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毒》 第1节 肚子里的活物 五月初六,我感到胃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似乎我的肠子突然间“活”了过来! 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个月前,从苗疆旅游回来我,在背包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我想起农历二月十三那天。 那次旅游是我们几个老同学组织的一次探险活动。苗疆的林子很深,所以在一座深山里,我居然和朋友们走散了。 深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整整一天两夜的时间我都没能联系上他们。 又饥又渴的我发现了一户农家。然后问一个老婆婆要了碗水喝。 等我找到我那几个朋友,回到上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了。 回到上海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后面的一个小袋子里,居然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的字我并不认识。所以当时就拿着去问了上次和我们同行的哥们。 我清楚的记得当他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苍白的脸色:你是不是和苗人有过接触?! 我说是的,要了碗水喝。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兄弟,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怀疑你中蛊了。 我不屑一笑,啥年代了,你还相信这玩意儿,少唬我了。 他摇头:有的东西,你不信是因为你没遇到。 我问他纸条上写的什么,他说:五月十三,必回苗疆! 这两个月下来,我几乎把这件事忘记了。 可是今天,我很明确的感到我肚子里有个东西在动。 到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却什么也检查不出来。 五月初七。 胃里的那个东西似乎动得更激烈了。虽然我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个活物,不停的在我的肠胃里上下乱窜。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恐慌。 五月初八。 胃里的那个东西似乎消失了,但是我却看到自己的小肚子撑大了起来。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东西又在我的肚子里四处游动。 起床把灯打开一看自己的肚子:肚子上不断的凸起一条条指头大小会动的纹路,但是我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我甚至怀疑,肚子里那个东西会不会钻破我的肚皮。 我越来越恐慌。 到了五月初九,我身上开始发痒。 全身上下都痒。 一不小心,我抓破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皮,然后,一种诡异的泥黄色液体从我抓破的地方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了那张纸条:五月十三,必回苗疆!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朋友,在我那个懂苗语的朋友劝说下,在五月初十那天,我们登上了去湖南的飞机。 我的这个朋友姓马,名叫马路。 他现在是某大型制药厂的技术研发部主管。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祖上是苗族人,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苗语。上次我们去探险旅游,就是他做的向导。 不过他虽然是苗族人,但是祖上很早就到大城市里来生活了。所以对于苗族原有的一些生活习惯早就不清楚,所得的资料仅限于父辈留下来的一些稀有传说。 根据他的说法,蛊术这东西本身就是一门不外传的学问,而且传女不传男。他对蛊术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不过看我的症状,既然医院检查不出来,那么很有可能是中了某种蛊术。 五月十三,必回苗疆。这张纸条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在湖南下了飞机,我们立刻马不停蹄的坐着出租车到了怀化市。然后又在怀化叫了个出租车一路往西经过著名的雷公山,直接往我们上次走过的地方而去。 雷公山往西,就是大片苗人居住的地区。在苗人居住区再往西走,就进入了与云南等地接壤的地界。在靠近云南边界的地方,有一片堪比神农架的原始森林。 那里就是我们上次迷路的地方。 一路沿着高低不平的公路走来,到处都能看到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来来往往。而我因为实在忍不住身上的奇痒难当,所以马路用一条绳子把我的双手绑了起来。 一路上我都在不停的喝水,仿佛肚子下面有个无底洞。 骨头里传来的那种像是在噬咬我的心脏的奇痒,让我整个人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精神。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倒是非常健谈。看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一路上都在和马路聊着大城市的一些奇闻趣事。 马路也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关于苗疆的种种传说,不过每每到关键的时候,司机就把话题转移了,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直到前面没有了路,司机把我们放下来,看了看我凸起的肚子以及滴落着泥黄色液体的手指之后,才神秘的说了句:“兄弟,看你们不是坏人,怎么会中了阿罗沙?” 我一听他似乎知道我中了蛊术,赶紧问道:“什么是阿罗沙?” 司机看了我一眼,脸色变了变:“对不起,有的事情我不能说,否则会被诅咒的。” 说完钻进车子就走了。 我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对马路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 马路是一个资深探险玩家,自然知道晚上在深山里过夜是旅行者的大忌。不过看了看我,还是摇摇头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老太婆的具体位置,不能耽搁!” 我勉强的笑了笑:“没事的,根据我的印象,那个地方离这里不会太远,今天才初十,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前面似乎有个村子,我们找户人家休息吧。” 马路道:“不行,苗人生性多疑,我怕去了村子里会出什么意外状况。” 我道:“那就地扎营吧!” 马路点点头放下背包,拉出了帐篷。 趁着马路收拾帐篷的时间,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的喘了喘气,然后忍不住的又用手在脚裸处抓了抓。结果这轻轻的一抓,脚裸处的皮肤就像豆腐渣一样被我抓下来一块,露出了里面森然的骨头然后流出了大片泥黄色的粘液。 我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也许是身上的奇痒掩盖了疼痛的感觉。 悄悄的放下裤管,为了不让马路为我过多的担心,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伤口。 被我抓下来的那块肉皮掉在草地上,我轻轻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却让我心里猛的一阵抽搐。 在那块皮的里面一层,我清楚的看见许许多多的血红色小虫子在上面爬行。 头皮一阵酥麻,仿佛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爬满了那种虫子。 也许我身上的奇痒就是这种虫子造成的,难道我真的全身上下的皮肤里面都是这种虫子? 一阵寒意透过,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是什么虫? 越是看着这样的情况,我越是觉得身上痒得难受,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全部抓下来才罢休。 不过幸好我的双手被绑了起来,实在坐不住了,我只好站起来扭动着身体以便抵消掉一点痒的感觉 马路收拾好帐篷,拿出来两个鸡腿,递一个给我然后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早点走。” 感激的看了一眼马路,我抓起鸡腿啃了几口,嘴里感觉不到一点味道。 而我刚把那个鸡腿吃下去,就觉得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翻腾。一时没忍住我就“哇”的一口把刚才吃下去的鸡腿连着胃液一起吐了出来。 马路赶紧过来拍拍我的背,却突然大惊失色的看着我吐出来的那堆秽物:“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一眼看去,即便是早有心里准备,心里还是突突突的猛跳了几下。 我吐出来的那堆秽物居然在动! 本来就是很恶心的一团东西居然在慢慢蠕动! 我心里越来越紧,只觉得脊背发凉。然后又看见从那堆秽物里,慢慢钻出来一个东西。马路用手电一照,才看清楚那东西居然是一条泥鳅! 我居然吐出来一条活的泥鳅? 一阵恶心,我又是忍不住“哇啦”吐了一口出来,居然又吐出来一条。 被我吐出来的两条泥鳅蠕动了几下就开始挣扎,甚至在草地上胡乱的蹦跶起来。 我和马路两个人面面相觎,我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嗫嚅了两下,我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慌张,抖着嘴唇说道:“这……这他妈是从哪来的啊?怎么会在我肚子里?” 马路安慰我道:“没事没事,所谓的蛊,只是一些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我的心理状态脆弱了许多。虽然明知道马路也束手无策,但是他的安慰还是让我冷静了一点下来。 马路见我情绪安定下来了,拿出开路的小铲,咔咔两下就把还在跳动的两条泥鳅铲成了两截,然后铲子一挑,就把泥鳅连着我吐出来的秽物远远的抛了出去。 我有点失神的望着那团东西扔出去的方向,脑海里仿佛还能听到那两条泥鳅噼里啪啦跳动的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检查了一次自己的肚子。一天下来,肚子又肿胀了几分。在肚脐的下面一点,已经几乎被胀成了透明状,上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见。 我像个孕妇般捧着肚子轻轻躺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肚子碰个肠穿肚烂。 那里面还在游动的泥鳅,也许一不小心——就钻了出来。 第2节 深山里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马路早早醒来为我检查了一遍身体,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而我由于昨晚的一场惊吓,加上肚子里的东西时不时的窜动,基本是没睡什么觉。从床上坐起来,我感觉自己背上似乎黏住了什么东西,马路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我吃力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原本洁白的床单上全是我身上流出来的的黄色液体。原来刚才黏在我身上的,是整张床单。 如果我要脱衣服的话,是不是会将身上已经如豆腐渣一样的皮也一起脱下来呢? 想到这点,我忍不住一阵战栗。 为了不让马路担心,我还是不动声色在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等马路收拾好东西,我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森林,心里升起一种绝望的感觉。 今天五月十一了。 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如果找不到那个老太婆,我就死定了。 本来在我的印象中,那个地方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一天左右路程就能到。但是我却忽略了很严重的一点:我现在走路的速度,远不及平时的一半。 而且我脆弱的皮肤根本经不起森林里的树枝花草的摩擦,一碰到哪怕是小小的一根花花草草,我身上就会连皮带肉的掉下来一块。 为了保护我的脸不被损伤,马路用一个纸箱挖了两个孔套在我头上。而他则要一边用刀把路上的花草树枝清理掉,一边还要照顾摇摇欲坠的我。半天下来,他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直喘大气。 我看的心里不忍,用很微弱的声音道:“马路,你休息一会吧!” 马路头也不回,疯狂的挥动着手里的刀,一边开路一边闷声道:“不能休息了,我们这样下去,后天能不能找到那个老太婆还不一定!” 说完马路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我看到了他手臂上被树枝划破的一条条血迹斑斑的伤痕,忍不住喉咙一阵哽咽:“谢谢!” “等你好了,用行动来表示吧!” “没问题,就怕……” 我还没说完,马路就打断我的话:“等我们回了上海,你要请我吃一个月的海鲜鱼翅!你要是敢反悔,我割你!” 我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没问题!一定请你吃!” 马路见我情绪低落,一边费力的在前面开路,一边不停的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和我说话。其实马路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今天一天下来,他和我说的话起码比以往一年加起来说的话还多。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因为我想,如果现在不好好和他多说说话,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很明显的感到,我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居然也是黄色的粘液…… 天又一次的渐渐黑了下来,我计算了下我们今天一天走的路程,大约十公里左右。 马路累的瘫倒在地,眼睛往着森林深处的地方。背对着我发出了一丝很轻的叹息。 “算了。”我心里也完全绝望了:“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马路艰难的站了起来:“不行!早一点找到你就少遭一点罪!” 说完继续挥舞着刀,又冲了上去噼里啪啦的一阵乱砍。 “马路,我……我恐怕没有机会请你吃一个月的海鲜了……” 马路回头:“别胡思乱想,你坚持一下,我们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我觉得力气一点点消失:“对……对不起……” 眼前一黑,我整个人软了下去。 晕倒之前,我看见马路把刀一扔,大叫了一声睁着血红的眼睛扑了过来。 朦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一看,发觉还在我刚才晕倒的地方。 马路见我似乎动了动声音里带点惊喜却又似乎带点哭腔:“你,你醒了!” 我无力的叹口气:“是啊,居然醒了。” 马路擦擦眼角:“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渴不渴?” 我摇摇头:“不用了。” “那你休息一会,我帮你守夜!”马路说完就拿出刀子,警惕的四周检查了一番之后然后把野外照明灯挂在了树杈上。 我看马路被我拖累,我心里一酸,恨不得自己马上死去。 肚子里那该死的东西又在动了,一阵悲哀涌上心头,我随手抓起了一根树枝,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早点死吧。 就在我握紧树枝,准备刺向自己的肚子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在马路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蛇。 “别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话! 马路见我这么一叫,自然知道我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马上停止的手里的动作。 我喊出了一句话之后,吭哧了好半天才回过气:“蛇!你后面!” 马路轻轻道:“好!你别动,我能解决!” 我就算想动却也是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路和那条蛇一前一后的对峙。 幸好马路把灯挂得比较高,灯光所能照到的范围也就大了许多,我才能看见他身后的那条蛇。 远远的只见那条蛇盘伏在马路砍倒的草丛上面,不断吐着口中红色的信子。 从三角形的头部以及蛇身色彩斑暔的样子可以很容易的判断出:那是一条很毒的蛇! 马路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尺来长的刀。 那条蛇缓缓的抬起了头准备攻击! 我挣扎了几下,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马路还是半跪在地上,他的头正缓缓的,缓缓的转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条蛇突然就动了! 整条蛇都飞了起来,对着马路的脖子弹了过去! 千钧一发! 就在那条蛇刚弹出来的时候,马路突然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地上,然后手上的刀对着蛇飞过来的方向一抡! 嚓! 整条蛇被砍成了两截,掉在地上不断的扭动。 而前面半截掉在了地上之后,挣扎了几下居然又调转了蛇头,似乎还想冲向马路。 不过由于被砍掉了后面半截,蛇的速度也慢下来许多,马路看准机会,又是一刀下去! 终于,整个蛇头连着脖子被马路从中间劈开,半截蛇身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马路抹了把头上的血水,奋力的提起一脚踏在了已经被他劈开的蛇头上。 呸!他妈的! 我松了口气,缓缓放下自己抬起的脖子。 我现在获救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要是马路再出什么意外,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安心。 马路在泥土上擦干刀口上的蛇血,走到我面前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一静下来,又感到肚子里的蠕动。 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皮肤里,都有种东西在慢慢的流淌出来…… 似乎全身的精神力也正在从身体里,随着流出来的那黄色粘液一点点消逝。 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刚才自己抓在手上想要对着肚子刺下去的那截树枝。我动了动手指,却发现现在连握紧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根本不用我戳穿自己的肚子。 也许今晚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 快了,我就快要死了。 我似乎看到自己以前经历过的种种。 ——相爱的女人。 ——唠叨的爹娘。 ——黑着脸的上司。 我的房间、我的床、我的一切。 最后我又看见了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然后她枯瘦如鸡爪般的手端着一碗水,递到我面前。 碗是黑色的,里面的水很清。我端起那碗水正要喝下去,却忽然看见碗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然后,我看见自己的眼珠突然掉进了碗里! 我看着自己的眼珠瞪着我! 整碗水被我的鲜血染红,等我仔细看清楚的时候,那水却又变成了泥黄色。 就如我身体里流出来那种。 我一把扔掉那个碗,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又听见马路撕心裂肺的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被自己扔掉的那个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马路的头颅。 那头颅被我摔成了两半,却又偏偏能喊出我的名字! “啊!!!”我想要大声叫喊,却发现脖子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紧紧扼住。 我用力挣扎,挣扎! 然后,睁开眼睛,看见了一脸惶恐的马路正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 “浪子!醒醒!浪子!你怎么了?!” 我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里有点发痒。 想要剧烈的咳嗽,却害怕一不小心就把舌头咳断掉。只好轻轻的按住喉咙,用一种嘶哑到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没……我没事。 说完我开始大口的喘气,然后努力的摆了个笑脸给马路。 我又一次醒了。 我不知道该感到悲哀还是高兴。 我还年轻,我并不想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这样活着,和身在地狱有什么两样? 虽然上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当看着自己已经“腐烂”的身体的时候。我知道我就算不死,也已经站在崩溃边缘了。 这种折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如果不是马路在我身边,看他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可能早就自己了断了。 我还有朋友,我还不想死啊! 到这里,我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一种求生的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马路: “马路!我……我不想死的!” 马路红着眼睛,转过头去擦了把眼泪:“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等我!我去帮你把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抓出来!“ 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不过马上他又停下了脚步,回头走到我身边很坚定的说道:“浪子!你在这里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我绝望的摆摆头:“不!不要!马路……谢谢你!我……咯咯。我……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你马上回上海……! “不行!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 “你……你听我说。”我打断了马路的话:“你要是……一个人去……去里面……我怕,怕你也会中蛊……反正我已经……没……没救了。你……” “浪子!啊!!”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路疯狂的一声大叫。 然后,整个世界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第3节 苗疆里的女人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块块木板做成的屋顶。 我试了试,发现脖子还能轻轻扭动。 微微侧过头,看见墙壁也全部用木板做成,墙上挂着一张毛茸茸的野兽皮毛,另外还有一串用黑色绳子串起来的尖牙。 床头的旁边有一张木头制成的小桌,桌上是一个竹制的碧绿色罐子。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似乎就是从那个罐子里发出来的。 ——四周很安静。 我用尽了力气,才把头抬起一点点,看见自己全身被一张绿色的布覆盖。而就在这一抬头,我突然欣喜的发现我看见了自己的脚尖。 ——我凸起的小腹已经消失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没死么? 马路哪去了? 谁救了我? 一阵倦意袭来,我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疼痛惊醒的。 我皱着眉头呻吟了一声,就看见面前坐着一个头上缠着花布,身上穿一件苗族服饰的女人。 一个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很黑,鼻子很高的女人。 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认为少数民族的服装穿起来很难看。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穿着很普通的苗族服装,但是我却觉得她比起我在上海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漂亮。 那是一种自然,让人很舒服的美丽。 我看见她把那个竹罐子拿过来,拔掉上面的布塞,接着从里面抠出一团绿色的豆渣一样的东西,然后均匀的从我脸上抹到脖子,然后胸膛,背部。 当她的手继续往我的肚脐下面抹去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你,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我朋友呢?” 见我开口说话,她停住了手愣了愣,看着我咿咿呀呀的比划了几下之后,才继续往我身上抹药。 当她的手抹到我关键部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居然! 我不懂苗语,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在对我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点焦急。 面对这样一个美女这样为我疗伤,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我挣扎了几次之后还是放弃了。由于全身还是没有力气,我用尽了力气的“挣扎”也紧紧是脖子微微的抬了抬而已。至于身体,那只能叫“蠕动”了几下。 所以我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一截木头。 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美女仔细的把我全身上下都抹上了那种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有点发烧。 抹好药之后,她把那张绿色的布往我身上一盖。然后看着突然扑哧笑了一下! 估计他看到我脸红了吧。 我呆了呆心里突然跳出一个词语:回眸一笑百媚生! 一直到半个月后。 在这半个月里,那个美女每天早上都会来一次。 每次都是帮我抹好药之后就走了。 这半个月我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感觉到饥饿和口渴。 那个女人似乎知道我不用吃东西和喝水。 经历过上次的蛊毒,我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马路一直没有出现,除了这个帮我抹药的女人,我连一只活的蚂蚁都没有看见。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美女,和我。 该死,我居然有点期待。 就在我担心马路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他居然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做着这半个月来我唯一的娱乐节目:数屋顶上的木板有多少条纹路。 “浪子!”马路的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他脸色通红,掩饰不住的喜悦。 经过这半个月的调养,我虽然还是提不起劲,但是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看到马路进来,我的兴奋自然也是溢于言表: “你去哪了?” 马路一屁股坐在我床边若无其事:“回了趟上海!” 为什么我在这里,他会那么着急的赶回上海? “发生什么事了?你回上海干什么?” “没,没什么。呵呵”马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但是他躲闪的眼神逃不过我的眼睛。 “既然没事,那你为什么要瞒我?”我盯着马路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我隐隐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否则马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赶回上海,并且还要刻意对我隐瞒。 马路低头思考了一下道:“真的没什么事!” 他现在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只是问了他许多在我晕过去之后的事情。 马路也一五一十的把我晕倒之后怎么到这里的事情对我说了出来: 从我在森林里最后一次晕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27天! 我晕过去之后,马路一开始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本来也准备死了的。 可是当他疯狂的哭吼了一会,想要把我的“尸体”背起来之后才发现:我居然还有呼吸。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马路着急得像屁股上着了火的猴子。 既然我还没有死,那么他肯定要想办法为我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一咬牙把我放在地上,然后揣了瓶矿泉水提着刀他一个人对着深山就冲了进去。 他现在只奢望能碰到对我下蛊的那个老太婆,然后就算是绑架也要把她带出来为我解蛊。 那天是五月十二,离纸条上的日期只有一天了。 马路吃不准五月十三代表的是我能活到那天,还是代表我在那天到来就要死。所以他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没有我的拖累,他一个人跑起来的速度自然要快上数十倍。 不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他却在森林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更别提有什么房子或者村落。 经过一天时间的奔跑下来,马路也疲惫到了极点。想到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而我还不知死活的躺在森林里。 他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忍不住就在森林里对着天上大吼了一声。 吼完之后就想沿着原路返回照顾我,但是不一会他就发现:迷路了! 四周都是一样的参天大树,都是一样的一片黑暗。 由于来得匆忙,马路跑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带照明器材。所以现在天一黑下来,他就一点方向也找不到了。 就在马路后悔自己没有带手电的时候,黑暗中马路又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干枯的树叶。 马路屏息凝视,紧张万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又消失了。 接着又是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 当马路醒悟到有东西在靠近自己的时候,突然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马路全身一寒,接着又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句冰冷的苗语:“你不是唔玛卡的人?” 马路心下一阵紧张,缠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以及黑暗中那冰冷的语言带给他一种寒到极点的恐惧。 但是恐惧归恐惧,马路还是记得自己进来的目的。见对方是个苗人,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欣喜,赶紧用苗语说道:“我是外地来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的声音依旧冰冷:“外地人?为什么这么晚在这里?” 那个人话音一落,马路就觉得缠住自己脖子的东西缓缓的松了开来,一阵沙沙声响起,就无影无踪。 马路见那东西放开自己,胆子也大了几分,一下跪在地上,也不管对方看得见看不见就胡乱的磕了几个头:“我朋友中了阿罗沙!我知道您一定能帮助我们,求您帮我们! 只听得黑暗中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开口道:“阿罗沙!你怎么知道阿罗沙?!” 马路赶紧又磕了几个头:“我是听路上的司机说起的,我朋友就在山那边,他就快死了,我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沉默了一会,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可以答应你救他,不过,我有个条件!” 马路现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哪还顾得上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不假思索的马上答应道:“只要您能救活我朋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 马路一着急,也没有考虑太多:“好!” 黑暗中忽然飞起一只萤火虫,那个声音又开口道:“跟着这个火亮子走,天亮之前,你就能看到你朋友。然后你只要见到有活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就跟着它来找我吧!” 马路呆了呆:“可是,我那朋友恐怕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黑暗中突然没了声音,马路还在等着对方回答,却发现那只萤火虫已经飞出去老远。 不敢有太多的考虑,马路只好跟着萤火虫一路跑了起来。 果然,在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就回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马路探了探我的鼻孔,还好,呼吸还算平稳。 坐下休息了一会,天已经大亮了,而那只萤火虫,也早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马路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了一条全身漆黑的小蛇。 马路正想摸出别在腰带上的小刀,却看见那条小蛇看了马路一眼,就摇摇摆摆的朝森林里面而去。 跑了几步,还回头看看马路。 马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人说过的话:看见活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跟着它来找我吧! 第4节 黑夜里的约定 马路想起这句话之后,把我往背上一背,跟在了那条小蛇后面。 这一走,居然又是整整一天。 奇怪的是那条小蛇似乎非常通灵性,每次马路累了想要停下来休息,它也就在前面不远处盘成一圈对着马路吐信子。看到马路背着我站起,它又继续蜿蜒前行。 苗疆的山很深。 在小蛇的引导下,傍晚时分,马路隐隐的看见了前面有一片茅屋。 在这样一个深山里,居然还有一个村落。 小蛇带他走到一个茅屋门口,就不再前进,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屋子下面不见了踪影。马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里面就传来一句话:“进来吧!” 声音依旧冰冷。 马路背着我就走了进去。 这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但是屋子里面很黑。 马路有种感觉,仿佛外面的阳光根本照不进这个屋子。进了这个屋子,他就有一种冰冷的感觉浮上心头。 我依旧昏迷不醒。 他刚一走进去,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 那个冰冷的声音开口说道:“右边有张床,你把他放在床上就出去!” 马路按照那个声音说的,马上伸手往右边摸去,马上就抹到一张全是木板做成的床。 床上光秃秃一点东西也没有。 他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然后对着黑暗中用苗语说了句:“谢谢!” 说完就退了出去 马路出去之后并没有走远,由于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加上一直都在奔跑,体能已经全部透支。不一会就在茅屋门口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阵公鸡的打鸣声把马路惊醒。 ——这是这个村子给他唯一感觉正常的地方。 今天就是五月十三了。 茅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我死了还是没死,马路心里依旧没把握。 他走到茅屋门口敲敲门,里面马上传来一句:“不要进来! 马路赶紧问道:“我朋友没事了吧?” 里面却一点回音也没有,沉默了下来。 马路心里一慌,就想冲进去。却突然之间就看见从茅屋的门缝里,爬出了许许多多全身通红,小拇指般粗细的蜈蚣! 马路头皮发麻,伸出去的手只好缩了回去。 他退回几步,那些蜈蚣又悉悉索索从门缝里爬了进去,刹那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马路甚至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 这附近虽然大大小小的有着十几个茅屋,但是怪异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早上听到的那几声公鸡的鸣叫,马路就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地方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也没有人。 甚至连一只蚂蚁也没有。 想到这一点,马路心里越来越紧张。 一种诡异的感觉密布全身。 马路很想到其它的茅屋前去看看,一间间屋子的去推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活人的存在。 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因为他在想:会不会一推开门,里面全是一具具的骷髅骨?! 这个村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幽灵城么? 人在感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暗示往往更容易吓到自己。 就像很多人在很安静的黑夜里行走的时候,往往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 马路现在就是处于一种自己被自己惊吓,越想越怕的状态。 在这种位置的恐惧缠绕下,时间过得很慢。 如果只是马路一个人,他肯定早就逃走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走,那个声音只是叫他不要进去,却也没有叫他离开。 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要治好我,对方提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马路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的恶魔,如果要达成愿望,就需要用灵魂来交换。 时间虽然走得很慢,但是一点点的总算过去了。 一直处于一种不安状态的马路,几乎忘记了饥饿。 当天再一次黑下来,那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恍若地狱的召唤: “你,进来吧!” 走到门口,马路伸出去推门的手有些犹豫。 那些藏于门缝里的蜈蚣会不会再次钻出来,爬满自己的手臂,然后吸干自己的脑髓? 迟疑了一下,马路还是推开了门。 一些破旧的木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尖锐的刺激着耳膜。 而这时候,马路就感到自己的手臂上,突然搭上一条冷冰冰的东西! 那个东西,顺着马路的手臂往他的脖子上爬。 冰凉冰凉。 屋子里依旧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开口:“他没事了,现在,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听到我没事了,马路松了口气,心中的恐惧感也减少了几分。 就在他嘴巴张开刚想说话的时候,突然! 原本爬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一下就钻进了他嘴里! 马路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痒,消失了几分的恐惧突然又一次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咚!一下就倒了下去。 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加上精神上的极度崩溃,马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昏倒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现在的这个屋子里。 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屋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苗族女子。 那个女子正在仔细的为我检查身体。 马路一翻身弹起来,马上跑到我床边对着那么苗族女子叫道:“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苗族女子用美丽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了句苗语。 马路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一着急,嘴里说出来的全是汉语。 那个女子说的是:他现在还在昏迷,死不了,会好的! 马路赶紧用苗语问道:“你是谁?昨天那个人是你吗?” 问出来之后,马路才感到有点后悔。这个美丽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之前那个幽灵一般的“人”。 那女子皱了皱眉:“你不要问太多,达伊对我说,你醒了的话叫你去见他!他就在你晕倒的那个房子里。” 马路咚咚咚跑出去,然后又忍不住停下转头道:“谢谢照顾我朋友!你很美丽!” 苗女回头对马路嫣然一笑,然后就继续开始检查我的身体。 很快马路就再次来到了那个怪人所在的房子。 总算见到一个正常的活人了,马路心里踏实了许多。 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 达伊?难道就是那个怪人的名字么? “你来了?” 马路一进门,木门自动关上了。 外面是白天,这个屋子里依旧一片黑暗。这里和外面,仿佛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 马路道:“是的,谢谢你!” 黑暗中的声音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办你想办的事情,一个月之后,你回到这里。到时候,就开始履行你的诺言!” 马路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黑暗中那个声音还是阴森无比: “你回来之后,会告诉你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回去你的世界。这一个月时间内,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关于这里的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否则,你们,会死得很快!” 马路心里有点忐忑: 这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像让我回去给自己料理后事? 他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显然是自己在外面世界的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临走前,马路到我床边看了看我,似乎在对我说话,却又似乎在给自己信心: “浪子,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马路处理完了上海的事情,回了趟老家。 再回苗疆,恍若隔世。 当我听完了他说的这些事情之后,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马路,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马路笑了笑:“说这些干什么呢?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回来的。” 说完马路眼神一黯:“我中蛊了!” 第5节 好朋友的怪异 马路居然中蛊了!? “谁下的蛊?” 马路故作轻松笑了笑:“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回到上海之后,我查了很多关于蛊术方面的资料。”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不查资料,我也知道自己中了蛊。否则,那个达伊不会放心让我回上海。那天晚上钻进我嘴里的东西,就是他养的蛊。现在,那东西应该还在我肚子里。” 马路虽然说的轻松,听在我耳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如果不是我迷了路,没有去要那碗水喝,我就不会中蛊。 马路也不会陪我来到这里,也不会跟着我一样被人下蛊。 我愧疚无比,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脸无奈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马路笑道:“不关你的事,其实,就算你不在这里,就算我没有中蛊,我还是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我爱上了这个苗疆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路的眼睛里仿佛跳动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你?爱上了她?”我很意外。 “是的!”马路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犹豫。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失落。 我当然知道,马路爱上的女孩子,就是那个天天为我抹药的女人。 他和她。 仅仅见过一面而已。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说法。 我也相信一个那样美丽的女孩子,的确有着让别人一见钟情的本钱。 我不相信的是,马路。 这样一个理智到极点的人,会为了这样的一见钟情而不顾生命的跑回苗疆。 ——马路今年27岁。 个子比我略高,身材修长却丝毫不见孱弱。 虽然经常戴一副黑框的眼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是那种斯文书生气质。 在上海的时候,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但是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示好。 而就是这样一个马路,今天却突然告诉我: 仅仅看了一眼的那个苗疆女孩,就能让他用一种疯狂的眼神告诉我,他爱上了她! 难道是马路不想让我过多的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不对,我相信马路即使要找借口,也不会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而且,我也看了出来:当他说他爱上了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是认真的! 看着马路坚定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再一次的问道:“你确定你爱上了她?” 马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我想是的,回上海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她,都会想起她!甚至做梦,也每天晚上都梦到她如一泓秋月般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夜晚的星星一般明亮。” 说完,马路居然痴痴的站了起来,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像个瞎子般直直的望着正前方。 然后一转身:“我要去找她!我想再看看她,看看她的眼睛!” 说完,他就真的木然走了出去。 我呆住了。 ——现在的马路非常不对劲。 可是我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这样就是中蛊的症状么? 可是什么蛊,能让一个人,不顾自己生命的爱上另一个人? 一周后。 现在的我四肢已经渐渐能活动,手臂上原本流出的黄色液体留出来和着那种药裹在一起变成了惨绿色。 身上的奇痒已经消失了,只是上药的时候会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能清楚的感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我很怀疑我是不是依旧还在梦境里。 马路那天走出去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我很想问问每天帮我抹药的女孩子,问她知不知道马路现在在哪里。 但是每次我一说话,那个女孩子就有点焦急的咿呀咿呀的比划,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后来我的手渐渐能动了,我就用手比划着和她交流。 ——今天她又来了。 我也已经习惯在每天这个时候看着她掀开盖在我身上的那块布,看着她为浑身的我一点点把绿色的药均匀的涂抹在我身上。 每次看着她认真的帮我上药,是我最大的享受。 等她帮我抹完药,我把手抬了抬,意思是叫她别走。 她停下来,微笑了一下看着我,大大的眼睛扑闪了几下,把头一偏,好奇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等我“说话”。 我用手比划出一个人的形状,然后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用手比划出一副眼镜的模样放在脸上。 意思就是问她:那个戴眼镜的去哪里了? 她伸出手,轻轻的指了指屋子的另一边。 我也跟着用手指了指,她赶紧点头,笑得很开心。 看来马路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我本来想告诉这个女孩:你很漂亮。 但是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用手表达出‘漂亮’这两个字的意思来。努力了几下只好放弃了。 走的时候她用手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动作,意思是叫我好好休息。我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个女孩看来很善良,看来马路真的是爱上她了。 我不相信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会对马路下什么蛊。 半个月后,我已经可以自己支撑着坐起来了。 马路还是没有出现,每次我一问起,那个女孩子都指着同一个方向。 我希望自己能早点站起来,看看马路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回上海,回去看看我的朋友们,也想回老家,看看我的家人。 我已经和他们失去联系两个月了,估计他们开始着急了。 “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辈子不再回来。” ——我对自己说。 又是一个月后。 经过这些天来的交流,我和苗族女孩也建立起了一种简单的友谊。 今天她进来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和往常不同。 她进来之后并没有急着为我上药,而是轻轻的把我扶起,让我坐了起来。然后她才把被单掀开,把我的双腿移到床边。 其实这些我自己现在都能做到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忘记了我能做到。 把我的脚放在地上之后,她就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对我点点头。 我心里有点激动。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站起来! 我可以站起来了么? 她见我似乎没多大的信心,直接过来扶住我的手臂,然后我自己也慢慢的,一点点的把力气放在腿上。 一点点,一点点的我离开了躺了三个月的木板床。 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我几乎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然后我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她! 抱住了这个整整照顾了我三个月的女孩子! ——我真的站起来了!!! “谢谢!谢谢你!”虽然知道她听不懂我的话,但是我还是在嘴里不停的说着。 她似乎也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被我抱在怀里却丝毫没有挣扎,只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睛:“对……对不起!” 她咿呀了几下,然后牵着我的手指了指外面。 “你是说,我能走出去?”我一边比划一边习惯性的说道。 她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我的手臂,我一步步迈了出去。 虽然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我还是能缓缓的迈出脚步了。 如果说以前那叫‘没死’的话,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终于重见天日! 这时候我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村庄”的模样。 在四周都是参天大树的包围下,这里只有大概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上稀稀落落的有着大概不到二十个木头房子,房顶都用茅草覆盖。 每个房子的周围都长满了杂草,除了我所在的这个房子和斜对面的一个房子之间有些许的脚印外。这个‘村庄’里居然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苗族女孩用手比划了下,然后指了指东边的一个房子。她的意思是马路就在那个房子里。 我赶紧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我想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马路,我能走路了我没事了。 再过两天我们就能回上海了。 他根本就不用为了我在这里待一辈子! 但是我刚走了几步,那个苗女就一把拉住了我,然后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焦急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挣扎了几下想要过去。但是苗族女孩却很坚定的拉住了我,再一次对我摇头。 接着她又做了个手势: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帮你叫他! 我点点头坐下,既然她叫我别去,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我心里有种无条件的信任。 我看到她走过去进了那个小茅屋,不一会那个茅屋的门打开了。 马路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着马路从远处跑过来越来越近。 但是当我看清楚马路的样子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咯噔咯噔狂跳了几下。 现在朝我跑过来的马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眼窝深深的陷进了他原本阳刚的脸上,整个人虽然显得极为兴奋,却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发生了什么事?马路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等到马路跑到我面前,紧紧的抓住我手臂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一路护送自己到苗疆,为了我差点连命都丢了的好兄弟。 “哈哈!你终于站起来了!终于能走路了!”马路开心的上下左右看了看我。 看清楚马路现在的样子之后,我却丝毫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甚至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马路,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鼻子有点酸。 第6节 村庄里的姐妹 路空洞的眼神似乎带点狂热:“我没事,浪子!我要谢谢你!” “谢我?”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可能会来到这里。如果不来到这里,我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她!谢谢,谢谢你!看到你能站起来,我真的很开心。哈哈,浪子,答应我,我们不要回上海了,就在这里过一辈子!” 马路疯了? ——我的第一感觉。 “马路,你怎么了?”我很着急,很焦虑。 “没事,我真的没事!” 现在的马路在我看来就像一个醉汉,嘴里不停的叫着:我没醉,我还能喝。 接着那个苗女走了过来,拉拉我的衣服然后指指我这段时间躺着的那个屋子。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该进去休息了。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苗族女孩,就是她把马路弄成这样的么? 摇摇头,我不敢相信! 马路扶着我进去的时候,我问了句:“马路,你爱上的女人,就是她么?” 马路一摇头:“不是,不是她!是她姐姐!” “她姐姐?!” “是的,她叫逹亚,是个哑巴!” 我心里一震:她是个哑巴? 难怪一开始看见我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就带着焦急的表情。 ——原来她根本不会说话! 这个漂亮到天仙一样的美丽女孩居然不会说话,她居然是哑巴! 不过当我听到马路说他“爱上”的女人不是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轻松。 似乎心里有块石头悄悄放了下来。 “马路,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太多的疑问堆积在我脑海,我问了一个最好奇的问题。 “没,没干什么。我想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马路的声音有点躲闪。 我停下脚步:“马路,你看着我!” 马路:“啊?” 我:“我们还是兄弟吗?还是朋友吗?” 马路眼神有点黯然:“是!”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你变了。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我以前的那个好兄弟。你不要吓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安心。” 马路紧紧握住我的手:“浪子!相信我,真的没事。这个村子里有很多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在这里一个月下来,我几乎学到了我一辈子都学不到的知识。” “你在学什么?” “养蛊!” 从站起来那一天,我就开始感觉到饥饿。 中午的时候,逹亚给我端来了一盘食物。 是生的。 后来的两三天里,逹亚都会在每天吃饭的时候给我端来食物和水,我偶尔也自己会走到门口,晒晒太阳。 但是只要我走出离房子大概十米远的距离,逹亚就会拦住我,不让我再继续踏出半步。 从马路的口中得知,逹亚的姐姐,就是马路爱上的那个女人叫“西亚”。 那天为我验伤的是西亚,整天照顾我的人是逹亚。 八月十五。 马路过来告诉我,今天晚上达伊要见我们两个。 我知道那个达伊早晚会见我的,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达伊的房子是整个村子里最东边的一栋。 马路扶着我,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然后里面就传来一句我听不懂的声音。 现在我也终于体会到马路所谓的那个“冰冷”的声音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种直接刺入骨髓的寒冷。 我虽然听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发出来的。 马路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对我说道:“进去吧,他知道我们来了。” 房门口有几个木板搭起来的台阶,我和马路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那台阶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到了门口马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发出一种让人牙齿发酸的噶嗒声。 我踏入门槛,就觉得眼前忽然一暗。 ——今天的月亮很圆。 外面的月光很浓。 但是一踏入这个房子,我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不由自主的升起。 月光似乎照到这个房子的门口,就很突兀的断了。 月光当然是不会“断”的,但是在这个房子里给我的却恰好是这种感觉。 里面很黑,很黑。 黑暗中听到马路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苗语,然后那个声音开了口。 马路马上翻译: 那个声音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问道:“准备什么?” 那个声音说:“准备履行你们的诺言!” “什么诺言?” 然后黑暗中那个声音似乎微微的叹息了一下,许久才说了一句话。 马路说道:“他说,叫我们有生之年不许离开这里!” 根据我的判断,我也猜到了达伊会有这样的要求。所以我对马路说道:“你问他,如果我们不答应会怎么样?” 马路沉默了下,然后快速的对黑暗中说了几句话。 黑暗中那个声音似乎有点愤怒,然后吼了几个字,我似乎听到一阵轻微的喘息。 马路对我说道:“他说,如果我们不答应,那就把我们的尸体扔出去!”见我没有说话,马路继续说道:“浪子,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我不是怕死。如果你执意要回去的话,我拼了命也把你送出去!” 我想了想说道:“你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留下来!” 马路说道:“李,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试试帮你求情,不要勉强自己!” 我笑了笑:“不用了,既然你有留下来的理由,我又为什么不能有留下来的理由呢?” 马路疑惑道:“你?” 我笑道:“逹亚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也很美丽,也很善良,不是么?” 马路愣了愣,然后叽里咕噜对黑暗中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听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然后我就感觉一个冰冷的东西爬上了我的脖子。 马路提醒我:“你不要怕,他说只要你不离开这里,那个东西就不会伤害你!” 马路声音刚落,那个东西就哧溜一下钻进了我的嘴巴。 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条蜈蚣! 接下来,达伊说了几句话之后,然后马路就拉着我出去了。 刚吞下一条活蜈蚣,我现在还感觉很不适应,似乎觉得肚子里一直有东西在爬的感觉。 出来之后,才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马路笑了笑:“没事,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我咳嗽了几下道:“他把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马路道:“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带你去找西亚。” 我看见西亚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跪在一块黑色的牌子前面全身发抖,嘴里不断的发出一些莫名的音节。 让我想起了电视里看过的一些巫婆。 马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我们就在旁边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西亚才睁开眼睛。 西亚的眼睛的确很大很亮,我只看一眼就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诡异的妖艳。 但是我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妖艳在什么地方,等我再一次看她的眼睛的时候,却又觉得一切都变得非常正常。 马路走过去拉住西亚的手,一脸幸福的模样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西亚对我说道:“这就是西亚,我妻子!” “你们已经……?” “是的!”马路很满足的样子自豪的告诉我:“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我看看马路,又看看西亚,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圈套! 一直以来,我都和马路站在同一条阵线。 但是现在我突然发现,马路已经成了他们那边的人。 是的,马路依旧还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却是西亚的丈夫。 我刚才之所以答应达伊留下来,并不是因为像我说的那样真的是因为逹亚而留下来。 而是我知道现在就算不答应留下来也没有用,达伊要想留下我们,起码有一千种以上的方法。 我答应留下,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我可没有想过,我就这样留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终老一生。 我还有亲人还有朋友我必须要回去! 可是现在,我显然不能让马路和我一起离开了。 我也不可能再让他帮我离开这里,既然他自己愿意留下来,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我觉得自己完全被孤立了。 除了马路,我和其它人根本无法交流。 西亚和马路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之后,马路开心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浪子,西亚对我说,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会她会告诉我们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你听不懂我帮你翻译。逹亚一会也来,我已经把你喜欢逹亚的事情对西亚说了,她似乎很赞成。” 我看了一眼马路,艰难的笑了笑:“谢谢。” 逹亚来了之后,西亚说了很长很长一段话。我看见马路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惊讶。逹亚一直静静的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的用她明亮的眼睛看我一下。 到后面的时候,我看见西亚对逹亚说了几句话之后,逹亚明显的脸红了红,然后用一种羞涩的眼神看了看我就低着头揉自己的衣角。 西亚说完话,和马路似乎还起了一点争执,但是不一会很明显马路被说服了,然后马路带着我走出来,对我说出了今晚西亚说的内容。 马路说的第一句话是:那个达伊,是个死人! 第7节 部落里的斗争 达伊是个死人! 准确的说,是个活死人。 在这片大森林里,有着六七个大小不等的部族。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部族叫“卡勒村”,达伊是这个部族最后一任族长。 现在这个村子里,活着的人就只剩下西亚和逹亚。 其它人都死了。 ——被其它的部族的人害死的。 达伊是西亚和逹亚的爷爷,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但是西亚的母亲在临死前却用一种蛊术使得达伊“活”了过来。 我以前中的蛊是一个叫“唔玛卡”的部族里蛊术,用西亚的话来说那个部族的人使用的蛊术是“水蛊”。 卡勒村使用的蛊术则是“土蛊”和“物蛊”。 另外还有几个部族的人,也分别有着不同的蛊术或者巫术。在每个部族里,都养着一只威力极大的“蛊王”。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传说,凡是将这几个部族的蛊王集中到一起,就可以豢养出传说中的“金蛊”。 据说养了金蛊的人可以控制任何一个部族的蛊术。 所以长期以来,各个部族之间都争斗不休。西亚和逹亚的父母就死于三年前的一场争蛊斗争。危急关头,西亚的母亲“复活”了达伊,才保住了姐妹二人的性命。 逹亚也是在那个时侯中了蛊术才变成哑巴的。 达伊留下我和马路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帮助西亚姐妹,守护部族的“蛊王”。 所以这段时间,西亚一直都在教马路养蛊。 最后马路对我说:三天后,逹亚将会是你的妻子。 三天后,逹亚将会是我的妻子!? 我突然想起马路这段时间的变化,想起他拉着西亚的手:这是我的妻子! 然后我仿佛看到一个月后的自己,像个疯子一样躲在冰冷的屋子里。在一堆不知名的蛊虫里,拉着逹亚的手:这是我的妻子。 我并不反对娶逹亚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做我的妻子,就是她不会说话。 但是我却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这里不是我的家。 这几天都是马路给我送来的食物。 下午的时候,马路对我说达伊要见我。 我又一次踏进了那个冰冷的屋子,想起达伊居然是个死人,心里极度的不自然。 达伊依旧用他那冰冷的声音对我说话,马路在旁边翻译。 达伊说:“逹亚是个好孩子,希望你好好疼爱她!” 我突然说了句:“为什么逹亚没有像西亚对马路那样,对我下蛊呢?”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路明显楞了好一会才说给达伊听。 达伊似乎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答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谢谢你告诉我。” 达伊道:“逹亚是个好孩子!她不愿意那样对你!你应该感到幸运。” 我的语气很坚定:“谢谢,我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妻子的!” 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 没有红烛,没有喜堂。 西亚和马路把逹亚送到我这个房子里就回去了。 逹亚今天特意的打扮了一番,面色微红的坐在我面前,虽然看出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的眼睛却勇敢的看着我,像是一只准备奔赴狼口的羊羔。 我轻轻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嫩,皮肤很滑。 她还是勇敢的看着我,面色微红。我感到我手心里她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我就这样和她完成我们之间的婚礼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她很漂亮,犹如掉落凡间的天使。 她很善良,就如手执莲花的观音。 我不应该让她为了这个部族就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终究是要离开的。 带她跟我走么? 我很想告诉她,我很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不能以这样的条件来交换。 我想给她的,是如她的美丽一般圣洁的爱。 可是就算我说出来了,她还是不懂。 她还是面色微红的望着我微笑,眼神无比的勇敢。 我拉着她轻轻的站起,就像一个侍卫引领着自己的公主。 她随我走到床边,手心里不断传来的火热温度诉说着她的紧张。 她轻轻的躺下,我握着她的手,虔诚的躺在她的身边,心里没有丝毫的亵渎之意。 她带点惊奇的看了看我,然后轻轻的落下长长的睫毛。 我一直没有动她,直到沉沉睡去。 睡吧我的天使,我只是一个凡人,怎能亵渎你的高贵,去做你的丈夫? 制蛊的时间,必须为每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阳气最旺之时。 所以现在西亚教我和罗军的,是一些基本的养蛊方法。 所谓的养蛊,就是每种蛊类的驯养和使用方法。 卡勒村使用的是土蛊和物蛊。 土蛊,指的是用泥土里生存的动物制成的蛊。如蚯蚓,蜈蚣,蛇,穿山甲这些都属于土蛊类。 物蛊则是用一些没有生命的物品做成的蛊。常见的可以是绳蛊,篾片蛊,刀蛊,箭蛊等。由于土蛊的道具都是活物,所以土蛊讲究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控制力。而物蛊则比较简单,讲究的是心灵、手巧和反应能力。 “新婚”过后,我已经开始接受西亚的教导。 罗军由于学得比我早,加上他以前本身就是生物系高材生,对动物的理解能力比较强,所以现在他已经能简单的操控一些如蚂蚁,蚯蚓之类的土蛊了。 而我,摆弄了大半个月之后,才基本学会的一些简单的物蛊。 逹亚每天都陪在我身边,耐心指导我。 虽然我们之间语言无法沟通,但是通过这段时间不分昼夜的相处,彼此之间也有了一定的默契。 我一直没有和她完成“新婚”的最后一个步骤。 逹亚似乎也很不在乎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是否理解我的想法。 我想她早晚会知道,我这样做,是对她的尊重。 今天我要做的是篾片蛊。 篾片蛊的做法就是用一块沾了特殊材料的篾片,然后压弯成一个角度做成一个机关的样子放在某个地方,如果有人碰到,篾片自身的弹性就会使得它直接刺破人的皮肤钻到人身体里。 只要篾片成功的钻进活人的身体里,那篾片就会根据施蛊者的意愿在中蛊者的身体里穿行。也就等于说,中了篾片蛊,就等于自己的小命掌握在了施蛊者的手里。 篾片蛊可大可笑,小的可以做成几毫米长,大的可以用整条竹子。 西亚给我的这个篾片蛊大约有半尺长,我现在已经把它放在我那个屋子里祭拜了三天,今天就可以拿出去试验了。 所谓的祭拜,则是每天早上用针尖刺破中指,滴三滴血在篾片上。晚上的时候要把篾片放在枕头下面。 每种蛊的祭拜方法都不一样,就如马路最近练习的蚂蚁蛊,祭拜的方法是每天起床之后要把蚂蚁放在一个特制的罐子里,罐子里有马路的指甲烧成的灰,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必须要把蚂蚁拿出来,然后放在自己的心窝处。而且祭拜蚂蚁蛊的时间需要七天。 照我的推论,这种做法就是增加施蛊人和蛊之间的精神联系,以便施蛊得手之后,才可以控制蛊的行动。 在逹亚的陪同下,我们走了半天来到村子西边的一个林子里,寻找我今天练蛊的目标。 根据我现在这个篾片蛊的大小,西亚对我说最好要找野猪或者蟒蛇一类体型比较大一点的动物。因为如果对太小的动物下蛊,则没有办法领会到控制蛊的效果。 比如一只兔子的话,可能被篾片一刺就死了,那么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蛊在它身体里的行动。 走了一个上午,林子里都是一些很小的野兽或者虫子飞鸟什么的。 逹亚拿出一壶水,轻轻的为我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把水壶的盖子打开递到我嘴边。 “谢谢!”我怜爱的看了看她,虽然她不懂我的话,但是从我的表情里我想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会,我和逹亚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来的时候西亚对我嘱咐过:进了林子一定要小心,如果碰到毒蛇猛兽什么的倒没什么。如果遇到其它部落的人,你们就马上逃走! 说完她见我有点紧张,又放心的对我笑了笑:不过逹亚和你在一起,你也不用太担心。逹亚的蛊术可是比我还厉害! 又走了大概一小时左右,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我看到逹亚用手掌在地上摸了摸,然后两个指头就夹住了一条很大的蚯蚓从土里拉了出来。 这条蚯蚓大概有一尺多长,拇指般粗细的身体缠绕在逹亚的手臂上不断挣扎。身上的粘液反射出大树缝隙里投下的光线,七彩斑斓的在我眼前晃动。 逹亚似乎很开心,一手抓住蚯蚓一手在随身携带的兽皮包里掏出来一条细细的银针然后对着蚯蚓的嘴巴处轻轻刺了进去。 一接触到银针,蚯蚓就停止了挣扎,缓缓的身体从逹亚的手上滑落了下来。然后逹亚把针尖轻轻拔出,又把蚯蚓放在地上,蚯蚓翻滚了几下,蜿蜒而去。 逹亚做完这件事之后,见我不解的看着她。于是对我比划了起来。 好半天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在给这条蚯蚓疗伤! 而且刚才银针刺下去的地方,也不是蚯蚓的嘴,而是屁股! 逹亚为我解释完嘴和屁股的区别,脸上有点微红,不过马上她又抬起头,一脸戒备的看着林子深处! 第8节 森林里的危险 逹亚一脸戒备的看着林子深处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纤细,但是很沉稳。 我顺着她的视也往林子深处看过去,里面很阴暗,偶尔有几缕阳光照下来,却又被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挡住了。 几只松鼠还不断的在树杈上来回跳动,我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逹亚看了一会,然后又把头偏了偏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然后她就紧紧抓着我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我拉到一个很隐蔽的灌木丛下面蹲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林子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过去,就看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浑身,皮肤黝黑的小孩子。 两个小孩年龄相仿,大概都在七八岁左右。 其中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个像是陶瓷做成的罐子,另一个则是拿着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树根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我就看见在他们身后,枯叶覆盖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的隆起,越来越高。 似乎有个东西正在从地下钻出来。 这时候那两个小孩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然后拿罐子的那个小孩转身突然拨开罐子上面的塞子,接着就把罐子里的红色粉末撒在了大约一米见方的那块隆起的地皮上。 拿着黑布的那个小孩也掀开了自己手里的黑布,不过由于掀开黑布的时候,同时他的身体也转过去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到那块黑布下是什么东西。 远远的我似乎看见那个拿黑布的小孩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射了出去,就钻进了隆起的那片泥土里。 马上就看见隆起的那块泥土突然裂开,一个浑身有着闪闪发光的鳞片的东西“突“的一下钻了出来张开大嘴就对着拿罐子的那个小孩拦腰咬了下去。 那怪物大概有一米多长,嘴巴很大,要是这一口咬实的话,我估计那个小孩会被直接咬成两截。 不过显然那个小孩早有准备,那个怪物的嘴巴还没到,他就像泥鳅一样“哧溜”闪到了大树后面,那怪物本身就从泥土里弹出来的,一口没收住,就结结实实的咬在了水桶粗细的大树上,“喀嚓”一下把大树啃下来一大块。 这时候手拿黑布的那个孩子却突然嗖嗖几下就爬到了树上,然后把手里的黑布搭在自己头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怪物,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动着什么。 接着就看见那个怪物不断在地上翻滚,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不一会,就见那怪物四肢抽搐,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逹亚,她也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动静,眼睛里透露出一种逼人的光芒! 等到那个怪物停止了动作,树上的那个孩子才顺着树干滑下来,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对准那个怪物的肚子狠狠的刺了下去,接着又用力一划。 躲在树后的那个小孩这时候也走了出来,伸出手在刚才那个孩子划开的怪物的肚子里掏了几下,就看见他掏出一个满是鲜血的东西然后一口就扔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甚至还有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浑不在意的一抹嘴角,然后抓起地上的枯叶擦擦手,就把刚才打开了的罐子重新盖上,然后又摸出一把小刀蹲在那个怪物面前,看架势似乎要扒掉那个怪物的皮。 就在这个时候,逹亚却突然一声诡异的尖叫,一弹身对着那两个小孩冲了过去! 冲过去的时候,我看见逹亚的手里,紧紧攥着两条深红色的大蜈蚣! 我暗道要遭,逹亚居然要对那两个小孩出手! 就在我回过神来刚想冲出去的时候,逹亚已经冲到了那两个小孩的面前。 而那两个小孩早逹亚一声尖叫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扬起手里的刀对着逹亚。 逹亚抓住蜈蚣的手一松,两只蜈蚣就爬上了她的肩膀,曲着身子盘伏在她的肩上,随时都可能冲出去! 我赶紧叫了声:逹亚,不要!才想起她根本听不懂我的话,于是我也马上就冲了过去。 逹亚听到我在后面冲过去的声音,赶紧把手放在后面对我打了个手势,意思就是你不要过来!但是眼看着她居然要对两个孩子下手,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冲到她身边就拉住了她的手!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拿罐子的小孩突然对着逹亚扔出了手里的刀! 而另一个孩子也一把掀开手上的黑布,我看到他的黑布下面,居然是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 而那个骷髅头,也突然从他手里弹出,对着逹亚飞了过来! 我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很近,大约在三米左右。 一把刀从手里扔出去飞到三米外要多久? 一眨眼,一弹指,还是一霎那? 总之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小孩扔出来的刀“呲”的一下就插进了逹亚的肩膀! 逹亚肩膀中刀的时候,正用另一只手把我推开,刚把我推开的时候,那个血红色的骷髅头已经张开了嘴巴,对着逹亚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这时候,逹亚正因为中刀而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由于我刚才拉着了她的手,她的蜈蚣根本来不及放出去。 那个血红色的骷髅头张开了嘴,正对着逹亚咬下去! 眼看就要咬在逹亚的脖子上!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感谢真神,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的反应能力也比平时快了许多。逹亚推开我的时候,我借着倒下去的力道突地飞起来一脚,不偏不倚正好一脚踢在那个骷髅头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骷髅头在离逹亚的脖子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时候,被我一脚就踢得飞了起来! 骷髅头飞起,我倒下。 见那个骷髅头被我一脚踢开,逹亚马上一下把肩头的那把刀拔了出来回手就扔了出去,然后一手按住伤口另一只手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放出去一条蜈蚣。 一条全身通红,会飞的蜈蚣! 那把刀扔出去的时候,由于逹亚身形还没有站稳,所以准头也大打折扣。仅仅是擦着放骷髅头的小孩的耳边飞了过去然后“夺”的一下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不过另一个小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逹亚放出去的那条蜈蚣似乎长了眼睛一般,飞出去打了几个弯,然后一下就紧紧粘在那个孩子的脸上,马上我就看见那个孩子被蜈蚣贴住的半边脸变成了黑色。 一声惨叫,两个小孩唰唰钻进灌木丛逃走了。 喘了两口气,回头一看逹亚,她脸色苍白的望着我笑了笑。 然后我就看见逹亚的肩膀上流出来的血居然是黑色的,很明显:刀上有毒! “逹亚!逹亚!”我一脸惊慌的爬到她面前,然后拉起她放在我背上就开始没命的朝着村子里跑! 逹亚!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开始逹亚还在我背上挣扎了几下,然后我就感到她越来越沉,渐渐的她的头也靠在了我的背上,抓着我的手也慢慢的垂了下来。 我根本不敢把逹亚放下来看她到底有没有事,我只能使出浑身的力气没命的朝着村子里跑! 逹亚!你千万不能有事! 快了,就快到家了! 我已经看到我们的家了,逹亚! 逹亚,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口气冲到村子里,我直接连招呼都没有打就闯进了达伊的那个房子。 我知道只有达伊,救活逹亚的可能最大。 冲到达伊的房间,我把逹亚往地上一放,也不知道达伊在不在里面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我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走了大半个上午的路程,我背着逹亚几乎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跑了回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体力也早被透支光了。 晕倒之前,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逹亚,你千万不能有事! 第9节 篾片蛊的威力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我才发觉我依旧保持着晕倒的那个姿势躺在达伊的那个房子里。 ——逹亚! 我爬起来在周围的地板上摸索,还好,逹亚不在这里。 醒来的刹那,我甚至还担心达伊根本不在房间里面。 从达伊的房子里冲出去,我才看见外面依旧是晚上。 首先冲到西亚和马路的那个房子里,里面没有人。 我有点惊慌,开始呼喊逹亚的名字。 接着才看见自己的房子里,马路打开门走了出来对我挥挥手。 ——逹亚脸色发青,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 西亚正帮她受伤的肩膀上缠纱布。 我走过去轻轻抓住逹亚的手,她的手很冰凉。 “她没事了,幸好救治的早。”马路看出了我的担忧,在我身后说道。 “如果不是我跟上去碍手碍脚,她就不会受伤!”怜爱的看着逹亚,我喃喃道。 马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边轻轻抓住逹亚的手,一边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对马路说了一遍,马路听我讲完,又对西亚翻译了一遍。 西亚眼神凌厉,对马路说了几句话之后,马路对我说道: “你们遇到的,是‘都刚’族的巫僮。” 我轻轻的理了理逹亚的头发,把她的手放在我脸上轻轻的来回,我想用自己脸上的温度去温暖她冰凉的小手。 听到马路说的什么巫僮,我毫不在意,我心里只有逹亚,只有逹亚紧闭的眼睛和苍白的脸。 随意的问了句:“巫僮,巫僮又是什么鬼东西!” 马路说道:“巫僮就是未来的巫师。逹亚的做法并没有错,西亚说那只怪物其实是一种土蛊,名字叫“蠓”,逹亚之所以冲出去,就是想要夺得蠓身上的皮。” “都怪我!”我知道自己之所以拦住逹亚,是因为看对方是两个小孩。但是当看到那两个小孩狠毒的出手之后我也明白,在这毫无文明可言的苗疆深处,就算三岁小孩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部落与部落之间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其实现在的我,还远远没有体会到,这些部落之间的斗争——将会有多么的残忍! 逹亚一直昏迷了三天。 在西亚的要求下,我带她到我和逹亚遇险的地方,取下了那个叫“蠓”的怪物身上的皮。马路告诉我,活着的蠓可以养成土蛊,而蠓皮,则可以做成一件非常好的“物蛊”。 而这段时间,我也了解到,所谓的都刚部落的那群巫师。都刚部落拥有两种秘术:血蛊和巫术。 我和逹亚那遇到的,拿罐子的那个小孩用的就是“血蛊”,另一个用骷髅头的小孩,则是真正的巫僮。 苗疆历史上,巫师历来就是蛊师的克星。 所以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苗疆各部落间,最强大的就算都刚部落了。 不少部落的蛊师都死于都刚部落的巫师手中,这其中就包括逹亚的父母。 逹亚醒来的时候,我正轻轻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接着我就看见她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然后睁开了她如满月般明亮的双眼。 我心中的高兴,却无法用言语对她表达。一时激动,我俯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的逹亚,她终于没事了! 逹亚看到我高兴得差点掉下眼泪,也很高兴的在我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用手比划着问她:你怎么样?肩膀还疼吗? 她乖巧的对我摇摇头,然后又一头扑进我的怀里。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是如此深爱逹亚!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是她的温柔,她的美丽,她的体贴。 无一不深深吸引着我。 而且,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心爱的小哑巴。 逹亚醒来没几天,晚上的时候我正端着西亚做好的食物走回房间,准备和往常一样亲手喂逹亚吃饭。 但是就在这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点亮油灯,就听到一声轻呼,然后一个东西扑面而来,一下就把我紧紧的压在了下面。 一阵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孔,我才明白,把我压在地上的那个人,是逹亚! 逹亚把我扑倒在地之后,马上发出一声尖叫。 接着我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 房间里有人! 意识到危险,我赶紧把身体一翻,就把逹亚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挡在了她上面。 黑暗中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在房间里,只听的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在把逹亚压在身体下之后,顺手抓起一条木凳子就对着门口扔了出去,然后用力一推,我把逹亚推到了床下,然后我顺手掏出了枕头下西亚给我的那个篾片蛊。 四周一片黑暗。 我分辨了一下方向,手指轻轻一弹,手里的篾片蛊就对着门口直直的飞了出去,一声闷哼传来,我就觉得我被我弹出去的那个篾片蛊似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清楚的“看”到它插在一个人影的上! 顾不上心里的震撼,我意念一动,那个篾片蛊就直接钻进了那个黑影的里,然后突突几下窜到那个人影的根部,我一咬牙,篾片蛊直接窜到那个人影的肚子里左右乱弹起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发自那个黑影的口中,然后我就发现一个红色的骷髅头突然从那个黑影的嘴里飞出来。 骷髅头上冒着粉红色的森森火焰,顿时照亮了房间!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门口的那个人显然是正要冲进房间的视时候被我的篾片蛊刺中。 我现在是用一只胳膊肘支撑着半躺在地上,而就在骷髅头飞出来的刹那,我看见面前有一双脚。抬头一看,原来面前还站着一个全身黑袍,头上也被黑布蒙着只留下两个眼珠的阴森怪人。 从门口那个人嘴里飞出的骷髅头瞬间变大,映在我面前这个人的眼睛里,仿佛他的眼里也有两只骷髅头熊熊燃烧! 那个骷髅头对着我飞了过来! 面前这个黑衣人也突然扬起了手,他的袍子很宽大。 等他的手扬起的时候我才看见他藏在衣服里的手,手指苍白,指甲很长,指甲上还泛着淡红色的森森光芒! 他五指箕张,眼看着就要对着我的脑袋抓了下来。 如果被他抓住我的脑袋,我肯定他的指甲会毫不费力的刺进我的脑袋! 逹亚被我推进床下之后没有了声音,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骷髅头带着火焰呼啸着冲到我的面前,我才感觉到,骷髅头冒出的火焰,居然是冰冷的! 一阵寒意迎面袭来,直接冲进了我的大脑! “嘭!”的一声想起,我就看到离我还有不到半米的骷髅头瞬间炸裂,四周突然又陷入一片黑暗! 那个骷髅头似乎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我就听见一声怒喝,黑暗中“哧”的一声响过,我觉得自己面前扫过一阵劲风然后…… ——门外传来达伊阴森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觉得达伊的声音并不难听。 他的声音虽然如往日般冰凉,但是我听到心里却觉得一股温暖。 达伊终于来了! “衣裤杀里,啊咩咩!”一个嘶哑的声音里带点愤怒,说了句这样的话。 达伊的声音很缓慢的说了句:“阿-美-扎,都-刚-亚。” 而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逹亚! 逹亚被我推到床下之后就没了声音,该不会…… 我赶紧连滚带爬的把手伸进去,拉住逹亚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然后把她轻轻的来了出来,然后抱着她拼命的才她脸上亲了几口:“逹亚!逹亚!” 黑暗中我感到逹亚的手微微动了动,在我的手上轻轻的捏了下就没了动静。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马路和西亚冲了进来。 “马路,快!快!救逹亚!”我跌跌撞撞的抱起逹亚,然后把她放到床上,颤抖着双手点亮了油灯才看清楚:逹亚嘴角挂着一缕鲜红的血丝…… 西亚赶紧把逹亚翻过去一看:逹亚的背上血淋淋的被染红了一大片! 我红着眼睛看到逹亚的模样,心里的愤怒几乎要把自己撑破! 大吼一声我就疯狂的冲出门口,然后一脚踩在刚才被我用篾片蛊击中的人身上。那个人似乎还有一口气,捂着肚子正不断的吐血。 我闭上眼睛意念一动,篾片蛊又出现在我“眼前”。 然后我睁开疯狂的催动篾片蛊,暴戾的看着篾片蛊在他身体里上下左右四处窜动。他一边惨嚎着在地上翻滚,一边却用手往自己肚子上一抓,就把自己的肠子拉了出来…… 然后我牙根一咬,篾片蛊就“噗”的从他一个眼眶里跳出来,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肚子被自己抓开,手里还捏着一截破烂的肠子,篾片蛊跳出来的那个眼眶只剩下一个血洞,而另一只眼睛却睁得老大。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粪便的臭味冲进我的鼻孔,让我觉得有点恍惚。 看着眼前让我震惊的画面,我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我的“杰作”。胃里翻腾几下,我抱着肚子开始不停的呕吐! 达伊和那个黑袍人还在对峙! 我只能看见两个黑影,以不到五米的距离对峙在不远处。 晚上没有月亮,所以本身就很黑。 但是达伊和那个黑袍人,却似乎比夜晚更黑。 我才能清楚的在漆黑的夜里,看见两个比黑夜更黑的黑影,就在我眼前,他们就要出手! 第10节 连夜逃命 村子里的夜晚和城市里的夜晚不一样。城市里的霓虹太亮,晚上看不到星星。 所以现在天上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星星还是很亮。 所以我也才能朦胧的看到我前面不远处的达伊和那个黑袍人。 ——他们就要出手! 现在已经是秋天,晚上的风很轻,但是很凉。 我看到房子后面的林子动了动,又是一阵秋风吹了过来。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黑袍人的袍子被风吹得动了动——然后! 他的手就猛然扬起,从他的袖子里飞出一团亮晶晶的东西直接朝着达伊飞了过去! ——那东西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虽然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待了很久,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达伊的真面目。 现在他虽然就在我面前不远处,但是我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他的身体似乎很瘦弱,身上好像披着一个灰色的袍子,袍子的颜色很淡,淡的似乎马上就要融进黑夜里。 在那个黑袍人发出的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的东西飞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就看见他真的融进了黑夜里! 我甚至用力的揉揉眼睛。 ——达伊真的不见了! 那团亮晶晶的东西似乎直接穿过了达伊的身体,毫无阻碍的“嚓嚓嚓”全部飞进了达伊背后的篱笆里面。 就在我用力的寻找达伊的时候,却看见那个黑袍人似乎踩到一条毒蛇般突地窜了起来,然后伸出他像白骨一般的爪子探手就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抓了下去。 接着就听到他桀桀怪笑了几声,然后用力一拉,就拉出来一条手臂粗细,一尺多长的东西。 骨头!那居然是一截人的手臂骨! 那个黑袍人拉出一截手臂骨之后,突然那截骨头似乎活过来一般,嗤嗤几下就缠住了他的手臂,黑暗中只听的那个黑袍人一声怪叫,然后“嘭”的一声响起,他抓住的那截骨头突然炸裂开来,而那个黑袍人的那只手也连袖子一起被炸得无影无踪。 “啊!”的一声惨叫,我甚至能看到那个黑袍人断臂出喷洒而出的鲜血漫天飞洒,像是在他手里突然拿了个浇花的喷壶! 不过虽然被炸掉一只手,那个黑袍人惨叫一声之后,马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黑袍。 黑袍的下面突然就冒出一个和刚才袭击我的那个骷髅头一模一样的脑袋来! 唯一同的是,这个骷髅头的颜色比刚才那个骷髅头深了许多,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是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从那个骷髅头里,一滴一滴的往外面滴落着燃烧的火焰! 火焰掉到地上之后,哧哧的冒着青烟。 这时候达伊的身体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他居然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他很诡异的从那个黑袍人后面的地下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趁那个黑袍人不备,就看见达伊手里一扬,一团黑色的东西对着黑袍人的背心飞了出去。 黑袍人背后受袭,连身子也没来得及回转,就见他脖子一拧,然后袍子突然鼓胀起来接着“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居然脱离的身体撞向了达伊,直接撞在达伊的胸膛上。 在那个头颅的火焰照亮下,我终于看清楚了达伊的脸! 头颅撞在达伊的胸膛上,直接把达伊撞得飞了起来,然后又是“嘭”的一声,我看见达伊的身体重重的落在离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约两丈远的地方。 但是在落地之前,我看到他用手掌在自己胸前对着那个骷髅头用力一拍,那个骷髅头上的火焰猛然跳动了几下,随之熄灭了下去! 接着一阵“咯咯咯”的声音从那个黑袍人身上响起,我看到那个黑袍人似乎抽搐了几下,然后直挺挺的也倒了下去!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达伊的那张脸,那张不应该叫做“脸”的脸。 那个骷髅头上的火焰闪动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似乎爬满了黑色的虫子在蠕动,分不清鼻子和嘴巴,他的眼眶里,也只剩下两个毫无生机的黑洞! 第二天。 逹亚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达伊“死”了。 或者应该说,达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对西亚嘱咐了一番话之后,达伊就这样消失了,西亚在几节干枯的骨头面前大哭了一场,然后对我和罗军宣布了达伊的遗言。 临死之前,达伊对西亚说的大概意思是: 现在看来都刚部落那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藏身地点,昨天晚上派来的两个巫师就是打算来寻找我们这边的两只“蛊王”的。 两个巫师其中一个和达伊斗法的居然是都刚部族的大祭司。由此看来,都刚部族肯定是对这两只蛊王志在必得。所以达伊要求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然后去一个叫归山寨的苗人寨里找一个叫呼玛的人。 最后达伊的心愿,自然是希望我和马路能够好好照顾西亚姐妹二人。 天微明的时候,我们就准备出发。逹亚还是昏迷不醒,只能由我背在背上。 马路和西亚则带了些由西亚收拾出来的包袱,其中一个包袱很大,我估计里面装的就是传说中的“蛊王”。按照达伊的说法,这里走到归山寨抄近路大约需要三天的路程。 而且抄近路的话,很容易碰到其它部族的人。 后来我们一致决定,不抄近路,从远一点的路绕过去。 可是没想到我们刚走出大概五里地的时候还是遇到了麻烦! 这次拦住我们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上次我迷路对我下蛊的那个老太婆! ——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干枯的手像是鸡爪。 原来我们这次走出来的路,就是上次我们前来旅游探险的那条路。 而从那条路走出来,刚好就要经过这个“唔玛卡”部族的边缘。 唔玛卡部族擅长“水蛊”。 我上次中的蛊就是泥鳅蛊和蚂蝗蛊,这是一种混合蛊,用苗语的说法就是“阿罗沙”。 西亚居然也认得那个老太婆,所以当她一看见那个老太婆一言不发的站在我们前面的时候,嘴里就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然后一脸戒备迅速的对那个老太婆说了句话。 那个老太婆佝偻着背,手里柱着根绿色的竹杖,一副服风烛残年的模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要不是上次吃过她的亏,我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老太婆,会是害人不眨眼的蛊婆。 西亚对她说了一句话之后,那个老太婆仿佛很吃力的抬起头,睁开灰色的老眼,扫了我们一眼之后,然后眼睛就停留在我身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声问了马路一句:“西亚刚才说什么?” 马路手插进腰间的一个袋子里,做出随时出手的状态对我说道:“西亚说的意思我也不太懂,似乎是部族之间的黑话。” 马路对我说完这句话,轻轻的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我看他抹完汗水,心里突然猛的一惊! 他的汗水怎么会是泥黄色的?就在我准备出声提醒马路的时候,马路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不对劲。 我们同时抬头一看,头上的一个树杈上,挂着一个竹筒,那个竹筒里面,一点点的泥黄色液体正拉长着滴落下来,正好落在马路的头上! 马路赶紧跳到一边,用袖子在头上脸上擦了擦,这一擦居然就擦下来一把头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西亚也对那个老太婆出了手! 我只看到西亚袖子一甩,一个东西就钻进了枯叶里面,然后地面隆起,一个东西从枯叶下面就对老太婆窜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到那个老太婆脚下了,那个老太婆却诡异的一笑,手里的竹杖往自己前面一杵!西亚就喷了一口血出来! 一击失败,蛊术反噬! 不过西亚虽然吐了口血,但是显然她早就准备了后手。在她的时候也趁机从嘴里喷出一个东西,夹杂在血雾里对着那个老太婆的面门射了过去! 可是那个老太婆却忽然像一截枯木般突然就倒了下去! 正好躲过西亚嘴里喷出去的东西。 但是意外的是,那个老太婆倒下去之后,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马路扶住摇摇欲坠的西亚:“还好她没有提防到我!我趁着避开头上那个东西的机会,放出去一条毒蚯蚓!” 西亚靠在马路身边,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绿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旋即我背一个马路扶一个,趁着天色还未黑下来继续往林子外面走去。 明天再走一天,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林子,只要走出这片林子,危险就少了一大半。 晚上的时候,在西亚的要求下,我们找了一颗很大的树,几个人就准备在树上过夜。 我和罗军把逹亚拉到树上,找了个很平稳的地方,然后用几条布带轻轻的固定了下逹亚的身体。 逹亚还是昏迷不醒,牙关紧闭,要不是西亚很有信心的告诉我她没事的话,我真担心她会不会醒过来。 森林里的夜晚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安静,现在还是秋天,所以林间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动物出来觅食。 树枝上不断传来咕咕咕的猫头鹰叫声以及各种昆虫的鸣叫。 偶尔一阵风吹过,林子里更是沙沙声不绝于耳,不过这些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更容易催发人的倦意。 本来想多留个心眼随时注意突发情况的,但是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我还是忍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却突然被一股透到骨髓的寒冷惊醒! 第11节 长夜受袭 ——那阵透骨的寒意似乎是从我自己的心里发出来的! 睁开眼睛,四周很静,很黑。 连虫子鸟鸣的声音都没有了。 一种渗透到骨髓的寒意从四周蔓延进我的身体,然后又从我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上次杀死达伊的那个黑袍人身上,就带给我出这样的寒意。 我轻轻的,轻轻的摸索着,朝着马路他们所在的那个树丫摸索了过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我悄悄的摸了过去却惊讶的发现:西亚和马路不见了!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明明是在这个位置的,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 这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卜”的轻响,我忍不住跟着这个声音颤抖了一下。 ——那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就在大树下面! 我一手扶住树干,另一只手轻轻的伸进了腰间的袋子里。 袋子里面,是我唯一会使用的篾片蛊。 摸出篾片蛊,我紧紧的撰在手里,把它用手心压得微微弯曲。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我就把篾片蛊放出去! “噗”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来自下面。 我刚想弹出手里的篾片蛊却又忽然想到:要是下面的人是西亚和马路怎么办? 紧了紧手里的篾片蛊,我觉得自己手心里和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候在大树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大概有五六个人之多。 可是眼前一片黑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 一咬牙我慢慢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刚想找个地方隐藏,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别动!是我!”耳边传来马路的低呼。 “西亚呢?”和马路汇合,我松了口气。 “她在前面,你赶紧上去想办法把逹亚弄下来,我们马上走!” “可是……” 没问出来,马路就一把把我推到树干上:“快!” 就在我急急忙忙的爬到树上的时候,听到前面传来几声闷哼,然后“啊!”的一声惨叫划破了林子的的寂静,看来西亚那边已经动手了。趁这个机会,我赶紧脱下衣服把逹亚往我背上一绑就滑下了树。 马路还在树下,伸手摸到我的肩膀然后拉着我就开始悄悄的朝着林子外面潜去。 我还有些担心:“我们走了,西亚怎么办?” 马路喉咙有些嘶哑悄悄道:“别担心,她留下了一只‘蛊王’。再说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上她,反而会成为他的包袱。”说完马路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 “你受伤了?” “小伤,没大碍的!”马路若无其事的说道。 可是没想到马路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他“扑通”一头栽了下去。 我赶紧伸手摸到他身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迷了过去。 本来就背着一个昏迷的逹亚了,现在马路有昏迷了过去,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也才突然想到,中了苗疆蛊术,哪怕是一点点小伤,要是不能及时解掉,也会要命的! 摸到一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我把逹亚放了下来,然后又把马路也拖了过来放在地上。 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一种茫然无绪的感觉涌上心头。 现在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时候,却又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 直觉告诉我,肯定是一头猛兽! 既然是野兽,我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摸出身上并不常用的打火机,我抓了把枯叶在手上点了起来。 野兽多数都怕火,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需要照明来看清楚眼前的野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刚点燃树叶,对面就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吼。趁着微弱的火光我往前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头大约有一米多高的野猪! 野猪浑身长毛,两颗獠牙从嘴巴两边伸出来大概半米长,正瞪大眼睛吭哧吭哧的望着我,随时准备冲过来! 我手里的火光映在它绿油油的眼里,跳动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手里的树叶即将燃尽,我慢慢的弯腰又抓了一把在手里点燃,然后一步跨出去,拦在了野猪和昏迷的逹亚和马路中间! 野猪看见我手里的火光似乎也有点畏惧,又是轻轻的吼了一声,看着我没有动。 我干脆把地上的枯叶用脚轻轻的收拢一小堆,然后把手里燃着的扔了下去,直接点燃了一堆篝火。 野猪倒是被我吓得退了两步,不过始终不肯离去。 我又一次轻轻把篾片蛊拿在手里,戒备的盯着这头野猪,只要它冲过来,它就死定了!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背后又传来一声桀桀怪笑,让我顿时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甚至我在野猪的眼睛里,也看到一丝恐惧。 前面是头大野猪,后面不用说肯定是其它部落追上来的人。 一定是我点燃的火光引来的敌人。 可是西亚呢?西亚在哪里? 我再一次转身,背对野猪,看见了在我面前大约五米左右,“飘荡”着一个朦胧的身影。 一个像鬼魂一般的身影。 以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这个东西的存在。 可是来了苗疆之后,我信了。 什么都信了! 所以我看到眼前这个飘荡在我面前,双脚离地十多公分,一身古怪的袍子,双眼空洞的盯着我,嘴里还发出让人浑身像要长毛一般的阴森怪笑的“人”。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人! 这个“人”绝对要比后面的野猪危险,所以我宁愿被野猪的獠牙刺穿身体,也不愿意被眼前这个影子的指甲划破一点皮。 庆幸的是,身后吭哧了几下,然后一阵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那头野猪跑了! 显然,它是被我面前的这个“影子”吓跑的。 野兽的直觉通常都很灵敏,既然一头凶猛的野猪都能直接被这个影子吓跑,那么可想而知,这个影子绝对的危险! 先下手为强! 意念闪动,我手里的篾片蛊毫不犹豫的弹了出去! 刹那就到了那个影子的面前! 然后我就看到我的篾片蛊穿过“他”的咽喉,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周围一切仿佛都停顿了下来。 我却感到一种彻底的绝望。 ——篾片蛊虽然穿过了对方的咽喉,但是很明显,“他”却丝毫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对方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苗语。说完之后,又看着我一脸诡异的笑了起来! 我一咬牙,捏紧了拳头! 和“他”拼了! 我迅速的冲过去,挥出一拳对着“他”冲了过去! 就算是鬼魂,老子也要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我由于担心马路和逹亚的安慰,哪能想到,既然我的篾片蛊穿过“他”都无法伤害到他,何况我的拳头? 现在我们虽然是三个人在这里,但是只剩下我有战斗力,西亚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我只能尽快的把“他”打倒,否则马路和逹亚都很危险!就算打不过,能拖延一会时间也是好的,只要能坚持到西亚赶上我们就好了! 可是西亚,怎么还没有来? 我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由于他是飘在空中的,所以我的拳头只能对准“他”肚子,一拳就砸了过去! “噗通!”我一下收势不住,直接扑到了地上。 我的拳头居然像击中空气一样,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我回头一看,那个“东西”又转身望着我,双手放在身后,依旧桀桀怪笑着。 我这次是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鬼东西”。 如果“他”现在对我出手,我相信我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刚才点燃的那个小火堆已经快要熄灭,忽明忽灭的火光闪动,让原本就诡异的这个影子更加让我觉得恐怖。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一边怪笑着一边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我感觉整个林子似乎都在随着他的笑声震动。 火光妖异的跳动了几下,突然灭了! 在火光熄灭的时候,对方的笑声也突然停止了! 马路!逹亚! 我心里猛然一惊,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逹亚和马路那边。 伸手一摸,他们两个都还在,我又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我对那个“东西”造不成丝毫的威胁,却又不得不凝神戒备起来。 四周恢复了黑暗之后,却也恢复了安静。 这种安静让我更加感到恐惧和不安。 我伸出手,一只抓住马路,另一只手则轻轻把逹亚揽在怀里。 不管“他”是什么“鬼东西”,只要我还在我还活着,就不能让他对逹亚和马路造成丝毫的伤害! 我对着黑暗中疯狂的怒吼了一声:“来吧!对我下手吧!老子不怕你!” 树林里远远的回荡起我吼出的声音:老子不怕你……不怕你……怕你……你…… “浪子!”远处传来一声低呼。 是西亚的声音!虽然我不懂苗语,但是我能听出她是在叫我的名字。 西亚赶上来了,我觉得胆子壮大了许多,忽然想起刚才那个“人”。赶紧没命的喊道:“西亚,小心!这里还有一个!” 西亚没有回答我,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我又才想起,西亚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第12节 诡异魂灵 西亚根本听不懂我的话,她也没有回答我。我那一句话吼出来之后,林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种该死的寂静,让我全身每个毛孔里都充满了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西亚还是没有声音,四周依旧黑暗。 我紧紧的握住马路的手,紧紧的抱住逹亚的身体。 那个该死的“鬼东西”似乎就这样消失在空气里。 刚才的一阵紧张下来,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一阵风穿过林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发觉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风过之后,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掉进了我的脖子里,紧紧贴在我脖子上。 我觉得全身都像是跌进了冰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我终于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放开马路的手,一手把脖子上那个冰凉的东西抓了下来! 握在手里一捏我才发觉,那个东西原来只是被风刮下来的一片树叶而已。 西亚似乎听到了我的吼叫,马上在前面不远处又一次的喊了声我的名字。 我轻轻回应了一句,接着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西亚终于到了!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点,既然现在那个人都还没有出手,那么看来“他”的确是走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隐隐有点光线透进了树林,马上就要天亮了! 西亚从身上掏出一粒拇指尖大小的药丸喂到马路嘴里,一脸安慰的看了看我。 我这也在看清楚,在马路的手背上,有一条大约两厘米长的伤口。 伤口肿起老高,里面的皮肉已经变成了墨绿色翻了出来。 显然西亚的药物还是很有效的,不一会马路就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西亚见马路醒来,松了一口气在马路的胸口靠了靠然后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马路对我说道:“西亚说没事了,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人是都刚部族的,对方派出了两个大祭司,不过都没西亚放出的‘蛊王’解决了!” 我接着把我晚上遇到的那个“鬼魂”的事情对马路简要的说了一遍,马路听完马上对西亚说了几句。我看见西亚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种疑惑的表情。 接着她对我说了句话,马路翻译道:“西亚说,你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个人,不可能是都刚部族的人!都刚部族里的人没有你说的那种蛊术!” 我道:“不是都刚部族的人?那是什么鬼东西呢?” 马路道:“西亚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它’没有伤害我们,看来对我们是没有敌意的。” 天亮之后,我继续背着逹亚,马路在西亚的搀扶下已经勉强能够行走。 到了白天,我们倒没有再遇到什么袭击。 不过西亚告诉我们,现今看来,都刚部族对我们手里的两只“蛊王”是势在必得。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另外加上“唔玛卡”那边的人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出来的时候杀掉了他们一个人,他们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昨天晚上我遇到的那个怪异的“鬼魂”虽然暂时看来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以西亚临时决定,今天出了树林,先不要急着去“归山寨”。我们先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修养几天,等逹亚醒来和马路的伤好了之后再出发。 在我们最早和马路来的时候,就知道出了林子大约二十公里处有一个叫做“八里渠”的小镇。 最后我们决定,晚上就到八里渠找个旅舍休息。 大约晚上8点左右,我们终于出了林子,来到这个小镇上。 由于我们都穿着苗族服饰,所以倒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走到小镇上,听着这边的来来往往的人说的终于是我能听懂的湖南方言,心里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在镇上找了一家叫做“云来客栈”的旅舍,我们进去登记完毕准备上楼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背后似乎被什么人盯着的感觉。 回头一看,大街上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异样。 我心里隐隐的多了一分阴霾。 背着逹亚踩着咯噔咯噔的木板楼梯上了搂,我和马路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 进了房间我把逹亚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弄了点热水为她轻轻的擦了擦脸。 按照西亚的说法,逹亚应该就在一两天内就可以醒来了。 我看着双目紧闭,牙根紧咬的逹亚。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替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悄悄的把篾片蛊放在了门后。 刚才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还在我心里,虽然现在到了镇上白天那些人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出手,可是到了晚上,就谁也不敢保证了。 临睡觉的时候,马路拿过来一个黑色罐子放在我们房间的桌子上:“这是西亚叫我拿过来的,放在这里可以保护你们。要是你们这边有什么事,西亚能随时感应到。” 睡觉之前我在想,当初对达伊的保证是不能离开那个村子。 可是现在我们带着西亚和逹亚都出来了,而且是达伊要求我们离开的,那么如此说来,那个承诺是不是就算无效了呢? 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不知道当初达伊对我和马路下的那个蛊是否还有效。不过既然走出了这个村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办法回去的。 带上逹亚,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通,我也挡不住疲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就打算睡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又突然觉得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正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 同时,我也听到桌子上马路拿过来的罐子里,发出了一些轻微的震动。 我赶紧睁开眼睛,通过窗户外撒进来的些许星光,我赫然发现,在自己的床边,昨天晚上的那个影子,正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我。 就在我准备出声提醒隔壁的西亚他们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中欧上的那个罐子里对着这个影子飞出一个东西,然后“突”的穿过这个影子的脑门,接着我的房门“嘭”的被撞开,西亚手里拿着一根漆黑的竹子冲了进来! 那个影子被罐子里的东西穿过脑门,身影晃了晃突然转身看着西亚,嘴里说了句话:“停手!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一听那个影子嘴里说的,居然是湘西一带的土话,心下奇怪之余,我也赶紧对西亚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动。 让我没想到的是:西亚居然也听懂了! 接着我看她脸色怪异的说了几句苗语,那个影子居然也用苗语和她对话起来。 这时候马路也站在门口,听了西亚和那个影子的对话,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我见那个影子居然会说湘西土话,也不管是否打断西亚和他的对话,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那个影子身子没动,脖子却扭转一百八十度,转头望着我诡异的笑笑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是和你开个玩笑,朋友,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如果你们不介意,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们的!” 他一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看见他的身影慢慢淡去,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马路,等待着他告诉我刚才西亚和这个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马路见怪人消失,走到我面前很轻松的笑笑道:“没事了,我们遇到一个茅山来的朋友,刚才看到的这个东西,是他炼出来的‘魂灵’。” 茅山?魂灵? 我脑子一阵短路,忽然觉得自己现在似乎真的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为什么在这偏僻的苗疆深处,那些只出现在传说中的东西一而再的出现在我面前? 马路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安慰我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以科学来解释的,所以,就只好成了传说。” 我想了想马路话里的意思,心里也想到:是啊,现在这个社会的确还有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虽然无法解释,但是的确存在。 再说,谁又一定能保证,现在科学能解释的东西,就一定是真实的呢? 可是一个茅山道士,他来跟着我做什么? 想起刚才西亚叫马路告诉我的话,苗疆和茅山之间,在几百年前本是各为一家,互不干涉。但是由于初期,苗疆出现巫师一脉,就和茅山的道术一脉成为了死敌。 而同时,湘西辰州赶尸人和这茅山道士之间,千百年来都是水火不容。见了对方都是要赶尽杀绝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解放后,政府方面视这些行为伟封建迷信,大肆打压。才使得现今各山各派之间的斗争从明里转为暗地里的斗争。 现在的茅山一派,由于以前的过度招摇,现在多数已经是一些打着茅山幌子的江湖神棍。而真正茅山道术的传人,早就在几十年前销声匿迹。 想不到现在,居然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一个出来。所以我们现在对这个茅山道士,一定要多加提防。 第13节 茅山道士 既然知道那个茅山道士暂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我倒也放下心来。 而且西亚放在我房间里的那个罐子,看来也非常有效。 这一夜,倒是睡得从未有过的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我伸着懒腰走到了楼下。忽然想起那个道士说的今天要来拜访,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通。 这个旅店虽然在镇上,但是整个房子都是用木料建成。一楼的大厅里摆了五六张桌子,靠街的那一面墙上还有着一排雕刻得非常细致的窗花。 这时候天刚亮不久,大厅里仅有的一个一身苗人短打装扮的年轻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因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面带笑意的盯着我。 我礼貌性的对他笑了笑,然后扭头准备看看外面街上的过客。但是却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盯着我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 我回头一看,他果然还是掂着一杯酒,满脸笑意的看着我。见我又回头看着他,他举了下手里的杯子对我找找手道:“朋友,过来一叙!” 我听着这个湖南腔的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在云贵川以及湖南一带,所说的语言大都相差无几。由于我祖上是四川人,所以我不但能听懂他说的话,而且我也会说。 带着几分的疑虑,我走到他面前也用当地话说道道:“哥子,我们认得倒蛮?” 他笑笑:“来!先整一杯!”说完又翻起桌上的一个白色陶瓷酒杯,倒满了一杯递到我面前。 我站在他面前道:“大早晨的,我没得喝酒的习惯!” 他手掌一伸示意我坐下,然后笑道:“早晨一杯酒,一日精神抖!” 我摇摇头拒绝,开门见山的说道:“哥子,明人不讲暗话,走路莫绕弯弯。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咀”的一下喝掉一杯酒,然后很过瘾的样子叹了一下道:“我见过你,你嘛,倒还没有见过我!” 我疑惑道:“啥子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嘿嘿笑了下道:“你莫搞忘记老,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 我心里一惊:“你是?你是?” 他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一扔:“莫激动撒,我只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我再一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一番,看样子他大概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青色短袖苗装,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纹身。身边的一个凳子上,放着一个黑色包袱。 他就是那个茅山道士? 电影电视里看多了,那些黄色道袍,一脸胡须的仙风道骨的茅山道士形象在我心里已经扎了根。所以虽然他已经明确的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还是用一种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他倒是很不在意的笑了笑:“啷个?你不信?” 我道:“那么你来找我们,有啥子事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问道:“敢问哥子生辰?” 早就听说过,茅山道士经常会用人的生辰八字来施展邪术。 见他居然开口就问我生辰,我留了个心眼道:“你问这个干啥子?我先问你的是你来找我做啥子?” 他还是摆出一副和气的笑容道:“哥子,你莫担心,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哥子的生辰。五月初五是不是?” 我心下一惊:“我想我没得必要告诉你!既然我问你的话你不愿意回答,三句话谈不拢,那么我就告辞了!”说完我就起身欲走。 他连忙站起来对我拱了拱手:“哥子别慌,坐下来好好谈嘛。相信我,我真的想和你们交个朋友。既然你问我找你做啥子,你坐下来我就讲给你听嘛!” 我回身坐下:“好!你讲!” 他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还抬起眼睛瞄了我一眼,见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才开口说道:“其实嘛,我也算是偶然看到你的。兄弟我从重庆丰都山过来的,早就听说这边蛊术巫术很多,我想来见识一下。到底是苗疆巫术蛊术凶,还是我们茅山道术凶。可是我在这一带找了大半个月,却根本没遇见几个真正的苗疆蛊师。” 我冷冷道:“那你是找错人了,我又不是苗疆人,既不晓得啥子蛊术,也不晓得啥子巫术。” 他道:“我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这个!” 我道:“那是为了啥子?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他道:“哥子一身纯阳体质,面相上看,虽然多灾却是无患,将来必是富贵之人,所以才想和你交个朋友。而且和你一路的那两个女娃娃,恐怕还不简单吧?” 我见他提到西亚和逹亚,马上提高警惕道:“山是山,水是水。山水不相干,哥子,你莫再讲了,我对你讲的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对我们有任何兴趣!” 他笑了笑拱手道:“那怪我冒昧了,不过哥子也要记倒起,山是山,水是水,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我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你不是想看看是苗疆蛊术凶,还是你茅山道术凶么?” 他道:“哥子有路?” 我道:“山水各一边,大路朝西天。林深不知处,却在云雾间。” 他一拱手:“哥子,多谢!”就从那个魂灵的诡异上看来,这个道士倒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现在马路受伤,逹亚未醒。都刚部族和唔玛卡部族那边为了我们手上的两只蛊王,一定会对我们纠缠不放。我现在几句话让这个道士进大林子里,等他和那几个部落的人斗起来,对我们来说却是大大有利。 只要等我们缓上两天,找到归山寨,那么就算是基本安全了。 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小镇,据我估计离怀化市大约还有一两百公里的路程。从地图上来看,达伊所说的那个归山寨,应该是在靠近广西和贵州交接处的地带。 回到楼上,把我早上遇到的事情对马路和西亚说了一遍。 马路笑道:“这样也好,无形中我们也算多了一个帮手。不过看来那个茅山道士也不算什么坏人,既然他已经看出了西亚她们的来路却没有出手,证明他还是有几分血气的!” 我点点头道:“我们现在是在逃命,能拖住后面的人一分钟。我们就多一分钟的安全,再说,也算是帮那个茅山道士了却一桩心愿。” 马路道:“但愿他不要把命搭了进去就好!” 我笑笑道:“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逹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此刻她正睁大着眼睛,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逹亚!你醒了!”我猛的坐起来一把抓住逹亚的手,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逹亚微笑着看着我的脸,点了点头眼里似乎有点泪光在闪动。 “马路,西亚!”我大声的对着隔壁喊道:“逹亚醒了,逹亚醒了!你们快来!逹亚醒了!” 马上就听到楼板咚咚咚的响起,西亚首先冲了进来,然后紧紧抓住逹亚的肩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逹亚点点头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个“我没事了”的动作。 开心之余,我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奔到楼下,问老板要了一碗粥腾腾腾的端了上来。 西亚见我端来一碗粥,笑着对马路说了一句话,马路对我说道:“逹亚现在刚醒,不用吃东西的!” 我有点失望的把粥放在桌上,逹亚却指了指那碗粥,示意我端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把粥端起来,送到逹亚面前然后舀起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逹亚的嘴里。 逹亚一直用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张开小嘴一口就吃了下去,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我看得心疼,忍不住当着马路和西亚的面,就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 逹亚脸色绯红,顽皮的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然后几人都忍不住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经过了这么些天这么多事,这一刻我们的神经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等到马路和西亚回自己的房间,我才靠在床上,让逹亚静静的靠在我的胸膛上。 现在我突然发觉,即便是之前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和痛苦,但是能够让我认识逹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是她却远比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让我心动。 “逹亚,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日子里,我是多么的担心!”我喃喃道。 逹亚好奇的看了看我,眼里流露出一种坚定的神采。 是啊,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多少语言所难以表达出来的东西。 下午马路过来告诉我,明天早上一早,我们就出发。 晚上天还没黑,我正打好热水准备让逹亚洗脚。却没想到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举灯走过去,把那个人翻过来一看。这个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昨天早上见过的那个年轻茅山道士! 第14节 小镇恶战 此时那个茅山道士面如白纸,双目紧闭。嘴里却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道:“快!快帮我解蛊!”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逹亚也已经跑了过来。 看到那个道士的样子,马上伸出手把道士的眼皮一翻,脸色变了变赶紧跑回床头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小袋子,从袋子里掏出一条大约两公分左右长短黑乎乎的活物灌进了道士的嘴里。 接着道士又“噗噗”喷了两口鲜血,然后瞪大眼睛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道:“走!你们快走!” 西亚他们也被我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 马路看到眼前的情况赶紧问道:“怎么了?这是谁?” 我道:“他是那个道士,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 那个道士吃力的抬起头吼道:“走!你们快走,他们……他们快来了!” 我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道士吃力的说道:“就是追杀你们的人!快!快走!” 马路赶紧用苗族土语对西亚说了几句话,西亚脸色大变,迅速的冲回了房间。马路也赶紧对我说道:“浪子,快,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赶路!” 逹亚看到我们的样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很快的就把我们随身的东西收拾好背在了身上。 这时候那个道士已经晕了过去,我一咬牙把他背在了背上,几人匆忙的走出了旅店的大门。 可是刚走到门口,我们几人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天色还未黑尽,我刚一踏出门口,就看到在门外的街上,阴森的站着三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看架势,很明显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 而就在我们几个一愣神的时候,右边的街上又传来一阵“嗒……嗒……嗒”仿佛是什么硬物触碰到石头上的声音由远而近。 侧头一看,一个浑身绿色长袍的怪人缓缓的从那边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节翠绿的竹杖,每走一步,竹杖就在地面上敲一下。 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仿佛每一下都击打在我心坎上。 看到这个场面,我突然觉得有些愤恨背上的这个道士。 一定是他把这些人引到这里来的! 想到这点,我恨不得马上把他扔出去。不过想想他虽然可恶,但是从来没有对我们有过一点敌意,加上刚才要不是他的提醒,我们也不可能能提前发现这几个人。 西亚在背后拉了我一下,然后站在我面前,冷冷的注视着面前这几个人。 逹亚也把手放进装着蛊虫的袋子里,踏出一步和西亚肩并肩一脸凛然无惧的表情。 我退回几步,把道士放在地上,摸出包里的篾片蛊,紧紧扣在手心。 马路却身影一闪,就悄悄的闪到一个窗户的下面,缓缓的站直身体,眼睛透过窗户紧紧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旅店的老板看到这个场面,似乎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二楼楼梯口,一声不吭面带惊惧的看着我们对峙。 那个柱着竹杖的绿袍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伊里哇啦说了几句话之后,却往我们和那几个黑衣人中间一站,盯着西亚和逹亚不再说话。 后面的几个黑衣人明显对绿袍人的举动感到不满,其中一个站出一步对绿袍人吼了几句。 绿袍人却头也不回,嘿嘿怪笑了一声说了句话。 几个黑衣人身影一震,不约而同的把手伸进了口袋,似乎准备对那个绿袍人出手。 不过动了动中间的一个黑袍人反而退后一步,嘴里说了句话,旁边两人也退了一步。三人也不再做声,只是放进口袋里的手却没有拿出来,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个绿袍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脖子往街道的另一边看了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在这几个人对话的同时,我看到窗口那里,马路身影一动,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我心里一紧,还以为马路出了什么状况。 大厅里来没有来得及开灯,里面比外面更暗。所以马路一蹲下去,我几乎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就在我刚想悄悄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马路却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那个绿袍人开了口。 接着是西亚的声音急促的说了几句话,那个绿袍人又是嘿嘿怪笑了两声,接着我就听见外面“啊!”的一声惨叫!我往外面一看,一个黑衣人嘴里发出惨叫,不断的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另外两个人不由分说大吼一声就对绿袍人出了手! 绿袍人一声怒喝,回头把手里的竹杖往地上一杵,我就看见竹杖上飞出两滴明晃晃的东西瞬间就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的面前。 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两滴明晃晃的仿佛水珠一样的东西直接从他们的眉心钻了进去。 接着两个黑衣人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直挺挺的到了下去。 倒下去的同时,我只听见“嘭”的一声响起,就看见那两个黑衣人的斗笠下,留出来一大滩乌黑的东西,接着,两个黑衣人的胸膛也就像气球漏气一般迅速瘪了下去。 刹那间,地上就只剩下两滩带着臭味的血水和一堆衣裤。 我眉头皱了皱,险些又是一阵呕吐。 最先发出惨叫的那个黑衣人却到现在还是惨叫不断,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不停的在身上拍打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也渐渐没有了生息。 绿袍人指指地上的两滩血水,对西亚又是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西亚坚定的摇摇头接着就对绿袍人射出一条红色的蜈蚣。 同时,逹亚也双手一挥,又是一条黑色和一条绿色的东西对那个绿袍人射了过去! 趁着一点昏暗的光线,我也看清楚了,逹亚手里射出去的,是一条黑色和绿色的小蛇。 眼看着这一蜈蚣和两条蛇就射到了绿袍人的面门,绿袍人却不慌不忙的把手里竹杖压弯成一张弓的模样,然后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把压弯的竹杖一放,竹杖就旋转着弹起来在他面前形成一个风车一样的屏障。 西亚和逹亚放出去的蛊直接被旋转的竹杖“啪啪”几下打到了地上,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与此同时,西亚身影猛的一颤,逹亚更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摇摇欲坠! 我来不及细想,赶紧上前扶住逹亚,顺势把手里的篾片蛊也弹了出去。哪知道绿袍人根本看都不看我的篾片蛊一眼,竹杖轻轻一挥就把篾片蛊戳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我仿佛感到他那一杖子似乎戳在我的胸口,心里猛的一窒,一口气差点没能回上来。 不过还好,也只是轻微的窒息了一下我就恢复了常态。 西亚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而那个绿袍人也是身影一顿,面对着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说了几个字。 西亚见自己和逹亚联手一击却没能动那个绿袍人分毫,脸色凝重的把手放在背后,悄悄拿出了包袱里那个黑色的袋子。 接着她把黑色袋子一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和别的罐子完全不一样的竹罐子,然后再把竹罐子上面盖着的黑布轻轻揭开,我就看到竹罐子里一阵金光涌动,一个小指头大小的金色东西飞了出来! 绿袍人看到那个金色的东西脸色大变,连退了几步也不知道嘴里怪叫了一句什么。接着我就看见西亚把手指放进嘴里一咬,那个金色的东西就附在她的指头上,慢慢的蠕动了几下似乎在吸西亚手指上的鲜血。 西亚牙关紧咬,等到那个东西吸得差不多了,才手指对着绿袍人一弹,那个金色的东西就对着绿袍人飞了出去。 而绿袍人在西亚用鲜血喂养那个金色的东西的时候,也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然后把瓶子打开,瓶口对着手里的竹杖上边的孔倒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在这边金光飞过去的同时,那个绿袍人把手里的竹杖迎着金光一扔,他手里的竹杖就似乎突然活了过来! 那竹杖的确是“活”了过来,怪异的像一条蛇一般的扭动着“身躯”对着西亚弹出的那道金光迎了上去! 那个金色的东西异常灵活的在空中飞舞,竹杖一头撞上来却被它轻松的躲了过去,我只看见夜幕中一道道金色的残影不断的在竹杖的攻击下四处闪躲,接着金光一闪,我就看见那个金色的东西似乎找准了机会,一下就对着那个竹杖上面的小孔钻了进去。 绿袍人脸色大变,大嘴一张,“噗”的一口鲜血喷在了竹杖上面,接着我看见竹杖猛的一挺,居然开始慢慢的缩小。看那架势,似乎要把那个金色的东西压碎在里面。 西亚脸色凝重,忽然又从身上掏出一个一尺来长的黑布包着的东西。接着只听的“当啷”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才看到,那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居然是一把短刀!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方一轮月牙洒下的点点光辉似乎都被这把短刀完全吸收了进去,刀锋发出一种妖异的淡蓝色光辉流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滴下一滴蓝色的水来。 西亚拔出短刀,毫不犹豫的对着那根正在逐渐缩小的竹杖切了下去。 绿袍人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对着西亚喷了出来。 第15节 红色血巫 眼看着那口鲜血对着西亚就要当头罩下,西亚却不退反进。 刀光一闪,就生生把那截竹杖从中间劈成两半。 而那个绿袍人喷出的血雨,也全部淋在了西亚的身上。 竹杖被劈开,里面的金光飞出。 绿袍人脚下一阵踉跄,猛的在自己胸口用力一拍,跌跌撞撞的奔逃而去。 西亚却是手上一松,手里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马路紧冲上去扶起西亚,西亚虚弱的躺在马路怀里刚想说话,却又是神色一凛! 接着逹亚一把抓起地上的短刀,眼睛紧紧盯着长街的另一头。 我也看到,一个赤身,全身带着一种妖异的红色的小孩,远远“飘”了过来。 那个小孩看样子大约才两三岁的年纪,近了我看看见,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全身仿佛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螃蟹一般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色光芒。 接着我才看清楚,原来小孩子之所以是“飘”过来的,是因为这个小孩的头顶,有一根绳索仿佛是穿进了脑袋般被一只指节苍白的手提在手里。 而那只手的主人,则是身材瘦长,全身笼罩在一个又长又大的黑色袍子里的怪人。 黑袍人提着这个小孩走近之后在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二话不说就把提着那个小孩的手轻轻一抖!那个小孩的眼睛猛的睁开,然后就对着我们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等那个小孩森然的张嘴一笑,我才看见从“他”的嘴里,还在缓缓外外面流着血液。 鲜血缓缓的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却浑然不觉,诡异的笑着向我们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也同样在缓缓流着鲜红的血液。在他通红的身体发出的点点光芒下,看起来整个人诡异到了极点! 马路用一种带着颤抖的声音说了句:“都刚部族的血巫师!” 这个时候,西亚也挣扎着在马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那个金色的东西已经飞回了她的手里。 逹亚站在最前面,拿着那把短刀,牙关紧咬的注视着那个诡异的小孩子。 我一咬牙,突然踏出一步,站在了逹亚的面前! 现在西亚受伤,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而逹亚本来就是受伤初愈,加上刚才和绿袍人的那场打斗她就已经受伤了。 我不能再让她为我们冒险! 虽然我唯一能用的篾片蛊已经被那个绿袍人戳成了两截,我现在手里没有了武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付眼前的这个东西。我心里也同样在感到恐惧,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我死,也不希望看到逹亚再有什么危险! 逹亚却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掌心,同样踏出一步,和我并肩站在了一起! 那个小孩子虽然走得很慢,但是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他已经阴笑着对着我们缓缓抬起了他的小手。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小孩的眼睛,他滴血的眼里,仿佛有一种力量随时都能把我的灵魂吸进去! 等他过来了,我该用什么去攻击他?用手去砸他的头,还是一脚踢出去? 我的手砸在他头上,他会不会张口把我的拳头咬掉? 我一脚踢出去,会不会踢破他的脑袋,然后鲜血脑浆飞溅我一脸一身?接着他的鲜血脑浆开始腐蚀我的身体,我全身开始溃烂? 不过等他过来,我既没有出手,也没有出脚。而是猛的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头,然后一口血就喷在了那个小孩的脸上! 因为我背后的马路对我轻轻说了句:“浪子,咬破舌头,用你的血喷他!” 马路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得到了西亚的指点,西亚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果然,我一口血喷下去,淋了那个小孩一身,接着就看见那个小孩身上被我鲜血碰到的地方,哧哧的冒起了烟雾。仿佛他的身体,就要被我的血液点燃起来。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咦?” 然后突然我看到绳子一松,那个小孩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从他的头顶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副一尺多长的骨架。 而那个黑袍人,却忽然失去了影踪。 我这才感到舌尖传来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刚才用力过猛,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一块。 逹亚温柔的拿出一块手帕伟我擦擦嘴角的血迹,马路松口气道:“他走了,没事了!” 我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的,但是嘴巴一动,嘴里就疼得厉害,只好闭嘴不敢吭声。 回到旅店我还是背起了那个道士,然后扶着逹亚。马路则背着行李,又扶着西亚,几人狼狈不堪的连夜走出了这个小镇。 一路走走停停,马路告诉我,原来最开始发出惨叫的那个黑衣人,是被马路偷偷放出去的蚂蚁蛊偷袭了的。 而另外两个黑衣人自然没有想到是我们动的手脚,以为是那个绿袍人暗中下的手,所以就准备和那个绿袍人拼命。却没有想到眨眼就死得尸骨不剩。 而西亚放出来的那个金色的东西和那把短刀,则就是我们这边的两只“蛊王”土蛊王金蚕和物蛊王蓝月刀。 而由于西亚还不能完全控制住这两个“蛊王”,所以不能发挥出它们全部的威力。只能在逼走那个绿袍人的情况下还受了伤。 不过为什么后来那个黑袍人被我一口血就吓走了,马路倒也不知道。西亚并没有告诉他原因。 我本来很想问问西亚为什么的,不过转而一想,西亚要是肯说的话,应该也早就对马路说出来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舌头也疼得厉害,懒得再问。 早晚我总会知道的。 半路上那个道士倒是醒过来一回,在我背上猛的挣扎了一下喊道:“跑!快跑!”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来一看,却见他又晕了过去,让我哭笑不得。 在西亚的指点下,我们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行走,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拦在我们面前的又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在林子外面休息了一会,天色刚明的时候。我们又一头扎进了这片荆棘密布的林子里。 既然是白天来了,林子里的危险系数也降低了许多。 一夜没有休息,加上不停的奔波下来。几人紧绷了一夜的神经,也开始慢慢的松懈了下来。 大约正午时分,我们走到了林子深处。 可是天色昏暗,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 马路靠在一颗大树上,喘了几口粗气道:“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我把小道士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然后躺在地上尽量的放松四肢道:“好!休息……休息一会吧!” 话音刚落,我就不由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一脸恐怖的看着头上! 马路看见我脸色不对劲,也缓缓抬起了头,当他看清楚自己头上的东西的时候,赶紧轻轻的移动着脚步,嘴里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我看见的是,在马路靠着的那颗大树上,一个漆黑的!硕大的蛇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几个,水桶般粗细的身躯横搭在好几颗大树上,此刻正在急速的朝着我们这边收拢! 我躺在地上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手肘撑地,开始把身体缓缓的向后面推动。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在遇到森林里的野兽的时候,千万不能惊慌,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那条蟒蛇不断的吐着一尺来长的舌头,嘴里甚至开始滴落下来一条条长长的诞液。 ——它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它的食物! 我大概往后面移动了一米左右,而它的头却已经滑下来大概两三米的距离。 接着我后背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一颗大树挡住了我的退路,我已经退无可退! 马路轻轻的绕到了那棵大树的后面,现在在那条蛇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它的头已经微微抬起,和身体形成一个“s”形的形状。 我知道,它已经做出攻击姿态了! 我现在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那条蛇脖子一缩,嘴巴大张,准备对我冲过来的时候。逹亚却猛的发出一声尖啸。然后手里的“蓝月刀”对着蟒蛇就扔了出去,同时,西亚手里也跟着飞出一条红色的蜈蚣! 姐妹二人非常有默契的对着蟒蛇出了手。 蓝月刀直接插进了蟒蛇的身体里,连刀柄都没入了进去。 而西亚放出的蜈蚣蛊则是准确无误的钻进了蟒蛇的嘴里。 蟒蛇吃痛,但是向我冲来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不过逹亚的一声尖啸倒是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使得蟒蛇的蛇头不禁偏了一偏,直接“嘭”的一头就擦着我的头顶一头就撞在我身后的大树上。 一阵扑鼻的腥味窜进我的鼻孔,我还没来得及跑开,蟒蛇却身子一卷,把头缩了回去。看样子还要准备对我进行第二次攻击。 我很没有形象的连滚带爬绕到大树背后,却看见蟒蛇血口大张,却一转头突然狠狠的对着自己一口咬了下去! 它居然对着自己的腰部,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第16节 与熊争窝 那蟒蛇对自己一口咬下去之后,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扯,就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大块,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接着我才看见,被蟒蛇咬下来的那块肉里,正是那条红色的蜈蚣。 蜈蚣被蟒蛇一口咬了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却又对着被蟒蛇自己咬出来的那个伤口“嗖”的一下又钻了进去。 蟒蛇再也顾不上攻击我们,林子里一阵山摇地动的隆隆声响起。我就看见蟒蛇从树上掉了下来,身子不断的在地上翻滚,张打嘴巴对着自己的身体一口口咬下去。 蟒蛇每一口咬下来,都能准确无误的把蜈蚣咬出来,不过每一口下去,它自己身上也都会连皮带肉的被自己撕掉一块。 蜈蚣被它连咬几次,似乎也没有了开始的灵活。 终于在一次被咬出来的时候,蛇尾对着蜈蚣当头一扫。我就看见蜈蚣被钢鞭一样的蛇尾横扫在一颗大树上,“啪”的摔成了肉酱。 甚至连带那棵大树,也被蟒蛇这一扫,树下的树根都“啪啪啪”崩断了几条从泥土里弹了出来。 同时西亚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逹亚见蟒蛇居然如此厉害,西亚再次受伤,赶紧在腰间一摸,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拳头大小的石头,远远的对着蟒蛇弹了过去。 石头弹过去之后,并没有击中蟒蛇的身体,而是蹦跳了几下就落在了蟒蛇的前面不远处。 巨蟒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下来,全身都留下凌乱不堪的伤口。 我清楚的看到,在它的伤口处,白骨森然,身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 巨蟒翻滚了几下之后,又抬起了头,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呼哧呼哧的瞪着我们。 此刻它已经完全被我们激怒! 接着就看见它尾巴一抖,脖子一弹又对着我们冲了过来,这次它的目标,是刚吐了一口血的西亚! 我惊呼一声就和马路同时对着西亚扑了过去,眼看着巨蟒的血盆大口就带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冲到了我们眼前。 我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等死! 却听的“嘭”一声响起,接着地面又传来惊天动地的震动。我睁眼一看,只看见蟒蛇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正在我们前方不停的翻滚。 巨大的身躯卷起了一团团地上的枯叶漫天飞舞,接着我看见蟒蛇的身体里,似乎不断的有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到处凸起在蟒蛇的身体里四处乱窜! 是逹亚的那个石头蛊! 逹亚双目紧闭,右手的中指抵住自己的额头中央,左手托住右手的手肘,正在全力催动巨蟒身体里的石头蛊。 巨蟒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硕大的头部也不停的狠狠撞击在周围的大树上。刚才被它崩断树根的那棵大树直接被它撞得连根翻起轰然倒地! 树根刺进了蟒蛇的身体,蟒蛇似乎浑然未觉,只是不断的在地上盘旋时而弹起时而落下。 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蛇头才重重一落,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逹亚双手一松,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头的汗水。 马路看了看天色道:“既然这里有条这么大的蟒蛇,那么附近应该有可以避雨的山洞,我们找找看也许能在蛇窝里休息一会。” 我点点头然后艰难的站了起来,马路对西亚一番嘱咐之后,我们二人就一东一西的走到林子深处,寻找起蛇洞来。 当时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蛇类习性,有一公必有一母。现在我们杀掉了这条,那么还有一条在哪里呢? 别说是我和马路,甚至就连西亚和逹亚,也没能想到这一点。 接二连三的经历了太多的惊心动魄,加上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每个人的心态和精神,都难免受到影响。 我抬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折了根树枝在手里,漫无目的的在林子周围四处寻找那条蟒蛇的洞穴。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不过林子里还是不停的有蚊子在我耳边嗡嗡飞舞。一个不小心裸露的皮肤就被叮出一个个红肿的疙瘩。 而且我一个不小心,被一种土话叫做“八角叮”的虫子扎了一下。手上顿时肿起老大一片。而且八角叮放出来的毒虽然死不了人,但是会让人又肿又痒,而且最让人难受的是,痒的地方还不能碰,一碰到的话那种被扎的感觉会直接透到人心里,让人全身忍不住颤栗。 最可怕的当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种叫做“青竹标”的绿色小蛇。这种蛇全身有着和树叶一样的保护色,身体虽然不大,却是剧毒无比。一个不小心甚至你连看它都看不清楚,就有可能被咬上一口直接送命。 所以在这样的森林里行走,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手里拿一根树枝,把前面自己要经过的地方事先拍打一遍,这就是一个成语讲的:打草惊蛇。 天上轰隆隆的响了几声闷雷,看来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大树少了许多,一片茂盛的野草倒是长得比人还高。我一边用手扒开刺在脸上就是一道血口子的野草,一边小心翼翼的穿行在草丛里,视线只能看到眼前不足半米。 草丛下面的枯草堆了很厚,踩在上面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每一脚下去脚都直接陷入到草根下面直接没过脚裸。 在这草丛里还没走上几步,雨点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同时,我也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心里一惊,顾不上寻找洞穴,我马上沿着进来的路迅速的退了回去。 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身上似乎长满了白毛。 那是什么? 我刚退出这一片灌木丛,就听到马路的声音传来:“浪子!快回来!我找到避雨的地方了!” 顾不上细想,我马上跑了回去。几人互相搀扶着就跟着马路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我就看到他说的那个避雨的地方。 那居然是一颗连理树,两颗树从根部以上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就交织在一起生长。而两颗树的中间,刚好有一个空间足够我们五个人避雨的。 这时候雨点已经很急促了,好在大树的枝叶比较茂盛,暂时挡住了上面的雨水。等我们跑过去,雨点才滴滴答答的从林子间落下来。 到了那个树坑下面,我看见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树叶,树膛里光滑无比。地上还隐隐有几根白色的毛发,鼻子里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对马路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马路笑笑道:“估计是什么动物的粪便吧!” 我想想也没在意,掏出袋子里的油麦饼,和他们一人一个开始啃了起来。 刚啃上没几口,这时候在我们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我们回头一看,我张大嘴巴嘴里的饼渣直往下掉! 站在我们面前的,居然是一只两米左右高的野熊!也就是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起的“人熊”! 马路的声音里有点绝望,喃喃道:“浪子,我们是不是进了侏罗纪公园啊?” 我心里也有些吃惊,盯着前面正怒吼连连的人熊,心下一动说道:“看来,我们是闯进了它的窝里了!” 逹亚也站了起来,紧紧拽着自己腰间的小袋子,脸色有点紧张。 我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马上对他们说道:“走!我们马上出去!” 马路有点诧异道:“走?我们能跑得过这只熊?” 我说道:“我们现在是站在它的窝里,它肯定会攻击我们的,不管怎么样,赌一把!” 说着我拉拉逹亚的衣袖,然后几个人轻轻的退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只人熊并没有冲上来,而是吼叫了几声之后,看着我们退出了它的窝之后,慢慢的走到树下坐了下来,不过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我们。 我见它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找了一颗大树把东西放下来,几人也远远注意着熊的动静。 小道士被雨水一淋,居然醒了过来,看着我们几个脸色凝重的望着对面,语气惊慌道:“妈呀!好大一头熊!” 小道士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人熊鼻子动了动,在屁股地下摸索了一番,居然抓起我刚啃剩下的那块油麦饼大口的咀嚼起来! 三两下那块饼就被它吞了下去,然后它又爬了起来,鼻子不停的嗅动。找了一圈,见地上再也没有饼了,就突然吼叫一声,扭头望着我们,嘴角不断的流着口水。 它的意思很明显:它还要吃我们的饼! 我掏出一个油麦饼,远远的抛了过去,它伸出爪子一把就捞在手里往大嘴里一塞,几下就啃咬了下去,吃完又是一脸渴望的看着我。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在它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血迹。 我心里有点发憷,赶紧又是一块饼扔了过去。 接连几次下来,袋子里本来就不多的油麦饼马上就要被我扔光了。 我赶紧扔了一个饼子出去之后对马路说道:“快,你们几个先上树!” 马路在我的吩咐下,拉起逹亚和西亚,以及小道士纷纷爬到了树上。 我掂了掂手里,只剩下一个油麦饼了。 心下一动,我索性连着袋子一起对那头熊扔了过去! 17节 怒熊狂蟒 在我把油麦饼连同袋子一起扔出去的时候,我也转身抓住树干就准备上树。 却没料到那头人熊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我猛一回头,就看见它把袋子放在自己的窝里,但是自己却钻了出来,一脸‘愤怒’的望着我!张嘴露出了它尖利的牙齿不断的吼叫。 我赶紧回头,一脸惊惶的看着这头人熊,它直立了身子,全身毛发倒竖的对着我一步步缓缓的走了过来! 马路和西亚同时在树上发出尖叫,想要吸引人熊的注意力。小道士甚至折断了一条树枝,对着人熊扔了过去,人熊愤怒的望着他吼叫了一声,他脚下发抖,赶紧抓住树干再也不敢动上分毫。 逹亚焦急的叫了几下,却突然双手一松准备滑到树下,却被马路一把抓住了。 他们的这几下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面前的人熊。人熊大吼一声就突然加快了速度对着我闪电般冲了过来! 我想要上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靠在树干上紧紧闭住眼睛,心里完全绝望。别说被它咬上一口,就算是被它厚厚的爪子抡上一下,我也绝对魂归九泉了。 树上几人的惊呼同时发出,我却感到一阵劲风从我耳边擦过,人熊身上刺鼻的骚味几乎让我窒息。我脑子一片空白,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人熊轰隆隆的几下奔跑,然后又听见人熊一声怒吼! 我睁开眼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听到树上小道士喊道:“蛇!蟒蛇!” 我赶紧贴住树干回头一看,那只人熊已经和一条与刚才那条蟒蛇大小相差无几的巨蟒缠斗在了一起! 原来人熊并不是冲我来的,它的目标是我们身后的那条巨蟒!我松了一口起,马路赶紧递下来一只手把我拉到了树上。 这时候大雨已经小了许多,我们几人全身早已湿透。人熊冲过的路上,留下一长串脚印。 我上了树看清楚的时候,只见人熊和蟒蛇的第一轮缠斗已经结束。蟒蛇的背上被人熊抓掉一大块皮,而人熊则是吭哧了几下又人立起来怒吼一声又冲了过去! 巨蟒身子蜿蜒了几下,抬起脑袋对着人熊也撞了过来。不过很明显,人熊冲击的力道比起巨蟒来大了许多,蛇头和人熊刚撞击到一起,人熊就一爪子拍对着蟒蛇的七寸拍了下去,但是蟒蛇脖子一扭,熊爪拍空。 人熊没有拍中巨蟒的七寸,却没有收回爪子上的力道,旋即爪子一抡,又对着巨蟒的腰部砸了下去。“趴”的一巴掌打了个结结实实。 不过人熊也好不过哪去,蟒蛇的大嘴已经狠狠的咬在它的肩膀上,并且身躯迅速的缠上了人熊的腰部。人熊一声怒吼,“嗷呜”一下就一口咬在了巨蟒的七寸上。两个都彼此咬住对方,谁也不肯松口。 蟒蛇七寸被咬住,身子不断的翻腾了几下之后,整个蛇身开始一圈圈缠在了人熊身上。人熊吃痛,一对巨爪不断的在巨蟒身上狂抓,直抓得蟒蛇皮肉翻飞,几乎就要从腰部断成两截。 渐渐的,蛇身越缠越紧,人熊爪子挥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从它的嘴角不断的咕噜咕噜冒出大团的鲜血,而它的一双眼睛也被血液充上去,像是即将蹦出来般凸出来老大。不过它的嘴巴还是紧紧咬在蟒蛇的七寸上,丝毫没有一点松动,直到蟒蛇咬住它肩膀的嘴巴一松,软绵绵的落了下去,它才吭哧了几下“咚”的松口和着蛇身一起倒在地上。 我们几个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我看着人熊凸起的双眼,忍不住觉得有些不忍。它嘴里还在不断往外面冒着血,时而发出一点无力的“呜呜”叫声。凸起眼睛扭头看了看我们,最后落在我扔给它还没有来得及吃的油麦饼袋子上。在它看我的最后那一眼,我分明看到有一种悲伤,深深的落在我的心坎上。 我终于明白,原来它是为了救我们,才冲出来和蟒蛇搏斗的。 我缓缓的滑到树下,走到已经死去的蟒蛇和人熊面前,鼻子有些发酸。回头走回它的窝里,我把刚才扔给它的油麦饼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人熊的身边。[博看小说网-首发-。bokon ] 西亚走到蟒蛇面前,摸出身上的刀子在蟒蛇的肚子上轻轻一划,几个鸡蛋大小的蛇蛋从蟒蛇是肚子里带着一大团粘液掉了出来。然后我就看到她拿出一块黑布,把那几个蛋小心翼翼的拿起包了起来然后放进了包裹里。 一番折腾下来,我们最后还是又钻回了那个熊窝。小道士昏迷了一天下来,倒是精神抖擞,自告奋勇的为我们站岗,我们才得已小歇了片刻。 醒来之后,我问小道士:“你怎么受的伤?” 小道士脸色有点尴尬:“那天早上你告诉我之后,我就直接一路向西走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在林子里休息。半夜突然被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惊醒,我恰好听到他们在议论两男两女的行踪,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一路跟踪他们一个晚上。没想到到了‘八里渠’之后,我却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和他们打了一场下来,我重伤了两个,最后却被一个血巫师破了我的法术,而且还趁机在我身上下了蛊。所以我才用‘血遁’之术逃了回来向你们报信!” 我道:“报信?你是找我们帮你解蛊才是真的吧?” 小道士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来报信,顺便让你们帮忙解蛊,嘿嘿!”说完他又一脸恨恨的呸了一口道:“要不是他们人多,倒也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着道 我道:“那现在蛊也解了,信也报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小道士搔搔脑袋:“我想。。我想和你们一起学学苗疆蛊术!” 我道:“难道你不知道,苗疆蛊术,向来是不外传的么?” 小道士道:“我也知道,不过就算你们不教我,和你们在一起我也能对蛊术多了解。本来我以为,我们茅山道术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法术了,没想到我第一次出手就差点挂掉,忒丢人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我看了看这个有点厚脸皮的小道士,没有说话。 我倒无所谓,既然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吧,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第二天的下午。我们终于到达了达伊要我们来投靠的‘归山寨’。 这个寨子依旧处于大山深处,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应该算是出了湖南而位于贵州境内了。 归山寨里一共几百户人家,这里的居民并不是一以村落的形式居住,而是居民各自分布散落在村子里。 不过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里的人,说的话也是当地土话,而不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苗语。 达伊‘临死’前,叫我们来找的是一个叫呼玛的人。 却没想到我们一问,这个呼玛居然还是这个村的村长,而且从当地人的态度来看,这个呼玛的声望还挺高。 不过唯一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呼玛现在不在归山寨,据说是出远门看自己的儿子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在当地一个热心居民的引领下,我们准备去当地另一个比较有声望的人家里,想要让他帮忙把我们先安顿下来。 这个人是这个村的副村长:洛古。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想象,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居然还存在这么原始的村落。 洛古的家住在村子下面一条小河边上,村民告诉我们,他的家在这个村子里来说,算是比较‘富裕’的了。 但是当我们走到他家门前,也算体会到了这里所谓的‘富裕‘是什么样的概念。 一个用土瓦盖成的大概五六间屋子的泥坯房子,土黄色的墙壁上还有指头大小的裂缝。房顶上的瓦片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中间处还长了几颗茅草。 房子的右边连着一个没有墙壁的茅草屋,屋子里养着两头猪,猪圈外面还有条吭哧吭哧嚼着草的老牛。 “洛古!洛古!”领我们来的那个村民叫了两声,接着我看见那扇近乎腐朽的木门被嘎啦啦打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打开了房门。 “桑拉?啥子事?” 我上前一步用当地话说道:“你是洛古村长是吧,我们是来找呼玛的,听倒讲他不再屋头,所以来拜访下您!” 我故意省去了他头衔前面的那个‘副’字,希望能博得他的一点好感。 不过他倒是很大方的打开门,一脸热情:“有贵客来了嘛,进来,进来坐!” 我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带着马路等人就直接走进了屋里。 一番客套话说了之后,我也对洛古表明了我们的来意,希望他能够帮我们找地方暂时安顿,以便等呼玛回来。洛古拍着胸膛对我们保证说,绝对没有问题。我们来者是客。并且热情的让我们中午就留在他家吃饭。 盛情难却,我们自然也就留了下来。 一番话聊下来,我们也了解到,洛古一家四口,大儿子今年十七岁了,小女儿十五。他老婆倒是似乎有点怕生,见到我们不怎么说话。 直到洛古吩咐她给我们倒茶水,她才有些怪异的笑了笑,不一会就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出来给我们一人面前放了一杯。 这一路走下来,大家自然早已饥渴难忍。我端起茶水吹了吹就要往嘴里送,身边的逹亚却忽然挡住了我手里的茶杯。 西亚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茶水,然后对马路说了句话。 马路脱口而出:“茶里下了蛊?!” 18节 小道论蛊 我也跟着脱口而出:“什么?茶里下了蛊?” 洛古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端过我的茶水拿过去看了看突然对着另一间屋子大喊道:“婆娘!你给老子滚出来!”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抓起旱烟袋就跑到了她老婆所在的房间里,马上我们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天喊地的惨叫和洛古的怒骂声以及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混成一片。 我们几人脸色都很尴尬,我低低的问了马路一句:“你确定这里面下了蛊?” 马路四周看了看才对我点点头:“西亚说茶里有蚂蝗蛊。” 居然又是蚂蝗蛊! 我响起自己第一次中蛊的时候,身上的皮肤里面爬满的那种让自己全身发痒,皮肤一抓就烂的红色小虫子,不由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可是我们和这洛古的老婆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下蛊害我们?莫非?她是唔玛卡部族的人?! 我想想也觉得不对,要是她真是唔玛卡部族的人,肯定也知道有西亚和逹亚在,这区区蚂蝗蛊根本害不了我们,那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房间里面的打斗声和惨叫声还在继续,我和马路递了个眼色赶紧跑进去把洛古拉开:“算了算了,可能是阿姨搞错了!” 洛古手上还有一大把从自己老婆头上扯下来的头发,怒气冲冲的挣扎着又一脚踢在他老婆身上道:“妈你个比!妖婆娘!看到有过江客来她手就发痒!” 洛古的老婆头发凌乱,趴在床头不住的呜呜哭泣。我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的,不过想想对她实在没有半点好感,拉着洛古就出去了。 洛古被我和马路二人拉出来,脸色甚是尴尬。不断的赔笑道:“哎呀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婆娘也不晓得哪里学的妖术,她总是认为整别个对我们这个家有帮助!对不住啊!让你们见笑了!” 小道士突然笑道:“啊,我早就听说苗寨里有些旮旯头蛊术是传女不传男,想来你们这里也是这个风俗!” 洛古一脸愧色:“也不晓得是哪个朝代传下来的规矩,我早就告诉她莫要用这些东西害别个,她就是不听。要不是你们几个眼睛雪亮,等呼玛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晓得咋个交代!” 小道士脸色阴沉了一下道:“大哥,我不光晓得这边的蛊术有传女不传男的风俗,我还晓得有另一个风俗哦!” 洛古脸色一变:“啥,啥子风俗?” 小道士走到洛古面前轻轻说道:“要是有人晓得哪个屋头养蛊,是要被火烧的哦!” 洛古脸色大变,额头汗水都迸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我们面前:“哎呀各位老板!怪我这个傻婆娘不懂事,你们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让别个晓得!” 我赶紧走过去把洛古扶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小道士一眼然后对洛古说道:“洛村长,你莫担心,我们不是这种人!现在呼玛没有回来,我们还要全仗你帮我们安排下!” 洛古脸色一喜,又打算跪下去,我赶紧拉住他道:“好了,既然我话讲出来了,那就是板子上钉钉子,你放心!” 洛古赶紧道:“多谢哥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们的事情放一百个心,晚上我就帮你们安排住的地方。我们山旮旯头的人家,除了一些傻婆娘,其它人招待客人还是很热情的!” 说完脸色一震又冲着房间里吼道:“妖婆娘!还不给老子滚出来做饭!你要给老子哭灵嘛?” 他老婆虽然敢对我们下蛊,不过对洛古倒似乎很惧怕的样子。低着头出来就去做饭去了。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我看见西亚首先拿起筷子从每个盘子里都夹出一点菜放在桌上。小道士见我看得疑惑,解释道:“苗疆习惯,这边人为了避免被人下蛊,只要是怀疑主人家的屋子里有蛊的话,吃饭的时候要把第一筷子菜夹出来,因为一般下蛊的人都会把蛊放在最先被夹起来那块菜上面!” 洛古脸色尴尬的笑笑:“几位老板放心,既然你们都是高人,我那婆娘也不敢再对你们不敬!” 下午的时候,洛古最后居然是直接安排我们几个去了呼玛的家里。 呼玛家住在村子的中间,也就是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 洛古告诉我们,这座山叫做泥头山,对面的那座山叫蛇头山。 而两座山中间的那条小河,叫做断头河。 这里以前的名字叫归山寨,但是现在叫做三头村,所取的名字就来源于这两山一河。 站在半山腰上,整个三头村尽收眼底。对面的蛇头山比这边的泥头山陡峭了许多,靠东的那一面有一大片犹如被刀削出来般的悬崖。 偶尔远处几户人家家里还冒着袅袅炊烟,整个村子看起来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 走到呼玛的房子前一看,他的房子比起洛古的房子来还要小上几分,不过整个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看过去又比洛古的房子多了几分精致。 但是有些腐朽的边缘和乌黑的雨水痕迹,还是让这个房子多了几分衰败的感觉。 呼玛虽然出了远门,但是屋子并没有上锁。整个村子里的淳朴气息可见一斑,传说中的夜不闭户想不到在这样原始的深山里还能得见。 由于呼玛的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无奈我们只好让西亚姐妹睡一个房间,我和马路还有小道士睡一个房间。 最后在西亚的要求下,我们三个大男人被赶到了里面的一间,而西亚和逹亚则睡外面一间。 理由是:她们睡外面才能方便保护我们! 我觉得心里有点发苦,想不到三个大男人居然要两个女人的保护。马路也无奈的笑笑:“那我们就睡里面吧!” 我进了房间里四下打量一番,到还收拾得挺干净。 小道士走进来打量了几下之后,神秘兮兮的时而钻到床底,时而到门缝墙缝里面眯着眼睛仔细寻找,貌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不由得问道:“你在找什么?” 小道士趴在地上,正仔细的端详着房间的门槛,见我问他他才道:“我在找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说道:“这里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是有,也不该是你那种看法吧?” 小道士道:“你误会了,我说的不干净的东西不是指你所谓的那种不干净。” 我道:“那是什么?” 小道士站起来回头对我说道:“刚才洛古说呼玛出门多久了?” 我道:“好像是说快一个月了吧!” 小道士一拍:“这就对了!” 我道:“什么对了?!” 小道士看了我一眼道:“你看着房间里,像是二十多天没住过人的吗?你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看了看四周,丝毫没觉得异常,马路道:“到底是什么?小道士你别卖关子!” 小道士笑了下道:“本人道号‘风灵子’,以后不要叫我什么‘小道士’了。叫我风灵子吧!” 我也有点不耐烦道:“谁问你叫什么了,你倒说说,你到底在找什么?” 小道士把手背在背后,四下踱了几步道:“这个房间里,有蛊!” 我有点怀疑道:“你到底是倒是还是蛊师?看了半天别的没看出来,蛊倒被你看出来了。要是有蛊,西亚她们早就提醒我们了!” 小道士笑道:“其实进门我就发觉这个房子里肯定有蛊,但是西亚她们居然没有发觉我也在奇怪!所以我刚才才更加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所以我才敢肯定,这个房间里绝对有蛊!而且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个养蛊的人!” 马路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小道士用手指了指房间:“你们看,这个屋子的主人都走了二十多天了,按照道理来说,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里,多少应该会有蜘蛛进来结网。可是我刚才连墙缝都检查了一遍,这里根本连只蚂蚁都看不见。” 我刚想反驳,马路却眉头一皱道:“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那么回事!” 我道:“马路,你也相信有蛊?” 马路点点头:“记得上次我告诉过你么?我在回上海的时候,查过很多关于蛊术方面的资料,这其中就有如何观察别人家里是否有养蛊的方法,那个方法和小道士,哦风灵子说的一般无二。” 风灵子见我似乎还不大相信他的话,走到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伸手一抹然后把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道:“你看,一点灰尘都没有!这代表什么?” 我道:“就算我相信你们说的,可是为什么西亚她们没有提醒我们呢?西亚姐妹可是养蛊用蛊的专家!” 跟马路和风灵子相比,很明显我宁愿相信西亚和逹亚。 马路突然站起来道:“你们等会,我去问问西亚!” 等马路出去,风灵子打开他那个黑色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两根红色大蜡烛点了起来,然后还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纸符,用中指和食指凌空在上面划了几个形状,嘴里伊里哇啦的念了几句就把符贴在了门框上。 他这个举动我倒是见怪不怪了,和电影里那些抓僵尸的道士动作差不多。 马路很快回来了,进门就说道:“西亚说,这个房子里,的确有蛊!” 19节 收心练蛊 见我神色紧张,马路赶紧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个蛊是‘护院蛊’,不会害人的!” 我好奇道:“护院蛊?那是什么东西?” 马路道:“顾名思义,护院护院,就是保护家宅安宁的蛊!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风灵子在旁边接口道:“关于护院蛊,我倒也听说过不少!” 马路也有点好奇道:“哦,你倒说来听听!” 风灵子道:“苗疆养蛊的习俗,起源于元末明初。最原始的蛊,当算这护院蛊。养蛊之人最早养蛊的初衷,乃是保护家宅安宁,以免受到野兽以及鼠蚁虫鸟的危害。可是到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一些专门害人的毒辣手段。至于最早养蛊的作用,倒是渐渐被人们淡忘了!慢慢的,后人就把护院蛊理解为只要蛊术害到了别人就是对自己家宅有利,就像洛古的老婆,就是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我和马路倒是都还没有听过这一说,只知道苗疆蛊术向来都是以害人为目的,哪还知道有什么护院蛊的说法,听到风灵子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好奇心大增。 见风灵子说了几句又不说话了,我问道:“这护院蛊数属于什么类别的?” 风灵子道:“听我师傅说起,养蛊人所精通的蛊术是什么类别,护院蛊就是什么类别。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房子在半山腰上,首先可以排除水蛊的可能。按我估计,多半是物蛊或者是土蛊。不过我倒没想到,早就被人淡忘了的护院蛊居然还存在世上。” 我想了想道:“小道士,你不是学茅山道术的么?怎么我见你对这蛊术倒是精通得很!” 风灵子笑笑道:“既然我敢来苗疆找对手,肯定是要先对蛊术有所了解!在我祖师爷那个年代,可没有少和苗疆蛊师斗法。所以在我茅山一脉,有很多法术都是专门针对苗疆蛊师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祖上不少人用命和血才换来的!” 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茅山弟子,和苗疆誓不两立吗?” 风灵子摇摇头笑道:“浪子兄弟,你看我风灵子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么?我前来苗疆,只为印证自己的能力,不为仇恨。” 虽然风灵子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我心里却始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具体不对劲在什么地方,我却又说不上来。 虽然离开了那片诡异的大森林。但是这个村子还是处于一种非常原始的状态。我这才注意到,呼玛的房间里居然连电灯都没有。幸好小道士随身携带的蜡烛,还能让房间里看起来有些光亮。 仓皇的奔逃了好几天下来,今天晚上终于得已好好休息。看到三人挤在一张床上实在拥挤,我干脆就在地板上和衣一躺。尽量的放松着自己的四肢,一身轻松的感受着这种弥足珍贵的宁静。 离开上海已经半年了,出来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却已是深秋。屋顶上一阵阵呼啸的秋风扫过,落叶的沙沙声像雨点般在房顶上响起。 回想起这半年的时光,几乎每一天都在惊慌和不安中度过。我觉得自己似乎像是某部玄幻小说中的主角一样,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虽然和逹亚在一起偶尔能够让我感到一种幸福和充实,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 想到自己现在居然需要两个女人在外面保护,我心里就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待在这个地方,让我找不到一点方向。马路现在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恨不得现在就走,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当然,就算要走,我也要带上逹亚。我亲爱的哑巴老婆! 虽然达伊叫我们逃到了这里,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而且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安全。既然我们可以轻易的找到这里,那么都刚部族呢?唔玛卡部族呢? 他们一样能够找到这里,现在我们已经杀死了他们那么多人。我相信只要我们还在苗疆,那么他们的追杀将永无止境。 上一次对付那个绿袍人,西亚就已经出动了两只“蛊王”。那么下一次,我们又拿什么和他们对抗? 马路呻吟着翻了个身,我扭头看了看沉睡的他。心里始终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在上海的时候,他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拿着比多数人都高的薪水。就因为陪我来了苗疆,现在终日惶惶不安的度日,他已经比起我们刚进苗疆的时候瘦了好大一圈,加上满脸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老头。 我又突然想起在我刚醒来的时候他的那种接近癫狂的状态,让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怪异。本来我以为,他是因为不想让我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才假装告诉我爱上了西亚的,但是从这段时间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没有说谎。 可是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依然不知道这种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告诉自己,要想带着逹亚离开这里远走高飞的话。我首先得把肚子里这个东西干掉! 本来以为晚上能够好好安睡一宿,却没想到心里安定下来,却涌起了这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思量了一番之后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我干脆起床从袋子里拿出西亚前不久给我的那颗铁钉,放在手里把玩起来。 这颗铁钉也是蛊的一种,是属于物蛊类的“钉子蛊”。 钉子蛊比起我上次用的篾片蛊不论在使用难度还是威力上,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在第一次中蛊的时候,我就曾经去查过一些关于蛊的资料。 外面流传的说法是:所谓的蛊就是用一些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攻击对方,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就叫做“蛊”。而且制蛊的时间,必须要在每年的端午节这一天。因为只有在端午节这一天的时候,才是一年中阳气最旺的时候。 等我真正开始学习了蛊术才知道,外面所流传的那些关于蛊的资料完全是冰山一角。 首先是蛊的种类,大大小小加起来居然有三千多种。外面所谓的那种“蛊”,只能算蛊术里面一个很小的类别。一般的‘虫蛊’、‘土蛊’、‘兽蛊’比较经常用到这种制蛊的方法。 而比如物蛊、灵蛊、血蛊以及巫蛊这些蛊,就不是这样制作的了。 想想也是,把一些篾片,铁钉,树枝什么的放在一起它们自己会打架么?当然不会! 不过有一点倒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论什么类别,什么种类的蛊,必须要在端午节这天制成才能用。 由于西亚说话我听不懂,马路也知之甚少,所以我现在对蛊的了解也非常有限。 手里的这个钉子蛊和普通人家常见的铁钉差不多,大约一寸半左右长短。唯一不同的是,钉子蛊上面没有了那个铁钉的帽子。 这个钉子蛊是西亚早就做好了的,我现在只需要学着怎么去控制它。 控制钉子蛊的原理和控制篾片蛊的原理差不多,不过难度相对而言要高上许多。 原因是篾片蛊本身取自于有生命力的竹子,而钉子蛊则是个毫无生命力的死物。 所谓对蛊的操控其实就是在人与蛊之间建立起一种精神上的联系,当蛊和人之间达到一种心随意动的的状态的时候,那么这个蛊就算能用了。 不过要是人和蛊之间还没有达到完全的默契而强行使用的话,那么就会想一些小说中写的练功走火入魔一样轻则吐血,重则身亡。 还有就是当自己的蛊术被对方破了的时候,那么自己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这就是蛊术反噬。上次西亚和逹亚在攻击那个绿袍人的时候,自己放出去的蛊被打落在地,二人口吐鲜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把钉子蛊竖着放右手在掌心,然后手心慢慢收拢,让钉子蛊的尖端刺在我中指的指尖下来第二个关节处,钉子蛊的末端则顶住掌心。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慢慢的试图和钉子蛊建立精神上的联系。 蛊和普通物品最大的区别是:所有的蛊都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处理,使得它具有了一定的“灵性”。这种处理的手段也各不相同,有的是用药水,有的是用火烧;有的是用施蛊者的鲜血,头发,眼泪甚至口水。 钉子蛊的制作方法据说是要先放在一种药水里泡上七天,然后制蛊者用自己的头发把钉子蛊全部缠上一遍之后放进火里烧。而这种火也非常有讲究,据说是只能用制蛊者的衣服烧起来的火才有效。(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衣服其实是需要女人沾了月经的) 要是换做几个月前的我,早就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了。但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 我收心凝神,开始慢慢的感觉钉子蛊在我的掌心从冰凉到温热,当钉子蛊吸收了我的体温,变得和我体温相同的时候,我就感到它似乎在我手心里消失了! 睁开眼睛,我刚想看看钉子蛊是否还在我手心里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风灵子贴在门框上的那道符像是被人用绳子拉着一般,缓缓的对着我飘了过来。 20节 妖童再现 夜深,烛火昏黄。 当那个符对着我飘过来的时候,我恰好睁开眼睛。 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道符居然停下了! 它就这样飘在我面前,下半截轻轻的随着门缝里吹进来的风轻轻的摆动着,似乎在“看着”我。 桌子上的蜡烛狠狠的跳动了几下,房间里忽明忽暗让我心里越来越紧张。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符,发觉自己的眼睛似乎紧紧的被它吸住,再也挪不开半分。符上面用朱砂画出来的咒语似乎突然间活了过来,我看见它似乎在那张黄色的纸上慢慢蠕动。同时我的视线居然也跟着它的蠕动一起忽远忽近,让我看它的时候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接着我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感,似乎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马上睡去。 我喉咙发干,趁着自己还有点清醒,张嘴就想把风灵子叫醒。我想只有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我刚一张嘴,那道符就瞬间冲到我的面前,像是胶带一般紧紧贴在我嘴巴上,把我的声音全部拦回了肚子里。我一边瞪大眼睛惊恐的回头,一边用手在地板上使劲的锤了几下想要提醒马路和小道士。 却没想到回头一看,风灵子盘腿坐在床上正一脸阴邪的闭着眼睛念动着咒语,马路依旧睡得很沉。 等我反应过来这是风灵子搞的鬼的时候,那道符已经开始慢慢的变长,把我一圈一圈的像是缠绷带一般缠了个结结实实。 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感到那条“绷带“缠到我的脖子,我的,到了我腰部的时候,我双手已经无法动弹。 不过掌心里突然一疼,我就感到手里的钉子蛊刺进了我的掌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不少,但是现在却已经无能为力。 那道符“嗖嗖“几下就把我包成了一个粽子。 我感到掌心里的血流了出来。 门外一阵脚步声,我心里一喜,嘴里呜呜的叫了几声就听见外面传来西亚的声音。 马路还是没有醒,我现在怀疑他一定是被风灵子施了什么手段晕过去了。 就在西亚他们敲了两下门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身上一松,绑在我身上的那道符一下子就变回了原样然后“嘭”的一下在我眼前烧了起来。 我赶紧跳起来拍打了几下,却听到床上“噗”的一声响起,风灵子口吐鲜血软绵绵的倒在了马路身上。 顾不上这许多,我赶紧冲到门口把门打开,西亚和逹亚就冲了进来。 那道符现在还未燃尽,西亚和逹亚冲进来带起一阵风把还剩下的半截符卷了起来,火借风势,刹那就烧了个干干净净,几片灰烬飘了飘,转瞬就碎掉了。 西亚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也一脸疑惑的看看她苦于无法交流。她跑到床边把马路的头抬起,翻了翻马路的眼皮然后拿起桌上一个还剩下半杯水的杯子,倒了点水在手心接着浇在了马路的后脑勺上面,很快马路就皱着眉头有些痛苦的样子醒了过来一脸疑惑。 马路醒来先是对西亚说了句话,见西亚摇头又赶紧问我:“浪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指了指扑倒在他身上的风灵子:“要问他才知道!” 马路这才看见风灵子盘腿趴在他身上,被子上全是血迹,下意识的缩了缩脚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睡那么死?”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马路说了一遍,马路这时候已经下了床,站在床边脸色铁青看着风灵子道:“他?他想干什么?” 风灵子刚才一口血吐出来之后,扑倒在床上一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我一眼看过去,他脸色有点发青,牙关紧咬。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我冷冷说道:“我说他为什么会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原来是一直想在暗中找机会对我们下手!” 马路这时候也把刚才的事情对西亚说了一遍,西亚沉思了一会,然后走到床边,一把撕开了风灵子的衣服。 马路想了想说道:“他既然要害我们,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昏死过去呢?难道暗中有人帮我们?” 马路话音刚落,西亚却脸色大变的站了起来很快对马路说了句话。马路马上把头伸向了风灵子的胸口,看着刚才被西亚撕开衣服的地方。 我也跟着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看到在风灵子心窝正中处,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凸起,而凸起的那部分,分明是一张小孩子的脸! 那张脸,和上次我们在八里渠见到的那个被提着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一样的像是刚从沸水里爬出来的螃蟹般通红的小脸,一样的眼里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都在往外面流着丝丝的血迹。 我一眼看过去,发现那张脸居然还在望着我笑! 看到这副画面,我从头到脚连同心窝里都感到似乎有几千几百条毛毛虫在爬一样。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我忍不住心里有些焦躁,脱口说了一句:“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逹亚这时候就站在我身边,她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不过估计听出了我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惊恐的颤抖,赶紧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心用力的握了握。马路则正在和西亚交谈,过了一会他才对我说道:“看来想要害我们的人,不是风灵子。而是他早就中了都刚部族的‘人头蛊’,被蛊术控制了心神,所以才会对我们暗下杀手!” 见不是风灵子有心要害我们,我心里稍微觉得一点安慰。毕竟风灵子这几天下来给我的印象不算太坏,多一个朋友就少了一个敌人。 于是我说道:“不是他就好,那快让西亚帮他把蛊术解了吧,否则身边放个这样的定时炸弹,我们可不安全。” 马路摇摇头:“他中的这个蛊,西亚也解不了!” “什么?”我一把抓住马路的手臂:“你说西亚也解不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把他绑起来?” 马路脸色变了变叹口气:“不用了,他刚才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别说站起来害人了,恐怕连多活几天都成问题。” “可是……”我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眼了看西亚,西亚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几人沉默了一会,我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等死?” 马路皱皱眉头:“那不然我们还能怎么样呢?既然西亚说他没救了,那就只能等死!” 我走到床边,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个粉红的小孩脸,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 看着风灵子命悬一线我却无能为力,刚才对他的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突然想起那天对付那个小孩子的情况,于是对马路说道:“上次不是我吐了一口血破了那个人的蛊术么?你问西亚,现在我要是对着这个肉瘤吐口血会不会有用?” 马路回头问了问西亚转头对我说道:“没用的,那个蛊刚才你已经破过了!” 我道:“刚才?我什么时候破了?” 马路道:“你的手上不是还在流血么?” “你是说?我的血???” 马路道:“是的,西亚说你好像是什么“乌贡”之体,你的血对这种阴邪的蛊术天生就有克制的作用!” 乌贡之体?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风灵子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五月初五出生,还说过什么纯阳体质。难道风灵子口中的纯阳就是西亚所说的乌贡? 五月初五,不就正好是制蛊的那一天么? 冥冥中似乎有根看不见的线,就这样把我和这些神秘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想到这一点,我原本疑惑的一些事情也豁然开朗。 难怪那个老太婆会莫名其妙的对我下蛊,让我五月十三回苗疆。想必是她当时就是看出了我拥有这种体质,而这种体质恰好是都刚部族那边的血巫师的克星。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甚至在怀疑,会不会有一天我掉进某个山谷,然后捡到一本书,书名叫做:九阳神功。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让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如果这真是个梦的话,也一定是个噩梦!我转头看了看逹亚,也许这个噩梦唯一让我感到有点安慰的地方,就是因为逹亚的存在而多了几分浪漫的色彩吧。 西亚和逹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马路也干脆把床让给了风灵子,和我一样躺在了地板上。 我问道:“马路,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再回上海?” 马路道:“还回去干什么呢?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 我道:“难道你对外面的世界就没有一点眷念么?” 马路突然叹了口气:“浪子,也许你还能回去,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吃惊的坐了起来:“为什么?” 马路把手臂放在额头上,转头脸色古怪的看着我说道:“我中了蛊,而且,我并不想解掉。” 我道:“为什么?我想要是我们现在去好好和西亚说说,她说不定会帮我们解掉的!就算她不帮我们解掉,那么我们以后也可以自己解掉!” 马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把头转了过去:“达伊在我身上下的蛊,西亚早就帮我解了。我现在不想解的蛊,是西亚下在我身上的!” 21节 嗜血妖童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我和马路同时被吵醒了。 吵醒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吐血昏迷的小道士风灵子。 我当时睡得正香,就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我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就看到风灵子痛苦的捂着胸口,在床上不断的翻滚。 我还没有动作,马路已经跳起来把他紧紧的按在了床上,我走过去一看,风灵子双手按住的地方,正好是那个像小孩的脸一般的肉瘤上。 当马路把风灵子的手使劲的拿开,我才瞪大眼睛发现,那个肉瘤居然变得比昨天晚上清晰了许多,它居然在生长! 如果说昨天晚上我们发现的时候,它还是一张凸起的脸的话,那么现在,那个肉瘤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脑袋! 仿佛那个小孩子一直都藏在风灵子的肚子里,而现在,他从风灵子的肚子里抬起了头! 从他七孔里流出来的血丝明显比昨天晚上多了一些,风灵子的整个胸膛都被鲜血染红。我鼻子里闻到一种带着古怪腥味的味道,偶尔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让人反胃的恶臭。 风灵子一直紧闭着眼睛,汗水已经湿透全身,我甚至能看到他紧咬的牙关在不断的颤抖。不止是他的脸颊上的肌肉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颤抖,时不时的还伴随着一次次激烈的抽搐。 马路看了一眼风灵子抬头对我说了句:“他很痛苦!” 逹亚和西亚也被吵醒了,很快就冲了进来。 我突然觉得一阵后怕,如果昨晚在我和马路熟睡的时候,风灵子再次被人控制住了向我们下杀手的话,那么说不定我现在和马路已经成了两具尸体。更或者,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风灵子还在不断的惨叫。 西亚和逹亚进来看到风灵子胸口的异状也是一脸的震惊,西亚对马路摇摇头说了几句话我就看见马路脸色发白,咬紧了牙关。 我赶紧问:“怎么了?!” 马路咬了咬嘴唇才对我说道:“西亚说……她说,她说要帮风灵子结束这种痛苦,只有一个办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心跳不断在加快。我知道西亚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把风灵子杀死!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这样做!”我坚决的反对道。 马路道:“可是我们现在毫无办法,而且过不了两天他也会死去,你也看出来了,他现在根本就是生不如死!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中了蛊,随时都可能失去心智而变成一个杀人傀儡!” 我道:“不管怎么样,就算他要死,就算我们束手无策,就算他现在是个杀人傀儡,但是我们不能自己动手把他杀掉。起码他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 马路转头对西亚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西亚看了我一眼,马上又对马路说了几句话。 马路对我说道:“西亚对我说,等到他胸口的那个妖童完全生长出来的时候,也就是风灵子的死期。而那个妖童要是完全生长出来离开了风灵子的身体的话,那么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就算是你的乌贡之血也拿他没有办法!” 我吃惊道:“你说,这个鬼东西会长出来,离开风灵子的身体?!” 马路毫不犹豫的答道:“是的!今天是头,明天是上半身,后天就是下半身了。而等到那个妖童完全长成,则会成为一个集合了都刚部族的血巫术和茅山道术共同传承的血妖童!这个妖童到底有多厉害,西亚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个血妖童绝对能轻松解决掉我们手里的这两只‘蛊王’。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血妖童成形之前把风灵子杀死,也就是说,只要风灵子不在血妖童成型之前死,那么我们就全部都会死!” 我喉咙发干,心里开始不断的挣扎了起来。不过旋即又想到,既然西亚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掉风灵子以阻止血妖童的成形,那我是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了的,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对马路说道:“要不我们再等一天吧,如果明天还是没有办法的话,我就不阻拦你们。” 马路又回头和西亚交谈了几句,看到他和西亚见亲密的样子,我却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想起昨天晚上马路对我说的话,西亚在和马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对马路下了蛊。 而这种蛊,虽然对人的身体造不成不大的伤害,但是在我看来,却远远比上的伤害更严重。 这个蛊名字叫做:爱情蛊! 虽然马路一再的在我面前表示,他很爱西亚,所以自己完全愿意承受这种蛊,但是我却对他的话有点不相信。 谁又能分清楚他到底是真心的爱上了西亚还是蛊的作用呢? 西亚虽然有好几次都愿意帮马路把爱情蛊解掉,但是马路却一次次的拒绝了。我想马路自己也在怀疑吧,怀疑自己一旦把这个蛊解掉,就真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爱西亚。 ——那会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所以马路现在宁愿让蛊留在自己的体内,他对我说:不管是蛊还是我真心的。起码我现在能感觉到和西亚在一起,我很幸福很满足就够了。不是么? 虽然知道他说的并不全对,但是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是啊,只要能够让自己觉得满足,让自己觉得开心,管它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着呢? 我突然想到:逹亚会不会也早就对我下过爱情蛊了呢? 我本来想找个东西把风灵子绑起来,以免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起来伤人。但是西亚却拦住了我,马路说道:“现在妖童已经抬头,他不会再被控制了!” 白天的时候,马路去外面抓回来一只野兔。由于逹亚和西亚不吃,所以我和马路两个人把野兔扒皮烤净,大口的撕咬起来。 我问了马路一个我很早就想问的问题:“在原来那个村子里,我们整天吃的是些什么东西?!” 马路神秘的笑笑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反而被他把胃口吊了起来,问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马路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我知道了的时候,我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而且整整三天吃不下东西!” “到底是什么?” “用苗疆的话说,叫做‘乌脱’。” “乌脱又是什么?” 马路突然带点残忍的表情看着我道:“蛆!粪坑里经常可以看见的那种。” 我瞪大眼睛看了他半天,终于还是觉得喉咙里一股东西涌上来,“哇”的一口把刚吃进去的野兔吐得连渣都不剩! 蛆!!我在苗疆吃了几个月的居然是蛆! 吐完了,我一脸恶心的问道:“难道西亚和逹亚她们天天吃的也是那些东西?” 马路看道我浪费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的笑道:“当然不是!” 我道:“那为什么要给我们吃那些东西?”说完我又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马路道:“蛊多的地方,空气里往往会带一些或多或少的蛊毒。所以我们才必须吃那些东西来抵抗蛊毒。你见过有中毒而死的蛆么?” 我皱皱眉头,张嘴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不过一整天下来,似乎都觉得自己嘴里有一股大粪的味道。 那种让人想要把肠子的吐出来的恶心感觉,狠狠的折磨了我好半天。 晚上的时候,西亚和逹亚居然把行李全部搬进了我们所在的房间。看架势今晚她们也准备和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马路看我不解,赶紧说道:“西亚说,今天晚上都刚部族的人很有可能要来!” 我道:“她怎么知道的?” 马路道:“因为风灵子身上的血妖童对他们来说,比我们手上的蛊王还要重要!” 我道:“既然血妖童如此厉害,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多炼几个出来?” 马路道:“我开始也在想这个问题,所以今天才问的西亚。西亚对我说,血妖童并不是想炼就能炼得成的。血妖童成形的两个必要条件就是施主和寄主身上必须一个是巫术和蛊术都精通的集合体,而另一个则必须是蛊术和灵术都精通的集合体才能炼成。这样一来,血妖童才能同时传承到蛊术和灵术以及巫术的力量而变得异常强大!” “蛊术和灵术?你的意思是说,风灵子的道术就是所谓的灵术,可是蛊术呢?风灵子也精通蛊术吗?” 马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西亚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所根据的。 我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风灵子,他现在似乎也已经挣扎到没有力气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偶尔还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 天刚黑下来,西亚就吹灭了桌子上的半截蜡烛。逹亚拉着我的手心靠在我肩膀上,我们四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地板上等待着都刚部落的人。 这一夜,又将是无法安宁的一个夜晚。 今天晚上,我们还能不能像前几次一样有惊无险的躲过袭击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22节 茅屋惊魂 黑暗中我不由得轻轻问了问马路:“为什么西亚白天的时候没有做出一点点防备的样子?难道她肯定白天的时候都刚部族不敢来袭击吗?” 马路悄悄道:“蛊本身就属于一种暗器,只有在晚上的时候使用才能发挥出蛊的最大威力。黑暗中出手才容易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千百年来用蛊的人都养成了在晚上决斗的习惯!”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不过眼下说不定都刚部落的人就在门外,也容不得我想太多。 外面的风依旧带着轻微的沙沙声刮过屋顶,偶尔还有几声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传来。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一点的动静,我只能竖起耳朵去感觉周围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外面的风好像停了,屋子里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这种强烈的安静感带给我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捏了捏右手,手里是刚才逹亚给我的一个篾片蛊。上次我用的那个已经被那个绿袍人断成了两截。而手里这个,不用说一定是逹亚自己在用的。 可是我拿着这个篾片蛊在手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精神波动。这个蛊虽然是早就做好了的,可是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祭蛊,现在拿在我手里也无疑只是一块普通的篾片而已。 我相信逹亚也早就知道这一点,她这样做,无非是想要让我给自己多一点信心而已。 想到逹亚的体贴,我心里又是一热。 难道这就是爱情蛊的威力么? 我们在房间里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了,外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我不由得伸直了有些发麻的双腿,精神也开始慢慢的松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逹亚捂着我的手突然一紧! 然后我就听到房子外面传来一声“噼啪,乓!”的轻响,然后似乎还有一声轻微的闷哼。 就在我刚意识到有人来了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就栽倒在地! 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我就直接倒了下去! 接下来我听到接二连三的“咚咚咚”的声音响起,不用说,我们几人全部倒在了地板上。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突然间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脑子能想,耳朵能听,但是连把自己的眼皮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有力气发出声音了。 我相信西亚,逹亚和马路他们现在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 外面传来几声轻微的说话声,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倒下了。 由于我倒下的时候,耳朵刚好贴着地板,而地板又全是木板做成的,所以当那几个人走进房子的时候,脚步声非常清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听到他们从大门口走进来,一声惨叫伴随着“嘭”的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有个人倒在了地板上还在痛苦的挣扎。 木板传来“咚咚”声和“嘎吱嘎吱”的响声。 有个人严厉的说了句话,似乎在呵斥什么人。 不过很快那个撞击在地板上的挣扎声就停止了,脚步声又变得清晰了起来。已经到了外面那个房间的门口。 根据脚步声判断,大概还有四到五个人左右。 那阵脚步声进了外面那个房间似乎站在门口就停下了。不一会我就听到“夺夺夺”的几声响起之后,那几个人才重新走动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我们这个房间。 离我们这个房间越近,他们的脚步就越缓慢。 房间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看来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不过似乎门刚被推开,推门的人就又停下了,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正想他们为什么会停下,却突然听到一声带着非常惊异的轻呼,然后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膜,那几个人似乎在往门外退去! 他们为什么到了门口却反而要逃跑? 从那声轻呼中我估计房间里似乎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难道西亚和逹亚她们没有和我一样被制住? 可是她们为什么不发出一点声音? 而且就算是西亚和逹亚没有被他们制住的话,他们的脚步也不应该如此惊慌。能够在西亚和逹亚都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就把我放倒的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推间门遇到了什么? 那几个人退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我听到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狠狠的吼了一句什么,然后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好像房间门被什么东西撞了开来! 接着我却突然意外的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又是和刚才一样的有人倒地的声音。不过这次倒下去的人倒是比刚才那个人安静了许多,我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声想起,就突然没了声音。 接着外面又传来乒乒乓乓似乎是打斗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有人闷哼,有人惨叫,有人吐血,有人倒地的声音。 我躺在地上,心里越来越感到惊慌和震惊。 现在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拦住那几个人的不是西亚和逹亚了。可是会是谁一句话也不说的就帮我们拦住了那么多人?而且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由始至终,我丝毫没有听到房间里有过一点点的脚步声。 可是很明显那几个人是在推间门才看到“他“的,那么我为什么听不到一点脚步声呢?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房子外面传来一阵“伊里哇啦“的阴森森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念动咒语。 外面那个房间的打斗还没有结束,不过这时候似乎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动了,除了脚步声,我还听到有人在不断的喘息。 房子外面的咒语声响起,房间里的人飞快的叫了几句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听到两个脚步声刹那间就到了房子外面。 这时候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指头动了动。 不对,是有人碰到了我的手指头。 我现在全身还是没有半点力气,那个人动了动我的手指头见我没有反应,又轻轻的动了我一下。 是谁? 我觉得背上升起一股凉意,我们几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还有谁在这个房间里,动我的手指头? 我没来得及多想,那个东西又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手指。 这时候我感觉到,那个“东西”是冰凉的,湿乎乎的。 像是人的舌头,却又绝对不是人的舌头。 我突然想起床上的风灵子肚子上的那个血妖童,难道他已经成形了? 我越来越感到害怕,但是全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唯一能表达我现在的恐惧的,就是呼吸越来越急促。 那个东西似乎对我的手指很好奇,现在动我的手指的节奏也越来越快。我心里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感到恐惧!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早就“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就跳起来逃跑了。 可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动弹,连牙齿打颤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一股气憋在喉咙里想叫也叫不出来! 不过恐惧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东西动了我几下之后,我却突然感到手指一痛,然后就感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 我能清楚的感到有几个尖利的东西一上一下的刺进了我的手指,接着我的手指被一个湿润的东西包住,然后那个东西在慢慢的蠕动,似乎在我的血液! “啊!!”这种恐惧实在非人所能承受,我居然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喉咙里憋着的那股气突然迸发了出来,我大叫出声,跳起来甩掉手指上的那个东西就往外面冲! 我宁愿死在都刚部落的人手上,起码能来个痛快!要是被这东西一点点吸干我的血而死,我想想全身都发软! 不过刚蹦出去我又突然愣住了!我居然能叫能跑能跳了?!! 原本消失的力气突然又回来了!我很怪异的想到:我现在又是我自己的了!外面的咒语声并没有被我的惊叫打断,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里面依旧漆黑如墨,我觉得脖子上丝丝嗖嗖的凉风吹过,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得退了几步。 可是退回几步却发现自己一脚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惊魂未定的我再一次全身汗毛倒竖的跳了起来! 这一条却又让我“轰”的一声撞在了一个木头架子上,让我早就几乎崩断了弦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我全身的恐惧变成了一种疯狂的愤怒! 随手抓起被自己撞到的木头架子,我大吼一声:“去的妖魔鬼怪!老子不怕你,来啊!来啊!”说着我把架子高高的举过头顶,对着房间的门口扔了出去,然后又像疯子一般冲出去,再次抓起快要散架的架子看也没看门外就像不要命了一般甩手就砸了出去! 一边砸我一边嘴里在怒吼,把心里郁积已久的怒气全部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其实我是因为心里实在太过于害怕才借着愤怒去不断的弄出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可是我把那个快要散架的架子扔出去,转身准备寻找一些另外可以供我发泄的器具的时候,我却突然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因为我用尽力气扔出去的那个架子,居然像扔进了虚空一般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它似乎被我扔到空中就消失了,根本没有落地的声音响起! 23节 血战血巫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往门外看了一眼,才突地瞪大眼睛。 由于刚才过度的惊吓,使我几乎忘记了门外还有都刚部落的人。 而我这一眼看出去才看到,我扔出去的那个木头架子,被两个黑衣人稳稳托住。 他们之所以要拖住那个架子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架子正好落在一个布置得像神坛一样的东西上面。 而我扔出去的架子,则不偏不倚的差点就直接砸在了那个神坛上。 所谓的神坛,其实是一块大约半米见方的黑布,黑布平铺在地上,布的中间摆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灰色罐子,罐子里是一种像是什么动物的鲜血,我似乎还看到在那罐血里面有东西在慢慢的蠕动。 罐子的旁边,放着两只黑色的拇指粗细的蜡烛,插蜡烛用的烛台,居然是两个像婴儿头一样的东西。 而在那个罐子的前面,还摆着一个比中间的罐子略小一号的红色罐子,罐子用黑布蒙着。 神坛的正对面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灰发老者,老者须发皆张,双目紧闭,盘腿坐在神坛前双手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不断的念动什么咒语。 而另外两个接住我的木架子的黑衣人,看见我出现在门口,突然就把架子对我一扔,同时跟在架子后面向我扑了过来。 我赶紧一侧身就向房间里闪了进去,脚后跟猛的一痛,我知道是被那个架子砸伤了。不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伤,我没命的摸黑跑进去,一共摔倒了三次才跑到里面那个房间的门口。 不过刚跑到门口,我的脚步又迟疑了起来。 那个咬我手指吸我的血的东西肯定还在里面!我该怎么办? 其实这时候已经容不得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因为就在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就被人狠狠的从后面箍紧了脖子。 我用力的抓住箍住我脖子的那只手,试图将他的手臂从我的脖子上一开,就觉得腰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个冰冷的东西从我的肋骨下面刺进了我的肚子里。 那是一把刀! 这一次疼痛还没有结束,我又感到那把刀迅速的抽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刀斜斜的从我的小腹捅了进去。 我忍不住喉咙里无意识的发出一种咯咯的怪声,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居然大呼一声把我脖子上的那条手臂扳开然后转头就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求生的让我变得无限疯狂,我刚一口咬下去,还没来得及撕开他的皮肉,他却突然浑身一软就倒了下去。而还有一个黑影却把拿在手里的刀一丢,就像疯了一般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的往门口逃。可是还没逃到门口,就扑通倒地,四肢无意识的抽搐了几下,死了。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又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个东西缠在了我的腰上! 我猛的伸手一摸,却摸到一条滑腻腻的有点黏手的冰凉的东西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腰上缠了刚好一圈。 同时,我似乎感到腰间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不过脑子里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突然想起外面还有一个老头,我赶紧跑出去抄起刚才被摔烂的木架子的一个脚,就拎着着约两米长的木条走了出去。 那个老者依旧双目紧闭,额头上汗珠隐现,藏在胡子和头发下的脸色似乎有点痛苦。 我顾不上这许多,一棍子就对着他神坛上的那个装血的罐子捅了过去。 “啪”的一下罐子被我捅了个四分五裂,罐子里的鲜血瞬间沁入黑布里面然后罐子里跳出来一条浑身赤红,像是被剥了皮一样的小蛇。 那个老者在罐子被我捅破的同时,突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瞪着我,额头青筋暴突,嘴巴动了动然后一股血箭“噗”的从他嘴里喷出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挥起手里的木条,又是一棍子捣在了那个红色的罐子上! 妈个比的!老子让你用妖法来害人,捅死你!捅死你! 红色的罐子被我这一捅,居然没有破,翻滚着就沿着边上的斜坡一路叮叮当当的滚了下去,不一会便没了声音。 老者还在不断吐血,瘫倒在地一脸怨恨的看着我,似乎一双眼珠马上就要凸出来飞过来咬我! 就在我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眼珠就真的凸了出来,不过倒是没有飞过来咬我,而是“噗噗”两下就从他的眼眶里掉下来,混进了刚才被我捅破的罐子里流出来的血水里。 老者这时候才发出一声划破寂静的惨叫,捂住脸上的两个血洞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他的叫声从对面的蛇头山上回荡过来:“啊……啊……啊……啊” 他翻滚在地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神坛上的蜡烛,蜡烛洒在他身上点燃了他的衣角,瞬间便全身燃烧了起来。 当他发现自己着火了的时候,火势已经点燃了他的头发胡子。 空气里传来一股皮毛烧焦的恶臭,我赶紧退了几步,看着他在火焰里不断的扑腾,心里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感觉。 他似乎还想向我求救,一边扑腾着一边朝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爬了过去。 我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从呼叫到呻吟,然后从呻吟到渐渐的没了声音。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关对自己说:“不能救他,千万不能救他!” 熊熊的火焰在他身上足足烧了一分多钟才渐渐熄灭,我看着那段漆黑的冒着青烟的尸体,捂着鼻子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一截蜡烛走回了房间。 腰间那个冰凉的东西现在居然有了温度,它缠住的地方正好是我被捅的伤口处,所以我虽然被狠狠的捅了两刀,在那个东西缠住我之后,我的伤口就没有往外面流血。 回到第一个房间,我看见地上躺了五具尸体。门口的那具尸体,也就是捅了我两刀的那个家伙双手还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凸出,舌头伸出来老长。 而另外刚才箍住我脖子的黑衣人则是喉咙处破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现在都还在不停的咕噜咕噜往外冒着鲜血。一双眼睛同样睁得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其它三个人有一个是眉心破了个洞,脑浆和鲜血流了一脸。一个是脖子上有一条深红带点乌黑的指头粗细的印记,陷进去大约有半寸深,几乎把他的整个脑袋都勒了下来。 死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最惨,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整张脸上的皮都没有了!乌青的血管暴露在我眼前像是几条大大小小的蚯蚓爬在他的脸上。没有眼皮覆盖的眼珠一个掉了出来悬挂在太阳穴边上,另一个则被他自己抓在了手里。 我忍不住全身抖了一下,像是被鬼追着一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了西亚和逹亚他们所在的那个房间。 他们三个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我想了想知道马路现在肯定能听到我说话,于是对马路说道:“马路,你们放心,没事了!” 看完了他们几个,我又走到床边举着蜡烛照了照风灵子的胸口,那个浑身赤红的血妖童现在已经完全露出了两个肩膀,看样子很快就要在风灵子的胸口上坐起来! 我把蜡烛放在桌子上,稍微喘了几口气,束手无策。 突然想到自己的腰间还有个东西缠住,我赶紧拿过蜡烛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缠在我腰上的,居然是一条二指粗细,浑身有着黏液的东西,那个东西身上有着许多淡淡的深绿色的纹路,就像一条皮带一般紧紧的缠在我腰上,偶尔还能看到它的身子轻轻的蠕动一下。 不过我看了半天,却也找不到它的头在哪里。 现在我的脑子非常乱,好几个疑问缠在我心头。 怎么才能让马路他们醒来? 刚才是谁救了我们杀了那几个人? 我腰间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晚上都刚部落的人还会不会再一次的来袭击我们?那个老头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我解决了? 想了半天我丝毫没有一点主意,最后我还是把蜡烛轻轻一吹,就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屏息凝视起来。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必须要坚守一个晚上。万一都刚部落的人再次来袭击,起码我还能抵挡片刻。 我只希望刚才出手帮助我们的人还没有离开,也许,他现在说不定正在某个角落偷偷看着我呢! 一直等了一个晚上,有好几次我都差点睡了过去,不过我还是坚持了过来。 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天亮之后,我打算到外面用冷水抹一把脸。 可是刚走到门外我就再一次的愣住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我看见了都刚部族的人,而是看见了一群蚂蚁。 一群蚂蚁当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我现在看到的这群蚂蚁,不但让我感到奇怪,而且觉得相当诡异! 这种蚂蚁是乡村地方非常常见的那种黑色蚂蚁,俗称“汗蚂蚁”。 让我感到诡异的是:这群蚂蚁爬行在门外的一块石板上,整整齐齐的排列出四个汉字:等我回来! 24节 呼玛村长 我以为自己眼花,吃力的揉了揉眼睛。 眼前还是那四个字:等我回来! ——谁? 回到房间没多久,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困。 昨晚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我身上挨的两刀刺进去很深,要不是腰间那个奇怪的东西像腰带般紧紧缠住了我的伤口,我想我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加上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而且神经一直处于超级紧张状态,所以看到天一亮,我的精神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那个缠在我腰上的东西居然不见了,现在包在我腰上的,是一块干净洁白的纱布。 我居然躺在了风灵子昨晚躺的那张床上。 逹亚就坐在我面前,眼波温柔的看着我。 我虚弱的对逹亚露出一个笑脸,逹亚把脸凑了上来,轻轻的靠在我的胸口。 我转头看了看,风灵子已经不在床上了。 ——难道西亚他们已经对他下了手? 逹亚他们是怎么醒来的呢? 西亚和马路去了哪里? 几个问题一下子冲上我的脑海,我赶紧拍了拍逹亚的背,她一抬头我已经坐了起来,顾不上腰间的疼痛和发软的双脚,我跌跌撞撞的就向外面跑去 外面那个房间的一地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收拾得很整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门外太阳已经偏西,看来已经到了下午。 转眼间我已经冲到了大堂,大堂里没有一个人影。我跑到门外,那截烧焦的尸体也不见了,连点灰也没有留下,地上只有一点紫黑色的淤血证明昨天晚上的事情并不是我在做梦。 “马路!”我冲到门外,不由的叫了一声,逹亚也跟在我后面有点担心的看着我,我却听到马路欣喜的声音从房子后面传来:“浪子,我们在房子后面!” 他们在房子后面干什么?难道是在处理那些尸体? 逹亚对我指了指,我就看见房子旁边有一条小路绕向了屋子后面。二话不说我拉起逹亚的手就跑了过去。 刚绕过去就看见在屋子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很小的茅屋。 茅屋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 我直接朝着茅屋泡过去,然后就看到屋子里面有三个人,不应该说是四个。 风灵子的上衣被脱了下来,躺在一张竹子制成的椅子上,看样子还没有醒来,马路他们也并没有杀掉他。 在椅子的四周,分别点着一只白色的蜡烛,椅子的旁边还有一个石头凳子,凳子上放着一把血淋淋的小刀和几块带血的白布,旁边还有一个竹筒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而背对着门蹲在风灵子面前的一个背影,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那个人正低头似乎在摆弄什么东西。 西亚和马路站在那个人的两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人的面前。 马路看到我赶紧走过来扶着我道:“你都昏迷了两天了,终于醒了!” “什么?我昏迷了两天!?” 马路道:“是啊!我们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昏迷在了地上。” 我道:“对了,你们怎么醒来的?” 马路指指蹲在地上那个人道:“是呼玛救醒我们的!” 原来他就是呼玛?可是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了,那风灵子他?那个血妖童呢? 我赶紧问道:“那……那个血妖童呢?” 这时候那个蹲在地上的呼玛头也不回的开口道:“你放心,有我老爷子在,莫得事!” 接着我看见他缓缓站起来才回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笑意道:“想不到啊!硬是巧得很!” 呼玛脸上虽然皱纹不少,却也神采奕奕。额头上到右眼的眼角处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像一条蜈蚣般随着他眉毛的耸动而蜿蜒。看起来多了几分诡异。 我见他说的也是当地话,我赶紧用当地话问道:“啷么回事?你是啥子时候回来的?” 呼玛居然很惬意的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这两天可把我老人家累坏老!我先回去喝口水,等会在慢慢摆!”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不过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大妮子,你在这里看好那个小道士,要是他有反应,你就拿竹筒筒头的沙子打他!”说完又看看我和马路:“你们两个,跟我回去,我有点事情和你们讲!” 跟在呼玛的后面回到了大堂里,他示意我和马路坐下之后,先满满的泡了一壶高山茶,然后砸吧砸吧的喝了几口看着我道:“你不是有话要问我么?” 我赶紧道:“心头是有好多疑问,就是不晓得该先问哪个。” 呼玛挥挥手:“年轻娃儿,说话流汤滴水的咋子,想到啥子你就问我啥子!” 我道:“第一个问题是:你晓不晓得前天晚上救我们的是哪个?” 呼玛眯着眼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是我,也是你自己!开始救你们的,是我养在屋头的小虫虫。后头那个血巫师来了,我才和他斗起了法就管不上你们了,哪个晓得我的那个小虫虫被你身上的血吸引了过去咬了你两口,没想到倒把你咬醒了。要不是你醒过来赏了那个老乌龟一棍子,我可能都看不到你们了!” 我道:“那……难道我早上看到的蚂蚁写的字,也是你弄的?” 呼玛道:“是的,是我弄的!那天晚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过了常德。本来当天晚上我就想连夜赶路回来的,那个晓得半路上的时候我就感到放在屋头的小虫虫沾了血,我就晓得出事老。” 我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小虫虫,是不是就是后头缠在我腰杆上的那个东西?那到底是啥子?” 呼玛道:“那是蚂蝗的嘛,山上的干蚂蝗!老子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 我道:“那小道士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个血妖童成形了没得?” 呼玛道:“你娃儿,问题还多得很。既然有我老人家出手,那小道士当然没得危险。终于那个血妖童嘛,你以后就晓得老!” 我张张嘴还想说话,呼玛却挥挥手阻止道:“好了,现在该我问你的问题了!大妮子已经把你们的来历跟我讲过一遍了,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下你。” 一直在听我们说话的马路道:“老人家,您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呼玛把手挥了挥然后指指我:“哎,还是你来回答。跟他两个讲话不安逸,那啥子普通话我听得不是很懂!” 我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呼玛也挺可爱的,笑笑道:“要得!” 呼玛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几眼才道:“你是五月初五生的?” 我道:“是的,五月初五,端阳那天生的!” 呼玛又问道:“那是啥子时辰你晓得不?” 我道:“这个我倒不晓得!” 呼玛又道:“你和我们家那个小妮子结婚了?” 我道:“是啊,想必这些他们应该跟你讲了吧?!” 呼玛却是眼睛一瞪:“你们真结婚了?讲老实话!同房没得?” 我楞了下道:“这,同房…。倒还没有。” 呼玛有点怒道:“既然结了婚,为啥子不同房?难道你嫌弃我们小妮子不会说话!?” 我赶紧道:“不,你不要误会。逹亚虽然不会讲话,但是比起一般的女娃儿来,好上何止千百倍?我只是觉得这种长辈点名结婚的方式,对她不公平!” 呼玛道:“有啥子不公平的?既然长辈开了口,那她就是你的人!” 我干笑了两声,实在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呼玛纠缠,于是问道:“不知道你还有你其它问题要问的没得?” 呼玛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少跟老子拐弯弯,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完!我们小妮子的心思,我就不相信你不晓得,既然她没有反对,就是表示同意!你还有啥子过场要走?” 我见他有点蛮横了起来,心里也有点不服气:“既然我和逹亚已经结成了夫妻,这些事就是我们的事!你老人家要管,也管不了我们夫妻自己的事吧!” 呼玛怔了怔,似乎也找不到话来反驳我,不过嘴上还是不服输:“管不了我也要管!总之现在你是小妮子的夫家,你就不要有啥子花花心肠。既然你们两个已经答应了达伊这辈子要留在这边,就不能反悔!虽然这里已经出了卡勒村,但是那个承诺在我这里同样有效!” 听呼玛这么一说,我心里又凉了半截。难道他看出来我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思了? 不可能啊,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许是故意在试探我而已,想到这里我有点‘生气’的样子对呼玛说道: “男人大丈夫,连吐泡口水都要钉在地上!我既然答应了,又如何会反悔?你老人家也未免看不起人了吧!” 呼玛脸色变了变,声音低了许多:“你们这些过江客,花花肠子多得很!” 我怒道:“过江客?你现在还在说我们是过江客!既然你当我们是过江客,那么为啥子要让西亚和逹亚和我们结婚?既然我们答应了留在这里,那么就不再是过江客,而是这里的众多父老兄弟里头的一份子!” 说完我还觉得不解气:“不要忘记了,你的儿子现在也在大城市里。难道你的儿子也成了过江客?也不是你家的人了么?也靠不住了么?!” 25节 学蛊之路 这么一顶撞他,呼玛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好!看来是我错怪你娃娃了!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由得指指马路奇怪道:“你为啥子不放心我?倒是对我这个兄弟放心得很?” 呼玛道:“你这个兄弟嘛,我倒是随便他,他如果想走,我随时放他走!” 我纳闷了,不自觉的说了句普通话:“这是为什么啊?” 呼玛眼睛一白:“没得为啥子!反正你就是不能走!明天开始,我教你们两个学蛊!” 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看看马路,马路神色古怪的对我摊了摊手。 我现在才知道,那天晚上我之所以能够一棍子捅翻了那个老头的祭台,是因为那老头正全神贯注的和呼玛斗法。那个老头子的来历也不简单,居然是都刚部落唯一仅剩两名的‘法老’。 所谓的‘法老’就是不但精通都刚部族的血巫术,同时也精通都刚部族的血蛊的人。 在都刚部族里,‘法老’的地位仅次于部族的族长。 可是呼玛当时应该还远在几十里之外,怎么就能察觉到这里的动静?而且还能够和那个老头隔空斗法。 ——看来这个呼玛也不简单啊! 和马路聊了一会我才知道,呼玛居然是达伊的弟弟!他是因为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卷入那些部族的斗争中,为这个部族保住一条血脉才被达伊赶出了村子。 而风灵子则是在进苗疆的时候,就被都刚部族的蛊师下了人头蛊,另外也中了血巫师的巫术才在身上长了个血妖童。 不过既然风灵子被呼玛救了下来,那么看来那个血妖童也肯定被呼玛消灭了。 我想想那个让人心悸的小孩脑袋,就禁不住全身汗毛倒竖。 半个月后。 也许是知道了呼玛的厉害,都刚部族那边的人倒是没有再出现过。 呼玛这段时间一直在传授我们关于蛊术的一些基本知识,我和马路对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倒是非常的感兴趣。 比起当初西亚教我们的那些东西来,呼玛所教我们的则是让我们对蛊术有了一个更多更全面的了解。 根据呼玛的说法,在我们原来所在的那个大林子深处,除了我们的这个部族,一共还有其它六个部族的存在。 其中最强大的,当然要算以血蛊和血巫术为主的都刚部族。另外还有以水蛊为主的唔玛卡部族;以植物蛊为主的木塔部族;以兽蛊为主的黑库部族;以飞天蛊为主的呀日部族以及以虫蛊为主的苗须部族。 风灵子也在昏迷了七天后醒了过来,我第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他胸口的那个大洞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看到我自然是一脸的感激,我想起自己曾经还怀疑过他的为人,不由得心里有一点难以道出的歉疚。 而且风灵子还透露了一个消息给我:他已经答应了呼玛,他也将和我们一样永远留在这里,等他伤好之后,就和我们一起向呼玛学习蛊术。 我当时有点意外,风灵子却笑着一脸向往的告诉我:“我早就对这些苗疆的蛊术深深向往,就算呼玛不愿意教我蛊术,我也有想过要一辈子留在这里,求他教我!” 听到风灵子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成了一个心怀鬼胎的异类。 除了我,似乎已经没有人想要离开这里了。 可是我呢?我难道真的就一辈子留在这深山里。和一大堆的毒虫以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诡异蛊师巫师打交道么? 老实说,我不愿意! 这里的蛊术虽然吸引我,我对逹亚虽然也深深的喜欢。可是我一直还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风灵子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深山里长大,这里的世界和他以前生活的世界几乎没什么两样。 马路愿意留下来,是因为爱上了西亚,又或者,是因为那个“爱情蛊”。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这里的诱惑远远比不上我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重要。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原本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家庭和睦,生活幸福。突然有一天,一个人给你你一辈子都想不到的金钱、大堆的美女。然后告诉你,要想得到这些,你必须离开你身边认识的所有人,离开你所有熟悉的东西。 ——如果是你,你愿意么? 是我,我不愿意。 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学会了使用篾片蛊、钉子蛊、石头蛊以及蚂蚁蛊的使用方法。石头蛊在上次逹亚对付蟒蛇的时候已经用过,我现在才知道当时她之所以把石头蛊丢在蟒蛇的面前而不是直接砸进它的身体,那是因为,石头蛊本身就属于一种类似于‘机关’性质一样的蛊,必须要中蛊者自己触碰到才能中蛊。 用容易明白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石头蛊其实是一种被动蛊。 操控这种被动蛊不需要花太多的精神,所以我短短两天下来就能完全使用了。 ——有难度的是蚂蚁蛊。 蚂蚁蛊虽然只有一只蚂蚁,但是既然要以伤害人为目的,那么一只蚂蚁肯定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所以使用蚂蚁蛊的方法是:蚂蚁蛊都是用蚁后做成,先要操控这一只已经制成了蛊的蚁后。然后再用这只蚂蚁蛊去操控其它的蚂蚁。 ——那是相当的困难。 我用了整整七天,然后才勉强能操控这只蚂蚁蛊。接下来又花了七天,才让它控制住了别的蚂蚁。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现在每次只能控制住一只别的蚂蚁。 每次当我想要控制另一只的时候,这只就惊慌失措的逃跑了。 别说呼玛骂我笨了,连马路都为我着急了很多次。 我也一直不知道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我真的很笨么? 不过还好,逹亚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每当我着急出汗的时候,她总是及时的掏出小手帕为我擦干净汗水,然后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在这种眼神的鼓励下,我似乎也从来都不觉得疲累。 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我都在和这只蚁后打着交道。我想要是这只蚁后是个女人的话,估计都已经爱上我了。 ——可是我还是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有好几次我实在焦急了,只好无奈的唱起了歌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这该死的蚁后,让我心在痛泪在流…… 每次我一哼歌,逹亚就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以为我在和她说话。 我也经常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的肩膀,她的脸。对她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听得到却听不懂,可是你就算能说我也一样听不懂。 每次这个时候,我心里都有个想法,要是能够有一天让逹亚开口说话,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交换。 ——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在我们开始学习蛊术两个月后,呼玛单独的把我叫到了房子后面的那个茅屋里。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他看我学习蛊术的进度太慢而对我不满意想要教训我? 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呼玛进了屋子之后看我一眼说道:“你晓不晓得我喊你来干什么?” 我道:“我已经用心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咋会学得这么慢。你要骂我我也没办法!” 呼玛突然笑了笑:“你以为我今天喊你来是要教训你的?” 我狐疑的看了呼玛一眼没有说话,呼玛却伸手从床下拿出一个红色的坛子,坛子上面也用红布包着。这个坛子大概小水桶大小,坛子上面还雕刻着奇怪的纹路。 拿出坛子之后,呼玛直接递到了我面前:“这是你的东西!” 我大吃一惊的看着这个坛子道:“我的东西?我咋个会有这样子的东西?你搞错了!” 呼玛道:“莫得错,就是你的东西!” 我道:“那这是啥子东西嘛?我哪里可能有偌么大个东西搁在你这里我还不晓得?!” 呼玛道:“你打开来看下子就晓得了撒!我老人家已经帮你保管了两个月了!” 我满脸狐疑的接过这个坛子,坛子里似乎装满了什么东西有点沉。 我轻轻的晃了晃,发现里面似乎装的全是水。 难道是酒?这个坛子倒像是古时候那些用来装女儿红的坛子。 我笑道:“呼玛?你咋个突然想起请我喝酒了,还找个这样子的借口!” 呼玛眼睛一瞪:“哪个请你喝酒了!” 我道:“你这个坛坛头,装的不是酒么?” 呼玛忍不住眉头皱了皱:“你先给老子打开来看看里头到底是啥子!” 我闻言赶紧把坛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解开绑住红布的绳子把红布一掀,马上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坛子里扑面而来。 连坛子里到底是什么我都没看清楚就赶紧捂住鼻子道:“啥子鬼东西?那么臭!” 呼玛突然笑了笑:“啥子鬼东西,你看了不就晓得了?” 我捂紧鼻子一步步走过去往坛子里一看,魂都差点飞了出来! 坛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坛子红色的液体,就像上次被我捅翻的那个都刚部族的‘法老’面前的罐子里装的东西一样! 最让我感到全身冰凉的是:在那红色的液体里,浮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脑袋,然后那个脑袋上的小眼睛突然睁开,就对我发出一种让我全身如同被冰针扎一般诡异的笑容。 26节 妖童之主 血妖童!!! 我的脑子里瞬间被这三个子占满。 连退三步,我身上的一个寒噤才打了出来,嗫嚅着对呼玛道:“这这这,这不是那个血妖童吗?” 呼玛看着我神色古怪的笑道:“是撒!” 我道:“它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东西了?” 呼玛道:“你现在是它的主人,它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是它的主人?呼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不是被你消灭了么?” 呼玛正色道:“它本来是要被我灭了的,但是我却突然发现你可以操控它!” 我脸色大变道:“我?不是吧?你看我连个蚂蚁蛊都练不好,莫讲这个血妖童了!” 呼玛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道:“我讲了你能控制它,你就是能控制它!你是不相信我老头子说的话么?” 我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坛子,坛子里依旧一片血红。虽然现在看不到那个血妖童,但是它的那双流血的双眼和咧开对着我笑的那张脸让我不断的打着寒噤。 我一咬牙坚定的说道:“就算我能控制它,我也不愿意控制它。我是蛊师,不是巫师。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蛊师带着小鬼满山跑的?” 呼玛张张嘴似乎还想说话,我却一溜烟就跑出了茅屋,似乎那个血妖童在我背后追着我一般。 可是就在我刚出门口,从心底里突然诡异的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拉长了音调:“爸——爸…” 我不由得双脚一软,一个扑腾就摔了一跤。三两下爬起来,捂着耳朵就跑回了房间。 逹亚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赶紧跑上来抓着我的手,戒备的看着我身后。 我只好安慰的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天!刚才心里的那个声音,真的是那个血妖童发出来的吗? 它居然叫我‘爸爸’,我想想都觉得有种快要晕厥的念头。 这种感觉,比起第一次我中蛊的时候看见我皮肤里爬满了蚂蝗的时候还要让我感到恐惧。 蚂蝗虽然让我恐惧,但是起码它不会诡异的跑到我的心里,然后阴森森的对我叫上一句:爸——爸…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全身颤抖了一下。逹亚看看我的表情,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害怕。瞪大眼睛看了我两眼,然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我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呼玛的骂声:“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拼了半条命才救活了那个道士还留下了这个血妖童。那个娃娃居然怕成那个样子!还算个男人嘛?” 接着我就听到逹亚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哀求什么。 我赶紧冲出去,就看到逹亚跪在呼玛的面前不断的比划着什么一脸焦急。 呼玛怒气冲冲的看了逹亚一样道:“你还来帮他求情,现在已经晚了!血妖童已经用他的血重生了过来,就认定了他是主人家。要是现在灭了血妖童,他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我见到逹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大是不忍。几步冲过去我拉起逹亚道:“算了,莫求他!既然那个血妖童是我的,那么我就永远把它关在那个坛子里头!” 这句话明显是我说给呼玛听的,呼玛气的一跺脚不断的用手指指了指我:“哎!你想气死我这条老命哦,有好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现在送在你面前来了你倒是不要了!” 我把逹亚拉进怀里道:“别个要是别个的事,我就是不想要!” 呼玛深深的吸了吸气镇定了一下道:“你不想要?那我问你,你跟着我学蛊是为了啥子?你好几次差点死在苗疆是为了啥子?” 我道:“就算是死,你也不能逼着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呼玛道:“好!既然你不愿意养它,我也没得办法强求你!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从血妖童见光之后的第七天起,每隔四十九天都要喝一回主人的血。要是三天之内喝不到,血妖童就会叛主,到时候是见一个人咬一个人,我看你如何收场!不光是这样子,血妖童叛主之后第一个想咬死的人,就是它原来的主人!是养还是不养,你自己衡量清楚!” 我当时也正在气头上,这个呼玛老东西,也不事先问我愿不愿意就弄个小鬼给我养。现在倒还来嘲笑我胆小了! 我怒道:“不养就是不养,要咬死就来咬死我!咬死我也是你害的!” 呼玛闻言突然一愣,然后看了我几眼才把头一低,狠狠一跺脚长叹了一声就走了。 逹亚见我生气,脸上带点哀求的样子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一疼,赶紧换了副笑脸挂在脸上,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傻丫头,你去求呼玛干什么!心疼死我了!” 晚上的时候,马路他们练蛊回来不久找到我说道:“浪子,你今天和呼玛吵架了?” 我本来就有点为今天的冲动感到后悔,讪讪道:“他居然让那个血妖童认我为主!马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玩意儿,那是人能养的么?” 马路叹口气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呼玛,当时他也是问过我和西亚的意见的。因为你昏迷不醒,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我皱皱眉头道:“我是真的不想养那么个鬼东西,现在我想到它那个样子心里都还忍不住发憷!” 马路道:“可是那个东西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可以和都刚部族抗衡的法宝。当时呼玛也是想到因为你的特殊体质,所以学蛊的进度会比我们慢许多,才冒着生命危险把血妖童留了下来。” 我没好气的说道:“他留下来还不是为了保护这个部族的两只‘蛊王’不被其它部族抢走,他能冒什么危险!“ 马路道:“西亚对我说,呼玛施术留下血妖童,起码耗去了三年的阳寿!” 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马路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今天西亚才告诉我的!浪子,你这次太冲动了。” 我想了想道:“也许吧,我今天不该那样顶撞呼玛。可是那个血妖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养的!” 马路叹了口气道:“随便你,你不想养自然有你的理由,我尊重你的意见!” 听马路的口气,他似乎也对我不愿意养血妖童感到有些不理解。 可是我想如果这事发生在他身上的话,他会坦然接受吗?虽然这些东西在土生土长的苗人眼里看来,是很正常的东西,可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于震撼了。 要让我带着一个全身流血的小孩子在身边,我估计每天连醒着都会做噩梦的。 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它睁开流着血的双眼,咧着一张空洞而血腥的嘴巴对我诡异的微笑,心里似乎又一次的响起了那个声音:爸——爸…… 我再一次暴走在崩溃的边缘。 当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突然从梦里惊喜。 心里再一次很明显的响起那个声音:爸——爸……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似乎感觉到它就在我的身边,门缝里飘进来的丝丝凉风仿佛像是它的呼吸一般让我觉得脊背上传来一阵阵的寒意。 我赶紧躺下把自己全身都捂进被子里,却丝毫不敢闭上眼睛, 我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那个东西就从坛子里爬出来,害怕我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他在我枕头边上望着我笑,张开的嘴里流下大团的鲜血,把我的枕头染红一大片…… ——这种恐怖的感觉,渗透到了我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 第二天,我连走路都远远的绕开那个石头房子,生怕一走近就被它发现我然后又开始叫我。 看到呼玛的时候,他脸上似乎怒意未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本来还想向他道歉的,但是看到他这种态度,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想想也懒得理他了。 我今天还是要继续练我练了快两个月的蚂蚁蛊。 马路的进步比我快得多,他现在已经在脖子上挂了一条红色的小蛇,开始练蛇蛊了。 而风灵子则是一手拿把桃木剑,一手却拿着条半尺来长的蚯蚓,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他却甚是得意的说道:“浪子,你要加油哦!我比你后学都超过你了。蚂蚁蛊那么简单你怎么练两个月都不会?哎!!!”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从袋子里掏出装着蚂蚁蛊的那截竹管,然后拔开塞子把它放了出来。 这里是我事先就找到的一个离蚂蚁窝比较近一点的地方,放出蚂蚁蛊之后,我就开始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然后右手中指抵住眉心开始和蚂蚁蛊进行精神联系。 没想到这次我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蚂蚁蛊的精神波动,而且感觉这次的精神波动比以往强上了许多。 狐疑之下,我猛的拿开中指,睁开了眼睛。却突然惊喜的发现,现在即便是我睁着眼睛也能完全的感到蚂蚁蛊的精神力量。 要知道我现在还是练蛊阶段,是不可能像真正在战斗中那样睁着眼睛就能把蛊放出去的! 可是我现在却睁大了眼睛,虽然感觉蚂蚁蛊的精神力比我闭着眼睛的时候弱了一些,但是已经足够比我以前闭着眼睛的时候所能感觉到的还要多了! 现在我已经完全感觉到,地上的这只蚂蚁蛊,几乎完全的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27节 妖童之力 我开始尝试着让它对周围的蚂蚁发出信号,不一会地上就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蚂蚁! 然后我顺着蚂蚁蛊的精神力量去感知其它的蚂蚁,发现我居然已经能够准确无误的控制每一只蚂蚁的行动! ——我甚至还让一只蚂蚁在地上翻了两个跟斗! 蚂蚁群还在不断地增加,很快在我面前大约一丈见方的地上全是黑乎乎的蚂蚁。 我不由得为自己的“杰作”呆了呆,天!这是我弄出来的吗? 在我的控制下,蚂蚁开始排成一条直线爬上了树干。我看了看前面不远出的风灵子,忽然心里一动,整个蚁群就波浪般全部朝着风灵子爬了过去。 然后我悄悄的跟在蚁群后面,躲在一丛灌木丛里偷偷看着风灵子的反应。 一开始风灵子还掐死了两只蚂蚁,不过随即他就大叫了一声突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啊!!好多的蚂蚁!” 不过看了看他也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望着我刚才的地方叫道:“浪子!你给我死出来!” 我跳出去笑道:“怎么样?现在我算不算学会蚂蚁蛊了?” 风灵子撇撇嘴:“不就蚂蚁蛊么?我早在一个月以前就会了!不过…。”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蚂蚁脸色古怪的说道:“我一次只能控制一百来只!” 我看了看地上的蚂蚁群,这一片黑压压的何止上万之多? 风灵子看了看我问道:“你是怎么一下子就做到的?” 我心里也正在纳闷,是啊。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以前就算让我急到死,也连两只以上的蚂蚁都控制不住,今天居然一下子就控制了这么多。 我迷茫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发现自己能做到了!” 风灵子拉了我一把:“走,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马路去!” 马路在后山练蛇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的和一头刺猬对峙。 那头刺猬大约有四十来公分长短,全身的尖刺根根倒竖,发出摄人的光芒。 马路把手里的小蛇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冷冷注视着对面的刺猬,正在等待放蛊的机会。 要知道刺猬本身就全身都是刺,唯一能突破的地方就是它的面部。所以面对这样的敌人,在放蛊的时候不但要在精神上与蛊之间有良好的联系,而且还要保证手里的蛊放出去之后,能准确无误的伤害到对方的要害。 蛇本身就不会飞,所以靠的完全是施蛊人控制蛇身的弹力。 这种做法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头刺猬面对着马路,似乎也没有急着攻击的样子,只是冷冷看着马路,时不时的发出一种挑衅的“呼呼”声。 我看到马路轻轻的,缓缓的弯下了腰,然后在地上捡起了一截枯枝。 趁那只刺猬没注意的瞬间,马路就把枯枝对着刺猬弹了过去,刺猬猛的脑袋一缩,全身就滚成了一团,那截枯枝“夺”的一下就被它的刺扎了进去,挂在了它的身上。 接着就看见它的身子抖了抖,枯枝被抖到了地上,它的脑袋也再次的伸了出来,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马路已经看准时机,没看见他手里有任何动作,一道红光闪过,刺猬再一次的把头缩进身体里的时候,我就看到在它头部的那个孔里,只剩下一截蛇尾还在外面。 接下来我就看到刺猬开始不断的在地上翻滚,身上的刺挑起了大堆的枯叶把它整个身子都几乎包裹在里面,不一会,刺猬滚成的那个球停了下来,马路的那条小蛇缓缓的从球里的枯叶中吐着信子钻了出来。 风灵子这才轻轻的鼓了鼓掌道:“厉害厉害!” 马路回头一看是我们,把蛇收进袋子道:“你们怎么来了!?” 风灵子道:“我们是来想你报喜的,浪子今天突然发飙,已经学会蚂蚁蛊了!” 马路一脸喜色的看着我:“哇,那要恭喜你了浪子!” 我笑笑道:“两个月下来才学会,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 风灵子瞪大眼睛道:“那不一样啊!你刚才放出来的那只蚂蚁蛊,起码带动了两万只蚂蚁!” 马路也脸色变了变:“不,不是吧?” 风灵子道:“来,浪子,你再表演一次给他看!” 我也有心想验证一下刚才到底是不是偶然的机会才驱动了那么多的蚂蚁,于是再次放出了蚂蚁蛊。 这一次还是和刚才一样,我连眼睛都没有闭,很快就听到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四周的蚂蚁成群结队的冲了过来! 马路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我,一脸不信的神色道:“这——这,太不可能了吧?!” 我停止了催动蚂蚁蛊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马路脸色古怪的看了看地上的蚂蚁道:“怎么可能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无奈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一上来,就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学会用蚂蚁蛊很久了一样,轻易的就操控起来了!” 马路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笑笑道:“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一会西亚她们过来,我问下她!” 没想到等西亚她们到来,听马路把我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了之后,她却说出了一个我非常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马路面色古怪的对我说:“西亚说这正是那个血妖童带给你的效果。因为你乌贡体质的影响,本身阳气过旺,所以对这些精神上的控制能力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这就是你为什么以前两个月都控制不住蚂蚁蛊的原因。而血妖童认主睁眼之后,它本身的这种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你也能随时使用,所以你才能一下就能控制这么多的蚂蚁。” 听马路说完,我不禁感到沮丧。闹了半天,却原来是那个血妖童的功劳。 刚才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中午的时候,我有些郁闷的坐在地上吃着逹亚为我带来的干粮。却忍不住手上一抖,那个发自心底却又似乎很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爸——爸…… 我脸色发白的抓起装水的竹筒咕噜噜灌了几大口才稳定了心神,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逹亚看见我我脸上的异色,一脸关切的看着我,为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虽然勉强的定了定心神,但是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这两天似乎每到中午和半夜的时候,这个声音都会莫名的叫上我一次,让我寝食难安。我看了看逹亚,要是她能听懂我的话该多好,起码在这个时候,我很想能够听到她的安慰。 逹亚看见我眼含深意的看着她,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目光闪动,眼里似乎流露出一种坚定的神情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呼玛再一次找到了我,把我叫到屋子旁边的山坡上。我对我说道:“如何?现在应该晓得这个血妖童对你有多大的帮助了撒?” 我道:“再有帮助又如何?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么个鬼东西。” 呼玛长长的吸了一口烟,目光望着对面的蛇头山许久才道:“血妖童睁眼已经三天了,要是再有四天喝不到你的血,恐怕……” 我道:“恐怕什么?” 呼玛叹口气道:“如果血妖童四天内喝不到主人的血,到时候发起狂来连我都没得办法阻止。”说完他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受到威胁,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没得?” 我道:“不就是喝血么?你拿个碗来,我放点血给你拿去喂它就是!反正我再不想看到那个东西!” 呼玛怒道:“老子还用你教?你以为血妖童是啥子东西?拿碗能装过去我还用得着来求你?” 我道:“那不然怎样?” 呼玛也被我弄得上了脾气:“老子告诉你,血妖童只喝活血!你愿意养就养,不愿意养老子就在血妖童发狂之前一刀解决了你!你自己想清楚!” 我这两天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被呼玛这么一大声呵斥,也火气上升,大声说道:“解决就解决,有种你就现在把老子解决了!想让老子养小鬼,你做梦!” 说完我就猛一转身打算回屋,却看到逹亚正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我几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逹亚的肩膀道:“逹亚,虽然你听不懂,我还是想对你说,我真的不想养那个鬼东西。我想你能理解我,也只有你能理解我对吗?” 说完我心里也升起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感觉。 马路虽然说支持我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希望我能够养那个小鬼的。现在看来,真正支持我的人,就只剩下不会说话的逹亚了。 可是逹亚虽然支持我,却始终无法开口说话。 进入苗疆一来虽然九死一生,但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一种无助的寂寞感交织在心头。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马路却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我:逹亚不见了! ——逹亚不见了? 我赶紧拉着马路跑出去,然后想要问西亚逹亚怎么会不见了。 见到西亚之后,她只让马路传给我一句话:逹亚带走了自己养的所有的蛊,昨天下半夜的时候就不见了! 28节 人血之祭 —逹亚居然不见了? 她一个人,又不会说话,对外面的世界又不熟悉,她能去哪里? 马路安慰我:“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她只是出去走走。毕竟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朋友。” 风灵子却在旁边问道:“能找到逹亚的头发么?我们茅山道术里有一种追魂法,只要有她的头发就能找到她在哪里!” 马路赶紧对西亚说了几句,西亚在枕头边上很快就找到了一根长长的头发道:“这,我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我早就心急如焚,把头发接过来说道:“不管是不是她的,让风灵子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说完我就赶紧把头发递给了风灵子,风灵子对我说道:“浪子,你也不能太心急。我要先布置一个法坛才能施法。你们顺便去帮我找点母狗的小便和公鸡头上的鸡冠血来。” 鸡冠血很容易就弄到了。 村子里母狗也很多,可是这母狗尿倒让我们为难了! 马路和我静静的盯着前面这只换身黄毛的母狗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但是它却连一点撒尿的迹象也没有,时不时的的还对我和马路龇龇它尖利的犬牙。 马路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母狗道:“要不,我们想办法给它灌点水下去?” 我心里那个着急啊,风灵子早就布置好了法坛,在上面已经催了我们好几次了。为了催尿,我们甚至还弄了一大碗稀粥给这条狗吃了下去。 可是它现在依旧躺在地上懒洋洋的看着我们,一点尿意也没有的样子。 就在我们焦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洛古一手拿着个碗一手捂着鼻子呼哧呼哧的跑了上来,看到我们了就乐呵呵的喊道:“小哥子,尿来了!尿来了!” 我我赶紧跑上去接过洛古手里的碗,碗里黄色的液体还热乎乎的散发着骚臭味。洛古一边喘气一边道: “哎呀呀,听倒讲你们需要这个东西,我叫我小女儿拿起碗守在我家那条大花狗边上才接到这么半碗,你看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赶紧端起狗尿就往呼玛的家里冲。 风灵子的法坛就布置在呼玛家的堂屋里,我进去一看,只见四周有缝的地方都被挂上了黑布。我和马路刚进堂屋,风灵子就把大门关上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接着才又看见火光一闪,风灵子手上“噗”的燃气了一道符,然后他左手食指和中指捻着这道符点亮了神坛上了七根蜡烛,嘴里“呖呖诺诺”念念有词。 接着我就看见他把母狗尿和鸡冠血混在一起,然后把那根头发也放了进去,手指一抖,右手指间又多了一道符。 他在蜡烛上把这道符点燃,然后把剩下的符灰混进了盛着鸡冠血、母狗尿和逹亚头发的那个碗里,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罗盘。 接着我看见他居然左手把罗盘托住,右手却端起那个有符灰,母狗尿的碗就一口喝进嘴里然后“噗”的把那碗红得发黑的东西喷在了罗盘上。 接着他放下右手的碗,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块画着八卦图案的一尺见方的布,盖在了罗盘上面。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点恶心,小道士却浑然未觉般,抓个小铃铛在手上一边围着神坛转了一圈嘴里一边念叨:“二郎神君,安慰身形。弟子魂魄,对仗纷纭。哮天神犬,五脏玄冥;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敕。” 念完一句话,他也刚好走完一圈。然后就看见他把铃铛“叮”的往神坛上一放,眼里露出意思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逹亚的消息,赶紧问道:“怎么了,知道逹亚在什么地方么?” 风灵子喃喃道:“她现在在我们上次走过的那座大山里,看样子她好像,好像准备回大林子里去!” “什么?”我和马路同时大吃一惊! ——逹亚回去干什么? 呼玛也忍不住一跺脚:“呔呀!这个小妮子,一个人跑回去做啥子?要是万一遇到其它其它部族的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六神无主的在原地愣了半响,忽然就冲进了房间。马路跟在我身后:“浪子,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胡乱的收拾东西一边道:“不行,我要去追逹亚!我要把她追回来,不管她是为什么离开我们,我都要把她追回来,我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马路道:“不行啊浪子,你这样一个人去,能不能找到逹亚不说,要是万一被其它部族的人发现,那你不要命了?” 我一把抓住马路的手臂坚定的说道:“马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想想,要是今天去的人是西亚,你会不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 马路看了看我说道:“好!你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说完他也开始收拾包裹。 我们二人一人挎上一个包裹,正准备出去,呼玛却在身后怒喝道:“你们两个给老子站住!” 西亚也上前一把拉住马路,眼神甚是复杂。 呼玛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要去可以,给老子把血妖童喂饱了再走!” 我心里实在焦急,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呼玛还要威胁我去喂养血妖童。怒道:“逹亚也是你的亲人,你难道就不管她的死活?现在还要让我去喂那个血妖童?!” 呼玛吼道:“老子不但是逹亚的姥爷,更是这个三头村的村长!小妮子一条命是命,但是我这个村子头的几百条人们现在还在你手上!要不然老子就一巴掌拍死你,逹亚我去救!” 我怒极攻心,现在只想把逹亚快点追回来,一咬牙道:“好,老子现在就去喂小鬼!快带我去!” 呼玛见我终于答应喂血妖童,脸色好看了许多,拉起我就往后面走去。 一走到这个石头房子外面,我的心有开始觉得变得紧张起来。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犹如半夜里猫叫春的那种“呜哇”声,而且还带着些许“扑通”声。我心里忽然有种感觉,我觉得在那个屋子里面,已经有双眼睛从我的心底里看着我。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我踏进房间,呼玛就点亮了一根蜡烛然后拿出那个坛子。 我不想看见那个小鬼,紧紧的闭上眼睛然后对呼玛说道:“你快点让它喝吧!” 呼玛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倒是想快点,可是血妖童本身就有灵性,是快是慢我无法决定!” 说完呼玛又说道:“把手伸出来!” 我闻言把右手伸了出去,呼玛拉住我的手往下面按了按我就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坛子的边上,一股子血腥味已经开始在这个小房子里蔓延开来。 接着我心里一颤,已经感到有个湿乎乎的东西搭上了我的手背。 我心里又一次的响起了那个声音:“爸——爸……” 现在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是的,是它在叫我!就是这个搭上了我手背的东西正呜哇着往我的手臂上爬,而且还在叫我‘爸爸’。 我忍不住身子有点颤抖,眼睛连条缝都不敢睁开。心里一直默默念叨着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给它咬一口就没事了,我还要去救逹亚,不要怕… 不怕不怕,我是不会害怕的。我不会害怕的 血妖童湿乎乎的搭上了我的手背之后,我就感觉到手臂上的屁股像是被章鱼黏住一般有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黏着感顺着我手臂上的毛孔向我全身窜了上来。 接着我就听到一种那个“嗝啦啦”的声音在我身边叫了一下,那种声音就像是小孩子在喝药的时候把药吐在喉咙的那种感觉。 我咬紧牙关,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它的样子,我努力的让自己去想着逹亚。可是脑子这时候却偏偏很不听话的眼前一闪,脑子里就像闪过一幅照片一般浮现出它苍白的脸和流血的眼睛、鼻子、耳朵,还有那张会阴森森望着我咧开来笑的嘴。 此刻我感觉到它已经爬到了我的臂弯处,依然还在一点点的,带着湿乎乎,黏糊糊的身体吸住我的手臂往上面缓缓爬了上来。 ——它为什么还不下口? 难道和电视里的那些吸血鬼一样,要在我脖子上下口么? 我全身毛孔倒竖,都不知道自己起了几层了鸡皮疙瘩。 它爬上了我的肩膀,然后就在我耳朵边上又发出一声“嗝啦啦”的叫声,我觉得脖子上一热,从它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就贴着我的皮肤卷进了我的鼻孔。强烈的腥臊味让我忍不住喉咙里打了个嗝。 它却又是“嗝啦啦”的叫了一声,然后带着粘液的一个手掌似乎伸到了我的脸上。 “嗝啦啦” “嗝啦啦” 它又叫了两声,然后我就感到右边的脸被紧紧吸住,它似乎想把我的脸转过去! “嗝啦啦,嗝啦啦”当我紧紧闭着眼晴把脸转过去之后,就完全的感觉到它的每一下呼吸都喷在我脸上,我屏息凝视,完全憋住了气! 等我转过头之后,却听到它突然“呜哇,呜哇”的叫了几声之后,我就感到自己的两只眼晴突地被紧紧黏住! 我心里猛地一阵惊慌:难道它要从我的眼睛里吸血?! 29节 连亚失踪 虽然我紧紧的闭上了眼晴,但是人的眼皮能有多大的力量? 它黏上了我的眼皮之后,我就感到它似乎想要拉开我的眼皮。 我用力的皱紧了眉头,牙关紧咬。但是眼睛还是被它扒开了一条缝。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它像是刚被剥完皮一般血渗渗的下巴。 ――如果你有曾经看到过被活生生剥掉一层皮的人,你就知道我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有多么的恐怖。 我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全身都要发抖。 ――我甚至想要一把把这个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踩上两脚然后逃离这个鬼地方!什么村民的死活,什么血妖童发狂我都不管了。 可是我还是忍了下来――为了?亚,我什么都愿意忍受。 我的眼睛终于全部睁开来,血妖童的样子也全部落入我的眼里。 和前几次看到的不一样,这次我总算是看到了它全部的样子。看到它全部的样子之后,我就忍不住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差点没一头栽倒下去。 它的全身上下,包括眼珠都是一种鲜血般的血红色,而且皮肤上似乎粘着一层胶质状的东西,让它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皮肤一般血淋淋的一手吸在我肩膀上,一手扒拉着我的眼皮。 看到我睁开眼睛,它就用血红的眼睛‘渴望’的看着我,嘴里不断发出‘嗝啦啦嗝啦啦’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个让我浑身起毛的东西似乎像是小孩子像母亲要奶喝的深情一般,有点渴望的激动。 呼玛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快点在你身上割个口子,喂到它嘴巴里头!” 我赶紧把手指伸进腰间的袋子里,指尖在钉子蛊上面轻轻一划就迅速的拿了出来。 血妖童似乎马上就闻到我鲜血的味道,一低头就双手抱住我的手,嘴巴吸住了我的手指。 我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似乎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吞咽我鲜血的‘咕嘟’声,我甚至感到自己的血正迅速的向指尖冲出去,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被吸干。 ――当然,这仅仅是我在那种状况下的心理作用而已。 因为很快的,我就感到手上一松,血妖童又传来一声“嗝啦啦“的叫声。然后就听到呼玛说道:“要得了!走,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小妮子!” 经过一番整顿,我们一行五人,再一次的踏入了大林子,开始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大山深处,寻找起了?亚的身影。 由于风灵子的追魂术对一个人只能用一次,所以接下来能不能找到?亚,可以说几乎完全要靠我们的运气。 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人明白,?亚孤身一个人回到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亚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自己一个人回来那就证明:她要做的事情肯定是相当的凶险。 三天后的傍晚,我们回到了我当初被达伊救活的那个村子。 村子里仅剩的几个茅屋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和?亚曾经的‘新房’现在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断壁残垣。 ――?亚,你在哪里? 看到眼前的情况,我们所有人心情都和沉重。呼玛静静的站立在达伊以前住的那个屋子前面,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一眼看过去,佝偻着背一脸哀伤模样的他,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西亚静静的站在呼玛身后,眼里却悄无声息的滑下了两行泪水。 我突然很怪异的想到:原来苗疆的女人,也是会流泪的…… 在这里稍微的休息了一会之后,呼玛通知我们:我们必须要连夜赶路,到一个叫做黑库部族的村落里面去寻找一个叫‘米狼’的人。 根据呼玛的描述,黑库部族在‘卡勒村’的南边,要穿过一条小河再翻过一座山头就可以到达黑库部族的地盘。 现在我也才知道,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林子在这些养蛊部族的人嘴里叫做‘母可亚’。我不知道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马路也只能了解个大概,据说苗人嘴里的‘母可亚’就是大地母亲的意思。 而根据我们之前在中国地图上看来,这个地方为湖南、贵州以及广西交界处的南岭山脉一带。南岭山脉北接湖南,南连广西,东靠广东,西边则是贵州重庆一带。 既然黑库部族在卡勒村的南边,我估计已经是在广西境内了。 在有经验的呼玛的带领下,现在虽然我们已经深入了蛊族的腹地,但是一个晚上都还算是平安度过。 在第二天早上日出的时候,我们翻过了山顶,虽然南岭山脉的大森林依旧一眼望不到边,不过在呼玛的指点下,我们已经隐隐能够看到黑库部族的村落。 呼玛指着前方大约一公里处林子里冒出的缕缕青烟道:“前面冒烟的地方,就是兽蛊部族的领地了。” 风灵子问道:“不是说这边的各个部族间都是敌人么?” 呼玛道:“原则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我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米狼’,他曾经带我到黑库部族来过。当时是他们的族长中了‘唔玛卡’部族的蛊术,是我帮他解掉的!所以黑库部族的人一直都欠我一个人情,我相信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很快的,我们就下了山。 森林在我们眼前慢慢的变得开阔了许多,远远的我看见许多的树干被人砍断。一个个的木头房子就建立在了大树的枝桠上面。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忽然间面前就窜出来几头凶神恶煞的灰毛野狼拦住了我们的路。 我们几人都全身戒备,风灵子已经当啷一声拉出了身上的宝剑。 呼玛赶紧对我们挥了挥手:“不要动!” 很快的我们就看见从树杈上的房子里三三两两跳下一群精壮的黝黑的男人,手里拿着各奇形怪状的东西,嘴里不断吆喝着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变得非常寒冷。可是这些男人多数都只是简单的在身上披着一件兽皮制成的衣服,露出两个结实的光膀子。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一点觉得冷的迹象都没有。 他们手里的东西也非常奇怪,有的人手里拿着一截绳子,有的人则是拿着一只竹子制成的竹哨模样的东西。有的人则是拎着一条藤蔓制成的鞭子在手里。 呼玛赶紧用苗语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头上扎着红色头巾的男人站了出来,疑惑的看了我们几眼,然后对呼玛咕噜了几句之后就朝村落里面走去,不一会就领着一个大约30来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脸色古怪的看了我们几眼,和呼玛用苗语说了几句话之后才露出笑容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我们领了进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让马路把刚才他们的对话对我翻译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米狼已经死去很久了。 而那个中年人则是这个部族的族长,名字叫‘哈希罗’,是黑库部族现任的族长。 在几个黑库人的安排下,我和马路、西亚以及风灵子被安排在了一个用两棵大树搭建起来,大约离地有三米左右的房子里。 而呼玛则是和‘哈希罗’走近了整个村落中唯一一个由四棵大树搭建起来的最大的一个房子里。 风灵子等带我们进来的那几个黑库人走了之后,贼头贼脑的足有看了看才低声说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和马路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风灵子道:“不知道,我反正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道:“可能是我们对这里的生活习惯不了解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吧,既然呼玛对他们以前的族长有过救命之恩,相信这里的人还是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说完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房子的外面看起来虽然有些腐朽,但是屋子里显得比较温暖而且很干净。 整个屋子大概有十五平米左右,在屋子的正中间,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兽皮。墙壁上挂着一件蓑衣,一柄树枝拉成的弓,还有一个泛黄的竹筒,竹筒里面装着十来只篾片做成的箭矢。 在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只巨大的熊头,熊头怒目而视着整个屋子,看起来栩栩如生,眼睛里面连一点灰败的迹象都没有。仿佛是有一只活着的熊站在屋子的外面,伸进来一直脑袋看着我们一般。 我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对马路说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寻找?亚么?为什么呼玛会带我们到这里来?” 马路道:“我听西亚和呼玛说话的时候说起过,好像黑库部族这边有一种追踪术可以帮我们尽快的找到?亚。” 呼玛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我和这边的族长说好了,他答应明天就派几个人带上“狼蛊”帮我们一起寻找?亚!” 我道:“‘狼蛊’?” 呼玛笑道:“小子,不晓得了吧?狼蛊的追踪术,可是比狗还要厉害!” 看见寻找?亚的希望终于大了起来,我们都是精神一震,晚上的时候这边的族长还设宴好好的款待了我们一番,不过由于养蛊的人都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我们只是大口的吃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兽的肉。然后喝着一种带着腥臊味的某种野兽的奶。 等到吃完回到为我们安排的那个屋子,月亮都已经爬起来老高。 几人昨夜一夜未睡,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呼玛和风灵子同时发出一声大吼,把我从梦中惊醒! 30节 黑库部族 呼玛和风灵子的惊呼声把我们几人从梦中惊醒。 我刚一有了反应便觉得仿佛是地震般整个屋子都在摇晃,而呼玛已经从门口扑了出去! 西亚瞬间从地上弹起,刚想冲出去却被呼玛堵了回来。 呼玛一边退一边叫道:“狗日的,我们被这些龟孙出卖了!” 风灵子符光一闪,腾的一下手里点亮了几张符,然后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符上弹手就打了出去!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和野兽的哀鸣。 我把钉子蛊摸在手里,焦急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呼玛怒道:“一定是看我们人少,想要夺取我们手上的两只‘蛊王’。不要多说,你们快想办法把墙壁拆掉从后面走,前面我先阻挡!” 马路闻言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狠狠的插进了木板墙壁里,却没想到这种木头似乎很特殊,马路插进去半天也没能把匕首拔出来。 风灵子大声叫道:“让我来!”说完就拔出宝剑在手冲了过来。 而在门口那边,我已经听到呼玛传来一声似乎受伤了一般的闷哼。西亚手里的蜈蚣不断的飞出去又飞回来,每一次出击都能听到一声惨嚎。 而呼玛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蛊出去,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一手的手指紧抵眉心,另一只手却是把食指和中指并拢不断的在地上划着古怪的图形。外面却是惨叫声不断。 风灵子抽出宝剑却没有对着墙壁刺进去,而是虚空挽了个剑花,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张符在剑身上一抹。接着一剑就对着墙壁劈了下去,然后“轰隆”一声巨响,后面的墙壁上被他劈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大窟窿出来! 呼玛大喝:“你们快走!” 我在看到风灵子把门劈开的刹那就心下一喜,打算跟在他们身后先冲出去,却没想到风灵子刚踏出去就马上缩了回来,在他刚才停脚的地方“夺夺夺”的插上了三根闪着银光的东西。 我顺着那个洞往外面一看,不由得嘴里叫苦。 后面也早就被人紧紧包围了起来,整个小屋子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呼玛见我们楞在原地,刚想骂我们,却也看见了后面的状况,脸色一萎叹道:“罢了罢了!大家停手吧。” 说完把头转向外面,大声的说了几句苗语。外面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那个族长出现在外面,一脸阴笑的和呼玛讨价还价了一番之后,呼玛对我们说道:“他答应放你们走,并且派三个人和你们一起去寻找逹亚,不过我和两只‘蛊王’都要留下。” 我道:“那怎么行?没有你,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们怎么能安心的去找逹亚!” 呼玛笑笑道:“小子,你放心,我在这里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们想要的也是两只‘蛊王’而已。你们先去找逹亚,等把逹亚找到了你们就回三头村。” “那不行!”马路道:“就算把你留下,也是权宜之计。要我们先去找逹亚也可以,等找到逹亚之后,我们再回来救你!” 呼玛怒道:“喊你们走你们就走,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快点给老子走!” 我刚想说话,风灵子却悄悄的递了个眼色给我。然后靠近我身边递了个东西在我说理小声道:“你把这个东西给呼玛,让他找机会吃下去。” 我接过来走到呼玛身边,一把抓住呼玛的手道:“呼玛!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在这里多保重,我们找到逹亚之后就回来!”说完赶紧低声道:“这个东西,你找机会吞下去!” 呼玛看了我一眼道:“小子,你们快走!记住,当血妖童再次喊你的时候,就是你喂它喝血的时候!” 说完又对西亚叮嘱了几句,然后西亚拿出身上的‘蛊王’放在了呼玛的手里,我们几人就在黑库人的‘护送’下离开了黑库部族。 出了村子,黑库部族和西亚说了几句话之后,留下了三个年纪比较轻的黑库人,然后我就看见西亚从身上掏出一把梳子,接着黑库人接过去把手里的竹哨吹响,一头狼就出现在他身边,他把梳子放在‘狼蛊’的鼻子边上闻了闻,‘狼蛊’就一声长嚎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我们紧紧的跟在狼蛊后面,趁着月色一步深一步浅的再次踏上了寻找逹亚的路程。 到了下半夜,实在支撑不住的我们才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轮流着休息了一会,几个黑库人倒是没有了先前的凶恶,甚至主动为我们站起了岗。 休息的时候,马路对我说道:“浪子,刚才西亚对我说,根据我们前进的方向,逹亚很可能是去了湘西万峰山。” “万峰山?她去做什么?” 马路道:“现在还不敢肯定,不过如果逹亚真是去了万峰山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去寻找‘公母蛇’练蛊。” 风灵子吃惊道:“寻找‘公母蛇’?这个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 我道:“到底怎么回事?‘公母蛇’是什么东西?” 风灵子道:“以前传说中,苗疆有一种蛊术,可以让施蛊者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而这种蛊,就是用公母蛇炼成的‘连心蛊’。不过公母蛇这种东西现在极为难见,逹亚如果要是真去寻找‘公母蛇’,而且进入了万峰山,恐怕…。” 我见他说得吞吞吐吐,不由得心下大急:“恐怕什么?万峰山怎么了?” 风灵子看了我一眼道:“逹亚要练‘连心蛊’,恐怕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她和你之间没有办法用语言沟通,而只要有了连心蛊,你们就可以知道对方心里的所有想法。不过万峰山上,不但同样有着一些神秘的蛊族,更严重的是,湘西最为古老神秘的赶尸族,就源自万峰山。如果逹亚孤身一人前去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再也坐不住了,马上站起来就说道:“走!我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尽快找到逹亚!要是逹亚出了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虽然我们心里都非常着急,但是这一路走走停停,我们也足足走了六天才到达万峰山。 比起南岭山脉的大森林,万峰山更多的则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以及数不清的悬崖峭壁。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比起南岭山那边来,少了几许神秘气息,却还是多了几分凌厉之势。 一路走来,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逹亚是往万峰山而来。走到人多的地方,为了避免被人主意,黑库人收起了狼蛊,等到偶尔人少的时候才放出来确认一下方向。 我一直弄不清楚那么大的‘狼蛊’,他们是怎么做到随心所欲的随时把它收起来,而随时需要的时候又可以放出来的。 不过后来风灵子才告诉我,当一种东西被炼制成‘蛊’之后。所谓的距离也就是‘蛊’和施蛊者精神联系之间的距离。 也就是说,只要是‘施蛊者’精神力所能达到的地方,那么施蛊者和自己的蛊之间是没有距离的。 平时不用的时候,‘蛊’都会藏在一个很难被人发现的地方,只有等到施蛊者召唤的时候,‘蛊’就可以通过施蛊者的精神力瞬间来到主人的面前。 对于这一套理论我虽然无法理解,不过想想自己所谓的无法理解,也只是从科学的角度去理解的。 就像是我现在能使用的这几种蛊,我直到现在都还是无法完全解释其中的道理。不过这些东西却真切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曾经切切实实的催动一个篾片蛊把一个人刺到肠穿肚烂。 换做是以前,遇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都不免要去怀疑一番。但是现在我也习惯了,既然无法理解,那就完全相信吧。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找一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来解释这样的事情,恐怕他也无法说出个全部。 进入万峰山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就遇到了麻烦。 不过为了叙事的方便,我决定在讲述我们遇到的这件麻烦之前,不妨先来看看逹亚这段时间的经历。 ——当然,逹亚的这段经历,是在我们救出她之后,第二年的端午节的晚上,她通过‘连心蛊’告诉我的。 逹亚这次来到万峰山,的确是为了寻找‘公母蛇’来炼制‘连心蛊’的。 经过她和我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深深明白,我们之间虽然早已对对方的心意有所了解,但是最大的障碍还是苦于无法用言语沟通。 逹亚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在和她成婚之后,一直没有跨越我们之间最后的那道鸿沟。 从小就在大山里长大的逹亚,思想并没有我那么复杂,在她的眼里只认定了一件事:既然成为了我的妻子,就要为我奉献所有的一切。 ——为我奉献她所有的一切,就是她和我‘结婚’之后,唯一的生活目标。 苗族本身就属于一个父系部族,这一点不仅仅是各个蛊族之间能够看出来,就是在普通的苗族家庭里也能看出来。 逹亚看到我为了血妖童的事情而经常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一直在想,要是她能够和我说话,也许就能安慰我,就能劝说我。可是每次除了静静的看着我,在心里为我担心之外,却什么也做不到。 当看到我一次次和呼玛争吵之后,更加坚定了她要去寻找公母蛇的决心! 她一定要找到公母蛇,炼出‘连心蛊’。做一个真正为我分忧解难的妻子! 31节 逹亚遇险 当天晚上,逹亚就悄悄的带上了自己养的蛊,趁西亚熟睡的时候离开了三头村。 然后连夜抄近路,在第三天回到了卡勒村逗留了一会,就直接向着万峰山的方向进发。 逹亚今年十九岁。 她是在十二岁那年中了虫蛊部族的蛊术,所以声带被虫子咬破因而无法说话的。 不过虽然她无法说话,但是却完全能够听懂西亚他们所说的苗疆当地的语言,在她哑了之后,她就曾经听达伊对自己的姐姐说过:在万峰山某个神秘的地方,有一种长着两个脑袋的蛇。如果能够在端午节的时候把这种蛇制成蛊,那么施蛊者就可以完全得知中蛊者心里的想法。 逹亚这次去寻找公母蛇,就是希望在找到公母蛇之后,把炼制的‘连心蛊’给我,然后下在她自己的身上。那么从今以后,只要她心里想的什么,我就可以完全知道。 逹亚当然也知道万峰山上所有的凶险,但是她还是去了。 由于她不会说话,所以一路上她都是选择小路以及根本没有路的山林里穿行。逹亚从小就在深山里长大,所以这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路上饿了就用野草树根什么的捣成泥,或者猎捕一些野兽充饥。渴了就摘些野果,喝点山泉或者嚼着植物的茎解渴。 当我和呼玛等人到达黑库部族的第三天,也就是我们出发的第二天,逹亚就已经到了万峰山边上。 当天晚上她并没有急着进山,而是找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准备休息一晚上。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夜里的时候,逹亚找来一些树枝升起了一堆火,然后等待火堆熄灭之后,再用碎石把火堆掩盖起来,然后找了些干草就躺在下面有火堆的地上准备睡觉。 经过这几天来的奔波,她早就疲乏之极。 但是为了安全,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山洞口放了一只石头蛊,然后才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上半夜虽然洞口的风声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逹亚还是睡得很安身。道了下半夜的时候,地下的温度却已经完全消失了,逹亚被冻得醒了过来之后就准备再出去找点树枝升堆小火取暖。 可是当她走出洞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放在洞口的那个石头蛊居然不见了! 要知道石头蛊虽然只是一种被动蛊,但是其威力却不容小觎。而且任何蛊的本人都和养蛊者有着一定的精神联系,所以不管是在蛊攻击别人的时候,还是在蛊被别人攻击的时候,养蛊者都能感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波动。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逹亚放在门口的石头蛊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一开始逹亚还以为自己忘记了放那个石头蛊,她甚至还不信的伸手在自己装蛊的袋子里摸了摸。袋子里却同样没有那个石头蛊的踪迹。 这下逹亚才确定,那个石头蛊的确是自己在睡觉之前就放在这里了的,而现在也的确是不见了! 逹亚一阵紧张,整颗心如同突然间暴露在外面冰冷的夜里。 不过紧张归紧张,她还是在确定石头蛊不见了的瞬间就退回了洞里,身子紧紧的贴在山洞的墙壁上,一手抓住一只蜈蚣蛊,一手却不动声色的在地上放出了一只蟑螂蛊,眼睛一动不动的死盯着洞口。 那只蟑螂蛊很快就爬出了洞口,在黑夜里人眼根本看不见会有那么一直指甲盖大小的蟑螂在黑暗的山洞里飞速的爬向了外面。 逹亚分出一缕精神力,感受着蟑螂蛊出了洞口之后的动静。 蟑螂蛊在爬出洞口之后,晃动了几下触角然后就沿着山洞口的石头爬道了洞口的顶端。接着就看见在洞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插着一根小小的黑色旗帜。 但是瞬间,逹亚就感觉到蟑螂蛊消失了。 仿佛是自己的精神里瞬间就被某种东西切断,又或者是那只蟑螂蛊在刹那就分解在了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逹亚心里的震惊越来越强烈,按照道理来说,即便是蟑螂蛊受到攻击死亡的话,那么作为施蛊者的她,应该会受到或多或少的蛊术反噬才是。 可是逹亚除了感觉不到那只蟑螂蛊以外,其它却一切正常。 直到现在,逹亚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 这种情况是她在苗疆里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从来没有听到人提起过。 逹亚觉得有点不甘心,心下一动,手里的蜈蚣也放了出去。不过还是和刚才一样,蜈蚣爬出去不一会,就消失了。 ——就这样没有了! 转眼间,逹亚的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三件。 逹亚虽然震惊,但是她毕竟是在长期的蛊术斗争中锻炼出来的女孩子,所以在失去了三只蛊之后,她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就在逹亚很想自己亲自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一种像是有人用棍子敲打着空竹竿一样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膜。“梆!梆!梆!”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但是逹亚却觉得那每一声都似乎敲打在自己的心上,声音每响一下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似乎跟着跳一下。 而且那个声音传进了这个山洞里,似乎整个山洞里都有了回音,逹亚甚至觉得,整个山洞都随着这个声音在轻微的颤抖,头上的石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而那个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似乎又就在洞口响起。 逹亚被这种声音吵到血气上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钉子蛊就冲了出去, 外面依旧黑暗,天上的云层似乎很厚,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逹亚冲出去就感觉到那个“梆梆”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面前一般,接着身子一震,就突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同样是躺在一个黑乎乎的山洞里,在自己的身边,熊熊燃烧着一个火堆,这个山洞比起她昨天晚上休息的那个山洞要宽敞许多。 逹亚惊奇的翻身坐起,然后就看到一张让她一辈子都忘记不掉的脸! 甚至在离开万峰山之后的几个月里,她都会被这张脸从梦中惊醒过来。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身瘦到只剩一副骨架的老者,那老者似乎浑身的皮都是用烧焦的木头做成的一般,黑得发亮。 而且那个老头身上穿的,也同样是一身漆黑的长袍,头上绑着一张破旧的黑色头巾。 由于过度的瘦弱,他的一张脸已经完全被皱纹覆盖,挂在眼眶里的两个眼珠凸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看到逹亚醒来,那个老者张嘴一笑,逹亚才发现,那个老者居然连牙齿都是黑的! 心下在震惊,逹亚张嘴就想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且就在逹亚挣扎的时候,突然看见在老者的身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自己昨天晚上放出去的那三只蛊。 不过现在那已经不叫蛊了,那个石头蛊已经完全失去了蛊的光泽,而是变得和普通的石头一般变成了一种泥黄色,而那只蟑螂蛊和那种蜈蚣蛊,现在已经成了两具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 逹亚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为什么自己的蛊死了,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没有受到一点蛊术的反噬?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之后,然后从地上拿起两截黑色的,上面雕刻着奇怪符文的像是擀面杖般大小的木棒,接着两根棒子一敲,逹亚就听到昨天晚上所听到的那种声音“梆”的响一下。 然后很快的就听到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生得矮小而粗壮的年轻男人端着一碗水走进来,站在老者身边,眼睛不住的偷偷看着逹亚。 老者嘴里说了两句话之后,那个男人才把手里的碗递到逹亚面前,然后轻轻的把碗的边缘对准了逹亚的嘴,似乎要让她喝下去。 苗疆历来的习惯就是绝对不轻易吃陌生人送的东西,加上这个地方本身就让逹亚感到害怕,所以她现在虽然觉得口渴万分,但是还是紧闭着嘴唇死也不张开半点。 那个年轻男人见逹亚不肯喝水,有点着急的样子看了看那个老者,那个老者冷哼一声,手里的木棒在逹亚肋下轻轻一戳,逹亚就啊的张开了嘴巴! 然后那个年轻那人才一脸憨笑的把水倒进了逹亚的嘴里,逹亚虽然嘴巴张开,但是一滴水也没有吞下去。 那个年轻人倒进去的水就顺着逹亚的嘴角流了出来,全部滴在了地上。 老者眼里一丝怒意闪过,抢过年轻人手里的碗就“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年轻人似乎很惧怕老者一般被吓得浑身一抖,然后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了看逹亚。 老者也阴森的转头看了看逹亚,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点点头就出去了。 当老者出去之后,那个年轻人才转头用一种近乎痴呆的样子细细盯着逹亚,逹亚甚至看到他嘴里口水都流了出来。 意识到危险的逹亚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想催动袋子里的蛊却发现自己连精神力似乎都已经消失了一般,完全感应不到自己袋子里的蛊的气息。 又或者,自己的蛊难道已经全部死光了? 32节 重获自由 那个男人看了好一会逹亚,然后呆呆的笑了几声,就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摸逹亚的脸。逹亚虽然全身不能动,但是眼珠还是可以转动,所以看到那个男人脏兮兮的手指居然朝自己脸上伸过来的时候,只能一脸怒意的紧紧瞪着他。 没想到那个男人看到逹亚愤怒的眼神,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把手停在逹亚面前,指头动了动,还是犹豫着缩了回去,然后嘴里咕噜了几句话,逹亚居然听懂他说的意思了。 那个男人有点结巴的说:“对,对不起。我爷爷说让我娶你做老婆,所以我,我想先来看看你。” 听到那个男人这样说法,逹亚心里的惊慌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个老头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抓来,居然是要让自己和他的孙子,眼前这个木桩一样的男人结婚。 不管逹亚再怎么坚强,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又怒之下,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再一次晕了过去。 当她又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突然记起那个男人说的那个老头要把自己嫁给那个男人,心里一惊,赶紧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不过还好,全身上下的衣衫都很完整,而且自己还是躺在原来那个地方。 这时候那个老者和那个男人都不在,逹亚尝试着动了动,觉身上的力气似乎回来点了,她已经可以挣扎着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就沿着洞口的方向向门口爬了出去,却没想到刚爬出没多远,前面就传来一声“梆”的声音,很快那个男人就跑了进来,然后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回去。 逹亚被拖回去之后,心里完全充满了绝望。想不到自己来万峰山不但连公母蛇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却被那个老头抓了进来,要让自己嫁给这个恶心的家伙做老婆。 想到这里,逹亚就把心一横,趁那个男人没注意候,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头就向石头墙壁上撞了过去。 却没有想到这一撞根本连墙壁的边都没有碰到她就一头栽倒在地。 刚才的那阵爬行,似乎已经把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气都用光了。 那个男人见她似乎有寻死之心,脸上不由得闪过一点惊慌,轻轻的把逹亚拉回了原地,嘴里说道:“不,不,你不要怕。我,我们不会害你的。我,我,我。你,你能不能,能听懂我说话?” 逹亚绝望的躺在地上,对这个男人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寻死的念头!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很害怕她再次想不开,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看守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万峰山边上。 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胸口有点不舒服。 似乎心窝处有个东西在轻轻的挠动着我胸腔里面的肌肉,让我有种想挠又挠不着的酥痒感。 到了傍晚,我们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舒适的山洞,准备晚上在这里休整一夜,第二天开始正式进山寻找逹亚。 而黑库人也告诉我们,逹亚好像也曾经在这个山洞里面停留过。 几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拿出干粮胡乱的吃了几口,我就感到胸口处那种痒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变成了轻微的疼痛。 似乎胸口的骨头里面有一根小小的针在轻轻的刺痛着我。 我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胸口,心想估计是这几天奔波过度肌肉疲乏的原因,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马路带着两个黑库人出去找了一大堆的枯枝和石头回来,在山洞的中间围起了一圈篝火。 风灵子掏掏包裹,又摸出一张符出来走到山洞口看了看就把符贴在了洞口的顶端。 我不由得嘲笑道:“上次就差点被你的符害死,你还是别贴了吧,我看着碍眼!” 风灵子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出门在外,一符保平安!上次的事,意外,意外而已!” 马路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问道:“浪子,你还记得血妖童是怎么来的不?” 说到血妖童,我心里闪过一丝惊悸,胸口的疼痛感似乎都跟着增加了一些。 有点不自然的对马路说道:“不就是风灵子‘生’出来的么?” 风灵子贴好符几步走到我面前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什么我生出来的!那明明是我着了人家的道不是嘛!”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不但自己是个大麻烦,而且还专门制造麻烦!” 风灵子一脸冤枉道:“我……” 马路道:“好了,你们两个先别吵!”说完对风灵子说道:“风灵子,你们道家也练蛊术的?” 风灵子怔了怔道:“笑话,我道家怎么会炼蛊?” 马路却盯着风灵子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道家不会练蛊,那么你又为什么会蛊术呢?” 风灵子道:“我这不是跟着呼玛学的么?” 马路摇摇头:“不,我是说在你进苗疆之前,你的蛊术是在哪学的?” 我不由得好奇道:“嗯?风灵子以前就会蛊术?!”说完我又忽然明白了马路的意思。:“是啊,我也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 风灵子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 马路道:“上次西亚对我们说过,血妖童既然能够从你身上长出来,你就必定是精通灵术和蛊术的人!” 风灵子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蛊术?在认识你们之前我承认我对蛊术的了解比较多。但是我怎么可能会蛊术呢?” 对于西亚的话,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我很怀疑的看着风灵子道:“你确定你不会蛊术?” 风灵子一脸冤枉的表情:“我没事骗你们干啥?兄弟。” 马路和我对望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同时对风灵子的话表示怀疑。 风灵子见我们始终不肯相信他的话,几乎就要急的跳起来:“我,我真的不会蛊术!你们要相信我!” 马路淡淡道:“算了,既然你不说我们也不勉强。” 风灵子气呼呼的答道:“本来就不会,你们不信拉倒!” 风灵子话音刚落,我却突然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啊!”的一声惨叫! 其实在马路刚说完话的时候,我就感到胸口突然像是插进了几根铁丝在里面不断的搅动般,发出一种近乎于撕裂般的疼痛。 巨大的疼痛让我青筋暴突,全身的汗水刹那之间就湿透了衣衫。 我咬紧牙关憋了半天才在风灵子说完那句话之后惨叫出声,一边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一边忍不住的手脚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旁边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风灵子离我最近,所以第一个向我扑了过来。接着马路也紧紧按住了我的身体,以免我胡乱的翻滚之下滚进火堆里面去,嘴里大声的吼着西亚的名字。 西亚也赶紧跑了过来,然后用力扒开我的眼睛看了看才迅速的拿出一个竹筒,从竹筒里面抓出一条蚯蚓模样的虫子放进了我嘴里。 我二话不说,张嘴就吞了下去。 接着西亚快速的对马路说了几句话,马路才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帮我擦擦头上的汗水道:“浪子,没事了。怪我们疏忽了,你刚才是达伊以前下在你身上的蛊发作了。刚才西亚已经帮你解掉了,很快就没事了!” 马路虽然这样说,但是此刻我却感到胸腔里面的疼痛比刚才还强烈了几分。接着我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条毛毛虫一般的一阵奇痒,然后我就张嘴‘哇啦’吐出一大堆秽物。 吐完之后,疼痛顿消。 我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接过马路递过来的竹筒,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才看见刚才自己吐出来的,是一大滩乌黑的像是墨汁一般的液体。在那滩液体里面,一条小指头大小的红色蜈蚣肚子向上直挺挺的死在了那里。 马路见我平静了许多,轻轻拍拍我的背:“好了浪子,你身上的蛊现在已经完全解除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眼眶一热,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第一次中蛊那天起到现在,马上就有一年的时间了,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这一年的时间里,一直都笼罩在蛊毒的阴影中。 这种感觉,仿佛是从监牢里刑满释放之后的那种自由感,让我的精神第一次在这一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放松。 ——我的蛊终于彻底的解除了么? ——这一场噩梦终于就这样摆脱了么? 我放松四肢,闭上眼睛躺在地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既然蛊毒全部解除了,那就表示: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偷偷的离开这里! 我想,只要等我找到逹亚,救出呼玛之后,我就一定要想办法说服逹亚,然后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要带着逹亚到外面的世界去,让她和我一起远离这个充满残酷血腥斗争的地方! 我也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逹亚一定会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的! 33节 僵尸之源 外面的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收拾妥当准备休息的我们,当然不知道逹亚就是在这里被人抓走了的。 当我们几人躺下就要睡觉的时候,风灵子却突然站了起来,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来。 因为血妖童的事情,我始终对风灵子保持着几分戒心。看他站起来我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风灵子把手指竖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下然后弯腰抓起了地上他的包袱。 他的举动让我很是奇怪,于是我一翻身坐了起来道:“到底什么事?” 这时候其它几个人也看出了风灵子的反常,全部都坐了起来。 风灵子扫了一眼我们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刚才我感觉到一丝非常古怪的气息!” “什么古怪的气息?”马路也忍不住问道。 风灵子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看着我们说道:“我感到附近有死人在活动的气息!” 我不可思议的说道:“死人?活动的气息?死人怎么会有什么活动的气息?!” 风灵子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要忘记了,这里是湘西万峰山。” 马路道:“你的意思是,你刚才感觉到的,是僵尸?” 风灵子摇摇头有点迷茫道:“我也不太能够确定,那个东西似乎知道我发现了它,一下就消失了!” 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僵尸?怎么可能?!” 风灵子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湘西本来就是以赶尸出名的,以前战乱比较多,所以很多人死在了外面,往往其家里人就要请赶尸人把死者的尸体带回来。有的赶尸人为了赶尸方便,就把许多无主的尸体奴役起来为他办事,那就是比较常见的僵尸。” 马路道:“照你这么说,僵尸还分很多种?” 风灵子道:“僵尸自然也是分为好几种的,有的僵尸是受到其坟墓风水影响而自然成僵,这种谓之‘野僵尸’。而有的则比较容易出在含冤而死之人坟墓里,由于尸体嘴里含有一口怨气凝而不消,所以这种僵尸往往脑子里还留存有生前的意识,这种谓之‘活僵尸’。” 我道:“那你刚才感觉到的气息,莫非就是这‘活僵尸’?” 风灵子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很多人嘴里所谓的僵尸,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野僵尸’。若要论危险程度,有的‘活僵尸’则是比野僵尸要凶险百倍。野僵尸无非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活僵尸由于存有生前意识,所以在一般人眼里,很难分辨出‘活僵尸’和人的区别。如果活僵尸起了歹心害人,就让人防不胜防了!”说完风灵子似乎要给我们来个僵尸知识大普及一般继续说道:“除了活僵尸和野僵尸,苗疆还有一种‘蛊僵尸’。这种僵尸其实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只不过身体里面有蛊在作怪。这种僵尸一般出现在一些大型的古墓中,为墓主护葬之物。其它就还有福建广东等地偶尔会遇到的‘水僵尸’以及东北一带比较容易遇到的‘鬼僵尸’等都属于僵尸的类别。” 说完风灵子笑笑道:“不管它什么僵尸,总之我们茅山一脉正好是僵尸的克星,所以有我在你们就放心!” 马路道:“那晚上就劳烦你多加留心了!” 风灵子道:“我先出去查看一番,顺便布上几道符!” 我靠近马路身边悄悄道:“你放心让风灵子一个人为我们站岗?” 马路道:“你也发觉他有事瞒着我们么?” 我道:“很明显他会蛊术,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意承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马路道:“我也有点怀疑,不过他要是想害我们的话,机会多得是,为什么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我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呢!” 马路对我笑笑:“我刚才是故意让他一个人守夜,就是想假装睡着了之后,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风灵子走了进来,一盘腿就坐在了洞口。 我假装睡觉,却始终把眼睛留了一条缝隙注意着他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我们中间那个火堆里的火苗已经完全熄灭了。 一大堆的木炭还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随着空气的流动忽明忽暗。我看见风灵子的头微微抬了抬然后把手慢慢的放在了他身边的包裹上。 包裹里放的是他的一些符咒以及宝剑桃木剑什么的,这时候他的手就放在那把两尺来长的桃木剑上面。 我紧紧盯着他的举动,把手也悄悄的放进了身上装着蛊的袋子里。 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桃木剑的剑柄。 我的手也捏住了袋子里的钉子蛊。 只要他有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举动,我就准备随时把手里的钉子蛊放出去!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梆!”的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像是一截木棒倒在了地上。 风灵子依然没有动,听到这个声音响起,我突然觉得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 “梆——梆——梆——梆。” 那个声音自第一下响过之后,就开始有节奏的由远而近不断的响起,等我想仔细分辨方向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个声音似乎飘远了,但是每一声听起来都是那么清楚,我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觉的跟随着这个声音的节奏一起跳动。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有点窒息。 几个黑库人似乎也被这种声音吵醒了,西亚也是有点茫然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坐了起来。 这时候我也才看清楚,他们几个人包括马路在内,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苍白,而且脸上带着一种茫然。 我觉得自己也突然有些迷茫。 看-了-一-眼-风-灵-子-我-看-到-他-慢-慢-的-抽-出-了-桃-木--剑-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把-指-头--上-的-鲜-血--抹-在-了-桃-木--剑-上--面-对-着--外-面-漆-黑--的-夜-里--就-抛-了-出-去-然-后-他-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符-往-我-们中-间-的-那-个-火-堆-上-一-扔-嘴-里--念-动-着-一-长-串-的-咒-语-当-那-张-符-掉-进-火-堆-里-的-时-候-我-才-感到-脑-子-里-猛-的-一-震! 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的精神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变得异常迟钝。 另外几个人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愣了愣。风灵子却已经对我们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动,我们这次遇到大家伙了!” 说完就一闪身冲了出去。 马路喃喃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在我们清醒过来的一刹那,那个奇怪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风灵子跑出去之后,外面就没有了一点声音。 马路用苗语把刚才风灵子对我们说的话对西亚他们翻译了一遍。 说完之后,山洞里就突然出现了一阵怪异的安静,我们几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却丝毫没有半点主意。 西亚似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站起来对马路说了句话之后就打算冲出去。 马路赶紧站起来准备去拉她,不过刚冲到门口,我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像是木桩一般定在了原地。 西亚低头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蛊袋,马路也是脸色发白的喃喃道:“怎,怎么回事?” 意识到不对劲,我赶紧跑过去打算把他们拉回来。 不过我刚跑出去两步,他们自己却回来了。我跟进问道:“怎么了,刚才怎么回事?” 马路把腰间的蛊袋摘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才说道:“刚才我们跑到门口,就忽然感觉袋子里的蛊似乎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说完他又和西亚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对我说道:“西亚刚才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 我道:“难怪刚才风灵子叫我们不要出去,看来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路道:“你的意思是?” 我道:“肯定是风灵子暗中使了手脚,不然怎么出了这个洞口就和蛊之间断了联系?” 马路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要不是他用符解了我们那种状态,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我道:“谁知道那是不是他故意在我们面前演戏!” 马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西亚还在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腰间的袋子。几个黑库人没有听懂我和马路的对话,走到门口也是一脸怪异的退了回来。 长期以来对蛊的依赖让他们不敢在没有蛊的情况下走出这个山洞。 我心里则是对风灵子越来越感到怀疑,他出去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34节 恶虫满身 等了好一会,风灵子还是没有回来。 在这种诡异情况下等人,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所以我对马路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马路还想阻拦我,不过我已经冲了出去。 刚冲出洞口,我就体会到了刚才他们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捏在手里的钉子蛊完全消失了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而且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不过由于早有心里准备,我也顾不上这些,直接朝着黑夜里冲了进去。 大概冲出去十米左右,我又感到精神一震,浑身似乎又轻松了下来。 我赶紧拿出一只蛊放在手里,那种失去的感觉又回来了,一切都变得正常。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风灵子的喝声! 我赶紧循声偷偷的潜伏了过去,耳里传来风灵子的闷喝:“不要过来!” 接着我就看到前面金光一闪,风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八卦袍,在他四周的地上,铺满了黄色的符咒。 “风灵子,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我看着风灵子说道。 风灵子一脸凝重,似乎没有闲暇回答我的问题。嘴里不断的念动着咒语。 我向前踏出一步,却没想到一脚踩在了一张符上面,脚下“嘭”的燃起了一团火光。 风灵子似乎也随着符咒被我踩燃而浑身一震,不过他眉头一皱,嘴上依旧不停的念动着咒语。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抬起另一只脚准备走过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嗖的钻进了我的脖子,然后一个人就从后面掐住我把我紧紧抱住了。 我的鼻子里,传来一种像是霉变的衣服一般的腐朽气味。 用力挣扎了一下,我赶紧抓住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却感到心里一惊! ——那只手居然没有一点温度! 我感觉我抓住的那只手,更像是一截干枯的木头。 我赶紧低头一看,只见卡住我脖子的,是一只乌黑的全是皱纹的干枯手掌。 手掌上大约半寸长的油亮油亮的指甲几乎就要嵌进我的脖子里。 我吃力的扭动着脖子,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抓住了。 却没想到还没看清楚,就忽然被那个‘人’拉着飞快的拖进了灌木丛里。 这下我再有心理准备也被吓破了胆,忍不住“啊”的叫了出来! 却没想到刚叫出声,耳朵里就传来狠狠的“梆!”的一声响起。接着我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然后,我的嘴巴就被捂住,嘴里只能“呜呜”的发出一种下意识的呻吟般的求救。 那个东西拖着我跑的很快,不一会就出了灌木丛,我只听到耳边“呼呼”声响起,脚下的鞋子早就被磨破了,脚后跟传来隐隐的疼痛。 我想我要是再这样被拖下去,估计用不了一会,我的整个脚掌都会被完全磨掉。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是越来越惊慌。 通过一点朦胧的夜色,我感到那个人拖着我已经进了山。脚下传来的磕磕绊绊的感觉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很快的,我就觉得自己被拖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然后那个人手上一松,我就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刚被摔在地上我就马上弹身跳了起来,手里的钉子蛊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 不过钉子蛊刚射出去我就懵了! 被我射出去的钉子蛊似乎像是很普通的一个东西一般,离开我的手心之后就完全和我没了联系。 很快就就听到地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叮”。 似乎是钉子蛊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干脆把腰间的袋子摘下来,对着前面就是一抖! 袋子里的篾片蛊、蚂蚁蛊、以及我刚学会的一只蜈蚣蛊全部一股脑的被我抖了出去。 不过还是和刚才一样,那些蛊一离开了我的手上,就似乎完全消失在了空气里。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得太多,就又被前面的人紧紧扼住脖子,他的力气其大无比,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开那双钢钳一般的手掌。 我用脚对他狠狠的踢了过去,却觉得似乎踢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我脚趾都差点断掉。 那个人拖着我然后走了几步,我就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然后他双手一按就把我按倒了下来。 接着那双手把我放开,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响起。我刚想坐起来,脑袋就狠狠撞上了前面的东西! 我赶紧伸手摸了摸,才猛然发现,我似乎被装在了一口箱子里! 而就在这时候,我就觉得裤管里以及脖子上,似乎都有东西在慢慢的爬。 练习蚂蚁蛊的时候,我曾经感受过被蚂蚁爬在身上的那种感觉。 你能清楚的感到一只只细细的脚,划过你的皮肤,从你的毛孔里传来一种酥痒却又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我赶紧伸手在脖子里摸了一下,手里就捏住了一条冷冰冰,软绵绵的大约米粒般粗细,一寸来长的虫子。天!难道这个人把我关在这口箱子里面,就是喂这些虫子的? 我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开始没命的在身上胡乱的拍打起来。 每一巴掌下去,我就能感到虫子被我拍得爆裂开来的“噗噗”声。然后虫子肚子里的粘液弄在我腿上,脖子里,脸上全部都是。 我一边拍打,一边忍不住的恶心。 可是那虫子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我一个没注意,就感到自己耳朵里面也钻了一条进去。 我赶紧用小拇指一掏,却没想到那只虫子就被我的小拇指戳死在耳朵里面。一股冰凉的粘液灌进了我的耳朵。 箱子本身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所以我没有办法翻滚。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惧,开始一边喊叫一边抽搐般的在箱子里上下弹动起来。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虫子却已经钻进了我的衣服,似乎有洞的地方,它们就想要往里面钻。 我甚至觉得肚脐上都有两只虫子在不断的用力向里面钻。 我一手护住头上,一手不断在身上拍打。 接着我感到背上一阵蠕动,我忍不住伸手在身后一抓,顿时差点昏迷过去! 原来在箱子的底部,厚厚的一层都是虫子在不断的蠕动,我伸手一抓,就抓住了满满的一大把虫子在手上! 箱子里一阵阵让人头晕的恶臭传来,当我知道我自己原来是躺在虫堆里的时候,我就放弃了拍打,双手改成拼命的敲击起上面的盖子起来。 鼻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去了几条虫子,我已经顾不上这许多,捏紧拳头一拳拳的拼命对着上面的盖子打了过去。 拳头打在箱子上面,传出一声声厚重的闷响。照我的估计,这箱子盖起码有三寸厚。 就凭我的拳头,想要击穿三寸厚的木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的我哪里能想到这许多,脑子里只知道,我只有想办法把这口箱子打开,才是唯一的逃命的办法。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 我不知道自己的拳头上已经裂开了多少口子,也不知道手指骨到底碎裂了几根。 一种让我惊惧到极点的恐惧以及求生的,让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么害怕,那么你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我现在的感受。 光是想想这种情况,就已经忍不住让人全身上下都像是长了毛一般的感觉。 何况我现在是真正的深陷于一口古怪的箱子里,箱子里都是虫子。 虫子源源不断的朝着耳朵,鼻孔甚至里朝身体里钻。 我知道我要是不尽快逃出这口箱子,那么用不了多久,当我全身力气都枯竭的时候,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虫子爬进我身体里面。 或许等不到我的力气枯竭,因为就在现在,一只虫子已经从我的耳朵里爬了进去,我感到耳朵里传来一种火辣的疼痛。 这种疼痛让我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状态。 这一次的恐惧,让我比起上次肚子里有泥鳅,皮肤里有蚂蝗的那种恐惧来得还要让我害怕。 因为第一次中蛊的时候,当我知道自己身体里有那些东西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真切的在我身体里面了。 而现在,它们还正在往我身上钻! “啊!——啊!——啊!”我只能用喊叫来刺激我自己,同时心里也不断的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放弃,也不能害怕! 否则用不了一会,我就能体会到万虫噬骨之痛,很快的,我就会成为一具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爬满了虫子的尸体。 我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 35节 棺中恶蛆 此刻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已经被虫子紧紧包裹。 裤管里、袖子里、脖子里巫术的虫子正在拼命的朝我身上钻。 有的虫子在我身上爬行了一番之后,似乎找不到洞口。我感到有几处的皮肤传来叮咬的疼痛。它们似乎开始在我的皮肤上打起洞来。 我拼命呼叫,用尽全力的拍打着箱子顶部。但是渐渐的,我感到自己的呼叫变成了呻吟,手上也开始慢慢失去力气。 我觉得全身的生命力量似乎被这些虫子慢慢的吞噬。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箱子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然后“砰砰”声响起,我感到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救了! 我做梦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把我救出来的人,会是我正在苦苦寻找,日思夜想的逹亚。 而把我关在里面的那个箱子,居然是一口棺材! 一口漆黑的,厚厚的木头棺材! 逹亚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短发的矮壮男人,男人生得很丑陋,小眼睛朝天鼻龅牙嘴。手里拿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 我被逹亚惊慌的从棺材里拉起来,迅速的拍打着我全身上下的虫子。我这时候也才看清楚我身上的那些虫子,像极了粪坑里常见的那种蛆虫。 唯一不同的是这种虫子浑身漆黑,在火把的照耀下,黑的发亮。 我看到逹亚,刚才的恐惧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虫子还有许多,我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能够见到逹亚平安无事,即便是被那些虫子咬死,我也愿意。 我抱紧了逹亚,在她的耳鬓处吻了几下。然后就看见在那个矮壮男人的身后,缓缓的“浮”出来一个犹如我身上的蛆虫般黑得发亮的‘人’。 那个人头上一块黑布,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可以看见肉的地方,仿佛是一个骷髅外面包了一层人皮。 他诡异的盯着我,在他的眼睛里,我居然看不到眼睑,他的整个眼睛仿佛没有眼珠,哦不……仿佛眼睛里全是眼珠一般一片漆黑。 在他身上,穿了一件长长的袍子,赤着的一双脚犹如鸡爪般瘦小而干枯。 他盯着我慢慢的走道了那个矮个子男人旁边,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冷冷的看着我说了几句话。 由于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好用马路教过我的一句苗语答道:“我不懂苗语。” 没想到他却用带着重庆那边方言的语调,用一种仿佛毫无生机的语气对我说道:“你是哪个?从哪里来?这个女娃娃是你啥子人?” 我赶紧道:“我们从归山寨来。”说完我看了看怀里的逹亚道:“我是来找她的,她是我婆娘!” 那个老头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道:“山下的那几个人,也是和你们一路的?” 我道:“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老者突然嚯嚯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这次我放你走。” 我赶紧说道:“那就多谢了。”说完我就拉着逹亚准备走出去。 老者却突然拦住我:“你走,她不能走!” 我赶紧捏紧了逹亚的手:“为什么?” 老者冷冷道:“我要她留下来为我孙子传种。” 我赶紧一把把逹亚拉倒我怀里:“不行!要走我就和她一起走,要不,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老者阴阴的盯着我我,向前踏出一步道:“嘿嘿,你想留下?好,等我把你制成蛊僵尸,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说完就伸出铁爪一般的手掌,朝着我的喉咙抓了过来。 我现在不想昨天晚上一般,此时心里早有准备,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抓到。 赶紧脖子一偏,拉着逹亚就退了三步。逹亚看我双手还在流血,体力也没有完全恢复。于是往我面前一站就挡在我前面,一脸凛然无惧的表情。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要想杀了我,就必须先杀了她。 老者愣了愣就对身边的那个矮个子男人递了个眼色,然后说了几句苗语。 那个男人脸上有点犹豫,但是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我心想那个老者所谓的孙子肯定就是这个矮个子男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恼怒,把逹亚拉开,又变成了我拦在逹亚的面前。 逹亚紧紧拉着我的手,然后一直对那个男人摇头。那个男人咬了咬牙齿,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个黑老头,一脸犹豫不决的神色。 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点愤怒的骂了几句,然后他才又回头对着我们伸出了一只手。 我看了看,他的手是对逹亚伸出去的。 逹亚摇摇头,一脸坚定的抓紧我的胳膊,和我并肩站在一起。 我看见那个男人眼神里闪过一点复杂的表情,然后突然一步跨出来,就抓住了逹亚的另一只胳膊。 我想也没想,一脚就对着他的肚子踹了过去! 他却一闪身站到了逹亚的后面,然后试图把逹亚和我分开。 逹亚嘴里发出几声轻呼,用力的一脚脚踩在那个男人的脚掌上,那个男人却视乎浑然未觉的样子,任由逹亚踩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 他把火把插在了石头墙壁上的缝隙里,然后就使劲的想把我和逹亚分开。 就在这时候,我却听到似乎在山洞外面传来了马路的声音:“浪子!浪子!” 那个老者听到声音之后,脸色一变,对那个矮个子男人咕噜了几句就迅速的退了出去。而那个矮个子男人也突然放开了我们。 我这时候已经开始大叫起来:“马路!我在这里!我在一个山洞里!你们小心!” 那个矮个子男人放开我们之后,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截短木棒,然后在我们身后的棺材盖子上一敲“梆!”的一声响起,我就忽然觉得心里猛的一颤,一口血就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逹亚居然也是一张嘴就“噗”的喷了口鲜血。 我们吐血之后,就觉得身上一软,两个人无力的瘫倒了下来。 那个矮个子男人看看逹亚,用一种带点焦急的表情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之后就出去了。 而逹亚听到那句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一种淡淡的喜悦。 我抬了抬手本来想把逹亚的头往我肩膀上靠,可是挣扎了几下我自己却觉得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脑袋软绵绵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逹亚轻轻的转头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然后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非常满足和幸福的表情。 我身上的虫子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光了,地上还有着东一堆西一堆的虫子的尸体。 马路的声音再次在外面响起:“浪子!浪子!” 我张张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回答,嘴里发出的声音却犹如蚊子般低鸣:“我在这里啊……我和逹亚在这里……” 逹亚看了看我,然后张开嘴叫道:“啊……”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也张嘴:“啊……” 两个人轮流叫着,不一会就听到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马路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他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和逹亚:“天!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我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也没有功夫回答这个问题,想起那个老头,我赶紧说道:“你们小心,有个老头很危险。” 马路一边伸手下来付我,一边点头:“我们都知道了,你踩破了风灵子的法阵,他能感应到你在这里。就是他带我们来的,现在他正在外面和那个老头子斗法。” 那几个黑库人也和马路一起进来了,于是我和逹亚二人就被他们二人一扶的缓缓想洞口走了出去。我把头靠在马路的肩膀上道:“西亚呢?她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逹亚了!” 马路道:“她还不知道,她正和那个年轻男人斗在一起,我们担心你的安危,所以由我领了他们几个进来救你!” 说话间,很快就来到了洞口。风灵子居然已经铺开了一个大大的祭台,台子上四根大拇指粗细的蜡烛把洞口的那一块平地照的非常亮堂。 西亚的嘴角挂着血丝,正在躲闪那个矮个子男人手里的木棍。 马路赶紧把我往地上一放,就冲到了西亚身边。然后摸出身上的那把小匕首,乒乒乓乓的和矮个子男人打了起来。 我心里纳闷:他们怎么不放蛊? 36节 活僵尸 那个黑老头紧紧注视着场中的动静,他自己却站在旁边纹丝不动。漆黑的一张瘦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等到风灵子搭好了祭台,摸出了桃木剑,点燃一张符之后他才突然喊道:“住手!” 矮个子男人闻言迅速退道了他身边,西亚和马路也退了过来。 看到逹亚也在,西亚脸上说不出的高兴。走到逹亚面前轻轻扶起她说了几句苗语。 而那个老头在喊了一声“住手”之后,朝风灵子走出几步道:“你真是茅山弟子?” 风灵子扬扬手里的桃木剑:“有假包换!” 老者转头扫了我们几个一眼,转头对风灵子道:“如果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们走!” 风灵子道:“老僵尸,少跟我谈条件,本道今天就要铲除你!” 那老者嚯嚯笑道:“如果你不想把你同伴的命搭进来,那你就试试!” 风灵子神色有点犹豫,手里的桃木剑指着那个老者,刺也不是,收也不是。 马路问道:“你先说说,有个什么条件!” 我忽然想起他想留下逹亚的要求,赶紧有气无力的补了一句:“如果要留下逹亚,我死也不答应!” 老者转头看向我们几个这边道:“除了这个道士,你们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 说完又转头对风灵子道:“怎么样?” 风灵子道:“我同伴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话。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看!” 老者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救一个人!” “救人?”我们几人心里都不由得暗暗吃惊,还有什么人是这个老者救不到的? 老者道:“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给我去主峰山上的‘御尸堂’把我的孙女救出来,我不但放你们走,还会重重的感谢你们!” 风灵子道:“御尸堂?莫非就是湘西这边的赶尸人?” 老者道:“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那个地方我是万万去不得的。”说完他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道:“不过你们几个的蛊对‘御尸堂’的人,还是有用的!” 风灵子收起桃木剑道:“好,我要先和我同伴们商量一下,天亮之前给你答复!” 老者点点头,转身就走进了山洞。 风灵子赶紧跑过来对我们说道:“怎么办?你们说要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马路道:“可是我们的蛊现在都不能用,如何去帮他救人?” 风灵子道:“我们的蛊只是暂时不能用,听他的意思。只要我们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就把蛊还给我们!” 说完风灵子四周看了看才小声道:“说实话,对付这个活僵尸,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看不如我们先答应他的条件再做打算,就算救不出他的孙女,我们照样可以离开!” 我喃喃道:“你是说,那个老头是个僵尸?” 风灵子点点头:“他正是‘活僵尸’而且估计他生前就应该对僵尸有着很深刻的了解。所以我虽然布好了祭台,但是却发觉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然我早就出手了!” 马路问道:“那这个御尸堂,又是什么东西?” 风灵子道:“这个我也还不太了解,不过既然是赶尸人一脉,那么也算和我茅山是同道中人,相信他们比这个老头好说话。” 马路又把我们几个的话对西亚翻译了一遍,然后西亚点点头马路道:“好,我们就答应他的条件!” 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个黑库人就表示现在逹亚已经找到,他们要回去了。 西亚正准备答应,风灵子却说道:“你们当初答应的条件是救出逹亚,可是现在我们只是找到了她,那么你们怎么算是完成任务了呢?” 几个黑库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留下来了。风灵子对我们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几个苦力能多留一天是一天。而且我想要是我们救不出那个僵尸的孙女的话,估计我们想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风灵子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明:老僵尸见我们答应了他的要求,又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我们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在他这里做人质。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他看了看还是选定了逹亚。 我想了想道:“让逹亚去,我留下来!” 老者摇摇头:“你对我一点价值都没有,你要是愿意留下也可以,但是她不能走!” 风灵子道:“你这不是出尔反尔么?” 老者冷笑道:“等你们救回我孙女,我自然会放了她!” 我道:“要是等我们救回你孙女,你反悔了怎么办?” 老者道:“那就要看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马路突然道:“好!我们答应你的条件!”说完马路走到我身边道:“你放心,到时候他的孙女还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不放人。你就留下来陪逹亚吧。我们几个人去救人就行!”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陪在逹亚身边。 我和逹亚被拉回了那个有一口棺材的山洞里,黑漆漆的棺材让我一直都觉得心里在长毛。想想那里面还有许多数不清的恶心虫子,我只好拉着逹亚找了一个离棺材比较远的墙角坐了下来。 在我们被留下来的同时,马路他们也踏上了营救老僵尸的孙女的路程。 我在山洞里一直都在暗自祈祷,希望他们能够顺利的救出老僵尸的孙女,我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都没有马路他们的消息。 那个老僵尸倒是没有出现,只有矮个子男人经常给我们送食物和水进来。本来一开始我还担心这里的食物会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可是看见那个男人端着一大块的动物的肉我才放心了下来。 而且他似乎也知道逹亚不吃肉食,盛菜的木头盘子里,还有着几块烤熟的山药。 每次他一送东西进来,就似乎当我不存在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逹亚看个没完。让我心里很是不舒服。 而每到这个时候,逹亚也会下意识的朝我身边靠拢。 到了第三天,我的心里开始焦急起来。马路他们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我为他们担心的时候,他们的确出了意外! 就在他们答应了老僵尸的条件之后,就直接奔向了万峰山里一个叫做主峰山的地方。 主峰山谓其名也可知,是万峰山里面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峰。 万峰山的地形有些像著名的云南石林风景区,不过由于此地以前外人很少提及,倒是稀有人烟来往。 前几年才划分成了万峰山自然保护区,其实所谓的保护区,细想一层就是政府规定的‘隔离区’。 所以万峰山的神秘,也只有像风灵子这样本身就属于神秘人群的那一类人,才有所了解。 不过风灵子的了解,也仅限于祖辈流传下来的传说。 主峰山离我们所在的那个山洞并不算远,马路他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道了万峰山脚下。 按照风灵子的说法,赶尸一脉和茅山之间,还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他们决定先上山拜访一番再做打算。 根据老僵尸提供的资料,御尸堂位于主峰山半山腰的位置。 整个御尸堂里大概有五六十号人,由于近年来没有了战乱,所以御尸堂的人也只能以捕猎为生,倒也是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至于御尸堂的人为什么要抓老僵尸的孙女,这一点老僵尸倒是没有提及。 按照风灵子的想法,御尸堂的人和僵尸之间本身就是一种仇敌的关系。老僵尸的孙女被抓,肯定也是因为老僵尸惹恼了御尸堂的人。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到了万峰山的半山腰上。不过所谓的御尸堂却没有影踪。 风灵子根据老僵尸讲述的位置拿出罗盘仔细对照了一番,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在附近找找,应该就在这个地方。” 就在他话音刚落,从周围的石头后面唰唰的就跳出了十几号苗人打扮的壮汉,把他们包围在了里面。 马路赶紧用苗语说了句:“各位可是御尸堂的人?” 没想到那些人其中一个却用湘西方言道:“你们几个是哪路人?” 风灵子赶紧道:“在下来自丰都山,乃是茅山传人,前来拜会!” 刚才开口的那个黑壮大汉手里拿了根长长的火药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西亚身上道:“茅山?格老子!茅山几时有女人了?” 风灵子道:“他们是和我同行的同伴,非茅山人士!” 那个黑壮大汉道:“你们在这里等倒!” 说完就对旁边的一个人招招手耳语了几句,那个人就消失在了石头后面。 风灵子等人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那个人才再次窜了出来悄悄对那个大汉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个大汉才挥挥手:“你们跟我来!” 37节 御尸堂 风灵子等人随那个大汉走了几步才发现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居然有个山洞,顺着山洞走进去大概一两百米之后,眼前忽然又开朗了起来。 几栋古朴古香的建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马路忍不住暗自惊叹,想不道在这蛮荒的深山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那个黑大汉看见几人发愣的样子,面无表情道:“我们马太爷说了,几位客人先在外面等候,茅山道爷请跟我来。” 被人称为‘道爷’,风灵子心里倒是觉得十分受用。看来这个御尸堂的马太爷应该对我们茅山派还是比较尊敬的。 有了这个想法,风灵子觉得救人的希望也大了几分。 说话间,黑大汉领着他走到其中最大的一栋房子面前就停下了脚步:“马太爷就在里面恭候,道爷请进!” 风灵子看了看,跨步就走了进去。穿过一个院子,风灵子看到房子的正门大开,里面一张长方形大桌,桌子的对面正襟危坐着一个头上只剩下几缕花白头发的老者。 走近了风灵子才发现,那个老者居然还是一身清装打扮! 进了门风灵子就拱拱手:“马太爷!” 马太爷微微抬头,从身上摸出一根长长的烟管,点上吸了几口才缓缓道:“不知茅山兄弟到此有何贵干?” 风灵子笑笑:“小道只是路经此地,顺便前来拜访!” 马太爷冷冷的看了看风灵子,用烟管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道:“恐怕不是路过这么简单吧?” 风灵子心里有点吃惊,心想莫非这个马太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想了想风灵子道:“马太爷果然高见,不敢相瞒,小道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马太爷道:“我赶尸一脉同你茅山本为同源,说起来也算是本门。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那自然不在话下!” 风灵子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请马太爷放一个人!” 马太爷脸色变了变:“小兄弟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御尸堂向来只关僵尸,从不关人。你叫我放的是谁?” 风灵子笑了笑就干脆把前几天我们遇到的事情对马太爷说了一遍,马太爷皱皱眉毛:“你倒是坦白,不过茅山一脉到今日居然要为僵尸所役,小兄弟,难道你不觉得丢人么?“ 风灵子脸上有点尴尬,不过随即还是恭敬的说道:“虽然那个老头是活僵尸,但是我风灵子还未放他在眼里。只不过此时有关我朋友性命,所以才前来拜求太爷。” 马太爷挥挥手:“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这个忙,恕我帮不上!” 风灵子心里一急,赶紧道:“马太爷,可是……那个僵尸不是说他孙女在你们手上么?” 马太爷眯着眼睛望着风灵子道:“我这边抓住的,只是几只被他炼出来的僵尸。至于他孙女,我不知道有没有!你们还是请回吧!” 风灵子心里打了个突:难道那活僵尸的孙女也成了僵尸? 听马太爷的语气,风灵子心里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一点。 想到这一点,风灵子心里的犯难了起来:要想从御尸堂里要走一只僵尸,那不是像在活人脖子上要颗脑袋么? 想了想风灵子只好一拱手:“那就叨扰太爷了!” 马太爷冷冷的看了风灵子一眼:“不送!” 风灵子退出去,找到马路他们之后,等到自己几个人被御尸堂的人‘请出’了那个地方。就把自己刚才和马太爷见面的内容全部说了出来。 马路皱着眉头,一脸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 风灵子想了想道:“既然他不愿意放,那我们就只好去偷了!” “偷?”马路吃惊的说了句,赶紧掩住嘴巴看了看四周。 风灵子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浪子和逹亚都还在那个老僵尸的手上,我们只好试上一试!” 马路想了想一咬牙:“偷就偷,天黑之后我们就动手!” 风灵子突然想到:“难道说那个老僵尸的孙女也是僵尸?” 马路道:“不管她是人还是僵尸,我们都要把她救出来!浪子和逹亚还在老僵尸手上,我们必须要赌一把!” 风灵子又提出了一个难题:“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马太爷把她关在什么地方?就算是知道了,我们又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老僵尸的孙女?” 马路赶紧问了问那几个黑库人,黑库人却为难的说道:“如果是活人,我们必须要有那个人用过的东西才能分辨出气味进行跟踪,如果是死人的话……” 马路突然眼睛一亮:“如果是死人的话,那么只要让你们的狼蛊跟着死人的气味搜寻进去不是就可以找到了么?” 黑库人想了想道:“可以试试!” 旋即马路又对风灵子以及西亚说道:“进去之后只要我们找到被马太爷关着的女人,不管是人还是僵尸,我们都把她弄出来再说!” 风灵子从身上摸出几张符,每人发了一张道:“如果被马太爷他们的人发现,他们很有可能驱使僵尸来对付我们,这张符你们带在身上,一般的僵尸不敢近身。” 几人一番商议,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黑库人召出一头狼蛊,然后走到那个石头后面的山洞口。只见那头狼蛊在洞口嗅了嗅就回头呜呜叫了两声。 黑库人脸色一喜:“成了!” 旋即几人就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狼蛊的后面,朝着御尸堂里面摸了进去。 刚要出洞口的时候,风灵子突然轻呼了一句:“等下!” 然后他轻轻的走在了狼蛊的前面,从包袱里摸出桃木剑,然后插了一张符在木剑上在前面凭空划了几下才低声道:“好了,做!” 马路忍不住悄悄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风灵子道:“我们这一路摸进来都没有发现有人把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马路道:“那你发现了什么?” 说话间几人已经出了洞口,狼蛊低头在地面上嗅着直接朝着下午马太爷见风灵子的那个房子爬了过去。 风灵子赶紧跟上,然后悄悄道:“他们在洞口布了一个禁制,不过是针对僵尸的!” 马路想了想道:“看来马太爷倒是没有想到会有活人来与他们作对吧!” 很快到了那个祠堂般的大门口,狼蛊到了门口突然转了个弯,沿着房子的往后面而去。 西亚走到马路的身边,拉了拉马路的衣角道:“小心点,我感到有点不对劲!” 马路握了握西亚的手臂没有说话,眼睛仔细的注意着狼蛊的动向。 既然随着狼蛊绕到了房子后面,才看见在房子后面的山壁上,似乎是人为的凿开了一个约两米见方,四四方方的一个山洞,洞口被两块石门遮挡,但是石门却是虚掩的。 风灵子悄悄示意黑库人收起了狼蛊,然后对马路和西亚说道:“看样子就是在这里面,我们三个进去,让几个黑库人在外面把风吧!” 马路点点头,于是对黑库人说了一下。几个黑库人倒是没什么意见,点点头一声不响的蹲在了墙角。 接着风灵子在前,马路在中间,西亚则紧随其后。三人闪身进了山洞。 进去之后马路才看见山洞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底,从洞里似乎有股淡淡的阴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头脚发凉。 山洞里面的地面很是平整,几人慢慢的摸了进去,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大约向前走了四五分钟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光芒从面前传来。 风灵子看了看低声道:“前面有人!” 风灵子话音刚落,马路就已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有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时候马路也看清楚山洞到了这里突然转了个弯。 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四周的墙壁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风灵子想了想道:“你们在这不要动,我有办法!” 说完就一手捏着一张符快步走到了转角处。 马路也拉着西亚闪到拐角处,大气也不敢出的看着洞里墙壁上的火光越来越近。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是两个,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火把。那两个人刚转过弯,风灵子手里的符已经拍上了二人的额头。 接着那两个人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木立在原地,手里的火把‘啪’的掉在了地上。 风灵子拍拍手,捡起一个火把道:“好了,没事了。他们最少要两小时才能醒来!” 马路也西亚也赶紧冲过去,跟着风灵子朝里面走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马路就感到那股阴风越是强烈。鼻子里隐隐闻到一种发霉般的味道。 又走了一会,风灵子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 马路也顺着看过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山洞到了这里,前面就忽然变得大了起来。用马路的说法就是,感觉自己几乎到了一个小型的剧院! 而在他们前面,居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不下于一百口棺材! 38节 百尸穴 风灵子惊叹着走到一口棺材前面,细细的看了几眼然后轻轻的推开了棺盖。 马路本来想要阻拦,可是想到风灵子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风灵子看了看棺材里面,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马路也凑过去一看,只见棺材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个穿着一身抗战时期那种国民军才穿的军装的尸体! 风灵子喃喃道:“看来我们必须要把这些棺材全部检查一遍才知道哪一个才是老僵尸的孙女了!” 说完就推上了棺盖,随手推开了下一个棺材的盖子。 就在风灵子推上这个棺盖的时候,马路却似乎突然看到棺材里那个穿着军装的尸体,似乎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不过由于在那一刹那,风灵子已经推上了棺盖,所以马路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马路还在疑惑,风灵子已经说道:“你们还在发什么楞?赶紧开棺找人!” 马路这才看见西亚也怔怔的看着那口棺材,脸上露出一种震惊的表情。 马路顿时心里打了个突,看西亚的表情,难道她也看到那个尸体睁开眼睛了? 不过马路不敢确认,也不好问出来,以免打击到大家的信心,只好问西亚:“怎么了?” 西亚似乎才收回心神的样子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候,风灵子已经检查了七八口棺材。马路也赶紧走到另一排棺材前面,开始推开棺盖一个个的检查起来。 棺材里的尸体似乎大部分都是时期的军人,有的甚至还穿着军官的衣服。 马路现在打开的这个棺材里,看徽章的样式,估计在生前就应该是个营长或者团长。 这时候西亚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奇的“咦?” 马路赶紧跑过去道:“是不是找到了?” 西亚脸色怪异的摇摇头,风灵子闻声也跑了过来。只见这口棺材里躺着的的确是一个女人,不过看样子死的时候年纪起码有五六十岁了。 这个女人一身清装打扮,脸上还有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估计死后还被人上过妆。 风灵子却脸色变了变道:“不对!” 马路道:“怎么了?” 风灵子瞪大眼睛喃喃道:“百尸穴里怎么会有女人?” 马路道:“什么百尸穴?到底什么不对?” 风灵子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一把把棺盖推上道:“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大家赶紧找,找到了我们快走,这里很邪门!” 见风灵子神色凝重,马路和西亚也赶紧粉头继续开始检查起棺盖来。 不过等到几人把所有的棺材都检查了一遍,三人才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有! 西亚指了指正对着山洞的那个台子,马路这才看见那个台子居然是一口石棺! 于是马路和西亚直接朝那口石棺走了过去,既然那些棺材里都没有,那么肯定就在这口石棺里了! 风灵子赶紧拦住二人:“这口棺材开不得!” 马路道:“为什么开不得?!” 风灵子盯着石棺道:“石棺为主,必有恶尸。而且百尸穴中有女人之身,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主棺一开,必然有灾!” 马路道:“管它什么灾不灾的!救出浪子和逹亚要紧!” 风灵子却拦住马路:“主棺里面,不可能是女人!” 马路见几人辛苦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心下焦急道:“那怎么办?” 风灵子从身上摸出一个八卦镜看了看之后脸色大变:“不好!快走!”说完赶紧拉起马路和西亚就往外面跑。 马路还想质问风灵子,却听到身后不断传来棺盖被揭开的声音响起。马路心下一惊,还是偷偷的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直让他双脚发软,差点没一跟头扑倒下去! 马路回头,居然看到每口棺材的盖子都被推开来,一只只手从棺材里面伸了出来不断的晃动! 而且主棺里面伸出来的那只手,上面似乎还隐隐长着一层细密的红毛! 几人一阵狂奔,跑到转角处,风灵子还是叹了口气把那两个人额头上的符扯了下来。 那两个人符被摘掉,也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着风灵子等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站住!” 风灵子一边跑一边喊道:“快去通知你们太爷,里面的僵尸全部活了!” 后面两人似乎有点怀疑,不过马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整齐的“夸夸”脚步声!脸色发白的边跑边叫:“不好了!僵尸全部活了!” 一不小心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马路感到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对风灵子说道:“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制住那些僵尸?” 风灵子道:“就算有办法也没时间了!我们还是快跑吧,御尸堂的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算什么赶尸人!” 马路心想也是,不再多想就已经冲到了门口。不过冲到门口几人就愣住了! 原本等在门口的三个黑库人居然不见了,现在站在门口的,是一脸冷笑的马太爷和十几个御尸堂的人! 风灵子看见马太爷,喘了几口气道:“马太爷!里面……里面那个百尸穴是怎么回事?”马太爷眉毛一耸怒道:“我御尸堂的人做事,还轮不到你茅山派的人多事!你擅闯我御尸堂禁地,还有脸来质问我?” 风灵子不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脸上带着怒意:“你,马太爷,原来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马太爷阴测测的笑了笑道:“是又怎么样?那个老僵尸害死我儿子,我要他碎成灰!” 风灵子道:“马太爷,你们的事我不管!看在我们无心之失的份上,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同伴!” 马太爷怒道:“放了你们?你当我御尸堂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虽然你是茅山中人,但是就算是你祖师爷到我门下,也不敢如此放肆!”说完对身后的几个大汉挥挥手,然后盯着马路他们三人道:“把他们几个关起来!” 马路和西亚闻言,赶紧伸手放在蛊袋上,准备动手。风灵子却拦住二人道:“先别急,我再和老太爷说说。” 说完风灵子转身喊了句:“慢!老太爷,想必我身后这两位朋友的来历您也看出来了!你就这样留下他们,难道你不怕麻烦么?” 马老太爷一声冷笑:“哼哼,蛊苗子么?我马太爷自信还没放在眼里!” 风灵子继续道:“马太爷,我们此行只为救人,并无其它意思。如果马太爷定要强留我们,那小道也只好对老太爷不敬了!” 马太爷又是一声冷哼:“就凭你们几个黄毛小儿,还想威胁本太爷么?” 此时容不得马路等人多想,身后震耳欲聋的僵尸脚步声已经齐刷刷的传来,越来越近。 风灵子突然对马路和西亚一声大吼:“你们快走!”话音未落,手里已经抓起一把符飞了出去。 风灵子突然发难,倒是让马太爷猝不及防。“噗噗”几下马太爷身后的几个人就捂面倒了下去! 马路和西亚也同时放出了手里的蛊,迅速的朝着人群里冲了过去。 蛊一放出去,人群里马上惨呼四起。 风灵子射出手里的符之后摸出桃木剑就乒乒乓乓的和几个围住他的人战成一团。马太爷一声怒吼:“抓住他们!” 风灵子手上不停,嘴里喊道:“你们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逃脱!” 马路闻言,又扔出一个石头蛊,然后抄了只篾片蛊在手里拉起西亚就奔了出去。 西亚在马路身后,见人就是手指一弹,前面的人群骨牌般稀里哗啦倒了下去。 一阵阵的惨呼不断响起,马太爷恼怒之极,一声怒吼就从后面向马路他们扑了过来,手里弹出一根长长的鞭子,一下就扫在了马路的小腿上。 马路脚下一滞,收势不住跟斗就扑到在地,西亚一声怒喝‘唰唰’就对马老太爷扑面弹出两只蜈蚣蛊。马老太爷脖子一偏闪过蜈蚣蛊,但是蜈蚣蛊打了个圈又对着他飞了回来。 马老太爷赶紧收回手里的鞭子,然后绕着自己的脖子挥了一圈,“啪啪”两下两只蜈蚣蛊就被打落在地,西亚“噗”的吐了口血,拉起马路就奔了出去。 马路此刻只觉得自己被鞭子缠住的那条腿似乎已经完全麻木,跌跌撞撞的跑出几步却又是一跟斗跌倒在地。 接着从旁边跳出几个人,把他和西亚已经紧紧的按在了地上。 风灵子此时也注意到了马路二人被抓,掏出一张符然后嘴里“噗”的喷出一团血雾,接着人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马老太爷冷哼一声:“哼哼,血遁?”说完手里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般突然暴涨了十多米长,在空中一卷,风灵子就被鞭子狠狠的卷了下来跌倒在地! 旋即又是几个人围上来,风灵子也被抓住了! 39节 风灵子 此时的我和莲亚还在老僵尸的山洞里,静静等待着他们救出老僵尸的孙女来营救我们。 哪里知道现在的他们已经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我的心情开始着急起来。 要是今天他们还不回来,还不知道老僵尸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们。 洞口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弱。 天色已近黄昏。 马路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那个矮个子男人又端过来一盘食物,眼睛依旧盯着莲亚看。 马路他们要是晚上赶不回来,也许我就又会被那个老头扔进棺材,再一次忍受虫钻肤之痛。而莲亚,就很有可能成为眼前这个矮个子男人的新娘。 也许这一顿就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餐了,但是我现在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很想拉起莲亚冲出去,但是全身上下也不知道被那个老头施了什么邪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而莲亚也和我一样,软绵绵的躺在我身边,我们剩下的力气只能让我们坐起,拿起盘子里的食物。 莲亚似乎也和我的心情一样,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食物,脸上一种淡淡的忧伤。 我看得一阵心痛,虽然她是我的妻子,可是我每次都需要她的保护。 那个男人把食物放在我们面前的地上,看我们好像没有坐起来吃的打算,他的脸上似乎有点着急。 又看了看莲亚,他才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但是?亚似乎听懂了。我看到莲亚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 莲亚慢慢的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那个男人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不过莲亚看了看食物,眼里还是有点怀疑的样子。 那个男人看着莲亚点点头,似乎在鼓励她。 莲亚回头看了看我,然后拿起一块烤山药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狐疑的盯着那个男人看。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又走过来把我起来。我坐起来莲亚就撕了一块肉喂进了我嘴里。 我知道莲亚的意思是让我吃掉它! 虽然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让莲亚改变了主意,但是既然莲亚叫我吃,我就肯定要吃。 就算吃不下我也要吃,就算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上的力气开始恢复。 捏了捏拳头,一咬牙我居然站了起来! 而在我站起来的同时,莲亚也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正痴痴的盯着莲亚的背影出神。 莲亚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停下脚步,转身跑到那个男人的面前,对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又跑回来拉着我的手就向外面跑去! 看到莲亚的举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那个男人在食物里放了可以让我们恢复力气的东西。他居然要放我们走! 跑到洞口,我想到那个老僵尸全身一寒。赶紧拉着莲亚沿着陡峭的石头山坡上向下面爬去。 莲亚看到我的样子甜甜的一笑,然后就和我一起逃出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跑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们才终于跑到了上次我和莲亚被那个老头抓住的那个地方。 然后我突然想到,要是马路他们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想到这点,我用石头在洞里摆了一句话:“我们已平安,浪子!”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三日后此地见! 不过转而我又想到,马路他们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我现在一是不知道那个御尸堂在什么地方,大山茫茫,我上哪去找他们? 二是我和莲亚的蛊都被那个老头收了去,如果他们真的遇险的话,凭我和莲亚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是连他们也抓住了的敌人的对手?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去找找他们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我拉起莲亚,在山脚下绕了几里路之后,找了一个不算太陡峭的地方爬了上去。 印象中好像模糊记得马路还是风灵子说过,御尸堂就在主峰山的半山腰上。 我爬到一个较高一点的地方趁着点点月光向远处看去,只有南边才有一座比较高的山峰,想必哪里就是万峰山的主峰了。 旋即我再次拉着莲亚,直直的朝着那个山峰攀去。 一路高低不平的爬过来,我都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双手已经被石头摸出了血泡,而浑身的骨头都似乎快要散架一般,我找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大口的喘息了一会。 莲亚从小就在山里长大,所以相比起我来,她倒是没有我这般狼狈。 见我气喘吁吁的坐下来,她掏出身上的手帕为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污渍,然后还帮我揉了揉腿。 我心里有些不忍看莲亚为我操劳,缓过气来一咬牙我又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向山上前进。 这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主峰山的山下,半山腰已经在眼前。 就在这时候,朦胧的月光下,我却突然看到前面的石头堆里,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没。 我心里有点发憷,拉住莲亚然后弯腰抓了个石块在手里。 前面半点声音都没有,那个影子悄无声息的似乎钻进了石头里面。 我轻轻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对准刚才那个影子消失的地方就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石头后面突然人影暴涨。那个白色的影子突地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去推他,就在他到了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看到一张满脸是血的连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居然是风灵子! 风灵子黄色的长袍在月光下变成了诡异的白色,我忍不住大声喊道:“风灵……” 风灵子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他那把明晃晃的长剑。 看清楚是我之后他才突地收回长剑然后一伸手就赶紧捂住了我的嘴巴! 莲亚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看见对方按住我的脑袋,以后对方有了害我之心。于是她抓起一个石头就从风灵子头上“咚”的砸了下去。 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风灵子头上。 风灵子看了我一眼,眼皮一翻就直挺挺被莲亚砸晕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也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莲亚这时候也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风灵子,赶紧蹲下为风灵子检查起伤口来。 这时候我却看见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十几团火光,有一群人正拿着火把从山上冲下来。 我赶紧对莲亚比划了几下,然后把风灵子背在我背上就朝着山的另一边跑了几步,跑了一会之后,我才找了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然后迅速向山上冲去。 既然那群人是向山下追,那么我就往上面跑。 不过由于不知道御尸堂的具体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敢向上跑太远,爬了大概四五百米左右,我就把风灵子放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下面,然后翻开他的衣服检查了一遍。却发现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一点外伤,他身上的血应该是全部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现在多了个伤员,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风灵子虽然昏迷了过去,不过呼吸还算平稳。想了想我在他人中处狠狠一掐,他四肢抽了抽突然就醒转了过来。 我见他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赶紧问道:“我是浪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马路他们呢?” 风灵子赶紧坐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浪子?!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道:“我们的事情慢慢再说,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受伤?马路他们呢?” 其实当我看到风灵子浑身是血被人追赶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到情况不妙了。 风灵子突然跳起来道:“对!马路和西亚。浪子,我们快去救他们!!!” 说完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风灵子的举动让我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既然风灵子让我们去救马路他们,那就表示他们起码还有救。 忧的是看风灵子一脸着急的模样,我就知道马路他们现在肯定是非常的危险! 我和莲亚跟在风灵子身后,手脚并用的在主峰山上全速前进,很快就冲到了通往御尸堂的那个山洞。 风灵子一边跑一边对我讲述他们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原来在他们被抓起来之后,御尸堂的马老太爷居然准备用他们几个喂僵尸! 40节 斗僵尸 黑库部族的人已经全部都被扔进百尸穴里撕成了碎片,而马路他们几个则是因为风灵子身上还有些对付僵尸的法宝,所以才支撑到了现在。 而马路和西亚等人担心我和逹亚的安危,所以才不顾一切的让风灵子逃了出来。 没想到我们居然自行逃脱了,这倒是风灵子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走出了那个山洞,风灵子给了我一个东西,然后低声对我说道:“你们两个想办法跑到中间那个大房子里面,到里面去找一面红色的令旗,找到之后用这块黑布蒙起来,然后你们就去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等我!” 我道:“那你多加小心!” 说完风灵子又用苗语对逹亚说了一遍,见逹亚点点头之后,才身影一闪就从房子后面绕了过去。 我和逹亚悄悄的走到那个黑色的大房子外面,只见房门并没有上锁。 想想也是,除了我们,有谁会到这种地方来偷东西呢。 我轻轻的,一点点的推开门,门板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咯声。不过房子后面传来的一些轰隆隆的声音把我开门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下去。 我把门推到刚好容一个人闪身进去的时候,就停住了手,先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才侧身进去。逹亚也跟了进来,然后我再轻轻的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四处寻找起风灵子所说的那个红色令旗来。 屋子的中央点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白色蜡烛,我看清楚里面的布局之后,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内的布局像极了西方的那种教堂。 唯一不同的是正前方的那个布经论道的台子后面的十字架被换成了一个太极八卦的图形。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个红色的令旗,就笔直的插在八卦图前面的那个台子中间! 心下一喜,我赶紧拿着黑布就朝那个台子快速的跑了过去。 不过刚跑到台子面前,我就忽然觉得那个红色的令旗似乎闪了一闪,以为是蜡烛被风吹得晃动,我心里自嘲了一下继续拿着黑布想那个令旗盖了过去。 此时我手里的黑布已经离那个令旗不到两米的距离,不过突然间一股阴风扑面,接着我的肩膀像是被两只铁夹夹住一般传来一种骨头都要碎裂的疼痛。 身后的逹亚已经发出了惊呼,我用力扭头一看。 却正好看见一张泛着绿光的脸与我鼻尖对准了鼻尖! 僵尸!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已经脚下一软跌了下去,不过恰好躲过僵尸对准我脖子咬下来的嘴巴。 “嗤啦“一下我肩膀上的衣服就被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钻心的疼痛让我顿时回过神来,我连滚带爬的朝着令旗的台子扑了过去,可是没想到突然脚下一紧,我的双脚就被僵尸狠狠抓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这时候逹亚已经跑了过来,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又突然钻出来一只浑身散发着腐味的僵尸横在了逹亚的面前,伸手就要掐逹亚的脖子! 我双腿被抓住,也才看清楚了抓住我的那只僵尸像是很多电影里面看过的那种僵尸一般一身清装装扮,两寸来长的指甲已经穿过我的裤子深深嵌进了我的肉里。 和电影里不同的是,这只僵尸居然能够弯腰! 他抓住我的脚就把我一点点的往后拉,我指觉得双脚都似乎要被他的指甲切断一般,刚伸手抱住了一根柱子,就觉得浑身产来撕裂般的疼痛,我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它扯成两截。 无奈赶紧一松手,它就“唰”的把我拖到了它面前。然后血口一张,两颗獠牙毕露,双眼泛着绿光看准了我的脖子就要一口咬了下来。 我双手胡乱的在旁边摸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有捞到,只好拿着手里的黑布就一下塞进了它嘴里! 却没有想到那块黑布一塞进它嘴里,它抓住我的手突然松开,然后浑身像是突然被电击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全身上下有孔的地方都不断往外面冒着一股带着霉味的白色烟雾。 我挣脱开来,顾不上许多,已经向抓住逹亚的那只僵尸扑了过去! 逹亚脖子被掐住,双手双脚不断的在僵尸身上乱打乱踢,但是僵尸却纹丝不动,头已经缓缓的对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我眼看僵尸就要一口咬在逹亚脖子上,把心一横,一手从后面抱住僵尸的脑袋,另一只手臂却挡在了逹亚的脖子前面。 我只感到手臂一痛,僵尸尖利的獠牙已经刺进了我的肌肉里面。 我咬着牙关忍受着被咬的痛苦,伸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僵尸铁钳般的双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两边扳开。 僵尸一口没有咬中逹亚,似乎也恼怒了起来。猛的放开逹亚的脖子,身子突然就直挺挺的朝后面倒了下来。 我本来就是贴在它身后,它这么往后一倒,正好全身都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我身上。我只觉得喉咙一甜,整个人就像是装满水的瓶子被挤了一下般一口血箭喷起来一尺多高。 胸口传来一阵窒息,我觉得整个胸腔似乎都被压得变了形,肋骨估计已经没有一根是完整的。 不过奇怪的是被僵尸咬了一口的那只手臂上,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让我觉得疼痛感似乎被这种感觉掩盖了不少,我居然还能挺住没有昏迷过去。 逹亚见我被僵尸压倒在地,赶紧扑过来想要救我,我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只僵尸和台上的令旗,逹亚才一咬牙赶紧跑到那只被我塞了一块黑布的僵尸面前,伸手就掏出了僵尸嘴里的黑布。 不过逹亚却没有拿着黑布冲向台子上的令旗,反而一回身就向我跑了过来,手指一弹,那块黑布准确无误的射进了僵尸的嘴里! 接着这只僵尸也和前面那只僵尸的下场一般无二,浑身抽搐着就倒在地上冒了一阵烟雾。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逹亚见僵尸不动了,又赶紧伸手在它嘴里把那块黑布拿了出来,才向台子上跑了过去,手里黑布一挥,那个令旗终于被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被僵尸咬过的那只手臂居然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仿佛那只手已经不是我自己的手。 我用左手捏了捏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木头一般僵硬。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中了尸毒了。 逹亚过来扶着我,我赶紧换了一只手拉着她然后走了出去。 不过随即想到,如果我们就这样跑出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尸毒就会蔓延至我全身。而且只要尸毒侵蚀到心脏,那么我就会成为一只毫无人性的僵尸。到时候神智全无的我,肯定会对逹亚下口。 走出门口,我对逹亚打了个手势。意思就是让她先出去等,我去找风灵子。 不过逹亚坚定的摇摇头,指了指后面,又指了指我们两个。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和我在一起。 想想让逹亚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只好拉着逹亚沿着刚才风灵子走过去的地方,我和逹亚绕到了房子后面。 走到一个四方形的石洞门口,我听到那种轰隆隆的声音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越往里面走,那种声音就越清楚,听起来像是有一群脚步整齐的军人在操练一般的脚步声。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个转弯处,转过弯之后,我看到前面一片明晃晃的火光冲天,人的吆喝声以及叫骂声隐隐传了过来。 不过由于山洞里回音太大,我歌本无法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和逹亚猫着腰,悄悄的一步步走了过去。 前面的人群已经越来越清晰,洞里的火光原来是几十个大大的火把。 我们悄悄的走到了人群的身后,那群人似乎都被眼前的事物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逹亚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风灵子,马路和西亚。 不过我的心却像是已经被尸毒侵蚀了一般完全凉了下来。 风灵子盘腿坐在地上,马路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西亚则是无力的靠在山洞的洞壁上,面如金纸,嘴角还有淡淡的血丝,胸前的衣服被撕破一大块,露出了里面贴身的白色肚兜。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让我感到心惊。真正让我感到心惊的是,在他们的面前,前前后后有着好几十只双眼漆黑,脸色白中泛绿的僵尸。 那群僵尸居然全是一身军人打扮,指甲两寸来长的壮年僵尸,完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僵尸军团! 41节 火烧御尸堂 我甚至看到其中的一只僵尸,浑身上下都长着红色的细毛,连它的指甲也是红色的像是沾满了血液般的眼色。 说它‘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细毛,是因为那层细细的红毛已经穿过了它身上厚厚的军装,那层毛仿佛是从衣服里长出来的! 那些僵尸嘴里不不断的发出嚯嚯声,要不是因为马路他们前面摆了一排风灵子的道符,恐怕马路他们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不过眼看着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因为那群僵尸每跳动一下,我就看见风灵子的身躯跟着震动一下。 前面地上的符也似乎随时都要被震得飞了考来。 很明显,只要风灵子一倒下,那么他们几人就毫无疑问要么沦为这群僵尸嘴里的食物,要么被我们前面这群正在津津有味的观赏着三人斗僵尸的场面的人乱刀砍死! 我迅速的想到,要救他们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从外面这群活人身上下手。 想到这里,我赶紧拉起逹亚迅速的贴着墙壁退了出去,转过那个弯我就拉着她飞快的向外面跑,接着我跑进了那个刚才被僵尸袭击的那个大房子里,用力的扳断了中间那根白色的蜡烛,然后举着半截蜡烛跑出来见到能够点燃的地方就用蜡烛点了起来。 逹亚看到我的行动也知道了我的意图,抓起一截被我点燃的木头就开始胡乱的烧起来。 不一会几栋房子都被我们点了起来,然后我把手里的蜡烛一扔,跑到洞里就没命的朝里面喊道:“不好啦,着火啦……不好啦,着火啦!!!” 我刚一喊就看见里面人头攒动,接着我几步冲出来,拉住逹亚就躲在了山洞旁边的一个石头后面。 很快洞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响起,几十个在里面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全部都惊慌的冲了出来。 这时候大火已经完全蔓延开来,而且山上本身就水源不足,顿时整个御尸堂的人乱成了一锅粥。 我趁乱拉着逹亚就往洞里跑,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风灵子以及背着西亚的马路。几人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互相递了个眼色就直接往洞口冲去。 所幸御尸堂的人全部都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中,偶尔有一两个发现我们的人,被风灵子轻松放倒。 虽然他们发出了惊呼声提醒同伴,但是御尸堂的人早就大呼小叫的闹成了一团。我们没有半分停留,找到进来的那个洞口就跑了出去。身后的呼声渐渐小了下来,我停下来回头一看,只看见万峰山上似乎半边天都被映得通红,这个时候也才看清楚御尸堂所在的位置居然是在一面悬崖的中间。喘了几口气,风灵子问道:“我给你的那块黑布你怎么没用?” 我愣道:“怎么没用?我已经盖在了那个令旗上面!” 风灵子一脸奇怪道:“那为什么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风灵子想了想道:“那块黑布,你们有没有用它碰过别的东西?” 我马上说道:“有!我们在里面遇到两只僵尸,我们用黑布解决了它们!” 风灵子这才无奈的叹道:“哎,难怪了。镇妖布沾了污秽之气,自然会失了效用。” 这时候我也才想起自己被僵尸咬过一口,刚才一阵紧张没有注意到,现在停下来才发现半边身子都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轻轻拉拉风灵子的衣袖,然后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手臂上被僵尸咬过的地方。风灵子马上脸色一变:“你……” 我赶紧对风灵子做了个‘嘘’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正照顾昏迷的西亚的马路和逹亚二人,悄声道:“这个,有救吗?” 风灵子“哧”的一声把我的袖子撕开,仔细的看了看我的伤口:“还好你现在告诉我,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这时候也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自己被僵尸咬过的地方有两个指头大小的孔,正向外面流着散发着一股腐臭的黑色液体。 风灵子用手在我的伤口上捏了捏,只见他就像捏住一块豆腐般轻轻松松就在我手臂上拧下一块肉。 我看着他拿掉一块肉,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捏下一块腐肉之后,然后从身上母畜一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罐子,把那块肉放在罐子里捣了捣然后又拿出一张符点燃烧成灰混了进去。 接着又看见他从包袱里掏出一截竹筒,从竹筒里倒出一些清水在罐子里,搅拌了几下之后递给我道:“喝下去!” 我接过罐子胃里直翻腾,犹豫着说道:“还有没有其它的解救方法?” 风灵子道:“有,但是等找到材料,你已经变成僵尸了,快点喝下去!” 我一咬牙,就把自己身上的腐肉拌着灰一口喝了下去。 你要是想知道那有多恶心,不妨想想自己生了脓疮之后,如果叫你把那个脓疮吸干,你会是什么感觉?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样,像是吞掉一大块脓疮一般的感觉。 一口气喝掉那罐子污物,我觉得口龙里似乎还粘着一块自己手上的烂皮般,喉咙直发痒。 风灵子看了看我叹口气:“你怎么喝光了?” 我瞪大眼睛:“那你要我喝多少?” 风灵子道:“本来只让你喝一半的,另外一半要用来外敷。” 说完摇摇头又从我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放进罐子里鼓捣起来。要不是我现在半身不听使唤,我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清了清喉咙,那种恶心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去。风灵子又弄好了一罐子解药,然后开始在我的伤口处涂抹起来。 不一会我就感到原本失去知觉的半边身子开始传来一点点酥麻的感觉,接着变成又麻又痒。再过了一会,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疼,半边身子都像是着了火一般传来让我忍不住咬牙但是鼻子里依旧轻哼出生的疼痛。 我忍不住躺了下来,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马路看到我的异样,赶紧问道:“浪子,你怎么了?” 逹亚却已经扑到了我面前,一副惊慌失措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我只好咬牙对风灵子说道:“你告诉他们吧,我……没事!” 风灵子点点头:“既然能感到痛,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 说完就把我被僵尸咬了的事用苗语对马路说了一遍,逹亚也听懂了我受伤的原因,泪眼汪汪的看着我,轻轻帮我擦着脸上的汗水。 我吃力的坐起来,然后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把逹亚揽了过来,然后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这时候我也才看到,在我手臂被咬的地方,那种黑色的液体正像是在我身上装了两个水龙头般,源源不绝的从那连个牙齿洞里流出来。 我心里有点发憷,照这个么流法,我就算不变成僵尸恐怕也会被流成一句干尸了。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概半分钟后,那种液体流出的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而且眼色也渐渐变成血红色。 风灵子看了看道:“好了,尸气已经流完了。我们赶紧下山。御尸堂的房子被你烧光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地才是!” 我动了动手脚,心里一个念头:属于自己的手脚又回来了。 而且尸气流完之后,我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只有被风灵子扯掉两块肉的地方以及被僵尸咬过的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痛。 相比起方才,这种疼痛对我来说已经如被蚊蝇叮咬了一下般小儿科了。 还没有走到山下,天色就已经大亮。 风灵子抖了抖身上的包袱道:“好了,白天就算是遇到御尸堂的人,对我们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我们尽快找个地方休息吧!” 找了个有着一滩清水的石头坑,我们坐在边上清洗了一番,马路这才问道:“对了浪子,你们是怎么从那个老僵尸手里逃出来的?” 我旋即把我和逹亚脱困的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看见逹亚和我都平安,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风灵子面带忧色的想了一会道:“现在两边的人我们都惹上了,要想离开这个地方,恐怕还得费一番大力气!” 42节 马路之死 我道:“你不是说御尸堂的人白天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么?只要我们今天逃出了万峰山的范围,他们能怎么样?” 风灵子摇摇头叹道:“你一把火把整个御尸堂都烧光了,你认为他们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么?” 我无奈道:“那也没办法,不烧了它我怎么救你们!” 风灵子笑笑道:“也亏你想得出这么大胆的办法!” 我想想自己一不小心捅了这么大个篓子,现在整个御尸堂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僵尸都不会放过我们。 想想心里就觉得起毛,旋即我又想到那只奇怪的红毛僵尸,心下好奇我问道:“在那个洞里怎么有只红毛僵尸,那是什么东西?” 风灵子一边低头整理自己的包裹一边道:“那是僵尸王,御尸堂炼出来的死僵尸!”想了想风灵子又道:“也活该御尸堂的人遭此报应,我就奇怪百尸穴里怎么会有女尸,原来是御尸堂的人故意打乱阴阳布局,为的就是要把那些僵尸放出来!” 说完风灵子才把他们之前进百尸穴开棺的事情说给我听,等他说完我也了解了个八九分。 原来所谓的百尸穴,就是一个墓穴内只能放上100具男尸。男尸之间由于生前阳气彼此相冲,这样才能在墓穴内维持一个阴阳平衡的局面。 而要是百尸穴中放进去一具女尸的话,那么阴阳平衡被打破,自然那些僵尸就会‘活‘过来了。 而风灵子叫我用黑布去盖住的那面令旗,则是御尸堂的镇派之宝。名曰:赶尸旗。 据说赶尸旗整面旗帜,都是用红毛僵尸身上的毛发制成的,其用处就是克制僵尸王之用。 普通僵尸用一些符咒以及墨斗,糯米大蒜什么的都能制住,但是僵尸王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服,御尸堂千百年来穷尽赶尸一脉几代先人的努力,才制成了这么一面令旗。 我心里暗想,要是那面令旗被自己那把火给烧掉了,那更是麻烦桶上天了。 越想越觉得头大,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风灵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风灵子摇摇头:“走一步是一步,我也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刚到万峰山脚下的那个晚上,我和马路还曾经怀疑过风灵子。但是眼下看来,风灵子为了我们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了,哪有半点害我们的心思? 想到这里,我觉得脸上有点尴尬道:“风灵子,谢谢你!” 风灵子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得,你以后只要不胡乱怀疑我就行了。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师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说完风灵子又想了想道:“现在我们和御尸堂已经势如水火,不如大家找个地方休整几天我们想办法把那些僵尸灭掉。否则百尸出世,不但我们将永无宁日,世间也必遭大乱!” 我道:“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消灭那些僵尸呢?” 风灵子想了一会道:“只要我们灭掉那只僵尸王,其它的僵尸就好对付了!” 我道:“可是不要忘了,御尸堂还有几十号活人!” 风灵子突然看着我道:“我们从三头村出来多久了?” 马路道:“今天是第二十一天了!” 风灵子看着主峰山的山腰处,喃喃道:“二十一天……也就是说,还有二十八天血妖童就可以出世了……” 说到血妖童,我心里震颤了一下道:“好好的你提血妖童干什么!” 风灵子道:“有了血妖童,我们对付那个僵尸王就容易多了!” 马路像是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道:“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风灵子道:“目前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 我突然觉得心里升起一种厌恶的感觉,皱着眉头道:“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把呼玛救出来再说吧,也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定!” 风灵子点点头:“也好,御尸堂被一把火烧了,估计他们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元气。趁这段时间,我们赶紧找出应对之策!” 由于他们几个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所以离开了主峰山之后,我们就找了个地方然后让马路他们三人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等到他们几个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西亚的肩膀上被僵尸抓出了一条十多公分长的口子,里面不断的绿渗渗的流出墨绿色的液体。风灵子用我刚才没有用完的那碗药敷在了她的伤口上,不一会也和我的伤口一般开始流出了鲜血。 马路虽然衣衫褴褛,不过幸好没有什么伤口,而风灵子则是一副受了很重的内伤的样子,休息了之后,反而脸色愈显苍白。 我看了看天色,然后对他们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马路扶着西亚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却没有想到我居然看到他的胸膛上突然冒出一截箭尖! 然后马路毫无征兆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头就栽倒了下去! 我大呼一声:“马路!”一下就扑了过去。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西亚还没有回过神来,居然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风灵子大喝一声:“不好!”马上就掏出手里的剑紧张的看着四周。可是那只箭仿佛是从空气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我们一个影子也没有看到。但是那只箭却从马路的后背直透前胸! 我把马路的头枕在我的臂弯里,他喉咙里咕噜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说出来的话完全带着哭腔:“马路,你怎么样?没事……没事的……” 西亚则是跑过来紧紧抱着马路,一双手在马路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又在马路的胸口摸了摸,最后却不知道该按住马路的什么地方,双手就那么不断的毫无意义的挥舞。 马路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嘴里开始咕噜咕噜冒出血来。用一种微弱的声音对西亚说了几句话之后然后对我说道:“浪……浪子……我……”说到这里他又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我……不能陪你回上海了……你……要……” 说完马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保护好她们……” 喊出了这句话,我就感到他在我臂弯里的脑袋突然像是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一般,直直的垂了下去…… 我浑身都在颤抖,想要用力呼喊却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马路居然死了!刚才还和我有说有笑的他居然就这样死了…… 西亚一声大呼,转头就朝着万峰山上跑了上去。逹亚抹了把眼泪,赶紧跟在西亚后面,一边哭一边拖着她的脚。姐妹二人滚成一团,抱头痛哭了起来。 风灵子蹲在我身边喃喃道:“这是御尸堂的赶尸箭……”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御尸堂……” 马路的身体渐渐僵硬,体温也慢慢的消失。我看着他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喃喃道:“兄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要帮你报仇,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说完我忍不住站起来喊了一句:“马路!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风灵子看了看马路的尸体,在我身后静静道:“浪子……其实马路还能活过来。” 我眼睛都差点掉下来,转身抱着风灵子的手臂喝道:“什么?你说什么?他……你能救活他?” 说完我赶紧蹲下去再次扶起了马路:“快!你快救他啊!” 风灵子想了想道:“虽然我能救活他,但是活过来的这个马路会和以前的那么马路有点不一样……” 我道:“不管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你快点救他!只要他能活过来就行!你倒是快点救他啊!” 风灵子居然摇摇头:“救他是可以的,不过我必须要事先和你说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你快说!”我心里非常着急。 “我们茅山派有一种搜魂术,可以把死人的魂魄强行锁进他的身体里。但是由于他的身体已经死亡,所以严格来说,就算我把他救活,他也只是一具‘活僵尸’。” 我愣了愣道:“活僵尸?” 风灵子点点头:“所以我必须要问清楚你们的意思,我去问问西亚……” 说完风灵子就走到了西亚她们那边,我看到西亚脸上先是一阵惊喜,不过随即眼神又黯淡了下来。最后我只看到西亚抓住风灵子的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想到:如果救活的马路只是一具‘活僵尸’,那么这一切还有意义吗?虽然不清楚活僵尸和活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我从风灵子严肃的眼神里还是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风灵子走过来问我:“你想好了吗?西亚已经答应了。” 43节 屠杀之夜 我想了想,既然西亚都已经答应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点点头道:“那你快点动手吧,救活马路我们赶紧赶路。” 风灵子却摇头道:“要想救他,三天内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惊道:“为什么?” 风灵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蹲在马路身边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把他的阳气收回体内。否则就算把他救活过来,那他也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死僵尸’。” 西亚和逹亚已经走了回来,姐妹二人蹲在马路尸体边上,急切的看着风灵子。 风灵子用苗语对她们说了一番话之后,打开盒子对我说道:“浪子,从现在起你们三个要在外面替我护法,三个时辰内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点点头拉着逹亚和西亚走了出去,风灵子从盒子里掏出一个东西喂到了马路嘴里,然后从包裹里摸出一大叠符咒铺在了马路身上。 既然马路能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射死,那么看来御尸堂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我对西亚的腰间指了指,意思是问她身上还有多少蛊。 西亚望着我苦涩的摇了摇头,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我和逹亚的蛊被那个老僵尸收了回去,而西亚身上的蛊居然也没有了,看来是在御尸堂的那个山洞里,已经被那群僵尸全部消灭了。 苦于和西亚无法沟通,我只能小心翼翼的爬道山上离我们大概一百米左右远的地方,然后搬起一块百来斤重的大石头,接着用一个板栗大小的小石子垫在下面,做了个简易的机关。然后从石头缝隙里扯了几把山藤,把山藤结成一条长长的绳子,然后轻轻的放在那个小石子的下面,再把山藤拉了大约二十米左右宽,一个报警机关就被我做成了。 只要上面有人下来碰到这条山藤,那么那个大石头就会滚下山来。 当然,石头滚动的路线我也计算过一番,怎么滚也是不可能滚到我们头上的。 逹亚和西亚在风灵子和马路所在的那个山拗口,也不停的在布置什么。 我布置好这个机关之后,又从石头缝里抓了不少的蝎子。接着轻轻的把蝎子尾巴用石头砸下来,然后在人比较容易经过的地方把尾刺向上的埋进了土里。 山上的蝎子个头比较大,整条尾巴埋进土里,居然都还能留出大概两公分长短的刺。 御尸堂的人多数穿的都是草鞋,我保证只要他们踩到我埋的这种‘地雷’。蝎子刺就会狠狠的扎进他们的脚掌心。 至于这种刺上面还有没有毒,那就是我不知道的内容了。一边在布置这些,我一边悄悄的注意着山上的动静,根据时间上来看,射杀马路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回到御尸堂报信了。 天上的云层很厚,嶙峋的石头还能映出一层朦胧的光线。 山上的风比较大,时不时的卷起一些沙土飞在我身上。我悄悄的潜伏在两个大石头的中间,手里还拿着一块比较薄的石头在大石头上面来回磨动。 这已经是我磨出来的第六块石头了,关键时刻,这种石头就是我最锋利的武器。 风灵子那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我把磨好的石头放进装蛊的袋子里,悄悄了从石头缝隙间爬了下去。西亚和逹亚正用手在抠地上的泥土,马路他们四周的石头上,都被她们用泥土覆盖了一层。 走近了我才看到西亚和逹亚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在她们的指缝里,隐隐有血迹流出。我赶紧一把抓起逹亚的手,却看到她的掌心被划出一道割破了整个掌心的伤口。 西亚的手掌心里面,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 逹亚对我安慰的笑了笑,然后指指自己的掌心,再指指那些被她们贴在石头上的泥土。然后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我皱着眉头,猜不出她们这样做的意思,不过心想她们这样做,肯定有她们的道理。想了想我掏出自己蛊袋里磨尖了的石头,然后一人分给她们两块,在喉咙上比划了一个‘切’的动作。 西亚看着我摇摇头,把石头放回了我的蛊袋里,逹亚却是笑了笑开心的把石头放进自己腰间,又开始抓起地上的泥土来。 我走到风灵子和马路身边,这时候马路全身上下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铺满了符咒。风灵子正用手指上的鲜血在符咒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样。 接着他用桃木剑快速的在每一张符上一下下的点了起来,嘴里念叨:“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足足念了五分钟的咒语之后,他才瞪眼轻叱了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风灵子话音一落,我就感到体表似乎有种东西轻轻的从我毛孔上爬过般头脚生寒。我赶紧退了好几步,却听到山上似乎有人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 心里一紧,我赶紧提高了戒备。 接着就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山上有石头滚了下来! 御尸堂的人来了! 我转头刚想提醒逹亚和西亚,她们二人却早已如豹子般闪到了石头后面,连我都没有看清楚她们躲到哪里去了。想起风灵子说的不能被人打扰,我只好一手抓了块石头在手里,拦在风灵子面前有点紧张的注意起四周的动静来。 御尸堂的人猜到我做的石头机关之后,似乎也不再隐藏行迹,有的人已经开始吼叫着从上面冲了下来。 我这个位置看不到上面的动静,只听得一阵呼喝声叫了没几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又传进了我的耳朵。看来西亚和逹亚已经悄悄的动手了,我心里担心她们二人的安危,却又不能走开半步。 很快的,我的面前就冲过来了几个御尸堂的人,我手里的两个石头扔出去,一个嵌进了一个人的眉心,他瞪大眼睛把石头拔下来,白花花的脑浆就和着鲜血从他的脑门涌了出来,然后他倒地抽搐了几下,就瞪大着眼睛不甘心的死了。 另一块石头被前面一个人躲过,却砸进了后面那个人的眼眶,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眼球爆裂出来的液体飞溅在他前面那个人的后背。 我正想着为什么我能看这么清楚,才发现地上已经有了影子,月亮完全从云层后面冒出了头。 月光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人心里有点寒意,却又有一种嗜血的感觉涌现。 我抓起剩下的两个石头在手上,这次没有扔出去,而是紧紧的握在了手心,等他们冲到我面前,这就是我近战的武器了。 不过看着御尸堂的人手里两尺来长的大刀,我感到自己心里比他们刀锋上映出来的月光还要寒冷。 我两个石头扔出去砸了个一死一伤,他们也开始警惕起来。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提着刀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开始在犹豫,我要不要把手里的石头也当飞刀扔出去? 现在在我面前的大约有七八个男人,他们已经越逼越近。为首的那个男人已经离我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石头,掌心里全是汗水。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旁边的石头动了动。 石头不会动,是石头上面被西亚和逹亚她们铺上来的那层泥土动了动。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我当然不敢去看看那些泥土是不是真的在动,我眼前还有几个男人向我逼过来,他们的手里都有刀。 为首的那个男人,已经开始走一步刀就往上提一点,等到走到我面前一米半左右的时候,他的刀已经扬了起来。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刀锋,想要从他刀锋的诡计看出他的刀落下来的方向。 当时我已经有点懵了,我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我怎么能看出他的刀锋下来的方向,就算是看出来了,我也已经来不及躲开,更别提用手里的石头去挡他的刀。 我保证我的石头就算挡住了他的刀锋,也会瞬间被劈成两截。 所以他的刀举起向我落下来的时候,我居然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前,我只看到月亮在天上,刀在月亮下面,刀锋比月亮还要亮,我的心里比冷月还要寒。 那一刹那,我真的以为我死定了! 但是我闭上眼睛之后,他的刀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我听到面前传来几声闷哼,我一睁眼,他手里的刀这才落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落在我的头上,而是随着他的手一松,就落在了地上,插进了土里,刀柄还在月光下晃动。 44节 僵尸马路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前面的几个人居然全部成了‘泥人’。刚才被西亚和逹亚铺在石头上的泥土,居然凭空朝着那几个人劈头盖脸的卷了过来然后把他们一个个的紧紧包裹在泥土里面。 接着更为诡异的是,那些包裹着他们的泥土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住一般越裹越紧,越裹越紧…… 前面的几个身影不断的扭曲,我只听到那几个人仿佛是被被子捂住口鼻般只能发出一种轻微的‘唔唔’声。 那些包裹住他们的泥土缝隙中间,已经开始不断的溅出血液,红色的血液在月光下看起来并不显眼,我只看见暗褐色的液体不断从泥土里乱七八糟的流出…… 很快那种‘唔唔’声消失了,泥土一下子散开下来落了一地。 而里面的那几个人已经完全被挤压变形,刚才对我扬刀的那个男人全身上下没有骨头的地方都陷了进去,整个人看起来恍若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干尸。 我心下发寒,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扑通’一声有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好像是逹亚发出一声轻呼。我赶紧跑过去一看,西亚已经晕了过去…… 不用说,刚才那些泥土就是她们姐妹二人的杰作了。我跑过去一把抱起西亚,风灵子那边却又突然传出一声轻喝! 没办法我只好放下西亚,朝着风灵子那边奔去。跑到风灵子那边一看,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脸茫然的坐了起来。 风灵子确是一脸诡异的看着马路,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我生怕情况右边,赶紧问道:“风灵子,怎么了?” 风灵子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茫然之情似乎比地上坐着的马路还要浓。他脸色有点难看的看了我一眼道:“我也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按道理来讲,现在他不应该会坐起来的……” 我看了看马路,月光下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一脸茫然的坐在那里,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我向风灵子问道:“那他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风灵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蛊僵尸’。” 蛊僵尸?我想了想问道:“什么样的僵尸才算是蛊僵尸?” 风灵子道:“蛊僵尸有两种,一种是活着的时候就先下蛊做成的,还有一种是死后在尸体里放蛊而成的……”说道这里他一拍脑袋:“对了,难道说,他以前身上还有蛊没有解掉?” 我看了一眼马路,对风灵子点点头。风灵子赶紧道:“快告诉我,什么蛊?”我道:“爱情蛊……” 风灵子‘哎呀’了一声很惋惜的说道:“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风灵子皱皱眉头:“那看来事情有点麻烦……蛊僵尸本身就是要用蛊去控制的,而活僵尸则是靠他自己本身的思维控制……我现在都没有把握等他‘活’过来之后,到底是一只‘蛊僵尸’还是‘活僵尸’。又或者……两样都不是。” 我走到马路面前,伸手拉了拉他的手,他的手已经如死人一般冰凉……我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依然还是毫无表情和动作的就那么伸直了腿直挺挺的坐在那里。 接着我突然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嚯呵”的声音,然后一股恶臭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风灵子赶紧一把把我拉开:“小心。” 我被风灵子吓了一跳:“怎么了?” 风灵子死死盯着马路:“他要醒了!” 风灵子话音刚落,马路就毫无征兆的就那么坐着把腰一挺就站了起来!然后像个机器人般转动脖子看了看四周,最后眼睛停留在我身上。 我看见他的嘴艰难的张了张,冷冰冰的叫了一声:“浪子。我还没有死么?” 我刚想回答,他却把头一转,一下就扑到在地。 我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肩膀,他挣扎了几下却似乎爬不起来。接着我又听到他冷冰冰的说道:“浪子,我怎么了。怎么我的手脚不听使唤?” 我吃力的把他扶起来站起,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 风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张符,‘啪’的拍在马路额头上对我说道:“看来他还是活僵尸……不过奇怪的是,他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难道是他身上的爱情蛊的缘故?” 我道:“既然他醒了,你把他封住干什么?” 风灵子道:“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让他接受他现在是一直僵尸的事实。” 我提高了眉毛:“你的意思是,现在他以为自己还活着……?” 风灵子点点头:“现在他除了身体上和以前不一样以外,所有的记忆和思想都没有丝毫改变。” 我道:“那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风灵子看着我,脸色怪异的说道:“现在他身上的肌肉已经全部‘死亡’了,以后你看不到他有任何的表情。” 我咬咬牙,转身拍了拍马路身上的灰尘,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难道这个陪着我在苗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马路,就这样成为一具毫无表情的僵尸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当他知道这个事实以后,他会不会恨我。恨我们不让他就这样痛苦的死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变成僵尸的那个人是我…… 马路虽然已经站了起来,但是我知道……他还是死了。 我抓紧手里的两个石块,锋利的石块已经深深的刺进了我的掌心里。 我有种想要马上冲进御尸堂,为马路报仇的冲动…… 这时候,逹亚已经扶着西亚颤巍巍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西亚已经醒了,看到马路站在那里,扯开逹亚的手就扑了过来,一下就扑进马路的怀里,两个人‘咚’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一咬牙,转头就冲了出去。 但是逹亚却一把拉住我,眼里含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我手里的石块悄然滑落在地,闭上眼睛紧紧的把逹亚搂了过来。 我这样冲上去死了无所谓,可是我的逹亚还有谁来照顾?我还要带着她离开苗疆,带她道外面的世界,和我一起过将来的日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可是这一切我又觉得无能为力。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就这么突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面前倒下……等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毫无表情的僵尸…… 而那个人,却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抹了抹眼泪,我转身对风灵子说道:“既然马路醒了,我们就赶紧离开吧……但呢个我们回去救出呼玛,我再回来……我一定要回来!” 风灵子用苗语安慰了西亚几句,然后就撕掉了马路额头上的符。马路睁开灰色的眼睛,用苗语叫了声:“西亚……” 西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装作欣喜的点点头。然后马路又是一挺,就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又机械的转动了几下脖子,语言冰冷的说道:“我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走到他面前,抓着他冰凉的手道:“没事的,你刚醒来,可能还有些不习惯,很快就会好的!” 马路咯咯转动脖子望着我,一脸木然道:“浪子,我到底怎么了?我记得我死了的,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子?” 说完他又低头看着我拉着他的手:“你在拉着我的手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赶紧放开手道:“没……没什么。很快……你就习惯了。” 马路看着西亚,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想走路,可是为什么迈不开脚?” 风灵子把符收进袋子,站在马路面前一字一句道:“马路,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只能把你的魂魄保存在这个身体里……你,已经死了!” 马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一句僵尸了,是吗?” 我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没有说话,马路说道:“好,起码我还能看见你们。好,起码我的魂魄还在。”说完他并着双脚向前跳了一步道:“好,就算不能走,我起码还能跳!” 我心里一阵酸楚,看着马路跳出去的背影:“马路,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马路头也不回的又跳出一步:“浪子……我们还是兄弟。从进了苗疆,我就开始相信命运了,这一切只不过是命中注定的。我相信换做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我一样的做法……” 顿了顿马路突然叹了一口气:“你们走吧……” 45节 香消玉殒 我赶紧一把拉住马路:“你叫我们走?你呢?你要干什么去?” 马路道:“我回御尸堂……帮你们解决掉那些僵尸。”说完他有扭着脖子回头,用灰色的眼睛看了看我道:“没事的,我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我拉住他的手臂不放:“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和你一起!” 马路用冰凉的手拉掉了我抓住他的手:“兄弟,让我自己为自己报仇!” 风灵子在后面说道:“马路,凭你现在的能力,远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现在去,无疑是送死。” 马路回头用灰色的眼睛看着风灵子道:“不要忘记,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西亚靠在马路身边然后用苗语和马路说了几句话,我赶紧悄悄的问风灵子:“他们说什么?” 风灵子道:“西亚想要和马路一起去!” 我道:“那马路呢?” 风灵子嘴角闪过一丝苦涩:“马路逹亚让西亚和她一起……” “不行!”我提高了声音对马路说道:“你不能去,更不能让西亚和你一起去!” 马路转头跳了两步到我面前,我似乎看道他毫无生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决的神情:“浪子……对不起……” 说完他幽幽的对着我的鼻孔叹了一口气,我刚意识到不对劲,却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接着我就看到逹亚也是身子一歪,栽倒在我旁边。风灵子刚想摸出身上的符去制止马路,西亚却突然抓起一个石头,一下就砸在了风灵子的后脑勺…… 我眼前一黑,突然就晕了过去。 我醒来之后,弹身跳起来就大叫:“马路!西亚!” 听到没有回应,我蹲在风灵子的旁边,拼命的摇了他几下,风灵子悠悠的醒转过来,我抓起他的衣领就把他拖起来:“快!我们上山,一定要阻止马路他们!” 风灵子一边被我拖着跑,一边急切的说道:“逹亚呢,逹亚怎么办?” 我道:“没事的,现在风灵子他们上了山,御尸堂那边抽不出人手下来找我们,让逹亚留在这里更安全!” 我和风灵子马不停蹄,手脚并用的想着主峰山的半山腰上爬了上去,跑到御尸堂那个山洞口,我停下穿了几口粗气道:“什么也不要管,进去就先把他们两个拖出来!” 冲到山洞的一半,我们就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等我冲出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瞬间陷入疯狂状态。 ——我看到的是,在熊熊的火把下面,一个御尸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两尺多长的铁剑,从西亚的后脑勺狠狠的插了进去! 剑尖滴着血,从西亚的下巴里穿了出来…… 而马路此刻正被几个僵尸按在地上,那个浑身红毛的老僵尸伸手一抓,就把马路的脑袋抓了下来提在手里,一巴掌就拍在地上,像是拍碎一个熟透了的西瓜! “啊!!!”我再也忍不住一声大吼,空着双手捂着拳头就冲了出去。 这时候御尸堂的人也已经看到了我们,放下已经断气的西亚和被撕成了几大块的马路向我和风灵子围了过来。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刚才刺死西亚的那个人,肩膀一扭就要朝他的剑尖上撞去。我的心里慈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我也要把这个王八蛋撕成碎片! 风灵子跟在我后面,比我晚出来一步,所以我冲出去的时候他才看到马路和西亚的惨死。看到我不要命的一个人对着一群人还冲上去,赶紧一声大叫:“浪子!你疯了!快回来!” 说着已经扑在我身后,拉着我往后面跑。这时候就算想跑我们也来不及了,御尸堂的人虽然被马路和西亚解决了十多个躺在地上,但是还有几十号人以及几十头僵尸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我丝毫不在乎自己眼前的处境,马路和西亚的死亡已经让我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把甩开风灵子拉着我的手,我对着周围的人群悲愤的吼叫了一声,然后用肩膀抵住面前那个人的剑尖,双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风灵子又是一把把我扯回去,“啪”的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快逃!” 说完一剑挑破了身后一个人的喉咙,然后抓着我的后背把我拖进了那个山洞。挨了风灵子一个耳光,我半边脸都麻木了起来,退进了山洞之后,脑子也清楚了几分。迅速的和风灵子退了出去。 由于山洞比较狭窄,风灵子一口气捅死了三个追得最急的御尸堂的人之后,后面的人脚步顿时变得缓慢了下来。 退出洞口风灵子拉着我就往山的上面跑,我也了解了他的想法,于是跟着他往上报了大约两三百米才坐下来喘气。 风灵子责骂了我几句,我现在脑子里毅然全是马路和西亚惨死的时候那副画面,所以对他的责骂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歇了一会,风灵子道:“我们从后山绕下去,马上就天亮了,去叫上逹亚我们马上离开!” 我站起来望着下面御尸堂的方向,眼眶里有点发热。接着我一下子跪下来朝着御尸堂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头:“马路,西亚。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帮你们报仇的,一定会!” 御尸堂。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会让你们这里所有的人全部尸骨无存! 我和风灵子走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逹亚还在昏迷,我赶紧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背在背上,她却醒了过来。 我对风灵子说:“先不要告诉逹亚马路和西亚的事情,我们现在先去黑库部族,等到把呼玛救出来之后,再回来找御尸堂的人……” 风灵子看着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逹亚醒来之后一直东张西望,流露出一种疑惑的样子。但是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我表达她心里的疑惑。 她的样子让我看得有点心疼。于是我对风灵子道:“你告诉逹亚,马路和西亚先回去报信了。叫她不要担心。” 风灵子赶紧用苗语对逹亚说了几句话,逹亚这才笑了笑拉着我的手一路朝着黑库部族那边赶去。 一路上我心里都在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见到呼玛之后,我该怎么向他交代?马路死了,西亚也死了……而我这个最没用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逹亚一个人来这里寻找公母蛇,也许马路他们不会死。但是我能责怪逹亚吗?如果我不是这么没用,我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好兄弟倒在我的面前吗? 脑子里又浮现出西亚临时前,从她后脑勺刺进去的那一把剑,我心里抽搐了一下。在这片充满原始气息的深山里,死亡离我是如此接近……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堪。原来我一直一来,都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文明社会的都市白领。我一直都遵循着外面世界里自己的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 一直一来,我都把他们这种满脑子的杀戮思想看成一种不可救药的愚昧。 所以我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累赘,反而还一心想着要逃离他们的束缚,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否认呼玛当初一心想要留下我,是因为我的身体以及血妖童的缘故。可是又能怎么样,我却眼睁睁的看着马路,我最好的兄弟,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逹亚,心里暗暗发誓:学好蛊术,保护自己最亲的人。为自己最好的兄弟和他最爱的人报仇! 来吧,苗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还蕴藏着多少杀机。 为了不再让以后出现第二个我和马路,即便是穷尽我毕生之力,我也要将这些存在于黑暗中的害人的鬼东西清除殆尽。 ——我发誓! 46节 妖童儿子 前往黑库部族的路上,风灵子对我说:“浪子,你认为我们三个现在这样,能救出呼玛么?” 我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先回三头村吧。” 回到三头村的时候,距我上次喂血妖童的日期已经过了三十一天。 马路死了,西亚也死了…… 我知道如果要救呼玛出来,要为马路他们报仇,我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而最快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方法,无疑是养血妖童。 从万峰山回来,我发觉自己变得沉默了许多。 开始的几天里,我脑子里全是进入苗疆之后所遇到的一幕幕血腥的斗争,马路和西亚的惨死。这些痛苦和仇恨淹没了我心里原本对血妖童的恐惧…… 朋友的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我要让他们用素有的生命来偿还…… 到达呼玛家的第十一天,血妖童的呼唤声开始在我心里响起。这个时候,距血妖童完全成形之日正好只剩下一周。 上次呼玛告诉我说,等到四十九天之后才是第二次喂血妖童的时候。所以我和风灵子又等了一周。 在这段时间里,由于我们的蛊全部都用光了,所以想要练蛊是不可能的。 趁这个机会,风灵子一直都在向我讲述他所了解的关于苗疆蛊术以及茅山道术,还有一些神秘的降头以及西藏密宗等神秘术法。 对此,我也终于对这些东西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而还有一点让我意外的是:原来所谓的风灵子会蛊术这一说法,源自于茅山的‘灵控术’。所谓灵控术,也就是一种操控傀儡的方法,这种方法在苗疆的理解来说,也可以归类为蛊术。 风灵子有点无奈的对我说:“如果说‘灵控术’也可以叫‘蛊术’的话,那么应该划分为‘灵蛊’类吧!” 到了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我和风灵子以及逹亚三人一起来到了放着血妖童的那个石头房子里。 一走近那个房子,血妖童的声音就不断在我心里响起。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石头房子的门走了进去。 那个装着血妖童的罐子被呼玛放在了屋子正中的一个石头桌子上。我一走进去就听到罐子里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响声。 我走到桌子面前,伸手轻轻的按住了那个罐子的边缘。 心里血妖童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爸爸……嗝啦啦……呵呵爸爸……嗝啦啦……” 一咬牙,我伸手揭开了罐子上那块红布,接着突地从罐子里跳出来一个红色的影子就落在我的肩上。 一阵呼吸带着腥风在我耳边呼哧呼哧的响起,我回头一看,就看见了血妖童的样子。 现在的血妖童身上居然有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像是包了一层保鲜膜一般光滑。它的眼睛和嘴巴都出奇的大,而鼻子部位则是像被挖掉了一块般只有两个不断开合的筷子尖那么大的小孔。 手脚分别都只有三只爪子,但是显得似乎都很锋利,在屋子里本来就不是很强的光线下,看起来隐隐流动着些许青色的光芒。 我低头看了看罐子,罐子里的血水已经全部不见了,里面干干净净只是有一股淡淡的骚味,先比是血妖童的排泄物的味道。 血妖童趴在我肩膀上,整个身体大概有一尺半足有长,全身通红。 我伸出食指放在了它的嘴边,接着它就嗝啦啦的叫了一声然后一口就用嘴吸住了我的指头,接着我感到指尖微微一疼,它就开始贪婪的起来。吸几口又张嘴嗝啦啦的叫上两声。 感觉道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点流出,我心里涌起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逹亚看到血妖童,脸上居然流露出一种欢喜的样子,甚至伸手在血妖童的肩膀上轻轻的碰了碰。 血妖童被逹亚碰到肩膀,猛地一抬头,然后张开大嘴似乎就要对着逹亚咬下去。我赶紧一转身,差点把血妖童甩在地上。 血妖童似乎有点愤怒的样子对我张了张嘴:“嗝啦啦……” 我有点恶寒,看着它嘴里锯齿般的尖牙,全身毛孔倒竖。 这时候心里却又传来血妖童的声音:“爸爸……”接着我看见它伸出一条十多公分长的舌头,在我食指上刚在被它咬破的一个小伤口上舔了舔。马上我就感到那个伤口感觉不到一点疼痛的感觉了。 我试着对血妖童说道:“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血妖童看着我的眼睛,在我的肩膀上跳了两下:“嗝啦啦……” 我看它似乎能听懂我说话,要是指了指风灵子和逹亚道:“他们,不许伤害……要保护……你的,知道?” 血妖童看了一眼逹亚,嗝啦啦叫了一声就朝她扑了过去。我刚反应过来,血妖童却已经稳稳的落在了逹亚的肩头。 接着它伸出舌头在逹亚的脸上舔了一下:“嗝啦啦……” 逹亚开始有点紧张,不过看血妖童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血妖童的圆脑袋…… 风灵子看得好奇,也对血妖童招了招手:“小子,来,到叔叔这来……” 血妖童看见风灵子似乎有点惧怕,敖呜的叫了一声缩了缩脖子。 风灵子道:“乖,别怕……叔叔是好人。” 我看风灵子像是逗小孩一般对血妖童说话,忍不住心里觉得好笑。对血妖童的那一丝抵触感也消失了。 风灵子把手伸到血妖童面前,血妖童张了张嘴,却“噗”的从嘴里吐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掉在风灵子掌心里。 风灵子赶紧往地上一扔,接着一脸恶心的看着地上那坨像是碎肉一样的东西。 血妖童喷了个东西在风灵子手上之后,又突地从逹亚肩膀上跳回我的肩膀,然后瞪大眼睛有点戒备的看着风灵子…… 风灵子还在擦手上的粘液,我道:“它好像有点怕你……” 风灵子呸了一口:“小东西,居然吐我口水……”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血妖童。 这时候我心里突然听到血妖童用它那孩童般稚嫩的声音说:“爸爸……怕……” 我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血妖童,然后对风灵子说道:“好了,你别瞪它,它害怕……” 风灵子点点头:“看来我茅山威力确实不小,连这个鬼东西也能镇住。” 带着血妖童走出那个石头房子,我看了看逹亚然后对风灵子说道:“风灵子,你帮我告诉逹亚,让她留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救了呼玛就回来。” 风灵子回头对我身边的逹亚说了几句,却见逹亚摇摇头,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然后我转身看着逹亚,对风灵子说道:“你告诉她,现在我们有血妖童在,没有什么危险。她没有蛊在身上要是和我们一起去的话反而会拖累我们。” 等到风灵子说完,逹亚眼里流光闪动,咬了咬嘴唇然后紧紧的抱了我一会才点点头。现在救呼玛的事情不能耽搁,我和风灵子拿出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就往黑库部族而去。 走出大老远,我还能看见逹亚孤单的身影站在呼玛房子外面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面,望着我们的背影挥手…… 为了避免太过显眼,血妖童被我用一个袋子装起来背在背上。 还好一路上它似乎都很安静,偶尔在我背上挣扎的时候,我就把它放出来,然后就会看见它‘嗖’的一下就会钻进林子里没了踪影,一般十分钟左右就会回来。 风灵子忍不住对我调侃:“这东西上厕所还会害羞……” 在我们进入大林子之后的第二天,黑库部族的那个村子已经不远了。 我和风灵子坐在一条小溪边上,准备休息一会就一口气跑赶到黑库部族。 就在我们刚坐下来的时候,背上的血妖童就开始挣扎。我赶紧把它放出来,却没想到这次放它出来之后,它没有像之前那样一下就闪没了影,而是偏着脑袋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看着血妖童怪异的反应,我和风灵子也赶紧戒备起来。 血妖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之后,在我心里说道:“爸爸……鱼……” 我瞪大眼睛看着水里,像是自言自语道:“鱼?什么鱼?” 风灵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什么什么鱼?” 我仔细的看着水里道:“我不知道,血妖童只对我说了个鱼字……” 马路看着我脸上的疑惑还没有消失,却居然瞪大眼睛看着我惊呼:“小心!” 47节 救出呼玛 风灵子话音刚落,我就听到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接着听见血妖童‘哇啦啦’一声怪叫就跳了起来。 我赶紧一俯身仆倒在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才看见在我身后的那个被水流冲击出来的一个大水坑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大群二十厘米左右长短,浑身银光闪闪的怪鱼。 鱼群不断的跃过水面,跳起来就张大了嘴巴,在我刚才坐着的那块石头上,已经被怪鱼啃出了几个深深牙印。 血妖童跳起来之后就掉进了鱼群里面,“哇啦啦”的一边怪叫一脸在鱼群里连抓带咬,顿时一条条的怪鱼被血妖童或者一爪子捏成两截,或者直接放在嘴里咬成了肉酱。 血妖童在水里的速度极快,那个水坑顿时被染成了血红色。 风灵子看了看对我说道:“这是鱼蛊!” 鱼蛊是水蛊部族的蛊术,据说这种鱼蛊的牙齿之尖利,连铁丝也能一口咬断。看着石头上的那一条条牙印,我丝毫不怀疑这种说法。 我有点担心血妖童,但是直到水坑里的鱼几乎都死光了,血妖童还是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本来好几次我都看到鱼蛊已经狠狠的咬在了它的身上,可是它直接抓住鱼蛊的上下颚就把鱼蛊撕开,身上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牙印。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呼玛为什么一直逼着我养血妖童了。有了这么一个几乎刀枪不入的东西在手,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血妖童在遇到其它的蛊术之后,会不会也是‘百蛊不侵’。 我把这个问题问了问风灵子,风灵子摇摇头:“对于血妖童,我知道的也不多。” 说话间,血妖童已经浑身湿淋淋的从水坑里跳了上来,‘嗝啦啦’的蹲在石头上望着我叫了几声,看样子似乎在邀功。 我忍不住问风灵子:“血妖童平时除了吸血之外,还会不会吃别的东西?” 风灵子摇头:“我哪知道。”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小心点,既然我们遇上了鱼蛊,附近一定有水蛊部族的人在暗处观察我们。” 我道:“有血妖童在,我们还怕什么!” 风灵子道:“正因为有血妖童在,所以他们才会不惜花大代价来抢!” 我想了想觉得风灵子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没有把血妖童放进袋子里,而是把它像抱孩子一般抱在胳膊里面。 通过这几天下来的相处,我已经完全把血妖童当成了一个宠物来对待,原本心里的那种抵触感也完全消失了,加上看见它如此的神勇,更是让我隐隐开始对它产生了一点喜欢的感觉。 有了血妖童,更加让我坚定了为马路和西亚报仇的信心。 淌过那条小溪的时候,我似乎感到左腿的腿肚上被什么东西轻轻的刺了一下。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般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不过由于一直戒备着周围的动静,我倒也是没有太在意。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无惊无险的走了过来,翻过了山头,黑库部族那些架在房子上的房子就出现在眼前。 我收起血妖童,和风灵子往前走了没几步,两个黑库人就带着两只狼蛊横在我们面前。 风灵子赶紧说了几句苗语,黑库人才咕噜了几句然后一个人带着狼蛊回去了。风灵子转头低声对我说:“等等。”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是到了他们村子门口才有人,怎么今天……” 风灵子道:“也许是恰好碰上吧。” 过了一会,那个黑库部族的人已经走了回来,在另一个人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才带着我和风灵子走了进去。 我心里还是有点觉得不对劲,我总觉得两个黑库人的脸色有点怪异。 进了村子之后,黑库部族似乎显得比以往冷清了许多,一群老弱妇孺从木头房子里探出头来,有点畏缩的看着我和风灵子。 很快我们被带到了那个最大的房子面前,然后黑库人示意我们上去。 踩着木棒搭成了楼梯,我和风灵子走了上去,一眼就看到那个黑库人的酋长:哈希罗。 哈希罗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受了伤。 看到我们两个,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开了口,说的是湘西土话:“用湘西话讲你们两个该听得懂噻?” 我和风灵子点点头,哈希罗继续说道:“我的人呢?” 我很直接的回答:“死了!” “死了?”哈希罗似乎想发怒,但是旋即又软软的靠在铺了一张兽皮的椅子上:“怎么死的?” 接着我把我们遇到御尸堂的事情对他简要了说了一遍之后,然后我说道:“我们是来接呼玛出去的。” 哈希罗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道:“呼玛……哼哼,就是你们这帮人害了我们整个村子!” “我们?”风灵子道:“我们怎么了?” 哈希罗道:“是你们引来了都刚部族的人,我的村子,已经死了一百多个人!” 我想了想对哈希罗说道:“酋长,引来都刚部族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你强行要留下的两只‘蛊王’。这笔帐怎么能算在我们头上?!” 哈希罗愣了下,怒道:“反正如果不是你们,都刚部族的人不会找上我的村子。你们必须付出代价!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拜我死去的村民!” 我踏前一步:“你试试看!”说完我就把血妖童放了出来:“今天要是见不到呼玛,我就送你去见你的村民!” 哈希罗脸色大变:“血……妖童?!” 风灵子笑了笑:“算你还识货。” 我道:“呼玛在哪里?” 哈希罗咬了咬牙齿,然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 说完就瘫软在椅子上,我声音变冷了许多:“告诉我,呼玛在哪里?” 风灵子说道:“酋长,都刚部族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要想保全你这个村子,最还是放了呼玛,我们是肯定要去对付他们的。” 哈希罗抬了抬眼:“当真?” 风灵子指了指血妖童:“我们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哈希罗闭上眼睛似乎仔细的考虑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好!” 说完他就拿出一根竹管,放在嘴里吹了一下,竹管发出一声清脆的“嘘”声。然后哈希罗指了指外面:“呼玛就在外面!你们带他走吧。” 我问道:“那两只蛊王呢?” 哈希罗摇摇头:“蛊王已经被都刚部族的人抢走了!” “什么?”我和风灵子同时瞪大眼睛!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风灵子拉着我到了门口,我们就看见门外站着一头巨大的犀牛,犀牛的背上,正是被绳子绑住的呼玛。 呼玛头发胡子蓬乱的搭在头上,显得异常狼狈。看到我和风灵子,他似乎也精神了许多:“你们怎么来了,小妮子找到了么?” 我咬咬嘴唇没有说话,风灵子一边走下去一边道:“找到了,你放心吧,她在家等你呢!” “那马路呢?西亚呢?他们没和你一起来么?”呼玛一边挣扎着让黑库人解开他的绳子,一边问。 我接口道:“他们……也在家!” “哦,那就好!”呼玛被解开放了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没看见她们,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我面色尴尬的笑了笑:“老爷子你放心吧,没事的,我们走吧……” 看见血妖童跳在我肩膀上,呼玛楞了一下道:“你把它带出来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却看见呼玛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身子似乎有点微微颤抖,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说完像是瞬间头上的头发都白了,脸上皱纹密布的摇摇头,语调有些悲伤的说道:“走吧……带我回去看看……” 我咬了咬牙关,忍住心中的悲痛,快步跟上呼玛,在他的身后低声道:“老爷子……对不起……” 呼玛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抹了把眼泪:“他们真的……?” 我点点头,一脸歉疚的把我们在万峰山遇到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然后我很后悔的跪在他面前说道:“老爷子,对不起,如果我当初早点答应你养血妖童,他们就不会死……” 老爷子摇摇头:“不!不关你的事,血妖童必须要等到满了第一个四十九天带出来才有用……看血妖童现在的样子,你没有给他洗‘退窍澡’吧?” 48节 五行生死炼金蛊 呼玛摇摇头:“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吧……蛊王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如果被都刚部族拿道其它的蛊王,被他们炼制出金蛊,那整个苗疆的其它部族就完了……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炼出蛊王之前制止他们!” 呼玛说完就闭上了嘴,我心里却在想,如果都刚部族真的炼出了金蛊,消灭了其它部族,那不是也等于帮我们消灭了一些潜在的敌人么? 不过看着呼玛阴沉的脸色,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风灵子和我跟在呼玛身后也没有说话,三人在森林里穿行,地上的枯叶不断被我们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到了我和风灵子来的时候受到袭击的那条小溪边上,呼玛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水里和石头上的鱼尸惊道:“鱼蛊?!” 我看了一眼前面,水里的血迹已经被冲刷干净了,有几条被血妖童撕碎的鱼卡在了石头缝里,被水冲洗得有些发白。 而在我被袭击的那个石头上,那些碎落的鱼块因为血迹的干涸而黏在了石头上,几只苍蝇在边上来回飞舞。 对呼玛解释了一番我们遇到袭击的情况之后,呼玛才喃喃道:“鱼蛊居然在这里出现,看来唔玛卡部族一定就在附近!”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上,掏出身上的旱烟吸了几口。 我和风灵子对视了一眼,也一声不吭的在呼玛身后坐下。 徐徐的吐了几口烟,呼玛眼睛望着前方的林子深处,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苍凉的说道:“你们两个……和我说说……大妮子和马路,为什么会……” 我看着呼玛苍老的背影,内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然后用一种很沉闷的语调缓缓对他说出了我们进入万峰山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偶尔风灵子也会插上几句话,很明显有让呼玛不要怪罪我的意思。 在我们讲述万峰山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呼玛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看我们一眼。只是不停的抽着他的旱烟。 直到我说道西亚惨死的那一幕,呼玛的身躯很明显的震动了一下,身子偏了偏几乎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我和风灵子赶紧一左一右的扶住他,我低头一脸愧疚的说道:“老爷子,西亚和马路不会就这样白死的,我发誓,我一定要血洗御尸堂,为他们报仇!一定!” 呼玛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脸悲戚,伸出冰凉的手拍了拍我扶住他胳膊的手背,然后在脸上抹了一把才道:“浪子,风灵子,现在我们部族的希望就完全在你们两个身上了,他们的仇一定要报,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阻止都刚部族炼出金蛊。” 我吸了一口气,暗自摇了摇头道:“那金蛊他要炼由他炼去,我相信别的部族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蛊王奉上!要阻止都刚部族,等我去找御尸堂报了仇回来也不迟!” 呼玛缓缓摇头:“现在都刚部族已经抢到了土蛊王、兽蛊王和物蛊王,加上木塔部族的蛊王也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要是虫蛊部族和水蛊部族的蛊王也被他们抢去,我们就无法阻止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先阻止都刚部族,想办法把金蚕和蓝月刀拿回来!” 风灵子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放开扶着呼玛的手站起来说道:“好吧,老爷子。我们先回三头村,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好好修养,至于拿回蓝月刀了金蚕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浪子吧!” 呼玛把旱烟袋收进腰间摇摇头,然后看了我一眼才对风灵子说道:“蓝月刀和金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回来的,就算是现在有血妖童,我们还是没有和都刚部族硬抗的能力。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和你们一起去。” 看着前面那堆鱼蛊的尸体,我突然想到,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和对刚部族硬抗的能力,但是其它部族呢? 想到这点我忽然有了主意,于是站起来看着小溪的上游说道:“水蛊部族真的就在这附近么?” 风灵子看着我,有点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头看着呼玛道:“金蛊是不是必须要集齐七只蛊王才能炼成?” 呼玛点点头:“蓝月刀为金,金蚕为土,兽蛊王火蜥蜴为火,水蛊王人鱼蛊为水,木塔部族的植物蛊王铁木种为木,加上虫蛊部族的人面蜘蛛为生,血蛊部族的人头蛊为死。五行加上生死二门,就可以炼出金蛊。” 我点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和都刚部族正面交锋,先从其它部族下手!” 呼玛抬头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意思似懂非懂的疑惑。风灵子‘嗯’了一声点点头:“我同意你的说法。“ 我看着呼玛问道:“老爷子,你认为我们三个加上血妖童,有没有把握对付这附近的水蛊部族呢?” 呼玛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缓缓的点点头:“有没有把握,试过才知道。” 由于不能确定水蛊部族的具体位置,我们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沿着小溪向上游走去。根据我的计划,今天晚上就去水蛊部族,想办法把他们的蛊王偷出来。 但是我们一直沿着小溪向上走了好几公里,都没有发现半个村庄。 我和风灵子都有些气馁,风灵子甩了甩肩上的包裹低声对我说道:“会不会是我们估计错了?” 走在前面的呼玛听到了风灵子对我说的话,眼神有些严厉的说道:“如果这些部族那么容易被找到,那苗疆的这些蛊术岂不是早就公诸于众了?” 我想想也是,苗疆蛊术之所以神秘,正是因为养蛊的人,在中国历来的朝代都被视为妖邪一般的存在。何况现在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外面的人早就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了,如果这些东西公布于世,那么这些部族也早就被当成异类消灭了。 我想也许蛊师为什么都喜欢在夜晚出来活动,也和这种事情有所关联吧。 越是不为人知的东西,就越接近黑暗。 天黑了下来。 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水蛊部族。 血妖童在我背后的袋子里挣扎了几下,又开始嗝啦啦的叫了起来。 我解开袋子把它放出来之后,它又‘嗖’的一下窜没了影子。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坐在溪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休息。风灵子掏出一张符道:“我看这样吧,我把魂灵召出来在附近先查探一番。” 我点点头:“早该……” “哇啦啦……”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血妖童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听到这个叫声,我心里一凛。上次遇到鱼蛊的时候,血妖童也是发出同样的叫声。 我们三人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对望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朝着血妖童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跑去。 血妖童还在不断的“哇啦啦……”的叫,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愤怒。同时我的心底也响起了血妖童稚嫩的声音:“爸爸……来……” 我们休息的地方是深山里一个较为平坦的林子里面,那条小溪到了这一段,比下游还宽了不少。大约有着一丈左右的河面,把林子分成了两边。 血妖童的叫声来自小溪的对面,我本来就冲在最前面,听到血妖童的声音在叫我,我更是加快了速度,到了溪边没有丝毫的考虑,一脚就淌进了溪水里面。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呼玛急切的吼声:“小心!” 但是他的提醒已经晚了,我一脚踏进溪水里,然后脚下就似乎一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收势不住,扑头就栽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泥黄色的溪水里面…… 扑到的同时,我才看到血妖童在我前面的一棵大树下,哇啦啦的一边叫一边上下跳动着和一个看不太清楚的人影对峙。 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截让我非常眼熟的竹杖,浑身上下隐隐透露出一种惨绿色的光芒…… 49节 水蛊部族遇逹亚 我才来得及这么瞥上一眼,整个人已经一头栽进了溪水里。 突然,我忍不住狠狠的呛进去一口泥黄色的溪水。 耳边风灵子和呼玛的惊呼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好在溪水并不深,我扑进去一下就按进了溪底的淤泥里面,然后一双手从后面将我抓住,一把就拉了起来。 我上半身被拉出水面,刚来得及呼一口气,血妖童的叫声已经冲道了我面前,接着‘咕噜噜’的一下就钻进了溪水里面,很快我才感到脚下一松,我整个人被风灵子拖离了水里。 我睁开眼睛,头发上掉下来的溪水就往眼里钻,顾不上酸涩的感觉,我甩了甩脑袋才看见脚上还缠着半条鳝鱼的后半截,显然刚才缠住我的脚的就是这东西。 呼玛低呼了一声:“黄鳝蛊。”说完就在腰间一摸,抖了一点东西在地上,接着我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条身上有着金黄色斑纹的土黄色蟒蛇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然后长长的身躯一抖就搭在了溪面上。 呼玛一声闷喝,两脚踩在蛇背上一跳就跃过了小溪。同时,那个绿袍人也用手里的竹杖对着呼玛的手抖了一抖。 这时候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是半轮新月还挂在天空。那个绿袍人就站在对面林子里两颗大树的中间,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上下看起来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绿芒。 风灵子对我叫了声:“照顾好自己,然后也在从蛇背上跳过了小溪。我顾不上湿透的全身,也有样学样的跟在他后面踩着蛇背跳了过去。 血妖童这时候也已经从溪水里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我肩膀上,血红色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绿袍的怪人,嘴里发出‘哇啦啦’的声音。 而让我感到不解的是,血妖童在我肩膀上,我居然感到它的身体传来一丝轻微的颤抖,它居然在害怕! 血妖童居然在害怕!这让我不由得仔细的看了一眼前面那个绿袍人。 他在对着呼玛抖动手里竹杖的同时,风灵子已经跃过小溪冲到了呼玛的身后,同时呼玛也那个绿袍人一弹手,从手里射出去一条黑乎乎的东西,接着青光一闪,风灵子也已经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在我跃过去看清楚那个绿袍人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躲过了呼玛射出去的蛊,然后一下就隐没在了大树后面。风灵子挽了一朵剑花,然后掏出一张符扔在空中,手里的剑尖刺在了那道符上面然后‘蓬’的爆出一团火光,星星点点的洒在了地面上。 我抓起肩膀上的血妖童,然后把它放在了地面上。血妖童回头看了我一眼哇啦啦的叫了两声,似乎有点犹豫。 我对它喝了一声:“去!” 呼玛却回头对我叫了声:“别!” 我才赶紧抓住正欲跳出的血妖童,冲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呼玛两手紧握,额头上爆出青筋咬牙看着四周一脸凝重道:“血妖童不是他的对手!” 风灵子在旁边喝了一声:“着!”然后盘腿坐在地上,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在他身边盘旋了一下接着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出来。 我一看,正是那时候把我吓个半死的‘魂灵’。 魂灵在原地转了个圈,就朝着刚才那个绿袍人藏身的大树后面飘了过去。呼玛快速的对我说道:“你现在已经中了蛊,就在这里不要动,血妖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听呼玛这么一说,我才感到脚上一阵麻痒传来,喉咙里也似乎被塞进去一个东西般咯得让我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呼玛说完那句话,就几步冲进了林子,很快就没了声音。 而风灵子坐在地上,刚才他的符爆出来的那些火光还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让这一片地面上像是点了无数的蜡烛般明亮,此刻他正好盘腿坐在那些火光的中间,双目紧闭,两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掐着一个古怪的咒印。 我把血妖童放在面前,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血妖童望着我轻轻的哇啦啦叫了两声,就伸出小手般的爪子把我的左腿裤腿往上面掀。 我狐疑的拉开自己的裤管,然后就看到一条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的腿…… 我的鞋子里外现在都还全是污泥,裤管掀起来的时候,那污水还在顺着我的腿往下滴落。而同时往下滴落的,居然还有我小腿肚上面的肉。 长在身上的肉自然不可能像流水般往下‘滴落’,但是现在我小腿肚上的肉就像是被捣成了肉酱般和着泥水一起往下滴落…… 此刻我的左腿脚裸上面约十公分处的地方,已经有拳头大小的一个地方完全没有了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我的眼前。 同时我也才看清楚,我腿肚上的肉之所以往下‘滴落’,是因为在我的肌肉和碎步一样吊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着几只类似于蝌蚪般长着两条后腿的怪虫子正在不断的啃咬我的小腿。 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我一声怪叫就弹了起来,但是发出叫声之后,让我嗓子一阵发痒,我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接着从喉咙里咳出几块鲜红的像是稀泥般的东西出来。 血妖童看见我跳起,也跟着哇啦一声跳了起来,然后落在我脚下,张开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在我被咬掉的地方舔了几下,接着它嘴巴动了动,我就看见它吐出几条被嚼碎的那种蝌蚪一样的怪虫子,然后又是哇啦啦叫了一声,一口就吸上了我的小腿。 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我还是咬紧牙关,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出颤抖,连牙齿都打起了冷颤。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风灵子那边又已经有了动静。 那个魂灵幽幽的飘回了风灵子的身边,同时在大树的后面,那个绿袍人又出现在风灵子面前。一阵凉风吹过,绿袍人头上遮住了半边脸的头巾被风吹得飘了起来,看到那张脸,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别说是腿上被虫子吃掉了一块肉,就算是整条腿都被吃掉,也不会让我感到如此吃惊。因为我看到那个人头巾下面的那张脸,居然是一个女人的脸,而且是我们都很熟悉的女人。 ——逹亚?! 不可能! 那个绿袍人,水蛊部族的蛊师,怎么会是逹亚? 就算是逹亚,又怎么可能向我和呼玛出手。 对了,呼玛呢?呼玛去了哪里? 可是那个绿袍人的那张脸,那双眼睛,分明就是逹亚没错。 难道我们把逹亚一个人留在三头村,她出了什么意外? 不可能! 就算是出了意外,她也不可能一下就能学会水蛊部族的蛊术。 而且看呼玛刚才的样子,分明也没有认出她是逹亚。 难道是我眼花了? ——这个绿袍人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为什么呼玛还没有回来?难道他…… 我脑子似有一团乱麻,却又忽然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够形容我现在心里的震惊! 而风灵子似乎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同样张大嘴巴瞪着面前那个人一脸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血妖童在那个绿袍人‘逹亚’出现的同时,已经放开了我的腿,转头跳了几下,一边跳一边望着那个绿袍人哇啦啦的叫。 我忍不住轻轻的喊了一声:“逹亚,是你么……?”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缓缓的对着风灵子扬起了手里的竹杖。 她的头巾又遮住了脸,让我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她究竟是逹亚还是我自己刚才眼花。 她的竹杖高高扬起,像是那种西方神话故事里正准备吟唱召唤魔法的魔法师。接着她缓缓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的半边脸,再一次肯定了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逹亚无疑。 因为我看见了她的右边下巴上,有着一颗逹亚也有的小小的黑痣。 那颗痣在风灵子点起的火苗照耀下,看起来非常的显眼。 我正想再次呼唤逹亚的名字,却看见风灵子突然跪在地上,对着逹亚大叫了一声:“师傅!” 50节 美女蛊师 我和风灵子之间相隔的距离大约十步左右,风灵子距‘逹亚’大约五步远。 在叫出一声“师傅”的同时,我看到原本坐在地上的风灵子变成了跪在那个‘逹亚’的面前。 而那个逹亚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风灵子之后,举着手里的竹杖向风灵子缓缓的走了过去,我在她没有没遮住的嘴角上,看到一丝冷酷而神秘的笑。 风灵子布下的点点火光已经越来越微弱,这时候那个绿袍子逹亚已经站在了风灵子的面前,而风灵子却跪在地上低着头伸手就抱紧紧抱住绿袍逹亚的脚:“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风灵子话音刚落,那个绿袍逹亚手里的竹杖就对着风灵子的头顶直直的刺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斜地里又冲出来一截手臂大小,两米长短的木棒。像是突然从黑暗里面的空气中窜出来的一般狠狠的撞在了那个绿袍子逹亚手里的竹杖上,撞上逹亚手里的竹杖之后,来势不减分毫,又狠狠的撞上了逹亚的胸口! “噗”的一下,逹亚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呼玛从风灵子身后的一棵大树后面闪身出来却向我跑了过来。 在那个绿袍人被撞飞的同时,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逹亚!” 风灵子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枯叶道:“她不是逹亚,也不是我的师傅。你中了蛊,所以产生了幻觉……” 呼玛走到我身边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一个黑色药丸出来往我嘴里一塞:“吞下去,这个能解掉你的‘摆抖儿蛊’。” “摆抖儿蛊?”我重复了一遍蛊的名字。 呼玛点点头,风灵子这时候也走到了我们身边道:“苗语叫摆抖儿,就是蝌蚪的意思。” 呼玛点点头:“走,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水蛊部族的死了没有。” 风灵子手指一弹,一蓬火光就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那个绿袍人的身边。我跟在他们的身后,抱着血妖童跛着脚摇晃着走了过去,血妖童现在倒是安静了许多,居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远远的看见那个绿袍人一脸是血,走在最前面的风灵子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同时我也已经到了那个绿袍人的面前,这也才看清楚,她的确不是逹亚,但是是一个女人。 一个很好看的女人,而且很年轻,看样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这时候虽然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全是自己吐出来的血,但是她的皮肤和薄薄的嘴唇以及长长的睫毛还是让我看出来这个女人是个美人胚子。她一身绿色的长袍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做成的,把她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里面,但是我还是能看出她袍子下面美好的身段似乎在轻微的颤抖。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如此冷血的水蛊部族的蛊师么? 呼玛蹲在风灵子旁边看了一会之后,风灵子转头道:“还没死,我们先把她弄醒,然后让她带我们去找水蛊部族怎么样?” 呼玛摇摇头:“她不会带我们去的,苗疆的人都一样,只要和对方成了敌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们苗疆,只有和仇家战死的蛊师,没有投降的蛊师。” 我忍不住站在他们身后问道:“那该怎么处置她?” 呼玛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杀了她!”说完就顺手拿起落在那个女人身边的翠绿色竹杖,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了句:“还是八节竹杖,看来这个女人果然在水蛊部族地位不低!” 呼玛一说完,就扬起竹杖对准那个女人的眉心准备扎下去。 我赶紧抓住竹杖道:“等等!” 呼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做啥子?” 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实在有点不忍心:“反正她现在已经昏了过去,我们来的目的也只是抢到蛊王,不如放了她吧!” 呼玛一瞪眼:“放了她?笑话,现在把她放了难道再让她以后来害我们?!” 我求助的看了一眼风灵子,风灵子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紧紧抓住竹杖不松手,我很执拗的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人?也许我们今天放了她,下次遇到的时候她也会放过我们的,冤冤相报不如恩恩相敬。再说了,现在他们和我们一样,最大的敌人是都刚部族。放了她也等于为都刚部族留下了一个敌人,有什么不好呢?!” 呼玛犹豫了一下,手里似乎松了松。我继续说道:“我们先放了她,然后在暗中监视她,等她醒了肯定会回水蛊部族,那么我们不是就可以跟着她到水蛊部族里面去了么?” 风灵子这才点点头赞许的看了我一样:“嗯,浪子说的有道理!” 呼玛似乎还在犹豫,我趁机一把抢过那根竹杖道:“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等她醒来吧!” 风灵子从那个女人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用一道符包了起来然后放进手里搓了几下。嘴里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就把包着头发的符夹在腰间道:“好了,现在她走到哪里我都知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我点点头,然后和他们一起退回了小溪的对面,就是刚才我们休息的地方。 过小溪的时候,呼玛又放出了那条蟒蛇。我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也是蛊?” 呼玛在我前面,已经踩上了蛇背点点头:“这是‘黄蛇蛊’,是我的护身蛊。” “护身蛊?”我一脚踩在蛇背上,小心翼翼的跳过去道:“护身蛊不是养在蛊主身上的么?” 过了小溪,那条蛇就不见了踪影。钻进林子里之后,呼玛才对我说道:“护身蛊也有好几种,一种是内身,一种是外身。你说的养在身上的那种护身蛊是蛊师最常用的。” 走在最前面的风灵子已经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咕噜噜喝了两口水,然后看着呼玛手里的那条竹杖道:“老爷子,八节竹杖在水蛊部族里应该是很高的级别了吧?” 呼玛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竹杖然后坐在风灵子对面,我也在他们二人中间坐下道:“记得上次遇到的那个老太婆手里的竹杖似乎没有这么长。难道说竹杖越长,他们的蛊术就越厉害?” 呼玛摇摇头:“水蛊部族的蛊师,他们的蛊全部都是放在这根竹杖里面。每一节就是一种蛊。蛊术的高低不是看竹杖的长短,而是竹节的多寡。水蛊部族酋长的竹杖一共是十节,而上次你们在镇上遇到的那个人,根据我的估计他应该是九节竹杖,所以相对而言,这个蛊师的蛊术比你们镇上遇到的那个蛊师蛊术还要低一级。” 听呼玛说完,我心里还是暗自心惊。上次真是那个遇到的那个蛊师,我们已经把两只蛊王都放了出去还是被他逃走了,而且我们也全部失去了战斗力。那么可想而知水蛊部族的酋长加上他们的蛊王的话,我们是根本没有打赢他们的把握了。 而且这个才八节竹杖的蛊师,就已经让我的血妖童都感到害怕,那是什么概念? 想到血妖童,我忍不住有点疑惑,根据呼玛的说法,血妖童的能力比起蛊王还要胜上三分,可是为什么遇到这个八节竹杖的蛊师都会害怕呢? 我把心里的想法对呼玛说了一遍,呼玛告诉我:“因为你不懂如何养血妖童,所以它现在自身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出三成。” 此话一出,我和风灵子都大吃一惊,原以为血妖童能够放出来就可以了,想不到其中还有许多的学问。 呼玛把我怀里的血妖童抱过去用手摸了摸它的皮肤道:“你看,它现在的这层表皮还完全是一层死皮,所以需要帮它洗退窍澡,把这层皮洗掉。等洗掉这层皮之后,血妖童就可以变化成一个真正的孩童模样,那才是真正的血妖童!” 我听的心惊,却又有点不太相信。血妖童还能变化?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呼玛却吃惊的盯着手里的血妖童道:“你是不是给它吃了什么东西?!” 我看着呼玛非常意外的表情,心里打了个突:“怎么了?” 呼玛晃了晃血妖童的脑袋道:“不好!它中蛊了!” 51节 她死了 “什么?”我和风灵子同时瞪大眼睛:“血妖童怎么也中蛊了?” 呼玛赶紧把血妖童放在地上,然后让风灵子点起一张火符,接着翻开血妖童的眼皮道:“你们看,它的眼白上面是不是有黑色的小点。” 我和风灵子闻言凑了过去,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的看过血妖童的眼睛。 它的瞳孔呈现出一种黑中带红的样子,而眼白部分,的确有着几颗芝麻般大小的黑点呈不规则状分布在血妖童的眼睛里面。 呼玛指着那些黑点道:“判断一个人是否中蛊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眼睛里的眼白,如果眼白上有黑色的点点,那就肯定是中蛊了!” 血妖童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全身软趴趴的被我们翻来覆去的弄了几下都没有反应,我把血妖童抱过来问呼玛:“那怎么办?它中的什么蛊?你能解么?” 呼玛又仔细的观察了一边血妖童的眼睛,然后在它的手上和脚上都认真检查了一番才说道:“没什么大碍,这种蛊只能让它昏迷一会就好了,放心吧。”说完轻轻的拍了拍血妖童对我说道:“为它洗‘退窍澡’还只是第一步。要想发挥出血妖童全部的威力,必须要等到端午节的时候你把它制成你的护身蛊,才能让血妖童真正的成长为仅次于金蛊的强大蛊物。” 风灵子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神色道:“端午节还有两个多月了,浪子,等血妖童真正成长起来,我们就要不用再惧怕其它部族的人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心里有点复杂。 不管血妖童是否足够强大,我只想用它去为马路和西亚报仇。等到我为他们报了仇,那么就是我离开苗疆的时候。 而我要是离开了这个地方,血妖童再强大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风灵子眼里那种羡慕的神情我能理解,毕竟茅山和蛊族一样,他们生活的目标就是为了追求强大的能力。 但是我不一样,我要求的生活很简单,我现在只想带着逹亚回到城市里,然后过一种安宁幸福的日子。 要是换做以前,也许我还会为了守护两只‘蛊王’而考虑留下。但是现在‘蛊王’被都刚部族的人抢走,而且要是我们真拿到了水蛊部族的‘蛊王’的话,我的打算是在第一时间把它消灭,让都刚部族永远死了炼制金蛊的这条心。 都刚部族炼不成金蛊,而我们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不但要走,还打算带上呼玛和风灵子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我想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可以去做。 想到这些,我的内心突然安宁了许多。也许等我离开这个地方之后,才会发觉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只不过是个梦境。 三个人都各自沉默了一会,呼玛抽完一袋烟,把烟杆在身后的树干上磕了磕才转头对我说道:“把你的裤子掀起来我看看……” 我面色有些尴尬,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脚上的事情的,听呼玛这么一说,我才掀起裤管,露出了被咬掉一大块的小腿道:“你怎么知道的?” 呼玛瞪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指轻轻在我腿上的烂肉上按了按道:“还好,没有伤及筋骨,等肉长出来就没事了。要不是血妖童,你这条腿恐怕就废了。” 因为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所以我一直对这个伤口没有太过于在意,听呼玛这么一说,我才感到后怕起来。这么一说,要不是血妖童帮我咬掉了那些蝌蚪一样的蛊,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个瘸子了。 对还在昏迷的血妖童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我放下裤管道:“为什么才那么一会的时间,蛊就发作得这么厉害了?” 呼玛摇摇头:“你这个蛊已经中了好几天了,刚才是因为沾了水加速了蛊的生长。” “好几天了?”我皱着眉头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呼玛嘿嘿笑了下,声音里有点不屑道:“这种蛊不痛又不痒,你又不会经常掀起裤管来看自己的脚,当然不知道了。你仔细想想这几天前脚上有没有碰到过生水?” 经呼玛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在上次灭了那些鱼蛊我们从溪水里淌过去的时候,小腿肚上那丝轻微的疼痛。 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就这么稍不注意,我又一次中了蛊。 呼玛对我说完,又对风灵子说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风灵子摇摇头:“应该还没醒,只要她有动作,我就能感应到。” 风灵子刚说完这句话,脸上就抽搐了一下,赶紧摸出腰间包着头发的那道符,看了一看道:“她在动了!” 说完却突地站起来,一把就把飘在我们头上的火符捏进掌心低声道:“不对,她还没有醒,应该是有别人把她搬走了!” 说完就抓起地上的包袱,然后低声说了句:“你们小心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 在风灵子灭掉火符的同时,我和呼玛都同时警惕的站了起来。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来,我的反应能力也快了许多。 风灵子说完那句话就闪身隐没进了黑暗中,呼玛悄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也过去看看!” 我在原地等了大约五分钟,就听到在那个女人昏迷的那个方向传来几声‘敖呜’的叫声,那声音很像是兽蛊部族的狼蛊。 这里怎么会有兽蛊部族的人?我一下好奇,也迅速的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小溪的对面隐现出一团火光,那正是风灵子的火符。 我跑到溪边看过去,只见那个绿色的身影还是躺在地上。而呼玛和风灵子则是背靠背的站在一起,火符漂浮在他们头顶,照亮了周围几只眼里冒着青光的狼。 原来是一群野狼,看起来大概有十来头之多。其中面对着风灵子的那头显然是头狼,身子比其它的狼要高大许多。 我本来想悄悄的潜伏过去,无奈消息拦在了我的面前,一咬牙想想那个蛊师已经昏迷了,水里应该不会还有蛊的存在,于是一脚就插进了小溪里面。 悄悄的借着溪边灌木丛的掩护爬上了对岸,这时候风灵子手里又点燃了一个火符,那道燃烧着的符像是被人用绳子拴住般划出一道弧线朝着风灵子对面那头狼射了过去。 野狼嘴里敖呜一声,把脑袋一偏闪过了拿到火符,却不料那道符打了个圈又飘了回来砸在狼背上‘蓬“的炸出一团火光,空气中马上传来一股皮毛烧焦的臭味。 野狼一声惨叫掉头就跑,其它的狼见头领受伤,也跟着蹿进了林子里,刹那就跑得干干净净。 风灵子一道符吓退狼群,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蹲在了那个绿袍女人的身边,我这时候也朝他们走了过去,只听到风灵子发出一声惊呼。 同时呼玛也走过去看了一眼,嘴里低低的轻呼了一声。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加快脚步同时问道:“怎么了?” 风灵子转头看了我一眼,站起来摇摇头道:“她死了……” 我一眼扫在那个绿袍女人的身上,才看见她绿色的袍子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呼玛这时候也已经站起来,叹口气摇了摇头。 风灵子却几步走过来拦住我:“你还是别看了,她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不好看……” 52节 血煞之夜(上) 这个女人死得不但不好看,而且很惨。 风灵子不但没有拦住我,反而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绕开他拦住我的手,就几步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然后就看到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她的头巾已经被野狼扯了下来,头发凌乱的洒在地上,浸泡在了自己脖子上流出来的鲜血里面。 而她的脖子之所以流出了那么多的鲜血,是因为脖子已经被咬掉了一大块,里面的血管和烂肉被撕扯成一条条蚯蚓样的东西耷拉在地上。 同时在她原本美丽的脸上,也被野狼咬了一口,右边脸颊的肌肉已经完全没有了,我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牙齿和骨头…… 所幸的是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还不止是她的脸,她胸前的袍子也已经被野狼撕开,整个胸膛已经被撕成了一个水桶般大小的血洞,我看到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地上,还残留着一块仅剩巴掌大小的一块皮,那块皮上面,还能看见一颗樱桃般大小,却变成死灰色的**。 几根肠子也被生生从胸腔里面拉了出来,在火符的照映下,我甚至能看到从她的身体里,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证明直到现在,她的体温都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风灵子的劝阻起来。 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上第二眼。看了一眼就已经让我全身涌起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喉咙里打了几个干嗝,一种想要呕吐的强烈的充斥着我的神经。 一个鲜活而美丽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了野狼的嘴里。 其状甚惨,惨到让我觉得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一种恐怖的感觉蔓延全身。 我一转身就看见风灵子也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样子对我说道:“后悔了吧,早叫你别看的。” 呼玛却走到我们两个中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一脸平静的说道:“如果这样就让你们害怕,那你们根本没有在苗疆生存的资格!” 我心里不舒服,忍不住顶了一句:“我们本来就不是苗疆的人!” 此话一出,风灵子和呼玛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愣住了。呼玛似乎有点生气,眉头皱了又皱,要吃咬了又咬,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对风灵子说了一句:“把火灭掉,我们继续找水蛊部族!” “不用找了,我们已经来了!”风灵子还没来得及灭火,一声尖细的声音阴测测的传来,刺在我们的耳膜上有一种让人牙齿发酸的感觉。 然后从野狼遁去的林子里面,走出一个面色苍白,下巴上挂着几根稀落的胡须的瘦弱老者。 老者一身灰色的袍子,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根翠绿色的竹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清一色绿袍装的人。 我扫了一眼,才发现那一群人里面,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一个看过去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袍子明显穿在他身上过大,在地上都拖了半尺长的一截。 他们一走出来,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点起了一个火把。 我悄悄的数了数前面那个老者手里的竹杖,不多不少,刚好十节! 我正在疑惑那个老者为什么也用汉语和我们打招呼,呼玛却已经开了口:“你就是水蛊部族的酋长?” 呼玛说话的同时,身子有意无意的向我和风灵子的旁边退开一步,挡在了身后那具女尸的前面。 我马上会意,也把脚轻轻的往那边挪了一步。 这时候那个老者阴测测的笑了一声:“你们是土蛊部族的?” 呼玛点点头,那个老者没有再向前走,停下脚步把手里的竹杖往地上一杵,眯着眼睛道:“土蛊部族不是早就被灭族了么?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来找我水蛊部族有何贵干?” 呼玛没有说话,我假装客气的拱了拱手道:“酋长先生,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提醒贵族,都刚部族那边已经拿到五只蛊王,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保护好手里的蛊王。” 那个酋长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我,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点点头道:“原来是你,我手下有好几个人被不明来历的人所杀,原来就是你们几个人干的!哼哼,哈哈,既然来了,那就为我的人偿命吧!” 那个老者一说完,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然暴睁,一抖手手里的竹杖上就跳出几点寒光急速的朝我射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呼玛已经及时的长袍一抖,就把那几点寒星卷进了袖子,然后看着那个老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不死不休了!” 灰袍酋长眯着眼睛干笑了两下,似乎丝毫没有把我们几人放在眼里:“不死不休?你是什么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他并不认识呼玛。想想也是,呼玛已经离开土蛊部族二十多年了,而且各个部族间各自为战,他们不认识也是理所当然的。 呼玛没有说话,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冷不丁的一下就抬脚凌空一踢,一身惨叫,灰袍酋长身后一个男人应声而倒。 酋长一声怒喝:“想不到我倒是小瞧了你!”说话间手里竹杖一挥,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洒了出来,同时他身后的人也瞬间散开,每个人都拿起手中的竹杖向前一抖,无数的水珠跟在酋长洒出来的水珠后面罩向了我们三人。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风灵子原地转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块画着八卦图案的黄布,迎着那些水珠一甩,就把水珠全部卷进了布里面,接着他的手又一挥,那块两米见方的黄布就转着圈圈朝着酋长当头而去。 当时酋长手里的竹杖轻轻一拨,那块布就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 同时呼玛手上的袖子在身前挥了个弧形,也把水珠全部挡在了面前。我见所有人都出手,转身拿起了身后那个女人的那截竹杖对着前面冲了过去。 看到我手里的竹杖,那个酋长很意外的“咦“了一声,接着就看见了我们身后那个女人的尸体,脸色大变。 趁着这个机会,我手里的竹杖已经对准他的喉咙刺了过去! “找死!”灰袍酋长怒喝一声闪开了我手里的竹杖,我收势不住,竹杖擦着他的肩膀朝他身后刺了过去。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 眼看着我的竹杖就要戳在那个小孩子的眼睛里面,我一咬牙左手在竹杖上拍了一下,竹杖堪堪擦着那个小孩的耳边戳了过去,我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扑到在那个小孩面前。 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小孩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迅速的拿起手里只有三截长的竹杖,在我眼前抖了抖。 这个时候呼玛已经放倒了两个人,而风灵子那边也传来一声惨叫,很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小孩子的竹杖在我眼前抖了几下,我就感到头顶传来一丝冰凉的感觉,几滴水珠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我伸手抹了一把,却直接拉下来一撮头发。 还没有来得及太多的反应,呼玛已经对我一声大喝:“浪子,小心!” 53节 血煞之夜(中) 我下意识的就地一个翻滚,就看到在我刚在趴着的地方,酋长已经血红着眼睛把手里的竹杖狠狠的插进了土里。如果我再慢上半分,那么那根竹杖已经刺进了我的后颈。 从呼玛出声提醒到我翻身,起来,然后退出几步,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而就在我刚退出三步,就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我又一次仰面倒了下去,然后突然脚下一紧,就感到自己的左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夹住,我赶紧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只磨盘大小的乌龟! 那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乌龟不偏不倚正好一口咬在我只剩下骨头的小腿骨上,我吃力的拉了拉却丝毫拉不动分毫,没来得及多想,我捏紧拳头就一拳对着它的眼睛砸了下去! “噗“的一下,我的拳头就陷进了那只乌龟的眼眶,直接把它的眼睛砸得爆裂开来,它眼珠里的浆液爆出,溅到我脸上流进了我嘴里,舌头上传来一种略带腥味的咸湿。 虽然被我砸烂了眼珠,但是它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四肢深深的插进地下,吃力的把我朝着小溪那边拖。 我伸手胡乱的抓了几下,但是地上全是枯叶,根本抓无可抓。顺手捞住了旁边的一颗大树,却又因为树干太粗我根本就抓不牢,只好胡乱的在树根部位刨了几下,然后紧紧的揪住了手臂粗细的树根和乌龟玩起了拉锯战。 但是这种拉锯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抓住树根的同时,那个小孩子和酋长已经同时对我扬起了手里的竹杖。 无奈我只好放开树根,一屁股坐了起来伸手就扳住乌龟的上下颚,试图把它钢夹一般的嘴巴扳开。 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我也留意着那个酋长和他身后的小孩子的动静。 其实我现在已经感到非常的难受,刚才那个小孩子很明显在我头上不知道放了什么蛊,现在我觉得整块头皮上都传来一种非常难受的奇痒。 这种还能够感觉像极了当初进苗疆的时候中了蚂蝗蛊的那种感觉。 虽然很痒,但是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能用手去抓,否则整块头皮都有可能被自己拉下来。 呼玛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那条送我们过河的蟒蛇也放出来了,此刻那条蛇正紧紧的缠在一个水蛊部族的老头的脖子上,那个老头整张脸都被憋成了猪肝色,眼珠凸出仿佛随时都可能掉出来,一双手也开始由无意识的乱抓变成了青蛙临死前的抽搐般。 与此同时,一只巴掌大小的壁虎也正紧紧的贴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个人一边抓着壁虎试图把它从脸上拉下来,一边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惨嚎。 呼玛这时候似乎也没有蛊了,和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成了近身肉搏。同时我也看到,在呼玛的嘴角似乎留出了一丝鲜血,很明显受了内伤,而且他的脸色也变成了一种极不正常的惨绿色。 风灵子那边状况似乎要好上许多,他在自己的周围燃起了一个火圈,那些水蛊部族的人从竹杖了射出的水珠一碰到火圈就“哧哧“几下变成了蒸汽。 同时他手里的剑不断挥舞,隔三差五的就弹出一张符,符射出去之后撞到人身上就爆,有两个人已经被烧成了冒着青烟的焦炭。 扫了一眼他们,我回头的时候,那个酋长似乎也看到了风灵子那边占了绝对的上风,看了我一眼就快步冲到了风灵子那边。 而那个小孩子却再一次的向我走了过来,在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看了我一眼,嘴角泛起一种怪异而神秘的微笑,接着他把竹杖掉了个头,又对着我抖了抖…… 几滴水珠飞快的向我射了过来,在我的瞳孔里由小变大,我赶紧一闭眼,那些水珠就全部射在了我的脸上。马上我就感到脸上被水珠碰到的几个地方,像是被烧起来了一般传来灼热的疼痛。 我赶紧睁开眼睛,接着清楚的看到自己脸上滴落下来几滴红褐色的鲜血掉在手臂上,然后手臂上也传来灼烧的疼痛。 在这种又痒又痛的侵蚀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渐渐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啊!”的一声大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乌龟的上下颚一扳,“卡擦”一下就抠出两颗尖利的牙齿,乌龟嘴里吃痛,咬着我的嘴巴松了松,我趁机拉出自己的腿骨,然后又是一拳砸在了它的另外一直眼睛上! 在浑身硬壳的乌龟身上,这也是我唯一能找到比我拳头软的地方。 却不料这一拳用力过猛,打爆了乌龟的眼睛之后,我的手背也被它脑袋里的骨头擦掉了一大块皮。 不过两只眼睛被我打爆,乌龟也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这时候已经是一身的血腥,回头冷冷的盯着那个小孩子站了起来,对他喝了句:“快滚!” 说完我回头再次扫视了一下场中的形势,目前水蛊部族那边除了我身后的这个小孩子,还有六个人是站着的。 一场混战下来,呼玛和风灵子之间相隔的距离已经在好几米开外,而我由于一开始就扑了出来,所以离他们也都是好几米的距离。 权衡了一下,我还是挥着拳头就向着呼玛那边冲了过去。他现在脸上的绿光越来越盛,脚步也有些虚浮,眼看着支撑不住太久。 而风灵子那边虽然那个酋长加入了战团,但是似乎都拿他的火圈毫无办法。不过这样一来,风灵子也等于把自己困在了火圈里面,现在他手里飞出去的符也往往不是被躲过去了就是被水蛊部族的人手里的竹杖一挑就失去了作用。 我趁着和呼玛缠斗在一起的那几个人没有注意,偷偷的在地上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准备趁机偷袭,却不料我刚捡起石头站起来,腰间就传来一阵猛烈的剧痛。 我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小孩子一脸阴狠的站在我身后,手里还紧紧抓着刺进我腰间的一把刀柄! 我愤怒到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忍住剧痛,一脚就踢在他身上,把他踢得滚出去两三米远,才一咬牙拔出了他插在我身上的刀。 在我踢他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心用上全部的力道。不过当我拔出腰间的刀的时候,我才看到在约十公分长的刀锋上,不但有着我鲜血的血红色,而且还隐隐有一种蓝色的光芒闪动。腰间的伤口开始传来一种像是被轻微的电击一般的麻木,我才猛然省悟:刀上有毒! 54节 血煞之夜(下) 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感到一种酸软的感觉从伤口处开始向全身蔓延,腰间的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染红了我的裤子。 我咬了一下舌头强打起精神,举起那把刀再一次向着呼玛那边扑了过去!几步冲到一个水蛊部族的人身后,我毫不犹豫的狠狠对准对方的脖子就一刀扎了下去! 同时,血妖童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哇啦啦……” 听到血妖童的声音,我心里一震。抽出手里的刀子又是一刀扎进了我前面那个人的后颈。接连扎了好几刀,对方的鲜血喷在我脸上手上把我染成了一个血人,然后我连同面前那个水蛊部族连声惨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的人,滚在一团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她的脖子朝着我这边一歪,我才看清楚,我刚才乱刀扎死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她的脸离我的面门不到二十公分,死灰色的眼睛还瞪得老大,死死的就那么盯着我…… 而由于我扎死了这个女人,分散了她的同伴的注意力,呼玛也趁机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居然一把就把他的喉管都拉了出来。那个人喉咙里咕噜噜冒了一串血泡,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一头就栽了下去。 血妖童也在这个时候几步跳到了我面前,然后伸出舌头就在我腰间舔了几下,我缓缓的对它摇了摇头,然后吃力的抬手指了指呼玛,意思是让它去帮助呼玛。 血妖童明白了我的意思,“哇啦啦”一声怪叫跳起来就一下扑到剩下一个还在和呼玛掐成一团的人身上,大嘴一张就直接把那个人的头盖骨啃下来一块,接着我看到它的爪子一下就插进了那个人的脑袋,搅了几下…… 呼玛松了一口气,赶紧蹲在我身边为我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他在腰间一摸,就拿出一个黏糊糊的物事按在了我的伤口上,我扭了扭脖子一看,原来是那条“干蚂蝗蛊”。 我赶紧吃力的对呼玛以及血妖童说道:“你们别管我,先去帮风灵子……” 呼玛点点头,起身又朝着风灵子那边跑了过去。血妖童在我面前雨点焦急的跳了几下,我对它微微笑了笑:“我没事……” 确实,当呼玛把干蚂蝗蛊放在我的伤口上之后,我就感到腰间的疼痛渐渐消失,原本麻木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挣扎了几下我居然坐了起来。 同时我也一眼就往风灵子那边看去,只见风灵子周围的那个火圈已经渐渐熄灭,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而且身上也有几处挂了彩。 呼玛跑过去之后,大手一挥,地上就弹出一只壁虎以及那条蟒蛇对峙在那个酋长的面前。 那个酋长见自己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光了,脸上的阴森之气越来越浓。呼玛一跑过去,他就张嘴一吐,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东西就被他拿在了掌心,然后他把那个东西分成两半,一般拿在手里,另一半朝着小溪里面一丢,顿时四周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我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一个春天的田园中,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 然后林子里和小溪里面开始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只只的青蛙跳了出来。接着在我们的周围,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的出现了成千上万只蛤蟆! 而那些蛤蟆居然全部都是红色的眼睛,特别是从小溪里面跳上来的青蛙群中,一只几乎有马桶般大小的绿皮青蛙轰隆不断鼓动,发出一种击鼓般“咕嗒嗒”的声音。 蛤蟆一直是我从小以来最害怕的东西之一,所以当看到林子里潮水般涌出来的蛤蟆群的时候,我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和呼玛他们站在了一起。 而且我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呼玛和风灵子看着那个酋长把青蛙和蛤蟆放出来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手。 等到我和他们站在一起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不是他们不愿意出手,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出手…… 我站在他们身边就马上感到呼吸一窒,一种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的压迫感传遍全身,除了大脑还能思考外,我全身上下突然就像是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无法动上分毫。 而那个酋长和身边的两个水蛊部族的人却似乎也和我们一样,几个人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对方,眼看着青蛙和蛤蟆一步步的逼近我们,却没人能动上分毫。 不过从那个酋长的眼神里,我还是看到了一丝带着残忍的笑意。那种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们:你们已经死定了! 55节 人鱼蛊王(上) 那只硕大的青蛙每跳起来一下,就能蹦出一丈多远。只跳了三下就到了我们面前。 然后它就鼓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蹲在我们面前,死死的盯着我们。 其它的青蛙和蛤蟆也不断围拢过来,密密实实的把我们包围在了中间。然后停在周围不再跳动,只是不断的发出“咕咕嗒嗒”的声音,似乎在等待着大青蛙的发号施令。 那只大青蛙喉咙一鼓:“呱……”的一声叫出来,我觉得耳膜都要被震得破裂一般嗡嗡作响。顿时浑身压力一轻,我们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风灵子急急的低呼了一声:“人鱼蛊?!” 我恢复了力气之后,却觉得全身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而且头顶的那种奇痒越来越强烈。一下没忍住,我伸手在自己头上抹了一把,马上头顶的头发就像稻草般粘着手掌掉下来一大把。 我的行为被呼玛看在眼里,他赶紧从身上摸出一个很小的竹筒,然后仰头就把竹筒里的东西倒进嘴里,接着对着我头顶“噗”的喷了一口,一鼓浓烈的酒精味洒在了我身上。 对我喷完一口酒精,呼玛又弯腰抓起地上还未熄灭的一点符火,伸手就弹在我头上,一下就把我头顶上的酒精点燃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呼玛居然会用酒精烧我,吃惊得“啊呀!”一声大叫就滚在地上拍打起头上的火团。 不过幸好的是由于我头上早就被鲜血淋湿,那团火光只是“蓬”的着了一下之后就熄灭了。但是我还是闻道一股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冲进了鼻孔。 被火烧得狼狈之极,我拍着脑袋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问呼玛到底在干什么,四周的青蛙和蛤蟆却已经在那只大青蛙发出叫声之后就铺天盖地的对我们跳了过来。 我刚一站起来两只身上布满疙瘩的蛤蟆就落在我脖子上,传来一种黏糊糊冰凉凉的感觉让我脊梁骨发冷。 一手抓下来一只,我就胡乱的扔了出去。但是如此多的青蛙和蛤蟆仅凭我们三个人六只手根本就没办法抵挡。 这时候呼玛的那条蟒蛇起了很大的作用,盘旋在我们周围每次尾巴一扫,就能扫出十几只青蛙和蛤蟆。 同时血妖童也跳进了靠近水蛊部族的酋长那边的蛤蟆群中,在它不断的手脚挥舞下,我只看到一块块的碎尸烂肉满天飞洒。 而风灵子则是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桃木剑,‘唰唰’几下两柄剑上都挂满了一串蛤蟆的尸体。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对付这些东西,一个不留神,一只青蛙突然斜地里蹿上来‘哧溜’一下就钻了半截在我嘴里。我双手还在不断的抵挡地上跳起来的青蛙,双脚也在不断的在地上上胡乱的跺,所以那只青蛙跳进我嘴里的时候,我根本就想也没想就用力一咬! 舌头上传来一股让人作呕的腥味,嘴里还能感觉到那只青蛙的颤抖,它有力的后腿在我下巴上瞪了几下,就被我狠狠咬成了两截…… 我皱着眉头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青蛙脑袋,干呕了几下只好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张开半分。 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风灵子一声惊呼。转头一看,原来那个酋长却趁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对他发动了偷袭,那个酋长手里的竹杖在风灵子发出惊呼的同时已经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肩窝,同时他手里的长剑也脱手就掉在了地上。 我想也没想,两步跨过去抓起地上的长剑就朝着那个酋长的喉咙刺了过去。那个酋长的伸手也非常敏捷,拔出竹杖在我的剑尖上一挡,我手上一阵发麻,长剑居然被他挡得朝着风灵子刺了过去。 我赶紧退后一步,转手就在四周对着地上的青蛙和蛤蟆群胡乱的劈砍起来。 呼玛两步跨到我身边,然后悄悄说了句:“杀那只大的!” 我赶紧点头,“唰唰”几剑劈开一条血路,对着那只大青蛙就冲了过去。 同时呼玛也和我背靠着背,抵挡起了后面的进攻。转眼间我已经冲到了那只大青蛙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就一剑对着它的脑袋从中间劈了下去。 那只大青蛙喉咙一鼓,张嘴就吐出一个长长的东西卷住了我的手臂。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它的舌头。 它的石头伸出来居然一米多长,卷住我的手臂之后就像橡皮筋一般死死的在我手腕上缠了两圈,我砍出去的剑也停在半空下不去分毫。 进退两难之际,血妖童却突然哇啦啦的冲了过来,一口就咬在了大青蛙的舌头上,整条舌头被血妖童一口就咬断。大青蛙收回剩下的半截舌头,抬头望着天空又是“呱!”的一声嚎叫。 顿时周围的青蛙和蛤蟆的攻势更加激烈了,这时候从我的脖子里和裤管里已经钻进去大约七八只青蛙,正黏着我的皮肤上下乱串。 同时在我的要不那个受伤的部位,我感到伤口一疼,那只蚂蝗贴着我的皮肤在我的衣服里和那些青蛙蛤蟆什么的互相撕咬起来。 顾不上这许多,我再次挺剑对着那只大青蛙刺了出去。 这时候大青蛙还仰着脖子望着天上,喉咙不断的鼓动。我一件刺出正好刺在了它的喉咙部位。眼见就要得手,却没想到它仅仅歪了歪脑袋,剑尖就贴着它的皮肤滑到了一边,根本没有伤到它分毫。“好一只妖蛙!“我心里骂了一句,刺出去的剑回手一拉,却还是被它躲了过去。收回剑还没来得及刺出第二剑,眼前一花,一个水蛊部族的人从旁边闪了出来,举起手里的竹杖就对我当头敲下! 呼玛在我身后一声闷喝:“着!”接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飞到了那个水蛊部族的人的脸上,他马上丢掉竹杖,双手捂着脸惨叫起来。 我这一才看清楚,贴在他脸上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壁虎。 两剑落空,我咬牙狠狠一脚就对着那只大青蛙的下巴踢了过去,它却忽然双脚一蹬,张开两个前爪就对我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又忽然惊觉:血妖童怎么没声音了? 56节 人鱼蛊王(下) 脑子里只闪过这个念头,我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那只大青蛙已经狠狠的跳起,当面对我扑了过来。 在它跳起的同时,我看到它的眼里泛出一种血红色的光芒! 我只好再次举着剑,朝着它扑来的方向递了出去。眼看着它就要撞上我的剑尖,却没想到它却突然大嘴一张,一口就咬住了剑尖,借着坠下之力,把剑压得弯了下去。 掉到地上之后,它把嘴巴一松,剑尖就忽然对着我的面门弹了回来,我手掌又一次被震得发麻,手里的剑差点脱手飞出,更别提能控制住剑。 所以我只好任由剑尖弹回来,然后偏着脑袋躲过了剑尖,却忘记了呼玛就站在我身后。毫无疑问的,我虽然闪过了剑尖,但是却一下就刺在了呼玛的肩膀上,接着剑尖弹起,讲呼玛肩头的肉挑飞了一大块。 呼玛一声闷哼,我赶紧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回头死盯着那只大青蛙,恨不得将它生吞了下去。那只大青蛙却一动不动的蹲在我的面前,拳头般大小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感到一种被嘲弄的味道。 我突然把剑插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卷起袖子就朝它走了过去。 这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和它拼命! 既然用剑无法对付它,那我就和这只该死的大青蛙肉搏!相对于用剑,我对自己的拳头似乎更有信心。 我走出两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心下一惊,我赶紧回头一看,却见那个水蛊部族的酋长抱着自己的右臂靠在一棵大树上惨叫不已。 他右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地上掉了半截手臂还有点。而血妖童正手脚撑地的站在那截手臂旁边一脸怒意的望着那个酋长哇啦啦的怪叫。 呼玛突然一下就奔过去,从地上抓起半条断臂然后从断臂的手里摸出一个东西接着对我扔了过来:“接住!” 我抓过来一看,正是那个酋长手里的半个鸡蛋一样的,用来放出这些青蛙和蛤蟆的东西! 呼玛见我拿在手上不知所措,说了句:“塞进那只大青蛙的嘴里!” 我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只大青蛙,赶紧转身把那个东西捏在手里,一拳就对着它的脑袋砸了下去。 大青蛙轻轻一跳就闪开了,我咬牙又是一拳对着它的右边脑袋,另一只手却对着它左边的下巴揍了过去。 果然它很敏捷的闪过了我右拳,但是我的左拳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它的下巴上,不过由于两手同时发力,我的力道也小了许多。所以这一拳并没有带给它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把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 旁边的蛤蟆和青蛙还在不断的围拢过来,那个酋长惨叫了一声之后,也在另一个水蛊部族的人的搀扶下走到了较远的地方咬牙冷冷看着我们和这些青蛙搏斗。 血妖童一下跳到了我身边,突然就僵立在我脚下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大青蛙。看着血妖童的动作,我突然心里一动,也瞬间木立在原地。 果然,在我停下所有的动作之后,四周的那些青蛙和蛤蟆没有再扑向我,而是潮水般向着风灵子和呼玛二人涌了过去。我赶紧大喝一声:“大家不要动!” 喊完之后,我才一动不动的说道:“只要我们不动,它们就看不见我们!” 风灵子和呼玛半信半疑的停下了动作,果然那些青蛙和蛤蟆再也没有往他们身上跳,而是呱呱咕咕的叫着在原地转起了圈。 水蛊部族的酋长却忽然在远处嘿嘿一声冷笑,然后对旁边的那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就拿着竹杖,一脸不怀好意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对呼玛和风灵子说道:“他们听不懂我们说汉语,你们挺好,一会我喊动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向我这边跑!” 呼玛和风灵子见我刚才叫他们不动之后果然有了效果,也开始无条件的相信我,同时说了句:“好!” 我低声对血妖童说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接着我心里响起血妖童的声音:“爸爸……” 证明它能听到并听懂我的话,我说道:“你去把那个大家伙的嘴巴撕开!” 血妖童却在我心里说了句:“怕……怕……” 我还没来得及骂它,它却已经突然就蹿了出去,一口就咬在了那只大青蛙的嘴巴上,用力撕扯了几下,却似乎扯不开大青蛙的皮。 同时旁边的那些蛤蟆也发现了血妖童,噼里啪啦的就跳在了血妖童身上。我看着有点担心,,抡起拳头就对着大青蛙的眼睛砸了下去。 同时嘴里也对呼玛和风灵子喊了声:“跑!” 我之所以让风灵子和呼玛向我跑过来,是因为水蛊部族的那个人已经到了我面前,我根本就无法同时对付大青蛙和他两个人。 我的拳头对着大青蛙砸了下去,但是它眼睛一闭,我就感到自己像是砸在一个篮球般充满弹性的东西上面,拳头一下就被弹了回来。 不过大青蛙被我这一拳打得也估计够受的了,因为我拳头被弹出的同时,它已经张开嘴“呱……”的一声惨叫。 机不可失,我一抖手,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扔进了它的喉咙里。 同时呼玛和风灵子都到了我身后,那个水蛊部族的人也被呼玛的蟒蛇蛊缠住无法动弹。 我把那个东西扔进大青蛙的喉咙里,就听见它喉咙里咕噜了几下,然后它的整个身子开始缩小,同时一个完整的鸡蛋模样的东西被它吐了出来。 呼玛赶紧抓起地上的那个东西,收进了口袋。这时候那只青蛙已经变得和普通的青蛙大小差不多,四周的蛤蟆和青蛙也“呱呱”叫着退了回去。 我看了一眼那只变小的青蛙,咬牙狠狠一脚就踩了上去,“噼啪”一下,那只青蛙就被我踩得肠子飞溅,浑身的死在地上。 呼玛却突然看着远处叫了一声:“不好!” 我顺眼看去,那个酋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一边拉出衣服里面的青蛙和蛤蟆的尸体往地上扔,一边说道:“算了吧,刚才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水蛊部族的‘蛊王’?” 呼玛点点头掏出那个东西在手里看了看道:“这就是人鱼蛊。” 57节 蛊之神秘 我看着地上一地的青蛙和蛤蟆的尸体以及水蛊部族的那些人的尸体,实在觉得恶心。抱着血妖童走到溪边蹲下来想要洗把脸,不过想想又摇头站起来。我这时候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风灵子把地上的包袱和武器什么的收起来,清理了几上的碎尸烂肉和呼玛一起走了过来然后蹲在溪边就开始洗脸。 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怕水里有蛊么?” 呼玛用衣袖擦了擦脸道:“放蛊的人都死了,害怕什么!” 我抱着血妖童走过去蹲在他们两个的身边问道:“水蛊部族的人鱼蛊,怎么是青蛙?” 风灵子嘿嘿笑了两下道:“怎么,难道你还以为是美人鱼?告诉你吧,在苗疆这边,青蛙和蛤蟆都被成为‘人鱼’,你看青蛙不是本身就是人形鱼嘴,下得地入得水么?” 接着呼玛也对我做了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所谓的人鱼蛊,可以是青蛙,也可以是蛤蟆。关键在于呼玛说理那个鸡蛋般大小的东西。 而那个鸡蛋般大小的东西,才算是真正的蛊王。任何一直普通的青蛙或者蛤蟆只要吃掉一半那个东西在肚子里,就可以瞬间变大,而且普通刀枪难入。加上变大之后的那只蛊王,就像土蛊里面的蚂蚁蛊一样,可以控制附近的所有青蛙和蛤蟆。 那个鸡蛋般大小的东西,也有个名字,叫做‘人鱼种’。按照我的理解来说,其实‘人鱼种’才算是真正的‘蛊王’。因为毕竟青蛙和蛤蟆到处都是,只有‘人鱼种’才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我也没有再深究。反正‘人鱼种’按照我的想法,估计也是某种神秘的药物加上一些特殊的巫术炼制而成。再说这些东西关系到每个部族制蛊的秘法,问多了呼玛也不知道了。 至于刚才呼玛用酒精烧我的事,那其实是在帮我解蛊。那个小孩子果然是在我头上下的蚂蝗蛊,所以呼玛才趁蚂蝗蛊还没有进入我的头皮深处,用火帮我解掉了。 同时那个水蛊部族酋长的右手,也果然是血妖童趁他不备的时候,一口咬下来的。我忍不住摸了摸血妖童的脑袋,它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次要不是有它,估计我们几个现在已经被青蛙和蛤蟆淹死了。 呼玛受得伤比较重,每走几步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会。走出几里地之后,我们干脆不走了,就地点了个火堆准备休息一晚上再说。反正那个酋长是不可能来追我们的了,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 三人坐在火堆旁边,脸上都露出一种疲倦。风灵子打了个哈欠道:“好在我们有血妖童,否则现在我们可能已经被青蛙吃掉了。” 呼玛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半闭着眼睛轻微的咳嗽了两声道:“可是有的人当初还不愿意养!” 我有点尴尬,无意识的抓了根树枝挑着火堆里面的噼啪燃烧着的火焰道:“养了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我们不过问这些事情,离开这个地方,那么还会遇到这些危险么?我养血妖童,是为了要替马路和西亚报仇,等我们回去安顿好之后我就去万峰山!” 呼玛盯着我道:“报了仇之后呢?” 我一咬牙避开呼玛的目光:“报了仇我就要离开这里,我讨厌这种血腥的生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离开,带着逹亚一起走!” 呼玛冷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我仰头看着天空:“如果我早点做出这个决定,马路就不会死,西亚也不会死……” 风灵子看着我道:“好!你如果要走,我和你一起走,我也很想去大城市里看看!” 我看着风灵子,看了看呼玛低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就怕有人不同意……” 呼玛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咳嗽了两下道:“你个臭小子,我有说过我不同意吗?” 我眼睛一亮:“你……不反对?” 呼玛叹口气:“哎,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走吧,等我们去了万峰山回来,我和你们一起走。我带你们去找我的儿子……” 呼玛居然不反对我们离开苗疆,我心情大好,躺在石头上胡思乱想着以后和逹亚一起幸福生活的模样,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我还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要是我们回城市里了,血妖童该怎么办呢? *** 在回三头村的路上,呼玛也在不断向我们介绍着苗疆每个部族间的蛊术和蛊王的特征。 在苗疆几个部落中,要数都刚部族的血蛊最为邪恶。血蛊的炼制方法多数为人血或者是婴儿以及人的器官炼制而成。而最神秘和毒辣的,则要算苗须部族的虫蛊。虫蛊的神秘之处在于由于虫蛊是属于很小的蛊类,所以下蛊的时候往往让人防不胜防。加上中了虫蛊的人,都非常痛苦并且死状及其难看。所以一般的部族都不愿意去招惹这两个部族。 但是都刚部族由于渐渐有一家独大的势态,所以就开始想方设法屠杀和吞并其它部族,以收集齐七种蛊王炼制金蛊。满足其一统苗疆蛊族的野心。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其它部族应该齐心合力对付都刚部族,但是由于各部族间的蛊术和信仰都不相同,而且各个部族间历来就冲突不断,任何部族的人相见都如仇家一般,见面就要动手。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蛊族历史一来就被视为一种邪恶巫术的存在,历来的朝廷政府都采取打压的手段,迫使苗疆各部族间越来越不愿意与外界接触,并且把外面所有的人都视为敌人。 这些种种原因,直接导致了几个弱小的蛊族之间人丁稀少,为了延续香火,有的蛊族间甚至兄妹之间结为夫妻的情况也经常发生。 呼玛的妻子,就也是他自己嫡亲的堂妹。 同时,呼玛也对我和风灵子说出了在万峰山上,那个神秘‘活死人’的来历。 58节 万风峰传说 在万峰山一带,除了赶尸人以外,还有着另外一些不为认知的秘密存在。 而那个‘活死人’也可以说算是万峰山最为典型的一个类别。关于万峰山活死人的来历,则要从很早以前说起。 整个万峰山脉连绵几百里,早在晚清时期,就成了赶尸人的根据地。我想着也是为什么电视上我们看到的僵尸很多都是清装的原因,因为在清朝晚期到的那一段时间,是属于湘西赶尸族最为兴旺的一个黄金时期。 在中原一带战火不断的前提下,中国人自古就有的回乡情结在死人身上尤其重视。一开始的赶尸族仅仅是那种去战场上捡尸体背回来的普通人,但是那时候的交通不发达,从沿海一带背一句尸体回来往往要经历一两个月的时间。冬天还好处理,但是到了夏天,那些尸体即使是背了回来,也早就腐烂到不成样子。而且偶尔还有一些尸体因为种种原因诈尸,这种情况不但把背尸人吓得肝胆欲裂,甚至有的背尸人也被僵尸咬死了。收尸不成反而自己的尸体也要等别人来收。不得已之下,背尸人才向茅山求道,最后成为了专门以发展奴役死尸为道术的赶尸人。 而有的赶尸人自身的出身就属于苗疆蛊族,所以由此也产生了另一种奴役尸体的办法,那就是让尸体中蛊,成为‘蛊僵尸’。 而活僵尸则是一些懂得操纵僵尸的赶尸人在死亡之后,不愿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将自己的灵魂强行留在了自己的尸体里面,所以也就成了一个死了的‘活人’。这就是上次抓住逹亚和我们的‘活僵尸’。 当然,任何一个赶尸人在自己死后把自己弄成‘活僵尸’,这都是赶尸族所不允许的。所以在万峰山上,赶尸族和活僵尸之间,也如苗疆各部族间的情况一样,双方同样视对方为死敌。 同时呼玛告诉我们,逹亚前去万峰山寻找的那种公母蛇,其实是属于早就绝迹于这个世上的物种。不过这种蛇在万峰山上的一个墓中,也许还能找到。 因为公母蛇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灵性,所以在很久以前,起码在呼玛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公母蛇还是土蛊部族的蛊王。在呼玛祖上传下来的遗训中,就提到公母蛇,据说是被茅山派某道士制成了‘蛇僵尸’用来守护万峰山上某个人物的古墓。 由此看来,要想找到公母蛇,还必须要找到那个墓地才行。当初逹亚之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就肚子一人前往万峰山,想必也是料到了万峰山上有诸多危险,而那时候的我没有血妖童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把小命搭进去,所以她才没有让我同行。 在听呼玛讲述这些的同时,我也表明了我的立场。那就是回到三头村之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回万峰山,为马路和西亚报仇。 既然现在水蛊部族的‘人鱼种’在我们手上,都刚部族炼不出金蛊就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呼玛倒也没有再反对,只是提醒我回到三头村之后首先要做的是帮血妖童洗‘退窍澡’。等到血妖童的实力上升一个档次之后,才让我前往万峰山,而且,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去! 而风灵子自然是极度赞成的,茅山一脉虽然和赶尸人之间渊源颇深,但是这次御尸堂居然使用禁术放出了一百来号僵尸,这是在他们茅山派看来极为有逆天道的行为。从之前他的表现来看,我想即便是我们不为马路和西亚报仇,他也是一定要去灭掉那些僵尸,让御尸堂的人给个说法的。 说道马路和西亚,我们几人的心情也同时沉重了下来。在快到三头村的那半天时间里,我们几人都显得比较沉默。 我心里一直觉得有一股气憋着让我非常难受,马路就这么死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替他和西亚灭掉御尸堂的那些人和僵尸。 当我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是痛苦的。我一直很矛盾,其实我也很想逃避这个地方。 毕竟我是来自外面的人,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安宁祥和的文明社会。我一直接受着杀人要坐牢,要偿命,要被世俗所遗弃的道德观念。 所以一开始我害怕,我逃避,我想要离开。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在马路和西亚以生命为代价的前提下,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厮杀,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下我终于想通了。 既然不可避免的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现在就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这里有我的朋友的灵魂,还有我的妻子,我必须要为了他们而战斗。 我现在也是一个苗人,我是卡勒村最后一个苗女的丈夫,一个学会了土蛊和物蛊的苗族蛊师! 这就是我的角色,在回到大都市之前,我必须要用心扮演好这个角色。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我身边的朋友,又或者,是我那个睁着大眼睛不会说话,但是对我体贴入微的妻子。 我也终于明白,在这个愚昧,落后,血腥的深山野林里。没有所谓的法律和真理,也许生在这种地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要想不死在别人的手上,就先让别人死在你的手上! 要想停止杀戮,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先杀掉那些主动杀戮别人的人! *** 刚回到三头村的村口,逹亚就远远的跑了过来。我快步的迎上去接住了扑进我怀里的她。 几天不见下来,她似乎清瘦了一些。她用力的在我怀里蹭了蹭之后,看到了我身后的呼玛,嘴里呀呀的叫了一声,然后又一头扑进了呼玛的怀里,身子微微抽动,等她抬起头来时,已是双眼泛红,满脸泪水。 我心里一酸,赶紧对呼玛说了句:“她还不知道马路和西亚的事。” 呼玛眼里饱含老泪,轻轻拍了拍逹亚的背摇着头对我说道:“你们瞒不过她的,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我想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之所以在你们面前装作不知道,是不想让你们为她担心……哎……” 我看着逹亚单薄的背影,一股歉疚之意从心里涌了上来,轻轻的走过去拉起逹亚的手放在我脸上摩挲了几下。 逹亚抹了抹眼泪,睁大眼睛又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我看得鼻子一酸,几乎留下泪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前几天和水蛊部族的那一场血战之前,遇到的那个女蛊师的情景。逹亚轻轻的把头枕在我的手臂上,然后和以前每次睡觉之前一眼,用她美丽的眼睛带着一点好奇的样子看着我。无意识的搂了搂她的肩膀,我却突然感到脊背发凉,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我居然觉得这个时候我搂在怀里的人,不是逹亚! 59节 逹亚着魔 我和逹亚睡的房间,是呼玛房子里最里面的那一间。 由于刚刚睡下,所以我还没有吹灭放在呼玛用来装粮食用的那个柜子上面的油灯。 油灯的灯光不是很亮,而我又是睡在外面靠床边的那一面。所以当我心里涌起那种怪异的感觉的时候,我就抬了抬脑袋转头去看逹亚,但是我抬起的脑袋刚好挡住了油灯的灯光,所以看不清楚逹亚的脸。 但是我却看到了逹亚的那双眼睛! ——一双很明亮,很明亮的大眼睛。 我浑身打了个寒噤,因为我居然看到:在逹亚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里面,跳动着一种红色的光芒! 要不是我挡住了油灯,我会以为那是油灯的倒影在她的眼里跳动,但是我现在看清楚的是,我自己挡住了灯光照过来的方向,但是逹亚的眼里还是跳动着红色的火焰般的光彩。 ——她还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所以我在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之后马上就转手拿起了柜子上的油灯,把油灯举了起来照在她的脸上。 逹亚瞪大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也许她不是在看我,她只是那么怔怔的望着前面,似乎是我挡住了她的视线。油灯的影子映在她的眼里,她眼里跳动的妖异红色更浓烈了。 “逹亚,你怎么了?”我抓住她的一只手问道。 逹亚似乎没有听见我说话一般,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甚至用手在她脸上拍了拍,但是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大约过了十秒左右,就在我刚想出去叫呼玛他们进来看看逹亚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逹亚却突然笑了。 她的眼睛还是看着我,然后望着我笑了一下,接着搭了一条腿在我身上,然后往我身上一爬,整张脸就朝我凑了过来。 看到她似乎没事了,我松了口气,一边放下油灯一边自言自语道:“呼~逹亚,你吓死我了。” 我放下油灯,逹亚整个人已经爬在了我身上,然后她温软的小嘴就堵在了我的嘴上。 ——和逹亚同床共枕了快半年时间了,我还是一直遵循着自己的底线没有和她完成最后的夫妻仪式。我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是不想委屈了逹亚,另一方面却又在想,逹亚回不回归因此而以为我是在嫌弃她。 加上我也是个成熟的正常男人,而且逹亚又是那么美丽。每天晚上睡在一起,要说我没有过那些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而逹亚也从来没有主动对我做出过什么,最多就是躺在我臂弯里,或者半边身子伏在我身上,乖乖的一觉睡到天亮。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她能主动一点,或者对我的回应热烈一点,或许我已经早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所以当她现在爬在我身上,贴上我的嘴的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一方面不明白逹亚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这样,另一方面却又有点隐隐的期待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堵上我的嘴唇之后,温软的小舌就伸进了我的嘴里,我有点犹豫,但是还是搂着她把自己的舌头也伸进了她嘴里。 逹亚鼻孔里发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趴在我身上开始慢慢的上下蹭动,我感到她的不断的摩挲在我胸膛上,理智在刹那就险些崩溃。 不过我终于忍住了,用力推了推她,但是她却抱紧我的脖子不肯放手,舌头已经全部伸进了我嘴里,像一条活蹦乱跳的泥鳅…… 用‘泥鳅’去形容逹亚的舌头很明显不太适合,但是我现在却恰好就是这样的感觉,因为我突然发现,她的舌头似乎异常的润滑,润滑得就像外面裹着一层粘液的泥鳅! 想到泥鳅这个词语,我心里慌了一下。再次用力想把她推开,但是我却突然发现,逹亚的双手居然像是木枷一般紧紧的从两边扣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推了她几下之后想要去扳开她的手,但是扳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因为害怕伤害到她,所以我一开始手上的力气用得并不大,但是到了后面,随着我一次次的加大力道,我才发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扳不开逹亚搂着我脖子的双手。而在同时,她的舌头居然已经滑到了我的喉咙口! ——逹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会有那么长的舌头? 我瞪大眼睛,按住逹亚的脸颊,用力的把她的脑袋向后推了推,逹亚的脑袋被我推开了一点点,然后猛的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般瞪大着血红的双眼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那种红色光芒越来越强烈,此刻仿佛在她的两只眼睛里,全部充满了血液般呈现一种完全的血红色,眼白完全消失了,而眼珠也似乎完全看不见了! “啊……呜呜。”推开她的同时,我只喊出了半个字就又被她的嘴捂住,马上就把我的声音堵了回去! 逹亚,你怎么了?我心里一直在喊叫,但是却只能在鼻子里哼哼。全身被她瘦弱的身体压在床上,我却无法动弹。 此刻我心里的震惊,比起上次在万峰山被万虫钻身的时候还要强烈。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到逹亚的舌头越来越长,似乎已经伸到了我的喉管…… 心慌意乱了一阵之后,我不断的用双手双脚击打在床上,整个床板被我敲打出“砰砰”的响声。我相信呼玛和风灵子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一定会明白我这边出了事情的。呼玛,风灵子,你们听到了么? 敲打了几下之后,我感到逹亚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同时她又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呻吟,而我感到喉咙里的舌头似乎停了一停。 见逹亚似乎被我的敲打声吓住了,我赶紧发狂般的狠狠用拳头砸在床边的那个柜子上。由于柜子里是空的,所以我打下去像是击鼓般发出浓厚的“嘭嘭嘭”的声音。 不过瞬间过后,逹亚突然双眼暴睁,像是着了魔一般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就疯狂的把舌头朝我喉咙深处伸了进去! 60节 为今之计 好在这个时候,风灵子和呼玛推门冲了进来。 呼玛抓住逹亚的肩膀用力向后拉,而风灵子则是在看了逹亚几眼之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逹亚的眉心处迅速的点了下去,随着他的指头一点,逹亚忽然就像浑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一般一下就软了下来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我赶紧把她翻过来躺在床上,问风灵子:“她怎么了?” 风灵子耸耸肩膀:“我暂时让她昏睡了过去,至于她到底怎么了,我也不知道。” 呼玛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逹亚,沉声道:“是都刚部族的血巫术!” 听呼玛一说,我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既然他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么肯定就有办法解决的不是么。 想到这点我看着呼玛道:“那快帮她解掉吧,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吓人了。” 呼玛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道:“解不了,这种巫术叫做‘长舌巫’,必须要施术者才能解!” 我惊道:“那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逹亚是什么时候被人施了巫术!” 呼玛闷着头似乎在思考对策没有说话,我又把求助的眼神望向风灵子,风灵子一脸无奈的轻轻对我摇了摇头。我只好转头看着昏迷在床上的逹亚。 她轻皱眉头,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上泛起一层恍若冰霜般的惨白。 呼玛沉思了一会说道:“是我们太大意了,你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被都刚部族的人跟上了,但是我们还把逹亚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次他们对逹亚施巫术,目标肯定还是血妖童,要不就是你。”呼玛看着我说:“现在我们的蛊王已经在都刚部族的人手里,而且他们肯定还不知道人鱼蛊王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所以他们的目标肯定是血妖童或者是你!” 风灵子点点头:“嗯,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否则他们也没必要再花力气在我们身上。” 我想了想,对呼玛说道:“那你的意思是,用我或者血妖童就有可能换来血巫师对逹亚解除巫术的可能,是么?” 呼玛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虽然有可能,但是我们不能去冒这个险,都刚部族的人不是那么好说话,万一他们把你和血妖童抓住之后,来个翻脸不认账的话,那我们就危险了。” 我看了看床上的逹亚,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道:“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试一试。我不能看着逹亚这个样子!” 呼玛掏出烟袋,一边吧嗒着一边说道:“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仔细考虑,如果你现在去都刚部族,说不定不但救不到逹亚,反而会害了她!” 我不解道:“为什么?” 呼玛道:“逹亚中的这种巫术,短时间内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她会攻击她身边最近的那一个人。而你现在要是去了都刚部族的话,要是都刚部族的人翻脸,你想想看,他们肯定会毫不顾忌的杀死逹亚!”。风灵子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呼玛眉头紧锁,一个劲的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好半天才说了三个字:“我想想……” 看出了呼玛心里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只好不再说话。坐在床边转身抚摸着逹亚冰凉的脸庞,我心乱如麻。 风灵子也静静的站在旁边低着头,皱着眉头思考对策。 等呼玛抽完烟,他才敲敲烟杆站起来,看了看逹亚说道:“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血妖童还未完全成长,我们手里的蛊也损耗得差不多了。如果贸然前往都刚部族,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心里非常着急,问道:“难道我们就放任逹亚不管吗?” 呼玛道:“反正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再过两个月就是端午节了,这段时间我们加紧提高自己的实力,等端午节过后,多制出一些蛊在身上,我们才去都刚部族。”说完转头对风灵子说道:“你能让她睡上两个月么?” 风灵子点头:“没问题!” 呼玛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决定了,浪子你听好,如果你真想救逹亚,就不要轻举妄动。明天我们给血妖童洗退窍澡,然后先去万峰山!” 我虽然不是很赞同呼玛的决定,但是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如呼玛所言,如果我现在前往都刚部族,搭上自己无所谓。但是不但救不了逹亚,反而会害了她甚至连累呼玛和风灵子。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对呼玛点点头我说道:“你放心吧,现在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我听你的!” 风灵子从身上掏出一道符,然后放在一个碗里烧成灰之后,对我说道:“浪子,要点你的血。” 我伸手咬破中指,滴了几滴血在符灰里。风灵子把符灰搅拌了几下之后,迅速在逹亚头上画了一道符的形状。一边画符一边对我和呼玛解释道:“这是安神符,可以让她安静的睡上四十九天。” 我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呢?” 风灵子道:“你的血阳气旺,而都刚部族的巫术都属于极阴的巫术,所以能够对他们有克制作用。” 等风灵子做完这些,呼玛和他才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床边,看了一会逹亚之后,我睡在她旁边,轻轻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知道要是当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曾经对我做过不利的事情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我可怜的逹亚,老天为什么要让你受这么多的苦。 吹灭了油灯,我在黑暗中异常冷静。都刚部族的人,我本来没有招惹他们的打算,不过现在看来,我却是不得不和他们之间扯上瓜葛。看来要想离开苗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干净。 我相信不管他们对血妖童还是我产生了兴趣,以都刚部族的作风,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为了逹亚,即便是都刚部族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也一定要闯上一闯。 血妖童,希望你的实力不要让我失望! 61节 妖童成人(上) 在刚回到三头村的那天,血妖童就被我放在了那个石头房子里。按照呼玛的说法,那个罐子是血妖童所谓的‘家’。把它放在那里,它是非常乐意的。而血妖童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当我们走进那个石头房子的时候,它就直接从我怀里蹦了出来,“嗝啦啦“叫着跳进了那个罐子里面。 在逹亚昏迷的第二天,风灵子告诉我们,他有事要去一趟最近的镇上。我和呼玛走到那个石头房子里面。血妖童看到我进去,从罐子里伸出半个脑袋,望着我在我心里叫了一声‘爸爸’。 其实我现在还有点疑惑,血妖童在我心里响起的那种叫声,到底是通过和它精神上的感应而翻译过来的呢,还是它真的会用汉语叫我‘爸爸’?想到这个问题,我问呼玛:“血妖童会说话么?” 呼玛点点头,等血妖童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它就能开口说话了。说完呼玛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罐子对我说道:“放点血到这个罐子里。” 呼玛说完,我又在昨天晚上咬过一次的那个中指上咬了一下,挤了几滴血进去,呼玛对我说:“不要太多,七滴就够了。” 等到我滴完血在那个罐子里,呼玛才把罐子放下,然后出去提了一桶水进来对我说道:“你先把它抱出来。” 我按照吩咐把血妖童从那个大罐子里抱了出来,呼玛把水倒进罐子里。然后把我滴了血进去的小罐子里的东西也倒了进去搅拌了几下之后拍拍手:“好了,现在把血妖童放下去。” 我有点担心:“这水这么冰,会不会冻着它?” 呼玛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我老头子什么时候干过糊涂事。” 我想想也是,呼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想罢我就把血妖童轻轻的放进了水里。 血妖童被我放下去之后,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闭上双眼,喉咙里嗝啦啦叫了两声就沉了下去。我有点担心的看了看呼玛。,发现他脸上并无异样之后才放下心来。 接着我眼光落回了那个罐子里面,血妖童已经把自己完全浸泡在了水里,罐子里的水随着它的沉下去而满了上来,就在血妖童钻进水里之后,那些水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明透亮的水渐渐浑浊,开始隐隐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红色。而且水面上居然缓缓的冒出丝丝缕缕的水蒸气,仿佛罐子下面架着一团火把那罐子里的水烧热了起来一般。 那罐子里面的水越来越红,蒸汽也越来越多,似乎那红色的血水即将要沸腾了起来一般。呼玛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之后滴了几滴液体在那些红色的水里,我看到那种液体滴进去之后,“哧哧”在水面上冒着白烟。 呼玛紧紧注视着坛子里的变化对我说:“这是镪水,就是你们所称的硫酸。” 我暗自吃惊,天,硫酸!这样血妖童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吧。呼玛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笑了笑道:“没事的,别说是滴在水里稀释了的硫酸,就是我这瓶硫酸直接倒在它身上,它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它就不是血妖童了。 我听得暗自咂舌,这时候坛子里又发生了变化。那些红色的水里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那坛子水居然沸腾了起来。 随着水的沸腾,血妖童也开始在里面翻滚,时不时的露出半个脑袋出来,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觉得血妖童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具体变化在什么地方,我却一时也说不上来。 呼玛看了看罐子里,转头拍拍我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先出去,它要到晚上才能完全洗好。趁这个时候,我先对你说些关于血妖童的事情。” 我对血妖童的事情也是相当的好奇,于是便点头和呼玛走了出去。呼玛带我走到他房子边的一个石头上坐下,点了一袋烟之后就开始对我说起了关于血妖童的事情,我坐在他身边,听完他的诉说,也对血妖童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血妖童严格来说,是属于都刚部族的一种蛊。这种蛊是都刚部族的血巫师和血蛊师共同炼制出来的。早在一百多年前,都刚部族就凭借血妖童的实力打败了其它部族的许多蛊师,由此也才换来了都刚部族现今的强大。从那以后,其它部族的人就视血妖童为恶魔一般恐怖的存在。 那个时候,卡勒村的酋长也是蛊术非常强大的一名蛊师。为了想办法对付血妖童,曾经偷偷的观察了很多次血妖童和其它部族的蛊师的战斗,同时也找出了对付血妖童的方法。 原来血妖童身上有个弱点,那就是对茅山道符一类的东西非常惧怕。而且根据酋长的判断,血妖童的主人如果死了的话,那么血妖童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酋长亲自前往茅山派,说服了当时茅山派的掌派,请出了一个茅山道士和他们一起去对付血妖童。 果不其然,茅山道士一出手,很快就镇住了血妖童。酋长趁此机会杀死了血妖童的主人,把血妖童生擒了回来。 但是这个时候,酋长和茅山派之间却发生了分歧。酋长面对如此强大的血妖童,自然想要据为己有,但是那个茅山派门人却固执的想要就地把血妖童杀死,以免无主的血妖童逃出苗疆为祸世间。 在一番争执之后,酋长在茅山道士的身上下了蛊,控制了茅山道士之后,开始了对血妖童的研究。 后来才发现,血妖童只有都刚部族的蛊术和巫术才能炼制成功,酋长心灰意冷之下,杀死了血妖童,同时也杀死了那个茅山道士。 为了部族的人不再受到血妖童的威胁,酋长把自己都血妖童的了解传授给了部族的所有人,世世代代的流传了下来,所以呼玛才能用我的血救活血妖童。 后来茅山派得知了酋长的行径之后,大为恼火,派了几个强大的道士杀进了苗疆准备找酋长算账。 不过酋长却用计把那几个茅山道士引到了都刚部族的地盘…… 62节 妖童成人(下) 都刚部族本身就因为血妖童被茅山道士抢走的事情大为关火,见到茅山的几个道士之后,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那次战斗,茅山道士全部死在了都刚部族的手里,而都刚部族的人也死伤惨重。 酋长趁此机会想要对都刚部族反扑,却不料都刚部族的人请来了南洋的几个降头师,将酋长带去的二十多个蛊师杀到只剩三个。酋长也中了南洋降头师的降头术,回来之后,降头发作,不到一个月就全身溃烂而死。 为了保住部族仅存的老弱,酋长在临死之前,让当时还年轻的‘铁铁金’带着卡勒村的人员逃到林子深处,找了一个秘密的山洞躲藏了起来。 铁铁金就是呼玛和达伊的父亲,卡勒村的人在山洞里住下不多久,却遇到了附近的另一个部族的攻击。那个部族就是以植物蛊为蛊术的木塔部族。 当时卡勒村高明的蛊师已经全部死完,和木塔部族毫无抗衡的能力,无奈之下,铁铁金只好带着剩余人员不断在深山里逃窜,等到甩掉其它部族的人之后,卡勒村部族的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由于这件事的起因正是因为血妖童,所以铁铁金才把关于血妖童的所有资料告诉了当时年幼的呼玛和达伊。 而呼玛因为后来救过黑库部族的酋长之后,和黑库部族的酋长成了朋友,又从那个酋长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血妖童的事情,所以呼玛现在才对血妖童的一些事情了解得相当深刻。 同时呼玛还告诉我,血妖童洗完退窍澡之后,应该可以发挥其六七成的实力,要想等血妖童的实力能够完全发挥,还是必须要等到端午节的时候,把血妖童制成蛊,才能完全让血妖童的实力显露出来。 同时,呼玛还说了一点,那就是在我和血妖童之间,根本不用开口说话,我们之间完全可以用心灵感应的方式进行交流。 呼玛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而且根据呼玛的说法,在血妖童身上,肯定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这个要靠我自己去慢慢发掘。 听完呼玛的叙述,我问了一句和血妖童无关的话:“老爷子,按照你现在的实力,在苗疆的这些蛊师中应该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了吧?” 呼玛自嘲的一笑:“你以为人人闻之色变的蛊师就我这点实力么?还记得那次在门口被你烧死的那个巫师不?” 我点头道:“记得,怎么?” 呼玛说道:“根据我的推断,他在都刚部族的地位,应该属于中上。也就是说,我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和都刚部族里中上的巫师能够相提并论。如果达伊还在的话,也许还能和稍高一点级别的蛊师抗衡。” 我有点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这样,那都刚部族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派出更强大的人来直接把我们解决掉?” 呼玛笑了笑道:“我想是因为都刚部族的那些老怪物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愿出手吧。” 我不免有点沮丧,如果真如呼玛所说,那么要想让都刚部族的人为逹亚解除蛊术,看来是艰难重重啊…… 整理一下思路,我也总算明白了当初血妖童为什么在看到风灵子的时候,会表现出有点害怕的样子出来。可是血妖童既然害怕茅山道术,那为什么都刚部族的惹打工处会把血妖童种在风灵子的身上呢? 严格来说,风灵子应该算是血妖童的‘母亲’,我怪异的想了想,有点哭笑不得。要是风灵子知道我把他比喻成血妖童的母亲,说不定一个符就砸过来了。 整理了一番思路,我站起来对呼玛说道:“既然现在没有办法为逹亚解除巫术,那我么还是尽快前往万峰山吧,等到为马路他们报了仇,我们再想办法。” 呼玛点点头眼神有点怪异的看着我:“你现在总算比以前冷静多了,明天我们把逹亚放在洛古的家里,然后我们一起前往万峰山,风灵子也对我说过那些僵尸的事,留着早晚是个祸害。而且你也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去提高自己的能力以及培养你和血妖童之间的默契。” 说完这句话,呼玛站起来带着我走回他的房间,然后拿出一个罐子对我说道:“这里面是那只干蚂蝗蛊,你晚上的时候祭拜下,以后这只蛊就给你用。” 我没有推脱,毕竟现在我手上一只蛊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攻击力,呼玛教我祭蛊的方法之后对我说道:“这只蛊原本是我养的护院蛊,它的治疗能力远胜于攻击能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还是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我把罐子拿在手里,想到自己前几次受伤,都是这只蛊为我治疗,对它的能力自然十分肯定。 到了晚上,我正在房间里静静的坐在逹亚身边看着她。呼玛进来对我说:“我们去看血妖童,它已经差不多了。” 闻言我赶紧起来,随呼玛一起走到了房子后面的那个石头房子里。 那个坛子还是摆在屋子中间,坛子里的水已经没有了,一股朦胧的白雾缭绕在坛子里面,我隐约看见血妖童的身体在里面不断起伏。 片刻之后,血妖童“嗝啦啦”叫了一声,从坛子里跳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血妖童,心里却猛的一震!血妖童现在的样子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它的外型并没有多大改变,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像是被人刚扒了皮一般。而就在我错愕的时候,血妖童在我心里轻轻喊了一声“爸爸”,接着发生了变化! 我看到它的肌肉里面开始流出一层淡黄色的液体,慢慢的把它包裹在了里面,接着那层液体慢慢凝结在它的体表变成了它的皮肤,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像是微型版的三岁孩童出现在我面前! ——血妖童居然变成一个一尺多高,赤身,还长着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头上没有头发,全身的皮肤细嫩之极,五官精致得像是从财神身边走出来的童子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新心生怜爱。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哦,不对,现在应该说‘他’了。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袋,他突然对我咧嘴一笑,张口就叫了一声:“爸爸……” 63节 妖童贝贝(上) 血妖童叫了我一声爸爸之后,就颤巍巍的样子走到我脚下拉拉我的裤脚:“爸爸……抱抱……” 我的天! 这哪里是什么血妖童!分明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我忍不住楞在了当场,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看了呼玛一眼,我才蹲在血妖童的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问出来我又傻了,哪有做‘爸爸‘的问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的。血妖童看见我蹲在他面前,张嘴笑了笑,可爱到了极点。 我现在几乎要怀疑呼玛的话了,眼前这个似乎路都走得不太稳的孩子,会是让那些蛊师们闻之色变的血妖童么? 呼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在旁边一时一脸怜爱的样子看着血妖童道:“这是他幻化出来的模样,在战斗的时候,它的样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喃喃道:“那我能看看他战斗状态的样子吗?” 我话说出口,呼玛还没回答,血妖童就忽然开始变大。一副诡异的,血腥的,恐怖的……总之让我找不到那么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情景。 血妖童忽然像个充气娃娃般迅速变大,到了大概一人多高的时候,他才停止了‘生长‘。接着我看见他的脑门忽然毫无征兆的突然裂开,首先是一个长长的犄角状的东西伸了出来。 一尺多长的‘犄角’从他脑门里伸出来之后,然后他的整个身体也忽然从中间裂开,皮肉全部翻了出来,原本贴着里面的那一层全部被翻到了外面,全身上下像是被糊上了一瞪刚刚磨出来的肉酱般‘惨不忍睹’。 而他的样子也开始发生变化,整个脑袋拉长了许多,两只铜铃般的眼睛足有拳头大小。而他的嘴也微微向前凸出,上下各两颗尖利的牙齿伸了出来,透露着一种隐隐发红的光芒。 更为可怖的是他的手和脚上,都长出了大约十公分长的指甲,而且看过去尖利无比,我甚至看到他脚上的指甲已经嵌进了屋子里的石头地面。 看到忽然变成这样的血妖童,我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在我心里觉得恐怖之极的时候,偏偏那个‘怪物’又张嘴喊了我一声:“爸爸……” 他的声音随着他的变化也发生了巨变,那一声呼喊似乎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沉闷中略带嘶哑,而且似乎那种声音还在他胸腔里产生了一些回音,听起来像是拿着混响调得很重的麦克风对我说话一般。 呼玛这时候也开了口,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看到了吧,这才是血妖童的战斗形态!而且即便是现在的形态,也只能发挥出它能力的六七成。剩下的几成实力,完全要靠你去支配!” 我看得心惊,赶紧对呼玛说道:“怎么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呼玛笑道:“你现在和他有着精神上的联系,我想你只要在心里对他发一条命令就可以了。” 果然,呼玛话音刚落,我就看着血妖童心里默念一句:“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马上血妖童就像是录像的倒带般迅速变回了人形,缩小回原来的大小。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弯腰把血妖童抱了起来,然后想了想对呼玛说道:“我是不是该给他起个名字?” 呼玛颔首微笑:“嗯,随便你了。你还是先和他好好沟通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别忘了早点回去照顾逹亚。” 我点点头,目送呼玛出了门,然后转头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血妖童来。 老实说,我现在对血妖童非常好奇。这么小的一个身体里,怎么能够容纳那么大一个怪物?血妖童此刻就像个真正的孩童般顽皮的用小手在我衣领上乱抓,偶尔还扯扯我的耳朵,捏捏我的鼻子。 看样子他似乎也对我很好奇。 “你……会说话吗?”我看着血妖童,开口问道。 虽然他口口声声叫我‘爸爸’,老实说,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样一个‘儿子’。现在我看他,似乎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血妖童点点头,我心里响起他稚嫩的声音:“爸爸……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赶紧点点头,然后把他放在屋子里那个呼玛用来放一些坛子罐子什么的木板架子上面,摸摸血妖童的脑袋道:“听见了……你想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名字?” 血妖童偏着脑袋,有点不解的看着我:“名字是什么东西?” 呃……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想了一会我才对他解释道:“名字就是……我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就是在叫你你知道吗?” 血妖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说完他又对我伸出双手:“爸爸,抱抱……” 我把他抱起来,开始尝试着用心神和他沟通:“那我以后就叫你……贝贝,好不好?” “贝贝是什么东西?”血妖童又开始发问,这让我了解到,看来他的智力也属于两三岁孩童的水平,目前还只能做一些最基本的表达。 我在心里对他说道:“贝贝就是你的名字,以后我叫‘贝贝’的时候,就是在叫你,知道吗?” 血妖童点了点头,又开始揪起了我的耳朵…… 又和他进行了一番沟通,我才发觉这个孩子乖巧得几乎不像话。我尝试着对他发出了很多指令,他都照做无遗。看着他的样子,我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变身后的恐怖形象。心里甚至在想:如果我以后的真正的儿子也像这样,那就实在太好了。 抱着他走出小屋子的门口,我才忽然惊觉,他现在还没穿衣服,会不会着凉? 想到这点我赶紧抱着他跑回房间,用一条长长的被单把他裹了起来。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刚把被单裹好,他就‘哧啦’几下把被单撕成了几大块,向我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要……难受……” 我想想也觉得自己可笑,如果血妖童需要穿衣服的话,那才会让我觉得诡异。 想想我把她抱到逹亚睡着的床边,指着昏迷的逹亚道:“妈妈……” 血妖童也跟着重复了一句:“妈妈……” 我满意的点点头,血妖童却忽然从我怀里挣脱,一下就跳到了床上! 64节 妖童贝贝(下) 血妖童突如其来的行动,让我心下吃惊,害怕他对逹亚有所伤害,我赶紧扑了过去。 血妖童跳到床上之后,一脸好奇的样子趴在逹亚面前偏着脑袋看着她。 我见血妖童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然后我靠近血妖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反应。 血妖童在看了逹亚一会之后,伸出小手朝逹亚的脸上伸过去,不过风灵子画在逹亚额头上的那道符似乎让血妖童有些惧怕,他的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然后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他:“怎么了?” 血妖童又突地蹿回我的怀里,轻轻叫了一声:“怕……” 我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不怕不怕,乖……”说出这句话之后,我自己也愣了愣。毫无疑问,我现在居然已经真的把血妖童当成我的儿子一般看待了。 想到这点,我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样子,他粉雕玉啄般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暴戾之气。 儿子就儿子吧,那又如何呢?有着如此‘变态’的一个儿子,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将来是福是祸。不过眼下看来,我和他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父子关系,而且血妖童也已经救过我好几次命,把他当成儿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将来的事,那就等将来再说。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深信的一点是:不管将来是什么样子,血妖童肯定是不会背叛于我的。 我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呼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我身后说了一句:“怎么样?现在你应该不会再讨厌他了吧?” 想到以前呼玛让我养血妖童的时候,我那种强烈的反对态度,不免有些尴尬。抱着血妖童我转身指着呼玛对血妖童说道:“爷爷……” 血妖童也跟着重复了一句:“爷爷……爷爷抱抱……”说完就突然蹦进了呼玛怀里。 呼玛忍不住呵呵一笑,把血妖童抱起来却脸色变了变。我心里还在紧张呼玛为什么脸色发生了变化,却看见血妖童手里已经多了几根胡子…… 呼玛虽然有些吃痛,但是还是不舍的放下血妖童。摸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溺爱的伸手捏了捏血妖童的脸蛋,而血妖童似乎都呼玛的胡子有着极大的兴趣,不断的在呼玛下巴上面来回。 不一会,呼玛原本就稀疏的胡子被拔了个一干二净…… 呼玛抱着血妖童,也像是抱着自己孙子般逗玩了好一会,然后道床边看了看逹亚之后,脸色才有些沉闷了下来。 我在呼玛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拉起逹亚的手问道:“我们去了万峰山,那逹亚怎么办?” 呼玛也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们把她送到洛古家里去,逹亚在昏迷状态下,都刚部族的人是发觉不了她的行踪的。” 说起洛古,我又想起了他那个会下蛊的老婆,心里有点担心。旋即把我们刚来三头村,在洛古家里遇到的情况对呼玛说了一遍。呼玛摇头道:“那个时候是因为洛古的老婆不认识你们,现在既然逹亚是我亲自送去的,她不会做什么手脚的,你就放心吧……” 既然呼玛打了包票,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虽然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风灵子的声音:“我回来了!”话音一落,他就有些风赴尘尘的走了进来。 看到血妖童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愣了愣指着血妖童道:“天!我的祖师爷……这就是那个……血妖童?” 说完就几步走过来,想把血妖童抱过去。这个时候血妖童还在呼玛怀里,看见风灵子走过来,就有些惧怕的跳起来往呼玛身后躲。 同时血妖童的声音也在我心里响起:“爸爸……怕……” 我皱了皱眉头转头对风灵子道:“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风灵子摇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呼玛转头摸摸血妖童的脑袋道:“茅山道士是血妖童的克星,他怕你,很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你们茅山的法器,道符一类的东西。” 风灵子抓抓脑袋,一脸吃瘪的样子说了句:“不公平……这小子可是我‘生’下来的……居然怕我……没天理,太没天理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道:“那要不,我以后让他叫你‘妈妈’” 风灵子翻翻白眼做出衣服几欲晕倒的模样,我也抱起血妖童,然后对血妖童说道:“别怕,这是叔叔……” 血妖童往我怀里缩,摇摇脑袋:“怕……” 我放弃了努力,对风灵子摊摊手,接着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风灵子靠在墙边,讪讪的往地上一坐:“去买了一些黄纸,朱砂,我的符咒不够用了。”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站起来一脸吧颓丧道:“算了,我还是去为前往万峰山做准备吧……”说完转身走出去,留下一声怨妇般的惨嚎:“没天理啊……不公平啊……” 对风灵子活宝似的行为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从进入苗疆以来,似乎只有这次血妖童的出现,才给我们几人带来了一些生机。 呼玛又忍不住摸摸血妖童的脑袋站起来道:“好吧,我也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把逹亚送到洛古家之后就出发!” 我点点头站起来把呼玛送出房门,关上门之后我才想到,晚上难道让血妖童和我们睡一起么?他应该不会在睡梦中变身吧? 担心归担心,我还是让血妖童在我和逹亚中间躺了下来。不过血妖童似乎没有丝毫睡意,是不是的在我身上抓挠几下,直到我在心里狠狠的命令了一句:“睡觉!”之后,他才突然安静下来,不到十秒钟,我就听到他均匀的鼾声响起…… 习惯性的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我才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半睡半醒中,脑子里还是对呼玛安排逹亚去洛古家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不过想到自己很可能是关心则乱,再说了,呼玛在这个村子待的时间比较长,对洛古一家人肯定也比我了解得多得多。 自嘲了一下自己多余的担心,我也终于沉沉睡去…… 明天,我们将再一次踏入万峰山的征程,马路,我为你报仇来了…… 65节 离万峰山越近,我心里就越觉得压抑。马路和西亚惨死的画面一幕幕,像是卡带一般不断在我脑子里重复。 我们到达万峰山范围,已经是三天后的下午。考虑到今天进御尸堂是不可能了,我还是选了上次我和?亚被那个老僵尸抓走的那个山洞里休息。 山洞里上次我们留下的那个火堆的灰烬还在,上面爬满了乱七八糟的老鼠脚印。走在前面的风灵子把肩膀上的包袱扔到地上,然后习惯性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符贴在了洞口。 我和呼玛坐在地上,呼玛又拿起烟袋也和我一样,一言不发。看着风灵子贴好符走回来,我把血妖童抱在怀里有些担忧道:“风灵子,你说那个老僵尸会不会发现我们?” 风灵子道:“他应该现在就知道我们来了,僵尸对活人的气息是非常敏感的。” 我道:“那你那个符对他有用么?” 风灵子坐到我身边,然后把上次我们收集来,没有用完的木柴放在我们三人中间点成了一个火堆。然后笑了笑对我说道:“有没有用,要试过了才知道。” 呼玛长长的吐了口烟,无意识的用烟管敲了敲地面,看了一眼对面的我和风灵子道:“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去御尸堂。最好是能够找到马路和西亚的遗骨。至于其它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才是。认真讲来,这个地方也是人家的地头,我们还是不要主动犯人。” 风灵子转了转眼珠:“老爷子说的是,你放心,只要他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去惹他。” 想到那个老僵尸居然打算把?亚绑给他那个孙子做老婆,我有些不服气道:“是他的地盘又怎么样?上次他就已经惹上我们了。当初如果不是他要求你们上御尸堂找他的孙女,马路和西亚又怎么会……” “他来了!”我还没说完,风灵子就打断了我的话,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洞口,低声说道。 同时我也感到怀里的血妖童动了动,伸长脖子一脸警惕的样子看着外面。 呼玛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 我赶紧低声问道:“来了?在哪?” 风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了一张符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桃木剑。有些紧张的看着洞口道:“应该就在附近,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说完风灵子一弹身跳了起来就跑了出去,出去的同时扔下一句话:“你们就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我和呼玛也知道现在出去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口。但是没想到风灵子刚跑出去,却马上就退了回来。 他是背对着我们,一步步缓缓的退进来的。我正狐疑风灵子为什么会这样退回来,刚想出声问他,却看见在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那种阔口厚背的大砍刀。 拿着那把刀的人,居然是那个老僵尸的孙子。 风灵子就那么被一把砍刀架在脖子上,一步步的,退了进来。那个小个子男人单手握刀,跟着风灵子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我和呼玛之后,他开口说话了:“你们放心,我没得其它意思。”说的是湘西土话。 “哼哼,”呼玛脸上带着几分怒意:“把刀搁在人家脑壳上,还讲没得其它意思,那你是啥子意思?” “蛊苗子,水是水,山是山,山水不相干。你们三番两次跑到我万峰山上来,又是啥子意思?”这句话,来自山洞外面。一听到这种特殊的嗓音,我就知道:那个老僵尸来了! 在老僵尸说这句话的同时,那个矮个子年轻男人已经一伸手就把风灵子贴在洞口的符撕了下来。接着那个老僵尸就阴测测的出现在了洞口。火堆燃烧发出的火苗,映在他那张漆黑而干枯的脸上,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火灾现场被挖出来的尸体般毫无生气。 “你……你要做啥子?”风灵子斜着眼睛看了看脖子上的刀,脸色有些发白。 呼玛看着那个老僵尸道:“水从山间流,山傍水来生。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无其它意思。再说你我阴阳两路,即便这山是你的山,阳道上的事情,你恐怕也不该管太多吧?” “嘿嘿,”那个老僵尸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我就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他那口棺材里面,全身都是虫子在爬一般难受。他笑了两声,露出满嘴的黑牙,然后双手按在他原本拄着的一根木杖上向前探着脑袋道:“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好奇。上次的事情,只是个小小的教训。想不到时隔不久,你们这回又来,干啥子?” 老僵尸出现之后,我怀里的血妖童就开始不安的扭动着,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我伸手按了按他的小脑袋,他才安静下来,不过眼睛一直都盯着那个老僵尸。 风灵子被大刀架在脖子上,显然也是非常难受。而那个矮子也似乎像是一截木头般,老僵尸一出现,他就双手搭在刀柄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风灵子。 我站起来,脸上很和气的样子笑了笑道:“既然你没有其它意思,那我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讲话。我看……架在脖子上的刀……恐怕……该收起来了吧?” 听我说完,老僵尸嘿嘿一笑,然后就对他孙子说了句苗语。接着那个矮个子就把架在风灵子脖子上的刀拿了下来,退回了老僵尸的身边。 风灵子脖子上一轻,抬手举起桃木剑骂道:“你个老东西,敢偷袭你道爷!”说罢准备向那个老僵尸刺过去。 我赶紧制止他道:“等下!” 风灵子被我叫住,一脸不解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那个老僵尸。我见老僵尸如此干脆的放开风灵子,唯恐他耍什么伎俩。所以心里打定主意,先看看那个老僵尸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老僵尸对风灵子叫他“老东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看着我说道:“不晓得你们来万峰山,到底打算干什么?” 66节 老僵尸 其实说他是在看着我,也不太正确。他眼神空洞,我也不清楚像他这样,是否还需要借助他那双连眼白都没有了的眼睛去看人。他只是面朝我,用眼睛对着我而已。也许是在看着我,也许,是在看着我怀里的血妖童。 总之被他这样盯着,我觉得相当的不自在。下意识的把怀里的血妖童搂得紧了一些,我说道:“难道我们要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么?” 因为我对他实在反感,所以这句话说得有些敌意。毕竟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所以我还是有一种有恃无恐的心态。 他又是嘿嘿笑了一下,扫了一眼我们三个,然后说了一句让我们大吃一惊的话!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想做啥子,以为我当真不晓得么?可惜啊,御尸堂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说完他居然还叹了口气:“我不晓得该感谢你们呢,还是除掉你们。” “什么?”我和风灵子几乎跳起来,就连呼玛也张大嘴巴:“御尸堂没有活人了?什么意思?” “哼哼,”那个老僵尸似乎每次说话之前,都习惯性的要冷笑两声:“上次你们一把火烧掉了御尸堂,御尸堂的镇派之宝被烧成了灰。没了赶尸旗,你当御尸堂的人还能对付百尸穴里出来的恶尸么?” “你是说,御尸堂的人全部被僵尸……”我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了,后面的意思不用说大家也明白。 “嘿嘿,想不到……我御尸堂御尸百年,最终反被僵尸役,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御尸堂百年基业,算是毁在你们手头了。”老僵尸嘶哑的嗓音里,居然隐隐透露出一种悲呛。 他这句话一出,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果然如同我们猜测的一般,这个老僵尸生前也是御尸堂的人。可是我现在还是看不透他现在拦住我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试探道:“你不是一心想救出你的孙女么,现在既然御尸堂已经没有活人,那还有谁能拦住你?” 老僵尸没有回答我,而是面无表情的(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过表情)在原地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风灵子挪了挪脚步,走到我身边轻轻问道:“要不要灭了这个老东西?” 我想了想摇头:“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趁这个机会,我悄悄的摸出腰间的蛊感应了一下,还好并没有像上次一般失去作用,心里更是安定了许多。看来这个老僵尸的确没有打算对付我们的意思。 做出这个判断之后,我忽然把怀里的血妖童递给呼玛。然后一转身,就朝着那个老僵尸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三步左右的距离我才停下,然后摊开手道:“老……老鬼。”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合适,我居然脱口就叫了这么个称呼。叫完我甚至还有点害怕他发飙,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从我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我很不礼貌的叫了他一声老鬼之后,马上摊开手退一步道:“你看,既然你没有恶意,我们对你也没有恶意。虽然我的朋友间接的是因为你而死,但是却是死在御尸堂手里。以前的事情我们也不和你计较,大家就此一笔勾消,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你曾经也是御尸堂的人,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否则你当初也不会让我们去找你孙女了不是么?我看大家不如就此别过,我们上我们的御尸堂,等除掉那些僵尸之后,我们就马上离开,绝不再踏入万峰山半步!” “不行!”我的话说完,老僵尸还没有回答,风灵子却叫了起来:“老东西,阴阳两相隔,你还是自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不要扰乱了人间的清净!” 老僵尸冷冷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道爷我就送你一程!”风灵子说着就把桃木剑,黄纸符什么的抓在手里,一下就扑上来。老僵尸冷笑两声:“就凭你这个小道士,恐怕还送不动我。”说完老僵尸也举起了阴森的爪子。 我见要阻拦风灵子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转身就朝那个矮个子扑了过去。让风灵子对付那个老僵尸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矮个子男人,看来他对风灵子的威胁比那个老僵尸还大。 我意念一动,血妖童已经从呼玛怀里跳了出来,“嗖”的一下跳起来贴着山洞的顶部划了一个弧线,稳稳的落在那个矮个子男人的后面。 呼玛的动作更快,一抖手就是一团黑影对着矮个子男人当头罩下。看来呼玛也和我一样,把目标对准了这个小子。 呼玛扔出的正是上次对付水蛊部族大发神威的土龙蛊――一只壁虎。眼看着土龙蛊就要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但是他似乎早有察觉一般把脑袋一偏,然后举起手里的大刀一挡。 “啪”的一下土龙蛊就撞在刀身上,然后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在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出了手,抖手而出的,是呼玛给我的一个古董:针蛊。 针蛊虽然也是一种蛊,但是在蛊师的战斗中,由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渐渐被淘汰。因为在蛊师和蛊师的战斗中,不像对普通人下蛊一般,可以让蛊师耐心的等上一年半载蛊毒才发作。在蛊师和蛊师的战斗中,谁的蛊杀伤力大,并且能最快的让人失去战斗力,谁才有可能活命。 针蛊顾名思义,也就是普通的绣花针炼制而成。杀伤力的大小自不用说,其上面的蛊毒也是一种慢性药物。 不过我现在除了针蛊,实在没有什么蛊可以用。危急关头,也只好把它拿了出来。为了使针蛊的杀伤力达到最大效果,我射出针蛊的时候,对准了那个矮个子男人的眼睛…… 我在射出针蛊的同时,血妖童也再次蹦了起来,从那个矮个子男人身后,张嘴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可是就在这个关头,我却忽然听到呼玛大吼了一声:“住手!” 67节 老僵尸 呼玛喊出这句话,我就感到不对劲。但是蛊已射出,血妖童已经跳起。即便是我想住手已经来不及了。 接下来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矮个子男人虽然看起来笨拙,但是动起手来却异常敏捷。 我的针蛊飞到他眼前,就突然和上次的那些钉子蛊什么的一般瞬间和我失去联系,对针蛊的感应消失,我也看不清它是否掉在了地上。 而血妖童在跳起的同时,那个矮子也似乎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也没见他有和动作,很诡异的生生滑开两尺,血妖童居然扑了个空。 我还在错愕阶段,那个老僵尸的声音已经阴森的响起:“好毒辣的手段,哼,你想让我孙子做瞎子么?” 我循声回头一看,也终于明白了呼玛大叫住手的原因:一个照面间,风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闭着眼睛软趴趴的靠在石壁上,手里的符和桃木剑掉在了地上。老僵尸绿涔涔的指甲,正抵在他的喉咙处。 “好吧,我们输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召回来血妖童。我有些丧气,无力的耷拉着肩膀,头也垂了下来。 呼玛也走过来,和我站在了一起。我看着风灵子,心里还在纳闷,为什么他会突然就晕了过去? 老僵尸看了看风灵子转头对我们道:“这个小道士,手段倒是不错,可惜心机不够。难道他不晓得,除了你们蛊苗子,我们御尸堂,曾经也是用毒的高手?嘿嘿,难道他真的就以为我们这些僵人只会用嘴咬,用指甲掐么?嘿嘿,那和婆娘打架有什么两样?” “你对他下了什么毒?”问完这句话,我本来还想说句你要是对他怎么怎么样,我就怎么怎么样的话来威胁一下老僵尸的,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地方。 风灵子这么冲动一出手,现在反而让我们落了个先机尽失的被动境地,这是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放心,他死不了,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得恶意。”老僵尸放开风灵子,把手掌缩进了袍子里退开几步道:“我要跟你们一起,上御尸堂。” “和我们一起?”我纳闷了:“既然御尸堂现在已经没有活人,那个地方难道还有谁能拦住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去呢?而且御尸堂的变化你也了如指掌,想必那个地方你也已经去过多次了吧?” “我如果不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你就不同意我和你们一起去么?”老僵尸道:“不要搞忘记了,可以说,你们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老僵尸指指风灵子:“这个小道士很快就会醒,希望下次我们同行的时候,他不要那么冲动。” 老僵尸说完这句话,居然就退了出去,那个矮个子也跟在他后面走出了洞口,二人隐没在黑暗中。 老僵尸的话,让我和呼玛都有些疑惑。 从那个老僵尸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对我们的确没有恶意。和我们一起去御尸堂?这个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呼玛捡起地上的那只土龙蛊,放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喃喃道:“这个老僵尸,看来不简单啊。” 见呼玛似乎看出了什么的样子,我赶紧问道:“怎么了?” 呼玛把土龙蛊放在手里,摊在我面前道:“你看。” 我看了看呼玛手里的蛊,除了颜色有些不对劲外,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呼玛指着土龙蛊道:“它身上的蛊毒,全部被吸光了!” 说着呼玛又在地上找了找,然后拿起我刚才放出去的针蛊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终于明白了呼玛话里的意思。 针蛊和普通的针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针蛊因为放在药水里浸泡过,所以通体都是一种树叶般的绿色,那是蛊药沁入在里面的效果。 而现在这个针蛊,已经和普通的绣花针没有什么区别,在火光下,露出发亮的银光。 要知道蛊和蛊师之间的精神联系,靠的就是混杂了人血以及一些毒物之类的药水,那些药水不但可以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它是蛊师和蛊之间进行精神联系的桥梁。如果蛊没有了蛊毒,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东西而已。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的蛊在老僵尸面前丝毫起不到作用了。原来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能够轻易的吸光蛊上面的蛊毒。 把针蛊放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我突然觉得有些后怕。看来我们所依赖的蛊术,在这个老僵尸面前丝毫起不到作用。 想了想却又回到了原来那个问题,为什么这次,他会对我们这么“友善”呢? 看着洞口的夜幕,我不禁有些出神。 那个老僵尸倒是没有说谎,很快风灵子就醒了过来,一脸狼狈。 然后又是颇有些委屈的向我和呼玛解释,他并不是打不过那个老僵尸,只是遭了暗算而已。下次再遇到那个老东西,他一定抓活的给我们看。 见风灵子孩子般的赌气模样,我和呼玛都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个老僵尸明明就是死人了,你还怎么抓活的?难不成你还要把他复活么?” 风灵子抓抓脑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着我把老僵尸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他,然后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上万峰山?”风灵子看看呼玛又看看我,爬起来拍拍屁股,然后捡起跌落在地上的桃木剑和道符恨恨道:“不管为什么,总之他没安什么好心。” 我没有说话,把眼神投向了呼玛。呼玛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要是他真对我们有啥子恶意的话,刚才他就完全可以下手,没必要弄出这些花样。照我想来,御尸堂里一定有什么他想要而拿不到的东西,需要我们才能帮他拿到。” “嗯,”我点点头道:“这种可能性最大。只是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东西,假如拿到东西之后,会不会又对我们下手呢?” 68节 老僵尸 至于那个老僵尸拿到东西之后,会不会对我们下手,现在的我们也无从知晓。在山洞里休息的这个晚上,大家都比较沉默,倒是显得异常平静。 风灵子在被我和呼玛劝说了一番之后,也终于放弃了拒绝老僵尸和我们同路的念头,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很快进入了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呼玛翻了个身,侧对着我低声道:“早点睡吧,明天要做的事还很多。” 我对他报以一个安慰的笑:“老爷子,你说,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的人活着,却恨不得自己去死。而有的人死了,却还希望自己活着?” 呼玛叹口气:“马路和大妮子的事,你也别太过自责。生死由命,我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到了老天让我该死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扔掉这把老骨头的。” 我默默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都说人是因为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勇气。那么我希望,我身边的人不再有事,希望我的?亚,能够平安…… 第二天。 我是第一个醒来的。 一睁开眼睛,我就看到那个老僵尸,一动不动的矗立在洞口。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昨晚起,就一直站在那里。 如果真的是,那么昨晚……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看着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我赶紧用手分别推了推风灵子和呼玛。 风灵子揉揉鼻子眯着眼睛坐起来,一眼就看见那个老僵尸,然后就像是突然抽筋一般长大嘴巴,嘴里“啊”了一声然后指着老僵尸:“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呼玛抬眼看了下那个老僵尸,声音倒是出奇的平静:“没走?” 老僵尸还是一动不动,说了句:“没走。” 呼玛站起来用手搓了搓脸转头对我和风铃子道:“走吧。” 风灵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呼玛挥挥手,阻止了他。然后呼玛就默不做声的走出了洞口,和老僵尸并肩走在了前面。 这种情况看在我眼里,让我觉得十分怪异。似乎在呼玛和那个老僵尸之间,有着我和风灵子所不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一夜之间,呼玛就忽然变得似乎和那个老僵尸非常熟悉了一般? 走出洞口,我和风灵子对视了一眼,他也和我一样,满脸的疑惑。 我本来想问问呼玛,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看着老僵尸和我们走在一起,我又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一路上,大家都像是约好了一般,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而我怀里的血妖童,我发觉他自从和我们从三头村出来,就基本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现在他睡觉的时间少了很多,在我怀里,一直都睁着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偶尔看到一些奇特的风景,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贝贝。” 血妖童的声音也马上在我心里响起:“爸爸。” 我见血妖童一切正常,也就没有再对他多说话。毕竟血妖童现在所明白的词汇有限,我和他之间也不可能谈上几句有意思的话题。 当我们到了主峰山山腰处那个洞口的时候,呼玛和老僵尸才停下了脚步。然后老僵尸转头看着我们道:“现在是白天,他们不会出来活动。这时应该全部都在百尸穴里面。进了洞穴里,你们就要小心点了,山洞里没有阳光,他们是随时都可以跳起来的。” 风灵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表达出对老僵尸极度的不顺眼,扶了扶早就戴好的帽子道:“这些东西,还用得着你来教么?” 老僵尸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我是在提醒他们,既然你道行高,那就麻烦你走前面带路了。” 风灵子摆出一副老子不怕的模样,踏步就走进了那个山洞。不过刚走进去他又退出来道:“对付僵尸,他们两个都没有经验,我看,还是你和我一起走比较好。” 风灵子这么说,摆明了是怀疑老僵尸会跟在我们后面对我们做什么坏事。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对风灵子这个要求,我倒是非常同意的。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拒绝他这个要求的人,居然是呼玛。呼玛对风灵子说道:“我和你走前面,他和浪子断后。”说着就和风灵子站在了一起。 而这个时候,那个老僵尸居然笑了!我的的确确看到他拉起了嘴角,扬起了眉毛,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道:“我看,我还是和小道士走前面吧。” 呼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看了两眼老僵尸之后,又退回来和我站在了一起。我分明看到,在呼玛看那个老僵尸的时候,那个老僵尸似乎在对呼玛打眼色。 呼玛的举动,让我越来越感到不安。他和老僵尸之间,难道达成了什么默契?可是从见到老僵尸的时候起,我和风灵子两个,就几乎寸步不离的和呼玛在一起,他哪有时间去和老僵尸达成什么默契。再说了,就算是有,呼玛也不可能不事先对我和风灵子打招呼。 我突然想到,风灵子曾经提过的,御尸堂的傀儡术。呼玛该不会是在昨晚睡觉的时候,暗中被老僵尸动了手脚吧? 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风灵子和老僵尸已经走进了洞里。呼玛拉拉我的衣袖才让我回过神来。现在我心里的想法又不好对他明说,只好皱着眉头,和他一前一后的跟在了风灵子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69节 御尸堂的僵尸(一) 那个通往御尸堂的山洞,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而行。风灵子和老僵尸走在前面,刚以走出洞口,他们就停下了。 一股带着浓浓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为什么突然停下,就听见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踩爆了一般,发出“吧唧”的一声,带着一点黏糊糊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马上像是踩到一条毒蛇般弹了起来。眼前的情况让我喉咙里干呕了几下,差点吐出来。 我踩到的,居然是……那居然是一截烂肠子……那分明,分明是人的大肠!!! 那截肠子大概半米多长,表面已经带着一种腐烂的绿色。我那一脚踩下去,正好踩在断肠的中间部位,里面的污物随着肠子的爆裂,喷溅到我另外一只脚的鞋子上。 ――恶臭更强烈了。 除了那个老僵尸,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就连呼玛也紧皱眉头,一脸难以忍受的样子。 但是让前面的风灵子和老僵尸停下脚步的,并不是因为这截烂肠子。 因为在我跳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在我们前面,那原本是御尸堂的房子聚集处,俨然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简直就成了一个活人屠宰场! 在这里,不得不先说下御尸堂的布局。整个御尸堂的房子,是建在主峰山一个悬崖上凹进去的一块地方。这个地方大约长一百多米,呈半月形,最宽的地方大约五十米左右。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御尸堂的入口,处于半月的一个尖角位置。我从这个位置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整个御尸堂的地盘,都成了一片焦黑。 四处断壁残垣,放眼皆是大火过后的废墟。 而在这些废墟上,乱七八糟的落下许多人的肢体以及内脏。 就在那个我上次和?亚遇到僵尸的那个教堂一般的大房子的废墟上,我看到焦黑的木炭上,还挂着三个人头。 说三个也许不恰当,应该说,是两个半……因为有一个头颅,从眼睛以上的部位都没有了,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敲掉了一块。同样的,剩下的半张脸上,皮肤透出一种惨淡的绿色,看样子已经接近腐烂。 我的胃里一直都在翻腾。看呼玛和风灵子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比我好受不到哪去。 另外的两个脑袋也非常不堪入目,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算暂时屏住呼吸,还是感到那种恶臭越来越强烈。 风灵子一脚踢开脚下的一块看不出什么部位掉下来的烂肉,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而那个老僵尸从停下来起,就没有过什么动作,一直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那个通往百尸穴的山洞。 我怀里的血妖童似乎也开始警惕起来,几下就蹿上我的肩膀,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老僵尸看过去的方向。 呼玛和我站在一起,紧闭着嘴巴,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风灵子拿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放在手里比划了几下,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老僵尸之后,转头对我和呼玛说道:“情况不太妙,你们两个不要过来,就在这里等我。” 我当时完全处于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中,想也没想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呼玛也和我的动作一样,我们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生怕一张嘴,那种带着恶臭的空气就会蹿进嘴里。 风灵子点点头然后冷着脸对老僵尸说道:“你走前面。” 老僵尸没有任何表情,抬脚就走了出去。风灵子刚想跟上,却突然像是见了鬼一般转头连退几步然后轻呼道了一声:“闭上眼睛,快!” 但是他的提醒已经晚了……因为在风灵子对那个老僵尸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地上被我踩烂的那条肠子,忽然像是毒蛇一般弹起来,冰冷的缠在了我的脖子上! 恶心、惊恐、慌乱等情绪一下就蹿进了我的脑海,我伸手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如果这时候缠上我脖子的是、真是一条毒蛇,我都不会惊骇到这个地步。更要命的是,在风灵子出声提醒我们的时候,我看到刚在被他踢开的那块烂肉,已经飞起来盖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他连叫都没有叫出来就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烂肉腐肠等恶心的东西都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漫天飞舞着向我们袭来! 而那个老僵尸则是依旧站立在原地,缓缓的转头,对我们露出了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 我还在掐着自己的脖子,那条看起来已经腐烂的肠子,这时候却突然像是一条粗大的橡皮筋一般缠在我的脖子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而肠子里的那些污物,则是贴着我的脖子,流进了我的衣服里面,一丝丝一条条,冰冷的从我的皮肤上流下去,渗进了我的每一个毛孔…… 本来在那种突然而来的惊恐状态下,人是会发出惊呼来提醒自己以及身边的同伴的,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似乎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别说是惊呼,就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脑子里还剩下一个唯一的念头,那就是:我要死了! 当脑子里闪现出这个念头之后,我突然觉得轻松了一些。 ――死吗? ――好!如果死了,我就不会这样害怕了…… 我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加大了力道……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安静,我的耳朵里,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一种似乎是骨头碎裂,又像是空气从喉咙里穿过的那种“咯咯”声。 ――那是一种,临死前才能听见的声音。 70节 御尸堂的僵尸(二)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觉得额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拍了一下,接着眼前的东西忽然就消失了。 ――眼里只有老僵尸那张漆黑的脸,毫无表情的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他张了张嘴:“不要害怕,刚才只是你的幻觉!”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前面那些掉在地上的肢体还是毫无生气的落在原地,并没有像刚才一般飞起来。 呼玛在我身后喘着粗气,低声说了句:“多谢了,老哥。” 而风灵子则是盘腿坐在地上,额头上贴着一张符,闭着眼睛嘴里在念着一串咒语。鼻尖上已经沁出米粒大小的汗珠。 而原本站在我肩膀上的血妖童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出去,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灰头土脸的从一堆木炭中钻出来,嘴里含着一个桃子般大小的红色物事。 风灵子嘴里喝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撕掉自己额头上的符,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道:“好了,刚才一时大意,差点着了道,好在有血妖童帮忙!” 我还是一头雾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风灵子指了指已经跑回来跳进我怀里的血妖童道:“他嘴里的那个东西,是尸丹。上面凝聚了许多死人的魂灵,能蛊惑人心。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幻觉,让受制的人充满绝望的死去。这就是御尸堂的傀儡术。” 停风灵子这么一说,我眼神有些怀疑的看向老僵尸:“不是说,御尸堂的人都死了吗?那为什么……” 老僵尸打断我的话,冷冷道:“我不是也已经死了么?” “你的意思是?”我瞪大眼睛:“御尸堂的人,成了和你一样的……” “活僵尸”三个字我没有说出口,毕竟刚才的情况看来,老僵尸算是救了我和呼玛一命。 “只有一个人,”老僵尸说着,又转身过去看着那个洞口道:“马太爷。” 风灵子有些恼怒的抽出木剑,恨恨道:“老子愤怒了,管它什么僵尸,遇到道爷我,我就让它魂飞魄散!” 说着就颇有些冲动的样子,也不管是不是踩到地上的那些肢体内脏什么的,大踏步朝着那个通往百尸穴的山洞走了过去。 我心里忍不住对风灵子升起一种佩服的感觉。 老僵尸似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跟在风灵子后面,走了过去。我和呼玛对望一眼,然后我一咬牙:“走!” 说完也和呼玛一起跟了上去。 血妖童这时候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我接过拿在手上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随手就用力一扔,扔到悬崖下面,不见了踪影。 (人要是没有见识,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就那么随手把那个尸丹给扔掉了,却没有想到这一扔,又给自己扔出了一大堆的麻烦。不过,这也是大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风灵子见我和呼玛也跟了过去,在洞口等我们走近了然后说道:“进了洞里,你们闭上眼睛,不要说话。”又从袋子里摸出几张镇尸符分给我和呼玛道:“只要有僵尸靠近你们,就用它往对方额头上贴!”说完还故意看了那个老僵尸一眼。 我有些纳闷道:“既然你叫我们闭上眼睛,那我们又如何知道是否有东西靠近我们?就算是知道有东西靠近我们,那我们又如何能准确的贴在对方额头上?” 风灵子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时语塞,抓抓脑袋道:“呃……那你们就先不要闭眼睛,进去看看再说吧。” 风灵子话音刚落,黑乎乎的洞里就突然传来“嚯”的一声,接着一个脸色苍白,断了一条手臂的僵尸就跳了出来。张嘴就打算朝着风灵子的后脖子上咬下去。 我还没有来得及提醒,那个老僵尸却是一挥手,伸出两只手指就插进了那只僵尸的脖子上。接着他的手指一抽,那只僵尸就喉咙里冒出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种古怪的烟雾里,同样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风灵子看这老僵尸辛辣的出手,脸色变了变,指着地上的那只僵尸道:“这是原来御尸堂的弟子。” 其实不用风灵子说,我们也已经看出来了。因为这具僵尸并不像以前我们看到的那些僵尸一样穿的是军装。 风灵子又说道:“这种僵尸之所以能行动,靠得就是喉咙里一口阳气支撑,只要将这口气放掉,这些僵尸就不能跳起来害人了。” 我看了看刚才那具僵尸被老僵尸戳出一个洞的地方,处于喉咙处喉结下面越一寸,也就是正好在喉咙处陷进去的那个部位。 我道:“既然杀死僵尸如此简单,那你还用符干什么?” 风灵子带着一种你知道个屁的表情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僵尸的喉咙是箭垛子,想戳就是那么容易戳到的么?镇尸符的作用是先对僵尸起到一种震慑的作用,这样才方便把符贴上它的额头。一般的僵尸额头上贴了镇尸符,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但是只要符被揭掉,还是会跳起来伤人。放掉它喉咙里的那口气就不一样了,那就和人死去了没什么分别,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哦,”我道:“明白了,贴符是让它暂时昏迷,放气才是真正的杀死它对吧?” 风灵子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道:“我先在这里布一个符阵,你们就在这里不要乱走。等我进去用我道家真火,烧它们个片甲不留!” 我点点头,觉得风灵子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既然上次已经用火烧了一次,那就彻底的再来一次。 但是没想到呼玛却阻止道:“进去之后,不可鲁莽行事,”说着指了指老僵尸对风灵子道:“我们在这等你,但是你进去之后,听他的安排!” 呼玛这句话说出来,我和风灵子都同时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呼玛为什么会让风灵子听从老僵尸的安排?难道说,呼玛知道那个老僵尸会作出什么样的安排? ――可是,那个老僵尸,能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呢? 难道说,呼玛已经知道那个老僵尸想要拿到什么东西,害怕被风灵子一把火烧掉?因为害怕老僵尸对我们报复? ――不对,想了想我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观点。 那么呼玛,到底是什么意思? 71节 御尸堂的僵尸(三) 呼玛的要求虽然让我和风灵子都感到不解,但是风灵子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习惯了把呼玛当成主心骨,也习惯了听从呼玛的安排做事。 风灵子用符在地上围了一个圈,让我和呼玛站进去,并吩咐我们就在里面,不许走出这个圈子。这倒是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剧情来。 我抱着血妖童,刚想站进去,怀里的血妖童却突然抓着我的衣领,嘴里哇哇叫着对我摇脑袋。 我还没问他怎么了,心里就响起他的声音:“怕……”我这才想起,血妖童对茅山道符一类的东西会感到害怕。 我只好抱着血妖童站在圈子外面,对呼玛说道:“我看我暂时就先在外面吧,等有情况的时候我再进去,有贝贝在我身边,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做好这些,风灵子就和老僵尸走了进去。在走进去的时候,那个老僵尸回头看了呼玛一眼,虽然他的眼神还是一样空洞,但是这一眼,却让我感到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老僵尸的眼神里仿佛流露出一种感激,又似乎有一丝凄凉。 我偷偷看了一眼呼玛,呼玛看着老僵尸,默默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到老僵尸和风灵子走进去,我们都看不到的时候,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对呼玛问道:“老爷子,那个老僵尸和你之间……?” 呼玛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我知道你们肯定会疑惑,我咋个会帮那个老僵尸说话。” 见呼玛有了开口的打算,我把血妖童放下来,在圈子外面坐下,等待着他的下文。 呼玛掏出烟管似乎想要抽烟,不过看了看这个环境,他又把烟管收了起来,皱着眉头对我说道:“我们在山洞的那个晚上,你们睡着了之后,那个老僵尸又来了。也不晓得他用了啥子手段,当时他以出现在洞口,我就知道,他是只想现身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们都睡得很死。” “他来找你干什么?”虽然知道呼玛会很快就说出来,但是我还是插嘴问了一句。 “他在洞口看着我,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对我挥了挥手。我当时也感到这个老僵尸没得啥子恶意,所以就爬起来走了过去,然后他就带着我走到外面,对我提出了一个请求。” 这次我没有说话,等着呼玛继续说下去。 呼玛叹了口气道:“他对我说,希望我们从万峰山回来的时候,能带上他的那个孙子,帮忙照顾他。” “什么?”我又一次忍不住了:“他那个孙子,为什么要我们照顾?”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老僵尸接下来对我说的话,让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呼玛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努力回忆当天晚上老僵尸对他说的话:“他说,这次和我们一起上万峰山之后,他就不会下来了。他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和御尸堂一起……一起灭亡。” 我呆了呆,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是说,那个老僵尸这次打算和御尸堂的僵尸同归于尽?” 呼玛点点头,有些丧气的说道:“我之所以没有事先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一来我答应过他,上山之前,不要让你们知道他来找过我的事。二来是我心里还不敢肯定他对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现在,我总算能够肯定了,他说的,绝对是真的。” 我点点头道:“我也想不出他会撒这样一个谎的理由,可是,他的孙子,一个成年男人,为什么要我们来照顾呢?” 呼玛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用一种怪异的语调对我说道:“他的孙子,就是我们上次看到过的那个男人,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那个矮个子男人的相貌道:“看样子顶多二十四五吧。” 呼玛摇摇头:“那个男人,已经六十多岁了!” 我长大嘴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形容我心里的吃惊。“什……什么?六十多岁了?怎……怎么……” 呼玛嘴角抽了抽,露出一种颇为无奈的笑:“我也不相信,但是那个男人,的确是已经六十多岁了,老僵尸告诉我,他今年六十三岁。不过……虽然他的实际年龄是六十三岁,但是外表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而他的智商……恐怕只有十几岁。所以,老僵尸才希望我们能照顾他。” 我再一次感到震惊! 六十多岁的真实年龄,二十多岁的外表,十几岁的智商?!天,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情想想也就能想通了。 百尸穴里那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女尸,一定是老僵尸的孙女没错了。亏我们当时还以为他的孙女一定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而老僵尸也解释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原来那个老僵尸改良了一种保持尸体不腐朽的药物,使得自己的孙子的外形一直停留在二十五岁的阶段,但是没有想到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用在活人身上的话,会对人的智商有一定的损害。 我突然想到,老僵尸的这种药物如果流传到外面的社会,一定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发明了。假如这种配方落在不良商人的手上,那么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力?让你的容颜永远停留在二十五岁! 光是想想这句话,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倾家荡产来换取。而从商人的角度来说,这种药物的副作用,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么这样一来,社会上将会多出多少年轻的白痴男女? 我狂想了一番,有些杞人忧天的,背上出了点冷汗。对于老僵尸做出这样的选择,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庆幸。 看了看里面漆黑的山洞,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们进去了这么久,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72节 御尸堂的僵尸(四) 从风灵子和那个老僵尸走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根据我的估算,从洞口走到百尸穴,最多也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而山洞里回音都比较大,如果他们在里面发出什么声音,我们不可能听不到。 可是为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隐隐为风灵子担心起来,呼玛也皱紧了眉头,看着里面一脸的担忧。 我看了看怀里的血妖童,对呼玛道:“老爷子,你就在圈子里不要动,我进去看看。” 呼玛想要阻止,我看着怀里的血妖童道:“有他在,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我想我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说完,我就抱着血妖童,轻轻的朝着山洞里走了进去。 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洞里每隔一段距离,都点着两团火把。但是这一次,那些火把早就熄灭了。在洞口的时候还有一点光亮,但是到了里面,就完全是一片漆黑。毕竟僵尸是用不上火把来照明的,越是黑暗的地方,它们越是喜欢。 靠着右边的洞壁,一点点摸索着走进去。山洞里那种异常的安静,让我觉得有些脊背发凉,洞壁上的石头也是冰凉冰凉。 很快的,我已经摸到了那个转角的地方,但是还是一点情况都没有发现,风灵子和那些僵尸都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黑暗中我似乎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响起,要是这时候突然蹦出来一只僵尸……我该怎么办? 眼前的黑暗,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我什么都看不见,和闭着眼睛没什么两样。 所以,我索**干脆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走进去。 但是就在这时候,我心里突然猛的一震! 因为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浪子……浪子……浪子……”那种喊声由强而弱,由近而远,而且我也听出来,那居然是风灵子的声音! 可是风灵子的声音,为什么会听起来那么遥远?由于山洞里的回音,使我根本就分不清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且虽然可以感觉到风灵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来喊我的名字,但是那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却是非常的低。就像是风灵子站在几百米外大声喊我的名字一样。 又像是……我居然想到了电影里看过的,有些鬼魂喊着“xxx……还……我……命……来”的那种感觉。 而风灵子这种叫声,似乎比那种感觉还凄厉了几分。 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风灵子似乎还在不停的喊叫,我怀里的血妖童动了动,我在心里和它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但是马上,我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要知道,这时候我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就在现在,我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我居然能闭着眼睛“看”见东西! 那种感觉非常怪异,就像是在我的脑子里多装了一个眼睛。而且,是带红外**能的。 记得我以前有款相机,就是带红外摄像**能的。相信现在很多人都了解那种**能吧,在红外模式下,即便是完全黑暗的地方,也能看到东西。 当然,红外模式下所看见的东西,**本上是无法分辨出色彩的,此刻我“看”到的,就是一片暗红色的场景。 真正诡异的,还不算是我闭上眼睛看到了东西,而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东西——天,那居然是我自己的脸!!! 每个人都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但是我想,绝对没有人在镜子里看见过自己闭着眼睛的时候吧? 但是我现在,就分明看见自己在自己眼前,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我试着耸了耸眉毛,于是我就看见自己真的耸了耸眉毛…… 我甚至看见自己的胸膛因为紧张而不断起伏,脸上的肌肉有些颤抖。 啊……不对,为什么那视线居然不受我的控制?我本来想要看看自己的前面的,但是那个视线却看向了我的身后,我看见在我身后的不远处,静静的矗立着一个影子。那是——一只僵尸! 那只僵尸的额头上,贴着一张镇尸符,显然是刚才风灵子贴上去的。那个视线又收了回来,停留在了我的脸上,我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顿时陷入了黑暗。 这种怪异颠倒的状况,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闭上眼睛却能看见东西……难道我又一次陷入了傀儡术的幻觉中? 我再闭上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现在唯一让我感到安全的,是血妖童还在我怀里,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我一直相信,要是有危险出现的时候,血妖童肯定会事先发现的。 当我再一次和血妖童进行精神联系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情况又出现了。我又能看见我自己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看见的,并不是我自己看见的东西。而是……而是血妖童眼里所看见的东西! 也就是说,当我闭上眼睛和血妖童进行精神联系的时候,我可以通过他的眼睛去看到东西!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激动。既然是血妖童的视线,那么我只要让血妖童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能控制这个视线了。 这一点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有难度的事,借着血妖童的视线,我扫视了一遍四周,对周围的情况也了解了个大概。 除了我身后有一具已经被制住的僵尸,四周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发现,而血妖童的视线虽然在这里能够看清楚东西,但是可见度只有大概五米左右,五米内的情况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在五米外的地方,还是一片黑暗。 我开始小心翼翼的,朝着百尸穴的方向走了过去。 风灵子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声音,既然他刚才在喊我的名字,那么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可是他又遇到了什么呢?那个老僵尸,还和他在一起吗? 我向前走了过去,我还能清楚的记得,刚走出三步,就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抱着血妖童跌落了下去! 73节 御尸堂的僵尸(五) 洞里都是石头地面,我怎么会向下跌落?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吃惊之下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于是也失去了血妖童的视线,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幸好的是我落下去的时候,砸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接着一声熟悉的惨叫在我耳边响起――是风灵子的声音。 我落下去,正好砸在风灵子的身上。风灵子一声惨叫之后,点起了一道符,让我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我们正处于一个大约四米见方的石坑里面,也就是说,我们踩到了机关,掉了进来!扫了一圈我也发现,那个老僵尸不在。 我抓着风灵子的肩膀,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老僵尸呢?” 风灵子愤愤道:“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是跟在他身后的,但是他似乎没事,我却掉下来了。” 我抬头看了看足有五六米高的石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难不成我们就这样被困在这里? 从风灵子一脸沮丧的表情我也知道,他也束手无策。我一屁股坐下来道:“想来那些僵尸已经发现我们进来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灵子摇摇头:“那个老僵尸恨古怪,我不知道呼玛为什么要让我听他的。”我笑了笑,然后把呼玛刚才对我说的和风灵子说了一遍。 风灵子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说他为什么……”说完又摇摇头:“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吧。困在这里总不是办法。” 我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心里先是和血妖童沟通了一番,然后我就把血妖童向上仍了上去,我想把血妖童扔到上面,然后让血妖童去找呼玛想办法来救我们。 但是我却忘记了一点,我掉下来之后,上面的机关已经关闭了。所以血妖童被我用力一扔,却一头就撞在了上面的石板上,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的,直直落了下来。 我看得心疼,心里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赶紧接住血妖童,只见血妖童晃了晃脑袋,然后从我手里跳在了地上,突然变成了战斗状态。 然后――他就从光滑的石壁上,四肢的爪子深深的插进石头里面,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 接着他的爪子哗哗几下就把上面的石板刨了个洞,探头就钻了出去。我和风灵子被掉下来的石头粉末呛了个灰头土脸,不过看着血妖童如此强悍的表现,也都楞住了。 血妖童钻出去之后,开始询问我怎么办。我闭上眼睛,又进入了它的视野,。不过我并没有照计划中说的一般去找呼玛,而是直接让他去了百尸穴里面。 到了百尸穴,眼前的情景让我有些不太相信。 ――那实在太荒唐了! 我居然看到的是,那个老僵尸,和另外一个人,哦,应该是一具僵尸,紧紧的楼在一起。 最荒唐的是,他们的嘴巴,是连接在一起的!天啊,我都看到了什么?两只同性恋的僵尸? 我让血妖童走得近些,终于看清楚,和老僵尸抱在一起的,正是那个御尸堂的马太爷! 而现在两具僵尸都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原来是那个红mao僵尸王的石棺旁边,看起来像是一具充满前卫艺术气息的石雕! @¥#@!!!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两只老僵尸抱在一起接吻,然后就这样吻“死”了,那算是什么玩意儿? 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之后,我准备让血妖童退回来。但是就在血妖童一转身,我虽然还在石坑里,但是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其它那些棺材里的僵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出来,正一步步的,把血妖童围在了中间! 我虽然能够借助血妖童的眼睛,但是很明显我还不能“借用”他的耳朵。所以现在的情况在我看来,就像是看一部没有声音的电影。 同时我心里又有一个疑惑,根据血妖童的灵敏,不可能连他也没有发觉到身后的危险才是,为什么他直到现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现在除了用血妖童的眼睛看意外,没有过多的和血妖童交流。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过多的对他进行精神联系,反而会限制他的能力。 血妖童转身之后,并没有停下,一步步的就朝着僵尸群走了过去。那些僵尸,也一步步的朝着他围拢过来。 很快的,离他最近的一只僵尸已经迫不及待的弹跳着朝他扑了过来,我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就在那只僵尸跳起来还没落地,血妖童就一爪子扫了过去。 像是切西瓜豆腐般的,那只僵尸就被他抓成了两截。其它的僵尸也围了上来,血妖童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些僵尸的爪子抓在自己身上,丝毫不闪躲的双手双脚上下左右四处乱拍狂抓,速度奇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些僵尸就没有一只完整的剩下了。 血妖童似乎看不惯那些还剩下半截还在动的肢体什么的,眼睛扫视了一遍之后,凡是见到还在动的地方,都跳过去补上一爪子。 当画面终于静止下来的时候,我也彻底石化了!当我把我所看到的情况对风灵子说了之后,风灵子更是夸张的瞪大眼睛:“x!这……有血妖童在,我,我这还有什么好混的?去帮洛古种田算了……” 然后,我们并没有让呼玛想办法救我们出去,而是血妖童直接把上面的石板挖开,一手一个的把我和风灵子抓在手上,像是走平地一般脚掌插进石壁里,就这样走了上去。上去之后,血妖童又变回了那副乖巧的孩童模样,跳进了我的怀里。 我看着血妖童,忽然就觉得他变得陌生了起来。甚至抱着他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血妖童在我脖子上抓了抓,然后闭着眼睛呼噜呼噜的就睡了过去。 我们出去找到呼玛,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呼玛的意思,还希望能找到西亚和马路的遗骨,但是现在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在风灵子点起的火符引路下,我们三人,走进了百尸穴。 74节 再次失踪的连亚(一) 百尸穴内那些火把虽然没有点亮了,但是偶有几根火把上还有煤油,风灵子点亮了几根火把之后,举着火把就直接走向了老僵尸和马太爷“拥抱”着躺下的地方――那个装着僵尸王的石棺旁边。 我怀着一肚子的疑惑,也跟了过去。 风灵子蹲下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两个人的尸体之后,站起来自言自语道:“难怪……嘿嘿……”笑了笑望向我和呼玛道:“你们一定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抱在一起,还嘴对嘴的死掉吧?” 我和呼玛同时点点头,此刻呼玛的脸上,也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模样。 风灵子却没有马上对我们解释原因,而是轻轻的推开了那具石棺的棺盖,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风灵子这才指着空了的石棺道:“马太爷失了赶尸旗,自然无法控制这只僵尸王。照我看来,他应该是在被僵尸咬死之前,就已经自行了断了。然后把自己弄成了活僵尸,吸掉了僵尸王的精气,而使自己成了这些僵尸的王。” 说着风灵子又指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两具尸体道:“老僵尸自身有着一百多年的修为,马太爷有僵尸王的精气,这样一来,二人想要消灭对方的唯一方法就是吸掉对方的精气。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嘴对嘴的原因。看来二人是因为实力相当,最终同时耗尽精气而猝。” 呼玛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喃喃道:“不,依我看来,这是他故意和马太爷同归于尽的。在上山之前我就知道,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对我说:虽然他和御尸堂已经作对几十年,但是在骨子里,他还是当自己是御尸堂的人。如果御尸堂没有了,他会忍受不了那种孤独。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对孤独的畏惧,是我们难以想象出来的。” 呼玛说的话,我并不是很理解,正如他所说,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对孤独的畏惧,是我们难以想象的。照我看来,这个老僵尸大概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活着,根本没有意义了吧。 我突然想起马路在成了僵尸之后,重回御尸堂的那种决心。同时我也忽然了解了马路当初为什么会明知道送死,还是让西亚和他一起。 ――有一种爱情,不分生死。 我相信在那时候的马路眼里,死了和活着都没什么分别。也许在他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不管死了还是活着,两个人,都要在一起! 西亚的行动,也证明了她对马路的爱,甚至超越了马路对她的爱。 如果爱情也是一种蛊,那么我想,当你希望对别人下蛊的时候,其实……你已经中了爱情的蛊。 马路,西亚,安息吧。我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否有爱情蛊,你们都会一样爱得深刻。我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的马路,不再畏惧于自己身上的爱情蛊被解掉,因为我相信,即便是没有爱情蛊,马路,你也会发现:西亚一定是个值得你付出生命去爱的女人! 最后我们故技重施的在百尸穴里外都放了一把火,在走出御尸堂的那个山洞之后,我们把那个洞口封了。 御尸堂,就让它成为历史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僵尸,也不会再有赶尸的人。 呼玛对我们说,老僵尸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对他的孙子交待好了。所以这个男人才会挎着一个包袱,就站在我们上次休息的洞口等我们。 当我们找到老僵尸的那个孙子的时候,我们的眼睛都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 而那个男人也木然的打量着我们几个,眼神里带着几分畏惧,又有几分好奇,更多的,还是几分悲伤…… 我看着这个“年轻的老头”,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是既然呼玛已经答应下来了这件事,而且在山洞中老僵尸也确实帮我们除掉了御尸堂。所以我对这个男人还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感。 但是风灵子就不一样了,一路上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那个男人。和血妖童在看风灵子的时候的目光差不多。 那个男人一路上都沉默寡言,闷着头呼玛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我在心里暗自给他起了个绰号:石头。 石头个子虽然不高,但是生得十分结实。和许多矮个子男人有着同样的特征,那就是脑袋看起来比较大。 不知道为什么,路上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复杂,似乎有些敌意,有时候总在故意闪躲。 我想起了连亚,自然了解到石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能苦笑了事。 想到连亚,我心里又忍不住焦急起来,恨不得马上就长翅膀飞回三头村,飞到我的?亚的身边。 快到三头村村口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连亚没有昏迷,肯定也会像上次一样,站在村口等着我们的回来吧。 我忍不住下意识的往村口的那个大石头上看了看,居然真的让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焦急的往我们这边张望。看到我们之后,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朝我们跑了过来。 那个人不是?亚,而是三头村的副村长――洛古。 看清楚是洛古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洛古的表情如此焦急,莫不是连亚…… 我不敢多想,已经不知不觉的朝着洛古跑了过去。 “洛古,你在这里干什么?”没等他开口,我就先问了一句。 洛古跑到我们面前,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一脸焦急又带着几分愧疚道:“我……连亚妮子她……哎……我对不住你们啊!”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点!”我伸手抓住洛古的肩膀,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呼玛也瞪着洛古道:“洛古,啥子事。小妮子她……怎么了?” 洛古脸色有些苍白,由于我当时是抓着他的肩膀的,所以他只能面朝着我,眼里似乎泛着些许老泪道:“连亚妮子她……不见了!” “什么?” “你说啥子?” “啊?” 我,呼玛和风灵子三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洛古带着哭腔继续道:“就连我家的小妮子,也不见了!” 75节 再次失踪的连亚(二) 连亚不见了,她一个昏迷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而洛古的女儿居然也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掳走了她们? 我松开洛古的肩膀,对洛古大喝一声道:“走!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为什么两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呼玛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一些,然后对洛古说道:“洛古,你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古一边领着我们去他家,一边对我们说出了连亚和他的小女儿失踪的经过。听着洛古的讲述,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起来。 连亚她们,在三天前就不见了! 洛古在对我们说出这件事之前,先是对我们说出了他家的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他小女儿的秘密。 洛古的小女儿名叫吉娜,今年十五岁。 由于中国人传统的重男轻女观念在苗人中是非常严重的,所以洛古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从她生下来起就没有怎么太多关注。 直到吉娜十岁那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让洛古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洛古家只有一个房间,所以晚上的时候洛古和自己老婆睡一张床,而吉娜和洛古的大儿子丰禹睡一张床上。 就在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半夜的时候,洛古被自己大儿子的一声惊呼惊醒了。 由于是冬天,天气非常冷,被吵醒的洛古很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点亮了油灯之后,才看见自己的儿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看到洛古点亮油灯,丰禹才大声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阿爹……刚才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掐我!我好怕!” 洛古骂了一句丰禹,看了看被窝,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手里的油灯都差点掉在地上。而这时候洛古的老婆站在洛古身后,已经对丰禹吃惊的问道:“丰禹,你妹伢呢?” 丰禹揉着眼睛一脸懵然:“不晓得,刚才还在的……” 接下来,洛古找遍了自己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找到吉娜。 当天晚上,洛古就领着自己的老婆儿子就连夜走遍了三头村的每一户人家去寻找吉娜,但是都没人发现。 就连呼玛家他们也都来询问过,当时呼玛甚至还准备发动全村的村民帮忙寻找。 可是没想到当洛古到了天亮的时候,失望的回到家,赫然发现,吉娜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洛古发火了,不由分说的就把床上的吉娜抓起来,狠狠的抽了几鞭子。一边抽一边骂:“你个赔钱货,深更半夜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吉娜一边哭一边跳着躲闪洛古的鞭子,同时也说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但是由于吉娜是哭着说的,加上洛古当时在气头上,所以也没有听得很清楚,吉娜的大意应该是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去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见到一个很白很白的人,吃了一些很香很香的东西。 洛古自然不相信,又是狠狠扇了吉娜一个耳光之后,才喘着气坐在床边,并且让吉娜把还在外面寻找的丰禹和母亲唤回来。 吉娜委屈的流着眼泪出去了,洛古坐在床边却忽然瞥见吉娜的枕头下面,放着一块风干的肉脯。 那块肉脯,是自己家里绝对见不到的东西! 等到吉娜回来之后,洛古又是一番审问,但是吉娜始终还是那几句话:去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见到一个很白很白的人,吃了一些很香很香的东西。 说完,吉娜就从枕头下面又拿出一些肉脯递给丰禹,说这些东西是自己觉得好吃,特意偷偷留起来带给丰禹的。 洛古彻底迷惑了,吉娜到底去了哪里?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吉娜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洛古想了想估计是吉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洛古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可是没想到,从那一次之后,吉娜的失踪事件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而且每次吉娜都是在晚上消失,凌晨的时候又会自己跑回来。 有好几次洛古都在故意装睡,想要看看吉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每到关键的时候,洛古都会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袭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要不就是吉娜不见了,要不就是吉娜已经回来了。 随着吉娜的长大,洛古也发现吉娜的行为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很多时候,吉娜都会跑去对面的蛇头山上的大林子里,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回来。 而洛古从吉娜的眼睛里,也隐隐感到,吉娜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自己。想来吉娜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晚上失踪的时候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了。但是每次洛古问起,吉娜都用最开始的那几句话敷衍。 洛古本身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己养了一个女儿,每天半夜都会失踪,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起,也严格交待家人不许对任何人说。而且既然吉娜不愿开口,洛古也没有办法。渐渐的,吉娜的夜半失踪对洛古一家人来说,变成了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就连?亚也和吉娜一起不见了,而且这以消失就是好几天,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洛古这才慌了神,这两天天天都守在村口,连吃饭都是自己老婆送来的。 我们赶到洛古家的时候,洛古把我们带到房间里,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道:“?亚妮子来了之后,我和我婆娘就搬到柴房里去睡了,丰禹伢晚上睡他二叔家,所以这个房间就是?亚妮子和吉娜两个人睡。每天早上,吉娜都会烧一桶热水帮?亚妮子洗脸擦身子,看得出,她很喜欢?亚妮子。有时候,我还能听见她在房间头一个人对?亚妮子讲话。” 我站在床边,看着叠得整齐的被子,忽然问洛古:“床上的被子,是你们叠的?” 洛古摇摇头:“她们不见了之后,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动过,就是害怕弄坏了什么地方,让你们不好找她们。” 我对洛古投去了赞许的一眼,看来洛古虽然老实,但是还不至于很傻,起码他还是懂得保护现场。 我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对所有人说了一句话:“连亚是被吉娜带走的!” 76节 再次失踪的逹亚(三)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洛古有些惊慌:”浪子哥儿,你……咋个晓得?” 我见洛古似乎害怕我责怪于他,指着床上的被子道:“如果是别人掳走了她们,不可能还会把被子叠好才把她们带走。” 我刚说完,呼玛突然抢上一步,伸手在枕头下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片树叶。 呼玛把树叶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些,对我们说道:“看来小妮子她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这是桉树的叶子,应该是吉娜妮子故意留下的。” “桉树叶子?”我伸手拿过呼玛手上的树叶闻了闻,的确有着一股浓浓的桉树香味。我好奇道:“这个代表什么?” 呼玛道:“这是我们几个蛊族里的一种特殊暗号,桉树叶子如果是平放在某个地方,那就代表平安的意思。可是,”呼玛又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道:“吉娜妮子怎么会知道这个暗号的?” 虽然呼玛表示逹亚应该平安无事,可是没有见到她的人,我心里始终无法放下。这时候却听见一直闷声不吭的石头却突然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明天,她们明天回来。” “嗯?”我们几人全都瞪着石头:“你怎么知道?” 石头像是丝毫没有听到我们的话一般,眼睛失神的看着我手里的桉树叶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见他似乎知道逹亚的下落,我忍不住用手推了一下他。但是就在我的手刚碰到他,他就忽然像是触电般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似乎有点害怕我的眼神,退了几步然后又站在呼玛的身边摇摇大脑袋:“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刚才还说什么他们明天回来?”风灵子很不耐烦的狠狠瞪了石头一眼,怒道。 “明天?”石头疑惑的把眼神投向了呼玛一脸无辜的样子:“不,我不晓得。” 我咬了咬牙,差点就冲过去揍他。呼玛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道:“你刚才说,她们明天回来,你怎么知道?” 本来我以为呼玛开口,石头应该会说出来的,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我真不晓得。” 呼玛看了一眼石头,叹口气对我们说道:“你们也不要怪他,要怪,只能怪他爷爷把他弄成这样……也许他不但脑子像个十几岁的人,可能,还有其它的问题。” 我也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风灵子哼了一声说了句:“这就是报应!” 洛古自然不明白石头的来历,由于逹亚的失踪让他心有愧疚,所以到现在,最焦急的一个人反倒是他。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对我们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呼玛低头想了想道:“现在看来,小妮子被吉娜妮子带走的可能性最大,而吉娜妮子也留下了让我们放心的暗号,想来她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等两天,我想就算她们不出现,吉娜妮子也应该会传消息给我们的。” 呼玛的主意虽然完全被动,但是我们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几人连呼玛的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在洛古家里安顿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洛古的大儿子丰禹——一个非常强壮的年轻小伙子。 丰禹皮肤黝黑,个子比洛古还高出半个头。见到我们倒是一点也不怕生,不一会就和风灵子嘻嘻哈哈的开起了玩笑。风灵子似乎也非常喜欢丰禹的脾气,甚至连自己的桃木剑都借给他玩耍。 我在旁边静静的观察了一会,突然走到他们身边,对丰禹说道:“吉娜平时去蛇头山上干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丰禹放下风灵子的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不知道,她从来都不和我们说,就连阿爹也不知道!”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嗯,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而不说的话,那会害了吉娜的。”说完这句话,我就不再吭声。 丰禹脸色变了变,很明显马上就有一种心事重重的样子,和风灵子敷衍了几句之后,就一个人闷在了一边,似乎在想什么。 丰禹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估计他想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才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出去,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我故意轻微的咳嗽了一下。 果然,我刚走出去一会,丰禹就跟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浪子哥,吉娜到底怎么了?” 见他居然还想来套我的话,我不由得暗自笑了。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没什么心机,被我这么一试就马上暴露了出来。 我坐在一个石头上,然后拍拍身边示意他坐下,然后对他说道:“你们阿爹,平时对你们很严吧?” 丰禹见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有点意外的停顿了一下才道:“严又能怎么样呢,他是阿爹嘛,我们当然要听他的。” 从他的口气里,我分明听出了几分不服气。我拍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你阿爹不在,你可以和我说说吉娜的事了吧?她经常一个人去蛇头山,到底是干什么?” 丰禹被我这么直白的揭穿,毫无防备的他一下就坦白了:“你……你都知道我知道了?其实……我刚才就想说的,浪子哥,可是吉娜不让我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吉娜妹伢去蛇头山,其实是去……”说道这里,丰禹突然停住了,语气里流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调:“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 我道:“那你倒说说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也许我知道。” 丰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利,像是憋了一口气才说出来:“她去蛇头山,是去挖坟!” 77节 蛇头山的秘密 (一) ——挖坟?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经常大白天的跑到深山里去挖坟? 我虽然对吉娜的行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听丰禹说出来之后,还是难免震惊,一时间楞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丰禹似乎恨急切的想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以希望我能看出吉娜到底为什么会无挖坟。 从这一点看来,也证明了我的猜测,丰禹和吉娜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非常不错的。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肯定为什么丰禹会知道一些关于吉娜的事情。 因为像丰禹这种**格开朗的年轻人,其好奇心也是非常重的,要说自己妹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怪异的事情,他也像洛古夫妻二人一样弄不明白就不管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猜对了,因为丰禹接下来的话,又说出了一些关于吉娜的事情,让我对吉娜的了解又多了几分,不过,似乎随着对吉娜的了解越多,她的行为却越神秘。 丰禹发现吉娜的秘密,是在去年三月的时候。 从一开始,吉娜就一直把自己的事情瞒着家人,其中也包括了丰禹。每次丰禹问起,吉娜都会一脸为难的对丰禹说:“阿哥,你别问了,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 见吉娜说得严重,丰禹从那以后也没有再问。不过他却留了个心眼,在吉娜上蛇头山的时候,丰禹偷偷的在后面跟过几回,但是无奈的是,每次都轻易的被吉娜发现,并把他赶了回来。 终于有一次,丰禹这次倒没有采用跟踪的办法,而是自己先跑进了蛇头山,在进山必经的一个山坳口等着吉娜的到来。 这一次,吉娜也终于没有发现他,所以丰禹就看着吉娜走进山里之后,径直去了蛇头山上的祖坟岗,用手一下下的挖起了坟来。 丰禹看得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就跳了出去对吉娜叫道:“妹!你做什么?” 吉娜看见丰禹,一脸吃惊,似乎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阿哥,你……你怎么来了?” 丰禹有些生气的看着自己的妹子:“妹,你,你在挖什么东西?” “不是挖,我是在种……”吉娜说到这似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推了几下丰禹道:“阿哥,你快回去吧!我求你了,不要管我!” 见吉娜居然一个人上山挖坟,丰禹自然是看不下去了,一脸坚决的说道:“不行!阿妹,你是不是撞邪了?走,和我一起回去找阿爹!” “不!”吉娜忽然甩开丰禹的手:“阿哥,我求你了,你快回去!我没事,你不要逼我!” 丰禹是铁了心要把吉娜带回去,也不理会吉娜的哀求,伸手就抓住吉娜全是泥的手想把吉娜往山下拖,但是他刚抓住吉娜的手,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快人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家里的床上。一家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阿哥,你总算醒了!”吉娜看见丰禹醒来,一脸开心的样子。 丰禹瞪大眼睛道:“吉娜,我……我怎么会昏过去的?你?是谁把我弄回来的?” 洛古在旁边哼道:“当然是老子把你背回来的,好好的你怎么会昏倒在河边?” “河边?”丰禹吃惊道:“我……不是在蛇头山……” “什么蛇头山?”吉娜打断丰禹的话:“阿哥,你该不是做噩梦了吧?” 丰禹一头雾水:“我和你不是在蛇头山,啊,对了阿爹!”丰禹一头坐起对洛古道:“吉娜妹子……我看到她在蛇头山挖祖坟,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撞邪了?” “撞屁!”洛古瞪大眼睛:“你才撞邪了!” 在这个村子里,人们对撞邪一说是非常敏感的。如果某人被传说撞邪了的话,那么整村人都会视那个人为邪恶的化身一般,报以一种恶毒的态度,严重者甚至有可能会被火活活烧死。加上挖祖坟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洛古才会如此生气的呵斥丰禹。 不管丰禹如何解说,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家里人都抱定了一个态度,那就是丰禹一定是在昏迷的时候做的噩梦。因为洛古深信,如果真如丰禹所说,他是在蛇头山上昏迷的话,那么凭吉娜一个人,是不可能把他背下山的。 甚至就连丰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那天见到吉娜挖坟的事,是不是在做梦。 但是后来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让丰禹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一直静静的听着丰禹的诉说,并没有打断他的说话。但是丰禹在说道第二件事情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由于我们在屋子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却清楚了听到他的喉咙里咕咚了一声,似乎用力的咽了下口水,然后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似乎是怀着极度的恐惧对我说出以下这段话的: “从那次之后,吉娜妹子对我都非常警惕。每次上山之前,都先肯定我没有跟踪她之后才独自一人上去。我虽然没有了跟踪她的机会,但是我自己还是想了一个办法,有天趁她没注意,我一个人,偷偷的溜到了蛇头山。” “到了蛇头山,我很快就找到了上次我昏迷的地方,那些坟堆里,还能看几处新鲜的挖掘出来的痕迹,所以我才肯定,我上次遇到的情况,不是在做梦。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看到……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坟堆里……飘了出来!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突然和上次一样,闻到一股怪怪的香味之后,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蛇头山脚下的泥头河边上。” 丰禹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道:“浪子哥,我看到的那个白色东西……那是……那好像是……鬼!” “鬼?”我眉角跳动了一下,眯起了眼睛。虽然明知道丰禹也同样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是我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他道:“你确定?” 丰禹有些结巴:“也……不太确定,不过那东西,和传说中的鬼……很像!” 我整理了下思绪,深吸一口气拍拍丰禹的肩膀安慰他:“别乱想,世界上没那么多鬼,明天早点起来,你带我去祖坟山上看看!” 本来我像对丰禹说的是:世界上没有鬼。但是现在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的脑子又开始混乱,好不容易才从御尸堂的僵尸的阴影中走出来,难道又要我去面对“鬼”这种神话传说中才能见到的东西?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78节 蛇头山的秘密 (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思睡觉。呼玛坐在逹亚睡过的那张属于吉娜的床上,一个劲的抽着闷烟,风灵子则是一直把那张桉树的叶子放在手心里,反反复复的看个不停。石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一会看看呼玛,一会看看风灵子,有时候也会偷偷的朝我投来几道目光,但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有些畏缩的样子躲闪着我的眼神。 其实对于石头,我并不感到厌恶,相反的我对他还有些好感。毕竟上次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和逹亚也不会那么快从他爷爷的手里跑出来。 第二天天刚亮,丰禹就被我拉了起来。考虑到如果把吉娜的反常表现对呼玛等人说的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所以我临走前只是对他们说了句:“我和丰禹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她们的消息。”看到呼玛通红的眼睛,我又补了一句:“老爷子,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吧,有了他们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熬了一夜没睡的呼玛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突的站起来然后又摇摇头坐下,一脸急切的看着我道:“一定要把逹亚找回来!我们族里就剩下这么一根苗子了,要是她再有什么意外,以后到了黄泉,让我怎么向达伊交待……”说着,呼玛的眼睛开始湿润。 “老爷子放心吧,我和你一样希望找到逹亚。”不想看到呼玛过于伤心,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洛古的家由于在山脚下,所以离蛇头山很近,丰禹带着我淌过那条断头河,就已经到了蛇头山的山脚。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大约有一米五左右宽的大路,虽然路上已经长出了许多野草,但还是看得出很多经过人为的修整痕迹。我有些不解的指着那条路问丰禹:“既然你说蛇头山很少有人去,为什么还有这么大一条路?” 丰禹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样子看着我道:”浪子哥儿,这个你还不知道啊?既然我们的祖坟山在蛇头山上,那么这条路,当然就是修来送死人的。所有三头村里死了的人,都是装在棺材里从这里抬上去的。” 我点点头,对丰禹说的也有所了解,按照这边的人所用的棺材的大小来看,一个死人装在里面少了七八个人是根本就抬不动的,所以修这么宽的路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随着我们越往山上走,我就越感到震惊。这一段专门用来抬死人的山路,其陡峭程度超越了我的想象。我挺直了腰站在路上,前面的路就几乎都能碰到我的鼻尖……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把那么大的棺材抬到上面的。 越往上面走,路就越陡峭,树木也越来越粗壮,林子越来越深。当我第三次问丰禹快到祖坟山了没有的时候,丰禹才指着前面的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对我说道:“就在那边了。” 说完他还似乎有些畏惧的样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放低了声音对我说:“浪子哥儿,我……我有点冷。” “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安慰了下丰禹,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在了前面。很快一堆堆类似于金字塔般模样的坟堆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坟场,放眼望去,在这个山顶处的一片略微平坦的地方,有着不下一百个坟堆。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丰禹已经拉了拉我的衣袖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坟堆道:“你看,那就是吉娜用手抠出来的泥。” 我顺着丰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那个坟墓的左下方有一片草皮被翻了起来,翻在上面的泥土已经干了,有几根嫩芽也从里面伸了出来。看样子起码是半个月前挖出来的。 我走上前蹲下来,伸手扒开草丛,就看到一个刚好有人拳头大小的一个洞,斜斜的插进了坟堆里面,我卷起衣袖,正打算把手伸进去看看里面有多深,但是没想到我的手刚伸到洞口,突地从洞里钻出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尖从我面前跳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东西已经嗖的一下钻进了灌木丛,身后的丰禹更是忍不住被吓出了一声尖叫。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那是一只银灰色的穿山甲,而且看样子个头还不小。 我突然站起来,拉起丰禹就往穿山甲遁去的方向跑。边跑边对丰禹说道:“快,我们抓住它!” “一只穿山甲,抓它干什么?”丰禹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跟着我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问。 我也懒得和他多做解释,随口说道:“先别问,快抓住再说。” 说话间,那只穿山甲似乎也被我们吓得不轻,哧溜溜的一个劲儿左冲右突的在坟堆里乱窜。 我和丰禹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费了好半天的劲也没有把它抓住。 我之所以想抓住这只穿山甲,是因为呼玛曾经对我说过,这种有着银灰色皮毛的穿山甲又称“龙鲤”,是用来制蛊的好东西。 一番追逐下来,那只穿山甲已经带着我们跑出了那片坟场,我们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我和丰禹二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本来我已经是打算放弃的,但是看那只穿山甲也似乎快要体力不支,它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晃。 “它快跑不动了!”丰禹也看出了穿山甲已经快要顶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惊喜。他话音一落,马上又把声音提高了极度几度:“啊!它不跑了!” 果然,就在丰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只穿山甲就似乎突然像是撞上了什么一般,一头栽倒在地,四肢蹬了蹬就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我心里一喜,丰禹已经抢在我面前冲了出去,伸出双手就打算去抓它。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脑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突然对丰禹厉喝一声:“别动!” 其实当时我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一声呼喝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这个时候丰禹的手离那只穿山甲堪堪半尺的距离,如果我迟上一秒钟喊出这句话,丰禹的手就会碰到那只穿山甲。而如果这时候丰禹的手碰到那只穿山甲的话,那么现在的丰禹说不定已经四肢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好在丰禹被我一喝,身子僵了一僵,同时缩回了手,一脸不解的看着我。而这个时候,我正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只穿山甲。 准确的说,是看着从那只穿山甲的额头上爬出来的一只螳螂。 ——一只巨大的,足有三寸长的黑色螳螂。 此刻那只黑色的螳螂正浑身是血的从穿山甲的脑门里钻出来,挥舞着两只长满了锯齿的钳子,小脑袋四处张望。 我知道,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螳螂。而是——一只螳螂蛊。 丰禹这时候也看见了那只螳螂,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大一只……黑……黑色……黑色的烧香老子……” “烧香老子”是这边的对螳螂的别称,据说把一只螳螂放在一根燃着的香上面,它就会不断的用自己前面的两只大爪子去拨弄燃着的香头,那动作很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烧香。所以很多地方都把螳螂称为“烧香老子”。 而从丰禹不敢相信的神情里可以看出,像这种黑色的螳螂,而且还如此巨大,是他不敢相信的。至于他,更不知道这只螳螂并不是普通的螳螂了。 我虽然看出了这只螳螂是一只蛊,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只螳螂蛊。 螳螂属于昆虫类别,而现在这里出现了螳螂蛊,难道…… ——有虫蛊部族的人在这附近?! 我刚想到这点,却又听见丰禹突然大叫了一声:“吉娜!”然后他就扔下我,也不管刚才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的螳螂蛊,发疯了一般往林子里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我也不再理会那只螳螂蛊,而是跟着丰禹后面,冲了过去。 其实我不知道丰禹为什么要跑过去,但是我听到他喊出吉娜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突然冒出了逹亚的名字来。 而现在,还有什么比逹亚重要? 但是丰禹跑出了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我急急问道:”怎么停下来了,你是不是看见吉娜了,她在哪里?逹亚呢?看见逹亚了吗?” 丰禹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茫然的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道:“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吉娜就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我开始有点怀疑。 “我确定!虽然只看见她从树后露出半个脑袋,但是她一定是吉娜!”丰禹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丰禹所指的那颗树下,果然有着一串虽然凌乱,但是还恨清晰的脚印。从脚印的排列来看,那个人来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的,但是离开的时候显得很慌乱。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丰禹,丰禹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地上的脚印道:“你看,脚尖朝着我们的那排脚印,明显足迹不是很清晰,而且很整齐,说明这串脚印是人在恨轻的行走时留下的。而脚尖朝那边的那串脚印,不但下脚重,而且显得凌乱,那肯定是慌乱间离开而留下的。” 丰禹点点头问我:“那我们现在就跟着脚印一路找下去,不是就能找到吉娜了么?” 我也点点头:“好!” 我刚说完这个“好”字,抬脚准备走出去,手臂却忽然被丰禹抓住,我扭头一看,看见丰禹一张脸上突然毫无血色,瞪大眼睛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树林,我甚至感到他抓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我说。 “那……那个白色的影子又出现了……就……就在前面的林子里。”丰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抓着我手臂的手也加大了几分力气,显然他的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我看了一眼林子里,除了风吹得树枝有些轻微的抖动外,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让我有些怀疑丰禹的眼睛来。 不过就在我收回眼神准备安慰丰禹的时候,我心里又突的跳了一下。我再次望向了前面的林子里,这一看,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79节 蛇头山的秘密(三) 一开始我还只是看到树叶上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物事掉落下来,但是片刻间,在我们的正前方的树枝上、地上以及树叶上面,都出现了一大群黑压压的毛虫。 那群毛虫仿佛是突然从空气里钻出来的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铺天盖地的朝着我和丰禹爬了过来,树叶间卷起一阵虽然不是很响亮,但是清晰可闻的沙沙声。 没做多想,我拉住还在发愣的丰禹大喝一声:“跑!”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转身狂奔起来,丰禹甚至一个不小心被我拉得扑倒在地,可想我当时惊惶的程度。 不过跑出几步,我又停了下来。 刚才逃跑的举动完全是我下意识的举动,跑了几步之后,我还是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想起了逹亚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随即也想到刚才的那只螳螂以及身后的这群毛毛虫,毫无疑问在这附近,一定有虫蛊部族的人存在。 既然刚才丰禹已经看到了吉娜,那么逹亚也应该就在这附近。那么如果吉娜和逹亚遇到虫蛊部族的人…… 想到呼玛曾经对我说过的虫蛊部族的手段,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浪子哥儿,你怎么了,快跑啊!” 丰禹跑出几步,看见我停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对我叫道。叫完之后,他又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我没有动作,焦急的在原地跳了起来又对我叫了一声:“快跑啊!它们快追上你了!” 我回头一看,那些毛毛虫爬行的速度极快,现在爬在最前面的毛毛虫离我已经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我一咬牙对丰禹吼道:“你快跑,我留下来找吉娜和逹亚!你回去向你呼玛阿伯报信!” “不!”丰禹居然冲了回来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对我大声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不怕,我……我也不怕!” 说这句话的时候,丰禹的声音还很明显的带着一些颤抖,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头上,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抓,一条大拇指粗细的毛毛虫就被我抓了下来。与此同时,我的鞋子上也已经爬上来几条。 我捏紧手心,手里的那只毛毛虫被我捏成了肉酱。丰禹的举动让我在心里对他赞许有加,但是现在我还是推了一把他,有些愤怒的对他吼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要再不走不但帮不了我,反而还会拖累我,那样反而会害了吉娜和逹亚!快回去!” 见我说得严厉加严重,丰禹这才一咬牙说了句:“好,我听你的!”说完飞快的跑了回去。 目送丰禹离开了我的视线,一回头我又愣住了! ——为什么我还有时间目送丰禹的离开?那些毛毛虫呢?为什么还没有攻击我? 眼前的情况让我吃惊之余更是疑惑不解,此刻虽然那些毛毛虫还是黑压压的在我面前,但是它们全部都停止了动作。所有的毛毛虫都在原地蠕动,再也没有向前移动半分。 有几只甚至刚爬上一半在我的脚上,就不再前进。现在的画面,有点像是在玩游戏的时候突然掉线卡住了一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我脚尖轻轻一挑,鞋子上的那几只毛毛虫被我挑起来落进了虫群中,在我脚掌落下的时候,顺势踩上了几只虫子,“噗噗”几声轻响,脚下的毛毛虫被我踩爆成了一团烂泥,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但是其它的毛毛虫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尝试着抬起脚,打算不再理会这些虫子,准备踏过已经被虫子铺成的“地毯”,再循着刚才的那串脚印追下去。但是这时候奇迹又发生了! 我刚一抬起脚,那些虫子似乎就知道了我的企图一般,纷纷朝后退去,刚好退出了一步远的距离,我的脚落下的时候,已经落在被虫子爬过的枯叶上面。 ——我“只好”又愣住了! 眼前的这些虫子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从始至终,它们也没有伤害我一毛一发,反倒是我先出手攻击了它们。 看来这些虫子出现的目的,似乎只是想吓唬我和丰禹,让我们知难而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虫子的主人是谁?虫蛊部族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果然,我每走一步,那些虫子就退后一步。要是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我一个人“吓退”了这些虫子。 确定这些毛毛虫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之后,我的胆子也壮大了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对林子里吼道:“朋友,既然不是敌人,为何要拦我的路?” 喊完这句话,我就背负双手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回答。我相信对方既然能如此准确的看到我的动作,那么他一定就在附近。 我心里还在疑惑,回事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拦住我和丰禹。我绝对没有想到,从树后走出来的人,居然是——逹亚! 逹亚是和一个瘦瘦的小女孩一起走出来的,在她刚一走出来,我就几乎是手舞足蹈的狂奔过去,疯子一般狂吼了一声:“逹亚!” 老天!我不但找到了逹亚,而且逹亚居然从昏迷状态醒过来了!我心里的激动一下达到了顶点,以至于我丝毫没有注意到逹亚虽然站在我的面前,但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反应。丝毫没有那种以往见到我那般高兴中带着一点嗔怪,嗔怪中带着一点心疼,心疼中似乎又带着一点兴奋的神情。 我冲过去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拉进了我的怀里,直到她用力的把我推开,然后像个孩子般躲在那个小女孩背后,一脸戒备的看着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到不对劲。 逹亚怎么?她似乎不认识我了? “你……是浪子阿哥?”这时候那个小女孩开了口,她说话似乎有点结巴:“你……快回去,这里……你不能来。”说完这句话,那个小女孩似乎有点畏惧的样子在四周看了看然后又道:“你快回去吧……我,我和逹亚阿姐都没事,晚……晚上我们就,就能回去了。” “吉娜,你是吉娜吗?”我低头对她说道:“你快告诉我,你逹亚阿姐怎么了?她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们没事,逹亚阿姐也快没事了……我们……”吉娜刚说到这里,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我身后,脸色苍白。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树梢上飘然而过,一下就隐没在了茂密的树叶间…… 80节 蛇头山的秘密(四) 那个影子从树后一闪而过,等我定睛仔细看时,已经失去了踪迹。我心里打了个突,再回头看吉娜和逹亚时,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在我回头的时候,她正好朝着刚才那个影子消失的地方喊了声:“师傅!” 在吉娜喊这声“师傅”的时候,我已经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安。似乎她很惧怕她的这个师傅。 此时的我脑子里还完全是一片混乱,看着逹亚用一种陌生中还带着有些惧怕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我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逹亚的手,柔声道:“逹亚,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浪子啊!我是浪子!” 逹亚被我突然抓住,吓得往后缩了缩,冰冷的小手也用力的挣扎了几下,见无法从我的手里挣脱,只好可怜兮兮的样子,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吉娜。 逹亚变成这样,让我心里在焦急之余,又觉得有些愤怒。一定是吉娜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逹亚变成这样的。当时的我自然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所以我有些愤怒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吉娜道:“吉娜,你到底把逹亚怎么了?她为什么变得不认识我了?” 吉娜抬起头,皱着眉头似乎要哭了出来:“浪子阿哥,不,不是我……你……我……我师傅……你……你不该来的……” 见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我却越听越糊涂。正想再质问她几句,背后却突然传来冷冰冰的一句:“哼哼,如果不是吉娜把她带到这里来,她恐怕还是半死不活。你不但不懂得感激,反倒责怪起人来了。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哼!” 在她(那个声音是女声,所以我才知道是“她”)说完这句话发出最后一声“哼”的时候,我就觉得脖子上似乎又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爬了上来,然后在右边的脖颈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接着我就突然全身一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瘫软在地。 接着,一只八条腿的蜘蛛从我的耳朵后面爬上了我的脸,然后停在了我的鼻梁骨上面…… 那只巨大的蜘蛛伏在我脸上,几乎占据了我整张脸的三分之一。我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吉娜见我受到袭击倒地,一脸焦急的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师傅!不!” 而我虽然受到袭击倒地,全身力气尽失,脸上还有着一只大蜘蛛随时可能一口咬在我额头上,但是我的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逹亚。因为在我倒地的一刹那,我看到她轻轻的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很明显,她是在为我担心。 可惜的是,她也仅仅是微微抬了抬手臂,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现在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但是我心里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现在我对于眼前的状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估计那个虫蛊部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吉娜口中叫着的“师傅”。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吉娜的师傅,肯定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所以我也放下心来。 而吉娜之所以把逹亚带到这里来,看来就是打算让她师傅帮逹亚解蛊。只可惜逹亚虽然醒来了,却完全不认识我。 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已经走进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白色丝质长衫,脸上也遮着一个白色面罩的女人。在她全身上下,都是一样的雪白,丝质我看到从她肩膀上垂落下来的头发,也如银丝。 从她略微有些佝偻的样子,以及刚才她说话的声音判断,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不小,最少在五十岁以上。 我现在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的,所以她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能看见她藏在长袖里面的手。 看见她的手,我心里又是突突狂跳了几下。我终于明白当初吉娜对丰禹说的遇到一个“很白很白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女人,这个老太太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居然也和她的衣服的颜色一样,是白色的! 她走到我身边就居高临下的样子站在那里,虽然她的脸上戴着面罩,但是我还是知道她在打量我。由于无法说话,我只得抽了抽脸上的肌肉,让自己对她投去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不是土蛊部族的人?”她看了我一会之后,有些诧异的说了这么一句,玄机又把声音放得阴冷了几分,并且一脚踩在我的手臂上,带着威胁的味道对我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快说!” 在她发出这句威胁的时候,我脸上的蜘蛛也很配合的用力贴在了我的脸上。那种被蜘蛛腿上的细毛刺进毛孔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那个死老太婆(现在在我心里已经这样称呼她了)似乎完全忘记了我因为中了她的蛊而不能说话,踩着我手臂的那只脚力道越来越大,完全是一副刑讯逼供的样子。 如果我能说话,哪里用的着她这样逼迫,这个老太婆现在给我的感觉,似乎神经有点不正常。 一旁的吉娜实在看不过去了,从手里飞出一个小东西在我刚才被咬了的那个地方停留了一下,又嗡嗡飞了回去。那是一只蜜蜂——蜜蜂蛊。 接着我喉咙里咯咯响了几下,张开嘴巴,我终于说了一句话:“我是来找我妻子的!” 哪知道我这句话一说,那个老太婆却突然转身“啪”的给了吉娜一个耳光,然后恶狠狠的对吉娜骂道:“谁让你帮他解蛊的?” 我有些看不下去,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哼哼,你都自身难保,现在倒管起闲事来了。”说完那个老太婆又补了一句:“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哼!” 听她后面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脑子里浮现出了神雕侠侣里面的李莫愁…… 我甚至在想,这个老太婆难道年轻的时候,也是被男人伤害过,所以才有些神智不清么? 我还在胡思乱想,那个老太婆却突然收回了踩着我的脚,然后突然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了一通类似于某种咒语一样的东西。 在她念动咒语的时候,我看到吉娜眼睛里露出无比的惊恐,甚至连她瘦小的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这个老太婆又想干什么?为什么会让吉娜害怕? 81节 蛇头山的秘密 (五) 那个老太婆念了一通咒语之后,却又突然跳了起来,然后迅速的冲向逹亚,接着在逹亚的脑门上用力一拍! 逹亚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一般。 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老太婆的行为,就看到逹亚被老太婆拍了一下之后,眼神一下就落在了我身上。 我能切切实实的感到她是在看着我,我能感到,她的眼神里,又回复了往日的温柔。 逹亚温柔的看着我,朝我走了过来。 ——逹亚回来了! 她才是真正的逹亚,属于我的逹亚! 我伸手抓掉了自己脸上的那只蜘蛛,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狠狠的,紧紧的把逹亚揽入怀里。 只要逹亚没事,就算让我蛊毒发作而死去,我也不在乎。这一刻除了逹亚,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因为激动,逹亚也在轻轻的抽泣。和呼玛待了许久,我也学会了不少苗语。所以我一边拍着逹亚的背,一边用半生不熟的苗语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那个老太婆站在逹亚的背后,却突然用一种嘲讽的口气笑了起来,仿佛我安慰逹亚的那句话,在她听来是一个荒谬的玩笑一般。 她有些尖厉的笑了几声之后,阴测测的说道:“我有答应你带她回去么?” 我对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有些反感,放开逹亚,我紧紧拉住逹亚的手,对那个老太婆说道:“难道我带自己的妻子回家,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么?” “哼哼!”那个老太婆又是冷笑了两声:“那就你带她走试试!” 我不再说话,拉着逹亚就打算走。谁知道吉娜却一脸惊慌的拦住我:“浪子哥儿,不要,你现在不能带阿姐走!” “吉娜!”我提高了声音,有些责备她道:“难道你想让你阿姐一辈子和你留在这里吗?你也马上跟我回去!” “你现在带阿姐走,她……她会死的!”吉娜恨着急的看着我,高声叫道。 “什么?”我大吃一惊,转向那个老太婆:“吉娜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不相信,”那个老太婆轻轻扭转了身子,好像是在看着我说道:“如果你愿意用她的命来冒险的话。”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我犹豫了。 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我绝对不敢用逹亚的生命去冒险。 “说吧,我要怎么才能救她?”我知道那个老太婆既然了解逹亚的情况,肯定有办法救逹亚的。或者,逹亚之所以现在有生命危险,说不定就是这个老太婆做的手脚。“很简单,”那个老太婆也不掩饰,直接说出了她的企图:“你要你的妻子,而我要的,就是都刚部族的蛊王——那个带血的人头!你把人头带来,我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妻子。这个交易,很公平。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人头蛊?"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太婆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心里仔细衡量了一番,我还是先答应了她。 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能用逹亚的命去冒险。我的想法是,先答应她,等回去找呼玛等人商议一番再说。 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和这个老太婆进行这个“交易”的时候,三头村那边,也出了大事! ps: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不在状态。写出来的东西,回头一看,自己实在不满意。今天更新不多,抱歉。等我状态恢复的时候,补上! 和老太婆完成“交易”的过程不必细说,最后我答应她的条件是:允许我暂时带走逹亚和吉娜,但是三天内必须要让吉娜把逹亚带回来。而且,只能让吉娜一个人带逹亚回来。自然,要想让她解掉逹亚身上的所有蛊毒,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拿到都刚部族的“人头蛊”交到她手上。 我虽然假装为难,但是还是答应了。 虽然我根本没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拿到都刚部族的蛊王,但是我想只要把逹亚带下山,只要有呼玛在,逹亚身上的蛊毒他自然会有办法的。 再者,我除了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值得一提的是,我察觉到这个老太婆每次在提到都刚部族的时候,语气里都透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想来这个老太婆和都刚部族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仇恨。这个问题在不久之后,印证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现在的我,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拉着逹亚的手,在吉娜的带领下,准备回到三头村。 当丰禹带着呼玛和风灵子二人遇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祖坟山附近。在他们吃惊的表情下,我详细的把刚才的情况解说了一遍。呼玛马上为逹亚检查了一番,最后一脸沮丧的摇摇头,说出一句话,破灭了我原本残存的一点希望。 呼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望着我们身后的树林的:“小妮子原来中的巫术已经被解了,但是……现在在她身上的,是比“长舌巫”更复杂的蛊。虽然有两种蛊我还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要想解掉其中的一种,就必须要都刚部族的人头蛊。看来你遇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无端要挟。” 风灵子忿忿道:“如果不是要挟,那她为什么解掉逹亚身上的巫术之后,还要下蛊呢?” 呼玛苦笑道:“正是这些蛊,解掉了逹亚身上的巫术。” 一旁的丰禹有些插话道:“呼玛阿伯,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我阿爹还在等我们呢!大家都在等你想办法啊!” 我此时正准备从逹亚身上把血妖童抱过来。(一见到逹亚,血妖童就爬到了她身上,直往逹亚怀里钻,一副亲热无比的样子,倒让逹亚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闻听丰禹焦急的语气,我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办法?” 呼玛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丰禹已经说道:“浪子哥儿,我们出门的早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断头河里,不知道被人放了什么东西,水里的鱼虾全都死光了!三叔因为早上喝了河里的水,也死了!” “什么?”我吃惊的看着呼玛:“怎么回事?” “水里被人下了蛊,是水蛊部族的人。”呼玛一边转身一边有些歉疚的样子道:“看来水蛊部族的人也找上门来了,是我害了村里的人……” *** 断头河处于泥头山和蛇头山之间,河面只有一长多宽。整个三头村的人**本吃喝洗刷都靠这条河养活。 从发现河水不对劲到现在,村子里已经死了一个人,三头牛以及十几只鸭子。 当我们走到河边的时候,我看见原本不算宽敞的河面上,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鱼都翻着白花花的肚子漂了上来。 路上呼玛就告诉我,河里被下的蛊,是水蛊部族的“水巴虫蛊”。这种虫子只有人的小拇指甲盖大小,如果人中了这种蛊,它会直接往人身上水分最多的地方钻,一直到人死方才罢休。 人身上水分最多的地方在哪里? ——自然是心脏。 如此看来,的确是水蛊部族的人无疑了。 一定是那个断了手臂逃掉的酋长找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现在回来找我们报仇。 看着呼玛紧锁的双眉,我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灾星,就从进入这个地方,凡是身边的人,都被没我带着卷入了这个漩涡中,越陷越深。 达伊死了,西亚死了,马路死了…… 逹亚刚从都刚部族的巫术中解脱,却又被其它蛊毒纠缠…… 我、风灵子以及呼玛身上都还有着人鱼蛊的蛊毒没有解掉,现在却又连累了整个三头村的人…… 都刚部族,水蛊部族,那个还不知道身份的老太婆……敌人越来越多,而我身边的人似乎越来越少。 最关键的是,现在除了血妖童,我们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来战斗的蛊了。而血妖童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加上现在我根本就把它当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实在舍不得让它出手。 ——哪有当爹的以遇到事情就让自己儿子先上的…… 就连呼玛现在也失去的往日的从容,一开口就先责备自己不该把麻烦带进三头村。而风灵子则是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束手无策。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松开逹亚的手,走到呼玛面前对他说道:“既然我们的蛊术已经应付不过来了,那么,让我回上海吧!” 82节 危机四伏(一) 我这句话一说出口,呼玛愣了一下,风灵子则是一下就跳了起来,非常愤怒的样子瞪着我大声道:“你说什么?回上海?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居然……” 呼玛挥手打断风灵子:“等他说完,浪子不是这种人。” 我扫视了几人一眼,苦笑道:“我当然不是想逃跑,我回上海,是要去找一个人,现在仅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完全无法和这么多的对手抗衡的。我们必须要借助外面的力量。” 呼玛听到我似乎能解决眼前的问题,眼睛也亮了许多,一脸期望的看着我道:“说说看……” 我想了想道:“现在,我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毕竟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我已经“失踪”了快一年了。不过你们要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们独自逃走。” 风灵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呼玛则是皱着眉头没有发表意见,我继续说道:“给我一星期的时间,你们照顾好逹亚,血妖童我也留下,七天后,我会准时回来的!” 其实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接下来我详细的和呼玛等人说出了我的想法,最后他们还是一致同意了。这更让我感到,现在除了我,所有人都是束手无策。 虽然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去。 把所有的事情,尤其是逹亚的事交待好之后,我连夜就往重庆方向出发。为避免在路上节外生枝,我还是带上了呼玛的那条干蚂蝗蛊。至于血妖童,我则是把他留在了呼玛身边,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个帮手。为了不再连累三头村的人,呼玛他们也连夜躲进了蛇头山里面。 所幸心细的逹亚一直都把我的那些证件以及现金银行卡什么的都保存得非常好,我在第三天的早上,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不用说,在这段路上,我心中的那种感慨,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想想这一年来的九死一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庄周梦蝶。苗疆对我来说,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又或者,现在在飞机上的我,才是身在梦中? 不过当我看到大海,他拳头狠狠的砸在我胸口的时候,我已经能很清醒的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了。 ——据说梦里挨拳头是不会感到痛的。 大海不是海,而大海的拳头,也并不是因为揍我而砸在我的胸口。 大海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说得更详细一些就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八十六点四公斤,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下了飞机,我就直接找到了他的公司,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心平气和的等他在我面前楞了足足十秒,然后一拳头砸在我胸口的时候,我才张开手臂,和他狠狠拥抱了一下。 大海还是像以前一样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干!老子以为你死了! ” 我笑了笑松开手臂道:“还是那么粗鲁,是不是肚子越大的人,脾气就越大?” 大海一脸得意的挺了挺肚子:“老子这叫福相,一看就是富贵之人。”说完往我身后看了看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马路那乌龟又躲哪去了?” 说到马路,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将我和马路进入苗疆之后的种种,一股脑的对大海说了出来。 大海虽然听得心惊,但是他始终是一脸的怀疑。直到我把干蚂蝗蛊放出来,爬上他的脖子任由他的指挥摆出几个形状之后,他才有些发憷的让我收回蚂蝗蛊,抹了把汗道:“这么说,马路是真的……?” 我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上海人比较喜欢的陈年普洱茶。然后说道:“我知道你的路子广,所以才跑回来找你帮忙。”说完我摸出口袋里的银行卡递给他道:“这里面还有七万多块钱,你帮我弄点好使的东西,能弄多少弄多少!” 大海把银行卡弹回我面前,瞪着眼睛道:“要是当老子是兄弟,就把这东西收起来。今天你什么也别想,咱先好好的喝一顿再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我虽然着急,但是也知道这种事着急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大海。 大海是我除了马路之外,在上海的另一个铁哥们。这个家伙在部队里当过几年兵。由于老爹是某军区的高级干部(具体的大海从没对我们透露,据我们猜测,最少是少将以上军衔),所以大海这家伙是那种军人气质和痞子气质集于一身的怪物。 当然,不管是军人还是痞子,有一个特点还是共通的,那就是讲义气。 很早的时候,大海就经常拿一些一般人根本连见都难得见上几回的东西给我们玩。 那些东西就是——**! 一开始我的想法是让大海帮我弄些武器,然后让我自己带回三头村以应付眼前的危机。见大海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我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 可是接下来大海的话,却让我为难了…… 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既然你那边时间紧迫,我们也不要做太久的耽搁。你刚回来,应该去看看以前的一些老朋友,我这边也要做些安排。晚上的时候我们好好喝一场。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广西!” “去广西?”我放下手里的茶杯,也站起来道:“去广西干什么?” 大海咧嘴一笑:“靠,你当老子真是神仙啊,难不成要从上海弄这些东西运过去?广西离那边路途比较近,这样才能保证在路上不会出什么岔子。你放心,老子虽然不是神仙,但是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弄到。” 我有些感动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害你为我奔波,感谢了……等我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再回来和你好好醉上个三天三夜!” “屁!老子要和你一起去!要回来,我们一起回来!”大海喷出一句话。 “你也去?”我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那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我坚决不同意。” “嘿嘿。”大海有些赖皮的笑了笑:“老子是一般人吗?我要是不去,给你弄一大堆的长短家伙,你一个人能搞定?再说了,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就算是砍了老子的腿,老子也要爬去!” “就算砍了我的腿,我也不让你去!”我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马路已经为我牺牲了,我不想再有兄弟为我发生什么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操!”大海横眉竖眼的瞪着我,像是想一口把我吞下去一般:“既然你是老子的兄弟,老子就一定要去帮你,马路也是老子的兄弟,老子要去帮他报仇!你他妈要把老子当兄弟,就不要婆婆妈妈,现在给老子滚蛋,该干啥干啥去,晚上回来找我喝酒!”说完推了我一把,扔给我一把钥匙:“车就在楼下,**那小子现在还在老地方,要是他知道你的事,肯定也会和我们一起去的!” 接住大海仍来的钥匙,我还想说些什么,大海已经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出了门口,然后自己拦了个出租车走了。 我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钻进大海的一辆黑色小别克,发动车子,往徐家汇方向而去。 “**”也是我们一个圈子里的哥们。上次是苗疆探险旅游的时候,他也有参加。 这家伙别的爱好没有,就是有些好色,属于那种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货色。而且表情经常是相当的猥琐,所以大海才赠送了他一个“**”的外号。 嗯,倒也贴切。 我现在并不打算去找“**”。因为我知道如果找到他,把我和马路遇到的事情对他一说的话,他的选择也绝对和大海一样:和我一起进苗疆。 虽然大海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同行,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他去。我不能把自己的朋友一个个都拖下水。拐进一个小区,我来到一幢居**楼下,按响了四楼二号房间的门铃。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还让人活不?”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声,夹杂着愤怒。 “小瑜,是我……”我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门铃的喇叭里一阵沉默,然后“咣当”一下铁门被打开了。门铃的喇叭里这时候才响起了惊呼:“你是?你是浪子?!!!天啊,快,快上来!” 我笑了笑,踏着楼梯一步步的爬了上去,还没道三楼,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蹭蹭蹭”的脚步声。 我一抬头,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睡眼还有些惺忪,头发凌乱的女孩子,正用力抬起眉毛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出现在我面前。 83节 危机四伏 (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她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然后一抬脚一只粉红色的拖鞋就飞到了我头上,接着她猛的冲下来结结实实的在我小腿上踢了一脚,并且还在我脖子上掐了一把,同时另一只手还在我手臂上锤了一下才叫道:“王八蛋!你还活着呐!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先打电话给我!” 我看着她似兴奋似责怪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当然,这种幸福的感觉,并不是属于情人间的那种甜蜜感,而是一种亲人间的,是自己知道有人在关心自己的那种感觉。 ——其实每个人被人关心挂念这种幸福时时都在。只是我想我自己是太少去感受这种幸福了。 而她,则是我姑妈的女儿,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妹——孙小瑜。 也许是由于太久没见了,面对她劈头盖脸的一通责怪,我还觉得有点淡淡的尴尬。整了整被她拉皱的一副我才含笑看着她道:“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看来太泼辣的女人,是没人敢要啊!” “去去去,你就不能找点新鲜的借口?”小瑜手一叉腰:“人生短暂,本姑娘这朵鲜花,只是不想太早凋谢。” 我学着她的语调:“去去去,你就不能给我个新鲜的理由?带刺玫瑰,我想是没人敢摘吧?” 小瑜瞪我一眼:“先进我家再说,免得又说我虐待你!” 和小瑜开开玩笑,我有些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这种放松的心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所以到她住的地方之后,我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经历对他说出来。我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事告诉她。 随便问了问我父母的情况以及关于小瑜的近况,在她的拼命纠缠下,我还是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在对小瑜说这些的时候,和我在对大海说这个经历的感觉又完全不同。在大海面前,我是怀着一种对马路的缅怀之情,所以是在一种比较沉闷的氛围下说出来的。 而在小瑜面前,她总是时不时的来句“哇靠!”“真的?”“太刺激了!”当我说道血妖童的时候,她又瞪着好奇的眼睛一脸贼相的露出一种无限向往之意。 等我说完,她低头想了想,然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今天本小姐做东请你吃饭。”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想了想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然后站起来道:“我要走了,这顿饭就算你欠我的吧,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 小瑜眨眨眼睛:“你明天早上就走?” 我点点头走出了门口:“嗯。”说着我又回头:“对了,我回来过的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你舅舅舅妈,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次再回苗疆,我还能回来么? 是否还能留着这条命,回来和朋友把酒言欢,回来孝敬父母? 心情突然又差了起来,最后小瑜问我:“你明天早上极点,从什么地方出发?我去送送你!” 我挥挥手:“不用了,我也还不知道,是大海安排的。” 小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对我挥了挥手:“好啦,我知道了!”说完还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我现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等人,也没有仔细去想小瑜那笑容里面的含义。上了车之后,我轻踩着油门,穿过喧嚷的车流,回到了大海的公司楼下。 ——我打消了再去探望其它朋友的念头。 和小瑜见面之后,让我感到这次见了熟人后再分别,似乎就是一种永别。我心里难以承受这种离别的感觉…… 我问自己,如果这一次的离开真的是永别,那我还会选择离开么?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在另一个地方,还有我的逹亚,还有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长辈。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而感到羞愧,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呢?难道我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大海的车窗上放着一盒大红鹰,我信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深深的吸了几口。由于太久没有抽烟了,所以一种眩晕的感觉很快蔓延全身,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只揉了两下,我的手就停住了! 因为在我的手以摸到我的太阳穴的时候,我就感到自己的太阳穴旁边似乎有些东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倒后镜里的自己,我的眼神就完全定格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 我看见镜子里的我,就在我的左手摸到的左边的太阳穴上面,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个小拇指大小,青灰色的肉瘤。 伸出食指,我轻轻的在那个肉瘤上按了按。还好,没有一点感觉,既不痒,也没有痛的感觉。我已经打算不再理会这个突然长出来的小东西。 下了车,我估计大海也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等我了。进了电梯按了大海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之后,就环抱着双臂,静静的等待着电梯的上升。 到了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下,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她很自然的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就在她的眼光落在我脸上的时候,突然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瞪大眼睛朝后面退了一步! 我有些纳闷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恨礼貌的对她问道:“您还进来吗?” 她一边挥手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我莫名奇妙的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本来想照照自己的脸,但是这个电梯里居然没有装镜子,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很快就到了十四楼,也就是大海办公室所在的地方。 大海的公司是他自己开的,规模并不大,加上他自己也就是十来个人。主要业务是做一些保安器材的推广。 其实以大海的能力和关系,完全能把公司做大。但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做那么大干鸟,老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为了挣钱来的! 我再次看见大海的时候,他果然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和他一起等我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何建。 我还没来得及和何建打招呼,大海就失声道:“怎么才半天不见,你就……” “怎么了?”我莫名的看看大海,再看看何建并对他伸出手笑道:“怎么,不认识老朋友了么?” “浪子?!”何建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我伸手握住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变成什么样了?我不还是原来那个样么?”我一头雾水。 何建脸色还是那样古怪的看看大海,而这时候大海正在上下打量着我的脸。我皱着眉头狐疑的对他们两个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的脸……怎么……怎么……”何建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有些结巴。 大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面镜子,递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接过镜子,我并没有马上照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 我知道大海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看他有些凝重的面色,我就感到情况不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才把握在手里的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脸。 这一看,让我全身上下一阵冰凉,浑身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张脸……还是我自己的脸么? 天!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为什么我刚才在车里的时候,只是看见自己的脸上长了一个小小的肉瘤,但是现在…… 我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所看到的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但是一想到那居然是我自己的脸,我就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一看到我的脸上发生这样的变化,我就知道,人鱼蛊毒,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我身上提前发作了! 因为现在我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像是蛤蟆身上长着的那种肉疙瘩。而我看见那些疙瘩一长出来,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流出白色的脓液。那些脓液流出,滴在皮肤上又马上形成一个新的肉疙瘩。 现在,那些肉疙瘩已经长到了我的下巴上,正朝着我的脖子上蔓延! ——而且,随着肉疙瘩的越来越多,蔓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伸手捏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挡那些脓液的流下,但是很快的,手上也开始长出了疙瘩…… 大海和何建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即便是已经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境况。 除了脸上的脓液还在不断下滴,一切都突然静止了下来。我觉得自己似乎都能听见脓液滴在自己皮肤上,发出的让人心悸的“滴答”声。 ——安静容易让人恐慌。 如果在安静中恐慌呢,那么就会像我现在这样——发狂! 我突然“啊!”的大叫一声,然后把手里的镜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伸手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搓了几下吼道:“去**蛊毒!” 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呼玛他们还有危险,逹亚还在等着我回去救命。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人鱼蛊毒又在我身上发作。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终于忍不住,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那种情绪释放出来。 大海和何建见我情绪不稳定,几乎是同时冲到我面前,准备来拉我。我赶紧退后几步道:“你们离我远点,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会感染到你们。” “怕个鸟!”大海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老子就不信这些东西能唬住我,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何建明显胆子比较小,伸伸手又缩了回去,然后老老实实的样子说道:“算了,我还是和你保持一点距离,万一你们两个都挂了,好歹留着我收尸……” 我挣脱了大海的手掌,摇摇头道:“没用的,难道你忘记我第一次中蛊的时候么,那时候就连泥鳅故和蚂蝗蛊医生都检查不出来,何况我现在中的,可是水蛊部族的蛊王留下的……” “那怎么办?总不是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大海还没说完,何建接口道:“我们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烂在我们面前吧。”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习惯的舔舔嘴唇,但是想到自己嘴唇上现在也全是那些脓包,只好抿了抿嘴道:“如果我现在的样子不影响你们的胃口的话,那么就哪也不去,我们去喝酒!” 84节 危机四伏(三) 大海和何建两个人显然被我这句话吓了一跳,都同时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其实现在的我,也的确像是一个怪物。 但是我已经豁出去了! 管他妈什么臭虫子烂蛊,我反正已经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也许,我现在也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现在蛊毒已经发作,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还能坚持多久。 “陪我喝一次吧,”虽然在说话的时候,感到嘴唇似乎都粘住了一般,但是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现在只想喝酒……” 大海看了看我,看了看何建,最后眼光还是落在我的脸上:“我去买!” 说完就大步的走了出去。 我努力的抽了抽脸上的肌肉,试图摆出一个笑容,然后轻轻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地面,对何建说道:“我的事,大海都对你说了吧?” “嗯,”何建点点头:“本来我想揍你小子的,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现在我们不是见面了么?”我感到脖子下面的一副已经略微有些湿润,想必是那些脓液已经流到胸口了吧?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我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继续对何建说道:“趁我现在还没开始喝酒,还没喝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何建看着我,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婆妈,跟个女人似的。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交待遗言。” 我也跟着苦笑了一下,张开嘴巴准备说话,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我张大的嘴巴再也闭不拢了! 要知道我刚才把大海给我的镜子扔到地上的时候,那个镜子被我摔得四分五裂。其中大约有普通的金边眼镜大小的一块镜片就刚好掉在了我的脚下。 我在苦笑的同时,脑袋自然的下垂,然后就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居然又发生了变化! 我看见…… 我看见自己的嘴唇,居然已经肿了起来,而且……而且是中间向外凸出,那就像……打死我我也不愿意相信,现在我已经略微凸出的嘴唇——像极了一直蛤蟆的嘴巴! “我去下洗手间。”不敢看何建,我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几乎是冲出了大海的办公室。 怪物!我居然成了一个怪物!一个人身蛙头的怪物?!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层楼的洗手间在什么地方,冲出大海办公室的时候,我也只是胡乱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左边的通道跑了过去。 跑出几步,我突然又停住楞在当场!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就在我往这边跑的时候,我心里有着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我知道往左边跑,就一定有水,而有水的地方,肯定就是洗手间! 而让我疑惑的是,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往有水的地方跑?为什么会知道左边是有水的地方? 要知道大海这个办公室我今天虽然是第二次来,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可是就在我愣住的时候,我刚好站在一个转弯处,而在前面尽头的不远处,赫然就是洗手间的指示牌! 看到那个牌子,我心里突突突的猛跳了几下。鼻孔里忽然闻到一种很熟悉的味道,而且那种味道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在深深的吸引着我。 而让我感到不可名状的是:这种味道,居然是水的味道! 水!一想到这个字眼,我像是发狂一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往洗手间奔去,然后像是毒瘾发作的人突然看到**一般,带着一种怪异的兴奋感拧开水龙头,然后不要命的把水全部浇在了自己身上!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几乎完全是身不由己的在行动。我现在脑子里还完全沉浸在这种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去支配自己的行为。 而诡异的是,我却“看着”自己一个人,在自己没有支配自己的情况下,就这么疯狂的冲进洗手间,然后用水浇了自己一身! 既然我没有支配我自己的行动,那么……是谁在支配我的身体? 我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事情? 我冷静了下来,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停下了所有动作,但是看着还在哗哗流出的自来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法。 那就是——跳进水槽里面去! 虽然这个水槽最多只能容纳我的屁股那么大一点地方,但是,我还是很想,非常想跳进去,然后……舒舒服服的——冲洗一番?! 我的确这样做了!我居然真的这样做了! 不,不是跳进水槽,而是把整个脑袋埋进洗手槽里,然后等水槽里的水满了之后,我甚至还有些欢快的咕噜噜吹了几个气泡! ——天!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这样在水槽里“玩”了好一会,直到我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干的地方,我才有些满意的关上水龙头,然后照了照镜子。 接着,我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之后,我再一次被震惊了! 85节 危机四伏(四)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这并不是自虐,虽然受到太多的刺激,但是我并没有自虐倾向。我之所以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是因为在我从水槽里抬起头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东西在爬。我那一巴掌,也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打完这一巴掌,我看着镜子里,然后,又一次愣住! 那是因为,我刚才那一巴掌拍到的,让我感到脸上爬着的东西。那东西是我自己脸上掉下来的皮! 此时的我,脸上就像是刚做完面膜,然后把面膜用手指胡乱的抓了几下一般。脱离了里层皮肤的那些“死皮”,就像是一层腐烂的塑料袋蒙在我脸上一般。 我心底有些发凉,有生以来,我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模样吓到! 我相信要是有人看到我现在浑身湿淋淋,而且面容扭曲,皮翻肉烂的样子。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我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 要不是刚才那一巴掌下去让我还感到有些疼痛,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且――已经开始:腐烂! 其实我的脸,已经完全可以用“腐烂”两个字来形容了。 ――然而震惊还没有结束! 我的心跳正以每分钟一百八十下以上的速度在超负荷运转!而且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以至于使得我的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发出一种“嘶嘶”声。 我没有去想是不是因为那些脓包已经长到了我的喉咙里面,我的喉咙里是不是也被一层烂皮堵住。我依旧直直的盯着镜子里,脑子乱七八糟的似乎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淹没了一般,刹那一片空白! 我脸上的那层死皮,正在一点点……一点点的,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一般,缓缓的向下――撕裂了下去…… 然后,那层死皮下面的皮肤,渐渐露出。接着我就看到一张长着绿色斑纹的,和普通的青蛙皮那种颜色没什么两样的“新皮肤”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我自己的皮肤! 而且,那层皮肤的表面,隐隐还能看到一层淡淡的粘液,发射着日光灯的灯光,在我眼前晃动…… 这次慢慢凸出的,不是我的嘴,而是――我的眼珠! ――没有人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没有文字能形容我现在的震撼! 也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我,在这种情况下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看着自己的变化,完全束手无策。 那层表皮正在缓缓的往下撕开……我的眼珠也还在一点点,一点点的向外凸出……我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眼球周围肌肉的移动,那仿佛就是有个无形的东西,正在用一种非常“温柔”的手段,将我的眼珠一点点,轻轻的,让我感不到丝毫疼痛的向外挤出来! 我开始担心我的眼珠是不是就这样被挤出来,然后突然就掉在地上!我甚至想到,如果我的眼珠就这样被挤出来掉在了地上,那么,我还能“看到”自己的眼珠掉在地上吗?又或者,是掉在地上的眼珠“看见”自己剩下两个窟窿的脸? ――也许,在眼珠掉下去的同时,我就将永远告别光明。 现在的我,除了震惊,心里开始越来越感到恐惧。 震惊的是眼前的情况,而恐惧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道黑暗中有条毒蛇,但是你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向你咬下来……所以,在那条蛇咬到你之前,你心里一直都将恐惧不安。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人鱼蛊发作的症状,除了现在已经发生的这些变故之外,接下来还将发生些什么。 我唯一知道的是,一切还只是个开始! 因为直到现在,如果不是对着镜子,我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没有痛,也没有痒的感觉,我的全身上下依然活动自如。如果不是现在心里完全混乱,说不定我的身体还能感到一种很舒畅的放松。 其实这种感觉,从我把头埋进水槽之后,就一直存在了。 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在遇到这样的变化之后,居然还能感到“舒畅”。 “浪子!”楼道里传来大海粗犷的嗓音:“酒买回来了!难道还没开始喝,你丫的就开始吐了么?”说完我还听见大海哈哈笑了两声。 我相信大海这时候其实是没心情和我开玩笑的,我想他也是希望能让我的心情好一点起来。 这时候我脸上的那层表皮已经完全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像是泡过水的餐巾纸一般,烂成了一团。而我担心的事情也终于没有发生――因为我的眼珠在凸出了大概半寸左右的时候,停止了变化。 这让我的脸看起来非常怪异。如果只看我凸出的嘴,要不是皮肤变成了绿色的话,看起来像极了动物园的大猩猩。而去过只看我的眼睛,那就像――螃蟹?蜻蜓?什么都像,却又什么都不太像。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按捺住自己抓狂的心情,朝着门口大声道:“好了,我……我就来!” 还好,我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一点变化。让我稍微觉得有点安慰。 谁知道大海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灌成一只螃……啊!!”大海还有个字没有说出口,就张大嘴巴,还保持着双手放在裤裆上,准备解拉链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 “害怕么?”我苦笑了一下看着他,声音有些落寞:“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要来找你帮忙,却不同意你和我一起去苗疆了吧?” 大海先是左边的眉毛抖动了两下,然后下颚慢慢的收起,接着他的胸膛慢慢的挺了一下,很明显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左右摇了摇头,然后瞪着我道:“操!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帮忙?!如果有我在,你还会变成这个样子吗?说不定,马路也不会死!” 说着他大步的朝我走过来,按着我的肩膀道:“老子和你是朋友,是兄弟!我承认你刚才是吓了我一跳,但是只要你是老子的兄弟,就算你已经烂成了一坨屎,老子也敢抱着你睡觉!” 大海的话虽然粗鲁,而且有些恶心,但是现在我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也许是因为在我潜意识里在害怕,害怕他们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一样看待! 感动归感动,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但我还是对大海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如果你换做是我,你也会和我一样做的,不是么?而且,苗疆的蛊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的!” 大海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已经说道:“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喝酒!” 虽然我让大海先进去让何建做好心里准备,但是何建在看到我的第一反应,还是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把桌上的酒瓶撞得叮当作响。 当他反应过来之后,说了句让我苦笑不得的话:“我操!老子以为遇到外星人了!” —————————— 我不知道那天我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天黑的时候,还在苦苦支撑的大海终于一脸不服气的,趴在了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何建身上…… 大海的不服气,也是有理由的。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第一个醉倒的人,总是我。但是今天,用大海的话来说就是:“你他妈什么时候变成超人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猜测,估计是因为我身上中的蛊的关系。 我告诉自己,不是么?谁看见过一只喝醉了酒的青蛙? 不过我又摇摇头:可是谁又看见过青蛙喝酒呢? 最后我苦笑:难道我真的成了一只青蛙/蛤蟆? 哦,也许我也醉了吧……打了个嗝,居然是一声:呱…… —————————— 夜晚总是故事最多的时候。 对我来说,故事越多,似乎麻烦就越多。 昏昏沉沉的我,睡了个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 现在不需要镜子,我也已经知道:我的身体,又开始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