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将军》 第一章 被雁啄瞎了眼眼 大吴朝,吴都。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吆喝声不绝于耳,沿着一条青石板转铺就的大道,迎面走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身后一辆马车,一个年轻力壮的马夫赶着。 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精致细腻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秋水般的亮眸,琼鼻小口,身材纤细高挑,胸部高傲的鼓起,搭配着一身雪白的轻纱,说不出的诱人。 她秀美微蹙,左右看着似乎要买些什么东西。 小贩的眼睛总是雪亮的,那双被眼屎眯起来的眼睛却发现了这个美丽的猎物,他双眼一亮,陡然泛起了仿佛看到金子一般的光芒。 “小姐,过来看看,这是新进的一批货,瞧你这花容月貌,这窈窕身姿,若是配上这月光玉耳环,当真是绝艳天下,旷古烁今,你就像是这漫天繁星最亮的一颗……” “真的吗?”面前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走过来,秋水一般的亮眸含着淡淡的笑意。 “当然,你这沉鱼落雁之姿,当今世上又有谁比得了呢?”小贩看着鱼儿上钩,脸上泛起了自以为最唯美的笑容,有个镜子的话,或许会清理掉眼角的眼屎。 “——我知道我是很漂亮……我想问的是这耳环是真的玉吗?”少女皱着眉头问道,纤纤素手拿起了那对漂亮的翡翠耳环,她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似乎承认自己漂亮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小贩却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乐呵呵的笑道:“当然,这么好的耳环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嘛。” “多少钱?”少女微微一笑,眨巴着大眼睛,甜甜的问道。 小贩微微一怔,似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对自己笑,脸彤地红了,结巴着说道:“不贵不贵,二十两白银。” “二十两?这么贵?”少女低下了头,又用偏偏小贩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的埋怨道:“这么贵还说不贵。” 小贩又一窘,说道:“价钱好商量嘛。” 少女抬起了头,把翡翠耳环摊在手里,叹气道:“你瞧你这玉,颜色浑浊……你听听这声音闷哑,一点也不脆,这颜色深的比清江河的水还难看,还这么贵?你不明显是讹人么?” 小贩又是一愣,哪见过买东西态度转变这么快的?他小心翼翼道:“小姐,这是真玉,货真价实的。你眼神似乎不太好……” 少女瞥了他一眼:“你早上没洗脸,眼角有很多眼屎!” 小贩连忙伸手去擦,果然。少女笑了:“怎么样,本姑娘眼神好的厉害,这耳环最多十两银子。” 小贩眼神颇为没落,表情就像是被割了一块肉一样,叹道:“算了,也不跟你争了,十两就十两,我就做这一回亏本的生意了。” 少女嗯了一声,去掏钱,俏脸却是一红。小贩一愣,忙说道:“小姐,我们这儿概不赊账,你可别玩这一手。” 少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掀开马车,提上来一个大袋子,一打开,哗啦啦全是……不是金子,是铜钱,散落着,没有连成串…… 小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此刻再也不觉得好看了,哭丧着脸:“小姐,你家是不是开瓜子店的,还是论个儿卖的那种。” 少女哼了一声,道:“你自个儿数吧,这是一万文钱。” “你怎么弄过来的?谁出门提着这么大的袋子?” 少女得意的看着身后的马车:“本姑娘雇车运来的。” “……”小贩抹了把汗,谄媚的一笑:“能不能帮我运回家去?” “你问他去。”少女指了指后面的马夫。 马夫一听,乐呵呵笑了,今天生意真好:“上车起步价四两银子!” “!!”小贩艰难的咽了口水:“没得商量?” “你可以提价,我不反对!”马夫摇头晃脑,瓮声瓮气道。 “那我还是自个儿提回去吧。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这摊位?” “五两银子,你可以提价!”马夫依旧说道。 小贩有些为难,马夫却道:“你带这么多钱回去,你提的动吗?指不定半路就被抢了不是?再说,吴都现在严厉打击这种挡路的摊贩,你这要是被告到了官府,一分钱都没有。你思前想后还是我送回去划算!” “可是,万一你半路跑了怎么办?” “你可以跟我回去嘛,我们一起走。” “那我这摊位……” “我可以给你带回去嘛。” “那这价钱……” “价钱好商量嘛,加一个人二两银子,再加上你这些东西,起码也得四两银子。” “太高了点吧。” “没得商量。” “我是稳赔不赚了,我今天大不了不卖了。咦,刚才那位小姐呢?”小贩反应了过来,急忙问道。 “早走了,人家交了钱,现在钱在我车上,你看着办。” “算了,不让你送了,我自个儿想办法。”小贩催促着马夫离开,拉着沉甸甸的钱袋开始数钱。 马夫嘿嘿直乐,赶着马车走了。过了拐角,却见那少女正躲在墙角。那马夫哈哈大笑道:“妙妙,少爷这是干嘛呢。嘻嘻,那个家伙真可怜。数钱都数到天黑了吧。”妙妙一哼:“他以为少爷的钱就是好赚的么?”旋即,她眉头一皱,担忧道:“少爷就为了买个耳环,就这么折腾人家,总觉得不太好吧。” 马夫一笑,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家伙一张讨好魏公子的脸惹恼了少爷?少爷没有砸了他摊子,已经够仁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被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妙妙嗯了一声,看着马夫走远,拿出那对玉耳环,仔细看了起来,翡翠耳环幽绿色,闪着翠绿夺目的光彩,阳光照射下,时不时发出明亮的光芒,煞是好看,少女不禁有些迷醉,嘴角微微上扬划出美丽的弧线,喃喃道:“这应该可以了吧,不知道少爷送给谁呢?” 之后俏脸红晕密布,轻啐道:“少爷真是的,用了些假钱糊弄那家伙也就罢了,干嘛还让我玩美人计,谁会这些东西!看着那个家伙那张臭脸就恶心!” 小心的把玉耳环装进怀里,就往前走去。绕过两条街道,面前便是一座府宅,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威严逼人,往上望去,‘江府’两个大字泛着金光,耀耀生辉。 妙妙忙整了整容,微微弯着腰,往江府走去,刚踏入江府,却发现江府又是出奇的宁静——应该是死寂! 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看着面前的江管家耷拉着脑袋,弯着腰站在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面前,妙妙心里一阵无奈:“我的小少爷,你又惹出什么祸来了。” 少女似乎很怕面前那位妇人,沿着偏道往后院走,想要绕过去,心里侥幸不被发现。 “妙妙,给我过来!”妇人一脸肃容,说出的话满是怒气,江夫人身着一袭宫装,淡扫蛾眉,明眸皓齿,肤色细腻,身材丰盈窈窕,温婉娴淑,明艳端庄,端的是一代绝色佳人。 “夫人。”妙妙恭敬地答道。 “他跑哪去了?”江夫人压着心里的怒气,略微平静地问着妙妙。 “谁?”妙妙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茫然地问道。 “小畜生!”妇人一脸怒容的骂道。 妙妙听着想笑,少爷要是小畜生,那夫人你是什么呀?只是抬头看着夫人正在气头上,美目瞪着自己,忙不迭说道:“不……不知道。”语气有些犹豫。 “真的不知道?!”江夫人柳眉一竖,严厉的看着妙妙。 妙妙抬起眼睛看着夫人,心里想着夫人生着气也挺好看的,当然不管怎么样都是那么的好看,只不过让夫人能这般生气的除了少爷还会有谁,想着夫人刚嫁过来时总是那副平静温柔的模样,如今竟会生气如斯,心里觉得好笑,可是总不敢笑出来,依旧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少爷练功时让我出去买些东西,我见江管家在指导少爷,就出去了,怎会知道少爷去了哪里。” 眼见夫人又要发怒,妙妙连忙说道:“少爷可能又去了天门路了吧,上次好像就是去的那里。” 江夫人深深的出了口气,指着江破子,说道:“江管家,去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别回江府!” 江破子连连点头,带着十几个家丁走出了江府。 江破子望着一望无尽的街道,不禁心里大骂妙丫头的缺德,少爷去什么狗屁天门路,他就是一个路痴,自己走到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天门路? 难道夫人就不知道少爷是个路痴,不然怎么会相信妙丫头的话? 少爷啊,你在哪儿,我这把老骨头可再也经不起您老的折腾了。江破子毫无目标的盯着来往的人,心里叹了口气。 江破子伺候江老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这么难伺候的主儿,想起来刚才心里就憋屈,活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却偏偏一时兴奋过了头,见少爷端给自己一杯茶水,还以为少爷长大了,感动的一塌糊涂,不疑有他,咕咚喝下去,心里甜滋滋的,哪知半刻钟不到,就往茅厕跑去,这一去便蹲了半个时辰起不来,那时候又怎么能出来阻止少爷外出呢,纵然一只苍蝇总是在自己和那坨屎之间好不快活的飞来飞去,自己又能奈他何? 他清晰的记得少爷出去的时候偏偏喊着:“破烂,小爷我出去转转,你不出来,就当你同意了,出来了待向我娘说个清楚,免得娘冤枉我偷跑出去。” 江破子憋屈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候他正在厕所里屎意泛滥,少爷这一走,所有的不对都揽到了自己这个老头子的头上,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整日打雁,今个儿却被雁啄瞎了眼啊,江破子抬头看着日正当空,心里期待着在日落之前找到少爷吧。 ps:新书上传,觉得不错给个收藏,谢谢 第二章 拳打脚踢 妙妙站在江夫人面前,看着夫人柳眉倒竖的俏脸,心里有些忐忑。 “妙妙,少爷让你出去买什么?”江夫人显然不信妙妙的话,要刨根问底。 “少爷……少爷……” “老实说,别给我支支吾吾的,平日里不都是伶牙俐齿的么?” “少爷,让我出去买……买耳环。”妙妙心里默默祈祷:少爷,这可不是我要出卖你的,要怪就怪你娘逼的。 “买耳环?”江夫人柳眉紧蹙,显然有些吃惊,追问道:“小小年纪,买耳环作什么?” 妙妙心里打了个颤,抬头看到夫人不悦的脸,又忙低下了去,脸有些发热,心里也是憋屈,谁知道少爷买耳环干什么?少爷说是买给自己的,买给自己的?哎,别想了,情知是少爷骗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仍是喜滋滋的买去了? “把耳环拿出来。”江夫人伸出洁白的柔荑,还弹了弹手指,看着妙妙,妙妙撅着嘴,一脸哀怨,这是少爷送给我的呀。 然而纵使百般不愿,仍是掏出了翡翠耳环。 江夫人看着翡翠耳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十岁的小屁孩懂个什么,又送给哪个小姑娘首饰,这样下去还了得?那不把吴都的大家伙小姑娘都弄到手了。 江夫人手一背,问道:“妙丫头,给我说清楚,那个小畜生买这耳环到底送给谁的?” “夫人,您就别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妙妙慌了,这可是打死也不能说,要是说了,指不定传出去说自己勾引少爷,要说自己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去引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谁信?可偏偏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脸可就丢大了。 可是不自觉的,红晕慢慢爬上了脸颊,顺着脸颊蔓延到了脖子根,几缕青丝遮着脸庞,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仿佛能拧出水来的水蜜桃一般。 “你既然不知道,小家伙平白无故让你去买一对耳环,你就去了?妙丫头,一个连路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孩子他懂什么呀?莫不是谁教了他,他怎么会想着去买耳环?再说他让你去你就去?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有问题,你怎么会不知道?再说我是他娘亲,又怎么会跟害他呢?”江夫人说完就有点汗颜,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儿就把自己最亲密的丫鬟给挖走了,连心也挖走了,真不知道这十年来是谁对她好来着,现在都会为她的小少爷保密了,倒开始欺瞒自己这个主子了。 为什么去买耳环?当然知道了,可是这样更不能说啊,难道告诉夫人,若是不听少爷的话,半夜里,少爷就到我房间继续骚扰我,对我又啃又摸,折磨得我睡不着觉?这样说出去,自己还有脸吗? 妙妙只觉得脸有些烫,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江夫人见妙妙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犹豫,心里就有些窃喜,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忙趁热打铁的规劝。 “妙妙,”江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这些年来,我把你当家人一样看待,对你可好?让你去伺候少爷,就是因为你机灵,要你看着他,别让他学坏。现在你怎么就由着他乱来?” 妙妙心里都快哭了,夫人怎么又开始打亲情牌了!这次恐怕是再怎么着,也拒绝不了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刚要承认,忽的看到夫人晶莹如玉的耳垂,灵机一动,说道:“夫人,不是我不说,是少爷不让我说。” 妙妙装着一副为难之色,捋了捋额前的青丝,叹了口气,说道:“眼看着夫人又要生日了,少爷不知道该怎么给夫人祝寿,少爷出门看到街上的妇人带着耳环,好看得很,觉得自己的娘亲带上一个一定更是好看,就让奴家去给夫人买一对,还说一定不能让夫人知道,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江夫人听完,心下感动,忍不住鼻子一酸,忙拭去了不争气的要流出来的泪水,说道:“这孩子,送什么东西,真是乱花钱。” 只是江夫人却忘了她的生日是十一月初的,现在准备礼物似乎早了些…… 听着夫人说出这句话,妙妙的一颗砰砰跳的心儿终于有了着落,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有些窃喜,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不是,少爷没有乱花钱啊,这些都是少爷赌博赢来的钱。” “什么?”刚刚沉浸在幸福中的江夫人听到这句话,差点跳起来。 “我说这些钱都是少爷嘱咐奴家的钱——哦,就是嘱咐奴家保存的钱。少爷不愿意乱花钱,又怕控制不住自己,就托奴家保存着。”妙妙那个后悔呀,自己多什么嘴呢? “哎,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江夫人听完松了口气,倒是忘了自家公子跑在外面还没有回来呢。 “那……妙妙把耳环拿回去吧。”江夫人把耳环递给妙妙,接着说道:“就当我不知道有这回事。你……你也别给他说了,就当我没有看见过。”江夫人侧过脸摆了摆手,妙妙忍着笑知趣地退了出去。 江破子沿着街道从东找到了西,从南找到北,那个古灵精怪的身影还是没看见,要说街上这么多人,一个脑袋只能顶到别人屁股的小屁孩怎么会容易找,派出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来到江破子面前报道,可是还是没有人说见到小少爷。得到少爷的消息倒不少,一会儿一个家丁汇报,有人在庙门街头,看到一个一米多一点,身着灰色小坎肩的孩子。结果江破子忙不迭跑了过去,刚到庙门街头,又来一个家丁汇报,说是有人在凯门西侧看到了小少爷的身影,江破子又跑了过去,还没跑到,又跑来个家丁汇报,说是在玄门东侧看到了小少爷……江破子绕着吴都跑了大半圈,连少爷放的屁味儿都没闻到。也不知道跑了几条街,问了多少人,江破子算是跑不动了,坐在茶馆喝起了茶,听着下人一个接着一个汇报,又跑出去打听,倒是说不出的惬意。 转眼之间,夕阳西下,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依旧没有下人找到小少爷。江破子这才有些急,也就病急乱投医了,想起妙妙丫头说小少爷在天门路,便自个跑了过去,虽然那里不知道家丁已经转了多少遍,好歹也去碰个运气。 天门路已经是都城西郊了,大街两侧多是些穷苦人的家,这里房子破乱不堪,往往是还没有来得及拆的房子,又被转手卖了出去,晚上也是乱的很,要是少爷真在这里,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江破子举目望去,街上尽是人头,在这个时候,家里的人多出来买些粮食,快到了夏天,东西隔夜就变坏,许多东西在这个时候都降了价,就引起了购物的高潮。 江破子带着几位家丁,四处开找,足足找了一个时辰,依然未见,不由有些心慌。 会不会真丢了?江城子想起这个后果,心里一凉,若是真被绑架了,又怎么会在这些人多地方?江破子才发现自己大意了,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觉得不可能,身为大将军府的少爷,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去绑架?就算真被人贩子拐卖,少爷那脑袋里指不定好会想出些什么招式对付人贩子呢。想是这么想,江破子还是做些十足的打算,支开下人,独自一人走到角落处,四周看着没有什么人,从腰间拿出一个长条状的纸卷,左手捏着,揭开一头,右手灌力,纸卷里就冒出股股浓烟,江破子慌忙一撒手,忙用双手捂着耳朵,纸卷发出唧的一声长啸,冲天而起。瞬间轰的一声自空中响起,惊得地上鸡飞狗跳,树上群鸟离巢。 不多时,四面就跑来了七个人,当头一个老头子皱纹满面,却是眼睛明亮闪着精明,胡子雪白剔透,脑袋上却是光秃秃的,有一番仙风道骨的风韵。江破子看着人家那一缕潇洒的胡须,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有些嫉妒。 老头满脸怒气,指着江破子鼻子吼道:“又放这狗臭屁的玩意儿,惊得爷爷的鸽子都飞没了!你爷爷的。” 紧接着身后一个青年人就哼道:“就是,好不容易骗到人家姑娘不收我钱了,你这么一弄,吓得爷我差点萎了。”青年人披头散发,却长着一张完美的脸,白皙光滑,没有丝毫瑕疵,眼睛清澈迷人,鼻梁高挺,脸庞削瘦,虽然一身青袍,却依然难掩其风采,奇怪的是此人天生不长胡子,长相有些女性化。 青年人见众人不语,漠然的看着自己,心里没有来的不舒服,又哼道:“不信……不信你们看看。” 说着青年人就去脱裤子。身后走过来一个女子,一脚揣在年轻人屁股上,接着抽出亮剑,刷刷几朵剑花闪过,青年人身上的衣服如天女撒花化为丝丝细绒翩然而下。 青年人忙捂着仅剩的薄裤,满脸委屈的看着身后的女人。 “再乱吠信不信我割了你那玩意儿?”女人声音悦耳,却充满怒气。 女人头戴斗笠,黑纱遮面,只见得身材苗条,前凸后翘,蜂腰紧束,仅那一抹风情便让人难以忘怀。 “兰妹妹,好歹人家也是为了怕你出什么事才跟来的,你怎么……”青年人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子又要拔剑,忙乖乖地闭上了嘴。 剩下的四个人却是各占一角,均以纱遮面难见其真容。 “少爷丢了!”江破子急忙说道。 白胡子老头一慌,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咳咳……”青年人咳嗽了几声,问道:“性别,年龄,爱好,身高……” “叮”一声剑吟,那黑纱女子横剑于青年人脖颈处,大有再乱说话,便结束其性命的架势。 “兰儿不可乱来。”最前面的白胡子老头子忙阻止黑纱女子。 黑纱女子冷哼一声,抽剑回鞘,不理众人。 青年人打了个哈哈,对黑纱女子说道:“幽兰妹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下不为例。”说着身子便往一边移了移,双手紧捂着腿间,模样甚是滑稽。 江破子看着这群人,尤其是深深看了幽兰和那个青年人,只是对那四个遮面的人却是恍若无物。 领头的白胡子老头大手一挥,在各角遮着面纱的四个年轻人却已经悄然离去。他叹气道:“江破子,这也不是那小家伙第一次跑出来了吧,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江破子一窘,语塞。 这时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白胡子老头神色一凛,三人顿时隐去,江破子站在原地,望向声音的来处,定睛一看,却是一眉目如画,青春靓丽的少女,驾着那匹毛发雪白剔透,高大雄伟的宝马缓缓迟来,身后跟着骑马的几位家丁,不是妙丫头还会是谁?江破子一喜,上前问道:“妙丫头,少爷可曾找到了?” “咦?你怎么问我,夫人让我来问你呢?”妙妙一脸惊奇地问道:“难道没有找到少爷?再说你出来找少爷怎么也不骑马,让着大家跟你一块跑,不累?” 江破子老脸一红,恼怒的瞪了妙丫头一眼,他出来找少爷的时候,正是中午,路上行人太过拥挤,骑马反倒没有走路的快,你这天快黑了,才出来,当然骑马快了。当然,宁愿被误解,他也不敢说出自己从城里到这郊区,是雇人坐轿子过来的。 “哎,一言难尽,谁知道那兔崽子跑哪去了。” “嘻嘻,你再骂少爷兔崽子,回去便告诉夫人……嗯,还是告诉少爷好一些。”妙妙狡猾的说道。 “千万别,妙丫头,老夫只是一时口快,绝无骂少爷之意。”江破子忙摆摆手。 “谅你也不敢。”妙妙不理江破子,看着四周。 “少爷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会找不到?”妙妙嘟囔着。 “你怎么知道少爷在附近?”江破子问道。 “少爷说来也奇怪,事事都聪明,偏偏分不清东西南北,以前着夫人令带少爷出来都是我领的这条路,上次少爷跑出来,走的也是这条路,他到现在估计着也就记下了这么一条路。你说他路都不分,怎会乱跑,少爷可不傻。”妙妙得意的分析道。 江破子看着妙丫头,顿时无语,突然间发现两人有些相似,可到底是妙丫头学少爷呢还是少爷学妙丫头呢? “少爷真不在。”江破子也看了看四周。 “咦,那是谁?”妙妙眼睛一亮,驱马前去。 江破子忙回头望去,果然一个十来岁的小破孩儿挡在一对母女面前,可是为什么要对人家孤儿寡母拳打脚踢呢? 第三章 狭路相逢 妙妙下马,坐在离那十来岁小男孩不远的一处馆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小男孩施暴,小男孩身后跟着两位大汉,身材魁梧,脚步沉稳,都是练过家子的。 江破子就着妙妙身边坐了下来,不解地问道:“那又不是少爷,看那家伙欺负孤儿寡母,你觉得很刺激?” “哎,跟你说你不懂,都一把年纪了,怎会明白?”妙妙放下茶杯,抿了抿嘴唇,问道:“那个小孩是谁?” “魏丞相的孙子。” “还有呢?” “魏守城的儿子。” “啪”妙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看着江破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跟你说了你不懂,你偏要问,这不,再一次证明了你的愚蠢。怪不得少爷只是在茶杯里下了包泻药都能骗得了你。” 江破子老脸一窘,反驳道:“你不一样被骗出去了。” “那……那不一样……”妙妙说着脸就染了胭脂一般绯红:“哎呀,反正跟你的不一样,我才不是被少爷骗出去呢。那是魏府的公子,人家欺负个人,我们管得了吗?” “我们这些下人当然管不来了。” “但是少爷管得了啊,那可是大将军的儿子。”妙妙眉毛上扬,喜滋滋的说道:“少爷向来最看不惯欺负人了——虽然他总是欺负人。但是像这样欺负孤儿寡母的,少爷还没有干过——呃,是从来都不干的,你说少爷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这不已经发生了吗?” 妙妙美眸光彩练练:“有些事情我们猜得出开始,却猜不透结局,因为这个时候……” 妙妙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灰色坎肩的小男孩儿便从旁边的房顶上,宛如大鹏展翅一般一跃而下,大喝道:“狗屁魏仁,吃我一脚!喵咪无影脚——”一脚揣在魏公子的胸口上,魏公子噔噔噔的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咳嗽几声,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破孩儿满脑袋麦秸,浑身脏兮兮的,却长得清秀可人,一头黑发,漂亮的大眼睛,红彤彤的脸颊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 不远处茶馆里,江破子看着少爷没事,着实松了口气,可见到这一从未发过的招式,满脸疑惑的看着妙妙:“妙丫头,这也是少爷发明的招数?” 妙妙俏脸羞红,狠狠地瞪了远处的少爷一眼,轻啐道:“我怎么知道。” 江破子捋了捋不多的胡须,思索道:“按理说,你应该知道,上次少爷和你房间里呆了一天,出来后仰天长啸,大叫道,经你指点学会了无影爪,为纪念传道解惑之人,便冠之以名‘喵咪无影爪’,莫不是这喵咪无影脚不和那无影爪同出一辙?那又怎么会叫喵咪。” “同出一辙个头!喵咪也是你叫的?!那无影爪是……”妙妙说着脸就不自然了,为壮气势,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那……哎呀,反正这无影脚跟那无影爪毫无关系。这无影脚是用来打人的,那无影爪哪……哪是用来打人的?”说着妙妙的脸都红的能拧出水来。 妙妙转过身不理江破子,哼了一声,说道:“要是少爷哪天兴起,起了个破烂无影脚,那便与你江破子有关了?” 江破子若无其事的看着妙妙强自镇定的自言自语,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可没那福分,少爷重女轻男,我们算是白活了,这等功夫,又怎么可能是我教出来的,少爷天资聪慧,撩阴脚就无师自通,愈发炉火纯青,练至大成,那无影爪……哎哟,妙丫头,你揪我胡子干嘛……” “你个老不死的,再乱吠,信不信我让少爷打烂你的嘴,你个为老不尊!” 江破子悻悻的闭了嘴,转过头继续观战,心思却飞了起来,莫不是妙妙和少爷之间发生了超主仆的关系?若非如此,为何妙妙这丫头只要一提到少爷,就要么脸红,要么恼羞成怒? 小丫头发春了,春 药是少爷?!江破子得到这个结论,浑身打了个冷颤,忙摇了摇头,甩掉这个邪恶的念头。 小男孩儿看着不远处跌在地上的魏家公子,拍拍手,回头对那对母女说道:“还不快走,在下武功虽然不低,但确实不能瞻前又顾后,大恩不言谢,还不速速离开,免得让我分心。”言罢,回头指着两个大汉,勾勾手指说道:“小爷我今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两个,一起上来!” 两大汉不是傻子,当然认得眼前这小孩是谁,恐怕今天动了人家一根头发,明天自己小命都没了,站在原地,两边为难:为自己少爷报仇,那自己命没了;不为少爷报仇,回去……那魏公子折磨自己可不成人样啊。 这做下人的真是难啊。 远处妙妙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演,笑意连连,不由得哼起了歌儿,小腿搭在板凳上一晃一晃的。看到少爷小大人一般对两个大汉颐指气使,推了推身边的江破子说道:“该你出场了,那两个大汉也挺可怜的。” 江破子回头看着妙妙丫头,心里不禁佩服起来,这丫头要说还真是聪明,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江破子足不点地,顷刻间到了少爷面前,满脸焦急:“少爷,可找到你了,你可真是想死我了。”说完一把抱起江少爷,回头看着两位大汉说道:“少爷年少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改日登门道歉。” 江破子也不理这两个人,抱着小祖宗就往回跑,任由魏少爷在身后不停地叫骂。两位大汉倒是松了口气,这江家少爷被带了回去,自己也好回去交差。将相历来不合,他们家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江晨御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连个英雄才做了半拉子,怎么甘心直接回去,趴在江破子肩头,大喊:“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下我,下次我就在你床上放毛毛虫,在你鞋子里撒尿……” 江破子一身冷汗,脚步不禁加快往回赶。江晨御见不管用,就揪着江破子的头发,使劲的拽,疼的江破子龇牙咧嘴,眼泪哗哗的流。江晨御还觉得不解气,绕过江破子的脖子,白白嫩嫩的小手揪着江破子早已经被揪得稀稀拉拉的胡子使劲的拽,一边拽,一边数:“一根……两根……三根……哦,哈哈,这次怎么揪下一大把,真不好数……” 江破子算是明白了,回头一瞥,妙丫头正走马观花一般,丝毫不理自己,心里憋屈,都是伺候少爷的,为啥每次吃亏的总是我? 这话倒是没说出来,恐怕要是妙妙听到了才委屈呢,人家都牺牲色相了,你只不过掉几根胡子而已。 江晨御对江破子这座城池久攻不下,不禁有些气馁,抬头看到妙妙正一脸笑意,不禁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凭啥一个丫鬟都能骑马,我却要一个老头扛着? 这一哭惊了正在狂奔的江破子一身冷汗,少爷对眼泪这种武器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每次哭得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小家伙一哭,江破子就怕他受委屈,忙不迭放下江少爷问道:“少爷,磕哪儿了?疼吗?” 江晨御仍是嚎啕大哭,不理江破子,扭几下身子,就站到了江破子正前方,趁着他蹲下来安慰自己,忽的哭声止住,一脚往他胯下踢去。 “啊!”一声尖叫。 江晨御一愣,江破子也迷糊了,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妙妙。 江晨御满脸疑惑的问道:“喵咪,你叫什么呀?” 妙妙满脸通红,只不过是看到少爷踢向江管家胯下,有些不忍,就提醒一句,可是她也不清楚怎么就说出了个‘啊’字。 “啊,没事,刚才沙子揉进眼里了,就喊了一声。”说完就满脸通红,低着头不语,又抬起头瞄了少爷一眼,看到少爷还是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忙撇过了头,四处乱看:咦,月亮还没有出来;哦,太阳还没有落下…… 江晨御见这一脚踢空,不再理妙妙,又是一脚,江破子忙护着往后跳了几步,满心满肺的委屈:我都这么老的人了,你个小崽子咋就不能让我安生过完这辈子呢? 说来这一招撩阴脚,江少爷倒是无师自通,学江家剑法也没见少爷这么执着过。 当初,江少爷年幼无知,到处乱窜,绝对的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丫鬟如厕,几天的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消瘦了不少,江夫人看着心疼,就问儿子,谁知道江少爷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母亲,叹了口气:“你是女人,你不懂的。你怎么知道作为一个男人的痛苦?”害的江夫人差点家法伺候。无奈之下,江夫人就让江破子去开导开导少爷,去问问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当时江破子还不以为然,一个小破孩会有什么心事。直到哄骗的少爷说出事儿,江破子才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才意识这件事的严重性,深怕一时教错了少爷,误导了少爷的一辈子。 想起当时少爷一脸为难的样子,要不是他是个十岁个小屁孩,江破子差点以为少爷有什么隐疾了。 那时少爷神神秘秘的凑到江破子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自己下面有那么一根,可那丫鬟没有?” 江破子听完,强忍着脱裤子指着自己的玩意儿对少爷说道“不是你,只要是个男人都有”的冲动,安慰道:“少爷,你不觉得男人比女人都聪明?” 少爷点了点头,头一次这么认真。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爷认真的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男人都有一根慧根,呃……就是你的那根。”江破子饶是活了这么大,说起来不禁脸有些发热。 “可是女人没有,知道为什么了吧,男人之所以有了慧根才会比女人聪明,只有我们的慧根滋润了女人,他们才会更加漂亮,更加聪明。少爷,你可明白?” 少爷从沉思中回过身来,拍拍江破子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孺子可教也。”接着江少爷又问道:“那是不是没了慧根,男人就跟女人一样笨?” 江破子满脸冷汗,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样才能知道他们笨不笨呢?” “呃,一般人比较笨,都记不住东西,你可以问他们一些问题就可以了。”江破子认真的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漏洞,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江晨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后不出所料,江少爷从此便勤耕不辍,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训练撩阴脚。一日碰到一位下人,看到那人就招呼人家过来,那人还以为怎么得到少爷赏识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谁知江少爷招呼也不打,伸腿就是一脚,正中踢在人家胯下,那家伙捂着裆部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少爷无事一般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家伙还以为什么事自己惹恼了少爷,忙不迭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您是我们的大少爷。” 谁知道接着江少爷又是一脚,那人都快哭了,少爷还是问了一句:“你还认识我吗?” 家丁不知所以,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谁知道少爷接着又是一脚,这下家丁学乖了,疼的摇了摇头。江少爷满意的离开了,对下一位进行质问。后来下人一见到少爷,连招呼都不打了,生怕一打招呼,就要挨上一脚。 于是乎,江少爷又迷茫了,怎么还没有踢,他们都不认识我了?江少爷就去问江破子,江破子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因为少爷已经练至大成,仅仅是脚气便足以威慑旁人。” 江少爷见这一脚又失水准,不禁有些疑惑,突然意识到:武林高手每练一种绝世神功,就必然会创造与之克服的一种神功,想来着撩阴脚是得江破子点醒而得知,他能躲开也不足为怪。 江晨御心思急转,看看四周,眼睛一亮,就双脚齐上,踢着江破子连连后退,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大,江晨御大喝一声,江破子条件反射退了一步,谁知江晨御转身就沿着一条小道侧着身哧溜溜的跑了过去,江破子大急,却无可奈何,这么高的楼自己怕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跳不过去。妙妙倒是想钻过去,可是浑身上下都纤细苗条,偏偏胸前突起的厉害,又蹭不过去。她都怀疑少爷是不是把自己的胸部摸大,好这般偷跑。 第四章 落水的鱼儿 江晨御回头见没有人跟过来,自以为奸计得逞,仰天大笑,蹦蹦跳跳的往前跑去,天色已晚,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下来了,眼前的清江河微波粼粼,泛着金色的光芒,河岸山林里略显灰暗,时不时几只飞鸟飞起,飞向更深处。 江晨御玩心大起,跑到河边卷起裤管就要跳下去,往前趟了几步,清澈见底的河水冒起灰黑的淤泥,顺着河流往下流去。又往前走了几步,下游跑来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姑娘,约有七八岁的样子,脚上带着银白色的脚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煞是好听。小女孩脸上有些脏,却掩饰不住小脸的粉嫩可爱,小巧的瓜子脸,琼鼻小口,一身昂贵的粉红色的丝绸锦衣,此时正撅着诱人的小嘴,皱着细细的柳叶眉,睁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江晨御……看模样生气了。 江晨御看到小女孩走过来,问道:“小屁孩才多大,到处乱跑,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就不怕爹娘打你屁股?” 小女孩不理他,指着江晨御脚下脏兮兮的河水,问道:“是你把水弄脏的?” 江晨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小女孩,撇了撇嘴说道:“废话,是小爷弄得怎么样不是又怎么了?” 小女孩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人证(指了指自己)物证(指了指脏兮兮的河水)俱在,你休想抵赖。” “哎,”江晨御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小姑娘,还是赶快回去吧,这路坏人多,跑丢了你爹娘多担心。” “你管得倒宽,你怎的不回去?也不怕爹娘不要了你。”小女孩向前挺了挺胸,反驳道。 “真是个野丫头,我也懒得管你,爱去哪玩儿去哪儿玩儿,别影响小爷我逮鱼。” “你也是逮鱼?”小女孩惊叫道,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兴奋,两只粉拳紧握,站在河岸蹦蹦跳跳。两个小辫子甩来甩去。 “嗯?你个头发都长不全的小家伙也是逮鱼的?这天还没黑呢,你梦游呢?” “大哥哥,你就给玉儿抓一条小鱼好不好?”小女孩见江晨御犹豫,腻声说道:“好不好嘛——,大哥哥——” 江晨御听得浑身一颤,腻烦的摆了摆手,说道:“好啦,小爷今个儿心情好,就给你抓几条。” 江晨御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水,看着来去的小鱼儿却无从下手。可是在别人面前,江晨御可不是个喜欢丢人的主儿,可是鱼儿还是抓不住,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脚下就混乱淌了起来,把黑漆漆的泥水往河岸上赶,这一赶,倒是瞎猫逮了个死耗子,一个不争气的傻不拉几的小青鱼就跳到了岸上,江晨御也是一愣,不由得怀疑这只鱼儿没有慧根,是个母的,要不怎么这么傻。小女孩一阵欢呼,举着脏兮兮的小手要下手抓去,江晨御为防止鱼儿蹦进水里,先一步死死地捂住了小鱼儿,也许是用力过大,把鱼儿抓到手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江晨御邀功一般的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一兴奋,踮起脚尖叭的一声亲在了江晨御的脸颊上。小女孩捏在手里不放,江晨御好心提醒,再捏会把鱼儿捏死的,小女孩不听话,直到感觉不到鱼儿动了才松开手,一看,可不是,小鱼儿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小女孩吧嗒吧嗒的哭了起来,嚷嚷道:“你把弄死了,你赔我。” 江晨御无语了,挠了挠脑袋,也不觉得吃亏,看着眼前精致可人的小脸儿,好一会儿,伸嘴在小女孩嘴唇上点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问道:“赔过了,还赔不赔,我童叟无欺,双倍奉还……呃,几倍都行,你说吧。” 小女孩愣了,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厥着诱人的小嘴,哭道:“我让你在给人家抓一条鱼嘛,谁让你亲人家了,姐姐说,你不能乱亲的。我……我怎么办?”说完捂着俏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嘟囔:“你欺负人家……你欺负人家……呜。” “好吧,我再给你抓一条。” “真的?大哥哥,你真好。”小女孩蹦了起来,带着脚链子上的铃铛铃铃铃的响,小脸梨花带雨,泪痕犹在,却眼含笑意。江晨御顿时有种吃亏又上当的感觉。 其实我不好!江晨御心里嘟囔道。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么?我叫玉儿。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你就叫我大哥哥吧。”还是重名的,江晨御想到,却是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小女孩倒是毫无心机,丝毫不在意是否知道大哥哥的名字,只觉得这个大哥哥真好,还给玉儿抓鱼,哪像自己的哥哥,都不管自己。 清江河的水是越来越浑了,这鱼却再也没有跳上河岸的,江晨御想告诉小姑娘这河里的母鱼都被抓光了,剩下的都是留有慧根的公鱼,抓住不容易,可是估计这么说给小丫头,她也不懂,就猫着腰,站着原地,等着河水清了,趁机抓一条。 果然,河水一清澈,鱼儿就围在了江晨御的脚边,河水有点深了,淤泥不浅,水约摸着都淹到了江晨御的大腿处,江晨御一弯腰,猛地迈出一步,稍一不慎,栽倒了水里,往更深处滑了去。 江晨御滑进水里,顿时慌了神,脚下乱蹬,却是越蹬越滑,身体越向下沉去,手茫然的乱抓,本想往上去,可用力身体往上一浮,却又沉得更深了。身体离河面越来越远,江晨御被憋得喘不过起来,可一张嘴就灌了几口水,双手趴在河底,到处乱抓,也看不清岸在哪儿,似乎乱抓就能爬出去一样。这时江晨御再也不想做英雄了,也不要什么鱼儿了,想着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只想哭着喊着让喵咪让破烂来救自己,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哭出来了,江晨御觉得自己在水里呆了很长时间,可是怎么也没有人来救自己?天应该早黑了吧,破烂也不是不长脑子的人,况且他还有慧根,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喵咪就算回家搬救兵也该来了吧。想着想着,江晨御又被灌了几口水,渐渐地想不到什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沉沉的睡了过去。 玉儿呆在岸上,本来想看着大哥哥怎么抓到鱼儿的,可是那一眨眼的功夫,大哥哥怎么就滑进去了,难道还潜水抓鱼?可小心眼儿里总有些慌张了,小手有些紧张的在嘴里吮来吮去,小脚也不动了,乌黑如卡通般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转着就噙满了泪水,额前的几缕发丝晃来荡去的。可待了一会儿,大哥哥还不上来,玉儿就有些急了,生怕大哥哥掉到水里,出不来了,玉儿哪见过这种事情,一时也不好办,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再说大哥哥是为自己抓鱼去的,要是大哥哥再也上不来了,自己——自己让谁抓鱼去呢? “大哥哥。”玉儿站在岸上呼了几声,也不见大哥哥的影子,只是时不时河面上冒出几个水泡。太阳快要落山了,玉儿忽然间觉得四周静得可怕,哇的哭了起来,这一哭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边哭边往河里走,小心翼翼的走着,颤颤巍巍的,边走边看着脚下还边哭:“大哥哥,你别死啊,玉儿……玉儿来救你了。”也不知心思哪去了,刚踏进河里,就踩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啊的一声,就仰面躺在了河边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五章 所谓的英雄救美 江破子看着少爷沿着两堵墙的空隙钻过去,心里大急,看着高墙翻不过去,就算能上去,就怕一踩到屋顶,那早已被雨水冲刷的不像样的房子也要塌下去了。无奈,江破子运力于双脚,兔起鹘落,几步踏过,便已走出了数丈。妙妙看着江管家大发雄威,也不急,马鞭腾空一甩,雪白的宝马便腾起向前窜去,不多时,就赶上了江破子,妙妙回头对着一脸郁闷的江破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宛如银铃一般清脆,煞是好听。 “江管家,跟少爷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聪明啊,后面还有两位大哥骑着马,身为总管家,你要过来骑上去岂不是比你要走快?难道你们这些练武之人总是眼高于顶,自以为是?” “妙丫头,别嚣张,要是让夫人知道你骑了她给二少爷的白马,你说夫人会怎么样?”说完,江破子好似奸计得逞,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是二少爷让我骑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妙妙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二少爷生性善良憨厚,怎么知道你这些花花肠子。” “不信算了,我说要出去找他哥哥,二少爷生性善良,自然就会借给我了。” “那可未必,二少爷纵使有些不明白,听到哥哥不见了,也必要嚷嚷着出来找少爷,又怎会借马与你?” “好吧,我承认我是骗二少爷说脚崴了,出来不方便,弄过来的,可那又怎么了?”妙妙美目瞥了江管家一眼,幽幽的说道:“我也是为了找到少爷嘛,有什么不对?” “这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骗了二少爷,这件事要是让少爷知道,你说少爷会怎么对待你?”江管家神采飞扬。 “少爷不早就见了我骑马了吗?他也没怎么我啊。” “江家上下有七匹白马,少爷又没仔细看,怎会知道你骑的是二少爷的?说不定是夫人的呢。” 妙妙想起少爷整治那些对二少爷不尊敬的下人,心里就有些畏惧。 “好吧,管家爷爷,你想怎么样,就说吧。小女子……从了你便是。”说着说着,妙妙两眼泪汪汪,大滴的泪珠无声的就滚落了下来,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我见犹怜。 江破子浑身一激灵,打了个颤,咳嗽了两声,浑身哆哆嗦嗦的冷汗直流,江破子本来是为了打击一下妙妙的嚣张气焰,一瞧这丫头变成了这幅德行,气也消了,受不了妙丫头这股劲儿,忙摆了摆手,说道:“妙丫头,收起你这套吧,老夫可消受不起,我们还是快些找到少爷吧。” 妙妙撇了撇嘴,眨巴几下眼睛,眼泪就没了,脸上没有丝毫泪痕,仅有的几滴眼泪也全部落到了地上,要说哭能哭到这种地步,也是有些境界了。 要说眼泪这种武器,那妙妙便是始祖了,当初江破子还怀疑少爷怎么哭得那么出神入化,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说来就来,毫无征兆,后来见到妙丫头的表演,算是明白了,敢情少爷是被这丫头带坏了。怪不得这丫头见到少爷哭,从来都不急。 眼泪这种东西,两人绝对称得上开宗立派,就差没定个师徒名分了。 江破子绕过天门街,远远看着倒影着西天漫天橘黄的晚霞的清江河边站着一个人影,娇小可爱,两条小辫子甩来甩去,在浅水滩里蹦来蹦去,嘴里咿呀着儿歌,不由得笑了笑。刚要上前去问问是否见过少爷,却见小女孩走到了岸上,穿上鞋子,蹬蹬的往上游跑去,江破子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妙丫头,妙妙比划了几下手势,两人就跟了上去,跟在小姑娘身后。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江破子没想到顺着小姑娘竟然找到了少爷,刚要上去抓少爷,妙妙拦住了他,说道:“先看看,说不定这位小姑娘就是少爷在外面的玩伴,要是知道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以后少爷再出来跑丢了也好找了。” 江破子一听有道理,就和妙妙窝在一处石头后面看着两人,两人说话的声音听得不太清楚,只见少爷跳进河里转了一会儿,一条鱼顺着水跳到了岸上,少爷抓着递给了小姑娘,然后小姑娘抓着鱼儿亲了少爷一下,少爷好像礼尚往来一般,就在人家嘴上亲了一下,还舔了舔嘴唇——妙妙看着特别清楚:是嘴上,不是脸上——两人亲的地方不一样。妙妙狠狠地锤了江破子一拳,轻啐了一口,江破子疼得差一点喊出声来,回头看着一脸羞红的妙妙,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似是无意,这哑巴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然后小姑娘就捂着脸哭了——这声音能听得见。然后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就开始蹦了,少爷就开始跳了,这一进河里就去找河伯了。 江破子看着暗呼一声不好,回头瞪了妙丫头一眼,脚下一蹬,弹身而起,腾空飞了过去,还没飞到,就见那小姑娘也向水里走去,难道死也要在一起?江破子岔了口气差点从空中栽了下来。还不容易稳住心神,刚到河边,小姑娘头一仰,就倒在了河边。这一变化让江破子又是一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栽进了水里,几下摸索,揪出了少爷。把少爷平放在地上,按了几下肚皮,江晨御嘴里射出一道水柱,打在江破子脸上,喷的江破子满脸水花。 江晨御咳嗽几声,睁开眼盯着江破子好半会儿,茫然地说道:“这里是哪儿,你是黑白无常的哪位,还是……你就是阎王?” 扑通! 妙妙差点摔倒在地上,刚才看到少爷落水,吓得俏脸惨白,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好不容易看到江管家把少爷救上来,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落了下来。眼见少爷睁开了眼,妙妙忙跑过去,想把少爷抱在怀里,哪怕少爷再怎么占自己便宜也无所谓了。听到少爷这么一问,也不知是脚一软还是底下一滑,就蹲坐在了地上。脚下滑的吧,妙妙如是安慰自己。 江破子一听,脸色沉了下来,拍了拍少爷的小脸,心里琢磨着少爷不是会被吓傻了吧……嗯,少爷慧根仍在,河伯还没饿的吃掉那玩意儿,可是少爷怎么就变笨了? “少爷,我是破烂,破烂你认识吗?”江破子不自然地说道。妙妙也不知怎的,脸上还挂着泪,就笑得喘不过气来。 “哦,小爷我没死吧。”江晨御算是醒了:“小爷我命就是大,哎……喵咪,干嘛呢?别乱亲,男女授受不亲……你再亲,你再亲,我摸你……” 妙妙见少爷站了起来,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抱着少爷,绕着原地转了起来,柔软的樱唇就亲在了少爷的还略显苍白的脸颊上。 妙妙从少爷出生的那一刻,就呆在了少爷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幼小的生命就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喜欢逗他玩,喜欢陪着他睡,喜欢他的恶作剧,喜欢他的一颦一笑……这么多年顺风顺水,还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想起刚才,妙妙就是一阵后怕,要是少爷有个好歹,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之间少爷又回来了,妙妙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也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抱住了少爷…… “喵咪,瞧你这副德行,小爷我的面子算是丢大了,还笑,再笑……好吧,你笑吧,小爷我管不住,哎,破烂,那个叫玉儿什么的小姑娘呢?” 江破子看到妙妙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最深处被触动,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听到少爷问话,看了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一眼说道:“少爷,小姑娘好像是吓昏了……她又没掉进水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昏了。” 妙妙这是才注意了一下小姑娘,大眼睛,小琼鼻,诱人的小嘴微微凸起,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再看身上的服饰,一只凤凰翩翩起舞,呼之欲出,脸色陡然一变,又恢复了原样,对江晨御说道:“少爷,这个小姑娘你认识吗?” “啊?”江晨御头一后仰,甩掉额前的头发,自以为很帅的摇了摇头,看得妙妙又好气又好笑。妙妙忍不住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说道:“认不认识。” “不认识,今天,她说我把她的水弄脏了,过来和我理论,看到我正在抓鱼,就让我给她抓一条,她把鱼给捏死了,又怪我,我只好给她再抓一条了。”江晨御说着就蹲到了玉儿的身边,一脸疑惑的看着玉儿的小脸。 “是吗?”妙妙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你亲人家干吗?” “是她先亲我的!”江晨御辩解道,忽然住了嘴,抬头看着妙妙,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偷看了?” 要说小屁孩你们亲就亲了,谁当成一回事了,可是妙妙心虚,问了这么一句,就把她和江破子跟踪的事儿抖了出来,妙妙脸色嫣红,瞄了江破子一眼,看到那家伙正在吹胡子瞪眼,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什么好偷看的?我和江管家过来找你,就看到了。” 江晨御也不以为然,叹口气道:“小爷我今天先被人非礼,又掉进河里,真是丢死个人了。回去千万别给我娘说去了。” 江破子和妙妙深知少爷脾气,做样子的点了点头。 江晨御蹲在玉儿面前,看着小姑娘,心里纳闷,自己也是昏过去了,说醒来就醒来了,她怎么还不醒?想起刚才似乎破烂在自己肚子上按了几下,江晨御想至此,就对着小女孩肚子按了下去,可是小姑娘衣服穿的太紧,撑着小肚皮,按着不舒服,救人如救火,江晨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解开了小姑娘的粉红色的外衣,纯白色的小肚兜就露了出来,看的江破子和妙妙眼都瞪得老大——少爷在干嘛? “少爷,你在干嘛?”妙妙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哦,救她醒来啊。”江晨御一边按,一边说道。 江破子额头直冒冷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少爷,人溺水想醒来,除了按肚皮排水以外,还得口对口度气才行,你是侥幸醒来而已。再说,那小女孩只是晕了过去,也不是……” 江破子乖乖地闭嘴了,他话还没说完,江晨御就吸了口气,对着人家小姑娘的嘴吹了过去,江破子算是看出来了,少爷倒不是为了救人,或许占人家便宜才是真的。 江晨御又度了几口气,小女孩咳嗽几声,似乎要转醒了。妙妙眼光毒辣,一眼就看了出来,人家小姑娘本来只是晕了过去,没什么事,晃几下脑袋也就醒了。这下少爷倒是把人家提前弄醒了——只不过好像是把人家给憋醒来的,而不是吹气吹醒来的。 “醒了,醒了。”江晨御看到小姑娘咳嗽,以为自己救了一个人,兴奋地手舞足蹈。 妙妙无奈的看着她亲爱的小少爷,真想走到小姑娘面前,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被眼前这个小家伙给憋醒来的。”可是又怕伤害了少爷,只是走到少爷旁边看着醒来的小姑娘,不知怎么的,看着小姑娘,妙妙只觉得小姑娘可爱,那粉嘟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两把,倒也生不起了刚才偷看两人亲嘴那无名的气,想想,妙妙就觉得自己好笑。 第六章 迷茫的公主 夜色要来临了,夕阳半掩山头,一抹余红残留,路已不再清朗,河对岸的林子里的路模模糊糊,灰暗色的山带蔓延开去,山巅的宁国寺里已亮起了灯火,如星星眨眼。 小女孩醒来的迷迷糊糊,尚且分不清东南西北。 突然…… “公主殿下——,玉儿——”远处传来阵阵呼唤,隐隐约约,如不仔细听,尚且听不清楚。 江破子和妙妙对望一眼脸色顿时一变,江破子走到江晨御面前说道:“少爷,我们回去吧。”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江晨御一愣,指着玉儿说道:“那她怎么办?” “有人自会来接应她,少爷,我们回去吧。”说完也不理江晨御同不同意,一把抱住江晨御,江晨御来不及收手,小手缠在小女孩腿上的银链子的绳带上,江破子未发觉已腾空而起,疾点水面,一招水上漂,便飞向了河对岸。 江晨御啊的叫了一声,小女孩的裤管撕开了大半,银链子也被带着缠在了江晨御的手臂上,在空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妙妙也迅速朝一边隐去,疾驰几步,跃上白马,沿着河岸狂奔而去。 玉儿坐起来,脑子里有些混乱,只觉得腿上一疼,然后就少了些什么东西,茫然的坐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喃喃道:“大哥哥呢?咦?我衣服怎么开了?我的裤子怎么烂了?哇——” 远处一个女子身着白衣,约摸着正是二九年华,女子天生丽质,花容月貌,白皙剔透的鹅蛋脸,眉似远山近黛,乌珠顾盼,一头青丝遮掩着半边容颜,肤如凝脂,气质雍容高雅,此时一张绝美的脸庞上满是焦急,妹妹受了父皇一顿训斥,偷偷地就跑了出来。要说跑出来这还是第一次,父皇大怒之下,急忙差遣自己出来找妹妹,谁知天色已晚,寻了一路,也不见踪影,正不知所措,忽的远处,一阵声响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少女,那声音她自然认得,正是自己送给妹妹的银链子,这是自己几年前前往大金,回来带给妹妹的,当时只觉得好看,现在倒帮助了自己找到妹妹。 女子循声赶去,却发现妹妹衣衫破烂的正坐在河边哭泣,心里一惊,想着妹妹虽然俏丽,但尚且年幼,倒不会发生…… 女子忙跑过去,抱着妹妹,安慰道:“玉儿乖,告诉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玉儿话也不说,扑到姐姐怀里嘤嘤哭了起来,女子见妹妹这副情景,更是断定了自己的猜测,心里恨恨道:“大胆淫贼,天子脚下,也敢如此!况且是对这么小的公主!”瞧着妹妹身上被撕破的裤子,女子的杀气陡然散漫开来。发觉怀里的妹妹身子一抖,女子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眼里满是心疼,不由得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妹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为妹妹报仇。 女子哄着妹妹,过了好久,玉儿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女子捧着玉儿晶莹如玉的小脸,擦掉玉儿眼角的泪痕,问道:“玉儿,跟姐姐说说,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玉儿仰着茫然的小脸看着姐姐,眼里尽是依赖。 “——好吧,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皇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我,我……我就哭着跑了出来,想要抓鱼,就顺着清江河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然后碰到了一个大哥哥,大哥哥去给我抓鱼……” “什么?什么……大哥哥?” “就是一个大哥哥,也来抓鱼,就给我抓了一条鱼,塞到了我手里,结果……结果他把鱼给捏死了,我就让他赔……” “好吧,玉儿停一下,他怎么把鱼给你捏死了,不是塞到你手里了吗?塞给你之前死了吗?” “是啊,好像没死耶,那他怎么给我捏死了?……我也不知道啊。”玉儿说道:“哎呀,姐姐,你听我说嘛,反正就是他给我捏死了,然后他就下去继续给我抓鱼……” “姐姐,你没事吧?”玉儿看着姐姐脸色不太好,忙关心的问道。 女子艰难的一笑是,说道:“没事,后来呢?”女子发现自己很笨,直到现在还没又明白鱼到底是怎么死在那位大哥哥手里的。 “后来……哇——”玉儿说着就哭了。 “怎么了?后来怎么了?”女子见玉儿一哭,忙把把抱在怀里,拍着玉儿后背问道。 “后来,大哥哥再也没有上来,我就去救他,可是玉儿没出息,刚到河边,就以为自己死了,然后就不知道了,哇……” 女子艰难的理会了一下头绪,她发现与七八岁的小姑娘讨论问题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玉儿来到这里,碰到一个大哥哥——暂且这么认为,大哥哥抓了一条鱼把弄死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弄死的,又给玉儿抓鱼,结果淹死了——或许吧,玉儿救大哥哥,吓得在岸边昏倒了……嗯,事情的过程应该如此,女子想了一会儿,见玉儿仍偎依在自己怀里,侍卫围在四周,便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妹妹身上,回头对带头的侍卫说道:“赵侍卫,麻烦派几个人进清江捞一捞看有没有人,从这里到下游,仔细打捞一番。 “咦?妹妹,你的银链子呢?”女子看着玉儿脚上没了银链子,忙不迭问道。 “不知道,姐姐,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没了。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傻妮子,姐姐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女子安慰了玉儿一句,却陷入了沉思,想必那贼人临走带走了银链子,只要他不毁尸灭迹,有银链子就不怕找不到他。 说不定就是那大哥哥做的恶事!他从水里上来,见妹妹好看,就色心起,妹妹就被玷污了……想着女子心里就有一团气。问道:“玉儿,你那位大哥哥长什么样子。” “大哥哥……嗯,大哥哥比我高。” “好吧,还有呢?”女子有些头疼,却不得不陪着妹妹说话。 “他也比我大。” “我知道!” “哦。”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女子都快疯了。玉儿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怯怯的看着姐姐,试探着问道:“姐姐,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女子心里一喜,有用的东西来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他亲了人家。”玉儿捏着衣角,害羞的说道。 扑通! “你怎么不反抗!”女子说完就觉得不可能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大汉呢? “他……他给我抓了一条鱼,我太高兴了,就亲了他一下,可是他把鱼弄死了,我让他赔,他就亲我……”玉儿撅着嘴,很是委屈。 “玉儿,你怎么可以随便乱亲人呢?”女子有些头疼,面前这个妖女总是这么乖巧,让人生气不得。 “你只告诉我,不许男孩子亲我,又没说不让我亲男孩子嘛。” 女子抹了把汗,忽的注意到什么,问道:“什么……是男孩子?” “是啊,大哥哥就这么高(玉儿抬头比划了一下,刚没过自己的头顶),和我差不多大,可是玉儿总觉得他比我大,就叫大哥哥了。” 女子思路有些跟不上,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想好的全部推翻!谁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闹半天,是两个小屁孩儿的破事。 女子问道:“玉儿,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比如说腿……腿疼?”女子说完,脸像一块红布。 玉儿站起来,乖巧的看了看腿,然后指着脚踝挂着银链子的地方,说道:“姐姐,这里有些疼。” “没了?” 玉儿又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了。” “——”女子额头冒起两条黑线,疼不疼也是想的?!! 女子把玉儿抱上马车,仔细检查了玉儿的身体,这才发现,玉儿什么事儿也没有,想起刚才说的话、问的事,女子哑然失笑,自己当时慌了神,只以为玉儿一定被糟蹋了,却忘了玉儿还是一个孩子,自己是练武之身,是不是处子,一查便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可是玉儿身上的衣服破烂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还是忘不了当年的事么?女子忽的心底升起一阵寒意,娇躯一抖,紧了紧衣服。 女子甩过这个念头,心里松了口气,好歹玉儿没有出什么事,看来回去得跟父皇说一下,好好看着玉儿了,想着玉儿这么小就得一个人呆在深宫大院,该是多么无聊啊。女子不由觉得玉儿可怜得很,溺爱的摸了摸玉儿的小脑袋,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马车缓缓驶去,影子越拉越长,渐渐融入夜色了…… 第七章 英雄的意外 江破子如拎着小鸡一般抓着江晨御,在山林子快速前行,身影如鬼魅一般,稍显即逝,身子左突右闪,如鱼得水一般,若人看到只会觉得眼前一花,眨眼之间已奔出了数十丈,江晨御哪遇见过这等功夫,也不知道挣扎了,两只大眼睛迷醉的看着江破子,突然发现江破子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陡然上身,俨然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无所不能,哪是那个任自己欺负的糟老头。 江破子奔出几里路,见身后没人跟来,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被大内高手跟上,自己恐怕是有苦难言,玷污公主,当场杀之也不为过,就算是江家大少爷怕是也难逃一死。江破子低头看了少爷一眼,见到少爷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忙摸了摸脸,确定没什么变化,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怎么了?” “破烂……哦,不,管家爷爷……” 江破子浑身一哆嗦,吓了一跳,差点把江晨御扔在地上,忙摆手道:“少爷,你就别折杀老奴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哦,好吧,小爷我怎么不知道你竟会这等神功?难道你不只是会撩阴脚,扎马步,打套拳吗?哦,差点忘了,你还喜欢爬高下低地偷偷看小丫头洗澡……” 江破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说道:“少爷,那撩阴脚不是我教的,还有我……从来没有偷看小姑娘洗澡。” “咦?不对啊,那天小爷我见你在窗前趴在窗棂往里面看,见你离开,就跟上去偷偷一看,可不是,好几个丫鬟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洗澡,哦,我数了一下,好像是六个……喵咪不在。” 江破子委屈的看着江晨御,只想揪着江晨御的耳朵问问他,哪只眼睛看见我偷看了?人家只是路过听到里面谈话,就停下来听了一听,就连忙走过去了。 半天,江破子觉得和少爷在这个问题上争论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只要是少爷认为对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好吧,既然少爷说自己偷看了,那自己就一定偷看了,大不了这次冤枉了自己,下次就去看看,免得少爷冤枉自己。 “破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下次要是再偷看,小爷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再让你吃了。”江晨御打着哈欠,小手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快点,告诉小爷,你怎么不教给我这等神功?今天不给小爷我一个交代,今晚就大刑伺候。” 前面的话,江破子直接忽略,直到说起这神功——好吧,少爷说是神功就是神功吧,江破子正色道:“少爷,这不是老奴不教你,你根基不稳,内功不到家,体内真气稀薄,若强行练这‘燕子飞’和那‘水上漂’,万一岔了气,只怕会毁了你。这也是为了你好,等到你基础足够好,老奴一定教给你。” 江晨御听的迷迷糊糊,似乎明白了个大概,说道:“小爷明白了,可是,为什么突然跑了,也不救救人家玉儿,这黑天半夜的,有个好歹,小爷我会心不安的。你说什么有人接应,你怎么知道啊。”江晨御想起刚才自己抛下小姑娘,觉得有损自己英雄形象,好歹也得等她醒来,听她再叫一声大哥哥,再感恩戴德的,才满足嘛——或许亲一下,江少爷也不会在意的。小孩子心思单纯,虚荣心也容易满足,可是现在江少爷很不满足! “少爷,你可认得人家小姑娘?” “不认得。我英雄救美,乐于助人,向来都是无名英雄,又怎会问别人名字。”江晨御蹬鼻子上脸,无不自豪的说的, 江破子无语。 “那少爷你怎么知道没人来救?”江破子懒得扯了,不满的问道。 “我……哟,破烂,敢跟小爷我顶嘴了,找打!”说着就伸着小胳膊,蹬着小腿儿,在江破子怀里蹭着,使劲的抓着江破子的小脸,江破子跑得时快时慢,总是让江晨御的小手闪到一边,怎么也抓不到。 这一打趣儿,江破子趁机安慰他,说小姑娘没事,会有人来接的,江晨御听多了也就信了,便不再追问。 江破子抱着江晨御沿着山路,刚要走出去,却见林子边亮着一处烛光,在黑夜里很是耀眼。 江晨御有些胆怯,往江破子怀里紧了紧,仍是问道:“破烂,那儿怎么会有灯光?有鬼吗?” “嗯,是啊,哦,不,那有一户人家,是一户猎人,一个老猎人了,这片林子他倒是熟悉的很。” “猎人?”江晨御心里一嘀咕,就两眼放光:“破烂,那是不是能逮到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说着江晨御毫不顾忌形象的咋了咂嘴,嘴角一条银线拉得老长,断了又拉长…… 江破子忙加快了脚步,装作没有听到少爷的话,却不知少爷心思全落在了那间茅草屋子里。 回到江家时,天空圆盘高挂,洒下温和柔美的白光,院子里一片皎洁,几间屋子里灯光摇曳,江破子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拍了拍趴在背上的江晨御,小声说道:“少爷,到家了。” 毫无反应…… “少爷?少爷!少……”江破子放下少爷,不再说话,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忙放下少爷,发现少爷已经迷糊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沉睡了过去。背后应该是流的口水吧,江破子不愿意去想。 江破子抬头看着夫人的房间里,一个倩影走来走去,甚是焦急,想来夫人还在担心少爷吧。不过妙妙那丫头应该早回来了吧,她骑马,我跑路——江破子觉得委屈,其实自己也想骑马,可有谁知道他不会骑马?!这是江破子一生的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江破子自打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胳膊,便对温顺的马有了恐惧症,这是一个江破子和江晨御爷爷之间的一个秘密。 江破子抱着江晨御脚步轻盈的走向内屋,路上一直不停的轻唤着少爷,想把他叫醒来却又怕把他喊醒来,矛盾之极,便轻轻唤着,更像摇篮曲。可是喊着喊着江破子就发现不对了,少爷再怎么不醒来,也该有点反应是不是,可是少爷怎么一动不动,江破子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要是这江管家心脏不好,怕是一天不到,这心脏就要过期了。江破子再也顾不得吵醒少爷了,使劲晃了晃少爷,少爷脑袋左右摇摆,毫无反应!江破子忙摸了摸江晨御的额头,竟是滚烫!着实吓了一跳。 江破子顾不上蹑手蹑脚,忙一脚踹开门,点上蜡烛,把少爷平放在床上,检查一番,心里悔恨不已,少爷刚从水里出来,衣服本就是湿的,再加上自己在路上跑了这么久,不烧才怪,可是——自己怎么就大意了呢?江破子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不禁老泪纵横,轻轻拂过少爷的脸颊,颤抖着双唇,说道:“少爷,老奴无能啊,是老奴辜负了老爷的期望,害了你啊。” 第八章 夜奔未遂 江破子抱起少爷,朝门外走去。 踹门那一声响,不仅惊醒了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等着儿子回来的江夫人,也惊动了正在给少爷准备夜宵的妙妙,为数不少的家丁也急忙赶了出来,江破子不理众人,先到江夫人面前跪下,颤声说道:“夫人,少爷发了高烧,老奴无能,这就带少爷去看病。”言罢,起身就朝门外走去,饶是江破子功力深厚,先是奔了半个吴都,现在这般再奔出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刚出后门,不免有些急喘息。 江夫人看着江破子,心里感动,忙上前阻止江破子说道:“老管家,这是他不听话,惹了一身病,您把他找回来,怎么会怪你呢,你先歇着吧,御儿想必是染了风寒,好心照料不会碍事的,这家里面也有些懂医术的老家丁了,给少爷开服药就好了,何必这番动静。” “昔日老爷对我有恩,这本是我江破子报答江家,少爷这般受罪,就是老奴的不对……”话未说完,江夫人就拉住江破子,阻止他在外走,却不料妙妙阻止了江夫人,定定地说道:“夫人,妙妙犯上,不怕夫人怪罪,夫人可还记得当初二少爷是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妙妙说着泪流满面:“当初要不是少爷高烧不退,二少爷以身取暖,引病上身,又怎会有今日!难道夫人就不难受,难道夫人想让二少爷白白成了这般痴傻?还想让少爷和二少爷一样都变成白痴!” 妙妙句句话深深刺在江夫人心里,疼的江夫人痛不欲生。这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怎么会不担心?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怎么会不难受?可是这江破子本是一代高人,屈居江家,守卫江家三代,对江家恐怕早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怎好责怪于他? 江夫人没理妙妙,拉着江破子往回走,江破子本就心怀内疚,妙妙这么一说,江破子心下一颤,悔意更浓,摆脱江夫人,大踏步走出去,江夫人大急,高声道:“江管家,你想害死御儿吗?” 江破子停下来,肩膀微微抖动,月光漫开,脸上泪花晶莹。 “想要救御儿,就快快把御儿抱回来。”江夫人喊道,几步上前,从江破子怀里抢下江晨御,就向院子里走去,刚到门口,一位五六十岁衣衫不整的老人,迎面走了过来,显然是刚刚起来,走到江夫人面前鞠了一躬,歉意道:“夫人,老朽来迟了。”说完便一手搭在江晨御手腕脉搏处,另一手却抚摸胡须,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良久,老人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夫人不必担心,令公子体质健壮,久经习武,又是及早发现,并无大碍,只需几服药料理便可。” 妙妙看着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老人,吃惊的张开了樱桃小嘴,这是吴都鼎鼎有名的神医扁鹤,人称药仙,平日里就是请也请不动,今日怎会在这将军府第? 老人借着月光,唰唰几笔,写下药方,一拂胡须,淡淡道:“今日老朽便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也算还了鲁家一个人情,只可惜当初远在北沙城,未能及时救治二公子,心下着实难安呐。” “扁神医言重了,今日救小儿一命,江家已经感激不尽了,小儿身体有恙,就不陪扁神医了……” “嗳,江夫人哪里话,公子性命重要,还是先为令公子治病才是。老朽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扁鹤忙摆了摆手。 原来,江夫人听妙妙说少爷落水,就心里不安,以防万一,就深夜请来了扁鹤神医,让神医暂住将军府客房,没过多久,江破子就带着江晨御回来了,也正好请出了扁神医。 妙妙一看夫人早有准备,就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俏脸不禁有些发热,可眼看扁神医要离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忙上前拦住说道:“扁神医,你说开几服药少爷就好了,可要是少爷好不了,怎么办?”想起上次少爷发高烧的情景,妙妙仍心有余悸。 “那小姑娘打算怎么办?”扁鹤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这般对自己说话,觉得有点意思。 “自然是等少爷的病好了再说。” “那还有数以万计的病人没有得到医治,这一耽误可是多少条人命啊。” “若是神医救一人,没有救活与那不救有何区别?” “老朽只求心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哼,连病人的命都治不好,怎配得上神医的称号,你说那千千万万人需要你医治,若你都是救得人好死不活,可曾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如何心安?但救一命,就要尽善尽美,如此自以为是,说能救好就能救好,可知病情瞬息万变,稍有不慎,病人必将万劫不复,你如此托大,也配神医,真是好笑。” “妙妙不得无礼!”江夫人瞪了妙妙一眼,款款走上前对扁神医歉意道:“家里丫鬟不懂事,回头一定好好责罚,还请神医莫要见怪。” 扁鹤看着妙妙,眼神复杂,良久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老朽听你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这确实老朽的不对,医者父母心,怎能如此托大,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日,老朽便住下,待江家公子无碍便才离去。” 妙妙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夫人嗔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愧疚,忙低下了头。 江晨御喝完药,已经躺下,高烧开始减退,江破子这才松了口气,却坐在床边,不愿离去。 妙妙也坐在床边,看到一脸苍白的少爷,睡着觉还皱着眉头,心疼不已,真想得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少爷,一时之间,柔情泛滥,滑嫩的小手时不时拂过江晨御的脸颊——试探体温。 江夫人见不管怎么催二人,都不去睡,便让丫鬟准备了些夜宵,放在桌子上,看到儿子没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便让江破子走了出来,进了江家的书房。 江破子刚踏进书房,便跪在地上,哽咽道:“夫人,老奴对不起少爷。还请夫人责罚。”江夫人吓了一跳,忙扶起江破子,说道:“孟老先生这是何意,我已经说过,这本不是你的错,孟老先生何须自责?” 江破子惶恐的摆了摆手,说道:“夫人,这可使不得,老奴是江家管家,终是江家的奴才,夫人莫要折杀老奴了。” 江夫人不理,亲自为江破子斟茶。 江破子叹了口气:“江家对我有大恩,孟某没齿难忘,老爷让我照顾少爷,孟某却如此大意,真是愧对恩人呐。”江破子一阵唏嘘,抹了把泪。 江夫人不知怎么安慰这位孟大侠了,只得撇开话题问道:“妙丫头今天说你们在清江河边碰上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怎么一人独自前往清江河边?” “这……老奴也不太清楚,不过身披彩凤,腰挂碧玉者除了公主还会有谁?”江破子面色沉重。 “御儿……可曾做了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江夫人调侃的问道。 “这……其实……少爷也是好心。” “哎,也好,皇上只等公主殿下过了九岁生日,便要赐婚于御儿了,让他们先了解也好。”江夫人似是无奈的说道。 “哦,是吗?那老奴就放心了。”江破子脸色有所缓和,舒了口气。 “孟老先生,御儿又打了魏丞相的孙子,不知魏家会怎么样?对夫君有没有影响?”江夫人对这件事很为难,心里忐忑不安。 “魏家虽高居丞相之职,却无兵权,不足为惧,但魏家多次受辱,却依然若无其事,着实让人想不明白,要说少爷每次登门道了歉,但是以魏贤的为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这——还需观察,万事小心才是。魏家若是正面而战,老爷自然不怕,但只怕魏贤他背后放冷箭,让人防不胜防啊。” “哎,这孩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啊。” “呵呵,少爷并无过错,只是率性而为之,少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江破子谈至此语言里毫不掩饰赞美之词。 江夫人心里欢喜,有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面容微微一笑说道:“孟老先生,天色已晚,你还是先歇息去吧。” “这……可少爷……”江破子抬起头有些期待的看着江夫人,毕竟少爷身体没好,恐怕是睡也不会睡心安的。可这对面的人既是自己的主子,又是少爷的娘亲,无论怎么看来,自己都没有少爷过夜的理由。 “御儿没事,不用担心,现在恐怕连我也只得回去睡了,御儿自然有人守着,我们还是不进去的好,免得大家都尴尬。”江夫人说着话,有些酸意,说完又不禁莞尔,走到窗前颇有深意的看了江晨御的房间一眼。 第九章 同床共枕 妙妙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少爷,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总是不放心的时不时摸着少爷的额头,要说这药仙的名号真不是空穴来风,这一副药下去,少爷的烧已经退了大半,妙妙也心安了不少。原本是来照顾少爷的,可是看着少爷幼嫩倔强的小脸,妙妙就有些失神,听着少爷时不时冒出几句听不同的梦话,就无声的笑,妙妙从来没觉得守着一个孩子睡觉也是这般幸福,这张小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自己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点点变化,看着他学会走路,看着他学会说话,看着他不学好的自称小爷,看着他欺负江管家,看着他勤耕不辍的练习撩阴脚,看着他叫自己喵咪,看着他偷看自己洗澡,看着他偷跑出去,自己还得为他隐瞒着……自己羞恼过,自己生气过,可自己却从来舍不得他受到一丝伤害,自己也从来没有这般快乐过,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可妙妙总觉得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有一天要与少爷分开,想着白日里,少爷落水的刹那,自己宛如掉入冰窟一般,浑身冰冷,就心有余悸。 妙妙溺爱的摸着江晨御的小手,想着小时候他总是跟屁虫一样,让自己拉着,喊自己姐姐,怎么甩也甩不掉,而现在自己却要时时刻刻跟着他,害怕他惹事,整日里为他担惊受怕,却被他叫成喵咪,就哑然失笑,更加觉得自己疼得不够。 夜过三更,月光透过窗棂,倾泻一片皎洁,烛光摇曳,照在妙妙一张绝美的脸上,柳眉如烟,剪水双眸,乌珠顾盼,面如芙蓉,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一身素白,她却不知道这一刻充满母性的她宛如下凡的仙子一般美丽,美的震撼人心,一时风华绝代,皓月无光。 夜静得可怕,妙妙全然不知,仿佛陷入沉思一般,定定的看着少爷,嘴角微微扬起,荡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突然江晨御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妙妙回过神来,突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失落,仿佛什么丢失了一般,是因为从那回忆里惊醒吗?妙妙不得而知,可是她发觉自己恐怕再也经不起少爷这隔三差五的折腾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了,妙妙看着少爷似乎还是那么难受,心里总是心疼,生怕少爷明日里醒来,也会向二少爷一般……想着妙妙就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忙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的,可是这个可能如魔咒一般在妙妙脑海里挥之不去。突然之间,妙妙脸色变得绯红,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般,慌乱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书房灯还亮着,想必夫人还没有睡吧。妙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站起身来,轻解罗衫,一时之间,屋内春光明媚,女子如水秋眸朦胧迷人,秀靥艳比花娇,肤如凝脂,胸前双峰傲挺,饱满浑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风姿尽展,淡淡月光下朦朦胧胧,如刚出浴一般……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妙妙轻踏床沿,一翻身便钻入了被窝里,把少爷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哪来的勇气,纵使俏脸滚烫,红晕满布,心里如小鹿一般乱撞,也不在乎了,只想抱着少爷,心里总是安慰自己,这样少爷就会把病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身体比少爷好,总会没事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少爷好起来。 可是妙妙发觉自己身体总是不由自主的颤抖,是紧张吗?妙妙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是紧紧地闭着自己的眼睛,把少爷的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把他小手搭在自己滑腻柔软的粉背上,江晨御沉睡之下,无意识的一抓,妙妙浑身一颤,忍不住娇呼一声,忙掩住了小嘴,脸色更红,把头深深埋在了被子里,身子颤抖的更厉害…… 江夫人出了书房,江破子跟在身后看着那轮明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江夫人说道:“夫人,老奴有事,先行告退。” 江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江破子转过房廊,四周无人,脚尖点地,便飞上了房檐,悄无声息,回身一转,一个身影就立在了面前。 “鸟人,不要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好不好。”江破子不满的看着面前的老头,这老头胡子雪白,头顶秃秃,眼神灼灼,赫然是白天江破子唤来的白胡子老头。 江破子坐在房顶,看着老头那一通通体雪白的胡子,毫不掩饰的妒忌:“白日里,你怎么把黑暗四煞都召唤出来了。还有,那个新来的小娘皮是谁?杀气太重,吓了我一跳。” “你把我发明的惊雷都放出来了,我还以为什么关乎江家的大事呢。”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江家的吗,我还以为你早任其自生自灭了。” “哼!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白胡子老头扭头不理江破子,脾气倔的很。 江破子讪讪一笑:“我是管不着,欠你一命,到倒搭进了自己一辈子——不过值了。”江破子说完哈哈大笑:“少爷真是个奇才,江家有福咯。” 白胡子老头欲言又止,江破子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放心吧,少爷没事。倒是那两位呢?” “哦,幽兰姑娘在街上看到少爷时,就离开了,那个男娘子本事追着幽兰姑娘而来,幽兰姑娘一走,他自然也离开了。” “男娘子?你是嫉妒人家长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吧。”江破子嘿嘿一笑。 白胡子老头不理他,问道:“让你伺候一个小孩儿,你不觉得委屈?” “委屈?”江破子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要说委屈,怎么比的过你呢,不过你是自找的,我是心甘情愿的。少爷是根好苗子,老夫算是有人继成衣钵了。” 白胡子老头重重的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江破子看着白胡子老头,一番长叹,你怎还是如当年一般倔强呢? 清晨,妙妙还在睡梦中,却发觉身边小家伙脑袋一直在动,妙妙的身子随着胸前的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低吟一声,江晨御自是不知,只觉得脑袋被捂在一处柔软的地方,使不上劲儿,虽然这样很舒服,但是喘不过起来就不好了,江晨御越是动的厉害,妙妙越不敢动,可身子仍是抖得厉害,虽然醒来,却仍然不敢睁开眼睛,可是想必脸早已经红透了吧,妙妙有些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发什么疯,怎么就钻进来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想着昨晚疯狂的举动,妙妙更是羞不可耐。 江晨御好不容易从那两处柔软的地方挤出来,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妙妙也松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江晨御晃了几下妙妙,叫道:“喵咪,你好过分,害得小爷差点喘不过起来,你的怎么那么大,我怎么没有……”江晨御看着喵咪,一脸疑惑。妙妙哪说得出话来,一脸羞红,想起来穿衣服,心里愤愤不平:还不是你摸大的! “咦,喵咪,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病了?” 妙妙猛地抬起头,看着少爷,又摸了摸少爷的额头,惊喜的叫道:“少爷你好了?!”也顾不得胸前的两只雪白的小玉兔晃来晃去,晃得江晨御想上前咬一口。 “什么好了,小爷就没病啊,昨天头晕,就在破烂身上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你怎么就跑到我床上来了?还害得小爷差点喘不过气来。以前不都是我跑到你床上去的吗?昨天怎么变了?”江晨御挠了挠小脑袋。 妙妙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哪能跟他说个清楚?让他不知道也好,幸好少爷没事,自己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心里对扁神医的敬重更加重了几分。 妙妙看着少爷,想着自己在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面前也没什么害羞的,就强迫自己镇定,穿好衣服,又帮少爷穿上衣服,溺爱的揉了揉江晨御的小脑袋,说道:“少爷,走吧,洗完脸去给娘亲请安。” 江晨御一听,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睁得黑溜溜的大眼睛,像个可爱的瓷娃娃一般,问道:“娘亲知道我出去了?她昨天有没有打我?” 妙妙一听,不禁莞尔,昨天你高烧不止,你娘有哪舍得打你,怕是心疼都来不及。 妙妙狡黠的说道:“昨天没有,今天可说不定了。” “哦,喵咪,会很疼的。” “那你还乱跑!该打!” “呜……喵咪,你个叛徒,小爷以后不让你上床了。” “呸呸呸,谁稀罕,也不知羞!”妙妙红着脸啐道。 妙妙帮少爷擦完脸,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小脸,疼的江晨御呲牙裂嘴,笑道:“我的小少爷可真英俊啊。” “那是。”江晨御睥睨妙妙一眼,哼一声,双手朝后一背,小大人一般大摇大摆的朝正厅走去,惹得妙妙在身后莞尔轻笑。 妙妙回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房门让人眼前一亮,淡绿色的轻衫,长发披肩,薄粉敷面,秋水般的眸子晶莹妩媚,朱唇轻启,贝齿含而不露,看上去端庄优雅,婀娜多姿,这哪是一个丫鬟,分明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妙妙自从被江夫人捡回来,便一直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有自己的闺房和梳妆,每日里都会给些零用钱,只是没有丫鬟,自大大少爷出生,就还得伺候这个主子。 “女孩子长大了,也俏了,就会打扮了,”江夫人时常感叹:“还有自己的心事了。” 妙妙走进正厅,却发现少爷不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抬起头看着夫人一人端坐在椅子上,便跪下道:“夫人,昨天妙妙鲁莽,不知夫人良苦用心,还请责罚。” 江夫人看着明艳动人的妙妙心里感叹,也不知将来谁家的孩子有福气,能娶到这样一位慧质兰心的好姑娘。 “妙妙,起来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昨天,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留下扁神医呢。”江夫人淡淡的笑道,心里直道:“你这孩子,明知道我不会怪罪于你,还来请罪,在这江家哪有那许多规矩。” 妙妙起身刚为江夫人倒了一杯茶,江夫人就问道:“御儿怎么样了,刚才去御儿屋子的时候,还没起来,现在怎么样了?” 妙妙的俏脸倏地一下红了,虽然早知道夫人会发现,做了准备,可是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少爷,没事了。”妙妙声如蚊音。 “那就让他多睡会儿,别来请安了。待会扁神医起来了,就把少爷叫醒来,让扁神医看看,无碍,就送神医离开吧。” 江夫人刚说完话,妙妙就差点扑倒在地上,都快被气哭了,我的小祖宗,你不会又跑出去了吧?早上让你来请安,我只是回屋换身衣服,哪知一转眼,你又跑丢了!妙妙这时候哪敢跟夫人说,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一出正门,妙妙忙不迭的跑去了少爷的屋子里,推开门,轻呼道:“少爷……” 突然,屋子里传来哎呦哎呦的声音,吓了妙妙一跳。 “娘,我的头好疼啊,你在哪儿,娘……”江晨御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还颇有音律感。 妙妙大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忙跑过去,抱着怀里问道:“少爷,你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喵咪来了,别怕。”说着大滴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双目通红。 躲在妙妙怀里的江晨御也不吱声了,忽的睁开大眼睛,看着妙妙,就站了起来:“喵咪,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娘亲呢,害的我白叫了。”刚才还喊着找娘的江晨御此刻哪有一点事儿! “喵咪,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会不会唬着娘亲?”江晨御满脸期待的看着妙妙,眼里闪着奸计得逞的兴奋。 妙妙刚刚还以为少爷又出事了,正难受呢,哪知少爷却是为了躲避娘亲,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委屈,不知怎的,眼泪反而有了决堤之势,哭得更厉害。 江晨御哪见过小喵咪哭啊,一下子还以为自己怎么了,忙不迭用小手擦掉妙妙脸上的泪水,说道:“喵咪,别哭嘛。谁欺负你了……”江晨御有些慌乱,一时情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平时都是别人安慰自己,哪有自己安慰别人啊,见妙妙哭的越来越厉害,也不再哄了,自己蜷在床脚,撅着嘴,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妙妙上前抱住江晨御,把他紧急的抱在怀里,哭道:“少爷,你就别再吓奴家了,好不好,二少爷已经成那样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过啊。” “呜——喵咪,你别哭嘛,你一哭小爷我就想哭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还让人家哭。大不了我不欺骗娘亲就是了,向她好好请安就是了。” “好,不哭,喵咪不哭,少爷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哭,乖,少爷乖,不哭。” “哦。”江晨御抹了把眼泪,屁事没有。 妙妙顿时有种错觉,有些恍惚,刚才是不是少爷在哭。 其实江晨御本来就是看到妙妙在哭,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就是觉得想哭就哭了,就像看到别人上茅房,自己也想撒尿一般,跟感情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妙妙还是安慰道:“少爷,夫人不会怪你的,我们这就去给夫人请安,你向娘亲道个歉就没事了,好吗?” “嗯。”江晨御怕妙妙再哭,乖乖的点头了。 妙妙拉着江晨御,往正厅走去,走到正厅,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想必是那扁神医了吧。 妙妙走进去,扁神医便感叹:“好一个妙妙啊,昨夜老朽眼拙,竟未发现江府除了江夫人还有这般美丽聪慧的女子,老朽这一趟也算值了。”扁神医看着妙妙,眼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妙妙微微一笑,谢过扁神医,向夫人和扁神医行过礼,便站在了一旁,独留江晨御无精打采的懒散的站着,一脸不情愿。 江破子直到现在才看见少爷,见到少爷中气十足,容光焕发,虽然装作一副懒洋洋病恹恹的样子,可是怎么能逃过江破子的眼睛。江破子算是一颗心放了下去。 江夫人让江晨御就着扁神医旁边的椅子坐下,扁神医便开始为江晨御把脉,这时江晨御咬着扁神医的耳朵,急急的说道:“小老头,快说小爷我没好,还有病在身,不能动——反正越严重越好,之后小爷必有……重赏,对,就是重赏!” 扁神医看着江晨御心里好笑,不理他,待放开江晨御的手,便对江夫人说道:“令公子已无大碍,只要多加注意免得着凉便可,这病来得凶猛走得也快,江夫人大可放心。” “有劳神医了。”江夫人说道,江晨御哼了一声,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第十章 江家家法 扁鹤来去洒脱,说走就走,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四个人,江夫人脸色一正,看着江晨御,江晨御知道家法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一副无辜相。 江夫人本来板着一副面孔,看到儿子这副德行,心里好笑却再也生不起气来,说道:“御儿,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偷跑了出去。”江晨御乖乖巧巧的回答,一脸畏惧的看着娘亲。 “娘亲可曾交代过你,不让你偷跑出去?” “嗯——可是人家忘了吗?”江晨御蛮委屈的。 “忘了?你忘了多少次,怎的就记不住一次?”江夫人想起儿子的所作所为,再看着他那副委屈样儿,不知怎的,气不打一处出,或许是因为昨天一天的担心却无处发火,又惹得孟老先生身心疲惫,或许是以前江晨御的说做所为实在气煞了江夫人,江夫人拿起板子就朝江晨御身上打去,……可终究舍不得,没下得去手。最后把板子递给江破子,说道:“江管家,待我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江破子忤逆不过江夫人,拉着江晨御就出去了,妙妙满脸焦急,想劝劝江夫人,却见江夫人径直走进了里屋,丝毫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妙妙向少爷看去,正发现少爷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己。妙妙心里一软,也顾上许多了,偷偷跑回房间,拿起褥子叠起来就跑了出来,却见江破子正在打着江晨御,不由心中大痛,忙跑过去,合身趴在少爷身上,拿起褥子塞进江晨御的裤子里,又满脸通红的跑开了,身后江晨御嘻嘻直笑:“喵咪,你真好,小爷准许你上床了。” 哪知妙妙没走多远,就听见江破子一边打,江晨御一边指导:“轻一点,对,再轻一点,哦,再稍微重一点,好,就这样。舒服。”之后江晨御就趴着,江破子控制好力道,每打一下,江晨御就凄惨的一叫,声声凄凉,直叫的人心里发毛。妙妙气得直跺脚,忽的又扑哧一笑,笑颜如花。 声音在渐渐变低,一声不如一声,渐渐地叫声停止了,传之而来的竟是忽高忽低的呼噜声。江破子边打边感慨,少爷昨天绝对没睡好,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 妙妙站在远处,真不知道该怎么好,少爷还在受刑呢,笑也不是,可不笑又憋不住,忍得真够可怜的。 江夫人回到屋子里,心里百般滋味儿难描,之所以把板子给江破子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一个姿态,触犯家法了就要受罚,江夫人觉得江破子是管家,有一定威望,况且江破子喜欢自己这个儿子,料定不会重罚,再说,他敢重罚,估计御儿日后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自己躲进屋子里看似是不忍看儿子受刑,其实是好让江管家作弊。可是这江管家平日里不都挺明白事理的吗,今个儿怎么这么死板,又不是好歹?听着御儿凄惨的叫着,江夫人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仍是止不住地揪了起来,想出去看却又不敢,当真是左右为难,听着江晨御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而那板子的啪啪声却声声入耳,刺穿了江夫人的耳膜,仿佛打在江夫人自己的心上,疼的江夫人直皱眉头。直到再也听不见御儿的声音,可那板子声还是不绝于耳,江夫人这下算是慌了神,生怕是儿子不认输,这一下彻底惹恼了儿子倔强的性子,就是强忍着也不出声了;又怕是儿子直接经不住打,昏了过去,想起儿子身子刚刚痊愈,自己就这般折磨他,心里后悔不已,当下跑了出去…… 江破子看着少爷睡觉,心里也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少爷被打着了,而是担心少爷再不喊出声,怕是江夫人忍不住跑出来,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提醒少爷,夫人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哪有端庄贤淑的样子,看着江夫人的样子江破子都忍不住想提醒她:夫人,注意形象! 江夫人跑到江晨御身边,那里还顾得上形象,当下扒开江晨御的裤子想看看成了什么模样,哪知一看,竟是妙妙屋子里的褥子,怒视着妙妙,妙妙心虚,忙低下了头,拨弄着衣角。江夫人回头看着江破子,只见得江破子右手拿板子拍在江晨御的屁股上,左手却扶着一棵大树,树上五根手指清晰可见,一江破子的身手,要在树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易如反掌! 还没王法了!江夫人又羞又怒,羞的是自己一家之主,却被下人给骗了,以后面子往哪儿搁?怒的是臭小子屁事儿没有瞎喊什么!江夫人夺过江破子手里的板子,掏出妙妙的褥子,就要拍下去,江破子忙阻止道:“夫人,使不得,少爷还小,经不起打。” 江夫人纵然失去理智,也不傻,等的就是这句话,放下板子,朝江破子冷哼一声,又狠狠的瞪了往这边偷瞄的妙妙一眼,一巴掌拍在江晨御屁股上。这样用手掌打,自己也好控制力道,免得真打疼了儿子。 啪!这一声是真的。 “哎哟。”江晨御猛呼一声,吓得江夫人就是手一颤。 “破烂,你怎么还真打小爷啊,小爷的屁股是用来疼的,知道不?” 江夫人听着又气又羞,啪的又是一巴掌,江晨御这下觉得不对了,一骨碌转过身来,看到娘亲满脸怒容,呆了一下,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忽的背过面,脱下裤子,撅着小屁股,看着就欠拍! 江晨御声音一变,哭道:“娘,孩儿知道不对,孩儿给你丢脸了,您要是打过孩儿,就能消消气,那您就打吧。”说完还偷偷看了妙妙一眼,却看到妙妙佯怒看着自己。 本来,江夫人哪舍得打,江晨御这么一说,即使知道是儿子的苦肉计,江夫人还是心里一软,再舍不得打,替儿子穿上裤子,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是怒道:“江管家、妙妙都给我去后院反思,还有你……御儿,跟着他们罚站,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给我回来。” 第十一章 皇宫的蜜蜂 吴都内,一座宏大的宫殿坐落正中央,地基高地三尺,墙体高有数丈,颜色红艳无比,泛着刺眼的光芒。皇宫规模宏大,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密布整个宫廷大院,处处显着威严之气,神圣而不可侵犯。 皇宫后院,一个天仙般的貌美女子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御花园中散步,小姑娘天生不太安分,总是跑左跑右,女子也被扯的往东往西。 那小姑娘便是昏倒在清江河边的玉儿,大吴的凝玉公主。那位年长的就是当初救下凝玉公主的大吴长公主殿下,静玉公主。长公主殿下已有二九年华,却仍是云英未嫁之身,听说这位长公主殿下眼高于顶,整个大吴没有与之相配的男子,这位长公主殿下文武双全,聪明过人,又长得貌若天仙,美撼凡尘。 这位长公主殿下并非当今圣上的女儿,只是当年周镐叛变,皇上御驾亲征,一路走来,子民流离失所不计其数,当年长公主殿下只有九岁,却已经身怀绝技,师傅战死, 成了孤儿,皇上见此女漂亮聪慧,心里喜欢,便收为养女,待江天率部破千古城,周镐自刎,天下大定,皇上免税三年,封此女为长公主殿下,虽不是皇上亲生,却深得皇上喜爱。 “姐姐,这些花里怎么这么多小鸟啊,还嗡嗡嗡的。”小女孩求知欲很强,伸着小指头指了指落在花蕊的小生物。 “那是蜜蜂。”静玉公主额头两条黑线,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们为什么叫蜜蜂啊,不叫小鸟?” 静玉公主心里很气愤,是谁教公主识文断字的?说什么会在水里游的都是鱼,会在天空中飞的全是鸟儿的?不过,妹妹确实也挺可怜的,长这么大,竟然没见过什么鸟儿,也没人教她什么是蜜蜂,知道的东西甚少,哪像其他平民的孩子,这个年纪恐怕早认识了——可是,为什么有一个人教公主的总是一些这么武断的话? 不久前,长公主殿下请几位武林高手教太子殿下轻功,高人腾空而起,小公主偏偏拉着静玉公主的手问道:“姐姐,那是什么鸟?怎么没翅膀?”害的长公主殿下简直没脸在武林中混下去。当时长公主就纳闷了,那分明是人,玉儿再怎么笨,也总该认识人长什么样子吧。后来终于明白了,不知哪位先贤告诉妹妹,会飞的人不是人,他们叫做鸟人,所谓鸟人就是长得像人的鸟,而不是飞得像鸟的人…… 长公主殿下不明白到底是谁对轻功高手这般排斥,想来此人必在宫中,可是长公主殿下问妹妹是谁说的,妹妹带自己找了大半个皇宫,说没看见。长公主再逼问,凝玉公主就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然是我师,我们是姐妹,他自然就是你师,既然是你师,你就不能打他的注意。 长公主想着应该是宫里人敷衍妹妹,也就放弃了这个问题,就像放弃鱼儿是怎么死在大哥哥手里这个问题一样。 不过好像听妹妹说,那个人也会飞,只不过他告诉妹妹,他不是鸟人,他是人。凝玉公主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小公主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更让长公主气愤的是,东边弹丸之地的小国,也就是人称婊子漫天飞,嫖客遍地跑,思想龌龊,行为堕落的矮人国进贡了一只深海章鱼,凝玉公主好奇,就问静玉公主这是什么鱼,静玉公主好心为她解释了半天 ,谁知第二天,凝玉公主就跑过来,说道,这不是章鱼。静玉公主就问她问什么。她说鱼儿是不长腿的,这分明是在河岸上偷偷跑到海里的八爪怪物去偷东西,要不怎么长那么多只手,是用来偷东西的,应该叫乌贼。 静玉公主问妹妹这是谁说的,凝玉公主说是那个会飞的人,当时静玉公主真有种冲动把那个会飞的人给一箭射下来,再一剑劈死……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凝玉公主见姐姐半天不说话,晃了晃姐姐的手臂。静玉公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姐姐在想他们为什么是蜜蜂而不是小鸟啊。” “那姐姐想到了吗?” “姐姐还没想好,明天告诉你怎么样?”静玉公主懒得跟妹妹再扯这些问题,能敷衍就敷衍了事了。 “嗯。”可怜的凝玉公主点了点头,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记得这个问题。 两人正在前行,长公主看见赵侍卫在御花园门口等着,就撇开妹妹,走了出去。 赵侍卫见长公主殿下过来,忙施了个礼,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静玉公主摆了摆手问道:“结果怎么样了,找没找到落水的人?” “回殿下,还没找到,以卑职看来,恐怕那人早已经被救了出去,我带人昨晚搜索一夜,今天早上又打捞一遍,可谓尽力尽责,劳心费力……。” “还是没有找到?”静玉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他。 “卑职无能。” 长公主殿下柳眉轻皱,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查查昨天有什么人去过清江河边。” “卑职遵命!” 赵侍卫刚走,凝玉公主蹦蹦跳跳地过来,眼睛毫不掩饰的看着静玉公主,问道:“姐姐不高兴吗?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大哥哥?”说着,凝玉公主的眼圈就红了。 静玉公主不忍伤妹妹的心,忙安慰道:“哪里呀,赵侍卫只是来通知我去面见父皇而已。” “姐姐,你骗我,我都听见了。”凝玉公主撅着小嘴,哭了。粉嫩的小脸梨花带雨。 突然看着姐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凝玉公主低着头说道:“人家不是故意偷听的啦,可是大哥哥是给我逮鱼死的。玉儿……玉儿欠他的。” “玉儿乖,大哥哥只是没有找到而已,并没有死啊,再说……”静玉认真的看着玉儿说道:“你怎么知道大哥哥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不定你的银链子就是他拿走的。” “大哥哥不是坏人,他要是坏人,就不会给玉儿抓鱼……” 静玉公主叹了口气,她这么小的年纪又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呢?自己又何必强求? “好啦,大哥哥不是坏人,赵侍卫一找到大哥哥就告诉我的玉儿。”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头戴高冠,身着黄袍的少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少年约摸着十二三岁,生龙活虎,长得浓眉大眼,鼻宽耳阔,额高唇厚,身材壮实,浑身透漏着一股威严之气。这便是当朝太子。 当今圣上本是痴情种子,原本与皇后育有一子,可是周镐叛变,太子遇难,皇后为保全清白之躯,自刎而死,皇上三年不娶,之后皇上另立皇后,生得一子便是这吴厉。只是这红颜薄命,皇后诞下凝玉公主没多久,病魔缠身,离开了人世…… “皇妹,昨日里是怎么了?听说你被歹人欺负,怎的不与父皇和我这个哥哥说?”吴厉上下打量凝玉公主,见妹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是姐姐不让说的。”凝玉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哦,皇……姐姐,为什么不给我和父皇说?我们可担心死了。”这位太子似乎有些怕静玉公主,支支吾吾的说道,再加上来时急着看妹妹,没有向姐姐请安,生怕姐姐一怒之下,打自己一顿,那父皇可管都不管,似乎还乐得其成。 “我昨夜已向父皇说明此事,父皇让我全力调查此事,不知太子殿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静玉公主冷冰冰的说道。 “孤……我担心妹妹。”太子脸有些红,仍一本正经的说道。 “担心?担心有什么用?那剑法你可曾学会?没学会如何来保护妹妹?”静玉公主严厉的呵斥道。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借口偷跑出来,今晚不想挨打,就给我回去练剑!” “姐姐,好歹我也需要休息,总不能每天都学习吧,孤乃当朝太子,若是整日里都是练剑,不去外面体会百姓疾苦,又怎么做好……” 叮!长公主拔出佩剑,泛着冷光,太子殿下一见,忙灰溜溜的跑了回去。静玉公主把剑插回剑鞘,叹了口气,这个弟弟真是气人,总是不学好一心往外逃,若是大吴落他手里,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父皇自己忙于政事,倒忽略了太子和凝玉公主,自己常年不在宫中,宫里面除了赵侍卫就不再认识什么人了,谁知半年不见,太子依旧这般不学无术,妹妹好像也学会偷跑了…… 哎,防不如疏,整天这般看着他们也不是办法啊,看来得想父皇说说此事了。 第十二章 晨风 江家后院。 三个人,两男一女,两大一小,正站在一处空旷的练武之地上,头顶烈日,面朝后墙,正是江晨御和妙妙江破子三人。家丁从这里经过总忍不住想笑,却不敢笑,这是江夫人想的惩罚做错事的家丁的法子,这法子没什么大刑伺候,不过却要被路过的家丁指指点点,被当做茶余饭后的料子拿出来谈论,说来,站在这里的都丢不起人,要是站过一回,回去还不被其他人笑话死。 妙妙和江破子还是第一次站着,心里觉得丢人的很,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其余人笑话自己,虽然自己在江家身份不低,可终究是个下人,底下里仆人间也没有约束,自然不可避免的被人当做笑话。 江晨御倒丝毫没有丢面子的觉悟,站在两人中间,不过看到妙妙和江破子都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就不明白了,娘亲好像没规定反思不许抬头。江晨御见只有路过的家丁,没有娘亲过来,再看看两人胆小的模样,不满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再也不站了,指着妙妙和江破子说道:“喵咪,抬起头来,让小爷好好瞧瞧。” 江晨御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哪想到此话一出,妙妙俏脸生红晕,狠狠地瞪了少爷一眼,江破子咳嗽了几声。 “破烂,也抬起你的头来,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哪像你这般畏畏缩缩的。” 江破子心里嘟囔,你是少爷,夫人再怎么惩罚你,也不能怎么样你,我要是偷懒一会儿,指不定会被指派去干什么呢——虽然很不愿意来伺候少爷,但是自己这一身功夫好歹要有个传人。 “哎,算了,就你那张破脸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低着头吧。”江晨御不满的摆了摆手。 “……——”江破子憋了半天,喘了口粗气,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咦,喵咪,你脸上怎么有个小痘痘?” 妙妙一听慌了,忙问道:“哪儿?”就用小手在脸上乱摸起来,在找痘痘。 “哦,看错了,是汗珠啊。怪不得是透明的。” “——” “咦,破烂,你的胡子好像又长了出来。用不用小爷给你拔一拔?” “不用。”江破子吓得摇头摆手。 “哦,那样最好,以后再让小爷拔,可是要讨工钱的。” “——” “喵咪,别乱动,咦,怎么说你不动就不动了,喂,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还有你,破烂别装可怜,小爷不吃这一套。”江晨御见两人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训斥道。 突然耳朵被揪了起来,江晨御吼道:“大胆,敢动小爷的耳朵,哪里的不懂事的家伙……娘你来了……” “娘来看看我的御儿想的怎么样了,看来还不行,那就继续还站着吧,午饭也别吃了。”江夫人来到后院看到儿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还训斥着江管家和妙妙,心里微怒,走过来揪着江晨御的耳朵,就把他揪到了墙角。 “娘,行了,谁说不行?”说着江晨御回过头来看着周围的家丁,指着一位说道:“你过来,说,行不行?我娘说的对不对?” 家丁浑身颤抖,心里直后悔,自己走这么近干嘛,妙妙再好看,可也不值得搭上自己的小命啊。妙妙长得俊俏,成为男性家丁的梦中情人也不足为奇,见妙妙受罚,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跑了过来,有这么好的机会正大光明地看看梦中情人,哪能不珍惜。 说还是不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现在心偏向谁。 行还是不行,这是一个问题…… 家丁犹豫不决,可是江少爷却没有那么大的耐性,不满的嘟囔道:“哼,不说是吧,以后有你好看的。”家丁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这江家大少爷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今天得罪了他,踢断了你两条腿,明日里他再看你不顺眼,铁定踢掉你第三条腿,刚要说话,江夫人开口了:“江家不要不识好歹的下人,敢乱嚼舌头,现在就赶出江家。” “以后我再招进来。”江晨御看着母亲说道。 江家还是江夫人做主,家丁再怎么想偏袒少爷,也得保住自己饭碗,忙不迭的说道:“不行……” “娘,人家就是想吃碗饭吗,人家饿了。”江晨御一见硬的不行,连忙来软的。 江夫人看着一脸沮丧的儿子,头一回露出胜利的笑容,可真是一笑百媚生。 江夫人不理儿子,径直走回了前庭,刚到前庭,就对身边的侍女说道:“秀秀,待会儿给少爷送些饭菜,也别管他了,让他在后院折腾吧,只要不是往外跑就行。” 江晨御看着母亲离去,满脸委屈的低下了头,眼泪就流了下来,也不哭出声,就是那么的抽噎着。 妙妙一看情况不对,心里焦急,喊了少爷两声,见少爷不理自己,也顾不上夫人惩罚自己了,忙上前去抱着少爷,柔声的问道:“少爷,乖,不哭,哪儿不舒服了,告诉妙妙,好不好?” 江破子也是担心,还没来得及问,但看到妙妙这副表现,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些无力了,心里也是纳闷,为什么女人说这些话都不觉得肉麻? 江晨御扑到妙妙怀里,死死的抓着妙妙的衣服,嗯嗯地抽噎着,嘴里还嘟囔:“娘……娘亲不要我了。呜……”“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傻孩子,别乱想,待会儿娘亲就会给你送些吃的了呢。”妙妙抹去江晨御脸上的泪水,笑着安慰道。 江破子越看越别扭,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妙妙倒像孩子他妈——当然,打死他也不敢说。 “喵咪,你不会不要御儿了吧,御儿知道自己不好,惹娘亲生气了,你不会不理御儿了吧。”江晨御抬起头,小脸期待的看着妙妙。 妙妙看着少爷依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疼,鼻子一酸,眼泪就润湿了眼眶,紧紧地搂着江晨御颤声说道:“少爷放心,妙妙……妙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少爷。” 少爷,妙妙愿意伺候你一辈子。妙妙在心里暗暗发誓。 妙妙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但是与少爷之间这种让人难以割舍的感情,却让妙妙心里充满了幸福,这不同于男女之情,不同于朋友之谊,不同于主仆之心,不同于母子之爱,那是一种难以摹状的情感,让人心安,让人感动,总能触动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每当想起这个身影,妙妙总会莫名其妙的笑,这样过一辈子,妙妙觉得自己很幸福。 “喵咪,娘亲真的会给御儿送好吃的么?” “当然了。”妙妙笑着答道,心里却在打鼓,想着得找个办法脱身,然后给少爷弄些吃的。 正在这时,却发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偷偷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吃了一口的鸡腿。来人脸颊有些消瘦,身子也比江晨御矮了一些,浓眉大眼,十分俊俏,和江晨御有八九分相似,眼神有些怯怯,还有些呆傻。 “哥哥,哥哥,哥哥……”跑来的小男孩突然绊倒在地上,又马上爬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哥哥,哥哥……” 江晨御听见声音,忙挣开妙妙的怀抱,跑了过去,走到小男孩面前,俨然一副大哥哥的做派:“弟弟,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娘亲会打的。” “哥哥,哥哥……吃,吃……”小男孩举起手里的鸡腿递到江晨御的小嘴边上,也不知道上面由于刚才的跌倒已经满是灰土。 “快回去,别让娘亲发现。”江晨御斥责道。 “哥哥吃。”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句话。 江晨御眼角突然湿润,伸出衣袖狠狠地抹了把泪,拿起鸡腿也不管脏不脏啃了起来,咬了一口咽下,对着小男孩咧嘴笑道:“真好吃。” 小男孩也不笑,伸出手指头含在嘴里,看着江晨御。江晨御把鸡腿递到小男孩嘴里说道:“风儿,你也吃,哥哥吃饱了,不饿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还是看着鸡腿。江晨御也不管,把鸡腿直接塞到小男孩嘴里,小男孩咬了一口,张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江晨御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江夫人本来和二儿子江晨风本来在饭桌上吃饭,江晨风忽然见少了一个人,看着娘亲说道:“哥哥……哥哥……” 江夫人溺爱的摸了摸江晨风的脑袋说道:“风儿乖,快点吃饭,哥哥不乖,只能在后院站着,不能吃饭。” 江晨风就不再言语,只是时不时偷偷看着娘亲,看着娘亲在埋头吃饭,忙拿出来个鸡腿塞在怀里,也不管那上面的油腻,猫着腰就偷偷跑了出去。江夫人看着,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出来。到了后院,就看到刚才那一幕,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有些难受,手捂着嘴,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转身跑了出去。 江夫人回到屋子里,趴在床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捉弄江家!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变成这样痴傻,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只是看到哥哥难受,抱着哥哥给他取暖,可老天为什么要把病传染到他身上,让他高烧不退变成个傻子?老天爷真的长眼了吗? 想起御儿高烧那晚,风儿搂着御儿蜷在床上睡着,嘴角却露着满足的微笑,江夫人心里就像被撕裂了伤口一般疼痛,她多么希望当初那个被传染上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我鲁雪殷恨你! 秀秀本就是二少爷的侍女,身体有些瘦,脸上有几粒雀斑,但长得也清秀可人。江夫人挑出来伺候少爷的,姿色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但自是无法和妙丫头比了,因为二少爷不谙世事,有些憨厚,秀秀倒没像妙妙一样,整天被少爷折磨得到处乱跑,弄得身心疲惫,所以也偶尔替夫人做些事情,时常呆在夫人身边,心里倒为自己伺候的是二少爷而不是大少爷感到庆幸,觉得妙妙其实挺可怜的。 秀秀依夫人吩咐,回厨房给大少爷带了一些点心,就拉着二少爷江晨风回前庭去了,弄得江晨风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 江晨御坐在椅子上,虽然知道这是娘亲送给自己吃的,心里还有些小委屈,闷闷不乐的吃着点心,春卷吃的细嚼慢咽,津津有味,江晨御抬起头看着妙妙,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伸手拿出一个春卷就要喂到妙妙嘴里去,却看着江破子说道:“破烂,你吃不吃?” 江破子是饿了,但是还没饿到在这种场合和少爷一起共餐的地步,妙妙是把少爷伺候大的丫头,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约束,可自己不行,丢不起这个人,看到少爷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起吃饭,倒还正常,再加上个管家——那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所以现在江破子左右为难,少爷好不容易请自己吃东西,自己不忍拒绝,怕伤了少爷的心,可是自己却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当下江破子也不好回答,装作没听见。 妙妙俏脸一片嫣红,却不得不强忍着羞涩,张开朱唇轻咬下去,刚入口,一股滑腻的感觉袭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妙妙觉得竟是那么美味。可还没来得及继续享受,却发现,吃了一半的春卷脱口而出,江晨御拿着另一头,指着江破子说道:“这是给你的,你和喵咪一人一半。小爷从来不厚此薄彼。” 妙妙当下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气得直想打江晨御的屁股,江破子老脸一红,额头冷汗直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他个哉的。” “哦,怪不得,喵咪,你吃多了,不够一半了。”江晨御说着就要把妙妙吃剩一半春卷塞进嘴里,又拿出一支递给江破子,江破子受不了这种旖旎,借尿循之道,溜之大吉。 妙妙看着自己吃剩的终究没落入江破子口中,倒少了些尴尬,却不料被少爷若无其事的塞进自己的嘴里,忙说道:“少爷,脏,扔了吧。”说完妙妙滑腻的小脸自不可抑的红云密布,稍微一碰,就能滴出血来一般。 江晨御有些纳闷,仔细地看了看春卷,问道:“喵咪,哪儿脏?” “——”妙妙无语了,难道告诉他自己吃过了,所以脏。他懂吗? 哎,反正他什么也不懂,吃吧,也吃不死人。妙妙自我安慰道。江晨御不舍得扔了春卷,最终塞进了嘴里,妙妙心里有那么一丝甜蜜,也有些心虚,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高傲突起的小胸脯。 江晨御继续吃着点心,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妙妙,认真的说道:“喵咪,你真好,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咬了一口春卷,递给妙妙:“你也吃,我们一人一半。” 妙妙愣了,心脏急跳了几下,呆呆的看着少爷,好久才回过神来,却已是泪流满面,秋蝉泣露。 妙妙接过春卷,也不吃,就那么看着,傻傻地笑了…… 第十三章 谢罪(一) 江破子也真能够倒霉的,借尿循之道,跑到了前厅,偏巧不巧的碰上了刚从闺房里出来的江夫人,江破子忙请安,江夫人刚哭过一阵子,双眼通红,见到江破子,说道:“江管家,去叫少爷过来,昨日动手打了魏公子,是御儿不对,这便去向魏公子赔个不是。” 江破子瞧着夫人不追究自己偷跑过来,倒是松了口气,一听夫人要让少爷前去请罪,再看到夫人双目通红,俨然有什么伤心事,一时犹豫了下来。 “江管家莫要担心,我不会害了御儿。打了人总该去道个歉。” 江破子心里疑惑,却也未拂逆江夫人的命令,急急地请来了少爷。江晨御被娘亲拉着小手,却撅着嘴左看右扭,根本不理江夫人。小家伙挺记仇,脾气倒不小。 江夫人知他孩子心性,也不理睬他是什么态度,问道:“御儿,你昨天可曾又打了魏家少爷?” “是他该打,不学好,专欺负可怜人,哼,本少爷只是替天行道。”江晨御一脸正义,毫无悔意。 江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板着脸说道:“打人终究是不对的。娘亲是怎么教你的?” 江夫人板脸这么一唬,江晨御心怯,就不吭声了。 “御儿,咱们去魏府给你魏弟弟道个歉,好吗?”江夫人柔声说道。 “谁认得他这个弟弟,不去!”江晨御后退一步,吼道:“前些日子,他还骂风儿是傻子,小爷还没找他算账呢,他怎的不向风儿道歉?!他才是傻子呢,他就是狗杂种,小爷没错,干嘛向他道歉,还怕他不成,他爷爷是丞相就了不起,我爹爹还是大将军呢,怕他作甚!怕他小爷就是龟孙子!” 江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当真气得不轻,啪的一声打在江晨御脸上,江晨御幼嫩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江晨御站立不稳,退了几步,坐在地上,扑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 江夫人听完儿子的话,一时气昏了头,伸手就扇了儿子一巴掌,却用尽了全力。妙妙忙跑过来搂着江夫人,以免夫人再打少爷。江夫人一时呆了,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里绞痛,想上去搂着儿子,却迈不开步子。 妙妙看了夫人一眼,跑过去扶起少爷,江晨御一把推开妙妙,自己站立起来,怒视着江夫人,用着青涩的口吻毫不畏惧地道:“娘亲,御儿不是好孩子,御儿不孝,惹您生气了,可我江晨御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江天的儿子,我不能给爹爹丢脸,今日我江晨御不死,休想让我踏进魏府!谁也不能!” 大厅里突然静得可怕,一个弱小的身影伫立在大厅中央,身板挺直,他昂首挺胸,眼神无畏,身影却显得那么高大。他的声音幼稚,口吻稚嫩,发音却是那么响亮,让人心尖忍不住颤抖。大厅里每个人都屏着呼吸,隐隐一股威严之气从那个瘦弱的身子里漫开,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起来。 江夫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眸子里蒙起一层水雾,神情有些恍惚,她仿佛在那个弱小身影里看到了夫君的影子,他们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临危不惧,却都是一样的倔强。江夫人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挥之不去。过刚易折,她知道以夫君的个性迟早怕会吃大亏的,她怕,她怕自己的幸福恍如一场梦一般在一夜之间消失,她怕失去自己的丈夫,她更怕失去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是自己的全部,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她不要做大将军的夫人,受万人景仰,她宁愿只是个平凡的妻子,守着丈夫,护着孩子,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实没有如果,她注定来到了将军府,有着深爱的男人,却要整日里为他担惊受怕,她把一切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乖巧懂事,不惹事,安安静静的,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是她也知道孩子的身上终究流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血液,注定一辈子无法平凡。她管不了这许多,她只想竭尽所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们受伤,哪怕自己委身求别人,她丝毫不在乎。可是,她一样想不到,自己尽力守着,风儿还是被病魔夺去了聪明伶俐,她时常想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风儿永远会呆在自己身边,可是御儿却如他父亲一般,什么都不怕,凭着一腔热血,惹是生非,她怕,她真的怕自己再失去这么一个孩子。她爱他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她让儿子委身谢罪,只是为了少些是非。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她开始动摇了,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江夫人慢慢的走到儿子面前,蹲下去,擦掉儿子嘴角的血水,看着儿子无畏的眼神,心里屈服了,额头顶着儿子的小脑袋,把他紧紧地搂着自己怀里,仿佛要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眼睛缓缓闭上,两行泪无声的滑落…… 妙妙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手足冰凉,已经浑身无力地瘫坐着椅子上,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和少爷之间是那么的陌生,这已经不再是喜欢在自己怀里胡闹,喜欢捉弄自己的少爷了,他仿佛在顷刻间变成了老爷,让人恐惧和敬畏。妙妙觉得自己离少爷好远好远……他还会像以前一样钻进自己的被子里习惯自己搂着他睡觉么?他还会对自己说不让自己离开他么?妙妙突然之间清醒了,是呵,自己只是一个下人,少爷随时可以送人,随时可以扔掉的下人啊,等到自己颜老珠黄,少爷看着自己烦人,会把自己一脚踹开的,妙妙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还说什么要照顾少爷一辈子,自己配吗?咯叭一声,妙妙心里似乎有什么碎掉一般,心口很疼,抬头看着少爷倔强的小脸,妙妙很想大哭一场,是为少爷还是为自己,她也说不清楚,可是她突然间发觉自己似乎连哭的勇气都没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妙妙说不清楚。 江破子眼里闪过一丝喜悦,转而消失,被掩饰得很好,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激动万分。看着江晨御母子抱在一起,江破子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一时间心中豪情万丈:江家,果然没有一个孬种。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第十四章 谢罪(二) “夫人,老奴来了。”江破子站在正厅门外轻轻喊道。 “进来。”屋子里一位女子柔声道,声音疲惫不堪。 江破子依言走进去,江夫人正喝着茶,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累。江夫人抿了一口茶,说道:“江管家,这魏府是一定要去的,御儿还小不懂事,无论御儿愿不愿意,这过场还是要走的,既然御儿不愿意当面道歉,就让我这个母亲去吧。你好生准备些东西。” 江夫人真的很累,可是为了江家,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必须这么做。虽然她很讨厌魏府。 午后的天空有些阴沉,太阳早早的打了烊,躲在云层里任你千呼万唤也使不出来。当然,还是不出来的好,毕竟这么热的天,没有哪个人对太阳有特别的爱好。 魏府坐落在皇宫西侧,离皇宫约有一炷香的脚程,离将军府则远了一些,这里周遭府宅林立,大多是些文官府邸。 一顶四人抬的绿绒轿子停在魏府门前,老仆人恭声道:“夫人,魏府到了。” 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位一身白色轻纱的夫人,手如柔荑,颜如舜华,一看像是十七八岁,再一看又仿若二十七八,让人辨不出真实年龄,美艳绝伦,仪态万千。 这便是那江夫人。 江夫人看上去很木然,双目无神,让人心生怜悯,忍不住想抱在怀里呵护,江夫人站在魏府门前,深吸一口气,强打着精神走了进去。 待下人通报这后,江夫人就走了进去。魏府不大,修建的精致而朴素,前门进去便是一处花园,穿过花园,直入厅堂,厅堂古色古香,刚入内,一股书卷之气袭来,让人沉醉其中。 “呵呵,江夫人远道而来,老朽未能远迎,实在是对不住。”江夫人刚入座,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丝毫没有架子。来人已有花甲,胡子灰白,个子不高,精神头却不弱,双目炯炯有神,身板微驼。 “魏丞相哪里话,只怕丞相大人怪雪殷鲁莽了。”江夫人微微欠身施礼道。 “哎,将相一家亲嘛,”魏贤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送上说道:“这雨前龙井可是我这个老头子的最爱,今天可忍痛割爱了。哈哈哈……” 江夫人慌忙起身接下,歉意的说道:“丞相大人如此抬爱,雪殷受宠若惊,其实雪殷今日来是向魏公子赔个不是,小儿江晨御昨天冲撞了仁儿,本想带着御儿一起过来赔罪,但是自打昨天回来,小儿便高烧不退,染病在身,一时无法起身……还请见谅。”说至此,江夫人双眼含泪。 “哎呀,仁儿今个随他父亲前去府衙,不在家,只是……令郎染病,老夫实在不知,御儿现在可好?”魏贤一脸焦急。 “扁神医刚刚看过,已无大碍。多谢丞相大人关心。” “江夫人哪里话,我与大将军同朝为官,本是唇齿相依,仁儿不懂事,小孩子家的事情由他们去吧,何必大动干戈来道歉呢?这倒显得生分了。”魏贤说道,在听到扁神医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江夫人一抬手,江破子便拿着礼品走了进来,江夫人说道:“御儿昨天回去便知错,一时后悔不已,这是御儿为仁儿准备的一些礼品,还请魏丞相转交给令孙。”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若不收下倒显得矫情了,江夫人以后不必亲自前来道歉,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无关大事,江夫人又何必在意呢?若是惹来外人闲话,恐怕不太好。”魏丞相微微一笑,说道。 江夫人突然停下手里的杯子,沉声说道:“丞相所言极是,雪殷唐突了。今日未能见到令孙,有些遗憾,雪殷这就告辞。” “哎,江夫人也太过小心了,既来之则安之,心里敞亮,自不怕外人闲言碎语。”魏丞相淡淡说道,回头一看,发觉儿子回来了,忙笑道:“听说江夫人倾国倾城,一代美人,这不犬子也前来凑个热闹,哈哈哈……”魏贤说完,抚须大笑。 江夫人一见到魏志,脸色就不太好,可这是自己前来道歉,却又不能拂逆了魏仁爹爹的面子,便笑着说道:“令郎果然一表人才,当真是丞相有福了。”江夫人话一出,平白无故的把自己放在与魏贤一个辈分,瞧低了魏志。魏志贪婪的看着江夫人,也不恼怒,好久才回过身来,尴尬的一笑。 江夫人心里微怒。 “志儿,仁儿哪去了?” “哦,父亲大人,仁儿刚从吴都府随孩儿回来,这就叫他过来。”魏志退下,让不忘回头看江夫人一眼。 不多时,魏志带着魏仁走了过来,魏志一脸不愿,扭扭捏捏,怒视着江夫人。江夫人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志儿无事,我便心安了,择日一定要御儿亲自前来道歉,昨日小儿实在是鲁莽了。” “哼,假惺惺,谁要他道歉。今日他对我做的,来日我定要加倍还之。” “仁儿,不得胡来。”魏志轻斥道。 “哼,你就喜欢这个狐狸精,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吗?娘亲整日里为你哭,你怎么就想着这个狐狸精!” 啪!魏贤站起身来,怒气冲冲,指着魏仁喝道:“胡闹!你这个小畜生,给我跪下。”转而对江夫人说道:“仁儿不懂事,还请江夫人莫要见怪。” 江夫人恼羞成怒,也不知这家子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好在江夫人涵养好,起身说道:“魏丞相哪里话,雪殷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言罢,起身便走。 魏贤拱手道:“江夫人实在对不住,恕老夫不远送了。” 待江夫人走出魏府,魏贤看了魏仁一眼,叹了口气,也没骂,走进了书房。魏志瞪了魏仁一眼冷哼一声,跟着父亲走进了书房。 “志儿,守城府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又不是战场杀敌,就是消磨时光而已。”魏志不满的说道。 魏贤嘿嘿一笑,道:“还在想着你的梦中情人?” 魏志老脸一红,眼神里却露出一抹暴虐:“哼,总有一天我会让江天好看。” “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一个女子?你的心性还需磨练啊。” “仁儿……你就别管他,由他闹去吧。魏家也不知吃亏的主,你就放心吧。” 江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出魏府,便打道回府了,江破子满脸愤慨,忍不住朝魏府吐了口唾沫,心里才有些平衡。 “夫人,这气你便忍下了?”江破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江夫人不语,不忍下又能怎样?家里的顶梁柱远在北沙,孤儿寡母,自己又能怎样。 “夫人,不是老朽多嘴,江家与魏府向来不和,你委下身段道歉,就是自讨苦吃。还不如少爷一样……”江破子突然间发觉说漏了嘴,忙闭了上去,偷偷看了一眼,见夫人脸无异色,心里稍安。 江夫人压根没听他说话,此刻心里装满了江天,她真的有些累了,她多么希望此刻在家,那自己就可以乖乖做一个小女人,什么事也不用操心了,一时陷入了沉思。 天空变得灰暗阴沉,路前方天低得很,那顶绿绒轿子缓缓驶去。 第十五章 真假醉酒 对于夫人小心翼翼做事的风格,江破子倒也无可厚非,或许对于老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江夫人正好的弥补了他的不足,或许这就是天造地设? 少爷闹事算是偃旗息鼓了,不过江破子像是酒鬼多年未沾酒,突然喝了一杯女儿红一般,兴奋不已。 江破子出了江府,径直朝天门路走去,随手又是拿开纸卷,唧的一声飞上了天,自己则钻到夜来香酒楼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江破子出了江府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也只能喝着免费的茶解渴。每当听到送水的姑娘笑吟吟说道:“老爷子,茶水不够,店里还有,官家免费送的。”江破子就觉得丢人,可是没钱本来就丢人,每个时代都是笑贫不笑娼。 不多时,白胡子老头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江破子对面,江破子眼睛盯着人家雪白的胡子,又摸着自己毛发稀疏的下巴,有些嫉妒。 白胡子老头指着江破子脑袋破口大骂,吐沫横飞,弄的江破子都省的洗头了——呃,不,是又该洗头了。 江破子抹了抹脸,一脸恶心,可就是不说话。 白胡子老头可能觉得面对一个榆木疙瘩再骂也无济于事。拿起茶杯欲倒一杯解渴,江破子忙献殷勤一般指着茶水说道:“先喝点解渴,免费的,不喝白不喝。”一听是免费送的,白胡子老头啪的放下茶杯,喝道:“店小二,上酒,夜来香——两……两杯。”白胡子老头一摸腰带,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脸涨得通红。 此时白胡子老头抬头,看到一个身材窈窕完美的黑衣女子走来,头戴斗笠,面遮黑纱,忙唤道:“不是,三坛子。” 女子身后跟着一位漂亮的青年人,他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男的,可是却长得是那么的完美,此人正是男娘子。 女子坐在桌前,白胡子老头就说道:“兰儿,今日老头子请客,咱们一人一坛子,我老头先干为敬。”言罢,端起酒坛子仰头猛灌,江破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灌了起来,黑衣女子似乎没听到一般,着小儿上了个酒杯,倒下一杯,轻抿了一口,谁也不理。 江破子看人家姑娘不上当,就停下来了,白胡子老头怕丢面子仍咕咚咕咚的灌着……好久坛子空了,江破子有些怀疑,真的是他请客吗?这一坛子酒可是十两银子啊。江破子有些不敢喝这酒了,突然觉得还是茶好,清肺润嗓,舒心怡情,当然,不用掏钱…… 白胡子老头醉醺醺的凑到江破子耳边,低声嘀咕道:“她怎么不干了?” “我跟她又不熟,是你收的人,怎么,你连人家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白胡子老头脸一红,砸吧砸吧嘴说道:“夜来香就是好酒。” 江破子喝着——茶,翻了他一个白眼,想让人家姑娘揭开面纱,也不用这么笨拙的招式吧,可惜了一坛子好酒。 青年人见没有自己的份儿,撇了撇嘴,一脸幽怨,想引起白胡子老头注意,可是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顿时,男娘子觉得可能因为自己太英俊,让面容丑陋的白胡子老头嫉妒了,也就去与幽兰同喝一坛子酒了,男娘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幽兰一眼,见人家不介意,也就放心了。 男娘子手捻兰花指,倒满酒拿起酒杯,就要喝,幽兰姑娘连剑带鞘调过他的杯子,羞怒道:“苏阴阳,桌子上有的是杯子,你为何偏偏用这只,当真想逼我杀了你?” “啊,哦,幽兰姑娘息怒,我眼神不太好,最近总是模模糊糊的,看到男的像女的,看到女的就像你,哦,口误,看到这桌子上的杯子,眼神一花,就拿起了你的杯子,我说呢,怎么一闻有一股兰花香呢?还是唇香,还以为是店家促销,撒了香粉呢。”男娘子——苏阴阳讪讪一笑,放下了酒杯,笑话,不放要死人的。不过,这小娘皮真是香,身上那种淡淡的兰花幽香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苏阴阳又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陶醉道:“真香。” 话音未落,剑气袭来,苏阴阳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慌忙道:“幽兰姑娘这是何意?在下说的是酒香。” “你——”幽兰一时羞愤不已,却不知怎么说话,尴尬不已。 江破子看二人见面就是打,心里不满,又喝了点酒,浑不在意,嘟囔道:“幽兰妹子——”江破子一时口花花,突然觉得不妥,闭上了嘴巴。可是还是没来得及,黑衣女子已经拔剑刺了过来,江破子一惊,慌忙要拿起自己的酒坛子去挡,想起酒还没喝完,舍不得,揪着一个人,谁知就把白胡子老头挡在了自己身前。白胡子老头吓了一跳,哀怨的看着江破子,却已来不及躲闪。黑衣女子的剑停在白胡子老头颈间,怒斥道:“再胡说,小心你的舌头。”言罢,噌的一声,收剑回鞘,端坐在凳子上,若无其事的喝着酒。 江破子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咳嗽了一声,把白胡子老头推到一旁,毕竟两个老头子抱在一起总归不好。只是心里还愤愤不平,鸟人收的都是些什么人,他有些怀疑鸟人收人家姑娘的真正意图。 “幽兰姑娘,我本无恶心,口有些轻浮,还请见谅,老朽自罚三杯。” 不喝白不喝,这么好的酒。 “兰儿,今日没什么大事,只是这老儿找我聚一聚,不碍事,你自便。”白胡子老头说道。女子站起来,说道:“白胡子爷爷,想揭开我面纱的人都已经是死人,这是我幽兰的规矩。”女子说完转身离开,忽的又回来,拿起那坛子酒,说道:“这酒,不错。” 一阵香风飘过,人带着酒消失无影踪。有酒香,还有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白胡子老头深深吸了一口,江破子心里微怒,这个鸟人真是为老不尊。 白胡子老头睁开眼,叹道:“真是好酒啊,香气飘远,醉人心脾。” ——原来人家是闻酒香,江破子有些丢人,老脸发热,好像……自己闻的是体香。 苏阴阳看着幽兰离开,也起身要走,忽的回头对江破子微微一笑,说道:“江管家,想不到你我竟是同道中人,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幸会幸会,改日一定要切磋切磋,毕竟晚辈涉猎有限,所知不多,告辞了。” 江破子被人取笑,加上心虚,忍不住老脸一红,对着苏阴阳哈哈一笑了事。 “夜黑风高,适合偷人。”苏阴阳眨巴着媚眼,嘿嘿一笑,转身追着幽兰而去。 白胡子老头噗的喷了一口水,看着江破子淫笑两声,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说不出的暧昧。江破子咳嗽一声,喝了口酒,掩饰尴尬。 “说吧,找我何事。”白胡子老头清醒了不少,脸颊微微醉红,仍显得精神奕奕。 “少爷大发雄威!”江破子神采飞扬,就把少爷不去魏家道歉的话,说给了白胡子老头听,无比自豪,尤其想到少爷才十岁。 白胡子老头一拍桌子,大叫好,端起坛子灌了口酒,江破子心疼地夺下,把酒坛子搂在怀里。 “只是苦了雪殷啊,云山,她一个女子终究只适合小打小闹,成不了大事,你要多帮帮她,她真的挺可怜的。”白胡子老头似乎忆起了从前,老泪浑浊,纵横满面,咬着舌头说完,就扑通一声醉倒在桌子上。 江破子脸色大变,慌忙在白胡子老头身上摸索一阵,急得直跺脚,满头大汗,嘴里直嘟囔:“你爷爷的,请个屁客,连个铜子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第十六章 心事 江破子低着头,扶着半死不活的白胡子老头拖着往外走,妙妙付了钱,捂着小嘴,跟在江破子身后,待走出夜来香酒楼时,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很是好听。可——江破子听着却是那么刺耳。江破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自从做了江家管家,从来都是受着万人膜拜,哪像今日,看着胳膊架的鸟人,心里就一团气,走到草垛前,一脚把他踹在草堆里,哼了一声,整整衣袖,就往回走,又觉得不解气,回身又在白胡子老头屁股上踹了一脚。 妙妙觉得江破子有些过分,问道:“哎,这位老爷子是哪家的,就算人家喝酒不掏钱,好歹也和你有些交情,也不至于当成柴火一样扔了吧。” “哼,他的事你别管,我做事自有分寸,让他醉,醉死在这儿吧。早知道哥哥我就不来找你,让你喝,穷不死你,让你笑,哭不死你。” 妙妙额头两条黑线,听的也是半懂不懂,索性不理,可怜的看了看躺在草垛上的老头子,看到人家那好看的胡子,再看看江破子光秃秃的下巴,又笑了起来:“怪不得呢,原来是因为下巴被少爷给揪光了。” 江破子语塞,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二人已走远,草堆里的白胡子老头哎哟一声跳了起来,揉了揉屁股:“不就是没付酒钱吗,你这厮也忒狠了点。”白胡子老头拍拍身上的野草,嘴里直骂娘,愤恨的看了一眼江破子离开的背影,嘟囔着就走了。 江夫人正坐在床边,慈爱的看着床上的两个儿子,中午玩累了,两人就睡下了,虽然风儿因为大儿子的高烧被感染,反应迟钝,傻了一些,可至少风儿还明白一些事情,倒不至于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痴傻。江夫人说不出疼爱谁多一些,只是二儿子天性乖巧,江夫人从来没有操什么心,大把的心思都放在了江晨御心上,让江夫人欣慰的是,两个儿子亲昵的厉害,容不得别人说个不是,要不当初,江晨风也不会搂着哥哥睡觉,染上高烧,事后江晨御大哭,硬是搂着弟弟睡了一觉,可是那时弟弟已被烧得有些痴了,没起多大作用。江晨御心里内疚,觉得是自己让弟弟变成这副模样的,有什么好的,先想到弟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一辈子。 江夫人正痴痴的看着两个儿子,敲门声响起,门外妙妙轻唤:“夫人,江管家回来了。” “哦。”江夫人起身走了出去,看到江破子那副模样,哑然失笑。 “江管家,你做事可不厚道,出门不多带些银子,外人看来,像是我江家吝啬的很,连管家的酒钱都不给。” 将军府欠店家酒钱,夜来香的小厮跑到将军府来要债,在大吴也算绝无仅有了! 江破子低着头,羞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活了这么大,还是被自己的莫逆之交给摆了一道。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丢人丢出境界了。 “老管家,今儿个没什么事,你先歇着吧。”江夫人摆了摆手,江破子应声退下。 江夫人看了看天色,问道:“妙妙,现在几时了?” “夫人,刚过酉时了。” “哦,这一天过得真快。”江夫人喃喃道。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在儿子的房间呆了一个下午。江夫人转身又走进了房子里。 妙妙今天觉得夫人总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有什么心事,却也不敢妄加揣测。 吃过晚膳,江晨御被娘亲拉着去洗澡了,坐在浴桶里江晨御总觉得不自然,来回动个不停,江夫人柳眉一竖,江晨御就乖了,一动也不敢动,今天顶撞了娘亲,小家伙心虚。 江夫人见着好笑,也不理他,温柔的给他擦着身子时不时问问水凉不凉,江晨御心里极度不满,都夏天了,还用热水,小爷可不是这么娇气的人。 天色已晚,听着夫人和少爷在屋子里有说有笑,妙妙竟然觉得孤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会有这种感觉。 夜幕落下,妙妙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心里有些烦躁,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看到少爷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妙妙觉得自己多心了,可是在大厅里少爷又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可我江晨御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江天的儿子,我不能给爹爹丢脸,今日我江晨御不死,休想让我踏进魏府!谁也不能!”脑子里回旋着少爷说过的这一番话,妙妙不禁动容,心里忍不住抽搐,少爷还是以前那和少爷吗? 夏夜凉风习习,扫起妙妙单薄的衣袖,竟显得她是那么的孤单。妙妙发现自己终究只是江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人,少爷那些胡话却把自己原本安分的定位打破,让自己以为自己是多么重要,可却又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打回原形。自己竟是多么可笑。想至此,妙妙浑身一轻,似乎又恢复了以前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妙妙,可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自己从记事起,就呆在了江家,江夫人把自己像女儿一样养大,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听夫人说自己是被从凉西城捡回来的,或许能证明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一把长命锁了,似乎还有锁眼,与一般的长命锁倒是有些不同,夫人说自己一定是个大家闺秀,普通人家是用不起这些东西的。妙妙的记忆模模糊糊,她似乎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似乎是四岁那年就来到了江家(自己那年多大自己也不清楚,大夫给自己检查了一番才说自己四岁的),六岁那年开始伺候少爷,这一眨眼就是十二年了,这里养育了自己,和自己家一样,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是那么熟悉。自己从来没想过离开这里。她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自己还能去哪里,也不知道除了一个丫鬟,自己还能做什么。妙妙陷入了沉思,却没注意到远处一个身影注视了自己好久,然后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江晨御穿上睡衣,看着母亲,忽的一脸大义凌然:“娘亲,今晚御儿保护你。” 江夫人哑然失笑,想赖在我的床上就直说,还撑什么英雄? “娘亲不怕,你快些回屋睡去,小心着凉。” “不行,我一定要保护你。”说着江晨御就钻进了江夫人的被窝,江夫人一脸笑意的把他揪出来说道:“今晚不行,娘亲现在还有点事,待会儿要过去陪你弟弟。” 江晨御一听说弟弟,立马起身,跑了出去,走到门口,抱拳道:“娘亲保重,孩儿这就去了。” 江夫人看着儿子,一脸恶寒,这些歪把式,都是谁教他的?竟是不学好! 吱呀一声,夫人的房门开了,妙妙回头看见小少爷,跑回他自己的屋子里的睡觉去了,怕夫人发现,就蹑手蹑脚的回去了。 江夫人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门,向江晨风的房间走去,江夫人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对二儿子的关心太少,似乎整天除了一日三餐,自己就没怎么再关心过二儿子。江夫人刚走到二儿子房门口,秀秀正从里面出来,秀秀见到江夫人忙请安,江夫人问道:“少爷,睡着了吗?” 秀秀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刚躺下,嚷嚷着要听故事。”江夫人点了点头,示意秀秀离开,便推门进去。 屋子里灯光明亮,江夫人发现儿子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江夫人坐在床沿,揉着江晨风的小脑袋,江晨风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道:“娘……娘亲,抱抱……”江夫人鼻子一酸,把儿子拥在了怀里,虽然和江晨御一胎生,可现在两人除了长相,却有着天壤之别,想着想着,江夫人泪如雨下,我的儿啊,你命好苦啊。 江晨风躲在娘亲怀里睡去了,江夫人却睁着双眼睡不着,思绪飘向了北沙城,那里是自己的家乡,自己心爱的人儿在守护着…… 他,还好吗? ps“有收藏么?看到觉得不错给个收藏,或者推荐,谢谢 第十八章 吃茶吃多了 皇宫内院,一个女子端坐在清明湖畔,宛如天仙一般貌美,一双灵动而犀利的秀目,楚楚动人。女子便是那静玉公主,此刻静玉公主眉头微蹙,仿若西子捧心,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作为江湖人,剑从来不离身,静玉公主一把昂贵的名剑放在亭子里的圆台上,镶着翠绿的宝石,闪闪夺目,光彩耀人,她双手捧着一杯香茗,正津津有味的喝着。 茶香四溢,溢满全亭,周围鸟语花香。静玉公主喜欢这种恬静的生活,整日里过着刀剑上舔血的日子,对这种平静的生活情有独钟。 一个身材修长,中气十足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剑眉虎目,脸庞如刀削,生得一副好面孔,此人便是赵侍卫,赵青山。 “卑职参见长公主殿下。” “不必拘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静玉公主问道。 “卑职不辱使命,卑职经过千辛万苦的调查,整整两日不停地询问,再加上……” “好了,赵侍卫,本公主记你一功。”静玉公主微微皱眉。 “尽心尽力为公主殿下办事,那是卑职的福分,卑职绝非贪功之人,还望公主明察。”赵青山一脸正气。 “好吧,你可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静玉公主觉得人家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连脸皮都不要了,也着实不容易,微笑着说道。 看着长公主殿下销魂一笑,赵青山浑身那叫一个舒坦,不由得裂开了嘴,嘿嘿一笑,长公主殿下真是温柔——还好看。 静玉公主看着有些恶心,还是忍着性子问道:“赵侍卫,说一说找到了没有谁去过河边?” “哦,卑职自从收到公主殿下的命令,便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在河边打探直至今日,终于有了一些大的斩获,说来,不仅是我的攻功劳,还有我手下一帮兄弟的功劳,说来不仅是我手下一帮兄弟的功劳,还是多谢长公主殿下的栽培……” 静玉公主深吸一口气,双手微颤,强忍着……可是还是没忍住—— “够了!少给姑奶奶废话,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卑职卑职,你就那么点出息!快点给老娘交代有用的。”静玉公主气呼呼的说道,声音似能刺破赵青山的耳膜,尖锐而犀利。 赵青山一身冷汗直流,扑跪在了地上:“卑职该死。”心里却道,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爽快! “你确实该死!给你剑,你给老娘去死!”静玉公主刷地把剑丢了过去。 “呃……”赵青山流了一头汗,硬着头皮不去死,说道:“卑职千辛万苦,历经千山万水——”眼看着长公主殿下又要彪了,忙改口说道:“卑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卑职今天终于有所斩获,发现前天去过河边的有三拨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妇女,长的奇丑无比,那容貌……估计凝玉公主不会把她当成男的,第二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当然了,凝玉公主不会傻到问他叫大哥哥,呃,好吧,凝玉公主不傻,于是卑职斗胆怀疑是第三拨人。”说着赵青山抬起了头,一脸献媚,献得静玉公主直反胃,仍不知。 “那第三拨人呢?别给我扯些没用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静玉公主强压着把他拉出去喂狗的冲动,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给自己派这么一个没长脑子的货色。 “第三拨人从年龄上来说……那么长公主殿下是卑职让先说小的说还是大的说?”赵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吧,公主别冲动,会急火攻心的,卑职会心疼的。”赵青山很担心,不过担心的不是公主的心脏,而是自己的小命,他发现自己不去死,公主拿剑就刺了过来,要不是自己只觉空气一冷,剑气逼来,慌忙躲开,指不定身上那块儿零件就退休了。 “卑职办事不利,真是诚惶诚恐啊。”赵青山冷汗淋淋,忙跪着说道。 静玉公主发泄一会儿,气消了一半,也懒得理他说道:“直接说是什么人,哪儿来的。干什么吃的。” “一个是江家大少爷,一个是江家管家,一个是江家大少爷的侍女,三人都是从江家来的,估计是一伙儿的。以卑职看来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必定嫌疑最大,尤其那个江管家,面黄肌瘦,眼泡浮肿,阴阳不调,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静玉公主刚想问些什么,可是怕这家伙说多了自己折寿,也就懒得打断,继续听了下去。 “那个侍女据说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可是我没见到,有些遗憾。” “那个小少爷呢?”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江少爷听说一出现在天门路,就踢了欺行霸市的魏贤的乖孙儿一脚,就像当初江大将军扇了魏志一巴掌一样。” “然后呢。”静玉公主蛾眉轻蹙。 “然后他去了清江河,具体是去干什么吃的,卑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人说好像是江家少爷逃了出来,然后管家和丫鬟出来找了。”赵青山终于说完了,他删了又删,裁了又裁,终于把最简洁的话语传递给了长公主殿下。 赵青山见长公主殿下仍然眉头紧皱,似乎不明所以,觉得自己进言的时候到了。 “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心,以卑职看来,江家是将军世家,这年少的江家少爷必定受不了老子在军队里学来的那一套来训练自己,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眼看着管家丫鬟追来,心下绝望,就要跳江自尽,以此明志,不堪压迫。”说着,赵青山对未曾蒙面的江少爷肃然起敬。 长公主殿下也不知气的还是吓得,差点把茶水吐了出来。 “赵侍卫,你下去吧。”静玉公主双目无神,被热情的赵侍卫说的有点颓废。 “卑职为公主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邀功之意,卑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不是为了那丰厚的赏赐,才这般尽心尽力……” “哪里的话,赵侍卫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真乃国之栋梁,此次立有大功,我定向父皇禀报,为表谢意,本公主以茶代酒敬赵侍卫一杯。” 长公主殿下盈盈起身,裙带翩翩,步姿袅娜,缓缓走来,赵侍卫一时呆了,哪见过公主这般美丽的风情,心里火热,浑身飘飘欲仙。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只觉茶水从未有过的甜美,似有香气传遍肺腑,闭眼享受,忽的额头冷汗直冒,对长公主殿下说道:“卑职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哦,赵侍卫,等一等,本公主再敬你一杯。”静玉公主笑容愈发甜美,赵青山愈觉难受,心里委屈——公主,你咋的在茶里下药,还是泻药! “卑职肚子有些撑,一时容纳不下,将有决堤泛滥之势,若到时殃及公主千金之躯,还请公主见谅。”赵青山真后悔自己邀什么功,多说什么废话,可是总管说深宫大院,公主多耐不得寂寞,想找人聊天,让自己多说话的,自己一直谨记在心,未有丝毫遗忘,怎的公主这般折磨自己? “哦,你的意思的这杯茶我静玉公主是敬不得了?”长公主殿下不怒自威。 “不是。只是卑职喝不起。” “我说喝得起就喝得起。”长公主殿下把杯子递了过去。 赵侍卫强压着屎意,喝了下去。 “味道与第一杯相比,如何?”长公主殿下戏谑的问道。 “味道好极了。”赵侍卫快哭了。 静玉公主冷哼一声,一拍桌子,吼道:“以后给老娘长只眼睛,别那么多废话,老娘可伺候不起,该死哪儿去,给我死哪儿去!这次是泻药,下次老娘高兴了给你鹤顶红,让你死个痛快,不高兴了,割了你的舌头,再自个儿咽下去!今个老娘心情不好不想杀人,给我滚!” 赵青山算是领教了,是哪个兔崽子说的公主殿下温柔娴淑,见之一面宛若清风拂柳,听其一音恰似黄鹂轻啼的?他奶奶的,这是吗?这是母老虎! 赵青山扭扭捏捏却像兔子一般,夹着尾巴逃跑了。不多时,一个碎布花衣,花枝招展,乖巧可爱,白白嫩嫩的小女孩一蹦两跳的跑了过来,一脸疑惑:“姐姐,赵侍卫怎么了?” “吃多了。”静玉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哦?吃什么呀?”凝玉公主向这边桌子看过来,有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闻了闻:“好香啊,姐姐真是什么茶?”言毕,就端起了茶杯。 静玉公主一惊,忙呼道:“玉儿,别喝!” 为时已晚,小公主眯着眼睛喝了下去,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小香唇:“真好喝。” 突然,凝玉公主脸涨得通红,也不知羞的还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说道:“姐姐,我也吃多了。” 静玉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 当凝玉公主完完整整的回到清明亭时,真觉得有些饿了。反正是站不起来了。小姑娘脸色惨白,明显——用力过度。 “姐姐,你真坏,干嘛让人家喝啊。难受死玉儿了。” “是你自己喝的好不好。”静玉公主也蛮委屈的。 凝玉公主一撅嘴,不理她了,好久怯怯的问道:“姐姐,大哥哥找到了吗?” 静玉公主明显一愣,没想到到现在妹妹还记得那个大哥哥,就说到:“可能找到了。” “真的?”凝玉公主大眼睛一亮,扑闪扑闪的看着静玉公主:“他在哪儿?” 他是你的未婚夫,只差父皇一道圣旨了。静玉看着可怜的妹妹,为了巩固江山,妹妹无疑是一个替代品。 “他是江家的大少爷。”静玉公主笑呵呵的说道。 “怪不得他一直说自己是小爷呢。”凝玉公主嘟囔道。 “姐姐,我们去找他吧,好不好?”凝玉公主拉着姐姐的衣袖,哀求道。 “明天吧。”静玉公主不忍拒绝,心里却道,今晚就让赵侍卫夜探江府,查一查拿妹妹链子的是不是那个小淫贼。若是——那就好办多了,反正谁也不吹亏,就是事情早办了而已。若不是——那一定不能让江家人知道。 第十九章 夜探江府 江破子忙活了一天回来,看到妙妙在为少爷洗衣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那感觉如沐春风,可是时间长了,就没感觉了,这丫头怎么一直笑?江破子就蹲在一旁喝着茶,眼睛却瞄着妙妙。妙妙从洗衣服开始笑,一直到结束,脸上的笑都没停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脸皮僵硬了。江破子有些担心,就走上前去,战战兢兢的问道:“妙丫头,什么事怎么高兴?” “啊,有吗?也没什么事。”妙妙还在笑。 还没事?都成这样了!江破子有些担心。可看到妙妙还算正常,也就稍微放了下心。 夜幕垂帘,少爷早早睡了,江夫人说明天要去宁国寺上柱香,为少爷为老爷为江家祈福求平安,准许少爷出去,不过不能乱跑。于是,江晨御吃玩饭就去睡觉了,不过进谁的房间了,江破子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他也不敢再去查了,可曾记得又一次,早晨太阳都老高了,少爷迟迟不起来,江破子心里担心,可是这事本来是妙妙伺候的,自己不好去管,可是那妙妙也不知怎么了,不起来,江破子眼看着练功的时间过了,就去少爷房里催促,这一看不得了,少爷不在。江破子慌得到处乱找,见妙丫头迟迟不起来,心里恼怒,一脚踹开了妙妙的房门,哪知少爷坐在妙妙床上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妙妙却一脸羞恼的看着自己。江破子纳闷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惹得妙妙发火了?不过少爷就是好,一句话就点破了。 “嘻嘻,妙妙,你又输了,小爷就说破烂喜欢偷看小姑娘,你不信,这下可好,他都明目张胆的跑进来了,若不是小爷在,你可是被糟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破子额头青筋突出,脸色扭曲,稀疏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脸上装着生气相,可心里糊涂:这又是哪一出? 岂不知江少爷昨晚为了在妙妙房里睡觉,就说破烂会偷看你脱衣服睡觉,就做护花使者前来保护,妙妙自然不信,赶他出去,少爷就和她打赌,破烂要来了,从此再也不踏入妙妙闺房半步。妙妙心里高兴,就同意了。于是乎江少爷上下其手,折磨得妙妙稀里糊涂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太阳高照,妙妙刚醒来穿好衣服,江破子就跑了进来…… 要说这江破子可真够白痴的,你再怎么着急哪能直接跑进人家姑娘的闺房?妙妙是生气啊,倒不是生气江破子偷看自己——况且他也没这个胆儿,而是生气江破子怎么那么没脸没皮,大白天往人家姑娘家房里跑?这一跑,自己可就输了,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不能长一点脑子?她都怀疑是不是江破子和少爷主动演得这么一出,让自己难堪! 于是,江管家心中忏悔,觉得老脸的皮都被少爷撕光了,阿弥陀佛了一整天,妙妙羞得不敢出来,躲在闺房里,生怕出去了被人笑话,江少爷觉得无聊——嗯,少爷是这么对夫人说的,就跑了出去…… 夏夜凉风习习,吹得人心旷神怡,江破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却是越发清醒,睡不着觉,就往后院走去,漫步在花草相间的小院里,惬意非常。 突地,一阵清脆的铃铃声出入耳朵,江破子心生警惕,忙向声源处望去,后院亭子里,妙妙一人坐着,一脸傻笑——江破子看不清楚,但总觉得应该是这样,也许是妙妙白天的笑影响了江破子的思维。 妙妙白衣胜雪,花容素手,月色下朦朦胧胧,江破子一时之间恍若踏入仙境一般,那感觉妙不可言。又是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江破子忽然想起,这不是少爷从公主殿下腿上脱下来的吗,怎么到了妙妙的手上?是手上,江破子承认自己没看错。 难道是少爷送给她的?或许吧,江破子有些嫉妒,自己为啥不是个花一般的小姑娘,或许少爷会把它送给自己呢。江破子眼神有些幽怨,也明白了妙妙为啥傻乎乎的傻笑——对!就是傻乎乎的傻笑!江破子忿忿不平的想到。或许少爷送给自己东西,自己比她还傻吧。 “我的娘啊,真是美的没天理了,看上去又温柔,真是个妙人儿,比长公主殿下强多了。”忽的江破子头顶传来一处声音,江破子心里凛然,低喝道:“谁?”纵身跳上了屋顶,当真快如雷霆。 屋顶是一名黑衣人,只留了双眼睛,泛着色迷迷的光芒,见到有人上来,忙收起了那双欠揍的眼睛,定睛看着江破子,心里遗憾,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装着一副圣人君子相。 “长公主殿下是你什么人?”江破子问道,心里隐隐不妙。 “呃,我看上的女人。”黑衣人一见这家伙见面不打先说话,那就好,他最喜欢这种懂礼貌的人了,便大言不惭的说道。反正长公主听不见,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破子呛得差点站不稳:“阁下,好大的口气。” “莫非阁下就是淫名天下传人称江湖浪子的花枪子?”江破子问道,江湖中有没有这号人,他不知道,不过看这家伙像个淫贼不假,先探个虚实再说。 “那都是兄弟们的抬爱,哦,看阁下这幅吓死人不偿命的尊容,莫不是人称鬼见哭的不要脸大侠?” “——”江破子愣是没冲过去揍这家伙一拳:“那阁下为何不哭?” “在下不属阎王管,也不是黑白无常,阁下真是太……太……愚蠢了,连人鬼都不分。” “那老子就让去见见黑白无常。”江破子忍不住爆发了,这家伙比自己还滑头,探不出虚实,就打得他说出来。 真是不懂礼貌,说打就打,黑衣人忙后撤两步,虚晃一招,脚步瞬移,登时如飞鸟一跃,向远处循去。江破子暗道一声可惜,足尖点地,紧追不舍,两人距离忽远忽近,空中气浪翻腾,踏过之处风声阵阵。 “看你这身老骨头,我拖不死你,想追上本侍卫,做梦。”黑衣人正是长公主殿下派来打探江家的赵青山,赵青山想不到自己刚到江府就听见了银链子的声音,心中大喜,一颗打探的心有了着落,就前去看个究竟,一看竟有一位美艳绝伦的姑娘亭下痴笑,那模样看的赵侍卫浑身像吸了大烟一般舒坦,飘飘欲仙,美得不着了边儿了,一时忍不住,脱口发出了自己最唯美的赞叹,哪知这江府半夜竟还有人偷窥,还是个高手,这一下子身份暴露了,只得逃跑。哪知这老不死的功夫着实了得,竟丝毫不落自己下乘,江家何时隐藏了这等高手? “哼哼,跟我斗,回去再吃几年奶吧,脚步不稳,真气不匀,还想甩掉老夫。”江破子嘿嘿直笑,忽的转瞬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赵青山后背,双手灌力,猛地推出一掌,赵青山一着不慎,心里一寒,忙侧身闪过,可稍有不及,只觉一掌推在自己腰间,丹田顿时气血翻腾,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这么高,怕是不死也残了,赵青山心里怯怯的想到,自己干嘛飞这么高啊! “小子,想死吗?老夫送你一程。”江破子本没有把此人杀死的想法,只不过看着像是长公主殿下派来的大内高手,向来是为了小公主的事情,不由讥笑道。说来这长公主,江破子倒是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几次,长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让他这颗沉寂已久的心都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她是皇上养女,当今长公主殿下,再加上武艺非凡,处事公正,在武林中颇有威望。江湖人称:静玉仙子。 “大侠饶命,能否等小人写下遗书,再自行了断?大侠有所不知,小人家里一妻一妾,两小儿,还有一个老母,就这般死去,着实不甘呐。”赵青山瞎扯道。 江破子哪会上他的当,任由他下落,突然咦了一声,只见那下落的身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落在一旁树杈上,身姿游若蛟龙,当真巧妙之极。 “好一个燕落旁枝,不愧是大内高手啊。”江破子毫不掩饰赞美之意。 赵青山登时大悔,这等高手当然认得这皇家绝学,自己这般卖弄,反倒落了下乘。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己不知彼百战不胜。 赵青山也不隐瞒,说道:“阁下可是江家管家江破子?” 江破子不理他:“不知长公主殿下让阁下夜探江府,所为何事。” 好吧,你装纯,不跟你一般见识,赵青山略一沉思说道:“哎呀,说来此事不便外漏,要说皇上要与江府结为亲家,也是早晚的事儿,这凝玉公主也只等江大将军回府,便要与小少爷结为连理。可这小公主不懂事,到处乱跑,前个儿差点被一个贼子给糟蹋了,当然长公主殿下可没说,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可千万别给站公主殿下说是我告诉你的。” 江破子顿时无语,这,也是大内侍卫?怎么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这些话也是能对一个外人说的,也不怕杀了头!不过看来长公主殿下认定是少爷做的了,这算是跟江家耗上了。哎,妙丫头也真是的,拿银链子显摆什么,自己当初真应该给扔了。 老天长眼啊,幸亏那凝玉公主要嫁到江府,否则少爷怕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要说这贼子也真够笨的,做完了事儿吧,也不清理现场,直接让我看了正着,虽然长公主殿下挡住了,可怎么瞒得过我这双慧眼呢?要是我,我一定不脱衣服……咳咳,阁下,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哦,长公主殿下可曾交代过不许外传此事?”江破子眉毛一扬,寒声说道,杀机顿起,此人留不得,口无遮拦,终有一日要酿成大祸的。 “阁下言重了,虽然不知那贼子什么目的,这般急切,就想生米煮成熟饭,可这银链子在江府,那贼子必是江少爷所为,呃,别生气,江少爷不是贼子,口误、口误……所以在下也没必要遮遮拦拦,反倒惹人生疑。我赵青山也是知得轻重的人,这话自然不敢乱说,此番坦白,还望阁下明白,给皇上做事,做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赵青山一脸淡然。 赵青山运功片刻,待体内真气回转,揉揉后腰道:“你这老骨头下手可真是重,今日着公主令只是为了探查银链子的下落而已,并无恶意,却不料碰到你这个瘟神!原本我回去复命,便于你江家再无瓜葛,谁知你怎么这么难缠? 其实这事说与不说与你江家无碍,这好事是你家少爷做的,可长公主殿下不知,还要为妹妹讨回公道。早知你这般难缠,当初在房顶就直接言明了事,哪须受这般委屈。” “哼,你当真欺负我江家无人?”江破子人精一样,怎看不出他的目的。 “岂敢岂敢,江管家言重了,小人自知若不是江管家手下留情,怕是我早已命归西天了。”阴谋被揭破,赵青山脸上有些挂不住。“哼,挨了打才说,天生贱骨头!”江破子压根瞧不起这些大内侍卫,徒有虚名。 “嗯?!”赵青山不服气了,抬起头怒视着江破子,不过江破子一转过来头,他眼神马上温和了。 “在下回去复命,告辞了。” 江破子目送此人离开,心里晴朗了不少,这皇上有意偷漏此事,分明是不再追究,这厮此番前来,倒是为了安慰江家不必过于自责,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嘛。江家还要感恩戴德,这皇上还真是良苦用心呐。 江破子沉吟片刻,欲转身离开,可身后一声救命却让江破子心生警惕,这厮叫什么呀?江破子远远望去,月光下朦朦胧胧,两个黑衣人你来我往,你追我赶,你攻我守打得好不热闹。 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可这是皇上的人,杀不得。江破子疾驰几步,追上去,挡在赵青山面前,摆了摆手,对对面的黑衣人说道:“幽兰姑娘,误会了。都是自己人。” 幽兰冷哼一声,却不收回剑,剑锋直指江破子,江破子心里直发毛。 “哪来的狗贼,死不足惜。”幽兰怒声说道。 “幽兰姑娘息怒,小人真不是故意为之,姑娘生得貌美,在下不由爱慕心起,多看了两眼。还请见谅。”赵青山点头哈腰,忙道歉。 江破子恶寒,哪见过这么道歉的,人家带着面纱,你怎么见得人貌美了?莫不是你企图掀人家面纱,惹来杀身之祸?那当真活该。 赵青山还纳闷呢?你一个大姑娘家黑灯瞎火的站在这儿,我好心带你回家,你拒绝也就罢了,还打我,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难道我那时的笑容不够美,眼神不够温柔?这倒值得反思! “滚!”幽兰说了一声,先行离开。 赵青山连连点头:“姑娘真是身体力行,值得……”话音未落,剑气袭来,赵青山哪受过这等待遇,这杀气可不是说来就来的,忙急退几步,把江破子挡在了身前,江破子后悔不已,自己救这厮干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想不到当初在夜来香用鸟人挡在自己身前,这么快就给人当了靶子。现世报来得快啊!江破子指夹剑锋,手腕一抖,发出丝丝龙吟,只见寒光闪烁,江破子已绕过剑锋,躲闪开来。幽兰不理江破子,猛向赵青山砍去,江破子大急,这赵青山本挨了自己一掌,再受这般挨打,哪儿还受得了啊,看来幽兰姑娘真是痛下杀手了。江破子抱起赵青山连退几丈,喝道:“快走!”赵青山才知自己玩笑开大了,后悔不已,想要道歉,可这姑娘也不是吃素的主儿,怕是自己不以死明志,难消其恨了,便依江破子所言,转身飞驰而去,那速度真是个风驰电掣。 幽兰看着那人离去,狠声说道:“这厮忒的无耻,若再见到你,不杀你,我枉为人。”幽兰香肩微颤,怕是哭了。江破子突然觉得,幽兰很可怜,或许有着不为人知得过去。 第二十章 宁国寺之行(求收藏,谢谢) 江夫人数着日子,怕是夫君还得半年才回得来吧,心里的没落和孤寂又有谁能明白?人们只看得江夫人的风光,哪知身后隐藏着何等的辛酸。 马车一路行来,路过清江河,江晨御脑袋朝外望去,看着清澈透底的河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了娘亲一眼,忙若无其事的瞌睡起来。 过了清江河,马车缓行不远,停了下来,江夫人掀开帘子,遥望山头宁国寺,钟声响起,余音袅袅,禅音绵绵,使人心生向往,心底平静。江夫人一身素白,走下马车,不由双手合什,静心求佛,微风拂过,衣带翩翩,宛如仙子一般,与那袅袅禅音相得益彰,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江晨御何时听得懂这些东西,只觉得耳朵被吵得难受,只想上山敲了那口大吕。可见母亲认认真真也不敢造次。 “娘亲,我头疼,想睡一会儿。”江晨御眼一闭就躺在了马车里。 江夫人无奈,当初是谁在家的时候,说要出来给爹爹祈福的才非要跟出来的,到了这儿却是头疼。江夫人并不相信,可是看着儿子的样子,却也不好责怪他。 良久江夫人回过头,说道:“江管家,你和御儿就在下面呆着,就别上去了,妙妙,我们走。” “是,夫人。”两人点头应是。妙妙回头看了少爷一眼,提醒他别乱来,江晨御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气得妙妙直跺脚,她可真怕少爷又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江夫人疾走几步,停了下来,看着江晨御说道:“御儿,不可再惹事。” 江晨御连连点头,那乖巧的模样,任谁都想忍不住亲一口。江夫人也知道管不着儿子,摇着头嫣然一笑,转身走了上去。 江破子有些发愁,觉得自己一个人看着少爷,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纵使自己武艺高超,面对这么一个滑头,也有些吃不消,总觉得浑身使不上劲。 江晨御眼看着娘亲走了上去,收起乖宝宝的模样,跑到江破子面前说道:“破烂,走,教小爷游泳去。” “少爷,不可乱来,夫人不让……”江破子忙说道。 “如果下次小爷溺水,你不在了,想让小爷淹死不成?”江晨御满肚子不满。 “——少爷,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江破子哀求道:“少爷,咱们就安生会儿。” “你不去,小爷照样去,你不在,小爷掉下去怎么办?” “——” “你不去,我就直接淹死算了。” “——” “你不去,小爷死也不会放过你。” “——” “你不去,小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吧,少爷我去。”江破子想了想,回答道。只要看好少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防不如疏,多学些东西,未必是什么坏事。少爷又不是矫情的人,吃些苦头也无所谓。 说着,江晨御就蹦蹦跳跳往河边走去,江破子连忙跟了上去。 清江河宽广辽阔,碧波粼粼,河水舒缓,横贯大吴南北,孕育了这里数千年的文明。泛舟游江,当是一种风俗,行于此上,感受清凉,心境平和,一时无二。 ——当然,也淹死过不少人的…… “少爷,下水!”江破子说道。 “不会游下去干嘛?”江晨御小脑袋有些不明白,破烂好歹教自己几招怎么游才是。 “不下去怎么会游?”江破子额头两条黑线。 “鸭子没下过水,可就会游。” “——你难道不知都世界上还有一种鸭子叫旱鸭子?旱鸭子就不会游。”江破子耐心解释。 “小爷明白,你是说我就是旱鸭子,你会游泳,那你就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鸭了?”江晨御为得出这个结果颇为自豪。 “好吧,我是只鸭。”江破子很无奈,其实我不是,不干这行好多年—— 江晨御走下去,往深处走去,回过头看着江破子问答:“然后呢?” “潜下去,憋着气,能有多久就撑多久。越长越好。”江破子说着,眼神却是紧张万分,生怕少爷出了什么事。 江晨御脑袋栽了进去,忽的提了出来:“破烂,真难受。呛死小爷了。” “少爷,想学会游泳,先要学会喝水。” “我生下来就会喝水了,还会吃饭呢。”江晨御觉得破烂今天很蠢。 “——”江破子抹了把汗:“我知道,我是说,学游泳的时候,要不怕喝水。” “哦。”江晨御点完头,又沉了下去。 …… 最后无奈,江破子和衣跳了下去,少爷,你若不嫌弃老奴,老奴下水亲自教你!老奴这张脸也不要了。 江头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对着江面指指点点,只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子在水里嬉戏玩闹,好不快活。 “破烂,你敢泼小爷,小爷把你按到水里。嘻嘻……”江晨御按着江破子的脑袋就往水里压。江破子嘿嘿一笑,顺势沉到水里,犹如鲤鱼一般,又高高跳起,溅得江晨御满脸水花。晶莹的小脸白里透红,散发着幼嫩的灵动。 “哼,小爷我也会。”江晨御言罢,栽了进去,扑腾几声又浮了出来,挑衅的看着江破子,江破子哈哈大笑,捏了把少爷的小脸,忽觉得不对,只见得少爷并未在意,游向了远处,样子——不敢恭维。 “破烂,教教我怎么仰着游,你怎会,就像一条死鱼一般的?”江晨御满脸好奇,看着江破子仰泳。 江破子听完话,差点栽倒水里,少爷,这不像死鱼!你这个说法不好。 …… 远观河里二人,就像爷孙一般,江破子好久没有这般高兴,也不知是水花溅得还是真的流了泪,脸上两条水痕竟是那么明显。江破子抱着少爷在水里抛来抛去,惹得江晨御大呼小叫。要说江晨御学的倒挺快,不多时,就游得有模有样。 此时岸上,两人头戴高帽,身着锦衣,一副宫里人打扮,看到河里的小孩,忙掏出怀里的画像,一看,匆匆离开。 皇宫里,静玉公主看着娇小可爱的妹妹,问道:“玉儿,还在担心大哥哥?” 凝玉公主点了点头,眼神似乎有些幽怨。 “大哥哥出去了,不在家,赵侍卫一会儿就找到了。”静玉公主淡淡说道。其实她对这个江家大少爷印象挺不好,瞧妹妹这模样,不见他一面,怕是睡着了眼睛还睁着。 这时赵青山慌忙跑了过来,跪倒说道:“两位公主殿下,卑职不辱使命,历经千辛万苦,那个爬山涉水,终于……”赵青山说到此还停下来擦了擦汗。 “终于找到了?”凝玉公主喊道,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 赵青山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喜道:“公主殿下真是冰雪聪明,兰质蕙心,秀外慧中,慧心巧舌……卑职羡慕之情真如滔滔江水……好吧,卑职闭嘴。”眼看着长公主殿下眼神犀利起来,剑柄颤抖起来,忙乖乖的闭了嘴。他心里还纳闷为什么长公主殿下什么时候都带剑呢?姑娘家打打杀杀多不好。 总从昨晚回来向长公主殿下汇报了自己英雄事迹,哪知公主殿下理都不理自己,直接问了一句小淫贼长什么样子。说来惭愧,赵青山先是被妙妙那一抹倩影迷的神魂颠倒,以至于泄露了行踪,被江破子追杀招了供,又去调戏那个叫什么幽兰的姑娘,结果人家把自己砍的七荤八素,哪有机会去偷窥人家少爷的尊容。 都说女人祸水,这话不假,可赵青山不太明白自己家的婆娘怎么和不浑自己这潭水?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话真不假,果真都是同道中人的至理名言啊。 “其实,人家没你说得那么好。”小公主乍一听有人这么夸自己,飘了起来,手捏衣角,俏脸含羞。 “呃——”赵青山终于明白了山外青山楼外楼。 “说吧,以后在我面前正常点,其实不我介意杀一个人,尤其是嘴很臭的人!”长公主殿下算是受不了了这位父皇派给自己的智勇双全,机敏过人的大内高手了。 “卑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卑职派人讲过仔细打探,精心调查……要说这江少爷还得从辰时说起,那时江少爷还没有起床……” “后来呢?”凝玉公主期待的问道。静玉公主一脸无奈,这些都是废话,她瞎听个什么劲儿!不过也是的,妹妹活这么大,没有过什么朋友,突然有这么一个大哥哥能记着也正常。 “后来——当然是起床了。”赵青山脸不红心不跳。 “哦。”凝玉公主想不明白这个答案自己能猜到,怎么还问呢? “现在在哪儿?”长公主殿下问道。 “现在在清江河里。”赵青山说道。 “又去逮鱼了?不怕被淹死吗?”凝玉公主满脸好奇:“也是,上一次就没被淹死,那么现在就不在了,姐姐,我说得对也不对?” “——对极了。”静玉公主一脸疲惫,尚未言语却已无话可说。 “姐姐,我出去了。”凝玉公主蹦蹦跳跳往外跑去,静玉公主不放心,忙跟了上去。 ps:求收藏!谢谢。 第二十一章 再见江某人(求收藏) 江晨御在水里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有些累了。任由江破子抱上了岸上。坐在岸边头发湿漉漉的,紧贴额前,明亮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的转着,小脸白里透红,小嘴喘着粗气,好俊俏的小孩儿!江破子坐在少爷身边,为少爷穿上衣服,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江破子久经沧桑的心灵有些湿润,刚才他有着那个错觉,那是片刻的天伦之乐,虽然不是自己的孙子。 江晨御肚子有些饿,抬头看了远在山巅的宁国寺,问道:“破烂,娘亲怎么还不下来,小爷饿了。” “那老奴给你弄些吃的吧,少爷,你想吃什么?”江破子关切地问道。 “要不——”江晨御话未说完,一声大哥哥让江晨御浑身一个激灵,这是谁?玉儿?自己差点忘了她。 江晨御转过头,看到那个前几天见过的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缎花碎裙,脸色红润,明眸皓齿,娇小可爱。待她走到跟前,江晨御不理她满脸的兴奋,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娘又不要你了?” “人家想你了嘛。”凝玉公主一听,小脸顿时拉了下来,小心思有些委屈。 “哦,那条鱼真不是我捏死的,今天小爷就不给逮鱼了。”江晨御浑身乏力,又不好在江破子面前丢脸,忙说道。 静玉公主心里清朗了不少,困扰自己几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鱼果然不是死在大哥哥手里! 静玉公主抬头看见了江破子,忙打了个眼色,江破子知趣的装作不认识,要是武林中人,江破子也好打交道,可是挂上个公主的名分,江破子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 “哦,大哥哥你去哪儿,带上玉儿好不好?” “不好。”江晨御忙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为什么嘛?玉儿很听话的。” “很听话就不会到处乱跑,赶紧回家去。外面坏人多,大哥哥纵然一代武林高手,可也不能打包票保护你啊,就是那个什么——哦,对了,心有余而力不住。”江晨御连连点头,一脸遗憾。 江破子额头两条黑线,你们压根就是一对,都不是听话的主儿。再说,少爷,您就别丢脸了,你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泡妞也没有这么忽悠人的。 跟在凝玉公主身后的静玉公主倒觉得这个江少爷有几分狂傲。 “你是武林高手啊,大哥哥你会打吗?” “当然。”江晨御扬起高傲的头颅,跨出几步,收腹出拳,踢腿伸脚,打的倒是有模有样,虎虎生威,煞是威风。不过在高手看来就少了气势和杀气,纯属花拳绣腿,花把式。 “好好哦,大哥哥你真厉害。真是武林高手。” 江破子第一次为少爷感到丢脸,抬头看了看小公主身后的静玉公主,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就不为小公主感到丢人吗? 其实静玉公主想得更深一些,只见她眉头紧皱,皓腕微曲,心里直道:莫非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 “哈哈,过奖过奖。”江晨御一副江湖好汉的样子,抱拳施礼。江破子有些恍惚,忙摇了摇头,这还是少爷吗? “大哥哥,我们去哪儿?”玉儿问道。 “哦,大哥哥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江晨御被人一夸,飘得没边儿了。 “哦?玉儿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吧。”凝玉公主问道。 “好啊。”江晨御大方了起来。江破子真想问他:“少爷,你不是说不带她吗!” 四人就这么往宁国寺山下的熙熙嚷嚷的人群里走去,赵青山倒是乐得清闲,被静玉公主留在了宫里,也许真的烦了他那张嘴吧。静玉公主出来时特地为妹妹换了身平民的服饰,自己穿着也是普通,不过却难以掩饰那耀眼的姿色。 走在路上,江破子约束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吧。江破子紧紧跟在少爷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少爷拐着人家小姑娘就丢了。 静玉公主心里念着她送给妹妹的银链子,听赵侍卫说是在一个叫妙妙的丫鬟的身上,那是江少爷的侍女,也是美艳绝伦。静玉公主有些不服气,倒有一较高下的心思,只是那丫鬟似乎没有随主子出来。 来到面摊,玉儿就拉着江晨御就不走了,看着人家锅里的肉直流口水,吸了吸可爱的小琼鼻,江晨御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小麻烦带来了? “大哥哥,那好吃吗?”玉儿两眼放光,那么大的眼睛扑闪着,晃得人眼花花的。 江晨御看着那一碗面还有锅里的肉,看了看江破子一眼,似乎在问:有钱吗?江破子老脸一红,看着少爷傻傻的笑——对不起,少爷,钱掉水里了。 玉儿看向了姐姐,似乎在问:我能吃吗? 静玉公主忙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妹妹,对不起啊,姐姐没有带钱的习惯。 “不好吃。”江晨御咽了咽口水。 “我猜也是。”小姑娘舔了舔红红的小嘴唇,违心的说道。 江晨御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说道:“破烂,那林子里不是有一家猎户吗?” 江破子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心里纳闷,怎么找,少爷想向人家借一头猎物烤着吃? “他们打得找,我们怎么不能打,走,小爷打猎去。”江晨御兴奋地说道。江破子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的娘呀,你还是让我回到河里去捡钱吧——那么让我厚着脸皮去赊账呢。 “少爷,那里有很多老虎,还有狼,吃小孩的。”江破子忙唬道。 “又不吃你,你紧张什么?”江晨御瞥了他一眼。 “可——吃你呀。” “不是有你保护吗?要不小爷要你干什么吃的?” “——”江破子在静玉仙子面前有些丢人。 “那位大姐姐,你会武功吗?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江晨御看着静玉公主,拍了拍胸脯。 “小女子不会。”静玉公主盈盈转身,含笑答道,眼里满是调侃之色。这小家户好不自量力!江破子脑袋一个两个大,人家杀你十几个江晨御都不成问题!少爷,你就不能别逞能了! “哦,不会啊,正好,那你和你妹妹呆在这里别乱跑,我和破烂进那边林子里抓几只老虎吃。”江晨御哈哈一笑,说道。 “大哥哥,你不管玉儿了吗?”小公主委屈,你怎么又丢下人家了。 “不是不管,有些事情,男人做的,女人做不得。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一个女孩子陷入危险呢?”江晨御大言不惭的说道。 是极是极!江破子只想拍手叫好,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恐怕也只有少爷说都出来,在武林十大高手之一的静玉仙子面前这番说法,不得不说,少爷的确有做少爷的理由!老奴不服不行!这等脸皮当着了得,少爷还小,假以时日,脸皮剧增……江破子嘴角咧笑,陷入了幻想。 静玉公主一个趔趄,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位少爷,你小孩子胆怯,直说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么多歪理,谁教的?静玉公主看向了江破子,见那家伙一脸贼笑,登时大悟,原来是这个不要脸的老狐狸教的,难怪!难怪!陷入沉思的江破子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编排了。 “那有劳了。”静玉公主微微一笑:“我和妹妹在这里等你。小弟弟,你真是个大英雄。” “姐姐——”凝玉公主不依了。可静玉公主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松。 …… 在凝玉公主一脸幽怨的注视下,江晨御带着江破子往林子里走去。这山林自山脚越往里越是密,在吴都的周边,这片林子浅处里不可能有什么老虎,野狼,只不过出没几只野鸡,野猪倒是极有可能。越往深处,人迹罕至,是否有野兽倒也难说。 这片林子里前几年猎户倒不少,可至今留下来的也只有卫家一户了,那老猎人名为卫六霖,居于此林中数十年,当初听说他的儿子便葬身于深山中的虎口中,留下一子。老猎人一怒之下连杀了一十三头老虎,一时未名赫赫,人称打虎王。老猎人有一把好箭,箭法刁钻不误,百步穿杨,箭箭致命。一箭双雕也算是常事儿了。至今老猎人与孙子相依为命,住在这片林子里,这里靠近吴都城郊,原本是荒凉之地,可是宁国寺作为镇国之寺,香火却旺得很,于是这片林子这面的入口倒是足迹遍布,渐渐有了些人住下来,野兽鲜有出没。 “少爷,要是让夫人知道可不太好啊。”江破子很不愿意往前走,虽然他有能力保护好少爷,可是万事总有个万一,江破子真是怕少爷再出个什么事儿。 “哎呀,破烂,你就放心吧。”江晨御说道:“破烂,你说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是不是有些傻了,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江破子咳嗽一声,问道:“少爷,你这是何意?” “我说自己是武林高手,她就信?我所能保护她,她就相信了?”江晨御摇了摇头:“要是骗骗玉儿这个小丫头还可以,可是能骗到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我就不信了。破烂,你说那大姐姐是不是有毛病!难道这就是你说的胸大无脑?”江晨御说完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心里松了口气,幸亏小爷的长不大。 江破子一脸恶寒,看了看周围,确定静玉仙子没有跟上来才说道:“少爷真是聪明,她们是姐妹,指不定一样的傻。”江破子胆战心惊的说道,心里有一种释放的快感,背后说武林中翘楚和当今两位公主的坏话当真是爽! 江晨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少爷,你知道那对姐妹是什么人吗?”江破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道,破烂,你知道,是什么人?”江晨御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是哪里来的呢,哎呀,小爷真是大意了。 “她们就是当今的两位公主殿下。”江破子低声说道,小心翼翼的看着少爷的脸色。 “哦,原来是公主啊。小爷还以为是什么人呢。那她家住哪儿?——什么?公主?!”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自林子里传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迷路 小公主眼看着大哥哥走进了林子里,小手揪着姐姐的衣角,眼眶里泪光闪烁,泫然欲滴。 “姐姐,我也要去,大哥哥是不是讨厌玉儿啊。”凝玉公主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眼睛微红。 “玉儿这么乖,大哥哥怎么会讨厌你呢?”静玉公主揉着妹妹的小脸,疼爱的说道。 “那……那大哥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玉儿太没出息了?”小公主哭了:“人家知道自己笨,可玉儿也可以学会嘛,大哥哥……不要玉儿了。” 静玉公主有些想不明白了,你们两个小孩儿才见几面,怎么还扯出来谁不要谁了? “玉儿,大哥哥就那么好吗?”静玉公主问道。 “嗯。”玉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哥哥,给玉儿抓鱼,还带玉儿来找吃的……大哥哥很好的。” 那你怎么不说他占你便宜,还亲了你?他带你来找吃的,还不是你求他带你来的?这会儿,他不是又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了?静玉公主觉得自己妹妹吃大亏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被这个小破孩儿给骗了!这小屁孩儿还真是难以理喻。 “你就那么喜欢和大哥哥在一起?”静玉公主试探地问道。 “嗯,可是……大哥哥不喜欢玉儿。姐姐,我怎么办。”小公主梨花带雨,俏脸晕红,楚楚可怜。 你可知道父皇就这么把你嫁给他了?静玉公主心里叹道,父皇,好狠的心哪!你一句话,就不再管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甚至不知道驸马将来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你的心里似乎只有自己的江山吧。看着妹妹的模样,静玉公主更觉得妹妹可怜,不由庆幸自己不是生在帝王家,好歹一个自由身不受限制。 静玉公主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柔声道:“没事儿,玉儿这么乖,大哥哥会喜欢你的。你没听说大哥哥是给你打猎去了吗?” “可是玉儿想去嘛,大哥哥怎么不带上玉儿?” “——大哥哥为了不让我们的玉儿受到伤害啊。” “可是,玉儿想去嘛。”凝玉公主声音越来越低,螓首低垂。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静玉公主说道,其实她倒不信这林子里有什么能伤害到妹妹和自己的,由于好奇,倒想自己亲自进去探险一番。 “真的!”凝玉公主呼道,忽的又低下了头:“可是大哥哥说有危险的,大哥哥武功高,还是保护不了玉儿。” 你倒真相信他是个武林高手了。他那就骗个你而已,偏偏你还深信不疑。 “那姐姐有他厉害吗?” 凝玉公主诚实的摇了摇头,看到姐姐脸色不太好看,又忙着点了点头。 “——”江晨御,老娘认栽了!静玉公主心里不忿,在妹妹面前又不好发怒,狠狠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没事儿想,相信姐姐,姐姐也能保护你的。”静玉公主挤出一丝笑容,对妹妹说道。 凝玉公主睁得可爱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漆黑的大眼珠子里透漏着兴奋,凑到姐姐耳边轻声说道:“别让大哥哥知道哦。” 静玉公主点了点头。 凝玉公主跟着姐姐随着两人走过的路,往前摸索。林子太大,往前没走多远,岔路口接二连三的出现,静玉公主也不禁有些气馁,这样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找不到那两个人了。静玉公主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凝玉公主却依旧紧紧挨着姐姐,生怕丢了一般,走到这片林子里,小姑娘着实害怕得很。也就唯姐姐马首是瞻了。 忽的远处,一声‘公主’惊了小姑娘啊的大叫一声,似是回应那声‘公主’。静玉公主忙捂住了妹妹的口,却已经晚了。 “来者何人?何必躲躲闪闪?”江破子传声来,声音浑厚,刺得耳膜生疼。 凝玉公主忙哎呦一声,捂住了耳朵,静玉公主心下大怒,怒斥道:“孟老先生,好身手啊。”此话一出,那边寂静了。只听得鸟儿扑哧的飞过,落入另一枝树干。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林子里静得可怕。静玉公主忽的意识到什么,说道:“玉儿,快跟我来。” 静玉公主拉着妹妹的小手,循声跑去,可到了声源处,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静玉公主急的跺了跺脚,低声道:“好狡猾的孟云山!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吗?”可举目望去,哪儿有个人影。 “姐姐,大哥哥呢?刚才是不是碰到大哥哥了?”凝玉公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大哥哥在和我们捉迷藏呢。”静玉公主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啊,可是——大哥哥躲到哪里去了。”凝玉公主小手指头点着下巴,眼睛睁得大大,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额前几缕发丝映衬着,竟如娇嫩的花骨朵儿一般美丽可爱。 “我们找去便知道了。”静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不服气,拉着妹妹隐身在林子里,却是聚精会听着林子里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她不相信江破子能不露出一点马脚,况且他还带着一个小孩儿。 可是—— “姐姐,那个是什么鸟儿?好漂亮啊,颜色真好看啊,姐姐,你能抓给玉儿吗?” “——” “姐姐,你看,那是什么呀,啊!好大啊,好可怕,姐姐救我……哦,对不起,姐姐,看错了,奇怪了,怎么这么大的木头?” “——” “姐姐,你看,好漂亮的鸟儿,和刚才的一样啊,她怎么会飞到这儿来?咦,它怎么停下来不飞了?那是它的窝儿吗?” “闭嘴!”静玉公主受不了了。 “哦。”凝玉公主怯怯的看了姐姐一眼,乖乖的点了点头。看着妹妹好奇宝宝的样子,静玉公主觉得自己有些过火儿了,忙歉意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可过了一会儿…… “姐姐,快看,那只鸟飞得好高啊,那是什么鸟儿呢?” “——” “姐姐,那儿有只兔子,快抓住,哎呀,跑了。”凝玉公主跺着脚,不禁紧了紧抓在静玉公主身上的小手,小脸红扑扑的,满是兴奋。看到姐姐不耐烦的样子,忙收敛了,一副可怜相。 “姐姐……姐姐……”凝玉公主一直喊着,声音小心翼翼,听在耳朵里,宛如猫爪挠痒一般,甜丝丝,软绵绵的。 静玉公主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玉儿。” “你……好像踩到便便了。好大一坨哦!”说着凝玉公主漂亮的大眼睛偷瞄了静玉公主脚底一眼,朝旁边移了一移,生怕染到自己身上一样。 “——” …… 江晨御被江破子背在后背上,感受着破烂风驰电掣的速度,眼睛亮晶晶,兴奋不已,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飞这么快,多好! “破烂,她真的是公主,小爷进过几次皇宫怎么没见过?” 少爷你就不怕吗?江破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少爷在听到小姑娘是公主的时候,大叫一声之后,竟哈哈大笑,说公主真够傻的,两个都是傻帽儿。江破子吓得冷汗直流。 “确实是公主,少爷。” “我还以为公主和皇上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来不过如此,嘿嘿,还不如小爷。小爷改明个也弄个皇上玩玩儿。” “少爷,这话可说不得啊。”江破子忙捂住了少爷的嘴,神色慌张,背后已被汗水浸湿了个透。 “好啦,大惊小怪,小爷说说而已,小爷可对那狗屁皇上不感兴趣,小爷要和爹爹一样做个大将军。威震四海,横扫千军!”江晨御一时胸中豪情万丈。江破子现时听到狗屁皇上一惊,之后听到少爷小小年纪,这番梦想,不禁神采飞扬,大声叫好。 “破烂,我们到哪儿了?”江晨御脑袋转个不停,看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好玩儿。 “这——”江破子一拍额头,光顾着躲静玉仙子了,怎么把路线给忘了。江破子仔细回忆着上一次穿过的情形,似乎还路经了老猎人卫六霖的家。也只能摸索着往前走了。江破子仔细听了听,确定没人跟来,放下少爷说道:“少爷,老奴也不太清楚,这里好像没来过。……要不我们回去吧。”江破子老脸一红。 江晨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哪能回去,她们两个在后面追着呢,没抓到东西,回去了,我怎么在玉儿面前当大哥哥。” 江晨御哼了一声,蹲在地上,翻着地上的树叶,忽的站起来我问道:“破烂,上次你背小爷的时候好像经过了一个地方,你说那是猎户?” “嗯。”江破子回答的倒老实。 “那我们就去他家。”江晨御一激灵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跳着往前跑。 “少爷。”江破子忙喊了一声:“我们……迷路了。”这话说得有气无力。 “迷路?怎么会迷路?小爷认得路的。”江晨御声音传来。江破子眼睛一亮,跟了上去。心里却是疑惑重重:少爷不是个路痴吗? 纵使不相信少爷,也只能跟着走了,要是少爷找到了路,这当真是江破子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少爷,不是路痴! 江晨御走走停停,又看了看四周,继续往前走。江破子心里越发纳闷,当时是黑夜,他怎么知道走过什么路,路边有什么东西? 不多时,江破子眼前一亮,路径渐渐熟悉起来,离那猎户也近了。 穿过一片灌木丛,越过山头,面前炊烟袅袅,一户农家院篱笆围墙,草棚为顶,正坐落在山林高地上,四周小径通幽,交叉重叠,延伸到林子更深处。院落不大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宁静温馨。 江晨御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大男孩怀里抱着两只小狼,正逗着狼玩,心里大奇,却有些害怕,问道:“这是你家吗?” 院子里的少年约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长得浓眉大眼,鼻宽唇厚,肩宽腰细,看上去甚是雄壮,看过来那一双眼睛犀利无比,江晨御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心里有些恐惧。 “你是什么人?”少年眉毛一挑,警惕地问道,已经悄悄放下了狼崽,一只通体毛发黑亮的猎狗双目闪着残忍的光芒,站在少爷左侧,作攻击状,蓄势待发,嘴里呜呜有声。 这是狗吗?江晨御吓得缩在了江破子身后,两只眼睛偷瞄着那只狗。 “呵呵,小子收起你的那一套,把大黑叫回去,别吓着了少爷。”江破子淡淡说道,暂时把少爷怎么找到路这一个问题,留在了心里。 “哦,孟爷爷,他是谁?你说是少爷,难道他就是江大将军的儿子?”少年眼睛一亮,看着江晨御,江晨御怯心更盛,他觉得面前的大男孩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狼在盯着猎物。 “哎,叫江爷爷吧,我也想沾沾江家的光呢。”江破子哈哈大笑,自从当了江家管家,他便如其他人一般,姓江,改名破子。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孟云山倒是在江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在武林重要大会上才露面。 不过,同住京中,静玉公主与江破子倒是相识甚早。 这卫六霖并非武林十大高手,却也算是武林中翘楚,那刁钻的箭法无不让人胆战心惊。当初江破子在他手下吃了亏,两人多次大打出手,终为知己。 江破子掌法浑厚有力,内力深厚,身手更是变幻莫测,轻功快如雷霆,然而碰到这位箭法高手,却是力不从心,毕竟江破子擅于近身攻击,而卫六霖却擅长射箭,因此江破子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哦,江爷爷,这位就是江大少爷吗?”少年改口问道。 江破子一笑,点了点头。 江晨御对江破子姓什么倒无所谓,好像做江家仆人的都是姓江,只有成了自由人才恢复自己的姓。不过,江破子倒是没有人逼他改姓,是他自愿改的,就像妙妙,江夫人待她像女儿一般,却也没给她一个姓,妙妙终究不是江家的闺女,若是她的家人来认领了,也好办些。 少年忙呵斥大黑狗蹲到一边,把狼崽放回窝里,请二人进来了。 “济儿,你爷爷哪儿去了?”江破子拉着江晨御的手往院子里走。 “爷爷今天出去打猎了,晚上才能回来。”卫济笑着说道。 来到屋子里,灶上正烧着肉,香喷喷的,江晨御也渐渐忘了胆怯,大眼睛到处乱看,鼻子嗅来嗅去,嘴里啧啧有声:“真香,也不知道什么肉。” 少年知道小男孩是江家大少爷以后,亲切了许多,听到这话,忙掀开锅,挑起一块夹到碗里,递给江晨御,说道:“这是野猪的肉,香的很,你尝尝。”少年似乎不善言辞,和陌生的孩子说这些话,脸有些不自然,笑容似乎是硬挤出来的。不过能对江晨御这般,也算是热情了。要是别人来,恐怕直接是狼狗伺候了。 “给我的?”江晨御怯怯的看着大男孩,指了指自己,又看看了旁边的江破子,似乎在询问。 江破子含笑点头,江晨御便接过碗,吃了起来,刚塞进嘴里,就被烫的眼泪哗哗直流。忙伸出舌头,小手扑闪扑闪的扇着。江破子莞尔轻笑,眼里满是疼爱,嘴里道:“小心些,又没人跟你抢,真是的。” 江晨御不理他,塞进去一块肉,哧溜哧溜的嚼起来,小嘴微张,样子煞是可爱。江破子看得直摇头:“这孩子。” 他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的对江晨御的称呼已经变了,也许早在少爷出生之时,他便一直把当做自己的孙子来看待吧。相比于前半生的漂泊流浪,晚年能当上江家管家,还有这么一个惹人疼爱的小家伙,江破子觉得此生无憾。 那男孩子看着江家少爷丝毫没有大户人家少爷的架子,心里轻松了不少,看到江少爷这副模样,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还吃吗?”男孩子接过碗,笑着问道。江晨御似乎仍有些怯,偷看了江破子一眼,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还舔了舔嘴唇。 男孩子细心,注意到了江晨御的小动作,不禁好笑,又是夹出一块,送到少爷面前让他吃。江晨御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你真好。”言罢,端起碗又吃了起来。江破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吃完,江晨御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啊?”声音有些怕。或许是因为那条狼狗着实吓得江晨御不轻。 “我叫卫济。”男孩笑着答道。他对这位江家少爷充满好感,或许是因为他爹爹正是自己最为崇拜和敬重的人吧。 “哦……”江晨御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小弟江晨御。” 江破子一激灵,心里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魏家公子时,少爷曾这么介绍:“小爷是江晨御,你是哪家的崽子?什么玩意儿生的?” “卫大哥,那大黑狗是你养的吗 ?” “哦,那不是狗,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逮的狼。”卫济笑着说道。 “狼?!”江晨御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了看屋外蹲着的‘大黑狗’,又钻到了江破子身后。 ps:看到觉得不错。给个收藏如何? 第二十三章 美人计 静玉公主心里很愤怒,这是哪个畜生拉的,也不自己清理干净!好歹,妹妹只是吓唬自己,自己还没有踩上去,恐怕晚一点就踩上去了。静玉公主庆幸自己没有被这坨屎给糟蹋了,感激的看了看妹妹,小公主俏脸红扑扑,眼神有些畏惧,却是说不出的诱人,尤其那双一眨不眨地看着姐姐的大眼睛,水灵灵,黑漆漆,当真是美到了极点。 线索丢了,也找不到人了。静玉公主倒是想随便自己走走,看看这片林子,说不定也能碰到那两个无耻的家伙。听说卫六霖尚且住在这片林子里,只是住在哪儿呢? 静玉公主捏了捏妹妹可爱的脸蛋儿,笑道:“走,玉儿,咱们找大哥哥去。” 凝玉公主粉嫩的小手一拍,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静玉公主忙跟了上去,林子很大,叶子很绿,鸟声绵绵,流水潺潺,在这林子里散步却别有一番惬意。小公主踩着树叶,嘴里稀里糊涂地说着静玉公主听不懂的话,小脸兴奋地渗出了丝丝香汗,看上去宛如一个可爱的精灵。 “姐姐,大哥哥跑哪去了?玉儿怎么找不到。”跑累了,玉儿想起了大哥哥,小脸有些急躁。 “大哥哥不会跑远的,咱们慢慢找,待会就找到了。” “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大哥哥已经回去了,咱等着我们,大哥哥如果见不到我们,会……会生玉儿气的。”凝玉公主大眼睛一眨,眼眶红了,泪珠子断了线一般,簌簌落下。 “玉儿乖,好好好,我们回去,好吧,咱们从这里回去好吗?”静玉公主指了指一处自己即将探索的地方,哄到。凝玉公主不疑有他,还以为姐姐真要带自己回去,眼泪也没了,喜笑颜开的往姐姐指着的地方跑。 静玉公主顿时有种愧疚感,也有些心疼,妹妹这样总是要受骗的。 两人沿着小溪往前走,这溪水从山顶往清江河里流去,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大部分林子成在眼皮底下,一片葱葱郁郁,勃勃生机,鸟语花香,当真是一处好风光。静玉公主久久不愿离去,微闭双眸,感受着微风拂面,宛如小时候娘亲的手拂过脸颊,静玉公主一时沉入其中,想到了死去的娘亲,死去的爹爹,接着师傅出现了,救了自己……慢慢地眼角湿润了。 凝玉小公主却没这份闲心,累的坐在地上,再没了公主的形象,抬起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小公主看了姐姐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四周看起来了。 咦?凝玉公主轻呼一声,看着远处林子里青烟升起,忙跑过去拉住了静玉公主的手臂,摇摆着问道:“姐姐,姐姐,哪里怎么着火了?你快看。” 静玉公主回过神来,顺着妹妹指着的地方望去,娥眉轻皱,怕不是起火了,倒像是炊烟,莫不是有户人家?还是有人点了篝火?静玉公主神色一喜,对着妹妹说道:“玉儿,走,我们找到大哥哥了。”言罢,抱着妹妹腾空飞起,脚踏云中,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凝玉公主倒是被姐姐抱惯了,也不叫了,只是紧张的看着下面。哇!好小的人哪!嘻嘻,真好玩,他们都变成蚂蚁了。 静玉公主疾点足下,踏过树枝,借力腾起,再往前去,几个来回,便离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只有数十丈。静玉公主抱紧妹妹,嘿的一声,轻声落在地上,拉着妹妹往前走去。离那炊烟处越近,凝玉公主越是激动,大哥哥在吗? 静玉公主倒是颇为沉稳的轻移莲步,缓缓而行,警惕之心渐起,待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静玉公主止住步子,拦下妹妹,侧耳倾听那模模糊糊的声音。 忽的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静玉公主急撤几步,抽出利剑,侧身当的一声,剑花闪过,一支箭柄一分为二,落在地上,静玉公主只觉虎口微痛,心里直叹:好犀利的箭法!待静玉公主回身,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面前,少年身材高大,脸庞微宽,眼神犀利,正是那卫济。 卫济见来人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螓首蛾眉,杏眼朱唇,芙蓉面容,端的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脸色腾的红了起来,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那一箭,自己真是鲁莽了,再看到这位女子身后那位可怜的小妹妹,心里更是愧疚。这对姐妹分明是有急事路过这里,怎会是孟爷爷说的猛兽? “这位朋友真是好身手,能发现我静玉的行踪,况且射出这么精准的一箭,着实了得,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卫济只当她讽刺自己黑白不分,就要人命,忙辩解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因为这里怕是有猛兽出没了,所以才尽力射出一箭,索性姑娘无碍,否则,我卫济后悔莫及。” “阁下不必自责,我静玉也并非不晓事理的人,只是对阁下这神准无比的箭法颇为好奇而已。” “哦,这是爷爷传授给在下的,在下学艺不精,只晓得一二,说来惭愧。”卫济见对面的美丽女子不责怪自己,倒是知无不答。 “哦,令太公可是卫六霖?”静玉公主急切的问道。 “正是,正是。莫不是姑娘认识我爷爷?”卫济面露喜色。 “当然,令太公箭法高明,在这天下当真是一绝啊。”静玉公主赞叹道:“小小年纪有这等功夫当真了得。”不知不觉的,静玉公主在江湖中经历多了,口气也变得老气横生。 卫济看着面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女子把自己当做晚辈,心里别扭,很是不舒服,只是卫济向来脸皮薄,倒不好指责人家什么,一时沉默了下来。 “哦,不知卫公子是如何发现小女子的。” “这……”卫济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爷爷的一位朋友前来,告诉在下这里有动静,似有猛虎出现,在下不疑有他,就……说来惭愧。” 静玉公主脸色登时拉了下来,卫六霖的朋友除了老狐狸孟云山还会有谁?想必刚才那一箭定是那老狐狸故意捉弄自己!想到这里,静玉公主心里就想发火,这孟云山总是这么可恶,偏偏让人抓不着把柄,这时候恐怕那老狐狸怕是又要溜走了。 静玉公主急忙问道:“不知那位朋友在哪里,是否还在这院子里?” “在,在,还有江家少爷,不知姑娘是……” “哦,我妹妹认得那江家少爷,与他一并前来,岂料半路迷了路,就此分开。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静玉公主微微一笑,人畜无害,这卫济说白了也是个雏儿,经静玉公主这么一笑,还以那妩媚的一笑,卫济一呆,登时信了大半,忙不迭领着公主姐妹往院子里走去。 第二十四章 加戏了 静玉公主撇下妹妹,几步跃起,轻点树叶,便如飞鹤一般腾空而起,眨眼间落在了卫济的小院。小院里清洁干净,静玉公主都忍不住轻赞一声,这卫济倒是细心的很。 忽的一只大……静玉公主也不知是狼还是狗,暂且认为是狗吧,这只大黑狗大吼一声,跳起就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目光幽蓝,一脸凶相,仿佛真是要吃了来人一般。静玉公主吓得一声冷汗,忙退开,娇叱道:“不知好歹的畜生!找死。”刚要拔剑,猛地想起来这是卫六霖的院子,这狗必然是卫大侠养的,杀了会让人尴尬,冷哼一声,跳上了树枝。 身后一个小男孩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狼狈的躲在树上的静玉公主哈哈大笑:“大黑,你真厉害。”这正是那江晨御! 静玉公主又羞又怒,双颊泛红,却是也不好不敢下去,任由着那江少爷笑话。好歹卫济及时想起了什么,拉着凝玉公主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怒斥大黑一声,黑狼便乖乖的哼哼哼的扭着屁股退了回去,看着凝玉公主和树上的静玉公主仍是一脸凶相,森白的狗牙着实吓人。小公主哪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急忙躲在卫济身后,卫济脸色尴尬,对树上的静玉公主露出自以为最真诚的笑容问道:“这位姑娘可以下来了,这畜生着实不识好歹,是非不分,还望姑娘见谅。” 静玉公主冷哼一声:“本公主懒得跟一个畜生叫劲。”言罢,飞身而下,立在妹妹面前,眼神却瞄了一眼那大狗,手紧紧握着剑柄。 公主?卫济抬头看了眼前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女子,心又急跳了几下,问道:“姑娘是公主?”言罢顿觉失言,脸烫的厉害。 “哦,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的计较,我年长你几岁,虽与你爷爷熟识,不过——叫声姐姐我倒是不介意的。”静玉公主微微一笑说道。 “多谢公主殿下抬爱。”卫济自知两人身份相差太大,也不敢称姐姐,可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参见……”卫济一时不知道凝玉公主如何称呼,登时卡了嗓子,询问的看向静玉公主。 “哦,这是我妹妹,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喜爱的女儿哦。”静玉公主倒是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卫济颇有好感,笑嘻嘻的说道,心里只道这世上不识好歹的恐怕也只有那位江家大少爷了,那机灵鬼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参见凝玉公主殿下。” “免礼。”小公主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记住了这么一句话,脆生生的说道。 江晨御在那边笑疼了肚子:“卫大哥,真是笑死的人了。玉儿,你怎么这么说?谁教你的。” 凝玉公主见到大哥哥一喜,听到大哥哥这么一说,小脚一跺,嗔道:“大哥哥笑话人家,人家不会嘛。” 江晨御突然呆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转过了头,一会儿又转了过来,脸色却是吓得凝玉公主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害怕。 “哼,玉儿,你真不听话,我不是说好了吗,让你在林子外等着,你怎的跑了进来?身为公主殿下怎么能这样不识大体?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个好歹,该如何是好?”江晨御义正言辞,说的凝玉公主一愣一愣的,静玉公主更是吓了一跳,哪见过这么嚣张的少爷,若不是你们故意想甩开我姐妹二人,我们会进来吗?同时心里更是为妹妹感到不值,你身为公主,怎的让一个普通的大少爷这般训斥,若是传出去,这脸还往哪儿搁?可想来妹妹也不知道用自己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那憋得气也只得往肚子里咽。 凝玉公主哪里想得到自己知道大哥哥,大哥哥就训斥自己,心里委屈,诱人的小嘴一撅,眼珠子就决了堤,吧嗒吧嗒的掉:“人家……人家担心你嘛,人家就想看看你嘛,玉儿……玉儿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江晨御不理她,扭头看着静玉公主:“还有你。哼,身为一国长公主殿下,还是玉儿的姐姐,怎的这么不识好歹,这深山老林岂是你千金之躯便可孤身进入的,还带着妹妹,真是不识大体。”说完,这江晨御拂袖轻甩,哼了一声,还真像那么回事! 静玉公主一听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事儿,还敢跑出来示威来着?你一个小屁孩对着公主这么说话,可是要杀头的! 静玉公主又气又好笑,刚要教训着不识好歹的江家大少爷一回,忽见江破子从屋子跑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哦,这是不是静玉仙子吗,老夫在屋子里睡过了头,惭愧惭愧。”眼神里笑意连连,哪有惭愧的模样。 似乎刚看到少爷,连忙问道:“少爷,你不是喝醉了吧,怎么还发起了酒疯?” 江晨御一脸迷糊:“破烂,小爷没喝酒,怎会……”话没说完,江破子就死死捂住了少爷的嘴,心里紧张的乱跳:小少爷,过了!过了!只让你吓吓小公主就可以了,怎么连长公主一块儿骂了!你还真把自己当那么一回事儿了! “呵呵,仙子啊,少爷喝醉酒,就爱发酒疯,这卫济你也真是的,干嘛给少爷灌酒,少爷还小,怎么能喝酒呢?”江破子趁着静玉公主不在意,朝卫济眨了眨眼,一脸责怪。 卫济刚才着实被这江家少爷吓了一跳,这世上哪有这般对公主说话的,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嘛!心里也是吓得掉了魂,生怕这公主一发飚,提剑割了江少爷的脑袋。这位长公主绝对是个高手,就凭自己刚才那一箭,就能如此轻易地化解,那功夫当真了得,岂是这小少爷能抵抗得了的。 眼看着孟爷爷朝自己眨眼,登时明白了大半,敢情这小少爷出来显摆过了头,好笑之下,说道:“孟……江爷爷,我只是见少爷可爱善良,一时欣喜,就拿出了爷爷的酿花酒让他尝一尝,怎知会这样。”静玉公主回头看去,卫济一脸愧色。 这卫济也不是个善茬啊!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今天真是遇人不淑啊!两位公主被这三人玩的团团转,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偏又心里窝火无处可发,真是气人! “哼,算我静玉看错人了。”静玉公主美目怒火将喷,拉起妹妹的手,说道:“玉儿,我们回去。” “可是,大哥哥在这里啊。”小公主可怜兮兮的说道。 静玉公主真想吼妹妹一声,你的大哥哥心思不正,歪而不纯,整天的没大没小,他——那破少爷有什么好!想一想,静玉公主又泄气了,妹妹没什么朋友,就遇见这么一个说的上话的大哥哥,当真是记在了心里,也不知是好是坏。再说妹妹怕是真要嫁给这个顽劣不堪的少爷了,自己还能怎么样了。 可是静玉公主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身为堂堂公主,哪受过这般待遇!大手拉小手,站在原地,谁也不理谁。 “姐姐,不要生气嘛,大哥哥喝醉了……好可怜啊。”小公主娇嫩的小嘴一张一兮,长长的睫毛随着大眼睛一眨便一跳,那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静玉公主见着妹妹这模样,也不好责怪什么,心里更是心疼得很,狠狠地瞪了对面主仆二人,回过头,又瞪了卫济一眼,这才踏步往屋里走去。 江晨御看着两人走进屋子,看了江晨御一眼,说道:“破烂,小爷刚才说的不好吗?” 江破子刚才心脏没吓得跳出来,这时见少爷问起,思考良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竖起了大拇指:“真好!” 忽的江破子眉毛一挑,低声对江晨御说道:“少爷,现在继续演,记住,你醉了。” “哦,原来如此,破烂又加戏了。”江晨御心道,两眼兴奋地放光。 “少爷,别乱来。”卫济看了江晨御一眼,忙提醒道。这公主可不是好惹的,怕是爷爷回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经不起这四个人折腾。 公主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当真是美到了极点,卫济每当看到公主那惊艳的容颜,心都不争气的急跳,不过——江少爷有意思! 第二十五章 饭后离别 进了屋子,静玉公主闻到肉香,却不好张口,小公主哪管什么好不好意思,看着装着歪歪斜斜走进来的江晨御一眼,哀求道:“大哥哥,我饿了。” “这是我炖的!”卫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好像这也是我家,卫济心里不满的吼道。 “那下次别乱跑,听到了没有?”江晨御一下子清醒了。 “哦。”凝玉公主乖乖的答道,忽的问道:“大哥哥,你酒醒了?” 这江晨御没喝过酒,也没见别人醉过,装的实在不怎么样,别人一问话,老底就漏了。 江破子见静玉仙子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己,理都不理,江破子老江湖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脸皮何等之厚,直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哦,……那当然,本少爷天纵之才,一点小酒怎能难倒我?笑话。”江晨御大言不惭。 江破子回头看了瞪过来的静玉仙子,一脸无辜,似乎在说:“这不是我教的,少爷在吹牛这方面确实是天纵之才。” 静玉公主早就料到,无奈的撇了撇嘴。 “哇,大哥哥你真厉害。”凝玉公主两眼小星星亮晶晶,闪啊闪…… “对不起,这不是我教的。”静玉公主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吐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无奈的看着江破子。江破子强自镇定,心思急转,皇上真是英明,这两人一个爱吹,一个爱捧,果真是天生的一对! 卫济倒是沉静了许多,只不过是咳嗽了几声,忙着给公主少爷夹肉。 “那……吃吧,小心烫。不信你看。”说着江晨御张开自己的红突突的小嘴,伸出舌头让凝玉公主看。凝玉公主一看,可不是,好像都肿了——其实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大哥哥说是就是了:“真的,好像都肿了,大哥哥疼不疼?”凝玉公主小脸关切不已,惹得静玉公主一阵郁闷。 “玉儿,给你吹吹。”说着,脖子前伸,幼嫩的红唇呼呼地吹了起来。两个小屁孩嘴对着嘴……这一次没碰到,不过伸了舌头—— 江破子直感叹:现世报,来得快啊,想当初你在江边欺负人家,今个主动让人家占便宜。 “玉儿,坐好!”静玉公主脸色有些不自然,呵斥道。 “姐姐,你不讲理,大哥哥疼了嘛。” “——”静玉公主有种负罪感。或许我真的错了,但是……我宁愿一错再错! 江晨御忽然觉得小姑娘对自己很好,她一直叫自己大哥哥,自己一直骗她好像不太对。阿弥陀佛,孔子爷爷,这是最后一次。 卫济还是在夹肉,我是局外人,这一切与我何干—— “卫大哥,别加了,满了,御儿吃不完了。”江晨御看到卫济筷子又递了过来,忙制止道。 “……”卫济脸颊通红,偷偷瞄了静玉公主一脸,觉得自己真是丢死丢大了。见到静玉公主似乎没有在意自己,心里稍微松了一下。 “玉儿,整天大哥哥大哥哥的叫,不太好。”江晨御略一沉思,说道。见小姑娘小嘴一撅,忙接着说道:“我叫江晨御,这个‘御’字。”江晨御在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你以后就叫我——御哥哥吧。” “哦。”凝玉公主咽下那口香喷喷的肉,舔了舔嘴唇,心里直道原来是这个名字,我那天还以为也是叫玉儿呢。江晨御也不知是看着人家小嘴诱人,还是肉香,也舔了舔嘴唇——礼尚往来。 凝玉公主眼珠子骨碌转了半天,忽的整了整衣服,螓首微低,腼腆的说道:“小女子吴凝玉,见过御哥哥。” 静玉公主鸡皮疙瘩浑身起,连筷子都差掉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这些是谁教她的,还是那个飞人? 江破子咳嗽一声,说道:“凝玉公主殿下真是知书达理……”说完扒饭—— “嗳,玉儿真乖。”江晨御粗线条,大神经,倒无所谓。 凝玉公主呆了一会儿,又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江晨御,低声道:“御哥哥。”声音柔美,甜腻腻的,让人心里痒痒的。 “嗯。有事儿?”江晨御停止扒饭,抬头问道。 “没事。”凝玉公主展颜一笑,江晨御想上去捏一把,于是就伸手捏了一把,真滑—— 凝玉公主甜甜一笑,继续吃饭。静玉公主觉得好像自己吃亏一样,心里老大不乐意,拿着筷子直捣碗底。 过了一会儿…… “御哥哥——”凝玉公主腻声道。 “嗯。什么事儿?” “没事儿。”凝玉公主甜甜一笑,低头扒饭。 江晨御捏了捏她小脸,静玉公主没来得及阻止。 过了一会儿…… “御哥哥——” “……” 过了一会儿…… “御哥哥——”凝玉公主小脸被江晨御捏的有点红。 江晨御手有点困,捏脸捏的,一拍桌子,说道:“吃饭!”心道,你脸都不疼? “哦。”凝玉公主不叫了,乖乖点头。开始吃饭了,大眼睛偷瞄着江晨御,还在笑。 江破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饭,不是食物难吃,实在是两个小屁孩在身边,卿卿我我,温声细语,你喊一声,我捏一下,这样,谁吃得下?走出房间,江破子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这感觉真好。 卫济待公主少爷小手拉着走出房门,才跟了出来,心里有些疑惑,倒不是吃了这么多肉,而是为什么长公主殿下用过的碗怎么那么多裂缝?难道吃饭还用真气? 卫济把吃剩下的骨头倒给大黑,江晨御好奇,蹲在一边看。 静玉公主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想起来,妹妹不在自己身边了,此刻跟在江晨御身后了,似乎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江晨御的衣角。 静玉公主就不明白了,你怕,来姐姐这儿,干嘛抓着他不放,他能保护你?想着在林子外妹妹承认自己没有江晨御的武功高时,心里就气愤。 “御哥哥,那是大狗狗吗?” “不是,是狼!” “狼?!”凝玉公主一惊呼,吓了所有人一跳,大黑狗猛地起身盯着凝玉公主,似乎觉得这小姑娘不错,眼光倒没有盯着静玉公主时那么凶狠,不过凝玉公主还是吓哭了,抱着江晨御就是不放,江晨御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玉儿,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玉儿,别怕,有大哥哥在。” 静玉公主这才知道这是一条狼,听到妹妹的哭声,吓了一跳,忙跑过,只见妹妹躲在江晨御怀里,江晨御正在柔声安慰,放下心来,突然之间觉得这个江少爷除了顽皮一些,倒是可爱的紧。 卫济忙说道:“公主别怕,这狼不咬人的。平时都是带去林子里抓些其他动物回来的。” 江晨御眼前一亮,说道:“酒足饭饱啊,卫大哥,我们打猎去吧。” 卫济露出为难之色,其实他倒是挺喜欢这个叫自己大哥的江家少爷,口直心快,聪明伶俐。可是这江少爷那公主殿下都是千金之躯,有个好歹自己如何负责得了? 江破子忙拉过少爷,说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怕是夫人已经下山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打猎下回来时再说吧。要是回去晚了,免得夫人责怪才是。” 江晨御脸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一会儿抬起头坚定道:“卫大哥,怕娘亲担心,我先回去了,来日方长,到时候,我江晨御来了,你一定要教教我射箭,我也想打两只野猪来。” 卫济被说的眼眶一热,拍着江晨御肩膀说道:“好兄弟,这里随时欢迎你,到时候我卫济绝不藏拙,倾力相授。” “谢谢你,卫大哥。”江晨御朝卫济一笑说道:“我走了。” 江晨御转过身,跟着江破子就出了院子。两公主紧紧跟着走了出去。 凝玉公主本来是来找大哥哥的,大哥哥走了,她也就跟着走了,静玉公主见妹妹走了,虽没见到卫六霖有些遗憾,也只得跟着回去。 卫济呆呆的望着静玉公主的倩影,良久回过身来,叹口气摇了摇头,走进了屋子里。 按着原路走回,江破子紧跟着少爷,倒是静玉公主颇为疑惑,这江少爷不是个路痴吗?怎的认识路了?江晨御走走停停,不多时就出了林子。清江河流水潺潺,林子外河边热闹非凡,与那林子里的宁静倒是两个极端。 江晨御转过身看着凝玉公主,笑道:“玉儿,我要回去了,今日哥哥没给你打到猎物,改日一定给你活捉个,我江晨御说话算话,说到做到。你也早些回去吧,免得你父皇担心。” 玉儿眼睛微红,哽咽道:“御哥哥,玉儿不想离开你,我们还能再见吗?”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小手紧抓着江晨御的衣角。 “当然了,玉儿乖,和姐姐回去吧,到时候我出来,一定带上你。”江晨御也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狠狠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自己怎么能哭呢,有什么好哭的,都怪玉儿,没事哭什么? “再见了,玉儿。”言罢,江晨御转身离开,头不再会。男子汉当断则断!我江晨御不能做后悔的事! 第二十六章 如此路痴 江破子紧紧跟在江晨御身后,心里面不禁对少爷有些佩服,小小年纪这般果断,不愧为江天的后人。不过感慨之余,江破子倒对少爷是否认得回去的路极为有兴趣,少爷是路痴,这是吴都见过少爷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追溯这件事情恐怕要到两年前,当时江少爷才八岁,第一次偷跑出去,当时江天在家,看着大儿子跑出去,也没怎么责怪,反倒安慰江夫人说,小孩子顽皮,长大才有出息。江天和江破子带着几位家丁在吴都分开寻找,江破子走到江府没多远,就在玄门看到了少爷,刚要上前去抱着,却被一人按着肩头,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正是江天。江天看着江破子满脸疑惑,笑道:“先看看御儿在干什么,他总不会平白无故跑出来的。”江破子一听觉得也是,也就跟在少爷身后不远处,可是少爷总是左转右转,四处乱窜,也不见他往回家的路上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江破子隐隐听到了少爷哭声,心疼不已,询问的看着江天,江天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他自己做的是,就得让他知道不对。” 江晨御也不怎的,从玄门转到了凯门,眼瞧着从江府后院的街上走过,也不说推门进去,江天待人谦和,吴都百姓对这位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充满敬意,便听从大将军的吩咐,分布在路口,看着少爷往哪里走。江晨御哭的小脸梨花带雨,忙问路边的叔叔阿姨:“家在哪里。”可这些人听了江天的吩咐,只告诉江晨御往哪个方向走,就是不带路,可这江少爷一到路口,就迷糊了,总走不对地方。最后蹲在路口嚎啕大哭。 江破子急了,忙跑了过去,江晨御抱着江破子就大哭。江破子就问少爷怎么不回家,哭什么呀? 江晨御说自己不认识路。江破子就问,不是有人给你指路吗?江晨御小脸羞愧说道,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走过的路也不认识,刚走过就记不住了。 这江天一听,忙带着儿子走几段路,可不是,自家儿子不识得路,江天也不知该哭该笑,最后笑着说道:“算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吧,要真是个路痴,也说不定不是什么坏处呢。” 这件事一闹,江家大少爷是个路痴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成为了百姓饭后茶间的话题,有同情者,有觉得大惊小怪者,连皇上听完就想笑。 江破子看着少爷仍在前面走,也不多问,紧紧跟着,想看看少爷怎么走回去。 突然,江晨御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江破子问道:“破烂,往哪儿走,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呃,继续向前走。”江破子说道,心里更是疑惑,少爷若不认得路,怎么在林子走出来的? “少爷,你这会儿怎么不识得路了?”江破子问道:“在林子里,你不是知道路吗?” “啊?”江晨御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前几天你带我跑进林子里时,不是往左边走嘛,刚才那会儿玉儿和漂亮的大姐姐发现了我们,你就一直往右跑,所有往左拐,就找到路了呀。” “可这……外面,小爷就不知道往……哪儿走了。”江晨御支支吾吾的说道,眼珠子乱瞟,江破子猛的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扭过头看着少爷,问道:“少爷,这东西南北你分不清吗?” “东西南北?”江晨御皱着眉头,看着四周,过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小爷……哪知道什么东西南北,不就只有前后左右嘛。破烂你真啰嗦。” 江破子闻言,心头一亮,可再看向少爷却又一丝同情,这江家少爷哪是不识得路啊,分明只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嘛,告诉他前后左右,走一遍路,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要说这世上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多不胜数,偏偏少爷被当做了路痴,想起两年前江天的所作所为,江破子陡然明白了一切。 老爷为了儿子可真是良苦用心啊。这吴都若都知道少爷是个路痴,这长大了,又怎么能子承父业?将军能是路痴吗? 功高震主这个道理经历了凉西屠杀案的老爷怎会不明白,只怕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吧。可偏偏皇上力排众议,让老爷稳坐将军位,只怕是老爷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想来老爷在赌啊,在赌皇上对他的信任,独自留下孤儿寡母在吴都,自己孤身一人呆在北沙,虽然贵为将军,可在皇上面前依然命如草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中人多是反对老爷一人独领大军,只怕皇上若想让老爷死,只需下一道旨,这江家便被满门抄斩。可皇上偏偏不让老爷隐居归田,这吴天霸真是好手段啊。 想来现在这江家二子,一个白痴,一个路痴,这虎父却有两个不成器的孩子,这江家算是后继无人了,江家只这江天一人,那吴天霸恐怕是睡觉都会笑吧。 “少爷,你不认得路,就别乱跑,若丢了,夫人可又要骂人了。”江破子大声笑道。 “不就是不认路嘛,有什么好笑的。”江晨御说道,声音低了下来,面色羞红。想来他也知道这事情丢人吧。 江破子微微一笑,若少爷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路痴,老爷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不让少爷到处乱跑这一条规矩,真是必要啊。若是少爷长大了,明白了许多事情,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可现在,少爷也真是可怜啊。 江破子叹了口气,跟着少爷往前走去,忽的脚步停下来,心底寒意升起,若这大少爷路痴是老爷一手策划,那二少爷的白痴…… ps:大家原谅,飞库网签约了…… ——至二十九章 江夫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往上走,不多时额头已布满细细的汗珠,江夫人虽是练武之身,但荒废多年,又是多日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当真是累得慌。妙妙小时便跟着江破子练过一段时间的功夫,再加上少爷到处乱跑,倒是习惯了这长途跋涉。 江夫人轻拭汗水,扭头看着妙妙问道:“妙妙,这里上山还有多远?” 妙妙往上跑了几步,朝前张望一阵子,急急跑下来说道:“夫人,快了,过了这个小山头,就要到了。” 妙妙俏脸生晕,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几缕青丝紧贴额前,身着淡黄色的缎花碎布裙,一双暖白色的绣花鞋,看上去娥娜翩跹,俏丽多姿,端的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妙妙本对夫人非要一人步行至宁国寺颇为不满,尤其看着身旁经过的人都请了轿子的。可看着夫人一脸虔诚,一步一步往上走,心里被感染了一般,也就跟着走了。 夫人说,心诚则灵,只有心怀敬意,才能达成愿望。妙妙看到夫人虔诚的样子,心里也不禁祈祷,夫人能够美梦成真。 妙妙也如夫人一般虔诚,因为她心里也有一个祈求,是关于少爷的。心诚则灵,我妙妙满怀敬意,只希望神灵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走着走着,江夫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妙妙见状,忙过来扶着夫人,江夫人摆摆手道:“不碍事的。”妙妙无奈,只能陪在夫人左右。瞧着宁国寺渐渐清晰,妙妙松了口气,江夫人脸上露出真诚的微笑,那嫣然一笑令日光黯然失色。江夫人双手合什,嘴里喃喃有声,却是听不清楚,妙妙感同身受一般,脸色凝重,神色真诚。 宁国寺内传来阵阵钟声,钟声悠扬,禅音绵绵,古柏遮天蔽日,这深山古刹内曲径通幽,香客络绎不绝,初入寺内,一股肃穆庄重之感油然而生。江夫人面色肃然,走入其中,大佛慈眉善目,眼含笑意,手捻佛珠,虽是久经风雨,却依然栩栩如生,居高临下之态宛如睥睨众生一般,让人臣服。江夫人取香敬上,轻跪佛前,双手合十,螓首微低。 妙妙也如夫人一样跪在蒲团上,仰望佛祖,双目清澈,心里默念:希望佛祖保佑少爷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妙妙原本不信你的,若是真的少爷快快乐乐,我便每日敬你一炷香。 良久,妙妙回过头,看到夫人仍跪在佛前,连那洁白的脸颊上落了香灰也不知,青丝遮面,眼睑微垂,只怕是心神都交与那佛祖了。 突然,江夫人美目微开,轻启朱唇,嘴里喃喃有声:“愿佛祖保佑江家平安,保佑我的儿子无忧无虑,保佑夫君平安归来……”江夫人弯腰下身,额头轻触蒲团,妙妙突然有一种感觉,夫人好可怜! …… 刚出房门,一老僧便拦住江夫人,只道一声阿弥陀佛,又说道:“江夫人远道而来,令敝寺蓬荜生辉,老衲这厢有礼了。江夫人这边请。” “有劳大师了。”江夫人双手合什,淡淡道。 妙妙怕夫人有事,要跟上,却被江夫人拦了下来。江夫人绕过古色古香的前寺,来到后院,这里树木葱郁,鸟语花香,极为清净。 江夫人走进大厅,那老僧往椅子上一坐,喝了口茶,说道:“江夫人此番前来,不知又有何事?” 江夫人淡淡一笑,说道:“你这和尚做得倒也惬意。” “夫人哪里话,若不是那道圣旨,我花信子怎会落到这种地步,还是那花和尚自在啊,酒肉穿上过,佛祖心中留。想当年云游四海之时,我花信子也是名声显赫,可就这名声靠不住,转眼二十年过,江湖中人又有谁认得当年叱咤风云的花中禽兽……呃,不,护花使者花信子?” “我见那圣上待你也不薄,整日里不都是大鱼大肉伺候?” “咳咳,那个,江夫人,这里是佛门重地,切不可辱没了佛祖,阿弥陀佛,老衲善他个哉的。”老僧老脸一红。 江夫人微微一叹息,也不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 “江夫人可是为江大将军祈福而来?” 江夫人神色黯淡,依然不说话,算是默认。 “江夫人明知佛祖无用,为何仍来求佛?”老僧沉声道:“人各有天命,这生死谁也预料不到,江大将军武艺高超,智慧非凡,自保不在话下,江夫人何必过于担心呢。” “雪殷此番前来,只希望大师指点一二。” “呵呵,鲁小姐见外了,你还是像十多年前叫我花和尚听得顺耳。”老僧笑着说道。 “那是雪殷年幼不懂事,还望大师海涵。” “哎,转眼二十年,不知你今日可愿意随我学这佛学?” 江夫人轻摇头,笑道:“若是重回当年,我鲁雪殷定会跟随大师,可今日雪殷恐怕抽身不得。”说着江夫人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我自知你无心,却仍是死心不改。也算我花信子遭了一报。”老僧摆摆手道:“江夫人不必过于担心,这朝中暗潮涌动,皇上若是心思转变,我自会帮上你一把,魏丞相当年救我一命,我这番为朝廷做事,算是报答魏丞相救命之恩,江大人若是一心为民,老衲自会帮他一把。” 江夫人自知他只是敷衍自己,却也无可奈何,仿佛一瞬间疲劳了许多,淡淡道:“多谢大师指点,雪殷告辞了。” 江夫人盈盈起身,却是步履蹒跚,慢慢消失在门口。花信子看着昔日花一般的少女如今这般多愁善感,不禁心中大叹。 江夫人心中不安越来越重,回想着夫君两个月前离开时的话语,心里更是惶恐。 “我此次前往北沙恐怕多时不回吴都,若江家发生什么事,求于宁国寺花信子便可保我江家周全。” 如今这花信子这般对我敷衍了事,他如何保得了江家?夫君离开前,那一席话怎不说的清楚,为何这般不明不白?难道连夫君都不能自已吗? 江夫人眼里泪花闪烁,她想不明白,夫君忠君爱国,不求名不求利,为何遭奸人妒忌?夫君只怕功高震主,愿意让贤,不再征战,为何皇上却便让夫君远去北沙?大吴好男儿万万千,为何只有夫君做得了将军,别人做不得? 江夫人泪如雨下,无力的靠在墙角,神色凄凉,宛若即将飘零的雪莲,竟是那般的苍凉…… 正在这时,寺院那茂密的树中猛的射出一只利箭,哧的一声,穿破树叶,朝江夫人射来,箭头淬着蓝光,箭尖犀利,如毒蛇吐信,眨眼之间,已到了江夫人心口…… 第二十八章 刺杀 异变突生,江夫人哪有什么准备,待回头看时,箭已经到了跟前,江夫人纵使武功不俗,哪躲闪的开,箭已经刺破了衣服…… 叮……箭头发出一声轻吟,偏了方向,落在江夫人身旁,一枚佛珠断裂成两半,吧的一声落地。 花信子阿弥陀佛一声,已赶来。指着那葱郁的树叶,喝道:“哪来的刺客,快些出来,免得老衲杀生。”话音未落,又是一支利箭,花信子佛珠轻弹,却是未能击落,花信子撤步身子一闪,单手握着箭柄蹬蹬的退了两步,劲道却比刚才大了许多,花信子只觉得手臂一阵酥麻,丹田一时气血翻腾,接着嘴里就是一甜。花信子连忙运气,稳定心神,护在江夫人身前。 若是方才一箭便是这般力道,怕是那江夫人已经魂归西天了,花信子吓了一身冷汗,不禁又惊又怒:“好大的劲道,贼人还不受死。”言罢,拈花一指,佛珠似比那箭还要快上几分,连发五颗,颗颗劲道十足,蹭蹭的飞向那树叶里。只听得扑扑几声,那贼人似是中了佛珠,忍不住闷哼一声,吱呀一声,树叶散开,一黑衣人手持利剑,剑刃泛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花信子暗道,这贼人怕是要杀人灭口了。 花信子前行一步,双手胸前运功,大喝一声,一掌推出,那贼人身子一顿,半空身子扭转,利剑仍是朝江夫人刺去,花信子忙护到江夫人身前,单手双指夹着剑刃,一扭,那贼人倒是机灵,身子随之一转,抽出剑身,花信子见一招不胜,忙前移两步,弹出佛珠敲在黑衣人剑柄上,趁着这一瞬,左手虚空推出一掌,黑衣人来不及躲闪,登的向后翻去,直撞在一棵大树上,震得树叶纷纷落下。黑衣人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眼里闪着寒光,对着江夫人和花信子一扫,冷哼一声,便急点脚下,飞上了树,钻入树枝间消失不见了。 花信子眼瞧着黑衣人离开,却未来得及阻拦,狠狠地跺了跺脚,直道可惜。这黑衣人一击不中,便抽身离去,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次放过,下次有谁救得了江夫人呢? 花信子回头看到江夫人惊魂未定,急忙问道:“夫人可有事,这真是老衲忽视了,着实是寺院的不是。” 江夫人刚才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夫君孩子的小脸,内心里有那么一丝挣扎,自己还不能死,可那柄箭却不给自己机会,江夫人恍惚,自己就要这么走了吗? 突然花信子出手,倒是出乎江夫人意料,江夫人恍若隔世,好久回过神来,稳定心思,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若不是大师及时赶到,恐怕雪殷早已……” “哎,江夫人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是老衲大意了。”花信子急忙打断江夫人的话,悔恨不已,心里却也是疑惑的很,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寺院里刺杀江夫人?有这般身手的人又会是谁呢?为何要刺杀江夫人?这一个个疑惑顿时出现在花信子脑海里,花信子对江夫人的安危却更是担心。 江夫人看在心里,说道:“大师多虑了,方才只是雪殷一时失神,又孤身一身,才让那贼人得了手,若是平时,那贼人定然讨不到好处。” 花信子看了江夫人一眼,叹道:“那江夫人多保重。老衲一定尽力彻查此事,还江夫人一个交待。” 江夫人见花信子如此决绝,也不好说什么,行了一礼道:“如此,有劳大师了。雪殷有事,先行告退了。” “江夫人慢走,一路小心。”花信子双手合什,却不忘提醒江夫人一句。 江夫人行走几步却觉胸口微痛,想必是刚才那黑衣人利箭刺破衣服,被箭气所伤吧。走过来正见妙妙在寺院里走来走去,样子甚是急躁。妙妙回头见夫人回来,一脸喜色的跑了上去,喊道:“夫人。” 江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吧。”心口衣襟已破,江夫人下意识的紧了紧,却不料被妙妙看了个正着,妙妙神色一慌,失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被树枝划破了衣服。”江夫人仍是微微一笑。 妙妙看了看江夫人衣服上的破洞,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紧咬着玉唇,看了江夫人一眼,没说话。 “夫人,我们回去吧。少爷应该等不及了。” 江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宁国寺,心里叹了口气,径直走下了山。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妙妙发现夫人总是捂着胸口,怕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夫人不说,妙妙也不好揣测,妙妙心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再说夫人那么小心的人,怎么可能被树枝划破衣服呢。若是夫人骗了自己,明显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至少不愿意让少爷知道这件事。还有走进后院的那个老秃驴怎么没出来。 花信子此刻正在后院疗伤,刚才轻敌,那一箭差点害了自己性命,饶是败了那黑衣人,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花信子打坐良久,方才舒了口气,额头细汗密布,心里却在琢磨:是谁对江夫人如此大的仇恨?这恐怕要问江家得罪了什么人吧。哎,可纵观大吴,江大将军怕是得罪了许多的文官,连丞相都不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闹得文武两家大,弄得满朝文武多是对江天不满,好在魏丞相待人谦和,不予计较,方才使得大吴将相和,大吴国泰民安。 花信子想至此就一阵唏嘘,当初若非魏丞相救自己一命,怕是自己早已经不在了,这份恩情终生难报啊。皇上下旨让自己这个花和尚坐上这宁国寺住持,想来多半是丞相不愿自己离去,才借此挽留吧。 花信子回过神,看着地上方才运功吐得一口鲜血,眼里一阵迷茫,刺杀江夫人的贼人身法高明,是个一流的杀手,一次不中,怕是要接二连三的刺杀了。江大将军远在北沙,江家无一人,皇上派去保护的侍卫怕是不中用。可是要找出这刺客怕是难上加难呐。 花信子来到刚才打斗之地,只见得落叶一地,两柄断箭落在走廊上,花信子蹲下去捡起断箭闻了一闻,眉头大皱,这贼人当真是狠呐,这等剧毒怕是沾身即死,饶是闻一闻,就觉得头昏。花信子行走江湖多年,却不知这毒究竟为何物所炼,中原似乎没有此物,莫不是大金人? 花信子心里一惊,若是江天在北沙与大金作战,这大金人反而前来刺杀将军府的人,如此让江天有了牵制,怕是对大吴极为不利。江夫人向来行事小心,行踪必有所隐蔽,可是这大金人对江夫人行踪如此了解,怕不是潜伏在吴都一日两日了,或者……江家本有内奸! 花信子心里一凉,豁然起立! ps“呃,最近调整时间可能为中午更新,估计两三天吧,因为时间所限。之后仍然会恢复晚上七点多更新,如果收藏多的话,或许会加更,更新很慢的,是因为四个小时才3000字,呵呵,很少的。本书成绩至今没有推荐,成绩很不理想的,但是大家放心,我绝对会写下去,坚持完本的! 再次求推荐收藏,如果有,并且觉得本书值得一看的话,给个吧,谢谢。或许对本书有什么意见,可以发表评论,我争取改进。只要是真诚关注本书,不管好坏,我有精,一律加! 第二十九章 五花毒 江夫人回到马车旁,却见江破子仍站在一旁的树下,微闭着眼打着盹儿。江夫人有些纳闷儿,难道今天御儿果真乖巧了,不再乱跑了?江夫人心里疑惑,却也是害怕江破子被儿子算了一道,御儿自个儿又跑了,忙掀开坐轿的帘子,却见儿子半躺着,那哈喇子流了一地。江夫人掩唇轻笑,刚才心里的难受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溺爱的摸了摸江晨御的小脑袋。回头对妙妙展颜一笑,说道:“妙妙,叫醒江管家。我们回去了。” “是的,夫人。”妙妙看着夫人高兴,也是莫名的高兴,欢喜的答道。 江破子装睡,这刻迷迷糊糊的装着刚睡醒的样子,一脸迷茫的看着妙妙。 妙妙一眼就看出他在装睡,白了他一眼道:“夫人让回去了。快些起来驾车。” “哦。”江破子继续表演,忙站起来跑到江夫人面前,一脸惭愧:“夫人,老奴方才见少爷睡着了,就打了一会儿盹,少爷还好吧?”江破子言罢朝里张望。 这种把戏都不知道演了多少次,妙妙看着好笑,却也不点破。 江夫人登上马车,忽的闻到一股腥味,似是水里的,不免有些疑惑,朝江晨御身上一嗅,也猜出了个大概,想来御儿又去了清江河边了。 这时看到江破子那副装出来的模样,心里微怒,冷哼一声道:“御儿怎的浑身湿漉漉的,莫不是又掉进了河里?” “啊?”江破子一惊,偷偷瞄了江晨御一眼,心里疑惑,少爷的衣服又没掉进水里,怎会湿呢?忽的抬头看见夫人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登时明白了一切,敢情自己被骗了,老脸一红,忙咳嗽两声,驾的一声往回走去。 江夫人坐在车厢里,妙妙陪在身边,江晨御仍是睡着,走了那么长的路,江晨御却是累了。江夫人把江晨御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以免马车的颠簸弄醒了儿子。素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脸蛋,一种久违的温馨淡淡的在心底蔓延。可刚才在宁国寺经历的一切却让江夫人再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危机,自己应当怎么办才能保护好孩子,保护好江家?江夫人一时间心头无绪,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忽然之间又想起了远在北沙的夫君,他会知道这一切吗?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来保护自己吗? 轱辘轱辘的马车声慢慢远去,扬起阵阵灰尘,遮住了来时的路。 夜幕垂下,江夫人只觉得心口的肌肤疼得难受,难道白日里那一箭刺到了自己身上?江夫人仔细看了一番仍是没有什么皮肤破损,放心了不少。江夫人唤来妙妙,让她把破损的口子缝补一下,妙妙正对白日里夫人的奇怪举动感到迷惑,此刻拿下衣服就出了房门,回到自己屋子里,看了半天看不出破绽,就缝补了起来,打了结之后,埋头欲咬断那线头,忽觉得头猛地一昏,差点在地上,妙妙有那么一刻恍惚,待回过神来,只觉得奇怪,再看那衣服仍是看不出破绽,刚要低头去咬,忽的想起了什么,在缝补出一闻,又觉得头昏的厉害,心里吓了一身冷汗,自己刚才昏倒莫不是因为这里的问题? 妙妙越来越觉得奇怪,躺在床上想不出个所以然,越想着越是睡不着,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来到江破子的房门口,轻叩起来。 “谁?”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喝声,显然是那江破子,江破子警惕性极高,门外微有动静,便和衣下了床。刚才躺在床上想了想白天自己的担心,却否定了,大少爷的路痴老爷骗了所有人,可是二少爷的高烧老爷却下不了手啊。自己身在江湖多年,见惯了勾心斗角,一时错怪老爷着实有些惭愧。 “我,妙妙。”屋外妙妙轻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妙妙!?江破子眉毛一挑,身子不自在起来,心里一时间如巨浪翻腾,理不出个所以然,妙妙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这要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少爷还不活劈了我! “那个……妙丫头,这三更半夜的……不太好。”江破子没敢开门,小心翼翼的对门外的妙妙说道。 “——”妙妙刚才觉得疑惑,倒把这一茬忘了,此刻经江破子点醒,俏脸一阵发烫,羞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找你有急事,快开门。”最终妙妙思维偏向了理智。 江破子踌躇半天,心道人家黄花大姑娘都不怕,我一个老头子怕什么,一狠心,打开了门,却只探出了个头,支支吾吾道:“妙丫头,睡不着,你应该去少爷房间里……” 妙妙一听脸更是烫得难以自持,原来少爷跑去自己房间里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偏偏就自己还蒙在鼓里。妙妙银牙紧咬,俏脸生晕,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恼,拿起夫人的衣服,就朝江破子脑袋上扔去:“你个老不死,真不要脸。” 我冤枉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以免走错了门啊。江破子心里委屈,慢悠悠的拿下夫人的衣服,似乎挺香——江破子顿时尴尬无比,这又是哪一出? 不对!江破子狠狠地闻了一闻,摸索一阵,看到缝补处,脸色一变。妙妙看着江管家这副模样,更是气愤,仿佛亵渎了自己心里的女神,怒气冲冲的问道:“江破子,你干什么!” “妙丫头,这是夫人的衣服?”江破子一脸严肃,倒不似开玩笑,妙妙想来了自己的目的,忙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江破子语气凝重起来,作为长者的威严一时暴露无疑,妙妙还没有见过江破子这幅样子,心里胆怯,嘴上硬抗到:“今天夫人说在宁国寺被树枝刮破了衣服,就让我缝一缝。” “为何到现在才说!你这丫鬟怎么当的!”江破子吼道。 妙妙不知江破子为何如此生气,被这么莫名其妙训斥一顿,心里更是委屈,眼眶一红,泪珠子就在里面打转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夫人又不与我说,我怎的知道。” 江破子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过了头,又怕惊醒了旁人,压低声音问道:“夫人可还好?夫人可曾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夫人睡下时还好,不过夫人好像捂着胸口……”妙妙指了指衣服的破洞:“莫不是什么东西打到了夫人?” “夫人被刺杀了。” “什么?”妙妙吓了一跳,失声喊道。 江破子不理她,淡淡道:“这上面残留的东西叫五花毒,这五花产于连云山脉,乃是一株五朵花,朵朵娇艳芬芳,偏偏取其花液聚之一处为剧毒,体破沾之即死。” 妙妙一慌问道:“那夫人怎么办。这可有解药?” 江破子看了她一眼道:“想来那人只是刺破夫人衣服,夫人便躲开了,夫人伤口作痛,大概是肌肤沾了这毒液,倒不会使人致死,但须及时清除这毒液。” “啊?哦,那我给夫人说去。”妙妙一时慌了神,忙不迭向夫人房间跑去。 江破子没来得及阻止,妙妙就推门进去了,江破子走到夫人门口,也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屋里说什么话倒是没听的清楚。一会儿妙妙满脸通红的走了出来,看了江破子一眼道:“夫人待会儿出来。” 江破子也觉得有些尴尬,三更半夜的遇见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两人一时没话可说,江破子习惯性的咳嗽了一声。一会儿江夫人着衣走了出来,面色平静,说道:“你们随来到书房来。” 入了书房,江破子连忙问道:“夫人你……” 江夫人知此事隐瞒不过,本来不知道怎么办,这突然多了个江破子知道这事情,江夫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打断他说道:“江管家不必担心,那贼人一箭未刺中我,被宁国寺住持救下,我并无大碍。”江夫人接着就把今天在宁国寺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妙妙和江破子听的一阵心跳,着实有些后悔陪着少爷逛了林子,要是陪着夫人去宁国寺应该不会出事儿。 “宁国寺住持?”江破子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 “哦,说来这人我倒是认识,当年也同江管家一样叱咤风云的人物,武林中人都叫他花和尚。” 江破子听到花和尚三个字时,身体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和愤怒。 “你可说一说这五花毒是怎么回事?”江夫人问道。 江破子见江夫人面容虽是憔悴,却并没有中毒迹象,松了口气道:“这五花毒剧烈无比,即使有解药未服下便已丧命,要拿解药多是无用,况且这解药便是这花所结的五花果,五花果一样是剧毒,可二者天生相克,生于同一种植物,倒也奇特。这五花果要想长成,却离不开这五花,若是有人摘取了这五花,那这株五花便不能再结果。” “这五花生于连云山脉极寒之地,却要阳光充足才能开花结果,珍贵稀少。”江破子想起夫人中了一箭,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夫人来自北沙,可曾听说过五毒掌?” 江夫人点了点头道:“你且说下去。” “这五毒掌并非什么绝世武功,只是所练这武功的人的双手需要每日在这花液里浸润一个时辰,十余年才可练成,练成之人只须与人对出一掌,对方便要中毒,若是被这练五毒掌之人真气所伤,怕是一辈子都要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那扁鹤也无能为力了。即使那五花之果也是难解其毒,治标难治本。可若长期食用五花之果怕是死得更快。” 江破子说完见二人沉吟,接着问道:“夫人,那贼人射出的一箭可还在宁国寺。” “若是没人清理,应该还在。要不明日我派人取来?” “要不明日老奴亲自去一趟吧。”江破子说道。 江夫人略一沉吟道:“这样也好,你且小心些。” “是,夫人。“江破子微微欠身道,接着略一沉吟问道:“夫人,你可知道那贼人是什么模样?……或者有什么特征?” 江夫人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摇摇头道:“这倒是没发觉,花信子大师打了那贼人一掌,那人就跑掉了。” “这五花毒生在连云山脉北 三十章——三十一章 江晨御此刻正恼火呢,大清早的,干嘛宣自己入宫?也不知道皇上那老头子怎么想的。大夏天的,江晨御却穿戴整齐,小皮靴锃亮锃亮,身着白灰色的锦衣,头发紧束,几丝散落在脸颊,配上那张正不满撅着的小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烈日当空,没有一丝风,江晨御额头渗出丝丝细汗,对皇上那老头子的不满更甚,终于到了御书房,江晨御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就是不进去,哼了一声。屋内嘎巴一声,毛笔被摆在了砚台上,御书房内传来哈哈大笑声,江晨御听着心里更是不舒服,索性脱掉外套只留下里面的短袖衫,又哼了一声。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黄袍裹身的人,来人年至不惑,方脸浓眉,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漏出一股威严之气,浑身上下散发的雍容之气不言而喻,只是看上去,此人眼里血丝隐现,面容略显憔悴。此人正是当今圣上吴天霸,来人捋了捋胡须,一脸慈祥的看着江晨御,满眼笑意。 “哦,这不是江家小当家,怎的来这里坐着了?” “哎呦,脚崴了,这皇宫太大了,小爷……我绕迷了。咦,这是哪里呀?”江晨御一脸无辜,睁着可爱的大眼睛,四周乱看,就是不看皇上。 皇上额头冒起两条黑线,板着脸看着江晨御,那股威严之气登时强烈了很多,江晨御心里一怕,就瞄了皇上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嘴上还不服气:“就会吓唬人,以大欺小。” 皇上见吓他不着,叹了口气,蹲下去,摸着江晨御小脑袋,说道:“怎么了,对你皇帝伯伯很不满意?” “哪有大清早让人跑来的,太阳那么大,小爷又不认识路,也不敢乱走,还不热死个人。”江晨御嘟囔着小嘴,那委屈都写脸上了。 皇上哈哈一笑,憔悴之色似乎去了很多,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小家伙,公主可惦记着你呢。要不是她催着我,我哪敢去打搅你的美梦啊。” “那是。”江晨御自以为很帅的甩了甩额前的头发,看的皇上一阵皱眉——这都是跟谁学的? “不知是哪位公主邀请在下?” “哪位?”皇上一脸愕然:“你认为是哪位呢?” “大的太凶,小的太笨,我实在想不出来,莫不是第三位温柔点又聪明点的?” “——”还有这么评价公主的,世界上那个人不说公主是千金之躯,天之骄子?一个太凶,一个太笨!好大的胃口!皇上佯怒:“小小年纪,你知道个屁,朕的大女儿有威严,小女儿乖巧懂事,那你说的那么不堪?当诛!” 江晨御想了好一会儿,仍是不太明白,一脸疑惑的问道:“皇上伯伯,那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这个皇上当的憋屈啊。皇上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远处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娇憨可爱,身边跟着一位绝色女子和一位十二三岁的男孩。 “御哥哥。”远处小姑娘喊了一声,突然啊了一声,捂着小嘴,急急躲在了女子身后,大眼睛瞄着皇上,眼神怯怯:“父……皇。” 静玉公主看着妹妹的样子好笑,却走上前说道:“静儿参见父皇。” “孩儿参见父皇。”男孩子正是吴厉,吴厉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凝玉公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姐姐身后移步出来,怯怯的说道:“玉儿参见父皇。”那模样真是乖巧。 皇上看了小女儿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玉儿,你御哥哥来了。”皇上的话里有着酸意。 “哦。”玉儿乖乖的点点头,大眼睛时不时瞄江晨御,再看看皇上。 “父皇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皇上说完摸了摸江晨御的脑袋,转身进了御书房。 江晨御无奈的看了凝玉公主一眼,叹了口气:“玉儿,过来。” 凝玉公主一喜,乐乐的跑了上去,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笑了出来。静玉公主看着就不是滋味,现在玉儿都这般听话了,将来若是嫁到了江家,还不委屈死? “你就那么想御哥哥?”江晨御半眯着眼睛,说道。眼皮半拉着,似是没睡醒。 “嗯。”凝玉公主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昨天梦到御哥哥了。玉儿好高兴。” 看着凝玉公主一脸的兴奋,江晨御突然之间不忍心对她发牢骚了,也不困了,还有些喜滋滋的,好歹有个人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江晨御有些轻飘飘。 我就说嘛,小爷从来就是人见人爱。江晨御开心的笑了。 “御哥哥,我带你去后面玩。”凝玉公主拉着江晨御的小手,往后面跑了过去,没有皇上在,凝玉公主完全无视姐姐和哥哥。 江晨御回头微微一笑道:“美人儿姐姐,小爷走了。嘻嘻——” 静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却有种浑身有劲使不出来的的感觉。这不是江湖,不能快意恩仇的!自己若是打了那江少爷,说不定还是虐待儿童! 吴厉委屈,怎么没给我打招呼,好歹我还是太子呢。算了,跟你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吴厉抬头看了静玉公主一眼,眼神有些畏惧,却饱含着不满:“姐姐,为什么妹妹都能出去勾搭男人,我就不能出去勾搭小姑娘?” “什么!再说一遍!”静玉公主正在气头上,听这么一句话,差点跳起来。 “没……没什么。”吴厉往后退了一退,摆摆手,谄媚的笑了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再说一遍?笑话!姐姐一生气,那我可就不是太子了,那是孙子。 不行啊,这不民主,姐姐太霸道了。姐姐还偏心,瞧不起男人,只准许女人糟蹋男人,不允许男人糟蹋——不,疼爱女人。吴厉看和远处渐渐消失的两个身影,一脸没落,心里默念:兄弟,一路走好!有其姐必有其妹,这话是先贤经过惨痛的教训总结出来的哲理,你——可要悠着点……活着回来! 江晨御一路跟着凝玉公主跑到御花园,眼前一亮,蝴蝶翩翩,游戏花间,鸟语啾啾,林中穿梭,百花齐放,清香扑鼻,江晨御深深吸了一口气,啊的喊了一声,就蹦蹦跳跳的花间。凝玉公主看着御哥哥高兴,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跟着啊了一声,也跑了进去。两个小孩儿你追我赶,嘻嘻哈哈的闹着,玩得好不欢快。一会儿躲猫猫,一会儿爬高上低,整个御花园遍布了两个小孩的足迹。 累了,江晨御坐在一处草地上歇着,嘴里叼着一根草。凝玉公主香汗淋漓,却是看着江晨御笑,笑得很好看。江晨御见她一直傻笑,说道:“玉儿,别傻笑!” 凝玉公主摇摇头,又羞涩低下了头,小手摆弄着衣角,样子扭扭捏捏,好久抬起头看着江晨御说道:“御哥哥,你真好。” 江晨御看着她还是在笑,心里一暖,也笑了:“以后大哥哥会一直来陪你玩。” “御哥哥,你真好。”凝玉公主突然哭了:“姐姐不愿陪我玩,父皇也不理我,就你愿意陪玉儿玩。” 江晨御见不得女人哭,先前妙妙哭了,他也跟着哭了,这会儿却哭不出来,觉得哭出来也有些丢脸,忙伸出小手擦掉玉儿脸上的泪珠,学着妙妙安慰自己一样,说道:“玉儿乖,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凝玉公主抽噎一声,摇着头,自个儿擦掉泪水,笑着看着江晨御说道:“御哥哥,你真好。玉儿喜欢和你在一起。” “嗯。”江晨御点了点头:“我也喜欢和你玩。” ps:看过觉得不错,给个收藏,或者推荐,不强求,想好了再给,别后悔,我可不赔…… 第三十一章 赌博 魏仁这几天都在生闷气,江晨御打了自己,爹爹和爷爷都不管,自己想出去报仇,爷爷也不许,难道这亏就白吃了?说来江晨御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魏仁了,当初江晨御第一眼看到魏仁就觉得魏仁不是好东西,心里很是讨厌,从此看到魏仁做什么恶事,都要插上一脚,要是不解恨,就打他一顿。时间一长,魏仁心里不由得对江晨御产生了恐惧感,每当见到江晨御就想绕道走,可是身为丞相的孙子,又不许给爷爷丢脸,只得硬着头皮上,虽然多次都有人护着自己,让江晨御讨不到好处,可魏仁觉得自己依然丢人,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受不了这种屈辱。 这日魏仁闲着无聊就带着几个人跑了出来,直往清江河,并不是下河去,倒是因为河边有一个赌场,说来江晨御和魏仁都是常客,赌资倒不多,不过着实好玩。魏仁一到,他发觉自己总是赢,别人都不能从他手里拿走一个铜子,这让他被江晨御弄得不好的心情有所缓解。 赌场里多数人认得魏公子,魏仁初入赌场时,曾经输了一回,结果闹得大哭,赢的人吓得把钱还了回来,不过最终却断了两条胳膊。自打这件事情后,魏仁再也没输过,渐渐地也就失去了兴致,直到自己请江晨御前来赌博,结果自己输的一塌糊涂,从此更是迷恋这种游戏,想从江晨御身上抢回场子,不过却是赢得少得可怜。每当赢了江晨御一回,魏仁心里就兴奋不已,好似把江晨御摧残了一般。 哎,魏仁也真够可怜的,被江晨御这货折磨得真够惨的。 赌场主刘刀子却是个重情重义的角色,要不也不会开这么个赌场,刘刀子正义行事,不管身份高贵还是低微,只要赢了就能让你把钱带出去,这也使得这赌场生意极好。刘刀子不参与赌博,却是提供这么个场子,从中收取些场费。这魏公子开始只卷银子往回跑,不过后来这赌场开不下去了。魏仁还算知道竭泽而渔不好,后来就直接交了费用。 魏仁进入赌场,地方不大,却是很干净,只是酒气熏人。刘刀子脸上两条疤痕,据说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所以人们也常常叫他二刀子。 魏仁闻着酒气,捂住了鼻子,抬起头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刘刀子坐在一个赌桌旁边,脸色阴沉,加上两条泛着粉红色的长疤,把脸分成了三半,每当魏仁看到刘刀子的时候,心里总是止不住的打颤。刘刀子脸庞消瘦黝黑,双目闪着阴冷,或许性格使然之,刘刀子不爱说话。 刘刀子当过壮丁,由于找不到他的家人,据说在战乱中死了,刘刀子就住在了吴都。 刘刀子转过头,看到魏仁,走了过来,说道:“魏公子。” 魏仁嗯了一声说道:“刘刀子,今日本公子只是来玩玩。” 刘刀子看了魏仁一眼,心里只道,你哪次来不是说只是玩玩,可哪次走的时候不带走大把大把的银子? 刘刀子心里感叹,别人来还好说,可偏偏你这魏公子来了,就坏了这规矩,别人一赢了你,你就闹,谁敢拿走你的钱?你这是来砸场子啊。 “哦,魏公子请自便。” 魏仁一摆手对身边的人说道:“咱们来,就图个高兴,先把该交的钱交了。”魏仁身边一壮汉,从身上拿出几个铜钱,丢给了刘刀子,刘刀子哈腰忙伸手接过,那人嘴角扬起一丝讥诮,偏偏离刘刀子手差一截的地方,松了手,几个铜子吧嗒吧嗒落在了地上。那人哼了一声,转身跟着魏仁走进了场子里。刘刀子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嘴角直抽搐,最终紧握双拳,平静了下来,愤恨的朝那人看了一眼,弯腰捡起铜子,转身离开。 刘刀子走出赌场,一人便跟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大哥。” 刘刀子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那两道刀疤更是吓人:“胡强,去找江少爷,就不信治不了这魏仁。” “可——这……恐怕不太合适。”胡强有些为难,自己跑去江家找人家少爷,这可能吗?那还不是被人家一脚给踹了出来? “有什么可怕的,江少爷与我们有个约定,你只需在江府门前学猫叫,便有人出来接应。” “大哥,可这样一来,就挑起了两家的矛盾,对我们赌场没什么好处,要是魏守城一怒之下,封了这赌场,那我们……” “叫你去,你便去,哪那么多废话!”刘刀子轻斥道,或许觉得口气有些重,接着道:“这是江少爷的吩咐,一切我自有分寸。” 胡强犹豫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牵来一匹马,骑上绝尘而去。 胡强骑马驰到江府后院,翻身跳上一棵大树,喵的叫了好几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跑了过来,俏脸微红,看着树上的人道:“你就是那赌场的人么?” 女孩声音悦耳好听,胡强不知怎的,就觉得这女孩子亲切,笑道:“你便是那喵咪么?” 女孩正是妙妙,闻言心里恼怒,喵咪也是你能叫的么?不过也真是的,少爷干嘛拿自己的外号作为暗号? “哼,别不识好歹,当真以为江家人好欺负!喵咪也是你能说的?”妙妙俏脸一板,瞪着胡强。 胡强脸一红,打了个哈哈,心里直道,怕是自己惹恼了人家,看来着喵咪,只能学着叫,却是说不得啊。 “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丝毫不敬,若是有了过错,道个歉则个先?”胡强歉意道,见妙妙虽不理自己,却也没反驳,怕是气也消了,就问道:“江少爷可在?刘大哥找他有事儿。” “哪个刘大哥?就是刀疤男么?”妙妙问道。 “——”胡强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少爷不在,皇上传到宫里去了,你若找他,就到宫里去吧。”妙妙说道,语气还是不善。 胡强不知道妙妙说的是实话,还是在骗自己,刚要再问,却听妙妙道:“夫人找我了,我先走了,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来找少爷,惹了麻烦,你担当得起吗?”说罢,妙妙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妙妙边跑嘴里边嘟囔道:“那刀疤男好不懂规矩,长得偏偏凶神恶煞,还要来骗着少爷给他罩场子。哼——真是不识好歹。”想着想着,妙妙想到了少爷,不知道少爷在宫里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怎的一天不见,心里就少了些什么呢? 胡强呆在原地,无奈的摊了摊手,这可怎么办?真去宫里找江少爷?哼——,我吃多了吧。 胡强上马,倒是松了口气,至少江家少爷不在,也会少了许多麻烦,只是委屈了大哥。他那么倔的人怎么受得了那种屈辱? 胡强散步一般往回走,倒不急着像大哥汇报,最好等魏仁走了再回去,大哥要怪罪自己自己也好说是去宫里找少爷了。可是没走多远,胡强就头疼了,没碰到江少爷,倒是碰到另一个瘟神了。 来人十三四岁,神色匆匆,时不时四周张望,脸庞略显幼稚青涩,却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气。 “太子殿下,您今个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胡强忙跳下马行了个礼,皱着眉轻声说道。这个瘟神倒不是赌场的常客,却是烟花之地常客,偏偏什么都不懂,还偏要是花魁的入幕之宾。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别的男人都憋得难受,就你乐得清闲! “哎呀呀,嘿嘿,要不是江晨御去了宫里陪妹妹去,我哪这么容易跑出来,嘿嘿,那江晨御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带着妹妹私奔了。”吴厉兴致勃勃的说道:“害的父皇好找,也就顾不上我了,于是……”吴厉说道这儿,语气一顿,再抬头时已是满面愁容:“我是担心妹妹安危啊,那江晨御指不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我是心急如焚,可父皇就是不准许我出来,我没办法,只能偷偷跑出来,寻找妹妹。我这当哥哥真够可怜的。”吴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胡强身上擦,胡强偏又不敢躲闪,只能心里安慰:好歹这也是龙液。搜集起来,说不定将来还能卖得好价钱。 吴厉继续道:“这江晨御真不是个东西,他把妹妹带出来,说不定就会害了妹妹,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吴厉正气凛然,胡强不得不浑身一震,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草民愿跟随太子殿下寻找公主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孤要的就是你这样忠信之人。”吴厉开怀大乐,拍了拍胡强的肩膀,胡强比吴厉大有十一二岁,个子也高上许多,这一拍,弄得胡强尴尬不已,只是惧于太子淫威,不得不一副心安理的模样。 吴厉神色一紧,沉声道:“这江晨御绝不是好鸟,呃,不是个善茬,妹妹丽质天生,虽然年幼,假以时日,必定比那花魁更美丽,若是江晨御把妹妹卖到那怡春楼,说不定能赚上不少银子。嘿嘿,这真是一桩好生意……”吴厉不由的忘我般笑了起来。 胡强却是越听越明白了,敢情这太子殿下是一点都不担心小公主,还能想到拿妹妹做生意——也算大义灭亲了。 “咳咳——”吴厉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正接着说道:“若是江晨御把妹妹拐卖到那烟花之地,怕是妹妹一辈子都毁了,这可如何是好。”吴厉一抬头,看着胡强,严肃道:“如此情况危机,胡兄弟,你武功高强,乃一代豪杰,旷古烁今,绝无仅有,天下第一,也只能靠你了,我们这就前去救妹妹。还是先去怡春楼好,之后再去桃花苑。胡大哥,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太子殿下真是英明。太子殿下叫草民小强就好了,这胡大哥愧不敢当。”胡强听到太子殿下说自己武功高强,心里一凉,听到之后的话,却松了口气,原来太子殿下只是随便夸的,若是自己不识好歹,得罪了太子,那可是大大的不是了。 只是胡强迷茫了,这太子是去救妹妹么?那江少爷很明显只是带着小公主跑出来玩,孩子心性到你嘴里怎的就成了拐卖公主的罪过了? 吴厉往前走几步,忽的停下来,道:“这一去怕是要多时寻不到妹妹,若是在那烟花之地呆的时间长了,小强你可要给孤做个证明才是。” 胡强再笨,也听明白了,当下保证道:“太子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尽力寻找公主,太子殿下你一路劳累,可先行在怡春楼歇息片刻。草民自会派人打听,有了结果定会及时通报太子殿下,只是这寻人太难,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心急才是。” “嗯,如此甚好,甚好。”吴厉骑上胡强的马,一脸喜色,眉毛上扬,回头说道:“我关心妹妹,先前去探个究竟,你且慢慢寻去。”言罢,扬鞭而去。 胡强看着那一骑绝尘,心道这下怕是不找到江少爷也不成了,若是找不到,太子殿下一生气,怕是命都没了——好歹做做样子才是。 ps:求收藏,推荐,本书一直在裸奔,至今只有十几个收藏,没有宣传,大家觉得不错,帮钟离宣传宣传,谢谢!有意者加入qq群:61696972。 三十二章——三十三章 江破子出发较晚,雇了辆马车,来到宁国寺时,已到了半晌。烈日当空,江破子爬到宁国寺时,已是满头大汗,江破子拭去额头的汗水,听着寺院内绵延不绝的阿弥陀佛声,就是一脸讥诮。 花信子么?一条走狗! 江破子走进寺院,按着夫人所说的来到打斗的地点,抬头望过去,那几棵树的枝叶却已经是枯黄,江破子饶是知道这五花毒毒性之烈,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叹道:好霸道的毒液! 除了那枯黄的树叶,地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怕是早已经被打扫走了。江破子见四下无人,腾空疾驰几步,飞上那枝干,四周望去,忽见得一丝暗红色的血迹,早已经凝固,显然是昨日留下来的。再看去,却没有了丝毫线索。江破子心里叹了口气,忽的想起了什么,跳下树干,径直走向了后院,一脚踹了禅房大门。 花信子正闭眼冥想,被人打断,阿弥陀佛一声缓缓起身,抬头看了江破子一眼,便不再言语。 “这不是花和尚么?怎么当着住持就不见了踪影,害得我好找啊,若非夫人无意间提起你,我怕是一辈子都还不知道宁国寺住持竟是你花信子。难道做了恶事,皈依佛门就目空一切,看破红尘了?”江破子一脸冷笑。 “阿弥陀佛,孟施主别来无恙,这佛门净地……” “少跟我废话,快说,当年的凉西城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信子心头一颤,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花信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叹口气道:“当年江大人带兵不严,手下人进入凉西城屠杀了那数千平民……”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江破子额头青筋暴起,揪着花信子衣领吼道:“当年我就在江大将军帐中,军中士兵并无有所行动,江大将军为了不扰民,离那凉西城十里扎营,又怎会入城,你给我老实交代。” 花信子两眼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那江大将军可曾在军中?” 江破子突然一僵,松了手。那时大将军被人调虎离山,与自己前往山中追那贼人,可是这事说与谁听?谁又会信呢? 花信子接着道:“我花信子虽不是善人,但当年之事却是我亲眼所见,纵然不信,你又能奈何?” 江破子凄惨一笑,道:“好啊,花信子,枉我多年信任你,却不料你竟是那魏贤一条走狗,当年之事你到底不肯说么?我孟云山一家真是死的活该啊。”江破子不知不觉间,已经老泪纵横,忆起当年全家横死刀下,想起妻儿孙儿死前那惊恐无助的眼神,江破子心里绝望,不由大痛,忽的大声笑道:“哈哈……好好好,好一个花信子,当年我孟云山不长眼睛,认错了人,今日见了你,我定要说个明白,从今,我江破子与你花信子恩断义绝!” 江破子言罢,浊泪犹在,形容枯槁的脸上平添几分苍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花信子听着江破子的话,颤抖不止的糙手捻着佛珠,嘴里哆嗦,直念佛经,只听啪的一声佛珠散落一地。花信子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 江破子双目无神,呆呆的站着,好一会儿转身决然离开—— “云山兄——”忽的花信子颤着音呼道。 江破子身子一顿,只听花信子道:“这山路崎岖,你多加小心。” 江破子漫无目地走出宁国寺,突然身后一位小沙弥,急急跟上来道:“施主请留步。” 江破子转过身,寒着脸看着小沙弥,小沙弥看着面前老人犀利的眼神,心里害怕,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是住持送于施主的,说是若对施主有用便留下,若不用扔了也未尝不可。” 江破子眼睛一亮,看着小沙弥手里的箭矢,想来这便是昨日留下的了,本以为线索断了,却不料这箭矢留了下来,只是这花信子为何又送与我?难道他也在调查此事?可笑!江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这混蛋插手了。 江破子冷哼一声,接过小沙弥手里的断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住持,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便拆了这宁国寺!” 小沙弥吓了一跳,阿弥陀佛一声,忙跑了回去。小沙弥忙不迭跑到住持禅房就说了江破子的话,花信子手指一颤,便挥袖让小沙弥出去了。 花信子坐在蒲团上,停下了手里捻着的佛珠,似是累了很多,微闭着眼,眼前便浮现出当年凉西城一夜被屠的场景,那时凉西城被周镐大军占领,听说江天率军前来,一日之内便撤了个干净,谁知半夜江家军突如其来,进城便杀了凉西城的百姓。自己便是被那江天所伤,纵然自己觉得不像江天所为,可是自己看见的事实确实如此,又怎能为了江天随意编排事实?虽然不知江天这副做派究其何因,可确是江天所为不假。做了便要承认,这江天身为一代豪杰,又是何苦呢?只是为了那一身荣耀? 云山问自己事实,自己又去问谁事实呢?纵使自己不相信是江天所为,可这天下人呢?自己一生最信忠义,答应了江天,若江家不保,即使自己一死也要护江家一个周全,可这事实却是不容扭曲啊。自己又怎么能对不起凉西城数千百姓呢? 凉西屠杀案就像魔咒一般时时刻刻飘荡在花信子心中,那死去百姓的场景,那孤独绝望的眼神……花信子一时心中苦闷,不由敲起了木鱼,沉闷而又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佛语直撼心灵,花信子双目微闭,仿佛要驱除心中杂念一般,大声道:“阿弥陀佛!”声音在禅房传出,远远飘去…… 江破子下山,细心地把断箭包裹起来藏于包裹里,坐上马车缓缓驶向西天门,江破子坐在马车里一时恍惚,想起当年老爷说的话:我做事无愧于心,何惧天下人。清者自清,终有一天会有个清白,孟大侠,你何必在意别人呢? 是呵!江大将军可以不在意,可是我江破子不能!莫说老爷救了自己一命,待自己如父亲一般,老爷一生为民请命,战功卓著,护我大吴平安十多年,令大金闻风丧胆。如此英豪怎能死于流言蜚语? 莫不是老爷有感于危机重重,怎会提醒自己万事小心?君子不欺暗室,唯有小人难防啊! 马车一路行来,江破子跳下马车,行至偏僻处,看着手里的惊雷,终是没有放出来,而是拿着包裹急匆匆赶往天门路深处,这里草屋林立,破败不堪,却是飞鸟云集,鸣声啾啾,人至处,拍翅纷飞。这里尤其鸽子甚众,咕咕声此起彼伏。江破子穿过这一片地域,浑身上下不是鸟屎就是鸟毛,气得胡子直抖:这些不懂规矩的畜生! 面前是一间茅草房,却比其他的大得多,院落里杂乱不堪,鸟屎遍地,一只雄鹰立于房顶,模样甚至吓人,那双犀利的眼神仿佛把来人都当成了猎物。尤其见到江破子似是有仇一般,羽毛直立,弓着身子,若是江破子一个不慎便要啄瞎了他的眼睛。 江破子心有畏惧,也不进去,站在门口喊道:“鸟人,快快出来。” 良久不见得屋子里动静,江破子知他定是对自己把他扔在草堆里怀恨在心,此刻自己有要事在身,见他这般耍脾气,心里微怒,踢起一块石头,只听得砰地一声那只雄鹰翅膀尚未展开,就被砸中了脑袋,咕噜地滚了下来,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这时房门打开,白胡子老头匆匆走出来,一脸怒容的看着江破子,刚要大骂,看到江破子阴沉的着脸甚是吓人,心里一虚,便没了气势,嘟囔道:“又把俺老头的乖宝宝砸晕了,就会仗着功夫欺负鸟。” “江夫人怕是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好心情呐!”江破子一脸讥诮的怒斥道。 白胡子老头显然吃了一惊,脸色一变,惊道:“什么?” 江破子冷哼一声,一抖包裹,四根断箭散落一地,白胡子老头捡起箭矢沉声道:“谁干的?” 江破子这才叹了口气,道:“夫人宁国寺遇刺,被……一个老和尚救下,我又不在,怎么知道是谁?”接着江破子就将昨日发生在宁国寺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胡子老头一阵唏嘘,叹道:“雪殷怎的这般不小心,哎,也怪她,做事太过谨慎,反而有了破绽,江天还是意气风发,她怎的就这般多愁善感。” 江破子不服气道:“还不是为了江家,二少爷成了那样,夫人心里有愧,老爷整天都死里来活里去,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介女子怎受得了这种打击?” 白胡子老头良久不语,默默一叹。低头看着手里的断箭。 “那老和尚……是花信子么?”白胡子老头探头问道。 “怎的你们都知道,偏偏瞒着我一人么?”江破子心里大怒,揪着白胡子老头的衣领道:“那花信子是非不分,若不是他作了伪证,江大将军怎么会囚于牢笼!” 白胡子老头不理他的无理,淡淡道:“江天怕是也知道花信子在宁国寺,他怎的不告诉你?” 江破子猛地一震,松开了手。是啊,老爷定然是知道的,可为何不说于我? “天儿说得对,你易冲动,常因感情用事,江天怕你坏事,方才有意隐瞒。花信子就事论事,并无过错,偏你寻他数十年,却是忍不下当初那口气啊。江天有意隐瞒,怕也是为了你好啊。”白胡子老头感慨道。 江破子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感动,依然不服气地说道:“你不也一样倔强,黑白不分,却偏偏自以为是,做错了事又不敢承认,否则又怎会像今天一样?” 白胡子老头面色尴尬,摆了摆手道:“当年的事是我冲动了,做的不对,不提也罢。今日能这般,也好得多了。”白胡子老头想起当年之事,也是感慨万千。 良久,白胡子老头看了看箭头泛着蓝光,问道:“这毒似是没见过,这味道也难闻得很呐。” “这就是五花毒。”江破子叹口气说道。 白胡子老头面色一沉,思索良久才道:“连云五花毒么?这毒倒是奇特。”白胡子老头顿了一下道:“可有人知道你是孟云山?” 江破子道:“纵然有人知道我是孟云山,也不知道我知道这五花毒啊。这贼人行刺江夫人怕是与我扯不上关系。莫不是你以为这贼人故意误导我?” 白胡子老头哂然一笑,道:“如此看来我多虑了,不过你性子冲动,不好好利用倒是亏得慌。” “你——”江破子知他开自己玩笑,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恼怒的看了他一眼。 白胡子老头放下断箭,对江破子说道:“这毒说不定只是为了让刺杀雪殷成功的机会大一些,若是纠结于这毒,怕是钻了牛角尖,也查不出什么。五花毒中原少见,大金也是不多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报复江天,或者是大金派来的刺客,尚未可知。” “不过,你我都不必过于担心。皇上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花信子怕是已经将此事通报了皇上,皇上一定加派了人手护着江府,刺客一击不中,为了避免暴漏身份,定会隐匿一段时间,说来这段时间,江家倒是安全了一些。” 白胡子老头分析的头头是道,与刚才吹胡子瞪眼的糟老头判若两人。 “如此看来,我倒是多虑了。”江破子说道。 “只不过……”白胡子老头面露难色,看了江破子一眼,沉吟道:“若是那贼人仅是一箭便足以让花信子连连倒退,这箭法可当真了得。” “你说卫六霖?”江破子双目圆睁,显然震了一惊。 白胡子老头仍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似是显然猜到江破子会这么想,摇头道:“不尽然,卫六霖箭法如何,你我都知道,可是雪殷说的那人箭法如何,我们并未亲眼所见,花信子偏又不认得卫六霖,是不是卫六霖还难说。” “一试便知。”江破子哼了一声道。 “单凭卫六霖为人,绝计做不出这种事情,你这样说不定引人猜忌,反倒破坏了你们多年的情谊……”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他做了这等事情,这情谊不要也罢。”江破子双拳紧握,双目仿佛能喷出来火一般。 白胡子老头不理他,接着道:“莫要冲动,说不定反而中了那贼人的奸计。不过——若是卫六霖所为,你这般前去,反倒打草惊蛇,不仅抓不到背后指使之人,连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哼”,江破子一拳打在身旁树干上,手背青筋暴露,树叶纷纷落下。 江破子抬头看着白胡子老头道:“鸟人,我想喝酒。” 白胡子老头砸吧着嘴,咽了口吐沫道:“我没钱。” “我请客。”江破子吼道,他最瞧不起鸟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敢情好。我这就回去拿酒袋子,多装些回来。”白胡子老头连忙跑了回去。 “哎,鸟人,还是算了。”江破子连忙阻止道,说完转身逃开了。 白胡子老头转身看着江破子逃跑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嘴里吼道:“好你个闷葫芦,这事没完!” 白胡子老头不忿地哼了一句,回头见那只雄鹰刚转醒,一脚揣在那只鹰身上,道:“叫你睡,没出息,净耽误事!” 雄鹰扑闪着翅膀,叫了几声,小眼睛迷茫的看着主人,一脸幽怨。第三十三章 八卦 江破子逃开白胡子老头,坐上马车,虽然对刺杀江夫人的事情仍然毫无进展,心境却开朗了不少,那一刻确实想去喝酒,只是江破子一想到鸟人这个酒鬼,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怕自己酒钱不够。 江破子坐在马车里,回想着白胡子老头的话,鸟人如此镇定,相比自己倒是镇定了许多,知晓得分清厉害,可自己却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啊。 江破子不禁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车声辘辘,地上碾成一道道双痕,延伸到了江府门口。江破子看看车窗外,双眼眯成一条线,看看天色,太阳毒辣得很,江破子不由想到,少爷最怕天热,呆在皇宫里也不知怎么样? 江破子跳下马车,付了钱,径直往江府走去,忽的回头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从江府后门走过来,心里警惕,待那人走近一看,此人高高瘦瘦,双目锐利,鹰钩鼻,脸庞略显清瘦,正是胡强。 江破子纳闷,问道:“胡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来着?” 胡强正在急急找着江少爷,听人叫了自己一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江管家,一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急道:“江管家,可找到你了,少爷拐着公主跑了。” “什么?”江破子一惊,皱着眉问道:“少爷在宫里,怎么拐着公主了?莫不是又跑了出来?” “正是!”胡强一拍大腿,说道:“江少爷进了宫,就带着小公主跑了出来,连个招呼也没打,皇上可是担心死了,太子殿下也是亲自跑出来找妹妹,怎的,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你竟然不知?” 江破子一早去了宁国寺,这刻刚到江府,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听完这话,心里倒是一慌,忙问道:“可有人知道少爷的踪影?”刚说完,江破子才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脸色有些不自然。 胡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找到了,还会在这江府周围乱转?这吴都满大街的跑? 江破子回看这胡强一眼,疑惑道:“这事怎么轮到你操心了?” 胡强叹气道:“我被太子逮了个正着,就不得不得找少爷了。” “那太子呢?” 胡强打了个哈哈道:“太子么……与我分开了,带了一路人马向别处找去了。” 胡强脸色不自然,江破子自是看出了些端倪,只是说道太子,大家都忌讳,也不便多问,当下沉吟道:“胡兄弟,你整日里呆在赌场,今日可曾在赌场周围找一找?少爷,对路不太清楚,对着吴都也不甚了解,知道的地方少之又少,除了清江河那一片,几乎没别的地方去了。” 江少爷是个路痴,这吴都人人皆知,胡强是个人,自然知晓,可正是因为如此,江少爷去的地方才不敢以常理度之,一个连路都分不清的小孩,连他自己去了哪里恐怕都不知道吧? 江破子见胡强面露难色,自己也是心里着急少爷,便道:“胡兄弟,你在这江府转悠也不是办法,还不如遣散些兄弟四处打探,你一个人可不好找。” 胡强抱怨道:“那魏公子今日去了赌场,兄弟们怕魏公子出事,要护着魏公子周全,哪里脱得开身,要说这吴都,这些少爷公子们还真是难伺候。” 江破子心里恼怒,脸色不善道:“怎么,那魏公子就金贵,少爷就寻不得么?胡强,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强一时觉得自己口误,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想掩饰过去。 这一下子更是惹恼了江破子,江破子也不知哪来的火气:“你们场子出了事儿,少爷罩着,少爷出了事儿,你们就袖手旁观?这就是你们说的义气么?少爷算是看错人了。” 胡强今日便是找江少爷去罩场子,江破子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愧疚,一时面色通红,说不出话来,低头不语。 江破子平息了怒火,意味深长道:“别不识好歹啊,胡兄弟。” 胡强猛的身体一震,却更是羞愧难当:“在下心里有愧,这便遣人去寻得少爷。”言罢,胡强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太子明显放话让自己慢些找到公主,最好明日里再汇报,自己这般急切找回了公主,若是惹恼了太子,该如何是好? 这是江破子从身后道:“胡兄弟,若是今日少爷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后果你可知道!” 胡强回头一看,江破子正是满脸怒容的看着这里,心里一横,罢了,罢了,去找少爷吧,让那太子的春梦见鬼去吧,又死不了人的。 眼瞧着胡强向天门路走去,江破子却仍是看着胡强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江破子摇了摇头,转身刚要回江府向夫人说去,想起来夫人这几日劳累不堪,身形憔悴,还是不打扰的好,也就重新坐上了马车,对那马夫道:“送老朽到清江河。” 魏仁在赌场又是赢得盆满钵盈,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看着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喝道:“再来!” 那人求饶道:“魏公子,小人真的没钱了,今天就这样吧。” “哼,谁让你刚才赢了本公子的钱财就想走?本公子的钱也是你能赢得了的吗?”魏仁得理不饶人,朝刘刀子吼道:“刘场子,这家伙作弊赢得本公子钱财就想走,可是破坏了赌场的规矩?”“理应斩断双手。”刘刀子看了那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人只是一赌徒,哪做了什么弊,听了刘刀子的话,脸色吓得惨白,哭着道:“我没有,我没有。”眼瞧着魏仁身后大汉缓缓走来,手握板斧,忙跪着磕头道:“魏公子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魏公子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似是已尿了裤子,一时慌忙后退,双目圆睁,嘴里啊啊大叫,神色凄然。 刘刀子回头看着这一切,脸色不起丝毫波澜,眼角似有一丝讥诮,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不足为怪。再说魏公子就是杀个人也轮不到咱们管。听说前几日,江少爷为了一对母女,又是踹了魏公子一脚,这不,当晚就听说那对母女的屋子被一场大火给烧了,只是火烧房子这种事情在这干燥的夏季,只是常有发生,大家也不足为怪,这是谁做的事情,那不是明摆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刘刀子还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一个权贵。还是本本分分赚自己的钱才是正经。 魏仁虽然才十岁,心性确实狠辣了一些,瑕疵必报,能耐他何的也只有江少爷了,只是他却不敢得罪江晨御,只好把火气发到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刘刀子怀疑,若不是魏府怕闹出人命,会不会对那对母女灭口。这些事情丞相知不知道他不得而知,不过出自魏仁的手笔倒是极有可能。这小家伙狠着呢。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江少爷出现,那些人只是早一些遭罪而已。 眼瞧着那人举起板斧,欲砍了下去,胡强急匆匆跑了回到,见到这一幕,叫道:“江少爷——” 此话一出,魏仁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忙让那人放下板斧,瞄着门口,眼神有些慌张。等了许久,却不见江晨御,魏仁才是被骗,小脸气的通红,愤恨的看着胡强。胡强不看他,喘着粗气对刘刀子说道:“江少爷丢了,江少爷拐着公主跑了——” 刘刀子眉毛一挑,并没有说什么,淡淡道:“胡强,那你快派些兄弟,出去打探。” 胡强应声退下,带着兄弟就跑了出去。 只是众人却是议论纷纷,心里想法不一…… “江少爷真够胆量,都拐卖公主去了。” “什么拐卖,我估计两人恋奸情热,皇上棒打鸳鸯,两人私奔了。” “是哪位公主啊?是长公主还是小公主?” “应该是长公主,小公主尚且年幼,听说乖巧懂事,应该不会跑出来。不过长公主云英未嫁,却是喜欢这种调调,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那倒未必,前些日子听说小公主偷跑了出来,莫不是去私会了江少爷?” “……” 众说纷纭,一时各占一词,八卦其实男人也感兴趣—— 魏仁听着胡强说出这件事,反倒不太讨厌胡强了,这是好事啊,胆敢拐跑公主,那江晨御还不被皇上给砍了脑袋?魏仁仿佛看到了江晨御刑场求饶的场景,嘴角裂开一笑。 魏仁一脚揣在那赌徒身上,笑道:“今个儿算你命大,本公子心情好,就不砍你的手了。”那人如遇大赦,神色一喜,忙磕了几下头,夸魏公子宅心仁厚,宽以待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魏公子笑的小脸泛红,那人趁着魏公子不注意,慌忙的爬了出去。 ps:收藏,好吧,有位置的话给个,没有就算了,无论如何,有没有收藏,哪怕仅仅是一个点击,都谢谢大家的支持……嗯嗯,我有个好消息,跟大家分享一下,下周居然有个电子书重点推荐,我会每天两更:中午十二点半和晚上七点半左右,再次谢谢大家支持 三十四章 离皇宫不远,那里商铺云集,车来人往,攘攘熙熙,正是吴都商铺集中区——玄武大道。街头两侧分别是玄门和武门。大道宽阔,青石铺路,多年摩擦的平平整整,两侧商铺林立,天气炎热,两边商铺里伙计往地上撒了些水,倒有些许清凉。两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的泥土似是新挖出来染上的,,一男一女,小男孩眼睛雪亮,看上去古怪精灵,不是个善茬,小女孩看什么都有些畏怯,俏脸红扑扑的,肌肤柔嫩,琼鼻晶莹剔透,玉唇红润诱人,大眼睛珠子水灵灵,却是骨碌乱转,兴奋得很。此刻她小手紧抓着身边的小男孩,生怕丢了一般。两人正是江晨御和小公主殿下,这时江晨御灰白色的锦衣已落满深红色的土,小皮靴也是沾满泥土,观那小公主殿下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袭粉红套装,打扮的倒是简洁,这服饰不似宫里穿着,倒像是江湖着装,想来是静玉公主特地为妹妹外出准备的,却不料被泥土的红色染得乱七八糟,算是糟蹋了静玉公主一片苦心。 江晨御想了好一会儿,说道:“玉儿,这可不是我要带你出去的。是你自己要跑出来的。” “嗯,御哥哥,玉儿知道了,是玉儿带着你出来的。”凝玉公主镇定的说道。 “对,事实就是这样,我是无辜的。”江晨御一抹小脑袋,挠了挠,咧嘴笑了。 “你可别被你父皇吓到,说是我骗你出来的。那样,御哥哥会被骂的。”江晨御不放心,又提醒道。 “我知道,御哥哥,到时候父皇问了,我就说是自己跑出来的,御哥哥没追上我。”凝玉公主说道,又凑到江晨御耳边,低声道:“我绝不会告诉父皇,是你带我偷偷跑出来的。嘻嘻……” “对,就是这样,我也很无奈,我是被逼的。”江晨御看着她,总有些不放心,还想提醒她,怕自己说多她烦了,也就不再问了。 “一定要记住了。切记,切记。” “好啦,御哥哥,玉儿记住了。”凝玉公主不满的嘟囔着嘴。 江晨御点了点头,嘴里直道:“好好好……记住就好。” 又往前走了几步,江晨御脸色不太好了,看了拉着自己的凝玉公主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到小姑娘一脸兴奋,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忍住:“玉儿,你认得路么?” “啊?”凝玉公主张着小嘴,眼珠子一转,歉意的摇了摇头。 “那……你有钱么?”江晨御期待的问道。 凝玉公主嘴也不长了,茫然的摇了摇头,好像她压根不知道钱这种东西的概念。 江晨御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出门哪能不带钱呢?以前都有破烂或者妙妙拿钱的,江晨御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有些为难。 忽的江晨御从腰间衣带上扯下一块玉佩,带着玉儿就往一旁的李记当铺跑去。进了门,江晨御叫道:“店家,这块玉多少钱?”江晨御啪的一声把玉佩放在桌子上。 当铺老板年逾半百,觉得两个小孩也好骗,也没怎么仔细看玉,摇摇头道:“这玉不值钱,一个铜子就嫌贵。” 江晨御自然不信,叫道:“你莫要骗我,小爷又不是没有当过,这在西街当铺至少两贯钱呢。” 当铺老板这才仔细看了看小男孩儿,见这小家伙穿着华丽,不像是一般普通家庭,想来也是某家公子,这旁边的小姑娘长的有模有样,甚是俊俏,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两人没有家仆陪着,应该是偷跑出来的,如今这公子少爷就是不安稳,乖乖呆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偏往外跑,那江家大少爷据说就是这么个主儿,好不安生,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当铺老板仔细摸了摸玉,这块玉色泽一般,做工也不是多么精细,抬头看了小男孩一眼,心道,你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还想唬我?这玉再好,行家看来也只有几百钱而已。当下,当铺老板摇了摇头,道:“那钱我确实当不来,小哥还是到别处当吧。” 江晨御也不知道这玉的价值,只是觉得应该多值一些钱。毕竟年幼,知道的甚少,听老板这么一说,也就信了大半,心里一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玉儿看着御哥哥手里的那块玉,从小蛮腰间摸索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只是拿出来,那色泽便让人眼前一亮。凝玉公主举着那块玉石到老板面前,怯怯的问道:“老……爷爷,这块石头有两……贯钱么?”凝玉公主并没有什么钱的概念,既然大哥哥说两贯钱,那应该很多了,也就有模有样的学着道。凝玉公主记得这好像是谁献给父皇的,自己喜欢就把拿了过来。可是看着御哥哥为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铺老板眼睛一亮,心急跳了几下,面色有些激动,这可是上好的佩玉,只看色泽,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刚要点头,心思一转,强自镇定下来,略作沉吟道:“这位小姑娘,这块玉虽然看起来比刚才那块强得多,但是也不值得两贯钱呐。” 当铺老板面色为难,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叹口气道:“也罢,不如两位把这玉都留下来,老夫就给两位两贯钱吧。” 江晨御本来无可奈何,见玉儿拿出了自己的东西,虽然心里就不是很舒服,但是心里还是很感动,可是这是自己带玉儿出来的,怎还能让玉儿当了东西呢?这样似乎自己很丢人,眼瞧着老板不愿意,正和他意,又听老板要两块玉一起当,觉得自己吃亏大了,拉着玉儿衣袖道:“玉儿,我们走,不当了。” 凝玉公主小脸疑惑,问道:“御哥哥,为什么呀,当了不是就有钱了么?”嘴上说着,却是跟着御哥哥小跑着往外走。 江晨御小声说道:“别上当了,这是一家黑店。” 凝玉公主睁着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回头打量着这家店铺,小声问道:“御哥哥,哪里黑了。” 江晨御可不愿意再纠缠下去,双手捂住凝玉公主双眼,问道:“玉儿,能看见东西么?黑不黑?” “黑,什么也看不见。”凝玉公主乖乖的答道。 “这就对了,我们快走,一会儿那个老头要跑出来把我们抓住,还要把我们卖了。”江晨御唬道。 小公主一听吓了一跳,神色一慌,点了点头,匆匆拉着御哥哥跑出去了。 当铺老板连那块上好的玉石还没有摸过,可不愿断了这单生意,要是弄到手里,小姑娘忘了来当回去,可是能卖的好价钱的。眼看着两位公子小姐走出去,急急的追了出去,唤道:“那位小哥,等一等,这价钱好商量。” 凝玉公主脑子里还想着御哥哥说的恐怖事情上,听到后面当铺老板的声音,还以为老板来抓自己了,吓了一跳,心里一慌,就啊的哭了,一边哭着一边拉着江晨御的手往前跑,小嘴微张着,一直啊啊啊的哭。江晨御本来没什么,听玉儿一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头皮一麻,不知道怎的,也慌了神,跟着往前跑。 路两旁的人看着两个小孩儿手拉着手在大街上跑着,哭声此起彼伏,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当铺老板眼瞧着小姑娘大哭,也不敢追了,糊涂了,我是要加价钱的,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 凝玉公主跑一路也哭一路,小脸梨花带雨,脸颊红扑扑的,鼻涕也流了出来。可是步子还是那么快,紧紧拉着御哥哥的小手。江晨御跑了一会儿累了,此时跑过了闹市区,路上行人稀少,江晨御小手也被玉儿抓得有些疼,忙叫停了玉儿,拉着玉儿到路旁大树后面,看到小姑娘哭的厉害,泪痕划过脸颊,泪珠凝结在尖尖的下巴,甚是可怜,擦了擦玉儿的小脸,喘着气问道:“玉儿,跑什么呀?” 凝玉公主急得直跺脚,往后看了看,说道:“御哥哥,快跑,快跑,后面那个大坏蛋爷爷来抓我们了。”小手推着江晨御往前走。 江晨御一听,想要哈哈大笑,可看到玉儿梨花带雨的紧张小脸,不知道怎么的,也笑不出来了,安慰道:“玉儿,别怕,哥哥是武林高手,他打不过我的。再说,刚才玉儿跑那么快,那个坏蛋根本追不上了。” “真的?”凝玉公主问道,拍了拍小胸脯,朝后面看了看,见大坏蛋爷爷没有追上来,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江晨御坐在凝玉公主旁边,看着凝玉公主的小脸,咧开小嘴莫名其妙的笑了,捏了捏玉儿晶莹如玉,光滑细嫩的小脸,说道:“玉儿,你真好。” “啊?”凝玉公主一愣,之后羞涩的低下了头,双手捏着衣角,扭捏的谦虚道:“哪有啊。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江晨御觉得好笑,看着玉儿太好笑了,就想亲人家,就像妙妙亲自己一样,可是玉儿小脸不太干净,江晨御前思后想,探头在人家嘴上点了一些,嘿嘿的笑了。 凝玉公主啊的一声呆了,小脸羞红,忙不迭捂住了小脸,却从指缝间瞄着江晨御,见江晨御仍看着自己笑,半转过身子,跺着小脚,不依道:“御哥哥,你坏嘛,欺负人家。姐姐不让亲的。” 江晨御只觉得好笑,也不理她,独自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占就是王八蛋,破烂这么教小爷的,江晨御觉得太爽了。 嘟噜噜——江晨御拍了拍肚皮,脸一红。凝玉公主听着声音奇怪,剔透如玉的小耳朵凑到江晨御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笑嘻嘻的说道:“御哥哥,你肚子在叫啊。” 江晨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心里嘀咕道,中午只忙着把狗洞挖大了,竟然忘了吃饭,只是玉儿也没吃,肚子怎么就不叫。凝玉公主见御哥哥看着自己的肚子,低下头却凑不到肚皮上听,却把脖子扭得有些疼,说道:“御哥哥,你来听听,玉儿的肚子叫不叫。” 江晨御闻言,就凑着耳朵过去了。江晨御听不到声音,良久终于响了起来,江晨御兴奋地说道“玉儿,你有了。” 凝玉公主摸了摸肚子,指着江晨御小心翼翼地道:“御哥哥,好像是你的呀。”(别想歪了……呃,这也不是伏笔,也不是透露情节) 江晨御打了个哈哈,坐在地上不再说话了,心道:“玉儿怎么越来越聪明了。” 没过一会儿,凝玉公主可怜的说道:“御哥哥,我饿了。”那张可爱美丽的小脸我见犹怜。 江晨御也很无奈,他都饿有一阵子了。听到玉儿这么说,也不好推辞下去,起身说道:“玉儿,你在这儿等着,小……御哥哥给你去弄些吃的。”江晨御本来想要说‘小爷给你去弄些吃的’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忙改口为御哥哥,却是觉得说不出的顺嘴。 江晨御拍了拍屁股,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玉儿乖,呆着别乱跑。” “御哥哥,玉儿和你一起去吧。”凝玉公主哀求道,她独自一人呆在这里却是有些害怕,觉得还是呆在大哥哥身边安全些。江晨御沉吟着,却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这是去偷东西呀,可不是好事情,要是被发现了,自己一个人去了还好逃跑,要是带上个玉儿,就不好跑了,可是把玉儿放在这里,却是不放心。 这得想个法子呀。江晨御眼珠子一转,亮了起来,说道:“玉儿,跟我来。”凝玉公主一喜,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江晨御来到玄武大道,看着不远处的烧饼摊,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回头对凝玉公主说道:“待会儿要是我跑过来,后面有人追着,你就装作不认识我,就别跟着我,知道么?” 凝玉公主小脸一拉,又要哭了,问道:“为什么呀,御哥哥你不要玉儿了?” “要!”江晨御摇摇牙道:“到时候我一个人好逃跑嘛,要是不认识你,他们就不会去追你呀。放心吧,御哥哥转一圈,就回来找你。”江晨御说完,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凝玉公主不知所以,只好听御哥哥的话,茫然的点了点头。 江晨御第一次做贼,心里慌得很,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自己把玉儿带出来了,总不能让人家饿着,今天还没玩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江晨御蹑手蹑脚走到烧饼摊前,看了卖烧饼的汉子一眼,却不敢下手,小心肝扑扑跳得厉害,江晨御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双腿都有些打颤,小手抖得厉害,眼里却闪过一丝兴奋,回头看到玉儿一眼,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趁着那汉子给另一个人包烧饼的缝儿,抓起两个烧饼,也顾不上烫手就回头跑了。 那汉子一看小孩儿偷东西,心里恼怒,吩咐临边的摊位的老人照顾一下摊子,就追了上去,江晨御气喘吁吁的往前跑,看到身后一大汗挥舞着双臂跟了过来,忙朝一边拐去,谁知这时候玉儿跟了过来,江晨御心里大急,低声催促道:“玉儿,别跟过来,别说你认识我。” 玉儿眼瞧着一个大汉过来打大哥哥,着实吓了一跳,心里一慌,哪里还记得大哥哥的话,见到大哥哥跑过去,那大汉也追了过来,一把抱住那大汉的腿,喊道:“御哥哥,快跑,快跑。我拽住他了。” 卖烧饼的大汉一愣,被小姑娘抱着吓了一跳,难道还是有组织偷烧饼? 江晨御听到玉儿的喊话,身子一顿,再也迈不开步子。回头看到玉儿死死抱着卖烧饼的大汉,小脸挣红,玉唇紧咬,眼角隐见泪花闪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晨御双手紧握,捏的烧饼已经变了形,忽然疯了一般,扔下烧饼,如一头猛虎冲了回去,吼道:“放开她。”接着就是对着大汉踢了一脚,那踢腿倒是凌厉,那大汉吓了一跳,今天是倒的什么霉啊。这些小屁孩都疯了? 大汉心里恼怒,可是对个小孩子却不好发火,生怕真的伤到了小孩儿。原本只是想教训小孩一番,这小孩儿要是真的饿了,给他吃个烧饼也没什么的。只是偷东西可不是好行为。眼看着那偷东西的小男孩咬了上来,大汉拦腰抱起小男孩,就朝他的屁股上一巴掌打了下去。可见着小男孩还是不放手,脸庞红成一片,张牙舞爪,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要撕烂一般,大汉知道小孩儿的倔脾气上来了,也不好再教训,要是被旁人看去自己欺负两个小孩可不是好事情,直接一甩,把江晨御丢在了路旁,江晨御跌的屁股生疼,又要爬起来,大汉倒是慌了,还没见过这么倔的小孩儿,还是偷东西的,忙招呼小女孩站到一边,抱着江晨御放到一旁,吼道:“停手!” 江晨御哪理他,冷哼一声,跑到了玉儿面前,把玉儿护到身后,一脸愤怒。大汉叹了口气,捡起地上脏的烧饼,吹了吹,回到摊位上,又拿起两个干净的烧饼,走到江晨御面前,说道:“饿了,就吃吧。拿着。” 江晨御撇过脸,又是一声冷哼。那大汉哂然一笑,转头对凝玉公主说道:“小姑娘,拿着吃吧。”凝玉公主怯怯看了御哥哥一眼,伸手接过烧饼,见御哥哥没有反对,就放在了怀里,却不吃。 那大汉对凝玉公主微微一笑,凝玉公主觉得大汉也不是那么可恶,回以甜甜的一笑,樱桃小口微张,脸上泪痕犹在,宛如清晨泣露含苞待放的娇嫩花儿。 烧饼大汉看着江晨御,叹口气说道:“饿了,跟大叔说一声就会给你吃的,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偷东西。你这样可对得起你家人,你学成这样,你爹娘如何不担心?”烧饼大汉摸了摸江晨御小脑袋,说道:“吃饱了,快些回去,以后莫要做些这些坏事。” 江晨御鼻子一酸,眼眶里泪珠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牙齿紧要,仍是不说话。那大汉起身对小姑娘,说道:“吃饱了,带着哥哥回去,知道么?以后可不要在乱跑了。” 凝玉公主双手捏着烧饼,缩着头,乖乖的点了点头,又看了江晨御一眼。 烧饼大汉转身回到了自己摊位上,忽的,江晨御站了出来,看着大汉背影,大声道:“对不起,烧饼大叔,我向你赔个不是,这烧饼算是我欠你的,来日双倍偿还。” 烧饼大汉回头,听着他不伦不类的道歉,善意的一笑。 江晨御只道他不服气,说道:“我江晨御说话算话,一言九鼎,说还你钱,就一定双倍偿还。你可是不信?” 那大汉身子一顿,回头道:“你是江少爷?”指着江晨御身边的女孩问道:“这位可是凝玉公殿下?”说完,大汉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要跪了下去:“草民刘德冒犯公主殿下,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周围摊位观看的人一片哄声,议论纷纷。那群人慌忙的就跪了下去,齐声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凝玉公主吓了一跳,慢慢平静了下来来,觉得好玩,小心思有些激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给自己行礼,学着父皇的口气,端庄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江晨御心里一凉,暗呼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大意暴漏了身份,这时候恐怕皇上正在找我们吧。江晨御转过头看着凝玉公主一脸兴奋,拉着她小手就跑了。 凝玉公主啊的一声,就跟着御哥哥跑了,还不忘回头嘻嘻的笑。 三十五——三十六章 前面湖水清澈,一阵风吹过,微波粼粼,湖面荡起一圈圈水波,凝玉公主晶莹洁白的小脚丫伸在水里,画着一圈圈水波,手里拿着刚才的烧饼,递一个到江晨御面前说道:“御哥哥,你吃。” 江晨御看到烧饼,就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一阵惭愧,便没有了胃口,只是看到玉儿高兴的样子,艰难的一笑,接过了烧饼,烧饼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仿佛唤醒了人的味觉,玉儿没有形象的咽了口口水,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御哥哥没吃,玉儿不好意思吃。 “御哥哥,你吃啊。”玉儿催促道。 江晨御一笑,却下不了口,心里有一丝难明的味道,嘴里有些干涩,似苦似咸。那种被人乐呵呵训斥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可是自己不是个孬种,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玉儿,我不太饿,你先吃吧。”江晨御嘴角咧出一丝笑。 凝玉公主早等不及了,嗯的点了一下头,就啃了起来。凝玉公主吃的津津有味,阵阵清风吹过,浑身清爽,江晨御站了起来,看着湖里自己的倒影,心里喃喃道:“自己对得起爹娘么?烧饼叔叔说得对啊。”江晨御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想家,待回头看去,泪痕已干,看着玉儿认真的吃着烧饼,呆呆的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惹得玉儿抬头一笑。 不多时,身后只听得嗒嗒不停地马蹄声,灰尘扬起,道路两旁行人慌忙躲开,迎面一人正是赵青山,凝玉公主回头一看,呀的一声大叫,扯着江晨御的衣服,说道:“御哥哥,快跑,赵侍卫来抓人了。” 江晨御此刻哪有跑的心思,淡淡笑道:“玉儿,今天就玩到这儿吧,跟赵侍卫回去吧。这天……也快黑了。” 玉儿抬头只见得大大的太阳,高高的挂着,满心眼儿疑惑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应了一声。江晨御勉强一笑,摸了摸玉儿的小脑袋,便回头看着骑马正急着赶过来的赵青山。 赵青山自远处看到小公主和江家大少爷坐在湖边,一颗心算是放了下去,这长公主殿下可是准备好了鹤顶红的,江湖人可真是痛快,说置人于死地就置人于死地。 赵青山经静玉公主一番训斥,如醍醐灌顶,机灵劲儿一下子就出来了,带着随从奔左突右,就向打野战一样,惹得随从心里纳闷,赵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好歹自己在这一片寻找,听到了公主万岁,否则说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的。这江家少爷可不是一般的狐狸呀!他觉得作江家的下人实在太可怜了,有这么一个少爷,练些时日都可以到巡捕房抓贼去了。 赵青山与随从一齐下马,赵青山小步疾驰到凝玉公主面前,行礼道:“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凝玉公主小嘴一撅,琼鼻一哼,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赵青山抹了把汗,道:“卑职恭送凝玉公主殿下回宫。” “那御哥哥怎么办?”凝玉公主轻斥道,玉儿声音清脆悦耳,凑到赵青山耳边一说,赵青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躲却是不敢动。 “卑职自会派人送他回去。”来时长公主殿下千叮万嘱,找到人千万要让江少爷和妹妹分开,各走各的道。那江少爷鬼机灵,把他送来宫里,半路上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要是让公主再逃跑了,你就提着头来见我! 赵青山想问问公主,自己割下脑袋是没办法提头来见她的,可看到静玉公主一脸寒意,哆嗦几下,那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这赵青山倒是没见过江少爷,此刻一见这小男孩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长得甚是俊俏,心里觉得颇对自己胃口。只是这小公主对自己颐指气使,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跟江少爷搭上话了。 凝玉公主总觉得前面这个侍卫一点也不可爱,打搅了自己和御哥哥的两人小世界,心里颇为不满,可是人小,发了一通牢骚,见人家气都不吭,也不好意思再骂下去,悻悻的闭上了嘴。 回头看着有些沮丧的御哥哥,还以为大哥哥因为要分开不高兴了,拉着江晨御的小手,道:“御哥哥,我们一起回去吧。” “别,千万别——”赵青山心里暗呼,就差站起来把两人分开了。 “玉儿乖,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也得回家去了。”江晨御有气无力地说道,似是敷衍。 凝玉公主低下头,紧咬玉唇,大眼睛里泪花闪烁,好久抬起头,哽咽道:“御哥哥,玉儿会想你的。” 江晨御鼻子一酸,嘿嘿一笑道:“玉儿,你真好,快些回去吧。” 凝玉公主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眼神幽怨似那闺中怨妇,依依不舍的走了。 赵青山就纳闷了,你们两个就是暂时离开一会儿,至于这么生离死别么?赵青山觉得自己像是在棒打鸳鸯,摧残世间最完美的感情,一时脸色沉痛。 好歹做做样子嘛。 赵青山着手下集合所有搜寻的人,护卫公主回宫,自己则趁这一空挡,带着江少爷回府。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幽兰妹妹,赵青山嘿嘿一笑,眼神**。 赵青山骑上马,回头对江晨御嘿嘿一笑,说道:“江少爷,上来,我们回府去。” 江晨御看着这匹白马,似乎没有自家的高大勇猛,也不放在眼里,看着赵青山道:“我骑,你坐。” 赵青山一愣,不太相信江晨御会骑马,不过却有些期待,当下点头道:“也好,这马你来骑。摔着了莫要怪我。” 江晨御哼了一声,抓着赵青山大手,翻身上马,扬起马鞭,虚空一甩,喝道:“驾。”白马长嘶一声,前蹄轻扬,一跃往前跑去。 江晨御六七岁便跟着父亲学着骑马,只是父亲一直只让自己在家里骑着,不让出门,憋得难受。这可有了机会,怎能不骑,只是第一次骑,心里难免有些慌张,只见得这马甚是温顺,一会儿心里便平静了下来,时而勒马,时而疾驰,有模有样,功夫熟稔,做的相当到位。江晨御越骑越兴奋,嘴里呵呵直乐,几缕发丝已被汗水浸湿,紧贴额前,好有一派英姿飒爽之态。 只是瞧着坐在身后的赵青山却让人想不明白,这位大内高手眉头紧皱,一脸痛苦,哀求般看着前面的江少爷,嘴里连呼少爷,后来小祖宗都用上了,可是江晨御兴奋地就是不听他说话。赵青山哭丧着脸,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的娘呀,江府在东边,你咋的往西跑,那是城郊,要跑到清江河的! 江少爷越骑越快,手法却是越来越熟练,时而勒马钻入腹下,时而高高跃起,赵青山是心惊肉跳,屁股被墩的不是一般的疼,紧紧抓着马鞍,想动却不敢动。 江少爷,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骑这么快,是要跳河么? 眼看着离河水越来越近,赵青山大急,额头青筋暴起,你爷爷的,我可不会游泳啊!忙吼道:“江少爷,要掉河里去了。停下来——” 江晨御终于听到了,啊的一声,慌忙着去勒马,可是赵青山刚才那一喊,却让马是一惊。江晨御勒马过狠,只听得一声长嘶,白马停滞不得,前蹄扬起,便踏进了清江河。 “啊——”江晨御吓得大喊一声,只听‘扑通’一声,就有人栽入了河里。要说这畜生比人精明,那马前蹄进水,身子前倾,人就腾空飞了进去…… 白马转身一摇尾巴,回到了岸上,朝着河里摇头晃脑,鼻声突突。赵青山好不容易爬出来,呛得直咳嗽,脸涨得通红,他奶奶的,脸丢大了! 赵青山回望岸上,只见得那畜生似乎在嘲笑自己,脸红脖子粗,怒吼道:“笑你个仙人板板!” 畜生不理他,依然摇头晃脑—— 再看那江晨御骑在马上,小脸笑嘻嘻,一副得意样。看到赵青山狼狈的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赵青山怎么觉得那笑是那么邪恶呢?刚刚对江少爷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原来江晨御临近河边,便扑在马上,紧搂着马脖子,算是躲过了一劫,可是可怜了赵侍卫。 “你怎么这么笨啊!哈哈哈……”江晨御去骑在马上大笑。 “笑?再笑!笑你个仙人板板!”赵青山心里嘟囔,却不敢发火,谁让人家是少爷呢? 这时远处,几个人跑了过来,一路跑一路喊:“江少爷么?江少爷!” 江晨御回头一看,竟是胡强,跳下马,嘻嘻跑到胡强身边,笑道:“胡大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胡强看到江晨御一喜,心里算是松了口气,道:“少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再乱跑了。凝玉公主殿下呢?”胡强四周一望,竟没有公主,心里凉了半截。 公主不会真的丢了吧。 “嘻嘻,早回去了,那是皇上派来送我回去的,掉水里了。哈哈……”江晨御笑得前俯后仰。赵青山羞得面红耳赤,这江少爷是故意的! “哦?”胡强看着赵青山落鸡汤的样子,哑然失笑,却不敢和江晨御一样嘲笑人家,忙撇过头道:“少爷,江管家也出去找你了,刚才还在这儿呢。” 江晨御一愣,想不到自己跑出宫连江破子都知道了,怕是娘亲又要骂自己了。江晨御心里虽然害怕,但是烧饼大汉的话却让江晨御羞愧不已,当下决定向娘亲坦白,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胡强忽然想到大哥找自己的目的,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少爷,你还是快回去吧,别再惹事了。”胡强生怕江晨御去了赌场,再与魏公子起了冲突。 江晨御连连点头,想来也是不能让娘亲再担心了,小脸委屈着对着赵青山道:“大笨蛋,我们回去吧,你知道小爷不认得路的,偏偏还让小爷骑马。” 大笨蛋?!让你骑马?!赵青山胸中怨火丛生,老子大意了,你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上马。”赵青山吐出一口浊气,吼道。 胡强眉头紧皱,大内侍卫怎么这副德行! 江晨御跳上马,说道:“大笨蛋叔叔,让我骑马吧。” “——不让!”赵青山抢过缰绳说道:“给我乖乖坐着。” “你欺负我。”江晨御一撅嘴,就哭了。赵青山那个头疼的,小祖宗哟,你饶了我吧,你连路都不认得的! “——少爷,你骑,我指路。”赵青山终于受不了胡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含着泪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回去我就不向玉儿告你状了。”江晨御嘻嘻接过马缰绳,说道。 扑通—— 赵青山一个不稳,栽下了马,心里叹道:我该庆幸的,要是不让他骑马,自己就得端着鹤顶红当酒喝了。赵青山爬上马,掩面哭泣:我这是得罪谁了,老子要辞职! 江晨御悠悠掉转马头,忽的回头问道:“胡大哥,刀疤叔叔在哪儿?” 胡强和刘刀子是结义兄弟,少爷偏偏叫自己大哥,叫大哥叔叔,胡强也不管这些不伦不类的称呼,总之,江少爷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大哥正在赌场。” 江晨御小脸疑惑道:“破烂来了?是破烂让你们出来找我的?那破烂呢?不和刀疤叔叔在一起么?” “江管家好像到那边去了。”胡强回头指了指赌场后面的天门。 “那不如我们先去找破烂吧,再一起回去。”江晨御言罢,驾的一声,就朝西奔去。 赵青山郁闷了,江少爷,你是要为和小公主私奔找路么?怎么越来越往西了! 胡强却是一激灵,少爷若是过去了,指不定要发现魏仁的,那可又是一顿毒打,这可如何是好。胡强心里一急,就跟了上去,呼道:“少爷,等等——”可江晨御骑着马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 等到胡强来到赌场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死寂。刘刀子站在墙角,一脸好戏的模样,嘴角微微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两条刀疤跟着诡异起来。魏仁身子微缩,躲在家仆身后,探着脑袋看着江晨御,眼里闪着恐惧的愤恨。江晨御站在赌场中央,手握马鞭,怒视着魏仁,虚空一甩,只听啪的一声,吓的魏仁一哆嗦。 江晨御训斥道:“你怎么竟干些丢人的勾当,输了便输了,为何又去剁人家手指头。”江晨御训斥完,心里一股难言的怒火喷涌出来,马鞭就朝魏仁身上甩去。两位挡在魏仁身前的大汉一惊,忙抬起胳膊去挡。只是江晨御马鞭停在半空中,却不动了。江晨御忽的想到了娘亲让自己去魏府道歉,自己不去,娘亲哭的好伤心啊。 江晨御马鞭又是虚空一甩,哼道:“今日先放了你,再有下次,小爷就直接削了你的脑袋。”言罢,转身离开。 魏仁吓得往后一缩,却不敢伸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江晨御总是那么害怕!瞧着江晨御离开,出了屋子,魏仁叫道:“你们两个,给我上去打他啊,给我打他……”说着,就踢着两位大汉往外走,呜呜的哭了起来。 胡强看着江少爷没有大开杀戒,惩奸除恶,松了口气。刘刀子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色彩,嘴角笑意更明显…… 江晨御找到江破子,把马鞭一丢,直接钻入马车,回头对赵青山嘿嘿一笑道:“小爷回去了,你自行了断。”赵青山马鞭没捡起来,又是一个了趔趄,都快哭了:江少爷你怎么不积点口德呢? 回到江府,妙妙正等的不及,要出门到宫里找少爷,纵使进不去好歹也在周边看看,不知怎的,一日不见少爷,确实想念的紧。刚出江府,只听得远处车声辘辘,转眼到了江府门前,小少爷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妙妙喜形于色,嫣然一笑,失声道:“少爷。”说着轻移莲步,匆匆走上前去,把江晨御抱在怀里,白皙的玉指捏着他滑嫩的小脸问道:“衣服怎么弄得怎么脏?又乱跑到哪儿去了。” 江晨御小嘴微张,显然错愕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疑惑道:“喵咪,小爷就在宫里了呀,哪里跑了。” 妙妙只是随口一唬,哪知他竟然信以为真,还一本正经的解释,噗嗤笑了出来,捂着小嘴道:“少爷你真逗。”使劲的揉了揉江晨御的小脑袋,江晨御故作疼痛的哇哇乱叫,把脑袋埋在妙妙怀里,惹得妙妙又羞又喜。 少爷也真是的,这儿还有外人呢。妙妙瞥了江破子一眼,忙羞涩的低下了头。 江破子下了马车,看着这一对怎么越来愈像是母子,少爷都十来岁了,还用你抱着?看着两人温言细语,江破子觉得自己似乎很多余,看着妙妙瞧过来,习惯性的咳嗽了几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得见。 “少爷,夫人在院子里等着你呢。”妙妙柔声道。江晨御一听娘亲,小身子一顿,就从妙妙怀里挤了出来,朝院子里跑去。妙妙感到莫名其妙,看了江破子一眼,江破子也是一脸迷茫,无奈的耸了耸肩,少爷回来时在马车上还是好好地,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妙妙赶到庭院里,却见少爷跪在夫人面前,着实吓了一跳:夫人怎么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训斥少爷?心里一慌,急急走上前去,刚要开口,可看到夫人峨眉紧缩,俏脸疑惑,似是不明所以,就扭头看向了少爷去:莫不是少爷自己跪下了?那少爷做了什么错事?这又是哪一出苦肉计? “娘,孩儿错了。”江晨御稚嫩的口吻说道,字字掷地有声,听得本是一头雾水的江夫人心尖一颤,鼻子就是一酸,问道:“你哪儿错了?娘亲怎的不知。” “孩儿不该带着公主偷跑出皇宫,孩儿没钱不该去偷烧饼大叔的烧饼,孩儿不该到处乱跑,孩儿……孩儿不该惹娘亲担心。”江晨御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娘亲,孩儿以前不听话,在这儿给你谢罪了。”江晨御双膝跪地,额头轻触青石板砖,砰地一声,敲在了江夫人心头:“娘亲,孩儿以后听话,绝不再给娘亲惹麻烦了。” 江夫人香肩急颤,泪珠儿簌簌落了下来,江夫人缓缓走到江晨御面前,弯着腰把江晨御抱起来,轻声道:“御儿乖,御儿长大了。御儿从来没有惹娘亲担心,御儿是天地下最好的孩儿……”江夫人声音柔美,缓缓传出,仿佛喃喃自语,又似说给每个人听,娇艳的容颜上泪痕尚在,却绽放开一朵开心的花儿,江夫人觉得一切都值了,自己有一个全天下最乖巧最疼人的儿子。 夫君,你听到了么?我们的御儿长大了! 江晨御紧紧抱着娘亲,发着幼稚的童音哭泣道:“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娘亲,御儿要乖……御儿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 炎炎夏日,微风吹拂过每个人的脸颊,江府小院竹子摇曳,斑驳的影子荡漾着一对母子紧紧拥抱,一切是那么温馨,那么幸福,生活因为懂得而美丽…… 妙妙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身子如筛子般颤抖着,柔荑紧掩樱唇,泪珠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好想有一个家…… 江破子寞落地走出院子,仰望一如既往热烈的太阳,微闭双眼,两行浊泪缓缓滑落,一时悲从中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家,有着敬爱的妻子,有着儿孙满堂,在那凉西城自己原本应该很幸福,是谁夺走了自己的一切?江破子双拳紧握,双眼睁开,泪已不在,双目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眼睛深处一抹复仇之火慢慢燃烧起来…… 大吴宫殿金碧辉煌,红墙黄瓦,画栋雕梁,甚是威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望去甚是雄伟壮观。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让人沉醉着迷。 宁怡殿内,凝玉公主粉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白嫩的小手揪着衣角,无辜的看着姐姐,静玉公主本来已经想好怎么训斥这个被江晨御带坏的妹妹了,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却是不忍心了。小孩子总有小孩子的优势,那就是不知为不知,知之也为不知!这种年龄上的优越感让大人无所适从—— “玉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跟着那家伙就跑出去了?”静玉公主板着脸问道。 “啊?不是啊,是我带着御哥哥跑出去的。”凝玉公主一摆小手说道,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直摇,一直摇……静玉公主也忍不住轻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忽觉得不妥,忙停了下来,心里直纳闷:摇脑袋就那么好玩? 静玉公主看着妹妹把头摇的都眩晕了,至少脚步都不稳了,这才说道:“御哥哥带你从哪里出去的?” “御哥哥带着我挖了一个洞,我们就跑了出去。”凝玉公主笑嘻嘻说道,突然忙解释道:“是我挖了一个洞,带着御哥哥跑出去的。御哥哥是无辜的。”还骗我?就凭你这小丫头!静玉公主看着好笑,也不理她,说道:“好吧,玉儿带着御哥哥出去了,那你们从哪里挖了一个洞出去了?下次带上姐姐好不好?” 静玉公主既然知道挖了一个洞,就必须给填起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还了得! “姐姐,你也去啊。那好啊,可是……”小公主面露难色:“你太大,只怕钻不过去,要不我让御哥哥把洞再挖的大一点?那里原来只能钻下一只小狗狗的。” “——”静玉公主哑口无言,不过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两人把狗洞挖大,钻了出去……看来,宫里是不能养狗了! 畜生就是坏事!想起上次的大黑狼,静玉公主就心有余悸。 凝玉公主觉得自己很是仗义,却压根不知,自己不知不觉的就把御哥哥给出卖了,还交代了作案地点、作案工具、以及作案人数和主从犯…… 面对凝玉公主,静玉公主口品香茗,得意的笑了,她有一种年龄上的优越感—— 不过,总有煞风景的人来—— 赵青山面色慌张的跑回来,扑通跪在地上,哀嚎道:“卑职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凝玉公主殿下,卑职不求有功但求不过,愿为殿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卑职护送江少爷回府,历经重重劫难,经过千辛万苦,本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信念,终于完成使命。长公主殿下——,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卑职绝非邀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静玉公主只想提醒他,你应该说的再委婉一点—— 凝玉公主嘤嘤的哭了起来:“你好可怜啊。” 于是赵青山觉得凝玉公主殿下太可爱了,要是长公主殿下也这样该多好。 面对此情此景,静玉公主真想把他杀了,可是却杀不得!这人毕竟和皇家关系及其亲密,父皇待之若晚辈,要不他哪敢这么大胆,屡次挑战本宫的权威!静玉公主平心静气道:“赵侍卫,你先起来,跪的时间长了,会把地板弄脏的。” 赵青山脸色一窘,站了起来,献媚道:“静玉公主真幽默。” 幽默?老娘这是黑色幽默!是要死人的! “来人,赵青山寻找公主有功,赏银……十两。”静玉公主淡淡道,她觉得这人给多了浪费粮食,给少了自己不好意思。可是十两银子,她还是有些心疼。 赵青山听的差点没喘过气来,应声道:“长公主殿下给的真多——” 凝玉公主也觉得姐姐小气了,人家都把御哥哥送到家了呢,于是不满地对姐姐说道:“姐姐,太少了嘛,应该给两贯钱的。”在玉儿印象里,御哥哥只说过两贯钱,那么两贯钱应该很多了,给他的钱总不能比御哥哥的玉佩还贵。 静玉公主一听乐了,从来没觉得妹妹这么可爱,便点点头为难的说道:“既然妹妹说话了,我也不好弗了妹妹的面子,那就赏银两贯钱吧。” 赵青山笑了,可是比哭还难看:“想不到两位公主殿下都这么幽默。” 邀功不成,反而被当成了笑柄了,哪有皇家赏赐二两银子的。赵青山讪讪笑了两声,这才说了正题:“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失踪了。皇上命卑职与公主殿下出宫寻找——” “又出宫!”静玉公主豁然起立,愤然道:“还让不让老娘休息!” “姐姐,你说粗话,不好听的。”凝玉公主慌忙纠正道,大眼睛瞅着姐姐,眼神怯怯。 “——”静玉公主平息怒火,这姓吴的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早晚要耗干的! “赵侍卫,他什么时候走丢的?”静玉公主问道。 赵青山脸色一本正经:“太子看妹妹走丢,心急火燎,担心不已,偏偏出宫不得,悔恨自己无能,一时嚎啕大哭,悲从中来,就心走偏锋,独自一人出宫寻妹妹去了。” 赵青山说的大义凛然,凝玉公主又哭了:“呜呜……太子哥哥真好——可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呜呜……玉儿对不起太子哥哥……” 静玉公主疲惫不堪,懒得管她了,心里又是怒火丛生:这日子没法过了,最近怎么都是躲猫猫的游戏?先是妹妹跑丢,又是在林子里寻找江晨御,再然后是妹妹和江晨御跑出宫,这会儿怎么又到太子了?都给老娘吃饱撑的! “赵侍卫,你先等会,我去面见父皇。”静玉公主看了妹妹一眼,叹口气朝御书房走去。 吴天霸——老皇上此刻心里着实不安,眉宇之间隐隐见得一丝愁绪和一抹愤怒,手里宣纸揉成一段,紧紧握着。听到屋外静儿的声音,神色一松,便唤她进来。 静玉公主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衣服,身着一身劲装,身材显得纤细苗条,乌黑的长发披肩,肤如凝脂,高贵与野性完美结合,英姿飒爽。 来到皇上面前,微微施礼道:“静儿给父皇请安了。” 皇上淡淡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怕是今夜你又要走了吧。” 静玉公主身子一顿道:“静儿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岭南一片贼寇太多,屡次出没,其中不乏高手,静儿需前往助白将军一臂之力。再者,江湖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怕是静儿数月难归。这在宫中也休息了些时日,今日找回弟弟,便起身前往岭南。” “真是苦了你了 三十七—— 胡强走进怡春楼,听的里面一人高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胡强一眼望去,只见得吴厉太子斜坐桌前,眉飞色舞,稚嫩的脸庞微微泛红,口印是数不过来,周围环肥燕瘦,姿色各异,吴厉左拥右抱,摇头晃脑,正对着楼上高声吟唱,二楼许多浓妆艳抹,衣衫半掩的女子只是看着掩嘴偷偷的笑。瞧这太子忘乎所以,沉浸在莺莺燕燕之间,胡强作为个中老手,只想提醒他,这女子不是搂搂抱抱就行了,要上下其手的去摸,最好弄到床上去,可瞧着太子的作为,似是什么都不懂,皇家这教育也太是落后了。这太子沉浸在温柔乡中却不知享受,真是浪费啊,浪费可耻!胡强抹了把汗,上去揪了吴厉太子衣襟一下,低声道:“太……吴兄弟,你妹妹找到了。” “啊?”正在凤求凰的吴厉脸色一变,也不再管二楼上笑着往自己的姐们儿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在这怡春楼等了一下午,尚未见妹妹,莫不是那江少爷卖到别处被抓了去。” 胡强面上肌肉急跳,心里直道:“你还假戏真做了,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装。” 只听得吴厉叹口气,一副懊悔的模样,接着道:“这江家少爷也真是的,他怎么不知道这吴都里就这怡春楼出价最高?真是妄为吴都人呐。再说,这江少爷凡事就不能小心一些,怎的这么早就被抓了去?哎——孺子不可教也!” 胡强心中巨浪翻滚,只想问他:“太子,你确定你是在说自己妹妹么?我怎么总觉得你是江少爷像是一伙儿去拐卖公主的?” “胡大哥,你且出去打探,是否父皇派人出来寻我了,若是,你就来通知我,我们速速回宫去。免的落下把柄。” “——”胡强看着太子说完话,径直走了回去,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凤求凰,觉得自己一切话都是多余,谁说温柔乡英雄冢?错了,大错特错!温柔乡,男人冢!瞧着太子年纪不大,怎的就好了这么一口呢? 胡强满心满肺的泪水直往肚子里咽,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我本只是想找到江少爷的,怎么碰上了你呢。你若是今夜就留下来,我怎好意思去相会我那春花呢? 春花——,今夜无眠,你且等待,莫要着急,我半夜就去偷你——胡强垂头丧气的出去,回望一眼二楼左边靠窗的房间,眼里却坚定了起来,今夜纵使触发龙怒,也一定要见到我那寂寞的春花! “喂,胡大哥,别走这么快,今日我在春花屋里过夜,却忘了带些银子,你先把银子付了吧。”吴厉急声传来。 扑通——“——”胡强双目满含泪水,掩面哭泣,老子这是怎么了,自己掏钱,让别人泡自己的妞!胡强二回头,再望那二楼左边窗边屋,只见那春花眼含笑意,神态妩媚,心中更悲,眼神却是依然决绝,我先去了,春花,你且保重!——明日我便找那夏荷去。 胡强刚出怡春楼,却见赵青山偕同一位黑衣劲装女子骑马走来,那女子倾城之容,弱柳之姿,骑于马上,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煞是好看,威风凛凛,行于赵青山之前,莫不是长公主殿下!胡强心里一凉,刚要转身,却被赵青山叫住。 赵青山一本正经,面色沉重轻声道:“胡强,太子殿下,可在里面?” 胡强知他们必是有备而来,当先点了点头,应声道:“太子殿下怕那江晨御心起歹意,把小公主卖于这烟花之地,心系小公主,便一直守在这里。” 赵青山叹道:“太子果然是心怀天下,情系青楼……呃,情系……那个担心公主安危,真是苦了些。”赵青山说完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的肃然起敬。 静玉公主心中愤怒,不理二人自吹自擂,道:“胡强是吧,你进去把太子殿下请出来,莫要声张,若是让别人知道太子身份,等着掉脑袋吧。” 胡强心里一凛,知道这才是正主,看来是长公主没错了,忙回身走了进去。 许久…… 胡强跟着太子走了出来,吴厉神色凄迷,泪流满面,嘴唇喃喃,见到长公主殿下,哭道:“我可怜的妹妹啊。你哪里去了?”只是身上的胭脂味让静玉公主一阵皱眉,细看衣领上隐现火红的唇印。 吴厉发誓,这绝对不是故意留下的,谁能想到姐们儿怎么在那儿留一个……那火热的唇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你真的好担心自己的妹妹啊。”静玉公主气极反笑,调侃道。 “那是,那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吴厉神色忽的一变,眼神坚定了起来,似是能为妹妹视死如归。 静玉公主早从暗中保护太子的人口里得知始末,听他死不承认,心下恼怒,伸手就揪起了吴厉的耳朵。 吴厉只觉得感情还没有酝酿开来,耳朵就被揪了起来。‘哎哟’一声,吴厉求饶道:“姐姐,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还有下次!胡闹!”静玉公主直把吴厉揪到角落训斥道:“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你这一走,你可知道父皇多担心!寻些各种理由就为了来这个地方?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大吴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静玉公主声音严厉,吴厉情知事情败露,羞愧不已,低着头,却不敢反驳。 “你看看你,什么德行,这胭脂俗粉也是你沾染的?”静玉公主揪着他衣领,训斥他一通,见他一副受死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 静玉公主叹口气,回头对赵青山说道:“赵侍卫,带太子回去。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拿你是问!” 赵青山忙点头应是,静玉公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此事莫要声张,赵侍卫你一人带着太子回去便是,父皇自会惩罚他。若是有人不知好歹,说了出去,别怪本公主无情。”说着静玉公主深深看了胡强一眼,意味深长。 胡强只觉得浑身一震,知道公主不信得自己,心里没有来的不舒服,可是碍于身份卑贱,也不敢出声。 静玉公主骑上马,头也不回,面朝前方道:“赵侍卫,回去带我向凝玉公主道个别,今夜有急事,我先走了。”言罢,一阵香风飘过,静玉公主绝尘而去。 静玉公主在这几日,赵青山可是吃尽了苦头,见她走的如此决绝,不知怎能有些不舍,大声道:“卑职绝不辜负公主殿下,回去一定向小公主殿下言明,公主深明大义,实乃我辈楷模……” 赵青山越说越顺嘴,不由话又多了起来:“长公主殿下不必担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为名不为利……” “嗖”的一声,一枚铜币带着阵阵风声,飞驰而来,带来的还有静玉公主一句话:“给老娘闭嘴!” 赵青山战战兢兢接过铜钱,咽了口唾沫,说道:“谢公主殿下赏赐,卑职遵命。” “姐姐就这么走了么?”吴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了。”赵青山说道,心里有一丝失落,目光随着渐渐模糊地倩影,越来越远。 其实公主殿下除了对不我好之外,挺好的。赵青山想到。其实他蛮喜欢在长公主手下办事的,长公主殿下不矫揉造作,行事雷厉风行,甚合赵青山这种半吊子官员的胃口,虽然她赏银少,爱发脾气,喜欢下泻药…… “走得好。”吴厉松了口气道:“赵侍卫,走,我们进去。”吴厉一拉赵青山的手就往怡春楼走去。 赵青山脸色一窘,瞥了胡强一眼道:“太子殿下这样不太妥。”哪有太子带着大内侍卫一起嫖妓的? “有何不妥,我出钱请你。再说这个地方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你自然比我熟悉”吴厉夸下海口。胡强差点昏过去,太子爷爷,那是我的钱—— “这个……”赵青山额头冒汗,忽然有些冷:“这个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你呢,若是回去晚了,只怕皇上要发火了,到那时怕是不好收拾。”吴厉登时惊醒了,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慌忙说道:“快些回宫。”言罢,急匆匆上马,奔了回去。 胡强独自一人,站在怡春楼门前,摸了摸干瘪的口袋,仰望楼里的姑娘,竟是那么遥远——钱真是好东西,可是我没有了。 夜幕拉开,月亮越来越圆,月光泻在地上一片皎洁,江府如沐浴在牛乳里一般,雾蒙蒙的,朦胧的迷人。十五的月亮圆又圆,远方的人儿在思念。江夫人独坐院落亭下,一袭白衣胜雪,仰望空中玉盘高挂,柔美的面容隐现淡淡愁绪,美眸在月下显得朦胧迷人,身姿纤细苗条却有些孤单,她想起了远在北沙的夫君。 凉风习习,江夫人心底泛起淡淡思念:天热了,他知道换上清袖短衫么?怕是还是一身盔甲裹身不愿脱下吧。那样身上会起痱子的。他受伤了么?他知道撒些药粉么还是直接裹了块布?他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他永远都是那么自以为是…… 想着想着,江夫人脸上荡起一抹微笑,淡淡月光弥漫开来,那一笑竟是如此美丽…… ps“第一卷结束了,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