罗莎帮我把花放在桌子上。 我用手煽了煽,说:“你说究竟谁暗恋我那么久?” 罗莎本来要走出去的,听到我这么一说又停了脚步走回来,低着头说:“童经理,昨晚真的对不起。我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你放心。” 我本是无心的一句话,看把罗莎吓的。我想了想说:“嗯,公司就是工作的地方,做多少拿多少在我们销售部是最能体现的。我一向公私分明,你的能力我看得见,先出去做事吧。” 中午陆子期打电话下来问我中午要吃什么,他随我的便。我听着奇怪,就问他干什么。他竟然反问我说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 我岔气,“昨晚不是跟你说过罗莎知道了吗,今天你就明目张胆要一起吃饭,安的什么居心?” 陆子期轻轻一笑,缓缓而说:“我的动机不是很清楚吗?” 我扶额,“你压得住小陈,我可不担保罗莎守口如瓶。” “当初你说不公开,我同意了。”陆子期紧接着我的话说,说得有点急,“于是我让小陈缝了嘴巴。现在罗莎是你秘书,她那边难道不是你负责?” 我沉默,的确是该这样。 “你既然没信心管得住她的嘴,那就公开吧。”陆子期见我没接话,平平地陈述。 他压藏得再好,我还是隐约听见了声音里的欢跃。虽然现在事情明明白白,陆子期也对我很好,不像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但,但说到公开,我还是不安。“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唔。”陆子期轻轻地应了句,然后便没了声音。 我有点讪讪的,捏着电话线卷来卷去,“ 没别的事那我挂了啊。” “考虑好了?真快。”陆子期的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的,“结果是什么?” “什么、什么结果啊?” “你想我下来,还是你上来?每每越到这样的话题,我就觉得和你说电话特别特别的累。” 我突然明白过来陆子期说的是什么了。他刚才没了声音就是让我当场考虑,他在等。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绝对不小,在公司他是老板,我是经理,总得顾虑影响,怎么是三两分钟就下得了结论的,若是那样,我就不用纠结了。我挑高眼眉,眨了眨眼说:“这事回家再说吧。” 我一说回家,陆子期就特别高兴,什么都不和我计较了,“那好,听你的,我们回家再讨论。” 于是我让他自己找人陪吃饭,我就去对面的炖汤店解决。 这家店当初还是范伟带我来的。他走了之后我没有收到他的半点消息。我不知道他是觉得做不成恋人就做不成朋友而不和我联系,还是香港真是如此的快节奏生活。 一进店就有人喊我,原来是张启正和他下面的业务员。 “童经理,这边这边。”张启正招我过去,从后面拿了张凳子放在他旁边,拍拍凳面说:“一起。” 他下面的业务员都一致叫我童经理,我点点,喊服务员过来点了饭和汤。 吃着吃着,张启正突然说:“童经理,下次大聚的时候允许带家属,费用我出好不好?” “不好。”我抬头,看见他扁了扁嘴。都出社会一年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我笑道:“允许带家属,但费用还是我来付。” 张启正又说:“那童经理记得带上你男朋友让我们瞧瞧。” 我喝着汤呛了一下,没有细想就反驳道:“我没有男朋友。” “不会吧!”张启正夸张地说:“童经理你要立志做剩斗士?” “咳、咳,咳咳咳咳。”我太不镇定了,这完全不是我的风格,但现在这场面,只好顺下去说,“没有遇到合适的。” 张启正指着一圈桌的人,一个个点过去,说:“哦!你们听好了,童经理现在是单身,你们都有机会!” 别人都不和他疯,吃完了打个招呼,三三两两的走了。 我把汤喝光了才开始吃饭。人走光了,就剩我和他,我说:“照顾你刚出社会,菱角还没磨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别还这 样没大没小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经理。” 张启正给我拍胸口保证说不会再有下次。 我看他的样子一笑,“下次大聚你一定要把你女朋友带过来,让我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管得住你。” “我没有女朋友。” “哦?”我觉得奇怪。像他那样条件,长得又帅气又阳光,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也想找个人管管我。”张启正托着腮说:“比我小,或者跟我一样大的,都没一个成熟的,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他看着我一勺一勺地吃饭,“我要找个比我大的。” 他倒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小女生娇滴滴的他反而不爱。“女大三,抱金砖。”我对他一笑,“别垂头丧气的,朝这目标好好努力努力,下次聚会就可以带出来了。” 张启正把头转向窗外,“是得努力。” 看样子,是有对象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难怪这么惆怅。我拍拍他肩膀,“好了,吃饱就回去吧。有事业心的男人,会得到更多人的爱。” “你也这么想的?” 我点头,“大多数女的都这样想吧。”陆子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吸引我。我自认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喜欢比我更强的强者。 我拿钱埋单的时候,张启正冲过来压着我的钱说他来。 我说:“不要和你的经理争事情。” 张启正却说:“好歹给我一次拍马屁的机会吧。” 看着他的表情,我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再和他争单。 一天也没听到任何风声,我的心情好起来,相信罗莎不是小人。在陆子期又打电话下来问我晚饭的安排的时候,我说:“在家吃,不用叫黄姨来,我们自己做。” 下班我们依然是分开走。经过面包房的时候,闻着甜甜的奶油香味,我突然想吃蛋糕,便进去要了个小号的,准备拎回去和陆子期一人一半分了。 出门却和顾卓信碰了个满怀,幸好蛋糕没撞变形。今天总遇见人,却怎么就没碰见陆子期呢?我自己想着便笑了,跟顾卓信打招呼。 “今晚有节目没?”顾卓信笑得圆圆地问我。 “嗯?” 顾卓信看看我的蛋糕,一手拉上我的手腕就走,“一看你的蛋糕就知道你没节目,这么小,我一个人都解决了。今天我谈了个大单,正想找人陪我庆祝庆祝呢。所以。”他 去招的士,然后回头对我哈哈一笑,“就你了。” 你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绰号叫胖顾吗,我两人份的蛋糕当然你一个人能解决了。我头疼,正想什么借口能不把陆子期搬出来又不损他面子地拒绝他,的士就到了。 顾卓信塞我上车,跟司机报的店名,竟然就是陆子期长驻的饭店。 我的头更疼了。恰好这时陆子期打电话过来,我正精神紧张着呢,一下就按断了来电。怕他又打过来,我急忙先发了个“等”字过去。 顾卓信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对我笑,“你怎么也弄了这么长的声音做信息音啊,我刚才还以为谁找你有节目呢。” 我边给陆子期发信息,边跟顾卓信说:“学年轻人玩玩,我现在就改回去,太长了听着烦。” 我跟陆子期说:临时碰到顾卓信,他硬拉着我陪他去庆功,没有办法。 陆子期回过来:在哪? 顾卓信说都到了,还在发,还问我是不是和上次他介绍的那个老板在发展。 我下车,顾着把店名打上去发给陆子期,差点被一踩滑板的小青年给撞了,幸好顾卓信及时拉住我。 进去在靠边的小桌上坐下,顾卓信让我先点。我随便说了两个陆子期平常常点的菜。顾卓信又补了好几个,然后笑嘻嘻地对我说:“果然是经理,不贵不点啊。” 这店我来得多了,但菜谱和帐单是从来不看的。唯一一次埋单的,还因为行事匆忙,只把卡塞过去硬要经理结帐,却没去瞄那单子一眼。我抽了抽嘴角,说:“你来的这家店,本来就贵。” “哈哈。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今天你别和我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的这生意要是成了,年中考核我或许就可以升职了,不用等到年尾。”顾卓信很兴奋,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我看他像是游戏里加满了血的斗志昂扬的战士。 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陆子期的信息,只有七个字: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有点看不懂了,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回给我这一句,难道是又生气了?我在外面,总不可能一条信息一条信息地发,只能让他先自行冷却了。我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抬头,发现顾卓信正托腮看我,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嘴边含着神秘的笑意。 “快说,是我上次介绍给你的,还是你自己认识的?”顾卓信朝我包包努努嘴,笑道。 “同事。”我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带着笑,“就是问什 么时候大聚。以前和我们一起的都走得没剩几个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很能闹。” “得了你。”顾卓信招呼我喝茶,“说得自己像历尽沧桑,过尽千帆的人一样。” “她就是那样。” 这声音很熟悉。我转头,惊悚地发现陆子期竟然站在我身后。 “哟,陆董!我是你们陆氏以前的销售主管,陆董可能记不得我。”顾卓信给陆子期拉了旁边的椅子,“既然这么巧,陆董要是不介意我们的粗茶淡饭的话就一块吧。” “谢谢。”陆子期坐下来,脸转向我,继续说:“明明不老,非要装老。” 顾卓信给陆子期倒茶,对我说:“悠悠你有福气啊,你看你老板多了解员工,哈哈,哈哈哈哈。” 我趁顾卓信低头喝茶的时候,横了陆子期一眼。他却很自然地挑高眉头回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挑衅的意味太强,可我却只得一压再压不能发作。 陆氏和kg是竞争对手,我们立场不同,按理说业务上应该三缄其口才对,可陆子期和顾卓信却聊得起劲。 后来又说到去年东北的假药事件。顾卓信说:“我听说悠悠当初处理的手段很强硬,一下砍了不少经销商,又再重新签新的。” “嗯。”陆子期晃着杯子,摇出一圈圈热气,“那次的动作挺大的。” “那么短的时间里重签,我挺佩服她的。”顾卓信见菜上了,便招呼我们吃菜,又说:“哎呀,我都忘了问陆董要不要加菜呢。” “不用,这两道我最爱吃了。”陆子期淡淡含笑,并没有看我。“但我其实不大赞同她当时的做法。” “那两道菜悠悠点的。”顾卓信给我们各夹了一筷子菜后就开动,看样子像是从中午就开始饿着的。果然扒了两口,说:“我上午开始谈到晚上下班,饿死我了。”他吃了几口又接着说:“那样做太激进了,我也不是很认同。” 死胖顾,见风使舵!我在心里骂他,嘴上却挂上笑,问他:“那你认为该如何做?听前辈指点。” “经销商不用撤的,能多签那是更好,这些关系网正所谓多多益善。出个风波,胆子小的不敢进货,那很正常。风波过了,他们看见陆氏的好销,又会跟进来了。你的铁碗政策,用在别的管理上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但用在销售管理上,我觉得不妥。”顾卓信吃了些东西,来力气了,分析得头头是道。 听着顾卓信这么一分 析,我觉得句句在理。管理上我是欠缺了,只知道做业务要冲。 “我也这么认为。”陆子期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悠悠她就是急性子。” 当时从东北回来,和陆子期说起这事,我还很是有理地分析了我所想所做,并说那是正确的。他只对我说:你考虑妥当就行了。他当时明明不赞同我的观点,却没有点出来,现在别人提起了,他才轻轻带过。 陆子期那话说得太温柔,含有太高的暧昧成分。我不再看他,只低头吃菜,在桌子底下踢了陆子期一脚,他却从桌子下伸过手来搭在我大腿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我听到顾卓信高高地“唔”了一声和他故意放大的吃菜的声音,以及陆子期低低的轻笑,我把头趴得更低了。 之后陆子期和顾卓信大谈市场、政策以及管理,我偶尔插一句销售的,感觉好象陪衬品。 吃完饭埋单,我熟悉的大堂经理走过来,对陆子期和我都点了点头,然后说这桌子陆先生已经签单了。顾卓信连说怎么好意思,下次一定要我来请芸芸。而陆子期只是淡笑。 走出去的时候,陆子期伸手过来牵我,我走上前两步躲开了。陆子期也没介意,跟上来说要送我们回去。 顾卓信看看我和陆子期,撮着他最近又稍稍长出来的肚腩笑笑说:“我打车,陆董送悠悠吧。” 陆子期并不坚持,我怀疑他那句直接就是场面话。 我们都笑着挥手道别。 我跟着陆子期去停车场。一路上他也 29、廿九章 ... 不牵我了,走在我前头,脚步轻快,当中还转过两个圈,十分高兴。坐到车上,他想了想,然后偏头看我,带着狡黠的笑。 我蹙眉瞪他一眼,“干什么啊?” “悠悠,我觉得你又可爱了。”陆子期发动车子开出去,“你以为你不让我牵手,胖顾就猜不出来?”不牵我了,走在我前头,脚步轻快,当中还转过两个圈,十分高兴。坐到车上,他想了想,然后偏头看我,带着狡黠的笑。 我蹙眉瞪他一眼,“干什么啊?” “悠悠,我觉得你又可爱了。”陆子期发动车子开出去,“你以为你不让我牵手,胖顾就猜不出来?” 30 30、三十章... 又到月初,罗莎在电脑前奋力给我整理报表。我转身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充沛,车水马龙,世界忙碌又充满生气。我决定不窝着了,下午就出去看看市场。罗莎现在正忙,拿杯子出去接水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我顺便给她也接了。她压着杯子直摇头说不用不用。 我把杯子放在罗莎桌子上,笑笑,“报表整理好了放到我桌子上。我先去洗手间,一会回来再接水。” 罗莎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点了点头。 ---------------------------------------------------------------------------------------------------------------- “喂,你听说了不?” “有什么新闻,别神神秘秘的,快说。” 洗手间和茶水间,永远是公司里最多小道消息的地方。我刚准备出去,一时又起了心性决定再呆一会听听八卦。 “就是那个销售部经理,童悠悠啦。” “她怎么了?” “听说她勾搭上老板了。” “谁?不会是陆董吧?” “就是陆董呀!” “看不出来啊……” 果然还是传开了,罗莎我真看错了你。 “哎哟,你想想啊,就她那样,不靠点手段怎么能坐得上经理的位置啊。” “也是哦,她是高中毕业?” “不就是,在陆氏,打杂的小妹都是本科生,你说她怎么爬上去的。” “嗯,她的管理手法真的很烂,一点也不配经理这个头衔。东北假药那趟,我听郭毅说,旧的经销商被她砍了大半,后来又逼着他去签新的。”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连我是做财务的人也知道这些只有越签越多的道理,哪有还往外赶的。接着又是上个月,政策朝令夕改,先是说往月的百分之一百三十份额,后来又匆匆改回百分百,累死我们做财务的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天到晚改指标。” “不过以她那姿色,能爬到陆董的床上去,也算是件本事啊。” “你别看她在公司穿得中规中矩,还挺职业的模样,其实下班之后,叫个百变女郎都不为过。” “是啊?”那人笑起来,带着轻蔑的讥讽。 另外那人也跟着笑起来,“噗!不过她最爱的还是装嫩,谁叫她都是二十八的老女人了。” “或许就是她床上够骚,才爬得上陆董的床的。” “是啊,是啊。” 传成这样,我实在没办法再听下去。正要开门,听到有人进来,咳了一声,刚才还在谈得唾沫星子乱飞的两人低低地叫了声经理就匆匆拉门出去了。 我出去的时候,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个。我用水泼在脸上,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朝自己所定下的目标走,走得这么艰苦,我都没有放弃。为陆氏做了十年,开拓了这么多个外区市场,终于才爬到了经理的位置。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接连就是零定单,假药,重要线路的主管半身不遂,然后又和陆子期的海外线比销量。我知道我只有高中的学历,我知道我没学过营销没学过管理,但我在很认真地学习成长,在尽力地处理好。可是没有人看得见。 如果我和陆子期走在一起,不论开篇、过程是怎样,结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我靠用非正常手段,坐上了陆氏制药的销售经理的位置。 回去经过罗莎的位置,她已经帮我接好了水。我说声谢谢接过,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直接把水倒在花瓶里。我不知道罗莎看不看得见,我只知道我不需要看她的脸色! “嘭”地关上门,我拨了个电话上去给陆子期,说下午请假。 陆子期问我原因。 我深呼吸了几口,说想奶奶了,去看看,然后不等他同意便挂了电话。 到了墓园,陆子期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捧着和我一样的花。非上班的高峰期,有车总能快人一步。我抿了抿唇,终究扯不出笑来,和他一起走进去。陆子期把我的花拿过去,拆了包装,与他的捆成一束。他抬了抬臂弯,示意我挽上他。我看他一眼,低垂下眼帘,跨大两步走到他的前头。 当初和奶奶说的,我和他是怎样一种关系,而现在我又是和他怎样一种关系,我只觉得乱糟糟的。 到了奶奶墓前,我立在风中没有说话。 陆子期上来弯腰把花放好,然后站到我旁边,开始像我以前那样给奶奶报告。今日我做了些什么,昨日我吃了些什么,大前日有没说梦话之类。都是零碎的镜头,和我以往的模式一模一样,我真要怀疑是不是以前每次他都躲在哪里 偷听的。 “奶奶,悠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陆子期转过来,“是你说想奶奶,急急的就请假过来,现在到了又一句话不说,那跟奶奶说再见吧。” 我瞪着陆子期好久,终于扑通一下跪下,给奶奶叩了三个头,然后匆匆走出墓园。自此至终,我没说过一句话。 陆子期追上来拉着我,把我带上车。今天他没有开宝马,是最早我看见那台捷豹,敞蓬的。他没有开车,而是微转身看着我,问:“悠悠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抓着挡风玻璃站起来,“啊——”地大喊了一声。 陆子期吓了一跳,连忙把我拉下来,又按了键把车蓬开起来,车窗关得严紧。他抓着我的手腕让我面向他,“悠悠,你怎么了?” “你喜欢我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庆幸陆子期是聪明人,我说一句,他便懂我话里的下一句。我把奶奶气走的话,我实在不想再说第二遍,在奶奶的墓外。 陆子期蹙着眉深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当时那么冲动,会那样说话。我是准备把你带出病房的,结果你却大声地喊出来,还说得那么不堪。” 我朝他吼,几乎是疯狂地,“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追我?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从一夜情开始?” “悠悠……”陆子期一手抓住我两只手腕,一手去开车。他是怕我声音太响了吧。我觉得眼角湿润,泄气地靠在椅背上看两旁不断后退的树木房屋。 陆子期把车开到海边,因为还在四月初,这里并没有几个人。他没有下车,转过来用指腹抹了一下我眼角。“你说我没有追你。你想想,你第一次到我那,是不是我亲手给你煎的牛排?你搬去我那,两次收拾东西,是不是我亲手提下来的?你住到我那,除了我出差的时间,至少有一半的饭是我做的吧?你不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不让黄姨和小陈做?” 我呐呐不能言。我想过的,当时全部都想过,只是全当自己花痴又忽略过去了。 陆子期见我平静下来,把我手腕松开了,他自己靠到椅背上。“都说追女孩子最俗的招最管用。我送了半年有多的花了,你竟然也没有一点感觉。” “公司里每天早上的一束花,天天不同品种,都是……你送的?” 陆子期转过脸来对我一笑,轻轻地曲指刮了刮我脸上的泪痕,“要不你以为谁送的?还是你以为是范伟从香港 给你快递过来的?” 欣喜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心中的愤怒。我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问:“那你为何要选择一夜情来开始,而不循规蹈矩的来?” 陆子期轻轻地地笑了。我悄悄转头看他。他笑得越发欢快。他这么一笑,我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转回头又盯在自己的手指上。冷不防却被他抱了过去。 “还记得那天是谁主动?谁拉我的衬衣扯我的皮带?” 陆子期含笑的声音穿过头发传来,吹得我后脑上麻麻的。初夜的血汗过程我已经记不得了,脑子里只存有第二天早上隔着裂纹玻璃他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样子,身子立刻颤了颤起了丝反应。 陆子期太熟悉我的身体了,他分明是感觉到我异样,所以在他收紧手臂的时候,我又听到了他“嗯哼……”地一声藏了他的笑。他没有亲我的耳垂刺激我进一步的反应,只亲了亲我的头发,包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当时是想奶奶挺过去,才故意那样说,只是没想到话太重了。别想太多,人都走了,你枉自责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想奶奶她还是希望你过得好一点的,对自己好一点。” 我扭转身,扶着陆子期的额头给了他大大的一个吻。我没有说话,太文艺的调子我说不来。 陆子期望着我许久,终于说:“悠悠,我们公开关系好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里有两个小小的我。 陆子期微抬起下巴,在我鼻尖上亲了一口,“好不好?” 我又想起了上午在洗手间听到别人对我我议论。我何得何能,如果不是硬拉着陆子期上床滚了床单,又怎么会……他是我仰望的人,我配不上他…… 我脸埋进陆子期的脖子间,用力地磨着蹭着。 “悠悠。”陆子期拍拍我的后背,带着软软的笑喊我名字,那么温柔那么好听。 我亲陆子期的脖子,学他那样用力地吮吸。我把手潜进他的衣服里抚摩他的胸膛,被他抓住。我抬头看他,平静地说:“我想做-爱。” 31 31、番外一... 童悠悠在陆氏十年了,终于坐上了经理的位子。谁说销售不是人做的,她不就是做出来了,还人模人样的。 前两天她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在这世上和她最亲的,也是唯一能亲的亲人,就是奶奶了,她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闹了离婚,然后一去不返,了无音训了。奶奶也很高兴,只是笑过之后提醒她,她二十八了,别老是只顾着在工作上冲,婚姻大事却一点没着落。犹如当头一盆冷水。 她知道自己二十八了,还是周岁。她从来不算虚岁,否则还要飘高一年。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男朋友,但她实在是没时间去谈这些虚无的东西。钱不是万能,这是老话了;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这她早有体会。她不是不想谈朋友不想结婚,虽然小小年纪就看见大人闹离婚,不能说没有阴影,但拼了这么多年,她也会累,也会想有个人疼自己。只是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自己经济独立了,才去谈婚论嫁的。至于这个经济独立的标准,就是能自己开个小公司当个小老板,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她不能把这个告诉奶奶,要不肯定要遭训教的。 童悠悠拿着衣服对着镜子一件一件地挑。平常她爱装嫩,可今晚的庆功宴酒会可不能装嫩,最后她选了件大红色的礼服,散了头发摘了眼镜,化了精致的妆容。 她没有买车,不是因为钱,是怕应酬喝的酒多了,最后害人又害己。穿好高跟鞋准备下楼打车的,结果很意外地收到财务部经理范伟的电话,问她出门了没有,没的话顺便来接她。她和范伟的交情不深,因为他是经理,她是主管,不同层次的,又不在一个部门,她找财务部做事的人是米嘉,一个混血儿的帅哥。但以后她和范伟就是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了,交情不深那得要现在开始补,于是她谢了又谢。 童悠悠再去照了一遍镜子,便下楼了。范伟说顺便接接她一程,说是顺便,但好歹也算是别人的好意,再叫别人等就不好意思了。结果她还没拉开楼下的防盗门,就看见范伟倚在车头看着她下来。这么快,哪有这么快的,除非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她小区了。 事实范伟是早在童悠悠楼下了,看到她家的窗户还没关,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顺便。其实哪有顺便,她的小区离他家不近,离吃饭的酒店不近,就连离公司也不近,怎样开,都是专程过来,不过她没细想也好,就当他真的是顺便。 “你今天……”范伟微微含笑地打量童悠悠,“很漂亮。”他想起当年她拿着 报表直接上二十三楼找他问回扣签批的样子。轻蹙着眉头,微飞的眉峰,看向他的眼里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可是在他眼里却显得可爱。销售部虽然是每个公司的最前线,但财务部历来都是地位最高的,他还从来没见过有销售人员敢直接来质问他的,她是第一个。那样蓬勃的气质,和今天她穿的礼服颜色一样,夺目又美丽。 童悠悠略略低头一笑,“上班的衣服是太沉闷了,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换换新鲜。” 她的性格似乎渐渐磨圆了些,但今天穿起这大红的颜色,又有当年的那种味儿了。范伟没说什么,只是绅士地替童悠悠开了车门,等她坐进去再关上。如果今天不是去公司为她举行的庆功宴,他想他会更兴奋的。 车里播着轻柔的英文歌,童悠悠听不懂,只当它是轻音乐。因为是周末,参加的又都是高层,几乎都有车,所以这次的庆功宴特意安排在市郊,唯独她没有。不算塞车,最少也得半个小时,她想找点什么话题来说说,不至于冷场,电话就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老板,赶紧按了接听。“陆董。” “都下班了,不用这么拘谨。你没车吧,我让小陈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在范经理车上了,他刚好顺路来接我。”童悠悠对陆子期的印象很好,但总归是老板,自己当主管的时候没正面接触过太多,少不了有些拘谨。 “顺路?”陆子期挑高了声音问。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的,怎么会顺路。 “嗯。现在路况不错,没有塞车,可能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那好。如果迟了,罚酒就是了。”陆子期笑笑,挂上电话,竟然算迟了一步,忘记范伟也是喜欢那丫头的。不过她当经理了,时间还长,他不急。要说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似乎连自己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这时间不短了。不是一见钟情,那感觉是慢慢地慢慢地渗进去的。她与当年的自己很像,就是一个反转性别的翻版。都是不留余地地往前冲,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也不会喊,只会一直拼下去。 ---------------------------------------------------------------------------------------------------------------- 酒店在市郊的海滨,达到的时候,海边的天空还有一层隐约透明的薄蓝,映着灯火璀璨,那景 色很让人迷醉。 范伟弯了手,让童悠悠勾上他的手臂一同走进去。 童悠悠本觉得不妥,但这似乎又是礼仪,她要是说不反而是出洋相了,便把手搭在范伟的臂湾上。 范伟掀起笑,略侧了头俯下轻声问:“今晚做我的舞伴好吗?” “我……我不会跳舞。” “没事,我带着你。”范伟轻轻地笑,说得温柔。 陆子期看见童悠悠进来,眼前一亮。他从来没把她想成过美女,他喜欢她是因为她与自己有着太多相近的地方而渐渐被吸引。没想到她散了头发摘掉那个老气的黑框眼镜,化了妆也能把那些所谓的选美小姐比下去。她的美丽中有种桀骜的气质,配着今天的大红色,张扬到了极至。可他也看见了范伟与她一同进来,一双一对的,她还把手搭在了范伟的臂挽上,他几不可见地蹙了眉头。似乎不止算迟了一步,是算迟了好几步。 童悠悠环视一圈,都是公司的经理级,在陆子期没正式宣布自己升职之前,她都还只是个小主管。她一一地过去打招呼,每个人都很热情对她说着或祝福或恭喜的话。竟然张苏盈也来了,那还好有个级别算是比自己低的,她偷偷这样想,乐了一下。她也过去打了个招呼。 张苏盈微笑着对童悠悠点了点头,说:“童主管好。”然后端了杯酒站到陆子期身后。 童悠悠挑高了眉头眨了两下眼,自己拿了杯果汁来喝。张苏盈喜欢陆董,是全陆氏都知道的事。陆子期也三十二了,一直没见有公开过女朋友,说不定就是默许了张苏盈的单恋,带出带进的,身份是不一样,小秘书也比她这个未来经理要高级。 陆子期把童悠悠这个表情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难得还能看见她这样的小动作,以为她早被社会同化了,和他一样。 这是自动餐形式的酒会。范伟替童悠悠拿了食物,两人坐在窗边的角落,倒像是二人世界。 陆子期上台简单地说了几句,最后还是一再强调不要顾虑是否有级别之差,要玩开心。 童悠悠想,这话是特地对她说的吧,除了他一人是老板,其他的都是经理,惟有她还没上任,是个小主管。今天的庆功宴主角就是她,她却像陪衬一样坐在旁边。 范伟见童悠悠没什么胃口,只看着场中央闪闪的灯光,便起来做了个恭请的姿势,“悠悠,我们去跳舞。” 童悠悠一楞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推辞, “我不会。” 范伟抓住童悠悠的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另一手稳稳地扶在她的腰上,把她带到舞池中央。 童悠悠抓紧了范伟的手,腰上却微微往外挺着。销售做了十年,让她学得最多的是中式的喝酒,而不是西式的跳舞。 范伟凑低头,在童悠悠耳旁小声说:“别紧张,我带你,其实跳舞很简单的。” 童悠悠就这样僵着身体被范伟拉了满场。跳舞是一种运动,一首曲子下来,她就出汗了,或许是紧张激发的。她坐到一旁歇着,拿起杯子便喝,“范经理还是找别的舞伴吧,我先看着学一会。” “那是芝华士……”范伟略略惊讶,“别喝那么急。” 童悠悠笑了,“哦,是吗?”无论是洋酒还是国酒,在谈生意的饭桌上,从来就不是用来品的,是用来干的,她已经习惯了,浅浅的还不到三分之一杯,又怎么会有事。 范伟见童悠悠根本没在意,就也拿了一杯敬她。 童悠悠爽快地接过,一饮而尽。 陆子期在一旁看见,眉心再一次折起来。他拿了酒走过去。老板过去,一堆人都跟着围到童悠悠身边。过了半场,吃的吃过,喝的也喝过了,大家都渐渐放开了,就都围着她来说话。范伟被行政部经理邀请去跳舞了,陆子期对着童悠悠微微笑了下。 张苏盈也拿了两杯酒过来,右手那杯轻轻地转着手腕晃着。她走过去,挤到陆子期身旁,把右手的杯子递到他面前,笑得甜腻地说:“陆董,今天我借童主管庆功的机会,敬你一杯。” 陆子期微微侧头对张苏盈说:“今天悠悠才是主角。”然后便伸手把杯子接了过来,递到童悠悠面前,“童经理,恭喜你,升职了。” 童悠悠看着陆子期,灯光下他的笑容那么好看。他叫她童经理,他说她升职了,在这么多同事面前。她觉得刚才喝的酒都热热地从胸口冲上来一股豪情,她接过杯子,压抑不住喜悦地笑出来,“谢谢陆董!”然后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 张苏盈半伸了手又赶紧缩回去,“呃……”了一声便沉默了。她看着陆子期的侧脸,只有在心里叹气。她想不要脸一回,强求一个成全,也没有机会。她看着他邀童悠悠去跳舞。灯光随着音乐气氛调暗下来,隐约透着暧昧的味道。她只看到两人相拥着在眼前晃来晃去,心中烦躁。 那药是张苏盈特挑的加效,一下到胃里便很快发作。童悠悠还没跳完一 支舞,就觉得身体渐渐发热发软。舞池里灯光昏暗,她只看到他的唇,好看的唇型微微翘着唇角。心里痒痒,连着泵压出来的血液也是痒痒的,流向全身。她想亲上去。这个想法在脑里清晰而且强烈。她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些,越反倒把自己摇得晕了,软软地向陆子期身上倒。 陆子期在童悠悠腰上的手一收,稳了她的身体,在她耳旁低声问道:“喝醉了?” 那样轻轻软软的声音,唇就贴在她的耳廓上。童悠悠的弦一下绷断了,那痒直直地往身下钻去。她贴在陆子期身上,隔着衣衫,吮住他的锁骨。 陆子期一颤,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半瞌着眼,眼睫长长地遮住眸子,脸色陀红,唇嘟着。他一笑,带着她转了个身,让自己把她挡住。他两手圈在她腰上,凑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真喝醉了?” “嗯……”童悠悠绵绵地哼了一声,伸手去解陆子期的纽扣。 陆子期笑着摇了摇头,拥着童悠悠转着转着出了包厅,然后干脆横抱起她上了二楼的客房。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所以也不是陆子期所为。他帮她脱了高跟鞋,盖好被子便准备下去。可是她却掀开被子缠上来。拒绝她,他似乎做不到,只好压着欲-火说出最后一句清明的话,“悠悠,别玩火。” “唔……”童悠悠解不开纽扣,恼懊地发个鼻音,却是缠人的。 陆子期终于倒戈,一手摸了手机发信息给人事部的老头,让他善后。 32 32、番外二... 今天童悠悠那家伙竟然叫我去扮她男朋友哄骗老人家。这种人呐,平时不发奋,临急来磨枪。还好有我这么个拿得出手的人在旁边,要不真不知道她要拉谁去。我和她也算感情好的,这种举手之劳当然不会不帮。可是我做好事了,竟然没有得到表扬,反被说了!她竟然怪我演戏演得不好,通场地沉默不言。我靠!明明是她在前面吩咐叫我不要多说的,现在我配合她的要求了,她反倒怪我了。我靠!我靠!我靠靠靠!死童悠悠,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帮你忙了! 憋了气的时候,要是没有外泄物,那最好还是去吃东西,多多的吃,能把气压下去,又能补了营养补了身体。但一个人吃饭没劲,特别是这种郁卒的时候。我正要拨电话去找人,电话就响了,是丁晓,她是个可爱的小妞。于是我刚一说心情不好让她请我吃饭,她就爽快地答应了。打电话过来,反被人敲了一顿饭还能这么高兴,也只有她了,真是可爱得紧。 地点是丁晓选的,就在游乐场旁,她说气要发出来了,才能吃得舒畅。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买好票在门口等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她很高兴,笑得像朵向日葵一样灿烂。她把票递到我手上,说要玩得尽兴了才去吃饭。你说,究竟是谁拉谁出来,谁要出气发泄呢,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妞。 门票包三个项目,当然少不了经典的鬼屋、过山车和海盗船。 “要不,我的票给你再玩几个项目吧。”丁晓看着我山后的过山车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大方,但也不至于抠成这样啊,何况这票还是她掏的钱。难道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这还了得!肯定是童悠悠在那扰乱我名声!我拉她上去,“一起喊才过瘾。” 我抢到了第一排的位置,拉着丁晓坐上去。车子慢慢地倾斜往上爬,终于到了最高点,停在那顿了顿。我看见她很紧张,两手死死地抓着铁通。我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在她耳旁轻轻地“啊”了一声,她跟着“啊”地大叫起来,接着车子像突然拉了闸一样往下滑。离心力所带来的感觉真爽,我觉得似乎连呼吸都顺畅多了。 丁晓狂叫了一路,声音尖而脆。下来的时候她有点发软地抓住我的手臂,我男人的保护心一下被激发起来,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给她买了瓶水,“好点了没,你要不舒服,我们去吃饭吧。” 丁晓略低着头翘眼看我。她摇头,“还要去海盗船和鬼屋。” 我这 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特别的诱人。我别开眼,问:“你就不害怕?” “有你在啊。” 这小妞太会说话了!一句话就大大的满足了我的自尊心,我是个强者,在她眼里。我哈哈笑了两句,架着她一个手臂拉她起来,“那走!” 海盗船她还是害怕的,不过还好,因为有个缓冲期。她“啊”地叫完,落在平处的时候看看我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我喝了口水,说:“有什么,坐这个就是要来叫的,像我这样就没劲了。” “对不起,说是陪你发泄的,反倒没人你发泄出来。”丁晓低着头小声说。 “啊?”她还为这个道歉?这个也能成为道歉的因由?我真真真不好意思了。我说:“我气都出得差不多了,下次带你去玩我觉得有劲的,好不好?” 丁晓抬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拼命地点头,“好啊。” 后来还是去了鬼屋,在丁晓的坚持下。我其实也觉得就鬼屋还能去一去,别的项目实在太没劲了,无聊得就是浪费钱,所以就拉着她的手进了黑呼呼的世界。 “里面的东西都是人扮的,你跟紧我就行。” “嗯。” 丁晓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我一只手,她长长的呼吸就呼在我发脚,凉凉的,生生地在这鬼屋里加了阴森的效果。我的一只手的肌肉都被她抓得微微紧张起来。 突然手上一疼,接着耳边一声尖叫,丁晓整个人撞到我怀里。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把熄了的手机屏幕重新按亮,往她那边照照,没看见什么,“你看见什么了?我没看到有东西啊。” 丁晓颤巍巍地从我怀里抬起头,“刚才有鬼手抓着我的脚。” 我抚着她的背安慰她,“那是人扮的。” 手机的屏幕灯又灭了,周围又黑下来。我感觉到丁晓在我肩上点了几下头,“我当时很害怕,尖叫了一声然后拼命地蹬腿,可能是踢到他了,我听到有人低低骂了句:‘妈的,这么狠!’就放开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丁晓这么说,乐了。那些人抓她的脚是敬业,她踢脚是本能,她受了惊吓,那些人受了小伤,也算扯平了。我看她似乎还有点惊魂未定,便没放开她,等着她平复情绪。而这一等,似乎就漫长起来,她窝在我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安安静静的。 我把手机按亮,却听到丁晓 说:“别亮了,手机的光照得你好恐怖。”我听她声音就知道她早没事了,却不走,似乎……有点……那个什么嘛……我试探着,两手圈到她腰上。她没说话,似乎低了低头,额头抵在我胸骨上。我两手又收了收,让她更紧地贴在我身上。 “其实……”丁晓开口,声音颤颠颠的,“其实……” “其实什么?”我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诱哄她开口。以我的经验看,她九成九是喜欢上我了。 这时我们旁边的一个鬼火突然亮了,暗红的亮光照着一个巨型的鬼脸,配着阴森森的笑。 “啊——”丁晓吓得整个人埋进我怀里,就差剥了我的衣服把她罩住了。 我被她一头撞来,撞得心口闷闷地痛。我瞪了那鬼脸一眼,在心里骂了句:靠你个鬼脸,掐准了时机坏我好事!我拥着丁晓走出去,还得温声地哄着她:“都是假的,我在你怕什么,谁再抓着你不放,我帮你踢飞他。” 丁晓还没定神,缩在我怀里紧紧把我一只手臂抱在胸前。 我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被她当着护身符一样抱着,扭着身体不好走路,所以走得极慢。丁晓的腰很细,透过薄薄的衣服,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我其实乐意这鬼屋再大一点,出口再远一点,我可以抱着她再久一点。 丁晓吸了一口气,抱着我手臂的两手不断地颤。 “怎么了?”我问。 “刚才,刚才好象有东西,摸、摸、我的脚。”丁晓的声音颤得不行,像是快哭了。 我借着前面微弱的白光,看到丁晓旁边似乎有陀黑黑的东西,像只手,又要摸上她的脚。我想也没想地一脚踢过去,“有完没完!竟然敢趁黑吃豆腐!我让你摸!再摸!”我连踢了三脚才停下来。那只手在我踢第一下的时候已经立刻缩了回去,但可能那人就是站的地方就是角落,后面是墙,没路可退,连续吃了我三脚,闷哼了三声。 丁晓“噗”地小声笑出来,“他怎么没骂你狠?你比我狠多了。” 我朝那角落哼了一声,“他敢骂,他那流氓敢骂我再踢他三脚。” “还好。”丁晓轻轻地推着我的手拉我走,“我今天穿的是牛仔裤。” 没想到出口就在那只鬼手拐右不到五米。见了光,丁晓就立刻松了我的手,低头红脸站着,也不说话。她那个模样真的很可爱。我拉着她站到一旁避开出口的人流。她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我双手环上她 的腰,她很乖地靠在我怀里不反抗。 我问:“你刚才在里面说其实,其实什么?嗯?”我就不信哄不到她说出来。 “其实……其实……” “其实是什么?”我凑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这氛围不够吗,我诱导得不好吗,为什么这小妞还不表白? “其实没什么啦。”丁晓轻轻地说完,然后转了身要走。 原来我的功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垂头承认了这次失败,然后把她拉转回来圈在怀里,尝试最后一次的诱哄,“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丁晓刹时红了脸,低着头点了点。 我把她圈紧,让她俯在我胸前,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露出胜利的微笑。任务再艰巨,也是有攻克的可能的! 丁晓突然抬头,撞上我的下巴,我俩都疼。她揉着自己的脑袋,说:“米嘉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我摸着下巴,表示疼得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其实她的是感叹句,不算问题。 丁晓像是突然顿悟一样,“哦!你坏!就要逼我先说喜欢你!” 我笑,然后抱着她转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头堵上她的唇。她的反应很青涩,但我喜欢。我让她两手圈上我的腰,带着她跟上我的节奏。她渐渐软在我怀里,我终于放开她,看她满脸绯红地靠在我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我再一次对她笑,“知道了不一定要说出来,你看,太聪明了自己要吃苦。” “这苦,苦得发甜,味道挺好的。” 好啊!还将我的军!我把她的头发都挽到耳后,捧着她的脸把她下巴抬起来,“一会别说呼吸不了!” 我看见丁晓缓缓闭了眼,掂高了脚,把唇印上我的…… 33 33、卅一章... 陆子期笑着拍拍我脑袋,把我抱回副驾驶座上坐好,然后发动车子。 我一手拔了车钥匙往后座一仍,然后横一腿过去,两手攀着他的肩膀又坐到了他的腿上,“我真的要。” 陆子期挑眉看我一眼,然后两手叠在脑后往椅背上一靠,笑得风流,“好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扯开陆子期的领带,没有耐性去一颗颗解他的纽扣,索性边撕边扯地把衣服拉开了。我需要体力运动来发泄!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就算再努力,也是丑小鸭一只! 陆子期忍着笑,也没有说话。但我骑在他身上,能感觉到那轻轻的颤动。 我一恼,低头就咬下去。 “嘶……” 我收了嘴,抬头,“怎么了?我下手太重了?” 陆子期覆上笑容,“没有,挺舒服的,你继续。” 我哼了一声,低头凑在他胸前又是一咬。 “悠悠,你属狗的吗?”陆子期终于开口了。 “啊——!”我趴在他胸前大叫。我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别扭的,躁狂的,竭斯底里的。胸口憋着一股气闷闷的,肆意乱闯却也冲不出来。 陆子期抽了手出来拔了我的发簪,梳着我的头发,“悠悠,起来,我带你去吃东西,心情不好就化悲愤为食欲。” “不要!”我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胡乱地亲着咬着。我感觉到他反应,强烈地顶在我的胸口。 “悠悠,算了。”陆子期托在我腋下要把我抱起来。 我挥开他的手,自己去扯他的皮带,解开纽扣,拉下拉链。小帐篷支得高高的,我把它从衣物里释放出来,然后低头用嘴巴含住。 “噢……悠悠……”陆子期没想到我来这一招,浑身一颤。 陆子期要拉我起来,我不如他愿。我轻轻地用牙齿小口小口地啃着,气是已经出得差不多了,所以没有用狠力,如果早一点,我怕自己真狠狠一口咬下去。但挑得他小弟弟直挺挺的,我可不能现在就撒手不管,太不人道了,于是便学着片里的情节,配合着手上的动作给他做吐纳运动。 陆子期极力地克制着,但还是隐隐露出了细微的呻吟。 从来都是我丢盔弃甲的份,难得今日他会落在我手上。我一笑,用舌尖在它顶部点了点,立刻 见它蹦着跳了两下。 “悠悠……”陆子期单着眼看我,我从下往上看的角度,觉得他有点媚眼如丝,“你别折磨我……” “好。”我笑,又整根吞进去,重复着一上一下的机械运动。我握着陆子期的双手,此时却感觉到他整个人在轻颤。 “悠悠……让我出来……”陆子期急急地扯我。白白浓稠的液体喷在我脖子上腮骨上。他拿纸巾帮我擦拭,我忍着微笑扭头看向窗外。他把我又抱到腿上坐着,“得意了,平衡了,气出完了?” “什么呀。”我装傻,此时心里已经没气了。你说我这人卑鄙不卑鄙,我觉得我自己挺坏的,明明不是他惹我的,我却要拿来发泄。难道这就是恋爱中女方的特权? “你不就是要看我丢盔弃甲的样子吗?”陆子期斜我一眼。 我转过头来,用眼角瞄他一眼,然后渐渐划开笑,“就是的。” 陆子期把脸埋在我脖子上亲我,“坏,真坏。” 语气轻飘飘的,吹得我的皮肤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压着他的肩膀离开他的唇,“我饿了,去吃东西吧。” “究竟是哪里饿了?”陆子期笑着一勾眼,手已经潜进我衣服里。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有几对情侣在海边拥吻。 我压着他的手,急急道:“别,外面有人,能看见。” 陆子期笑,眼里有报复的意味,“刚才怎么没见你那样说。你不知道这是单面玻璃吗?给我装,悠悠你就给我装吧。” 他亲我的锁骨,吮过一遍便用牙齿啃咬,和我刚才的没有区别。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点点往下坠去。他也不解扣子,直接伸手挤进罩杯里。胸带勒得我有点疼,配合着他缓缓揉捏,又有别样的刺激。我忍着不叫出来,可是嘴上越是憋上,身上便越是颤栗。 车上本来地方就小,我和他只窝在他的座位上就更显得挤了。我两脚紧紧贴着他的大腿,而身下坐的,正是他刚才提枪战斗完的地方。此刻,我觉得它又复活了。 我扭着身体下要下来,陆子期却牢牢抓住我。同样的解纽扣,拉拉链。我看着他,带着恳求道:“别,车上多挤啊,都伸展不开,做也不做得不舒服。” 陆子期只是看着我,还是看着我,笑得摄人,然后给我褪了一边的裤腿。他的手从我衣服下退出来,领带一扯,然后覆在我眼上绕到脑后打了个死结。 眼前一片黑暗,就剩下触感了。我扶着他的胸膛,移了一只脚踩在地上。还没移另外一只,他就两手握了我的腰往他身上一压。 很顺畅,一杆到底。 “啊……”我霎时握住了陆子期的肩膀。 陆子期把我衬衣脱了。我缩了缩,然后感觉到背后突然加大的暖气。他依旧不脱我的内衣,只把我一边的罩杯往下拉了。乳-房一弹出来便让他含住。 “嗯……”我极力地忍着,还是泻出声来。 上下都受控,热浪一波一波地从下拍打上来。我似乎在一个纯黑的世界里被人抛上抛下,身体热热暖暖的,很舒服,舒服得就想这样一直沉沦下去。 陆子期肯定在笑,轻轻地笑。我能猜得出来他现在的样子。我快到了,伸手捂着自己嘴巴,觉得忍不住,又把手塞到嘴巴里咬着。他把我的手拿下来放到我身后,用一只手握着。没有办法,我只能随着他的冲撞,随着身体自下而上的热浪而断断续续叫出来。但声音极细,我是压着的。突然手上一紧,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别压着,想叫就叫出来。” 我喘着气摇头。 “我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我感觉到我被陆子期放倒了身体,后背顶在方向盘上,但我们相连的地方依旧紧密结合着。他用手指揉上我身下最敏感的地方,嘴上含着我暴露在外的乳-房,不断用舌尖舔着。 “啊!别!你别!我,我要到了!” 身上一阵颤栗,紧紧一收缩,我在黑暗里也能看见金光一片,无穷无尽…… 陆子期趴在我胸口上微微喘气,“我也到了。” 歇了好久,我感觉液体似乎都顺流而下了。我动了动身体,说:“帮我解了,让我收拾一下吧,别把车子弄脏了。”陆子期却不管,拿了纸巾温柔地给我擦干净才帮我松了手。我自己去解领带,却是死结,我看不见,越扯便越紧,只好放弃。他又帮我把胸部包进去,给我穿衣服穿裤子,一切都弄好了,才把我抱到一边的位置上。 之后,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他整理自己的衣服。衬衣被我扯成那样,都不知道还剩几个纽扣能扣了。再之后,静了。 “好了吗?好了帮我把领带解了。” “哦,对!对!对!”陆子期倾身过来,但他微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陆子期!你再 笑!” 我话一出,陆子期也解了领带,扶着我的肩膀,终于不再压抑地笑出来。 “你的衬衣……”怎么变梅干菜了?“刚才被你用来绑我的手?” “很明显是的。”陆子期笑够了,从后座上拿到钥匙,问我:“早喊着饿的人,要去哪里补充体力?” “还是回家吧,你这身行头走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你确实是把我怎么了。” “嗯?究竟是谁把谁怎么了!”我横眼。我愤怒,所以我吊高了尾音。 “我那算以牙还牙,不对,算正当防卫。”陆子期很高兴,把车子拐出去,“那我们去另外一个家,让任何一个人都看不见我们曾经怎么了。” 原来陆子期的别墅在海边,像他那样有钱的人,怎么会只有一个十九楼复式的窝。一切都是电动的,按个电子遥控,铁门卷闸全部哗啦啦地自动开了,再按一下,又哗啦啦地自动关了。我跟在他后面从车库直接进屋,没看见大门是如何按键自动开的。 又是陆子期下厨。 我看着冰箱,说他浪费,这边明明不常住,还天天留新鲜的食材。他说不浪费,这边黄姨每天都会过来,看到前一天没动的食材,她会拿回家,给他换上新的,也所以这样,每天冰箱里的材料有限,也不可能给我做大餐。 我从后面抱住他,听着菜在锅里翻炒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觉得很幸福。 那晚在新的房间新的大床,我们又反复缠绵了很多次,直到大家都筋疲力尽。 陆子期搂着我说:“公开吧。” 我没有回答。我怕在流言蜚语中,我没有定力坚持下去。我敏感又好强,我有极强的自尊心与自卑心。 陆子期见我不说话,也没有逼我,只拥着我睡觉。 ---------------------------------------------------------------------------------------------------------------- 回到陆氏,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觉得每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视。财务部是最多女人的地方,也是最多新闻传播的地方。我那事就是从财务部的人嘴里听到的,于是我决定去找米嘉。 米嘉拖着丁晓一块来,问我介意不? 都来了我能说介意?再说我又怎么会介意丁晓,只是一时想到八卦消息的第一人选是米嘉,把也在财务部的丁晓给忘了。我看他们十指相牵,笑着问他们:“谁先主动发起进攻的?” 米嘉帮丁晓拉好椅子,一脸坦然的样子说:“当然是她。” 丁晓低着头不敢反驳。 我哼了一声,“给你台阶下你不下,非要我拆穿你才好过。”我握住丁晓手拍拍,然后对米嘉说:“她的性格我还不了解?要出手还等得到现在吗?” “哦!原来她早看上我了,悠悠你不够道义啊,一直闷声不说!”米嘉抓住尾巴反驳。 我瞄了眼丁晓粉红的脸色,说:“我意思是丁晓只会把爱埋在胸口,发芽抽枝,如果不能开花结果,她宁愿让它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的。” 丁晓的脸色更红了。 米嘉把丁晓搂过去,拍开我的手说:“你少说两句了,看你把我家丁晓说的,她本来脸皮就薄。” 我看着米嘉和丁晓的样子,很是羡慕。米嘉是丁晓的上司,他是主管,她是职员。陆子期也是我的上司,他是老板,我也是经理了。我们也是只差一个级别,为何和他们差那么远。 直到吃完饭,我也没把事情问出口,一是觉得没组织好语言,二是害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几次的欲言又止。 我喊人埋单,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米嘉拍拍我肩膀,“别听了些风言风语就影响自己心情,我们永远都支持你。” 丁晓在一边点头,“对,悠悠姐,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看着他们缓缓笑了。我在心里说:谢谢。 ---------------------------------------------------------------------------------------------------------------- 月底正忙的时候,我却接到米嘉的电话。我奇怪,财务部应该是比我更忙才对。 米嘉显然也是偷空打过来,声音压得极小,“喂,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跟陆董在一起?” 我的朋友并不多,能谈得来的更是没几个。米嘉和丁晓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不想瞒他们,但让我说:是的,我和陆子期在谈恋爱,我又觉得矫情,太难出口了。 “算了,这事下次我再和丁晓一块审你。”米嘉自己接了话继续说:“今天我们财务部走了两个人,月底这么忙的时候走哦,真是想我们死!” 我心中一跳,不会是她们吧?我没和陆子期说起过,他不会神通得连女厕所的八卦都知道吧? “我四处打听,终于发掘到真相了,要不要听?”米嘉用低低的声音给我炫耀。 “你打电话过来不就为了说这个吗,大概我都猜到了,你爱说不说。”我回他。 米嘉显然被我的话呛了一下,他咳了两声说:“原来你还真钓上陆董这条大鱼,你行啊悠悠。那两人原来是早被通知过的,这个月只是过渡期。我们经理当时的话是这样的:陆氏不需要乱传是非,造谣生事的人。无论你们说的是不是事实,那都不是工作上的事。财务部是一个很简单的部门,只与数字打交道,我不想把它复杂化。你们爱讨论,热衷于那些事情,也可以,只是不能让我在公司大楼的范围内听见。到月底之前,你们仍在陆氏干活,陆氏也仍旧发你们工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最后一个月里完成好你们手上的交接工作。”话太长,米嘉学着财务部经理那气势一口气说完,现在正微微喘气。 “你贴在门口偷听的?这么完整,一字不漏啊。” “这哪是我干的事,别人偷听了告诉我的。”那头似乎有人叫米嘉,他应了一句,又对我说:“哎,忙死了,我先回去干活了,月初我和丁晓找你。” 挂了电话,我便 33、卅一章 ... 没了心思工作,用笔敲着桌子,想那究竟是不是陆子期授意。我拿起电话拨了号,响了一下又放下。电话很快响起来,是陆子期的内线。 “喂。” “想我了?”陆子期含笑地调侃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打过去的?” “经理级以上的全都有来电显示。”陆子期在那头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想我的。” 我也真是废话。我都知道那是他的内线,还问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打过去这样的蠢话。“今天财务部炒人了,在月底这么忙的时候。” “是吗?”陆子期的声音很平淡,“你这么关心,那人不会是米嘉或者丁晓吧?” “不是,炒了两个人,我都不认识的。”他竟然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忙的时候才让人走觉得奇怪,看看你知道不知道。” “又不是主管,更不是经理,那么小的事我怎么会知道。”陆子期在翻文件,“唰、唰”地一声声扫在我心上。他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来,问他:“财务部的经理叫什么?” “悠悠,你够可以的!她叫斐璎。” 后来我在茶水间看见斐璎,跟她点了点头,叫她斐经理。她也只是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并不热络,身上有我所羡慕的干练气质。 这一次我对米嘉口中所说的老女人有很好的印象。并不是她给我炒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人,而是她的那番话,在其位,谋其职。 这可谓杀鸡儆猴,八卦新闻的集中地财务部平静下来,整个陆氏也平静下来。也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那之后我没看到有谁看我的眼神有不屑与鄙视。 ---------------------------------------------------------------------------------------------------------------- 月末忙完,我回去便先洗澡。黄姨为我们准备好饭菜就走了。我穿着浴袍窝在沙发上等陆子期。我和财务部是月底忙,他是全年不分时日地忙,今天竟然等到七点他才回来。 陆子期凑在我脖子上用鼻间蹭我的肌肤,“好香,换沐浴露了吗?” 我站起来笑道:“怎么就不说是润肤乳的味道?” “ 哦?” “是换了沐浴露。” 我拉他去吃饭。他却一旋把我抱起来,直接往一楼的浴室里去。 “我刚洗完!”我抗议,“饭菜都要凉了!” “凉了再热。洗了也可以再洗一遍。”陆子期把我压在瓷砖上,自己脱衣服,“谁让你香喷喷的,禁欲了那么多天,你现在还叫我压回去?” 瓷砖上的凉气透过浴袍钻进肌肤里,我缩向陆子期的怀里,“这边一直不用,没开暖气,瓷砖凉。” “嗯。”陆子期很快把我也脱光了拉到花洒下淋热水。 一楼的浴室没有浴缸,是淋浴的。热水从两人的头顶落下来,延着身体的曲线滴在地上。水雾和蒸腾起来的热气让浴室里烟雾缭绕的,像书里说的仙境。 陆子期定定地看着我的身体。隔着雾蒙蒙的水气,我仍能看清他眼睛里的欲望,热烈地在燃烧。他用舌尖描着我的唇形来回舔着。热气蒸得我发软。我抱着他的脖子,凑着身体与他摩擦。我的欲望被他挑起来了。 他低头从我的脖子一路亲下去。并不留恋,几乎是一扫而过。我是越发的心痒难耐了。 “悠悠,你真香。” “嗯……我想要了。” 陆子期轻笑,“这么快?好。” 突然有热热软软的东西钻进体内,我惊得一缩,被他抓了臀部固定。我低头一看,陆子期正跪在那仰头给我亲泽地幽谷。我推他肩膀,脸上火烧的烫,“啊!你别亲,你出来。”我给他亲,可以,但他给我亲,我接受不了。特别是那钻钻地痒,又舒服又难受。 “不舒服吗?”陆子期仰头坏笑。 我摇头,“不舒服。”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陆子期不顾我的抗议,再一次把舌头伸进来。 “啊……啊!啊!啊!”我压着陆子期的肩膀,垫起脚想逃离。 陆子期转着舌头地亲。他高高的鼻尖便碰在我谷地前的小山丘上,磨得我麻麻的浑身颤栗。 “别,你别,我真不行了,要到了,啊……”我软软地往后栽去。 陆子期及时地抱住我,一挺,又把我充得胀胀的。 我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别把我掉下来……” 陆子期咬我耳垂,在我耳边呵笑,“你想下来也不让你下来。” 我在浴室里大叫, 一声高过一声,是陆子期把我刺激的。后来他也到了,帮我擦干了身体,把我抱到床上,给我掖好被子,笑着刮了刮我鼻尖,说我要是实在累就先睡一会。我点点头,身上像被人抽光了骨头一样软得散了架,转个身就睡去了。 很快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蔚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绿草如茵的地上开了各色小花,缤纷得就像童话故事。我和陆子期滚在草地上疯狂地享受着最原始的欲望,最纯粹的快乐。我躺在他的下面,眯眼看着逆光下他俊美的五官。我闭了眼伸手摸上去,喃喃道:“不要醒,就这样沉沦吧。” 34 34、卅二章... 陆子期最近似乎特别忙,各地地跑,一个月我和他在一床上抱着睡觉的只有四晚。真的只是抱着,我们什么都没干,他是累的,我是不忍心让他更累。 我赶在年中考核之前召集了销售部所有人来次大的欢乐party。一是现在五月了,气温也高了,喝啤酒不会觉得冷,而且喝啤酒我是真的海量,不怕他们灌;二是年中考核过后,肯定会走一批人,销售部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看业绩,而销售又是这样,需要看人脉,今天他走了,不代表他明日没有价值,所以我得都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武侠片里常说:山水有相逢,这话其实在现代里也是很适用的。 外区的不可能飞过来,我只好把公司里拨给销售部的经费均分成几块,全给外区自己弄去了。本区的我自己掏腰包。我也要学陆子期那样收买人心,这些钱是不能省的。 因为允许带家属,人数几乎又翻了翻。我找到陆子期常驻饭店的大堂经理,让他帮忙订一个大包厅。他一眼就认出我来,笑呵呵地立刻给我办了,末了还跟我说以后和陆先生常来。如果不是陆子期,他又怎么会认得出我来,如果不是陆子期,我又怎么能在这家店不用提前,说订就能订一个包厅。我笑着回他说一定一定。 中午的时候顾卓信打电话给我,说他上次那单子成了,上面已经找他谈过话,他百分之八十是要升职了。 我也替他高兴,让他晚上一块去,反正销售部的老人也有他认识的,而且就是玩,无所谓现在是不是竞争对手。 顾卓信推了,说不影响我在陆氏收买人心,他等真升官了再请我。 这个人,把我所做的都看得透彻。我只好说下次要狠狠宰他。 ---------------------------------------------------------------------------------------------------------------- 我下班回去换了棉质的白衬衣和碎花裙,嫩黄色的平地鞋。头发打下来扎成马尾,虽然盘过髻有点卷,但也倒显得头发丰盈些。最重要的,是把那幅黑框平光眼镜摘下来。我对镜中的自己笑笑,我果然还是爱装嫩,快二十九了,要是按某些地方天一岁地一岁地算,我虚岁都已经超三十了。 下楼打车,因为是下班高峰期,而且又是在市中心,我扬手扬 了五分钟,根本就没的士过来。我看一下表,都快六点了,真恼人。我是不是该听陆子期说的,自己买台车呢?都说买车容易养车难,我能有公司给养车的还不买,是不是太另类了一些。正想着,一台别克的商务车停在我面前。 张启正对我吹了个口哨,“童经理,今天好青春哦。” 我微微脸红,要是被胖顾或者其他年纪相仿的人说,我倒没觉得不自在,现在被他这么一个小青年说,真不好意思了。“人老了喜欢怀念过去。” “童经理少乱说了,你哪老了,我觉得女人这个年纪最成熟最美了。”张启正扶着方向盘对我笑,“你男朋友呢?” 我沉默了一会,说:“他还没出现。” 张启正哦了一声,往陆子期的大厦望望,问:“童经理住这里?” 我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幸好后面的车响起喇叭把我解救了,张启正让我上车,我就这么趁机含糊过去了。坐到车里,我换了个话题,“别克的商务车挺宽敞的。” 张启正大笑,“我今晚准备拉死猪的,哈哈,当然得宽敞。” 我也微笑,“那你记得晚上不要沾酒,我借你挡箭牌,实在不行,我替你喝了。” “那怎么行!多没面子。”张启正趁红灯停了车转过来对我说:“童经理,今晚既然是聚会,就不能有官阶之分,你不能用官威压我。” 我点头,诚心接受他的建议,“那你还叫我童经理?叫悠悠姐吧。” “叫小童行不行?”张启正一脸嬉皮的笑。 我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的悠悠姐其实也很想有多点人喊我小童的,只可惜生辰八字不让。” “有一种破解方法?” “什么?”我慢悠悠地问,不抱希望地,只是不想冷了太那热切的表情。 “哪天我开公司了,把你挖过去,我是老板就可以叫你小童了。” 我笑,“等着你高薪挖角。” 和张启正聊天挺愉快的,感觉似乎连自己也跟着年轻起来。他本来就是富二代,要哪天当销售当腻了,拿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我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到时候就算真有别家公司高薪聘我,我想我也是不会离开陆氏的。因为,他在。想到陆子期,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淡淡的挂在唇角,一直不褪。 “小童同学,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应该多笑笑!” 我瞪 了他一眼,嗔怪道:“专心开车!” 张启正搞怪地给我敬了个礼,肃然道:“遵命!” ---------------------------------------------------------------------------------------------------------------- 大多都是年轻人,所以玩得极疯,一个个都拼了命地来灌我。因为是啤酒,我也没拒绝,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 我拿了他们递过来的杯子没喝,举在面前,睨了他们一眼,说:“都把我往死里灌,我要真醉了怎么办?” 一人用他杯子碰了我的杯,说:“我敬悠悠姐!”然后自己先干为敬。啤酒倒得满,白沫沫流下来,沾在我衬衣的袖口上,微黄的颜色。 旁边的主管把他脑袋一拍,斥道:“你这小子,粗手粗脚的,看把悠悠姐的衣服都弄脏了,自罚三杯去。” 我压着他拿酒的手,把自己的那杯喝光,“少点喝少点喝,你们要真醉了,谁来送你们回去,我可不管。” “有小正啊,他说晚上负责拉人。” 我往四周转了一圈一看,正启正却正也在喝。我走过去把压了他的手,“你们都听着,小正是今晚的司机,谁也不许灌。你们要找人喝的找我,小正那份我包了。” “悠悠姐……”张启正拉着脸看我,“我才第一杯啊,碰都没碰就你截了,你就不能给我留条活路吗?” “真的一杯都没喝?”我略微侧头地看他,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不是我不信任他,是现在的年轻人呐,都不能让我太放心地信任。 张启正点点头,表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我也点头,“乖。我去洗手间把酒迹冲一冲,回来再和你们喝。记得不许灌小正。” 我把袖口洗了,随便也洗了把脸。好多年没有玩得这么疯过了,喝啤酒也能喝得有点晃,我是有点放纵了,究竟是为尽兴还是为发泄,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虽然公司里的传言平息下来,但心上的刺拔了还是有个小洞的,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把肉长平实。陆子期说公开,我一直犹豫。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公司里不让说,禁不住一天非工作时间的十六个小时。真要公开,也得等我再出一次成绩来再说吧。人生有很多的峰期,上一个波峰,我当上了经理,下一个波 峰,我会堵住是非者的嘴巴,让她们想起浪也无风。 我出去的时候发现有些人已经东倒西歪了。喝酒其实跟跑长跑有点类似,不能从一开始就冲,喝太急的往往都后继无力。 我对他们笑笑,“别喝了,让小正先送你们回去吧。如果不舒服,明天就请一天年假吧,直接跟罗莎说就行,回来再补单子上来。” 张启正打了个电话,让人又开了两太商务车过来接人。 我给他一个赞赏的笑容,“你送了他们回去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让他们打车好了。” “不行哦!”张启正和我身后一个相对年轻的主管一起喊起来。 张启正说:“我说了今晚负责拉人,得拉到底。” 那主管也蹦上来,搭着张启正的肩膀说:“对,这任务他包干了。” 我笑着坐下继续喝酒,“那就早去早回,把这些死猪也拉了。” 一些人喝酒玩筛子,一些人唱歌,我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喝着酒。如果陆子期在,会不会不让我这样喝呢?在西安那次,他怎么也不让我替他挡酒。还有公司去海南旅行那次,人事那老头起哄了,他也把酒压了下来,把自己的喝了。他似乎是不愿意我多喝酒的。 我刷卡结了帐,回去一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最后几个嘻哈着勾肩搭背地去打车了。我看了眼没落下东西,便也出去打车。 张启正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准时出现。他对我裂嘴灿烂一笑,“小童同学,上车,送你回去。” 拒绝,没有借口;上车,不知道让他送哪。这就是我现在的尴尬之处,没了窝,只有陆子期那的一个长期据点了,很不方便很不方便。 “怎么?”张启正下车来扶我,“喝多了?” 我只好上车,纠正道:“上班叫我童经理,下班叫我悠悠姐,不要出现第三个称呼。” 张启正哼着歌没搭我的话。 “送我到……” “我知道!今天在哪接你的,就送你到哪。”张启正得意地看我一眼,抢了我的话,又问:“小童同学。” 我瞪他一眼。 “悠悠姐,你真没男朋友?” 我沉默。 “真的单身?” 我继续沉默,摇了摇头,又似点了点头。 窗开着,风吹进来很清凉。但我喝得真有点多了, 觉得头麻麻的,于是闭目休息。晚上不堵,很快就到了。“谢谢。”我笑着推开车门下去,觉得晃了一下,很快维持平衡,转身关上车门的时候对他说:“明天记得别迟到。” 张启正却走下来,“我送你上去吧。” 还得了!他送我到这,我都怕明天又出传闻了。我笑着摇头,“啤酒我还没醉过。” 张启正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我是真喝得放肆了,又吹了风头晕晕麻麻的,连得去研究他是什么神色,只想早点上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悠悠。”张启正在我背后喊我。 “嗯?”竟然直接叫我名字……算了,也不和他计较了,我转身面对他,挂上笑容调侃,“不会是你喝醉了吧?” “悠悠,你既然没有男朋友,那我来做你男朋友吧。”张启正本来是低着头的,说后面一句的时候突然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眼里有执着的光。 我楞了楞才知道他表白,但他确定没找错对象?为免他太难堪,我扯了扯嘴角笑道:“说了今晚不许灌你的,谁那么大胆藐视我的话?”我转身进入大厦,“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启正追上来拉着我的手腕,“悠悠,我是认真的。”他的声音低低的,却不沉,像爽口的啤酒。 手腕上的袖子因为刚才沾过啤酒,我特地洗湿了,贴在手腕上冰凉冰凉的。他的手握上来,却像火钳子一样烫,把水分都烤干了。他的话和动作都同样灼烧着我的皮肤和神经。我没有说话,只蹙了蹙眉要把手挣脱出来。 “刚进陆氏做业务员,说实话我当初的心态只是玩。后来我才渐渐发现你的特别之处,你和我认识的那些小女生都不一样。我喜欢你成熟有魅力,能独挡一面,做事风风火火的,说一不二。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小女生都管不了我,你绝对能管得住我。” 我有点受不了,用另外一只手去扳他的手。 张启正把我的手腕揣得更紧了,有点骨头磨着骨头的疼。 我拧眉抬眼看他,“小正,我比你大四岁,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你或许觉得我不够成熟,做事孩子气。但我真的是认真的。”他定定地看着我,“我每天都在办公室等到你下班走了才回去。或许你并不知道。”他说得有点沮丧,“我已经等了一年,今天才有勇气跟你说出来。” 我讶然。他竟然暗恋了我一 年?如果他早些表白,或许我都会误以为那个送了我半年花的人就是他。这个信息实在有点难以消化,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启正望着我好一会,突然张开双手抱住我,闭上眼睛把脸朝我靠来。 我以为他要借着酒气来亲我,我吓得一缩。 张启正手上用了力抱紧我,只是把脸贴上我的脸庞,轻轻地说:“悠悠,给我一次机会。” 我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尴尬、难堪、愠怒全都积在了胸口,想发却也不能发。临急中我只想了个缓冲的应对说法,“你让我考虑考虑,下周给你答复好吗?” 张启正蹭着我的脸点了点头,终于松开我。 我甩了他就快步进入大厦,躲进电梯里。到了楼层,我匆匆地掏钥匙,还没翻出来,门就开了。 里面的人对我满目含笑,张开双臂说:“欢迎归来。” 35 35、卅三章... 竟然又提前回来了?我没让自己愣神很久,匆匆跨入屋内。 陆子期揽着我,把脸埋在我耳旁脖子上闻了闻,“喝得真多。” 的确喝了不少,头重重的,倒还尚算清醒。我把身体倚在他的身上,问:“怎么又提前回来了?” “我这两天在香港。”陆子期扬了扬我的马尾辫子玩,“知道你今天销售部活动,所以特地早点回来,突击检查。” 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挑眼看他。 陆子期却补充道:“看你有没有喝醉。” 我干脆整个人倒在他身上,“醉了,醉得很严重。” 陆子期把我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低头微笑着看我,“是重了,肯定喝了几斤啤酒,都藏在肚子里了。” 水晶吊灯的光打在他的发上,透光的浅浅的赫色。他的眸子很黑,睫毛很长,因为背着光,那样的纯黑有一种摄人的力量。 我抚上他的鼻尖,指端碰在他眼下的皮肤上,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就像蝶翅。 陆子期笑着在我掌下亲了亲我的手心,两手放在我腰侧绕我痒,“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事情要对我说,快说。” 我咯咯地笑,左右绻缩着身体躲避着,却越是逃越是把自己困在他和沙发当中。我抵着他压下来的肩膀,定定地看他,“我只是觉得有点梦幻,如此不真实的你,如此不真实的你我。” 陆子期又略略挺直了腰身,对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翘起唇角笑道:“以前我觉得你酒喝多了反而清醒,现在看来,却是我搞错了?”他又凑低下来,用鼻尖蹭着我的鼻尖,“怎么不真实了?” 我看他那样子,只觉得心底柔软,潮潮地蒸腾起蜜蜜的水气。我调皮地嘟起嘴对他吹了口酒气。 陆子期一下张嘴把我双唇含住,细细地吮吸。 我们俩都很投入,把所有的温柔都注在这个吻当中。二月的新芽,三月的柳枝,我们的吻。 他眼里一片深黑,我看不见欲望的痕迹。他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静静地等着开口。他一向都很聪明,这让我佩服。我梳过他垂下来的刘海,缓缓地笑,既而缓缓地说:“给我时间考虑考虑,下周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公开不公开。” 陆子期不追问也不纠缠,只淡笑着亲我一下,应我:“好。” ------------ ---------------------------------------------------------------------------------------------------- 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张启正。他对我打招呼,笑得很灿烂,一口白牙就像电视上牙膏广告的男主角。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像没事人一样,我倒想他忘了,那晚的记忆就当粉笔字一样擦了算了。 我回到办公室,一打开门就看见桌上的花瓶插了满满一大束草。没有说错,真的是草,蓬勃生机,绿油油的草。我楞了楞,回头问罗莎:“今天是束草?” “嗯。”罗莎点点头,不过脸上依旧带着意外之色。只是上次她借醉发现我的秘密之后,就更谨慎守礼了,所以也就没问出来,只说:“很大一束,我修了下才能放得进花瓶里。” “呃……”我用手指点点额头,实在想不懂陆子期怎么突然变了品位。我对罗莎笑笑,“谢谢你。”然后关门进去。 昨天晚上是喝得多了,但被张启正那番话一刺激,洗完澡躺到床时却反倒睡不着了。陆子期躺在我身旁,一反常态地只是安静地抱着我。以往他出差回来,总会与我缠绵,而且火一旦点燃起来,一烧就是大半个晚上,昨晚竟然静悄悄的,是他在给我时间考虑。他永远是聪明和适度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起来的时候有种才一合眼又睁开的错觉。 开电脑看了会电脑就觉得眼睛涩,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那一堆旺盛的草,摸上电话。 “嗯?”不是喂也不是你好,连笑着喊我名字都不是,陆子期只发出一个微挑尾音的嗯。 “不要勾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嘴角含笑,问:“怎么今天送草了?” “我只告诉你,那叫马鞭草。” 我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我没那么博学知道什么是马鞭草,也没那种闲情研究花草的寓意,只知道清明节用菊花,母亲节用康乃馨。 “哦,再跟你说一句,在基督教中,马鞭草被视为是神圣的花。” 我扁了扁嘴没有发出声音,单手去敲键盘。网络的好,在于弥补我的不博学,在最短的时间里弹出我想要的答案。我看着电脑念出来,“马鞭草的花语,正义、期待;红花马鞭草的花语,同心协力、家和万事兴。” “悠悠,你真聪明。” 从他 的声音里,能听出他的大大笑容来。“好了,好了,你那样赞我,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笑我。”我往下拉着看,“其实他开花的时候蛮漂亮的,你应该在它花期的时候送。” “嗯!红花的马鞭草代表家和万事兴。” 如果他现在就在我面前,我知道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肯定是定定地看我,眼睛晶亮有神,笑容的弧度大而饱满。发现还是不能太高估了自己,与陆子期对话,我总讨不到好。我对着话筒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好了,我要上班了。” 陆子期轻轻一笑,应了一声让我先挂电话。 一整天精神不大好,我也没心情做事,只寥寥翻了下报表,签了几份单子,四点就开始等下班。一到点我就走了,之前给黄姨打过电话,让她给我熬了苹果鱼汤。出了电梯就看见张启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朝我微笑走来。 这还在公司,我再如何不乐意,也得微笑,这算是职业素养。 “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轻松。这话要是说在十八小时以前,我绝对不会拒绝,可现在很让我尴尬。我微笑,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说:“不用了,兜那边比较塞,我坐地铁。” 张启正似乎微微笑了下,用极微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句:“塞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本来垂着的眼皮一翻,挑眼看过去。 张启正对我呵呵笑,“没事,还早,我家七点半才吃饭的。” 我微微歪了歪嘴,一托镜框说:“但我想早点回家,今天我很累,这样和你说话,我更累。” 我的话可能说得重了。张启正楞在那没有回我。 毕竟是年纪小,家里又有钱,从小应该是没受过什么挫败的,我轻蹙着眉补了句:“明天我给你答复,可以不?” 张启正急急地跟着我往地铁的方向走,笑容明亮,“好!” 我匆忙地下楼梯,只朝背后挥了挥手。我不想回他什么话,他再回我,如此没有尽头地一来一往。虽然我知道应该给他什么答复,却想不好怎么表达。直接的,是我擅长的,上次我就是这样拒绝范伟的,但对他似乎狠了点;婉转的,实在考验我,组织出来了,也怕他不往心里去,继续纠缠。 想得太入神,竟然坐过了站。再坐回去的时候想想也觉得好笑。一直跟米嘉丁晓他们说自己没桃花,求神拜佛地要遇桃花,结果花开两朵都给我折了。当年范伟就挺好的,我偏 要把他拒绝了,实在有点矫情,可能当时觉得还没有那个迫切找人把自己处理掉的想法吧,总觉得不急。今年张启正的这朵花花儿太嫩太艳了点,我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出地铁站,我就收到陆子期的电话。他说我再不回去,黄姨那锅苹果鱼汤就要翻热了。鱼汤得要新鲜喝,再热就会有腥气了。我听着他的声音,一时觉得很欢乐,就咯咯咯地笑出来。他问我笑什么,我说快到家了,回来再告诉你。陆子期回了一声好,接着的尾音很响,就像“巴”地一声。 回去吃饭,饭后收拾,完了洗澡。陆子期都没问我,他是沉得住气的人。洗完澡在床上看新闻,又是财经台。 我把脚跨过去,压在他的腿上。 陆子期瞄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安心看新闻。 我把手圈上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说:“怎么不问我?” 陆子期从善如流地接话,“回来的时候笑什么?” 我抬头看他,他正给我顺着头发,含笑看我。他笑得真自在,就像不是他接我话,而是我接他的话一样。他在等我先开口,他有足够的耐性。他曾经说我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虽然至今我还没猜到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但他不急,就只等着我自己慢慢猜。我亲了下他的肚脐眼,得意地翘起嘴角说:“我发现我也桃花朵朵开,不过我终于选定一朵了。” 陆子期拉我坐在他肚子上,问:“终于要公开了?”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靠在他怀上听心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很平稳很规律,看来我又多想了…… 陆子期抚着我的头发,轻笑了一声说:“现在想到搬我出来当挡箭牌了。” 我坐直了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陆子期笑了,“全陆氏都是我的线眼你又知道不?” 我知道这话明显夸大,但就算乘以百分之十,这数字也不得了。我咂了咂嘴没有接话, 陆子期把我揽回怀里,“我还只能靠外力推动才能出台面,想想也可悲。” 我本来还想让陆子期给我想想如何组织语言拒绝张启正的,现在这情形又只能继续沉默了。 第二天陆子期接我一起上班,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我坐在车上紧张得就像当年大考一样,多少年没有这个心情了,在陆氏谈大单开发市场也不曾这样过,这是又年轻了吗? 陆子期搭上我的手背,对我微微一笑。 停车场里没遇到几个人,有车的基本都是领导阶级,素质都相当的好,看见我们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喊声陆董。我和陆子期没有牵手,但我总觉得电梯里的人都朝我和他看,他是陆氏最大的老板,很自然地,人群只瞄一眼就把视线投在我脸上。我看了陆子期一眼,然后垂下头。我庆幸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同层的都是经理。 罗莎拿报表给我的时候,这么多天终于说了工作以外的第一句话:“童经理,你和陆董的事,之前不是我传出去的。” 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一会我怎么和张启正说,他手上的资源我不能忽视。我对罗莎抬头微笑,“没事了,现在。” 罗莎终于露出笑容,甜甜的,“童经理恭喜你。” 我点头算是收下她的祝福,自己对自己叹了口气,打电话叫张启正上来。 张启正关了门站在我对面看着我笑,淡淡地温柔地。 “呃……小正。” “我知道,陆董是不是?” 八卦永远每个公司里的一种特色文化,再怎么禁也是禁不住的,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特别对象是公司里的高层,而陆子期是高层中的高层。 “小正,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希望你能留在陆氏,好好工作。” “我怎么会走?你等着我交年中考核,我对那份成绩单挺满意。” 他的笑容很灿烂,我再一次迷惑,他是陆子期的线眼还是陆子期的诱饵。那次表白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是陆子期安排的一次试探或者推力?从陆子期嘴里,我肯定问不出来东西,我向来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桃花事件既然平息,就算了,我也不希望横生枝节。 这个结果,陆子期会很满意;张启正我似乎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怨念;至于我嘛,如果没有流言四起,我想我也会挺满意的。 36 36、卅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有点卡,开了个新文,旧坑新填。但此文依旧会保持隔日更,不用担心我坑了。 新文概括得精练点,就是扑倒与反扑倒的故事,有爱的可以看看,也可以收了养肥→→ 这种时候,又怎么缺得了米嘉。他早早地发了信息给我,说我中午被他和丁晓预约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回去:我中午已被陆董预约,下会请早。我看着已发送的提示,自己对着屏幕笑了好久。中午我会约陆子期,无论他有没有人约,我都要让他和我一块吃饭。他要公开的,他便得为我扛住舆论压力。我放下手机打陆子期的内线电话,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学会了任性,是好还是不好? 陆子期很愉悦地答应了。 我的心情不错,现在就想着中午要吃什么。隔了很久,米嘉的信息终于又回过来,我猜他是斗争了很久才敢这样回我的。 米嘉的信息是这样写的:悠悠,你让你男人把约会调到晚上。晚上好,时间长,气氛宜人,最适宜谈情说爱。我知道你能做得到的。 我再一次对着手机笑了,打好信息发过去:陆董说中午请你和丁晓一块吃饭。 已发送的字样刚消失,米嘉的电话就杀到了,“童悠悠!你出卖我!” 我乐得直笑,“他让你们一定要到。” 中午陆子期下来找我,我才对他说以他的名义请米嘉和丁晓一块吃饭。 陆子期会意地一笑,然后对我挑了挑眼尾问:“这支令箭还好使好用吗?” 我垂头。我就知道他会看透。 陆子期笑着牵我出去。 我下意识地一缩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不是还有我挡着吗?” 我没有说话,依旧把手挣脱出来。 陆子期缓缓地转头看我。 我略了他一眼,低头看着他的手,然后把手套进去,穿过他的五指,与他十指相交。 陆子期一下便把我的手扣紧了。 我抬头调皮一笑,“当然是你挡着,这还用说吗?” 陆子期挑起唇角微笑,“学会将我军了?” 我把眼睛别向电梯数字,偷着乐不说话。难得让我小胜一次不行吗。 在大堂的时候碰见张启正,他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叫陆董和童经理,很规矩 。他的视线落在我们相牵的手上,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很快便别开。 我看一眼陆子期,再看一眼张启正,从他们的脸上都搜不出我要的信息,便试探地说:“小正吃饭了没有,要不一起吧,还有两个财务部的同事。” 张启正对陆子期笑笑,说:“看来我是没口福让老板请了,刚吃完,我先上去了。” 我故意用稍高的音量对陆子期说:“你看我们销售部的人多卖力,我强烈要求年终加薪。” 陆子期拉着我出门口,笑得整个人走路都微颤。上了大奔,他才对我说:“你刚才说那话之前真应该看看电梯到了没,别等他都进去了,数字都跳到三楼了,你才嚷嚷让我给你们销售部加薪。”他依旧笑,刮刮我鼻子说:“这次的形象没塑造成功啊。” 我从他的话里听不出特别的味道,有点心虚。如果张启正不是陆子期的线眼或诱饵,那么我刚才的话其实只是说给张启正听的,我要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他的对手是谁,我与他之间没有可能。 到了包房,米嘉和丁晓已经等在那了。我看到米嘉就忍不住笑出来。陆子期回头看了我一眼淡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米嘉和丁晓听到声音,都站了起来,叫陆董,叫童经理。 “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你们俩叫我童经理啊。” 米嘉瞪着我在陆子期眼下没敢给我发作。丁晓呵呵地笑着又叫了句悠悠姐。 陆子期先坐下来,他们才敢跟着坐下来。陆子期把菜牌递过去让米嘉点菜,说下班了没有上下级。米嘉推说不会点菜,也不挑,还是让陆董来。我好笑地瞥了米嘉一眼,接过菜牌,“我来点。” 我点菜的时候,陆子期和米嘉聊天,几乎成了一问一答。丁晓坐在我旁边,偶尔说上两句,倒是渐渐放松下来。我看着丁晓一笑,说:“米嘉你不是说有事问陆董?” 陆子期看过来对我一笑,眼中那了然的神情我是熟悉的。他很是配合地说:“要问什么?”神情温和,淡淡含笑。 米嘉瞪了我一眼,才对陆子期笑笑,“也没什么。” 丁晓是好姑娘,看不惯我欺负米嘉,倒是替他出头了,“陆董,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们的悠悠姐在一起的?” “你们的?”陆子期挑眉。 “呵呵,是陆董你的。”丁晓咯咯地笑,眨巴着眼睛等答案。 陆子期转而看着我,眼里满满的笑意,然后嘴角一挑,竟然 说:“你问她,我不确定她允许我说哪个答案。” “噢噢!”丁晓鬼哭狼嚎地大叫了一声,“原来那么久了!” 米嘉在一旁凝神沉思,突然越过丁晓拗过身子来问我:“那次你去相亲,是小陈送你去的吧!我就觉得那车眼熟。” 丁晓看着陆子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用手肘去顶米嘉。 那次事我想陆子期是知道的,但他从来不提不问,我也当没那回事,毕竟我没做什么,只当是谈生意。现在被米嘉那猪头提起,我还真不知道要不要解释。 米嘉从我那把视线转到陆子期身上,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其实悠悠也没干什么,那次。” 我不想去看陆子期脸色了。米嘉这算解释吗,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为刚才的事而趁机黑我。 “那次我知道。”陆子期的声音传过来,温温的,很好听,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还不成朋友倒谈成了生意。” 都知道,全知道!我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心,有这么个洞悉一切的男朋友。 后来菜上了,开始吃饭话便少下来,毕竟中午的时间不多,吃完了还是要回去上班的。 “啊!”丁晓突然叫了一声,瞄了眼陆子期似乎才发现不对,又低头呐呐地说:“陆董对不起。” “没事,怎么了?” “没什么了,没什么了,我吃完饭再问悠悠姐。” “有什么就说了。”我瞥了丁晓一眼,“我怕等到吃完饭都把你憋死了。” 丁晓拉着我,凑低头过来小声问:“悠悠姐,你现在住哪,旧址已经查无此人了……了……了……” 她低着声音,却还故意把尾音无限循环,那得意样分明是等着看我好戏。 我还没说话,陆子期已经替我答了,“她现在住我那。”我转头看他,他弯着唇划起好看的笑看我,似乎等着我补充。我对着他歪歪嘴微叹了口气。我刚转回头,又听到陆子期报了地址,然后说:“你们有空过来玩。” 我对着桌布眨了几下眼,才僵硬着转过头去。陆子期也对我眨眨眼睛,笑得很天使。 米嘉听了一场,似乎也有点眉目了,可能觉得陆子期还是和蔼可亲的,便终于不再畏手畏脚,放开胆子地说了句:“四人可以凑打麻将了。”结果说完,他又自己修正道:“还是玩飞行棋比较好。” 我“噗”地笑出声来。 我知道的,米嘉那小气鬼,怕和陆子期打麻将玩大的输光工资。 “飞行棋是小孩子的玩意了,就麻将吧,你们这周来。都说小赌怡情,是要让悠悠放松放松,要不她脑子里整天就只有业绩没有我了。” “嘿嘿!”丁晓用肩膀撞撞我,“悠悠姐!听到没。嘿嘿嘿嘿。”她边笑着边拉米嘉起来,对陆子期说:“陆董,我们还是先撤吧。” 米嘉也笑,站起来之前凑在我耳旁对我说:“悠悠,这桃花开得灼眼啊。”又对陆子期说:“陆董,我们先回公司上班了。” 我保持着淡笑看他们关门时还贼笑着对我挤眉弄眼,只能说事情发展得太快,轨迹偏离得太明显。我转身面对陆子期,微笑,“我似乎拿了你的令箭给你做跑腿。” “哈哈。”陆子期伸手刮我脸蛋,“我的令箭当然是为我服务。” “很好,很强大。”我顿着音地说,实在为自己之前用陆子期的名义打压米嘉而觉得搞笑。一山还有一山高,我就忘记了。 “说我么?”陆子期放下筷子,一挑眼朝我看来。 他那样的样子最勾人了!我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蹭在他的喉结上,喃喃道:“在外面别诱惑我。” 陆子期握着我的腰一提,直接把我抱离椅子坐到他腿上,“究竟是谁诱惑谁?嗯?” 我推着他的胸膛,勉强拉出来些位置,“这在饭店呢!” “这包房长期是我包的,我不喊人进来,没人会进来。”陆子期低头就亲下来。 我躲在他颈窝处,轻轻地咬了他喉结一口,然后迅速地跳下地着陆。我笑看着陆子期,倒后走着踱向门口。 “悠悠,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的?”陆子期也跟着学我一样地笑,朝我走过来。 在陆子期离我还有两步的时候,我拧开门,对守在外面的服务员说:“麻烦买单。” 服务员笑着对我说:“这包房陆先生一直都是记帐的,小姐你要是吃完,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陆子期从后面搂上我,笑得软软地整个人趴在我后背上,顺着力一冲,门就被我们压得关上了。 我皱眉,“陆子期!你搞得我很没素质!小姑娘在外面对我笑得那么灿烂,你让我一声不响嘭地把门关了。” “我只想到了你上次要挟人家一定要给你结帐,觉得好笑,所以忘记顾及你形象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子期的声音吹在我耳垂上,暖暖的,在空调房里一会就便变成一层薄薄的水汽蒙在上面,“我又不是色狼,随时随地都要要。” 他的话反倒把我说得脸红耳赤起来,是我想得太深入了。我扭头离开他热热的气息,“回去上班了。” “嗯。”陆子期放开我,改而牵上我的手,“不叫小陈过来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好不?” “那肯定要迟到!” “怎么能算迟到,我是和你去看市场去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朝我眨眨眼。我禁不住地溢出笑来,和他手牵手地走出去。 我不是圣人,这样的日子我没有办法拒绝。我一直以来所订下的目标,似乎都被打破了。以前我想赚多多的钱,要独立,不谈感情想直接过度到婚姻。现在都变了,他有多多的钱可以给我花,我不要独自一人了,想好好地和他大谈特谈一场恋爱。 走到半路,我突然抓着陆子期一只手臂,掂起脚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带着喜色愕然地转脸看我。我笑,拉下他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陆子期二话不说,直接转过身捧着我的脸对准了亲下来…… 37 37、卅五章... 我和陆子期公开之后,公司没出过太大的风波。我不知道是陆子期打点好了,还是上次财务部经理所给的警示作用还在。我对结果很满意,对过程不好奇,所以日子过得很是顺心。 年中考核的时候,照例是来来去去,有不达指标终止合同的,也有自己不愿干的,我是见惯了的,炒人招人,都有点麻木了。张启正的业绩十分瞩目,的确如他所说,他很满意,我也很满意。 我看着那张考核表出神。张启正如果说他真的对我有意,被我拒绝,又被我带着陆子期这样成天晒在面前,为什么还要留在公司,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好的业绩?但如果说他是陆子期的人,那又另当别论,只是每次我看见的,无论是他对陆子期,又或者是陆子期对他,都是淡淡的。这怎么那么难看透彻。 “哚、哚、哚。” 是上来做年中考核面谈的人,我把张启正的考核表放下,坐端正了说:“进来。” 没想到上来的是张启正,我一笑,把那份考核表又抽出来。 张启正楞了楞,没像往日一样叫我童经理,只笑着在我对面坐下问我:“笑什么?看见我很高兴么?” 他这话有点调情的味道,我怎么听怎么不对。我看他一眼,用笔敲了敲桌子,直接开始面谈的对话。他倒是很配合,清晰详尽。 我把表格放好,坐正了抬头看他,才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神直白而不遮掩,眼里有灼热的小火苗在窜着。他似乎……不像是陆子期的人。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才眨了眨眼把视线调低,看着我的水晶笔架。“呃……”我还是问出口,“你会继续继续留在公司吗?”他的资源我需要抓在手里。 张启正抬眼看我,刚才眼里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清澈干净。他的眼神探视地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露出他洁白的牙齿,笑得大大地问我:“面谈完了?” “嗯。”我点点头,“完了。” 张启正站起来要出去,拧开门之前才回头对我说:“小童同学还在陆氏啊,我怎么不留在公司,除非你炒我鱿鱼。” 他嘻哈的笑脸,就跟最初没跟说我那些话之前一样,灿烂如阳。我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只是他门一关上,我的嘴角就放下来了。他那样说话,是动真格了,还是释怀了。这事我也不好问陆子期,便只能见步行步了。正好顾卓信打电话给我说他升主管有眉目了,晚上请我吃饭,我也替他 高兴,给其他人做完面谈就只等下班了。 席间很自然地就谈到了本行。 我对顾卓信笑道:“你这么拼,以后陆氏的市场不都要给你抢光?我可怎么办那!” 顾卓信做了个被呛到的动作,故作惊讶地说:“悠悠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你开发了那么多海外市场,大肉都给你叼走了,小骨头总给我留两根吧。”他自顾自地夹菜吃,问我:“你什么时候学的英文了,倒是牛嘛,还是带翻译过去了?” 我不打算瞒他,海外市场确实不是我的功劳,“那些都是……”我考虑是说陆子期还是陆董,但上次陆子期就笑我多此一举,说胖顾肯定能猜得出来,于是我还是说了他的名字,“陆子期,开发的,而且也是他亲自管的。” 顾卓信挑起眼皮瞄我一眼,“哟,老板帮你做事,你还直呼其名了!悠悠你牛的!” 我对他淡淡一笑,“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我也不跟你装,对不对?” “嘿嘿。”顾卓信低头,“想蒙你自己说出来都蒙不住,我还怎么去蒙别人买我们kg的东西。” “你够厉害了,回来短短半年,就能从业务员跳到主管,再跳一跳,就是经理了。” “经理没那么容易上的,业绩再好,也就多拿点提成。那个位置不单单是做业务那么简单的,还要管理,还要定战略,还要评估,学问大着呢。” 看着顾卓信说这话时的表情,我不禁想起了当初陆子期的话,他说期待我更好的表现。现在上任快一年了,回头想想,非但没有值得骄傲的资本,还频频出事,就连海外区,也是老板亲自开发的,我在这位子上,究竟做过什么…… 顾卓信见我不动筷子,以为菜不合我口味,喊了服务员过来让我加菜。 我笑着摇头,“这些都未必能吃完,点了还不是浪费。”等服务员下去了,我才缓缓地问他:“我想念书。” 顾卓信缓慢地抬头看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硬着头皮说下去,“呃……想补补理论和英文什么的。你说……好不好?” 顾卓信两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笑。 我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就直说了。”进陆氏是他带我的,那时候我还比较简单,几乎什么都和他说,所以他也知道我成绩不咋的,最头疼的就是英文。他这样的笑,我看着心里就不舒服,直觉觉得他在笑我不切实际。 “我在想啊。”顾卓信对我一笑,“你要念书……是为自己呢?还是……”他故意顿一顿,我已经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果然,他开口:“为陆老板呢?” 要是以前,那肯定只有一个答案,为我自己,为我能更稳地坐好经理这个位子。但是现在,应该是两者兼有吧。陆子期为我撤掉海外经理一职,我不应该让他再为我跑海外的业务。只是若在以前,我会选择再念书吗?于是兜了一圈子回来,我发现我的答案是为陆子期? 我抬眼看看顾卓信,琢磨着如何回答他能够不至于太难为情。他分明还是想逼我亲口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 “我猜得到啦!不用那么为难了,好象我逼你干什么似的。”顾卓信开口,“陆董也够可怜的,挑上你。” “我怎么了?!”听顾卓信那口气,我不禁恼了。谁都觉得我配不上陆子期吗?当初我不要他负责,明明是他要来缠上我的! 顾卓信叹了口气,“悠悠……我不是说你不好,我的意思是你藏藏掖掖的有没想过陆董怎么想。” 没有。他的位置还需要我来为他怎么想吗?我才是应该被担心的角色吧。表面的平静不等于能压得住所有人的想法。那种事只会越想越烦,我举起酒杯说:“干了吧,今天是为你庆功的!” 顾卓信一笑,把酒喝光,“明天我去帮你问学校,后天把资料给你。” 我也笑了,“胖顾你还是照顾我。” 顾卓信突然语重心长地道:“虽然不当你主管好多年,但看着你过来的,你就像我孩子一样,我怎么能让你刚学会了走路就学跑的时候撒手不管呢?” “你倒是想!一个便宜捡这么大的孩子回去孝敬你!”我笑着又敬了他一杯,“别给我选太难的学校。” 顾卓信大笑,“知道你水平!” ---------------------------------------------------------------------------------------------------------------- 念书的事算是定下来了。陆子期忙,我也就没问他意见。米嘉和丁晓两个倒是恋得天昏地暗的,连找我八卦的时间也少了,我便不打扰他们的良辰美景了。听了顾卓信的意见,我就随便选了一家报名。 最近业绩平稳,我也管得少了,重新拿起书本,晚上下 班后去听课,记笔记,然后回去背书。 陆子期又连续地出差,他回来累得一沾床就睡着了。我亲亲他眉心,没有把念书的事告诉他。因为没考驾驶证,陆子期一堆车闲在那我也不能开,上课的时候就是坐地铁,幸好住在市中心,还算方便。 这日下课,走出去的时候我竟然看见张启正斜靠在他的越野车车头等在门口。我楞了楞,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说:“这么巧。” 张启正显然也是没想到会看见我,站正了对我笑笑,说:“是啊,这么巧,我妹在这念大二。” 我点点头,原来是真的碰巧,这让我放心。 张启正显得很开心,“回去?我送你吧,顺路。” 我皱眉,“你不是在等你妹吗?” 张启正笑笑,朝我身后扬扬下巴,“她来了。” 我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穿着t恤牛仔裤的女生走过来。她的青春逼人,倒是让我有点不自在,因为我也是穿着属于她年纪的装扮——中袖的衬衣,过膝的牛仔裙,一个帆布包包和一双平底鞋。 “咦?”那女生看看我又看看张启正,然后对我笑得甜甜地说:“姐姐好啊。” 她叫得亲切,让我错觉是不是我真的装得太成功了,而不是看在张启正的面子上。 张启正说:“上车吧。” 我正要拒绝说去坐地铁,那女生就热情地挽着我的手上车,“走走,一块去吃夜宵。”我对她盛情难却,只好上了车。她一路问我这问我那,还问我是哪个系的师姐。张启正笑,说我是他经理,那女生一脸崇拜地看我,“女强人啊……”我只觉得尴尬,笑了笑没接茬。 后来连续两星期都能在下课的时候碰见张启正。我怀疑他是知道我在这边上课之后,故意等在这的,要不也没有回回看见他妹妹。 我对他笑笑,他也对我笑笑。终于,我说:“小正,谢谢。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不来接我,我会坐地铁。” 张启正抓着我的手腕,“来都来了,我回去也是顺路。” 我拧着眉转头,把手挣脱出来,缓缓一字一字地说:“是不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或者我给你什么误会?如果是,我只能说抱歉。我的意思我现在再明确表述一遍,就是,小正,我有男朋友了,并且我们的感情很好,我和你不合适。”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小正,我希望我们工作上能合作愉快,但如果你觉得为 难,我也不强求你留在陆氏。” 张启正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眼里的神色复杂,我研判不出来。最后他终于对我笑笑,转身上车,关上车门才对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童经理,我会在陆氏好好干的。” 希望如此,我在心里道。我看着他的越野车开远,慢慢朝地铁站走去。却恰巧有台宝马车刹车停在我旁边。我扭头一看,笑了。 38 38、卅六章... 陆子期按下车窗,对我笑道:“谁说你男朋友不来的?” 我听那话禁不住要扬唇笑开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子期却还在坚持,“谁说的?悠悠你说谁那么坏,诋毁我名声?” 我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开车吧。” 陆子期明显很受用,长长地“嗯”了一声之后点点头才踩油门。 他最近都在忙海外的生意,我印象中,还没跟他说起念书这事呢,他倒真是线眼多。 陆子期似乎能看穿我心思一样,自己说:“黄姨告诉我的。要不是今天我回来碰巧是你上课的日子,说不定我还要不称职很久呢。” “我看你忙就没告诉你,反正地铁很方便。” “以后我出差了,叫小陈送你,最近是比较忙。” 我听着,不置可否。 红灯,陆子期停车,想了想转过来对我说:“你还是报上课日期吧,我吩咐好小陈。” 我看着他,一下便笑了,“知道。”他清楚我的想法,并早一步制止了我的想法。 于是小陈几乎成了我的专职司机,我也没在校门口偶遇过张启正。 其他课倒还好,惟有英语,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后来有一次顾卓信打电话过来问我如何,我只好向他聊了近三个小时倒苦水。那天陆子期不在家,又出差了,他太忙,我不想再烦他。上课之后,业务上的事我少管了许多,顺其发展倒也没叫我失望。 ---------------------------------------------------------------------------------------------------------------- 转眼就快生日了,不过那么多年来,我也没过生日的习惯,顶多和奶奶或者丁晓吃吃饭,蛋糕也极少出场的。陆子期前两天就回来了。我不确定他是否为回来和我过生日,我甚至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因为我是不知道他的生日的。虽然关系稳定了,还公开了,但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不问的事,我也不会主动提。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陆子期抱着我睡觉,很安分地没有要。第二日我和他一块出门,也没见他要和我说什么。我坐到车上,看着上面的 倒后镜对着自己笑了,然后闭眼许愿。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陆子期竟然把车开到了高速公路上,我奇怪了,问:“回公司你绕到高速来干什么?” 陆子期没有看我,嘴角含了缕笑,“我没有开错路。” 他这样先断了我的话,我更不好说是走错路了,便靠在椅背上等着目的地。 “不问我去哪?” “总会开到的,不是?” “唔……到了。” 那不是机场吗?他是知道我生日的,从两天前开始就故作神秘!我压着那一丝丝不住往外渗的喜悦不说话,等他来说开场白。 陆子期停好车,过来帮我开车门。 我把手搭上他的手,笑着站起来,“车就停着了?几天?” 陆子期的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我会让小陈过来。” 我点头,依然抿唇淡笑着,没有把笑扩开来,在他没和我说这是惊喜之前,我想我也该配合他的煞费苦心。 陆子期看着我笑,微挑着唇角,“我们去欧洲,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他对我一眨眼,说:“今天我生日。” 我张了嘴,只有嘴形没有声音。陆子期竟然和我同一天生日?这消息让我有点消化不良。 陆子期拉我抱在怀里,凑在我脸旁亲了一口,轻轻地说:“生日快乐,我们。” 我楞楞地跟着说了句,“生日快乐。” 陆子期带我进去安检、上机。 我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娃娃让他牵着走。直到坐在飞机上,陆子期俯身过来帮我扣安全带,我才稍稍回神,“我没请假……” “人事部会弄好的。”陆子期又帮我调座位,“时间有点长,想睡就睡会。” 我没有答话,转侧了身看着窗外流云略过,心里软绵绵的。机窗的玻璃上反射着陆子期的样子。他正在看杂志,刘海垂下来,漾在眉角,半遮住眼睛。就这样一个薄薄透明的光亮影子,都能让我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像是回到了青涩酸甜的年代,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能尝到这个心境,光是看着一个人的影子,也能甜到心窝里去。我拉下盖板,一个人对着机舱顶板在微微发笑。 旁边很安静。我转头过去看陆子期,他调下了位置,书盖在胸口上,闭目像是睡了。我索性也转过身去,一手撑在脑后,静静地看他。他的眼睫很长,有股温柔的味道;他的鼻梁很挺;他 的唇……嗯?微微翘起来了? 陆子期并没有睁眼,只是笑容越发的深,“悠悠,你定定地看我那么久,眼睛不累?” 我一下红了脸,却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看你,我在看空少,少在那自作多情。” 陆子期突然睁开眼睛,含笑地望着我,“悠悠,我错了,我自作多情了。” 他这么一说,让我更不好意思起来,因为我还直楞楞地看着他。我摸了摸脸,觉得烫烫的,心里叫糟,难怪他笑得这么欢。 陆子期倾身过来抱我,半侧着身把我全挡在里面。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定定地看我一会。 我觉得他的手掌凉凉的,贴在脸上很舒服。 “悠悠,你的脸有点烫。”陆子期笑着对我说,然后靠过来,渐渐地靠过来,喃喃地说:“不要当我自作多情好不好?”他覆上我的唇,温温软软地在上面磨着,并不深入。 我闭了眼,享受着那份触到心尖的悸动。 陆子期伸了一手下去环上我的腰,渐渐收紧,低低地对我说:“不要当我自作多情,给点回应好不好?”接着他的舌尖舔过我的唇就要滑进来。 “这在……”我张嘴说话,却被他突然闯进来搅得两字合成一字的音,后面的话更是全淹在唇息间,完全听不出来在说什么。我被他带得晕乎乎的,又在飞机上,只得随着他的节奏转换。 “我知道这在飞机上。”陆子期离开我的唇,却依旧紧紧地抱着我。 我缩在他怀里,不清楚有没有经过的人看见,我不关心也不管,陆子期都不在乎,我更不用担心。我看着他,微微喘气,有冲动在体内叫嚣着,撞击着神经和感觉。 大概,一个多月没要了吧。 所以,我想了。 我猜,他也想。 陆子期用食指点点我的唇,对我轻轻地笑道:“所以你要养足精神。嗯……明白?” 我挑起唇角,笑,“你点火煽火,却不灭火。你恶趣味!就看着它噼里啪啦地烧!” 陆子期把头埋在我脖子上,笑得颤巍巍的。 我想把他扶正,挡着我的视线,他却软软地趴在我肩上不肯起来。 陆子期大抵笑得够了,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低低地说:“悠悠想了,那证明我不是自作多情。” 他竟然还在想这个问题。我笑,手指点着他的胸口,说: “不是你自作多情,是我自持不住。” 陆子期抱着我又紧了紧。他在我额头亲了一吻,温柔地对我说:“我抱着你睡会。” 我翘着唇角,安静地闭上眼睛。 “你要是能自持得住,岂不显得我很无能。” 声音虽然轻,但我可没有睡着,半字不漏地全听见了。我也不恼,笑了笑,隔着衣服把唇印上陆子期的胸前,缓缓地研磨。 陆子期一颤,圈着我腰的手收得更紧,把下巴抵在我头顶,绷着肌肉没有说话。 我靠在他怀里低低地笑。 陆子期终于伸手在我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一个多月了,乖点。”他的声音略哑,明显是死死地压住欲望的痕迹。 我止不住笑,小声地答他,“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能自持得住,我是不是很无能。” 陆子期两手收得紧紧的,像是要把我箍紧他的身体里。我快窒息了,他才松了些,声音稍稍恢复清明,“是该看看的。”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所以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 ---------------------------------------------------------------------------------------------------------------- 第一站竟然是芬兰,让我有点意外。我想不是法国便是英国的,这是我对欧洲的第一反应,还有德国,但这个国家太严谨,不适合恋爱。有人来接我们,我询问地看向陆子期,他只笑笑没有说话。所以当车子开到海边的公路上,当我知道他在这边有别墅,我已经没有太大的惊讶了。 陆子期过去开门,“这边的房价其实还没有国内的贵。” 我笑,“所以我又发现了英文的另一个隐秘的好处。” 陆子期去厨房拿了水喝,递给我一杯,“我没想到你能联想得那么远。那现在英文比以前好了吗?” 说到这个我就沮丧,“没有。” 陆子期过来抱我,“这边有语言环境,还有我的指导,你会突飞猛进的。” 我惊讶地抬头,问:“你想在这边呆多久?” “唔……”陆子期看着我,浅浅地笑,但笑容里的意味很明显,我缩了缩,却被他圈住,“看情况。”他抱着我上楼。 我咽了下口水,“今晚能睡觉吗?” 陆子期笑得欢乐,“看情况。” 房间是纯米白色的优雅装修风格。窗帘拉得紧紧的,但房间里的灯却开得亮堂堂的。 陆子期把我放到床上就开始亲我脖子。 “关灯。” 陆子期撑起来,从上方看我,笑吟吟地说:“不是说要看看?” 我知道,他是故意亲我脖子,留嘴巴给我说话的。我也清楚,他现在不急,是准备折腾一晚上让我求饶的。我在飞机上获得小小的胜利,这么快就要连本带利还了?我嘟了嘟嘴,眼睛一转,说:“起码头顶这盏要关了,我看着刺眼。要不我上你下也行。” 陆子期从善如流地躺下,“这提议不错。”然后勾着唇斜眼看我,自己缓缓地解他的衬衣纽扣。 39 39、卅七章... 折腾了一晚上,我记得是天快亮了才朦朦胧胧睡去的。第二天我是饿醒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薄薄的,淡淡的,是庸懒的颜色。 我抓了抓头发坐起来。陆子期不在,可能是去洗澡或者吃早餐了吧。虽然汗和体-液被床单和空调吸干,但是身上仍有股情-欲的味道,我拥着被子进了浴室。 热水漾在周身,我舒服得又想睡过去。后来水渐渐凉了,我也懒得再调温,便起来。擦干了身体才发现没有衣服,昨天的是不能再穿了,于是我只好裹了浴巾出来找陆子期,边走边想着如何应对他一会会出现的眼神和笑意。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只好上去翻他的衣柜,找了件黑色的衬衣穿上。 厨房里没有吃的,冰箱也没有备粮,我饿得难受也只能一杯一杯地灌水喝。 房子里很安静,我推门出去。芬兰有千湖之国的美称,陆子期的别墅外面就对着一个我不知名的湖,十分的漂亮。靠湖的似乎就一家,旁边也没看见有房子别墅,我安心地走出去。为何要说是安心,那是因为我身上除了陆子期的衬衣就别无所有了,里面是真空的,要是有邻里,我想我是如何也不会踏出去的。 花园外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码头,拴着两只刷白漆的木舟。花园有一排矮矮的木栏栅,同样是刷白漆的。栏栅里中了一圈的玫瑰,开花的并不多,只有十来朵,大多还是花蕾。草地上的草尖还有水珠,现在都十点多了,应该不是露水,那陆子期浇完水又去哪了?我坐到吊椅上晃着,想了很久依旧想不出来。 湖泊被山环绕,我看不出是否有蜿蜒到山后的地方。山覆着绿色的植被,一层又一层,而水是蓝色,透彻的宝石一样的蓝,很美很美。我抬头望天,阳光有点眩。我用手遮在眼前挡了些许阳光,跳下来赤脚踩在草地上。这样的景色,只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我连奢想也没在脑海里描绘过此情此景,如今我却身在其中,我有点分不情这是不是梦。 突然有人从后抱上我,悄无声息的。我吓得一惊,扭头,却被按人抱得更紧,他的脸蹭在我的脸旁。我一笑,没有挣扎,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悠悠……你一早又来诱惑我。”陆子期边说边亲我的后颈。 我被他细细的吻亲得痒,便往他怀里缩着,“你一早就不见了。” “悠悠,你学会撒娇了。”陆子期的声音含笑,抱起我坐到吊椅上,低头就 朝我心窝亲来。 我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不是我要撒娇,是我离开你,吃穿都成问题,这可不是中国。” “不是还会找我的衣服穿吗?还露着光光的两条腿在外面诱惑我。”陆子期囫囵地答着,一路亲下去,把我穿的他的衬衣纽扣又解了两颗。 我被他亲得微痒,咯咯地笑,晃得吊椅一前一后地摆着。 “噢!悠悠你!” 我看着他惊讶的神色依旧咯咯地笑。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正等着他说呢。 “悠悠你竟然真空!” 我掩上衣服,抬眼含笑地看着他,“你没有给我准备好。” 陆子期眯了眯眼,跟着也笑了,“这样也挺好。” 结果又是奋斗了一中午,从吊椅到草地上,最后还是在我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抗议声中不情不愿地结束。 回房子后我开机,才发现有好多未接来电和短信。我笑,我知道挂念我的人还是多了,例如米嘉和丁晓,例如胖顾,信息还不少,我都一一简单地回了谢谢。惟有张启正的,我想了又想,打了又删,结果最后发出去的依旧还是谢谢两个字。都没有人再回过来,应该都能猜到我干嘛去了。我刚把手机一放准备下去看陆子期弄了什么吃的,铃声就响起来。 陌生的号码。 应该没有客户直接找我才对,但我怕万一,虽然我身在芬兰,电话费昂贵,还是狠一狠心接了。 “悠悠。” 我没想过,竟然是范伟的声音。 “我是范伟。”他可能见我没说话,自己报了家门。 “范经理!”我笑起来,开心混着惊讶的声音。 “生日快乐。”范伟说:“虽然迟了,但我还是高兴,能亲口对你说。” “哦,谢谢,谢谢。”我有点言辞匮乏,不知道如何应对他隔了将近一年后的热情。如果我没猜错,范伟对我依旧有热情,否则他不会坚持打电话打到我开机。 “昨天打你手机关机了,打去你办公室说你出差了,结果我到今天才打通。” 人事部那老头安排得真好,我心想。范伟的声音听起来温温的,没有太大的激动,或许是已经酝酿很久了。“昨天下飞机后没电了,一直放在酒店充电就忘记开机了。”我胡乱编着,不知道他信不信,也不管他信不信。 “哦,那你先忙。我回来再给你电话 。” “嗯。再见。” “再见。” 我先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下楼想着要不要告诉陆子期,但这似乎太夸张,确实范伟只说和我说了生日快乐。 “过来尝尝味道够了没。”陆子期在厨房喊我。 我走过去,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调羹,“不错,味道刚刚好。”我给他一个大大笑容,把手机放在桌上,“昨天你一直缠着我,以至于我延迟了接收朋友祝福的时间。” 陆子期笑眯眯地靠过来,额头抵着我的,说:“是我不好,所以我决定补偿你。” 我眼睛一闪,“吃饱了再说。” 陆子期也很大方,转过去把东西盛起来,说:“好。” 我填饱了肚子,和陆子期一起把他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才又去再洗一次澡。我先进去把门从里面锁了。陆子期在外面喊我开门,我笑着跟他说我没力气了,这会影响消化,反正就是不不开门。他没有办法,只得下去一楼,临走前还说我把他想得太色,我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之类。我只笑着放水下了浴缸。 我似乎又洗了挺久的,出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被褥床单枕套什么的,全都换新的了,陆子期正悠闲地坐在上面等着我出来。 我走过去帮他擦头发,故意把他头发弄得乱蓬蓬的,却没想到还意外的性感。 陆子期往后坐了,拍拍他前面的地方,“悠悠,坐下来。” 我看着他的笑,心被熨得平整而柔软。我听话地坐到他前面。 陆子期拿过我手上的毛巾给我擦头发。他没有像我一样故意恶搞,而是极温柔地给我细细擦着,然后把我的头发拨到一边,给我带上项链。 我摸上项链,吊坠是一粒方型的粉钻,大概比拇指的指甲盖小一点。 陆子期覆上我的手,唇凑在我耳边,轻轻咳了一声说:“悠悠,生日快乐。昨天……昨天太忙,忘记送了。” 我微微笑出来。是忙啊……“可是我不知道你和我同一天生日,我没有准备礼物。” 陆子期亲亲我的耳廓,“你自己就是我的礼物。” 我略低了头没有回答。心里是一漾一漾的甜蜜。 “下午要去逛逛吗?还是明天再去?” “我们在这边呆几天?” 陆子期把下巴搁到我肩窝上,“你又想着业绩的事了吧 ?” 我没答,其实我想的并不是业绩,刚才那样问,只是随口而出。我发现,我渐渐少管业务上的事了,就陷在陆子期设的温柔乡里出不来。我没有用错词,对,他就是给我设温柔乡了。我希望和他在一起,和他沉沦在快乐里。 “公司的事,我是老板,你听我的,嗯?”陆子期两手覆在我手背上抱着我起来,“那下午我们去划小木舟好不?” 其实几乎都是陆子期在划,我偶尔帮忙摇两下浆反倒坏了方向,所以我索性弃杆休息了。划到湖中央的时候,还看见了湖边有白天鹅,一群悠哉地游过,我后悔没有带相机,连手机也没有带。 “你喜欢,就长住在这好了。”陆子期笑,眼里映着湖水粼粼的光,一漾一闪的。 我没有回答。觉得想,却又矛盾。我笑着看他一眼,又看向远山。 陆子期也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划着浆,含笑地看着我,和我身后的风景。 那个下午很浪漫,人和景都很搭配。 晚上在花园里烧烤。 陆子期告诉我,这其实是他以前小时候住的房子,后来易主了,再后来他又把它买回来了。 他说得很简单,但我能听出其中的味道。今天没有喝酒,我也终于知道他跟我说故事,并非是他喝醉了,而是他想要我知道。 我盘腿坐在地上,仰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和那天在海上看见的景色一样,心却已经不一样了。 陆子期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去挑木炭。 我吃得饱了,往旁边一倒靠在他的身上。 陆子期只好双手抱住我,“怎么吃抱了像只小猪一样。” 我从他怀里仰头向上看他,“如果我是小猪,那你是大猪。你当不?” 陆子期含笑,眼神温柔。他亲了一下我额头说:“当。” 我没有说话,躺在他怀里看星星。 烧烤炉上的木炭偶尔冒出一两个火星,夏末的夜风吹得人很惬意,这个夜晚宁静而美好。 40 40、卅八章... 后来陆子期又带我逛了挪威、冰岛,还带我去了摩纳哥、梵蒂冈,甚至去了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小国——列支敦士登。 这国家小得驾车周游全国仅需两小时,首都市中心的唯一的一条商业街,走个来回也用不了二十分钟。这个小国家的皇家葡萄园,占了首都的三分之一地方,却还没有我平常见的果园大。但从这里仰头便是是阿尔卑斯山。脚下踩着果园,头顶云山雾罩,感觉真是飘缈又梦幻,美丽得像神话一般。 我靠在陆子期怀里,仰头看着阿尔卑斯山的云雾旋绕,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而我却又实实在在地经历着。 “浪漫不?”陆子期的声音轻轻地拂在我耳旁。 我点头。风里都是葡萄的香气。“像仙景一样。” “呵。”陆子期用下巴蹭蹭我的额头,“那还想回去不?” 陆子期没有带我去买时装,没有带我去买香水。他带我逛的都是欧洲的中小国家,但那种浪漫一点一点地沁到心里去,再褪不了了。我觉得我真的掉进去了,不想回去,不想谈生意跑客户。人的骨子里果然都有享受和堕落的因子,一旦被激发,便会一天天放大,再放大。但不回去,能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掂起脚,在他腮骨上亲了一下,“想与不想不是重点。问题的实质是必须与否。我发现答案是必须的。” 陆子期笑,摇了摇头说:“悠悠,这么浪漫的气氛,你也能说出如此现实的话来,大刹风景。” 穿过列支敦士登的皇家葡萄园,是它的皇家酒窖。走进里面才发现朴实的浪漫是怎样的,低低的天花板上打出柔和的橘黄色灯光,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那些整齐摆放在地上的排排酒桶都越发显得陈年百代,历史悠久。 我嗅着酒香,拖着陆子期的手走过一排排酒架,眼睛微弯。 “想喝?”陆子期问我。 我点头,“还想醉,多香啊。” 陆子期对我抿唇而笑,“等我一会。”他走上前去用英语和工作人员交流了几句。 我知道他去给我买酒了。他走回来,我笑得满满地说:“晚上你不许喝。” “为什么?”陆子期牵我出去。 “因为……因为……”我抬头看他一眼,“因为你酒量不如我,你先醉了,我还怎么买醉?” 走出酒窖,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并不觉得热。 陆子期站定了看我,然后微微皱眉,说:“你又不是失恋,又不是失意,为什么要买醉?” 我坐上车,倒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很久没醉了,怀念那个味道。”快要回去了,回去前疯一回吧。 陆子期抱着我往他身上靠了靠,笑道:“你究竟醉过没有,醉了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又晕又吐。” “醉过呀。”我答:“醉了轻飘飘的,动一动都像要飞起来一样,其实挺舒服的。” 陆子期突然笑,抱着我让我躺到他腿上。他轻轻地笑,缓缓地说:“哦,是,你醉过的。” 我是在胖顾面前醉过,又没在他陆子期面前醉过,酒后失态更是没有的事,他笑什么?我没有问出来。他一向喜欢笑,而且这样的笑,必定是别有意味的,只是我太沉醉而忘记了。 陆子期用手指挠在我下巴和脖子处,轻轻地,微微的痒却又很舒服。他低头看我,笑意深漫在眼里,“我倒真希望你再醉一次。” 我只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窗外,没有回答。什么时候是第一次了?没有第一次又何来再一次呢?车速不快,一路美景。我突然想起了我和陆子期正式有交集的那一天……那次的酒后乱性,如痴如狂……我慢慢又把视线挪回到陆子期的脸上,“你是说……嗯……你认为我和你的第一次那么激烈,是……是醉得厉害吧?” 陆子期凑下来亲亲我嘴巴,笑道:“悠悠,你醉的样子很可爱,真的。” 我微叹一声,小声嘀咕:“那次我没醉。”我没打算说,因为我找不出元凶,顶多是怀疑,也没有证据,冤枉了谁都不好。再说这事确实也把我和他拉到了一起,现在再往回看,不能算是坏事。 “嗯?”翘音,含着浓浓的笑。 我看他一眼,没有解释。 陆子期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没醉的样子,唔……也……很可爱。” 他的也字咬音咬得特别重。我知道他要逗我,看我脸红。我转侧了身,闭上眼睛,“到酒店了喊我。” 陆子期捏玩我一边的耳垂,“悠悠你今天这样子不可爱。” 我没理他,枕在他腿上闭目休息。 没一会陆子期就轻拍我屁股让我起来,原来是到了。他订了餐在房间吃。食物送到的时候,酒也送到了。我抽了其中一瓶来看,是典藏的好年份,不知道这一箱酒花了多少钱,但和陆子期在一起,不需要问价格,只 要知道东西是好还是不好就行了。 我拿杯子分别倒了满满的两杯,递一杯给陆子期。 “悠悠你浪费我的好酒,红酒也牛饮。”陆子期笑笑,再拿了两个个杯子,把我其中的一杯一分为三,递给我,“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这听过吧,边吃边喝。” 我嘟着嘴笑笑,乖乖地听话,吃肉喝酒。我喝酒从来都是牛饮,是常年训练出来的,也是场合逼出来的,看到酒就没有闲心去品了。今天学着陆子期那样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尝,倒真的是唇齿留香,郁郁芬芳。 我发现陆子期的酒量其实很好,酒是我和他对半分的,我喝多少他喝多少,我以为喝这么多,他早倒下了,结果他仍是笑吟吟地看我。 我把酒倒到他酒杯里,笑道:“我还真没想到你酒量也这么好。” “我酒品好。”陆子期微笑着答我。 我奇怪他怎么好象前言不对后语啊,难道是已经醉了?我疑惑地抬眼仔细打量他。 陆子期把杯里的酒喝光,笑着说:“我酒品好,所以醉了通常是睡觉,所以我不能醉。” 我更不懂了……他究竟在表达什么? 陆子期的笑扩得更深了,“如果我醉了,睡着了,就不能看见你醉后可爱的样子了,悠悠……” 我终于明白,他绕的一个又一个圈子,无非是说他想念我的主动。我噗嗤地笑了,举着杯子单眼看看那通透的红色,“那可怎么办,我喝不醉啊。”我仰头把酒喝光,然后明显听见陆子期叹气的声音。 “我也想不明白,你怎么越喝越清醒?”陆子期蹙眉看我,“那次你是喝了?三杯?芝华士?” 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连我喝了几杯,喝了什么都知道。我一笑,把新倒的酒又仰头喝光,“那次的,是特别的酒。” “嗯?”陆子期突然明白过来,问我:“是范伟还是张苏盈?” “不知道。反正就两人,五十五十的几率,但我不想错怪了人。”我抿着笑倒到陆子期身上,“再说,最后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倒也是便宜我了。” 陆子期低头看我,挑眉一笑,“如何说?” 我笑着反爬过身体,把脸埋在陆子期的胸口,缓了许久才说:“谢谢你负责,谢谢你爱我。” 陆子期拉我起来面对他。他凝视着我,眼里温情脉脉。他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也谢谢你终于 接受我的爱。” 胸腔里热热的,有浪潮翻滚。酒精似乎一下子发作了,麻得我嘴角一抽一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以为他会说,悠悠,我也谢谢你爱我。但他却是说谢谢我,终于,接受了他的爱。终于……他用终于这个词。我搂上他的脖子,脸庞紧紧地贴着他的,轻轻地问:“很久吗?” 陆子期抱着我的腰,把我揽坐上他的身上,“很久了。” “有多久?” “你猜猜。” 我圈着他耳旁的头发,嘟唇抗议,“又是猜!” 陆子期笑着转头亲我,“那让我猜猜你今天还能变可爱吗?” 我坐到他身上,故作生气地说:“不要挑衅我!” 陆子期笑,捧着我脸向我亲来。 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陆子期对我百般的好,我却是一次也没哄过他。我趁他亲我脖子的时候,伸手去摸酒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陆子期一手托着我的腰,一手摸上我胸前的纽扣,缓缓地要把我放到地毯上。我双手对上他的,十指交缠相握,然后直起身来。我和他对视一眼,他很快明白过来,嘴角微微一笑,然后闭了眼。 我把他压到地上,对上他的唇,舌尖一舔,他便张了嘴。我微微一笑,然后把酒渡到他的嘴里。我舌头刚一探出,陆子期就跟着缠了上来,旋、舔、吸,把我带着转。终于一吻歇下来,我撑在他上方微喘着气说:“让我来,这次让我来。” “真的?”陆子期的眼睛闪闪的,很亮,很兴奋,很期待。 我拂开他的额发,微笑着点头,“真的。” 陆子期扬起他好看的笑,“我现在知道,悠悠你不醉也很可爱。”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没见我有所行动,催促道:“悠悠,我在等,别又是太久。” 我压身下去,用手指描着他的唇型,却不亲。 “悠悠!”陆子期闭着眼投诉,小咬了我手指一下。 “呵。”我低头吮上他的喉结。 我的唇瓣在上面滑动,我也感觉到他的喉结在滑动。我缓缓地亲着,能感觉到他与我十指交握的双手,收了一下抓紧我的手,又松开。我微微笑,松了一只手去解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把吻移到他的锁骨上。他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长,胸膛的起伏把我托起又落下。我把他的衬衣拉了出来,一颗一颗纽扣地解,一寸一寸地往下亲,又松了另外一只手去解 他的皮带。我翻开他的衬衣,手拂过他的胸膛,然后一口亲上他胸前的敏感点,用舌尖一下一下地舔着。男人的反应其实和女人一样,受刺激了便会硬硬地立起来。我的手正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他的肚脐下爬,却突然被他一把抓住手。 “悠悠。”陆子期抱着我一滚,把我反压到身下,“你太可爱了,但还是让我来吧,进程会快一些。” 我故意“噗嗤”地笑出声来,“不是我慢,是你定力不够。” 陆子期解我的纽扣,把脸埋在我胸前亲我露在内衣外的胸脯,声音不甚清晰地说:“在我面前的是你,我为什么还需要定力?” 我笑,伸手去脱他的衣服,“你说你不是在庆功宴后才喜欢我的,那之前你又是怎么忍的?” 陆子期配合着伸手让我脱了衬衣,然后来解我的内衣的背扣,“死忍。”他在我身上四处地啃着,边啃还边说:“没有量变的积累,哪来质的飞跃?” 我揉着他的头发大笑,“我发现我们都是越喝越精神的人。”这时候还能跟我说哲学的问题,我以前是小看他的酒量了。 陆子期已经把他自己的裤子脱了,挑眉看我我一眼,说:“至少给我们热身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 陆子期缓缓地撩起我的裙子,指尖略过我腿侧的皮肤。 痒。 陆子期勾唇而笑,眼里粼粼的光。 我弓了弓身,诚实地说:“我想要……很想要……” “我知道。” “给我。” “别急。”陆子期轻声地诱哄。 突然而至的充满,我轻哼了一声。我伸手想拿酒杯,却被我打翻了。红酒鲜嫩的颜色染在地毯上,有种蛊惑的美。我咯咯地笑,笑声越发地急促。我咬着手指,眼神迷离地看他。 陆子期喘着气问我:“这么快?要到了?” “要到了。”身体是诚实的,我也是诚实的,我点头,“今天特别兴奋。”我补了一句,然后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我看到阿尔卑斯山脉的云雾绕在身侧,很美很美…… “噢!悠悠!这么紧!”陆子期整个人微微抽搐,最终软软地压到我身上。 我知道他也到了。 我们从来都是一致的,在这个方面上。 41 41、卅九章... 我知道年假已经透支了,回去少不了要听到闲言碎语,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是那么快,第一天回去上班就有消息了。不过还都算是实情,我不得不接受。 我爬上来了,千辛万苦地,但似乎有高原反应,我做不好这个经理。 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花瓶里插着一束郁金香,我笑,终于知道陆子期所谓的送了我大半年花,不外是下达一个命令,自然有人给他完成。桌子上堆满了礼物,大大小小的,似乎不少人要来拍我马屁。 我心情好地打电话给陆子期,说他秘书选花的能力不错,就是以前在张苏盈还没走的时候,为难她了。 陆子期也笑,说既然被我拆穿了,那以后不送了。 我笑着说不行,然后挂了电话。 早上的报表看完,平平稳稳没有太大问题,我也不去巡市场,便坐到沙发上拆礼物。意外的是还收到了范伟从香港给我快递过来的。我拆开,里面是个数码相框。通了电之后里面只有一张我被加工过的照片。我都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还拍过这么青春的照片,而且还在范伟那。照片旁有几行字:我去香港一直没有联系过你,是因为我有你这张照片,也是因为我怕自己没准备好,再次被你拒绝。年底我回来发展,希望你的要求没变。 我没想过范伟会这么长情,既感叹又感动。我的要求没变,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 米嘉中午的时候给我来电话,我知道他那八卦的性子肯定是要来审我的,结果接电话后我又发现自己错了。他说我那点破事谁还不知道,他只是要给我补庆祝生日。现在越来越多的事超出我预计的范围,是否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笨? 陆子期很大方地说放我三天假,让我好好叙叙朋友情。这个假是指晚上的自由活动。我知道他又得忙,还因为生日而和我去了近十天的欧洲,不忙才怪了。 又是月底,还碰上我上课那要考试,我是忙得昏天暗地的。之前业绩一直平稳略有上升,我便没去管,天天在那看书,想着考完试我要问陆子期要海外合同来翻翻,看自己到哪层次了。 一个星期之后就要考试,临急抱佛脚也好,临阵磨枪也好,我是天天回去吃完饭洗好澡就窝到床上看书。晚上一主管打电话给我,我才突然想起来晚上约了客户,要和他一起去的,我是全忘了。临急打了车过去,已经迟了,自罚了三杯。 程老笑呵呵 地说没关系,酒喝过了就可以了。我们和他谈正事,他却有意无意地扯开话题。 我笑了笑,举起杯子说:“程老是不是还在生气,觉得我不给你面子故意姗姗来迟?” 程老眯着眼看我,没有说话。 “这杯我干为敬,给程老赔罪,希望程老不要和我计较了。做生意的,还是看利益为上,对不对程老?”我说完,便一仰头把酒喝光。 “豪气!”程老哈哈笑,然后把一瓶酒用力一砸放在我面前,“你喝完这瓶,什么都好说。” 让我喝酒,还不算为难我。我笑笑,“好。”摸上那酒瓶。 “我们经理最近身体不舒服,那瓶酒我替她喝了。” 今天我们来谈的总共就三人,都整齐坐在桌上了,谁还在这?我扭头,看见张启正。 “哟,是小正啊。” 很显然,程老也认识张启正。 张启正走过来拿起瓶子就拔瓶盖。 “今天约的是七点,你们童经理九点才来,太不给我面子了吧。”程老斜了张启正一眼,寒着一张老脸。 我知道他就是不消气,故意拿这酒来压我的。我笑笑拍张启正的手,“我来喝,我来喝,小正坐着。” 张启正压着酒瓶不放手。我横了一眼过去,他终于松开手。酒下喉,特辣也特怪,至少我没喝出来是什么酒。酒喝完了,我让人拿出合作意向书递过去。 程老却说他人老了,晚上灯光不够,他看不清,让我们的人明天过去他办公室详细谈。 我旁边那主管为难地看我,用眼神问我怎么办。这结果虽然是最差的结果,但还好我预算到了,我低声地跟他说算了,先回去吧。张启正似乎坐不住要发作,我在桌下压住了他的手。我笑道:“那好,程老,明天我让人过去你办公室。” 出去的时候那主管一个劲地给我道歉,说是程老指明要我和他谈,其他人不够资格,但今天害我喝了这么大一瓶酒又没有结果。我笑着宽慰了他两句,拍拍他肩膀让他先回去。毕竟主因还是因为我迟到,这种古板的老头,最注重面子。 “我送你回去。”张启正来牵我的手。 我正要说不用,却觉得胸口翻涌,有东西顶在了喉咙。我死咽了几下把强烈的吐感硬生生地压回去。 “刚才那酒是混酒!”张启正突然凶巴巴地说。 那死老头,来 这么狠。难怪一瓶我就快撑不住。 “你跟我过去取车吧。”张启正又软下声音来,“不在底下停车场,就在对面,你走走也好。” 我点头,跟着他过了马路。车开得很慢,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晃在车上一点也不舒服,那抑制不住的恶心感又涌上来。我拼命地拍张启正让他停车。他开的是越野车,比一般的车高,我扶着车门一旋踏错一步下去,差点就跪到地上。我一手扶在车门,一手扶着树干就在路边吐了起来。 久违了,这感觉。我终于意识到我是太久没接触市场了,连一瓶混酒也没看出来,还傻乎乎地豪气地干了。 有人从后环上我的腰抱着我。我知道是张启正,我去扳他的手,却没什么力气,反被他握住了。他递了水过来,我漱了口,他又拿纸巾帮我擦嘴角。 吐过之后明显清醒了些,我说:“小正,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张启正却不放手,抱着我坐到行人道的一张休息椅上。 “小正……” “你和他,不合适。” 我话还没说呢,他就先发制人。但合适不合适,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他一个小毛孩在旁边指点。“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他能让我感觉到幸福,所以我觉得,很合适。” 张启正显然冲动且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他压着我肩膀朝我吼,“那你凭什么说我不合适。” 他靠得太近,我皱着眉往后仰了仰头,“如果你实在要我给你理由的话,那就是你太小了,比我小了四岁。” “这不公平!” “噗!这有什么公平的,他本来也比你早到。” 张启正突然托着我的后脑,整个人朝我靠过来亲我。 “唔!”我被堵了声音,两手拼命挣扎却被他更用力地压着。 我口袋的手机响起来,一遍又一遍,我第一个感觉就是陆子期的电话。 张启正伸手到我口袋里把电话按挂了。 我感觉到旁边有灯光打过来,像是汽车的车头大灯,一闪而过。 他眯了眯眼,我趁机抬脚一踢,也不知道踢中了他哪里,只听到他闷闷地“啊”了一声,终于放开我。 张启正青着脸色看我,眼里的激情渐渐被彷徨和无措所取代。长久地,没有声音。 我知道这是年轻人的冲动,都不计后果。他这时 可能后悔了,但错了就是错了,而且错得不能原谅。我自己站起来去打车。 “悠悠,对不起,我……” 太晚了,路上没几辆车,的士更没有。我站在风里有点头晕。 “我送你回去吧。”张启正在我身后静静地说。 我站着没动,更没有看他。 张启正过来拉我,“现在没有车。” 我转眼看他,研判的眼神。 张启正还是那个性格,我怀疑之前在公司里那样平静地面对我都是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去装的,他抱起我望车副驾驶座一丢,然后关了车门绕过去坐好发动车子。 他是真只把我送到楼下。我一下车他就准备掉头,连再见也不打算说。他或许也知道这事之后没办法平静面对了。但我还是希望说得清楚明白。我喊住他,“我希望为大家留点面子,你明天交辞职信给我吧。” 张启正不说话,抿着唇定定地看我好一会,然后一踩油门把车子飞了出去。 我上楼,掏了好一会才找到钥匙开门。以前陆子期都会很心有灵犀地开门迎接我,今天却没有。我庆幸没有,因为我怕面对他好看的笑脸会心虚心慌。 房子里很静,却灯火通明,客厅的水晶吊灯开着,厨房和连过去的阳台的灯也是一路开着。我上了二楼,书房的门没有关,里面不亮,应该是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暗暗地流泻出来。 我走过去,轻轻地,站在书房门口。 陆子期抬头对我笑起来,“回来了?” 我点点头。 陆子期放下资料过来抱我,“唔……一身酒气。快去先洗个澡。” 我被他推进房间。他不问我挂他电话的事,我却为此不安。“我今天晚上……” “知道了。”陆子期帮我放水,然后又去给我拿衣服,回来对我一笑,道:“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谈成。你现在退步了吧?” “呵,是啊。太久没接触市场,让人灌了。” “然后呢?” “然后没了,谈不成就回来了。”我只说了前半部分,把后半部分隐去了。我觉得完全的坦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在路上挖了一个洞,却为了车子能平稳地开过去又不得不用泥填上。解释会让人很累,而且没有之前的完美。 陆子期看着我,眼里渗出太多的情绪,我捕捉不住,有一 瞬的心虚。然后他只是低低“哦”了一声,带着浅笑。我没见过他那样的笑,似乎里面浸了浓浓的失望。那晚上陆子期没再去书房,等我洗澡出来便把我抱上床,一遍又一遍地亲我的唇,激烈地、热切地把我嘴里的每个地方都翻了个遍,却是别的什么都不做。 没有欲望的一晚。 42 42、四十章... 张启正第二天没来上班,接下来的一天仍旧没来,我让罗莎联系他,手机却是已经拨不通了。三天没再见到他,我直接交给人事部去处理。他这样直接消失,我倒觉得挺像他的性格与他的年纪的,一切都不过是年轻人的冲动罢了。我把他的业绩和客户摊分到本区的几个主管头上,他们是一万个乐意。 张启正没和我联系过,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连个e-mail也没有,就像当年的范伟一样消失了。倒也好,我省心。 转眼就要到年底,我和陆子期都忙。他忙全局忙海外,我忙,呃……我忙看报表。因为昨天知道考试过了,所以心情不错,便让罗莎把所有的报表都打出来给我看,包括国内和海外的。陆子期果然是厉害的,竟然已经开发了这么大一片海外区域。我的豪情壮语是再顶不住,这个势头,我的国内线怎么可能保持他海外线的两到三倍业绩,便就默默地给自己咽下去。 我发现这一年多,是被陆子期养得懒了,业务是得过且过,连市场都不大巡查了,更别说新开发。他却是一个接一个扩大占地,我对他的行动力、效率和成效都诚心投诚,甘拜下风。 我看着报表,突然起了一丝玩念,想问问他,这么迅速地开发海外市场,把我的国内线明显拉下来,是不是要我自动引咎辞职?我边笑边拨了内线过去,不知道他会怎么答我。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后来转到他秘书那。他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说陆董刚让小陈送去机场了,走得比较急。 出差?又有新市场?我敲着桌面,缓缓靠到椅背上,想着芬兰那边的风景,微微而笑。要不,我学好英文,让他再请一个人回来全管得了,我就辞职不做了,去他芬兰那别墅住着,天天看天鹅划小舟。唔!一步便超越了我开公司这终极目标以后的物质生活。俗人,我就是的,超脱不了金钱享受的俗人。 我是越发地没心情看报表了,笑了笑还是去拨陆子期的手机。关机。既然已经上飞机了,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打了电话去约米嘉和丁晓晚上吃饭,有种临走送行的感觉,我自己也笑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米嘉点菜,不贵不挑,却是一点也不八卦我和陆子期的事了。 我脱腮笑,“宰我呀?用沉默来换?” 米嘉把菜牌递给丁晓,“还想吃什么,随便加。”那口气就像是他买单。 丁晓虽然成天泡在米嘉身边,但骨子 里还是纯良的。她摇头说:“点多了也吃不完,你浪费。” 我在旁边“噗嗤”地笑出声来,对米嘉说:“学学,浪费!” 米嘉没理我那调侃的话,直接挑眼看我,接着之前的话说:“不宰你宰谁?”然后又皱眉摇头道:“你和陆董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公司里最热门的话题是研发部经理和你秘书!” “罗莎?”我惊讶。 米嘉白眼,“难道你换秘书了?” 我笑笑,“我一向不沉迷这种八卦,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吧。” 丁晓对我笑着说:“悠悠姐就知道业绩。” 丁晓赞我,我觉得她这话是赞我。 结果米嘉接口道:“我怀疑她现在就知道陆董了。” 于是我发现还是米嘉比较了解我,直白地剖析。 饭后我准备蹭米嘉的车回去的,结果我和丁晓出门等米嘉开车过来时就看见范伟正走进来。我和丁晓都楞了楞,还是丁晓先开口,“范经理。”我也跟着同样称呼他。 范伟朝我们微笑点点头,“我都不是陆氏的经理了,你们叫我名字就好。” 我们都只笑笑。 “吃过没?进去一块吃吧。” 米嘉刚好取了车过来,看见范伟,摇下车窗大叫:“老大!” “米嘉也在啊!”范伟笑着走过去。 米嘉似乎还挺怀念范伟的,两人聊得极开心。丁晓提醒我小心一会米嘉扔下我,我笑笑,说不会吧。 “丁晓,你还不上车,电影都要开场了。”米嘉伸头出来喊人,又对范伟说:“老大,明天正式给你接风洗尘。”接着是对我说:“悠悠,要是打不到车,就让老大送一送你吧。” 果然,连是丁晓了解他。我不知道米嘉又得了什么好处出卖我。但,无所谓,现在我的心都已经定下来了。而且范伟一年后又回来,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他正面的信息,好让他真正放弃。 范伟走过来,“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就碰见,想说不是缘分也不行。” 我淡淡地笑,“是啊。” “先进去吧,现在的风挺冷的,你又畏寒。”范伟对我一笑,先走在前面进了饭店。 我也跟着进去。如果没有陆子期,我不知道一年之后,我会不会对范伟产生好感。他也算温柔体贴细致的。 范伟问我要吃什么。 我说随便。他笑着点菜,说还记得丁晓说我爱吃海鲜,但后来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 我听着笑笑没说什么。他点得有点多,我让服务员划掉几个,“其实我吃过了,和米嘉丁晓他们。” “嗯,我知道。”范伟给我倒茶,眼睛没有看我,眼皮垂着看茶色。 我觉得他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气质。 范伟抬头微笑,“要求没变吧?” 我也微笑,“没变。可是……” 我的话被范伟截断,他说:“我准备开金融公司,邀你合作。” 我笑起来,“我?金融的东西我一窍不通。” 范伟看着我,嘴角有淡淡的笑,“但做业务的原理是一样的。” 他的气质的确是变了,更从容更淡定,有陆子期的影子。我不禁微微一笑,我真的就如米嘉所说那样,现在只知道他了,不自觉地把他放在最高的位置上,不自觉地把他做参照物。才一年多的时间,变了这么多,是陆子期太强,还是我太弱? 范伟看我笑,问我:“答应了?” 我低头喝茶,觉得茶色清澈,与心境一样明晰。我抬头,笑容明澈,“范伟。” “嗯?” “我有男朋友了。” 范伟明显地楞了一楞,随即很快地掀起笑容,“只有没结婚,我都还有机会。” 硬要这样说似乎就没意思了,结婚还指不定哪天就离了呢,现在这个社会。你要说机会,不就是一个托词吗。我微笑着又喝了口茶,没去接话。我连陆子期那都有倦怠情绪了,何况说要给你拼搏新的市场。 范伟也没说话,所幸菜很快就上来了,打破了这个冷场面。 后来范伟边吃边说起了他这一年多在香港的生活。总结一句话就是,做金融投资赚了大钱。要是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风生水起。股指期货什么的,赚那钱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我倒是没想到范伟是这方面的奇才。 饭后范伟要送我回去,我笑着说有人来接我。他也笑着说要看看我的男朋友是谁,好心里有个底。正说话间,小陈已经开着大奔过来,摇下车窗对我笑笑,喊我童经理。 范伟似乎还记得小陈是谁的专职司机,转头问我:“陆子期?” 我微笑点了点头。 范伟依旧带着微笑,问我:“那我不是迟到了很多年?” 我也微微笑开来,说:“难道你还要坚持?” 或许是我轻松反问的语气,带着浅浅礼节性的笑意,让范伟再次怔住了。 我坐上车,朝他挥手说再见,然后让小陈开车。这是我第一次打电话让小陈专门来接我,虽然以前陆子期就交代过,但我今天才是首次使用。上次对着张启正,念着他小,性格冲动,我隔天才把陆子期搬出来;这次对着范伟,陆子期又不在,我只好把小陈请出来一趟了。 “小陈,辛苦你了啊。” “这本来就是我工作。” 我摸上手机,又给陆子期打了电话过去,仍旧关机。“小陈,你知道早上陆董去哪出差吗?” “不知道。早上走得很急,都到了机场了,我听到陆董打电话回去,好象才刚确定订到票。” 兴许是误点了,飞行时间也长,我就没多想,回去洗澡睡觉。 一整晚睡得不安稳,半夜冷得醒过来。外面呼啸的风声肆虐地刮过,应该是冷空气到了。我加大了暖气,又盖好被子躺下去,可是却睡不着。以前不是没有一个人在这床上睡过,但今晚我却突然想陆子期了,很想很想。 以前我睡觉都不关手机的,也没管是不是骚扰电话,总觉得应该让客户第一时间能联系到我。后来住到这以后,有一次我和陆子期欢爱,旁边电话响个不停。他说陌生号码不要管了,我说大部分的客户我都是陌生号码啊,只抄在记事本,没存电话里。那个电话我接起来,话说得一截一截的,原因是陆子期的不甘心,把我顶得极其用力。后来我才知道那电话是推销保险的,在我定义里,那是名副其实的骚扰电话。虽然我也是做销售,多少能明白其中的苦,但我讨厌他们不知道从哪些渠道搜索来别人的隐私,四处轰炸。所以那之后便乖乖地听话关了手机睡觉。 我不知道陆子期去哪出差,也不知道他去的那个地方有没时间差,他现在会不会也是睡了没开机。我重新开机,屏幕的白光让我眯了下眼睛。我再拨了一次过去,同样的,告诉我关机。终于躺下睡觉,辗转了许久,沉沉睡去,却也无梦。 43 43、卌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推销新文的,更了纪念一下。 新文概括得精练点,就是扑倒与反扑倒的故事,有爱的可以看看,也可以收了养肥→→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又打了电话过去,通了,却是响了两声之后挂断的。我没有再拨,起来洗漱,表面上平静,心里却起了波澜。 我和他之前一直相处愉快,他对我极好,我完全不怀疑是感情上出了问题,这点我很自信,但那又是什么问题呢?感情上没有问题;事业上蒸蒸日上,海外区域一个接一个地开,更没有问题吧;我们没到结婚这一步,也没有家庭的压力或阻力。撇开这些,究竟还有什么我没想到? 到办公室的时候掏出手机才发现陆子期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忙,晚点给你电话。 我删删打打很多遍,最后还是只保留了一个好字发过去。 下午的时候我竟然接到财务部斐樱的电话,说是让我问一下新开发经销商的垫资什么时候能收回。 我对她的印象不错,而且这又是公事,我便一口答应下来。我左想右想却也想不出新开发了哪家,在哪个区域,看来我是真的脱离正道太久了,上班也是人在心不在的,只好让罗莎把这一年里新开发客户的列表拿给我看。 罗莎很快敲门进来。 我翻着报表,问:“有哪家是超了垫资时间的?” “嗯?”罗莎楞了楞,“上半年的都全收回了,下半年的,也都在期限内。” 嗯?这回轮到我要楞了。“哦,那你先出去工作吧。” 我细细地把报表研究了一次,的确是都运行良好。像斐樱那样工作认真的人,怎么也会看错数据?我研究了好几遍语气,才附上报表把e-mail发过去给她。 斐樱很快回复过来:童经理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我再一次楞了,这是什么状况?不过仍旧礼貌地回过去:好的,地点斐经理来选吧。 吃饭的时候,斐樱跟我说,公司的资金不足,海外区域的垫资面和量都太大了,而且这状况已经持续两个月了。 我递到一半的筷子僵在半当中,又缓缓地收回去。虽然我不管海外线,但这么大的情况,他竟然一点也没让我知道!抑或是我根本没留心公司的事?越来越不在状态了……我放下筷子,轻蹙着眉头问:“陆董怎么说?” “我两月前已经报告过一次,上月也报告过一次,他只说知道了并没再说其他。”斐樱看看我,眉间已有折痕,“这月是年底了,如果资金面还没好转,我怕年终奖和双粮的都会有问题。” 我哑然,已经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陆董昨天临急出差了,我联系不上他,我想童经理应该可以帮我这个忙。” 我点头,没有别的言语。 晚上我躺在床上等陆子期的电话,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后来做梦梦醒了,一看手表,九点十分。按亮了手机屏幕,静悄悄的,没有信息或者未接来电。我摩挲着手机按键,心里想着要不要给陆子期电话,铃声就突然而至了。 “悠悠。”陆子期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倦,“吵醒你了吧?” “没。”我的声音很轻,“睡了一觉,刚醒过来,今晚怕又要到很晚才能睡得着了。” “哦,我都忘记算时差了。”陆子期的声音轻柔起来,或许是在嘴角含了丝笑。 “悠悠。” “嗯?” 陆子期叫了我之后,便没说话了。我俩握着电话沉默,我原本紧张的心缓缓安静下来,柔软得一抚便能抹出水来。 “我想你了。” “悠悠,我想你。” 我们同时开口,说着同一句想念对方的话。 我微微笑了,“公司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好歹我是销售部经理。” “斐樱如何表述的,你先跟我说一遍。” “你怎么就说是财务部经理找我说的,难道不可以我自己查出问题来?” 陆子期在那头微微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叹气还是微笑。 我一直以为就算我看不见他,但听着他的声音,也能猜得出他的的表情和动作,我自问对他如此熟悉。可是此刻我却猜不透,是之前都太风平浪静,花月美好了吗? “最近我的开会,你哪次不是神游天外?我不点穿你罢了。你下面的人给你这么卖力地维持着销售部的良好业绩,也算是你管教有方。” 他的语调轻快,我想应该是微微笑着说的。按斐樱的说法,资金面是挺紧张的,连发年末工资都成问题;可他却还是这么轻松的语调,是不想让我担心吗?“公司的事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美国,我爸那。”陆子期顿了下,接着说:“昨天喝 得多了,后来睡着了,就忘记给你电话了。后来做了个梦,梦见你趴在我床边一直看着,然后小小声地对我说情话,小蜜蜂嗡嗡叫地绕在我耳边,于是我就醒了。所以醒过来第一时间给你拨电话过去。” 我不被他的话打扰,坚持问道:“公司的事究竟怎么了。” 电话里又静下来。 我没有说话,只等着陆子期跟我说。 电话线传播着我俩细细的呼吸声。 “现在年末,变动总是会大点的。”陆子期终于说。 “但斐经理说现在的资金连年终奖的发放也会有影响,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我有点激动,不满他的轻描淡写的态度。 “之前政府出台了一些对制药行业的限制令,股价波动,所以我作为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不好带头先放自家公司的股票,一放,投资者就更没信心了。” “所以?”他这话我是听懂了,但没想通他要怎么处理资金面紧缺的问题,于是还是直接问:“你要怎么做?” “所以我过来问我爸要点零花钱。” 他的声音很欢乐,我猜他此刻又是那样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和他爸都很久没见面了吧?至少我和他在一起后,没见他回去过,连过年也没有。现在一见面就要钱,会顺利吗?而且听他说,他爸在美国重新结婚生子了。 “悠悠?” “我在。” “怎么没声音了。我以为信号不好,断了呢。” “你爸他,身体好吗?”我顿了顿,突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陆子期在那头笑了,“悠悠,我们结婚,我会带你来见他的。” 我转过去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双颊发红,嘴角轻翘。我眨了下眼,嗔说:“我收了今年的年终奖再说别的!” “嗯。”陆子期没再逗我,放柔了声调哄我说:“做个面膜喝杯牛奶,然后早点睡吧。”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先挂,啊。” “你先。”我突然很想念他的声音,想再多听一会。 “乖,听话。” “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软软地说着,实在是想他。 那边又静下来。 我说错话了,说到不该说的话了。这次的事可能真的蛮棘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我这样说, 不是叫他为难吗。 陆子期吸了口气,然后说:“悠悠,我想亲你,怎么办?” “呃……” “等我回来了好好收拾你。” 他的话里有点恶狠狠的味道,但我听着觉得更多的是甜滋滋的感觉。我知道他要怎么收拾我,更知道加了两个好字在前面的程度是怎样,怕是又一天下不得床了吧。“呃……”我再次发了这个单字,是故意的。 “乖,先把电话挂了,然后睡觉。” “嗯。”我抿着笑,很听话地挂电话,然后做面膜喝牛奶,最后睡觉。 第二天我发了封邮件过去让斐樱别急,说陆董会很快回来的。因为我是这样盼望着的。 ---------------------------------------------------------------------------------------------------------------- 两星期,十四天,陆子期还没回来。我等得有点急了,但没有给他电话,怕打扰到他,只发过几条信息。他一般会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回我。从信息的内容,我看不出异样。 今天又刮起不知第几次寒流,气温下降八到十二度。我觉得冷。 我撮撮手,穿上大衣下楼。我没让小陈接我上下班,觉得那样太招摇了。但小陈还是依旧按陆子期的以前的吩咐,接我去上课等我下课再接我回去。 回到办公室发呆,突然米嘉打电话找我,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和陆子期公开后,他和丁晓都很识趣地自己谈恋爱找节目,从不拉上我的。我想想虽然一个公司,但不同部门不同楼层,见得也少,再不联络联络就要生疏了,就定了地点让他们先去点菜等我。 中午米嘉问我,知不知道公司现在缺流动资金的问题。 我点点头,“你们经理和我说了。” “呀,陆董竟然没和你说?”米嘉和丁晓都惊讶。 “也说了。”我有点沉默,不知道下一句说什么。这事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连陆子期这样的强者,现在也还没处理好,我就更只能干等了。 “那陆董怎么说?快到一月了,最快要面对的就是发工资的问题。” “你就担心你的工资!”我瞪了米嘉一眼。 “不是这样说啊悠悠。我是主 管,还算好点。你想想流水线上的,都是些等着工资买米吃饭的人啊。” 我蹙眉,怎么问题好象真的挺大,会基层动乱吗?我想了想,问:“这事知道的有几人?” “就我们组。”米嘉给丁晓夹了口菜,又对我说:“你咋不去收那些垫资喇?” “没到时间,合同上都是写半年的。”我有点烦躁,觉得半点帮不上陆子期的忙。 丁晓看我一眼,再去看米嘉,却是不说话,又低头吃东西。 我觉得她是有话要说的,问她:“怎么了?想说什么直接说。” “你去忽悠几个,就说公司政策改了,能收一点是一点啊。反正我知道你们都是按多喝两瓶酒说话的,你酒量好,几个片区合起来你肯定能收回一个片区的量的。”还是米嘉说话。 我低头吃菜,没有说话。 晚上黄姨给我做了牛肉汤,临走的时候说了句:“这次陆先生出差好久啊。” 我笑笑,“快回来了。” 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第一感觉是陆子期的电话。湿嗒嗒的就出去房间摸手机。 “喂。”我重新泡到浴缸里,软着声音说。 “悠悠,我在日本,这几天有点忙,就不给你电话和信息了,你等我回来。” “哦。” “那我先挂了。” “哦。” 匆匆忙忙地只说了两句话,接着就是电话的嘟嘟声。我望着电话叹了口气。但听他那样说,就是弄得差不多,快回来了?这个是好消息。 ---------------------------------------------------------------------------------------------------------------- 再一个星期过去,陆子期还是没有回来。我让黄姨换了几床厚被子,暖气也不开,晚上就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想他。米嘉说公司不是空了,只是一时的周转不灵,我想我应该尝试去看看是不是能收回一些垫资。 “罗莎,给我订一张去西安的单程机票。”我走了两步,回头,“哦,e-mail还没批,不用报公司的帐号了,你让他们直接送票过来,我先付现金吧。” 到了西安,我订了上次陆子期和我一起住的酒店,订了他的房间号。 连我自己都惊讶,竟然记得这么清晰。 放下行李,我就打电话给西北线的主管,让她到我酒店来一下。我不想让这边知道我过来了,便没让罗莎通知他们接机。这边的主管是个女生,叫杨淑,比我小三岁,二十六了,还没有结婚,没有结婚的,都叫女生吧。她对于我的过来很是惊讶,但因为当年是我直接招聘她进来的,她很是感激,所以听了我的话就带好资料匆匆过来了。 “我看过报表,新开发的几个经销商运营得不错,销量也很好。我想,让他们早点回资。” 杨淑对于我的话显然不能接受,这会影响她再开发新客户的信誉,“童经理,他们的时间都还没到。” “我知道合同上的时间没到。但现在离一月也就半个月二十天的样子,他们通过陆氏赢利不少的,让他们先回了吧。” “童经理,你也知道不过十来二十天的时间,那为何就不等到合同的时间到了再收呢?” “唉……”我叹气,觉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杨淑往后挪了挪,看我的眼神分明多含了一层意味。 我不自觉地笑了,“我知道你想什么,这不是我要吞公司的钱,我会让他们直接划款到公司帐号的。” “那为什么要提前?” 我总不能告诉她,说公司现在有困难,毕竟我不善于谋全局,不善于徐徐诱导,笼络人心,万一有什么影响就不好了。我更不能骗她,说公司的制度改了,因为我没陆子期新签批的文件。我只是想,尽我的能力帮他,能收一点是一点。我合上文件夹,对她笑道:“你来约他们,我来说。” 杨淑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我还是她经理,不是吗?我笑,以权压人不是我的作风,却在现在开头了,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多? 这边的人能喝,而且爱喝白酒。别以为做药生意的,都是有 43、卌一章 ... 文化的人,其实大多都是有些钱的暴发户。谈了几天,我只见过一家的老板是个斯文人。三十来岁,带一副眼镜,白白净净的。结果的确是不要喝酒,却是按死了合同来,一天不肯提前回资,我也不能硬逼,只好失败告退。想着前几天喝了好几瓶白酒喝得够呛的,也算中场歇一歇。 我打过电话回去问米嘉,这些人虽然说话粗,但还是很讲信用的,打钱,第二天就到帐了。 今天算是最后一家,明天我就飞东北。 进了包房,我就觉得坐对面的人有点面熟,而且他一直对我似笑非笑的,让我心里疑惑。后来杨淑介绍,我才记起来,他就是伍德。当年他曾经是我的客户,但他对我有意思,人又有点流氓,几次对我毛手毛脚的,后来我一气之下拍桌子走了,也没签他的合同,却现在让杨淑签了。我有点不自在,想着他这就不收了,随便吃顿饭就算维持好合作关系。 伍德拿了酒敬我,三杯之后直接对我说:“童经理,我这人很爽气的,也不记恨你当年落我面子的事。” 我微微蹙眉,对他的笑容很是厌恶,但也忍着没有发作。 伍德似乎已经摸清了我们的来意,让人上了两瓶白酒,对我说:“我知道童经理好酒量,今天要是能喝得过我,我明天就让人把垫资一分不少地打回你们陆氏去,明年的销售额还要比今年翻两倍,明天一并可以把合同签了,如何?” 条件是挺优厚的,也就一瓶或者两瓶白酒的代价。但我觉得他这人很讨厌,因为我对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杨淑见我不答应也不说别的,便在一旁小声对我说:“要不,我去喝吧。” 伍德耳尖听见了,“童经理可不能找替身哦。” 我笑着站起来,摸上酒瓶习惯性地谦虚一下,赞对方一下,“我的酒量哪里能和伍总比,我能跟上伍总喝那么多,已经不错了。” 伍德看着我笑,眼里精光闪烁的,“也行啊,我喝多少,你喝多少,要是还能自己走出去的,就算你赢。” 我知道,一瓶我是没问题的,两瓶就过了,尤其喝得这么急,但能撑出门口就算赢,应该,不难。熬一熬就好了,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拿起酒瓶,笑道:“那就试一试。” 伍德咕嘟咕嘟的,就先把他那瓶解决了,然后一手撑在桌子上笑着看我。 我笑笑,开始喝酒。熟悉的醇香滑过,却来不及细品。 “ 童经理果然是好酒量。”伍德拍手,“再上两瓶吧。” “伍总连歇气的时间也不给?”我故意笑道:“吃完主菜再喝不也一样?” 伍德没坚持,让人上菜。杨淑挑着话题活跃气氛。 我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怎么浑身软软的,头却沉沉的?那酒有问题?这个念头吓得我一抖,不会是上次那样吧,可陆子期不在,只有我厌恶的伍德。额头微微渗出冷汗,我撑着意志凑到杨淑耳边对她说:“我有点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我对伍德微微一笑,说句抱歉出去。我用冷水洗脸,却仍是越发的沉困,手脚也越来越软。我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拨陆子期的号码。关机。我渐渐滑下去,坐到地上,发了个信息让杨淑过来。 眼皮越来越沉,在我快闭上眼的时候杨淑和清洁阿姨一起把我抬了出去。 伍德竟然就等在洗手间门口,“呀,童经理醉成这样,都是我不好,我送她回酒店吧。” 我想摇头,却感觉软软的发不了力。杨淑已经和别人一块扶了我到伍德的车上。我抓住杨淑的袖子,却是一点点地滑下去。杨淑把我手放好,关车门。我绝望地看她一眼,心想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有人从另外一边上车,我用尽力气眯了一下眼睛,睁开,看见杨淑坐上来,“麻烦伍总了。” 我松了一口气。 身上不热也不痒,却是绵软无力。我努力不让自己闭起眼睛,就像受了重伤的人一睡过去就没命一样,我艰难地撑着意识。电话响了,我却提不起来接。第一遍响得断了,杨淑不敢给我接,我猜是不是陆子期的电话呢。很快,第二遍又响起来,杨淑终于从我手里拿了电话过去接起来。她“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句,最后又报了我酒店的名字和房号,然后挂了电话放回我包里。 他们把我送回酒店,伍德说了句:“童经理,明天我请你吃饭赔罪。”然后关门出去。 我知道那酒肯定是伍德做过手脚的,现在走了,不过是因为杨淑和他的下属在场,难保一会又返回来。我急急地呼吸了几口,想滚下床爬过去把门从里面锁死了,结果一翻身,头撞在床头柜抽屉凸出来的拉手上。 不太疼,就是麻麻地一阵震过脑袋,我彻底地晕过去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头还有点晕,看不清四周的物体,我缓了好久才慢慢把眼前的人对焦。 陆子期就坐在床边,双手撑 在大腿上扶住额头。 我能猜到杨淑帮我接的那个电话是陆子期的,但我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赶过来了,除非坐了时光穿梭机。不可能,我这是在做梦吗?我想伸手掐掐自己,却仍旧没力气,只动了动。 陆子期转过来看我,“醒了。”平淡的声调,怎么压也不住里面的疲倦。 “嗯。”我模糊地发了个音。 陆子期抱着托起我的脑袋,喂我喝水。 我呛了一下。他帮我顺背。终于缓过来一点,我靠在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能怎样?” 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和我说话。他一直是笑笑的。那一趟他对我生气,也是沉默的,只用身体来发泄。他的话调让我觉得陌生。我抬眼,却也只能看见他略青的下巴。我低声地说:“对不起。”我直觉觉得要说的话,也是唯一此刻能说的一句话,没有解释。 陆子期把我放靠到床头,他扭过过去,一手撑在额头上,手指揉在眼上,久久没有说话。 静了很久,我开口:“你也累了,去洗个澡先睡吧。” “悠悠,你也知道我累?”陆子期坐在床边,却是背对着我。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悠悠。”他停了很久,“我不介意你书念得少,你只要管好国内线就可以了。我让你等我回去,你却自己跑来西安。” 我自尊且敏感。在听到他说的那句我不介意你书念得少之后,我觉得不能接受。我吸了一大口气说:“我是错了,没有按照合同时间来,但他们都答应了,款也打回去了,还有什么问题?” 陆子期转过来对我苦笑,“我真希望你早几年念这个进修班,早点毕业。你知道一家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管理我不懂,全局我不行。 “不是这么几个客户,不是这点点钱。一家公司最重要的信誉和形象,你都毁了。” “有、有这么严重吗?”我的声音有点颤。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西北的市场以后还要怎么开发?” “对、对不起。”我再次道歉,为我的卤莽。 “我知道你能喝,但我不需要你喝酒来解决事情!”陆子期的声音渐高,带着明显的怒意,“你让人灌迷魂药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刚好回来了,知道你到了西安猜到你要收垫资而飞过来,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我……”我无言以对。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悠悠,我喜欢你,三年了。你和以前的我很像很像。我想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断往前冲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累。我知道你不是很能胜任经理这个位置,但我想每个人都有他成长的过程,我自信和你在一起,我能控制住局面。还记得你升职前我和你说的话吗?”陆子期看向我。 我在他的目光中说不出话来。 “我说期待你更好的表现。但,你让我很失望。悠悠,我很累。” “对我们的感情,也累吗?”我问。 陆子期没有回答,他在我面前点了烟,然后看我一眼,带了门出去。 44 44、卌二章... 学历上我本就自卑,最敏感的神经被陆子期挑起,反弹的余震打得我好疼。我是自尊心极强人的,借以来掩饰我极度的自卑感。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就像当初奶奶走的时候一样,陆子期也离开了。 我想哭,很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身体越发的绵软,整个人像是嵌在了棉花堆里。 我想起来他对我说的话,没有轰轰烈烈,可都是沁到心里去的甜蜜。他喜欢笑,对我说话从来没有板起脸的。大多的时候,都是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略略往上一勾,那个样子最迷人,我整个心都在跟着微微地颤动。 我斜靠在厚软的枕头上,视线刚好对着这商务房里的办公区。一年半以前,陆子期到西安找我,把我抱到床上帮我曳好被子让我睡觉,然后他自己坐在那看文件。那时候我睡不着,因为他在;现在我同样睡不着,却是因为他不在。我一直躺到半夜,力气才渐渐恢复过来。 我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化了淡妆,收拾好行李下去。酒店大堂灯火通明,我退了房,想直接去机场,坐第一班飞机回去。但我还是犹豫了,我让前台小姐查到陆子期的房号,果然,就在我房间旁边。我给他留了口讯,说我先回去了。 飞机降落,我又回来了,可是没有地方去。坐到的士上,司机问我到哪,我木然地报了陆子期在市中心的房子。我在这城市生活了近三十年,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这房子是陆子期的。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算什么关系?我坐在后座上咯咯地笑,声音有点低。司机半转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又赶紧看路。他以为我疯了吧,没事自己对着空气傻笑。 我开门进去,黄姨正在搞卫生。 “呀,是童小姐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出差好一段时间吗?” 我勉强地笑笑,“行程改了。”我直接上楼收拾衣服行李,把陆子期送我的衣服全留下,只装了我当初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和一些小东西及照片,依旧满满的两大箱子。 “童小姐又要出去?”黄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看我手上的行李,立刻走过来,“我送你下去打车吧,这次要到哪啊,带这么多东西。” 我笑着拒绝,“都不用我自己拎,拉出去放电梯里,到了大堂,再拉出去,打到车,放车里。” 因为不可能立刻租到合适的房子,我就直接在旁边的酒店里开了房间,先把自己安顿下来。我 摩挲着手机,望着出神了好一会,才缓缓重新开了机。电话立刻蹦了出来,屏幕显示出陆子期完美的侧脸,是我一次无意中拍到的,角度很好。 “喂。”我很平静,我佩服自己的平静。 “悠悠!”陆子期的声音明显已经压不住火,我和他似乎调转了角色。从来都是我淡定,他比我更淡定的。 “我冲动了,对不起。” “你现在在哪,我打电话给黄姨,她说你又拎着两箱行李出去了?” “你回来了?”没有波澜的声音。我知道他会追回来,我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就是因为这种笃定,所以我在肆意任性吗?话出口,我就知道我说错了,不是话错了,是语气错了。 “悠悠,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的平静,越发衬托出陆子期的烦躁。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没有想要立刻离开公司离开他,从此远走天涯,与他再不见面。我没有想过要这样做,真的,我不是小女生。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让自己静下来,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好好地理一下情绪。“别担心,我挺好的。” “悠悠,你告诉我在哪,我现在过来,有什么当面谈好不好?”陆子期的语气稍稍弱下来,带着恳求的味道。 “唉……”能有什么谈,其实他说的都对。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我当上经理后,就一直没有成绩,我努力地想做好,却总是力不从心。“我晚点找你吧。”不等他有反应,我就快快先挂了,然后再一次关机。班我还是会上的,都年底了,要走也会等到拿了双薪和年终奖之后再走,我就是这么现实的人,曾经浪漫过幻想过,却被他一句话又不得不逼回去面对现实。但他那的房子我是不会住了,太别扭了,不是自己赚的钱,终究花得不安心。 太多事情纠在一起,越想越头疼。我索性往床上一倒,闭眼补眠,如果能睡着的话。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很小的我,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狂跑。很开心的样子,似乎是在和别的小朋友玩什么游戏,可是身后却已经看不见他们。我仍旧跑得飞快,不时还转头往后面看看,结果一脚踏空,整个人直直地掉下去。这平原竟然有悬崖?!我大叫,身体也跟着急速下来。突然面前扔过来一根绳子,我想都没想就立刻抓住,手擦在麻绳上,磨得火辣辣地疼,疼得我挤出了泪水。还好我终于得救,拉我上去的是一个小胖子,趴在一个参天大树的树岔上。我想,也只有胖子有这个力 气拉我上去了,要不这么一冲,还不把瘦子一块坠下去才怪。 我醒过来的时候还在回想这个梦,感觉很清晰,那种惊那种怕,还有那种疼,都十分明显。在这个关口,我竟然没有梦见陆子期,我竟然没有!是我对他的感情太浅了吗?还是我的自尊心异常强大,强大的可以覆盖一切? 我翻了个身摸手表,竟然睡到凌晨一点。睡得够久的,现在这时间不好去找陆子期,深夜太感性了,谈不出实质来,于是我打了车去吃夜宵填肚子。 是第一次我和陆子期来吃烧烤的小街。半夜了,依旧很热闹。 我刚坐下,就有伙计递了菜牌过来招呼我,“美女,吃什么?” 我微微笑了,点了一个三丝米粉,一个炒田螺,还有少不了的烧烤一大堆。当时我还因为那伙计叫我小姑娘而不高兴,最后没吃成反到了陆子期家里吃他亲手煎的牛排。 那小伙子挺厚道的,听着我念了一大堆之后问我:“美女,你一个人吃不吃得完啊?” “吃不完我打包,再给我一瓶百威。” 虽然肚子饿,但能吃下的并不多。我喝着啤酒,望着陆子期所住大厦的方向。幸好这个角度看不见他家的窗户,因为无论是亮着灯还是熄了灯,都会扰乱我此刻的平静。我觉得我此刻的心情矛盾极了。东西当然是吃不完的,我打了包回酒店,洗漱之后又重新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刚过七点,这是我生物钟的时间。我打开昨天晚上打包回来的夜宵准备当早餐解决,却发现冰冰冷的,根本不能入口,带回来了还是不得不弃。 是否某些东西硬留着,不去碰它,也会变味呢?我不知……突然有种想逃避的感觉,可这不是我的性格,该来的总该要来。 我总觉得没想好,却还是开了机。没有迫不及待的电话冒出来,只有一条接一条的短信,都是陆子期的。十点,他说:我等你电话。十一点,他说:我还在等。十二点,他说:今天要过去了,但我依旧在等。一点、两点……一直到六点,他每隔一个小时给我一条信息,话很简洁,大致都是说他等我电话。他是通宵不睡吗,我有些不忍。七点的时候他发过来的信息说:悠悠,我知道你的生物钟是七点,起来了就给我电话。 我还是拨了电话过去,想不到一下,就被立刻接起了。 “悠悠,你在哪?”陆子期的声音表面上平静,但我能听出来他是极力压制住的。 我想 了想,说:“我在外面。” “我去接你,究竟哪里?” “不用了,我回来吧。” 隔了很久,我才听到陆子期呼了一口气,说:“好,我等你回家。” 酒店和陆子期住的地方隔得不远,我走得很慢,这一段十分钟路程的路让我磨了二十分钟。 门早早就开着,陆子期倚在门框上等我。他的眼底泛青,下巴有新长的胡渣。 我进去,换鞋。 陆子期极迅速地关上门,扶着我的肩膀我把抵在门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没有思考的空间,大脑一片空白。 我伸手环上陆子期的脖子。 陆子期脱了我的衣服回手扔在沙发上。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背,解了我内衣的扣子,两手覆上来揉捏着。他一直亲着我嘴巴,堵住我所有的气息,并不流连别处,似乎存心是不想让我说话。 我软软地站立不稳,呼吸不顺。他熟悉我的身体,每一个地方以及该施的力度,都掌握得恰倒好处。痒,像有小针密密地扎着。我想要,我想喊,我想喊他给我。 因为穿着直筒裤,陆子期很轻易便帮我脱了,也迅速地解除了他身上的束缚,而我仍穿着高跟鞋。 我和他真的很久没要了,欲望汹涌澎湃。 我让他撞在门上,贴着冰冷的钢质,却仍觉得浑身火烫。我两脚蹭在他腰后,高跟鞋在脚尖一晃一晃的,终于“哚”地掉到地板上,而我的手一撑,刚好把门把的把手压下,眼看着门就要被推撞开来。 45 45、卌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推销新文的,更了纪念一下。 新文概括得精练点,就是扑倒与反扑倒的故事,有爱的可以看看,也可以收了养肥→→ 陆子期及时一把拉住了门。我松了一口气。他此时却离开了我的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看我。我觉得奇怪,突然觉得身下热热的,有东西流出来。他抱着我走去沙发。我觉得那热流更迅速地溢出来了。 “悠悠……对不起。”陆子期把我放倒在沙发上,拿了纸巾给我擦拭,“刚才你压到门把的时候太紧张,太紧了……我……到了……” 我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陆子期擦得十分温柔,细细地给我清理干净了,然后帮我穿衣服。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亲亲我的额头,也不说话。 现在的气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静谧安详,却又夹杂着一丝浮躁不安。 “悠悠,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陆子期终于先开口,声音温温软软的。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说:“你没说错。” “悠悠。”陆子期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开一些距离,定定地看我,“你要怎样才原谅我?” 我也定定地看他,从他漂亮的眼睛看到他心里去。我相信他的心里是真的有我,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我的手穿过他的刘海,指间是柔软的触感,和心里的触感一样,我的心里也是有他的。每个人的成长都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我不是超人,我不能飞。“我没有错。”我说得很轻,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陆子期很快把话接过去,“错的都是我。” 我轻轻捂上他的嘴,微笑着摇头,“别乱说了,你哪错了?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上。” 陆子期拿下我的手,深呼吸了两口,才说:“悠悠,我不许你提分手。” 我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亮丽的颜色,却又不张扬,还是当初去西安陆子期亲自挑给我的。“我只是想搬出去住,然后过完年我想辞职。” 陆子期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我压倒在沙发上,亲着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 其实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没想要说分手。他在西安说的话的确刺激到我,可我不会轻易地提出分手,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这些话说出口便弥补不了的。 我自然 地圈上他的脖子,张嘴伸出舌头回应他。 陆子期没有挑逗我身上敏感的区域,只是亲着我,反复地吮吸啃咬着我的唇瓣,卷着我的舌头舔过我的牙齿。他只是不要我说话,而不是来了欲望。不知过了多久,陆子期终于放开我,撑在我上方微微喘气。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是笑着的。我喘过气来,说:“我对这段感情不后悔,所以我不想说分手。” 陆子期终于渐渐笑开来,眼里润起雀跃的光,一瞬间四周都因为他的笑而生动起来。他用手刮我的鼻子,“吓我!那为什么还要搬出去,为什么还要说辞职?” 我微叹了口气,揽着他的脖子让他压到我身上,“在这里,你太强,我永远没有机会试着成长。” “我一直等着你成长,真的,悠悠。” “从最初的东北假药事件,到后来的和你比销量,到现在的提前回收垫资,我都做得不对,但你从来不说,然后在我后面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去给我善后。” “我是希望你从我做事的手法里能学着成长。”陆子期靠在我肩窝上,声音就从那地方的皮肤开始传上来,然后到耳朵,最后到大脑,轻轻软软的,“我知道你自尊心强,通常自尊心强的人,都极敏感,所以我不想直接说你。只要不是太严重,我都能善后,我想你就算当时没学会,回过头来也总会看明白的。” 他是如此的了解我。他做了所有的事情,只为不伤害到我所谓的自尊心。我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陆子期却撑着要起来。 我不让,揽得更紧了。 “压着你重。”陆子期干脆伸手到我后背,抱着我坐起来。 我用拇指摸着他下巴上的扎手的胡子,仰头看他。他是吸引人的。我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你今天不要回公司了,睡觉吧。” 陆子期拉着不让我起来,声音软软地对我说:“你今天也别回公司了,陪我吧。” 他的呢喃,有太浓的撒娇的味道,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陆子期见我不作声,便起来环着我的腰,“不说话……是默认?还是无声的抗议?”他自己说完就笑了,“悠悠,我发现用强的还是比较有效。”他抱起我直接上二楼。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了得,到头来发现自己很失败,工作上被陆子期保护着,感情上被他牵制着。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就只有强势 两个字。他不会给你选择,通常都替你决定好了,然后直接执行。 陆子期一夜没睡,把手搭在我腰上,一沾床就睡着了,可睡得并不沉,我一动他就醒了。他没有睁眼,只把手收紧了。 我扭了□体,不想吵醒他,但我睡了一天大半夜的,现在躺着就难受。 “我只叫你陪着我,没叫你也陪着我睡觉。” “我看会书。” 陆子期很快又再睡去。 我拿了手机发信息给顾卓信,让他帮我找房子,要一居室的,我不想和别人合租。 顾卓信很快打电话过来。 幸好我调了无声无震,我快快按断了电话,发信息过去:晚点找你,现在不方便。 结果很久之后,顾卓信给我回信息,想来他发信息也是不容易。他说:你想清楚,别小孩子气。我看陆董对你挺好的,你也二十九了,这感情不容易。 我小孩子气?我为着这个,笑了。难道胖顾还真把我当他孩子看待?正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好,所以我爱他;更因为我二十九了,这感情确实不容易,所以我不会提分手;但也都是因为这些,我需要搬出去,需要自己成长。 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觉得屁股都坐得麻麻的。我看了一眼陆子期,睡得真熟,便悄悄地拿起他搭在我腰上的手,然后悄悄地抬了一只脚下床。他没有醒,看来是真的困了。我把他的手搭在床上,先去上了个厕所,然后下楼。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我一早上没吃东西,现在就觉得饿。冰箱里永远有黄姨准备好的食材,我翻出来准备做点粥先祭一下五脏庙。我不想下味精,觉得那个东西没益,但除了盐之外也总得放点调味料,于是我到处翻鸡精。我不常下厨房,不是黄姨包办,就是陆子期掌勺,我是最懒的一个,顶多饭后洗洗碗,所以半天没翻出来我要的鸡精。 “在最右边的柜子里有新的,之前的用完了忘记开新的出来。” 我转头,陆子期正含笑倚在移门上。我打开最右边的柜子,果然有新的鸡精。“怎么不多睡会?”我拆了放下去调味,然后用筷子搅了几下准备熄火。 “我不是怕你又跑了吗?”陆子期轻轻地笑着说,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意味。他走过来压着我的手把火调到最小,“慢火再熬一会。” 我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虽然没有惊艳的感觉,可入口却不错。 陆子期吃完 要去洗碗。 我没让,他便在后面搂着我的腰,时不时地亲我脖子一下,一直等到我洗完。 陆子期从后面抱着我坐到餐椅上。从水槽到餐椅,有好些距离呢,他的动作就像劫持。“悠悠,我们现在去取东西好不?” 我能猜到他的话,但还是问:“取什么东西?” “悠悠你还装,真不乖!”陆子期卷着我的头发,说:“黄姨说你卷走了两大箱子的东西。” 他的心情很不错,是因为我烧粥了吗?但搬出去住,我是决定了的。我半转过身,侧着揽上他的脖子,“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我骗他。 陆子期折着眉心没有说话,手却是越收越紧。 我知道他是不愿意的。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说:“我今年二十九,我答应过奶奶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处理掉。所以这一年里我要茁壮成长,等我觉得自己配得上你了,就去把你倒追到手,然后逼着你娶我。” 陆子期蕴着笑意地看,听我欢快地说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把我的头发挽到耳后,笑着说:“能不能是逼我嫁给你?” 我把头埋到他的肩窝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我自尊又敏感,现在又加了样任性,你还嫁我?” 陆子期分开我的腿,让我骑在他身上。他抱着像只考拉的我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你都决定好了,还计划好了,我还能不签批吗?”他抚着我的后背,说:“公司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销售部的工资奖金、双薪和年终奖都没有问题。” “谢谢。” ---------------------------------------------------------------------------------------------------------------- 顾卓信给我找的房子就在市中心,离陆氏的办公大楼和陆子期的房子都不超过三站路,我笑他多此一举。“我要避他的话,我还留在这个城市干什么?” 顾卓信白我一眼,“你不避他,好好的复式别墅不住,搬出来干嘛;你不避他,干嘛要过完年辞职。” 我笑,“你风声挺快的。” “朋友的朋友的房子,给你算最便宜了。这地点,你们偷情也好,旧情复炽也好,都方便。” 我乐了,“我和陆子期没分手 。” “没分手那干嘛要分开。小孩子气。” 我笑笑没有答他。 我的年终奖特别丰厚,我知道是陆子期特意照顾我的。过年前我就递辞呈了,他很快签批下来,并且允许我提前走。整个公司知道我离职都哗然一片,压在下面窃窃私语,各色各样的版本都有。米嘉和丁晓在下班的时候劫持我去吃饭,他们对于随大流知道我要走的消息很不满意。 “你和陆董之间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 米嘉瞪了我一眼,但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办法,只哼了句:“小孩子气!” 我笑笑,同样没有答他。 他们都说我小孩子气,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我维护自尊的方法如此不成熟。既然已经离开了陆氏,我想我该真真正正考虑一下当初说自己开公司的想法了。 ---------------------------------------------------------------------------------------------------------------- 不和陆子期住一起了,时间相对地多了起来。他并不缠我,可能也忙吧。这日我准备出去吃饭,一开门就看见范伟站在门口。我吃了一惊,但也连忙醒过来,请他到屋里坐。 范伟只微微笑,说:“刚好吃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了想,点头。 范伟换了车,应该是台好车,虽然我不认识那个牌子,但车里的细节做得极好,坐着也很稳。他带我去陆子期长期包房的酒店。 我下车的时候略略一笑,想会不会遇见陆子期呢,结果听见范伟问我:“听说你们分开了?”他的问题问得很巧妙,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算完美。 范伟见我没说便没再追问,先走进去坐下。 我觉得他越来越有陆子期的味道了。 “以后打算怎么样,考不考虑过来我公司?”范伟问我。 “我想自己开公司。“我拿起茶杯喝茶,对着范伟笑了笑。 “也对,自己做掌权人才好。”范伟也笑。 我定定地看着范伟的身后,有点怔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 范伟跟着转过头去,然后看向我,缓缓地问:“你们真的分手了 ?” 何必一个问题问两次?如果你怀疑,那我给你答案你依旧怀疑,更何况我没和陆子期分手,我只是用我的方式维系着我的自尊。我们不住在一起,但我们有通电话有发信息,甚至还在一起索取过生理需要,我觉得现在的状态也相处的很好。但为何,陆子期要让别的人女人挽着他的手进去他的包房?神情亲昵,动作亲密。 46 46、卌四章... 我没有回答范伟。我觉得我最近对别人的问题都答不上了,从顾卓信和米嘉说我的小孩子气开始,到现在范伟问我是不是真分手了,我统统答不上来,虽然答案是否定的,可是我却开始怀疑了。 我神思恍惚地吃完那顿饭,范伟送我回去。我礼貌性地请他进去坐坐喝杯茶。他却极有眼色地说不了。我抿唇对他笑笑,他真的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等你接受我了,我再进去。” 我几不可见地蹙了眉,心里想:你这话,是挑衅我,还是挑衅陆子期,抑或是挑衅我们现在岌岌可危的关系?我笑着扶在门把手上,对他说:“那就以后再说吧,你小心开车。”做朋友是可以的,但我不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更不想应了他的话。 范伟笑着跟我说再见。 我关上门,颓然地坐到沙发上。今天看见的,是幻觉吗?我摇摇头,走过去开了电视调着台来看。我想用浮躁的声音来压制我更浮躁的情绪。结果我错了。我关了电视,倒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会按亮,过一会又按亮,可是铃声都没到,怎么会有未接来电,我真是颠倒逻辑了。 我想打电话过去,但兴师问罪的不是我的作风,而且说不定就有内情。我今年二十九了,不是十年前。洗了澡却睡不着,脑里总是自动地冒出来晚上的场景。我索性起床换衣服。离开陆氏之后是无业状态,也曾说过要自己奋斗了,可久久不见行动,我想我是该为自己,为我和陆子期的感情做点什么了。我拨了电话去给顾卓信,让他出来陪我吃夜宵。 顾卓信一来就调侃我,“寂寞了找陆董啊,胆子这么小!” “谁说我不敢找他了。”我笑着回他一句,喝口茶准备继续说,结果被他截了话。 顾卓信淘了手机出来放桌上,“需要我借你这个?” “我今天没事找他,有事找你。”我看到电话楞了楞,很快掩饰好自己的表情直接进入正题,“我想开公司,让你给个意见。” 顾卓信没再围绕我和陆子期的话题,“资金?” 我用手比画了个数字。 顾卓信沉吟了一下,又问我:“有没大体方向?” 我摇头。 “那还是从自己熟悉的行业开始比较好。” “药品?”我这点资金,又够开几家药店,有够租哪里的办公楼。而且,难道叫我去进陆氏 的货,然后叫陆子期给个人情价? 顾卓信想了想,又给我提议,“要不,选保健品吧。这个趋势刚起来,起步不好做,但利润绝对大。” “保健品给我的印象就是骗老人家钱。”我小声嘀咕。 顾卓信横我一眼,“你是看到不法传销被捣毁的警讯节目有这个看法吧?我不和你这样不专业的人讨论这个。那你去做化妆品和护肤品好了,女人的钱也好骗。” “这怎么叫骗钱,你是不明白女人心理。”我对他的话表示不爽,往深一层地想,他也是间接批评我时不时装嫩的作风。 顾卓信喝茶,眼里有赞赏的神色,“会用这个来说我,那就行了。做销售的,最重要是明白这一行受众的心理。想当初我教了你多久你都不明白,现在是自己实践出真知了吧。” “多谢师傅了。”我笑,“我混销售都混了十年了,摸心理还是有些心得的。” “哟,陆董!”顾卓信突然叫。 我猛然转头,身后就是马路了,只停了几台车,走着的或者立着的人都没有。 顾卓信在我身后笑。 我转头瞪他,“生活无聊了,要拿我来寻开心。” “你和陆董究竟怎么了,现在还要去开公司。” “没怎么。”我说得很轻,本来是没什么,现在我不确定还是否没什么。 “没什么就别憋着气,伤身体。” 我于是再度没有回答,这似乎都成我最近特有的现象了。 顾卓信见我不说话,便自己岔开了话题,“允许投资不?按定期年利率双倍收取。” 现在的物价指数那么高,银行的利息分明就是负利率了,双倍也不过赚一丁点,直接是平借给我了。“胖顾……” 顾卓信双手抱胸地靠在椅上,一本正经地说:“叫顾帅哥可以,胖顾免谈。” 我故意大笑出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顾大妈你真照顾我,我明天就开始行动去。” 回去之后我喝了一大杯热牛奶,又泡了脚,终于有了丝睡意。那晚我没有打电话给陆子期,同样也没收到他的电话。 -------------------------------------------------------------------------------------------------- -------------- 开公司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像我这样资金不多的,不请公司跑办证,什么都自己上。忙碌让我忘了那天的刺,也忘了我和陆子期究竟几天没联系了。范伟认识些人,帮我跑了一趟,证就出来。我请他吃饭道谢。 “接不接受投资?”吃饭的时候范伟问我。 我抬眼,看见范伟正微笑望我。我垂下眼皮,说:“我这公司小本生意,打闹着玩的,还不知是赚是赔呢。”他不明说那层意思,我也不好拒绝。但他一年之后又出现在我面前,虽没有大献恩勤,但心思我还是明白的。他无非是喜欢我,要追我,或者是记恨我,要追到我之后再甩了我,这两样先要做的,都是追到我。 “做生意就是做投资,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那所有人都去做了。”范伟对我笑笑,“悠悠,我明白你的担忧。但生意场上不谈感情,我已经明白了,不知道你明白没有,所以,我的投资是纯粹的投资。” 他毕竟是高才生,话绕起来一套一套的。我只得说:“等公司稳定了再说吧。” 范伟适时地转话题,吃完饭后送我回去,依旧送我上楼却不进门。 关上门,我一坐下,手机就响了。 “悠悠……”陆子期软软地喊我名字,“我想你了。” 我笑,想着他终于给我电话了,“我也想你。” “我在你楼下。” 我一瞬间有种捉奸在床的感觉,明明和范伟光明正大,我却害怕,跑到阳台往下看。范伟的车已经开走了,陆子期倚靠在他的车头灯上仰头对我微笑。我走回屋里,“那上来吧。”开好门等他。 陆子期一上来就揽着我的腰亲我。 我伸手要去关门,可惜距离不到。 陆子期反手把门关了,然后脱了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嘴上仍是半分不离我的唇。 亲了好久我终于得了空才推开他,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这没地暖,你赤脚不冷啊!” 陆子期侧头笑笑,“就是想看你紧张的样子,你都多少天没给我电话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眉目舒展,唇边的笑意很深。“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弯腰去给他取拖鞋。他不提,我也不问了,或许只是我大惊小怪,他要是有什么,就不会来找我,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陆子期抱我到沙发上,圈着我的腰,用鼻尖蹭蹭我的 ,“最近是有点事,不过算是忙过去了。” 那事也算轻描淡写地让你带过去了,我想。既然你不提,那我也不提吧。这样挺好,曾经我也隐瞒过他事情。有时候纯透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是成年人,该是有各自隐私的空间,只要你没有背叛我。 “公司生意好不?”陆子期点点我的鼻尖,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来逼我嫁你?” “刚起步,烦琐的事多着呢。”我跪着在他身上爬起来,“我去给你泡杯茶。” 陆子期跟着我进厨房,“茶香诱人,可是你更诱人。”他又圈上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连我走去洗杯子,他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悠悠,我有两个提议。” 我半转了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吧。”我喜欢他抱我亲我,也喜欢他的触摸,更喜欢他的体温。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隔了那么多天,我想念他的身体了。 “一是到我那,明天我送你上班;二是我留宿,不过明天你得请假。” “两难啊。”我低低地笑。 “不难。”陆子期开始亲我的耳垂,吮得我心痒痒的,血液也往下坠去。“那我留宿好了,方便点。” “但那样我明天要请假。”我嘀咕。 陆子期把脸埋在我颈侧轻笑,没有回答。 他的气息扫着我的肌肤,痒痒的,勾着心尖和感官。 陆子期抱我进房间,一件一件地帮我脱衣服。我缠上他的身体,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后来我们辗转在床上地毯上要了许多次,最后在浴室里到了最后一次攀上山顶,终于再没力气了。 陆子期帮我洗擦身体,凑在我耳边低语,“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 “我还没到三十呢,我还没成狼那!”我挑高了声音抗议。 陆子期洗好了,就那样光着身体抱我进房间。还好,这房子与以前我租的那地方不同,从浴室到房间的路上没有对着窗户,都是结实不透光不透风的墙壁。 “悠悠,你虚岁也三十了。”陆子期仍旧低笑,声音缠在喉咙里,很诱惑。他看着我,眼睛里有闪闪的光,“刚才你说两难啊,你说但那样你明天要请假,我就知道你是头饿了好些日子的饿狼。” 我捶他,“陆子期!”我怒了,他的话成功地把我激起火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陆子期亲我,温柔地舔 舔我的唇,然后撑起上半身笑着看我,“我说那,我的悠悠是只可爱纯良的小白兔。” 他眼里的笑意太明显,味道也太浓郁。我生气地一翻过身盖了被子,“明天我回公司上班,谁要理你!” 陆子期一如从前那样顺着我身体的曲度贴上我的后背,抱着我。他亲我的颈椎,然后轻轻地说:“睡吧。” 他怎么不哄我,其实我不一定非要回公司的,就是气他说我欲望过盛。如果他给我台阶下来,那么我明天早上一定会满足他的。噢,说得光是他有欲望一样,我不对! 过了很久,陆子期抱着我的手收紧了,才喃喃地说:“早点有结果也好。” 我正等着他哄我呢,结果等来这么奇怪的一句话,我郁闷,真去睡觉了。 47 47、卌五章... 公司正式营业,我是彻底明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又回到没日没夜地忙业务的年代。庆幸的是我选择代理的品牌还算有一定知名度,辛苦下来也有让人欣慰的成绩。 公司的人员还不多,招聘一直在进行,但我一直没想过张启正会来。因为忙,我都忘了今天要对新招的主管做复试,确定人选,所以当我拿着他们的简历和管人事的朱珊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对上张启正灿烂的笑容,我楞了。 张启正无疑是出色的。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朱珊问我要收哪几位。我说除了张启正,其他都差不多,让她决定。其实所有人当中,让我满意的也只有张启正,但我和他的关系实在尴尬,让我不得不割爱。 朱珊十分惊讶地说:“我觉得那个张启正最好呢,老板你竟然不要。” 真正的原因我不能说,只得含糊道:“他当时离开陆氏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他稳定性不够好。” 朱珊抽出当时的面谈记录,说:“他说是因为感情问题,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太幼稚,还说他的个人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能够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新工作中。鉴于是隐私问题,所以我就没再详细地问下去。我觉得可以试用看看的,可老板说不行,我只好换人。” “嗯。”我应了一声,回办公室拿包,“我有事出去。”我走得有点匆忙,范伟和张启正都回来了,我怕自己应对不来,我想见陆子期,想抱抱他,那样我安心。 “诶,老板,那究竟……” 朱珊后面的话我没听到,因为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到了楼下打电话给陆子期,他按断了,一会给我打回来。 “悠悠想我了?”陆子期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我还是能听到里面明显挑高了的愉悦。 “嗯,想你了。”我很配合,“提前打电话过来看看陆董什么时候能抽空见我。” “噗!”陆子期顽皮地笑出声来,“我正开会呢,中午我接你吃饭。” 我都忘记了陆氏周一的开会,一般都是开到十一、二点的,散会就直接去吃饭了。“那你先去忙。” 陆子期温柔地说:“那中午等我电话。” “嗯。”我挂了电话,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范伟坐在一边的卡座上,抬头对我微笑。 “好巧。” 我笑着点点头坐下。是真的巧,让我碰上范伟 ,而是让他碰上我。“怎么跑这边来喝咖啡了?”我记得他的证券公司的办公楼并不在这边,而且他的公司在这边也是属于新公司,要开拓市场的,该不会闲成这样到我公司楼下喝咖啡。 范伟帮我点了卡布奇诺,笑着说:“我是专门来找童老板的啊,先来喝杯咖啡定定神,怕你给我吃闭门羹。” “生意场上看利润不看感情,范老板上次不是这样和我说的?有生意,我怎么会断自己财路?”他给我闩了后门,我只能笑着顺着话说下去。 “那要不上公司谈?” “哪都一样,我的公司规模小,几乎大小事情也是我包揽的,范老板要介绍什么生意给我?” “别叫我范老板,听着怪怪的,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范伟把刚上的卡布奇诺推到我面前,接着说:“大概就是互利互赢,合作计划书我带来了,你看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夹递给我。 我快快浏览了个大概,意识是我们两家的产品搭配购销售:在他们证券公司开户资金达一定数额,就送我们想对应的产品;或者在我们公司购买想对应的产品,在他们公司开户就可以降低佣金手续费。金融服务和实体产品,我一直觉得是两个不相搭边的项目,尤其我的产品还不是民生最普遍消费的油盐柴米,受众有局限性。我问:“我们的群体只是一部分女性,而且是高端的群体,你选的面会不会窄了点?” “那个群体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闲钱特别多。”范伟微微笑,“你同意不?” “呵呵。”他倒说得没错,“你继续。” “当然,我不会只选这么一个面进行开发,对于不同的层次要选不同的策略,我们也有送大爷阿姨们生油和大米的。” “那利润分成呢?” “最后有写。”范伟帮我把计划书翻到最后,把那一部分内容指出来,“你先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看是否能合作,如果可以,下次我们详谈。” 范伟没有谈别的,结帐之后我们就分道回各自的公司了。我对范伟的印象在逐步改观,虽然之前也觉得回来之后的他变了,可这回我才真正地给他添分。 ---------------------------------------------------------------------------------------------------------------- 我回去研究过范伟的计划书,觉得可行,也问过顾卓信意见,他也说可以多个渠道试试,于是我决定周一给范伟电话。回到公司,我让朱珊进行完新人培训后让新招的主管到我办公室来,范伟的合作就让他们去跟,看看实际能力。 十点半,有人敲门,我喊了声进来,眼睛却仍然没离开那份计划书。奇怪的是,开门关门之后也没有声音了,办公室里静下来。我抬头,直觉觉得这新人不懂礼貌。迎面是张启正灿烂的笑脸,把我照得呆了。 “我在想,怎么叫你好。” 他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笑着开口。他的道行比我深,我总结。但我是老板,咳了一声说:“直接叫老板好了。” “老板!” 听朱珊叫,我觉得挺好挺正常的,张启正一叫,我却觉得把我喊得特土特老。我说了除了他之外随便选,怎么朱珊还是通知他入职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多追究也没用,就看看他是否真收了心思了上班吧。我把计划书递给他,“先看看,一会和我去谈。” “好的,老板。” “还是……叫我悠悠姐吧。” 我约了范伟过来。张启正和我一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我看他对范伟略略挑了挑眉,范伟只微微笑着看我们。当年范伟在陆氏追我的时候,张启正应该是知道的;但张启正喜欢我给我表白那是后话,范伟是不清楚的。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在心里笑,多想让陆子期看见这一幕,好歹我也是抢手的,也是有市场的。 合作谈成,我提议一块吃饭。范伟提议叫上米嘉和丁晓,然后我才知道米嘉已经跳槽到了范伟的证券公司,丁晓还留在陆氏。 “米嘉,换东家了也不告诉我啊,你个叛徒!”我笑着说。 “悠悠是你先叛变,我只是紧随你后!”米嘉立刻把火弹回到我身上。 还好陆子期不在,要不也不知道他会顺着米嘉的话说些什么呢。我让给他们点菜,低头与丁晓小声说话。开公司后见她更少了,幸好感情还在。丁晓问我和陆子期之间怎么了,我告诉她我们之间很好。丁晓半信半疑地看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 公司渐渐步入正轨,我也越来越忙。陆子期似乎比我更忙,好几个节日都是过了才想起来,补打了个电话便算。忙得到家倒头就睡,连欲望也少了。 范伟偶尔会找我吃饭,全部都是因为公事。他送我花,不接我上下班,更不会半夜给我电话,他不和我谈情,我很安心。我们只是合作伙伴,相处良好,他就像谦谦君子一样在远远的地方站着。 只有一次例外,是范伟生日。我连忙买了蛋糕又到商场选了条领带作为礼物赶过去。结果那顿饭只有我和他,我吃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坐完了全场。范伟收了礼物,送我回去,依旧不进屋。他站在门口微笑着对我说:“悠悠,你马上三十了,考虑一下我吧。” 这一句话让我的笑容僵在嘴角。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手机响了。朱珊说他们正在唱歌,让我也过去。我想拒绝的,但朱珊说都是公司的人,就当增加团队凝聚力了。我说好吧。起来换衣服,就当联络感情,笼络人心吧,以前在陆氏也做过,陆子期更是纯熟。 公司里都是年轻人居多,大家玩起来就更是high。我去喝了几杯啤酒,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结帐,结果帐已经结好了。张启正从旁边走出来,笑着对我说:“我送你。” “你送他们吧,我打车。” “他们都走光了,你以为还等你?” “你喝了酒,还是不要开车了。”我寻着借口推搪,觉得夜晚和酒精这两个词会起魔力。 “那你送我。”张启正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腕出去,打了车把我塞进去,接着坐进来。 我不悦地蹙眉,但看在他业绩的份上,看在他喝多了的份伤,我忍了。正要问他地址,却听到他给司机报了我的住处。 到了我下车,张启正也跟着下车。司机在后面大喊给钱。我没办法又折回去准备掏钱包,张启正却递了张一百块过去说不用找了,然后跟在我后面。 “小正!” “嗯。” 他的嘴里有浓浓的酒气,我猜他喝了不少,在醉的边缘了吧。我看他这样子,皱了眉说:“是不是真要我送你回去?”我问得有点火,这事确实不能不让我火! “不是。” “那我去给你打车,你回去洗个脸睡觉。” “让我上去喝口水,喉咙干。” 我拧着眉站在原地没动。 张启正打了个酒嗝,“别 小气,我喝完水就走。” 我叹气,还是心软,让他跟我上楼。 我进屋,没让他换鞋,因为我只准备了陆子期的拖鞋。张启正赤脚走在地板上。我去厨房倒水,他却也跟了进来。“你到沙发坐着,我看你喝得差不多了吧,小心动多了要吐。” 张启正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抱上我,头垂在我脸侧。我浑身一震,挣扎着要拿开他的手,他却把双手越收越紧。我吓得拼命去扳他的手,“小正,你放开我!” “不放!”张启正两手包在我手背上握住我的双手,“你早说过你和陆董不合适,你现在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试试看?” 我气得身体微微发抖,“你这算什么,我不答应你就抱我抱到天亮?我再不答应,你就一直箍下去,咱们绝食?” “悠悠……”张启正的声音弱下来,他亲我的耳朵,“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这事我之前都藏了整整一年了,现在有机会,为什么还要错过。”他濡湿的吻带着酒气一直侵袭到我的肩窝。他拉开我的衣服,露出肩膀,他用牙齿咬着我的肩带褪下手臂。 我被他箍着身体,动弹不得,耳朵延着脖子一侧都是湿湿滑滑的。我是真的生气了,还带着恐惧,“张启正,别说我陆子期没分手,就算我和他分手了,我选范伟也不会选你!”一句话让他定了身。我从他怀里逃出来,冲到房间门口说:“明天你不辞职,我给你辞退信!看来我给你留面子是我错了!”我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指着他喊:“滚!你现在给我滚!” 张启正朝我走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我吓得嘭地关上门,从里面锁死了。很久之后我听到关门声音,但我仍旧不敢出去,害怕那是他在里面把门关上,然后在客厅等我出去。我有点后怕,打电话给陆子期,想让他过来,结果他却关机了,应该是已经睡了。等了很久,外面没有声音,我却又不敢出去,可是晚上还喝了好几杯啤酒,现在想上厕所了。我左想右想,还是麻烦胖顾吧。 顾卓信也是通宵不关机的人,但听声音,显然是被我挖起来的。我向他求救,一时也没说明原因,想着给自己给他都留点面子的好,只叫他到我房间楼下给我电话,我把钥匙给他仍下去,让他开门上来。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很照顾我的,快快就赶来了。 顾卓信过来敲我房间门。 我听是他声音才敢开门,探头张望了两下,又走 出去,张启正已经走了。 “你搞什么鬼啊?”顾卓信想不懂这个是什么游戏。 “没什么。”我眼神不自在地闪了一下,笑了一下说:“多谢爹过来救我啊。” “靠!真成你爹了!”顾卓信哈哈大笑,“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顾卓信很懂眼色地没追问下去。 “我想陆子期了,送我到他楼下行不?” 顾卓信横我一眼,张了口,后来又把话咽回去,拍拍我手臂说:“走吧,当爹又当妈的苦啊!” 陆子期那我虽然搬出来了,但钥匙还是有的。 顾卓信送我到大厦楼下,让我别小孩子气了,说三十岁的人该想想结婚的事,然后就走了。 不是我不想,是我觉得时间还没到。我认为我会和他有结果的。 我没有按门铃,直接开门进去。房子里很黑,我开了楼梯射灯轻手轻脚地上去,再轻手轻脚地扭开房门。 48 48、卌六章... 我打开墙角的落地灯,温柔的黄光散开来,可床上却没有人。 又出差了…… 我不想回去,便在这边拿了以前的衣服洗澡,然后又下去厨房找了酒喝。几种酒混在一起喝,不是想醉,是想好好沉沉地睡一觉,连梦都不要有。 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沉,我摸了手表来看,原来已经下午两点半。当老板有一个好处就是,考勤可以另算。浴室里有水声,我扶着额头坐起来,难道昨晚忘记关水龙头了?我下床,摇晃着走过去。 陆子期从里面围了浴巾走出来,对我挑唇一笑,“真乖,知道我今天回来,特地过来睡着等我?” “我想你了。” 陆子期掩着鼻子皱眉,“昨晚喝了多少酒?” “不多,就是混着喝了。”我过去抱他,把脸蹭在他胸前,“我昨晚很想你。” “然后喝醉了?” “还好,就是脑袋有点沉。”我亲他的胸膛,伸出舌尖舔着。 陆子期揉揉我的头发,“好了!先去漱口,把酒气去了,然后喝点粥垫垫胃。” 我还想再亲,却被他压着去洗漱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刷了牙,又泡了个澡,精神了许多,的确就感觉饿了。 “你回来还做粥了吗?” “叫外卖送过来的。” 粥底绵软香稠,我递了调羹过去喂他,随口问道:“之前去哪出差了?” 陆子期把粥吃了,却还咬着调羹不放,然后双手伸过来一抱,把我抱到他腿上坐着,“只是有点事情要处理。”他没直接答我,只转问道:“你公司怎样了?” 我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有点慌,便又环上了他的脖子,“我想你。” 陆子期轻笑,抚着我的背说:“我知道。你今天都说了好几遍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沉默,很久之后开口,“就是想你了。” 陆子期没说什么,就轻轻地拍着我臀部,说我不乖,没有说实话。但听他的声音,是挺愉悦的,应该猜不到我的真正事情。 那天我们重温了搁得久了的欲望。完美的结合,一出一进都让人极乐。连最后的释放,我们都是同步的,酣畅淋漓。 ----------------------------------------- ----------------------------------------------------------------------- 我回公司的时候,朱珊告诉我张启正以个人原因辞职了,只递了辞职信,没做交接,也不准备要工资和提成。 “还是老板眼光犀利,张启正这人果然稳定性不够。” 他就是不能喝酒,从表白到强吻,到这次的……都是因为喝了酒。果然定力不够的孩子真不能让他沾酒。我对朱珊点点头,“继续招人吧。”这样的结果也好,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别像上回一样消失了又再出现,我没那样的精力陪他玩惊险游戏。 范伟那边的合作成绩不错,让我一扫阴霾。其实我一直有怀疑这数据是否真实,会不会是范伟故意拐个弯来做我的二线客户,但他不挑明,我也没提。 张启正的位置还没招到合适的人,我便自己跟了。可奇怪的是,我一接手,销量就滑了,我一一重新去拜访,可都是爱理不理的,分明都是卖面子给张启正的。 我知道这事不能急,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把这些客户资源都废了,便把他们放在一边,自己又去重新开发,慢慢积累,而且我极讲信誉,承诺过什么,无论是口头的还是书面的,我都一一兑现,客户也渐渐多起来,还有些是自己找上门的。 一步一步,都朝着我预想的轨迹走。 ---------------------------------------------------------------------------------------------------------------- 大暑那天我去买了房子,虽然是小小的两室一厅,但那感觉特别好。我在毛坯房里坐了很久,热得连舌头都要吐出来了,却还是止不住对着四面墙傻笑。我想我依旧会把它装修成七彩缤纷的风格,如果和陆子期吵架了什么的,我会住回来。不过,印象里我没和他吵过,唯一有一次冷战,也就持续了一个晚上。 坐了会,收到顾卓信的电话,他叫我去吃饭,说他又做了个大大单。我让他晚上再请,下午我要去看奶奶。 我想我快三个月没来了,但奶奶的坟前很干净,左右两旁各摆了两束小菊花。我把花放下,就坐到地上开始报告。 “公司生意很好,我买房子了。奶奶,我们有自己房子 了,装修好我就把你牌位放过去。” “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以后自己赚了钱怎么花,其实我发现,赚钱越多越没时间花,因为你会越忙。现在我总算是自己当老板了,想了那么多年,梦想算是成真了。” 我仰头看着晴空,没有一丝云,太阳把我眼睛晒得眯起来。我似乎能看见奶奶在天上对着我笑。 “咯咯咯咯。”我对自己一阵笑,然后看一眼奶奶的照片,得意地缓缓地说:“奶奶你的心愿我知道,也快要实现了哦,你别急别急啊。”奶奶的心愿,就是想有人照顾我。我在她坟前说过要把自己在三十岁前解决掉的,又怎么会食言。 我半转了脸过去看着奶奶的照片,“还有几月我就真正足三十岁了,到时候我带他一起来见奶奶,一起给你磕头。” 出了墓地我就打电话给顾卓信。他让我去酒店先坐下等他。他要是签了大单或者升职加薪,都喜欢拉我去那家酒店,也就是陆子期长期包了房的那家,他觉得那家够气派,能衬托他的心情,吃得特爽。我笑他土,笑他怎么出过国开过阳荤的还这么土。他在电话里就沉默了。我想他该是想起他老婆,想起那段婚姻了。我吐吐舌头说先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便挂了电话。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离了婚,现在还是一个人。因为心情好,吃饭的时候我就准备当红娘,对象当然就是他了。 “你都三十有几了,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想再组个家庭?” “哈!”顾卓信飞起粗粗的眉毛斜我一眼,“说别人的时候要先正身。” “我的事你别管。”我笑着说,却又不好把下文告诉他,就又转回到他身上,“我公司那么多小姑娘,你也见过了,喜欢哪个我给你搭线?” 顾卓信无力,“你就少折腾我吧。” “不行!你把我带大的。”我哈哈地笑,“哦不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徒弟没看见你安定下来不安心。” “那就你吧。”顾卓信眼也不抬地继续低头吃菜。 “胖顾,你耍我是不?!” “那你就放过我,少搭理。我都是离过婚的人了,小姑娘嫁我委屈不委屈。” “老大……” 顾卓信夹了一块烤羊肉到我碗里,“吃菜!” 于是,我再不敢提了,只好和他一样低头吃菜。 “呀,陆董。”顾卓信拍我的手,“还牵着个女的。” 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转身。那不正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女的吗。画面重叠,连姿势和表情都一样,暧昧又亲昵。 我把顾卓信拍回来,同样给他夹了块烤羊肉,其实我的手是抖的,压着声音平静地说:“吃!明天我去问问。”我佩服自己的淡定。 顾卓信送我回去,临走的时候还叫我不要乱想,要问清楚了。 我笑,“得了,少又准备说我孩子气,姐都三十岁的人了。” 那晚,同样的,我没有打电话过去,陆子期也没有打过来。我上网瞎聊了一个晚上,最后四五点的时候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去了。同样有梦,荒诞奇怪。 我梦见陆子期、范伟、张启正和顾卓信四人一桌打麻将。我就坐在陆子期旁边看,而米嘉则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丁晓在厨房泡茶切水果。后来张启正不舒服先走了,我叫米嘉替,他不肯,只有我上。顾卓信笑嘻嘻地凑过来对我说:“他们两人给你打牌,你记得给我打牌。”我说:“我要大杀四方城!”后来场景一转,就变成我和顾卓信两个玩塔罗牌。他神神秘秘地看着我一眼,翘起嘴角去翻牌。结果我还没看到那张什么牌,场景又转了,变成两对人在广场上拥吻。而那主角是,我和张启正在这头,陆子期和我见过两次的那女人在另一头!张启正闭着眼很陶醉的样子,我却睁眼看着陆子期的方向。突然舌上一疼,嘴里散开一股腥味,我突然惊醒。 我去厨房倒了温水喝,似乎觉得嘴里还留有腥气。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再回房间睡觉,已经全没了睡意,一看表,原来已经六点,索性起来,我给自己做了丰盛的早餐,化了精致的妆容,掩住倦意,然后上班。 我拿着文件站在窗边,阳光撒落我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今天签了三份合同,成绩还不错。我对空气笑了笑,只是笑得有点僵硬。 我曾经自信地认为,我和陆子期之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只等我上船,就是幸福的彼岸。现在,依旧如是吗? 我不知道我爱陆子期爱到哪个程度。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有过所有恋爱中女人的反应:焦虑、恐慌。但我很快可以投入工作,只要强度够高,我完全可以忘记那一幕。是我不够爱他,还是我足够信任他?这让我很疑惑。 49 49、卌七章... 那件事渐渐淡去,我一边忙公司的事,一边装修我的小房子,还要抽空上去陆子期那,或者让他来我这。时间一日日地过,我真的快三十了。陆子期和我同一天生日,那么他也要三十四了。 生日前还有一星期左右,我在商场里乱逛,却买不到心水的东西送他,觉得他都不缺,或者说什么都配不起他,我拿在手上太俗太掉价了。正烦恼着,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陆子期。我笑了,心想我和他还真心有灵犀,我想他的时候,他也想我。 “嗯?”我也学他那样,翘起唇角,连带地翘起尾音,只哼了一个单字。 “呵,悠悠。”陆子期笑,“学得挺像的。” “哼!”我不满却又甜蜜地皱了下鼻子,哼了一声。 陆子期再笑,然后说:“我明天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去哪,我送你机。” “不用了,你记得好好装修你房子。” 他的声音很温暖,把我心哄得暖暖的,像稠稠的麦芽糖,散出香甜的气息。 从商场里出来,我打电话给丁晓约她出来吃饭,我准备向她第一个坦白交代了。结果丁晓说和米嘉以及范伟在一起,还说米嘉正准备给我打电话呢,准备晚上吃完饭去打麻将,正好三缺一。我抵不过他们俩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米嘉和丁晓两个去点菜,留下我和范伟坐在那。 “周末公司准备搞个小的露营活动,你也一起过来玩吧。” 周末可是我和陆子期的生日,他不知道陆子期的生日也会知道我的。我笑笑,“你们玩吧,我有事。” “要一个人过生日?” 我眨眨眼,“两个人过。” 范伟喝茶,没再问什么。 他是一直都认定了我和陆子期分手了吧,只是我的感情怎么样,又何需给别人交代呢,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虽然范伟没再对我表示什么,可我一顿饭就是吃的不甚顺畅,晚上的打麻将我是不想去的,可米嘉那家伙死拖着不让我走。 “你要送钱给我花倒也是不错的活动。”我对他笑,故意刺激他。 米嘉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你真和陆董……分了?” 我在丁晓看不见的地方掐他,小声说:“我和他感情好得很,你才分了呢!” “那不怕,那不怕,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也不贪,小赢就好了。” “多赢点准备我的红包吧。”我得意,看着他愕然的表情就更得意了,又把他拉近了说:“我的红色炸弹可不允许你缺斤少量的!”看着米嘉石化的表情,我大乐。 不知是否范伟故意给我松牌,我是连赢了一晚上,米嘉忿忿地瞪我。 我没让范伟送,坐米嘉的车回去。 “你这怎么能两头收!”米嘉边开车边碎碎念。 “等你们结婚,我回给你好了,小气!”我笑着说。 “悠悠姐。”丁晓在一旁拉我袖子,声音随着脑袋越来越低,“这都哪跟哪,十画都没一撇的事情。” “快了,快了。”我大笑。 第二日一早我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打车去了机场。陆子期说不要我送,可是我想送,因为我又想他了,昨晚都想一晚上了。 我不知道航班,又不认识人,是不可能查了,便发了个信息过去:出门了没有,记得想我。 陆子期发信息的速度有所提高,几分钟之后我就收到信息了。他说:早到机场了,你也要想我。 到了?我左右张望,没看见人,便调出号码拨了电话出去。熟悉的铃声响起,不大,隐约能听见,但我肯定这就是陆子期的手机,因为太敏合了!我抿着嘴巴笑了,顺着声音过去,终于看见他好看的侧脸,正低头看着手机准备接电话。我立刻把手机摁断,准备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捂着他眼睛。 突然走过来一女孩的,挽上陆子期的手臂。他本来按手机的动作停下来,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抬头对她温柔一笑。她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两人一起进了安检。 我没有记错,是我之前见过两次的那女孩。第三次了,果然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把手机关机了,放进包里,然后木然地转身出去。 是不是我太自信了,是不是我想得太美好了?我以为不会有问题,却一再地出现问题。 回去埋头地工作,可是这次怎么也静不下心了,忘记不了那个场面。 我掏出手机再次打开,希望有忙碌的提示音,告诉我一条接一条的信息,是陆子期的,问我为什么要自己挂了电话,问我为什么一直关着机。可是没有,手机静悄悄的。我告诉自己,上机了要关机。 晚上一个人吃饭,学着黄姨的手法熬的苹果 鱼汤,却是一阵腥味,害得我喝不成还去厕所吐了一顿。心里烦乱去喝了杯酒,却把自己喝晕了,幸好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对! 爬上床的时候,我再次捧着手机看,只有陆子期漂亮的照片亮在屏幕上。我告诉自己,飞得远了还没到。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我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究竟要怎么问。突然信息响了。 我刚下飞机,有点累。昨天怎么电话响两下就挂了,之后一直关机?没电了?现在中国是早上五点多吧,你多睡会,我一会给你电话。 信息真长,应该是陆子期发给我所有信息当中最长的了。郁闷了一天一夜,总算有破记录的回报。我越看越舒服,似乎他就坐在我床头,摸着我头发说多睡会一样。我本来已经按下回复,打了两个字了,却又全消掉,坐起来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又开着手机睡觉?”陆子期第一句就上来责备我,“不听话!”不过是那种软软的,沾着棉糖的情话。 我笑起来,“我想你了。”之前躺着的时候想着怎么问的话,已经全忘了,就会说一句我想你。 “之前你手机没电了?” “嗯,后来又去谈客户,回去都忘记充电了。”我胡乱编着。 “害我在飞机上想了整整十几个小时。” “我不也想了你一个晚上吗。”我小声地说,带着欢喜的笑。 “我还有事忙,你记得多睡会。” “嗯。”就这样,又挂电话了,我半点没把烦心的事问个明白,甚至连边都不沾。 我想我是着了道了。不是我不够爱他,是我很爱他,别说见到他的人,就算是听到他的声音,便已经不能使用理性思维思考了。我告诉自己,是陆子期太强,不是我太弱,不着道是不正常。 除了去公司就是看看房子装修的进度,生日的前一天转眼就到了。陆子期一直没给我电话,鉴于去年的惊喜,于是我也配合着不打过去。 等到下班,依旧没动静,只好回去,都上了两层楼了,我又折回下来,去了陆子期那。洗好澡,裹了睡裙上床,摸出手机开始想对白。 “陆子期,我三十了,你也三十四了,咱们结婚吧。”不行不行,太直白了,直接就是剩菜便宜卖了的意思。 “陆子期,记得我和奶奶说的话不?”不行不行,我和奶奶说过那么多话,怎么能更直接把那句“我要在三十岁之前 把自己嫁掉。”的话引出来是个问题。而且要是他又是一贯的表情,挑眉,勾唇,笑呢?我该怎么应对,难道自己说出来?太没面子了。 还没想好呢,电话就到了,我看一眼,果然是陆子期。我笑了,嘴角翘得高高的。 “还没到点呢!”我得意,欢喜,乐! “那提前说声生日快乐吧。” “你也一样,生日快乐。”我跟着说,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他的惊喜。 “悠悠啊,我明天赶不回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整句话的语调明明是轻快的,应该配合着勾唇淡笑、斜睨我一眼的表情。可是我生日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是我们同一天,他却说赶不回来,我不敢想他此刻是不是在电话那头如我所猜的那样。“你现在,在哪呢?” “美国,我父亲这,谈些重要的事情。” 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和他一起到的美国,见他父亲。 太快乐容易忘本。 我仰头呼了长长一口气,眼泪终于滑进耳朵里。 还好,没把那句话说出来,还好,我已经给自己买了房子。 “我们之间,你觉得快乐吗?”我问。眼泪滴在床单上,迅速地吸了去,只留下一个略深色的水痕。其他的,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了,我要保留最后的自尊。 “很快乐,也很享受。”陆子期缓缓地说。 我庆幸他没听出我声音里的不对劲。“快乐就好,值了。你最近回不来了吧,你父亲的地址能不能告诉我?” 陆子期在那头轻轻地笑,“悠悠,你终于问了,我还是发信息给你吧。” “好,那我先睡了。”我挂了电话,快快关了机。 我把电话往墙上一砸,然后看着它撞在墙上,弹落下来,后盖飞了,电池也掉了。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声音盘在喉咙里低旋,沙沙的,低低的,像割破喉咙后的竭斯底里。我哭得喘气,腹部疼得难受,头也晕。 过了很久终于歇下来,我过去摸起手机把电池装上,盖上后盖,然后开机。屏幕已经裂了,但不影响,只要能有他的电话就好。可是手机好象被我摔坏了,开不了机。我拔了卡出来,洗把脸下打公共电话叫顾卓信过来了。他倒是随传随到,胖胖的脾气好,也不和我计较。 顾卓信一到就过来抬我的脸,“你怎么哭了?陆董呢?今晚你应该和他过啊。” 我手一摊,“手机借我。” “发生什么事了?”顾卓信犹豫着不肯掏。 我潜到他口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关机拔卡,再插卡开机。 “你自己的手机呢?” “摔分尸了。” 顾卓信打量着我,不说话了。他似乎猜到事情挺严重的,准备等我自动交代。 手机开了一会,信息才蹦进来。我连忙打开来看,就是陆子期给我发的英文地址,只有一条,别的没有了。我把脚缩到沙发上,用手抱着靠到一角,眼睛盯着手机不说话。 “悠悠。” 不等他问出来,我就先把话截了,“渴了自己去倒水喝,冰箱里有饮料。”再等一等吧,或许电话一会就到了,我安慰自己。 顾卓信叹气,不过还是自己去拿了瓶鲜橙多来喝。 电话一直没有响。顾卓信在一旁等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去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我一下坐起来,顾卓信的手机就摆在床头,抓过来一看,什么都没有。我死心了,工工整整地把地址抄下,然后关机退卡。 我出去看见顾卓信披了外套睡在沙发上,脚缩着。毕竟不是盛夏,晚上睡着了会凉的。我拿了薄毯子盖在他身上,他却醒了。 “生日快乐。” “谢谢。” “气压过了吧?”顾卓信对我笑笑,问我要牙刷毛巾,“陆董他是临时有什么重要的急事吧。” “胖顾,我三十了。” “嘿嘿,知道就好,自己好好把握,陆董可是质优加稀有资源。” “你三十五了吧。” “扯我身上干嘛!” “你觉得我怎样?”我问,轻飘飘的。 “什么?”顾卓信在吐牙膏泡泡,然后含了一口水进去,咕噜咕噜地漱口。 “我觉得我们合适。”我觉得我的声音更远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顾卓信刷完牙开始拧大了水龙头洗脸。 “我说不如我们结婚吧!”我朝他吼出来。 顾卓信呆了,转身看我,“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不理他,自己走过去刷牙洗脸,然后进房间关起门来换衣服化妆。我对着镜子笑了一个,眼睛依旧有些肿。我出去, 拉顾卓信出门。 “去哪?” “去我奶奶坟前。” 顾卓信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抽回手说:“悠悠,你和陆董之间有什么问题应该好好谈好好解决,不是把我一个外人拉下水啊。” 我把他的手抓回来,牢牢地用两手箍着,“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好聚好散,成年人的方式。” 顾卓信嗤笑一声,“好聚好散那你哭什么。” 我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难道发泄都不让我发泄了吗!”我又大吼,不顾形象地大吼,然后觉得一阵头晕,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自己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顾卓信坐在我床边。 “喝点牛奶。” 我听他话,胖顾才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我喝了杯牛奶压过惊,平静地对他说:“我和他结束了。然后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所以想结婚。” 顾卓信皱眉。我看他眉峰都要拧在一起了。他想了很久终于说:“悠悠,你还是适合先睡一觉。” “我和他在一起享受的是过程,我和你结婚是要求结果。”我把他搭在我肩膀上要把我压下床的手拿下去,“你说你离过婚的,小姑娘嫁你会委屈,那我倒是刚好,虽然是头婚,却也是二手了。” “哎!悠悠!你怎么这样说自己!”顾卓信刚刚松了一点的眉毛又聚到一块了。 “实话实说。”我对他微微笑。 “你睡一会睡一会。”顾卓信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应对,拿着杯子起来。 “我答应过奶奶,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掉的。现在我都三十了,还没有人要。”我终于哭出来。 “我 49、卌七章 ... ,我只是去洗个杯子啊。”顾卓信没有办法,又坐了下来。 我抱着他,趴在他肩头哭,“胖顾,你要我好不好,好不好?” 顾卓信放下杯子,轻轻地拍着我后背,除了叹气,我没听到他说别的话了。 ---------------------------------------------------------------------------------------------------------------- 公司两天没回去了,胖顾怕我想不开,拿了衣服住过来陪了我两天,不过都是睡在客厅沙发上。 生日那天,在我的坚持下顾卓信还是陪着我去了奶奶的坟上,但他就站在边上,只等最后才过来鞠了个躬。我给奶奶磕头,跟奶奶说那人就是以后照顾我的人了,虽然人胖胖的,但脾气好,不会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也不好。顾卓信去叫了个鸡汤,说我吃不下喝点汤补补。我喝了一口就吐了,太油腻了。 晚上洗好澡出来,我说:“胖顾,那事算定下来了啊,我寄帖子了。” 顾卓信目瞪口呆。他是以为我这两天平复下来了? “明天陪我去买个手机吧。”我转身进房,想到件事情又转过来对他说:“你洗完了进我房间睡吧,反正是定了的。” 顾卓信继续石化在沙发的角落。 我看了还在沙发僵硬着的胖顾一眼,换了衣服下楼,在便利店买了一张精致的结婚喜帖上去。 第二天我先去把东西寄了特快专递,才拎了早餐上楼。 “悠悠,我今晚要陪个客户吃饭,可能比较晚,你自己去买个手机吧,没有手机不方便的。还有,你先睡,别乱想。”顾卓信磨不过我,似乎在慢慢接受,但他的适应能力挺强的,除了还是坚持睡沙发外,别的都像那么回事。 早餐没吃完,丁晓就过来按门铃。“在家呢。”顾卓信正好出去上班。丁晓看见有陌生男人从我房子里出来,半截吊高的尾音已经吓得低下去,眼睛直望胖顾身上瞟。 “晚上尽量早点回来。”我对顾卓信说。 丁晓看我的眼神更加惊悚了。一进屋关了门她就问我:“这谁啊?怎么随随便便的。” “我老公。” 丁晓倒抽一口冷气,“什 么时候的事?” “过几天吧。” 丁晓的表情明显松下来,“吓坏我了。陆董找你,说找你三天了一直关机,找到我那了。” 我的心又吊了起来,“他找我干什么?” 丁晓白我一眼,“我怎么知道,只问你怎么关机了,我更加不知道。诶诶诶,你不要那么奇怪好不好,他找你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好不好!你们搞什么啊,弄得你要搬个人出来演戏?” “没有演戏,我是准备发帖子了。” “我不信!”丁晓瞪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事,就是结束了。” 丁晓撇嘴,“我现在打电话去问陆董。” “他人在美国,不要浪费电话费了。陪我去买手机吧,我手机坏了。” 我们走路去最近的大卖场,选了一台诺基亚的,我只是看中它耐摔。走回去的时候丁晓打电话回陆氏请假,她说要陪我。 来回其实就两站路多一点,不远的,可我却觉得特别的累,扶着丁晓抬头看一眼太阳,晕得整个人晃了一下。 “不舒服?要不要歇一下?” “呀,我好象感觉来月经了,快点回去。”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东西流出来了,今天连护垫都没垫,坏菜了!我抓住丁晓快走。可是头却越来越晕,脚越来越软,我终于再一次,晕过去了。 这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是白色,显然不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再认真看了下,这分明是病房!我撑着下床,丁晓就奔了过来,把我压回病床上。我说:“干嘛呀,亲戚来了,身体虚,回去补补就好了。” “你怀孕了,有流产迹象。我刚交完钱,一会去吊针。”丁晓面无表情地交代,“还有,我给陆董打电话了,他让我照顾你。” 怀了?我竟然怀了陆子期的孩子?太讽刺了吧!我扯着嘴角笑笑,“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丁晓还没答,陆子期的电话就过来了。 丁晓抢了过去接了,“陆董,我是小丁,悠悠姐刚醒,刚醒,身体比较虚弱,你,你别太大火啊……嗯,嗯,我让她听。”丁晓把手机按在我耳朵旁。 陆子期一向温柔的声音此刻却如闷雷一样响在我耳旁,显然是极力压制住的。“童悠悠!我告诉你,吊完针了给我老实回去等着,我现在就飞回来!” 50 50、番外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圣诞快乐! 本番外是送给小琴的圣诞礼物,也是送给各位的小礼物,与正文无关。 签完合同走出大楼,满目的阳光,照得心情也跟着卓越起来,我决定去一趟学校,感受渐行渐远的青春。 今天正好是周末,天气也好,连在学校的人并不多。我坐在湖边看着前面几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微微笑了起来。我想我还是不要在这样暧昧的地方打扰别人,便起身准备走出去,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叫我。 “悠悠姐。” 前面一对小情侣的男生突然回头看我,我有点楞,竟然是张启正。 他牵着旁边的小女孩站起来,微笑着朝我走过来,而刚才叫我那女生也走了过来,是张启正的妹妹。我对他们笑笑,打量着张启正身旁的小女孩,问:“女朋友?”其实不怪我疑惑,因为那女孩真的好小好青春,看着像初中生,阳光照在她脸上,有让人羡慕的浓郁的青春气息。 张启正点头微笑,给我介绍:“诺琴,你叫她小琴好了。”他又给他的小女朋友介绍我,“童悠悠,我以前的经理,也是……”他转过去对诺琴翘唇而笑,“我以前的单恋对象。” 张启正妹妹圈上我的臂弯,“难得碰上,一起去坐坐吧。”她对我说:“悠悠姐陪我一道吧,要不我就成独个高瓦电灯泡了。” “呃……这……”刚才的淡定,是因为风度。现在的犹疑,是因为惧怕。打过招呼就可以了,我认为。 “悠悠姐,一起吧。”诺琴对我笑,然后眼睛看着我,勾着张启正的手臂,垫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走吧。” 张启正对她宠溺地笑笑摸她的头发。 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他眼前的小女孩。他应该是放下了。挺好。我笑起来,从心里地祝福他们。我说:“那去喝个下午茶吧,当是悠悠姐给小琴祝贺她考上这好大学。” 张启正笑道:“小琴只是过来玩,她还没考大学。” “高三?”我问。 张启正妹妹拉我手臂转身,小声对我说:“诺琴今年念初三。” 我吃了一惊,这么小,难怪全身上下都是蓬勃的朝气。我装嫩装嫩,再怎么装,这内在的东西本质的东西,还是装不来。但张启正已经二十六岁了,她才十四岁,十二年……这差距似乎比我当年大他四岁还要来得震撼些 。“他们怎么认识的?我觉得差距有点……大。”我压着声音问。 “小琴是我家教辅导的学生。有回同学吃饭,快迟到了,我就让我哥开车送我过去。到她家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她妈说小琴做化学做得发脾气,扔下东西一个人跑出去了,她爸正拿了伞出去找她。我在她家等,我哥先回去了。后来是我哥先找到她的,再后来就……”张启正妹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过去,“这样了呗。” 我转头看过去。张启正和诺琴两人相对站着,张启正双手圈着诺琴的腰,诺琴则把手环在张启正的脖子上。诺琴只到张启正的胸口,真的是娇小玲珑。他俩含情脉脉地对望着,衬着粼粼湖面,倒也唯美。我笑,“没想到小正一下子找这么小的。” “别看小琴年纪小,但我觉得她挺有御姐风范的。我猜是她把我哥拿下的,不是我哥追她的。”张启正妹妹努了努嘴,“喏,你看。” 我再次地转头看过去。诺琴正垫起脚亲上张启正的唇。张启正一脸陶醉地闭着眼,他是猜到了也习惯了?我转回身,这回轮到我拉着张启正妹妹先走,“非礼勿视,我们先过去坐下等他们吧。” “呵呵,他们经常表演的,我都习惯了。”张启正妹妹走得欢快,蹦了两步回头对我一笑,“悠悠姐,我当初挺怕我哥走不出对感情的。” “怎么会!”我坚定地说,给自己信心也给别人信心,“小琴是小了点,但不影响到学习就好。” “我会看着的,她的成绩倒是没下滑,而且我哥给她补习化学,反还升了几名。” 我回头看他们一眼,还在热吻中,转过来说:“挺好的,就是激情要控制下。” “噗!我也会看着的。” “看着什么?”张启正却已经追了上来,牵着诺琴的手。 诺琴突然机灵一笑,说:“她们肯定是在说,要看着我,不要让你给拐了。” 张启正凑过去亲了亲诺琴的脸蛋,“不是我被你拐了?” 诺琴一甩手,倒着跑出去笑道:“你现在可以有机会逃了。” 张启正跟上去,一把抱起诺琴,“我现在反捉你了,小琴你逃不掉了。” 我和张启正妹妹绕过花坛,从侧门先走了。 51 51、卌八章... 吊完针,丁晓直接把我压回陆子期的房子。她站在门口对我摊手,“钥匙呢?” 我眼珠往上一翻,再看看丁晓,“按门铃吧,我想黄姨已经被他召回来了。” 黄姨的确是过来了,正在给我炖汤。 丁晓扶我上二楼,眼睛却是四处往房间里瞄。 我再次躺在那张大床上,想法就忍不住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什么都不要想。他顶多是十来个小时飞机,晚上就到了。 丁晓寸步不离地伺候我,像是我得了世界末日大绝症一样。她倒也乖,没问我陆子期或者顾卓信的事情,只是和我说护肤啊化妆啊什么的。 我躺得骨头疼,便想下楼看看黄姨今天做什么菜。结果脚还没离地,刚直了腰,丁晓就紧张地要来扶我。我无奈地笑了,“干嘛呀,陆董给你什么指示了?我又不逃,我还要听听他回来说什么呢。” 丁晓还是照样把我扶得稳稳当当地出去,“医生说你有流产迹象,要多躺着。” 我摸上肚子,再想起他刚才的电话,抿了抿唇掩住那抹淡笑。他越是生气,证明他越是在乎我的。可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事情淡过去。我想我应该是不用想如何去开话题了,他会告诉我。那女孩是谁,那几次是什么回事,生日又是什么回事……我要知道的事还真多。 晚上吃过饭,我让丁晓回去,她说如何也不肯走,说是任务还没完成,非要等到陆子期回来。我说他从美国飞回来,极可能是半夜呢。她说她睡客房。我无语,随她了。洗过澡后觉得困,躺在床上看了两眼电视就睡着了。 半夜梦里觉得暖哄哄的,好不舒服。我翻过身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如来的五指山里。我大惊,吓得就要起来行礼,可身体被一股力量压着,躺着没事,起来却会被一股柔力压回去。“佛祖……”我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样的苦! “悠悠。” 很温柔的男声,很熟悉。远远的,如来像是要现身了,浓雾渐淡。我挣扎着一定要起来过去跪下磕头。我可不想死得很惨。 “悠悠,悠悠。” 我突然被人拍醒,陆子期的脸就放大在我眼前,可是眼底有淡淡的浅青色。 “做噩梦了?身体扭来扭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如来佛祖,我明明是 不信神佛的,却做那样的梦,梦里还有那样奇怪的想法,不知道有何含义。 陆子期抱着我,说:“继续睡会吧,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我伸手过去紧紧地箍着他的腰,用尽了力气,最后把自己也弄得累了。我松了手靠在他怀里喘气,“说吧。” 陆子期笑着叹了口气,“好。”他把我的腿搬过去搭在他的腿上,又伸手给我梳头发,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才说:“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说什么时候来逼我嫁你。你当时没问我,我想你应该是听明白了。” “嗯?”我隐约记起那次在我租的房子里缠绵,他好象、大概,约莫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当时我没留意,现在发现这话听着不对啊,怎么是他嫁给我呢? 陆子期捧着我的脸,用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温柔,就像晚江边摇曳的灯火,让人渐渐安静。“你要搬出去,你要开公司,不就是因为你的自尊吗?” 我把视线从他眼睛滑落,看在他的胸膛上。 “你希望自己配得起我,想事情可以想到一块去,做决定可以出同样的策略;你希望自己能更强,别人说我们的时候会说陆子期与童悠悠,而不是陆子期的女人之类。这就是你的自尊。” 对,他分析得没错,可我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你的想法没错,所以我让你搬出去了,也让你辞职自己开公司了。我爱的是完整的你,从来没想过要把你改造,你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要强,我知道的。而我也知道这给了范伟和张启正很多机会,但我相信,我的对手只是你,不是他们。” 他果然是控制着全局的人,每一步,每一个结果,都早有预知。 “那天晚上我还跟你说,早点有结果也好。你成功了,想必你会压着我嫁给你的。你跟奶奶说过三十岁前把自己处理掉。” 我抬起眼珠,看着他的眉眼,委屈地扁了扁嘴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他都清楚,为何还要造那一幕。“那生日呢,生日什么回事!” “生日你三十岁,是要把自己嫁掉的。你现在的公司还新,业绩就算不错,也是刚起步,我刺激你一下,你就会追过来美国的。我还说我们要结婚,会带你去见我父亲的。”陆子期对我微微笑,“要是我不刺激你,怎么成就你要我嫁你的借口?” 我拼命地捶他。他竟然连我想不好开场白都想好了,把台阶也帮我砌好了! “后来怎 么变卦了?手机关机,公司也不回。”陆子期突然眯了眯眼,再出口时声音骤然就降了几度,“小丁说你要找别的男人结婚?” “我没有变卦!因为我之前就没承诺过什么!”我坐正了直面他,“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要娶我?” 陆子期缓缓地翘唇笑了,“悠悠。”他喊我,两字拉得糯软绵长的,又隐隐夹着一丝无可奈何。 我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他总是掌控全局的人,我惟有拿了那句话,才能扭转局面。我坚持:“先答我。” 陆子期划开唇笑起来,“是!” 筹码到手了,我微微笑。我估算那女孩难不成也是他刺激我的戏码之一?“那好,生日前一周,你告诉我有点事要处理,结果在机场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一起走的,她还亲了你一口,这女孩我都见第三回了,之前两回在你的包房外!这算刺激的原材料之一?” 陆子期皱眉想了一下,“你看见菲菲了?” 我靠到床上,抱着双手等他继续。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像有恃无恐的样子。 陆子期很开心地笑了,“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人算不如天算。”他靠近了一点,用一只手勾起我的下巴,说:“你告诉我,如果你没有看见菲菲,你会不会追来美国?” 我看着他眸子里的流光,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悠悠。”陆子期过来抱我,亲我。 我推开他,“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呢!” “能不能亲完了再说?”陆子期打着商量问我。 “说完了爱爱!”我回他。 陆子期把我揽在怀中,亲了我耳朵一下,说:“悠悠,我是想要,可不能要。”他摸摸我肚子,笑着说:“宝宝要手脚并用地抗议的。” 我一下红了脸。忘记自己怀了,还这么大的欲望!我捶他一下,“别拐弯抹角了,你还没说呢。” 陆子期含笑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好、好。” “菲菲其实是我母亲改嫁后的女儿,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和我美国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虽然我和我母亲不亲,甚至我曾恨过她,可她毕竟是我生母,而且她走了。” 我惊讶,陆子期的母亲已经走了? “就前段时间的事,她改嫁后的丈夫比她早逝,遗产全留给了她,而她把遗产再分给我和 菲菲。我们做了分割,她负责欧洲的公司,我负责欧洲以外的公司,不动产也做了仔细分割。我和她不熟,就见过几面,想着遗产分割完毕大家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所以没给你提过。后来她和男朋友分手了,一度患上了精神病,过来中国找我,是想换个地方散散心。我怕我们的感情刺激到她的病,便又没给你说。但那两次在包房外,你看见我们,应该也看见我别的同事,都不带伴的。最后一次,不是我和她一起去的美国,我们两条线,她飞法国,我飞美国,进安检不等于上飞机,悠悠。” 我知道是我不肯问清楚,自尊心自卑感搅合在一块导致的恶果。我小声哼哼,“她亲你了。” 陆子期用食指逗我的双唇,“又不是亲这里。外国亲脸颊很普遍也是一种礼节。”他抬起我的头亲我,缓缓地吮吸着我的唇瓣,用舌头来回地扫着。过了很久,他终于放开我,“唔……悠悠,你吃醋了,样子真可爱!” 唇上润润的,都是他的气息。我摸着唇,呆呆地看他。 陆子期拿开我的手又在我唇上印了一下,“你就是太自尊了,什么都不肯说,要是你问了,现在我们可能都在夏威夷晒太阳了。” 我靠到他胸膛上,两手圈着他的腰,“其实是自卑。通常极度自尊的人也是极度自卑的,说得好听的,谓之敏感,说得不好听的,就是自卑。” 陆子期揉我的头发,笑着说:“你都是老板了,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吃饭,你还自卑。” “哎,不是说这个。” “悠悠,你的对手没有别人,只是你自己,知道吗?” “慢慢会知道的……”我喃喃道。 “这次的启示录还不够吗?”陆子期轻捏我的脸颊,“你生气时刮的龙卷风,差点就把我们宝宝吹走了。” “医生说我不能受刺激,之前的流产征兆就是因为精神太紧张,情绪太激动的缘故。” “是是是。”陆子期很配合地点头认错,“都是我的错。” “医生说我要多躺着,不能太累。” 陆子期立刻一手抱在我肩上,一手托起我的膝弯,横抱起我,然后平放在床上。他帮我盖好被子,说:“医生还说要多休息,有助于胚泡吸收营养进一步进行细胞分化。” 好精确好详细好科学好高深……我只有闭嘴。 “我去洗澡,一会上床再抱你。” 浴室就在房间里 ,而且没有门的。水声哗啦啦地传来,应该还在放水。我走过去,他正在脱衣服。 陆子期笑,“一段时间没看了,要重温?坐椅子上去。” 倒不是真有那么强的欲望,只是觉得不想离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他那样说,我也不恼,抿唇笑了笑,听话地坐到椅子上看他,“我未婚先孕了。” 陆子期的身材很好,以前我还不敢看,后来开灯欢爱的次数多了,才发现他的身材就像模特一样标准。他跨进浴缸里,“明天去补证。” “你都没求婚。”我有点小不乐意,话说得淡淡的,嘴角也还带着笑,十足撒娇的味道。 “刚才不是求过了吗?”陆子期把整个人滑进水里,闭气了一会才出来,“你还答应了。” “哪有!”我瞪他。 陆子期把眼睛挑过来,唇角微微地扬高,说:“刚才你问我:‘你是不是要娶我?’,我答你:‘是!’,然后你又对我说:‘那好。’你看,过程很清晰,结果很明显。” “那不能算,要算也只是我向你求,你又没向我求。”我微恼,知道不可以和陆子期玩语言文字游戏,特别是我毫无准备之下,必定败甲而归。 “哦,原来悠悠你知道啊。”陆子期微笑着看我,从浴缸里站起来擦身体。 只听过恋爱了会使女人变笨,怀孕了让女人犯困,我怎么还在这话题上和他兜,我是零智商了,要自取其辱!我掉头就走! 陆子期一步过来,牵着我的手一带,然后勾起我的双腿就抱着我出浴室,“小心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宝宝想。” 他只在胯骨上围了条浴巾,上身裸着,触手的感觉很好。我忍不住就着位置在他胸前亲了一口。 陆子期轻轻拍了下我屁股,才把我放落床上,“还有,记得控制情绪,不要挑逗我的欲望。” 我在想他的话,记得控制情绪和不要挑逗他的欲望是并列的呢,还是承接的呢。如果是并列结构的话,那就是一要控制情绪,不能再有流产迹象了;二不要挑逗他的饿欲望,否则他的火只能干烧很可怜。如果是承接的结构的话,那就是他知道并理解我堆积的欲望,但还是希望我控制住,别苦了他最终也苦了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宝宝好好安家。” 原来他的话是可并列可承接的,最终的中心语还是宝宝安家,只是刚才省略了。原来怀 孕能使人变笨,我发现我的思维跟不上他的话了。 陆子期去吹头发,回来看见我还睁着眼睛,便用手指刮我脸蛋,“又在想什么,快睡觉,听话。” “我想你抱我。” 陆子期对我温柔一笑,躺到床上伸手去关了灯。他从后面揽上我的腰,膝盖就顶在我膝弯的地方,唇贴着我的后颈,轻轻地说:“可以了吧。”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喃喃地说:“这会上瘾的,怎么办?” “那我以后就天天抱着你睡啊。” 他说话的时候,温暖的唇瓣就像羽毛一样扫过我的肌肤,微痒却又舒服。我知道这话不可能,他会出差,或许我也会,但夜晚的感性让我选择相信。我微微翘起唇角,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 陆子期要带我去美国见他父亲,还坚持一定要带我去法国见一见菲菲。 临走前,我和陆子期去了奶奶的坟前叩头上香。我跟奶奶道歉,说之前是我发小孩子脾气,乱拉了个人来见她,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陆子期本来听到我说拉过顾卓信来奶奶坟前, 51、卌八章 ... 还是因为那个结婚承诺的时候,瞪着我的眼里滋滋地冒火,后来听我补了句说他才是我真命天子时,才自动灭了火,接口对奶奶承诺他会好好照顾我。这句话听着耳熟,好象是以前他就在奶奶坟前承诺过的。 十月底的时候,我终于在埃菲尔铁塔下见到了菲菲。第一次近距离正面看她,很年轻,不知道是保养得好还是天生里丽质,看起来才像二十出头。我听陆子期说她和我是一样岁数的。她的五官比东方人深邃,眼珠是赫色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窝,这让她更有东方味道,甜甜的,像水晶糖。她不会说中文,而我的英语能看懂都不错了,别说听力和口语,所以我们交谈都是陆子期当的翻译。 “菲菲说姐姐你真漂亮。”陆子期翘起唇角对我说。 “外国人也来这套?这不是中国式的专利吗?”我抿唇笑了,“现在国内也改进了,不说你漂亮,是说你有气质。” “我纠正她的错误。”陆子期笑着转过头去对菲菲说了一大串英文。 我是拉都拉不住,心里那个后悔。她是陆子期的妹妹,我在第一天就自毁形象。哎,常有人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怎么自己说自己不漂亮也有气质啊!以后蜜月不能来法国,渡假也不能来法国,我告诉自己。 陆子期看了我好久,嘴角的笑终于憋不住,咳着笑出来,喝了一口咖啡顺气,才说:“我只是纠正菲菲该叫你嫂子。” 我呼了口气,不悦地瞥他一眼。 “为宝宝着想,不能生气。”陆子期在旁边提醒我。 我扯了个笑,很快又拉下嘴角,“别人都是母凭子贵,怀孕了就成女王了,只有我倒退,什么都不行!” 陆子期一笑,捧着我的脸就在菲菲面前表演法式热吻。 菲菲坐在对面高高地噢了一声,然后低头喝咖啡。 “气都渡给我了吧?” 我仍有些微晕,旋在那个吻里没有回神。 “你把闷气都渡给我了,你就不会生气了,要发也没有本源。” 我看着他唇角的弧度,眼睛一点点往上爬,对上他的眸子,里面满满的温柔水波,上面浮着一丝得意的笑,江面对岸站着两个微笑的我。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小声说:“回去了,回去了,你就会让我丢人。” 陆子期轻轻抚着我的后背,对菲菲又说了一段英文,才拥着我起来,在我耳边轻轻说: “菲菲说羡慕你呢。” “唔!”我捶他一拳,“指不定就是你自己的话,变相绕个圈子来赞自己。” 结果是菲菲开车,我们在法国住的地方也是她的别墅。我埋在陆子期怀里不肯抬头,“你在法国没房子吗?” “在欧洲,我就芬兰一处有别墅。母亲的不动产里,欧洲的物业占了大多数,我都给菲菲了,只有两处是在别的地方的,一个在非洲一个在南美,下次我带你去。”走了两步,陆子期似乎想起什么,说:“在法国大街出现法式热吻,就像中国南方吃米饭,北方吃面食一样普遍。” 我庆幸菲菲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也庆幸她送我们回来,交代过佣人,就又回公司了。 陆子期怕我太累,说今天就不出去了,让我多歇歇。 我其实有种感觉,怀孕就是坐牢,特别是我这种有前科的,特别要严加看管。 陆子期开笔记本工作,我其实也想开,但怕他说我,还是百无聊赖地翻书。两个小时后我躺下睡觉,滚了几圈,还是睁眼看天花板。我看了他一眼,很专心,很认真,几乎就没留意我这边的情况。我悄悄起来,走过去摸行李包,箱子的拉链还没碰,就听到他的声音传过来。 “电脑看半个小时休息一下。”陆子期走过来帮我取笔记本,“成天躺着是挺闷的。” 我略带委屈地看他,希望他能宽限多些时间。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难道我又去躺床上睁眼看天花板然后等吃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比我跑市场跑客户还要难受。 “可惜没办法。”陆子期帮我开了电脑,然后帮我掂好厚厚的枕头让我过去。 我垂头,半个小时,我是看业绩还是看e-mail? 陆子期却不回他自己的电脑那,而是坐到我身边,揉揉我的头发在我额上亲了一下,说:“头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很重要。” 我默默点头,登了邮箱,重新分配过任务发出去,保证每天只看两个e-mail和一份报表就可以了。关机合上电脑,我一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陆子期在旁边亲我一下,然后把我笔记本拿开放到一边。他抱着我问:“累吗?” 我笑着摇头。那天他明明不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丁晓添油加醋地告诉他,把他吓成这样。 陆子期亲我眼睛,“等我一会。”他回去电脑上工作,啪啪啪敲了几个字后关机。他 过来扶我下床,“带你去逛逛。” 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夜幕渐渐降临,天空的颜色是浅紫与微蓝交接,薄薄的一层像纱巾,配着两旁的街灯,很浪漫。天气还是蛮凉的,尤其我这体寒的体质。陆子期给我拉紧了围巾,要拉我进去商场。我却站在路上看着天空发呆。 陆子期笑着对我说:“以前都说我包办,现在你可以自己做主了,进去。” “这样看天空真美丽,特别是香榭丽舍大道做背景。” 陆子期被我逗笑了,“悠悠你真是。别人都说在这样的夜色里看香榭丽舍大道特别漂亮,你却倒过来说。” 我抿唇微笑,“不逛了,去吃饭吧。虽然吃了要吐,但我决定要多吃点,让他吐不完。”现在还看什么时装,都要穿孕妇装穿加防辐射服了,装嫩是过去式了,以后再也装不成功就不用再废心思。 “哈哈。”陆子期开心地笑,笑过之后刮刮我脸蛋说:“以后宝宝不听话,我打他屁股。” 在法国,处处都沾着艺术气息,美是美,我却欣赏不来。我更喜欢去年生日他带我逛的欧洲小国,那种贴近自然的气息。 去美国的机票已经订好,陆子期带我去坟上拜祭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很漂亮,我想陆子期就是遗传了她的基因所以长得这么好看。 陆子期没和他母亲说什么,只静静地站在坟前。后来可能怕我站久了累,说了句:“陈女士,悠悠生了孩子之后,我们再来看你。”就扶着我要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坟前给他母亲跪了下去,喊了声妈。 陆子期扶着我的手一颤。 我知道他心里对他母亲有太多的复杂的感情。从小就抛弃了他,但最后还是把本不属于他的财产分了他一半。我想他母亲心里是觉得愧疚的,但已经不能弥补。他的童年,其实并不比我好多少,他也是可怜的。我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她已经走了,带着遗憾走的。无论她伤害过你多深,但她毕竟是你生母,而且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喊她一声吧,我想她会听得见的。” 陆子期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喊了声妈,很低很低的声音。 飞美国的前一天晚上吃过饭后,菲菲拿了礼物过来给我。是一件名师设计的婚纱,长长的拖尾上镶了无数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胸口上密密的一堆却是碎钻,正中一粒怀疑有好几克拉。我听陆子期的话去换上。 菲菲一见我出来就大叫 了一句,听着不像英文,怀疑是说法文吧。我疑惑地看看陆子期。 陆子期笑着给我翻译,“菲菲说你真漂亮,就像仙景里走出来的公主。” 我差点想翻白眼,赞得真不靠谱。 回房间后,陆子期说:“悠悠,你就是不自信,你不穿以前黑乎乎的工服,不带那老气的黑框眼镜真的挺漂亮的。” “谢谢了。”我又问:“你父亲那边……他会接受我吗?”我急,已经怀孕八周了,如果他父亲为难我,拖一拖,我现肚子了就穿不上这婚莎了,生完之后我更是没信心能再穿得下。 陆子期把我抱在怀里,“放心,我爸很开明的,再说我都独立那么多年了。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只是让他见见你,让你也见见他,仅此而已。” 虽然这样说,但不知是否我的紧张情绪感染到宝宝了,在飞机上我吐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软在椅子上。 陆子期怕极了,飞机一降落,就抱着我直接去了这边的医院。 我闭上眼随他们折腾,我是真累了,后来似乎是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围了一堆人,我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他的父亲。 “醒了就先回家吧。”一个站在我床脚的男人说,“把高医生叫过去。” 陆子期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我爸。”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男人一眼,小声地叫:“爸。” 陆子期的父亲对我点了点头,没有笑容,然后吩咐好医生,就带着他的妻儿先出去了。 我在后面打量他的背影。陆子期都三十四了,那他再年轻,也应该快六十了。鬓边的头发有点花白,腰背却挺得很直,穿一件大格子的纯棉休闲衬衣,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从衣服上看能隐约估算得出他身板架子上的肌肉。他的妻子大概三、四十岁,比我和陆子期大不了多少的。他的儿子很小,正是我们说外国孩子最漂亮的年纪,虽然是混血儿,却几乎遗传了他妈妈的特性,黄头发蓝眼睛。孩子一出去,父亲就把他抱起来,妻子站在一旁。画面很美,我看着玻璃窗外笑了。 “羡慕?”陆子期一笑,亲亲我,“八个月后我们也是了。” 回去他父亲的家之后,医生上门服务,是个中国人。在几千公里之外,隔着遥远的太平洋,我又听到了中文,觉得无比亲切。 “高医生,胎儿没事吧?” “没事。” “那我太太呢?” “没事,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我听着陆子期那样叫我,心里甜蜜蜜的,嘴上想笑却又忍着,只抿了抿唇。 医生的建议依旧是多躺着多休息,不要太累。陆子期再一次对我实施高级看护。 晚上一起吃饭,一整桌的菜都是陆子期父亲的妻子做的,我很佩服。陆子期和他父亲没什么话,我看着似乎有点疏离与淡漠。我低头吃饭,只想快点吃完快点回房子,也早点结束美国之行。 “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准备在哪里?” 我惊讶陆子期父亲的妻子竟然会说中文。我看看陆子期,让他回答。 “悠悠怕冷,我想下月中和她去夏威夷。” “嗯,也好。”这是陆子期父亲除了在医院说的“醒了就先回家吧。”之后的第二句话。我想他父亲必定是个极严肃的人。 晚上洗完澡之后,我又不得不躺床上。 陆子期告诉我,他父亲对我很满意。 “嗯?”奇了怪了,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听他和他父亲说的话,不外就是吃饭时候说的那几句,什么时候表的态了。 “他不说什么就表示他满意。”陆子期吹干了头发走过来,躺上床轻轻地摸我肚子,其实我的小腹还很平,“我从小跟着他生活,我知道他的脾气。我高中的时候他要到美国赚钱,我不肯跟他过去,从那时侯开始自己一个独立过的。他虽然每个月都给我寄生活费,但他气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把陆氏又重新买回来,改回现在这名,我们才和好的。他或许是明白我终于大了吧,有自己的选择,而且还成功了。” 我侧躺过去与他相对。他的眼睛很亮。我用食指指背去扫他长长的睫毛。再苦的,都过去了,他的,我的。 陆子期抓下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亲,“悠悠,你干嘛?” “我想亲你。” “那光亲亲好了。”陆子期一句话都没说完,已经覆上了我的唇。 舔磨吮吸。他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深入,逗弄着我的舌尖。我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贪婪着唇齿间的温度。 他撩起我的衣服,手指轻轻地抚摩在我的腰侧。那样会让我痒,也会让我想。我微微弓了一□。他的手已经顺势滑到了我的后背,灵巧地解开我内衣的背扣。我的内衣被撩起来,他的双掌紧接着贴上来,渡给我温度。 怀孕因为激素的变化,乳-房会变得极敏感。乳-尖硬硬的,在他掌心的揉弄下,似乎有小针扎着,微疼却又舒服。我哼了一声,双手也潜进他衣服内,抚上他的胸膛,腰拱起贴着他的身体。我感觉到他身体强硬的反应,扎实地抵在我肚子上。我有点不能自制了,又呻吟了一声,滑了一手下去想握住那烙-铁,感受它的温度。 他却突然停下,伸手出来握住我两手腕拉到头顶放着。而他则跪在我上方,不压着我,一手把我衣服推到脖子处,低头就朝我乳-房亲来,亲得我又是麻又是痒。我一声一声地叫,两腿紧紧夹着磨着。我想要,真的好想要。 陆子期最后用长长一舔来收尾。他看了一眼被他舔得微颤的乳-房,再抬眼看我,“难受吧?” 我扁嘴,歪头不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陆子期躺下来,放开我的手。 我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陆子期从后面抱上我,他的欲望还没消退,就顶在我屁股上。他压着我两手说:“别乱动,想折磨死我啊你!” 我叹了口气,“我错了。” “错了不要紧,最重要的知道改。” “嗯。” “虽然时间比较长,得延迟快一年才能执行,但我能等。” “嗯?”他又来订条约了? 陆子期终于把欲望 51、卌八章 ... 给压下去,他把我扳正了,撩高我的衣服帮我把内衣脱了才躺下来,“现在,睡觉。” 算了,他要憋一年呢,订就让他订吧。我凑过去,笑着亲了他一下,“嗯,睡觉!” ---------------------------------------------------------------------------------------------------------------- 我不知道婚礼会怎么安排,问过陆子期,他只说保密。我唯一知道的是日子订在了十二月十九号。 这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最初的妊娠反应都过去了,倒没什么不舒服。可能我原本比较瘦,现在看着只是比以前胖了一圈,没有很明显的肚子,还能穿得上那件婚莎。 那天一早起来化妆,我正单着眼让化妆师画眼线,突然看见丁晓和米嘉进来。我“啊!”地一声站起来,幸好化妆师反应快,收笔快,没有毁妆。我对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问丁晓和米嘉,“你们怎么过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董包机让我们过来的,昨天就到了。”丁晓蹦坐到沙发上,“你公司和陆氏的骨干人物都到了,留下的人只是为了公司不瘫痪。胖顾也来了,和他们在酒店聊天呢,似乎有意跳回去陆氏,毕竟你的位置缺了嘛。” 米嘉走过来研究似地看我,然后下结论,“化了妆倒是人模人样。” “去!”我笑骂,“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和米嘉做你们的伴娘伴郎呢!”丁晓过来勾着米嘉的手臂说:“所以陆董特批我们过来看看你。一会他也要被踢走的。” 我惊呼:“你们做?我竟然不知道?!” 米嘉笑,“你不知道的何止一件两件!我去换衣服了。” 我转而盘审丁晓,“还有些什么,一并告诉我。” 丁晓却坚定立场,“虽然我是悠悠姐你的伴娘,但我是陆氏的员工,也就是陆董的人。泄密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她最后一昂头。 因为固定着脸化妆,我只好横了一眼过去,“哼!拿着鸡毛当令箭。丁晓,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嘿嘿,悠悠姐,别难为我,我也是听命行事啊。我也先去换衣服化妆了。”丁晓急急退场。 化好妆,换好婚莎,一切就绪, 我是既焦急又兴奋,因为对安排一无所知。丁晓也弄好了,进来扶我出去。她不住地扭头看后面的落地大玻璃。我觉得那肯定有玄机,就也跟着转头去看,可什么都没有啊,沙滩、海岸和天空。丁晓紧张地赶紧把我拉正。 出去看见眼前的情景,我真的呆了。沙滩上搭了一个两层高的微型小城堡,周围一圈的沙滩上铺了白纱,每几米的地方就扎一束花固定。前面有圆形的鲜花拱门,特高特大,直径应该有两层楼高吧,白纱垂曼和细碎珠帘向两边挽起。那小城堡不知是什么质地,也不知一会我和陆子期是不是去哪举行婚礼,结构牢靠不牢靠,但这布置看着就让人沉醉了。 空气里是玫瑰的香味,我深吸了一口气,“够废心思的,打扮了这么一大圈。” 丁晓在一边说:“悠悠姐,惊喜还在后头。” “嗯?”我疑惑地转头,看见一个巨型的热气球缓缓飞低靠近。我笑,“他不是飞过来吧?” “是也不是。”丁晓牵我过去。 “干嘛我们过去?”我不懂了,应该他过来接新娘才对。 “嘻。”丁晓开心对我一笑,“悠悠姐,我们快上去,早点飞,飞得远一点,让陆董好追!” “他也飞?”我左右张望,却没看见第二个热气球,“他用什么飞?” “一会你就看见了。走,我们快上去。”丁晓扶着我上去,又把我的拖摆放进吊篮里,“陆董是绅士,是绅士呢就要有绅士风度,是绅士呢就不能用这样舒服的热气球追。” 热气球是利用自带的机载加热器来调整气囊中空气的温度,从而达到控制气球升降的目的,有专门的驾驶师。 丁晓似乎比我还要兴奋,一上去就指挥驾驶师快快飞起来。多亏了她的英语,要不我就只能哑巴干等着陆子期追上来了。 热气球渐渐升高,随着风流而动,并不快。 我四处张望,也没看见陆子期,便问丁晓,“他怎么追?还追得上吗?” 丁晓咯咯地笑,“悠悠姐急了。”她突然指着我身后,大叫:“看看,陆董来了。” 陆子期驾驶一架超轻型小飞机从后面追过来,速度相当快。 这样的情景我的确是想不到。下面沙滩上都是人,隔着几十米的高度,我都能听到人潮喧动的声音。风吹在脸上,那么温柔,我却觉得胸口和眼睛都热热的,想哭。 “悠悠姐,感动吧 !”丁晓看着陆子期的方向一脸含笑,其实应该是看着陆子期旁边的米嘉。 我赶紧眨了几下眼,再往陆子期驾驶的超轻型小飞机的方向看去,越来越近了,而他后面竟然还有两架更小一点的小飞机保驾护航。我装着嗔怒地说:“矫情!做秀!” “婚礼本来就是做秀啊。”丁晓鄙视地看我一眼,“要不,两人合个九块钱去民政局拿两个红本本回来就行了?” 我气绝,丁晓你行,你行! 陆子期的小飞机是靠油飞的,而我的热气球是靠风吹的,为了安全又不能真的升太高,所以飞得极慢,这样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陆子期很快就飞到我的热气球旁边。因为我两俩的座驾都是占地儿的主,所以看着近,其实他还离我好一段距离。 我看见他似乎对我笑,我也忍不住笑了。可这要怎么接,难道就这样一同降落? 驾驶师叫我们蹲下,我不知情况,赶紧拉着丁晓蹲下来。陆子期打了一根麻绳过来,驾驶师立刻用工具帮他把麻绳在吊篮上结牢了。他不是会像点验特技那样,从绳子上爬过来吧?我心慌,这虽然不高,而且下面是海,但也是几十米啊!我赶紧站起来,陆子期已经延着麻绳爬了三分之一了,一身白色的礼服,惟有手上带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 我担心地看他,他却仍有空对我笑,很自信地笑。吊篮有点微晃,但不明显,我害怕他抓不牢。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行,我不能乱想。我两手合在胸前祈祷,眼睛一直不离开他的身上。 陆子期很快就爬过来了。驾驶师扶着帮他进入吊篮。他从腰后解了钢丝,对米嘉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主飞机后的两架小飞机立刻飞上来,绕在我们热气球的周围,这我才看见他们是负责摄影录象的。 陆子期掏出戒指,驾驶师和丁晓都自动转身背对着我们。他单膝跪下,把戒指递在我面前,温柔地说:“悠悠,嫁给我吧。”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胸腔里的东西太涨了,满满的就要溢出来,眼角的泪好象也是快憋不住了。我最后呼了一大口气,朝他伸出手,微微笑着点了头。 陆子期把戒指带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立刻把我横抱了起来。 下面的人群刹那就沸腾了。丁晓对我们说恭喜,驾驶师说了句英文,我猜大概也是祝福的话吧。陆子期笑着道了谢。我躺在他怀里,一时幸福得连丁晓的话都忘记回了,只沉醉在其中。驾驶师调节温度让我们的热气球缓缓 降落。密密麻麻的粉红色心型气球纷纷从下面升上来。 陆子期抱着我之后就不放了,一直到热气球着陆,他抱着我出去,踩在白纱上。那三架超轻型小飞机并没有降落,而是在上面负责绕着圈地撒花瓣。经过那鲜花拱门的时候,微风吹着珠帘轻轻地响,迎面飘来的都是玫瑰花雨,一切如在梦中。 我悄悄问他:“标新立异你就只能想出这么个方式来了?这么高爬过来,多危险,刚才吓坏我了!” 陆子期对我勾起一个笑,“在这个高度,才能让下面那么多人都仰望着,不好吗?而且。”他对我眨眨眼,“这能证明我追你追得多辛苦。” “不是一切都在你掌握中吗!”我微嗔。被人仰望的感觉是好,我过去,现在都是这样仰望他,或许将来也是。今天他倒成全了我,用这样特殊而浪漫的方式,让我们所认识的人都仰望我,和他,见证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刻。我看着他好看的下颚弧线,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心里再一次泛潮。 “那是!”陆子期扬高了笑,对我亲了一吻,“嘘,别说话了,到神父面前要恭敬点。” 原来那栋两层楼高的小城堡只是做背景,太浪费了! 而婚礼到这里才算按常理的走,一切就如电视里拍的那样,程序、对白都相同。 晚上酒宴进行到一半,我就回酒店房间了,怀着宝宝实在是累。倒在床上没一会我就睡去了。睡到半夜,我感觉到陆子期爬上来抱着我亲。我朦胧着眼睛推他,“我累,想睡。” “嗯。”陆子期的唇舌依旧流连在我唇上,却并不侵入,“你睡你的,我亲我的。” 他这样我又怎么睡得着。我微微一笑,张嘴吸着他的舌尖往嘴里吞。 陆子期得了指示,立刻夺回主动,一手撑着身体不压住我,一手撩起我的裙摆潜进去,摸上我二度发育的胸部。 我帮他脱衣服,他极配合,嘴上却不离我的身体。他都憋了好几个月了,今晚又喝了那么多酒,能压得住才怪了。我缓缓地褪他的内裤,“要不今晚我们要一次吧,现在四个月了,你小心点就行。” 陆子期立刻停了下来,滚到我旁边躺下。 我转过去抱着他,觉得有点小内疚。 陆子期抓着我的手放在他无处发泄的欲望上,停了一会在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胸上,“悠悠……” “嗯。” “悠悠。” “嗯。” “悠悠!” “嗯?”我坐起来,借着从顶上的玻璃泻下来的月光打量他。他躺在那对我笑,样子不勾人也不魅惑,笑得有点傻乎乎的。 “悠悠……” 他又喊我了,我被他弄得清醒了,坐起来抱着双手看他,“喝多了?” “悠悠,你是我的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了。” 我的心柔软起来,一掐一个蜜水的坑,“嗯,我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陆子期起来抱着我,亲我的额头,“永远都是,一辈子都是。” 我埋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在心里重复着他那句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新坑,因为他的本质是新的,虽然表现形式是旧的。 讲述扑倒与反扑倒,追与倒追的故事,大家不要大意地去温暖我吧: 52 52、番外四... “老公,帮我拿条纸尿裤,豆豆尿尿了。”童悠悠给豆豆脱下裤子,才发现原来不是尿尿,而是便便。 没有声音。 “老公,快帮我拿一下,豆豆不止尿尿了,还便便了。咳咳。”味道真呛。童悠悠开了花洒给豆豆洗屁股。 继续地没有声音。 童悠悠没办法,只好帮豆豆擦干了小屁股抱着他出去。帮他穿戴整齐,放他到游乐房里爬着玩,自己又不得不去收拾浴室的那残局。 说到为什么不请人,这是童悠悠坚持的。她认为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带才会亲。再脏再累,也是难得的体验,计划生育是国策,他们就一个孩子了,自己不经历还叫什么当爹当妈的。 童悠悠见豆豆一个玩得乐,就去看看陆子期在干嘛,竟然没点声音的!她在家里找了一圈,书房没有,客厅没有,厨房没有,连阳台也没有!她也没太在意,准备去书房拿书在豆豆旁边看,边抽书边说:“嗯哼!在我和豆豆需要的时候不见了人,晚上看我怎么罚你!” “怎么罚?”陆子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走过去笑着拿走她手上的书,翻到其中一页把也个红色的帖子抽了出来,“嗯,你说,究竟该怎么罚好呢?” 他这口气和表情让童悠悠极度不爽,要罚的人明明是他,可看他那样子,就像说罚她似的。“暂时没想到,想到会通知你。”她看了眼他手上的大红帖子,觉得有点眼熟,“那是什么?” 陆子期笑笑,瞄一眼手上的帖子,再看一眼她,缓缓地说:“这是证据。” 难不成……童悠悠心里一慌,伸手就过去抢,“什么证据,给我看看。” “唔,这是……重要的……证据!”陆子期把手举高,看着她的样子就乐。当时他收到这帖子的时候,她已经和他在美国见他父亲了。当时没把这事说出来是对的,这真的是一个绝好的证据。时不时可以逗逗她,吓吓她,又或者威胁威胁她。今天的才是交锋的第一回合。 童悠悠看他那样子,心里越发的慌,那个寄去美国说她要和胖顾结婚的帖子,不是真让他收到了吧!寄出去之后第二天,他就飞回来了啊,应该没收到才是。可她选择的是ems,是要签收的,所以陆子期父亲代签收了之后,等他过来就转手给交给他了。她蹦高去拿,却总是被他躲过,“什么证据那么重要。” 陆子期一手抱上她的腰 ,把她两手都收到伸后握紧了,才用一只手举高了打开那帖子,然后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看看,谁的字。你说,是不是很重要?” 真的是那份帖子……童悠悠欲哭也无泪。她被他箍着贴在他胸前动弹不得,扁了扁嘴说:“我们的感情这么好,你还把这东西留着,分明是对我还有芥蒂。” “我们的感情怎么个好法?”陆子期舔着她的耳廓,把舌尖探进她的耳洞里。他分明感觉到她一颤,生过孩子后她的胸部是发育得更大了,软软的两团磨在他的胸口。他想夏天有一点不好,穿的衣服太薄了,贴在一起,那触感太明显了。他把帖子随便插进最高一层的书架里,然后双手潜进她的衣服。 童悠悠其实也是有反应的,但心里更快有了打算。她热烈地回应他,也把手潜进他的衣服里和裤子里。 陆子期一颤,“悠悠,你是越来越色,越来越大胆了!”他“啪”地打开她胸罩的前扣,把掌心覆上去,点着一点点接触面旋着。 童悠悠不说话,只是侧着唇一笑,然后脱了他的衣服,就含上他胸前敏感的地方挑逗着,一手去褪他的裤子。 “呼——”陆子期一仰头,血液直奔体下而去。他顺着角度,刚好看见她解开了两粒纽扣而露出的深深的乳-沟。充血,一瞬间充血。“悠悠……”他三下两除二地脱光了两人的衣服,拥着她往书桌旁去。 “老公,是不是……很想要?”童悠悠抬了个媚眼。 “想。”陆子期笑,把她抱坐到书桌上,分开她的腿。 “想……就好。”童悠悠突然两脚一缩,再往旁边一滚,旋到书桌的另一面,与他隔桌而站。“想要的话,把证据给我,我给你。” 陆子期眯了眯眼,“学会讨价还价了。” 童悠悠爬上书桌,把插在最上面那层的帖子抽出来,得意地在手上扬了扬说:“当然,这不公平!这帖子得烧了,我都没拍菲菲亲你的照片。” 陆子期想了想,点头同意,“好,烧了。” 童悠悠觉得太容易了些,会不会有诈?会不会这帖子不是那帖子?她看他一眼,然后打开帖子看。 陆子期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把她带了下来,然后略略松了些位置,让她贴着自己滑到地上。两人都早已经脱光了衣服,这样着接触一滑而过,带起熊熊大火……他箍紧了她的腰把她按坐在书桌上,一手抽走了那帖子往身后一扬,然后进入,“还学会谈条件了 ,还学会谈条件了。” “噢!”童悠悠自动地把两脚缠到他的腰上,“老公你用强!” 陆子期退出一点,“那……该如何是好?用强不是我的本意。” “唔!”童悠悠两脚一勒,压着他进去。她咬在他肩膀上,“老公你就是这样!让我胜一局又如何嘛!又如何嘛!我当年都没留你的证据!” “哈哈。”陆子期环着她的腰在书桌上做运动,“我又没把柄,就是你不乖,不嫁给我你还能嫁是谁?”他配合着用力一顶。 童悠悠被顶得往后一仰,两手撑在书桌上,双眼望天花板。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于是这次教训教育她,做坏事不能留证据,留了要第一时间灭掉。所以下午当两人都运动得筋疲力尽躺地板的时候,她就开始计划如何去消灭罪证。 “哇……呜哇哇……”豆豆一阵大哭的声音传来。 陆子期立刻蹦了起来冲出去,“我去看看豆豆怎么了,你累的话,我一会安顿好豆豆再来抱你去洗澡。” “哦。”童悠悠紧接着爬起来,顾不上穿衣服就在书房四处找那证据。她满地爬却就是看不到那大红帖子。她明明看见他刚才手一扬,扬到身后的,就是这位置了啊,怎么没有,怎么还是没有? 陆子期把豆豆哄睡觉了,一回来书房就看见悠悠跪在地上撅起白花花的屁股对着他。 童悠悠还没发现老公大人已经又回来了,仍然埋头苦找,“去哪了,快出来呀。轻轻一飘,还能飘去异度空间了真是!” 陆子期笑,原来她还在找那帖子。那么重要的证据,他怎么会落下,出去前他就捡起来又藏好了。他走过去,捉住她的一只脚踝,“悠悠,你不累?”他把她拉到怀里,手指轻轻在她下面一带,“嗯,很湿润,我们再来。” “啊……老公……” ---------------------------------------------------------------------------------------------------------------- 童悠悠挑着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连黄姨做的菜你都不喜欢了?” “没啥胃口。”童悠悠放下筷子,微笑,“想吃你做的。” “明天吧。” “唔……”童悠悠拿起筷子 继续挑菜。 “呃,悠悠你亲戚来了没?”陆子期突然问。 “什么亲戚啊,我还哪有亲戚。”童悠悠挑了会,还是吃不下,再次把筷子放下。她突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没有……我去翻翻本子。” “不用去了,你上月是十号,今天是八号,应该是今天。”陆子期也停了筷子,靠到椅子上看她。 “哦,那不急,偶尔也有一两次的周期是二十九三十天的。”童悠悠跨起来一半的身体坐回去。他不仅连日子都记得,连周期也是这么清楚,是很难得的,今晚就让他尝尝甜头吧。 “去查查,你一向都很准的。”陆子期微微笑起来。 十分钟后,童悠悠回来,“老公,白板哦。” “嗯?”陆子期收了笑容,表情平静地说:“那继续吃饭。” “我吃不下,洗澡去了。”童悠悠觉得奇怪,他似乎有点失望,难道他还想再要一个?到了浴室,她又瞄了眼那条测试纸,竟然便粉印了。 晚上童悠悠抱着他问:“老公,你还想再要一个?” “嗯,那样豆豆就不会寂寞了。而且要是再生一个女儿,那我们就凑一个好字了,一双儿女,多好。”陆子期抚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 童悠悠在心理偷笑,这次她能翻身了。她爬到陆子期身上拼命亲他。 “干嘛?”陆子期在空隙的时候问。 “想要。”童悠悠骑坐在他身上,回答得言简意赅。 “下来。”陆子期抱着她的屁股,把她移离自己身上,然后帮她手脚压平,盖被子,忍着笑说:“睡觉。” “真想要!”童悠悠哀号。 陆子期笑起来,抚着她下巴轮廓,“色悠悠!” “难道你不想?我们都一星期没要了。” “五天。” “五天也很长了,我马上又要来亲戚,今天不要,又要停一周了。” “没事,反正你要亲戚出远门了,我是准备好停一年的。” 童悠悠终于听出了他的笑意,太熟悉了!她爬起来,皱眉,“你看见试纸了?” “明明是弱阳,告诉我是白板,不错啊。”陆子期抱胸笑起来,眼睛微弯。 童悠悠垂头,出师不利,首战告败,太不吉利了!她把头渐垂渐低,然后埋进他怀里,“我看的时候真的是白板……” 陆子期亲她头发,“明早再测,测完我们去超市自己买菜,我做给你吃。” “老公……” “别撒娇勾引我,要忍一年的。” 童悠悠低低地笑起来,终于算是胜了一回了,还是持久效果的。 ---------------------------------------------------------------------------------------------------------------- “妈——妈妈,叫妈妈。”童悠悠正在教丁丁说话。她记得当年豆豆也是先会叫妈妈,隔了近一个星期才会叫爸爸的,让她威风了好久。所以这次她也要让丁丁先学会叫妈妈。但这次似乎太有难度, 陆子期进来接过丁丁抱在手里,边摇边哄道:“丁丁叫爸爸,叫爸爸哦。爸——爸爸。” 丁丁哇地突然哭出来,手脚挥舞着。 “丁丁乖,丁丁不哭,爸爸疼。”陆子期拍着丁丁的小屁股,越哄她却越是哭得大声。他看向悠悠,“是不是饿了?” “怎么会,刚吃完。”童悠悠拿了新的纸尿裤过来,“丁丁考验你的时刻到了,她十有八九不是尿尿了就是便便了。” 陆子期抵着丁丁的小额头蹭了蹭,笑道:“爸爸给你换裤子去。”他一解开纸尿裤,就被丁丁尿了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 陆子期看着丁丁,又看看笑得软在门边的悠悠,苦笑一下,“丁丁你可真喜欢和爸爸玩游戏啊,尿一半不尿一半等着爸爸来啊。”他帮丁丁换好新纸尿裤,然后把衣服脱了,随便擦了下胸前,又过去抱起女儿哄道:“丁丁现在该叫爸爸了吧。” “爸、爸。” “哈哈。”这会轮到陆子期笑了,“丁丁乖,丁丁最乖了。” 童悠悠木脸站在一旁,“有本事你叫她再叫一遍,刚刚不过是碰巧,都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音。” “这么明显你还说不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悠悠你就别吃醋了,都说女儿跟爸爸亲,是没错的。”陆子期得意扬扬地说着。 这次就算被撒了一身尿,也是值的。之前豆豆先学会叫妈妈,清脆的声音标准地喊妈妈,却是隔了一个星期之后才磕磕巴巴地学会叫爸爸。悠悠当时就说不妄妈妈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果然是妈 妈的好儿子。这话说得,好象他就不是豆豆他爸似的,好象他没出半分力似的。 “哼!我去看豆豆。”童悠悠转身就走。 “爸——爸,爸爸,爸爸。” 就在悠悠转身的时候,丁丁却叫爸爸叫个不停了。 陆子期乐得举高丁丁逗她玩,“丁丁乖,爸爸在这里。” “哼!”某人哼得更大声了,踩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 “丁丁不能这样哦。”陆子期抱着丁丁跟上悠悠,“她是你妈妈哦,看你把妈妈气的。丁丁也叫声妈妈吧。” 童悠悠在前面等着,可却一直听不到下文,于是转身。 丁丁却在陆子期怀里睡觉着,吮着小手指。 陆子期轻轻地说:“悠悠,不是我教唆丁丁不喊你妈妈,是她太困了,刚生的孩子就是睡得比较多的。”他又对着丁丁说:“睡醒了爸爸教你哦。” 童悠悠直接觉得自己要冒火了,但孩子在睡觉,只得死压着。她拉他去房子把孩子放好,才又把他揪到书房,“究竟是你气我,还是丁丁气我啊!陆子期!” “悠悠……”陆子期抱住她,手在她唇上瞄着唇型,“你好久没这样叫我全名了。以前你这样喊我的时候都是生气,却又不是真的生气,样子很可爱,我怀念了。” 童悠悠的火顿时灭了,靠在他的怀里。 陆子期亲她,缓缓地,温柔地。 正当两人都缱绻缠绵得难分难解的时候,“ 52、番外四 ...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哄好孩子再次睡过去,陆子期抱着悠悠坐在地毯上,“悠悠,再不请人,我想我们还要憋个三五年。” 童悠悠在陆子期脖子上亲了一口,叹气道:“我怕我憋不住。” 陆子期把悠悠压到了地毯上,“我是绝对憋不住了……”他顺着她颈侧的皮肤滑进领口,陷在她的乳-沟里轻轻地划过。 “嗯……”童悠悠抬起身体,手抚上他的耳垂,“我们都不要憋了,再憋都憋坏了。” 陆子期轻笑,低头用牙齿解开她胸前的纽扣,把头埋在她越发丰满的胸脯前细细地啃着。 童悠悠的手在他胸前滑了一圈,然后直接去扯他的皮带。 陆子期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 童悠悠又再看见他那个能把自己心尖都勾得颤起来的表情了。她也笑了。 “悠悠……” “老公……” 陆子期两手托起悠悠的腰,挺身,直入,到底。 紧密的融合,这次没了小豆丁们的魔音骚扰阵,两人顺利地登峰…… 哇……”不知是豆豆还是丁丁地哭声把他们喊醒。陆子期匆忙收兵,然后两人分头行事,一个看豆豆,一个看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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