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老腿》 第一章 老腿出狱 在老腿的记忆里,一九九一年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抱了邻村的一个女人,第二件是他入狱了。其实在别人看来两件事不过是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老腿坚持看作是两件事。 老腿因强奸罪入狱三年。 刚出狱时的老腿颇有几分狼狈。他早年丧妻,有一女儿叫小兰,一直住在老丈母娘家。原本有些破的房子在三年无生气的光景中显得越发破落。房中遍布灰尘和霉斑,院中也是杂草从生。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待在家中,想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三年的牢狱生活使他的精神有些萎靡,记忆也在长期的冥思苦想中发生了混乱,这使他无法清晰的回忆起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为何要抱住邻村的那个女人。于是他常常拿起判决书,读那段对他行为的界定。而对于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法庭在下达的刑事判决书上是这样描述的: “经审理查明,被告于1997年7月5日下午在其承包的鱼塘边遇到独自放养的被害人,见四周无人顿生歹意。被告突然上前抱住被害人企图强奸,但是在被害人的极力反抗下,被告强奸未遂。” 这段描述让老腿依稀记起了那个叫李玉玲的邻村女人发出的惊声尖叫,以至于他慢慢相信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在度过了最初的那段陌生感后,老腿重新融入了村里的生活,这个原本开朗健谈的农村汉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在大家的闲谈中他总是会被问及三年前的那件事。老腿并没掩饰,而是用一句相当有水准的话作为回答:在一个适合犯罪的地点,遇到了一个长着诱人犯罪胸部的女人。单身汉张守文对此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在他看来,这个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困扰着他、让他无法安然入睡的邻村女人,的确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诱人犯罪的骚劲。两个因不同原因而成为单身汉的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共鸣,以致在很长时间里村里人经常可以看到这两个年届不惑的老男人侃侃而谈。但是他们之间的这种友好关系最终因张守文的喋喋不休而瓦解。那个晴朗的中午,张守文又一次向老腿问起了导致了他入狱的那件事。他对老腿单是抱了李玉玲一下的说法表示怀疑,而他对李玉玲的极大兴趣又使他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细节。老腿对张守问的怀疑并没理会,仍然说了那句: “就是抱了下,爱信不信。” “抱了下叫强奸啊,还判三年,那娘们有那么金贵吗?你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外传。我可听说那天她衣服都被扒光了。” “放你娘的屁!” 老腿的突然翻脸使得张守文的浮想联翩戛然而止,这让他也大为恼火。在老腿转身离去后,他朝他走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并骂了句: “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次闹掰使老腿陷入了暂时的孤独,因为此时许多有关老腿的传言又被提起,就像三年前一样。老腿的出狱使那些在茶余饭后苦于无事可做的男女老少,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他们对老腿产生的极大兴趣,让他们晚饭后、树阴下、田地间,交头接耳,乐此不疲。那些事情像水波一样,在向外扩散中慢慢背离了最初的形态,又加上传播者缺乏严谨的学者态度,使得每个人的讲述都在真伪之间徘徊。 有关老腿的传言,其实主要围绕在三件事上:1。据说老腿迁回本村之前就曾因强奸罪入狱;2。老腿老婆李桂兰的死是因为老腿的需求无度,把她的身体拖垮了;3。老腿与寡妇刘彩英的暧昧关系。这三件事无一例外的印证了老腿是个色鬼的说法,而老腿在面对这些传言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屑一顾,又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那些传播者,使他们在对老腿色鬼形象的塑造上更加肆无忌惮。几年后当老腿面对哭泣着的小兰时,他才为了自己不予理睬后悔起来。除了老腿,全村只有两人没有参与到这些流言的传递过程中来,其一便是作为传言当事人之一的寡妇刘彩英。这个丧夫多年、独自拉扯两个女儿的可怜女人,在面对流言蜚语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坚强与冷静。在她看来这些与早年她的酒鬼丈夫王富贵所带给她的屈辱和泪水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而另一个人是老周,一个把一生的愤懑都写在脸上的老知青。老周的不予理睬并非是对老腿的同情或理解,用他的话说,流言止于智者。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以斑白头发衬托下的标准知识分子相,来显示他特立独行的智者形象。 第二章 王大水抓鱼 过了一段时间,当所有有关老腿的信息在不断交流中变得对称之后,流言便失去了继续传递下去的动力。而这时的老腿已经开始重新打理他的鱼塘了。此时的鱼塘并没有一条鱼,那些鱼早已被李玉玲和他的懒鬼丈夫王大水抓得干干净净。也就是在老腿被宣判后上诉期满的第二天,王大水夫妇和他们八岁的儿子开着拖拉机拉着水泵直奔鱼塘而去。在经过村里时,王大水和李玉玲很有默契的共同选择了沉默,而他们才改名不久的儿子王有才,显然还无法掩饰住不用上学可以抓鱼玩的兴奋,不厌其烦地向询问的村民喊“我们去抓鱼,我们去抓鱼”。单身汉张守文最先明白他们是要去老腿的鱼塘,在他不遗余力地宣传下,起床时间不一的村民先后知道了这一消息。临近晌午时,一些爱看热闹的村民不约而同地去了鱼塘,这其中包括村长李玉宝。当然,李玉宝并不是为看热闹而去。作为一村之长,他觉得有必要去制止一下。 “好你个王大水,谁让你来抓鱼的啊?” “没人。谁让他狗日的强奸我老婆的,我还准备扒他房呢!” 围观的人笑起来,这让李玉玲很是尴尬。她拽了一下丈夫的衣角,小声地说“没强奸,就抱了下”。王大水很恼火:“你给我闭嘴。法院都判了,还没强奸?” 王大水继续往鱼塘外抽水,李玉宝的制止没起作用,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匆匆赶往镇派出所报告了此事。已经是派出所所长的马成才说,抓就抓吧,人家要求民事赔偿了的,没有钱赔就拿鱼抵吧。马所长并没有像李玉宝想象的那样重视此事,这使他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便心安理得地回家了。 晌午时,鱼塘的水基本抽干了,再抽就是烂泥了,王大水关掉了水泵。鱼塘中的鱼大大小小,密密匝匝,让在场的人都眼羡不已。王有才最先跑了进去淤泥和水马上漫到了他的腰部,这使他吓得哭起来。王大水没有理会,他想泥这么深,让衣服站满泥不划算,当即喊了句“脱衣服”,并很快将自己脱的只剩一条打了补丁的裤衩。补丁打在两个屁股的中间,在场的村民看后笑得前俯后仰,嘴里尽情调侃起来: “这得多大马力的屁才能弄出那么大的洞啊。” “我看不是放屁放的,穿反了吧,被那家伙给顶破的。” “恩,我看是。” 。。。。。。 众人的七嘴八舌让王大水感到很不舒服,他阴下了脸,狠狠瞪了坚持让他换这条裤衩的李玉玲一眼。李玉玲也有些难堪,她原本想找条破的穿,就算弄上泥,洗不掉就扔了,也不可惜,哪想到今天这么多人看着闹了笑话。她想将那是被老鼠咬的实情说出来化解这个尴尬,但是声音太小没人听到。接下来她吸取教训,衣服没脱直接下了鱼塘。王有才的哭声很快因抓到的第一条鱼而停止了,众人笑了一阵也便停住了,都站在岸边指挥起来,说这边一条大的,那边有一条更大的。王大水在别人的指挥下东奔西窜,很快成了泥人,鱼却没抓几条。他停下,气喘吁吁地骂了句:他娘的,这鱼都是我的,先抓哪条不一样。 大家看了一阵,大都各自回家吃饭了去了,临走时都没忘顺手牵羊带走几条鱼。菜贩子张传宗拿的一条最大,所以他很引以为豪,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当他向别人讲述起这件事时,总是将重点引向了他拿的那条鱼的重量。他自己说的是足有十斤重,当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后,便取名为十斤。众人的举动让王大水心疼不已:“妈的,一群强盗!尽欺负我家了,既强奸又抢劫!”“没强奸,就抱了下。”李玉玲在一边小声提醒到。“还有脸说。”王大水吼道。留守的只有张守文,这个在夜里不知想过李玉玲多少次的单身汉,此刻终于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她,以至于他不停地抽烟来掩饰无法按耐住的企图。见众人散去的李玉玲脱去了裹满泥的外衣,只穿着也打了补丁的内衣,这样她凉快了许多。这时的天空阳光很好,鱼塘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张守文有点陶醉,他觉得此时王大水的存在简直是大煞风景。李玉玲的内衣很快打湿了,使她苗条的身体显出几分性感,这让在岸边的张守文内心狂躁不已。他呼吸急促却又目不转睛地看者李玉玲,惟恐错过任何精彩的时刻。这时他忽然想起老腿的那句话,然后暗自庆幸地骂了句:多亏这不是一个适合犯罪的地点,要不老子也要蹲上三年大狱。王大水一家正沉浸在抓鱼的忙碌中,并没有注意到张守文的变化,最终他们满载而归,并直接到联系好的鱼贩子那里换成了钱。张守文也心满意足地回家了,当然,他也没忘顺手拿几条鱼。 就在这个晚上,这相邻的两个村子里有两个男人兴奋地睡不着觉。一个是王大水,几千块的意外收入让他一个多月的愤恨心理得到了平衡,并使他放弃了去扒老腿房子的念头。他兴奋地按倒李玉玲,亲了起来。另一个是张守文。白天的场景不断在这个单身汉的脑海里重复出现,让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于是他想象着按倒李玉玲,亲了起来。 第三章 老腿是谁 老腿本名许一山。许一山之所以叫老腿,是因为他是个色鬼,村里人都这么说。老腿是对他好色特点的高度概括,而概括者是酒鬼王富贵。 1989年一个夏日的晚上,包括许一山在内的一群人正在交流最近听说的奇闻趣事,许一山幽默的讲述让大家狂笑不止。而此时,一身酒气的的王富贵摇晃着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王富贵有些迷糊的大脑显然还无法在短时间内弄清楚大伙笑的原因,但是他用仅有的一点小聪明使自己摆脱了尴尬。他用一种听了很久的口气说道: “你个许一山,就知道说女人,我看以后叫你老腿得了,估计你一听到女人,肚脐眼下面那条腿就直了。” 大伙对王富贵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惊诧不已,纷纷说他是屁股上挂暖壶,有一定(腚)的水平(瓶)。老知青周建国对此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老腿这个名字是对许一山好色特点的高度概括,岂止是有一定的水平啊,简直是飞机上挂暖壶,有很高的水平(瓶)。许一山则大骂王富贵:“你个酒鬼,怎么没喝死你啊!”不久之后王富贵死于酒精中毒,这让许一山每想起自己的这个无心诅咒心里就颤抖不已。第二天,大家把老腿的叫法传开后,清醒了的王富贵却问到:老腿是谁啊? 一段时间后,许一山发现除他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他老腿,已经33岁的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想起自己再回到这个村子时,那是1978年,他刚20出头,年轻的他用非常具有前瞻性的眼光,拆掉了自家原来的破房,在村里盖起了第一栋石头砌成的瓦房。那些住惯泥草房的村民对此羡慕不已,并直接导致这栋石瓦房成为村民盖房争相仿照的样板。十年后,老知青周建国第一栋砖瓦房的建成,才宣告了这一潮流的终结。许一山并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引领一段长达十年潮流,此刻他想的是娶个媳妇。当许一山的这个心思被他有意散播开后,附近几个村的媒人开始络绎不绝地踏入他的石瓦房,而村里那些正值婚龄的姑娘们也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在许一山被那些媒人天花乱坠地描述失去主意时,他注意到了邻村的姑娘李桂兰。这个身材纤细、外表柔弱的小女人,让许一山夜不能寐。几天后的一个中午,他敲响了李桂兰家的门。许一山礼貌的敲门声吸引了李桂兰,她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衣着整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她觉得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她猜想难道是在梦中?她的脸不禁烧起来,因为她感觉曾经的那些对未来的美好想象,好像突然找到了现实的切入点。李桂兰的父母李大国和王炳芹对这个传说中邻村的瓦房主人的突然到来,显得有几分激动和诧异。许一山并没有直接表明来意,而是天南海北的乱侃一通之后便离开了。之后的几天,许一山都会在这个时间来窜门,无厘头的胡扯一阵。而李桂兰也总会在这个时间特意留意他的敲门声,她喜欢在自己的房子里静静地听,那让她感觉像是幸福在敲打她的心门。李大国和王炳芹逐渐明白了许一山的心思,在得到女儿的点头表示之后,他们开始着手撮合这两个年轻人。 1979年春天,许一山和李桂兰结婚了。新婚的当晚,李桂兰又一次问起了许一山,为什么她觉得在许一山第一到他家时就觉得面熟呢。许一山依旧笑着不说。结婚后的李桂兰很快发现许一山家瓦房的背后是一无所有,但是这个善良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后悔,而是毫无怨言的扮演起一个妻子的角色来。许一山结婚后的第一件事是找到村长李大成,要求承包村南河边的那块洼地。那块在李大成眼里一文不值的洼地让他稍做难色便同意了许一山的要求。简单办了个手续后,许一山获得了那块洼地的承包权。许一山承包那块洼地的消息传开后,村民开始对这个瓦房主人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大家实在是无法想象那块不能耕种的洼地有何用处。几个月后,在许一山和李桂兰一家人的起早贪黑下,那块洼地成了鱼塘,众人这才恍然。当许一山收获第一塘鱼后,许多人开始大骂李大成的无能和许一山的奸诈。为此,李大成满腹委屈,但许一山很适时的用20斤鱼让李大成的心理得到了平衡。 那个卖完第一塘鱼的晚上,许一山幸福地搂着李桂兰问: “现在咱们有钱了,你想要什么,我明天给你买去。” “我什么都不买,就要你现在到门外去敲门给我听,就像你当初敲我们家门时那样。” 许一山对这简单的要求满服疑惑,但还是爬起来,到外面敲起门来。当然此时的许一山还不能预见到几年后,他也是用这种方式与李桂兰生离死别。 第四章 两个女人的暗战 在监狱里的那三年,老腿最怀念的还是这1979年。他觉得那时的他新婚燕尔,住着新房,养着鱼塘,享受着一生中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在他看来当年只有老知青周建国可以和他相比,当时的周建国也是新婚燕尔,而且当上了镇中学的老师。但是老腿并不知道,其实就在那几年,周建国正经历一生中最为绝望的一段日子。 在许一山来之前村里有三个知青,除了没能返城的周建国和张文正,还有一个叫刘泽成。许一山对刘泽成并不熟,事实上在他来村里之后不久,那个姓刘的知青就返城了,他只是在张礼芳被抛弃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1978年,村里有一个返城的名额,这让周建国和刘泽成开始了明争暗斗。至于张文正,这个因为反应迟钝而且是代替他的弟弟下乡的城里人,早已在他傻老婆的调教下踏踏实实地做起了农民,他甚至不知道名额的存在。周建国在财力上的巨大投入使得这场竞争渐渐失去了悬念,然而此时两个女人的出现却让这件事情的结局出现了逆转。一个是周建国的相好李春草。李春草其实原本叫李芳芳,但是因为她的心上人周建国经常念叨李白的“上有无花之果树,下有伤心之春草”,而毅然改名叫李春草。这个引诱周建国在一个雨夜完成人生第一次的健硕女人,并没有被周建国的信誓旦旦所迷惑,她清楚地认识到,一旦周建国返城,她将被无情的抛弃,所以她内心极力反对周建国的返城,但是在表面上她还是装出支持的样子。至于另一个女人则是刘泽成的未婚妻张礼芳。这个在刘泽成的百般追求下终于答应的漂亮女人与李春草想的不一样。她幻想着在城市开始她的新生活。因此她迫切希望刘泽成的能够取得返城名额。周建国的优势让这两个女人都是坐立不安,于是她们想到了同一个人——马成才,负责这次返城事宜的镇知青办主任。 1978年的这个夏天,张礼芳和李春草在相邻的两天分别走进了马成才的办公室,得到的是马主任同样的答复:我现在没时间,有事晚上七点后再来找我。这两个为了各自的丈夫但归根是为了自己的女人,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她们趁着夜色分别走进了马成才的办公室。当然她们并不知道,在她们沿着河边去镇上的时候并非都是无人知晓,而是碰巧都被同一个人看到了。最终这两个女人如愿以偿,周建国留下了,刘泽成走了。在张礼芳等待刘泽成的日子里,李春草则在千方百计地让周建国娶他。半年后,大腹偏偏的李春草和周建国结婚了,而同样是大腹便便的张礼芳却等来刘泽成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倔强的张礼芳生下一个男孩,抱着他找到了刘泽成。刘泽成清楚的认识到这不可能是他和从未发生过关系的张礼芳的孩子,但是没人相信他。张礼芳在看到刘泽成身败名裂后,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村里。这个让许一山心生佩服的女人,在一段沉寂之后,找到了马成才。她要求马成才尽快娶她,否则便公开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马成才想,按时间算的话,孩子应该是他的,但到底真实与否他却拿不准。马成才害怕张礼芳真的闹起来,最后答应了娶了她。许多年后,当他偷偷做完亲子鉴定后,他才真正塌实起来。他开始庆幸幸亏当时胆够大,要不然怎么会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但是当他又想到张礼芳与她的第一次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心里又开始沮丧。 新婚之后的周建国被叫到了镇知青办,马主任很友好的接待了他。他对周建国意味深长地说: “组织上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你的知识水平高,可以为本镇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贡献。现在镇中学建成了,是你发挥才能的时候了,明天就去报到吧。镇上也没几个知青了,再过几天镇知青办就撤消了,我被调到派出所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到那里去找我吧。” 周建国意识到他已经不可能再返城了,他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第二天周建国来到了镇中学,时任教导主任的李玉宝对这个娶了他心上人的知青满腹妒火,于是他打发周建国去当了个历史老师。周建国的知识水平很快让学校地其他老师相形见绌,包括李玉宝在内。几年后学校将周建国和李玉宝的工作进行了调换,失意的李玉宝辞去了历史老师的工作,回到村里接替他父亲李大成当起了村长。当上教导主任的周建国春风得意,迎来他人生中最为风光的一段日子,当年他便盖起了村里的第一栋砖瓦房,从而终结了许一山引发的石瓦房潮流。而此时的许一山则经历了人生中最为伤心的一年。 在许一山结婚的第二年,他即将迎来与李桂兰的第一个孩子。就在李桂兰分娩的那一晚,许一山在外面长时间的等待过后并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而是李桂兰的哭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死胎,许一山并没有理会大夫对死胎成因的解释,而是径直走进病房安慰起正在哭泣的李桂兰。出院后的李桂兰身体一直虚弱,许一山听从了医生的意见没有急于再要孩子。直到1983年,许一山第二次迎来做父亲的机会。这次李桂兰顺利的生下一个女孩,许一山考虑到李桂兰的身体,果断地要求结了扎。许一山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很是喜爱,给她取名小兰。李桂兰身体很虚弱,奶水不足,许一山干脆买了几只羊,喂羊奶给小兰喝,所以长大后的小兰很讨厌鱼腥,这也让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姥姥家。 李桂兰身体好些时便会牵着羊来到鱼塘,与正在忙活的许一山做个伴。李桂兰的身体最终没有恢复过来,她越来越虚弱,并开始长时间的卧床不起。1988年,她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人生。弥留之际的李桂兰最后一次要求许一山敲门给她听。许一山含着泪到外面敲起门来,等他回到屋内时,李桂兰已经在她独特的幸福中闭上了眼。 第五章 村花李玉玲 李桂兰的死让许一山很伤心,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提不起精神,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许一山知道,那个世上最关心和体贴她的人已经走了。他常常坐在南河边,一坐便是一整天,直到饿急了才回去。那是他们出次见面的地方,许一山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李桂兰正在河边放羊,她将羊栓在草地边后便坐在了河边,正安静地看着缓缓流过的河水。正为婚事和鱼塘心烦的许一山走到河边时,看到了扎着两个小辫的李桂兰,他觉得她像是河的一部分,她的存在让整个南河边显得很安静,让身在南河边的他也安静下来。就这样,李桂兰对着河水发呆,许一山对着李桂兰发呆,他们之间是随风摆动的芦苇。这是个让许一山无数次回想的场景,这个场景的终结是因为李桂兰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了正望着她的许一山。李桂兰没仔细看这个男人,她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牵了羊回去了。许一山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花痴样而感到不好意思,此时他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是谁,住哪里,结婚没?最终许一山打听到她是邻村的李桂兰,并没有结婚,于是许一山开始为了这个偶遇到的姻缘开始了人生中最为认真的冥思苦想。 许一山又想起某个下午,他和李桂兰慵懒地坐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她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追问许一山,是不是曾在这河边偷看过她。他问李桂兰,怎么突然问这个,很重要吗?李桂兰很严肃地点点头。许一山笑着不回答,任凭李桂兰拽着他的胳膊追问。许一山的这段回忆被突然出现的一个迎亲队伍所打断。这支迎亲队伍显得很安静,并不是原本应该有的热闹和喜庆,如果不是穿着的喜庆,许一山根本不会知道这是一支婚礼的队伍。当他看到新娘是李玉玲会,这才明白,原来是改嫁,而旁边的新郎是王大水,王大江的弟弟。 李玉玲,这个传说中的邻村村花,在南河一战后没有嫁给南河十虎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嫁给了当兵转业回家的王大江。王大江身上所具有的军人气质,使整日被一群流氓无赖骚扰的李玉玲心中豁然敞亮,她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男人。所以当王大江向她表达爱慕后,李玉玲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幸福地接受了。结婚后的王大江,并没有因为娶了一个令南河镇众多男人艳羡的如花美眷而表现出对家的依恋,不久他成了一名长期在海上漂泊的船员。海上的风吹浪打,让他内心感到激情澎湃,他很享受,他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奉献满腔热血的地方。最终他的确是将自己奉献给了大海,只不过不是以他想要的方式。在王大江享受海上激情的时候,李玉玲开始了痛苦的分娩,巨大的疼痛使她泪流满面,她在用力的同时也在骂着不在身边的丈夫:王大江,你个混蛋,就知道出海,早晚死在海里。那个最终被叫做王有才的婴儿,终于在李玉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后降临人间。她长舒一口气,早已将后来不幸成为现实的诅咒忘得一干二净,她在想的是,出海归来的王大江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一个月后,王大江回到了家中,看到突然降临的儿子,他显得兴奋不已。出于对大海的热爱,他拒绝了所有人推荐的名字,给儿子去名叫王依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他一样驰骋大海,只是王大江没有想到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他甚至没等到王依海叫他一声“爸爸”。很快又出海的王大江遇到出海以来的最大风浪,在这个巨大的考验面前,王大江感到了一丝恐惧,正是这一丝恐惧让他在做一个很简单的安全操作时出现了一点慌乱,然后他掉入了海中。他绝望的呼救声在到达其他人之前便被风浪所吞没。在这次风浪中有三个遭遇了不幸,但只有王大江的尸体没找到。 王大江的死在让李玉玲成为寡妇的同时,也留给她一大笔补偿金,只是这笔钱并没有落到她手中。王大江的母亲,这位曾经在李玉玲分娩时听到她对自己儿子诅咒的老女人,突然想起了李玉玲的话,她将失去儿子的悲痛化做愤怒都投向了李玉玲。最后她给李玉玲两条路:一是留下做寡妇,衣食无忧;一是自己去改嫁,孩子留下,钱能得到一点。沉浸在亡夫之痛中的李玉玲没有想太多,选择了留下,这个让她后悔的选择。在经历了许多寂寞的晚上后,李玉玲慢慢地体会到了留下的代价是什么,她无法想象自己对这样的日子还能支撑多久。在王大江死后一年多的一个晚上,也是一个雨夜,正在睡梦中的李玉玲突然被趴在他身上的一个人所惊醒,她本能地喊了一声,但是嘴马上被捂住。李玉玲从划过的闪电里很快认出这个人是王大水,王大江的弟弟。这个曾经喜欢跟着张守业到处打架的小流氓,被回到家中后王大江用拳头治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和任何小流氓再有来往。直到王大江死后,他才慢慢又显露出一个流氓的本性来。当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氓兄弟结婚后,他也想结婚,只是他的流氓身份再加上五短身材,使他只能在梦里体会一个新郎的快乐。在李玉玲成为寡妇后,同住一个院的王大水,面临着巨大的诱惑和考验。他能暂时克制住自己的行为,但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想象。想象的膨胀使他觉得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的行为,终于在这个雨夜,他走出了房门,将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第一次转化为行动。李玉玲拼命地挣扎,但是对强壮的王大水而言并没有形成阻碍。王大水很顺利地脱掉了她的裤衩然后是上面的内衣,这与他脑海里演练的有一点出入。他想象的是先脱上衣,再脱下面的。接着他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李玉玲的身体上亲了起来。未经情事的王大水屡屡找不对路径,这让他显得很暴躁,动作很大,弄痛了李玉玲。李玉玲长期以来被压抑的性欲,很快被王大水的生摸硬亲给激发出来。于是她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引导着王大水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在王大水仓皇地离去后,李玉玲才清醒过来,一种羞耻感在她心头袭来。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李玉玲对这一晚遭受的侵犯保持了沉默。她的沉默让王大水在经过最初的忐忑不安后,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李玉玲也慢慢接受了这种偷偷摸摸地床第之欢。很快,王大水的父母发现了,他们最初的感觉是震惊,但是仔细思量过后又被喜悦所取代。他们觉得让王大水娶李于玲将是个皆大欢喜的做法,于是他们分别找了他们俩谈话。王大水和李玉玲并没有表示出反对,于是两个精明的老人开始为他们的婚礼操办起来。这个婚礼由于它的特殊性,所以显得很低调。李玉玲希望快点结束,因为这让她感到屈辱。王大水也希望尽快结束,他想的是洞房花烛夜的到来。而碰巧看到这场婚礼的许一山,也希望他们快点离开他的视线,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婚礼的场景来。 第六章 花姑娘的大大的有 许一山结婚的当天,受到了包括张守业、王富贵、李玉财等在内的一群年轻人的轮番折腾,使得婚礼当天显得格外热闹。在迎亲队伍到达南河边上时,许一山和李桂兰被拦下。他们要求许一山背起新娘走,否则不准再走。当许一山背起李桂兰后,王富贵迅速地上前脱掉了李桂兰地鞋子。但很快他又被拦下,因为张守业发现娇小的李桂兰对于健壮的许一山而言,背着实在是太轻松了。于是他将许一山的一只鞋也脱掉了。许一山单脚蹦着,很快满头大汗,他已经顾不得时而在他脚边响起的鞭炮。到达村头后,气喘吁吁的许一山对着一脸坏笑的王富说: “你先乐着,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加十倍奉还。” “行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拿着这个。” 王富贵说着将一面锣挂在了许一山的脖子上。他要求许一山背着新娘,新娘敲一下锣,许一山就按他们教的话大声喊。李桂兰感到不好意思,但是又不得不敲,而许一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喊:我叫小钢蛋,我今天娶老婆了。我老婆叫李桂兰,快来看啊。小钢蛋是许一山的乳名,在当时在村子里是比“许一山”知名度更高的名字。他们走得并不顺利,时而因为声音太小而被拦住。而李桂兰已经将头埋在了丈夫的背上,此时她的脸已经红的像苹果到了秋天。等到了新房门口时,这对新人迎来了最为艰难的考验。此时那些在路上折腾很久的年轻人以及爱热闹的小媳妇们已经牢牢的把住了门,四周是被锣声吸引了来看热闹的乡亲。一阵鞭炮声过后,许一山背起李桂兰开始了第一次闯门的尝试。当然他失败了,这时李桂兰的娘家人在后面帮忙推起来,还有一个就是张守文。这个喜欢在人家结婚的时候趁乱揩油的年轻人,此刻当然不会想到他一生注定只能成为婚礼上的看客,他正在努力地推着李桂兰。李桂兰的身体承受着许多人的力量,混乱中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是谁在她的臀部用力,她现在想的是疲惫不堪的丈夫能立刻冲进门去。双方人数力量对比的悬殊,使许一山的多次闯门都失败了。这时入门的吉时要到了,把门的人在许一山的大伯许东初的糖果和言劝下做出了让步。李桂兰先进门,然后许一山手持长棍作枪,头顶脸盆,冲过众人佯装的阻拦,以一个日本鬼子的形象大喊一声:花姑娘的哪里有?而李桂兰则要大声回应。许一山的角色扮演很到位,但是害羞的李桂兰却总是喊不出来,就这样一次次的,李桂兰心一横,闭着眼睛大喊:花姑娘的大大的有!在众人的笑声里,许一山和李桂兰终于进了门。晚上时闹新房的人折腾的程度轻了许多,因为那几个能闹的人都被王富贵给灌醉了,这让王富贵生平第一次感叹:贪杯误事啊。 累了一天的许一山和李桂兰,终于可以轻松一点的享受他们的新婚之夜了。 许一山第一次提出承包洼地挖鱼塘的时候,李桂兰吃惊不小。她对这个可能关乎整个家庭命运的主意心里没有任何主见,直觉告诉她要相信自己的丈夫。于是她开始游说自己的父母加入到这项繁重的工作中来。最初听到这一要求时李大国火冒三丈,他觉得自己刚把女儿嫁给许一山,不跟着享福倒也罢了,反而全家要给他干活,简直事岂有此理。他的老婆王炳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认为许一山的主意不错,便劝起李大国:反正都事为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家又没别的老人了,他们好了还怕不能跟着享福吗?李大国勉强想通了。于是之后的一个月,他们一家包括李桂兰12岁的弟弟李玉成,开始了繁重的挖鱼塘工作。这一个月里,累得躺下即能睡着的李大国,每次酒微醺时都会指着许一山抱怨:“你小子真行,让我们全家都上了你的贼船。”许一山听了只是笑。事实证明,许一山并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他成功了。而李桂兰在的时候,许一山对她的关心和呵护,也让两位老人倍感欣慰。李大国忘掉了那时的辛苦,庆幸自己总算没看错人,他很高兴。李大国的确应该高兴,失去双亲的许一山把李大国和王炳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对待,从未忘记过对他们的回报,即便是在李桂兰去世后都没中止过。李玉成最终能够读完大学成为一个城里人,也离不开许一山的全力支持。李大国和王炳芹觉得许一山是个好男人,对他们的女儿而言是最好的归宿,只是李桂兰命薄,不能与许一山偕老,他们甚至劝亡妻后的许一山再娶。所以当许一山被判强奸罪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许一山收获第一塘鱼后,他继盖瓦房后再一次成为村里的焦点,确切的说是附近很多村子的焦点。因为养鱼所带来的收入比种地更直观,这使许多刚从生产队时期走出来的村民羡慕不已。他们纷纷效仿许一山,又条件的挖鱼塘,无条件的经营起果园或其他的什么种植项目。许一山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充当了改革先锋者的角色,他觉得只是做了自己擅长做的。的确,他只是做了他擅长做的,所以,在鱼塘一直有可观收入的情况下,他始终是个鱼农。直到许多年后张守业回来,他的脑子才活起来,他所具有的创业才能才得到展现。 其他村鱼塘的出现,对许一山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鱼贩子马成宝每次谈价钱时态度都硬了起来。这使得许一山更加专注的养起鱼来,甚至搭了棚子住在了鱼塘边,并对其他人刻意隐藏起自己的养鱼秘诀。而此时的李桂兰已经怀孕了。所以当得知李桂兰分娩生下的是个死胎时,他内心满怀愧疚,对医生关于死胎的医学解释无心理睬,他觉得是自己忽略了对李桂兰的关心。这段时间,许一山交往最密切的是知青周建国。在他眼中周建国绝对是个有文化值得敬佩的人,对任何事都能有更好的见识。那时他从马成宝那里弄到一本有关养鱼的书,虽然他也识字,但还是希望听到有更高水平的讲解。周建国与李春草住的还是他刚来时安排的房子,只是大修之后已看不出来当初破房的影子来。当时李春草刚生下第二个孩子每多久,面对来请教自己丈夫的许一山很是热情,因为这让她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自豪。她也会抱着孩子在旁边听,孩子哭时她就毫不避讳地解开衣服就喂起奶来。然而许一山会觉得很尴尬,通常他便会找个借口起身离开了。许一山有时会疑惑,文质彬彬的周建国和粗野无知的李春草怎么能和睦的生活在一起呢?后来李春草成为一个偏执狂整日骂街的时候,许一山反倒感觉正常了。 许一山的努力没有白费。南河镇大大小小几十个鱼塘,无论是比他养的时间长的还是短的,顶数许一山养的最好,这使得在十几年间他和鱼贩子马成宝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而马成宝之所以会与许一山结识,是因为他的老婆。马成宝的老婆是个爱美且喜欢时髦的女人,当王富贵的理发店开业后,她边成了常客,所以跟王富贵很快熟悉起来。当得知她的丈夫是个鱼贩子后,王富贵便为正准备收获第一塘鱼的许一山牵上了线。马成宝老婆的爱美,倒是也在一段时间里促使王富贵不断改进他的理发技术。当偶然一次在城里看到有女人的头发烫成卷后,王富贵把这一发型带回倒镇上。他在工具上进行了偷工取巧,用一些细小的木棍,将刚洗过的头发一缕缕的缠绕起来,然后用热毛巾包住。包的时间越长,定型效果越好。马成宝老婆则成为第一个拥有此发型的人,为了追求效果她很长时间都像一个阿拉伯人一样,头裹毛巾。正是她的大胆尝试,使南河镇那些爱美的女人竞相学了起来。当许一山在鱼塘第一此看到烫了卷发的马成宝老婆时,他不禁感叹:这女人真够大胆!然而没过多久,他回到家时发现李桂兰的两个辫子没了,取而代之的也时一头卷发。李桂兰不好意思地对目瞪口呆地许一山说:“这是王富贵硬把我拉到他们家做的,说是现在都流行这个。”的确是最流行了,因为许一山发现镇上有越来越多的卷发女人了。 第七章 原来你不行了 出狱后的老腿凭借在狱中学到的养鱼知识,很快让他的的鱼塘产量倍增。虽然收入并没有因此增加,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在更大的竞争中他没减少收入。老腿在闲暇之余,又开始混迹于各种牌局,但是他开始较少的谈论女人,甚至有些刻意的避免与女人扯上关系,当然除了寡妇刘彩英。 王富贵死后的第三个月,老腿拎着几斤鱼走进了刘寡妇家,之后的几年,老腿都会像这样时不时的送些鱼。老腿离开时碰到了单身汉张守文。老腿并不知道张守文也是去刘寡妇家,但是张守文却知道老腿是刚从刘寡妇家出来。只是他包括刘寡妇并不知道,老腿送鱼是内心对王富贵曾经无心诅咒的一种自我救赎。在他看来,老腿是捷足先登,所以他开始刻意在刘彩英面前讲述老腿的好色,并以此来表现自己的清心寡欲。刘寡妇对张守文的频繁出现和讲述很反感。她觉得,许一山在与李桂兰的共同生活中,表现出一个好男人应有的品质,虽然村里都传他是个色鬼,但都是没影的事,况且比起流氓无赖,男人好色又有什么?所以多次的忍耐过后,刘彩英对这个单身汉下达了永久性的逐客令。追求刘彩英的失败让张守文深受打击,他将自己的失败归因于老腿与刘寡妇之间有奸情。不久之后,村里人开始谈论刘寡妇与老腿之间的暧昧关系,而单身汉张守文则在挑起谣言后潜伏起来,此时的他,开始关注起邻村一个叫李玉玲的小媳妇来。 刘彩英赶走张守文后,便开始了对许一山的期待,她做好了随时改嫁的心理准备。所以在最初听到有关她与许一山的谣言时,她并没有理会。然而她的期待开始落空,等到的始终是许一山送来的鲤鱼、草鱼、鲫鱼。于是在一个夏日的晚上,按捺不住的刘彩英将自己精心打扮后,推开了许一山的家的门,她对满脸疑惑的许一山说了一句“你娶我吧”,然后脱去了自己的上衣。许一山面对半裸的刘寡妇显得很狼狈,他一边催促刘彩英穿上衣服,一边想拒绝的理由。许一山语无伦次地解释让刘彩英认识到原来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于是她缓缓地穿上衣服,慢慢地走回家,哭了一夜。哭过之后的刘彩英到镇上,将曾经的“富贵理发店”改成了“彩英理发店”,开始了她一个理发店老板娘的生活。在刘寡妇走后,许一山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其实,独身多年的许一山,也曾在无数个寂寞的晚上渴望着一个女人的抚慰,但是他不能接受刘彩英,因为他不行了。 许一山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行了,是在李桂兰去世后的次年。那天鱼贩子马成宝的老婆杨小花来鱼塘找他对帐。这个穿着时髦、喜欢在讲话时拍人大腿的妩媚女人,已经和许一山很熟了,以至于不时的用挑逗性的语言来拿许一山开心。在杨小花离开时,许一山看着她不断扭动的屁股,说了一句:“真骚!”就是这个晚上,许一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想到的尽是那个女人暴露衣着下的身体。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即便是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后依旧如此。他想或许自己最近太累了,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不断失败的验证让他绝望地认识到,自己真的不行了。 许一山在知道自己不行后,便很害怕夜晚的到来。他突然感觉黑夜显得特别漫长,要么辗转反侧睡不着,要么在梦里被杨小花的嘲笑所惊醒。梦里的杨小花总是穿得很暴露,与他耳鬓厮磨之后,摸着他软软的下体说,原来你不行了,浪费老娘时间。于是他很害怕见到杨小花,也害怕见其他女人,甚至是男人,许一山总感觉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自己的鄙夷。他封闭自己,承受强烈的自卑感带来的压力。他觉得自己必须改变,必须突破自己,而第一步就得从让自己发觉不行了的杨小花开始。所以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许一山开始不断为自己打气。杨小花并没有留意满怀心思的许一山,依旧展现着自己一如既往的风骚。许一山在内心一番挣扎后,抓住了杨小花正在拍打他大腿的手。杨小花被许一山一反常态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又很快镇静下来,她说: “你干什么?” “哦,没什么”,许一山有点紧张,“看你手这么白嫩,我检查下是不是真的。” 杨小花对这一句很受用,说:“哟,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啊,要不要去家慢慢看?” “行啊,就怕你不去。” “老娘今天没时间,改天你在家收拾好好的我再去。” 杨小花在临走时,抛给许一山一句话:许一山,想不到你也是色鬼投胎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在许一山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李桂兰以外的女人说他是色鬼,而当时的他不会知道,他的色鬼形象就此开始了。杨小花走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在之后,许一山也不再每晚待在家中,而是参加到久违的牌局中去。大家对许一山的突然出现都很惊讶。老牌迷王保国说,许一山肯定是每晚寂寞难耐,所以才想起我们这帮人来了。村长李玉宝表示赞成,他说,许一山你也该再娶个了,小心你那家伙锈住了。“这个就不用村长大人担心了,我保养得很好,不信咱们比比”,许一山笑着说,“废话少说,都带钱没,今晚让你们输个精光。” 那一晚许一山的确兑现他的承诺,一个人赢了他们全部,这让老牌迷王保国很郁闷。他好不容易从老婆那里讨来的半个月的零用钱,都到了许一山的口袋里,使得他在之后的半个月只能成为牌局的看客。老知青周建国说,这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王保国你不服是不行的,有本事回家休了你老婆,一准赢回来,无欲才刚嘛。周建国的说法并没有在许一山身上成为定律,因为之后的许一山是输多赢少,虽然赌资很小,但是也让他感觉不服气,总想捞回来,所以他赌得更勤了。王保国在许一山身边看了半个月后,发现原来许一山当初赢钱并非是牌技好,只不过是运气好而且。于是他经常感叹,自己那天踩了狗屎,却让许一山交了狗屎运。 无人约束的许一山,在牌桌上渐渐放纵起来。他显露出结婚前和张守财他们在一起时的本性来,吸烟,吐痰,大声叫牌,谈女人。而许一山在描述女人时的独特才能,不仅让烟雾弥漫下的牌迷,也让他自己感到惊诧。他说邻村村花李玉玲容貌是诱人犯罪的,说李菲菲突出的胸部是为弥补她面部凹陷的不足,在说王保国的老婆是现代母夜叉时连王保国本人都点头称是。大家都说,许一山是色鬼投胎,以前没发现简直是埋没人才。许一山听了只是笑。经常彻夜才归的他,几乎倒头就睡,这的确是让他少了许多烦恼。虽然他还是会梦到杨小花,梦到其他女人,但是她们表现出来的温顺,使许一山不会再从梦里惊醒。当后来杨小花以及形形色色的女人趴在他胸口睡着的时候,许一山抽着烟感叹:原来美梦成真是有道理的啊。许一山对越来越多说他是色鬼的说法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在原来的表现的基础上变本加厉。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让许一山的色鬼形象得到强有力的巩固。 那一晚,王保国着急去打牌,忘记了老婆让他出门后锁上门的叮嘱。他老婆以为门锁了,就开着灯在屋里洗起澡来。忽然她听到窗子外边有人,她以为是王保国,就喊了声,但是没人答应。于是她马上穿了衣服跑出去,在大门口她看到远处依稀是许一山的影子。她不敢确定,所以不指名道姓地骂起来:“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偷看老娘洗澡,下次别让我逮到,逮到挖了你的眼。”当天晚上,回到家中的王保国被她老婆狠狠骂了一顿。由于没提洗澡被偷看的事,所以王保国感到很委屈,心想不就是忘记锁门了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后来王保国老婆将这事对其他村妇说了,并隐晦的将那人指向了许一山。等事情传到许一山耳中的时候,由于时间太长,他已经无从辩解了。这件事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相佐证,所以在证明许一山色鬼形象上大打折扣。直到许一山入狱,才完全奠定了他作为头号色鬼的地位。 第八章 酒鬼王富贵 在刘彩英找上门的那天晚上,许一山注意到,她裸露的身体上有着道道疤痕。这让见惯王富贵酗酒的许一山突然明白,为何刘彩英在王富贵死去时并未表现出怎么样的悲伤。他想起许多年前,在他的石瓦房建成的那天晚上,年轻的王富贵对酒是那样的恐惧。当时他和王富贵以及还未变傻的李玉财一起喝酒庆祝他新房的建成。王富贵对喝酒是百般推脱,而许一山和李玉财则是千方百计地劝酒。许一山并不知道,在那之前王富贵从未喝过酒,因为他的父亲王大奎在受够王富贵爷爷的嗜酒之痛后,对许一山从小下达了禁酒令,并从小对他渲染酒精的恐怖。所以在王富贵成为酒鬼这件事上,许一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许一山知道自己的这一责任的话,或许他就不是仅仅给刘寡妇送鱼了。最后许一山以许诺教给王富贵赚钱门路才让王富贵紧张地喝下了第一杯。王富贵在第一杯中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痛苦,相反他尝到一种爽口的甘冽。,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喝下了第二杯、第三杯。当许一山与李玉财已经烂醉如泥之时,王富贵却正在兴头上,这让感觉很不过瘾。他一边骂着那两人,一边将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 王富贵并不知道,这半瓶酒标志着他的酒鬼生涯的开始。 这次醉酒让许一山与王富贵的关系拉近了许多。王富贵经常会帮助许一山打理他的鱼塘。在许一山收获第一塘鱼时,正是王富贵帮他联系到了鱼贩子马成财,当时镇派出所所长马成才的弟弟。在许一山家庆祝赚了钱的时候,王富贵喝得酩酊大醉。他拒绝了李玉兰要求许一山送他回去的要求,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就在他走出许一山家后,酒鬼王富贵便倒在了路边。迷迷糊糊中的他,看到许一山走出来,对着自己家的门敲了一阵又进了去。他说了一句“神经病”,然后便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当然,许一山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给了王富贵去镇上开理发店的建议,并给了他一些经济上的帮助。与是王富贵开了南河镇上的第一家有门面的理发店——富贵理发店。富贵理发店的出现,让那些习惯于挑着一副剃头担子满街转的剃头师傅们,生意顿时冷清,他们只能将目标对准那些不便走动的老头老太太了。理发店受到的欢迎让王富贵始料不及,整天忙碌的他不得不雇个人来帮他。这时他想到了刘彩英,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漂亮女人。他觉得自己有了接近她的借口,而刘彩英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一年后他们结婚了。 王富贵在结婚时果然遭到了许一山的“报复性”折腾。在王富贵与新娘进村的那一刻起,许一山便迫不及待地实践他当初的承诺了。他让王富贵双手撑地,双脚由两人抬起;等新娘坐到他背上后,那两人便像推小车那样推着王富贵走……虽然刘彩英双脚踩地,基本上没让她的丈夫承受自己的重量,但是靠双手走路的王富贵还是累得气喘如牛,几次支撑不住趴倒在地。许一山对趴在地方得王富贵说,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几年潜就专门为你设计好了的,就等今天呢。吃不消的王富贵立刻讨饶了,他说,哥,你是我亲哥,咱们点到为止就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许一山说,行了,其它几招就留着给别人了。目睹这个过程的李桂兰在回家后说,许一山,想不到你这么坏。许一山嘿嘿地笑,说,做人要讲信用嘛。 洞房时的王富贵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疲惫不堪加上喝得太多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以至于他并不知道刘彩英对他的又掐又拧。当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满身伤痕时,还以为是喝酒碰的。第二天刘彩英严格地控制了他的饮酒量,这天晚上他们才算完成例行的洞房花烛,而这个晚上也成为他们双胞胎女儿生命的开始。 结婚后的王富贵开始了他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王富贵享受幸福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喝酒。但慢慢的,镇上的理发店多起来,习惯安于现状的王富贵并没有听取许一山关于采取相应对策的意见,所以他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顺心的王富贵更是离不开酒,整日就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而对劝阻的刘彩英开始拳脚相加,而且是经常打的的她满村子的躲藏。这时的王富贵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酒鬼了。无节制的饮酒让他精神萎靡,他的眼珠发黄,脸色泛青,哆哆嗦嗦的手已经不能正常使用剪刀,更别提理发了。刘彩英面对他已是无可奈何,只能一次次地用泪水来表达内心的苦楚。而许一山也在徒劳的劝戒后,对他不再理会了。 1989年冬天的一天,王富贵又一次打了刘彩英,刘彩英又一次带着双胞胎女儿回了娘家。那个晚上,独自一人的王富贵,将自己锁在家中尽情享受酒精的毒害。突然的,他感觉自己很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憋在喉咙里的东西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喊不出来,只能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翻滚。他的翻滚让桌子上的碗和酒瓶都掉到了地上。那破碎声惊醒了邻居,正在梦中享受女人安抚的单身汉张守文,这让他很生气,他絮絮叨叨地骂王富贵“又他娘的发酒疯了”。绝望中的王富贵想到了他的酒鬼爷爷在临终时的悔悟,以及要求后代不准再饮酒的诅咒。这时他也悔悟了,但是没有人看见。就在这个晚上,王富贵走完了他的酒鬼人生。几天后,从娘家回来的刘彩英发现了死去的王富贵。王富贵僵硬而消瘦的的身体蜷缩在桌下,身边是破碎的碗和酒瓶。刘彩英看着,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流下了眼泪。 其实在王富贵死后,并非只有张守文曾经找过刘寡妇,村长李玉宝也去过,当然他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的傻弟弟李玉财。他盘算着,如果能够促成刘寡妇与他弟弟的婚事,那可以从此省心。在他看来,刘彩英在王富贵那么多年的打骂下都能不离不弃,足以见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刘彩英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但她却不是一个傻女人,即便是李玉宝许诺她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她也没有答应。酒鬼王富贵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使她想一个可以抚慰她心理伤口的男人,而她觉得只有许一山是这样的男人,只可惜这个男人最终不属于她。 第九章 南河之战 李玉宝的想法没有实现,使他只能寻找别的办法。其实李玉财原本是个很正常的人,而且相貌英俊,只是有点不务正业,喜欢跟小流氓们一起惹是生非。 1982年,23岁的李玉财在老流氓张守业的带领下与另一群流氓展开了一场械斗,原因是张守业与另一个外号大头的流氓头子共同看上了邻村的李玉玲,那时的李玉玲才刚18岁,但是已经展现出一个美人的魅力来。双方约定的地点是村南河边,每方只带5人,武器统一为一米左右的长棍。许多年后,双方参与过这场斗殴的人,在讲述时都不约而同的将其命名为“南河一战”,参与的十个人被称为南河十虎。南河一战成为南河镇那些新生代小流氓津津乐道的经典,如果有谁不知道必将被其他流氓耻笑。而其实见证过南河一战的人并非只有南河十虎,还有许一山。那天许一山在鱼塘边看到两伙手持长棍的人先后经过,好奇的他跟了过去。在南河边的芦苇荡里,他看到包括李玉财在内的十个人正在对峙。双方对骂着,都希望让对方先动手,但是双方迟迟都没人先动手。这时老流氓张守业将李玉财推了出去,对方5人看到冲来的李玉财都举起棍朝他打去。于是在许一山记忆中最为混乱和丑陋的一场打斗开始了,所以当之后每当听到有人描述南河一战是何等的壮观与精彩时,他都会因联想起当时的场面而忍俊不禁。 南河一战的结果是,李玉财从头到尾昏迷,没出一次手,老流氓张守业将大头的腿打残了,其他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外伤。打残人的张守业在事后跑到了姐姐张礼芳家里,在马成才的帮助下跑到南方的深圳躲了起来。十几年后,在深圳发了财的张守业衣锦还乡,成为村里第一个盖楼房的人。而李玉财在醒来后则变得迟钝起来,像个小孩子。他总是怀疑自己的头歪了,所以老是用一只手托着,以至于几年后他的头真的歪向一边。李玉财的遭遇让李玉宝伤心不已,他无法想象那个从小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弟弟,在长到后又像个小孩,跟在他左右。 第十章 去撒尿 1964年对李玉宝来说是比较难忘的一年,十岁的他成为了一群孩子的头,在他看来那是他当官生涯的开始。那种别的小孩对他言听计从的感觉让他很享受,而在李玉宝以后的生活中,他从未放弃过对这种感觉的寻找。那个夏天的晚上,包括许一山、李玉宝兄弟、张守业、王富贵、张守文在内的一群孩子正在为谁当头而陷入了争论。当时的许一山还没被他父亲带走,住在他的大伯许东初家。这时李玉宝提出用赛跑来决定,谁跑得快谁就当。这个意见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于是在李玉宝的一声开始后,这群孩子朝同个方向飞奔起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李玉宝,他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然而张守业却慢慢的赶了上来。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跑得更快了,张守业马上就超过自己了,这时他大喊一声:“停!结束了!”不服气的张守业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李玉宝比他们都大,跑步时还耍赖,就在他要追上的时候喊停。李玉宝说,既然是比赛就得有结束的时候,难道一直跑下去吗?谁让你开始跑得慢。 最终李玉宝当上了头,为了安抚张守业的反对情绪,他上任后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张守业当二把手,在他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得听张守业的。然后他宣布了第二件事是大家比赛找未蜕皮的蝉,谁找得多算谁最厉害。之后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到自己认为多的地方去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李玉宝找来找去才找到两只,这让他很不满意,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村西头的那个破房子。这所破房子是有人搬走后留下的,只剩下一个空壳,门窗都没了,但院子中有很多树。这个房子在后来被修缮之后,成为知青周建国的住处。李玉宝在进去后却发现了李芳芳,她正在破房内洗澡,但是他没理会,而是开始蹲在院子里找起蝉了。李芳芳的家就在破房对门,所以天黑后她经常到破房中洗澡,那里基本上不会有人去。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吓了李芳芳一跳,但当她看到是小她两岁的李玉宝时便感觉没什么了。她很奇怪的问道: “你来干什么啊?” “找蝉呢。” “那你就在那里找行了,别过来。” 李玉宝在院子里很快找到了5只,这让他很高兴,更加仔细的找起来。院子里很安静,只有蝉叫声和李芳芳的撩水声。过了一会李芳芳忍不住又说道: “那里多吗?” “多。” “你找到多少了?” “八个。” “待会给我一个吧。” “不行。” 洗完澡的李芳芳走到李玉宝跟前,又向他要蝉。李玉宝不想给,但又害怕她把这里蝉多的事说给其他人。最后他很不舍得的给了李芳芳一只,并一再叮嘱她千万别对别人说这个地方。李芳芳走后,他安心又找起来。最终他找到了十只,他想应该比其他人多了,便往回走。路上他遇到了李玉财,又把他的三只给要了过来。等大家集合后一比,最多的是李玉宝和张守业,都是13只。李玉宝说他本来是14只的,还有一只给了李芳芳。看大家不信,他便找来了李芳芳。李芳芳说是,大家这才相信,纷纷说还是李玉宝最厉害。 很快,升入中学后的李玉宝厌倦了这种孩子的游戏。此时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声音变粗,长出胡须,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异性产生强烈的兴趣,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渴望去了解她们。他脑海中经常出现的一个女人是李芳芳,这个已经展现出女性之美的女人把李玉宝搅得心烦意乱,让他在无数个夜里无法入睡,他不断的想起在破屋遇到她洗澡的那个晚上。可是由于当时的夜色和他的不予理会,除了撩水声,他想不起任何其他对他而言有价值的场景。这让他很恼火,甚至埋怨起那个年少的自己,为什么一味只知道找蝉而不抬起头来。一天晚上,睡着之后的李玉宝又梦到了那间破屋,长大后的李芳芳正在那里洗澡。这次李芳芳在朝他招手,他感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紧张而又兴奋地向她走去。他想这次一定能看清楚,越靠近便越紧张和兴奋,就在他觉得自己将要看清楚却又没看清楚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心里平静起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内裤里有一种粘粘乎乎的东西,让他既羞愧又害怕。他偷偷爬起来想重新换条内裤。这时被他起床声吵醒了的李玉财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哥,你干吗去啊?”黑暗中的李玉宝匆匆回了句:“去撒尿!” 这一晚的遭遇李玉宝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中,他很喜欢那种感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而在与同学的小心谈论中,他惊奇的发现并不只是他有这样的困惑,并慢慢知道了原因。他如释负重,开始刻意寻求那种感觉。当许多年后,上了初中的李玉财惊恐地对他说自己好象得了什么病,李玉宝笑着说:没事,男人都这样。走出迷惑的李玉宝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也想向有些同学那样谈恋爱。他首先想的一个女人就是让他陷入迷惑的李芳芳,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千方百计地讨好她。而李芳芳对他并不讨厌他,不时用她的大嗓门和李玉宝说笑。这让李玉宝很自信的想到,李芳芳最后会成为他的老婆。然而知青周建国的到来最终瓦解了李玉宝的自信。有着一张白皙脸的周建国透着一股书生气,这深深吸引了李芳芳,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命运为她安排了的,于是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周建国的面前。 第十一章 革命需要你阳痿 许一山结婚前,他的瓦房是很多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一到晚上,屋子里人打牌胡侃,烟雾缭绕。结婚后,在李桂兰的强烈要求下,许一山才收敛起来。当时瓦房的常客是张守业、李玉财、王富贵,以及张守业时不时带来的一些人。那时的张守业把许一山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人,他把许一山离开的十年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这使许一山觉得忧郁的张守业的内心是孤独的。当他对张守业说出这话的时候,张守业显得有点悲伤,他抽着烟望着远处平静地说:是的,我很孤独。多年后,当身在深圳的张守业在一次醉酒后深夜打电话许一山,他依旧悲伤,他说: “许一山,你把我给毁了,你知道吗。自从你告诉我,我是忧郁的孤独的之后,我就再也没快乐过。尽管我身边有许多的兄弟和女人,但是我还是感到孤独。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站在南河边吗?因为那是我唯一不感到孤独的地方。” 张守业的孤独应该是从他父母被批斗时开始的。在文革开始后不久,因为张守业的爷爷是地主的关系,他的父母整日被游街批斗。曾经的孩子王李玉宝,由于揭发有功,成功的当上了红卫兵队长。他每天的任务是带领一群红卫兵将张守业的父母捆绑起来,押着游街后送到批斗会场,他的身边总是会跟着一群轰都轰不走的孩子。那时的李玉宝已经走出了困惑,也暂时忘记了对李芳芳的爱慕,他觉得还不是谈男女私情的时候。游离在他们之外的是张守业和许一山。张守业在拒绝和他父母断绝关系后被孤立了,没人愿意和这个地主的后代在一起。委屈的张守业只有跑到南河边,那里没有别人,他在芦苇丛中尽情流下伤心的泪水。而许一山在学校停课后,白天便被他的大伯关在了家里。许东初担心许一山整日在外面跟着闹会出事,就无法跟他的父亲交代了,所以傍晚的时候许一山才能走出家门。那时白天的一切喧嚣都停止了,那些喜欢热闹的孩子都在一天疲倦的奔波后待在了家李,村子显得很安静,许一山独自逛者也来到了南河边。他河边的芦苇丛中发现了伤心的张守业。张守业的泪流满面让他不知所措,便安静地坐到了他的旁边。后来张守业停止了哭泣,许一山问他: “你怎么不哭了啊?” “我哭一天了,累了,眼泪也哭干了。” “眼泪还能哭干?” “当然了,不信你哭哭看。” “可我现在哭不出来。” 许一山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临走时,张守业说: “我今天回去睡一晚,明天就又有眼泪了。” “那你明天还来这里哭吗?” “恩,你还来看吗?” “好的,不过我只能傍晚时才能来,我大伯只让我这时候出门。” “行,我明天晚点哭。” 第二天傍晚,许一山又找到了芦苇丛中的张守业。许一山问他,你怎么不哭了啊?张守业笑着说,我也哭不出来了。之后的日子里,这两个孩子都会在南河边的芦苇丛中进行他们的秘密约会。直到有一天,张守业踢了张守文一脚后,便很少来了,而且许一山之后不久就离开了村子。 那一日,张守业正在小学的厕所里大便,这时大他几岁的张守文走了进来。张守文是去撒尿的,但他看到正在大便的张守业后,撒尿便成了他的次要目的。他走到张守业面前,掏出自己的生殖器对着张守业,说:“你信不信我把尿撒到你的脸上啊?”“你敢——”张守业的“敢”还没说完,张守文发黄的尿便喷到了他的脸上、嘴里。长时间来遭受嘲讽与谩骂所积聚起来的愤怒,使得张守业在那一瞬间爆发,他直接一脚踢上了张守文的下体。张守文本没想真的将尿撒到他的脸上,只是没注意,早已胀得厉害的膀胱在那一瞬间放松了对尿的控制。还在为自己不听控制的尿感到疑惑的张守文,在下体传来巨痛后嗷嗷叫起来。这让他愤怒了,他觉得即便是自己真的想把尿撒到张守业的脸上又怎样呢,反正他是阶级敌人的后代。张守文很快将自己挨打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件事引起了李玉宝警惕。他觉得这是敌人在报复。于是他找到了张守文,问他: “你被踢的地方怎么样了啊?” “有点肿,还有点疼。” “还能直起来不?” “能,我试过了。” “这不行,你得阳痿。” “可我没阳痿啊?” “我知道你没阳痿,但是你得装作阳痿,这是革命需要。” “为什么?” “这样才能说明敌人的报复是多么的残忍和猖狂,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达到断绝革命火种的目的。” “知道了,那我就阳痿吧。但是我不能一直阳痿吧?” “当然了。过段时间我就对大家说,敌人的阴谋没有得逞,张守文已经战胜了敌人的打击,又坚强地挺了起来。” 张守文接受了李玉宝的这个让他后来追悔莫及的建议,在村里人面前说张守业惨无人道地把他踢成了阳痿。而李玉宝号召大家要把张守业完全的孤立起来,并建议对张守业父母的批斗强度进行升级。张守业的父母接受更高强度的批斗回到家中后,对张守业的教育也提高了强度。这使得张守业更加委屈,在面对嘲讽他的人时也不再忍耐,总是用拳头来教训那些人,要么他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要么他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大家发现对这个打起来架来不要命的地主后代,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便只有继续加强对张守业父母的批斗强度,于是这三方陷入了循环。在不久许一山离开村子后,张守业便真正地被孤立了。他依旧是去南河边,不再是一个人在芦苇丛里哭泣,而是用河水轻轻擦洗一天中新添的伤口。 文革结束后,张守业的父母得到了平反。村里的对他们的批斗最先从这一循环中跳了出来,但是张守业还没有,他已经习惯了用拳头来表达情绪,而此时仍在循环中的他的父母已经教育不了他了。张守业在人们眼中成了一个小流氓。张守业的流氓身份引起了南河镇那些老流氓的注意,他们觉得张守业突然的出现是对他们权威的一种挑衅,无论是哪一伙都想教训教训他。张守业跟他们每一伙都打过后,他发现自己也成了一个老流氓,此时他的身边已经跟随了许多小流氓,这其中包括李玉财。李玉财在他的哥哥李玉宝重读高中后便经常跟着张守业。张守业成为老流氓后,村里人几乎人人自危,他们都害怕某一天,张守业会带着一群流氓找上门来,这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是张守文。最终只有张守文的担心成为了现实。那一天,张守业在街上碰到了躲闪不及的张守文,于是他把他叫到了跟前,问: “你现在还阳痿不啊?” “不了,已经好了。” “好了?这么快就好了?是不是当年我没力气,踢得太轻了啊?” “没,我说错了,还没好。你那一脚很有力,踢得我现在还阳痿呢。” 张守文吓得赶紧改了口。张守业看着满头大汗的张守文,笑了说:“你怕什么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以前的事就算了。”村里人看到张守业连张守文都能放过后,也都不再担心他会找上门了。而张守文在长舒一口气后却不知道,他一生的烦恼开始了。 第十二章 伤心之春草 文革后李玉宝失去了红卫兵队长身份,暂时处于无职位状态的他,在他村长老爸李大成的安排下又读了高中。在经历了几次的高考失利后,他回到镇中学教起了书,并开始了对李芳芳的追求。但这时的李芳芳,正陷入对周建国的狂热追求之中,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将名字改成了李春草。 周建国在来的一年多里,渐渐发现下乡并不是想象中模样,每日的下地劳作让他体会到贫下中农的劳苦,但是似乎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感到了厌烦,他渴望有人陪伴他,听他倾诉衷肠。李春草对他的爱慕虽然路人皆知,但是周建国对这个有点粗俗的女人却没有任何感情。他心中中意的是更有闺秀气质的张礼芳,只是由于刘泽成先于他开始了追求,他觉得君子应该成人之美。周建国最初与张礼芳熟悉是在为了陪同刘泽成一起去她家后。然而多数时候在刘泽成与张礼芳聊开后,他便被晾在了一边。这时的周建国便会细细打量她的房间,整洁而精致,与村里其他姑娘不一样的是还有一些书。张礼芳的衣着和言语,也都显示出一个书门闺秀的气质。这让经常面对粗野的李春草的他感觉到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于是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她,只是此时的刘泽成已经赢得了美人心,他也只能将这份喜欢埋在心底。他偷偷拿了一张张礼芳的照片,夹在书中,每当无人之时便会取出来看。当然他还是在回避着李春草,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周建国对李春草的所有的排斥都失去了作用,最终他只能无奈的接纳她。 那个夏日的雨夜,周建国正在昏暗的烛光中看书,这时李春草来了。她说自己家里没人,但是又害怕打雷,所以想在这里待会。周建国“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李春草穿得很薄,被雨水打湿后,她的发育良好的胸部凸显了出来。周建国不经意看到后,顿时感到心里慌乱起来,也不能安心看书了。李春草跟他讲话,他说的吞吞吐吐。李春草觉察到了他的变化,感到很疑惑。当她开口想问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衣服暴露出来的问题,这让她感到脸上烧起来,将身子转了过去。她的转身让房内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屋里很静,只有外面传来的雨声和时而响起的雷声。这时一个大胆的主意在李春草的脑子里冒出来。她让周建国转身,叫他转的时候再转过来。周建国以为她要整理衣服便背过身去。当他听到她说好了的时候就转了过来,但看到的却是一丝不挂的李春草。他的脑子马上成了一片空白。李春草迅速的吹灭了蜡烛,紧紧地抱住了他。周建国心砰砰跳着,好象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他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意志原来是那么的薄弱,他在欲望的驱使下,伸出手抱住了李春草。周建国在慌乱中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他感觉压抑的精神在那瞬间得到了释放。但当她发现身边的人是李春草并不是张礼芳后,他又陷入了绝望,因为他知道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这一晚过后,李春草再也不着急了,她可以公然在众人面前挽住周建国的胳膊,而周建国也不再躲避了。 就在这个雨夜,去查看尚未盖好的新房的许一山,在出门后碰到了李玉宝。他不知道李玉宝是为了去看独自在家的李春草。李玉宝想害怕打雷的李春草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动,只是李玉宝失望的发现她并不家。李玉宝回了一句“没干什么”就匆匆走开了。许一山觉得很奇怪,但是他急于去看房子就没再问。等他将房子遮掩妥当再往回走时,又碰到了匆匆忙忙的李春草。李春草也是回了他一句“没干什么”就走开了。许一山听后倒乐了。第二天他碰到李玉宝的时候便调侃起来;想不到你这个历史老师,还知道雨中浪漫啊。李玉宝感到不解,问他什么意思。许一山以为他是装糊涂,说了一句“我都看到了,还装”就走开了。几天后当他发现李春草挽着周建国的胳膊时才明白,原来李玉宝不是在装糊涂。 村里人见到走在一起的李春草和周建国,都不禁地感叹:这女人可真有能耐,连周建国都能降服。没过多久,村里有一个返城名额的消息传来,周建国和刘泽成开始了较劲,只是到最后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任何努力都没起作用,结果是被两个女人给改变的。周建国和李玉宝都绝望了,前者是因为再也不能回城了,后者是因为李春草彻底将不属于他了。当他看到李春草渐渐隆起的肚子后,便接受了南河镇副镇长的胖女儿,而后便当上了镇中学的教导主任。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岳父很快离休了,让他的主任位子也岌岌可危,最终被周建国取代了。这使李玉宝对知青周建国恨到骨子里,直到后来李春草的精神出现问题后,他才感觉心理平衡起来。李春草自己知道,虽然自己嫁给了周建国,但是并没有真正得到他的心。周建国跟他在一起更多的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她很担心这种责任感是否会持久下去。所以李春草对周建国特别在意,除了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衣食住行,还特别留意他的心情或眼神,生怕从他那里看出对自己的厌倦。尽管她不奢求周建国会像她对待他那样对待自己,但是只要他不离开自己,不跟别的女人好,就心满意足了。于是李春草的神经始终处于绷紧状态,这使她变得脆弱起来。这种脆弱让她在一次意外的发现后终于崩溃了。她在家收拾旧东西时看到了一张夹在书中的照片,一个年轻女人的,不是她的。虽然照片是已经泛黄的黑白照,但是她还是认出来,照片上的女人是张礼芳。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曾经自己要好的姐妹,而是周建国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在此刻变得明确了。她甚至怀疑在镇上上班得周建国与同样住在镇上的张礼芳已经有了奸情。她脆弱的神经无法再承受了,精神出现了问题。她开始每天在大街上骂那个勾引了她男人的女人,但是从未指责自己的丈夫,也未提及张礼芳这个人,因为即便是疯掉的她还是害怕伤害到周建国,害怕失去他。所以她的怒火都指向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那个女人。 第十三章 我可以脱裤证明 在狱中的老腿,时常会想,如果当初那十年从未离开过村子,又将会怎样呢?或许张守业会因为多了他这个玩伴而没有成为一个流氓,也或许他和李玉财一样跟着张守业成为一个流氓;或许他不会成为村里第一栋瓦房的主人,也不会成为鱼塘的主人;或许他不会和李桂兰结婚,或许李桂兰也不会死;或许他不会阳痿,抑或是根本不会入狱。往事中的一点改变就能改变现在,但现在无论多大的改变却都无法撼动过去的任何,当然可以去弥补,但前提是知道过去所需要改变的地方才能。而老腿苦恼的是,他不知道需要改变什么。当监狱长认为表现良好的许一山具备减刑的条件时,他把他找来问: “你对自己所犯的罪有深刻的认识了吧?” “是的。” “那你说说自己当初错在哪里了,怎么去弥补啊?” “我不该抱住李玉玲。” “你当然不该抱住她,但问题不在这里。你犯的是强奸罪,你应该对你的犯罪动机作出检讨来。” “犯罪动机?” “对,就是你为什么要去强奸她。” “但是我没强奸她,就是抱了她一下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个正确的认罪态度,你不想强奸你去抱住人家干什么。好了,你回去吧。” 老腿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错过了一次减刑的机会,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他是没想强奸李玉玲,但问题是他真的抱住了她。当老腿为抱住李玉玲的事困惑的时候,单身汉张守文却清楚的知道他错误的开始。张守文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从李玉宝的建议,说自己被张守业踢得阳痿了。 张守文第一次公开讲述的是与李玉宝商量好的事情经过:那天他去厕所小便,冷不丁被隐藏在里面的张守业踢中了下面。但是他没有倒下,而是坚持着跑了出来,告诉大家要对敌对分子的报复行动保持时刻警惕。众人听了他的讲述后,个个义愤填膺。会场气氛立刻高涨,大家一起喊起口号:打倒地主阶级!打倒敌对分子!张守文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也跟着喊起来,仿佛他真的阳痿似的。一段时间后,张守文想起李玉宝对他的承诺,于是去找李玉宝。李玉宝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张守业越来越猖狂,革命事业还需要你继续阳痿下去。张守文觉得既然是革命需要,就没再说什么。 几年后文革结束了,连张守业的父母都平反了,而李玉宝却还没给他恢复正身,他十分着急。他要求李玉宝跟村里说明他没有阳痿。李玉宝说,现在他们都平反了,你要是说当初你假装阳痿,岂不是陷害他们吗?再说阳不阳痿,等你结婚生了孩子谁还会认为你阳痿啊。张守文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开始为自己的婚事费起心思来。他想凭自己的贫农出身,怎么还找不个好媳妇啊。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是李菲菲,也就是李春草的妹妹。但是李菲菲对他的殷勤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来,张守文很知趣的放弃了。继而开始寻找第二个目标,一个叫王美玲的女人。王美玲对他的殷勤全部接受,但是当张守文表示出结婚的意思后,她便当即表示了拒绝。张守文只能继续寻找新的目标。与此同时,他的父母也在托媒婆给他介绍。张守文相过几次亲,有些在当时双方觉得都还可以,但是没多久就改变态度了。张守文追问原因,原来是对方听说他阳痿。于是他又挨个找到她们,向他们解释,当初是为了革命需要才说自己阳痿的,但是实际并不阳痿。张守文在解释时全然没有注意对方早已涨红的脸。当他表示可以脱裤证明的时候,对方没等他解下腰带便跑开了,并表示再也不想看到他。之后再相亲,张守文就首先表明自己不是阳痿,并表示可以证明。但是依旧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他的证明。这让张守文很恼火,他觉得自己当初是为了革命事业,怎么她们都不能理解呢?于是他找到了李玉宝。李玉宝听了感觉苦笑不得,他对张守文说,你干吗非得脱裤子证明啊,你不会到医院开个证明吗。张守文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又去了镇医院,不过镇医院说他们开不了,就是开了也没权威性,最好去县医院开。张守文又跑去了县医院。不识字的他看见一间有医生的房间就进去了,里面的医生看到问他做什么的,张守文支支吾吾一会才说是开证明的。人家又问开什么证明,他说开不阳痿的证明。那几个医生听了全笑了,说,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妇产科。张守文问,那我去哪里啊。一个医生对他说,建议你去泌尿科吧,5楼。张守文在他们的笑声里退出房间,匆匆跑去了5楼。泌尿科里就坐着一个老医生,他问张守文干什么的。张守文就说了。老医生说,哦,那你先去交了费再来做个检查。张守文跑去交了钱又跑回来。老医生让他脱了裤子检查,张守文就脱了。老医生拨弄了一会,说,不错,一切正常,就给他开了张证明。张守文拿着那张证明,如获至宝。虽然他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但他相信这张证明将给他带来好运。再相亲的时候他都会出示医院开的那张证明,平时也会拿出来给村里人看。张守文说这是全县最好的医院里最好医生开的证明,是最有权威性的。村里大多数人都看过那张证明,许一山也看过,很小的一张纸,上面写着: 证明兹证明张守文同志检查后显示生殖系统一切正常,完全具备正常的性行为能力。 证明人:李国炎医生 单位:县人民医院 1984年9月6日 事实显示,这张证明并没起作用,还是没有哪个女人看上他。她们都觉得动不动就在女人面前脱裤子,简直是个无赖,自己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无赖呢?张守文是个无赖的说法被传开后,就是答应和他相亲的女人都很少了,连老流氓张守业都表示了对他的鄙视。他对手下的那些小流氓们说:“我们是流氓不错,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无论做什么都讲规矩,即便是打架,也要讲规矩。否则你只能是个和张守文一样的无赖,永远也成不了流氓。”张守业的“唯规矩论”在南河一战得到了明显的体现,因而常被那些新生代小流氓们多引用。 几年后,张守文的父母也去世了,再也没人为他的人生大事操心了,张守文无奈的接受了成为一个单身汉的现实。单身的生活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在诱惑他,而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些诱惑。在张守文脑海里他面对的最大诱惑是老牌迷王保国老婆带给他的。有一晚他去找王保国打牌。进了院子刚想喊,却听到透着灯光的房子传来撩水声,凭直觉他认为是人洗澡时的声音,于是他趴到窗子边去看个究竟。果然,他看到王保国的老婆正站在一个大盆子了洗澡。她丰满的身体让张守文感到血脉贲张。他想:这娘们胆子可真大,敞着门开着等就敢洗澡,不愧是母夜叉。他看着水从王保国老婆的头流到胸部,流过腹部,然后是私处,再到大腿,最后又流回盆里。这是个让张守文在梦里无数次回想起的场景。聚精会神的他已经忘记了外在的一切,所以当他不小心弄出声响后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当他看到警觉的王保国老婆要穿衣出来后,立刻开始了惊慌失措地逃跑。他的慌不择路让他在拐弯时撞到了许一山。许一山骂了他一句:赶着去投胎吗?张守文匆匆回了句“去打牌”就没了影了。没一会许一山听到远处王保国老婆发出的吼叫,但他没听到她叫些什么,心想:这母夜叉,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啊。在那之后张守文对女人变得越发感兴趣,他喜欢在下面帐篷支得很高的时候往女人扎堆的地方凑,喜欢在别人的婚礼上趁乱揩油。总之他用各种很无赖的行为使他的无赖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第十四章 我没强奸 在李桂兰去世后不久,她的弟弟李玉成考上了大学,这让李大国夫妇在经历大悲后终于露出了笑脸。而最高兴的应该还是许一山,因为正是他的坚持,李玉成在父母的反对下依旧能够继续学业。李大国和王炳芹反对是因为女儿的去世,他们不想让唯一的儿子离开的太远。许一山告诉他们说,还有我和小兰陪着你们。你们就把我当成儿子看待,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就让小成好好读书。他的话打消了李大国夫妇的顾虑。 李玉成走后,许一山来到李桂兰的坟前,边烧纸边说,小成考上了大学,你泉下有知的话可以高兴了。四年后当李玉成大学毕业并留在城里后,许一山又来到她的坟前,边烧纸边说,小成成为城里人了,以后小兰也有依靠了。之后他去了鱼塘,再之后就发生了被定位为强奸的事情:他抱住了李玉玲。胆小的李玉玲做出了像当初被王大水初次侵犯时的挣扎,所不同的是她挣脱了许一山强有力的双臂,而且也没有保持沉默,随之发出了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声音:救命啊!她在挣脱许一山后,便开始了惊慌失措地逃跑。往日很平坦的道路,在她逃跑的过程中显得崎岖不平,以致于她不断地摔倒。此时如果她回头看下地话,会发现老腿依旧站在原地并未追来。几次摔倒并没有让她感到疼痛,反而更让她跑得坚决。她的呼救声引起了附近干活的人的注意,他们拉住浑身是土的李玉玲,在听完她杂乱的诉说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色胆包天的老腿,竟然敢在大白天搞强奸。这件事很快传开了,镇派出所的所长马成才亲自带人将许一山抓走,然后移交给县公安分局。然后他们开始了对许一山的讯问: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吧?” “知道。” “那你说说吧。” “我在南河边抱了一个女人。” “完了?就这么简单?” “恩。” “许一山,你最好老实交代。知道现在正‘严打’吗?你这样不合作只能把你的问题搞得更严重,知道吗?” “知道了。” “你是承认抱了那个叫李玉玲的女人了?” “是。” “你为什么抱他?是不是想强奸啊?” “不是。” “不是?那你为什么抱她?”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坐在那里好好想。” 第二天,办案人员又问他想通没,老腿说还没,他们要他继续想。第三天又问他想通没时,老腿已经想不动了。他突然觉得说不是连自己都不能相信了,于是便说想通了。办案人员说,这才对嘛,坦白才能从宽。之后他们又找来了李玉玲询问: “那天他只是抱了你吗?” “是。” “没有亲你,或是摸你吗?” “没有。” “他追你没有啊?” “没有。” “你身上怎么那么多土啊?” “我跑时自己摔倒几次。” “你不要害羞,要老实说,否则是不能给罪犯定罪的。知道吗?” “知道了。” “那你有别的要求没啊?比如说赔偿方面的。” “我不知道。” “行了,你回去吧,有事我们会再找你。” 李玉玲回到家后将警察问的又跟王大水复述了一遍。王大水对她对赔偿要求的回答很不满意,要第二天去跟警察重说。李玉玲第二天在王大水的陪同下又去了县公安局,说要求精神赔偿和严惩罪犯。王大水的口才在此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将诉说的重点放在了许一山罪行的恶劣和自己家人所受精神损害的严重上,并在侧面流露出要求巨大精神损害赔偿的想法。县公安局的人对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并未给予他想像中的重视,他得到的答复是精神损害赔偿是不可能的,法律规定刑事案件不能请求精神损害赔偿。王大水问怎么样才能得到精神损害赔偿,对方说民事案件才可能要求这个赔偿。王大水立刻要求公安局的人将此案作为民事案件来审理。县公安局的人被他荒唐的想法逗乐了,说许一山已经触犯了刑法,必须按刑事案件处理。王大水很失望,他对这样的法律规定不能理解。尽管他又说了很多,但是还是未得到想要的结果,最后只好重复表达严惩犯罪的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县公安分局很快将案件移交起诉,县检察院很快审查后起诉,县法院很快审理后宣判,监狱方面很快收押执行。老腿没想到自己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在度过了一段苦闷的日子后,他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他除劳动之外,有时间就看些养鱼方面的书,想在出狱后将鱼塘好好经营起来。没人告诉他,他的鱼早已被王大水抓得一干二净。 三年后老腿出狱了。老腿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了李大国,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正坐在路边抽他地自制烟卷。李大国看到出来的许一山说: “出来了。” “恩。” “走,回家吧。” 许一山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跟着李大国走了起来。在回去的路上,李大国把三年里家里发生的事,如数家珍一样告诉了他。许一山听着就是不断地点头。许一山在岳父家见到了小兰,小兰见到被告知是出远门后归来的父亲显得格外高兴。他在那里吃过饭便往家走,在村子里他遇到了正在骂街的李春草,许一山说:“嫂子,怎么那么大的火啊,消消气。”李春草没理他,继续骂着:“大白天就敢偷汉子,你以为偷偷摸摸我就不知道了吗?我的眼还没瞎、耳朵还没聋呢。。。。。。”许一山感叹着,想不到周建国都有了生活作风问题了。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许一山慢慢发现,李春草的骂街很有规律性。每天中午,骂半个小时,然后就回家,比闹钟还准时。她骂的内容多是对勾引她丈夫的那个女人的恶毒诅咒,却几乎不骂周建国。而且由于她的不指名道姓,甚至连让别人进行推理的也没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许一山问村里人,别人也都摇头说不知道,说都一年多了,每天就这样骂,估计神经出现问题了。周围的女人出门时都尽量避开她,也都不敢和周建国说话,怕被她看见惹祸上身。其实不光村里人,就连周建国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虽然是夫妻,却几乎没有交流。周建国所有的精力基本都在工作上,每天很早去镇中学,下午很晚回家,然后准备些工作上的东西就睡了。周建国并不喜欢李春草,但是既然已经成了夫妻,而且孩子都有了,他还是很注意尊重她,从来没有什么怨言,也不会对她发火。虽然在镇子上经常看到曾经暗恋的张礼芳,但他几乎没有主动找她说话。至于和其他女人,也都是很普通的聊几句或是有工作上的关系。只是突然有一天,李春草像换了个人,看脸色好像在生气,说话阴阳怪气,却又不发火,照常地做家务,就是每天出去大骂一通,然后回家。起初周建国以为有自己不好的传言传到她耳中了,但是他打听来打听去也没听到有什么对他不好的传言。后来他慢慢明白,李春草是精神出问题了,精神病人做什么事是不需要理由的。而疯了的李春草却让周建国感到她是那样的在乎自己,自己却很少关心她。周建国有了一点自责,他开始尽量抽出多一点的时间在家,虽然不一定能让她变得正常,至少能让她不寂寞。只是李春草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在一个秋日下午,天色已经很黑了。独自在家的李春草发现水缸没水了,于是她习惯性的挑着两只桶来到了水井边。水井是村里公用的,用石头砌成的,井口与地面平着,井边也铺着石头,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村里人打水时都是将桶上的绳子系到扁担的一头,然后拿着扁担将水桶拨弄几下,水满了拎上来换另一只桶。井边的石头因为在长年的磨擦和水的浸润下变得很光滑,已经稍显笨拙的李春草,系好桶后开始打她的第一桶水,她不标准的动作使得她滑倒后连人带桶都掉进了井里。她的头撞到了井壁,应该很痛,因为血都流了出来。不过她并没立刻晕过去,因为她开始了挣扎,已经习惯在中午骂街的她,此刻并没有大声的呼救,只是挣扎着。她想抓住什么,但光滑的井壁让她的尝试屡屡失败,最后不断呛水的她窒息而死了。在第二天清晨,挑着两只水桶的许一山也来到了井边,他发现了井中的李春草。在他喊来人后,大家一起将她捞了上来。李春草的脸没有任何血迹,很白,还保留着临死时挣扎的神情,只是被水浸泡一夜后她的脸因肿胀而显得有点狰狞。此外现场只找到一只扁担和一只桶,这让大家迷惑不解。很多人对此事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联想,结果是没有任何一种联想是合理的,这件事甚至比李春草的死更让大家感兴趣,大家觉得李春草不该只拿一只桶来担水的,如果是两只,那另一只呢?李春草的死以及丢失的那只桶的玄疑,让这口井弃用了很长时间,村里人不断的抽干它,再抽干它。在一段时间里,大家因为饮水的问题对李春草的死充满了抱怨。 第十五章 小兰进城 15。小兰进城 许一山有些同情起周建国来,因为这个让他敬佩的老知青脸上几乎就看不到笑意。而一年多以后,许一山也笑不起来了,因为他要翻案。在一天从鱼塘回家后,他发现了哭泣的小兰,他很奇怪,因为今天本该是小兰中学第一天上课的日子。许一山的反复询问并没有从小兰那里得到答案,着急的他跑到镇中学找周建国。周建国在找到小兰的班主任后告诉许一山,原来他们班有同学说她是强奸犯的女儿。许一山听到后,彻底傻了。长久以来,小兰一直住在姥姥家,所以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长大了。而他也没想过自己的强奸罪的伤害不仅仅是对他一个认的,还有自己的家人。原来孩子小不会体会到,而现在她长大了。许一山对那个定自己罪判决厌恶起来,他觉得必须要翻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许一山知道,即便是能翻案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办到的,但是小兰上学是必须继续的。许一山根本就劝不动执拗的小兰,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脸劝她。李大国和王炳芹也不行,许一山思前想后又找了周建国,希望他给小兰换个班。周建国说,换个班是个小事,但如果换了班并不能保证不再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一换班影响可能更大,必须让她自己能够面对。许一山说,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她面对啊。周建国说,任何事都得面对,要不你就帮她转个陌生的学校。许一山想到了李玉成。他去城里找到了李玉成,并直接表明了来意。李玉成说,来城里读书不是难事,就是不一定能找到所好点的中学,而且费用要高很多。许一山说,那不是问题,再差还能比镇上的差。你就帮我联系吧。李玉成说,好的,我尽量联系好一点的。许一山没有接受李玉成的挽留,当天就回了。 在许一山走后,李玉成的老婆吴兰萍表达了自己刚刚压抑住的不满,她觉得让一个强奸犯的女儿住在家里实在是不能接受,而且还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简直就是一个大麻烦。李玉成对她的不满很生气,他觉得许一山是他姐夫,即便是他姐姐死了还是。姑且不说他是不是个真正的强奸犯,就算是,还不允许他改过自新吗?况且跟小兰也没关系。他告戒吴兰萍在小兰面前不准再提这事。吴兰萍怏怏地说,德性,以后有了麻烦别过我没提醒你。后来的事实证明,吴兰萍的预料并没有错,小兰的确带来了麻烦,但是那些麻烦却是只针对吴兰萍的。 许一山回家后没几天便接到了李玉成的电话。电话在村长李玉宝家,那是全村公用的也是唯一的电话,一般是只接不外打。往村里打电话的人先告诉要找的人,然后挂掉,约十分钟后再打来。而在这十分钟里,李玉宝会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告诉被找的人前来接电话。李玉成告诉许一山学校联系好了,尽快办转学手续吧。许一山很高兴,临走时还不忘对李玉宝和他老婆说了声麻烦了。李玉宝的老婆对这个强奸犯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热情,当然她对任何一个前来她家接电话的人都没有表现出过热情。她早已主观的将电话认做了自家的私有财产,只有当每月结算费用的时候她才会想起电话是村里的。小兰对能到城里上学表现出很大的热情,并不只是因为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强奸犯的女儿,更重要的是她向往城市的生活,而且住在从小就喜欢和她玩耍的小舅舅家里。许一山很快给小兰办好了转学手续,临走时许一山带小兰来到了李桂兰的坟前。许一山说,你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将在城里读书了,给你妈再磕个头,发个誓,在城里听小舅的话,好好读书。小兰说,我保证听小舅的话,好好读书。许一山不满意地说,你跟谁说话呢。小兰撅着嘴说,娘,我保证听小舅的话,好好读书。 许一山在把小兰送到后就离开了,他相信李玉成能照顾好小兰。当然,从小就对小兰疼爱有加的李玉成的确想好好照顾小兰,只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忙,照顾的任务就落到了并不想好好照顾她的吴兰萍身上。吴兰萍对小兰的到来表现出明显的反感,一想到她要长时间的住在自己家里,她就头疼。只不过在李玉成在家的时候她不会表现出来,而一旦只有她们俩的时候,她的脸立刻像坠了个铅球一样,拉的老长。刚住下的小兰还是比较小,所以对小舅妈的反感并没有体会出来,她把这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陌生感。当她长大后,才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境遇,并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不满来。 第十六章 许一山翻案 16。许一山翻案 安顿好小兰后,许一山开始为自己翻案忙碌起来。他没有任何头绪,但是他知道找谁,于是他去了县人民法院找到了当初时的主审法官刘茂才。刘法官问他 “当初怎么不上诉啊?” “当初没想那么多,现在不行了吗?” “行是行,你出狱还没满两年,还可以申诉。” “那我就申诉。” “申诉不是说说就行的,得有书面的申诉书。你可以把你申诉的理由写成书面的材料交到法院。” “那我马上写。” “你写是可以写,但是得有新的确凿的理由,要不就算写了也不一定再审的。” “什么确凿的理由?” “就是能证明你没有强奸的新证据,或是能证明司法程序上存在不对的地方。” 许一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确凿的理由可以拿出来,他想了想问刘茂才:“阳痿算不算啊?”“算是算”,刘茂才笑着说,“不过你得证明,而且。。。。。”许一山听到“证明”就想起了张守文的那张证明,于是他没等刘法官说完而且就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许一山很着急,所以他犯了和张守文当时一样的错误,看都没看就跑进了妇产科。妇产科的医生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叫张守文的人也有过这个错误,所以他们又是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指引许一山去了泌尿科。许一山找到泌尿科后,看见一个老医生坐在那里,身上挂着个牌子“李国炎医生”。许一山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是怎么熟悉的。那个老医生问他干什么,他就说了来意。老医生说,行啊,先去交费。许一山拿着老头开的单子就去交了费,回来后,老医生对他说,行了,把裤子脱了。许一山犹豫了一下就脱了,老医生检查了一会说,是阳痿了,不过还不算严重,能治好。许一山忙说,我不是来治病的,你给我开个阳痿的证明吧。听到开证明,老医生就奇怪了,还有来医院检查了不治病的人啊。许一山对李国炎的再三询问保持了沉默,最后他还是拿到了证明: 证明 兹证明许一山同志经检查后显示患有中度阳痿,不具备正常的性行为能力。÷ 证明人:李国炎医生 单位:县人民医院 许一山看到证明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单身汉张守文的证明也是署的这个名字,不过他没想太多,自己急匆匆地拿着证明去了法院。刘茂才法官看着那张证明,有点苦笑不得,说:你这证明有什么用啊,得法医做的医学鉴定才能做证据。 “法医是做什么的啊?”“法医也是医生,不过他们不是治病的,只是做医学鉴定的。” “那我再去找法医做鉴定。” “不用了,就用它吧,回去等消息吧。” 许一山就回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消息;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于是他又找上了法院。刘法官说,别着急,最近院里忙,没来得及讨论你的案子,再回去耐心的等待吧。许一山就又回去,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消息,又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于是他再一次上了法院。刘法官对他说,院里已经讨论你的案子了,决定不重审了。 “为什么啊?”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新的事实或证据。” “我不是给了你们一份证据了吗?” “哦,至于那份证据,没多大的意义。你那证据只能证明你现在阳痿,并不能证明你以前也阳痿。就算能证明你以前也阳痿,因为你是未遂犯,也不能证明你没有强奸意图。” “我都阳痿了,还能想着去强奸吗?” “这个吗,你要冷静下。如果当初你就说的话还可以作为一个情节予以考虑,但现在是不行了……” 刘法官的解释使许一山渐渐明白到自己失败了,他绝望地走出了法院,虽然他想到了会遇到挫折,但是真的遇到了却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回到家的许一山又开始为翻案的事冥思苦想起来。许一山并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在他印象里似乎只有在如何娶到李桂兰时才有过这样的思考。这次思考的结果是他敲开了邻村一户人家的门,只是这门不是李桂兰家,而是李玉玲家的。王大水对许一山的到来显得很意外,他在面对这个强奸犯时已没有了当初去鱼塘抓鱼的勇气,心里有了几分慌乱。而李玉玲再次面对这个莫明其妙抱住自己的男人有些紧张,她觉得许一山所遭受的惩罚是不公平的,只是这不公平不是她造成的。许一山表明了希望李玉玲为自己说情的来意,他的请求让慌乱的王大水顿时找到了理直气壮的理由。王大水用他特有的凶恶眼神对李玉玲传达了闭上嘴的暗号,然后尽量用一种爷们的语气对许一山异想天开的想法予以了回绝: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们是受害者,当初没找你要精神赔偿已经算不错的了。” 许一山想说动李玉玲,但是李玉玲很好的理解和执行了王大水的暗号,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