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人生之都市奇谈第一卷阴谋与暧昧》 楔子 暧昧?暧昧是什么?什么是暧昧?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什么是暧昧。 暧昧——就是说不清楚。 或者,是不清不楚。 就如阴谋。 楔子 暧昧通常都是稀里糊涂的,稀里糊涂的开始,又稀里糊涂的结束,就像现在正睡觉的赵芊芊一样稀里糊涂。又是新的一天了吗?好像我才睡着,怎么闹钟又响了?她看看闹钟:8点20分。 我怎么有点头疼?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我真是睡得有些糊涂了。赵芊芊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卧室的淡紫色窗帘,透过微微的亮光,确定现在的确是早上了。闹钟没有问题,可问题是她现在记不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去酒吧喝酒了吧,好像喝了很多酒吧?难道是酒有问题?现在中国的假洋酒实在太多了,就和伪君子一样多。昨晚那个玉海市金财经贸有限公司的老板刘友才就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看起来道貌岸然,心里却尽是龌龊。 昨晚喝酒的时候,又在不厌其烦的谈那个合同,可为什么要签这个利润少得可怜的合同呢?这可不像老板马灵的性格啊?没有好的利润,她根本是懒得去做的。但这次她不但亲自出马,而且还个那个色迷迷的老男人刘友才,在不同的细节上纠缠不休,几乎是天天都在谈,居然反反复复的谈了一个多月。其实这合同标的不多,内容简单,早就谈的差不多了,早就可以签了,老板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赵芊芊想得本来就疼的头更疼了,所以她决定不想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昨天过去就过去了,想得再多也没有用了,反正老板自然有她的想法,反正自己又不会给别人占了便宜,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的。想到这里,她心中就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也许现在没有什么男人想来占自己的便宜了。 女人一到了三十,虽然依旧如花似玉,依然青春靓丽,可总是少了些许自信心。赵芊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很滑很腻,忽然又洋洋自得起来:现在也没有那个男人能让我想去占占便宜,哼哼,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赵芊芊就觉得头也没那么疼了,人也清醒了许多。起床起床,上班上班,瞎忙瞎忙! 赵芊芊出门的时正好9点。她几乎没有化妆。她不喜欢化妆,她有一句广为流传的经典语言就是:笨女人靠化妆,聪明女人靠保养。赵芊芊当然是聪明的女人,也是典型的三高新女性:高学历、高收入、高消费。可其实她还有一样高:眼光高,虽然她打死也不承认这点,尤其是对男人。她最好的几个朋友都说在她身上生动的阐释了“心比天高”的真正含义,可她却只承认自己是“命比纸薄”。她还有一句广为流传的经典语言就是:衣服可以就因为颜色好看或者样式独特就买回家,可以买回家了就只是看看但一直都不穿,看厌倦了就可以扔掉或者送人,男人总不能这样吧?男人是拿来用的,不是用来看的!所以衣服可以随便买但不能随便穿,男人可以随便玩但不能随便嫁! 第一次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第一个听见的人是她最好的女朋友钱羽,钱羽听到这个话只是冷笑了一下,说:“你敢玩吗?”顿时,赵芊芊就没有了语言。她就是嘴上说得热闹,其实什么都不敢的那种女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找过一次男朋友,还已经分手三年了,准确点说是被前男友抛弃,理由居然是她太强势太不女人了!当然,知道这事的朋友很少,而且谁也不会去说这事。 她不敢玩,也不想玩,更何况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也玩不起。从外表看来她是那样时尚前卫,但从骨子里来说,她就是一个深具中国传统美德的良家妇女,未来的贤妻良母(赵芊芊语录)。 赵芊芊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自己项目部除了刘锐,其他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刘锐最近一段时间被马灵安排去办什么事情了。刘锐说马灵交代暂时保密,她也就没有再问,在这样的私人公司,最好是少问多做。她刚一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赵芊芊,到我办公室来!” 赵芊芊的头又开始疼了。 --------------------------------------------------------------------------------------------------------------------- 还有一个人比赵芊芊还头疼,但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不爽。 王迪也说不清楚今天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就觉得不爽!不知道是因为前几天听到那个不太好消息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场雨的缘故,总之没有睡好。睡眠不好,心情当然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总之,从他睁开眼睛就开始不爽,而且是很不爽。 明天就是市中心那块很爽的地块挂牌公告的日子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少挂牌时间10天过后,地就到手了。也许只有把地拿到手上,他才会觉得爽吧。 他做房地产这行已经很多年,早就积累下丰富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资源。为这块地,他是该跑的部门都跑了,该找的人都找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虽然2008年经济大环境不好,很多公司都现金紧张,但在没有真正拿到地之前,谁也不敢说高枕无忧,掉以轻心。 他的任务就是确保以底价摘牌。而要想这样,第一就是没有人来摘牌报价。2002 年7月1日起施行的国土资源部的《招标拍卖挂牌出让国有土地使用权规定》,现在执行得是越来越严格了,不像几年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圈块地,拿个图纸就可以卖房子了,那时节,可真是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啊。现在呢?最多算是青铜时代,经济危险再持续下去,恐怕黄金都要变成废铁贱卖了。 王迪很清楚,在玉海市有能力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调集这样多的现金的地产公司只有两家,一个是自己所在玉海市乐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还有一个是玉海市乾峰地产有限公司。其他的小房地产公司根本就没有实力来竞争。老板吴陶然之所以把保证金定到三千万,抬高门槛,也是不想那些没有实力的小公司来添乱,抬价。而乾峰地产的老板肖海波向来低调,王迪一直都搞不清楚他的底细,更不知道他在这个事上究竟是什么想法。幸好,自己的老板吴陶然说肖海波那里由他去做工作,不然,他就会更加头疼了。 王迪看了下时间:9点20分,他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去。早上他还要去规划局和国土局办事,有些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说好,今天去,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他瞟了一眼旁边躺着的那个女人,睡得象死猪一样,正鼾声大作,哈喇子直流。这个女人是他老婆钱洁。为什么这个女人是我老婆?他想起这个就觉得郁闷。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初恋。早早的恋爱,草草的结婚。唉,只怪年少轻狂不懂事啊。稀里糊涂的就怀上了小孩,只好稀里糊涂的就把婚结了,就稀里糊涂的到了现在。 糊涂啊!每当想起这个,他就觉得懊悔不已。可惜啊!身边有那么多的可爱的漂亮女孩子,可自己都没有的机会了。要是没有孩子还好说,大不了离婚就是,可现在有了孩子,那就大不一样了。一辈子就守着这样的一个女人过日子,想起来真是不甘心。可又能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他不禁皱了下眉,摇了下头,叹了口气。王迪忽然有点羡慕起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手下周策了。周策是他所在公司的项目部经理,做事利落,只要上面交代的事情,总是能够及时完成,并且办的都很漂亮,这样的手下那个领导不喜欢?可也因为周策办事办得太漂亮了,有时候反而让他觉得在老板吴陶然面前很没有面子,时不时还有一种危机感萦绕心头,生怕那天周策会取而代之。 但王迪羡慕的却不是周策的工作能力,而是羡慕周策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个自由自在的王老五。听说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周策,包括他的小姨子钱羽。钱羽也是通过他的关系才进的公司。但他其实很清楚,小姨子只不过是老婆安在他身边的一个小间谍罢了。 想到这里,他侧头看了看旁边披头散发的老婆,王迪就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会选这么样的一个女人做老婆。其实当初,钱洁还是很不错的,人也算得漂亮,温温柔柔的,对他也很好,可为什么一结婚生子,就变得这样庸俗不堪,甚至不堪入目了呢? 难道女人真是一结婚生孩子就算完了?可为什么公司办公室的那个小刘也是结了婚,生了孩子,却看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感觉那样的舒服呢?想到小刘,王迪就觉得没有那么不爽了,甚至有了点爽的感觉。要是?如果?或者?可能的话?是不是会更爽呢? 王迪忽然兴高采烈起来,翻身下床,也许是太兴奋了,动作大了点,惊醒了睡在旁边的钱洁,钱洁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嘟噜道:“干嘛啊,大清早的都不消停,人家想睡下懒觉都不行”。说着,翻了个身,又见周公去了。她在玉海市商务局工作。这几天听说是省厅沈副厅长来开调研会,今天中午聚餐之后就算结束了,早上没什么事情,所以可以晚点再去。 王迪根本没有理她,径自走进卫生间,洗脸漱口,然后对着镜子刮胡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神采奕奕的,顿时自我感觉一下就良好起来。甚至开始哼起了歌。他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在想:小刘现在在干嘛呢? 忽然,他似乎又有了一丝心疼,久违的心疼,心怎么会疼呢? 第一章 小刘就是刘桃。刘桃刚忙完手上的事情,正坐在办公椅上休息,她看着桌上小鱼缸里面的两条五彩斑斓的小鱼自在悠游,红唇边不知不觉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刘桃现在觉得真是很爽。不知道是因为秋高气爽,还是大清早神清气爽。总之是爽。谁在上班时,突然遇见了十多年未见的高中时代关系很好的同学,是不是都会觉得很爽呢?更何况,那还是自己年少时候的梦呢?是自己少女的第一次心动呢?刘桃的第一次心动叫孙勇。 刘桃早上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百无聊赖的看着公交站台上那些形形色色的广告,其中最多的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中国人口急剧膨胀,而到处却是这样的广告,想起来就觉得可笑,可可笑之后却不禁有些可叹。 正是上班高峰期,等车的人很多,可车却一直没有来,你希望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一直都不来,当你没有去想的时候,却往往会突如其来。比如现在,刘桃一转头,突然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斯斯文文、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在看着站牌。刘桃禁不住惊呼一声:“班长?孙勇?” 那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过头,认真而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长发飘飘、眼睛大大,穿着一身灰色套裙的苗条女人:“你?你是?……刘桃?” “真的是你啊,呵呵,你还认得出我啊?”刘桃一下跳了起来,眉开眼笑。 “当然认得出啊,玉海一中的班花嘛,呵呵。”孙勇也是又惊又喜。 “少来了,什么班花,都老了。你看起来还是一点没有变嘛。”刘桃看着孙勇,觉得还是那样文绉绉的,充满书卷气。 “怎么会没有变化啊,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见了吧。” “十五年零三个月,呵呵。这么多年你跑那儿去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都这样久了啊?你的记性可真好,记得这样清楚。” 孙勇有点诧异。 刘桃微微一笑,这其实并不是她记性好,只不过是她一直未曾忘记罢了,当然这些孙勇是不可能知道的。 “怎么说我失踪了呢,我不是去外地读书了嘛,回来后都联系不上你们这帮老同学了。我还去你家原来住的那里找过你,可你家已经搬走了啊。” 孙勇一脸的无辜。 “你去找过我吗?”刘桃很诧异。 “是啊。我去的时候你家原来住的老房子都拆了,也没人知道你家搬什么地方去了。”近几年,到处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城中村改造,改造的结果就是地价和房价越来越高,老百姓越来越买不起。“也是啊,那时候也没有手机什么的,只要一搬家,就找不到了。对了,现在你在做什么呢?”听到孙勇去找过自己,刘桃心中还是觉得很欣慰,甚至有些欣喜。 “我在一家私立小学教语文。”孙勇有点不好意思。 刘桃诧异的问道:“私立小学?是什么学校啊?” “佳英小学。知道吗?” “哇,这么巧。我女儿就在这个学校,小学一年级。我有空的时候也去会接他放学,怎么没有看到过你啊?” “你女儿?都上小学了?”孙勇吃了一惊。 “是啊,你以为啊,30多岁的人了,都快成中年妇女了,怎么可能还不结婚生孩子啊,难道你没有结婚吗?”刘桃也吃了一惊。 “哦,这样啊,我没有结婚,忙着读书,考研,之后又忙着工作,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孙勇忽然心里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也老大不小,该考虑考虑了。你人很不错的,谁找到你一定会很幸福。” 刘桃忽然心里也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孙勇看来了看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一时间相对无语。 “咳咳,”刘桃故意咳嗽了两下,打破沉默,把话题叉开了:“你现在住什么地方呢?” “哦,我还是和父母住一起,呵呵,买不起房子啊。现在房价太高了,唉。”孙勇苦笑道。 “是啊,房价简直高的离谱啊。我们也是因为才原来住的地方拆了,没办法,只有买回迁的安置房,价格还相对便宜点,可每月还贷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刘桃轻轻叹了口气。现在除了工资不涨,什么都涨,股市和楼市虽然莫名其妙的乱跌,可小老百姓却还是只能望屋兴叹。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点钱,却逼不得已又变成了房奴,一想到那遥遥无期的还贷,到了月底就急急忙忙的去银行交按揭,完全是在为银行打工,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可笑的是,自己的老公也是银行的小职员,这简直就是“自相残杀”嘛。 孙勇心里却更加苦涩,他现在连当房奴都还没有资格,他不想再说这个憋气的事,随口问道:“带孩子很辛苦的。” “呵呵,我父母在帮我们带孩子。我们天天忙着上班,根本就没时间。” 刘桃笑道。 孙勇听她一口一个“我们”的,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好闭嘴。 “唉,对了,你姐姐孙莉呢?应该结婚了吧?”刘桃又问道。 “早结婚了,儿子都好几岁了。”一想到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外甥,孙勇一下变得开心起来。他就这么一个姐姐,从小感情就很好,姐姐结婚后也就生了这一个孩子,双方的老人都把孩子视如珍宝。而俗话说“外甥象舅”,所以他更是特别喜爱这个小外甥。 “对了,你现在是去上班?坐几路车?” “去上班,11路,你呢?” “也是11路。” 两人相视一笑,11路来了。 平时,在早上上班的高峰期,11路总是要等上半天才来,可今天却一不留神就来了。不知道是两人聊的愉快,觉得时间过的快呢?还是因为心情好,事情就顺,事情一顺,心情更好,形成了良性循环呢? 车上人很多,人一多就挤,孙勇和刘桃就只好面对面的挤在一起。初秋的天气本来应该不是很闷热的,可孙勇却觉得很热。难道是因为刘桃呼吸的热气吹在他的胸口?刘桃也觉得有些不自在,那又是为什么呢? 公交车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简直就是一个高度浓缩的小社会。但公交车上最多还是色狼。其实,应该说到处色狼都多,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好色的人本来就多,只不过因为公交车相对封闭的环境和拥挤的情况,这个问题就显得更加突出。 刘桃在公交车上就受到过好几次骚扰。每次都是搞得她又羞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她只好躲。搞得现在她都有点怕坐公交车了。美女总是更容易被骚扰。在公交车上如此,在单位也是如此。一想到公司营销副总王迪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王迪又没真的对她做什么,想想自己这份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她也就认了、忍了。现在竞争这样激烈,就业压力这样大,连孙勇一个堂堂硕士都只能在小学教教书。她本科又算什么?文凭不算高,年纪不算小,可饭总是要吃的,儿子总是要养的,她也不忍心让老公桑烈一个人在外面奔波,自己在家闲着做全职太太。 至于,为了响应国家富民强民的号召,为了实现社会主义小康,也和其他人一样掉进杀人不见血的股市的事情,她则连想都不敢去想了。中国的股市有太多的故事,每个故事开头都是不一样的,但结局却全都是一样的。以至于有个谜语的谜面就是“中国股市”,打一世界名著,谜底则是“悲惨世界”。 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不得不委曲求全。所以刘桃也不得不为了微薄的薪水继续上班,不得不忍受上司的脸色和眼光,不得不忍受公交车上的魔爪和汗臭。不过今天孙勇在旁边就让她心安了许多。虽然孙勇不是那种高大威猛的男人,但她却觉得很有安全感,也很有亲切感。 还是出事了。看来公交车上就是是非之地。 一个急刹车,惯性的作用使得所有人都朝前一晃,人多,人挤人,倒也不会有人会跌倒。司机把头探出去,骂了几句。看来是有人乱穿马路。 这一刹车,刘桃的头一下就撞在了孙勇的胸膛上。刘桃脸上一红:“对不起啊,我……” “没什么,没什么。”孙勇觉得心跳的很厉害。 刘桃正准备说点其他的消除一下尴尬,突然车上又出事了。 然后全车的人都听到了一段毕生难忘的超级无敌的对骂。 车厢前部,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忽然冲一个文质彬彬的白净小伙大骂:“流氓!” 可能刚才急刹车时,小伙子碰到女孩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了,也可能是小伙子手脚不老实了。 在公交车上或者其他的公共场合,这种有意无意的骚扰事件天天都会发生,甚至大家都习以为常,显得漠然了。也许正是这样的漠视,才更助长了那些占便宜的男人们的嚣张气焰,更加变本加厉。 小伙子显得很委屈,立即反驳。双方开始骂架。稍候,听女孩骂道:“你是大流氓,从小就是流氓,你妈生你出来的时候,你都不忘要回头看一眼。”满车乘客听了后,先是鸦雀无声了一下,随之发出爆笑。刘桃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孙勇不由直摇头说:“真是头一次见识到骂人可以骂到如此地步,这真是绝骂,无人能敌了。” 那个小伙子被骂以后,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实令人感叹这骂真是千古绝骂,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恐怕的确没有比这更狠更损的骂人话了。满车乘客都估计那小伙子该收口了。这时突然听那小伙子大声说到:"你才是大流氓呢!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就一天看你爸三回!!!" 众人听后,爆笑如山倒,售票员笑得直不起腰,司机笑得直拍方向盘,那女孩恶狠狠的死盯着小伙子看了几眼,哼了一声掉过头去,再也不说话。 司机好不容易止住笑,休息片刻,才发动起程。全车的人都心中暗笑不已,却没有谁敢去看那两个人,生怕惹祸上身。 能够骂得这样绝的这两个,也算是天生一对了。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到了下一个站,那小伙子拉着女孩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手牵手的下车,扬长而去。满车的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过了三个站,刘桃先下车了。下车前她对孙勇说了一句:“有空给我电话,很想和你聊聊。” 孙勇点点头,望着刘桃下了车,没有马上就走,却回过身,站在站台上,笑着向他挥手。 车起步了,孙勇才想起,根本没有留刘桃的电话。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不知道,这句话,几乎同时在刘桃心中一闪而过。 --------------------------------------------------------------------------------------------------------------------- 马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正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开敞式办公区,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志得意满,她喜欢看到员工这样忙忙碌碌的情景,喜欢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吧。 当马灵看到赵芊芊走进办公室,瞟了一下腕上的浪琴表:“这个死妮子,现在才来,都9点半了,比我这个老板来的还晚。”她当然忘记了自己平日都是10点半才到公司,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了,拨通了内线电话:“赵芊芊,到我办公室来!” 马灵说不清楚对赵芊芊是喜欢还是厌恶,也许两种都有点吧。喜欢是因为赵芊芊很会做事也很会做人,很能明白她的想法,交代的事情总是完成的又快又好,让她很是放心。但厌恶也许也是因为赵芊芊太明白她的想法,有时候让她觉得在赵芊芊面前没有半点领导的神秘感和老板的优越感。 人总是很奇怪的。其实马灵也知道赵芊芊是个心眼很好的人,可总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那怕赵芊芊做的事情让人看起来都觉得很舒服。何况她老公曾经有一次的在她的面前夸奖赵芊芊聪明能干,做事有条理,做人有品味。每次想到这些她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看自己硕大的大班桌的桌面上就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又瞧了瞧自己手上那三个硕大的钻戒,暗忖:我这里不收拾的很清清爽爽吗?我这样不是很有品味吗? “马总,有什么事吗?” 赵芊芊刚走进马灵的办公室,就看到她正在欣赏她手指上的钻戒。 “哦,没有什么,那个事情和刘老板谈得怎么样了?” 马灵一边欣赏她手指上的钻戒,一边问。她没有正眼看赵芊芊,只是装着不在意的瞟了瞟赵芊芊身上的穿的衣服,白色细格子的连衣裙及膝,黑色的皮带束腰,黑色高跟鞋配着肉色丝袜。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七千多,裤子五千多,鞋子四千多…… “事情很顺利,应该很快就可以签合同了。”赵芊芊看了看马灵身后墙上那副字:“淡泊明志”。每次她看到这马灵办公室的这几个字就觉得好笑。马灵抬起头,看了看赵芊芊,突然很想问赵芊芊一句话:“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穿样式很简单的衣服呢?”但她没有问,问了另外一句:“今天来的有点晚啊,昨天没有睡好?” “马总,昨天晚上不是和刘总他们谈合同的事吗?你后来先走了,我陪到最后去买的单啊。”赵芊芊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也没有办法,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当老板的永远都是这样!做好了就是应该的,万一做不好就罪该万死。 “哦,对对对,我昨天走了之后,刘总说什么没有?”马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说等你有空,再和你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说合同可以签了。”赵芊芊想起昨天晚上喝酒的情景,就想煽马灵几耳光。马灵每次都是最喜欢煽动气氛,但又不喝酒的那种。每次都是赵芊芊给她挡酒,替她喝。每次帮马灵喝酒的时候,赵芊芊就恨不得把马灵的嘴缝上,因为马灵从头到尾都是在说:没有问题,继续喝! “这个事情很重要,要赶紧定下来,干脆我现在就去找刘总,听听他的想法,再商量一下细节。”马灵想了想,说道。 赵芊芊有些吃惊的看了看她,很想问她:你是不是有病?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合同,谈了一个多月了,合同上的每个条款都不知道讨论了多少回了,还要商量什么?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时间太多了!想起每次去找刘老板,马灵总是无话找话,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赵芊芊就气不打一处来。 马灵沉吟半响,道:“你现在没有事情吧?陪我一起去找刘老板。”马灵似乎做什么都喜欢拉着她,又似乎什么都防着她,比如越级安排刘锐去办事,就不想她知道。但赵芊芊却知道,刘锐去办的事情,一定是很一件非同寻常的事。可究竟是件什么事呢?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在职场这么多年,她知道,老板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什么事,不管老板怎么做,都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赵芊芊笑道:“马总,我倒是很想陪你,可还有好几个事情要处理,你看?”赵芊芊却是最不喜欢陪着马灵到处乱逛的,能躲则躲,何况她早就厌烦了这个似乎无休无止的无聊谈判。 “哦,那好吧,你先去忙你的。”马灵本来想办完事叫赵芊芊陪自己去买两双鞋子的,她其他都可以不承认,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就是:赵芊芊穿衣服选衣服还真是有点眼光的,虽然比她还是差一点点,但也差不了多少,算是可以了。 “好的,马总,你先忙,我出去了。”当赵芊芊走出马灵的办公室看了看墙上的大钟,10点10分,但她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赵芊芊一下觉得浑身轻松多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马灵的想法,就象她太知道马灵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马灵就是一个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有钱人”的那种只求最贵不求最好,只讲价格不谈品味的庸脂俗粉!(赵芊芊语录)。 马灵看着赵芊芊走出办公室,突然有些愤怒的想:“她没有看到我今天带的这个项链吗?”她忽然想起赵芊芊那种吃惊的表情,又不由得有些高兴起来。不让下属猜到自己的想法,恐怕是每个老板最喜欢做的事情,可矛盾的是,每个老板又都希望手下能揣摩领会自己的意图。 赵芊芊当然猜不透马灵的想法,当然更不知道,她这样天天去找刘友才谈合同,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根本就不这个合同上,而是因为别的事情。在这点上,赵芊芊这样聪明的人,多少也猜到了一点:拖。马灵的确是在拖,但却不仅仅是在拖时间,而主要是在拖住刘友才这个人。至于为什么,却只有她才知道了。 她边想边拿起了电话。 “刘总,我是马灵,你在办公室吗?” “哦,小马啊,我在办公室。” “我有点事情找你,现在过去方便吗?” 刘友才在那边迟疑了一下:“这个,我正好有点事要出去,你看?” “哦,刘总是不方便见我,还是不想见我呢?”马灵故意这样说道,她当然知道对付刘友才这样的老不正经用什么办法最管用了。 刘友才忙道:“唉,马小姐怎么这样说呢?方便,方便,你马总什么时候来都方便嘛。” “那好啊,呵呵,刘总,只要你现在方便,那我就过来了。” 马灵挂掉电话,想到要去见那个老色鬼刘友才,她的心情忽然一下变得有些伤感:唉,其实做老板也难啊,人前风光,背后悲伤。为了做点生意赚点钱,少不得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这该死的刘友才,不就仗着有点关系嘛,每次见面都不安好心,动手动脚的,老娘真想砍死他!马灵心道:如果今天晚上能一切按计划进行,以后就再也不用这样低声下气的求爹爹告奶奶了! 想到这里,她一下兴奋起来,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第二章 佳英小学一年纪一班的班主任徐蔓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现在10点20分,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拿起钢笔,把当年学生时代最喜欢的那首诗默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看着自己娟秀的字体,她不禁得意的笑了。 想当年,不管是在初中、高中她都是学校里面有名的才女,所以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报考了师范学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现在她教的也是小学的语文。 这首诗是一首搞不清楚作者的诗,但却是一首非常有名的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此诗原无出处,大意是参考《白衣卿相诗集-别思》一诗。原诗是: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但其中最出名的最后一句,却应该是参照唐朝卢照邻的《长安古意》的最后一句: 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如果硬要说这首诗的作者,恐怕应该是《倩女幽魂》一片的编剧阮继志或监制徐克了。因这首诗首出徐克导演的《倩女幽魂》中的一幅画上,就是宁采臣在集市上看到画着小倩的那副。原文应该是:“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后来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的,把“护”字以讹传讹的传成了“互”字了。 那时徐蔓还在读书,她一直都很喜欢看电影,直到现在也是她最大的爱好,而且她一直都很喜欢张国荣,所以这部片子当然不会错过,而那时候,肖海波最喜欢的歌手却是齐秦,而王祖贤又是齐秦的女朋友,也算是爱屋及乌吧,他也就觉得王祖贤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们就相约去看了这部电影。当时看到这个情节,徐蔓就一下喜欢上了这首诗,立刻就记了下来,她望着身边的肖海波,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辈子能和他在一起,也就不枉此生,无愧此诗了。那个时候,她就暗暗发誓,非他不嫁。她想,结婚之后,一定要把自己的这个埋藏的很久的秘密告诉他,把这首很喜欢的诗送给他,祈求老天爷保佑,一辈子都能不离不弃,相亲相爱,就象这诗里写的那样“望相互”,而不要什么“对月形单”,就真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后来,徐蔓电影看得多了。才发现在此之前,1959年李翰祥导的《倩女幽魂》,就有了:“十里平湖绿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若得雨盖能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见徐版之诗又改自李版之诗。她本来就是学汉语言专业的,知道象这样意境相似,甚至字句相似的诗词其实很多,还有很多诗就是后人化前人之诗提炼或发散而来的。其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宋代梅妻鹤子林和靖的《山园小梅》了: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这首诗无疑是对梅花的传神写照,脍炙人口,被誉为千古绝唱。在他稍后时期的著名词人姜夔咏梅的两首著名自度曲牌的词,即以《暗香》《疏影》为调名。但林逋此诗中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原句却是从南唐诗人江为的“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化来的。林逋和江为之才孰高孰低,向来都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但象“只羡鸳鸯不羡仙”这首诗这样的原诗不算很出名,却被多次改动,却还是比较少见的。徐蔓心想:恐怕就是因为这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代表了太多人向往甚至是渴望美好的爱情,所以才使得这诗广为流传吧。 也许,徐蔓之所以喜欢这诗,也是缘于这份渴望吧。因为,她的爱情也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美好,更谈不上什么美满了。 在一点上她特别羡慕坐在对面的数学老师孙勇,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单身就是比结了婚自由啊。结婚后女人作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而这是男人永远无法体会和理解的。正好这时孙勇哼着歌摇了进来,徐蔓就笑着问道:“孙老师,你是不是中大奖了啊,看你今天心情好的很啊。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呀?什么时候也让我们给你参考参考啊,呵呵。” 孙勇听了心里突地一抽,刘桃的影子忽然在眼前闪过,他的笑容一下显得有些不自然了,马上就扯开了话题:“徐老师,你老公生意很好吧,忙得影子都不见,也很少来接你下班,不怕你跟别人跑了啊?呵呵” “还担心什么呀?都孩子他妈了,黄脸婆一个,跑什么跑?”听到这个话,她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孙勇刚坐下,同一个办公室的薛老师气鼓鼓的走了进来。徐蔓奇怪的问道:“薛老师,怎么啦?你班的学生又出什么事了?”薛老师薛苗是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那个班是这个学校里面问题出的最多的班。 “不是,没有出什么事。我是在气我老公,我本来想打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可他居然关机了。现在才早上10点多啊,关什么机?不知道又去干什么坏事去了。哼。” 薛苗的老公杜预是玉海农业银行的信贷部主任,平时也很忙。他们已经结十多年了,儿子都已经上初中了,可薛苗总是不放心她老公,总疑心她老公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 为此,她不知道和老公吵了多少次了,每次都结果都是一样的,老公摔门而去,把她一个人仍在屋里哭哭啼啼。吵完哭完之后,她又后悔的不得了,又给她老公打电话承认错误,求老公原谅她,求老公赶快回家。可回家后过不了几天,她又旧病复发了。这种不信任和不被信任已经演变成了恶性循环,迟早有一天会爆发严重的后果。她也知道这一点,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而且在她看来,她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不是她爱他,在乎他,他不是她老公,她才懒得去管呢。她这样做,只不过说明他在她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难道这样也有错吗?她想不通,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交际应酬的女人,就算很多次她老公叫她一起去,她也总是拒绝,就是不去。可老公一个人去了呢,她又不放心,等老公一回来,她就非常殷勤的伺候老公换衣服鞋子,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检查,看看老公身上到底有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她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做的很巧妙,却不知道杜预早就看透了她那点可怜的小聪明,虽然心中非常反感,却也无可奈何,不去说破她。 薛苗没有什么朋友,又不是一个什么话都可以憋在心底的女人,因此,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述对象了。每次她一开口说其他她和她老公的事情,徐蔓就会想起祥林嫂,而孙勇就会想起圆周率,都是无休无止,连绵不断的。 她曾经很多次问徐蔓同样一个问题:“你老公生意做的这么大,天天都在外面应酬,身边年轻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徐蔓就笑着反问她:“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就算再担心,他要出问题还是会出问题,我就算担心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既然担心没有用,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当然,当时徐蔓说这个话的时候,她的确是没有薛苗那么多无谓的担心,但也并不是说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其实一直都担心一个人,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她的担心罢了 孙勇听到徐蔓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守也守不住。做好自己该做的分内之事,其他的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既然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薛苗听了,觉得这这两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脑子有病了。她就去和才来没两年的新老师刘思语诉苦。刘思语的回答很简单:“我现在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去想过这个事情,不过我的理解是,只要你爱你一个人,就应该信任他,而且是无条件的。ok?” 薛苗觉得一点都不ok,只好坐回自己的座位生自己的闷气,越想越气。可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气,可就是气! ------------------------------------------------------------------------------ 杜预也是一肚子的气,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把笔记本扔到桌子上:什么和什么嘛!一个从来没有做过房地产的商贸公司,居然要贷款做地产,还连抵押物都没有。擦边球虽然打了不少,可这样明目张胆的违规,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先贷款去付土地款,说什么等土地证拿下来之后,再用土地证来抵押担保,完全的空手套白狼!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这个事情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刚才开会郑行长要求必须执行,他一个小小的信贷部副主任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正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座机响了,他一把抓了起来,没有好气的道:“谁啊!” “是我,我和你说一声,那个事情就这样定了,你赶紧办吧。”电话里面传来郑行长的声音。 “好的,行长,还有什么问题吗?”杜预马上答应道。 “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郑行长问道。 “没有问题。” “那就好。我明天要去省行开会,上边的事我去处理,下面就交给你了。” “好,你放心。”杜预嘴上说着放心,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你也放心,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郑行长挂断了电话,杜预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心乱如麻。 他看着桌上的那盆红掌,鲜红如血,青绿如翠,一时间心底不由有些伤感,外人都说做信贷的风光,是大爷,可谁知道在领导面前,比孙子还不如呢?也许这就是做手下的人永远的悲哀吧,自从有了社会就有了等级,就有了这样的悲哀。 杜预不无悲哀的想了半天,决定把这个悲哀转嫁给自己的手下,他抓起座机:“桑强,你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领导的召唤,手下都是会跑得飞快的,杜预刚放下电话,桑强就已经在敲门了。杜预让桑强坐下后,很严肃认真的看着他,沉吟了半响,才说话:“刚才开会,你也参加了,行长的意见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觉得可能不太合适,这家地产公司才成立,以前没有做过任何项目,大股东又是商贸公司,没有经验,实力也不够,我觉得风险很大,尤其是现在房地产政策执行也很严格,必须是全款付清地价才能取得国有土地权证,这个公司哪有能力拿出那么多钱来呢?”桑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口气就倒腾了出来。 “你说这些我也知道,我现在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杜预问道。 “没有抵押物,当然不能贷款。”桑强脱口而出。 杜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笑了笑。桑强见他笑得很奇怪,不由得问道:“杜主任,你的意思呢?”杜预是信贷部副主任主持工作,主任由行长兼任,因此大家也都习惯叫听杜主任了。 “我只是副的,呵呵。”杜预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桑强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试探着道:“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当然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杜预依旧淡淡。 “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两个多亿啊,省行那里也批不过的。”桑强追问道。 “省行那里有郑行长嘛,你操心干嘛?你办好你手上该办的事就行了。何况,两个多亿,我们行里也不是拿不出来,时间上也不成什么问题,取得土地到办证也就几天时间,这个时间我们还是可以调配的嘛。”杜预笑了笑,虽然在程序上,这样大的数目必须省行批准,可作为旺善省第二大城市,第一大进出口口岸,玉海分行也是财大气粗的,区区四亿随时都有,所以才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桑强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就是用国家的钱去买国家的地,所有风险都在银行身上。虽然违规操作风险巨大,可要是不听领导的话,那风险就更大。何况这样的运作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这次数目实在大了点。 看着桑强还在沉默,杜预笑了笑,道:“反正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就放心去办吧。该行长签字的,行长自然会签字,你就不要多想了。” 桑强点点头,他很清楚,这事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他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桑强忽然想起来一个事,问道:“杜主任,晚上乐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王副总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杜预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桑强笑了笑,道:“他说你电话关机了,所以,就打给我了,让我来给你请示。”杜预这才想起刚才开会自己把手机关了,他看看桑强,忽然问道:“小桑,你夫人是在他们公司吧?” 桑强连忙点点头,刘桃能进乐陶房地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银行信贷部,朝中有人好办事,虽然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人员,但也比没有人来得好,至少可以很快的知道第一手消息。 杜预不动声色的道:“小桑,公私要分明哦,有些事情,最好连老婆也不要说,我就是这样的,银行嘛,和钱有关系的事,总是比较敏感的。” 桑强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这个话到底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问领导的时候,而是该自己马上点头的时候。于是桑强立刻就显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笑道:“那是当然,我要向杜主任学的地方太多了。” 杜预笑了笑,道:“你这个家伙,就知道说好听的。这些话,回家对你老婆说去吧,少说工作上的事就是了,这事我不希望还有人知道。” “是,你放心吧。”桑强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这事他几天前就告诉过刘桃了,但愿刘桃没有对王迪说什么。 桑强走出杜预办公室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背脊在冒冷汗,还是心里在冒冷气。 他决定马上给刘桃打个电话。 第三章 电话响的时候,肖海波正坐在他的大办公室里,看着桌上一堆明天就要挂牌的那块的资料和手下预算部做的项目概算。有关系和有办法的公司,通常都在土地挂牌公示前很久,就已经打听到了内幕,取得了资料,甚至包括底价。内情知道得越早,时间就越宽裕,做的准备就越充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还知道竞争对手打算和自己成为合作伙伴,是不是更是胜利在望呢?就在这时,他电话响了,正是既算竞争对手,也算朋友的吴陶然打来的。 “呵呵,吴总,大清早就有什么指示啊?”肖海波笑道。 “肖总,我找你有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嘛。呵呵,明天就要挂牌了,我的建议,你到底怎么想的?”吴陶然直截了当的问道。 肖海波没有直接回答:“我还在考虑。” “呵呵,肖总,你也知道,现在房地产行情不好,我们合作开发不但降低了风险,而且……” “而且,没有那样大的资金压力,最关键,我们就不用打架了,呵呵,是不是?”肖海波笑道。 “肖老板就是肖老板,呵呵,考虑事情很周全。其实,我们都知道,那的确是块好地,有钱大家赚嘛,抢来抢去,抬高了价格,谁拿到地,成本都高,都不好做。现在房价下跌,利润本来就薄,我们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嘛。”吴陶然笑道:“这些你肖总比我清楚多了。” “这些我倒是清楚,可我对于究竟做不做这块地都还没有想好,你怎么会想到和我合作呢?”肖海波有些奇怪的问。 “呵呵,我是希望和你你合作啊,所以我就找了你,换成其他人,我才懒得理,我们自己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吴陶然很豪气的笑道。 “哦,这样啊,吴总,我听有人乱说你的陶然小筑,卖的不怎么好啊,呵呵,那些人,无聊啊,你吴总的房子,怎么可能买的不好呢。”肖海波东拉西扯的说着,言下之意却谁都听的出来,只是不说破罢了。 吴陶然那边沉默了一下,终于承认道:“老肖,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我那个小区,销售回款的确出了一点小问题,我的资金压力也的确有那么一点。可这块好地,不拿下来,也实在可惜,市中心这样的好地段,也所剩无几了,所以,我就想,我们合作是个好办法,你说呢?” 吴陶然的语气已经明显低调了许多,可肖海波却只是一笑,道:“老吴啊,你也知道那是块好地,既然地这样好,我现在手上资金又不缺,我干嘛不自己去做,还要找个你们来和我分利润呢?”他知道吴陶然的底细,他却确信吴陶然并不知道他的资金其实也很紧张,一个多亿都套牢在股市里面。他动用大笔资金炒股的事情,连他老婆都徐蔓不知道。 吴陶然果然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情,谁又愿意分一杯羹给别人呢?肖海波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也想赚这笔几乎可以说是稳赚的钱来弥补股市的亏空,他也想和吴陶然合作,只不过他更沉得住气而已。但他也不想把吴陶然逼急了,谈崩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肖海波笑道:“不过,老吴,你也说很有道理,钱嘛是赚不完的,大家朋友一起合作,又赚钱又不伤感情。” 吴陶然间事情有了转机,马上就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合作这个项目了?” 肖海波笑了笑,道:“合作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怎么合作?” “合作的细节好商量,这样吧,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把这个事定下来。签个框架性合作协议,怎么样?”吴陶然马上就说道。 肖海波看了看表,现在是10点40,“好吧,中午12点,大富豪美食城。” “好,紫气东来厅,不见不散。”电话那天的吴陶然也如释重负。 挂断电话,肖海波满意的笑了,现在事情的主动权全部都在他的手上了。在商场上,他总是有办法掌握主动权,可在感情上,他为什么就一直处于被动局面呢?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生气,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他如果知道刚才和他通电话的吴陶然,现在正在得意的笑他,他会不会更生气呢? ------------------------------------------------------------------------------ 刘友才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练气,据说这样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最关键的是可以让男人雄风长存,老而弥坚。这才是刘老板最感兴趣的事情。 “笃笃笃” “进来。” 办公室门推开了,秘书孙莉走进来:“刘总,马小姐来找你了。” 刘友才摸着没有几根毛的头顶,眯着眼睛看着孙莉,眼光如刀,色字头上的那把刀:这女人出落得越来越有味道了,唉……唉!他一想起家里的黄脸婆他就觉得不爽,恨不得晚生二十年,那就爽了。 “刘总,你…怎么了?”孙莉看着刘友才呆呆的看着自己,心下一阵忐忑,她发现最近刘又才看她的眼光越来越奇怪了。 “哦,没有什么,你请她进来吧”刘友才收回眼光和思绪,看了看手腕上的欧米茄满天星,10点50分。 “呀哟,刘总,你这里的布置,真是越来越文雅了,果然是文化人啊,就是不一样,呵呵。”马灵走进来就看到墙边的那对大瓷瓶,看起来很古朴,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但究竟好在什么地方,她是说不出来的。 “哦,哈哈,小马好眼光啊,进来就看到我这对宝贝了,怎么样,不错吧。” 刘友才洋洋自得,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心里痒痒的。 “不错啊,很不错,好东西啊,你刘总的眼光当然不会错啊。”马灵心里嘀咕着:这个东西是什么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刘友才摇头晃脑的道:“这对宝贝,我跟了好几年了,哥窑的东西,最近才花大价钱搞到手,呵呵,呵呵。”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眼光却在马灵的胸前那对宝贝上扫来扫去。 其实刘友才也有些纳闷,最近这段时间,这个漂亮少妇马灵,不知道怎么了,成天就缠着他,和他翻来覆去的谈那个合同,缠得他有些事都抽不开身去办,也不知道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事到临头了,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而他又不太方便出面,本来打算早上想去面谈一下,可马灵这勾人的小妖精又要来找他,他又确实有些说不定她,唉。 马灵才不管什么什么哥窑不哥窑,她也搞不清楚什么是哥窑,她只清楚,虽然她不想在这里陪这个色迷迷的老东西浪费时间,可她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缠着他,只要过了今天,就解脱了……每次刘友才看她的眼神就象要用眼光拔掉她的衣服一样,她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唉,生意场上的女人总是很难的,可周围的人都不理解她,都觉得好像她就是全靠她老公才有今天,也许只有她才知道她和老公是如何一起拼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也许只有他才理解她的苦楚和辛酸。她看了看腕表11点了,中午她还有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笃笃笃”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刘友才正伸手想要握握马灵的手,有人敲门。他很不耐烦的问。 办公室门推开了,秘书孙莉端着茶杯走进来:“马小姐,你的茶。” “哦,好。”看到刘友才伸过来一双安禄山之爪想握住她的手,马灵心一下就紧了,正在考虑如何躲开又不得罪他,正好孙莉端茶进来救了急。 “小孙,把茶放这里,你先出去下吧,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我和马小姐有重要的事要谈。” 刘友才摩挲着茶几上的梅钮紫砂茶壶,眼光在马灵和孙莉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刘友才虽然心里对孙莉垂涎三尺,可他也最多只能看几眼,因为介绍孙莉来他这里工作的人,他可不想得罪。虽然介绍人没有说和孙莉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一定关系很不一般。所以他经常用“兔子不吃窝边草”来安慰自己,可惜的是,他其实并不是兔子,而是狼,孙莉才象兔子。 孙莉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宝贝,你在干嘛。” 孙莉一接到这个电话马上就变得眉开眼笑了,满脸的幸福。 “妈妈,今天下班你会回家吃饭吗?”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宝贝想妈妈了吗?呵呵,妈妈也想宝贝了,今天下班妈妈有点事情,不回家吃饭了,你和外婆一起吃饭好吗?”孙莉一想到5岁的儿子心里就充满了柔情,儿子是她最爱的宝贝儿,没有人能够替代。儿子从小就是她一个人一手带大的,在她那名存实亡的婚姻里,“父亲”两个字对于儿子来说只是一个称呼。她以前除了工作以外的几乎所有时间都是留给儿子的,甚至连她的妈妈、儿子的外婆都觉得有时候她过于溺爱孩子了。现在她终于有了点改变,现在除了儿子,还有一个人让她一想起就心中充满了蜜意。但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就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错。 但今天晚上她并不是去见他,她是要陪一个朋友去—相亲! 想起相亲她就觉得好笑,孙莉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会采取这个方式,她当年也没有用这个土办法啊,结果?结果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唉,也许土办法也有土办法的好处吧。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他,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 但就是喜欢了,不仅仅是喜欢,是爱,很爱,甚至比当年懵懂的初恋时候爱她的老公还要多得多。或许年轻的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吧,稀里糊涂的就结婚生孩子了,但她不后悔,至少她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她就觉得足够了,值得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想。 这时,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微微一笑,心却突然“砰砰”狂跳起来,是他的电话!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已经认识这样久了,可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时都会觉得心里甜蜜蜜的、暖洋洋的,连初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情迷意乱、手足无措啊? “宝贝,”电话里面是他低沉的嗓音。 “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静静的听他的声音,感受他的心跳。 “在忙吗?” “没有。” “想我吗?” “没有,咯咯。” “呵呵,故意气我吗?晚上有没有时间?”他笑着问。 “怎么了?你想我了吗?咯咯。”女人在有的时候就象个孩子。 “你明明知道还问我?”他说过最喜欢她的笑了,一听就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咯咯,你说晚上什么?想见我?”一想起他的火热的拥抱,滚烫的身体,孙莉就禁不住心如鹿撞。 “是啊,你有空吗?” “今天晚上我答应了陪李芸去…”她欲言又止。 “去干嘛?”他当然知道李芸,因为李芸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清清瘦瘦话不多的女孩子,一个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的女孩子,一个已经不能叫做女孩子的但确实又真的还是女孩子的人。这个事情他比谁都清楚,因为李芸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 他们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是属于那种青梅竹马型的男女朋友,但却是半点不来电的男女朋友,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李芸性格比较内向,朋友本来就不多,所以他就成了李芸最佳的倾诉者,换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唠哩唠叨他肯定早就烦透了,可李芸在他面前说半天他也有耐心听下去,还会帮她分析,出谋划策。可他们就是相安无事,甚至有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都会睡得象两头猪一样死。 “你猜呢?咯咯” “我怎么知道呢?你们女人的事情经常都是男人想不到的” “李芸没有告诉你吗?你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哦。” 孙莉也是通过李芸和他认识的,李芸是她的大学同学。才开始她怎么也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这样好的朋友而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处久了她发现真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事情是后来才发生的,但也是注定要发生了,当他们第一次见面对视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当然他们之间的事情李芸是不知道的。 “现在她和你什么都说,什么都不给我说了,我都吃醋了,呵呵” “咯咯,那你想知道吗?一个大男人还吃两个女人的醋啊,咯咯。” “那你想告诉我吗?呵呵” “相亲,咯咯,你想不到吧” “你陪她去?”他有点吃惊:“她又跑去相亲?上次我不是告诉她那些地方龙蛇混杂,乱七八糟的,喊她不要再去了吗?” “当然了,难道她陪我去相亲吗?就是你上次骂了她啊,所以这次她才不告诉你了,我陪她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咯咯。难道谁还会要我这个老太婆吗?”她抬手摸摸自己还没有一丝皱纹依然嫩滑的脸,心中禁不住暗暗窃喜,悄悄得意。 “我要啊,呵呵,我就喜欢你这个老太婆呢,愿意吗?” “真的吗?” “真的,不相信?” “那晚上你和我一起陪李芸去相亲吧?这样我就相信了”她突然调皮起来,女人年纪再大也会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撒娇,就像男人再成熟也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像个孩子。 “这…”他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恐怕没有那个男人喜欢去做这样的事情。 “看看,还说喜欢呢,咯咯,露馅了吧,一试就试出来了,哎,男人啊,男人就是这样,说的好听,光说不练。”她想象着他现在哭笑不得的表情就觉得开心,女人总是喜欢这样去折磨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男人们。 “没有啊,真的,你说几点,什么地方,我当然会去。”他想了想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这样嘛还差不多,到时候给你电话了,”这时候门开了,刘友才握着马灵的手满面堆笑的走了出来,“老板出来了,回头见,” 孙莉急忙挂上了电话,看看墙上的钟:11点20分。 “马小姐,合同的事情就按照刚才谈的意思办,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哦!哈哈” 刘友才重重的握了握马灵的手。马灵眉头微微一戚瞬间又笑容满面的道:“那是当然了,我们合作嘛,一定愉快。” “愉快愉快,大家愉快!” “刘总,你留步了,实在对不起,我中午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不然就能荣幸的和你共进午餐了。这样吧,下午我就叫人把合同送过来你过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马灵往回抽了抽被刘友才握着的手,没有抽动,握的很紧。 “马小姐,这样重要的事情,恐怕还是要麻烦你亲自过来哟,哈哈。” 刘友才继续抓着马灵的手,唯一的区别就是由一只手抓变成了两只手抓。 这个老色鬼!马灵恨不得把手抽出来狠狠抽他一记耳光,可想想又忍了,眼波流动,嗲声嗲气的反手掐了掐刘友才粗大且粗糙的手:“刘总,没有问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今天下午签了合同,晚上我们一起庆祝庆祝怎么样?你说呢。”马灵暗自窃喜,她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一步一步把刘友才引进了她布好的陷阱之中。 “好,马小姐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就这样定了,下午见!” 刘友才眼睛里面像要伸出一双手来,不停在马灵的身上游来游去…… 第四章 刘桃回想起几天前,王迪把她叫到他的办公室,装出一副很关心下属的样子,对她嘘寒问暖的,眼光却不停在她的身上游来游去…… 刘桃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满脸堆笑的感谢领导的关心,心里却已经把王迪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她也奇怪,王迪看她的眼光虽然很奇怪,却没有什么淫秽、龌龊,好像更多的是欣赏、怜惜。这个王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她也很清楚,王迪再怎么看她,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就算他真的有这份心这个胆,也不会,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银行的内部消息,这自然也是她能到公司工作的最关键原因。 她不想再受王迪眼光的精神折磨,直截了当的就把话题拉到他最想听的东西上:“王总,我听我老公说,他们最近开了几次会,商量一个新的地产公司的贷款问题。” 王迪马上收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问道:“新的地产公司?那里的?” “不知道,应该就是本市的,听说是才注册下来的。”刘桃回答道。 “哦,新公司?贷什么款?用什么贷款?贷款来干嘛?” 刘桃老老实实的说道:“好像贷款来买地。其他的不清楚了。” “哦,买地?贷多少钱?”王迪追问道。 “好像说贷四亿多。”刘桃想了想,道。 王迪心里一紧,不是因为这个数字巨大,四亿多对房地产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个数字,正好和市中心那块马上要挂牌的土地的总价差不多,这就不由得不让他心里暗生戒备。因为,这块地,也他们势在必得的“肥肉”。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房市大跌。虽然房价跌了点,但地价也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危机就是危险中的机会。如果能拿到好地段的好地块,快进快出,也会赚得盘满钵满。毕竟经济再不好,生意总是要做的。而做生意总是离不开人,通常人越多,生意就越好做,因此人流就是钱流,所以,第一是地段,到第一百还是地段。而马上要挂牌的那块地,虽然不大,但却无疑是玉海人流最集中,财气最旺盛的地段。难道,有人想半路才插一杠子?王迪想到这里,心怎么能不发紧? “那你知道是谁注册的吗?股东是那些人?” “我不知道,我老公没有说。” 王迪听到这里,点点头,他决定暂时不告诉老板这个事,自己先去摸摸底再说。他看了看刘桃,笑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刚才说的这些,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你老公那里如果还有什么消息,希望能马上告诉我。” “好的,王总,那我先出去了。”刘桃走出王迪办公室的时候,觉得背上像被火燎,她知道那是王迪的眼光一直在追随着她,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而现在,那种悲哀早已经被早上遇见孙勇的欣喜所替代。只可惜,分别的太匆忙,都忘记问孙勇电话了,唉,难道真是无缘?难道又要再次错过?刘桃暗想道:今天下午自己不加班,就去接孩子,到时候,能不能遇见他呢?如果可以遇见,不就知道他的电话了吗?可有了电话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早已经嫁人生子了! 想到这里,刘桃心中五味杂陈,把眼光投向窗外,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的大街,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世界,似乎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 突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老公桑强:“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想问你个事,旁边没其他人吧。” “嗯,说吧,没人。”她看了看四周。 “我那天告诉你的有家新地产公司贷款的事,你告诉过王迪没有?”桑强问道。 “说了点,好几天前的事了,怎么了?”刘桃心一下提了起来。 “哦,没什么,这事他如果再问,就推说不知道,好吧?” “好的,出什么事了吗?”刘桃不放心的问。 “没有,你吃饭了吗,11点多了。”桑强关切的问道。 “还没有送盒饭来呢,你吃了吗?”刘桃看了看表,11点20点。 “我马上去吃,那就这样了,老婆再见。”桑强听着刘桃挂断电话,才慢慢把电话合上,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吃饭,只觉得反胃。人在情绪紧张或低落的时候,通常会有一种奇怪的反应:恶心。 ------------------------------------------------------------------------------ 坐在车里的马灵现在就觉得阵阵恶心,但她不是因为情绪紧张或低落,而是想起刘友才的猥琐就觉得反胃,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在外面衣冠楚楚,号称儒商的男人怎么背地里如此下作。不过,他要不是这样好色无耻,恐怕自己的计划也很难实现。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算了,现在这个年头做什么都难,做生意更难,女人做生意更是难上加难,可这个中苦衷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呢?也许只有他能理解我吧,幸好还有他能理解我。一想到他,她就觉得刚才所受的那一点委屈也就算不了什么了。一想到他,她就觉得心里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舒坦,却也是那样的痛! 因为,他并不是她的老公。 但他也不是别人的老公。为此她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她看来或者别人看来他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也是一个长的不错的男人。她没有搞懂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她想也许没有人能搞懂他的想法,她认识他已经很久了,和他在一起也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依然觉得是个谜。 也许正因为是谜,所以她才迷。 象她这样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唯一能吸引她的男人只有一种,那就是她觉得很难控制或者根本无法控制的男人。也唯有她觉得很难控制或者根本无法控制的男人才能让她这样的女人失去控制,继而反被对方控制。她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不想这样,但现在却已经这样了。她已经失去对自己和对事态的控制,控制权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上。 唉,她有时候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和说不出的心痛,甚至有的时候她只能告诉自己:一辈子能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一次,糊涂一次,值得!很多人一辈子也许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去真正轰轰隆隆的爱一次呢! 可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有很多时候觉得说不出的难过和说不出的心痛!因为她想和他真正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她可以为他离婚,甚至放弃自己的最爱的孩子的抚养权,因此她的想法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可他每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都是不置可否,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看到他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她已迷失在意乱情迷之中。 她这些事情当然不能给任何人说。毕竟是她和老公一起同甘共苦打拼出现在的事业,毕竟老公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都还算不错,虽然老公越有钱脾气也越来越大,越有钱越象个暴发户,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和她说话也越来越少。虽然她也越来越看不惯老公那种乡下人的小农思想,当年老公才进城务工的时候她就看不上老公身上那些农村恶习,不是老公死缠烂打、死皮赖脸的追她,她根本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了,毕竟孩子也快十岁了,她想起这些来难免也觉得有一点愧疚,可一看到他,那一点残存的愧疚,也就被心中的熊熊火焰烧得灰飞烟灭了。 她这些心里话当然也不能给任何人说,生意场上对手多,朋友少,知心的朋友那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是一个都没有。下属不能说这些,家人当然更不能说,所以这些事情她就只能憋在心里,默默自己承受,笑也好哭也好都只有自己才知道!有时候她都觉得快崩溃了,可还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很开心很风光的样子,尤其是在老公面前。为了排遣这样的压力,她就只好采取女人最通常最喜欢采取的方式—购物。其实她早就知道赵芊芊很不喜欢和她一起去逛商场买东西,可她没有朋友,她太需要一个人陪着她去做这些事情,她太害怕孤独。 可她心里的话当然也不能告诉赵芊芊,她之所以喜欢拉着赵芊芊陪她到处购物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有两个:一赵芊芊会穿衣服会挑衣服,二赵芊芊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猜。但她心里也多少有点嫉妒赵芊芊,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也只有两个:一赵芊芊比她年轻,二赵芊芊比她会打扮。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她比赵芊芊还年轻,比赵芊芊还会打扮,他的态度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呢?虽然他也说过他不在乎她比他大,只在乎她的好,可她作为女人心里很明白: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有钱会让男人变得自信显得年轻,可女人呢,再多的钱也买不回青春,再有钱的女人也无法抵抗岁月! 她当然最希望的是他来陪她逛街购物,可却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而且他能陪他的时间总是很少也很短。他总是告诉她很忙很累很辛苦,然后她心里就很酸很苦很难过,她总想到怎么去照顾好他,给他多一些关怀多一些弥补。每次她总是想送他一些她觉得他需要的东西,每次他都是说不要,每次她都要逼着他收下她的礼物,每次看到他收下了东西她都会觉得那样的开心和满足…… 对了,今天该送他点什么呢?她今天中午约了他一起吃饭,每次吃饭她都抢着先买单,她不想让自己和他的交往给他增添半点任何方面的负担,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看看表:11点30分。还来得及去给他买件礼物,去买什么好呢?她今天约他一定要见个面,除了非常的思念,还因为她还想从他打听点东西。一想到自己居然会想到去利用自己最爱的人,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唉,可又什么办法呢?商场如战场,他毕竟又不真的是她的老公。 --------------------------------------------------------------------------------------------------------------------- 桑强给老婆刘桃打完电话,点上一根烟,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没有问刘桃究竟告诉了王迪多少,因为他不想让刘桃担心,但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就一老实人,肯定把自己说的都告诉了王迪,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桑强自然知道乐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背后有人,可那个人离自己实在太远,自己顶头上司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但今天早上看杜预的态度,似乎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王迪约杜预吃饭,他通常都会去赴约的,就算有事不去,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话啊。这其中究竟又出了什么变故呢?难道是王迪得罪了杜预,看样子不像,难道问题是出在行长那里?是行长的想法变了?如果真是行长改变了态度,那自己也应该按照领导的意思,表明自己的态度。可自己怎么样表态?表个什么样的态合适呢?毕竟自己老婆还在别人公司上班啊。 他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他看着桌上淡褐色相框,照片中的刘桃唇红齿白,神采飞扬,说不出的娇媚可爱,一丝柔情静静的在他心底升起。 桑强实在是太爱刘桃,他一直对刘桃说不要出去工作,他可以养活她娘俩,可刘桃却不忍心让他太辛苦。其实,这点辛苦又算什么呢?为了刘桃母子,桑烈觉得就算受太多委屈,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在爱之中,付出多少,回报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是不是觉得值得。 当年桑烈足足追了大学四年,再加上毕业后3年,才把刘桃追到手的。后来他们结婚后,,桑强告诉她:他在高一时第一眼看到刘桃,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可他脸皮薄,暗恋了她三年,也不敢表白,直到上大学都在同一个城市,他才下定决心,要把她追到手。她听了就笑他不要脸,可虽然她在笑,心里却唏嘘万千,他的暗恋是那么的隐秘,那样的执着,可谁有知道她与此同时,也在暗恋着另外一个人呢?她做得比他还要隐秘,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只不过她没有他执着罢了。所以,她成了桑强的老婆,她却没有成为孙勇的妻子。 虽然他们大学都在同一个城市,但他们并不是一个学校的,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四年时间,他就这样基本上每天都要骑车穿城两次,跑去找刘桃。穿城单边需要2个小时,来回就是4个多小时,而他很多时候都是跑去给她送她喜欢吃的零食,她那时候是学校的交际明星,也是学生会的副主席,经常组织这样那样的活动,所以他跑去看她却经常看不到她。如果恰巧那天她没有什么事情,能和他说上十句话,就算是不错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就算让他坐在旁边看着她,看上一天一个字不说,也是心甘情愿的很的,只要她不赶他走就行。 可她却经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叫他赶紧回学校,她的语气当然是温和的,方法也是婉转的,说他回学校的路很远,等下天黑了,不安全什么什么的。可他就算再笨,也知道她其实就想赶他走。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和他说话,她也知道他很喜欢她,为她做什么都可以,可她就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也许是因为她心中,有另外一个身影的存在,才阻挡了他的进入吧。桑强和她活泼好动的性格截然不同,属于那种不怎么善于表达,比较沉闷的人。连她当然都很奇怪,为什么桑强这样的人会喜欢她呢?后来她也问过桑强,桑强的回答很简单:看着她就高兴。她听了差点昏倒。 大学4年就这样过去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这样执着得近乎病态的追求着她,居然没有耽误学业,这也算是个奇迹了。到后来连她寝室的姐妹都被感动了,其中有一个叫沈君玉的就开玩笑说,现在这样痴情的好男人是越来越少了,如果她不要,她就不客气了。她听了就笑,说,那你拿去啊,我才不稀罕呢。嘴上说不稀罕,其实心里也难免也动了一下。毕竟,几年了,那个身影也已渐渐模糊…… 第五章 可惜的是,刘桃的心仅仅只是动了一下。毕业后两人都回到了老家,都在同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她当了老师,他却跑去考公务员,两年之后终于考进了金融系统。在中国,要考上一些比较热门的比较吃香的公务员的位子,那远远要比考什么博士要难得多,经常是10000:1,甚至更多。虽然桑强考的银行岗位血拼得没有这样惨烈,但也是极其不容易的。当然,光是考得好也没有用,还得要有人,幸好他的亲姑姑正好是省委组织部的一个副处长,否则,他也不可能进去。 按说,现在刘桃是吃白菜的老师,桑强是吃香喝辣的公务员,地位相差已经比较悬殊了,桑强也就应该打消他那本来就有些不切实际,而现在已经是很不切实际的念头了。可他不,就是不。桑强后来告诉她,他之所以这样拼命去考公务员,就是为了想让她过得好一点。所以就算再多的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一概不理。他虽然话不多,可就是倔。他打定主意要做到的事情,除非到了完全绝望,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就像当年,本来以桑强平时的成绩是不可能考起大学的,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是件很难也很风光的事情,一个普通高中,一届能出个三五个大学生,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像现在满街都是大学本科。可刘桃的父母都是中学的老师,她的成绩肚也一直都很好,考上大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为了能时常见到刘桃,痛下决心,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最后一年,天天熬更守夜,废寝忘食。记得在填写志愿的时候,他还专门装作很随意的去问刘桃准备填那个学校,她当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和她考到同一个学校,好天天能见到她。 他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可惜的是,离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线还差了几分,他只好去了同一个城市的其他学校,这个也是他心思慎密的结果,他填的三个志愿都是在一个城市。所以,事实上,并不是象他后来给康小莉说的:是因为直到上大学都在同一个城市,他才下定决心,要把她追到手。而是考上大学追到康小莉早就是他的预谋。 所以,虽然刘桃现在仍然对他还是不假以颜色,他也有了更多的选择,他也毫不气馁,再接再厉,越挫越勇。银行工作时间固定,所以他经常下班后就跑去接她下班。刚开始几次她还很高兴,毕竟他默默的陪着她在异乡的城市一起呆了4年,他对她又这样好,她还是很感谢他的。可后来次数一多,学校就有人开始开她的玩笑了,问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啊?她听了马上就极力否认,说只是同学。只是同学吗?问的人就看着她很意味深长的一笑。刘桃被人问烦了,就对桑强说不要再去接她下班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一个人不会回家。她的话他从来都不反对,果然再也不出现了。这很是让她高兴了几天。可几天没有看到他,又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她上补习课到了晚上快10点才结束。走出学校,才发现冬天的夜色分外的压抑和沉闷,路上的行人也非常的少,谁也不想大冷天在外面瞎逛。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和委屈,自己辛辛苦苦的加班到现在,还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家,唉,命苦啊。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他在就好了,虽然她的话不多,可觉得很有安全感,让人心里特别踏实。可她也知道,是她叫他不要来的,她也许很难再看见他了。她忽然间觉得似乎有点想念他了。 她当然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看到他了。从古至今,英雄救美的故事发生了很多很多,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当她突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一下吓坏了,吓得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挣扎。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桑强消瘦的身躯动如脱兔般的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块砖头! 她跑到最近的ic电话亭报了警(那个时候那没有几个人用手机的),又跑了回来,她实在是不放心他。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桑强那单薄的身体里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惊人力量,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桑强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如此斯文,甚至有些文弱的男人会暴怒得如同一头雄狮。他把那个高出他整整一个半头的高大健壮的男人打得象杀猪般嚎叫,不住求饶,可他就像进入了梦靥的状态,砖头如雨点般的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绝不留情。他嘴里还不住的怒吼:“你敢碰我的女人,你找死啊,你想死啊,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看到眼前一幕,听到耳中一切,她哭了,她现在才知道在他心目中她是多么重要,这样的男人如果自己错过了,那可真的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警察来的时候,桑强还在不停的打,警察让他停手,他却象进入癫狂状态一样听不到,她只好冲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小强,别打了,警察来了,剩下的事情他们去处理吧,我们回家好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柔情的叫他,第一次叫他小强。 他回过头,望着她,一言不发,紧紧把她拥在怀中。他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她也哭了,她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她终于等到自己的真爱了。 后来,警察录完了笔录,很严肃的告诉他们:正当防卫是可以的,但防卫过当就不好了。那个男人差点被他打得不辨人形了。 他们俩相视一笑,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开心的事情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 桑强想到这里,摁灭了快燃尽的烟头,暗自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出去吃饭了。 ------------------------------------------------------------------------------ 赵芊芊正一边很努力很认真的吃着天天味道一成不变的盒饭,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合同。刚才马灵打电话给她说下午要和刘友才签合同,要她赶紧把合同拟出来,还告诉她如果郑总来了就说她中午请工商局的人吃饭去了,下午才到公司。郑总就是马灵的老公。她一一允诺下来,然后她就知道今天本来想中午休息一下的计划又泡汤了。 但赵芊芊就是这样的人,很努力很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情,哪怕有时候有些工作的确没有什么意义,她也会尽量做得尽善尽美;就如哪怕这个盒饭吃起来真的很难吃,她也会吃得象大餐一样有滋有味。用她的话来说就叫:人要对得起自己!(赵芊芊语录) 她瞟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12点55分。本来现在应该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可她看到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就觉得不舒服,虽然她也知道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可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习惯有好习惯和坏习惯还有无所谓好坏的习惯,但一旦一个人养成了一个习惯想改过来就很难了,比如上网,按理说天天白天的工作就是面对电脑,看得眼睛都发疼了,可晚上回家经常还是会打开电脑挂在网上,上网难免就会聊天,和一个人聊天聊久了也就难免成为习惯了,习惯就了也就成为自然了。所以在这个时候赵芊芊也就很自然的想起了那个网上的人,也许不是现在才想起而是一直默默的在心里牵挂着,也许就因为太自然了,一如呼吸和心跳,反而不觉得存在了。但无论觉得不觉得,存在的总是存在的。 半年前,她在网上认识了他,她的喜怒哀乐一向不愿意流露出来,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她一直都是那样的健康积极、乐观向上,好像总是阳光灿烂、无忧无虑,甚至包括她身边的朋友和家人这么多年以来都养成了一个习惯性思维:赵芊芊没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有什么事情只要找赵芊芊就一定能搞定。每次听到类似意思的话,她都只有在心里苦笑,想哭!好像在所有人看来她赵芊芊不但不是个女人,甚至已经不是人,是神了。 只有他不这样看,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女人,需要男人去呵护去宠爱的小女人。所以她愿意和他说话,感觉很温馨很踏实,最关键的是在他那里她能感觉到自己回归到一个真实的女人的角色,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总是很宽容甚至有点迁就她,这让她小小的虚荣心很是满足。渐渐的,她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渐渐的,他就变成了她的喜怒哀乐。 她打开qq点击开他永远不在线的头像,就算在他也永远都是隐身。 “你在吗?”她发了一句话,她没有指望他现在在,他总是忙忙碌碌的很少在,她现在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哪怕自言自语也好,总比憋在心里好。 果然没有在。 “今天,你心情好吗,昨天晚上休息的还不错吧,早上吃早餐了吗?不要告诉我你又说忙没有吃哦。” “对了,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大雨,会降温,你要记得多穿点,不要每次都提醒我,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了,要记住哦。” 要是认识赵芊芊的人看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会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连她最好的朋友钱羽都说她没有女人味,要学着不温柔一点男人才会喜欢。听到这个话她只是笑笑,其实很多时候最好的朋友未必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但最好的朋友一定是最理解自己的人。 那他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吗?算是我什么样的朋友呢?没见过面也没通过话的朋友?最熟悉的陌生人?想到这些,她心里隐隐觉得有点酸涩和苦楚。 电话响了,是钱羽。 “芊芊,你吃没有,” 钱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迅猛的扑来,她说话和做事一样,总是风风火火的,这点倒是和赵芊芊有点相似,只是赵芊芊远比钱羽想的更多做的更稳。 听到钱羽的声音,赵芊芊莞尔一笑:这个小妮子还说要我学温柔点,我看她也没有半点温柔样子,难怪现在和自己一样孤家寡人一个。 “正在吃,有什么好事啊,小羽。” 赵芊芊觉得有点奇怪,平时她们每天都会打几个电话,可很少钱羽中午打电话给她的。 “你猜呢,嘿嘿,嘿嘿。”钱羽突然一下变得扭捏起来。 赵芊芊脑子一转,恍然大悟;“是不是你说的你们公司那个小帅哥约你了啊”她想起钱羽很多次在她面前说起她非常欣赏公司里的一个男人,也是她的上司。每次说起这个男人的时候钱羽都是两眼放光,神采飞扬,赵芊芊就在旁边看着钱羽兴奋不已的描述那个男人的诸多优点和迷人之处,她微笑着看钱羽手舞足蹈的自说自话得不亦乐乎,心里突然就想起了网上的那个没有见过面的他,忽然间她突然明白过来:欣赏有的时候同义词就是喜欢! “什么小帅哥啊,他大我8岁呢。”钱羽口气又有点着急了,她就是一个典型的急性子。 “哦,好好,你的老帅哥约你吗,呵呵。”赵芊芊心里暗自好笑。 “赵芊芊,不要乱说了,什么老帅哥,什么约我啊,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事情呢?”这下赵芊芊倒有点奇怪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今天对我说,说……”钱羽一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这下轮到赵芊芊着急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说啊,他给你说什么了嘛,你都搞成这样样子了。”她其他都不担心,就担心钱羽这样的小姑娘被那些坏男人骗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这样的想法: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时候钱羽还笑她是不是被人骗了,受了什么打击,这样偏激。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自从她认识他之后,她就在想也许他是例外吧,也许他不会骗她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他今天突然问我……什么时候过生日,说要送我……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钱羽声音越来越小。 “不错嘛,算是很好的开始,呵呵。”赵芊芊笑了起来。 “可是,可是…”钱羽的声音突然变得沮丧起来。 “可是什么?” “可是,他接着又说,是为了感谢我对他工作的支持,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哦,这个嘛,我怎么知道啊,你怎么不问他?” 赵芊芊又想到了他,她和其他人总是不一样,其他的男人总是想方设法的要电话名字,要求视频见面什么的,可他从来不说这些,他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觉得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特立独行,让她这个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奇心这个女人普遍的毛病的女人,都觉得真是很有些好奇心了。 “我怎么去问他嘛,这种事情,怎么问?难为情得很。” “咦,我们的钱大小姐还会难为情啊,呵呵,难得啊难得。” 赵芊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qq他那永远不在线的头像,突然心中无限感慨。 “对了,你怎么用公司电话打给我的?你不怕他听见吗?” “呵呵,他不在,好像是出去和客户吃饭去了,办公室里面也没有其他人。” “哦,那你吃饭没有啊?” “我吃不下。” “怎么了?” “不知道啊,就是不想吃,心里觉得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反正怪怪的…哎呀!” “你又怎么了?”赵芊芊吓了一跳。 “他回来,好了,回头联系”嘟————,钱羽急急忙忙挂断电话。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呵呵,赵芊芊笑着摇摇头,又看了看qq,依然没有反应。她的他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第六章 周策手上拿着一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皮带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钱羽正在那里打电话。说老实话,他还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不错的,办事利落,井井有条。背地里也有很多人说他们男未娶女未嫁,是很合适的一对,可他却对她没有半点兴趣。虽然他也知道她喜欢他,对他交代的事情总是殚精竭力的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到最好,可感觉这个东西就这样奇妙,如果没有就怎么样都不会有,如果要来怎么都挡不住。 他想起早上说要请钱羽吃饭时候她那种又吃惊又开心的表情,心里也觉得很是惬意,毕竟有人喜欢是件好事,何况钱羽本来就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不过他相信一句老话: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他非常清楚象钱羽这样单纯的女孩子一旦沾上了就一定要负责到底,他不知道自己负不负得起这个责,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去负这个责,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钱羽去负这个责。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办事能力和个人风格,人也很漂亮很乖巧,但他并不明确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再何况他的选择对象和机会实在是多得很,他还相信另外一句老话: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但他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被众多女人喜欢犹如众星捧月的感觉,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仿佛游戏人生的感觉。他当然知道面对不同的女人需要不同的手段,他更知道不管如何不同的女人都会有一些相同的弱点,而他远比绝大多数女人更清楚女人的这些弱点之所在。所以,他悠游自在,无往不利。 或许,他并不想在女人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想在女人身上满足一下他那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男人不也有虚荣心吗?或许,他也想在女人身上得到点什么,可那又怎么样呢,那都不是他去要求的,而都是对方送上门来的,难道这样也不接受吗,那岂不是太伤别人的心了? 或许,就如同他对他最好一个朋友开玩笑时说的话:一个男人应该同时找四个女人:找个有钱或有权的富婆帮自己满足物质和权力需求,找个漂亮的身材好的有情趣的情人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找个有文化底蕴的比花解语的知己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找个任劳任怨做事勤快的手下满足自己的工作需求。当时他的那个最好的朋友狠狠的斜蔑了他几眼,狠狠的哼了几声转身就走开了。他的那个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女的,名字叫李芸。 或许这些都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最需要得到的是什么。但他从来不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这也正是他让很多女人觉得痛苦的根源。有时候他也很奇怪,女人为什么都这样好奇呢?为什么非要知道为什么呢?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周经理,你回来啦。”钱羽把他的茶杯冲上水给他放在桌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钱羽都会帮他早上泡好茶,中午定好餐,开始他还觉得别扭,可说了几次之后钱羽依然我行我素,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也就慢慢的自然而然进而不以为然了。这又是谁的可悲呢? 他点点头,靠在办公椅上,把手上那个包装非常精美的皮带盒漫不经心的扔在办公桌上,上面印着montnc醒目的六角白星标记,他瞟了几眼,抓起皮带盒就扔进了抽屉,里面已经扔了好几个很精美的包装盒。他没有再看一眼,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他的兴趣在其他地方。 他打开电脑,忽然想去明天即将挂牌的那块地的事,便问道:“小钱,那个市中心新项目的调研报告做的怎么样了?”早在两个月前,他们项目部就已经展开了对地块的调查、分析、测算和定位、策划,看样子老板是势在必得啊。 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的钱羽一下跳了起来:“好了,好了,正准备送给你看行不行呢,你现在看吗?” 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13点10分。“等下吧,还没有上班呢,你也休息一下,不要太辛苦了,都有黑眼圈了,呵呵。” “我不累,真的,我看你天天这样忙,中午都要出去应酬,你倒是应该多休息休息。”钱羽一脸的怜惜看着他。 “哦,没事没事,你去忙吧,我看看资料。” “哦。”钱羽乖乖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偷偷的看他。 --------------------------------------------------------------------------------------------------------------------- 赵芊芊抽空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候在走道上望了望外面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中庭,突然发现初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景色,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人不专心不好,太专心也不好,最近实在太忙,连身边这样大的变化都居然没有发现。 她突然想起还有两个文件还没弄好,很是留恋的又看看了外面的风景,就急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室。一坐下就看到qq上他的头像在闪动。 “对不起啊,我中午和客户吃饭去了,你还在吗?” “我心情很好啊,呵呵,能和你聊天,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怎么会心情不好呢?今天,你心情好吗?希望你天天都是好心情。” “昨天晚上休息很好,早上也吃了早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昨天晚上休息的好吗?” “我身体很好的,自己也会知道多穿的。倒是你要记得多穿点,你总是熬夜加班,更要注意身体。” 赵芊芊边看边笑,满眼的柔情,满腔的思绪。 她默默的体味着这份被人呵护被人宠爱的感觉,想起了很多很多。 qq上他的头像又在闪动了:“你在吗?是不是还在忙呢?” “在。”这一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我不想说。” “哦。”那边一下噎住了。 赵芊芊又笑了起来,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在某些时候都是一样的调皮。 “我是想听你说话呀。”她又发过去一句。 “呵呵,这样啊,我说呢,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那边一下又恢复了生机。男人总是很容易被女人捉弄得哭笑不得还生气不得,而这正是女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可男人往往忘记了,如果一个女人喜欢把你捉弄得哭笑不得还生气不得,那就说明这个女人喜欢你。 “怎么可能呢,你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这可不象是你哟,你平时对任何事情都是非常自信的呀。” “呵呵,吃了吗?” “吃了,你才回公司吗?”她突然想起钱羽的那个他也是才回公司,真的是很巧。 “是啊,你一直在公司?” “是呀,还有两个文件要处理呢。” “你真是很辛苦啊,你们老板也太过分了吧,经常晚上加班,中午也不让人休息,黑心啊。” “呵呵,老板都一样,等你自己做老板的时候说不定更黑。”她一边打字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我想不会吧,不过我要是做老板,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你挖过来,象你这样兢兢业业的好员工越来越难找了啊。” “是吗,那好啊,我等你高薪聘请我哟,给什么职位呢?” “随便你挑,你要当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当什么都可以吗?”赵芊芊眯起眼睛,翘起嘴角,浮想联翩。 “当然真的,呵呵,好了,上班了,不打扰你工作了,你也继续忙你的吧,回头聊。” “嗯,好的,工作开心哟。” “当然开心,因为有你。” “88。” “再见。” 赵芊芊心满意足的端起水杯,嘴角流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 周策心满意足的放下茶杯,嘴角流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他看看了手机上的时间:13点25分。 他准备开始忙了,每天事情总是很多,而且明天那个市中心地块就挂牌了。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陪李芸去相亲,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下班前把事情做完。 他抬头问钱羽道:“小钱,那个摘牌要提供的公司基础资料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钱羽马上回答。 “嗯,那就好,对了,苏大姐,他们财务部这边的保证金应该没有问题了吧?”他问刚好走进来的苏明慧。 “哦,我刚才问过田经理了,说老板刚才打电话给他,叫他准备三千万的保证金。”苏明慧是项目部的内勤,负责档案和资料管理等。 周策微笑着点点头,暗想:公示时间至少10天,10天之内,公司打三千万保证金到指定帐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出意外,挂牌公示期之后,这块地就是自己公司的了。由于房地产行情不好,大家都憋了很久了,等地块一拿下,大家都可以一展拳脚了。可他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担忧,公司目前的项目陶然小筑的销售回款情况不太理想,公司现在到底有没有能力独立完成这个项目呢? 就在这时,行政部的刘桃走了过来,笑道:“周经理,忙吗?” “哦,小刘啊,有什么事吗?”他笑了笑,小刘这人秀秀气气的,对人总是笑脸相迎,他知道,刘桃还是李芸的大学同学,所以他更是客客气气的。 “吴总通知,两点开个临时会议,请你参加。”刘桃笑吟吟的道。 “好的,谢谢你啊。”周策点点头。 “不客气,你忙你的。”刘桃也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她还要通知王迪,可王迪却还没有到公司。如果一点半他还不来,就只好给他打电话了。 周策在准备开始工作前一瞬间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李芸现在在干嘛呢? -------------------------------------------------------------------------------------------------------------------------------------- 李芸现在什么都没有干。大清早一来到现在她就埋头苦干,恨不得早点把手上的事情都做完,因为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自从她三十岁以后,这个事情就变得越来越重要了,可也变得越来越无趣了,每次都是差不多的程序,婚介所或者朋友、亲戚介绍,然后见面,然后再也不见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经常扪心自问自己就真的这样差吗?答案当然是否。大学毕业后,她出国留学、工作,几年后因为思念父母和家乡才回来,回来之后她突然发现什么都变了,就好像她没有变。 李芸之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干,并不是事情干完了,而是停电了。现在这个能源社会,一旦停电,很多事情也就没有办法再做了,所以她只好很郁闷的停下来,最近的事情特别多,老板李斯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但叫她赶紧到处催货款,还很神秘的叫她去办理了一个地产公司的营业执照,老板还更神秘的要她不要告诉任何人,老板到底要干什么呢?做房地产吗?现在房地产行业这样不景气,他怎么还要去做房地产?有病? 李芸等了半天,还是没有来电,只好走出自己财务部经理的办公室,听同事们东拉西扯的吹了会牛,她忽然觉得很无趣也很无聊,她搞不懂这些人聊来聊去,天天都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为什么还这样有兴致?而且她发现现在很多男人比女人还喜欢聊那些很无聊的话题,而且还更会故作神秘,这也是让她对男人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没有信心的原因之一吧。 她几乎从来不参与同事间的这种闲聊,就算没事,她都是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久而久之,同事们也都知道了她的脾气,也就不再和她说什么工作以外的事情了。不过她这样做虽然算是一个缺点:不善言辞,不擅交际,但也算是一个优点:也不搬弄是非。再加上她的工作能力和职业 道德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因此她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缘关系还是处理的相当不错的。更何况,老板李斯柯就是她的堂哥,所以才这样相信她,把那些隐秘的事交给她去办,老板经常不在,大小事都是她在处理,谁又敢说她什么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一个女人,总是要找个男人来结婚的,所以虽然她现在已经开始厌倦那种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无聊相亲游戏,但还是会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将相亲继续进行下去。虽然经过无数次没有结果的相亲的打击,但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失望过,更没有丧失对自己的信心 。 人总是生活在希望里,如果没有希望那就没有办法生,没有办法活了。她现在就希望早点来电,早点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她也希望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自己欣赏的那类人,至少不至于倒胃口。今天晚上的见面是一个比较大的婚介所安排的,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有点可悲:难道我李芸堂堂一个海归都沦落到要靠婚介所来解决终身大事了? 本来她不想去什么婚介所这些地方,还是有一次和孙莉逛街突然心血来潮,被孙莉生拉活扯的拖进去登记的。孙莉对她的这个事情总是很热心,总是不厌其烦的谆谆教导她:给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听到这个话她就很纳闷:难道我没有给人机会吗?好像是别人没有给自己机会吧?为此她还专门问过死党周策:“现在都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为什么我这样优秀的女人就没有男人喜欢呢?” 周策当时听到她的问题,歪着头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有让她背过气去,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优秀是优秀了,可问题是你那点算是女人呢?” 她一脚就踢了过去:“你说我那点不象女人了?”从小到大,只要周策惹到她,她不知道这样踢了周策多少次了,在其他任何人面前她都表现得非常的文静,极其的淑女,唯独在周策面前她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看,这象个女人吗,动不动就飞起一脚。”周策摇摇头:“你这样凶巴巴的,那个男人敢要你啊,你怎么嫁得出去啊?” “本姑娘要是嫁不出去你就惨了!”李芸恶狠狠的瞪着周策。 “我怎么惨了?”周策很奇怪的问。 “我要嫁不出去,以后就天天跑到你家去骚扰你,让你老婆吃醋,天天和你吵架,我就在旁边看热闹,哈哈。”她说得眉飞色舞。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也没有老婆,何况谁会吃你的醋呢?我又不是同性恋。”周策满不在乎的回应,可潜台词谁都听得出什么意思。 看到周策的神情,李芸恨不得又一脚踢出去了,眼前这个男人长的很不错,给人的感觉也很不错,可她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象周策对她也是一样。从小她就觉得周策就象自己的哥哥一样,可以保护自己,可以纵容自己,自己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撒娇、耍赖,虽然她其实比周策还大两个月。可她知道周策并没有把她当妹妹看,周策简直就没有把她当女人看过,完全是当她是兄弟。她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又是庆幸又是悲哀,一个女人都被男人当成兄弟对待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有一次,她突然问周策:“我很奇怪啊,你告诉我很多女人喜欢你,为什么呢?是不是你吹牛啊?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人的?半点都没有嘛。” 周策瞟了她几眼:“我有必要和你吹这个牛吗?别人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半点吸引人的地方。” 周策当然不需要在她面前吹牛,这个她比谁都知道,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默契得已经不需要说话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她只是不知道周策后面半句的意思:“那你说为什么呢?” “呵呵,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不是女人。”周策哈哈大笑,然后:“哎哟,姑奶奶,你今天居然穿的高跟鞋啊!” 李芸闻言立刻飞起一脚,向周策踢了过去,这一脚,深得武学四字真言“快、稳、准、狠”的精髓,他当然是躲不开了。 李芸平时很少穿高跟鞋,可那天,周策运气不好的撞上了。 李芸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新买的高跟鞋,心想:今天我的运气好不好呢? 第七章 王迪觉得今天运气还不错:该见的人见了,该办的事也办了,明天土地就要挂牌了,各种关系也都理顺了,煮熟的鸭子是飞不了的了,何况还是一只肥鸭子。 从早上到现在,王迪一直都在外面,没有进办公室。做营销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跑,如果天天都坐在办公室,那是做不好的。王迪早上去找规划局长谈完事情,和国土局长一起吃了午饭,又打算约银行信贷部的杜主任晚上吃饭,本可以不回办公室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今天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办,心里空落落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有办呢?当他鬼使神差的回到办公室,看见刘桃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半,他心中莫名其妙的疑惑也就立马揭晓了。原来,他真正喜欢吃的不是鸭子,而是桃子。 老实说,刘桃虽然长的不错,也很有点成熟少妇的风韵。可相比起他在外面应酬时见过的那些美女们,却又算不得什么。可他就是觉得看着刘桃很舒服。不是因为外在,也不是因为什么内在,而是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象暧昧一样。更何况还是一种暧昧的感觉呢。 看到刘桃,他想起很多。想起在那个古朴清幽的小巷里面,有一个木匠的儿子,天天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到处翻墙上树,在旁边的小村的河边摸鱼钓虾,小村子里面有个石匠,石匠有个女儿,总喜欢站在山坡上看他们嬉戏,看到木匠的儿子总会笑眯眯的,木匠的儿子总是做个鬼脸,然后转身跑掉,要不然就是石匠的女儿转身跑掉,身后一条大辫子一甩一甩的,煞是好看…… 刘桃身后没有一条大辫子,却有着那种江南水乡的清新如洗的味道。截然不同于那些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红尘气息。那是一种城市里面久违了的心动的感觉。王迪自然也会心动,虽然他也仅仅只能心动心动。 就算她已经“嫁作商人妇”,却也掩不住那种清新淡雅的自然流露。 刘桃知道王迪在看她。顿时觉得鸡皮疙瘩又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王迪这个人虽说不是怎么正人君子,但对手下也还算是客客气气的,对她也没有怎么样。从来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什么出格唐突的言语,只是有的时候会看着她发呆。那种眼光也不是色迷迷的,也没有半点猥亵的意味。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谁被人这样盯着看都会心里发毛的,更何况还是经常。但她没有办法,总不可能为了王迪这样看她,她就要去辞职吧?再说了,看来看去,也不会少块肉,久而久之,慢慢也习惯了。有的时候,她还觉得能有人这样看自己说明自己还是有魅力的,还不老,还有吸引力,甚至有点高兴,有点飘飘然。 有时,她也会觉得有点糊涂,她和王迪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手都没有碰过,可看到王迪,却总有点不同寻常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甚至连她看到钱羽都觉得有点不自然,钱羽的姐姐钱洁就是王迪的老婆,她似乎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女人,这真是很奇怪的想法。现在她又有了这样的感觉,因为她又看到了钱羽。 钱羽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刘姐,忙什么呢?” “哦,没有忙什么,打点资料。”刘桃有些慌乱的笑了笑。 “那你忙,不打扰了。”钱羽甜甜的对她一笑,走进了王迪的办公室。 看着钱羽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年轻时候每个人都会有许多的梦想,尤其是年轻的小姑娘的梦,总是那样绚丽多彩,充满了浪漫。可现在呢?好像已经没有梦了,剩下的只有过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简单而枯燥,苍白且乏味。 她突然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悲哀,悲哀的迷雾中,似乎有一个声影若隐若现。 “姐夫,我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电话关机了。”钱羽进了王迪的办公室就去看他办公桌上的风水鱼,连看都没有看王迪一眼。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姐夫,总觉得姐姐嫁给王迪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关机了?没有吧?你姐找我什么事?”王迪想起手机刚才给桑强打完电话就没电了,便拿出电池换上。 “问你晚上回家吃饭不?” “哦,我晚上约了客户。不回去吃了。”王迪拿这个小姨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告诉了她很多次在公司不要叫姐夫她就是不理。还说以为她想这样叫啊,那是没有办法,谁叫她姐姐稀里糊涂就被他给骗了呢?王迪简直无言。只好由她去了。 “那你自己给她回电话吧,我走了。”钱羽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死丫头。王迪无可奈何,正准备拿起电话打给钱洁。 突然又有人敲门,王迪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谁呀?” “王总,吴总通知两点钟开个临时会议,请你参加。”门外传来刘桃的动听的声音。 王迪的语气马上就变得热情起来:“好好好,我马上去,小刘谢谢你啊。” 王迪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拿着笔记本冲了出去,深深的看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桃,刘桃知道王迪在看她看,却不敢抬头。她刚才连和王迪说话都是隔着办公室的门,她就是不想单独和王迪呆在一个房间里面。 王迪不禁有些失望,这时,他看到周策已经走进了会议室。 --------------------------------------------------------------------------------------------------------------------- 李芸看了看表,14点14分了。还没有来电。什么时候才会来电呢? 对了,周策那里停电了没有?她决定打个电话问问。 钱羽刚好完成了一个报表,心满意足的往后一靠,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唉,他交代的事情终于提前做好了。我们这些“表妹”也辛苦啊,天天做报表都烦透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工作总是要做的,就象饭总是要吃的。 她回头看看了周策的座位,人没有在,她这才想起下午2点,各部门经理都去开会了。 突然,周策桌上响起了手机铃声,正是他最喜欢的歌,也是她最喜欢的。 “咦,他没有带手机吗?”钱羽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对面的苏大姐被吓了一跳:“小钱,你怎么了?” “哦,没有什么,周经理的电话在响,你看要不要帮他接?”钱羽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苏明惠看着她慌乱的神情,觉得好笑:“万一不方便接呢?算了,不要管它了。” “哦,也是啊。”钱羽悻悻然的坐了下来。 苏明惠看了看钱羽,低下头,继续做报表,她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看得出钱羽喜欢周策,其实她也很看好这两个年轻人,私底下她还在钱羽不在办公室和周策闲聊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给周策提过这个事情,可周策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把话题叉开了。 她委实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周策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想结婚呢,她想起当年才二十出头就嫁给了丈夫刘友才,二十多年风风雨雨过去了,有亲亲热热,可更多的是吵吵闹闹,一起走到了今天。现在老公有钱了,女儿刘思语也都二十多岁了,也和钱羽差不多大吧,所以有时候她看钱羽就象看自己的女儿,充满爱惜。 开始她也在为钱羽担心,怕这个孩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后来她发现钱羽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是一个能把事情分得很清楚,处理得很恰如其分的女孩子,所以,她也就放心了不少,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手机铃声停了,钱羽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做报表,周策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起来了。这个电话那是一定要接的,万一是客户呢。 钱羽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请问,周策在吗?”对方是一个很斯文很好听的女声。 “哦,不在,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他没有带手机吗,我刚才打他手机没有人接。” 原来刚才那个电话也是你打的啊?钱羽突然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酸溜溜的:“哦,周经理去开会了,手机忘记带了,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没有什么了,谢谢你啊,回头我再和他联系好了,谢谢,再见。” “再见。”钱羽挂断电话,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经常打电话给周策,她都接过好几次了。这个女人和周策什么关系呢?感觉很亲密的。 钱羽刚放下这边的电话,她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唉,一天要接无数的电话也真是累啊。钱羽摇摇头,走过去抓起手机。在这样一个随时可以找到别人,也随时可以被别人找到的信息时代,是好还是不好呢?也许就象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情一样:没有好坏,只有对错。 “喂,小羽,吃饭了吗?”一个钱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钱羽一下就觉得头大了两圈。 “我的母亲大人,现在都几点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没有吃饭嘛,你老人家是不是今天又有什么事情啊?”钱羽语气极度的无奈,一听见她那和蔼可亲的妈妈唠叨可恨的声音她就头大,大的程度和老妈唠叨的程度成正比。 “没有什么事情啊,就是问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老妈啊,现在才吃了中午饭啊,你就问晚饭了,唉,你是不是在把我当猪在喂啊,晕死。”钱羽真的快晕死过去了。 “我只是怕你在外面乱吃东西吃坏了,你晚上要回家的吧?”电话那头依然慢条斯理的问。 “我当然要回家呀,你不要我回家了啊?那我去露宿街头了哦。好了,亲爱的老妈,我现在忙,回头给你电话,拜拜。”钱羽一口气说完,急急忙忙的挂断电话,她知道如果再不挂,老妈不知道还要啰嗦多久。 可刚一挂电话,她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又一个电话进来了,看到这个电话她的头不是变大了,而是变成了两个! 她宁可继续听老妈的唠叨,也不想听这个电话,她真是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她又不忍心这样去伤害别人。唉,算了,接吧。她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接通电话。 “小羽。”一样的称呼,可在钱羽听起来比老妈的声音难听一千倍。 “嗯。” “你吃了吗?”一样的问题,钱羽简直要疯了。 “嗯。” “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来接你去吃饭?” “没有。”钱羽真希望自己已经疯了。 “又要加班吗?” “是。” “怎么你天天都要加班呢?” “怎么你天天都约吃饭呢?”钱羽实在忍不住了。 “哦,那,那不吃饭吃什么呢?人是要天天吃饭的啊?” “你就不知道换点别的?就知道吃?我劝你一句啊,以后你要是和你女朋友约会,不要只知道吃饭,换点花样,有点情趣,我当你是朋友才这样告诉你,听不听在你,我有事情,改天再说吧,拜拜。”钱羽说完,挂掉电话,想想又直接关机了。做完这些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到苏大姐正笑嘻嘻的看着她,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故意在桌上找什么东西。 “小钱,又是你那个同学徐藤?” 苏明惠每次看到钱羽接完电话是这样的神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嗯,是啊,老是打电话,烦死了。” “我觉得他对你很好啊,你为什么老是不喜欢呢?” 苏明惠觉得有点奇怪。。 “问题就是他对我太好了,好得让你腻味,你想想,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几乎天天这样老一套,换谁谁不腻啊?”说起来钱羽一肚子委屈。 “哦,你觉得他没有个性,还是不够浪漫啊?不过我说呢,结婚过日子嘛,还是人踏实点好,你说呢?” 苏明惠语重心长的道。 “这个当然了,可男人是女人和家庭的主心骨啊,一个男人应该是一个女人的依靠,如果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当成他全部的寄托,那这个女人又寄托于谁呢?” “你的意思是男人太在乎你了,你反而觉得没有意思?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吧,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这样天天缠着我,好像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似的。我觉得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事业心、上进心吧,天天围着女人转的男人能又什么出息啊?” “呵呵,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我还巴不得我家那个天天围着我转呢,可他总是天天都说忙得很,回家就是倒头就睡觉,看都不看我,把家都当成旅馆,把我都当成保姆了,呵呵。” 苏明惠边说边摇头,想起老公刘友才,她眼中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苏姐,你家老公生意做的那么大,钱找那么多,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干嘛还出来上班呢?”钱羽一直觉得很奇怪。 “天天一个人呆在家里干什么呢?女儿也大了,自己有了自己的生活,很快就会找男朋友,然后结婚了,不需要我这个妈了。老公也天天在外面忙。我是可以不出来上班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不出来上班,我在家不是要憋死啊,呵呵。”苏大姐不无伤感的道,看着她的神情,钱羽忽然觉得刚才那样和妈妈说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叮叮叮”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钱羽心一紧,才发现是苏明惠的手机在响,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掉了。 “老婆子,我晚上有事情不回家吃饭了,就这样啊。嘟——” 苏明惠就听到这一句话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她怅然的放下电话,看了看对面呆呆的望着她的钱羽,一笑,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更浓了一层。 第八章 马灵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习惯性的看看墙上的钟:15点过15分。 中午她和他吃完饭并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去固定的美容院去做了一个护理。在她这样的年纪她已经深深的知道容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虽然她一直对孔老夫子的思想不怎么感冒,但她却非常赞同老人家的一句话: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也。 商场征战多年,她更是深刻的体会到这话的真正含义。尤其在刘友才这样的好色男人身上,这句话的含义体现得更是突出。不过她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自信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认真的保养着自己,她还非常赞同另外一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所以在保养美容、服饰化妆方面她是不惜血本的投入,反正她也不在乎这点钱。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其他的也许没有学到,但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她倒是学得很透彻。就像今天中午,吃饭还是颇有成效的,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也打听了一些想知道的情况。 马灵一坐下就打了个电话:“赵芊芊,合同弄好没有?” “好了,我马上送到你办公室,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很快,赵芊芊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好,我先看看,郑总中午来没有?” “没有。” “也没有打电话到公司?” “没有。” “哦,那好,你先去忙吧,我看了有问题叫你。” “好的。”话音刚落,赵芊芊就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马灵拿起合同,粗略的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合同公司每年都要签几十份,都已经形成内容和形式都差不多的合同范本。赵芊芊早已做的轻车熟路,她看的也早已驾轻就熟了。放下合同,她懒洋洋的靠在大班椅上,她并不着急去签这个合同,她其实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个合同,她想的是今天晚上,今晚将会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夜晚啊。 她知道签完合同一定会要搞点所谓的庆祝活动,不外就是吃饭喝酒唱歌泡澡这些破事情,她早就厌倦透了,但她现在却隐隐有点盼望今天晚上的这些破事。她老公现在很少管公司的事情,也很少来这边,因此这些事情通常都只有靠她自己去应付了。做为一个女人,不但要陪笑脸陪吃陪喝,还难免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占些小便宜,最恶心的是不但要给那些家伙找小姐陪酒陪唱陪睡觉,还要自己去给他们买单。所以现在她基本上都是差不多就提前跑掉,让赵芊芊去处理。赵芊芊做事情那是没有说的,干净利落很漂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赵芊芊心里总难免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妒意。是嫉妒她年轻?是嫉妒她漂亮?还是嫉妒她更会穿着打扮?这些马灵心里都不承认,她觉得自己也很年轻也很漂亮也很会穿着打扮,可那是为什么呢?她不知道,就象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这样情迷意乱。 是因为他的漫不经心的感伤,还是因为他若有所思的忧郁?是因为他放纵不羁的豪情万丈,还是他体贴入微的柔情万千?是因为他那说一不二的十足男子气,还是他是千变万化的矛盾统一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实在太在乎他,她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乎她?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是在乎她的,可她却总是感觉不到。当他在她身边,她总觉得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当他不在她身边,她却总觉得他一直在她心里。 难道这就是爱情?她也搞不懂,为什么想她这样也算是历经风雨的女人,到了这个理应很理性的年纪,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犹如小女孩初恋般的感觉。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说他的计划、理想,渴望用成功来证明他自己,可每次当她提出要帮助他,无论是金钱或者是人脉方面,他都会沉默不语,不置可否。她永远都觉得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今天中午送给他的东西他喜欢吗?看他当时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他到底喜欢什么呢?他到底喜欢我吗? 有人敲门。马灵懒洋洋的道:“谁呀?” “马总,是我,刘锐。” 马灵一下来了精神:“快进来。” 门推开了,一个很干净很精神的小伙子出现在眼前, 马灵一下笑了起来,道:“小刘,坐下说。” 小伙子还没有坐稳,马灵就急不可耐的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刘锐斯斯文文的笑道:“马总,你交代的事都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和资质证书都在这里。”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摞东西递给马灵。 马灵一把抓过来,一一仔细验看着,笑道:“小刘,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放心吧,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刘锐笑道:“谢谢马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不错不错。”马灵一边眉开眼笑的点头,一边自言自语的道:“这下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抬头看了看刘锐,忽然很严肃的道:“这事,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没有,我连赵经理都没有讲,只说你叫我去办其他事情。”刘锐年纪虽轻,却颇为老成持重,这是马灵交代他去办这事的原因之一,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是外地人,在这里认识的人也很少,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很小。本来这个事情她是打算自己去办的,可一想到自己在玉海到处是熟人,如果一出面,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就只好算了。 马灵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当然是信任你的,可其他人就不要再提这个事了。” 刘锐笑道:“马总,你说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马灵一下就笑了,道:“好,你不知道就好,先出去吧,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也知道。”刘锐笑着出去了。 马灵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上的东西,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要这个事情搞成了,那以后自己就是更上一层楼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起来:什么狗屁牛友才,以后老娘才懒得理你。我才是马有才,而且还有财! 但她高昂的情绪,忽然之间又有些低落,毕竟这个精心策划,近乎完美的计划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自吹自擂说自己有才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 她马上就把思想又拉到自己高兴的事情上来,这个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应该都准备好了吧?只要过了今天晚上,那快肥肉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老三,是我。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好了,你放心。”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 “小心点,干净点,别把事搞大了。” “我知道,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马灵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 乐陶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周策身上。 周策正在侃侃而谈:“我觉得现代人在选购楼盘时,除了考虑楼盘内在的包括建筑质量、朝向、户型、立面、通风采光等居住基本要求以及外在的交通、教育、医疗、购物等生活配套和身份、地位、荣誉感等附加值以外,现在家宅风水也成了很多购房者在买楼时会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考虑到目前相当多的客户有这样的需求,因此我觉得我们公司也应该将风水玄学基本知识作为一种销售技巧传授给销售人员。如今年较好的户型朝向是坐东北向西南,屋外的景观最好是东南见山,西南见水。销售人员在向客户介绍房屋时可以运用这些知识,这样既可以满足客户对风水的要求,又可以显示自己的专业性。方位问题是风水学中最核心最常用也是最通用的的问题,几乎所有的风水学理论都离不开方位问题。在这里我就粗略的讲一讲风水学中和方位问题关联最多的一个基本概念“四灵”。希望有助于大家对风水学有个基本的了解。” 他看了看老板吴陶然正用一种赞许的眼光看着他,于是清了清喉咙,继续讲了起来:“风水学在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而所有的风水理论都和中国独有的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譬如最基础的阴阳、五行八卦等等,今天我在这里所讲的四灵也是同样的。在中国道教中有四位守护四方之神兽,亦称四灵。它们分别是东方之神青龙、西方之神白虎、南方之神朱雀、北方之神玄武(其形象为龟蛇合体。)。我相信大家对此一定不陌生,很多地方都有它们的影子。故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宫阙殿阁取法焉”一说。由此可见四灵和房屋建筑的关系非常密切,连王者制宫阙殿阁都要按照这个来,所以我们的楼盘按照这个原则修建出来,入住的人不都成了王者了吗?”与会的几个部门经理都笑了起来,吴总也不住点头。 周策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古时候常说“面南而居”,风水学中往往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来表示方位。如《葬书》说:“以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阳宅十书》也说过:“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汗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地。”于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成为风水中推崇的四个方位神的名称。四灵作为方位神灵,各司某职护卫着城市、乡镇、民宅,凡符合以下要求者即可称之为“四神地”或“四灵地”。其条件是“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即玄武方向的山峰垂头下顾,朱雀方向的山脉要来朝歌舞,左之青龙的山势要起伏连绵,右之白虎的山形要卧俯柔顺,这样的环境就是“风水宝地”。当然现在要找这样的风水宝地恐怕不现实也没有这个必要,但我们的房子不修建在风水宝地,但我们的销售人员却应该把我们的地描述成风水宝地。”下面又笑了起来。 “就算地不是风水宝地,但销售人员也可以依据相关的风水知识为一些客户认为风水不太好的房屋提出化解方法,解除顾客的疑虑。比如,房屋外面如果是一条反弓型的马路,在风水学上是不大好的,煞气会比较大,如果客户有这样的疑虑,可以建议他们在房屋里摆放石狮、镜子等物体来化解,这里也就涉及到方位问题了。这样给顾客的家居摆设建议上运用一些风水知识,也很容易博得他们的好感,促成销售。比如今年的财位是在东北,可以告诉想发财的顾客在房屋的东北方向摆放一些大叶植物,想有好人缘、走桃花运则可以在正北方放置颜色鲜艳的花,而遇上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客户,就可以建议他们在东南方向摆四支富贵竹,等等。” “呵呵,周策,那你就应该在正北方放置颜色鲜艳的花了哦?”财务部的田经理推了推眼镜,突然笑着问:“好走桃花运。” “这个嘛,倒不一定了,每个人生辰八字、流年运道是不一样的,我这个只是简单的举例,具体的方位那可是要好好算算的。”他看了看吴总。 吴陶然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好。”周策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本,继续说了下去:“除了方位,四灵还主理春夏秋冬。青龙代表春天,青色在这里就是绿色,就是是春天的颜色、青龙的生气勃勃就如同万物勃勃生机。 夏天天气炎热,所以就以红色作代表。而且,夏天时候,雀鸟特别多活动,因此夏天之灵物为朱雀。朱雀就是红色的火雀。秋天带有肃杀之气,古时行刑亦多于秋季,称之为秋决。而且秋天来临,树黄叶落。所以白虎正好代表秋天的落寞、肃杀的气氛。冬季时候,花草树木不再繁盛,动物亦冬眠,有着收藏之象。所以,玄武正好代表这个季节。所谓玄武就是黑色的大龟,因为龟有收藏之象。黑色更代表收敛。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可以根据破土时间、开盘时间等来季节不同来确定我们的破土时第一锹的方位,竖奠基碑的位置,开盘的第一栋楼的方位,售楼部的布置等等以利我们的销售。我今天就大概说这些,仅供大家参考,谢谢。” 吴陶然看了下表,快下午4点了:“嗯,想法很好,我看策划部和销售部下来都应该开会讨论一下这个事情,看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应该怎么做。然后报个方案上来集体讨论。好了,今天就这样。散会。” 周策正准备转身出去,忽然两道阴冷的目光斜斜的飞过来让他心里一紧,他知道那是营销副总王迪。 吴陶然忽然又说了一句:“王迪,周策,你们两个留一下,我有事给你们说。” 王迪和周策马上就站住了,望着老板,听候指示。 吴陶然看起来心情很好,笑道:“明天那块地就挂牌了,我们公司是势在必得,你们一个负责营销,一个负责项目,要通力合作,争取打个漂亮仗。” 两人急忙点头。吴陶然又接着道:“还有个情况和你们先说说,我们这次要和乾峰地产合作开发这个项目,合作框架性协议,我中午已经和肖总签好了。” 王迪和周策都大吃一惊,望着吴陶然。吴陶然笑了笑,道:“这事你们两知道就行了,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两人对视一眼,却谁都没有开口去问,知道老板的话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都点点头,道:“那我们出去了。” 吴陶然微笑着看着两个得力干将走出会议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困扰他很久的资金问题现在总是是解决了。可究竟是怎么解决的,谁都想不到,包括刚才走出去的王迪和周策。 第九章 第九章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个人是李斯柯,谁也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肖海波。 这是一个人很少,很幽静,甚至有些偏僻的小茶室。谁也没有想到,在唯一的小包房内,他们三个人才谈成了一笔数额巨大的生意,生意的标的还是那块明天挂牌的地。 “肖总果然是爽快人,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用新注册的公司去摘牌,我负责60%资金,你的公司负责40%资金,负责开发,销售。利润均分。” 李斯柯笑道。 “好,就这样定了。”肖海波微微一笑道:“你才是聪明人啊,呵呵,我可是拿自己的真金白银,你们是用国家的钱,你们更没有风险嘛。” “你也知道,国家把钱控制得严,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李斯柯赔笑道。 “呵呵,所以我们才能合作嘛。”肖海波忽然有些懒得理这个人,看都没有看他。 李斯柯笑道:“听说吴陶然那边也来找你合作了?”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呵呵。其实,老吴那里做贷款更方便,你也知道他的关系,也许和他合作是更好的选择……”肖海波话锋一转。 李斯柯一听这话,以为肖海波又要改变主意,不禁有些着急,忙笑道:“你放心好了,资金没有问题,你也知道,他有他的门道,我也有我的路子嘛。” 肖海波笑了笑,道:“我知道,就这样吧,明天签框架性协议。” “那好,那我先走了。” 李斯柯忙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道。 “好的,你先走,我就不送了,免得有人看见不好。”肖海波动都没动。 李斯柯出门打开自己的丰田车门,上了车,车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是刘友才。才一关好车门,李斯柯就骂道:“肖海波那狗东西,拽什么啊,老子有钱还怕找不到人合作?” “谈的怎么样?“刘友才没有听的的骂骂咧咧,问道。 李斯柯叹了口道:“差不多了,唉,求人真他妈的难受。” 刘友才笑道:“可我们的钱不够,必须找人合作啊。在玉海有实力的也就这两家了,对了,你刚才干嘛突然提到吴陶然呢?吴陶然那里你谈的怎么样了?” 李斯柯平息了一下,道:“我也是按我们商量的计划谈的。” “那就好,我们这样做就保险多了,不管那边摘牌,我们都有机会。”刘友才老谋深算的笑道。 “舅舅,你为什么一直不出面呢?你怕什么?” “呵呵,这些人,都是我的老熟人,有些话,我不好说,你跟他们只是认识,好讨价还价嘛。何况,我一出面,有些事情,他们就会有想法了,会猜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样对我们做事不利。” 刘友才笑道,在玉海很少有人知道刘友才就是李斯柯老婆沈君玉的二舅。 “哦,我明白了。” 李斯柯点点头,不由有些佩服刘友才考虑得周全,刘友才瞟了他一眼,暗笑道:你小子明白给屁,我这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出什么问题,我可什么责任都没有。 刘友才看了看表,4点10分,想到晚上又要见到马灵那个妖艳美丽的少妇,他的心一下就荡漾起来,道:“走吧,先送我回家。”他要回家换一身衣服,他是典型的老来俏,出门总是收拾得光鲜得很。 ------------------------------------------------------------------------------ 肖海波站在窗后,看到李斯柯上车半天,才开车离开,他嘴角露出一丝神妙莫测的微笑,他早就知道车上还坐着一个人,而且他还知道那个人就是刘友才。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经有人把李斯柯和刘友才的关系和计划告诉了他。告诉他的人就是马灵。 他拨通了马灵的电话:“马总,是我。刚才我才把李斯柯和刘友才送走。” “呵呵,他们给你多少?”马灵笑问。 “他们出60%,我出40%,均分。”肖海波不想在这些上面绕来绕去。 马灵笑道:“果然和我们原来预想的差不多。吴陶然那里呢?你不是中午和他吃饭吗?” 肖海波淡淡的道:“老吴说的我更没有兴趣,各出一半,五五分帐。” 马灵咯咯笑道:“所以啊,肖总,我们出60%,你出40%,你分60%,我们得40%是最好的方案了。” 肖海波笑道:“我当然知道是,所以我才答应帮你演这几出戏啊。” “是啊,谢谢肖总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早就签好了合作协议,唉,我觉得他们也可怜啊,咯咯。”马灵觉得心情真是很好。 “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我可不想落个不道义的名声,不过要是他们自己出了事情,就不能怪我不和他们合作了。”肖海波依旧淡淡的道。 “我知道,我都安排好了。”马灵笑如春天的阳光,而肖海波心情却突然低落下来,虽然搞定了这笔大生意,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晚上还要去见一个很想见,却又很不想见,也不该见的人。 ------------------------------------------------------------------------------ 虽然得到了老板的肯定,周策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走进项目部的办公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是难啊,做得不好老板有意见,要挨批;做好了顶头上司不舒服,觉得是他在抢风头,形成了威胁;同事也不服气,觉得他在挣表现,拍马屁。他觉得简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经常觉得透不过气来。而他知道,只要在职场一天,这些问题永远无法彻底解决。 周策走到办公桌前,就把手中的笔记本扔在桌上,重重的坐下:什么狗屁风水,他才不信这一套。他相信命,却从来不相信命是可以算出来的,如果可以算出来,那些算命的还这样穷困潦倒靠算命度日?那还不如去算彩票号码了。生辰八字如果有用,那岂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的人都是一样的命了?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双胞胎的命运大相径庭呢?风水真这样有用,那皇帝家的风水最好了,那怎么还要改朝换代呢?狗屁不通,无稽之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只相信这个。 他看见桌上的手机,才想起刚才没有带,拿起一看时间:16点过5分。上面还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李芸的。这个死丫头又有什么事情?他正准备给李芸打过去,又一个电话进来了。他一看,不由皱了皱眉。 他并不是不想接这个人的电话,他也并不是讨厌这个人,准确的说他还是很喜欢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没有压力,没有负担,问题只在于这个人经常表现的太在乎他,让他有些吃不消的感觉。有时候被人爱得太深,也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被人爱得太深也总比爱别人太深来的好,至少不会受伤。 该接的电话总是要接的,就象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什么事啊?”他走到楼道上,周围无人,接通电话。 “没有什么,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在忙吗?”那头是一个柔美的女声。 “是啊,上班嘛,你没有事情了吗?” “没有打扰你吧?我可不想打扰你的。我等下出去签个合同,你呢?” “我等下要开会,你自己开车,路上小心点。” “呵呵,你这样关心我啊,呵呵,你真好,我会注意的,晚上我有事情就不能陪你了,你有什么安排了吗?”那头一下笑了起来,很是舒心。 “哦,晚上我也有事情,你忙你的吧,少喝点酒。”他想起晚上要陪李芸去相亲就觉得可笑,想起晚上要见到她,又觉得浑身都有点发烫,那又将是怎样火热缠绵的一个夜晚呢? “我会的,呵呵,我会想着你的,想着你,我就不会喝酒了,你会想着我吗?呵呵。”那女声突然变得妩媚起来。 他心里不由一动:“当然会了,这个还用问吗?” “你会怎么想呢?会想些什么呢?呵呵?” 他听到这女声响在耳边,就如同在他耳边轻呼热气一般引人绮思荡漾。 “你猜呢?好了,我还有事,回头联系,再见。” “好吧,再见,宝贝。啵” 周策挂了电话,想了想,摇摇头,拨通了李芸的手机:“你找我?” “是啊,你没有带电话啊?” “开会嘛,你找我什么事?”周策在想告不告诉李芸晚上他会和孙莉一起陪她相亲,不说吧,怕突然一起出现李芸会怀疑,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李芸,保密工作做得实在是好,但这主要是为了避免给孙莉添麻烦,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自由人。不陪孙莉去呢,又怕他不高兴,何况都已经答应了,男人总不能说话不算数的。还是说了吧,他下定决心。 “没什么事啊,刚才我们这里停电了,我想问你那里停电没有。” “就这个?” “就这个。” “怕没有这样简单吧,哈哈。”周策故意笑着说。 “就这样简单啊,你以为什么啊,神经病。” “晚上你不是要去相亲吗,哈哈,你现在是不是很紧张啊。”他故意先下手为强,争取主动权。 “你!你怎么知道?孙莉告诉你的?” “你不管谁告诉我知道,反正我知道了,是不是害怕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啊?哈哈。”周策故意反诘她。 “肯定是孙莉告诉你的,除了她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居然会出卖我,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要找她算账,哼哼。你今天没有事了啊,不去陪你那些姐姐妹妹了吗?有心情来陪我们?又有什么见不得的事了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想我是男人,总比你们女人更了解男人吧,看的更全面吧?完全是为你对你负责,换个人我才懒得管闲事。”周策理直气壮的说。 “你说的也对啊,不错,孺子可教,好吧,那晚上就让你来蹭顿饭吧。但你买单哦。嘿嘿。两大美女陪你吃饭,也算是便宜你了。”那头李芸笑得象个贼一样。 “孙莉是美女没有错,还有一个美女是谁?”周策肚里暗笑。 “是不是找抽啊,晚上收拾你,6点半,还是老地方见,拜。” 周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钱羽正抬头呆呆望着门口,一见他走进来,脸上一红,急急低下头去,眼神一片慌乱。周策也觉得心头一片迷乱。 周策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电脑,登上qq,却没有她的留言,他忽然莫名的有点怅然。 --------------------------------------------------------------------------------------------------------------------- 李芸挂了电话,马上又埋头继续做财务报告。她可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要留下来加班赶工。虽然她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更何况听婚介所的人说今天这个男人很不错,年纪合适,很有钱也很大方。她倒是不看重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精神上的交流更重要。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找的是和我过一辈子的男人,又不是找车子房子票子,这些东西我也有,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过的不错了,那我干嘛还要去找什么男人呢? 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则是:男女之间,感觉第一。可究竟什么是感觉呢?感觉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也说不出来,所以,她经常就会补充一句:感觉本来就是数不清道不明的,如果能说得的出来,那就不叫感觉了。感觉不是感受,也不是感动,感觉就是感觉。就象爱一样,说得清楚为什么爱,说得清楚为什么的爱,那都不算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是说不出来的。 她当然是说不出来,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过,不管是爱还是被爱。这是不是也很悲哀呢? 当然她的这些话只有几个人听到过,除了在周策和孙莉这样很好的朋友面前,她基本上是不说什么话的。就算要说,除了工作,其他也都是是可有可无的废话。废话最安全,而且废话有的时候也不完全是废话,至少可以调节一下氛围,调动一下情绪嘛。这个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当李芸停止敲击键盘,觉得手指都有些发麻,眼睛都有些发涩了。还是休息下吧,她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16点40分。快下班了。她想了想,突然想起还没有告诉孙莉在什么地方碰头,立刻抓起了电话。 --------------------------------------------------------------------------------------------------------------------- 孙莉刚把马灵和赵芊芊的带进刘友才的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倒茶端进去,手机响了。一看,李芸。 “咯咯,我还以为你不打电话来了呢,还以为相亲取消了。” “没有,没有,一切照计划进行,对了,是你告诉周策我去相亲的?” “是啊,告诉他没有什么吧?是不是。你们关系这么好。而且,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了。所以,我就……”听到周策的名字孙莉似乎眼睛一下都亮了许多。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谁告诉你我告诉他了?算了,算了,你告诉他了也好,正好晚上可以叫他请我们吃饭,嘻嘻,我们吃了饭再去了。” “好好,咯咯,今天全听你安排。有人请吃饭当然是好事了,咯咯,对了,什么地方碰头?几点?” “还是老地方吧。6点半。怎么样?” “嗯,我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办吧,我现在有事,不和你多说了,那就说好了晚上见。” “好的,拜。” 孙莉挂断电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他喜欢的颜色和式样。她不由得抿嘴微微一笑。一瞟又看到自己左手纤细的无名指上的钻戒,晶莹剔透犹如泪滴,又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就这样少呢?为什么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总是被自己碰上呢? 或许,除了孙莉,还有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不满足的时候,欲望得不到满足,就难免会伤心会难过。所以,在这个充满欲望的都市,伤心难过的人永远比开心快乐的人多,多得多。 第十章 王迪似乎已经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给磨得没有了什么伤心难过和开心快乐了。这种磨,究竟是磨练还是折磨呢? 永无休止的工作应酬,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层出不穷的尔虞我诈,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他所从事的房地产行业是国家政策的风口浪尖,他现在的职位也是让人眼红和嫉妒的风口浪尖,而他就只能这样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招失手,那就满盘皆输了。不过好在他现在的地位是靠他通过无数硬仗打拼下来的,而不是靠的什么背景和关系,好在他一进这个行业就一直跟着吴陶然,颇得老板的信任和器重,好在手下有周策这样专业的人给他办事,而没有给他拆台。 所以,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他甚至还有些感激周策,自己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项目部是老板直管的,周策能一心工作而不搞什么拉帮结派,这不但是公司的福气,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因此,王迪心里充满了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一方面既嫉妒周策的才华,一方面又不得不笼络忍心,就像他对老婆钱洁的态度,一方面觉得厌恶,一方面又为了家庭和安定团结,只能作出一些让步。他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牺牲,他却没有想到,一个家庭如果夫妻间的宽容都认为是牺牲的话,那这个家离牺牲也就不远了。 王迪现在就准备牺牲一点宝贵的时间,给钱洁打个电话。 他抓起手机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面的花台旁边,拨通了钱洁的电话,只响了一下,那边就接通了,他正准备说话,就听钱洁压低了声音,短促的只说了两个字:“开会。”就挂掉了。 他还没有醒过神来,电话里面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他自嘲的一笑,对着花台里面的不知名的淡黄色野花嘟噜道:“忙啊,忙点好啊。”他本来就不想打电话,打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多两句话就完了,现在能不打,自然是求之不得。 政府机关的会多这个话是半点没有错的。钱洁在玉海市商务局工作,这是一个平时事情不多,但开会却特别多的机关,也是一个正科级的小领导了。平时大部分时间就是开会,不是在自己单位开,就是去其他单位开,还有很多时候要跟着上级领导去外地开。因此,钱洁在家的时间也就不多了,因为出了开会,还会有很多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应酬。政府官员的饭局永远比作生意的人要多得多,这个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王迪和钱洁一起在家吃饭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 钱洁早上在家打了几个电话给王迪都是关机,所以才打给妹妹钱羽,问她王迪在不在办公室,要在,叫他回个电话。 直到下午4点,王迪才回了她一个电话,可她又正好在开会。之后王迪发了个信息,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她却一点失望和失落都没有,甚至连电话都懒得回。 她知道他基本上晚上都不会回家吃饭的,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再说了,回家吃饭她还得买菜回家做饭,吃完了还要洗碗,多麻烦,谁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搞得象个黄脸婆一样,蓬头垢面,浑身油烟。 她早就感觉王迪不怎么喜欢回家了,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她结婚后在家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不象结婚前,谈恋爱的时候那样会打扮,清爽精致。现在总是一件宽大的睡衣套在身上,在房间里面晃来晃去。他说晃得他心烦意乱的。他有一次甚至半开玩笑的说,半夜醒来,看到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在家里飘来荡去的,猛一看,还会以为是吊死的女鬼呢,吓人啊。钱洁当时就是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钱洁想起有句俗话说:儿子都是自己的好,老婆都是别人的好。她心里总觉得狠狠和恨恨的:说这个话男人简直就是混账东西。没有老婆,谁给你生儿子?你去找个女人试试去,看她给你生不生?十月怀胎很好玩吗?你去挨一刀试试? 你看到别人的老婆的时候,都是光鲜的一面,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当然了,难道你还能看到别人老婆在家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样子,除非有问题!别人看到你老婆的时候难道不也是看到光鲜的一面,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难道要女人穿着职业装、高跟鞋、描了口红、喷了香水再去做饭?简直莫名其妙!凭什么女人就该去做饭?男人就该去吃现成的? 一想起别人的有些做老公的,天天在家任劳任怨,把家务活全包了,不但做饭,还负责打扫卫生洗衣服,她就觉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男人,可为什么差别就怎么大呢?看看人家的老公,不但每天做饭给老婆吃,还天天花样翻新,说是怕老婆腻味。唉,人比人,气死人啊。这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啊。一想到这些,再一想起王迪在家不但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还是不是挑三拣四的说这说那的,钱洁就一肚子的火气。可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做的,谁叫是她当初自己选了王迪呢?自己挑的果子自己吃,还要吃的兴高采烈,那怕是苦的!所以在外面,当着朋友的面,她从来都不会说王迪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就连王迪不做饭,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也说成是王迪手艺不好,而她又吃东西挑剔,王迪倒是想做给她吃,可她更愿意自己做给自己吃。 可其实在她心里,她是根本就不想做饭的。所以,王迪说不回家吃饭,她甚至有点高兴,除了晚上可以不做饭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今天晚上有人约她吃饭。 请她吃饭的当然是男人。而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吃饭,不是有目的,就是有好感。这个道理,钱洁自然是懂的。 王迪看她是黄脸婆,其他男人看她却是香饽饽。“你王迪不稀罕我,有人稀罕我。哼!”钱洁很有点愤愤不平。虽然她一如既往的爱着王迪,保护着自己的家,可想起这些事情,多少有点不平衡。难道真的是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才珍贵? 想到这个话,钱洁就想起一个人,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也就是今天晚上请她吃饭的那个男人。一个经常打电话给她嘘寒问暖的男人,也是一个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可以静静的听她絮絮叨叨的男人。 一个认识了很久却很少见面的男人,也是一个结婚了很久不怎么想回家的男人。 一个和她清清白白,却又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男人。 一个她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的男人。 当然也说不上多喜欢,但的确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无拘无束的聊天,也喜欢接受他的关心和照顾。她甚至觉得他有的时候甚至是在宠着她。她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女人总是喜欢被人宠爱的,女人在这点上总是比较贪心的。她也喜欢他低沉的嗓音和绅士般的风度。不象王迪一回家就只知道坐在那里看书看报看电视,就是不看她。 所以,听到王迪说晚上不回家吃饭,钱洁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松了一口气,要是王迪回家吃饭,今天晚上的约会就要被取消了。 开完会,已经快5点了。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们这样孤男寡女的单独见面,算是约会,还算是幽会?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不管有什么区别了,她现在要打电话告诉他,晚上计划不变,老时间老地方。钱洁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一种蓝不蓝、灰不灰、青不青、白不白的颜色。一种暧昧的颜色。 钱洁的心情却如艳阳高照,好得不得了! --------------------------------------------------------------------------------------------------------------------- 王迪现在的心情却实在好不起来,本来晚上打算约杜预吃饭,结果杜预说有事不来了,甚至连桑强那个小小的办事员,似乎今天态度都有些暧昧起来,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他坐在办公室,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心中突地一跳:难道,是因为刘桃前几天说的那个新公司的原因?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公司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自己没有听说过? 想到这里,王迪一下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土地交易中心的高主任:“高主任啊,还在忙啊?” “呵呵,王总,有什么指示啊。”高主任好像随时都是笑呵呵的,但王迪却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是个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吐出来的笑面虎。 “怎么敢指示啊,是请示领导啊,领导,晚上有没有空啊?”王迪想趁热打铁,在摸摸明天要挂的那块地的底,他可不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出任何纰漏。 高主任大笑道:“哎呀,不好意思哦,晚上市公安局的谢局长早就约好了,呵呵,我们是老战友聚会,实在对不起了。” 王迪笑道:“没有关系啊,领导嘛,当然忙了,呵呵,那我们就改天再聚。” 王迪望着窗外的天空,一种蓝不蓝、灰不灰、青不青、白不白的颜色。面对这样一种暧昧的颜色,他心里却不是在想刘桃或其他什么女人,而是在想一个男人:杜预。 杜预究竟去那里了呢? --------------------------------------------------------------------------------------------------------------------- 6点一刻,薛苗回到家,老公杜预不但没有回家,连电话都还在关机,她就更气了。把儿子杜小愚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赶到书房去写作业了,儿子搞不懂今天他妈那有这么大的火气,不知道那根神经又出问题了,委委屈屈的进了书房。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却早已经习惯了,他妈隔三差五就会来上这么一下,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而且他还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父母大吵一架,然后爸爸就会离家出走,妈妈就会躲在房间里哭。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小,看到父母大吵大闹就觉得很害怕,生怕他们会打起来,可慢慢的,他长大了,懂事了,虽然还是很反感这种事情,但也习以为常了。有时候还会觉得爸爸真是可怜,妈妈也实在太唠叨,简直有时候是无理取闹,连他都听不下去。 最好笑的是在他小时候,有一次,外面卫生间的马桶坏了,他就跑到父母的主卧的卫生间去解手,完了之后,看到洗脸台上有一支口红,他就好奇的拿着玩,旋出口红,在空中划来划去的,突然爸爸走了进来,他一不留神就把口红划在爸爸的衬衣上了。后来爸爸还把他划的口红印给妈妈看,妈妈看了就笑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象个女孩子,喜欢玩口红。口红的印迹是很难洗掉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象现在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专用洗涤剂,所以爸爸的衬衣上一直就留下了口红的印迹。爸爸也觉得不好看,就再也没有穿那件衬衣了。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了,一天妈妈收拾衣橱,突然又把那件衬衣翻出来了,看到上面居然有口红印迹,也想不起当年的事情,就拿着那件衬衣去找爸爸理论,爸爸解释了半天,妈妈却怎么也不相信,最后还是他挺身而出,帮爸爸作证,父子俩在那里说了大半天,才让妈妈想起了当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才算完事。 杜小愚当然不知道,父母间的战争,永远没完没了。他一直很奇怪,他们天天这样吵来吵去,难道就不累吗? --------------------------------------------------------------------------------------------------------------------- 杜预觉得真的很累,可他却不得不面对,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无处不在,所以攻击与防备也无处不在,就如矛和盾,虽然人永远矛盾。 比如今天晚上这个应酬,他从心里来说,根本就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 因为晚上这个人,他得罪不起,而且他也不想得罪。在这个社会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就算不是朋友,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没有什么不好。 当他开着他的帕萨特,6点20到达指定的地点“大富豪美食城”,便看到大门口一个身材短肥,满脸匪气的男人站在一辆bmw760的旁边,笑嘻嘻的望着他,大笑道:“杜主任,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了。” 他也马上显得很开心的笑道:“你说这个话就见外了,我们自家人,还说这些客套话吗?哈哈。” “是是是,不说这些了,今天都是自己人小聚,其他的话我们都不用说了,吃好饭喝好酒就行了。” “还有其他人?”杜预怔了怔。 “是啊,哎呀,我也是考虑不周全,忘了先和你说一声,我还约了两个老大哥,都是自己人,今天只叙友情,不谈工作。呵呵。” “还有那两位呢?”杜预问道。 “市局的谢局长,土地交易中心的高主任,都自己兄弟。” “哦,哦,两位领导也来啊。”杜预心里沉了一下,知道今天这个鸿门宴自己算是赶上了。 “已经来了,走走,我们进去再说。”男子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一起向里面走去。 杜预看着气派豪华,金碧辉煌的大富豪美食城,忽然心底涌起一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的悲哀。 第十一章 6点半,徐蔓带着女儿肖婷婷回到家,老公肖海波照例没有回家,她也照例没有打电话,她知道老公应酬多,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的。她看到小保姆做了一桌子菜,却觉得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让读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先去做作业,等会她去检查。 女儿很听话的去了,徐蔓无所事事的坐是沙发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电视也懒得看。突然手机响了,她心里一跳,难道是老公打电话?其实在她心里是很希望他早点回家,多陪陪她和孩子的,只是,她温柔的性格注定她永远不会主动开口。 电话不是肖海波打的,是她弟弟徐藤。女儿肖婷婷听见电话铃声,汲着小拖鞋,从自己的公主屋跑了出来,问道:“是爸爸的电话吗?”老公晚出晚归,女儿都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徐蔓不禁有些心酸,笑道:“不是,是舅舅的电话,你先去写作业吧,乖。” 肖婷婷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妈妈,轻轻“哦”了一声,转身走了,走到房间门口,又转身说道:“妈妈,叫舅舅给我买上次那个糖。” 徐蔓笑着点点头,道:“好的,我会告诉舅舅的,去吧。” 看着女儿进了房间,她才接通电话:“小藤,怎么了?”她一直很心疼这唯一的弟弟,一直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不已。 “姐,姐夫呢?”徐腾现在也在肖海波的乾峰地产,是肖海波的助手。这个不是她的意思,而是肖海波主动要求的。说是让弟弟锻炼锻炼,但徐蔓却知道,他是想弥补点什么。 “我不知道呀,他没有回家,怎么了?”徐蔓心里一惊,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事。我本来想问问他明天土地挂牌的事,我们究竟去不去摘牌,他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要公示起码10天以上吧。不过这块地真是好地啊。”徐藤一口气说了很多,徐蔓却根本没听进去,反问道:“那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问题是他忘了带电话啊?忘在办公室了,我刚才打他电话才发现的。” “哦,这样,那你把电话给他收好,明天给他吧。”徐蔓淡淡的道,只要老公没事就好,其他她没有什么兴趣。 “哦,对了,姐,刚才我看姐夫手机上还有个未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洁,是谁啊?怎么叫个这样暧昧的名字?姐夫是不是外面有其他女人了?”徐藤口无遮拦的一下说了出来。徐蔓一听,心一下就凉了,半响无语。 “姐,你怎么了?说话啊。”徐藤见没有动静,忙在电话里大声喊道。 “哦,没什么,你别胡说八道了,你姐夫怎么可能在外面乱来?对了,你那个小女朋友钱羽呢,发展的怎么样了?”徐蔓马上把话题扯开了。 “什么小女朋友啊,别人可不承认,我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徐藤一说到钱羽,语气顿时就黯淡下来,再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锋芒毕露。 “呵呵,慢慢来吧,有些事情急不得。”徐蔓忽然间想起那些似乎已经尘封的陈年往事,有美好,有悲伤,但不管是什么,却都是自己真实的生活,无法逃避。 也许,面对生活那真实的残酷,我们不但无法逃避,甚至无可奈何,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是最悲哀的时候。 当徐蔓打完电话,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让自己独自沉浸在黑暗之中。可相对于,她心底一片漆黑,夜色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真正最悲哀的不是悲哀本身,而是已经麻木得连悲哀都已经忘却。就像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到方向。 --------------------------------------------------------------------------------------------------------------------- 每个人有着不同的生活,但却有着相同的悲哀。 当晚上8点,郑燕坐在“大富豪娱乐城”桑拿部的按摩师休息间里面,等着客人点钟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悲哀,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呢?对于她这种天天游走在这个大城市最底层最边缘的弱势群体中的一个弱女子来说,她能做的几乎就只剩下一件事:默默承受。 因为,她也需要吃饭需要睡觉,需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她需要活下去,还有她年老瞎眼的奶奶和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妈妈和那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其实如果在城市里面,她本来也应该是在读书的年纪,毕竟她才十九岁,但事实上她却已经出来工作了两年多了。至于她的那个父亲,她早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样子了,还在她才五岁的时候,就跑到城里去打工了,说是要挣大钱,要让他们过好日子。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甚至连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在她心里,就只当没有这个父亲存在了。 父亲本来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可现在没有了父亲。而妈妈自从父亲一去不归之后,就经常以泪洗面,盼着父亲早点回来,可永远都是失望。慢慢的妈妈就开始有点不正常起来,渐渐的不太清醒起来,整天什么农活也不做,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到处游荡。别人笑她骂她,甚至啐她唾沫,她也都是兴高采烈的,嘴里一直都在嘟噜着:“我孩子她爹就要回来了,赚了好多好多钱,用车都拉不下,我孩子她爹就要回来了,赚了好多好多钱,用车都拉不下……”听的人就大笑,大喊:“疯子,来看疯子。”她听了,也跟着大笑,也跟着大喊:“来看疯子,疯子在那里啊?” 那个时候,郑燕已经七岁了,已经慢慢懂事了,听见别人这样嘲笑她妈妈是房子,就气的想哭,想骂,想打人,可她一个小丫头,又能怎么样呢?她只好死命的把妈妈拉回家,可妈妈力气很大,如果不行回家,她是拉不动的,她没有办法就只能坐在旁边哭。 在她八岁的时候,妈妈居然不知道被那个王八蛋给糟蹋了,怀孕了。那时候,她奶奶的眼睛还没有瞎,看到这里儿子跑了,扔下媳妇和孙女,就已经很是气苦。也觉得对不起媳妇和孙女,可现在一见到儿媳妇稀里糊涂的怀上了野种,绕是她已经一大把年纪,却毕竟是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几乎和外界完全封闭的小山村,出了这样的丑事,当然是一下子就传遍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绝佳话题。但也仅限于说说罢了。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总是查不出个结果,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奶奶想找人把这个丑事做掉,可又没有钱,就算有钱,在这个地方也没有谁愿意来给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做这个事情的,都嫌晦气。其实就算有人来做这个事情,她妈妈也是绝对不会配合的。自从妈妈怀上了那个不知道那里来的野种,妈妈就好像好了一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很多时候都会很满足很幸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一种自然而然的母性让妈妈几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奶奶没有办法,只好随她去了,奶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求菩萨保佑。 后来,妈妈生下了弟弟,奶奶也哭瞎了眼睛。那年,她才九岁。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却少了一个干活的人,家里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除了做家务,她还必须去下田。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是好人多的,到了现在想起那些好心的乡里乡亲,她还是觉得非常感激,如果不是那些好心人的帮助,她一家人早就饿死了。日子过的虽然异常清苦,一年难得闻到肉味,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弟弟年龄越来越大,奶奶越来越老,妈妈越来越疯,而她也已经长大,成了一个大姑娘。虽然,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一点了,可弟弟要上学啊,她一个女孩子没有读书不要紧,弟弟一个男孩子不读书怎么行呢? 在她的心里,对这个不知道谁是爹的弟弟,总是很怜惜很爱护的。为了这个家,她能走的路只有一条,走出大山,到城里去打工。而且要去就去大城市,听说大城市的有钱人多,钱也好赚。听到她的想法的时候,奶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走之前说的话一模一样,不由的流下了浑浊的眼泪,只好任她去了。至于路费盘缠,她说她总有自己的办法的。 为了这次出山,郑燕足足准备了两年时间。 她经过离家百十里地的县城的时候,没有停留,经过离家二百多里地的州府的时候,没有停留,她要去的是离家三、四百里远的省内最大城市:省会金山市。当她来到金山市的时候,她还不到十七岁。 当她真正走进这个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一无所知的大城市的时候,她才知道以前的想法都错了。大城市的有钱人的确很多,可钱却没有想的那么好赚。 郑燕这样一个偏远小山村来的农村姑娘,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工作经验,更没有什么学历证书。别说赚什么大钱,连找个工作,找点小钱来养活自己都困难的很。她在大街上转了半个月,什么工作都没有找到,钱却几乎花光了。 在这样一个社会,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连活都活不下去,还能有什么?终于,在郑燕快要绝望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在小餐馆里面洗碗的差事。 这无疑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可这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这个充满欲望的大都市里,每天都有无数这样的故事在发生。很多人终于到成了自己的梦想,可还有更多的人的梦想却在生活的残酷面前彻底的破灭了。 接下来的故事也是同样的老套。就像很多这样的女孩子一样,郑燕在瑰丽的梦想一次次破灭后,在一次次的巨大的失落降临到自己身上后,她觉得很是迷惘很是彷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这个都市中的人来人往,每个人显得那样忙忙碌碌,她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这个大都市与她的生活是那样格格不入,与她的期盼是那样的截然不同。可无论如何,她都需要融入这个城市,因为她需要钱。 钱,在现在很多人看来,绝大多数人看来:可改变人的生活,也可以证明人的价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钱尤其显得重要。想起那远在几百公里以外的破落的小村里自己家那破败的小院,想起那瞎眼的奶奶、疯癫的妈妈和还不懂事的弟弟,她的心就阵阵发揪,揪得心疼。象现在这样在小餐馆洗碗,吃饱肚子没有什么问题,可想要赚钱,别说大钱,就是点小钱,也是难得很的。她等得起,可家里人等不起啊。 在经过无数个无眠之夜之后,她作出了一个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吃惊的决定:只要能赚钱,叫我做什么都行!这个决定也许是不成熟的,或也许是荒唐的,但是只要她自己的决定,她就绝不后悔。她从小就是这样,有自己的主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她没有父亲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对于这个决定,现在她仍然不后悔,以后也不会。不管怎么样,路总是要自己去走的,路既然是自己选的,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 李芸却忽然有些后悔了,难道她这样的人,真的需要靠婚介所才能解决终身大事了吗?其实,她在老地方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后悔了,她总觉得这样自己太掉价了。 老地方不是一个地方,是一家餐厅,名字就叫老地方。他们之所以喜欢来老地方吃饭,第一是因为这里的东西的确好吃,第二是因为婚介所就在老地方的不远处。吃完饭也差不多快8点了,三个人就有说有笑的慢慢散步走到了那里。走到婚介所的时候,离约定时间8点半还有三分钟,婚介所的名字叫做新感觉。 的确今天晚上有新感觉。相亲也会迟到? 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是不守时还是根本不在意?三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可李芸却忽然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感觉,那就是愤怒的感觉! 第十二章 8点20分,当郑燕走进客人点钟107房间的时候,发现客人是老熟人肖海波。 肖海波每个星期至少会来两天,通常是带客人来消费,有的时候,没有事情,他也会一个人来。每次来了都会指名道姓的要她的钟,哪怕她正忙着,也会等她。除非喝多了酒,他很少要她做特殊的按摩,基本上他每次都是在她的轻柔的按摩下,酣然入睡。醒过来之后,他总是会说好舒服,比在家里睡得踏实多了。这个也让她觉得他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在她心目中,家是最温暖的地方,在家睡觉比什么地方都舒服,可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呢?他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呢? 当然,这些话,她是永远不会问的。客人要说什么,她就听着,她也经常和客人开一些荤玩笑,说一些自己的生活琐事。她不像有的女孩子那样,喜欢胡说八道,吹得昏天黑地。她总是很平淡的说着一些她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那种大山里面的淳朴让她与众不同,总有一种自然的清新感觉。这个也是很多客人告诉她的,说就是喜欢她的这种自然清新,毫不矫揉造作。 她听了也只是笑笑。来这里一年多,她觉得自己学会的最重要的不是按摩的手法,也不是应付客人的方法,而是学会了怎么说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肖海波就说过,和她说话,也是一直按摩,是一种心灵上的按摩。总是那样舒服,惬意。她不是太懂得这个话的真实含义,但她看得出,肖海波说这个话的时候很高兴。做这行的,客人高兴了就好。至于到底什么是心灵上的按摩,她也不想去搞得太清楚了。 肖海波看起来好像又是喝多了,他的应酬总是很多的。 “肖哥,今天又是陪那里的领导啊,呵呵,我看你们比三陪还辛苦,喝酒都象不要命似的,酒好贵的哦,我听人说在大饭店一瓶你们经常喝的那个什么,什么茅台要八九百块钱呢。”她一边铺着按摩床上的毛巾,一边和肖海波开着玩笑。 “我今天没有去应酬,今天什么狗屁领导我都不想陪。” 肖海波喝了几口冰水,清醒了一些,脱口道,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很是熏人。郑燕不由皱了皱眉,她最不喜欢男人喝醉的样子,这恐怕是所有女人都不喜欢的事情。 但同时她又觉得好奇,平时没有应酬的话,肖海波是不会喝酒的,更不要说喝这么多酒。肖海波总是说,平时应酬太多,酒喝得太多,能不喝酒的时候,就想轻轻松松的好好吃顿饭,根本不想再喝什么酒。 可今天?既然没有什么应酬,为什么还会喝这么多酒呢?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当肖海波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开始享受她娴熟的按摩的时候,他果然说出来了。可他一说出来,却让郑燕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男人可能都喜欢和那种知道的东西不多,或者就算知道也要装成不知道的女人聊天。男人在女人面前多少都是有点虚荣和表现欲的,都喜欢看到女人用一种仰慕甚至崇拜的眼光看自己,还不时发出一声声赞叹和惊呼:啊,真的啊,你知道可真多,你好厉害啊! 恐怕没有男人会喜欢和那种你说什么都她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比你还多的女人在一起聊天的,那简直是自己把脸凑上去迎接别人的巴掌。 所以,那些真正聪明的女人早就知道了这个简单的道理:永远不要在口舌上和男人逞强,男人很多时候,需要的只是你做个默默的倾听者。男人嘛,就是喜欢表现自己的学识渊博。如果你非要和男人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个高低,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你也许会在语言上占上风,可你却会失去这个男人的心。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仅仅适用于男女之间,,所有人与人之间,都是一样的。少说多听,总没有什么坏处。倾听者永远要比倾诉者受欢迎。孔老夫子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人也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听一听,说不定还能学点东西。 郑燕当然搞不清楚这些复杂的道理,她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子,就算在这样复杂的工作环境,一个人本来的淳朴也还是保留着的。更何况,她根本连装都不用去装着什么都不懂,她知道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别人说的时候,她也就只能笑着听着。 这个也是肖海波喜欢和她聊天的原因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是一个最好的并且最安全的倾听者。 她永远不会进入他的生活圈子,永远是他正常的生活轨迹之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一个让他可以时不时来放松一下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也许在她那里,他也什么都不是吧。这个就是他今天喝醉的原因,因为——她。 “肖哥,今天不是应酬,怎么喝这么多酒呢?” “为什么?那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肖哥,你和你老婆吵架了啊?呵呵,借酒浇愁吗?”郑燕开玩笑道,要他躺到已经铺好的按摩床上去。 肖海波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不是我老婆,是别人的老婆!” --------------------------------------------------------------------------------------------------------------------- 杜预想起自己的老婆就觉得头疼,这倒不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老婆,而是老婆太在意他了。很多东西过了,就变成了痛苦。现在回家对于杜预来说就是一种痛苦,可又不得不回家。就像每天在单位深陷各种各样的利益纷争之中,却不得不笑着去面对一样。男人,怎么就这样难呢? 8点半,杜小愚正埋头苦干,对付堆积如山的作业。虽然他才上初一,可就已经觉得时间不够用了。他每天的作业都多的很,家庭作业做完了还有辅导教材,而且比起其他同学,他还更惨一些,因为他妈妈薛苗就是老师。老师的儿子当然要求更加严格,当然更应该多做点额外的练习题,妈妈每天都会布置一些题给他,并且苦口婆心的告诉他,这些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却实在不知道那点好,天天觉都睡不够,又有什么好的? 忽然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是爸爸回来了。 薛苗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不停的换台,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而是不断在想老公到底去那里了,是不是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她越想越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就越生气:自己的男人一定是陪哪个骚货去了,说不定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就在她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不断的给自己老公罗织无数不可饶恕的罪过的时候,她老公回来了。 虽然她一直在想着他早点回来,可真的回来了,却又装得毫不在意,淡然的问了句:“回来了?”就再也没有下文。 “是啊,下午一直开会,晚上又陪客户,手机也没电了。”杜预穿上拖鞋,走了过来。 “哦,手机没电了啊,这样。”她瞟了瞟他,他神情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心虚。 “是啊,电话太多了,备用电池又放家里忘了带,真是麻烦。”他坐在她旁边。心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吃饭时的情景。看来,那块地,他们是势在必得了,这个款也是非贷不可了。 薛苗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是啊,每天那么多女人给你打电话,就算再有几块备用电池,怕也不够。” 他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什么那么多女人?你成天没有时间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干什么?天天这样说来说去,你累不累啊?” “我不累啊,我怕你天天要应付这么多女人,都忙不过来了,怕你累啊。”她语含讥讽。 “神经病!不和你说了,我洗澡去了。”他气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搞不懂,明明他是知道他很爱她的,天天在外面也是为了这个家在奔波,可她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样猜疑他,这样不信任他?都是老夫老妻了却又何必呢?这样斗气斗嘴又有什么意思呢? “去吧,去吧,洗干净点,免得把其他女人的东西带到我的床上,我觉得恶心!”她不依不饶。 他虽然经常听到她这样无理取闹,可每次他听她说这些话,还是会气得不行,被人怀疑本来就不好受了,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怀疑那就更是让人心疼。他定了定神,生怕吵到孩子,压低了声音:“那好,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哼,相信你?那好,你把手机拿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女人把你迷得这个样子,成天连家也不回了。” “看吧,看吧,我告诉你没有电了,随便你看!你自己说说,那天你没有偷看过我电话?查我的通话记录和短消息?” “什么偷看啊?说得这样难听?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看的。”她不客气的接过电话,开不了机,果然是一点电也没有了。她悻悻的把电话扔在沙发上。 “你说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却还是象个孩子一样,长不大!成天怀疑这怀疑那的。我要是因为在外面太吵没有听见电话响没有接,再回给你,你就说我是不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我要是有事情,接电话慢了点,你也会说是不是在和其他女人做什么,来不及接电话。就接电话这么屁大点事情,你都可以找出这么多茬子,你说你,成天没有事做吗?没有事做,多辅导下儿子,不要一天到晚瞎怀疑!。”他实在觉得憋闷,一口气说了出来。 “哟,哟,今天脾气见长啊,怎么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找了小情人,就想把我们娘俩扔这里不管吗?我告诉你,姓杜的,没门,你想都不要想,有这样的好事便宜你,有我一口气在,你就休想!”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杜预气得额头上青筋暴突。 “是,我是无理取闹,我是不可理喻,我那里比得上你的小情人那样善解人意啊。”说到这里,薛苗突然一下哭了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对你那点不好,我为了这个家含辛茹苦的,你说,你说,儿子生下来到现在,你管过多少?可你现在却这样对我。我为你熬成了黄脸婆了,你看不顺眼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不是我放弃读研究生,出来工作,用我的工资供你读完研究生,你一个农村出来的人能有今天?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成绩比你的好吧?我又是为了什么啊?啊?你说啊,你。” 杜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听她说完这一席话,叹了口气,道:“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读不成研究生,也没有今天。我很感谢你,我会感谢你一辈子,可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把这个事情翻来覆去的说,时时刻刻提醒我,是因为你的付出,你的施舍,我才有今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就象是你养的一只狗!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很爱你很爱孩子也很爱这个家,我也绝对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你却一直在怀疑我。夫妻之间,如果连这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有什么必要呢?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杜预走出家门的时候,他的眼泪却止不住掉了下来。 而薛苗更是被刚才杜预的一番话惊呆了,杜预一走,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 听到肖海波的话,郑燕不由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象肖海波这么帅气的,这么高大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一个不是他老婆的女人喝成这个样子。还这么有钱的一个男人啊。简直想不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和他这样的男人发生点什么,就像她经常听到那些和她一样做按摩师的同事姐妹说的那样,能有机会找个这样的男人,那可比什么都强。 能让这样的一个怎么看都很不错甚至很出色的男人喝得这样的女人又是什么样子呢?郑燕突然觉得有点好奇。 他所说的女人指的是钱洁,他刚才就是和她一起在“老地方”吃饭。 他和钱洁是同学,而且还是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回想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小学就开始喜欢她了。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可他却一直都没有说。从小他都是一个害羞的男孩子。更何况,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这叫他怎么去说呢?等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已经没有机会说了。 钱洁嫁人了。嫁给了王迪。那也是他们的同学,高中的同学。王迪没有他这样扭扭捏捏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钱洁搞定了。等肖海波回过神来的时候,钱洁已经是王夫人了。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了呢?为什么就这样快呢?世事无常啊。遭受了那一次打击之后,他一下性情大变。由以前的畏头畏脑一下变得什么都无所谓起来,连她都嫁人了,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还有什么好想好担心的呢? 不管这么多了。他甚至连安稳的老师工作也不要了,辞职,自己做生意,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做不成,最多也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从小都是一个长辈和老师眼中的听话的好孩子,可这一次,好孩子不听话了。他不想再为别人这样活下去,他要为自己而活。当一个人豁出去了时候,就没有事情是不敢做的。而很多事情,不做是永远没有机会的。只要你敢去做,总是多少有点机会的。只要你去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运气了。 肖海波的运气不错。所以他做成了。也许老天是公平的,让你失去的同时,也会让你得到点什么,作为弥补。只不过,有的事情也许就是永远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父母见无法阻止他的一意孤行,也就不想再管他了,但在结婚生子这个问题上,父母却空前的强硬,决不让步。肖海波本来是心灰意冷,不打算结婚了,可看到父母老泪纵横,甚至要给他下跪,他只好让步了。毕竟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 象他这样也算是功成名就的男人要结婚那还是不件很容易的事情?其实不容易。尤其当一个男人有钱了的时候,就更会格外小心谨慎。谁都不想找个不是喜欢自己而是喜欢自己的钱的女人做老婆吧。 但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他一无所有,也至少会有两个女人不会不喜欢他,不会嫌弃他,就算他再有钱,这两个女人也不会刻意来讨好他,吹捧他。不管他是好是坏,这两个女人都会对他一如既往。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外一个是他的同学,叫徐蔓。 第十三章 徐蔓也是他和钱洁小学的同学,也知道他一直好像很喜欢钱洁,至少是很有好感。读书的时候,他们三个还关系很不错,还经常一起玩。当他看着钱洁笑的时候,却不知道徐蔓也在望着他在笑,虽然笑的比较酸涩。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结婚之后,她告诉他的,他听了非常震惊,他知道徐蔓很喜欢他,在他们还在同一个学校教书的时候,徐蔓就好几次若隐若现的表示过她的想法,但他那时候一门心思都在钱洁身上,每次都支支吾吾的回避掉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他从小就莫名其妙的迷恋钱洁之外,还有一个徐蔓,一直默默的喜欢着他,守候着他,就算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其他的女人,还是这样无怨无悔。在那一刻,他成年之后,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找老婆,当然要找这样的。他结婚的时候,也很深情、很真诚的握着徐蔓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发誓说:“我这一辈子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当时,徐蔓一下就哭了,她等这句话,实在是等的太久,等得太苦了。喜极而泣,原来人在太高兴的时候,真的是会流泪的。 可这种高兴没有持续太久,徐蔓就渐渐的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对她还是那样好,甚至好的有点客气,可就是这种客气,让她知道他其实还是忘不了,还是做不到。他也很困惑,也很烦恼,他是真的很想忘掉过去,真心对徐蔓好的,可他慢慢发现,怜悯不是爱,感激也不是爱。那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爱,不是东西。爱,也不是南北。爱就是让你不辨东西南北,深陷其中。爱,就是莫名其妙,其实很妙。爱就是精神有问题,有病。 肖海波就觉得自己有病,老婆对自己这么好,可他却还是忘不了别人的老婆,而且钱洁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说是朋友?不像,钱洁和他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眼神都不像。说是情人?那也不是,他们见面虽然和亲热,无话不谈,可连手多没有碰一下,这算哪门子情人?是兄弟?钱洁就没有把他当做男人?没有把自己当做女人?没有性别,只有友谊?也不是啊,钱洁经常在他面前撒娇,而且是习惯性的撒娇,从小就这样。兄妹?钱洁经常笑着说她是他的姐姐,说肖海波是弟弟,要听她的话。 直到有一天,钱洁好像是和她老公吵架了,心情很不好,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回娘家后又觉得无聊,再加上父母不停在旁边啰嗦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是最大的福分,有什么好吵的呢? 钱洁就给肖海波打电话,说想去唱歌,去散散心。他对钱洁不知道着了什么迷,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就算钱洁现在孩子都好几岁了,脸上也被刻上了岁月的浅痕,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马上穿上衣服,就从家里面跑了出来。徐蔓在正看电视,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一下就冲了出门,还以为除了什么大事,忙追到门边,问他怎么了。他头也不回,边下楼边说,没有什么,我出去办点事情,你早点睡,不要等我了。 那天他回来的很晚,差不多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什么都没有说,独自跑到客房去睡去了。他躺在床上,想起在唱歌的时候,钱洁靠在听沙发上,笑着问他:她一直把他当成她的蓝颜知己,她是不是也他的红颜知己呢?他听了无言,他终于知道在钱洁心目中他的位置了,一个很含糊不清,但界限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的角色,一个永远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进一步的角色。他抬起酒杯,一口干掉。这夜,他喝得很多很多,心里很苦很苦。 肖海波根本不知道徐蔓没有睡,一直在床上看书等着他。徐蔓听见他回来了,等了半天都不见他进卧室。徐蔓一下子醒悟过来,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她知道他一定是去见钱洁了,以前他这样扔下她就走了情况也发生了很多次,每次回来他都喝的醉醺醺的,一句话都不说,倒头就睡。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和钱洁见了面了。只有和钱洁见面回来,他才会喝这么多酒,才会一言不发。如果是应酬,他回来一定会说今天和谁谁谁见面了,吃饭了,洗澡了,唱歌了,最后还一定会补上一句:累啊,无聊啊,跟个三陪一样,唉,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家,我才不去陪那些龟孙子呢。 每当听见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的确,他为这个家为她付出了很多,也很努力也很辛苦。经常他都会大包小包的买会很多东西给她给孩子和她的父母,每次她都说不要再买了,家里已经很多了,可他还是执意要买,说是他平时忙,没有太多时间陪她,算是他的一点小小的补偿。当她穿着他买给她的那些她三个月工资都买不起一件的衣服,听见周围的同事用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语气说她嫁了个好老公的时候,当他开着他的奔驰600带着她和孩子,带着很多有用无用的补品药膳之类的东西去看望她父母,听见周围的老邻居交口不迭的对她父母说真是找了个好女婿的时候。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要的不是这些很贵很好看的东西,她不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虽然她也为他感到骄傲,可她更需要的是他能全心全意的对她,多在家陪陪她和孩子,而不是三心二意的还牵挂着其他的女人,三天两头的去陪其他的女人。 为此,他们当然也吵过,可他却指天发誓,说绝对没有和钱洁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点她是相信的,她这么多年来,当然知道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也不是一个说谎话的男人。 可是,那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公经常和别人的老婆在一起呢?吵来吵去,没有结果。不但没有挽回他的心,反而每次吵完之后,他掉头就走,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无法入眠,流泪到天亮。 慢慢的,徐蔓也就不吵了。本来在学生时代,她和钱洁关系还是不错的。当然最关键的是,那时是因为他经常想和钱洁在一起,而她又想经常和他在一起。所以她就和钱洁也经常在一起。虽然这个并不是她的心甘情愿的事情,甚至是很不舒服的事情。可那时候,至少大家相处看起来都还不错。就算后来出了校门,各奔前程,但见了面,还是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可现在,她却开始有点恨钱洁了。她真的很害怕万一那天突然在街上,看到自己老公和钱洁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那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想,也许是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冲上前去给钱洁一个耳光,会象平时她很讨厌的那种没有修养的泼妇一样的骂街,什么脏话粗话都不管了,能骂多恶毒就骂多恶毒。那在这样的时候,他会怎么办呢?他会站在自己这边还是钱洁那边呢?如果他要是没有良心的站在那个女人的一边,她又该怎么办呢? 徐蔓简直不敢想象,觉得如果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都会把自己给逼疯了。女人为什么就这样可悲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的幸福建立在自己的老公身上呢?她想不懂为什么,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女人,一个觉得自己很悲哀的女人。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想的这些事情,她老公也早已经想到了,也是想了很多,也是觉得再想下去会把自己给逼疯了。所以只能什么都不去想,到时候再说吧。可到了今天晚上这个时候,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郑燕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听他零零碎碎、颠三倒四的说着这些他想起来就觉得心疼的事情。郑燕却没有这样的感觉,除了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个中滋味以外,还因为,她没有这样的经历,没有这样复杂的思想。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城市里的男人女人喜欢把一件最简单的事情搞得这样复杂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个老话是村子里面的老人家经常挂在嘴边的。在她看来,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简单,结婚生孩子,那有这样麻烦呢?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个熟客吴陶然也经常在她面前说这里老婆如何如何糟糕,自己活得多么多么辛苦,她就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觉得老婆这样糟糕,早干嘛去了?不喜欢就不要呗,干嘛还要结婚呢?不喜欢就结婚,那算什么? 她现在当然还不明白感情这个东西是最善变的,在她看来是城里人,吃饱了没有事干,整天瞎折腾。在她老家那里,人们天天想的是:怎么样收成才好,该下雨的时候不要出太阳,买的化肥不要有问题,种出来的东西不要卖不出去,不然明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还要还今年的青苗贷款呢。该娶媳妇就娶媳妇,该嫁人就嫁人了。哪有时间和精神去想那些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事情啊。 “唉,现在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连想死的心都有,可又放不下她们娘俩。我也知道不好,可又老是忘不了,也许真的是不应该再和她见面了。”肖海波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肖哥,我问你一句话,你不要生气啊。”郑燕小心翼翼的说。 他挥挥手,道:“问吧,我不生气。” “那我问了啊,我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你们城里人怎么动不动就会爱得这样死去活来的呢?爱上一个人就真的这样痛苦吗?既然这样痛苦,那为什么还要去爱呢?”她问。 “呵呵,你为什么这样问呢?谁告诉你的?”他觉得有点奇怪。 “上次,我听一个女客人这样说的,那个女的很漂亮,长得比那些明星都漂亮。” “这里怎么会有女客来做按摩?”他更奇怪了。她做的是特殊的特色按摩,是在五楼,普通保健按摩是在四楼,女客根本不可能上来这里的。 “哦,那时候我才来,是在四楼的。”她回答道。 “这样啊,那女的怎么了?要自杀?呵呵。”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一个长得这样漂亮的女人哭得这样惨。她本来还好好的,可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就哭了起来,真的是哭的好伤心啊,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有点难过,她一边哭还一边说什么死没良心的,什么分手啊,什么死了算了,不想活了。什么这样爱他却得来这样的结果。唉,真的是好可怜呢。” 听到她的话,他突然一下沉默起来,是啊,为什么呢?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是这样的理所应当,可在她看来,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同样是人,同样的人性,为什么区别会有这样大呢?“饱则思淫欲。”他突然想起那句著名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当物质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那有什么风花雪月的闲情逸致,卿卿我我的伤春悲秋?只有在人们吃穿不愁了,才会想到去追求所谓的精神领域的东西。精神需求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着对精神需求的本能追求。完全没有精神追求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这个连最反对精神追求的墨子都是承认的。 但和物质追求一样,精神追求也是永无穷尽和满足的。人有追求固然是好事,否则世界也不会进步,社会也没有发展。可任何事物都是过犹不及,如果太执着,反而不但做不成莲花,还会反陷泥沼而不拔。 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苏东坡那句诗:“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刹那间好像醍醐灌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哈哈,我又何必烦恼呢?我吃的饱,穿的好,钱也不算少,我干嘛却还去为别人的老婆去烦恼,又让自己的老婆也烦恼呢?我真是无聊啊!很无聊啊!!自寻烦恼!!! “知足常乐”是挂在他办公室墙上的他请一个当代著名书法家写的横幅,现在他才真正明了了其中真正的含义。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倒把郑燕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酒疯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发过。他坐起身,对她笑道:“好了,妹子,今天就到这里了,我要走了。” “还没有做完啊,才半小时。”郑燕有点惶恐,期期艾艾的问:“肖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哈哈,没有没有,你很好,谢谢你啊,妹子。喏,给你的小费。”肖海波掏出几百块钱,看也不看,随手就递给她。 她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也不时给她小费,但都是给的一百。但今天却一下给这么多,她怎么敢接? “拿着,这个是你该得的,呵呵,我走了。”他把钱塞到她手里,转身走了出去。 郑燕呆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钱,觉得真是莫名其妙:唉,这些城里人啊,真是搞不懂,一会要死要活,一会又高兴的很。真的是都不正常。不过,这个肖哥还真是很大方的。嘻嘻。 她收拾好东西,蹦蹦跳跳的走出了包房。她的心情很好,明天正好是她每个月固定给家里寄钱的日子,今天小费得了这么多,明天又可以多给家里寄点了。快要春播了,多点钱让家里多买点化肥,这个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站在走廊上望去,每个包房的门都是关着的。顶上点点灯光昏黄,映着墙上贴的金黄涩暗花纹墙纸,说不出的暧昧。 第十四章 婚介所的灯光不暧昧,但在周策三人看来却很刺眼。已经8点50了,正当周策三个人等得不耐烦正准备走了的时候,当相亲的对象被婚介所的工作人员引进来的时候,三个人感觉都是“焕然一新”!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样象电影中的黑社会的人?晚上快9点了进屋都还戴着墨镜! “这位是郑熊郑先生,这位是李芸李小姐,这几位是李小姐的朋友,好了,你们几位慢慢聊。”婚介所的工作人员介绍完了就走了。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来看去。最先还是那个郑先生打破了沉默:“这位兄弟抽烟?”他把手上的车钥匙扔在桌上,上面一个醒目的bmw的标志,取下墨镜,又从拎的万宝龙的手包中拿出一包软中华,递过来。他是在和周策说话,眼睛却上下打量着孙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哦,不会,你自己来。”周策看着眼前这个矮胖粗壮黑的男人好像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那里见过了。 李芸低着头,孙莉看着周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郑熊点燃烟,解开胸口上的纽扣,脖子上那根硕大的金项链一晃一晃的:“妈的,这鬼天气太热了,这个破婚介也不安几个空调。我说不来这里见面还不行,说要为双方负责,提供优质服务。我呸,妈的,这个还叫优质服务啊?外面随便找个破五星酒店也比这里服务好多了,你说是不是兄弟。” “可能吧,也许这个是别人的规定呢。”周策皱了皱眉。 “这个美女怎么不说话呢?”郑熊偏过头瞅着孙莉。孙莉看了看他不知道说什么。 “哦,她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周策忙说,他这样说是希望对方自觉一点,不要再抽烟了。房间本来就小,又闷又热,加上在抽烟,更是烟雾缭绕,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咳。”孙莉很配合的咳嗽了几下,和周策对视一笑。李芸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说,又低下头去。 “哦,这个鬼天气是反常的很,一会冷一会热的,老子前几天也是感冒了,那个难受哦,天天泡桑拿都泡不好,他奶奶的只有跑去做针灸,你还别说,效果还可以,扎了三天就好了,哈哈哈哈。” 郑熊又点起一支烟,玩弄着手上的dunhill登喜路打火机。 “就是,就是,天气反常,人就倒霉。”周策心想我今天遇见你才算是倒大霉了。现在婚介所什么人都有,又不搞清楚,生拉活扯的,牛头不对马嘴,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兄弟,你和这两个美女那样关系?到婚介所都要你陪?”郑熊很是好奇:“一般不是说都是一对一,怎么今天你们来三个人?” “哦,这个是我妹妹。”周策指了指李芸。 “那这个呢?你老婆?还是女朋友哦?”郑熊指着孙莉问他。孙莉看着周策,心里突然变得乱糟糟的,她多么希望他说她是他老婆或者女朋友啊。可他就算这样说了又怎么样呢?那也只是说说罢了,她毕竟不是他的老婆或者女朋友啊,虽然她很希望是。那他呢?他希望是吗? “这个,哦,是我表妹。”孙莉听了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居然没有一点失望。是啊,还能怎么样呢,她现在不是一个自由人,又能奢求他什么呢? “哥,我们回家吧,我肚子疼。”李芸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 “怎么,不再聊聊?”郑熊一脸的诧异。 “不好意思,我妹妹今天也有点不舒服,我看改天再联系吧。”周策也巴不得早点脱离苦海。 “哦,那算了,服务员买单。” 郑熊从裤兜里掏出两张100元,扔在桌上,拿起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剩下三个人相互看来看去,忽然一起忍不住大笑起来。 郑熊坐进自己bmw760,又点上一支烟,愤愤不平的骂道:“狗日的吴陶然,说什么玩小姐玩来玩去没有意思,找情人又怕纠缠不清被敲诈,喊老子来玩什么婚介所,说什么痴女怨妇多,容易搞上手,还说什么说不定还可以碰到美女。他奶奶的美女倒是看到了,结果搞成这个样子。狗日的,相亲还全家出动,搞求不成。”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满天星:“唉,9点30,不早不晚的,唱歌也不想去了,洗澡也没有意思,算了,今天晚上回家抱老婆睡觉算了。”他虽然在婚介所受了点小小的挫折,但想起晚饭时取得的成绩,还是觉得很是满意。明天那块地就挂出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郑熊突然想起老婆还交代了一个事:看看吴陶然在什么地方,尽量拖住他,让他晚点回家。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吴陶然那老家伙基本上不回家吃饭,现在这时候多半又是在洗桑拿吧。 --------------------------------------------------------------------------------------------------------------------- 郑燕回到了休息室,等下一个客人的点钟。她的生活就是这样单调枯燥且无聊,上班下班,等人召唤。对此,她早就已经习惯,甚至有些麻木了。她在省城做了半年之后,觉得也学得差不多了,也离开了省城,来到省内的第二大城市,这个省内最大的口岸城市了,已经做按摩师有一年多了,也算是个老手了。省城虽然有钱人多,可查的也很紧,远没有这里安全,毕竟她做的这种按摩也不是那么见得光的,而这里的做就出口贸易的有钱人很多,而且出手通常比省城的人更大方。想起这里自己的这些经历,她不觉有点好笑,就像她每次看到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在包房里面丑态百出,在她的摆布下神魂颠倒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可第一次做按摩的时候,那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简直想哭。这里说的按摩当然不是简单的那种。她这辈子除了小时候给弟弟洗澡看到过男人(那应该算是小男孩)的身体,什么时候看到过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呢?何况还是没穿衣服的赤身裸体。想起第一次做按摩时的那个男人的一身肉嘟嘟的细皮嫩肉,她一直觉得太象一头大白猪了。 看着她脸红的娇羞模样,男人却笑了,很猥琐。色迷迷的笑。当她的手在男人身上的时候,男人的手也想放到她身上来,她躲开了。那大白猪很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只是给他做按摩,虽然是比较“复杂”的那种,但也不等于她需要出卖她的身体,虽然她已经出卖了她的自尊。 客人高兴了说不定会给你点小费,这是她进去之后,一个老家离她的老家不算太远,也算半个老乡的前辈告诉她的。客人不开心那自然是没有小费的。虽然她第一个月试用期没有一个客人给她小费,但也没有一个客人投诉她,面对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男人们多少还是有点怜香惜玉之心的,也不想太为难她。第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点她钟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甚至还有两个回头客专门点了她的钟。 当她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的时候,她都手都在抖,她第一次手上拿着这样多的钱,而且都是属于她的,这可比她在老家两年的全部收入还多啊。她笑了。虽然她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现在她至少是觉得心满意足的了。 她做的这个工作的确说不上光彩,也做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但比起那些做小姐的,她也并没有损失什么。她想起邻村的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姑娘,好像叫黄丽吧?每次回村子看她爹妈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的,很是让村子里面的人羡慕和眼红。她每次回来都几乎全村人都会去她家看看她带回来的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她也非常客气,大婶长,大叔短的喊着,还拿出从城里带回去的好茶好烟发给大家。大家都很不安又很兴奋的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平时里可是见都见不到的啊。 可在她风风光光的回来又走了之后,那些吃过她好茶好烟的大婶大叔们却摆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说她在城里是当小姐的,专门和男人做那种事情,不干净,所以才这样有钱,可再有钱,这钱也是不干净的。他们好像都忘了他们还吃过那不干净的女人用不干净的钱买回来的东西! 而那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小伙子每当说到她,也是一副很看不起的模样,说再怎么苦,就算没有女人,也不能要这样的女人,想起来她干的那些事情,就觉得想吐,还有甚者,就这样对着地上吐了几下口水。可他们却忘记了,当他们看到她穿着那些他们从来没有见的面料裁剪的的衣服,展现出青春活力、凹凸有致的身材的时候,他们在不停的吞着口水,有的甚至差点流出来! 钱这个奇怪的但又威力无比的东西,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人的思想和观念。至少郑燕就被改变了。 这一年多以来,她已经由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姑娘渐渐变成了一个手法熟练,可以在谈笑间就把男人搞定的高级按摩师。她手法越来越好,客人就越来越多,回头的客人也就越来越多,客人越来越开心,给的小费就越来越多。她的生意越来越好,钱自然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自信。 这的确是一个很悲哀的事实,很多的人自信心都是建立在钱的基础上的。她原来也一直觉得:人,只要有钱了,就什么都好了,就会开心了。可后来接触的人多了,她却发现可能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比如经常来找她按摩的老客人吴陶然,很有钱,可经常看起却很烦恼。当然客人的私事她绝对不会去打听的,但慢慢人熟悉了,客人也会在很放松的情况下,说点心里话。现在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可能说心里话的地方却越来越少了。 吴陶然有的时候也会和她聊聊天,说一些他觉得很烦的事情,生活上的、工作上的,她总是笑着,默默的听着,有时候忽然觉得这些看起来很风光也很有钱的男人,其实也挺悲哀的,好像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居然跑来和她这个按摩师唠叨半天。真不知道他们的老婆干嘛去了。一个男人如果有什么话,都不想和自己的老婆说,那不仅仅是这个男人的悲哀,也是那个做他老婆的女人的悲哀。甚至,这个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当然这些道理她是不明白的,她还没有这样的经历,她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她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倒也不是她不想找男朋友,也不是没有人表示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只是她总觉得她现在做的这个工作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好听,不适合找什么男朋友。何况她总觉得自己还小,虽然在她的老家,以她现在的年纪都可以当妈了,可现在她是在大城市,所做的事情,当然要和大城市里面的差不多才好。 郑燕从休息室的窗口往外望去,早已经是华灯初上。大都市的夜依然车水马龙,总是如此绚丽多彩,然而在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都市欲望横流的晚上,在这白昼之夜那永远的黑暗的遮掩下,又有多少悲哀的人在强颜欢笑?在他们的心里又隐藏着多少悲哀的故事? “郑燕!”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服务员探进头来叫道:“有客人点你。” “哦,几号房?”郑燕收回思绪,问道。 “还是107号,还是你的老客人,吴总。”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去。”郑燕默默的收拾好东西,看了懒墙上的挂钟,刚好21点,她慢慢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大富豪娱乐城的ktv包房里面,乌烟瘴气,酒味烟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混合出一种暧昧的气息。一群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有的唱歌,有的喝酒,有的抽烟,有的玩骰子,不亦乐乎。马灵正一边和刘友才跳舞,一边笑着躲闪着刘友才总是不那么安分的手,她真的后悔和这个老色鬼跳舞。 “马总,你电话,郑总找你。”赵芊芊走过来,把电话递给她。马灵正好趁此挣脱了刘友才越拉越紧的手臂:“对不起啊,刘总,我老公的电话,呵呵。” “哦,去吧去吧。”刘友才正在兴头上,转头看到赵芊芊又兴高采烈起来:“赵小姐,来一曲?”伸手过去拉赵芊芊。 赵芊芊一笑,退开一步:“哎呀,对不起啊,刘总,我不会跳舞。等下和你唱歌吧。我先去个洗手间。”说完准备转身走开了。 “唉,别走嘛,不会我教你啊。” 赵芊芊手上的电话开始振动了。她突然心跳起来,会是他打来的吗?随即她淡淡一笑,她其实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号码,她也不知道她的。可虽然是这样的不可能,她却有的时候会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也许这个也是女人的天性吧,喜欢给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梦,却往往不知道梦醒何处。她一看,不禁有些失望,是马灵的电话。 “不好意思啊,呵呵,我接个电话。你们要陪好这个大哥。”赵芊芊转头对沙发上的陪酒小姐吩咐道,然后抱歉的对刘友才一笑。大步走出包房。 “赵芊芊,你留下来结账,我先走了,你就告诉刘总说我喝醉了,我老公接我回家了。没能进去告别,请他谅解了。还有,我交代你的事情,已经给他找好小姐,房间也已经开好了,你一定要在11点半之前让他进房间,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马灵交代完就走了,赵芊芊不禁苦笑,她早猜到是这样了,每次都是这样。可为什么今天一定要11点半以前让刘友才进房间呢? 马灵走出大富豪酒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9点40分。暗想:怎么今天老公这样早就要回家了?今天晚上不是请人吃饭吗?晚饭后没有活动?奇怪,很反常啊?转念又想:他在干什么呢?也是在外边应酬吗?唉,真希望今天晚上可以和他在一起啊。可惜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和他在一起呆过一个整晚。我总是必须得回家的,不然就麻烦大了。被老公知道了不杀了我才怪。唉,不过就算是死了,这辈子能有运气认识他,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也值得了。 赵芊芊看着马灵走了,正准备进包房继续无聊的应酬,手机又振动起来,是钱羽。 “怎么了?钱羽。”赵芊芊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啊。就想给你说说话,你方便吗?”电话那头钱羽说话期期艾艾的。 “方便呀,你怎么?感觉怪怪的。生病了?” “没有,不是了,我只是…想…你到晚上会很想一个人吗?” “你想他了?呵呵,是不是?”赵芊芊一下就明白钱羽想说什么了。毕竟她们是最好朋友,毕竟她们都是女人。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可能吧,这个问题你要问你自己了,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呢?”突然一个声音在赵芊芊内心最深处炸开来,问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可能吧,这个问题你要问你自己了,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呢?”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啊,我其实也没有想什么,就是,到了晚上就特别想他,就希望晚上睡觉时能被他抱着,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 “呵呵,傻丫头,这个很正常嘛,不是很坏,只是很傻。我们女人都很傻。”赵芊芊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喜欢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是啊,你喜欢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那个声音又在赵芊芊的心里响起。其实她自己最清楚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是多么渴望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拥着她入眠啊。 --------------------------- 周策三人在婚介所里又坐了一会,估摸着郑熊已经走了,才从婚介所里出来。三个人都觉得真是太好笑了,他们实在是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好笑的人和事情了。孙莉擦着眼泪,笑道:“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真会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人,好戏剧化啊,就象电影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黑帮电影看多了啊?喜欢学电影里面的那些人穿着打扮和说话的方式?别说,还学的真不错,像模像样的,很有点黑社会大哥的派头哦,哈哈。”周策觉得肚子都笑得有点疼了。 笑着笑着,突然,三个人都不笑了。因为李芸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想去唱歌。喝酒,你们谁陪去?” 周策和孙莉都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想去唱歌。喝酒,既然她这个想法提出来了,当然谁都不会反对,当然谁都要去。如果在这个时候都不一起去,那还算什么好朋友? “我们去那里?”孙莉问。 李芸用手指在天上划了一个大圈,最后往西边一指:“就去大富豪娱乐城ktv.” --------------------------------------------------------------------------------------------------------------------- 吴陶然正在桑拿里面很舒服很惬意的享受着郑燕的按摩,想着明天的那块地,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快活。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他老婆段芳。妈的,一天到晚就在催命,老子出来放松一下都不得清静,他愤愤然的暗骂。但毕竟是自己的老婆,不接也说不过去。 “老婆啊,什么事情啊?” “你怎么还不回家?都几点了?” “不是告诉你我正在忙啊?男人嘛,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啊,应酬多嘛,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应酬?你多久都没有回家吃过一次饭了?”电话那头很有些哀怨和不满。 “好了,老婆,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家嘛,做生意就是这样,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的。小宝睡了吗?”想起儿子,吴陶然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吴家的未来和希望就在儿子身上了。 现在,也许只有儿子,才是他想到回家的唯一理由,也只有儿子,是他们夫妻间唯一的共同话题。 “刚才睡了。你要几点回来?” “快了,忙完就回来,最多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这样吧,再见。”吴陶然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电话。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现在是享受的时候,放松的时候。 他是郑燕的熟客了,他之所以喜欢来找她,除了她看着很养眼,可以聊聊天,最关键的当然是她的“手法”好了。 郑燕的手带着精油的滑腻在吴陶然身上游走着,在她的指尖的带动下,他的欲望在慢慢累积,身体在渐渐绷紧。他突然一下挺起了腰,全身变得僵硬。在一阵抽搐般的剧烈颤抖之后,他的喉间发出一种满足的叹息,然后终于彻底的放松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在得到什么之前,总是先体验到相反的东西,或者也可以说,在什么东西到了最极致的时候,接下来就会走向截然相反的一面。紧张之后的放松是最彻底的放松,就像最繁华之后就是无边的落寞。物极必反。 什么东西都不能过了,这个也是吴陶然经商多年得出来的经验之一:过犹不及。 说谎也是一样。说谎本来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本来谁都希望做个有操守的诚实的人,可后来发现有操守的诚实的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远远没有说谎来的容易。人说谎通常因为三种情况:一是保护自己,二是获得利益,三是习惯。 从小人就学会了说谎:成绩不好,怕回家挨打,就要说谎;做错了事情,想逃避处罚,也要说谎。说来说去,就发现,说谎很多时候都比说真话来得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少挨骂挨打,哪怕就算最后谎言被揭穿了挨的更重,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就算明明知道处罚逃不掉,也希望来的越迟越好。 慢慢长大了,就发现,说谎不但可以保护自己免于或推迟处罚,还可以占点便宜,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好处!既然说谎有这么多的好处,那就多说说也无妨吧。于是说着说着也就习惯了。一天不说上几句谎话好像还不习惯。就像吝啬的人,雁过了若是不拔几根毛那真是很不爽! 吴陶然就是这样的人。但他又不是一般说谎的人,会说谎和习惯说谎不代表说谎说的好,说的有水平。很多人经常为了开始的第一个谎言,然后就要编出后面无数个谎言来自圆其说。圆不是那样好画的,不信你画个试试看?结果,通常就是,不但圆不了谎,还会被人无情的揭穿。揭穿谎言的人固然没趣,被揭穿的恐怕更没趣。这样的谎言不说也罢。说谎嘛,就要说得象真话。那才叫说谎! 这个就是吴陶然的经验之谈。但这个经验却是藏在他心里的,很多经验是人人皆知,却又人人讳言的。就譬如性,人人都觉得好,可人人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谈不说。所以,在中国,就算结婚几十年的人,其实对性还是一知半解的,90%以上都算是性盲。 殊不知,真正的正人君子坐的正行得端,说什么都是无妨的,正所谓“君子好色而不淫。”那些一说到这些就瘪嘴的人,才多半是满肚子的乱七八糟,正所谓“闷骚”。也许倒也不是不敢说。不好说,只是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吴陶然就是这样一个深谙说谎精髓的“闷骚”之人。 他不喜欢回家,喜欢在外面和外面的女人玩。反正他有钱,有钱就玩得起。现在就是这样,有钱就可以玩,没钱就只有玩自己了,或者被人玩。就像吴陶然经常在和他的一起玩的朋友们面前说的一句话:“现在这个世道,玩来玩去,也玩的腻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剩下的那就只有人玩人了。主席不也说过嘛,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我就喜欢和女人斗,在床上斗,哈哈。”可他却其实却不敢玩,只是说说而已罢了。 为此他的一帮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都笑他很多次,每次他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个屁!”经常和他一起玩的朋友郑熊每次听到这个话都是大笑:“是啊,我们知道个屁,可你连屁都不知道,连女人屁股都不敢摸,你怕那些女人是母老虎啊?哈哈!”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是发乎情止乎礼。情有没有发不知道,礼却未必。说他连女人屁股都不敢摸也是冤枉他了,他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孩子,出来玩嘛,给了钱,当然要享受应该享受的各种服务。他也不是不敢摸,抱着女人的时候,他的手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也从来都没有闲着。他只是不想和外面的女人做其他更深入的事情。 因为,他有“洁癖”。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不喜欢上“公共厕所”,所以他从来不上。他是的确觉得恶心。这样的事情他也实在看得太多了,他身边的人哪个没有在外面污七八糟的乱玩?除了那个李斯柯。 所以他不惜重金打造自己的“私家厕所”。 想起那个让他心跳又让他伤心的女人,他就觉得心烦。算了不想了。除了这个女人之外,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那么介意了。还是想点开心的事情吧。比如,偶尔来桑拿放松一下,那也是很不错的事情。今天给自己做按摩的这个小妹郑燕,不但长的细皮嫩肉的,脸蛋也很水灵,“手法”也真是很不错哦,伺候我很舒服,以后再多来找她几次。反正自己天天事情也多,应酬也多,随便找个借口老婆那里就打发掉了。 吴陶然飘飘然的正沉浸在彻底放松和解脱后的快感之中,电话又响了。 妈的,这个死女人,又打电话来催命啊! 他接起电话,看都没看,张嘴就是一句:“催什么啊,催命啊?” “哈哈,吴老板,不是催命,是催债哦。”电话那头的声音比他还大,是郑熊。 “催什么债啊?”吴陶然觉得莫名其妙。 “上次和我们打牌的那个小子,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打完牌他狗日的就连影子都不见了,打电话也不接!” “不会吧,你说那个小李?” “什么不会?我打了几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我说老吴,那小子可是你带来打牌的,你怕是要帮我把他小子找出来,钱虽然不多,可太不仗义了,不能便宜那小子了。” “哦哦,好好,没有问题,我帮你把人找出来。” “那谢了啊,就这样,挂了。” 吴陶然放下电话,暗想:你郑熊自己要让人欠你钱,现在找不到人就来找我,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何况我还欠小李几十万的工程款。我怎么好去找他帮你收钱回来?简直说梦话。不过想是这样想,毕竟也是朋友嘛,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算是玩伴吧,于情于理,多少总是要表示一下的。他决定还是给小李一个电话,至于小李还不还钱,什么时候还他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第十六章 李斯柯接到吴陶然电话的时候正和他的第七个女朋友在床上看电视。第七个女朋友的意思不是李斯柯谈朋友以来的第七的一个女朋友,而是他现在的九个女朋友中第七个认识的。他最多的时候同时有十一个女朋友,如果这也能算是女朋友的话。 但至少这些不知情的女孩子都以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相同的毛病,都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都认为自己可以留住一个这种男人的心和人,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但通常到了最后,她们都会发现,自己除了特别笨,没有什么特别。因为,这样的男人已经不算是一个男人,最多算是一个浪子。浪子是不会为了任何女人停下自己的脚步的。浪子需要的是流浪,心灵的流浪,游走于人于兽的边缘,黑与白的接缝。李斯柯就是这样的浪子。 他认为这些都是他的女性朋友。女的性朋友,却没有谁是心的朋友。也许有一个,但他却不敢肯定。有时候很奇怪,一个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进退自如,一副天下男人舍我其谁的男人,往往会在某个女人面前觉得很没有自信,甚至是紧张。 一帆风顺的胜利旗帜长期迎风招展。但一旦遇见某个女人就会偃旗息鼓,深受挫败! 为了维护自己长期一贯的英雄无敌的形象,保持自己的昂扬斗志。他在这样的时候就会告诉别人告诉自己:对她我没有感觉,觉得没有意思。 这也是一个谎言,一个最大的谎言。可惜的是别人好骗,自己的心却骗不了。这才真的没有意思。李斯柯现在就觉得很没有意思。 第七个女朋友叫香雪,人如其名,很白很香。才开始李斯柯也很是为之着迷,可现在他觉得天下女人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意思。 才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了。真久啊。他觉得现在越来越容易厌倦,对女人如此,对什么都如此。提不起精神,找不到兴趣。喝酒没有意思,伤胃伤身的,打牌没有意思,最近还老是输,其他的呢?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看着电视上天天翻来翻去播放的千篇一律的无聊电视剧和毫无新意的垃圾广告,再看看旁边看电视看得很投入的第七女朋友香雪,他心里觉得突然有点烦躁。他搞不懂为什么女人们都那样喜欢看这些比无聊还无聊的电视,他的其他女朋友也好像都是电视虫,连个购物广告都要看上半天。 他瞟到床头柜上有一本杂志,抓过来随意翻了翻。他都已经记不得已经多久没有看书了,如今的人的爱好和审美好像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长篇的、有深度的文章都没有人看了,反而是一些快餐式的浅显易懂的东西受人追捧。想起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曾经算是个愤世嫉俗的文学青年,经常通宵达旦的奋笔疾书,突然觉得心头无限感慨:世道变了,真的变了。 李斯柯随手翻看着这本据说很出名的杂志。突然看到一个标题:《“爱无能”成为世界性流行病》。 这个还有点意思。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会不会就是这个什么“爱无能”?他看了下去,觉得最后几段还真的有点意思: ——“‘爱无能’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流行病,它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专家介绍,最直接的原因可能是生活环境因素,没遇上令人心动的人;其次,对真爱的怀疑态度和患得患失的心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害怕得不到而不去爱,害怕得到后又会失去而不敢去爱。 “自我价值不足才是导致‘爱无能’的最根本原因。”专家认为,“爱无能”也可能是缘于在既往生活和现实生活中“缺乏爱、缺乏和谐的人际关系”,如果一个人在缺乏关爱的环境中长大,他就会没有自信,他既察觉不到自己可爱,也觉得别人不会爱自己,同时还觉得自己没有实力去爱。当个体没有和谐稳定、温暖亲密的人际关系时,就会感到危机四伏、孤立无援,在这种情况下对世界、对人生的看法就可能变得悲观暗淡。 “爱无能”实质上是一个心理疾病,它并非无可救药。专家表示,爱自己的人才容易去爱别人,也更容易让别人爱。“爱无能”患者只要能够不断健全和完善自己的人格,调整心态和思维方式,多一点自信,经常发掘自己的长处;相信真爱一定存在,对爱抱以美好的期待,相信爱会有好的结局,就能积极去实践。专家还建议,患者可以更换一下生活和工作环境,多参加各种聚会,扩大社交范围,以便在人群中感受到关爱。同时,要能够接受生活和他人的缺陷,不要刻意追求完美和极致。 可看完之后,想了想,李斯柯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因为他觉得专家说的好像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太一样。难道是自己没有遇上令自己心动的人吗?难道是自己缺乏爱、缺乏和谐的人际关系?难道自己没有健全和完善的人格吗?难道是我不相信真爱一定存在,对爱不抱以美好的期待? 他越想越糊涂。就像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是越过越糊涂。除了做生意赚钱。这个他从来不糊涂。就像谁差他的钱,他每一笔都心头记得清清楚楚,账上记得明明白白。一看到吴陶然打过来的电话,他心里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吴还欠我三十万,今天不会是要说还钱给我吧? 当然不会,哪有欠债的主动找债主还钱的呢?吴陶然是说那个郑老板问他什么时候还钱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现金为王,对此他向来很清楚,就算前几天他才收购了一个破产的电器厂,资金流也是很充裕的,欠的那个粗壮得象头熊一样的郑老板的十几万区区小数,随时都可以给,可他就是不想给,一点都不想。 李斯柯也不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他只是看不惯那个郑老板一副吃不完要不完的暴发户的臭样子,他觉得恶心。老子就是不还,你要怎么着?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区区小数之上,他想的是那块“肥肉”。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老吴,吴总,你是知道的,最近收购了一个电器厂,手上很紧啊,麻烦你转告一下郑老板,说我手上宽裕点了,马上就给他。就算他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吗,你那里不还有我三十万嘛。” “这个嘛,这个……”吴陶然沉吟不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他在受人所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忠不了这个事。 “嘟嘟------” 李斯柯的手机突然又响起了呼叫等待的提示音。他看了一眼,是她。平时他绝对不想在这种时候接这个电话,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电话来的真是及时。 “不好意思啊,吴总,我有电话进来,改天再说啊,再见。” “好好,回头见。”吴陶然也不想再说下去,也不想见他。上次要不是李斯柯说想找他约几个人打打牌,他又欠了李斯柯的人情债,他才不想和李斯柯见面。哪个欠债的都是不想和债主见面的。吴陶然当然也不是缺那点钱,也不是还不起。可要命的是“家里那个”除了动不动就催他回家以外,还把钱看得很紧。 就一个字:怕!怕他有钱就在外面乱搞,乱搞其他的都还好说,就怕乱搞女人。 这个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首先你得有钱。现在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很实际的,没有钱,谁和你一个半老头子玩?吴陶然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有钱,可钱不在他手上,他想从老婆那里拿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他要想在外面乱搞也是不太容易。 钱,可是做这种事情的必备和先决条件。而且是最主要和最重要的条件。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何况他也不是身上一点钱都不装。吃吃喝喝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数目不是太大,他老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段芳是个很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经常对吴陶然说:老娘辛辛苦苦把你这个男人培养出来了,学会赚钱了,钱当然该我来管,怎么能便宜了其他女人?让你去养那些小妖精?你过穷日子的时候,还不是老娘含辛茹苦的陪着一起你吃苦,那些小妖精只怕生都还没有生出来。你忘了我们曾经一个月只吃面条和泡菜的时候了? 吴陶然每次听到这个话都只有苦笑。但段芳毕竟是个很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要想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完全没有点什么事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总不能随时随地的把男人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所以她抓大放小。做事情应该是这样,管钱也是这样。经济在手,就相当于大权在握。 她深深的知道,没有钱,男人就翻不起多大的浪。钱就是男人的另外一条命根子。但男人在外也不能完全没有钱,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人憋急了那就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段芳在小钱上从来不吝啬,包括老公穿的衣服,抽的烟她也都准备得稳稳妥妥。至于想多拿点嘛,那可没门。 所以,也搞得吴陶然现在打个牌都不敢打大了。这个事让他经常被周围的朋友嘲笑,他也很是窝火。可他没有办法,因为段芳说的都是事实。没有这个女人也就没有他的今天。 曾经他觉得有这个女人是他最大的幸运和幸福,可现在他却觉得是最大的麻烦。 尤其当他三个月前,见到那个让他第一眼看到,就差点神魂颠倒的女人姜依雪之时。 后来,他就真的神魂颠倒了。再后来,她好像也被他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住了,似乎也对他神魂颠倒了,很快投进了他的怀抱。再后来的后来,他以她的名义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奶奶的,现在的房价真是高啊,不但把他多年的私房钱贴进去了,还找李斯柯借了三十万。可他已经神魂颠倒了,那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再后来呢?没有再后来了。她突然就消失了,而且房子也卖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有什么狗屁成熟男人的魅力?不是有钱的话,他什么都不是,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那段时间他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她,可找来找去没有结果。后来,李斯柯问他一句:“你找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房产证上可是写的别人的名字,别人想卖就卖,难道你还要杀了她不成?” 他默然。 然后,李斯柯又说:“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这个女人,要是嫂子知道了,你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更麻烦大了!” 他惶然。 那样的结果当然是他最怕看到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结果他也变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在外面乱找女人,更不敢金屋藏娇了,最多也就泡泡桑拿搓搓背了。 但他却多少有点感激李斯柯,不但借钱给他,也没有急着要他还。到关键时刻还劝他悬崖勒马,没有把事情闹大,没有让段芳知道,否则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段芳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只是从来不说。 男人不说出来通常是懒得说,女人不说出来则通常是别有用心,不知道在打什么肚皮官司。 女人心,深似海,也许就是这样意思吧。男人永远也搞不清楚女人的真实想法。 -------------------------------- 但女人也是同样永远也弄不明白男人真正的想法。现在徐蔓就弄不明白肖海波究竟在想什么。晚上10点钟不到,肖海波突然就浑身酒气的跑了回来,进门突然一下就抱住了她。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很是惊讶,诧异的问道:“老公,你怎么?” “我没有什么啊?”肖海波更是奇怪,反问道:“你以为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啊,我喝的不多。”肖海波摇摇头,抱得更紧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你干嘛抱我?” 徐蔓面对他久违的怀抱,很不习惯,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出什么问题了? “呵呵,你是我老婆,我不抱你抱谁。难道我去抱别人?”肖海波笑道,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满足。 “你的真的没事吧?”她满心担忧。 “我没事,老婆,以后我要天天这样抱你,抱我的好老婆!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最好的女人!” 她心中忽然一下溢满了柔情,却也充满了疑虑:“老公,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 肖海波的一句话打消了她所有的疑虑:“我以前对你不够好,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老婆我们现在去散步吧?” 徐蔓大吃一惊:“散步?现在都快10点了。” “谁规定10点就不可以散步了吗?呵呵。” “那去那里?孩子怎么办?都睡了。” “就我们俩去,孩子不带了,保姆不是在家嘛。我们去……滨河大道。”肖海波笑道。 一听这话,徐蔓眼前一亮,又忽然有些潮湿,滨河大道是他们谈恋爱时经常去的地方。,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这样好的闲情逸致,居然半夜提出去散步?其实说是谈恋爱的时候经常去,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谈几天恋爱,就拿结婚证了。 当时用他的话说,都认识十几年了,知根知底的,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结婚得了。但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为什么,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了。 徐蔓本来不许肖海波酒后驾车,可肖海波不喜欢坐出租车,所以他们还是开着s600跑到了滨河大道。两人停好车,缓步走在大道的绿荫之下,虽然是晚上10点了,可在滨河大道上谈情说爱的情侣还是不少,三三两两,或散步私语,或静坐相拥。徐蔓望着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河水缓缓流淌,突然间都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就觉得上次来这里还是结婚之前的事情,离现在都已经是那么的遥远了。 肖海波搂着她的腰,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他就从来没有在外面对她这样亲热过,这简直让她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突然凝视着她,让她一下子心跳加快了许多,在她的记忆中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这样深情的望着她过、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吓了一跳:“老婆,你看起来好漂亮啊。” 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热啊:“你怎么了,生病了?” “呵呵,不习惯我这样对你说话吗?唉,都是我的错啊,以前对你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听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老公,别,别再说了,好吗,你没有错,是我做的不够好。” “你听我说,老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对孩子,对你父母和你家的所有人,我发誓。如果没有做到,我就……”他正要赌咒,她一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在说下去。 她柔声道:“老公,别说了,外面有点冷了,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他把外衣脱下来,紧紧把她裹在怀里,一种久违的温暖紧紧裹住了她。原来,有些时候,女人的要求并不高,也许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女人的想法也很简单,只是需要一份专属的爱。 两人上了车,徐蔓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开车没有问题吧?” “呵呵,当然没有问题。难道你还怕出事啊?”肖海波边缓缓起步,边笑道。 徐蔓白了他一眼:“乌鸦嘴,不许胡说。” 说着系上了安全带:“快把安全带系上!” 肖海波开玩笑道:“马上马上,呵呵,你老公我的技术好得很,从来不会撞别人,最多是别人来撞我。” 正说话间,突然,肖海波眼前一花,两道刺眼的光柱直射而至,一辆车居然真的迎面撞了过来! 两个车“嘭”的一下,撞在一起!虽然车速都不快,当这一撞,力度还是不小,肖海波才起步,连安全带都还没有来得及系上,头一下撞在了前面挡风玻璃上,顿时满脸鲜血,昏了过去。 第十七章 与此同时,桑强和老婆刘桃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闲聊着。 “柔柔睡了吧?”桑强问道,他女儿的名字叫桑柔。 “睡了,对了,柔柔今天回来说,她又得了一个小红花,呵呵。我们的乖女儿真是越来越乖了。”一说到女儿,刘桃就神采飞扬。 “女儿当然乖了,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啊,呵呵。”桑强也笑道:“而且,女儿还长得越来越象妈妈了,妈妈越来越漂亮,女儿自然也越来越漂亮了,以后我们家,就有两个美女了,那我多幸福啊,呵呵。” “嘻嘻,瞧把你美得,不过我听说了,女儿长得象爸爸好,命好,不会吃苦。” “我们的女儿象谁都不会吃苦,因为我是一辈子都舍不得让你们吃半点苦的。”桑强很认真的说。 “老公……”刘桃心中犹如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美滋滋的。 “怎么啦?”桑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哦没什么,对了,你今天白天说叫我不要和王迪说那个事情,到底怎么了?”刘桃问道。 “唉,我也不知道,领导的态度,总是变来变去的,我们办事的,很为难啊。别说这些了,我看你也很辛苦,最近忙吧。”桑强爱怜的摸了摸刘桃的头发,刘桃笑了笑,道:“也不算忙了,就准备点明天挂牌那地资料什么的,东西也不多。” 桑强一怔,笑道:“我不辛苦啊,对了,老婆,我们换个大电视吧?”桑强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都会征求老婆的意见,刘桃非但不觉得是他没有主见,反而觉得很温馨。因为最后她总是会听他的,毕竟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 刘桃愣了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换电视了。” “呵呵。”桑强指了指电视:“这个太旧了,怕你看着不舒服。” “老婆,你辛苦了。”桑强满眼柔情的看着刘桃,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愧疚和感动。她忽然一低头,把头顶进他的怀中,腻声道:“老公,你才是辛苦了。” 看着温婉可人的妻子在眼前撒娇,桑强就算有再多的愁,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突然,桑强的电话响了,他马上抓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会打电话啊? “你是桑强吗?”一个甜美的女声问道。 “是啊,你是谁?”桑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是你弟弟桑烈的同事王蝶,你弟弟出了车祸,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你赶快来吧。” 桑强一听就惊呆了,忙问道:“情况严重吗?” “还好,不算严重,你赶紧来吧。”“我马上到!”桑强方寸大乱,父母就是因为车祸,所以在他们兄弟俩很小的时候就走了,这弟弟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啊。难道历史真的会重演? ------------------------------------ 李斯柯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历史会在他的身上重演。 晚上10点20分,李斯柯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瞟了一眼,马上翻身坐了起来,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可却不得不接。 因为,打来电话的这个女人是李斯柯的老婆,真正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老婆:沈君玉。 虽然李斯柯身边从来都不缺女朋友,可他却是有老婆的。而且很早就结婚了。现在想起来,他觉得结婚太早,可能也是他现在喜欢找女朋友的原因之一,甚至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能也不敢和他老婆离婚。除非…… 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老婆,准确点说,是因为他的老丈人。他的老丈人不是生意人,只是一个人民公仆。一个有一定级别一定权力的人民公仆。这样的人在现在这样的社会,基本上就等同于“有钱人”三个字。并且还远远不止这三个字。 有钱人只能让你从一贫如洗变得有钱,可这样的人却可以让你从有钱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自由都没有。 李斯柯当然不想这样,他只想有钱,不然他也不会和他那个说丑算不上,可他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老婆结婚。 其实他老婆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脾气大点,可谁叫人家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呢?有点小姐脾气也是应该的。看到他老婆,他经常会想起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丑人多作怪! 其实沈君玉其实不算丑,也没有什么作怪的地方,只不过就是喜欢凌晨4点睡醒了,突然想起要吃城西的米糕,就要他从城东开车去买,并且还非要第一笼蒸出来的才吃。 说来也奇怪,她竟真的可以吃出是不是第一笼的。有一次李斯柯去得晚了点,买的第二笼的,心想,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可他没有想到,他拿回家,她才吃了一口,就扔了,说他没有诚意,不爱她,敷衍了事。 李斯柯觉得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什么事情动不动就和爱不爱扯在一起。做的不好就是不爱,做好了就爱?李斯柯却知道就算自己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是不爱她的。 他爱的是钱,或者说爱的是他老丈人的权。 从认识沈君玉的那天起,他就决心一定要娶她做老婆,从她真的变成他的老婆那天起,他就决心一定要和她离婚。只要老丈人一下来就离婚! 当然,他更是希望老丈人不要下来,可以一直福星高照,财源广进。 可一想到她,他又恨不得老丈人早点下来,这样他就可以一脚把她踢开,踢得远远的,最好再也看不到。可他心里却更加清楚,没有他老丈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那他身边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女朋友了。除非,在他老丈人下来之前,他赚够足够的钱,并且偷偷的转移安全的地方,可什么地方安全呢? 他总觉得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谁都不可信任,谁都不安全。 在他看来,只有钱才最安全,最可靠,可他也比所有人都更加明白,其实钱又是最不安全,最不可靠的。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不是思想。情感和社会性。在动物身上也有思想,也有情感和社会性。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矛盾。 只有人才会矛盾,动物却不会。动物想吃什么就一定不会有半点犹豫,也不需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人却经常矛盾。经常恨一个人已经恨得想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可由于其他种种原因,却要面带微笑说好话。所以人才会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在夫妻之间,则是同床异梦。 何况,李斯柯早已经不和老婆同床了。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口岸。虽然都是大城市,却相隔几百公里。背靠背都会离心离德,何况有这几百公里呢? 来玉海市是李斯柯的主意,这里机会多,利润高,关系硬,因为老丈人就是分管边贸进出口的。沈君玉当然是不希望他一个人跑这么远。 她一见李斯柯就被他迷住了,口才好,懂浪漫,长的也很有男人味,这样的男人那个女人不喜欢呢?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名一文,可她却不担心和在乎这个。钱在她看来一点都不重要,从小她就没有缺过钱花,要挣钱那还不容易吗? 难的是找个她喜欢的人。 虽然她那时已经快30岁了,她的大学同学和好朋友们比如刘桃她们都早已经结婚了,可她却一直挑挑拣拣,总觉得没有感觉。在她看来,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可什么是感觉呢?她却又说不上来。总之,这个她不喜欢那种她也不喜欢,直到她看到李斯柯,她才发现原来她就喜欢李斯柯这样的。 更难的是找个喜欢她的人。 虽然一直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男人图的不是她,是她爸爸的权。她很厌烦这些天天象蚊子一样在她身边献殷勤的男人,除了李斯柯。因为他们才认识的时候,当他向她表示好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家世。就算后来他知道了,也没有象其他人一样,表现的很讨好她,想要她帮什么忙。 她觉得这样的不谄媚不虚伪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才是她想要的男人。 可她却不知道,其实李斯柯早就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早就打定主意要搞定她。只不过,虽然他做了多年的生意虽然没有做起来,但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要钓大鱼,就要放长线,要有耐心。 她是条不算小的鱼,他的线也准备的够长,也有的是耐心。最后就是鱼上钩了,被他钓上手。对付沈君玉这样的女人,对于李斯柯来说,不是小菜一碟,而是根本算得什么菜,最多算个开胃菜,实在太太太过简单了。 一切尽在掌握。李斯柯一直都觉得他对沈君玉了若指掌,也可以毫不费力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今天沈均玉说的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的第一句话是:“现在,下雨了吗?” “现在?下雨?”李斯柯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问这个干嘛?” “呵呵,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下雨了没有?” 李斯柯看了看慵懒的靠在床头看电视的香雪,香雪还在看着韩国冗长拖沓电视连续剧,一声不吭。他的九个女朋友虽然相互之间从来没有撞过车,他编假圆谎的水平早就已经在女人堆中练习得炉火纯青了,但却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虽然开始有的会不高兴,都后来却都被他的甜言美语和花言巧语哄得开开心心的。 关于结婚问题上,他不是不能说谎,而是根本没有打算说假话。他要的只是女性的朋友或者说是女的性朋友,可没有打算换老婆。虽然他并不爱自己的老婆,目前却不能也不敢失去她。所以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被谁纠缠,先就说清楚最好,免得日后麻烦。 其实开始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想得通呢?明明知道他有老婆,却个个都似乎毫不在乎。开始接沈君玉的电话时,他还会闪开一边,可后来慢慢习以为常,当着她们的面接电话,也没有人说什么,反而会很配合的一言不发。后来久了,他也就想通了:他找上她是为了钱,她们找上他也是为了钱。各取所需罢了,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雨点轻敲,斜风微送,玻璃上水珠纵横交错滚动,隐约可见昏黄的路灯笼罩在雨雾中。 “在下雨。你怎么还没有睡?都快10点半了。” “你不是也没有睡吗,呵呵,你怎么还不睡呢?”“我马上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不是因为下雨睡不着啊?” 今天这个女人怎么了?问的这样奇怪?问下雨没有?问我为什么睡不着?什么意思? 突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弥漫他的全身…… “笃笃。”有人敲门。“老公,开门。” 一种很刺骨的感觉弥漫他的全身…… ----------------------------- 段芳给吴陶然打完电话,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等到10点半,就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她刚才给吴陶然打这个电话,目的其实并不是想催他早点回家,她只是想知道吴陶然还有多久才会回家。因为今天晚上她还要和一个重要的人约好了要打一个重要的电话。她可不想这个电话被她老公听见,不然就麻烦大了。 段芳一向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当然也是很有心计的女人。遇见这样的女人,如果她帮你,那是你的福气,如果和你相安无事,那是你的运气,如果她要害你,那就是你的不幸了,而且是非常的不幸。 这个重要的人当然不会是她的什么情人。当然并不是说女人不会找情人,而是女人在找情人这种事情上总是比男人严谨和严肃得多,而且也小心和谨慎得多。所以大家听到的都是男人找情人,搞得家里又哭又闹,乌烟瘴气的,几时有曾听见是因为女人找情人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的呢? 这个重要的人甚至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之所以今天晚上才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今天晚上才是有些事情真正结束的时候。但结束往往也是开始的时候。 “姜依雪,事情办妥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段芳打过去的人居然是姜依雪?! “办妥了。沈君玉已经进去了。香雪已经跑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姜依雪在偷偷的笑。 段芳一听到这个话,兴奋得眼睛发亮,暗想道:“李斯柯啊李斯柯,你这个小王八蛋,混账东西,这下你是不是很舒服呢?成天花言巧语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在老娘身上占了便宜,又找女人勾引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还想拍了裸照来当把柄。幸好老娘技高一筹,将计就计。哼哼,现在看你只怕哭都哭不出来了!和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很好,姜依雪,明天我把剩下的30万打到你的账上,你可以消失了。” “谢谢段姐,收到钱,你不叫我消失,我自己的都会消失的。要是你老公和李斯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恐怕把我大卸八块都不解气。”“他们不会知道的。这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你也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也会将你大卸八块的!” “放心啦,段姐,有钱也要有命去享受是不是?我会彻底消失的,咯咯,再见。” “再见。” 段芳放下电话,她知道绝对不会再和姜依雪见面了。 但她也知道,她的老公也绝对不敢再在外面乱搞了。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老公了,何况还有姜依雪拍的裸照—老公的把柄在她手上,如果老公胆敢再乱搞,就算撕破脸皮离婚,她也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分到绝大部分的家产。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段芳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雨越来越大了,风却好像已经停了。雨,悉悉索索的打在地上,在这初春的夜晚,就像催眠曲一样。 她现在心里不但欣喜,而且欣慰:忙活了这么久,今天晚上,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将眼光投向这个充满无数欲望的都市的远方,在那些黑暗的深处,今夜多少人不能入眠? 第十八章 赵芊芊把马灵定好的房间钥匙交给刘友才,刘友才笑嘻嘻的拿着钥匙走了,他带来的其他的人也就都散了。她走到无人的角落,拨通了马灵的电话:“马总,刘友才已经去房间了。”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明白。”赵芊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一点都不明白。挂断电话,看看表,又已经是23点15了。她真是觉得很累了,天天干这样事情,不累才怪了。天天在外面吃饭喝酒唱歌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而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苦差事。 当她走到收银台签单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孙莉,也正那里在结账。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那男的扶着女的,女的看来是喝多了。 “孙姐,你也在啊。”赵芊芊马上打招呼。 “哎哟,是小赵啊,你好,你好,你也在这里玩啊。真是巧啊,呵呵,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孙莉看到她很是惊讶。 “是啊,刚才才把你们公司刘总一行送走,今天不是和你们公司签了合同吗,以后还要请孙姐多关照关照了。”赵芊芊笑吟吟的说。 “那里那里,小赵,你真是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呵呵,我也是和两个朋友一起玩来的。”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向她点点头,赵芊芊也笑着点头示意。 “孙姐,单我帮你买了,改天我们出来聚聚。” “哎呀,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我自己来买。”孙莉忙拿出钱夹。 “孙姐,和我还这样见外啊,呵呵,我签单的,没有关系,我来吧。”赵芊芊拿过账单签了字,递进收银台。 “那真不好意思啊,谢谢啊,那我们先走了,改天来公司玩。”孙莉只好做罢。 “好的,孙姐,再见。”赵芊芊笑着挥挥手,转身之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扶着那女人的那个男人和他扶着的那个女人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她喝醉了?”孙莉看着李芸,问周策。 “是啊,麻烦了,我又只有送她回家了,她父母都出去旅游了,又没有人照看她,只有我了,唉。”周策无可奈何。 “去吧,好好照顾她,她太象个孩子了,太需要照顾好了。呵呵。” “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回家睡觉呗。”孙莉也是无可奈何。 “我送她回家,你不吃醋吗?”周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芸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咯咯,其他女人的醋我会吃,她嘛,我就没有必要吃了。”孙莉笑着说,心里却酸酸的:就算吃醋,我又有什么资格吃你的醋呢?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女朋友,无名无分的。 “那只有这样了,走吧。”周策摇摇头。 “也只有这样了,走吧。”孙莉点点头。 ---------------------------- 接完赵芊芊的电话,马灵又等了十分钟,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他已经进去了吧?” “进去了。再过五分钟,我们的人就去敲门。呵呵。” “好,肖海波那边怎么样了?” “人和车都没什么大事,速度慢,恰到好处,呵呵。而且没有想到,他也喝酒了,酒后驾车,他至少也有一半的责任。” “这样最好,只需要他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马灵笑道:“对了,开车撞他的那个小伙子,没有事吧?” “当然没有了,他技术好得很。” “他不会漏口风吧?” “不会,跟我很多年的兄弟了,放心。” “那就好,我挂了。”马灵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 刘友才却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他正笑嘻嘻,色迷迷的抱着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姐,正准备洗个鸳鸯浴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谁啊,这么晚了,没看到门上挂的请勿打扰吗?”刘友才没有好气的喝道。 谁知道门外的人脾气更大:“警察,例行查房!开门!” 刘友才惊得一下就倒在了床上,他在这里风流快活很多次了,却是第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情,大富豪娱乐城向来是以安全出名的,怎么会有警察来查房呢? 躲是躲不掉,跑了跑不了,他可没有胆子从6楼上跳下去。 他正准备穿好衣服才去开门,却听见外面的人呵斥道:“马上开门,否则我们不客气了。”听到这话,刘友才只好裹着浴巾就去开门,那个小姐却似乎没有显出太害怕的样子。三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来之后,连看都没有看那小姐一眼,直截了当的对刘友才道:“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刘友才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把衣服穿好,问道:“去那里?罚多少款?不会被关起来吧。要关多久啊?”罚款他倒不怕,可被关起来,那脸就丢大了。 一个警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话怎么这么多。该怎么处理,就看你的表现了。”说完拉着他就走,刘友才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小姐,问道:“她也去?”“她去干嘛?话多!”一句话就把刘友才噎住了。他马上就意识到,今天这个事,就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了。可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得罪了什么吗?做生意这么多年,也难免会得罪人,可怎么又会这么巧呢?谁会知道他正好在今天晚上在这个地方?知道他在这个房间的做“好事”的,应该只有马灵和赵芊芊,难道是她们告的密?是她们设的陷阱?可也不像啊,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对她们没有什么好处啊?今天才和她们签了一个合同呢。如果不是她们,又会是谁?难道自己被人跟踪了?想到这些,刘友才的心越来越紧。 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其中一个比较和善的警察笑道:“第一次吧?” 刘友才马上就忙不迭的点头:“第一次,第一次。” 那警察忽然脸色一变:“只要你规矩点,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刘友才一怔,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别和他废话了,走吧,去所里好好反省反省。”旁边一个警察冷冷的道。 “对了,你可以给你老婆打个电话,说你出差,要过几天才回去。”和善的警察恢复了和善,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打,反正我们是无所谓的。”其余两个人也一起笑了起来。 ------------------------ 马灵笑得更开心,因为她现在终于接到了那个她等了很久的电话。 一个柔美的女声问道:“马总,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家。我一直等你电话呢。”马灵笑道。 “你老公在旁边?” “不在,在洗澡。”马灵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宽大的软床上,穿着真丝绣花睡袍,穿着拖鞋的脚在床边一甩一甩的,很是惬意。 “那就好,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 “我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按你的计划搞定了,你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啊。”马灵由衷的感慨道。 “那是当然,谁都不会想到真正和你合作那块地的吴陶然,你找肖海波谈判,目的只不过是利用他来稳住所有的对手。”那女声很自得的笑道。 “是啊,肖海波自然也想不到,我并没有打算真的和他合作。”马灵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现在所有的对手都解决掉了,李斯柯的老婆肯定马上就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他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拉会省城,自然没有精力再来插手这个事情,刘友才进去住几天,挂牌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肖海波估计也会在医院躺好几天吧。” “可吴陶然那里怎么办?”马灵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我们现在和他合作,你和段芳手上都有他的把柄,可她也许永远拿出来,何况他们毕竟是夫妻。”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我还是觉得奇怪。”马灵想了想道。 “奇怪什么?” “你这样帮我,就仅仅是因为钱?你帮我这样大的忙,要的也不多,我总觉得你有其他的原因。” “你觉得你有没有我聪明?” 马灵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有。” “那就对了,你就不要再问我了,反正你也不会明白。总之我是在帮你,你只需要把钱打到我的账号上就可以了。” 马灵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道:“好,明天就打给你。” “那就好。这个事情,就此结束。”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马灵还是把疑问问了出来。 “说吧。” “你真的叫姜依雪吗?” “你真的没有记心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马灵说话,可现在马灵却只有忍了,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很清楚,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远比自己更聪明的女人! “好,我不问了,就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这才是聪明人。” “我老公出来了,再见。” “也许不会再见了!” 郑熊裹着浴巾走进卧室,见马灵刚放下电话,问道:“和什么人打电话啊?” “没什么,都结束了。”马灵忽然觉得有些厌倦。 郑熊看着老婆横躺在床上,脸色绯红,长发披散,流露出几许带着淡淡慵懒的成熟娇媚,忽然觉得老婆其实还是很漂亮的。想起好久都没有和老婆亲热了,一股热流顿时从小腹升起。 马灵抬起头,见郑熊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奇怪的道:“你怎么了?” 郑熊嘻皮笑脸的道:“你说呢。” ---------------------------- 当周策把李芸想方设法的送回她家,费尽力气把她扔到她的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毕竟刚才他也喝了不少。虽然李芸并不是很高很重,可任何人一旦喝醉了,瘫成一团烂泥,扶都扶不起来的时候,就一定会比平时要重得多,这个也是一个一直无法解释的疑团。 他浑身无力的躺在李芸家的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客厅落地大玻璃外,依然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欲望都市,那天空上已经很久很难看到星星了,不是被已经严重污染的大气层所掩蔽,就是被城市有如白昼的万点灯光所遮盖。 周策忽然觉得虽然头很痛,但却又异常的清醒,不由想起了很多很多:其实他一直觉得男人都是难免花心但又长情的,甚至男人很多时候未必是花心的,而是不忍心。不忍心去伤害别人。 就像他一直觉得,他是心软的,也是善良的,别人喜欢他那是别人的权力,他也不忍心去拒绝对方,更不忍心去伤害对方,所以他就只有默默的接受,甚至是承受。当他发现因为自己的存在可以让对方开心。快乐的时候,他就会尽量去让对方开心。快乐。在他看来,他帮不了别人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力而为罢了。 可他却不知道,得到后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痛苦,他也许带给了别人短暂的欢愉片段,可留下的却是永久的伤痕累累。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人连自己已经被伤害了都不知道。 在这样的一个充满欲望的都市,充满欲望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痴男怨女在上演着一幕幕这样伤害与爱。被爱和被伤害,或者是相互伤害,或者两情相悦,或者同床异梦的的人间悲喜剧。 古今中外,这样的悲喜剧都一直在不断的上演着,不同的群众演员扮演着其中的各种各样的类型的主角和配角。每个人都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投入,那样的乐此不疲。演完一幕休息一下,甚至连休息都不休息,就直接投入下一幕的演出之中。 而你我,都是其中的一个演员。导演则是我们头上的那个,叫什么呢?在不同的地方和时期有不同的称呼。有的叫上帝,有的叫真主,有的叫老天爷。可不管他究竟叫什么,我们的名字却一直是一样的:人。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希望,就会有盼望,也就会有失望,甚至是绝望。每当我们抬头望着天空,不管是祈祷也好,诅咒也好,哀求也好,我们都不要忘记,上苍也在望着渺小而卑微的我们,只是望着,却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切其实都只有靠我们自己去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只能这样! 当周策看到墙上的时针指向凌晨零点的时候,突然心想:“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马灵赤裸着身体从卧室里出来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心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赵芊芊望着锅里翻腾不息的水中煮着的方便面的时候,突然心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孙莉打开儿子房间的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的时候,突然心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钱羽抱着毛毛熊,穿着卡通睡衣,关掉床灯,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心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这样的一个夜晚,几家欢喜几家愁? 旧的一天结束了,新的一天又会是什么样呢? 2009年3月19日改写完毕,纯粹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