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剑》 第1章 我要吃奶 紫微璀璨,星曜流光,银河摇曳,太白凌日,茫茫宇宙洒落点点寒芒…… 地球,古老的华夏大地上,烽烟骤起,狼烟遍地。弹指十年,华阳帝国横空出世,成就统一大业,一时风光无限。 岁月如梭,积年后,华阳帝国十大异姓王已去其九,独余西北王孟坚一人。 西京,八水绕城,西北王府龙盘虎踞于翠华山水湫池畔,千门万户,宫殿林立,重檐琉璃,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土木极盛,霸气无比。 西北王孟坚作为华阳帝国硕果仅存的异姓王,在庙堂和江湖都是毁誉参半,作为一名功勋武臣,可谓得到了皇帝宝座以外所有的东西,在西北六州二十四郡,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西北六州幅员辽阔,横跨于华阳帝国的西北部,占据帝国半壁江山。西北王孟坚更是手握重兵,五十万精锐铁骑勇不可挡,乃震慑八方之重器。强大如北蛮匈奴皇朝也不敢轻捊其须,否则必有雷霆之怒。 无论朝堂还是江湖,对西北王孟坚恨之入骨者甚众,私下都称其为魔头、蛮子、屠夫,孟坚皆一笑而过,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些绰号还不够霸气,能让人闻之惊悚才好。 坊间传闻,孟坚乃紫微帝星降世,蛰伏于野,终会登大宝成为一方雄主。但凡持此议论者,孟坚盖杀无赦,虽远必诛。 孟坚以为,此言诛心,罪大恶极。 大启二十六年仲冬望日,西北王府热闹非凡,位高权重的西北王亲自开了中门,摆开辉煌仪仗,迎接三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和他们的使团。府中下人们只听说这三位神仙分别来自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是来王府作法的,这已然是第三回了。 说来,这是孟坚的心痛事,他三儿两女,竟俱是奇葩。 大女儿孟昭玉,天生丽质,从小就喜欢带着弟弟出入勾栏,作风放浪,远嫁江左,却天生克夫命,如今已被其克死五人。孟昭玉的俊俏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整个华阳帝国脸蛋最俏嫁妆最多的寡妇头衔就戴在她的头上,艳名远播,可惜天下男人无不对她敬而远之。 二女儿孟昭阳,聪睿非凡,号称天下第一丑女,自小离家,拜在清溪鬼谷王诩门下,成了苏秦、张仪、孙子等同门小师妹,如今更进入东部太行学宫,成为稷下学子,乃孔圣儒教的杰出弟子,集儒道两家之大成,博学多才,精于经纬,善于谋略。 据传,孟昭阳原美若天仙,其之丑实乃自毁容颜所致,脸上纵横九刀,深可见骨,终日以青铜面具见人,是华阳帝国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三儿子孟昊天,孟坚的嫡长子世子殿下,三岁痴呆,经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高人作法,六岁时恢复正常,却在大姐孟昭玉的熏陶下,极喜勾栏烟花之地,乃闻名天下的纨绔,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小魔王”、“小太岁”之称。 世子殿下绝世纨绔嬉戏玩乐,却从不吝啬钱银,想当年,世子殿下还在西京城风花雪月祸害别人的时日,多少青楼花魁清伶小娘子或者江湖骗子得了他的阔绰赏钱。 西京城的勾栏花楼大大小小百余间,其中渭水河边最大的两间鹞子倚红阁和妙香楼是世子殿下的最爱,几乎整日淫乐在此间。白嫩如羊脂美玉的花魁小娘子们也喜欢与世子殿下耍乐,除了世子殿下出手阔绰,更重要的是世子殿下极精风月。 四年前,世子殿下还不满十六岁,传言便被西北王撵出了西北王府,被迫外出游历,据闻世子殿下的脖子上是架着刀剑走出王府的。三秦大地关中豪族的年轻后辈在及冠礼之前,都要外出例行游历,西京城的人都能理解西北王的做法,老子英雄儿好汉,就算是不可一世的西北王孟坚,也都免不了这个俗套。 可怜世子殿下的游历归来,人都还没进入王府便突然疯癫,随之沉睡不起,此去经年余,常有恶梦相伴,大喊“干嘛要杀我”的梦魇之语。 从世子殿下远行游历到沉睡梦魇,四载光阴匆匆即逝,西京城正悄悄发生着变化,正经人家的小娘们终于敢漂漂亮亮上街买胭脂了,甚至还敢带着满身书生意气的青年公子招摇过市。二流纨绔们终于有了翻身农奴当家作主的好感觉,难得疯狂了起来。 赏钱并不少收的大小花魁们心里仿佛总是失落的,缺少了世子殿下这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却精通风月的第一号纨绔,可真是寂寞啊! 偌大的西京城至今仍记得世子殿下出城时,城头上几十号大纨绔和上百号大小花魁眼中含泪的感人画面,只是有内幕说等世子殿下走远了,当天,妙香楼的酒宴便通了个宵,太多美酒倒入渭水河中,整座西京城都闻得见酒香。 孟坚的四儿子和五儿子孟昊龙和孟昊虎是双胞胎兄弟,亦如世子殿下一般,三岁即痴呆,虽经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高人作法,却仍无法恢复正常,如今依然是傻子两枚,心窍闭塞,灵智不开,憨憨笨笨,至今斗大字不识,却长出了罕见力气,少说也能杠个三五千斤,甚是神奇。 如今三大圣境高人到访西北王府,据说是为世子殿下孟昊天共同作法,唤醒梦魇,顺便把孟昊天、孟昊龙和孟昊虎兄弟三人收归门下。 看着热闹的西北王府,有不少人心里可直祈祷,希望孟魔头的儿子们都不得善终,永远都是傻子才好。他们打心里佩服那个敢挖开孟魔头祖坟的豪侠江水长,这可是江湖最顶尖的剑客之一,号称剑魔,身怀“一剑荡九州”的成名绝技,至今仍无一败。 按说,江水长乃是孟魔头必杀之人,可至今仍逍遥快活于江湖中。或许,是因为他足够强大,以至于孟坚无可奈何吧,这是大多数人的一致看法。 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这三大圣境的高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孟魔头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呢?收谁做徒弟不比收这三个痴呆强? 三大圣境也确实给足了孟魔头面子,昆仑山带队的是清虚道长,乃掌门玉虚道长的师弟,一行十八人。龙虎山带队的是张天宝道长,乃掌门张道凡张天师之师弟,一行三十六人。武当山带队的是洪云道长,武当掌教紫云道长的师弟,一行十八人。 龙虎山使团人数是昆仑山和武当山的两倍,盖因华阳帝国尊龙虎山为正统祖庭,张狂如孟魔头也不得不把昆仑山和武当山的使团人数压缩为龙虎山的一半,以示尊重。 却说三大圣境使团进入西北王府后,立马就登坛作法,为世子殿下驱魔赶邪,忙碌了整整三日方告完成。按三大仙人之言,世子殿下转醒之日不会超过五天。 孟魔头心情愉悦,大摆筵席,肉山脯林,饕餮盛宴延续了整整五日。 是日,世子殿下果真醒来,大喊道:“我要吃奶。” 西北王府十六以上二十六以下之丫鬟婢女,整齐列队,逐一而上,让世子殿下吸吮两口。兴许是没了兴头,世子殿下吸吮了三十几人后,便松了口,双手并用摸摸胸揉揉臀,还偶尔评价孰大孰小,弹性几何,三大神仙看得是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这小太岁还真不得了,偌大西北王府,符合条件的丫鬟婢女亦有二三百之众,他竟是一个也未曾放过,事后大叫道:“过瘾,总算补了回来。”随之便愣愣的瞧着三大仙人,心里不知在想着怎样的恶作剧,眸子里却捕捉不到丝毫痕迹,端的是让三大仙人胆颤心惊。 对于三大仙人来说,这世子殿下简直就是恶梦,十几年前作法让其刚恢复正常,才六岁的小兔崽子直接放了一群恶犬来咬他们,令他们狼狈不堪。五年前,出入勾栏的世子殿下竟然派了数位娇滴滴的绝色风尘于三更半夜来敲门,说是天气冷要暖被子,若非他们定力超凡脱俗,还真就着了道。 道门本就可娶妻生子,可烟花之色还是不敢沾,沽名钓誉也罢,实在是不敢在西北王府丢那把老脸。回去后偶尔想起来,却心痒不已,挺后悔没跟姑娘们彻夜畅聊,管它《大洞经》、《小阴经》还是《黄庭经》,就算不上聊聊摸摸也好嘛,那可是绝色风尘呢。 兴许是吮奶等行为体力透支累了的缘故,二三百人呐,世子殿下转眼又睡了过去。 西北王孟坚问:“世子可无恙?” 三位仙人道:“无妨无妨,世子殿下一觉醒来必龙精虎猛”,心里无不暗暗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没被狗咬。孟魔头哈哈大笑,遂与三位仙人谈起了收徒的事来。 自从紫微璀璨,星曜流光,银河摇曳,太白凌日之象出现后,战乱起,华阳帝国崛起于东方,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这三大圣境的高人即算到,神妖下凡临世,机缘于西北。他们断定,西北王孟坚的五个儿女当非凡胎,无论是神是妖降世,注定会惊艳华夏神州。 果不然,孟魔头子女个个特立独行,独具一格,是为奇葩。 大女儿孟昭玉美艳放浪,或许为狐妖再世,无人敢收。二女儿孟昭阳聪慧狠绝,终拜入清溪鬼谷和太行学宫,为名动天下之才女,容颜虽毁,却隐约有九天玄女降世之迹象。三儿子孟昊天最是难测,先痴后狂,骄横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卦象虽然显示为极尊之神降世,可其恶迹太甚,最后只有昆仑山愿意收入门庭。 至于双胞胎的孟昊龙和孟昊虎,虽痴呆,却可断定为北方四圣之神将下凡,兴许乃天蓬大元帅和天猷副元帅,正应着青龙和白虎。龙虎山本想二子全收,怎奈孟魔头不肯,只好把孟昊龙收下,孟昊虎让与武当山。 世子殿下虽梦魇醒来,却又酣然入睡,昆仑山使团暂时只有热闹可看。龙虎山和武当山的神仙可就遭罪了,心窍闭塞,灵智不开,憨憨笨笨的孟昊龙和孟昊虎死活不肯拜入门下,跟随他们离去,呐,犟脾气上来了,竟然弯腰翘着屁股对着他们,愣是杵在王府大院的老梨树下,一动不动。 可怜了张天宝和洪云两位道长仙人,此时正捻着一缕雪白胡须,眉头紧蹙,背负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无奈的看着眼前这对活宝。 对于世人来说,张天宝和洪云两位道长已然是祖师级的世外高人,天下道统中论地位能排前几,武功高强,江湖地位卓著,若放话收徒,估计报名之人能排上几百里长,可这憨憨笨笨的孟昊龙和孟昊虎却正眼都不看一下,实在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不但如此,孟昊龙和孟昊虎还恶作剧的放了几个响屁,惹得孟魔头哈哈大笑道:“出气就好,出气就好。” 第2章 以屁相待 堂堂华阳帝国之威武大将军位极人臣的西北王孟坚,如今也蹲在地上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透着股诱拐味道:“儿子,去龙虎山和武当山学成一身本事,以后谁再敢说你们傻,你们就揍他,三品以下的文官武将,打死都不怕,爹给你们撑腰。” 孟魔头的话,让三位神仙听得都心惊胆颤,如此狂言,也惟有孟魔头敢说。 细细想来,孟魔头确有狂的资本,其威武大将军之职是皇帝新设,冠绝群臣。 皇帝诏书上写道:“朕以不德,早承丕绪,上灵降祸,夙遭愍凶。妖丑觊觎,密图社稷,宫省之内,疑虑惊心。幸天眷顾,得公助联,志在匡弼,辑谐内外,潜运机衡,奸人慑惮,谋用丕显,俾赘旒之危,为太山之固。公乃联之肱骨,帝国霸业之基也,文经武略,久播朝野。昔日,戎轩大举,长驱万里,以平阳震熊罴之势,冀部耀貔豹之威,平六国,灭东夷、西戎、北虏、南蛮,拒鞑虏于千里之外,成巍巍之业,此公之大功也。今特封威武大将军,以表联意,公当受之。” 瞧瞧,孟魔头确有两把刷子呢! “憨儿啊,你们有天神之力,不学武就太可惜了,爹相信你们一定能迈入一品高手之列,甚至位列武神尊位亦有可能呀,学成归来,爹就给你一个四品武卫将军当当,骑高头大马,披紫霞重甲,多气派。你们不是常听哥哥说卫青、霍去病的故事吗?学好本领,你们也可以封狼居胥,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呢。” 两位小王爷完全不搭理,任由孟魔头百般劝说,仍死死盯着地面,瞧得津津有味,屁股依旧翘得老高,对他们来说,地上那一行蚂蚁可比老爹的话有趣得多。 “憨儿啊,你们不是喜欢吃冰糖葫芦吗,那龙虎山和武当山上遍地的野山楂哟,你们随便摘随便啃,还可以让哥哥为你们做冰糖葫芦。张天师、洪道长,你们说是不是呀?” 张天宝和洪云面面相觑,甚不自然,硬挤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称是。堂堂祖师级人物,收徒弟收到这份上,也忒寒碜了,说出去还不被全天下笑话? 可哪怕位于堂堂超一品官职,在西北六州二十四郡一言九鼎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口干舌燥了,憨娃儿还是没任何反应,估计是不耐烦了嫌老爹说得呱噪,高翘着的屁股,“噗噗噗”一下又来了一串响屁,还不忘扭头对老爹咧嘴一笑。 把堂堂西北王威武大将军给气得抬手作势要打,可抬着手僵持一会儿,也就作罢。一来是不舍得打,二来是打了没啥意义,这憨憨笨笨的孩子打有何用? 孟坚十三岁从军杀人,正如皇帝诏书上所言,长驱万里,以平阳震熊罴之势,冀部耀貔豹之威,平六国,灭东夷、西戎、北虏、南蛮,拒鞑虏于千里之外,从东往西,由南到北,征战半生,光屠城就百余座,什么样膂力惊人的猛将没有见过,但如憨龙憨虎这般可天生铜筋铁骨力拔山河的,还真没有。 孟魔头心中轻轻叹息,憨龙憨虎若能稍稍聪慧一些,心窍多开一二,将来必定可以成为冲锋陷阵的无双猛将啊,必为昊天将来之依仗、肱骨,孟家断然不会衰落。 孟魔头无奈的缓缓起身,转头朝着张天宝和洪云,脸上挂满了苦笑。张天宝和洪云心里也忒不是滋味,收徒收到此般境地,也算是贻笑天下了。若为满山的弟子知晓,徒子徒孙们还不笑掉大牙?可这憨龙憨虎兴许乃北方四圣神将降世,或为青龙白虎,乃天蓬大元帅、天猷副元帅之凡身,得此一徒,门庭或可鼎盛千年呢,再难也得收呀。 孟魔头正束手无策,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鹏隼的叫声,一大一小两头巨隼盘旋在王府上空。这是六年前孟魔头在昆仑山深处所获,当时一巨大鹏鸟与龙蟒相斗同归于尽,留下一青一白两只雏鸟,孟魔头带回来,成了世子殿下的最爱。 两雏鸟越长越大,体型超越了地球上的所有鹰隼,凶猛异常,似有返祖之象,仿佛神话传说中的鲲鹏再世一般。如今,小青已经身长六尺,翅长三十尺,甚为罕见。小白稍小,身长也有四尺余,翅长二十余尺,无论熊罴还是貔豹,皆成为其爪下猎物。 孟魔头以为,假以时日,两头鹏隼必战力惊人,就算是一品高手也奈何不了它们。世子殿下作威作福之时,这两头鹏隼就是他的贴身保护。最为可怕的是,这两头鹏隼有一特殊灵觉,可预先感知到敌人对世子殿下的杀意,迅速发现敌人的存在,不知为世子殿下排除了多少次暗杀。暗中保护着世子殿下的王府高手可不是吃素的,准叫任何杀手有来无回。 坊间都说,这小魔头也是命不该绝,能得如此神兽相助。大魔头孟坚更是把这两头鹏隼当成了宝中宝,重视程度甚至超越了西北王府中的观海楼。观海楼乃王府禁地,收藏着天下大半以上的武学秘笈,是任一武林高手都梦寐以求之地。 四年前,世子殿下出行,考虑到鹏隼还小,也不想轻易暴露自己,世子殿下并没有带这两头鹏隼同行。孟魔头的仇敌遍天下,他可还想多活几年。谁知游历之艰难完全超出想象,三年后回到王府时,世子殿下宛若乞丐一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更沉睡过去梦魇不断。若不是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三大圣地高人作法招魂,断然不会醒来,睡得安稳。 鹏隼翱翔让孟魔头灵机一动,遂心生一计,道:“憨龙憨虎,你哥哥已经醒来,正出门训鹰呢,你们想不想和哥哥一道训鹰狩猎去?” 孟昊龙和孟昊虎一听老爹之语,猛然抬头,僵硬木讷的神情多了一丝向往,双眸发光绽放异彩,各拉着老爹左右手,就往山下王府正门冲去。 王府之大,回廊无数,曲径千折,从水湫池畔到山下王府正门足有好几里路,在憨龙憨虎的拉扯下,连孟魔头都走错了好几次路,出到王府正门,已然用去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 龙虎山和武当山的两位神仙高人带着使团跟在孟魔头父子三人的身后,随行的还有一帮扛着大小箱子的奴仆,都是准备带往龙虎山和武当山的东西,西北王富可敌国,对儿女也是素来宠溺,见不得他们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走到王府大门外,憨龙憨虎左顾右盼,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外大街,哪里有哥哥的身影?两人先是失望,相互对了一眼,继而愤怒,沉沉嘶吼一声,沙哑而暴躁,起先想对孟魔头大发雷霆,但人痴却不笨,起码还知道孟魔头是父亲,否则孟魔头的下场恐怕就得像前不久秋狩里的那头巨大熊罴了,一丈多高的熊罴愣是被兄弟两人生生撕成两半。 孟魔头有点心虚,不敢正视憨龙憨虎,扭头就走,却心有不甘,不希望功亏一篑的孟魔头,无奈的丢给张天师和洪道长一个眼神。两位仙人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分别伸出枯竹一般的手臂,仅以两指搭住了憨龙和憨虎的手腕。 憨龙和憨虎先是一愣,相觑一眼,继而发力,想要挣脱老道士的束缚,谁知看似云淡风轻的两指却犹如万斤之钳,让自己动弹不得,甚为玄妙古怪。 孟魔头于一旁轻声慈祥道:“憨儿啊,看看你们的师傅多有本事,莫要浪费了你们万年难遇的天赋异禀,随你们师傅去吧,最多也就十年光景,你们定然能成为天下少有的高手,爹爹说过的话算数,你们回来后,一定给你们个将军当当,你们想多威风就多威风。” 看到憨龙憨虎动弹不得,孟魔头如释重负,心想,这两位道统辈分高到离谱的神仙果真还是有些本事的,憨龙憨虎的力气有多大他孟魔头哪有不知之理?憨龙憨虎的力道可霸气得很呐,想想那一丈多高的熊罴被两人生生撕成两半就可见一斑了,一叶知秋呀。 孟魔头总算放心了,憨龙憨虎能跟着这样的师傅,他孟魔头当然满意,他下定决心,绑也要把憨龙憨虎绑上龙虎山和武当山去。 憨龙憨虎见挣脱不了两位老道士的两指,随即发火,轻喝一声,硬是带着两位老神仙往王府里走,一步,两步,三步,缓慢移动着。头顶黄冠身披道袍的两位神仙内心暗暗惊诧,随即大喜,果真佳徒啊,必为天蓬大元帅和天猷副元帅之凡身无疑,不由得悄悄加重了几分力道,阻止了憨龙憨虎继续往王府里走。 如此一来,憨龙憨虎可真被激怒了,面容狰狞,双双大吼一声,若愤怒的野兽,双手反抓住老道士的手,猛然举起摔将出去。憨龙憨虎脚下青砖瞬间碎裂,此掷少说也有万斤以上。 孟魔头眯起眼睛,细细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怕惹出命案,虽说是龙虎山和武当山的神仙,若没个斤两本事,摔死就摔死好了,他孟魔头当年平六国,灭东夷、西戎、北虏、南蛮,连不可一世的西蜀王朝都给他孟家铁骑踏平了,何时对江湖门派有过丝毫的敬畏?天下道统首领龙虎山又如何?所辖境内的武当山就更不在话下了,虽说武当山的江湖地位超然,数百年来一直跟龙虎山争道统正宗,但他孟魔头还不放在眼里。呐,自己王府旁边终南山上的一流道统重阳宫,如今还不是像狗一样服帖?无论是昆仑山、龙虎山、武当山还是终南山,还不是每年都主动派人送来几炉珍品丹药巴结? 张天宝和洪云这两位老道士可不敢怠慢,气沉丹田,各轻轻飘荡到王府门口分列左右的一对两人高的汉白玉石狮子上,极富仙人气势。光凭这一手,若是搁在市井中,那还不得搏得满堂喝彩啊。就连孟魔头都暗暗佩服,老道士们的内力和轻功都是一等一的,至少能有一品吧。 若世子殿下在此,定然会道:“该赏,这活儿不简单,是技术活”,指不定几百几千的银票就赏了出去。世子殿下败家可在行了,知名度甚至超越了孟魔头,他才不管孟魔头积累了多少财富呢,有钱不花干嘛呀?做人不就图个高兴吗?孟魔头对此可从来不管,爹的钱不就是给儿子败的?只要世子殿下高兴比什么都好。 憨龙憨虎一肚子怒气,看摔不死这老道,竟然趋步向前,想连那石狮子一同摔了。孟魔头一看,暗叫不好,这憨娃儿还真弄出了真火,遂大喊道:“住手,这狮子可是王府的镇宅神兽,连你们的哥哥都舍不得动它们分毫。” 听到哥哥二字,憨龙憨虎愣了一下,五指如钩,已深入玉石中,气鼓鼓的瞪着石狮子上的老道士,却没了动作。张天宝和洪云这两位神仙也算老道,相视一笑,轻轻飘落到孟魔头的身边,他们可不敢因为自己而损坏了王府门前的看门神兽。 孟魔头苦笑,无奈道:“两位仙人,看来得等等了,硬来可行不通呀。” 张天宝和洪云这两位老道士想,这憨龙憨虎虽有一身蛮力却未曾雕琢,想要绑到龙虎山、武当山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怕伤了他们就不好了,也不能点他们的穴位,惹得孟魔头不高兴就更是塌天的大事,孟魔头可常说点穴伤身呢,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这徒虽然收得窝囊,可还是得收呀,那怕憨龙憨虎以屁相待也非收不可,这可是关系到自己道统中兴的千年大计呢。 “报大将军,世子殿下转醒。”来人是宋卫龙,孟魔头十大义子之一,正四品骁骑将军,话音未落,憨龙憨虎猛然放开紧扣石狮子的双手,冲进内门,向临湫阁奔去。 孟魔头和两位道士高人等一行,只好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第3章 你这王八蛋 看着快速行走腿脚不太灵便的西北王,一颠一跛的,宋卫龙不禁暗暗叹气,义父对儿女实在是过于溺爱了,特别是对世子殿下,简直就是放纵。也不知这威风八面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是怎样想的,对世子殿下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甚至有点奴颜媚骨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十大义子中绝大多数人也因此对世子殿下抱有不同的看法,甚至还有不少成见,却没人敢说出来,义父可不准旁人说半句世子殿下的不是。曾经有一位三品辅国将军说了句“纨绔之极不可救药”,愣是让义父砍了头,从此就无人再敢言语。 孟魔头十位义子中,一龙二虎三熊四犬,宋卫龙排行第九,是四犬中的“军犬”,擅长追踪之术,武功虽不如其他几位义兄弟,轻功却最为出彩,通报之事常落在他的身上。 世子殿下居住的临湫阁就坐落在水湫池畔,离观海楼不远。观海楼虽为王府禁地,世子殿下却是唯一的例外,他想到观海楼拉屎拉尿都没人敢管,他也这么干过,完事后还撕掉武学秘笈擦屁股,孟魔头还兴致勃勃道:“我儿屁股都摩擦秘笈,将来定大出息。” 此事被天下武林人士得知,不知有多少人捶胸顿足,皆言败家,不可理喻,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武学瑰宝呀。可又有谁敢在孟魔头跟前道出半句不满来? 临湫阁可以说是西北王府最奢华气派的建筑了,虽说没观海楼高,却奢侈至极,甚至超越王爷居所。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池馆水榭清幽秀丽,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房舍古色古香,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富丽堂皇。 世子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檀香小几。左边几上文王紫金炉,炉内燃有醒神的奇物龙涎香;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寝殿内香气弥漫,馥郁芬芳。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南海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下埋热龙,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临窗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商代黛青色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玉琉璃。 另有花梨木大理石几案,设着文房四宝及杯筋酒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光是砚石就有十数方,皆上古宝物,价值连城,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名毫珍品数不胜数。几案一角设有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插着满满一囊的水晶球金银菊。 孟魔头赶到之时,世子殿下已发完一通脾气,正坐在床边和先一步到达的憨龙憨虎轻声说着话,话里话外满是关爱,憨龙憨虎早已没了先前怨怒,温顺的依在世子殿下怀里。 虽说憨龙憨虎人痴呆笨,可兄弟三人的感情那可没话说,世子殿下沉睡梦魇这一年中,他们每天都会陪着世子殿下,说一些兄弟间的趣事,生生撕裂一丈多高熊罴的事,他们俩可没少说,至于说了多少遍,根本就无人知道。 世子殿下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孟魔头,顺手就抄起床头几上的文王紫金炉砸了过去,跳将起来破口大骂道:“孟坚你这杀千刀的,连懵带骗赶老子出王府,去他蛋的游历,害老子吃尽苦头,差点死掉,捡条命回来了,却恶梦不断沉睡不醒,整整四年啊,难道我就不是你亲生的?” 西北王威武大将军孟坚侧挪身体,躲过凌空而来的文王紫金炉,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恬着脸向世子殿下赔不是。 世子殿下哪肯如此放过孟魔头呀,这个连懵带骗赶自己出王府流放几千里,四年间令自己风餐露宿、梦魇不断的罪魁祸首,管他娘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还是老爹,这肚子气不消断然不成。但凡寝殿内能砸的,世子殿下无不当作了武器砸了出去。 孟魔头逃将出去,世子虽然没有武功,力气却也不小,若挨上几下,这身老骨头也得痛上个好几天。世子殿下好像得理不饶人似的,赤脚就追了出去,顺手拎起院外回廊里搁着的鸡毛扫帚,边追边骂。 堂堂西北王威武大将军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结实挨打了几下还担心天寒地冻冻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断出声安慰道:“我儿要打就打,你得先穿上锦鞋,别冻伤了脚。”偌大的王府大院,儿子追着老子在打,还边打边骂,简直就是奇景。 可无论是大小管家还是奴仆婢女,这些走出王府连郡守都不敢怠慢的小人物,却个个背着面双手蒙着耳朵,干脆不闻不问不观不看,又是奇景。 昆仑山、龙虎山、武当山的三位老神仙内心震撼无比,甚至惊悚不已,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儿子骂老子称自己为老子,追打老子无处可逃。 昆仑山清虚道长摇摇头,心里不断叹气,这小魔头如果到了昆仑山,会把昆仑山祸害到何等境地呀?龙虎山张天师和武当山洪仙人连连暗说幸运,这烫手山芋终归扔给了昆仑山,虽说世子殿下身上的机缘可能更大,这祸害的能力可也不小啊,连孟魔头如此威震天下之人都打不还手,谁敢动世子殿下一根汗毛? 兴许是三年游历加上长年沉睡消耗了太多体能的缘故,世子殿下孟昊天追打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弓着腰狠狠的瞪着西北王,这位威震天下却让自己有点儿恨的父亲。 孟魔头充满爱怜小心翼翼赔笑道:“没累着吧?气消了没?要不吃饱饭爹再给你打?你身体太虚弱了,要补充能量恢复身体才有力气出气呀。” 憨龙憨虎在一旁瞧着狼狈不堪的老爹,嘴巴列得老大了,也唯有哥哥敢打老爹了,打打也好,谁让他逼咱到龙虎山、武当山学武呢。 世子殿下喘着粗气,指着威镇天下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道:“孟坚你这王八蛋,今天老子累了,先放过你,这事跟你没完。” 孟魔头奴颜媚骨赔笑道:“别气了,好好养好身体,爹让你打个够保准让你出气,好不好?爹爹一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见到老爹服软,世子殿下扔掉手上的扫帚,走到憨龙憨虎的跟前,道:“来,都站好啰,让哥哥瞧瞧我的好弟弟都长高没。” 憨龙憨虎摇晃着脑袋,立马站得笔直,任由世子殿下摸着自己的头顶,比度着自己的身高,脸上充满了骄傲。 世子殿下比对了一会,道:“长高了,也长壮了,看来老王八杀千刀的没有亏待你们。” 憨龙憨虎一人一边抱着世子殿下,撒起娇来。 世子殿下想抱起他们,却没力气抱得动,道:“看来我的好弟弟不但长高长壮了,力气还大了不少,老魔头总算做了些好事。” 孟魔头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禁有点湿润,连忙转过头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世子殿下带着憨龙憨虎回到自己的寝殿,兄弟三人欢声笑语好不温馨,孟魔头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由于世子殿下不允,憨龙憨虎拜师龙虎山、武当山的事只好暂时搁起,至于昆仑山,世子殿下就一句话,你他娘的再等一万年吧,老子可不想学那捞什子的武功。三大圣境高人甚是无奈,只好在西北王府暂时住了下来。 一连休息了两天,世子殿下又生龙活虎了,昆仑山、龙虎山和武当山的神仙高人为了讨好世子殿下,没少拿出珍藏的仙丹妙药献上,孟魔头更是让世子殿下把仙丹当饭吃,瞧得三大圣地的老神仙们是既心痛又担心。 世子所服之仙丹虽是地球上最顶级的丹药,但毕竟不能与天上仙界的真正仙丹比,些许毒素还是有的,万一仙丹中毒,那三大圣地就遭殃了,问天下谁能承受得了西北王孟魔头的雷霆震怒?五十万孟家铁骑可不是吃素的,被孟魔头雷霆扫穴的江湖势力还少吗? 虽然孟魔头的武功并不是太高,堪堪迈入一品的水平,可他够狠呀,强大无匹的东夷圣剑山庄、西戎弯刀门、北虏天王谷、南蛮巫神寨不都在孟家铁骑下灰飞烟灭了吗?这些势力在江湖中可都能排进前十呢,其中有几位超越一品的武神级高手也都折在了孟魔头的手下,虽说孟魔头跛了脚,却更狠了,试问,如此的魔头蛮子屠夫,谁还敢捊其虎须呀? 龙精虎猛的世子殿下终于出门活动了,王府内无论是丫鬟婢女还是奴仆家丁,个个都小心奕奕,生怕招惹了这位小魔头的不高兴,就连管家武将也都异常谨慎,世子殿下是断然惹不得的,孟魔头可连三品武将都敢杀,不就是说了世子殿下一句不中听的话吗?屁大的事却丢了性命,不值呀。 王府禁地观海楼旁临水而建着一座听涛亭,这是世子殿下最爱来的地方。在这里,品茗听涛可妙得很呐,几千亩宽的水湫池的波涛要听,四周群山苍松的松涛更要听了,传说这涛声可隐藏着玄机呢。王府所在的翠华山古时又叫太乙山,乃太乙真人修仙炼丹之所,孟魔头选择这里修建王府算是废了不少心思的,虽说离闹市稍远了点,但此山此湖可都有乾坤,依孟魔头的个性,山湖隐藏的乾坤可比闹市重要多了。 孟昊天提着一杆紫竹鱼竿,让弟弟憨龙憨虎提了几个紫檀香墩,再让下人备好大长条黄花梨茶几,奇珍异果佳肴一样不少,还特地让管家拣选了四五位正值豆蔻年华的美婢揉肩敲背好生伺候着,这才是世子殿下该有的惬意生活嘛。 这几位俊美婢女瞧着世子殿下,眸里总有一丝蜜意,早些日子,她们或被世子殿下吮了樱桃或弹了翘臀,摸了酥胸,如今想来仍历历在目,岂能忘却。世子殿下平日里出入勾栏花巷,对府里的丫鬟婢女顶多就隔着衣服摸摸弹弹,揩点油罢了,哪有福气让世子殿下吮奶呀,听说被吮了奶的那三十几位俏娘们至今都没舍得洗奶呢。 世子殿下喜欢在水湫池畔的听涛亭垂钓是打六岁清醒时起的事。一边垂钓一边听涛,世子总觉得是惬意的事,对世子殿下来说,此事和嬉淫勾栏小花魁同样重要。至于能否在涛声中听出个东西南北来,根本就没人关心,反正他们是听不出有什么玄机。 至于听涛亭旁的观海楼,除了世子殿下,其他人可不敢靠近半步,就算是憨龙憨虎走近了也会被孟魔头打屁股。 观海之名,实乃观书之海也,孟魔头纵横东西南北,扫荡江湖所获取的秘笈宝典尽数藏于此,楼内藏书数万卷,珍本孤本无数,甚至失传武学秘笈都有。 想想强大无匹江湖地位能排进前十的东夷圣剑山庄、西戎弯刀门、北虏天王谷、南蛮巫神寨,他们被灭后,典藏秘笈就尽归观海楼了,数百年来,这些名门可都出过名列前十的武神级人物。至于皇城那边,最多挑些无关痛痒的书籍上缴应付一下罢了。 水湫池乃天然湖泊,存在数千万年以上,自孟魔头在湖畔盖西北王府起,就在湖里放养了数万尾锦鲤,因为世子殿下喜欢。站在湖畔,随手一把饵料洒下,万鱼翻腾,锦绣满池的壮观景象,莫不让人感叹不已。 孟昊天今天垂钓总感觉有点心不在焉,看着憨龙憨虎坐在一旁已然睡着了,心里暗叹,这两位弟弟表面看虽然愚笨,实则玲珑得很,若能到龙虎山和武当山这样的道统去修炼学武,断然是一件好事。四年前离家时,他们才十一岁,如今也已长大了,都十五了,是该学武。 四年前的那次游历对孟昊天来说仿佛恶梦一般,不堪回首呀,整整三年都是在无助郁闷胆颤心惊中渡过的,冲老爹孟坚发了一通火后,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瞧着边上的观海楼,不由得想起老宋和老刀把子来。老宋是自家奴仆,应该在王府的,这老奴跟着自己游历可没少吃苦,就不知被自己骗做保镖的老刀把子还在不在? 自己回到西京还没进王府就沉睡不醒,梦魇不断,此去经年,或许他也走了吧?走了也好,这老刀把子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万一恨起自己来,哪还敢出门呢? 第4章 老刀把子 孟昊天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沉睡不起的,而且睡了整整一年。可对于三年外出游历的点点滴滴他从来不曾忘却。 回到西京城之前的那一段记忆尤为深刻。汗血宝马跛着脚骨瘦嶙峋,任谁都无法相信这是一匹宝马。衣衫褴褛,满头白发,发间还夹杂着几根茅草的老宋跎着背牵着它走在前头,瞧老宋这行头,若拿个破碗蹲在地上,保准是标准的乞丐范。孟昊天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全身麻衣,脸上发青,标准的逃荒难民一枚。 西京在望,孟昊天不由得精神一振,许诺老宋回家后保准给他吃上好的肉,喝最好的酒。可如此一想就坏事了,肚子瞬即就不争气的鸣叫起来,仅有的精气神也瞬间覆灭,差点连迈步的力气都没了。 老宋抖了抖那邋遢若草的头发,列嘴呵呵的笑着,满口的黄牙甚是碍眼,道:“少爷别泄气,前面不远就有一酒馆,那的老白干还不错。” 少爷的称谓是孟昊天游历中的称呼,孟魔头那杀千刀的仇敌遍天下,谁敢称世子殿下呀?那还不是寿星公嫌命长找死呀? 当初出门的时候,孟昊天以为孟魔头真没亏待自己,上百万两银票带在身上,加上值钱的珠宝也有不少,想着一路游山玩水,风花雪月,大块朵颐,尽情美酒,消遥快活。孟魔头可真没得说了,让自己穿上母亲留下的珍丝软猬甲,这可是刀枪不入的神物呀,还让老宋背了一大包的武功秘笈,担心自己旅途无聊可以读一读解闷,并拍胸口保证说,安排了高手保护,让他千万个放心。 一路由西京城而去,虽说没看到任何的高手随从,就一个老奴仆老宋跟着,却也坦然,暗中保护才不会坏了自己的兴头,认为老爹的安排确实不错。谁知没走出西北六州地界多远,钱财招眼呐,暗杀的抢劫的跟着就来了,哪有什么狗屁的高手保护呀?要不是大把银票珠宝扔出去,估计小命都没了。 逃过一命的孟昊天问老宋是不是高手,老宋就列着嘴笑呵呵的,那满口的黄牙算是回答了。孟昊天再问老宋究竟有多高?老宋伸了伸稍跎的腰,用手与自己比划着,似是很高的样子,孟昊天终于稍稍安心,随着老宋继续前行。 谁知道再遇上打劫的,老宋跑得比谁都快,全身颤抖一副怕死的模样,孟昊天是彻底绝望了,孟坚这杀千刀的,哪安排了什么高手保护自己呀?全特么狗屁,老宋也就是个狗操的高手,至少逃命的本事比自己强。 本来孟昊天想就此回去的,可一想到自己拍胸口当着纨绔子弟们说的不过南岭誓不还的豪言壮语,只好咬牙继续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纨绔们的面前丢了脸,这可是比丢了性命还要大的事。如今想来,这一念之差还真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孟昊天有时甚至连肠子都悔青了,却不敢表露出来,对孟魔头的恨不由得就多了几分。 从西京城一路到岭南再返回,这可是是万里之路呀。风餐露宿,苦不堪言,就只差没落魄到沿路乞讨了。这三年间,孟昊天和老宋下水里摸过鱼,上山跟兔子捉过迷藏,爬树掏过鸟窝,只要带点荤的,弄熟了,别管有没有盐巴,那就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老宋,别怕,爷给你撑着,回到王府保准给你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是孟昊天常安慰老宋的话。这没脑子的老宋还真没话说,每每在世子殿下的唆使下,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来,有好几次在不知名的村庄试图偷点鸡鸭啥的,却笨手笨脚的被人发现了,几十个壮汉扛着锄头木棍愣是追着跑了几十里路,差点没累死。 孟昊天是彻底无语了,如丧家之犬的自己哪有半点世子殿下的风采?若被那帮纨绔知道,保准不笑个半死才怪。跛马老仆加上一身破烂麻衣,这就是他的所有了,谁曾想过眼前之人会是纨绔之首无恶不作的世子殿下呢?这还算是威风八面的膏粱子弟吗? 两年前刚过南岭山脉,世子殿下就要打道回府,他娘的,本来还想着到海上琼州岛上威风一回的,让他们见识一下来自西京城的贵人公子,可如今只剩下跛马老仆加上一身破烂麻衣,能威风到哪去?还不如回去找孟坚那杀千刀的算账。 回程之路就更艰难了,若不是为了活命,就连回家的那口气都提不起来了。嘿嘿,还算老子聪明,骗了个老刀把子当保镖,这一路走回总算有惊无险。 这老刀把子其实只有二十多岁,人也俊俏,不知为何要取个老刀把子的绰号。此人看起来甚是精明,不曾想如此好骗,孟昊天想到这,心里就乐开了花。管你特么的绝顶高手,能让本公子平安回家那才是本事。 西京城在望,孟昊天不由得看看路的尽头,哪有老刀把子的身影呢?该不会跑了吧?一路下来几千里路,老刀把子总是如此神秘,平时见不到影踪,可一旦有悍匪出现,他总能砍菜切瓜般解决掉,其武功之高,孟昊天也暗暗惊叹。世子殿下虽然不会武功,却也能称出个高手的斤两来,这老刀把子就算放在卧虎藏龙的西北王府,也是有数的高手了。 听到老宋说前面有酒馆还有老白干,孟昊天咬咬牙,用手按着不争气的腹部,毅然加快了步伐。老宋列着嘴依然露出那显眼的满嘴黄牙,牵着跛马,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老白干原为西北王孟坚所辖区域衡水郡特产,以“醇香清雅、甘冽丰柔”著称于世,后华阳帝国区域调整,西北王统辖九州减为六州二十四郡,衡水郡现在燕王所辖,想不到西京城外竟然有售。 酒馆简陋无比,一座茅棚下摆着几张破旧的八仙桌,发黑的条凳围着桌子,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从装束上看,属武夫壮汉之流。茅棚外高高竖着一破旧彩旗,上绣“老白干”三个虬劲大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如此酒馆,按往日之孟昊天是断然不会光顾的,按他的话讲那是掉身份的事儿。如今饥肠辘辘,酒香飘溢,简直就是仙境佳酿。 孟昊天快步走进茅棚寻一空置桌子坐下,还没来得及叫上酒就一头歪睡在了桌子上。眼尖势利的小二看一乞丐模样的孟昊天占了桌子睡觉,就想上前赶走,却被老宋阻止。 老宋那气势让小二心生胆怯,只好罢了,心里却祖宗十八代的骂了个遍,暗叹倒霉,后看到大队军伍来到,把孟昊天抬上辇车而去,才知道是世子殿下,心里惊悚不已,庆幸没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世子殿下回城的消息总算被人知道了,偌大的西京城可并排驱使三辆马车的主干道立马鸡飞狗跳,尤其是那些打扮得漂亮的小姐千金们,顾不上淑雅风姿,拎着裙摆尖叫着逃窜开来,一些个摆放镇宅宝贝来招徕顾客的大铺子都第一时间将东西藏起来。二流纨绔们更是迅速逃离勾栏烟花之所,至少不敢再打花魁们的主意了,小魔头可不好惹,夹起尾巴做人总比丢了性命强。 “世子殿下回来了”的消息以打雷一般的惊人速度传遍了整座西京城,城内大小上百座青楼精神一振,老鸨龟公们都喜极而泣,一些个身段妖娆的花魁们都捧着心口痴痴坐在窗口望穿秋水道“冤家,终于舍得回来了,奴家可是为你茶饭不思呀”,究竟有几分真话也惟有她们自己知道。可惜,世子殿下却就此一睡不醒,盼星星盼月亮的勾栏花魁老鸨龟公们白高兴了一场。 一位侠客模样俊俏无比二十左右的刀客远远的随着世子殿下的辇车进了西京城,当听到世子殿下沉睡不醒时也摇摇头,他就是被孟昊天骗来的保镖老刀把子,一路随行几千里,他可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开。 孟昊天心绪不定,意兴阑珊,不想再垂钓了,让人把憨龙憨虎抬回到去休息,自个就到了马厩,他想看看老宋。 西北王府的马厩也称得上富丽堂皇,甚至超越无数富贾的家宅庭院。这是孟昊天和他二姐孟昭阳的私人马厩,老宋正在和那匹跛了脚的汗血宝马说着话。 老宋是王府的老仆,打孟昊天懂事起就知道他了,他驯马可有绝活,是西北王府最出色的养马好手。 往日里,甚少言辞的老宋就是王府里最普通的马夫,总喜欢列着嘴笑,露出满口的黄牙,他对孟昊天也算是有求必应,只是面对这稍有点跎的老头,孟昊天总不敢提过分要求,若不是这次远行游历,孟昊天也不会对这老头有那么深的印象。 那三年惨淡凄凉的游历,若非老宋会钓鱼爬树会偷鸡摸狗,还手把手教会了自己编草鞋,他这个世子殿下早就饿死他乡。 孟昊天还清楚记得,当他求证老宋是否为高手后彻底绝望的时候,老宋列嘴露出满口黄牙的景象,还真想宰了他。 可自己刚进岭南就染上瘴气一病不起,如果不是老宋背着自己走了半个月,估计连南岭都走不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老宋背着自己的时候,孟昊天明显感觉到老宋的腰带与众不同,那可是一把软剑模样的东西,为此,孟昊天的内心曾燃起希望的火种,认为老宋应该是绝顶高手,可看到他逃命的时候颤抖着身躯脸色发青的样子,他就死心了。不过,老宋确实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老宋,他早死翘翘了,哪还有命回到王府来。 孟昊天曾经趁老宋洗澡的时候偷偷看了他的腰带,却仿佛就一长长铁片而已,没啥特别的,结果老宋看到后眼神那叫一个幽怨,比西京城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从此,孟昊天就再也不去想那长长的铁片了。 在逃命的日子总比安逸的日子多的游历中,老宋背着的武功秘笈都成了孟昊天擦屁股用的厕纸,他可没瞧上一眼。还好剩下的半本《乾坤风雷刀》发挥了作用,让自己用来骗了老刀把子当了自己的保镖。 这老刀把子还算守信,虽然没与自己同行,却总能在危险的时候出现,让自己平安的回到了西北王府,这家伙的武功着实让孟昊天感到心悸。 看着跛脚的汗血宝马,孟昊天心里就直打鼓,这可是二姐最爱的骏马,若让她知道这马的际遇,说不准自己就有难了。在王府里头,他惟一惧怕的人就是二姐孟昭阳。 第5章 你丫的滚开 “老宋,这马能治好吗?”孟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宋列着嘴,满口的黄牙露了出来,笑着点头,孟昊天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老宋说能治好就一定是能治好,这汗血宝马的状况可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孟昊天心情好了不少,脸上挂着微笑,抓起一把草料,扔到马槽上。 看到孟昊天脸上的笑容,老宋仿佛跟世子殿下培养出了默契,就搓了搓手,做了个喝酒的手势,似乎知道世子殿下要出去花天酒地一般。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要得,出去喝酒的时候一定带上你。”老宋在一旁呵呵的列着嘴,就怕满口的黄牙露少了,这可是世子殿下第一次许诺要带一下人奴仆去喝酒呢。 老宋是西蜀人,满口的蜀地方言,孟昊天说“要得”就是讨他高兴。想当年,孟魔头带领铁骑横扫西蜀可是哀鸿片地,血流成河,成为亡国奴的老宋却不为所动,依旧在王府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王府里,另一西蜀的亡国公主赤灵却让孟昊天有点头痛。赤灵是王府里最特别的一个人,也是唯一敢骂孟昊天的人。 十年前,孟魔头从西蜀把赤灵带回来的时候赤灵才五岁,也不知孟魔头是怎么想的,竟把一个仇人的后代留在了王府,而偏偏十岁大的世子殿下很喜欢她,就安排在世子殿下的临湫阁住下。临湫阁的偏房很多,倔强的赤灵公主偏要和下人住一起,世子殿下只好在下人区给了她一个独立的院子。 世子殿下没有出去游历之前,几乎天天都要赤灵帮忙磨墨练字,还与她讲孟魔头横扫西蜀时的威风历史,愣是让赤灵眼泪婆娑,愤恨交加咬牙切齿方肯罢休。按世子殿下的说法,这是为了她好,如此才不会忘却仇恨。 四年前,世子殿下决定外出游历,年仅十一岁的赤灵竟然一反常态浓妆艳抹,哄骗孟昊天上床,十五岁的世子殿下差点就赤身相向了,幸好这丫头心太急刺出一刀,只在他大腿上留下一伤口,倘若准度再大一点,他就成太监了,如今想来还感到有点后怕。 赤灵公主身上竟然藏着闻名天下的鱼肠短剑,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世子殿下大怒,却并没有杀她,而是脱光她的衣衫好好欣赏了一番。 十一岁的赤灵,长得已经亭亭玉立。看着浑身颤抖的赤灵,世子殿下最终给她披上了衣裳,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与你无怨无仇,要报仇找孟魔头去呀,找我算哪门子英雄?” 赤灵恨恨道:“大魔头我杀不了,只好杀小魔头。” 孟昊天道:“我再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如果杀不了我就把你给办了,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现在要不要再来一次?我可不怕你才十一岁,这样的雏儿我可没尝过呢。” 孟昊天的话让赤灵退缩了,她可真害怕这小魔头呢,传说他能把勾栏的花魁娘子都弄得叫天喊地的,让他给办了就是塌天大事了,才十一岁的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孟昊天没有杀她,可她不会领这个情,这小魔头还想让自己自杀了事,这断然是不可以的,如果要自杀她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既然小魔头给自己一个杀他的机会,她是绝然不会放过的,就看什么时候是好时机了,这可是他给的机会,就算杀了他也是自作自受。 孟昊天养好伤后就外出游历了,听说王府二小姐回来,着实把赤灵修理了一顿,让她至今都惊悚不已,究竟修理得有多惨,至今还是个迷,只听说二小姐把赤灵扔进一枯井内盖上井盖困了她三天,如今灵赤听到二小姐的名字身体都会颤抖。 二小姐对灵赤明言,若不是弟弟喜欢她,一定把她剁碎扔进水湫池喂锦鲤了,以致于赤灵看到湖里的锦鲤都会腿脚发抖。 想到赤灵,孟昊天不由得苦笑,四年不见,也不知道她长成啥样子了。孟昊天告别老宋,漫步走向临湫阁西厢院子,这是赤灵住的地方。 一路上,世子殿下依然改不了他的一惯作风,看到年轻貌美的侍女总要伸手揩一揩油,这些年来,哪一位胸口微隆的青葱婢女没有被他揩过油?可私下红脸碎嘴几句,没有谁是真心厌恶的,起码这年轻主子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将下人打死投井或者剁碎喂狗的狠货。 “我有没有吃过你的奶?”世子殿下一脸死相,看到特别标致的婢女就多上这么一句,让婢女们红着脸吃吃的笑着躲。原来没让世子殿下吮吸过奶的婢女还真想捊起衣衫让世子殿下吮吸两口呢。 刚到西厢,孟昊天就瞧见赤灵一脸鄙视的瞪着他,显然之前的一幕让她瞧见了。孟昊天讪讪一笑,道:“别瞪了,眼眸子都要掉出来了,来,让我也摸查一下你的胸部,看长大多少了。” 四年不见,豆蔻年华的赤灵公主着实让孟昊天暗暗感叹不已,少女初成长,风采绝世。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就算鄙视的眼神仪态也显得如此迷人。幸好阅人无数,孟昊天差点就要惊叫出来,还好及时吐出一句调侃的话来。 赤灵目光如刀,冰冷刺骨,红唇轻启,道:“猪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或是一睡不醒多好?” 赤灵依旧怒目相向,丝毫不掩饰憎恨神情,与那些笑脸讨巧的婢女绝然不同。孟昊天对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也是他喜欢赤灵的原因之一。 孟昊天嘻笑着,慢慢走到赤灵的身边,围着她转了两圈,道:“像我这么坏的人一般都长命百岁,还没帮你拆苞破瓜,我怎么会死呢?要不你现在刺我一剑吧,我现在就想让你不要不要的成为我的女人。” 赤灵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孟昊天,如果有机会,她还真想刺上一剑,可一想到之前刺出的那一剑徒劳无功,心里就感到些许惶恐,她眼角余光更瞥见了一名身穿便服的青年男人站立在门外不远处,不得不强忍下搏命的冲动。 此青年男子三十左右,身高八尺,相貌雄毅,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常年眯眼,昏昏欲睡一般,他便是西北王孟坚十位义子中排行第三的“下山虎”袁天风,从二品镇北将军,白马银枪,在战场上未逢敌手,是整个华阳王朝军中绝对可排前三甲的高手,甚至有人说他离武神境界也只差一线,绝对超一品的实力。有这尊杀神保护着世子殿下,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是完全没有武功的赤灵公主。 赤灵良久才崩出一句:“绝世纨绔无可救药,你丫的滚开,别在这里碍我眼。” 孟昊天感到很新奇,这姑娘家长大了竟然也会骂人了,他用眼角余光瞧了瞧地上那还没完成的雪人,不用说,这准是自己的雪像,这小妮子自进王府以来,每年冬天都会垒上无数的雪人,把这些雪人当成自己,不狠狠刺上几百剑断然不解恨。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水灵灵,你本事没多少骂人倒见长了,可惜本世子是越骂越舒服的,你不学武功这辈子都别想杀死我。” 赤灵脸上憋得通红,狠狠瞪着孟昊天,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孟昊天已经死了千百次了。孟昊天道:“别瞪了,你唯一能杀死我的就是在床上,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拆苞破瓜,你到床上杀死我吧,或许我会大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跟着就邪恶的笑了起来。 赤灵全身颤抖着,就差没把鱼肠剑取出来,实在气不过,一脚就把那还没垒好的雪人踢了个粉碎。 孟昊天瞧见赤灵真生气了,转身就走,每天惹这小妮子生生气也是一种享受。赤灵几乎是世子殿下的专利品,他怎么惹她生气都行,别人却不能欺负她。曾经有一婢女没眼光,以为欺负赤灵公主世子殿下会高兴,未曾想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从此以后,王府的下人婢女无不远离赤灵,更不敢招惹她,倘若遇上了,对她那可比王府大小姐还要尊敬。 当然,王府二小姐是个例外,连世子殿下都惧怕的人,自然不担心招惹赤灵。此次世子殿下醒来,赤灵不敢在孟昊天面前提半句二小姐的不是,自然是真怕她了。 孟昊天刚出西厢别院大门,就看见一圆球滚到了自己的面前。说是圆球实在是因为此人太胖的缘故。 来人叫胡来也,是孟坚十大义子中排行第十的“鹰犬”,擅长驯鹰,是孟坚最得力的密探头子,打探消息是一流的。 “殿下,殿下,我终于见到殿下了,自殿下游历以来,小的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臃肿如猪的胡来也一身华服,连滚带爬边滚边说,脸上还挂着货真价实的鼻涕眼泪,十足十的无赖模样。 站在门口的赤灵对来人一脸厌恶,甚至更甚于对孟昊天的厌恶。门外不远的袁天风则撇过头,不屑一顾,眼中充满浓浓的不齿之意。 胡来也名如其人,就一胡来之人,在西北军中口碑极差,为人口蜜腹剑,好色如命,总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前些年每隔几天就怂恿着孟昊天去把他的美妾给睡了,胡来到了极点。若有人质疑,他还振振有辞道:“我乃忠心耿耿苍天可鉴也”。 孟昊天一把勒住死胖子的脖子,道:“胡胖子,你别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什么茶不思饭不想?怎么看上去又胖了几十斤啊?” 胡来也被世子殿下掐着脖子,肥颤颤的脸颊涨得通红,满脸委屈叫嚷道:“殿下呀,小人只是喝酒喝多了肚子鼓了起来,小的都瘦了一大圈了!殿下若不信就提着小的脖子称一称,小的敢胖上一两,就让殿下割了喂鹏隼可好?” 第6章 你要替老子出气 孟昊天听到鹏隼二字,就松开了手,拍打着胡来也的脑袋,道:“小青和小白怎么样了?如果照顾得不好,你这脑袋就要搬家了。” 胡来也如今为三品神鹰将军,是孟坚十义子中除了“一龙二虎”外官职最高的,可见其在孟魔头心中的地位。三品大员,放在任何一郡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官了,更何况胡来也是手持五千精兵虎符的神鹰将军,这胡来也可相当于后世中情局局长呢。 身居高位的胡来也被世子殿下肆意拍打脑袋并扬言让其脑袋搬家,非但不觉得耻辱,反而一脸荣幸至极的表情,让袁天风和赤灵的胃水都要恶心出来了。 胡来也笑眯眯道:“殿下一万个放心,小青和小白可好得很那,要不要叫它们过来给殿下瞧瞧?” 孟昊天笑道:“这个自然是好,好几年没见到它们了。” 胡来也把肥大的手指放入口中吹起响哨,俄尔,天空中就出现了小青和小白的身影。在它们的后面,竟然跟随着数十只雪白的矛隼。 孟昊天惊奇道:“小青和小白都长这么大了,它们后边跟着的难道是它们的后代不成?” 胡来也笑着道:“小青和小白肯定是神鸟,后面那些珍贵矛隼都是它们召唤来的,如今都被小的驯成最出色的信鹰了。” 孟昊天吹响口哨,小青和小白瞬即就降落在孟昊天的身边,抬头摩擦着孟昊天的脸颊,说不出的亲热。看得赤灵是满眼的羡慕忌妒恨,这绝世纨绔怎么就能让神鸟如此亲近? 孟昊天高兴极了,用手轻抚着小青和小白的翅膀,道:“你们都长大了,可驮我飞翔不?” 小青和小白竟然能听懂孟昊天的话,小青用嘴叨着孟昊天扔到其背上,随之展翅翱翔在天空上。孟昊天内心大喜,却也十分害怕,脸色甚至都瞬间苍白了,自己不会武功,万一掉下来那就呜呼哀哉了。 还好小青够体贴,只是慢慢的飞行,让孟昊天渐渐适应骑行飞翔的感觉。俄尔,小青就加速飞行甚至俯冲,吓得孟昊天是三魂不见了七魄,惟有紧紧抓住小青坚硬如钢锥的羽毛。 胡来也抬头看着,眼里又哗哗的流下了泪水,总算没白废这几年的精心呵护,世子殿下总算是有头好坐骑了,有了它们,殿下的安全至少提升了不少,起码逃命的手段就多了一条。 骑在小青背上的孟昊天虽然害怕,却仍然忘不了纨绔的本色,竟然驾着鹏隼在西京城上空转了一圈,害得一些个身段妖娆的花魁们都捧着心口痴痴坐在勾栏窗口望穿秋水,花痴似的看着天空。“世子殿下醒来翱翔天空”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西京城。各种角色迅速归位,让偌大的西京城躁动了大半天才回归平静。 孟昊天尽兴后才让小青降落。看着从小青背上跳下的孟昊天,就连恨之入骨的赤灵公主的眸子里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 胡来也奴颜媚骨的凑上来,笑着道:“殿下可还满意?” 缓过神来的孟昊天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好兄弟。” 胡来也凑过硕大如猪头的脑袋,压低声音嘿嘿道:“殿下,小的新纳了一房美妾,细皮嫩肉得紧,一捏都能捏出水来,还没敢享用,是专门为殿下留着的,殿下若能抽空大驾光临,先喝点酒,听点小曲儿,然后就那个……” 胡来也奴颜媚骨一脸坏笑,让赤灵和袁天风瞧着就恶心,这对活宝凑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超级无赖加绝世纨绔总好不到哪里去。 孟昊天稍稍愣了一下,随之点头道:“好兄弟,此事好说,好说。” 胡来也和孟昊天相视一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古语言狼狈为奸,这对祸害算典型了。 胡来也媚骨尽显,道:“自然,自然,小的都是殿下的,美妾算个屁呀。对了,小的听说殿下梦魇有人要杀你,请殿下告诉小的,此人为何等模样,我胡胖子不是吹的,找人绝对天下第一,就算是梦里的人也能找出来。” 孟昊天对胡胖子的话感到有点意外,这梦魇的事他可不打算说。孟昊天抬头瞧了一眼站西厢院内的赤灵,随即瞪了胡胖子一眼,道:“梦魇的事哪有什么根据,都让我给摆平了,还用不着你这死胖子操心。不过,我这次游历可结了不少仇家,你得一个个给我挖出来,让孟坚那个杀千刀的帮我处理掉。” “我儿气还没消呀?怎么又骂起爹来了?”西北王威武大将军孟坚正缓缓走来,脸上赔着笑搭了话。这位威风八面位极人臣的王爷,对世子殿下总是一副奴颜媚骨相。除了孟昊天这位纨绔的世子殿下,谁敢说他半句? 西北王孟坚一生戎马,其威名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皇帝诏书上所写都是事实,做为华阳帝国的第一功臣武将,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孟坚年轻时是一小兵,后成为领军将领都还会身先士卒,以至于先皇曾格外颁布圣旨命他无需亲自陷阵,后来征战西蜀王朝时,冲锋在前的孟坚右大腿中了有毒流矢,落下了微瘸的后遗症。 孟坚之所以在西蜀屠城,最大原因就是这支有毒流矢,行军打仗受伤是难免的,孟坚不恨,哪怕他身中十箭百箭都不会恨,他恨的是武器上毒。 孟坚从不介意那些清流名士嘲笑他为蛮子、魔头或屠夫,可如果谁敢腹诽一句孟瘸子,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境地。就连世子殿下也不会揭老爹的痛,可以在老爹面前称老子骂王八,就不曾说过一句跛子瘸子的话。 做为情报头子,胡胖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确实高人一等,西北王才刚靠近,就立即收敛了神色,匍匐跪拜在地上,而站在一旁的袁天风只是按照寻常礼仪躬身。同为义子,胡来也和袁天风的表现有天渊之别。 西北王轻轻挥手,让胡来也和袁天风免礼,径直走到孟昊天的身旁,谁知世子殿下满脸怒容,一脚踹到其屁股上,道:“给老子滚远点。” 威风八面高高在上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只好尴尬的挪到一旁站着,脸上还赔着笑,道:“爹站远点,你可别气了。” 胡胖子一头冷汗,如坐针毡,都不敢抹,而袁天风只是会心一笑,世子殿下的作风他可见多了,大有见怪不怪的感觉。 孟昊天怒气冲冲,道:“老子受了几年的苦,差点命都没了,你说不气就不气了?若不是看到小青和小白还算照顾得周到,非扒了你的老皮不可。” 越长大越具备倾国倾城绝世姿容的赤灵在心里暗暗冷笑,心想这鹏隼也是遇人不淑呀,摊上了孟昊天这样的小魔头,保不准也和她一样呢。 西北王赔着笑,道:“我儿说的对,是爹安排不周,该骂,该骂,只要你消气就好。” 孟昊天冷冷的哼了一下,道:“孟坚我告诉你,想要老子消气可不容易,你知道我这次外出游历受了多少气?这能气能消吗?” 西北王威武大将赔着笑,道:“能消,当然能消了,任何让我儿受气的都将其抄家灭族,若还不解气,欺其妻霸其妾,再丢勾栏让众人骑,占其财物顷刻间挥霍一空,你看如何?” 默默站在西厢院内的赤灵看着这对混蛋父子,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眼神黯然,不掩秋水眸子中的彻骨仇恨。 孟昊天听到孟魔头如此说,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宣纸,上面写满姓氏和家族以及武林中大小门派,拍着孟魔头的肩膀,咬牙道:“爹啊,你说的太对了,这上面所列的都是惹儿子生气的,你要替老子出气。” 孟坚面有喜色,接过纸张,心想这儿子还真记仇记到账上了,不赖嘛,有我孟魔头的作风,而且这手字就很养眼,就算当今之书法大家也不过如此吧?刚想豪迈说没问题,老爹替你出气的话,可仔细一瞧,不由得暗暗叫苦,面对这样的一份名单,就算是纵横华阳不可一势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也不敢说能完全替儿子出气呀。 孟魔头面带苦色,道:“儿呀,这上面的人都要抄家灭族吗?你的仇家也忒多了点吧?这可是三百多个啊,你瞧这江州督护,不过是儿子纨绔了点,在当地欺男霸女,于勾栏独占花魁,让你听闻了,就要摘掉官帽吗?这可是二品大员呀。还有这琅琊王赵烈,只是家奴喝酒时骂了几句孟魔头的话,就要灭族?赵烈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呀,这族能灭吗?至于这武林中的金剑世家,不就是一名叫徐兵的剑客没帮我儿杀劫匪吗?竟要其整个家族发配边疆为奴?” 孟昊天扭过头,轻抚着身边的鹏隼,唉声叹气道:“小青小白啊,还是你们好呀,有我这么个知道心疼你们的主子,你们主子我就惨了,没爹疼没娘爱呀,活着就是遭罪,还不如找个地方出家去算了。” 孟魔头连忙赔笑道:“爹照办爹照办,绝无二话。就琅琊王赵烈的事难办点,搞不好就是造反呀,儿呀,这个能不能先放一放呀?” 孟昊天悻悻道:“你看着办吧,我可不想你造反。” 得到儿子回复的孟魔头不改雷厉风行的作风,阴着脸,转头对着袁天风和胡来也道:“天风,你调遣五千铁骑,随时候命。来也,你与沿途州郡与本王关系较好的大人打好招呼,慢慢谋划,名单上的逆臣贼子,该杀的杀,只不过弄点好听的名头,别太大张旗鼓。为保万无一失,本王这就向皇上求圣旨去。” 袁天风躬身道:“领命。” 胡胖子也起身弯腰,眼神暴戾满脸兴奋道:“谨遵义父王命。” 西厢院内的赤灵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禁哀叹,这一次又该有多少人遭受灭顶之灾呢?他们或许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吧?这都是该死的纨绔孟昊天造的孽呀。赤灵充满仇恨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无奈。 瞧见老爹雷厉风行的布置任务,孟昊天心里是有点小感动的,老爹是真爱自己呀,那名单不过是糊弄孟魔头的,想不到他还当真了。 孟昊天从老爹手里拿回了纸张,另递一张给孟魔头,道:“刚才那张不作数,你按这张名单办吧。” 孟魔头接过名单仔细的瞧了起来。孟昊天的这份名单基本是西北六州官员失职的陈列,上面清楚列出了他们所犯的过错,其它就是江湖草莽占山为王欺凌百姓的。孟魔头是越看越激动,世人都说我儿纨绔,谁知道他更关心黎民百姓呢? 孟坚重重松了口气,眼眶甚至有点湿润,得儿如此,夫复何求?他抬头看着袁天风和胡来也,缓缓道:“刚才的军令作废,你们按这名单的事办吧,一定要办得出色让世子高兴。” 孟魔头说完就把纸张给了胡来也,顺带递了个凌厉眼神,胡来也接过纸张立即退下,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章 万世姻缘 孟昊天瞧着远去得无影无踪的胡来也,心里第一次有了学武的渴望。看来,怎么也得学点武功了,要不骑在小青的背上都不踏实。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抬头瞧了一眼西厢院内的赤灵,随之就把目光落在了小青和小白的身上。 孟魔头瞧见儿子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鹏隼,仿佛明白了儿子的心意一般,道:“都想清楚了?你的资质是爹见过最好的,只要你想做的事,没有啥能难住你。” 孟昊天悠悠道:“确实心动了,可还是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能决定。” 孟魔头道:“考虑清楚也好,惟有自己想清楚了才能做出最正确的抉择,无论你怎么选择,爹都会支持你的。只是憨龙憨虎到龙虎山和武当山的事不能拖了,你应该明白这事对我们孟家意味着什么。他们两兄弟最听你的话,你帮忙说道说道吧。” 孟昊天点头道:“知晓的,你忙你的,我想静一静。” 孟魔头有点不甘心,道:“让爹再待会儿吧,都好几年没跟你唠叨了。” 孟昊天大眼一瞪,脸上就有了怒气,道:“早知如此,你还让我万里游历?害我差点连命都没了,你滚蛋吧,别再烦我!” 可怜可悲威风八面的西北王威武大将军立即两脚抹油,不敢再呆,儿子道出滚蛋二字,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看着灰溜溜离去不可一世的西北王,赤灵眸子里虽有同情,更多的却是讥笑,活该他有今天,这不同寻常的教子方式总算让她大开眼界了。 可不知为何,赤灵每次面对着孟魔头,哪怕看到他被孟昊天欺负得似狗一样,这个男人还是让她感到惊悚,全身都会泛寒,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对这个比孟昊天更值得去恨的男人,根本不敢流露出半点杀意。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胆小,但越长大,胆子越大,却越是不敢造次,赤灵觉得这瘸了腿的男人简直就是天下最可怕的人,西蜀被屠城那一幕永远都是她的梦魇,每每想起都心悸不已。 当年西蜀被屠城之事,赤灵是后来才知道缘由的,她也不清楚西蜀军中为什么会有毒矢存在。她的父皇并不喜兵戈,绝不会使用有毒的兵器,或许是将军士兵们自作主张惹得孟魔头发狂,又或许是别有用心的人要她西蜀皇朝有此一劫。 据说当年她父皇准备献降,本朝先皇也曾亲口许诺要善待西楚皇室,甚至要封她父皇为西蜀王,孟魔头也是接了旨意的,可那有毒的流矢惹了滔天大祸,不但让孟家铁骑损失惨重,还让孟魔头变成了瘸子,雷霆震怒的孟魔头拖着瘸腿,带兵冲进皇宫,一剑刺死了抱着自己的父皇,依偎在父皇怀中的赤灵溅了一身的鲜血,吓得全身颤抖。 母后本想忍辱偷生抚养自己长大,孟魔头冷冷道:“女娃我帮你养,不想沦为胯下玩物就自尽吧。”一丈白绫成了母后最后的归宿。 西蜀灭了,如今想来,赤灵虽恨极了孟魔头,却也恨那使用毒矢的人,如果不是这毒矢,西蜀皇室和百姓也不会有那无妄之灾。 进入西北王府十年了,赤灵名义上只是婢女一个,可得大魔头和小魔头关照着,这些年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欺负,至于二小姐修理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刺了小魔头一剑的缘故,换作任何人,可能都被剁碎喂水湫池的锦鲤了。 很多时候,赤灵都想一死了之,可当她渐渐长大后,寻死却成了她最不可能的选择。她必须活着,孟魔头纵横一世,其三个儿子却不咋的,两个痴呆无比,一个绝世纨绔,如此下去孟家必跨,惟一风险就是那绝世纨绔的世子孟昊天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回归正途,接掌孟家。 赤灵认为,只要杀了孟昊天,这孟家就彻底完蛋了。既然小魔头还给了自己一次杀他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苟活下去,小魔头强留自己在身边,她不信永远找不到杀他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等多久都值得。她倒要看看,权柄煊赫的孟家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是怎样的一种凄惨景象。 赤灵还在幻想连篇的时候,孟昊天大手一挥,小青和小白就展翅远去,鹏隼不舍的鸣叫声生生把她吓了一跳。 只瞧见孟昊天朝始终恭立一旁的袁天风笑着道:“袁三哥,你也歇息去吧,我这没事的。” 从不曾听到这个亲近称呼的袁天风愣了一下,稍稍犹豫的瞧了赤灵一眼,随之躬身离去。 只剩下赤灵和孟昊天的西厢院子瞬间寂静一片,惟有那鹏隼的鸣叫依稀传来。 孟昊天转头看着赤灵,道:“赤灵,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有机会你也要出去走走。” 赤灵鄙夷的瞧了世子殿下一眼,道:“估计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世子殿下这一趟出游,故事定然也是精彩无比的,可怜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无妄之灾了,世子殿下真是大手笔呀,不愧是绝世纨绔,人见人恨的小魔头。” 孟昊天冷冷的瞧着赤灵,俄尔便笑道:“若非如此,安能替你抹掉守宫砂?” 赤灵不屑的鄙视着孟昊天,嘴角轻轻勾起,仿佛要勾起滔天仇恨来。 孟昊天微笑着,道:“赤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惹你生气吗?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有两个小酒窝,很好看我很喜欢。为了能多欣赏些时日,你也别杀我太快,我好想多看几眼呢。” 赤灵面无表情道:“你等着便是,既然你还给了我一次杀你的机会,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在杀你的时候,我一定会笑得最开心,那时你就好好看个够吧。” 听到赤灵的话,孟昊天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眼前这个容颜绝世的少女,眸子里慢慢便多了一丝悲哀,俄尔叹气道:“你要杀便杀吧,兴许这是宿命,我是必须得让你杀一回的,由此换得我们万世姻缘也值了。 赤灵感到异常意外,世子殿下这种状态她还是第一次瞧见。什么万世姻缘?狗屁吧,怎么可能呢?彼此仇深似海,恨不能噬其肉拆其骨呢,何来姻缘?赤灵眸子里充满了戏虐和嘲笑,她才不会相信孟昊天的鬼话。 孟昊天不会告诉赤灵为什么,在他沉睡梦魇的一年中,梦境里出现的就是赤灵提剑杀他的事,他更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这是宿命,那就由天定吧。 孟昊天迅速收起自己眸子里的悲哀,嬉笑道:“赤灵,你不必奇怪,我给你的机会千万别再浪费了,否则结果只有一个,你就等着被我破瓜吧。我打算学武功了,要不你也学吧,不然你是没有任何机会杀死我的。观海楼里的武学秘笈很多,你想看哪一本我给你捎出来,或许这是你惟一可以杀我的机会。” 赤灵冷冷道:“想要杀我也用不着找这样的借口,我要是学武功,不用你出手,孟魔头也会剁了我喂锦鲤,你就省省吧,就算没武功我也能杀死你。” 孟昊天目光凛冽直盯着赤灵,这丫头的戒备心也忒重了些,瞧得赤灵心里直发寒。俄尔一言不发就走了,赤灵看着渐渐远离的孟昊天,脸上露出是胜利的微笑。什么万世姻缘,什么帮忙捎秘笈修炼武功,本姑娘是如此好骗的?呐,还不得垂头丧气的走了,想在本姑娘身上耍阴谋鬼计门都没。 孟昊天并不清楚赤灵心里想的,他知道自己的话这丫头是不可能相信的,那就顺其自然吧。既然想要修炼武功了,在这之前有一些事他是必须去做的,比如坐船到水湫池上去转一圈,湖里存在着一个惟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现虽是冬月,浩瀚的水湫池还没冰封,按往年情况,到月底的时候水湫池就会冰封的,或许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荡舟湖上了。 孟昊天清楚记得自己三岁那年在水湫池畔玩耍,被一阵狂风卷进了水湫池中,湖中的旋涡更是把他卷到了深不见底的湖底深渊,昏迷中的他依稀感觉到有一只巨大的玄龟吐了一颗金灿灿的内丹灌进他的嘴里,滑进他的肚子,他感觉到遍体若火烧般剧痛,随之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听王府的人说,王爷和王妃简直要疯了,遣尽王府里的高手潜入水底,整整找了十天才由老奴仆老宋在湖边寻得,可世子自此就痴呆,直到六岁才清醒过来。世子殿下沉入湖底十天生还简直就是奇迹,这消息愣是让王爷和王妃下死命令封锁,但凡说及者,无一不被斩首,渐渐的王府里就再也无人敢提了,孟昊天得知这些,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云朵偷偷告诉的。云朵是母亲留给他的最最忠心的贴身丫鬟,孟魔头自然不会杀她。 打六岁清醒时起,孟昊天就喜欢上了水湫池,每年冰封前到湖上荡舟是他的必定节目,平日里就坐在听涛亭钓鱼。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学过游泳的孟昊天水性是出奇的好,他甚至可以在湖底呆上几天天夜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这也是绝对的机密,每次世子殿下要荡舟湖面,孟魔头都会禁止所有人进入水湫池中,每次陪伴世子殿下荡舟的惟有老宋。孟魔头说老宋能从湖里救出世子殿下,自然是世子殿下最好的保护神。 也因为如此,世子殿下才对老宋感到特别,外出游历的时候让老宋跟着心里也踏实,他可一直以为老宋是个绝世高手。后来虽然证明老宋只是一个会逃命的货,但他的忠心依然让世子殿下很感动。 如往常一样,时隔四年,世子殿下要荡舟湖上,自然还是老宋陪伴,只是观海楼上注视的目光多了很多,就连孟魔头都感到特别紧张。 岁月如梭,转眼四年了,谁知道湖里的状况是否发生了变化没?孟魔头不担心才是不可能的。孟昊天知道,平日里从不露脸的驻守在观海楼里的高手们都让孟魔头请了出来,但还是没有任何人敢出现在湖面上,世子荡舟时,但凡出现在湖面上的人惟一下场就是死。 世子荡舟是王府里的大事,就连很少走出西厢院的赤灵也来到了听涛亭,她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注视着湖面的人。这是孟昊天特许的,一个没修炼过武功的丫头片子,任其也兴风作浪不起来,让其见识一下世子殿下的本事,震慑一下她幼小的心灵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第8章 湖里乾坤 水湫池究竟有多深?无人知道。这个万亩左右形成了几千万年的湖总披着浓浓的神秘色彩,让人不敢轻易触碰。曾经有江湖高手想借水湫池掩饰,潜水靠近观海楼,未曾想还没能靠近观海楼就挺尸湖上了,他们究竟是如何死去的根本就是个谜。 轻舟慢慢游荡在湖面上,老宋悠悠喝着酒,呵呵的列着嘴,依旧不怕人嫌的露出满嘴黄牙,感觉人生甚至比世子殿下都还惬意。 孟昊天瞧了一眼老宋,笑着道:“这可是二姐亲酿的绿玉烧,府中也只有两坛了,我算对得起你了吧?想喝足是不可能的了,改天我还是带你到天龙客栈去喝吧,你不是说那老刀把子赖在那不走了吗?这狗操的还真有耐性,都整整一年了,竟然还呆在西京城不走,看来还得去瞧瞧才行,本世子可不是个会失信的人。” 老宋那满嘴的黄牙露得更多了,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亮光,显然世子殿下的安排很合他意。至于这眸子里的亮光,究竟是因为有酒喝还是因为老刀把子这个名字,也惟有他知道了。 水湫池上水气氤氲,烟波漫漫,仙雾缭绕,就算湖岸上目力再好的人也看不穿这雾霭,孟昊天的轻舟已然没入了茫茫雾气中,没了身影。站在观海楼顶层九楼的孟魔头眉头紧锁,揪心关切之情跃然脸上。听涛亭里的赤灵也怅然若失,心里竟然有点担心这小魔头的安危,但很快她就找到了理由,担心是因为想要亲自杀死他。 一阵寒风掠过,赤灵感到一股透心冰冷,这冬月的寒气竟然如此凛冽,寒意强悍得出乎意料,看来这水湫池冰封的日子要提前了,万一那小王八潜到水里之后湖面就冰封了,岂不是滔天祸事?就算自己的仇得报了,终究没能杀他一刀也是遗憾的,况且如此一来,自己和王府下人不知有多少要给世子殉葬了,不由得更加担心那小魔头的安危了。 赤灵这小妮子倔强得像头驴,世子殿下和孟魔头可没少给她上好衣料,愣是让她给烧了,她只会跟其他下人一样,领下人的酬劳和布料,依她之言,断然不受嗟来之食。虽然手巧能做出极有气质好看的衣衫来,但还是不太御寒,如今站在特别当风的听涛亭,还不把她冻得个脸青口白身体哆嗦。 寒风呼啸并没有影响到世子殿下的心情,轻舟慢荡到湖心后,他口中念念有词,但念的是啥玩意,就连同在轻舟上的老宋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此景象已经十多年了,老宋已然是见怪不怪了,依然安心的列着嘴,享受着天下珍品绿玉烧。 绿玉烧之珍贵是天下皆知的事,也不知二小姐是怎样酿造的,传闻此酒有点仙酒猴儿酒风骨,喝上一杯就能抵三年的修炼功力,被江湖中人视为圣品,二小姐的名头也因此响亮江湖。孟魔头曾经送了一坛绿玉烧给皇上,皇上不知此酒的珍贵,就赏给了臣子们喝,据说喝上一小杯的文臣武将无一不喜极而泣,大感皇恩浩荡,甚至有人愿意贡献万两黄金只求再喝上一口,绿玉烧遂名动江湖。这些年来的江湖异士纷纷冒死潜入西北王府,除了觊觎着观海楼里的武学经典,更多人却是为了喝上一杯绿玉烧。 每天一杯绿玉烧是世子殿下的习惯,瞧见酒就晕的赤灵,竟也被世子殿下强迫喝上一杯,赤灵可不识这是什么珍宝极品,她断然觉得,小魔头就是想作弄自己,看自己的窘态乐上一阵不安好心,赤灵为此对小魔头又恨上了几分。 绿玉烧为二小姐十岁所创,每年只会酿造十坛,初衷就是给刚清醒过来的世子殿下暧身强体,憨龙憨虎自然也能享用,他们那一身蛮力是否与绿玉烧有关,并无考据。孟魔头每年分得两坛绿玉烧,想多一滴都难,据说有一年孟魔头多用了半坛子奖赏武将,二小姐就与他拼命,弄得孟魔头好不狼狈,最后万般道歉千层保证才让二小姐气消。 西北王府的将军们,倘若能得到一杯绿玉烧的奖赏就觉得是最高的荣誉,孟魔头分得的那两坛,大部分都让他奖赏武将做了人情。 身在湖中央的孟昊天,此时竟然把一整坛的绿玉烧丢进了湖里,倘若被人瞧见,必然会大叫败家。世子殿下游历之前,从六岁到十六岁,每年荡舟水湫池都会扔进一坛绿玉烧,就算是司空见惯的老宋也还是有点心痛。这湖底下定然是有秘密的,可惜除了世子殿下,偌大的西北王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潜到湖底,自然无法得知湖底下有什么乾坤。 随着世子殿下把绿玉烧和众多美食丢下湖后,微波荡漾的水湫池突然风浪大作,唯有湖中轻舟所在的百丈范围平静如镜,老宋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许紧张。孟昊天纵身一跃,瞬即沉入了湖中,向湖底快速潜去。俄尔,湖面又平静如初,仿佛就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是雾霭更浓了。 老宋看着没了世子殿下踪影的湖面,悠悠的打坐着,很快就进入了禅定之境,若有高手瞧见,定然会惊诧无比,其头顶微微冒起的元罡之气,断然是绝顶高手才能做到的,就算是一品高手也难以企及。老宋难道真的是绝顶高手吗?或许除了孟魔头和少数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孟昊天在水中的速度只能以极速来形容,倘若长江边的浪里白条号称水中第一高手的李渔瞧见也要自叹不如了,至少这水中速度是绝对比不上世子殿下的。 “老王八,你给我出来,四年不见了,你可还好?”潜到湖底深处的世子殿下竟然进入一洞府之中,洞府里赫然没有一滴水。 话音未落,一头醉醺醺的老乌龟慢慢悠悠的从洞府内爬了出来,瞪着眼,道:“老奴怕是要醉了,失礼失礼,还请殿下莫怪。” 孟昊天一下子跳到有百多平方米的乌龟背上,躺了下来,翘起二郞腿,悠悠道:“四年不见,馋了吧?这次喝了几杯?” 老乌龟晃着脑袋,道:“殿下,老奴没忍住喝了半坛子。” “什么?你这败家狗操的,你把绿玉烧当水喝呀?就算是一品高手都三杯必醉,你竟然敢喝上半坛子?怎么没把你醉死?”孟昊天显然不太相信老乌龟说的话,二姐酿的这绿玉烧有多霸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老乌龟撇撇嘴,一副不屑道:“一品高手就是狗屁,怎么能与老奴比,虽然地球灵气渐薄,可老奴只要动动小手指就能杀掉一地的狗屁一品。” 孟昊天猛然瞪大眼睛,从老乌龟的背上跳了下来,满脸不信的瞧着晃头晃脑的老乌龟,道:“别吹牛不打草稿,本公子可见多了吹牛皮的,你虽然很大个,但依然是只万年老王八,能有多大能耐?况且你这四脚爬的哪来手指呀?还敢小看一品高手,满口胡言乱语,我瞧你是喝多了。” 老乌龟悠悠的甩了孟昊天一个鄙视的眼神,道:“世子殿下还是见闻太少了,地球上的所谓一品高手就是狗屁,就算是武神级别的高手也才刚刚上道而已,目前地球上还没有老奴看得上眼的高手。” 孟昊天绝然想不到老乌龟这牛吹得更大了,叹气道:“唉,看来不能给你绿玉烧了,你好好睡一觉吧,再说下去你就成神仙了。” 老乌龟一听世子殿下要断他的绿玉烧,身体猛然震了一下,好像清醒了不少,急急道:“老奴说的都是实话,这绿玉烧是万万断不得的,老奴本为天上瑶池的玄龟,为了等殿下足足在地球呆了一万年了,这些年来,没能喝上王母娘娘的美酒,真馋呢!” 孟昊天眼神古怪的瞧着老乌龟,须臾才道:“都吹上天了,如此说来,你比封神的姜子牙还要厉害?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小朋友呀?怎么不见你到地面上大杀四方呀?躲在这湖底吹牛皮算个毛线,别跟我来这一套。” 老乌龟感觉到有点委屈,道:“姜尚只是水神大禹的家臣后代,只算一小神,他之所以能封神那也是天庭受命的,怎么能与老奴相提并论?不过,他对地球确实贡献巨大,儒、释、道、兵、法、纵横等诸子百家都受其恩泽,影响深远。老奴乃玄武后代,是镇守天庭的玄龟,自然比其仙品高得多。” 孟昊天满面狐疑,道:“嘿嘿,还真吹上了,真不愧是老王八呀,连脸皮都比别人厚得多,真不要脸了?你不要我还要呢,倘若让别人知道我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老奴还不笑死人?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瞧瞧你是有真本事的,否则必然断了你的酒。” 老乌龟这一下是急得团团转,还好这洞府够大,完全容得下它巨大的身躯。孟昊天瞧着眼前这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老乌龟,心里便有些得意,敢在世子殿下面前吹牛,有几个牛皮不穿的?何况是你这个满身笨态的老王八? 良久,老乌龟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一般,道:“殿下,老奴展示本事就会违规,要受天条惩罚,老奴因此可能会沉睡上个三五十年,这段时间内就帮不了殿下了,你自己要处处留心。目前地球灵气稀少,这也是为什么近千年来再也无法出圣人的原因。有些天机老奴不能说,但能告诉殿下的老奴都会告诉殿下。时至今日,华夏都是地球的中心,也是妖魔横行之地,此次紫微璀璨,星曜流光,银河摇曳,太白凌日的天象出现,是因为一个重要无比的契机,具体是什么老奴不能讲,但殿下却是这重要契机的关键之人。” “目前之华夏因灵气逐渐消退,想再出圣人是极难了,若还有,估计就殿下一人了。殿下可还记得老奴给你服下的金丹?那可是定天神珠,它已经完全融合到你的身体里,你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在冥想中,冥想是修炼的一种,在没有多少灵气的地球,也惟有定天神珠的能量可以支撑着你不断修炼。” “华夏这片土地非常神奇,无论是儒、释、道、兵、法还是纵横,都是修炼的一种,放在古代之华夏都有可能登堂入室,迈入圣人境,位列仙班。如今之华夏,因灵气日渐稀少,各家各派都渐渐崇武,这也是不得已的,修炼玄气者日渐式微。但凡没修得玄气冲破玄关者都属凡境,如一品武者以下皆属此列,在今日之地球上,能全部冲破玄关者基本没有,能冲破任、督二脉者已然属武神高手,也算是玄境一重天了。” “儒、释、道、兵、法、纵横这几大家中,目前儒、释、道依然盛行,三家虽然也都开始崇武,主要是玄气修炼难了,唯以武修防身,当然,修武可强身健体,战力短期内提升最快,与玄修相比,前期要强悍太多,但后期修炼极难,必然要借助玄修才能取得突破,因而单纯武修基本是没有出路的,哪怕你们说的一品高手,也只能停留在凡境。” “儒、释、道、兵、法、纵横这几大家的修炼各有侧重,儒家修心,主要是念力为主,念力高超者,无论是字还是画都能杀人于万里之遥,如前人孔圣。释、道本为一家,却因修炼理念不同而分成了两家,就是释、道内也都各有分歧,派别林立,着实悲哀。释、道原为愿力最强,现地球上是完全看不到了,反而推崇了武力,舍本逐末。个别坚持玄修的释、道中人,尚能控制简单符术,但已大不如前。兵、法、纵横这三家渐渐合体,主要是经纬、谋略、兵法、阵法、机关为主,虽然日渐式微却不可小觑。” “当今之世,任何仙神还是妖魔皆不能施法,但却可投胎凡尘成为一方霸主豪杰或狂野猛兽,殿下自当小心应对。老奴万年前就降临地球,倘若施法也要沉睡几十年不醒,所以殿下不必担心仙神妖魔会对殿下不利,你要防的是化身为凡人凡兽的他们。经过两次深度冥想,定天神珠已经完全与殿下身体融合,但它的威力却要慢慢才能显现,殿下是时候要开始主动修炼了,在老奴施法之前,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老乌龟的话语让孟昊天闻得惊诧无比,如此奇言怪论闻所未闻,瞧其异常严肃的神态,却不似谎话,愣是让孟昊天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孟昊天再三打量着老乌龟,俄尔开口道:“我要修炼什么?如何修炼?” 老乌龟深深一叹,道:“玄修之事是为天机,老奴不能言,言之必死。殿下还是先修武吧,殿下所需的玄修秘籍在观海楼中就典藏着一些,但老奴不能明言,惟有靠殿下自己去发现了。昆仑山乃神之祖庭,殿下方便的时候可到那里去寻找机缘。” 孟昊天道:“修武也是我的本意,能否给我指个方向?” 老乌龟道:“随殿下之心吧,想学什么都可以,这阶段也就是强身健体,增强生存力罢了,差别不大。老奴要施法了,老奴想以身上甲片为殿下铸一身铠甲,但殿下必须谨记,非上战场之时切莫从洞府取出此铠甲。” 孟昊天的心瞬间痛了一下,关切道:“老王八,你真的会沉睡几十年吗?要不算了,我相信你不是吹牛皮了。” 老乌龟的眼角竟然有了泪水,道:“有殿下这份关切就够了,老奴该这样做的。” 第9章 老宋真是高手 老乌龟话音刚落,一团紫色的氤氲之气就包裹着它,把站在一旁的孟昊天吓了一大跳,紫气东来,老乌龟果真不凡呀。 俄尔,紫色氤氲内金光璀璨,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老乌龟竟然用爪子扯下身上的一片龟甲,置于白光之中。 孟昊天看到老乌龟来真的,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大声嘶喊,老乌龟照样我行我素,只专注着置于白光中的龟甲。旋即,大地开始震动,宛若地震,地动山摇,海量的灵气从洞口冲进,溶到龟甲中。金光更盛,仿佛小太阳一般,孟昊天已然睁不开眼,或许是灵气异常浓郁的缘故,他竟然自觉的打坐起来,进入了禅定状态,老乌龟身上的氤氲之气,有不少没入到他的体内,可他却完全不知。 水湫池上的老宋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起,彷徨的站在轻舟上,却不敢下水,实在是世子殿下和孟魔头都再三强调,任何人没有命令皆不得入水,否则死。 观海楼上的孟魔头及守楼众高手都大惊,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注视着水湫池,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所有人都揪着心,世子殿下可还在水中呢。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没入水湫池中,就连湖面都泛起了淡淡的紫色。 俄尔,满天的雪花飘落,蔚然青翠的群山瞬间银白一片,水湫池竟然出现了浮冰。水湫池要冰封了,怎么办?无论是老宋还是孟魔头,心都渐渐沉了下去,万一全面冰封,世子殿下如何出来?他可是没有一点武功的呀。 可最终孟魔头还是忍住了,没有下命令潜水救人,他想赌一把,那漫天汹涌而下的灵气就是他的赌注。他心如明镜,知道就算下令潜水救人估计也是徒劳无功,世子三岁时的那场风波给足了他教训。 站在听涛亭里的赤灵怎么都想不明白,湖面都要冰封了,孟魔头怎么还能无动于衷?难道他不要儿子了吗?那小魔头虽然可恶,可有时候还是挺关心人的,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自己手里呀,要不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没学过武功更不知修炼为何物的赤灵自然不知道汹涌而来的是天地灵气,她咬着嘴唇,紧张的向湖面张望,可这漫天的雪花,她几乎连百米都看不清,如何瞧得见湖中央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眨都不眨的瞅着。 停留在轻舟上的老宋不安定了,他的周围已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可王爷的命令一直没来,他也唯有干着急,任由雪花落在其微跎的身上,动也不曾动一下。 雪越下越大,老宋判断,水湫池的冰在疯狂的加厚,但被吸进湖里的灵气并没有减少,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呀?世子殿下可还在湖下面呢。 短短一个时辰内,水湫池全面冰封了,而且冰层至少有十多米厚,就连孟魔头都不淡定了,此时,汇聚而来的灵气终于停止了,可是如此厚的冰层,世子殿下断然是出不来的呀? “大魔头,你不要儿子啦?我还想亲手杀他呢,你得想办法捞他上来。”一直小心奕奕苟且偷生从来不敢冲撞孟魔头的赤灵竟然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冲着西北王大吼着。 孟魔头感到愕然,随即笑了,这丫头还真要被儿子溶化了,小王八的办法还是有用的,看来自己和儿子的赌局是输定了,不过他倒是输得高兴,也惟有自己的纨绔儿子能想到如此一个绝损的办法。 孟魔头故意从观海楼跳落到听涛亭,杀气冲冲的瞧了赤灵一眼,道:“丫头你不想活了是吧?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大吼大叫了?我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 孟魔头的杀气让赤灵差点窒息,身体颤抖着,可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挺了挺胸,道:“我可不怕你杀,十年前你就可以一剑杀了我的,孟昊天答应我让我再杀一次的,我没杀他之前他都是我的,怎么就不能吼了?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对自己的儿子都见死不救。” 孟魔头眉头紧蹙,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自己的儿子我自然会救。你给我闭嘴,如果影响我救人我可真会杀了你,你别忘了,你父皇都是我杀的,也不差你一个。” 赤灵还真怕孟魔头,闻得他要救人,就不敢再说话,她就一懵懂女孩,除了能嚷嚷,对如何救人是没有啥办法,于是胆怯的挪了挪身体,离孟魔头远了点。她想好了,就算真的要死,也要等到确认小魔头确实完蛋了再说,现在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孟魔头瞧了躲在一旁的赤灵一眼,就给老宋下达了破冰命令。 接到命令的老宋不敢怠慢,抽出腰间软剑,奋力破冰。而身在湖底洞府的孟昊天自然不知这一切,当他醒来的时候,老乌龟已经沉睡,在他的身旁留下一副紫光闪闪的铠甲。看到铠甲的瞬间,孟昊天的眼睛就湿润了,甚至充满了愧疚。 老乌龟没有说谎,它果真是神龟呀,自己为什么不相信他呢?或许是受老宋影响了,当初他可是坚信老宋是高手的,结果很悲哀。孟昊天轻叹一声,起身就潮洞府深处走去,洞口已经冰封,只好走后门了,那是一条通往山顶的路,整个王府惟有他一个人知道。 当孟昊天爬到山顶时,天空已经放晴,瞧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孟昊天并不感到意外,唯一意外的是冰封的湖面上,老宋竟然在挥剑破冰。 难道老宋真是高手?王府这么多高手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破冰呢?孟昊天虽然没有修炼学武,可高手他是见过不少的,从老宋挥剑的气势上看,老宋确实是高手,甚至比那个杀千刀的孟坚还要高不少。 发现老宋竟然真是高手时,孟昊天心里可就不平静了,这狗操的老宋定然是听那杀千刀的孟坚安排,故意让自己受苦的。特么的,够狠呀,老子九死一生都能忍住不出手,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呀,或许这老不死的早就看出自己死不了才故意那样的。 不过,回想那三年游历,特别是经历了生死磨练后,自己的心境确实不一样了,没经历贫穷哪知道银两好用呀?既然你们玩了老子一回,那老子就玩回来,这么厚的冰我看你怎么破,老子干脆坐在这里看热闹得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已近黄昏,老宋传统的破冰效果并不显著,也不知是否受到刺激了,老宋突然大吼一声,随后跃到半空,那绳子般的软剑竟然疯狂的旋转起来,发出凛冽无比的剑气。老宋竟然在御剑,这一景象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软剑掠过湖面冰层,剑气仿佛碎冰机一般,湖面厚冰瞬间碎裂。悬在空中的老宋凌空挥掌猛然拍向湖面,整个湖面碎冰混着波浪被震起百米之高,近万亩的水湫池,近十多米厚的坚冰,竟被老宋一招破去。 如此奇景,无论是孟昊天还是赤灵都看得心头震撼,嘴张开到最大限度却不敢发出声来,这是怎样的高手呀?一品高手是绝对无法做到,那剑气那掌力无不包含着奇妙无比的玄功。 孟魔头微笑着,他知道老宋又突破了,以他现在的身手应该可以入十大之列了吧,玄境二重天,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高手,华夏已经屈指可数了。有他保护着昊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冰面破开后,老宋一头扎进了水湫湖,而孟魔头和观海楼上的几个高手也划轻舟到了湖中央。瞧见老宋毫不犹豫的扎进水湫湖,孟昊天心里突然感触良多,从小就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宋,为了救自己真是舍了命了,就让他泡一会冰水好了。他悄悄的从山顶蹓到了听涛亭,把正在东张西望的赤灵吓了一跳。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呀?”赤灵瞪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孟昊天。 孟昊天道:“你才是鬼呢,冰封湖面之前我就蹓回临湫阁了,还美美睡了一觉。倒是你,天都快黑了,鬼鬼崇崇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趁乱偷溜进楼内试图顺手牵羊一本武学秘笈吧?你知道的,里头任何一位剑奴都不是你怀中的鱼肠剑能对付的,这帮老家伙可不会怜香惜玉的。如果确实想瞧,也得由本世子取来给你,明白没?” 赤灵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心里可气呀,果然是绝世纨绔,害得所有人都在担心他,自己倒好,偷偷睡觉去了,这都是什么人呀?怎么能那么坏呢? 孟昊天道:“女孩子家家的,没点矜持,与我红袖添香捧砚磨墨多好呀,偏要揣着一把鱼肠剑。别瞪了,我自瞧你第一眼就知道水灵灵的眸子好看啦,用不着瞪得这么大。” 赤灵脸上多了一层愤怒,眸子里充满恚怨,她知道这是如假包换的小魔头,那绝世无双的纨绔本性在呢,她甩了一袖子,悻悻的离开了听涛亭,回她的西厢院去了。 此时,收到风的孟魔头和老宋等人也回到了岸边,孟昊天发现,老宋此时的眼神更幽怨了,本想再埋汰他几句的,也无法开口了,唯有抛了一个微笑给他。 “一切都好吧?”孟魔头关切问道。 孟昊天看到孟魔头发问,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孟魔头道:“那就好,好好休息吧,三大圣地催得急,明天是否把憨龙憨虎上山拜师的事办了?” 孟昊天道:“别啰嗦了,此事我已经知晓,我要跟老宋聊聊,你滚蛋吧。” 世子殿下这是下逐客令,孟魔头赔着笑,道:“好,你们聊。”说完就和剑奴走进了观海楼,平日里,如果不是处理军务,孟魔头都会呆在观海楼里。 瞧着腼腆的老宋,孟昊天道:“答应请你喝酒的,今晚就不去了,等把弟弟们的事办妥了再去吧,辛苦你了”。 听到世子殿下如此话语,老宋又列着嘴,露出了招牌的满口黄牙,不停的点头。 孟昊天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看着老宋蹒跚离去的背影,孟昊天的眼睛第一次为一个下人湿润了,那微跎的背究竟承担了多少压力呀?老宋你是绝顶高手,你一直都没骗我,我回想了三年游历的全过程,你从来没有真正让我危险过,只是我自己怕死,觉得九死一生而已,你用心良苦,这份情我记下了。 孟昊天轻叹着,走向临湫阁,明天的心情断然也不会好了,真舍不得憨龙憨虎呀。 第10章 你又不是他们的爹 翼日,曙光乍现天刚破晓,孟昊天洗漱完毕就来到了听涛亭,静静的伫在风中,细细听着涛声,说来也怪,经昨日湖底洞府的际遇后,此时听涛竟有了异样感觉,原来混浊不清的声音如今已然一清二楚,甚至能听得是哪朵浪花哪棵寒松发出的声响。 听声辨物,耳朵聪灵到如此境地,着实意外。孟昊天大喜,旋即想到要沉眠三五十年的老乌龟,那一丝刚泛起的喜意就全然消失了,随之是淡淡的忧伤。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也会感怀人生了,就连孟昊天自己都不敢相信。 日上三杆后,孟昊天的身后多了三位道骨仙风的高人,他们其实在半个时辰前就到来了,已然能听声辨物的世子殿下自然是知道的,却故意冷落他们,听涛得尽兴,世子殿下从来不喜欢别人打断他听涛,三位神仙高人自然知晓,故没敢出声打扰,惟有静静的候着。 世子殿下心如明镜,知道这三位老道的来意,想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三兄弟而来诚意十足也就没想再捉弄他们,十多年前放狗咬他们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是道士呢?母亲信佛,还说自己与佛有缘,世子殿下自然对光头和尚多了几分好感,对苦行僧之类也不泛尊敬。 世子殿下从来不信天命这套玩意,岂能喜欢老道?西京城里但凡有占卦算命的,只要让世子殿下知晓,必定砸烂摊子赶将出去。这三大圣境的老道们也算时运不济,谁让他们和那些占卦算命的江湖骗子一个装扮呢?放狗咬是轻的了,总算没把他们赶出王府。 当年这三位老道与江湖骗子还真没啥分别,皆穿得寒酸破烂来到王府,这不明摆着是骗吃骗喝的货吗?六岁的孟昊天就知道,若是圣境高人岂能这般模样?放狗咬自然是第一选择了,若不是孟魔头及时赶来,他们会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呢。 三大神仙高人可都还清楚记得,孟魔头救得他们后,六岁的世子殿下还不忘语重心振振有词的教训了他们一通,愣是让他们三个面红耳赤道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老头,尔等装束有故意装扮之嫌,西北王府岂是如此好骗的?圣地高人就要有高人样子,黄冠道袍飘飘然有神仙凌云之态尔等可懂?那才叫高人,下次再敢如此装束,定然还是放狗咬尔。” 世子之话在理呀,是他们自己想歪了,本不想过于张扬显摆以衬托出王府的高贵,谁知竟遭了殃被六岁孩童放狗咬了一通,事后想想都觉惭愧,白活了几十年,见地还及不得一六岁孩童,能怪谁呢? 此后,三大神仙高人可都学乖了,每次出入王府都把自己精心装扮一番,黄冠道袍外加特制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果真飘飘然有神仙凌云之态,所过之处,皆是享受不尽的尊敬眼神,着实十分受用。虚荣心嘛,谁都有,别特么的说你没有,那绝对是虚伪。 孟昊天缓缓转过身,三大神仙高人连忙问殿下好,孟昊天挥挥手,算是免了这臭不可闻的世俗之礼,彼此间的事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目了然的事有什么可虚伪客气的,这和光身男女穷客气有什么分别,还是直来直去更让人享受。 孟昊天剑眉一蹙,道:“真的这么急吗?” 张天宝拱手作揖道:“殿下明鉴,时间确实紧,收徒入门也得图个良辰吉日,岁关之前必然要办妥,耽误不得。” 孟昊天道:“你们两家也一样这么赶吗?” 洪云作揖道:“武当山算出之吉时与龙虎山无异,虽路稍近,时间却也紧了。”玉清道长微笑着,捊了捊白须,道:“昆仑山倒不急,世子殿下啥时候方便就啥时候过去便可,当然,最好能定个日期,昆仑山也好为此准备准备。” 孟昊天对玉清道长的回答还算满意,若不是老乌龟让他到昆仑山寻找机缘,他才不会到昆仑山去呢,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能比得上勾栏花魁的软床胸怀温暖舒服,要他如此爽快的答应是不可能的,不诈他们一番就不是世子殿下绝世纨绔的作风了。 孟昊天笑着,道:“情况我都知晓了,让憨龙憨虎上龙虎山与武当山拜师学艺那是好事,对你们两个道统来说是赚大发了,你们总得表示表示吧?要不然憨龙憨虎就到隔壁的终南山学艺还不一样?闻名天下的终南山重阳宫也不比你们差吧?何必绕上几千里路到你们那?” 张天宝和洪云两位神仙高人面面相觑,神态甚不自然,不知如何是好。玉清道长阖着眼睛干脆不闻不问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倘若不方便我们私底下说。”说完就没大没小的搂着张天宝到一回廊转角,弄得张天宝简直有点不知所措。 孟昊天道:“这里就我们俩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天宝一脸难色,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这才悄悄摸进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古籍,不舍道:“这本《九阳剑谱》送与殿下可好?” 谁知孟昊天当场扳起面孔,道:“你也忒小气了,我王府观海楼要啥剑谱没有?你打发叫花子呀?要是上好玄功心法,保不准本世子还愿意瞧上一眼。” 张天宝愣住了,咋就没想过这一层呢?王府的观海楼乃世间最著名的武学宝库,自然有比《九阳剑谱》还要珍贵的剑谱典籍了。况且世子殿下的母亲生前就是闻名天下的剑道高手,赫然有江湖前十大的实力,江湖百事通更曾把她列在剑道高手第二位,仅次于当年鼎盛时期的剑圣胡罡刚,就连未曾一败的剑魔江水长都只能排在她的后面,位居第三。 张天宝一脸尴尬,悄悄把手缩了回来,道:“殿下想要玄功心法龙虎山倒是有,那可是本派的镇山之宝《玉皇经》,唯有掌门才可修炼,贫道也瞧不得一眼,另就是《悟真经》,乃贫道最具天赋的师弟张道忆所创,它日殿下若光临龙虎山,贫道愿尽力借与殿下阅读。” 孟昊天蹙了蹙眉,道:“这都是空话屁话,想懵我是吧?” 张天宝脸色大变,尴尬异常,这可是世子殿下发飙的前奏,不敢怠慢道:“贫道哪敢欺骗殿下呢,都是大实话呀,要不殿下你说该怎么办?” 孟昊天瞧着惊悚不已不知所措的张天宝,微微笑着,道:“别紧张,我也知道你是尽力了说的是实话。咱们说点实在的,你们龙虎山上就没几个特别漂亮的尼姑吗?年轻俊俏身段出彩的,要原装货,你们张家那些道貌岸然心理阴暗的臭道士用过的本世子可不会要,这总能办得到吧?当然,那《悟真经》也还是要瞧上一眼的,至于《玉皇经》我自会想办法。” 张天宝异常意外,忍不住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孟昊天俊俏的脸蛋一变,道:“怎么了?不乐意?你们张家霸占着那么多尼姑用得完吗?别大家都用搞乱了辈份就不好了。” 张天宝满面涨得通红,道:“贫道修的是童子功从不近女色,殿下想要几个俊俏尼姑贫道惟有向掌门师兄讨要,想来还是能办到的。” 孟昊天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张天宝,道:“嗯,这才上道嘛。” 依然满面通红的张天宝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念起了《度人经》来:“祖师爷可别怪呀,为了龙虎山之千年大计,贫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孟昊天搂着张天宝走回听涛亭的时候,洪云和玉清两位都微微笑着,让张天宝好一阵心虚,只好讪讪的跟着笑。 还没等孟昊天开口,洪云道长就抢先道:“请殿下放心,龙虎山能给的条件武当山都给,就算是掌门师兄才能修炼的《黄庭经》也一概对世子殿下开放,武当山的就是世子殿下的。” 洪云的表态让孟昊天十分满意,道:“好说,好说。” 孟昊天明白,他和张天宝的对话必然被他们听到了,就那么点距离,以洪云和玉清这般高人断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是可怜了张天宝这个懵懂老道,此时才知道着了世子殿下的道,那把老脸赤红赤红,极不自然的跟着世子殿下,来到了憨龙憨虎的居所。 憨龙憨虎的居所离临湫阁并不远,憨龙憨虎早已起来举了一轮石磨,这是孟魔头要求他们每天必练的苦力活,每人每天举千斤石磨三千下,现辰时还未过,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全天的训练任务,此时正蹲在地上看蚂蚁呢。 孟昊天微笑着走过去拍了拍憨龙憨虎的脑袋,道:“别看了,龙虎山和武当山上的蚂蚁比这的可大多了,听哥哥的话,都学艺去,早点学成下山好帮哥哥的忙,顺便摘点山楂回来,哥哥做冰糖葫芦给你们吃。” 憨龙憨虎这对笨笨憨憨的活宝对着孟昊天列着嘴,傻傻的笑着点头,嘴角还挂着口水。 张天宝和洪云这两位神仙高人瞬间瞠目结舌,这么轻松就搞定了?当日他们和王爷三人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徒劳无功呢。 孟昊天取出锦帕为憨龙憨虎擦掉嘴角上的口水,道:“你们到龙虎山和武当山后,要记住自己是小王爷,不能让人欺负,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往死里打,有哥哥给你们撑着,大不了让孟魔头带领咱孟家铁骑踏平他们的山头。” 孟昊天用手指着张天宝和洪云,道:“不过你们要记住,哥哥指给你们看的这两位分别是你们的师傅,你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打的。还有山上的尼姑妹子,你们能躲就躲,别惹她们,自古红颜祸水,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想勾引你们趁机混进王府的呢?如果确实有喜欢的小尼妹,也要让哥哥调查过才好交往,记住了。” 憨龙憨虎依旧傻傻笑着,不断点头。张天宝和洪云两位神仙高人心里却凉了半截,甚至有些惊悚,世子殿下这番话定然会让憨龙憨虎掀起不少风波来。不过为了道统的千年鼎盛,这徒弟是必须得收的,只求山上的徒子徒孙们别招惹这憨娃儿就是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憨龙憨虎当天就出发,孟魔头派义子郑成杰和陈敏雄各带领三十铁骑护送,郑成杰和陈敏雄属四犬中的“狼犬”和“猎犬”,排行第七和第八,是赫赫有名的从三品平寇将军和平虏将军,各掌两万铁骑精兵虎符,特别擅长行军作战,对阵法机关也有研究,由他们护送,孟魔头才较为放心。孟魔头要求他们一路同行经武当山后再取道龙虎山,张天宝和洪云对西北王的安排不敢有任何异议,显然,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 憨龙憨虎虽然心窍闭塞,灵智不开,但他们对亲情显得格外强烈,他们与世子殿下那种依依不舍的离情别意甚至把在场的人都感动了,瞧得出来,哥哥就是他们最大的依赖。 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孟昊天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游历回来后,自己的感情无端的多了起来。悄悄躲在王府门口的老宋竟然夸张的哭得唏哩哗啦的,仿佛憨龙憨虎是他的儿子一般。当爹的孟魔头只是红着眼睛,还说是被风吹的砂进了眼。 孟昊天走过去拍着老宋的肩膀,道:“人总是要分离的,你又不是他们的爹,别难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走,我带你喝酒去,别让那老刀把子太消遥了。” 老宋用衣袖擦了擦那把老泪,列开嘴露出了招牌的满嘴黄牙。 -------------------- 这是第十章了,青莲感激所有能读到这的读者朋友们,如果你们认为本书还值得期待就收藏一下吧,养肥了再看也行,若能把手中的推荐票投上一张半张的,就是对本书的最大支持了,青莲感激不尽,惟有尽力把更精彩的故事呈现给大家。 第11章 最年青的说书先生 一年前,闻名西京城的天龙客栈来了位说书先生,此事很快就震动了整个西京城,原因有三,一是此说书先生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是最年轻最俊俏的说书先生;二是此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还带着双刀,刀不离手;三是此说书先生竟然能讲世子殿下逃命的趣事臭事。 特别是第三点,几乎引起了整个西京城的关注,无论是勾栏花魁还是纨绔膏粱,甚至于黎民百姓走夫贩卒,无不想多知道一些世子殿下的趣事,西京城头号纨绔落荒而逃的故事自然很有吸引力,天龙客栈天天爆满,肥肥胖胖甚至超越胡来也的客栈老板余四海猪头般的笑脸竟然成了最常见的风景。 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人担心西北王府会干预甚至秋后算账,更替这位最年轻的说书先生捏了一把汗,在整个西京城,也就他一个敢说世子殿下的臭事了。渐渐的,随着世子殿下沉睡梦魇,西北王府也未曾出现过,来听书的人就放胆了,那些花魁娘子的到来,自然又吸引了不少想采蜜的蜜蜂跟随,既能听到世子殿下的臭事又能免费近距离接触平时极难见到的勾栏花魁,这是最划算的买卖了,天龙客栈想不火都难。 孟昊天带着老宋悠悠的往天龙客栈而去,许诺带老宋喝酒的,自然不能失信。至于昆仑山玉清道长他们,世子殿下就扔了一句话,说是竖年五六月或许会到那边逛逛,让孟魔头打发他们走了,省得见到这些牛鼻子老道就心烦。 天龙客栈如往常一般坐无虚席,甚至超出了以往,竟然还有不少人站着,原因是西京城头牌花魁倚红阁的林月薇就坐在大堂里听书呢。这林月薇据说十二岁就进了倚红阁,十三岁成为头牌花魁,如今才十八岁,已是名动华阳帝国的四大名伶,其不但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听说其剑舞更是一绝。 平日里林月薇可极少露面,这是世子殿下的专宠,常人想瞧上一眼也是极难的。今日出现在天龙客栈,还不万人空巷一睹芳容,特别是西京城里的大小纨绔几乎都到齐了,便是肥肥胖胖的客栈老板余四海既欢喜又担心不已,万一这些大小纨绔为林花魁争风吃醋起来该如何是好? 越是娇艳出奇的花朵,越不好容易采摘,这是身为膏粱子弟必须有的觉悟,也是大小纨绔常年为恶琢磨出来的至理,就像那西北王府上的两位郡主,谁敢多瞧一眼,不怕被剐出眼珠子啊?况且这林花魁可更不简单呢? 用世子殿下的话来说,这胖猪一样的客栈老板余四海简直就是猪,西京城的纨绔可不一样,那是有脑子的,明知这林花魁是世子殿下的专宠,谁敢越线争宠?这不是飞蛾扑火找死吗?能近距离瞧瞧就不虚此行了。 秦州督府程大公子家世够显赫了吧?世子出行前,其爹刚由皇城建康调任这西北秦州任总督,堂堂二品大员秦州最大的官,朝中还有个一品太子太傅的爷爷,初来乍到不自量力跟咱们世子殿下抢林花魁,这不就断了条胳膊滚回督府再也不敢出门,事后听说当总督的老爹还亲自登门谢罪,结果王府大门都没让进,世子殿下发话道:“若在西京城再见到程公子就让其做太监”。吓得总督大人是连滚再爬回到督府,连夜就把程大公子送回了建康。 瞧见孙子断了条胳膊成了残废,当太子太傅的爷爷气不过就告到皇帝那,结果皇帝老儿道,小孩子家家争风吃醋之事岂可提到朝堂来?程家就屁都不敢放了,刚当秦州督府的程大总督也不敢再任职督府一职,自愿降职调到湘南任一郡守,西北王势力范围内的官再大他也不敢当了。 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早就说过了,混纨绔这一行可没那么简单,行有行规嘛,是老鼠就要会打洞,混纨绔就得对得起肩膀上那颗脑袋,没脑子怎么混?脑袋不是用来拉屎的,屁股才是。受世子殿下教化,西京城里的大小纨绔算是得了真传,可自豪了,无论是到邻近州郡去还是哪里,哪瞧得起当地的富家官宦子弟,自个才是有家世有银子还他娘有头脑的纨绔。 世子殿下突然出现在天龙客栈,可吓坏了众人,大家瞬间鸟兽散了,就连唯世子殿下马首是瞻的大小纨绔也不敢逗留,能入世子殿下法眼的纨绔惟有雍州督府的公子李勇和京兆郡郡守公子杜月林。 客栈一下子空荡荡,里里外外门可罗雀,但胖掌柜还是堆着谄媚笑脸,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说是斗胆给世子殿下接风洗尘。 老宋列着嘴,露出不太整齐的满嘴黄牙,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孟昊天微笑着,直瞧着惊魂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林花魁。 林月薇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花魁娘子,俄尔就淡定若无事发生一般,笑吟吟的向世子殿下道了个万福。孟昊天收起笑容,道:“你且回去,改天再去看你。”林花魁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天龙客栈。 世子殿下旋即冷着脸,对着殷勤的胖子老板余四海道:“好酒好菜上好后就滚蛋,没本世子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随手就扔给他五千两银票,吓得胖子老板余四海不知如何是好,我的乖乖,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喝酒给过银两了? 孟昊天看着惊魂不定的胖子老板余四海,道:“还不快拿了银票滚蛋,嫌少吗?” 胖子老板余四海浑身一颤,连忙道:“不敢不敢,殿下慢用”。双手颤抖着拿起银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孟昊天觉得,他消失的速度和胡胖子都有得一拼。 胖掌柜一溜烟躲到柜台后面,双手颤抖捧着银票,眼里多了几分担忧,他绝不担心世子殿下是装豪爽,世子殿下虽然纨绔但言出必行,这些年来,出了世子口袋的银子还真没听说过要回去一分一毫的,绝对是覆水不收的王家气派。 自王府大小姐带着世子殿下出入勾栏,成为绝世纨绔,让整个西京城闻之色变时起,世子殿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逼到别人要死要活闹上吊跳河的基本没有。除非对方是有必死的理由。听说那些被世子殿下“请”进王府的小娘子们,事后都说只是与世子殿下相互赏景一番,留下点贴身之物,最多揉捏一下,并没有被迫做那云雨之事。 被绝世纨绔极喜勾栏的世子殿下亵渎了还能完璧无暇,此事自然无人相信,后来有几位貌美处子出府后被医妇验身,才知道所言不虚。甚至某些性情稍为放浪的女子,还暗暗恼恨为何世子殿下不将自己办了,能一亲世子殿下的芳泽该是多大的荣耀?是自己姿色不够吗? 孟昊天优雅的坐下,并招呼老宋坐在自己的身边,随之抬头瞧着坐在客堂上方说书的老刀把子,道:“你是继续说书还是过来喝酒?” 老刀把子笑了,道:“自然是喝酒,认识你这个叫花快三年了,你还是第一次请我喝酒,岂有不喝之理。”说完就提着双刀走了过来,在孟昊天的对面落了座。 孟昊天微微一笑,亲自启封了花雕,酒香瞬间弥漫,馋得老宋直吞口水,时不时的露一下满嘴的黄牙。孟昊天倒的第一碗酒就给了他,老宋列着嘴大口就往口里灌。 孟昊天又倒了两碗酒,把一碗酒丢到老刀把子的面前,道:“说了要请你喝酒的,我这算是补上了。” 可是老刀把子并没有举碗,孟昊天道:“怎么了?不领情?大不了再请你喝一次。” 老刀把子依然不喝,直直的瞪着孟昊天,瞪得孟昊天心里都有点发毛,这老刀把子的武功极高,他不会怪自己要了自己的命吧?孟昊天瞧了一眼眯着眼睛喝着酒的老宋,心里稍为淡定了些,有老宋在,断然是不会让人取自己性命的,绝不能胆怯了。 孟昊天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轻咳了一下,笑着道:“还以为你多大气,真是小肚鸡肠,酒都不敢喝,难道是怕我下药夺了你的宝刀?” 老刀把子笑了,端起大碗喝了起来,直把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才道:“我是想看清楚你这个孟乞丐怎么变成孟殿下的,能随手把《乾坤风雷刀》这样的绝世秘笈扔掉的,自然不会垂涎我这紫电风云刀,偌大的西北王府要啥宝贝没有?” 认识老刀把子快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老刀把子惜字如金,甚至还没有木讷的老宋话多。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我都没出过门,竟然还让你查了我的底细,你该不会是杀手吧?如果是想要我的命,在西京城可不是好地方,不过此时倒是个好机会。” 老刀把子微微笑着,瞧了在一旁快乐喝着酒的老宋,道:“有老宋在,这天下能要得了殿下性命的人怕是不多了。” 孟昊天帮作惊讶道:“老宋吗?就一会逃命的马夫而已,他如果是高手,本世子还用活得那么狼狈吗?那乞丐都不如的境地你自然是看到的。” 老宋列着嘴,露着满嘴的黄牙,瞧了孟昊天和老刀把子一眼,又低头继续喝酒了,脸上多了一点点羞涩和愧疚。 老刀把子哈哈大笑,道:“玉不磨不成器,王爷和老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孟昊天道:“这都是狗屁,倘若老宋真是高手,你为什么要答应做我的保镖?如此说来,你动机不纯呀,要我如何待你?” 老刀把子突然把从不离手的双刀扔给了孟昊天,道:“世子殿下现在可以杀了我就不用烦了,哪能让殿下操什么待我之心呢?” 孟昊天拈量了一下紫电双刀,随之就扔回给老刀把子,道:“我岂是恩将仇报之人?还是收起你的宝刀吧,你一路保护我回王府,这份情我是记住了。” 老刀把子收起紫电双刀,道:“殿下无须挂怀,在下纯粹好奇而已,有没有我殿下也很安全,你家老宋才不会让殿下真的有危险呢。” 孟昊天道:“难道你连老宋的底都查清了?” 老刀把子摇摇头,道:“老宋太过神秘,无从查起。” 孟昊天突然来了兴致,道:“你与老宋相较孰强?” 老刀把子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略作思考后,道:“在遇见世子之时,或许我能在老宋手下走五百招,如今兴许只能走三十招就必败。”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要不你们比试一下?” 世子殿下之言一出,惊得正大口喝酒的老宋呛了起来,幽怨的瞧着孟昊天,比西京城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百倍。 第12章 想闯一闯观海楼 老刀把子也定定的瞪着孟昊天,俄尔道:“殿下这种玩笑开不得,老宋定为隐世之人,必不会比试的,否则江湖百事通上必有他的名字,殿下身份不一样,你说出的话老宋断然会听,可在下就惨了,若殿下一意孤行,在下惟有逃命了。”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玩笑,确是玩笑话,来喝酒,为我们再度重逢干了这碗酒。” 三人举起碗爽快干了一大碗,老宋才重新列嘴,露出其招牌的满嘴黄牙。孟昊天亲自为大家添满酒后,道:“老刀把子,你说的话我信,十多年来我就只看老宋出过一次手,不过是昨天的事,当初游历之时果真不晓得老宋是高手,否则我才不会过得那么窝囊。” 老宋列着的嘴终于有了声音,“呵呵”的笑了出来,悄悄偷瞧了孟昊天一眼。孟昊天瞪了他一下,连忙就收住声,低头喝酒了。 老刀把子道:“缘份呀,若殿下当时知道老宋是高手,那半本《乾坤风雷刀》估计就不属于在下的了。如今殿下既然知晓了,不知殿下答应我的事是否还作数?” 孟昊天道:“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说过的话是作数的。”话音刚落就把另半本手抄的《乾坤风雷刀》扔给了老刀把子。 老刀把子眸子里充满了赞赏,迅速收起了手抄秘笈,道:“果真没看错,殿下是位值得交的朋友。” 孟昊天哈哈一笑,道:“果真值得?不会是看在《乾坤风雷刀》的份上才敷衍我的吧?” 老刀把子哈哈大笑,道:“自然是看上《乾坤风雷刀》才会做你保镖的,如此轻松如此高回报的活为啥不接呢?” 孟昊天对老刀把子道:“如今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你有什么打算?” 老刀把子略为沉思后,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瞧着孟昊天,道:“我想闯一闯观海楼。” 这话一出,孟昊天和老宋都愣住了,这观海楼岂是能闯的?老刀把子则端起碗大口的喝着酒,神色异常坚毅,看样子并不像说笑话。 孟昊天悠悠的叹了叹气,道:“我刚把你当朋友,我可不想你死。” 老刀把子苦笑着,道:“怎么见得我会死呢?” 孟昊天瞪着大眼瞧了老刀把子好一会,道:“这么多年来,闯观海楼的极少能活。守楼的剑奴身手比老宋好的或差不多的至少有六人,我就当你说的是玩笑话。” 老刀把子道:“我此次到华阳帝国本就想闯一闯江湖三大禁地的,无论是观海楼、至尊堂还是藏剑山庄,就算是死也要闯一闯。” 孟昊天道:“值得吗?死了就啥都没有了。” 老刀把子神色暗淡,道:“倘若真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能告诉我原因吗?你的话让我很好奇。” “我要报仇。” “要报仇是小事,我让孟魔头派一队铁骑给你灭了他。” 老刀把子没有再接话,神情落寞,只是低头喝着酒。孟昊天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的仇人很多吗?” “不多,只有五个。” “很强吗?” “很强,都是超一品高手,比我强很多。” “你要闯江湖三大禁地就是为武功秘笈?你想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亲自报仇?” “是,我想阅尽天下秘笈找到报仇的办法。” “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哪怕一个也行,看值不值得让我帮你。” “无忧谷主南宫远。” “啊?”惊叫的竟然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宋,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刀把子,道:“竟然是无忧谷主南宫远,他还没死?” 孟昊天愕然,基本不会开口说话的老宋竟然会主动问人了。 老刀把子眼圈红了,眸子里有了水气,道:“南宫远欺骗了全世界,他并没有死。” 老宋站了起来,身体在颤抖,身上布满了淡淡的紫气,脸上渐渐有了怒容,口里说道:“这老匹夫好手段呀,竟然瞒过了所有人。” 孟昊天和老刀把子都异常震惊,老宋竟然不自觉的散出了玄功真气。如此激动如此状态的老宋,孟昊天是第一次见到。 孟昊天瞧着老宋,道:“老宋,你先别激动。” 老宋收功坐下,却满面痛苦之色,道:“老奴失态,还请殿下见谅。南宫远这个名字殿下知道就好了,千万别说出去,啥也别打听。” 孟昊天点点头,道:“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老宋的话自然要听。”随之他转过头来对着老刀把子,道:“三大禁地你别去闯了,想要阅读秘笈我可以给你带,但观海楼你是万万进不了的,孟魔头不答应谁也进不了。孟魔头什么事都会答应我,唯独这件是不可能的。” 孟昊天稍为停顿后继续道:“观海楼的秘笈也不方便带太多出王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在王府住下,你想读什么秘笈我就给你拿出来,读完了再换,如何?” 此时的老刀把子已经回归到初识时的那副脸孔,冷冷的瞧了孟昊天一眼,道:“开出你的条件吧。” 孟昊天嫣然一笑,道:“老宋说了叫我啥也别打听,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越多就死得越快,他的话我听。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就是我带你进王府的条件。” 老刀把子笑了,口里道出了四个字:南宫云飞。 孟昊天没有再问什么,他现在也不想知道南宫远和南宫云飞是什么关系,反正是仇人就行。据今天老宋的反常表现,老宋与南宫远之间的仇恨或许还大呢,常常爱列嘴的老宋,自听到南宫远还活着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自己的黄牙。 世子殿下当机立断,没有在天龙客栈继续逗留,要喝酒王府多得很。 老刀把子顺利进入了西北王府,被世子殿下安排在临湫阁的东厢住下。江湖三大禁地,无论是观海楼、至尊堂还是藏剑山庄,想轻易接近是不可能的,老刀把子绝对相信世子殿下的话,如今离观海楼近在咫尺却再也没了闯楼的冲动,只让孟昊天为其取一套《佛说九横经》一阅。世子殿下应允后,提着酒就来到了观海楼。 提酒自然是给方外闲人的,方外闲人是一个人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没人知道,虽然说他算是世子殿下的半个师傅,但世子殿下也不清楚其中缘由,除了世子殿下称他为方闲人,连孟魔头在内都尊敬的称他为方老。 方老是观海楼内唯一可以阅读所有典籍的人,因为他是唯一的抄写典籍的抄书先生。观海楼内的任何典籍,孟魔头都让其抄写有副本,要不然也不可能奢侈到真让世子殿下拿珍藏典籍擦屁股。 方老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十左右,枯槁如鬼文文弱弱的感觉不像是高手,但经老宋的教训后,孟昊天就不敢确定他是否真为高手了,所以今天来到观海楼,其心里是很忐忑的。为了减轻心里的不安,世子殿下特意带上了绿玉烧。 在世子殿下的印象里,老方除了没展示过武功外几乎是全能的,写的那手字更是一绝,但凡见到者无不感叹为隐世大家,冠绝天下,就算是二王再世也不过如此。 孟昊天径直走上八楼,这既是观海楼最珍贵秘笈的收藏之所,也是方老的工作场所。只见竹简古籍遍地散乱,一张紫檀长几,放着一盏昏黄飘摇的烛灯,几角搁有一只装酒的青葫芦,一条丝绳系着葫芦口和一条枯瘦手臂。 那条枯瘦手臂当然是老方的,老方席地而坐,披头散发,一张脸惨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红,仔细一看,犹如一颗倒竖的丹凤眼。他一身麻衫,赤脚盘膝,下笔如飞。 孟昊天的到来,老方不理不采,依然醉心于自己的书写,那条枯瘦手臂轻微的拉了拉丝绳,几上的青葫芦就似喝醉了酒的不倒翁一般左右晃着,咚咚作响,显然是空的。 孟昊天并不似往常一样把自己带来的酒倒到青葫芦里,而是悄悄的拔开了自己所带来的酒瓶盖子,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老方愣了一下,下笔如飞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如鬼般苍白的脸绽放出笑容,眸子闪着精光,转过头注视着孟昊天手里的酒瓶子。 孟昊天悠悠一叹,道:“看来我还不如一瓶小酒有吸引力。”说完就把酒瓶递给了老方。老方接过酒瓶后迅速喝了一小口,眸子慢慢的阖了起来,一副陶醉无比的样子。 这是老方的习惯动作,孟昊天静静的候在一旁。虽然自己敢在孟魔头面前称老子,但在方老面前可从来不敢造次,起码老方是他除了母亲以外最尊重的人。 几小口酒下肚后,老方睁开眼睛轻轻的瞧了孟昊天一眼,道:“又闯了什么祸要我帮忙的? 孟昊天道:“有人要闯观海楼。” 老方微微笑了笑,惨白无血的脸颤动了几下,悠悠道:“让他闯好了。” 孟昊天道:“我把他带进了王府,住在临湫阁东厢院里,他想要借读《佛说九横经》一书,可否?” 老方蹙了蹙眉,道:“五楼以下殿下自己可以作主,不用问我,《佛说九横经》只不过是一楼的典籍罢了。” 孟昊天呵呵笑着,道:“那就好,只是不知楼上有哪些是玄功类的秘笈?” 老方伸了个懒腰,道:“暂时没有,殿下若能把老朽让你抄过的书都理解,楼上的秘笈不看也罢。”说完又埋头疾书了,瞧都不瞧孟昊天一眼。 孟昊天清楚老方的性格,不敢再打扰,遂到一楼取了《佛说九横经》就直奔临湫阁东厢院,不曾想赤灵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贼贼的盯上了他。 第13章 不纨绔不是爷 王府里的回廊众多,临湫阁也不例外。孟昊天不紧不慢的走着,他早就发现赤灵在后面跟着偷窥。一起生活了十年,这丫头屁股一翘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一直以来,虽然世子殿下“请”了不少良家少女回来,却未曾“请”过男人回来,特别是如此俊美的男人,并且安排在东厢院。赤灵想知道世子殿下的喜好是否发生了变化,倘若真是,那就要烧高香了,老天爷真是有眼呀,小魔头估计不会再纠缠着要破了她了。 一想到破瓜,赤灵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般,她可没少听那些良家少女发出的娇喘,她怎么都不明白人怎么可以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可听来又让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每当心里殷殷时她惟有跺跺脚跑开,红着脸骂一句“混蛋”。 躲回西厢院后她就会想,小魔头小王八你继续坏下去吧,越纨绔越堕落就越好。如今这心愿仿佛要实现了,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终于“请”男人回来了,赤灵很好奇,这男人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瞧见孟昊天走进了东厢院,赤灵就想偷偷的摸进去,谁知还没踏进东厢院的大门,“噹”的一声,一双紫色的刀插到了大门的墙上,闪闪发光,嗡嗡作响。赤灵一下子吓得脸青口唇白,瘫坐在地上,纨绔的世子殿下正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奸诈之色。 赤灵一瞧小魔头这神色,登时就傻了,又上当了。她迅速爬起,瞧了一眼还在晃动着的紫电风云双刀,最后把目光定在孟昊天的身上,道:“很得意吗?心里永远如此阴暗的纨绔,瞧你还能得意几日,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的。” 孟昊天道:“哎哟,水灵灵生气了?我可没惹你吧?你是让这刀吓破胆了吧?”孟昊天边说边围着赤灵转了一圈,赤灵眸子里冒火,恨不能抽出鱼肠剑杀了这小魔头,可瞧见插在墙上的紫电风云双刀,感觉寒意阵阵,刚升起的拔剑念头就瞬间息灭了,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孟昊天。 孟昊天道:“女孩子家家别那么凶,瞪我干啥?如果是想我破瓜了你就抽剑呀,要不然鬼鬼崇崇跟着我做啥呢?我知道你爱我,可也别表现的那么明显嘛,来,胸不舒服是吧?我帮你揉揉。”说完伸手就摸向赤灵的前胸。 赤灵轻轻躲过,眸子里通红的,举起小手想给小魔头一巴掌,谁知道却被小魔头一把抓得紧紧的,并顺势一带就拥到了怀里,双手若铁钳一般环抱着她,赤灵想动弹都不得。 赤灵的力气本来就较孟昊天小,被其紧紧环抱想要挣脱实在太难了,于是骂道:“小王八,死魔头。”边骂边挣扎着想低头咬孟昊天的手。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水灵灵,就你这点力气想杀我是不可能的了,还是学武功吧,学了武功或许就有机会了。不过,我还是小看了你,未曾想你的小嘴还能咬人,要不我脱下裤子让你帮我咬咬下面可好?你想吃也行。” 赤灵是又羞又怒,感觉这小魔头无耻到了极点,抬起脚死命就往后踢。有点得意忘形的世子殿下大腿中招了,这丫头要是再往上一点,小弟弟也得遭殃。孟昊天大骇,连忙把赤灵往前一推,令准备抬脚再踢的赤灵打了几个踉跄才站稳,自己迅速拉开与赤灵的距离,万一这疯丫头真的拔出鱼肠剑,估计自己就有难了,虽说院子里面有老刀把子在,但他会不会救自己还是个未知数,况且他的紫电风云双刀还插在墙上呢。 摆脱束缚的赤灵冷冷的瞪着孟昊天,眸子里发着凛冽的寒光,简直想用目光杀死世子殿下一般,那万丈怒火和千般恨意让人瞧见都会心悸。 孟昊天知道这丫头来真火了,笑了笑平复情绪,俄尔道:“丫头,这院子你可不能随便进了,这里住着我的客人,还是个高手,万一你被他杀了就要终生遗憾了,你的仇怎么报呀?况且我也不想你死呀,我这不是来救你嘛,你那么凶干嘛?” 赤灵轻蔑的朝孟昊天翻了个白眼,道:“就你这绝世纨绔心里阴暗无恶不作的败家货也会好心救人?还好本姑娘机灵,否则还真着了你的道。本姑娘可没想要进这院子,只不过看到有只小王八偷偷蹓了进来,想瞧瞧这小王八要干啥阴暗勾当而已。好了,这里臭气熏天,我还是不要靠近才好。” 赤灵说完这通话,头一甩就走了,瞧着那渐渐远去婀娜多姿的绝美身段,孟昊天愣了一下,这丫头果真长大了。随后朝院子里吼了一声,道:“你自己扔的刀自己拿回去,我也要回去好好想想,这武功究竟该不该学了。” 日暮降临,竟然飘起了小雪。 回到寝宫的世子殿下感觉有点累了,就上床半躺着,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憨笑龙憨虎走了,自己好些年没与他们亲近了,本想还带他们去一次训鹰狩猎的,可孟魔头都催了好几遍了,只好送他们走呀,真有点舍不得呐。 赤灵丫头渐渐长大了,十五岁的她也应该修炼了,可那犟妒一样的脾气如何才能让她慢慢上道呢?这倒不是在乎与孟魔头的赌约,真心想她能成长起来呀,多好的丫头,总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吧?这丫头的仇恨之心或许是惟一可以借力的,也只好让她继续难受了。 母亲死去也有十二年了,这事对孟魔头的打击够大呀,要不然以西北王的威名与实力,兄弟姐妹们何至于活得如此凄苦呢?十五年前,当母亲从皇城建康受伤回来后就一病不起,生下憨龙憨虎后病情加重,此后三年不到就归天了,若不是母亲临终前的话语,让孟魔头平安抚养儿女们长大,孟魔头差点就反了华阳。 也就从那时起,孟魔头和他的儿女们都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大姐孟昭玉才十一岁,开始带着世子殿下出入勾栏花巷,楞是培养出一个绝世纨绔来。二姐孟昭阳拿起了利刀硬是在自己绝世容颜上划了九刀,从此与青铜面具相伴。憨龙憨虎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受损伤,可能这辈子都是憨憨笨笨了。 建康皇城听到这些消息后,终究是保留了孟魔头西北王的爵位,还加封了威武大将军的虚职,并派人送来一金匾,上书“华阳柱石”四字,好家伙,还是皇帝亲笔书写的呢,如今就挂在孟魔头的营帐内。 这些年来孟魔头心里该有多苦呀,儿女恶名远扬天下皆知了,但就是如此,世子殿下十二岁那年,皇城来消息说要招世子殿下为驸马,孟魔头婉拒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世子殿下纨绔到底,变成无恶不作的绝世纨绔。孟魔头还安慰世子道:“不纨绔不是爷”。 孟昊天清楚记得,那天晚上,十六岁的姐姐孟昭玉为了成全他世子殿下的绝世恶名,一丝不挂要与世子殿下乱伦,刚刚画了地图的世子殿下抗死不从,无论如何都不能毁了姐姐呀!姐弟俩抱头痛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世子殿下就到大街上“请”十五六个良家少女回府,第二天还把她们的亵衣和肚兜挂在了王府门前的大街上,绝世纨绔之名算是名动天下了,来自皇宫的压力才稍稍减轻了些。 习武本来是孟昊天从小的梦想,看到孟家铁骑马背上的雄姿,羡慕呀。但要纨绔到底的世子殿下怎么可以修炼呢?就算是习武也是不行的。不过快满二十岁的世子殿下就不一样了,此时倘若习武只会增加其纨绔的威名,二十岁才习武的纨绔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因为错过了最好的修炼时机,在皇城的眼中,世子还是废人一个。 不纨绔不是爷! 半躺在床上的孟昊天苦笑着,脸上却多了一丝坚毅,不过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那就尽情纨绔吧。 迷迷糊糊间,孟昊天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睡得是最安稳的。 晨起听涛的世子殿下依然如故的早起,洗漱后再次出现在了听涛亭,每天一个时辰的听涛是断然不会短斤缺两,风雨无阻,整整坚持了十几年。 世子殿下还小的时候是王妃带着,王妃死了之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王府的下人们都说,别看咱们世子殿下纨绔,可那孝心是杠杠的,王妃爱听涛,世子就坚持了十几年。 下了一夜的雪依然飘飘洒洒,冰雕玉砌的世界分外妖娆,前天被老宋破开的冰面已然重新结成了厚冰,水湫池宽广的湖面一马平川,寒风偶尔卷起积雪飞舞,倒也充满了生动。 小寒时节,果真多了几分凛冽寒气,世子殿下知道,腊月大寒已经不远了,春天的脚步也已悄悄靠近。已是冬末,春天自然不会远了。 伫立在听涛亭里,世子殿下未曾动过一下,任由寒风肆虐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和那满头的秀发,风挟雪花落到脸上花成了水,他就伸出巧舌狠狠的把它吞了。 可怜殿下的四位贴身丫鬟站在身后直打哆嗦,却没人敢挪一步,惟有不停的搓着小手,偶尔弹弹落在身上的雪花。 一声长啸,一道惊虹掠出临湫阁,落在茫茫的湖面上。 丫鬟们皱了皱眉头,暗想是谁敢打扰世子殿下的听涛?难道就不怕丢了脑袋? 世子殿下紧绷着的俊脸却多了一丝笑容,瞧着湖面上的身影,甚至有些欣慰之色。 王府里的这声长啸惊动了不少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到了湖面上,孟魔头在观海楼上同样充满了期待之情。方老半眯着眼站在孟魔头的身边,眸子里闪烁着极其凛冽的寒芒,好像只要孟魔头一声令下,他就会把湖面上的那道身影瞬间抹去一般。 老宋提着酒壶,悠悠的瞧了一眼,就开始搓着身上某处的痒,感觉惬意极了。 衣衫相对单薄的赤灵竟然也好奇的来到了听涛亭边,想着昨天傍晚发生在东厢院的事,便刻意与小魔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眸子却还是不自觉的瞅了一眼伫立在听涛亭中的世子殿下,她对这位宝衣玉食,穷奢极侈,淫声乐饮,俾昼作夜的小魔头算是有点后怕了。 敢在王府里长啸,赤灵还是第一次听到,她把视线定在了茫茫湖面那朦胧的身影上,这就是小魔头带回来的人?还真是放肆呀,或许与小魔头一个德性吧,苍蝇伴臭肉,想来也好不到哪去,心里不禁轻视了几分。 飘了一夜的雪竟然在此时停了下来,仿佛天意,湖面上那道身影也渐渐清晰无比,赤灵第一次震惊,这男子也太俊美了些,心想,这小魔头不简单呀,就算是找男人也还是有眼光。 第14章 紫电风云刀 孟昊天悠悠的坐了下来,由这个动作可以看出,世子殿下是彻底中断了听涛,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冲任何人展现雷霆之怒,手里还抓起一根黄瓜啃着,啃得是津津有味,那咀嚼声仿佛是啃绝世美味般,不清楚之人断然会垂涎欲滴。 世子殿下梦魇清醒后,除了那石破天惊的“我要吃奶”的壮举外,最让婢女下人们意外的就是,世子殿下竟然爱上了生啃黄瓜和苞米,这可是王府下人们都不屑吃的下等东西。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外游历中,黄瓜和苞米已经是世子殿下的最好食物了,大多数还是与老宋一道在田里垅间偷的,时不时还要被对扛着锄头,拿着木棍的农夫们追上好几里才能到口呢,渐渐的,世子殿下竟然养成了爱好这口的习惯。 为迎合世子殿下的“刁钻”口味,王府准备了许多洗干净却不削皮的生黄瓜,还有一些甜苞米,这个时节要折腾这些玩意可是不小开销。不过,世子殿下高兴可比什么都重要。 俗语说三月天孩子脸,如今都快腊月了,这天还是说变就变,稍停了一会儿的雪竟然又洋洋洒洒的飘了起来。赤灵心里咒骂着,“鬼天气,放晴的功夫还没打屁长。”从没习过武功的她已经不可能再看得清湖面上那个耍双刀的俊美男子了,眸子里多了些许无奈和不甘。 风雪飘飘乱人眼,飞花纷纷沁透心。漫天飘雪的天气里,又有几人能瞧得清百丈之外的风景呢? 同样没习过武功的世子殿下可就瞧得一清二楚,仿佛可以透视一般,就连老刀把子的每一个动作都瞧得明明白白,毫无遗漏。这些年来,世子殿下自然知道自己的目力在渐渐变强,耳力同样在提升,特别是经过湖底洞府的深度冥想后,虽谈不上如千里眼顺风耳般神奇,倒也是耳聪目明,能辨千丈之内的任何物品和声音了,他正直勾勾望着湖中一人两刀漫天雪呢,简直比观赏绝世花魁还要有兴致。 老刀把子砍人他瞧见不少,但真正观看耍刀却是头一回。世子殿下虽然没习过武功,却也晓得老刀把子那刀耍得是出神入化,紫电风云双刀在他的手中宛若耍杂手中的道具一般,极尽变化,神鬼莫测,杀气冲天,凛冽无比。 孟昊天在天龙客栈拈量过紫电风云双刀,这表面上看完全一样的双刀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孟昊天认为,这根本就不是双刀,应该是两把刀,一把是紫电,一把为风云。两刀均柄长五寸,刀身长三尺二寸,但轻重却有天渊之别,紫电重约十三斤二两,风云却不到一斤,只有十三两。 一重一轻两刀本是极不对称极难协调的,可在老刀把子的手中却瞧不出他们的差别,无论快慢缓急,劈、砍、刺、撩、抹,任一动作都潇洒自如,浑然一体。 孟昊天尽管没习过武,却也知道要把紫电风云两刀一起耍得这么溜绝对不是易事。举重若轻难,举轻若重更难,两者兼之则是难上加难。在世上能做到两者兼之的人绝对不多,但老刀把子却是其中一个。 紫光闪烁,白衣飘飘,紫电风云所过之处,漫天风雪卷起,如影随形跟着那道疾驰的白影,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磅礴壮阔,甚是骇人。那轰隆声响,宛若天雷炸裂,令整个王府都微微震动起来,使人闻之惊悚,心底骇然。 老刀把子疾如风,快如电,身若蛟龙,矫健无比,大有气吞万里如虎之势,瞧得世子殿下是神飞色舞,心里暗叹,这才他娘的是技术活。 在十八般武器当中,九长九短,刀为九短之首,极难练更难精,一旦能修炼大成则有惊世威力,无论是迎风一刀斩还是轻扬一飞刀,皆是要命的杀着。被江湖百事通排名现江湖第一高手的就是耍刀的至尊堂大当家王五,就连鼎盛时期的剑圣胡罡刚都败给他一招,折了兵器,退隐江湖。 可气人的是,这人称五爷的王五还异常谦虚,对天下明言道:“茫茫江湖王五岂敢逞强,我之实力最多天下第五矣。”遂以天下第五自居,如此一来,目前的江湖十大只好排到第十五去了。 孟昊天曾询问过老方关于江湖百事通的排名,老方只是笑了笑,道:“神龙不现蛟横行,纵观江湖,若要论高手排名,当以五十年前华山论剑之排名为准。” 孟昊天不服,道:“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你怎知新不如旧?况且五十年前的高人至今还有谁活着的?就算还活着也隐世不出了。” 老方只是哈哈大笑,道:“隐世也是江湖,身在江湖一天就是江湖人。殿下还是用心习字抄书吧,孰高孰低殿下终有一天会见到的。” 古语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身在观海楼的孟魔头对老刀把子的这套刀法也不由得点头称道。老方只是低眉沉思着,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孟昊天虽然是外行,可他却看出了门道,他觉得老刀把子的刀要比老宋的剑弱不少,至少能攻击他的空档要多些。倘若老刀把子知道从未习武的世子殿下都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空档之处,不知要惊悚到何种境地,因为这种可攻击的空档就是江湖所说的破绽,岂能不惊? 其实,任何一个高手都会有招式破绽存在,只是高手的破绽存在时间极短,往往一闪而过,当对手想要攻击之时,或许已没了破绽。不过,从未习武的世子殿下能发现绝世高手的破绽,确实让人意外。或许唯一不会意外的就是湖底洞府里沉睡的老乌龟。 当然,能发现破绽并不代表着能击败对方,世子殿下目前依然是纨绔常人一枚,若无高手保护,一般武林中人都能要其性命。 紫电风云飞舞,老刀把子竟然也在御刀,却没能如老宋般惊起万丈浪。白影卷雪前行。两道紫色刀气纵横无匹,老刀把子最后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弧线,落入到临湫阁的院落中。 老刀把子前脚才离去,后脚这边湖面就彻底碎裂,不仅如此,整座湖水都开始晃荡起来,无数锦鲤跃出水面,看得赤灵是神情恍惚。眼前诡谲奇景,赤灵不相信是人力可及,虽然见惯了万鲤朝天,可却想不透其中缘由,不由得紧皱眉头,苦苦沉思。 孟昊天哈哈大笑,随手将啃到屁股的黄瓜丢了进去,引得无数锦鲤哄抢着,他瞅了一眼赤灵,道:“水灵灵,别想了,以你那猪脑袋就是想个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的。见识了吧?这才是高手,真他娘的技术活,刚才紫电风云双刀所过之处,所有冰面都被刀气绞得粉碎,却留下一丝余力连着,老刀把子最后一纵,脚下暗力传递过去,瞬间震裂最后的牵力,冰层遂成为齑粉,呈现万鲤朝天之景。” 赤灵撇了撇嘴,满是不服的瞧了一眼孟昊天,她怎么都不明白,这绝世纨绔从未习武的世子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该不是糊弄她的吧?可想一想这纨绔的话在理呀,难道他偷偷习武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小魔头习武,恐怕整个王府的人都会知道。 赤灵的一切反应都逃不过世子殿下的眼睛,孟昊天缓缓的走到赤灵的身边,道:“丫头,要不你也习武吧,你不习武是真的没机会杀我的,我想好了,我要习武了。” 赤灵自然认为小魔头是开玩笑的,在西北王府,谁不知道世子殿下是最不喜欢习武的,这些年来,孟魔头不知关了他多少回强迫小魔头习武,可小魔头道,除非孟魔头自己当皇帝,否则习武有啥用?你孟魔头受的罪还不够?还想让子子孙孙继续遭罪吗?难道你孟魔头的家产还少吗?需要儿子继续去打杀抢掠?这份家业够儿子败三世了,还是你赚钱我来败吧。 世子的话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传了出去,整个华阳都在笑话孟魔头,说他养了个绝对败家的儿子,孟家是没希望了。孟魔头很无奈,面对这唯一正常的世子殿下,只好放任其纨绔了。 小魔头常道,习武干嘛呀?难道上漂亮的姑娘能加分?扯蛋吧,这又苦又累的技术活还是让别人干吧,我还是当我的纨绔世子吧,武功再高还不是要为我服务。据说此话伤透了孟家将士的心,建康城里的某些人甚至烧起了高香,感谢上天给孟魔头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不少人更暗暗认为,孟魔头跳不了几年了,孟魔头一薨,孟家势力断然分崩离析,孟坚之后便无威胁。 今日再次听到小魔头说要习武,赤灵依旧不屑的给孟昊天抛了个白眼,优雅的转个身,回她的西厢院去了。 孟昊天感到百无聊赖,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准备练练书法,虽然游历之时他也没断过练习,毕竟那是用树枝在地上写的,如今沉睡了一年多,书法水准不要退步太多才好。 贴身丫鬟红袖走了过来,道:“殿下,要不要唤赤灵姑娘过来磨墨?” 孟昊天挥了挥手,道:“不用了,让她休息吧,我自己来。” 红袖觉得殿下确实变了,他游历沉睡的这四年时间里,赤灵丫头哪天不在休息?当然,不是说她不想帮忙,殿下沉睡梦魇的时候她就要过来帮忙,可谁敢让她走近殿下身边呀,这小妮子的身上可藏着一把鱼肠宝剑呢。 红袖轻轻叹了叹气,殿下虽然常以气赤灵那丫头为乐,但她看得出,殿下其实还是很宠那小妮子的,这么多年来就没让她挨打过。像她们近身的几个丫鬟,或多或少都受过殿下的惩罚,甚至是挨打。 世子殿下的另外三个贴身丫鬟杏儿、秋儿和冬儿瞧见殿下亲自磨墨,也都感到难以置信,这可是头一回呢。不过,殿下决定的事她们都不敢多嘴,多嘴就要被掌嘴,除非自己想被掌嘴了。 世子练习书法是非常认真的,自六岁起就跟随老方练习,无论是临摹还是自书,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十多年下来,除狂草外,任一书法体殿下都是信手拈来,得心应手,水准极高,他的字连老方都赞叹不已,认为可成一家矣。至于狂草,老方就扔了一句:“现在还不到你狂的时候”,世子殿下就再也不敢想了。 孟昊天默默练习,写的是蝇头小楷,一写就是两个时辰,直到雍州督府的大公子李勇和京兆郡郡守二公子杜月林到来后方停了下来。绝世纨绔聚首,不知哪家美娇娘又要遭殃了,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杀伤力在西京城可是街知巷闻的。 第15章 望穿秋水盼杀你 雍州督府的大公子李勇和京兆郡郡守二公子杜月林的到来令孟昊天大为高兴,梦魇清醒后总感到缺失了什么,如今想来,不就是少了原有的纨绔生活吗? 这两三天的生活过于规矩了,对于习惯纨绔的世子殿下自然就不正常了。昨日里见得林花魁,这小娘子的身段可出彩了很多,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果然成熟透透了,才四年光景,就增添了无穷魅力,看来女大十八变的说法是有根据的。 雍州督府的大公子李勇和京兆郡郡守二公子杜月林却没啥变化,瞧一眼便知还是纨绔贱人两枚。说来雍州督府的总督李仁山也是可怜,原指望自己儿子高大威猛具豪杰之气,给其大公子起名为勇,谁知李勇竟若小娘们般,穿着打扮也偏女性化,根本不喜刀枪,打死都不肯习武,还说世子殿下也不习武的话,楞是让李仁山拿他没办法。 不过,李大公子也算勤奋,舞文弄墨才情八斗,字虽没世子殿下写得好,那诗词歌赋却精通得很,据说和王府二小姐都有得一拼,在华阳帝国也算个风流人物,提起诗词歌赋极少人敢小觑,为老爹李仁山长了不少脸。 喜欢女性打扮的李大公子并不喜欢穿女装,只好胭脂水粉,文弱书生气和胭脂水粉气混在一起,确也特别得很。老爹李仁山想尽办法也改变不得,只好给他娶了一妻二妾,望他雄风乍起。虽说李大公子能行男人雄起之事,却更喜瞧娘们光屁股屙尿到铜盆上,美其名曰泉水叮咚,人间妙音也。 总的来说,李大公子还算是正人君子,虽有纨绔之名,却不会欺男霸女,小事上含糊,大事上心思剔透,是纨绔团的智囊人物,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李大公子总能为世子殿下出的馊主意擦好屁股,极少让事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京兆郡郡守二公子杜月林却完全不同,此人才是真的无恶不作,十足的恶霸,将活人投入兽笼观看分尸惨剧只是这位著名纨绔的其中一个畸形趣味,还有男女通杀,尤其喜好唇红齿白的小相公,被他宠幸亵玩的小年青数不胜数。若不是世子殿下背靠强大无匹的西北王府,西京城头号纨绔之名必然落在他的头上无疑。 无论是李勇还是杜月林都喜欢跟着世子殿下,从小就习惯了做世子殿下跟屁虫。孟昊天自然也喜欢有这样的纨绔跟随,要不然怎能显现出他纨绔之首的地位呢?至于偶尔捉弄一下嘴边总挂着圣人教诲的李大公子,或是教唆杜二公子去祸害别人,总能找到快乐。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就太小瞧世子殿下了,李大公子有个妹妹长得是一身正气,知书达理,还他娘的贱漂亮,世子殿下惦记了很久。而杜二公子的姐姐更是水灵,美艳之名敢与林花魁相比,孟昊天也垂涎已久,与他俩相交近水楼台嘛。 李勇和杜月林对朋友还是不错的,这也是世子殿下愿意交往的主要原因。特别是杜月林这个渣滓,祸害别人是心狠手辣,从不计后果,但对待朋友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原本还有一个要好的官宦子弟是纨绔核心团的成员,姓何名超,是个武痴,在世子殿下出行游历前就随着父辈升迁进京做官到了皇城建康,兄弟分别那年,李勇和杜月林都表现出肝肠寸断的样子,世子殿下只是拍拍何超的肩膀,道:“给我混出个样子来。” 孟昊天走出寝宫,就瞧见李勇和杜月林站在院子里候着,尽管是好基友,但世子殿下的寝宫他们还是禁止进入的。 瞧见世子殿下出来,已然是翩翩公子哥的李勇便泫然欲泣,道出一声百转柔肠的“孟哥儿~”称呼后,眼眶就湿润了,一副楚楚可怜若娘们久别相公方重逢的模样。 孟昊天暗暗一叹,唉,这家伙啥都好,就是娇气,多愁善感悲春伤秋,都娶了三房妻室了,还像个娘们,也难怪杜月林觉得这家伙跟他一样是个基,他有龙阳之好是爷们,只玩弄小相公,李勇怎么瞧都似磨镜。但要说李勇喜欢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世子殿下自然也是有人信的,他在世子殿下的面前永远都比娘们还娘。 孟昊天微笑着朝李勇点点头,便与杜月林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站在一旁的李勇眸子里充满了幽怨,却只能怯懦的瞧着。他不是不想与世子殿下拥抱,可每次都会被世子殿下一脚踹开,叫他滚远点。 缺少了何超这个护花打手,孟昊天觉得纨绔核心团是不完美的,他竟然把目光盯到了东厢院,想打老刀把子的主意。 僻静的东厢院内,老刀把子正埋头苦读,根本就不理会世子殿下的到来,看样子,大有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的架势。 “到倚红楼去喝酒,去不?”孟昊天轻轻问了一声。 老刀把子完全醉心于《佛说九横经》上,头都不抬一下,这情形甚至比当初刚遇到世子殿下时还要冷。孟昊天无奈的转身,嘴里嘟哝着道:“若不是缺少个护卫打手才不会来找你呢,死武痴,简直比何超还痴。” 世子殿下走出东厢院后,老刀把子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佛说九横经》。 前往西京城最大的窑子倚红楼是世子殿下定的,一路上,李勇和杜月林都缠着世子殿下,要他讲讲游历之事。孟昊天没怎么诉说那三年的辛酸困苦,只是挑了些新鲜的武林轶事见闻给两个同龄人讲述,娓娓道来,听得两人一惊一乍,艳羡万分。 李勇娘气十足,道:“看来行万里路确胜读万卷书啊,以后有空还是得出去走走。” 杜月林哈哈大笑,道:“你这娘们模样,我敢断定会被采花大盗盯上,到头来才发现是个公的,这得多晦气呀。” 李勇不痛不痒的哼了一声,比娘们还扭捏,惹得世子殿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纨绔出行,西京城大街上但凡有点姿色的良家少女、妇女、奶奶都躲了起来,虽然没人见过他们会掳奶奶级的人物,可怕呀,万一纨绔们一时兴起想尝尝奶奶级的滋味,那守了一生的清白就完了。当然,也有个别姿色一般的半老徐娘打扮一番在街上招摇的,倘若能被这等富家公子看上,沾沾贵气也好,清白算个屁呀,有钱才是爷,你没看有多少黄花闺女磨破头皮要往皇宫里钻吗,不就图个龙根插拔一飞冲天? 倚红楼早就收到了世子殿下纨绔们要到访的消息,没看那巨大鹏隼都在上空转了两圈才离去吗?倚红楼的老鸨及风骚小娘们是既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又会有大把银子进账,害怕的是不知纨绔们又会怎样折磨她们。 心情最忐忑的是倚红楼的老鸨梅姨,她今天眼眉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世子殿下此次前来和往常不一样,西北王府竟然没有派护卫提前来倚红楼探查,万一世子殿下出现什么危险,那整个倚红楼就完了,这可是自己辛苦一辈子的家业呀。她唯有吩咐自己的打手护卫打醒十二分精神,前前后后查了个遍才战战兢兢的在门前候着。 倚红楼的老鸨梅姨其实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年也是艳名响亮的花魁,这些年随着倚红楼的水涨船高,除非贵客,根本懒得抛头露面,今日却盛装打扮一番,亲自站在大门候客,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惶恐,越是见识得多才越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西京城通往倚红楼的大街上,世子殿下带着李勇和杜月林,三人骑着高头大马,纵马狂奔,后面跟着一队二十人的世子亲卫铁骑。 杜月林猖狂大笑,好不解气,和世子殿下在一起就是可以如此恣意妄为,快活无比,这才是纨绔该过的日子嘛。李勇也时不时在世子殿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妖艳魅力,花枝招展,让偷偷窥视着的少女都要骂一声“死相”。 “带银票没?”世子殿下突然问了一句,今天出门急,他才想起没让丫鬟准备银票。平日里,世子殿下上街喝酒购物是从不付银两的,自然不用带银票,但上勾栏花巷例外,不但会支付银两,还赏银多多,这也是众多勾栏花巷望穿秋水盼星星盼月亮渴望世子殿下能大驾光临的原因。 闻得世子询问,李勇献媚的拍拍鼓起的腰间,道:“两万银票被我偷来,殿下不必担忧。” 杜月林哈哈大笑,道:“殿下这回醒来,这小免崽子是吃了豹子胆,竟敢盗取两万银票,这回不知要被老爹关几个月了,至于妻妾那要不要挨板栗,不用想都知道的,惧内之名可远播华阳呢,就连皇城建康都知道了,何超还来信问,哥们怎么活得如此窝囊。” 孟昊天瞧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李勇,道:“你确认真没事?” 李勇在世子殿下的注视下,挺了挺胸,道:“不碍事,别听杜小二嚼舌头。” 杜月林仿佛不太服气,道:“我怎么嚼舌头了?我道的是事实。” 李勇道:“什么狗屁事实?事实是你一两银子都偷不到,上次就偷了你老爹五两银子,结果被你爹追了三条街,最后逮住了,还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听说放出来的时候身体直哆嗦。有种你回去偷几两银子出来看看?” 孟昊天神情古怪的看着杜月林,想不到强悍得一塌糊涂的杜二公子竟然有如此“辉煌”的经历,定然是这小子猖狂到让老爹忍无可忍了。 这种小伙伴们拌嘴的日子可真怀念呀,特别是在外游历的时候,每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凄凉夜晚,听着老宋的刺耳鼾声,由怨天尤人转为苦中作乐的孟昊天都会想往昔趣事,打发自己的无聊。想到一同跃马渭水河畔,一同调戏良家,一起高歌上青楼,一起闯祸一起作孽,一起大醉酩酊一起拌嘴…… 距离倚红楼越来越近了,西京城第一花魁林月薇仿佛听见了纨绔们的马蹄声。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果还是没有成功,她就准备认命了。 自十二岁进入倚红楼到红遍整个西京城,转眼间六年过去了,十八年华的她知道,她能拥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世子殿下。但知名度越高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压力越大,心情就越糟糕,倒不是说有什么纨绔敢来打扰甚至霸王硬上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 蛰伏了整整六年,望穿秋水想杀你,你终于还是来了。 花魁林月薇轻轻一叹,对着铜镜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装束,她认为自己的装扮是这一生中最漂亮的了,因为今天自己可能会就此死去。她收起了眸子里的仇恨,缓缓站了起来。 第16章 楚歌遍地响 倚红阁是西京城的名楼,坐落在渭水河畔,自从孟魔头带先皇到访后就成了华阳帝国的名楼,据说先皇还带走了当年的花魁娘子苏小婉。苏小婉琴棋书画四绝,加上宛若天仙,先皇美其名红袖添香,生生让皇后娘娘吃了半辈子的醋。 几十年来,倚红阁也有高低起伏,十年前就被妙香楼取代,让出了西京城第一花楼的宝座,六年前来了个林月薇,在世子殿下的吹捧下成了西京城的第一花魁娘子,又把倚红阁拉上了第一花楼的宝座。妙香楼暗暗怀恨却不敢表露,世子出行游历时,也仅仅是欢歌了一个通霄,酒香飘满了整条渭水河。 今日世子殿下要来,倚红楼这座流金淌银的温柔乡早已做好了准备,日暮未至,那鲜艳无比多姿多彩的灯笼就全都亮了起来,璀璨灯火照得渭水河都多了几分华彩,羡煞了整个西京城的风流墨客、名流清伶、纨绔膏粱及普罗大众。 世子殿下等人刚翻身落马,刻意盛装打扮的梅姨就笑迎了上来,仿佛还带有昔日花魁的几分风采。不惜跌价去越蛆代庖的龟公梅姨的老姘头早已接过缰绳把马牵向马圈,饲以上好的饲料好生照看去了。 一身娘们气的李勇从怀里掏出一千银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梅姨的怀里塞,还故意碰了碰梅姨那依旧坚挺的小圆球,梅姨笑呵呵的道了一声“死相”,声音婉转犹如十八青葱,惹得娘兮兮的李勇都有了雄起的冲动。 李勇笑着道:“梅姨,你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我兴致都被你勾了起来,要不今天破个例,让本公子尝尝你的滋味?瞧你究竟有没有让我掏万两银票的床上功夫?据说你是吹拉弹唱无一不精,那玉人吹箫更是一绝呢,如何?” 盛装打扮的梅姨伸出依然如玉的小手,一根手指柔柔戳了一下一脸邪气的李勇,娇媚笑道:“呦,看来李公子是真雄起了,你想牛犊耕老田呐,若不嫌梅姨人老珠黄,怨我只老牛吃嫩草,梅姨就依了你,必使出十八般武艺让你爽个够。莫说什么玉人吹箫了,就是观音倒坐莲、玉门朝天啸、柔舌卷银枪、万佛朝宗宝和后庭绽狂花都给你送上。” 杜月林哈哈大笑,道:“梅姨,你就别逗他了,他就娘们一个,除了泉水叮咚啥都不敢,惧内都扬名到都城了,我看你还是找我好了,我倒也想尝尝半老徐娘的味道,让我当当老汉推推车也不错。” 本来还雄赳赳的李勇闻到杜月林的话,那雄起之火瞬间就被泉水叮咚淹灭了,心里甚至感到了丝丝惊恐,无奈的瞟了世子殿下一眼,孟昊天笑嘻嘻的,就当啥都没瞧见。 梅姨识趣的轻轻扭了一下水蛇腰,道:“杜公子你少来,就爱拿梅姨开死玩笑。梅姨知道你要来,早就给你准备好各种风味佳肴了,无论是脆皮鸭、啤酒鸭、盐水鸭、桂花鸭、回春鸭,甚至于童子鸭都应有尽有,包你满意尽兴。” 杜月林狂笑着,感慨道:“还是梅姨懂我呀,就不知你为世子殿下准备了什么好菜?” 梅姨依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扭头瞧着孟昊天,眼神滴溜溜打转了好几回,遂道:“世子殿下自有世子殿下的菜,梅姨可不敢为殿下作主,倚红楼的菜都是殿下的,殿下爱吃哪款都行。至于李公子的菜就稍为特别,梅姨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姑娘们,这泉水叮咚怕是要变成小河淌水流满渭水河了。” 梅姨的话惹得孟昊天都哈哈大笑起来,遂伸手搂着梅姨的细腰走进了倚红阁。 倚红阁门前的欢乐笑声,几乎整个倚红阁的姑娘都能听见,虽说倚红阁各雅院房间的隔音都很好,但不包括窗户大开想探知来客的俏娘们。倚红阁的设计是非常奇妙高超的,无论哪个院子哪个房间,只要没有陪客的姑娘都可撑开窗户聆听,辨别门前来人是否为自己的熟客,好做足迎客的准备,但闭上窗户后,却不会有半占声音传进或传出。 被点名服务李大公子的,早就提前喝足了淡盐水,这泉水叮咚可不是这么容易的,要叮咚得美妙还要看底下的器具呢,光是铜盆就太普通了,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银,姑娘们私下不知试了多少种不同的叮咚器具,总要挑到自己满意的才好,若自己都觉得叮咚之声不悦耳,岂敢在李大公子面前裂溪流水呢? 至于各种青葱鸭子,心里多少还是惶恐的,就怕杜公子枪头太粗无法成事讨不到赏银,因而世上能找到的最香最刺激的神油都备了好几种,做好了哪怕后门裂开也要畅快吟叫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活不好接,很可能做一回得吃半年也不可知,这年代,喜好龙阳的还是少数。 世子殿下一行刚到林花魁就知道了,瞧其神色却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看来是胸有成足或已置之度外了。做为西京城第一花魁,林月薇自然能享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平时的享用不说,光其居住的院子就要羡煞无数人。 独门独院的花魁楼由前廊、庭院、前厅和寝室组成,庭院宽阔,宛若皇宫中的小花园般,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一棵参天梧桐拔地而起,枝繁叶茂,预示着凰栖梧桐尊贵无匹。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防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分碎影,好梦昼初长。”宝玉之诗,倒也契合如此美景。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虽是深冬季节,此诗倒也应景,前厅中央的紫檀几上正温着酒,酒香淡淡,闻之有醉人醉心之感,当是天下极少见的荆楚鬼酒“思万年”。残阳如血,柔柔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金菊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里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特意装扮的林花魁,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林花魁抬头凝眸,悠悠的顾盼着前廊,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世子殿下进入倚红阁后,根本就不管不问梅姨如何安排,径直就来到了花魁楼,至于李勇和杜月林,他相信他们的祸害能力,身为纨绔核心成员,自会找乐子的。 “你来了?坐吧。”林花魁瞧见世子殿下进入前院,轻启朱唇问候,随之满上一杯酒端与孟昊天,道:“先喝杯酒暧暧身子,奴家为你弹奏助兴。” 银龙盛美酒,酒自然无毒,孟昊天接过酒,凝望了林花魁俄尔才道出一声“好”。 林花魁俯身坐在古琴旁,微微欠身,芳容泛着红晕,纤指轻扬,姿态迷人,指尖流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淡雅清幽意境优美,掺合着暮光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曲调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横生。 竟然是楚风曲调,慢慢品着酒的孟昊天轻阖双目,静静听着,似怕打碎了这梦境般的琴声所塑造出来的宁静。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林花魁果真不凡,孟昊天都不由得暗暗感叹,未曾想她突然开腔,若娇莺初啭,清脆婉转的歌声里竟然有淡淡的离愁。 从不开腔的林花魁唱的是楚歌,声音穿透寰宇,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她的歌声,孟昊天惊奇的睁开眸子,细细的瞧着一边抚琴一边轻唱的林花魁。 楚歌遍地响!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曲终,林花魁轻移莲步到孟昊天的身边,端上一杯酒,道:“还下棋吗?” 孟昊天淡淡的笑了笑,道:“不了,就想好好多瞧你几眼,在你身边静静的呆着会让我觉得特别安宁,今天若下棋,我还是会输得一塌糊涂,我可不想再输了。” 孟昊天的话,勾起了林花魁的一丝记忆。世子殿下的琴棋书画是她见过最好的,更是一个附庸风雅精通风月之人,虽然赏银也厚,但各楼子花魁争相想与其畅游风月,更多的还是因为世子殿下的才情,眼高过天的花魁娘子想要银两易过借火,可想觅得知音却难上加难。 十三岁那年,林花魁已出落得袅娜娉婷,艳羡群芳,与世子殿下对弈时轻展千娇百媚之态道了一句:“殿下可想着要奴家的身子?奴家只要殿下给个侍妾名分即可。”也不知为何,世子殿下竟然昏招迭出,硬送了大好棋局,这可是世子殿下第一次输棋呢。 输了棋的世子殿下虽然笑哈哈的离开了花魁楼,但眸子里的那份犹豫与挣扎还是没能逃过林花魁的眼睛。 世子殿下出行游历前,借着酒意,林花魁舞剑助兴,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幺蛾子,世子殿下竟然跑了,随之就是整整四年的分别,说不惦念是假的,就算惦念着要杀他也是惦念呀。 林花魁想到这,道:“奴家也知道上次对弈殿下是故意让的,不就是想殿下给个侍妾名分吗,至于就心慌意乱的?奴家福薄,自知配不起娇贵的世子殿下,只要殿下给个话,奴家便会断了这份念想,从此青灯伴佛也罢。”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小薇如此可爱,我见犹怜,岂能有青灯伴佛之心?不就一个侍妾名分嘛,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派人八抬大轿接进王府。” 林花魁闻到世子之言,猛然喝下手中的酒,俄尔便腮晕潮红,羞娥凝绿,眸子里多了一层水气,多情善感秋波荡漾楚楚可怜,淡淡道:“晚了,这一切都晚了,明日奴家便回荆州去,从此就不回来了。” 孟昊天感到意外,他瞧着林花魁,久久没有作声。 林花魁轻轻一叹,道:“这都是命,殿下要怨就怨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吧。” 有须,孟昊天遂道:“再为我弹唱一曲吧。”楚歌便再次响彻大地,似有道不完的哀怨。 第17章 那一剑的风情 起风了,雪再次飘飘洒洒的扬起,和着哀怨无比的楚歌,让人闻之肝肠寸断。孟昊天的心里也唏嘘不已,人生呀,谁能知道你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孟昊天怔怔的瞧着窗外飞雪,都不知道楚歌是啥时候停歇的,他只瞧见一只纯白色波斯猫趴在窗台上,双眸幽怨,“喵”的一声便窜跳过来。 孟昊天一惊,扭头一望,才发现林花魁已经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怀里正抱着那只窜跳过来的纯白色波斯猫。 林花魁右手抱着纯白色波斯猫,左手轻轻抚着它的皮毛,道:“它叫白娘子,殿下游历后它就成了我唯一的伴,匆匆四年逝去了,它却总长不大,或许是因为它没有找到最好的归宿吧。” 孟昊天道:“能躺在你怀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换作是我死也愿意呢。” 林花魁悠悠道:“殿下就是爱哄人,奴家让你拱在怀里你还不乐意呢。这白娘子也是可怜,孤苦伶仃的没个人疼。” 孟昊天道:“这不是有你疼着吗?” 林花魁的身体颤了一下,眸子里滚落两滴泪珠,道:“可是谁疼我呢?” 孟昊天轻轻伸手拢着林花魁,道:“让我疼你不好吗?” 林花魁缓缓走到窗前,道:“晚了,这一切都晚了的。我的命是天注定的,就像白娘子一样,可是这个傻瓜,我昨天放它走了的,焉知它又回来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孟昊天道:“既然舍得放它离去,还惦念着它做什么呢?它会有它的生活,断不会死吧?” 林花魁幽怨的瞧了孟昊天一眼,道:“我发誓了,若在我离开之前再看到它,我就会与它相依为命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它而去了。” 孟昊天道:“哪你怎么又舍得我呢?” 林花魁悠悠叹了叹气,眸子里多了一份坚定,俄尔道:“或许这真是命吧,在奴家离开前想为殿下再舞一剑,殿下可还会逃跑?” 孟昊天眸子里寒光闪了一下,道:“林花魁的剑舞得自楚地公孙氏真传,自然要看,绝不逃跑了,公孙氏的剑舞可是名满天下呢。” 林花魁凝眸注视着孟昊天,道:“你不后悔?” 孟昊天道:“死也不后悔。” 林花魁慢慢阖起眸子,俄尔睁开,道:“世上没有后悔药,这可是你说的。” 林月薇的剑舞既然是得自公孙氏的真传,自然是令人期待的。杜甫老头曾经就为公孙氏那一剑的风情作了赋: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林花魁把白娘子置于窗台上,便舞起了剑来。上次舞剑是由琴姬弹奏,弹的是《凉州词》,曲调时而婉转哀怨有道不尽的离愁,时而金戈铁马弥漫着浓浓杀气,世子殿下正是被这浓浓杀气惊走的。 凉州是华夏重镇,曾经的三大经济中心之一,随着华阳帝国崛起,定都建康,江南经济得到极大发展,凉州的经济地位逐渐下降,但因地处边关,其军事上的地位却显著上升。凉州如今为孟魔头管辖,是西北六州之一,华阳帝国的军事重镇,孟魔头的义子,排行第二的“撼山虎”孤独云,正二品车骑将军,就亲自镇守在凉州,兼凉州总督和边防统帅两职,手握孟家十万精锐铁骑虎符,是闻名天下的“战神”。 如今舞剑,林花魁竟然以楚歌形式清唱,唱的是《悼亡妻》。《悼亡妻》是原稷下学宫的大家林如渊所作,此词揉合了杜甫老头及花蕊夫人的诗词,别具一格,字字悲怆愤慨,被评点为当世“哀诗”榜首: “楚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先帝侍女三千众,公孙第一把名扬。纪南城上竖降旗,惟有佳人立城墙。二十万卒齐解甲,叹非男儿举国殇!” 此诗前段侧重描写妻子公孙氏的英姿勃发,剑术超群,在后半部分,深得花蕊夫人《述亡国诗》之精髓,痛陈荆楚儿郎的不作为,只有自己的妻子站在楚都纪南城上与国共存亡,深深表达了作者对妻子公孙氏的思念和对亡国的悲叹,鞭挞贪生怕死的楚地男儿非男人无骨气,令天下文人墨客唏嘘不已。《悼亡妻》今日被林花魁赋上楚歌曲调清唱,更是意味超然,让人听得肝肠寸断,令那一剑的风情得到了升华。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悼亡妻》一诗是在荆楚王国被孟魔头帅兵灭了之后从稷下学宫流出的,稷下学宫教授闻名天下的大家林如渊也在诗词流出后自杀殉妻了。孟魔头听闻后,道了一声:“荆楚自有好男儿,林如渊便是顶天立地的荆楚男儿。”老皇帝听到孟魔头的评价后,便下诏对林如渊进行厚葬。天下文墨客感慨,这魔头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窗外的雪依旧飘着,风卷雪花偶尔从窗子里窜到厅里,被舞剑的林花魁一剑便化了去,那些纷纷扰扰扰着剑舞的雪花却视死如归般纷纷窜入,却改变不了被一剑化去的命运。 孟昊天突然觉得有点冷,但却不知是雪的缘故还是剑气的缘故,那凛冽的气息是越来越浓烈了,甚至是刺骨的冰凉。 “荆楚儿女多志气,且看娇娃斩魔王。” 这是突然多出的两句,让孟昊天感到一愣,待他清醒过来时,林花魁的剑已然刺到他的眼前,近在咫尺,长剑挟带一股肃杀之气急速而来,直取他的头颅。 这才是那一剑的风情? 孟昊天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要被吓傻了,怒吼道:“你真要杀我?” 这一声怒吼,让林花魁手上的剑轻轻的颤了一下,林花魁眼睛轻阖,不敢直视。我问过你的,你说死也愿意。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这都是上天的安排。本来我都决定要回荆州凤凰山去为娘亲守墓的,我说青灯伴佛并没骗你,娘亲就是我心中的佛。 可是,你今天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一定要看我舞剑?虽然你爹令我成了亡国奴,但我并不想杀你,我曾默默祈祷过,如果你今天不来不看我舞剑,我就再也不杀你了。你为什么要来呀?为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那么的怕看我舞剑,今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林花魁轻阖的眼中,竟然滚落了一串泪珠,异常晶莹。 剑气凛冽,孟昊天已经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他开始真有些后悔了,自己可能要赌输了。五年前,当林花魁道出要一个氏妾名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所以才不受控制的让她赢了棋,自己的女人让她一盘又如何? 四年前游历前,他感觉到了林花魁的杀机,所以逃了,但他不相信她真会杀死自己,因为他感觉到,她也是爱自己的。 十二岁的林月薇刚进入西京城倚红阁,胡来也就送来了她的资料。“林月薇,女,现年十二岁,父亲林如渊,为稷下学宫教授闻名天下的大家,不懂武功,写出《悼亡妻》后不久自杀殉妻,母亲公孙氏,唐公孙氏后人,楚王侍剑,当世剑舞第一人,武功二品,楚王降下王旗举国投降后,独自一个奋战到最后一刻,最终战死,被楚王葬于荆州纪南城旁的凤凰山上。” “林月薇入西京城,目的不明,但刺杀的可能性极高,预防等级为顶级。此女剑术已得其母亲公孙氏真传,剑舞天下第一,武功六品,最佳策略是远离。” 胡胖子和孟魔头本不允世子殿下接触林月薇,但出入勾栏的世子殿下却不想放过倚红阁,毕竟它是闻名已久的西京城第一花楼,长居花楼第一近百年。虽然妙香楼最近被棒为第一,却没有人敢小看倚红阁的底蕴。最重要的是,临湫阁西厢院有个赤灵,世子殿下决定把林月薇当作第二个赤灵,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两个女人溶化,还与孟魔头打了赌。 无奈的孟魔头惟有加强对世子殿下的保护,任由其纨绔下去,接触林月薇。至于最终他们会发展成什么关系,孟魔头从不担心,做为世子,孟昊天多个女人少个女人都不是事,偌大的西北王府养得起,况且此女的出身不俗,虽不如赤灵,却也够资格进入王府。 世子殿下游历前的那次剑舞,林月薇已经露出杀意,孟魔头准备灭了她却被孟昊天制止上,他认为自己游历回来后便能够收服这个女孩。 此次到倚红阁不带近卫在身边,他就是赌一赌林月薇的杀心究竟有多重。赤灵虽然顽冥,仇恨不灭,却实实在在被压制住了,就算有很好的机会都不会轻易下杀心,难道林月薇的仇恨更甚于赤灵?严格来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仇恨,不就是她的母亲被孟家铁骑杀死了吗?荆楚都举国投降了,她母亲独自一人在与孟家铁骑抗争撕杀,不灭了她难道还让她继续砍人不成?任何战争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孟昊天于是选择了赌,他想赌一赌那一剑的风情究竟是什么,是毫不犹豫刺杀他的凛冽杀气吗?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完全没有退路了,武功已然晋升到五品的林月薇,她出的剑,完全没有武功的世子殿下是难以躲闪的。孟昊天阖起双眸暗叹,真的值吗?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18章 这功劳我是白捡的 凛冽肃杀的剑气逼近,孟昊天感到冰凉透骨,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就在他双眸阖起的瞬间,或许是感应到了真正的死亡威胁,他的丹田突然发热,倏尔身体竟被一层神秘无匹的紫光环绕,结成了一个紫色光茧。 几乎同一时间,一团紫光从天而降,猛然击在林月薇疾驰的剑身上。 铿锵一声,震耳欲聋,就连花魁楼的建筑都微微震动,高大魁伟的梧桐树上更震落层层积雪,被寒风吹的到处飞扬,这撞击的力量该有多大啊! 离孟昊天额头只差一寸的长剑断为两截,林月薇睁开双眼,茫然恍惚,怔怔的瞧着,世子殿下身体周围的那层紫光,让她感到无比震惊,何无武功从不修炼的世子殿下哪来的护体罡气?就算是玄境二重的绝顶高手都不能,难道他注定是祸害人间的妖孽? 完全懵了的林花魁根本就没注意到,在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英俊的青年男子,一身白袍比地上的雪都要白得多,手握紫电风云双刀,双眸峻冷的盯着她。 或许是失惊过度,巨响过后,孟昊天才慢悠悠的睁开眸子,冷冷的瞪着林月薇。俄尔道:“你真要杀我?”声音透着刺骨的凉意。 林月薇身体一震,才发现没了紫气光茧的世子殿下正冷冷的瞪着她。刺杀失败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胆敢刺杀如日中天威震天下的西北王世子,唯一可能就是剁碎了喂水湫池中的锦鲤。万鱼朝天鱼跃龙门的景象她听世子殿下说过无数次了,她原是很向往的,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瞧瞧,如今想起却是无比惊悚,她可不想做鱼料。 林月薇瞧了一眼还趴在窗台上的白娘子,眸子里满是不舍,然却猛然举起手中残存的半截断剑就往脖子上抹去,想一死了之。那位白衣胜雪的青年随手一弹,一搂清风带着飘荡在空中的雪花,直接拍打在林月薇的手腕上,“咣”的一声,断剑落地,林月薇瞬间脸色苍白,她知道,她的恶梦人生或凄惨下场要开始了,眸子里的泪哗哗的直掉地上。 孟昊天突然大吼一声,道:“杀不了我你还想自杀?我叫你自杀。”话音未落,一脚就踹到了林月薇的腹部,让天见尤怜的美人弓身如虾,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孟昊天瞧见林月薇如此痛苦模样,心就软了,她可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呀,虽然不是唯一,王府里还有个更顽固的赤灵呢,但以他世子殿下的博爱胸怀,岂能亏待了她?但就此放过是绝不可能的,还是扛回临湫阁慢慢修理吧。 思想着这场人生豪赌差点搭上了性命,孟昊天就感到后怕,背后甚至都还凉飕飕,不过,一想到自己终究是赌赢了,心情就瞬间好了起来,他朝着老刀把子笑子笑,道:“这游戏太他娘的刺激了,我能赢下来还是要谢谢你呀。” 老刀把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沉思着什么。 孟昊天瞧见老刀把子没有开腔,便道:“老刀把子,你武功这么高,有没有什么点穴手法可以让这丫头动弹不得?” 依然躬着腰抚着腹部的林月薇心里黯然,恶梦终于降临了。 老刀把子笑了笑,道:“不用那般复杂,有更好的办法,殿下瞧好了。”话音刚落便一记手刀轻轻砍在林花魁白皙脖子上,敲晕了。 孟昊天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月薇,僵硬着脸,俯身试探着鼻息生怕她死了,幸好只是晕了,遂冷冷的笑了笑站了起来,准备给老刀把子道个谢,却哪还有老刀把子的身影?无声无息就没了影踪,果然有高手风范。 孟昊天扛起林花魁慢慢的走出花魁楼,梅姨全身颤抖却不敢道一句话,若不是世子殿下丢了一句“不关你的事”,倚红阁的老鸨或许都要吓尿了。 衣衫不整的杜月林提着裤子就跑了出来,世子殿下号召撤退哪敢怠慢,那脸上明显是意犹未尽,口里喃喃道:“真他娘的过瘾,几种鸭子同时吃果然味道不同。” 一身娘们气的李勇边跑边叫道:“你们继续,公子我听得见。妙呀,今日终于瞧得了万泉奔涌泉水叮咚,无憾矣!” 孟昊天古怪的瞧着李勇,暗想这万泉奔涌得叫了多少姑娘呀?这家伙败起家来比自己还狠,保不准整个倚红阁的姑娘都被他要了去。 “世子殿下终于把林花魁给办了,还是霸王硬上弓。”这道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西京城。西京城上百间花楼的花魁娘子清伶秀女那可是羡慕忌妒恨呀,这冤家咋就不把自己硬上了呢?林花魁真是有福气呀! 西京城内的膏粱弟子大小纨绔们也由衷叹服,绝世纨绔之名果然不是盖的,世子殿下的跋扈段位该是顶天的吧?半梦半醒间就吮吸了二三百黄花少女的奶,如今方清醒出门,就把林花魁给亵渎了,两个字:霸道。 世子殿下扛着林花魁刚踏进临湫阁大门,赤灵那贼贼的目光就盯上了,这小魔头还真是祸害呀,看来得早日杀了他才好,可是万一又失败了,岂不是与这位林花魁一样下场?林花魁都十八岁了,这鲍鱼被吃也够味儿了,可自己才十五岁,这瓜能破吗? 也不知为啥,一想到破瓜,赤灵总会感觉到心跳加速,脸上就布满红潮,她竟然有点羡慕林花魁了。她决定等自己满十八岁后,无论如何都要刺杀一次这小魔头的,就算要被小魔头破瓜,估计瓜也成熟了,至于在此之前,还是小心谨慎的好,没有绝对把握绝不出手。 或许是注意力都放在了林花魁的身上,世子殿下这一次并没有发现赤灵那贼贼的目光。他现在正犹豫着呢,这林花魁是断然不能安置在自己寝宫的,东厢院倒是合适,可那里却住了老刀把子,怎么办? 世子殿下第一次感到困惑,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先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怎么能把一个男人安排在东厢院呢?赤灵在西厢院,这林花魁安排在东厢院就最合适了。犹豫再三,世子殿下决定还是与老刀把子商量一下,让他挪个窝,把东厢院让与林花魁。 世子殿下扛着林花魁进了东厢院,才发现老刀把子竟没了足迹。跑了?紫电风云双刀不在了,行李物品也无影无踪,就连那套《佛说九横经》也没了。世子殿下可不敢确定,辛辛苦苦才进入王府的老刀把子会突然跑掉,难道就为了一套《佛说九横经》?《佛说九横经》算个屁呀。 世子殿下唤来贴身丫鬟红袖,才知老刀把子让孟魔头挪到观海楼去。世子殿下大喜,这孟魔头可真是亲爹呀,最知儿子心了。世子殿下让丫鬟们换上最好的用品后才把依然晕着的林花魁安放到软榻上,定定的瞧了好一会,这期间,林花魁表情痛苦的“哼”了一声,着实把只顾着欣赏睡美人的世子殿下吓了一大跳。 世子殿下有点慌张的回到自己的寝宫,找出一堆的迷魂药,什么“七日醉”、“百日酥”、“软骨散”、“软泥散”、“软功散”应有尽有,这都是纨绔膏粱和胡胖子进献的,至于普通的蒙汗药太下等了,世子殿下怎么能用那么low的药呢。 李勇和杜月林这两小王八刚从府里偷跑出来,自然是不会如此快就回去的,若不在王府里呆上几天,回去准被老爹关小黑屋。在王府里呆得越久,回去就越有面子,老爹还会鞍前马后的问一问王爷怎么样呀?世子殿下可好?府里有的好多东西恨不能都端上来,就为了从儿子口里听多点王府的消息。 世子殿下虽然扛了林花魁回来,要与美人好好“畅谈把玩”,却也不曾下逐客令,他可是有智慧的绝世纨绔,断不能让自己的好兄弟回府受苦受难的,呐,这不刚进王府大门就把他们打发到翠华山上的太乙峰去了,上面可是别有天地,够他们玩的了。 李勇和杜月林能跟着世子殿下一起混,这智慧也是杠杠的,就知趣的离去了。在西北王府,除了世子殿下的寝宫、王府小姐的寝宫、王爷的寝宫、将军营帐和观海楼,其它地方根本就无人管他们,他们自有找乐子的办法,断不会无聊的,不在王府里镀足了“金”他们是断然不会回去的,他们还想等着老爹用八抬大轿来接呢。 与此同时,观海楼内,孟魔头正客气的领着老刀把子参观,为其介绍着,老刀把子提着紫电风云双刀静静的跟在后面。 孟魔头微笑着,道:“老夫感谢南宫先生一路护送世子回来,这次又出手救下世子,如此功劳,自然有资格成为我观海楼的上宾。” 老刀把子淡淡的笑了笑,道:“护送世子殿下回来我只是好奇,有老宋在,我是多余的。这次出手救世子殿下,这功劳我是白捡的。” 孟魔头双眉蹙了一下,眸子里闪烁着精光,道:“嚯,南宫先生为何有如此一说?功劳就是功劳,怎能说是白捡的呢?” 老刀把子道:“在下不敢居功,在王爷面前自当实话实说。世子殿下虽未曾习武,没有半点武功,却有护体罡气,定是得了什么奇遇。以在下看,二品以下之人虽可伤得世子殿下,若想取其性命是断然做不到的,殿下的护体罡气虽是被动触发,却异常强悍,那小妮子是断然杀不了殿下的,这功劳岂不是白捡的?” 孟魔头哈哈大笑,道:“南宫先生光明磊落,真乃大丈夫也!由此可见,南宫先生更有资格成为我观海楼的上宾了,老夫欢迎南宫先生。” 老刀把子微微躬身,道:“谢王爷抬爱!” 孟魔头仿佛心情好极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道:“来,让老夫为南宫先生介绍一下,这观海楼看上去是六层,实际为九层。” “这一楼除了正厅大堂,分布着东南西北四厅,按不同的流派,摆有天下间入门武学十二万卷,不甚值钱的东西,我搜罗来不过是占个位置,加点家藏万卷书的书香气派。” “二楼是暗层,除了六千余阴阳学纵横学孤本,还有七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是我家二小姐昭阳最爱呆的地方。” “三楼有高深宝典秘笈三万卷,四楼暗层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总被世子骂铜臭得很。” “五六楼,便是那些个不惜犯险潜入王府的江湖豪客所图之物,再往上七八楼,相信寻常高手看也看不懂,很多还是残缺不全的,方老整天就在八楼忙着修复呢。” “至于顶楼,空无一物,南宫先生,若想登高远眺,可去太乙峰登高远眺一览风光。” 听着孟魔头的介绍,老刀把子正失神的瞧着大厅内一块巨幅汉白玉浮雕《敦煌飞仙》,画上衣袂飘摇的飞仙俱是与真人等高,惟妙惟俏,生动异常。 孟魔头介绍完后,才发现老刀把子正失神的瞧着《敦煌飞仙》,便笑着道:“此浮雕只不过是妆点门面的,就如那几块先皇所赐的金匾一样,第一次瞧或觉得新奇,瞧多了就没味道了,南宫先生,老夫这就带你上五楼?” 老刀把子笑着,再次躬身道:“南宫云飞感谢王爷的厚爱,我担心上了五楼就再也不想下来了,白白错过了楼下的珍藏奇书,在下还是先在一楼呆着吧,王爷你请便,不用理我。” 孟魔头哈哈大笑,道了一声“好”便独自走上楼梯,往高层攀去,俄尔便到了八楼。八楼里的方外闲人一如既往,一身麻衫,赤脚盘膝,下笔如飞,抄写着经典。 孟魔头瞧着习惯沉默的病怏怏的方外闲人,俄而道:“方老呀,这次来得急,没带酒,回头让昊天给你捎上。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这南宫云飞如何?” 方老停下笔抬起头,略为沉思后,道:“依老夫看,此人品性还行,修炼天赋特高,目前虽然是超一品的半步玄境,离玄境也不远了,难能可贵的是他使用的紫电风云刀,迈入玄境后就可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实力至少提升三倍以上。以其天赋在楼里呆上十年八年的,或可迈入玄境三重以上,笑傲众生。他的底细可查清了?” 孟魔头神情严肃,道:“如此说来昊天是捡到宝了。但此人神秘,以我们的眼线都查不清他的底,极可能来自西域悦孙国,你怎么看?” 方老道:“由紫电风云双刀看,此人或许与无忧谷有关系,但他与无忧谷主南宫远的仇是怎样结下的就难以猜测了,同姓南宫,王爷不妨让人摸一摸神秘的无忧谷。” 孟魔头呵呵笑着,道:“我和你是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作了安排,为了昊天,也该摸一摸这个最神秘的无忧谷了。” 方老拿起葫芦摇了摇,没酒了,顿时索然无味,眼神呆滞的瞧着孟魔头。 孟魔头道:“我一会就让昊天把酒送了,你先忍忍。过完年昊天也二十了,已经及冠,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建议没?” 方老道:“无需刻意安排,顺其自然吧,既然他想习武都随他吧,安排一下,是时候慢慢激发他体内的潜能了,冥想了这么多年,加上湖中神龟传给他的内力,够他受用一辈子了。殿下注定是要成大事的人,就是历练还太少了。” 孟魔头道:“明年让他上昆仑山走一趟,回来后再让他到江湖去历练可好?” 方老道:“如此甚好,老夫算到殿下在昆仑山的机缘还不小。” 孟魔头笑着,道:“有方老在,昊天真是有福呀!你先忙,我让昊天给你送酒来。”说完转身就下楼去了,可世子殿下哪有时间给老方送酒呀,他的精力正全用在林花魁身上呢。 第19章 我要挖你祖坟 世子殿下抱着一堆的迷魂药再次返回东厢院,瞧见林花魁依旧昏迷在软榻上才稍稍放心。他找来酒杯倒上半杯绿玉烧,准备化药用,却因不知用何种药犯了难,无论是“七日醉”、“百日酥”、“软骨散”、“软泥散”还是“软功散”他其实都没用过,这种事又不好意思去问人,若让人知道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竟然连何种迷药更厉害都不知道岂不闹了笑话? 苦思之后,世子殿下决定还是每样都放一点可能会比较保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纨绔中的天才,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至于用绿玉烧来溶药,自然是因为这酒才是最好的,用绿玉浇溶药效果会更显著。 从未干过这些杂事的世子殿下手忙脚乱的用了好一会才配好药,他瞧了林花魁一眼,便撬开她的嘴巴把药酒全灌了进去,随之坐在软榻上,定定的瞧着昏迷中的林花魁,眸子里充满了不淡定,像是极害怕林花魁突然会醒来一般。 俄尔,林花魁便腮晕潮红醉颜微酡羞娥凝绿,口中轻轻哼喘起来,身体微微颤动着。世子殿下大惊,以为药力无效,赶忙找来麻绳把林花魁的手脚绑起来。居有顷,林花魁并未转醒,身体反而颤动得更厉害了,世子殿下顿然感到害怕了,该不会自己配的药有问题吧?要是把林花魁弄死了自己岂不是要难过一辈子? 无奈之下,世子殿下只好唤来贴身丫鬟红袖,这点臭事让贴身丫鬟知道应该影响不大,却不知偏偏让一直窥视着东厢院的赤灵瞧了个一清二楚。 红袖来到东厢院后,瞧了一眼被绑得异常结实正颤动着身体却昏迷不醒的林花魁,眸子里充满了惊讶,久久没有言语。赤灵趴在窗外,偷偷的注视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红袖,这丫头不会死吧?”世子殿下忐忑问道。 红袖道:“瞧其迹象似是药物中毒,不知殿下给她服了何种药物?” 世子殿下尴尬的指着几上的迷药,道:“就这些,我每样都取了一点混着给灌了下去,不曾想会是这个样子,我只是想把她弄得没有反抗力不能咬舌自杀而已。” 红袖皱着眉头,分别拿起几上的那几种迷药瞧了瞧,俄尔道:“这几种药不能混服,混服后药力叠加至少十倍以上,甚是霸道,如今看来,林姑娘至少三个月都无法自己起床走路了,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世子殿下拍拍胸口,道:“死不了就好,真被她吓了一跳,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红袖离开后,世子殿下便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用手轻轻捏着林花魁娇羞水嫩的脸,喃喃道:“想不到此药如此霸道,哪天让赤灵那丫头试试看,看她还敢不敢总想着杀我。” 躲在窗外偷窥的赤灵吓得身体直哆嗦,以为小魔头发现了自己,故意这样说的,遂偷偷蹓回了西厢院,心里对小魔头的恨又多了几分,暗暗咒骂着小魔头,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杀了这小魔头,不过这小魔头很狡猾,必须要万无一失才能动手。 日暮降临,雪却依然在下,除了呼呼的北风,万赖俱寂。孟昊天守着林花魁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除了练习书法,这是世子殿下做得最有耐心的一件事,幸好林花魁的身体已不再颤动,从其呼吸上判断,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如此状态想让其转醒是极其困难的,世子殿下暗暗叹了叹气,决定让林花魁再多睡一会才弄醒他。 在这期间丫鬟红袖进来过一次,说是王爷让殿下给方老送点酒去,却被世子殿下挡了回来,孟魔头只好自己提着酒,再次走进了观海楼。 或许是折腾了半天,世子殿下感觉到累了,就趴在林花魁的身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他醒时,已是夜阑人静过了子时。 灯火通明的东厢院在深夜里显得极为璀璨,在太乙峰上一直关注着世子殿下的李勇和杜月林都不得不感慨,世子殿下的战斗力实在是强悍,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能连续奋战几个时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是不知林花魁是否受得了。 睡了一觉醒来的世子殿下瞧了一眼林花魁,见其还没转醒,心里就不高兴了,你奶奶的,虽然是我混的药,你也别得寸进尺吧?装死是吧?都快六个时辰了,看我怎么弄醒你。 世子殿下坐在榻上,对着林花魁的脸一巴掌拍了下去,粉嫩脸颊瞬即浮现一个鲜红五指印,林花魁轻哼了一声,并没醒来。世子殿下想,叫你装死,还敢哼哈叫,随之又摔了两个耳光,遂把林花魁给打醒。 睡眼轻张朦胧惺忪的林花魁,梦呓般道:“这是哪呀?” 孟昊天笑着,道:“这是你相公家。” 闻得是世子殿下之言,林花魁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瞧了孟昊天一眼,眸子里先是惊恐后却黯然,她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挣扎,不反抗,根本就没力气挣扎和反抗,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里竟然滚落了几滴泪珠。 瞧见林花魁此般态度,世子殿下心里就更不爽了,道:“还敢掉眼泪?就你委屈了?你要杀我的勇气到哪去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紧闭双眼的林花魁没给世子殿下任何反应,就连泪珠仿佛都掉光了,静静的平躺在软榻上,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既然选择了刺杀,这种结果是自然会出现的,让这小魔头折腾吧。在室内光亮灯火的映照下,其粉嫩脸颊上的五爪金龙之印更加明显了。 世子殿下心里虽然不爽,瞧见这鲜红掌印,便俯身抚着她那泛着苍白的冷清脸庞,若挚爱情人般,怜惜道:“还疼不疼?” 林花魁依然无动于衷纹丝不动的平躺着,山峦起伏丰盈窈窕的身体一高一低起伏着,稍显苍白的绝世容颜上,黛眉轻颤楚楚可怜。林花魁本是我见尤怜的模样,却令世子殿下心里气愤,认为林花魁是故意不理他,完全就是无声抗议不肯合作。 “我要挖你祖坟!” 尽管没力气动弹一下,闻到世子殿下如此嚣张霸道跋扈到极致的言语,林花魁还是震惊无比的慢慢张开了双眼,眸子里更多的却是无奈。 瞧见林花魁终于有了反应,世子殿下心里的气就消了不少,道:“如果你不肯配合,我是真会让人把你的祖坟挖了的。”说完便拿起一本早就准备好的《春宫图册》,把那令人喷血的画面展开给林花魁看。 林花魁阖起双眼,吃力吐出一句,道:“殿下若想要我的身子无需这样,我就当被鬼压了被禽兽咬了一口,只求殿下动作快点,别折磨我。” 世子殿下简直气炸了,道:“我偏要折磨你。”说完便撕林花魁身上的衣裳…… 第20章 冬雨夜春色无边 世子殿下疯狂撕碎林花魁衣裳的时候,仿佛老天都动容了,飘飘洒洒一整天的雪竟然换成了雨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湿气突然加重,给人一种无比凛冽的凉意。 东厢院内却温暖如春,感觉不到一丝寒气,王府供热的地龙管道自是首功。世子殿下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林花魁的衣裳撕碎,蓝色锦帛的碎片洒了一地。软榻上,林花魁的身体再次轻轻颤抖着,只剩下亵衣的她呈现出绝世春色。 冬雨夜的东厢院,春色无边! 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见过无数花魁娘子良家美妇的身体,却不及林花魁的娇躯来得动人,虽然还留着贴身亵衣,却更显迷人,极具吸引力,就连定力非凡面对别的赤身花魁也能何不动心的世子殿下,丹田处都有了一股暖意。 世子殿下走到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沁心的凉气才再次返回到软榻旁,瞧着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林花魁,道:“你说不折磨你就不折磨了?这得由我说了才算。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要杀我,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折磨,咋就不能让我折磨一回你?” 世子殿下坐在软榻旁,拿起《春宫图册》翻看着,什么令人喷血的香艳热图、狎昵语句一概无视,哪怕图画惟妙惟肖也勾不起世子殿下想要细读的心思。俄尔,世子殿下掀开一幅,讲述如何把玩纤足的篇章才停了下来,细细品读着,少时便哈哈大笑起来,喃喃道:“这个好,这个才是折磨人的最好办法,真不知那些狗操的皇帝是如何想到的,忒他娘的技术活。” 世子殿下瞧上去兴致很高,心里的怨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纯粹一种要玩个过瘾的好心情。他脱掉林花魁的长袜,纤纤玉足顿时呈现在世子殿下的眼前,瞧着这双凌波玉足,世子殿下竟莫名的兴奋起来,仿佛找到了最好玩的事。 “月薇呀,书上说人的足底上存在着与各脏腑器官相对应的经络反射区,刺激这些反射区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调理内分泌,排除积聚在体内的废物和毒素,振奋精神,解除疲劳。我这就帮你试试哈,手法嘛……应该还是不错的,本世子如此聪明,断然不会学错。”世子殿下说着,便开始把玩着林花魁的一双玉足。 林月薇有一双堪称神品的美足,这么多年来,花魁的荣耀光环让其无需劳作,每日浸泡香浴,对身体每一寸都保养周到,兴许是因世子殿下亵玩带来的本能紧张,脚背弯弓如一轮弧月,口中时不时会轻轻的呢喃着。 世子殿下瞧着林花魁,道:“舒服吧?月薇呀,你的玉足摸起来可真舒服,深冬时节,以后就能帮我暖被窝了,你瞧瞧,纤腴得中,长短合度,不可无一,不能有二,不愧为神品。” 世子殿下足足把玩了一个多时辰才收手,他明显感觉得到林花魁身体那压抑颤抖,让他心情舒畅极了。或许是意犹未尽,世子殿下竟然双手沿着林花魁的小腿,慢慢的轻抚着,美腿不出意料地充满了弹性,经大腿后触碰到了神秘地带,那柔软的突起摸起来可真过瘾呀! 世子殿下好像有点爱不释手,在这里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虽是隔着亵衣睡裤,仿佛也要把这里的沟沟壑壑弄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才肯罢手。可怜了全身无力任人宰割的林花魁,已然香汗淋漓,泪眼朦胧,紧咬着嘴唇,渗出点点血丝。 可世子殿下哪肯收手,只瞧得他移动双手,慢慢经过平滑小腹后直接停留在那高耸雪白上,轻轻揉捏着异军突起的小葡萄,林花魁竟又是难以压抑的颤抖着。 世子殿下捏了一会红粉玉鸽,挺过瘾,只是林月薇若死人一般直挺挺的,摸多几下,他便没了兴致,若只是漂亮的娇躯,他世子殿下挥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多少有多少。 兴许是还不解恨,世子殿下的双手竟猛然用力,狠狠的张开五指,抓住那耸起,全无先前的温柔。林月薇感到一阵刺骨疼痛,汗如雨下,泪珠如线般掉落,粉嫩绝美的脸庞显得异常痛苦。 世子殿下仿佛是累了,并没有进一步的霸王硬上弓。什么开门见山都见鬼去吧,世子殿下是什么人?要是这样就把林花魁办了岂不显得自己无能? 世子殿下褪下自己衣物,侧卧在林月薇身旁,含住了她的耳垂,轻声道:“你如此柔弱怎么当杀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以为我说挖你祖坟是开玩笑的?你不但要杀我竟然还敢自杀,你再自杀看看,看我不把你从坟里刨出来制成干尸扔到西京城大街上展览,想我把你剁碎喂锦鲤?门都没有。” “我和你有多大的仇呀?两国战争,你娘战死,这能怪我吗?你父亲写下《悼亡妻》后自杀,还不是因为孟魔头的一句话才能得到厚葬,你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我可警告你,你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连自杀都不行,否则你就看我敢不敢把你爹和你娘从坟里刨出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上一回你舞剑对我动了杀意,孟魔头就想灭了你,是我阻止的,从那时起你就是我的了。你要想清楚,和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次我特意不带近卫只身进入花魁楼,原本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给你一个侍妾的名分,让你平平安安呆在王府里做我的金丝雀,这天下还有比我王府更好的雀笼?” “你竟然不识好歹要刺杀我,既然我也捉弄了你,此事就算两清,你以后要是肯乖乖的跟着我,我断不会为难你亏待你。恩将仇报的家伙,你的脑袋比那白娘子还不如。若你还是要和我作对,不肯从我,我便把那白娘子寻来杀了炖汤喂你喝,然后再杀了你喂锦鲤。” 林花魁闻得此话,竟然晕了过去。 世子殿下瞧了一眼晕死在软榻上的林花魁,顿然意兴阑珊,便起身穿好衣服,折腾了快一整夜,他确实很累了。 站在软榻旁,世子殿下叹了叹气,又是一个如赤灵般的傻丫头,他倒是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起作用,让这丫头服服贴贴的跟着他,他可是真喜欢这丫头。俄尔,世子殿下为林月薇盖上锦被,唤过丫鬟照看着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冬雨夜春色无边的东厢院总算安静了下来。 回到寝宫的世子殿下尽管很累了,心里却依然有些许兴奋,久久不能入眠,他脑海里满是林月薇的倩影。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至少值九十文,要比自己的大姐还要多上一文,值八十九文的孟昭玉已然是艳绝天下的大美女,至于赤灵这丫头,行情长得很猛,世子殿下很看好她,尽管还没长熟,也值八十文了,若是胸再高点,给个八十六文也是可以的。 以多少文钱来衡量美女是世子殿下独创的,没七十文以上的女孩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胡思乱想了一通后,疲惫的世子殿下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或许明天会是个艳阳天。 第21章 太阳每一天都新的 有人说,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世子殿下很认同这一句话,他认为,能理解这句话的人,他们的人生一定是充满希望的。 但世子殿下反对某个江湖高手说的“正因为有明天,所以才有希望”这句话。狗屁呀,总想着会有明天那还不死路一条?明日复明日,万事成蹉跎。希望在哪呀?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握当下,光阴宝贵呀!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世子殿下依然卯时就起了床,他觉得人不能把光阴浪费在床上,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水湫池冰封了,山上的松海也披上了厚雪,涛是听不成了,鱼也无法钓,那只好调教自己的金丝雀了,至于鹏隼他可不会操心,有胡胖子在呢,况且小青和小白长这么大了,更多时候是它们自己到大山里去找吃的。 刚走出寝宫,世子殿下就瞧见了贼头贼脑的赤灵正往东厢院张望。世子殿下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身旁,突然喝道:“在干嘛?” 赤灵“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瞪着世子殿下,道:“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呀?” 世子殿下笑呵呵,道:“不做亏心事,鬼来敲门也不惊。瞧你这慌张样,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赤灵怒道:“殿下果然像鬼一样,悄悄就出现了,而且还是色鬼。”眸子里却多了几分不淡定,仿佛在掩藏着什么。 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岂是如此好糊弄的,相处了这么多年,赤灵这丫头的任何反应习惯几乎都熟悉了,他敢断定,这丫头心里有鬼。 孟昊天古怪的瞧着赤灵,脸上挂满了奸诈之色,道:“水灵灵,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想引开话题没门,还是从实招来吧,敢欺骗堂堂世子殿下,你就不怕我现在就破了你的瓜?” 赤灵心里突然有一种惊悚涌现,想到昨晚在东厢房瞧见的一切,心里就更害怕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转身就跑向西厢院,道:“我只是好奇那吃了药的姐姐怎么样了?” 赤灵的话让世子殿下愣了一下,心想,赤灵这丫头难道把昨晚的一切都瞧见了?不行,得弄清楚才好。世子殿下瞧了一眼东厢院,便慢慢的向西厢院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闻见赤灵在院子里拿雪人撒气。 “小王八,小魔头,我知道你坏,可想不到你那么坏,竟然会下药,看我不杀死你。”跟着就是宝剑刺雪划冰的“喀嚓”声。 “那姐姐真可怜,也不知那坏蛋小王八把她怎么样了,该不是把她的瓜给破了吧?恨死你了,你个乌龟王八蛋。” 世子殿下停了下来,站在墙边静静的听着。晨曦初上,暧暧的阳光沐浴着大地,让人感觉得舒服极了。昨夜的雨并不大,大地依然银妆素裹,处处显现出凛冬的痕迹。 “你就不能对我们好一点吗?你再这么坏下去,我就是不满十八岁也要想尽办法杀死你,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我才不怕被你破瓜呢。”赤灵的声音说到后面,竟若蚊子,若不是世子殿下耳聪目明,断然是听不见的。 “破瓜就这么好吗?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破瓜,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都快二十了,难道还没长大?可怜东厢院那位姐姐,保不准真被你这个小乌龟王八蛋破了瓜,竟然还下药,你这个没用的小乌龟王八蛋,我让你下药。” 世子殿下听到这就离开了,身后传来阵阵利剑刺冰砍雪的声音,混了雨水的雪,大都凝成了冰凌,这声音在世子殿下听来,却是最动听的音乐。 心情大好的世子殿下很快就到了东厢院,软榻上的林花魁却依然睡得很香。粉嫩娇脸上的掌印总算是消退了,可那弯弯的睫毛上依然挂着两滴泪珠。 世子殿下轻轻的走近软榻,用锦帕把林花魁的泪珠拭去,便坐在了床沿,静静的瞧着熟睡的林月薇,心里不由得又浮起昨晚的画面来。《春宫图册》和所有的迷魂药都被他收起来了,如今的东厢院寝室内,已然是奢华无比的女孩闺房。 辰时过后,整整陪坐了一个多时辰的世子殿下才等到林花魁醒来,瞧其精神,比昨夜好了很多。 世子殿下轻轻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醒来的林花魁瞧了世子殿下一眼,并不作声,令世子殿下感到有点不爽。世子殿下拿起几案上的糕点,冷冷道:“想不想吃用白娘子的肉做成的包子?它的骨头还在熬汤呢。” 林花魁竟然抽泣起来,那幽怨神情端的是让人肝肠寸断。 林花魁的反应,瞬间就扫掉了世子殿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快,世子殿下轻轻道:“心痛了吧?都是骗你的。不妨跟你说实话吧,你要是自杀死了,我至多跟你和你的家世过不去,那么可爱的波斯猫我怎么会啥得杀呢?白娘子我会帮你养着,一定会养得白白胖胖。” 林花魁愣愣的瞧着世子殿下,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世子殿下用手轻抚着林花魁的秀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它在床底下睡觉呢。” 林花魁费力的抬手,想把世子殿下推开,孟昊天瞬间就发飙,道:“狗操的,就这么嫌弃老子?记打不记好的娘们,老子昨晚上还抱着你睡呢,那感觉可好?早知道就不让红袖去为你找什么解药了,还解了你的绑绳,这刚有一丝力气就用来推我,要赶我走,这力气连打屁都不够呢。老子这就去把白娘子宰了熬汤喝。” 孟昊天刚想站起来,手却被林花魁用最大力气抓住。林花魁充满委屈,轻声道:“殿下别生气,你爱坐床上就坐吧,我做你的侍奴可好?从今以后都听你的。” 孟昊天道:“我能相信你?” 林花魁道:“殿下若不信,现在就把我和白娘子杀了吧。” 孟昊天道:“我暂且相信你,这东厢院就留给你住,这里本来就种满翠竹,你应该会喜欢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暖房侍妾,就别奢望名分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四处走动。” 林花魁道:“妾身既然从了殿下,自然会处处替殿下着想,听殿下的。” 闻得林花魁改变了称呼,世子殿下心情大好,道:“你先好好休息吧,身子骨还弱,我帮你把白娘子抱上来。” 孟昊天起身,从床底下把白娘子抱起,交到了林月薇的手上。林月薇抱着白娘子,眸子里有说不出的平静。 世子殿下把林花魁扛回王府后,随即就派人去倚红阁为她赎了身,抱回了白娘子,至于花魁楼里的一切,世子殿下吩咐过统统不要,王府可不是勾栏,容不下那些东西,王府里要什么没有? 走出东厢院的孟昊天沐浴着灿烂阳光,心情舒畅极了,今天的太阳果真是新的! 孟昊天让人给林月薇送去了最上等的貂裘,最精美的食物,他打定注意,不打算再度临幸她的凝脂美玉,要与她保持适度距离。 那个圆滚滚的胡胖子说得对,养人跟养鹰是一个理儿,得慢慢调教,快了容易失去灵气,慢了就不乖巧。对林月薇如此,对赤灵亦是如此。 第22章 今晚你别想逃 安排好林月薇的事情,世子殿下便走进观海楼,无论如何,老刀把子还是要关注一下的,虽然他不知道孟魔头为什么会允许老刀把子进入观海楼,但既然孟魔头这样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才不会有闲功夫去理这些在他看来无聊到了极点的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世子殿下这一次提了两壶酒,而且是上好的绿玉酒。绿玉酒虽然不多了,但招待如老刀把子这样的朋友,自然得用最好的酒。二姐年关应该会回来,让她再多酿两坛就是了。 刚进入观海楼,觉得如入秘笈天堂的老刀把子对于世子殿下的到访并不感冒,一心沉醉在浩瀚秘笈中。 世子殿下道:“就不能陪我喝一杯?这可是绿玉酒呢。” 老刀把子道:“酒自然要喝,何况是闻名天下的绿玉酒。”老刀把子手持卷牍,接过世子殿下递上的绿玉酒,一口就干了,视线根本就没离开过手上的卷牍。 世子殿下道:“习武真的要如此卷不离手吗?要是这般凄苦还不如不习了。” 老刀把子道:“世间上的修炼有谁是可以轻而易举的?不经历艰苦卓绝的过程断然是取不了好成绩的,或许殿下是个例外。我的时间有限,就更不能浪费任何光阴了。殿下如果真想习武,可需要我的紫电风云刀?” 俄而世子殿下道:“不用了,我娘用剑,我还是学剑比较好。你忙吧,有空再来看你。”世子殿下转身就上八楼去,老方的酒还在手上呢。 世子殿下上到八楼,给老方扔了一壶酒后就回到了临湫阁,从床底下取出娘亲留给他的练剑心得,细细的读了起来。这份练剑心得自然是独一无二的,观海楼里都没有。在世子殿下的眼里,哪怕是观海楼里的绝世孤本也及不上母亲留给他的修炼心得珍贵。 世子殿下这一读就是半旬,大寒之日,在王府逗留了半个多月的李勇和杜月林终于盼来了八抬大轿,就各自回府去了,离去时,李勇本想凄凄切切痛哭一回,以表达自己对世子殿下的不舍,却被世子殿下扔了个愤怒眼神给吓得不敢掉下半滴眼泪。 世子殿下修炼的决心有多大,李勇和杜月林是瞧得见的,整整半旬未曾踏出过临湫阁一步,这给了李勇和杜月林极大冲击,他们自然也要努力了,若跟不上世子殿下的节奏,日后想做跟屁虫怕是都没了资格。 也在这一天,王府大小姐风风火火的回到了王府。世子殿下接到讯息后,便由临湫阁里冲了出来,四年不见,他最想念的人便是大姐孟昭玉了。 在观海楼旁的听涛亭里,正站着一位身披华贵红裘衣裳的修长女子,在她苗条身影附近还站着几位陌生人。 世子殿下一脸惊喜快步来到听涛亭,对此女子叫了一声“姐”,便被该女子环腰抱住,香艳嘴唇啃咬了世子殿下一脸,留下浓浓密密的胭脂唇印。 这世间敢如此调戏世子殿下的,除了西北王威武大将军的大小姐孟昭玉,还能有谁? 姐弟两个的关系是这世界极少人得知的,哪怕用上“极好”一词都无法代表。母亲死后到孟昭玉出嫁前,都是她带着世子殿下一起睡的,在皇帝准备招孟昊天为驸马的风波里,还差点令姐弟两人成了“好”字,由此可见,王府大小姐孟昭玉有多宠溺多欢喜孟昊天了。 孟魔头送来孟昊天醒来的消息,直接令容颜绝世的孟昭玉失了态,大吼大叫泪流满面,旋即就带着一群豪奴恶仆马不停蹄赶回娘家。 眼眶含泪的孟昭玉捏了捏弟弟的脸颊,摸摸头,揉揉肩膀,还无所顾忌重重拍了拍孟昊天的屁股,最后习惯性往弟弟裆部掏。孟昊天苦着脸道:“姐,那根笔好得很呐,就不需要检查了吧?你又不是没见过,就连它画的地图你都收藏了,这有外人呢。” 孟昭玉可没管那么多,楞是玉手扫了扫小鸟的羽毛,发现小鸟正暧暧的呆在巢里雄壮得很才肯罢手,完全无视听涛亭周围的男男女女,弄得孟昊天甚为尴尬。 听涛亭外,除了几位战战兢兢的女婢嬷嬷,还有两位风流俊彦,一个青衫仗剑,玉树临风,另一个魁梧雄壮,满脸正气凛然,背着大刀。或许是对孟昭玉狠辣怪诞的作风见多了,对她调戏弟弟的这个小细节竟然漠视了。 孟昊天偷偷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心里方稍为淡定,道:“姐姐就不为我介绍一番你的新朋友吗?” 孟昭玉嫣然一笑,指着那两位风流俊彦,娇笑道:“这位是江左涂州肖氏的肖公子,剑术超群,路上姐姐遇见不开眼的流寇,是肖公子带领家兵驱散。这位是张公子,行侠仗义,为关中一带极富侠名的刀客,都是姐姐的恩人。” 瞧见孟昭玉介绍,两位风流俊彦倒也懂规矩,两人一起躬身拱手道:“见过世子殿下。” 孟昊天微笑着,道:“既然是我姐姐的恩人,那便是本世子的恩人了。我王府藏书颇丰,你们俩可有想练的武学功法?我让人给你们拿几本出来。” 相貌清逸的肖公子眼神炙热,但掩饰得很好,瞬间便回复正常。关中游侠刀客张公子是打心眼兴致缺缺,似无比渴望,最终两人还是借口推脱,不敢奢想了。 孟昊天脸色热络,心里却暗骂一通,都是矫情虚伪的家伙,甚至还缺心眼,瞧见他们最终推脱也就胡乱扯了一通客套话。孟昊天将赤灵唤过来,让她领着两位公子去王府转悠,然后挥退所有下人,只留下好些年没见面的姐弟。 赤灵在王府身份特殊,由她领着是最适合的。尽管赤灵心里不太乐意,可这是正常下人们应该做的事,便不敢推辞。 孟昭玉瞧见他们走远后,道:“赤灵这丫头是越发水灵了,不知弟弟啥时候收割呢?” 孟昊天笑着,道:“该收割的时候自然不会让她逃掉,我还想再磨练她几年。”孟昊天收起笑容,甚不客气的道:“姐,你的口味是不是出了问题呀?这肖公子皮囊是不错,但瞅一眼便知其心术不正,你可别被骗钱骗色了。至于那个背大刀的傻冒,要么是真笨,要么就是城府极深,绝不是什么好鸟。你跟他们玩玩可以,可别动真感情。” 孟昭玉媚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孟昊天的眉心,道:“姐姐还需要你小子来教诲?姐姐我从小就带你出入勾栏,什么男人没见过?男人这东西,姐只要一瞥,就知道他裤裆里的鸟是大是小,是好是坏。” 孟昊天笑着道:“姐姐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还要用手掏我的鸟窝呢?” 孟昭玉娇嗔道:“姐姐我就是想摸它一下不行吗?” 孟昊天觉得这话题有点尴尬,便拿起一只来自蜀地的贡品耙耙柑剥了开来,亲自送到孟昭玉的口中,而自己则抓起一根带皮的黄瓜啃了起来。 孟昭玉突然定定的瞧着孟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瞧得孟昊天甚是心慌,遂握住孟昭玉的手,嘿嘿的笑了笑,道:“姐好像身子骨丰腴了些,这样就好,要是吃苦瘦了,我可就要去江左大开杀戒喽。” 孟昭玉突然没个征兆让人准备就泣不成声起来,孟昊天还以为姐姐在那边受了欺负,咬牙切齿道:“姐,你说,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带人抄家伙杀过去!竟敢欺负西北王的大小姐,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孟昭玉抹了抹泪水,好久才止住哭声,拉起孟昊天的手,看着手心和指尖的老茧,又哽咽起来,道:“姐知道你外出游历不容易,可都又一年过去了,你瞧瞧你的手都成啥样了?以前的你连最甜的贡品耙耙柑都不怎么爱吃,如今竟然把生黄瓜啃得如此津津有味,姐姐瞧见心里就痛。” “姐姐身在江左,除了担心你惦念你,一切衣食无忧,能吃什么苦?就算是个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无德寡妇,对姐姐来说,不过是挠痒的碎嘴罢了,焉能分得了姐姐的神去心痛?” “倒是你外出游历,徒步辗转近万里,瞧瞧你这老茧厚生的手,该受了多大的苦?姐姐想都不敢想,狠心的爹呐!姐姐定要找他算账去,他若不疼你,你便随姐姐去江左,那儿富饶,姑娘也水灵俊俏。” 孟昊天做了个猪头鬼脸,惹得孟昭玉笑了起来,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情。 孟昊天笑着,道:“笑了就好,姐姐笑起来就是好看。爹让我外出游历,自然是因为我长大了,要增加点阅历,如今想来,虽然是苦了点,却不后悔。” 孟昭玉一把搂过孟昊天,把他的脑袋按在整个华阳帝国的男人都垂涎的丰满胸脯上,哼哼道:“看来我的昊天弟弟还真长大了,不过你还是要跟姐一起睡,今晚你别想逃。” 孟昊天苦笑着,道:“姐姐,或许真的不需如此了,弟弟绝世纨绔的名声够响了。” 第23章 小秃驴可真有福气 孟昭玉给孟昊天抛了个媚眼,道:“既然有人不想咱们姐弟成器,便恶名远播又如何?姐姐曾经都准备把一切给你了,还怕这个?” 孟昊天神色有点黯然,姐姐所说之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孟魔头身上的压力太大了,惟一的异姓王岂是那么好当的?皇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 俄而,孟昊天抬起头,眸子里多了几分坚毅,道:“姐,我开始习武了,我真的长大了,这担子不能总让爹一个人抗着。” 孟昭玉眸子里又布满了水汽,红着眼,道:“姐姐不管,今晚就要你陪我睡。” 孟昊天一脸苦瓜样,仿佛还有点害羞,道:“姐,有伤风化呀。咱们王府如何作恶都可以,惟这风化伤不得,我可不想辱了母亲的名声。” 孟昭玉紧紧拉着孟昊天的手,声音有点激动,道:“看来我弟弟是真长大了,懂得为爹娘想了。你不管做什么姐姐都会支持你的,不过习武是件极苦的事,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成为江湖上最出色的人,那姐姐这一生便无憾了。”说到后面,狠辣怪诞作风放浪的孟昭玉竟然有点哽咽了。 孟昊天道:“姐,你别难过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孟昭玉突然又把孟昊天拢在怀里,道:“再让姐好好抱一个吧。” 孟昊天斜眼瞥了一下姐姐那高耸若雪的胸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虽说他十二岁画地图之前一直是姐姐陪着睡,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把玩着姐姐的胸脯,可经历那次特别事件后,他就再也不肯与姐姐一起睡了,直到姐姐出嫁到江左。 姐姐恶名远播孟昊天很心痛,但作为孟魔头的儿女,为了生存下去,惟有如此了,难道他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俄尔,孟昭玉道:“姐姐要走了,回江左去。”说完就轻轻的把孟昊天推开。 孟昊天道:“姐,你不过完年再走吗?天还在下着雪呢。” 孟昭玉黯然道:“不了,姐姐终归是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过年会坏了礼教名节。” 孟昊天恨恨道:“我们孟家已经够坏了,不差这一桩。” 孟昭玉道:“姐姐这一次回来,本就是为瞧你们一眼的,顺便图个姐弟团聚,不曾想憨龙憨虎已上山拜师去了。自母亲死后,那丫头就去了清溪鬼谷,极少回来。爹说丫头今年会回家过年,可团圆还是没了,还不如走了好。” 孟昊天道:“姐,你别走呀,过了年我便陪你到嵩山去可好?” 孟昭玉洒然笑道:“既然那个没心没肺的胆小鬼要觅玄机灵佛缘,就让他孤单一辈子好了,兴许他手里的木鱼比你姐姐还有吸引力呢。去嵩山作甚?我还没脸没皮求他不成。你若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孟昊天道:“那家伙出了家也还是挺帅的,我游历的时候偷偷到蒿山去瞧了一眼,可惜传闻傻了,被佛经塞满了脑袋,总是会呆呆的盯着东南边看着。” 孟昭玉恨恨道:“不提那小秃驴了,姐姐心眼小,眼界小,心里只要有弟弟你,天下男子俱是不堪入目的俗物,我走了。” 孟昭玉毫不犹豫的走了,走得异常坚决,这次回来,竟然没有在王府过一个夜。 大寒时节有大雪。 孟昊天策马送行三十里,他是真舍不得姐姐呀!当孟昭玉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的时候,孟昊天心里充满了失落。姐姐,若你不走,今晚我便陪你一起睡可好?这是孟昊天心底里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孤身独骑的孟昊天回到王府门前,便瞧见孟魔头在慌张擦眼泪,口中嚷嚷道:“这是什么鬼天气,总是把沙子往眼里吹。”听得孟昊天又是一阵心酸。 回到王府,心情不佳的孟昊天便把女婢赤灵和名义上的侍妾林月薇都喊到湖畔凉亭赏雪。 湖面早已结冰,但鹅毛大雪仍然不肯罢休地泼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孟昊天甩了甩头,站起身,喝了口温酒暖胃,心里却惦念着湖底的老乌龟。 俄尔,孟昊天转而望向旁边的观海楼,自己呆在寝宫半旬了,酗武比何超还甚的老刀把子在里头对着浩瀚的武学卷帙,可还好? 须臾,孟昊天遥望着嵩山方向,他以前不懂那些穷其一生孜孜不倦追求武道大境的武夫,至于追求虚无缥缈无上玄机佛缘的疯子,就更不懂了,可现在他似乎懂了。孟昊天悠悠的叹了叹气,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小秃驴,我姐还是爱你的。”孟昊天暗暗道:“你这小秃驴可真有福气。” 遥远的蒿山上,一个俊美的和尚正捧着佛经默念着,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慌慌张张的连念了几个“阿弥陀佛”,随之便遥望着江左方向,那边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心里,被他藏得很紧很紧。 那年他随掌门师兄下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她便嫣然一笑,道:“小和尚,我嫁给你可好?”他竟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害得掌门师兄惊恐不已,直接掳着他远遁了几百里才敢停下来。“山下女人是老虎”这话不知对他说了多少遍,他只是笑笑的瞧着掌门师兄,道了句“我会娶她的”,顿时令掌门师兄如丧考妣。 面对着这位传闻是伏虎罗汉降生的小师弟,掌门师兄是没有一点办法,嵩山的千年传承可还指望着他呢。唉,由他去吧,佛讲因果,一切皆缘吧。 因母亲信佛,孟昊天对佛门还是非常尊重的,若不然,他非得上嵩山去把那个叫惠静的呆和尚绑下山不可。瞧着满天飞雪,想到还在风雪中赶回江左有姐姐,孟昊天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吼了句:“驴草的小秃驴。” 孟昊天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赤灵百思不得其解,脸上满是茫然之色,这驴和驴不就那回事?谁还管它秃不秃的?旋即仿佛明了过来,脸上红通通若熟透了的大苹果一般。 第一次走出东厢院的林月薇抿着嘴直笑个不停。 孟昊天倒了一杯酒递给还在发愣的赤灵,却被她冷眼拒绝了,红着的脸上多了一份蔑视。 赤灵的傲气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谁让她是强大西蜀皇朝的公主呢?对于她的这般态度,孟昊天是司空见惯了。这丫头倔强,从不会享受超越婢女的待遇,吃穿住行都是循规蹈矩,就连西厢院都靠着下人区她才肯住。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她楞是对孟昊天递来的温酒直接无视,报以白眼。 当年孟魔头把五岁的她抱回王府时,十岁的孟昊天只是好奇,后来却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丫头的,便另眼相看。当然,对这丫头另眼相看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半个师傅老方的一句话:“这丫头是身负天下气运的天之骄子人物。” 林月薇笑着,道:“傻丫头,为啥不喝呀?皇帝都还会赐酒给婢女呢,况且他才是个世子,这么冷的天,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这不刚好着了他的道吗? 瑟瑟发抖的赤灵听见林月薇如此说,便有点心动,视线数度瞄向酒雾中。 孟昊天嘲笑着,道:“你现在想喝了?我偏不给了。我给你不要,你自己是下人婢女又不敢自己倒,怎么办?就知道一味的犟,有本事去杀孟魔头啊,我说了多少回,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与我较什么劲?整天带着把鱼肠剑想要杀我,我欠你的呀?” 赤灵冷冷的瞧着孟昊天,俄尔道:“我一弱女子,半点武功都没有,就一把鱼肠剑在手,除了你,我还能杀谁呀?” 孟昊天道:“你还真是个无赖,不过多喜欢,与我很配。” 赤灵干脆闭目养神。坐在一旁的林月薇好生奇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婢女呀? 孟昊天悠悠的喝了口酒,道:“水灵灵,别气了,我不是还给了你一次杀我的机会吗?要不你现在就刺我一剑,看看是我身上的软猬甲坚固还是你的鱼肠剑锋利,可好?如果我真死在你的剑下那是上天注定的,可万一你刺不破这软猬甲杀不死我,我也不提什么破瓜破菜的事,你只要给我笑一个就行。” 赤灵眯着眼睛,细想了一会,跃跃欲试,鱼肠剑已然被她握在手中。 林月薇瞧得如此景象,躯体竟然颤抖了一下,怀里的白娘子也“喵”的叫了一声。从小习剑的林月薇自然知道鱼肠剑,这可是无坚不破的天下利器,软猬甲也是不能挡的,世子殿下虽然有神秘莫测的抗体罡气,还是让她的心揪了一下。不过,既然世子殿下如此有兴致,被孟昊天折磨怕了的她根本就不敢言语,担心坏了世子殿下的心情。 孟昊天脱下白裘外衣,扯开衣襟后便露出了一直穿着的软猬甲,散发着淡淡的紫光。“来呀,就往胸口里刺。”孟昊天出声鼓励着仍有点犹豫的赤灵。 赤灵冷冷的瞪着孟昊天,如同一只幼豹蓄势待发,伺机而动。 林月薇的心都快提到嗓子上了,她还真担心赤灵会杀了孟昊天,她紧紧抱住白娘子,眼睛里也满是犹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声阻止。 有倾,赤灵还是把鱼肠剑收起来了,冷冷道:“想骗我上当没那么容易,万一杀不死你我就遭殃了,我才不信你会做亏本买卖。” 孟昊天哈哈大笑,重新披上白裘外衣,道:“捡了一条命啊!” 赤灵眸子中瞬间充满懊恼。 林月薇笑着,道:“小妹妹,你不必懊恼,来,姐姐杯中的酒给你喝。” 第24章 傻妹妹,你杀不了他的 对于林月薇的善意,仍然充满懊恼的赤灵感到很突然,眸子里满是迟疑,愣愣的伫着,不敢伸手接酒,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瞅几下站在一旁笑嘻嘻的孟昊天。 孟昊天道:“那酒是月薇的,她让你喝你瞧我作甚?我看你还是别喝了,说不定酒里有毒呢,你不害怕?” 兴许是受到孟昊天言语的刺激,赤灵眸子里多了几分狠色,猛然从林月薇手中抢过酒杯一饮而尽,继而给了孟昊天一个大大的白眼。 孟昊天唉声叹气道:“唉,不好玩,这丫头不上当了,幸好她生性多疑刚才没刺出那一剑,否则我就悲哀了。” 赤灵愤愤道:“你就得意吧,终有一天我会杀死你的。” 孟昊天又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弄得赤灵这丫头楞是又充满了懊恼。 林月薇笑着,道:“她一个丫头片子,你就好意思欺负?你都是要行冠礼的男人了。” 孟昊天满脸得色,道:“月薇呀,你有所不知,水灵灵是越欺负越可爱的,她也爱被我欺负,没办法啦,已经习惯啰。” 赤灵狠狠瞪了孟昊天一眼,道:“我是故意不刺那一剑的,就想让你多活一会做多点坏事。老天可别收你哟,我总有机会杀死你的。” 孟昊天对赤灵的话语感到些许意外,但赤灵这点小心思哪能骗得了游历了上万里的世子殿下呢?孟昊天笑着,道:“水灵灵,你刚才不出手就永远没机会了,我已经开始习武,你始终是常人一枚,你想要杀我估计得等下辈子了。好了,不跟你玩了,我得抓紧修炼去。你喝了人家的酒,你就带着这位姐姐到王府里逛逛吧,她估计都快被闷坏了。” 孟昊天说完,果真回自己的寝宫去了,留下满怨愤懊恼的赤灵和难得出来一趟的林月薇。 林月薇优雅的站起来,拉着赤灵的手,道:“别气了,他是故意气你的,你咋就要上当呢?我叫林月薇,情况与你差不了多少,如果不见外,你就称我林姐姐可好?” 赤灵第一次感到有一种被关怀的温暖,想到自己的过去,又想到眼前这位姐姐被小魔头欺负下药的凄惨,从不在王府掉过一滴眼泪的她,眸子里竟然有了水汽。 “林姐姐,我发誓要杀死这小魔头。”赤灵狠狠道。 林月薇轻轻叹了叹气,道:“傻妹妹,你杀不了他的。” 赤灵瞪大眼睛,满脸狐疑,感觉林月薇仿佛是个说客一般。 林月薇道:“傻妹妹,你一点武功都没有,咋杀得了他呢?” 赤灵道:“小魔头说过再给我一次杀他的机会,如果再似刚才那样,我想我是可以杀死他的。”说完,眸子里又泛起了一丝懊恼。 林月薇拍了拍赤灵的肩膀,道:“别傻了,再给你十次杀他的机会你也杀不了他的。刚才你如果出剑,或许能伤得了他,但却杀不了他。” 赤灵满面疑惑,道:“那是为何?” 林月薇道:“因为他也给了我一个杀他的机会,可惜我失败了。” 赤灵没有说话,蹙眉沉思,俄尔道:“姐姐,你会武功吗?” 林月薇笑了笑,道:“我的剑术或许有个五六品吧,但我感觉就算是二三品也未必杀得死他,世子殿下的身上充满了神秘力量。” 林月薇的话显然把赤灵吓了一跳,武功二三品都无法杀得了那小魔头,自己这辈子哪还有杀死他的希望?暗想,原来那小魔头真的很奸诈,刚刚差点就上当了,不由得为自己收剑不刺的英明决定暗暗庆幸,以后绝对不受那小魔头的诱惑了。东厢院里的那一幕不由得又显现在脑海中,一想到小魔头灌这位姐姐喝药的情景,心里就直哆嗦。 林月薇道:“别气馁,想办法修炼吧,或许会有机会的。” 赤灵道:“我不能习武的,如果我习武了,或许王爷就会把我杀了,我可还不想死,我的滔天仇恨还没报呢。” 林月薇道:“你自己决定吧,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们都是苦命的人,我已经答应世子殿下做他的侍妾了,这就是我选择的路。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吧。今日就不去逛王府了,以后会有机会的,我们回去吧。” 赤灵没有说话,跟在林月薇的身后,直接就回到了西厢院。她现在心太乱了,林月薇的话让她觉得不淡定,她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出路了。她是相信林月薇的,都是苦命人,林月薇没有必要害她。 赤灵蹙眉苦想了半天,依然找不到能杀死小魔头的办法,心里不由得烦燥起来,便到院子里堆起雪人,拿雪人出了一通气心里才好受了些。 林姐姐说小魔头的身体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力量是怎么来的?小魔头说正在习武却从未瞧见他舞刀弄棍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寝宫内,难道这样也可以习武不成?赤灵蹲在雪地里苦苦的思,任由风雪洒了一身。 自从被孟魔头掳进王府以来,赤灵就成了孟昊天的伴读书童,孟昊天看过的书,她也读过,孟昊天写过的字,她都看过,所有这些书这些字她都记在脑海里。每次捧砚磨墨伺候完世子殿下练习书法,回到院子后,赤灵也会在地上练习着写字,看是否有世子殿下写的好看,心里总憋着一股气,非要赢世子殿下不可。 在得知世子殿下不敢练习狂草后,赤灵可高兴了好几天,狂草反而成了她的最爱,渐渐的,她发现写完狂草后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就更加热爱狂草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守着这个秘密。 赤灵提着鱼肠剑,又开始在雪地上书写着狂草,而且是越写越快,好像不把心里的闷气完全宣泄就停不下来似的。世子殿下最常练习的《玄天经》竟然被她一气呵成,完完整整的刻在了雪地上。当她停下来的那一刻,赤灵觉得神清气爽,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特别是丹田里暧暧的,驱散了身上的所有寒气,伫立风雪中的赤灵,英姿飒爽。 兴许是来了兴致,赤灵并没有停下来,她竟然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典籍都狂书了一遍,丹田里激起的那股暖流,竟然随着她的书写流遍了全身,没人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在寒风中哆嗦颤抖的小丫头,如今伫立在风雪中,已然是香汗淋漓。 世子殿下闭关足不出户,赤灵就乐得个清闲,虽然她琢磨不出小魔头究竟在做什么,是如何习武的,反正她是以剑为笔,在地上狂书就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体内的那股暖流是如何会出现的她全然不管,反正能让自己舒服就行。 赤灵坚信,自己的狂草绝对会写得比小魔头好,心里头不由得多了一点点不敢示人的骄傲。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王府二小姐回来了。 当灵赤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就直哆嗦,甚至连字都不敢写了。当然,也没有这么自由了,因为世子殿下已经出关,她要为世子殿下服务了,她是世子殿下的专用婢女,这个身份是逃不掉被使唤的。 赤灵藏好鱼肠剑,走出西厢院时,才知道是立春了,年关就在眼前。她不知道二小姐还会不会记恨,都快五年了,她该不会那么记仇吧?可一想到自己记了十多年的仇,心里就一阵惊悚。 西北王府已经张灯结彩,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 又长一岁了,已经十六的赤灵希望自己能够快乐一点。以鱼肠剑在地上狂书的时候,她会开心的笑,但想让她在小魔头面前露出笑脸,这仿佛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或许是前些日子把天上的雪都掉光了,立春日阳光灿烂,世子殿下正和二小姐在水湫池的冰面上滑雪耍玩呢,瞧见林月薇静静的坐在听涛亭里,赤灵便悄悄的走了过来,站在下人婢女应该站的地方。 阳光照在二小姐的面具上反射过来,也能让赤灵好一阵颤抖,她被二小姐是吓破了胆了。她默默祈祷着,希望那个魔鬼不要瞧见她才好。 谁知还没祈祷完,便听到二小姐冷冷的声音:“赤灵,你找打呀,神不守舍的。”赤灵一惊,才发现自己走了神,身体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恶梦难道又要降临了吗?赤灵不但身体颤抖,心里都直哆嗦。 第25章 关门打狗 瞧见赤灵颤抖哆嗦的样子,孟昊天道:“姐,你别欺负她了,她还是个小女孩。” 王府二小姐姐冷冷道:“都十六了,还小呀?我看把她的鱼肠剑没收了,让她做你的侍妾吧,这小妮子样子还行,再过个两年,保准能超越那个只会舞剑的小妮子。” 孟昊天苦笑着,王府里他最怕的就是二姐孟昭阳。戴着青铜面具的孟昭阳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就连孟昊天都不例外。 “还伫着做什么?是不是过了几年你就不知痛了?还不给世子殿下送上热锦帕?”孟昭阳仿佛就盯住赤灵不放一般,她的话令赤灵又一阵哆嗦,此时她才知道,二小姐所说的确实是她应该做的工作。赤灵赶紧从仆人端着的暧盆里捞起一条锦帕绞干些热水便递与孟昊天。 孟昊天微微笑着,却并没有接过赤灵递上的锦帕,而是从身上取了一素绢手帕试擦着脸,道:“还是用素绢舒服,以后这锦帕就别用我在我身上的。” 在外游历那几年的生活,让孟昊天知道了锦衣玉食背后所隐藏着的艰辛,仿佛也养成了某些习惯,比如啃生黄瓜甜苞米用素绢手帕。人没贫穷过便不知银子贵,这话在理。 王府二小姐感到有点愕然,弟弟如今是怎么了?眸子里多了一丝意外。孟昊天竟然如下人一般用素帕,赤灵也只好尴尬的退了回去,把锦帕放回到暧盆里。 经历了万里游历的孟昊天,他的生活正悄悄发生着变化,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从没刻意。愕然瞧着孟昊天的二小姐俄尔道:“我弟弟终于长大了。” 孟昊天笑着,道:“二姐,我今年都二十了,自然是长大了,三月清明给母亲祭典后就要行冠礼,我是成年人了。” 二小姐道:“知道自己长大了就好,别总是学大姐那行事作风,该有自己的主见了。听说你在习武,此事可真?” 孟昊天好像有点害羞似的,道:“刚刚开始参悟,也不知是否得法。” 二小姐道:“母亲留给你的都是她修炼的心得体会,自然得法。但凡玄功讲求的是循序渐进,基础最重要,开始慢点无所谓。那些急于求成追求招式的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武夫的凡境,是断然无法踏入玄境的。” 孟昊天笑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自己没抓刀剑的,算不得习武。” 二小姐道:“剑自然是要抓的,刀就算了。等你参悟透母亲留给你的修炼心得后就可以抓剑了,在此之前,你只要做到心中有剑即可。” 此时,王府警钟突然敲响,倏尔,水湫池的冰面上赫然出现了三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观海楼里窜出一道白光,划过冰面,潇洒的落在那三道黑影的面前。 “好久没打过狗了,难得回来一趟,竟然还有来送死的。”二小姐的声音冰冷入骨,虽然无法瞧见她面具下的神态,显然是动了怒。 孟昊天笑着,道:“这世间的狗还是很多的,每年年关王府侍卫整体休息时,总会有不怕死的狗闯入王府,真不知是他们愚味无知还是欺负王府无人,有好戏看啰。” “迎敌那人就是南宫云飞?”二小姐突然问孟昊天。 孟昊天道:“自然是他,刚进入观海楼不久,使的是紫电风云双刀。此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却取了个老刀把子的绰号,闻之有老气横秋之感。” 二小姐道:“能被爹请入观海楼,南宫云飞自有其过人之处,来人不弱,暂且瞧瞧他有几斤几两也好。” 孟昊天道:“江湖中没个二三品以上的武功,断然是不敢强闯王府的,哪有弱的道理?冰面上的那三位当有一品实力,其中尤以中间那位老者最高,当是半步玄境的实力。” 虽然隔着青铜面具,二小姐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赞赏,孟昊天的判断和她的判断并无两样,这应该是一场好胜负。 如此景象,王府里的婢女下人们是见惯不怪了,倒是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的林月薇感到异常惊奇,脸上充满了期待。自从来到西京城倚红阁后,她就没机会观看到高手的对决了,何况这是一品及超一品的顶尖高手。兴许是想掩饰一下自己的渴望心情,林月薇微笑着,优雅的换了坐姿。 赤灵悠闲得很,自三人突然出现后,她反而淡定了许多,不再颤抖哆嗦了,因为二小姐的目光已然移到了水湫池的冰面上。至于冰面上的来人,她早就知道结局了,不是被杀就是被擒这根本就不用想。唯一让她稍感意外的是,她竟然也能把冰面上的情形瞧得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至于是什么原因令其目力增强,她自己认为是长大了。 观海楼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水湫池的冰面,如往常一样,孟魔头和方老站在一起。方老提着酒壶,偶尔喝上两口,连着手臂和酒壶的绳子便悠悠的晃动起来。 “能瞧出来人的底细吗?”孟魔头轻声问。 方老的眼睛眯成了一线,道:“由其兵器上看,来人是琅玡三怪,此三人原来武功为二品,想不到消失二十年后,武功精进了这么多。” 孟魔头道:“琅玡三怪陆毅、肖权和柳传风这三人估计有大来头,据密探报,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曾到滁州,琅玡三怪便失踪了,从种种迹象看,或许有宫中背景。难道他坐不住了吗?” 方老笑着道:“某人坐不住也不是坏事,该来的总会到来。琅玡三怪或许只是浮出水面的小虾米,或许某人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 孟魔头冷冷道:“那便让他有来无回。本想让他再多舒服几年的,既然如此,我便要让他难受,让他寝食不安。” 方老道:“某人一直都是寝食不安的,为了对付王爷他已经蛰伏了近三十年。王爷想好了?准备如何做?” 孟魔头眸子如冰,道:“先给他敲敲警钟,为昊天争取一点时间。” 方老道:“殿下会成长起来的,他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或许还要三年的时间,据老夫观察,湖底玄龟沉眠之时给殿下渡了不少玄功内力,只需要三年,殿下便可完全转化为自己的玄功内力。” 孟魔头蹙眉沉思,俄尔道:“那丫头怎么样?” 方老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道:“这十多年来的功夫总算没有白废,那丫头悟性很好,体质特殊,唯有如此才能激发她冲破体内玄关,只是苦了她,希望她别太记恨才好。” 孟魔头叹气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赤飞宇与我共同制定的这个计划时都不知流了多少泪,要让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去独立面对这一切确实有点残酷。” 方老感慨道:“蜀皇用心良苦呀!” 孟魔头的眼睛湿润了,便用锦帕擦了擦,道:“这都是为了昊天呀,我们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只要昊天能成长起来得到他应得的机缘,我们就算完成使命了,我很庆幸这一世还能与他续父子之情,知足了。” 方老笑着道:“一切情缘皆天定,老夫能与昊天沾上半个师傅之谊,此生也无憾了。王爷,关门打狗吧。” 孟魔头神情肃穆,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杀气,道:“关门打狗,让他们有来无回。”随即大手一挥,一道橙色流光冲天而起。 这是王府的必杀信号。 一直与琅玡三怪对峙着的老刀把子猛喝一声,紫电风云双刀便高速旋转,紫色剑气霎时弥漫了整个冰面。一出手就是绝招! “紫电风云斩!” 听涛亭里的二小姐瞧见这招后,眸子里有了一丝欣赏之色。林月薇显然震撼无比,小嘴张得大大的,却不敢发出丁点声响。赤灵似在沉思,脸上有丝丝喜色,没人知道她领悟了什么。至于世子殿下,正悠悠的啃着生黄瓜,好像这场高手对决与他无关一样。 没有风也没有雪,阳光灿烂的大好天气,西北王府的水湫池冰面上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冰冷感觉,至少琅玡三怪就有这样的感觉。 剑气凛冽,荡漾弥漫。这是一场杀戮的开始。 第26章 魔道重现江湖 水湫池的冰面沐浴在最后的暮光之中,暖洋洋地极为舒服,但此刻却像是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血红,冰寒刺骨,令众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傍晚时分是人们最容易松懈,防备心最弱的时候,琅玡三怪选择在此时突袭王府,自然是有备而来。他们都是一品高手,见惯大风大浪,可对老刀把子的杀招依旧勃然色变。 紫电风云双刀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放眼过去,全是璀璨无比的一片紫光,带着极度凛冽的杀气,灵动诡异,呼啸而去。 孟昊天把啃剩的黄瓜屁股随手扔到了几面上,道:“一月不见,老刀把子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他的御刀更强悍破绽也更少了。” 二小姐没有说话,依然凝眸注视着。此时,老宋竟然慢慢悠悠踱了过来,目光深邃,扫视着前方,仿佛在看小孩子打架一般,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孟昊天扔过一根生黄瓜,老宋便开心的列开嘴,啃黄瓜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听涛亭的宁静。二小姐回头瞧了一眼,就端起一杯绿玉烧丢给了老宋,那扔酒杯的手法要多精妙就有多精妙。 老宋轻轻一抄,把酒杯端在手中,不溅出半滴酒来,张开口就喝了下去,那满嘴的老黄牙在暮光的映照下仿佛多了一丝光泽。 极少笑的二小姐笑了,道:“老宋又突破了,看来这次陪殿下游历,你的收获倒是不小。”老宋轻轻扔回酒杯,没有言语,光是列着嘴,继续展示着他那满嘴黄牙。 所有的王府婢女下人都露出讶色,虽闻得二小姐对老宋比对王爷还好,如今瞧见才信这是真的。二小姐的手法他们瞧不明白,但林月薇和赤灵是例外,她们都被那奇妙无比的手法震撼到,愣愣的呆了好一会。 特别是林月薇,她是第一次接触二小姐,内心的震撼更是难以形容,仿佛二小姐轻轻一扔所展现的是玄妙无比的剑意,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奢想的境界,定然身怀深奥玄功无疑。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竟然妄想刺杀世子殿下,西北王府的人,是如此好杀的? 先不说世子殿下身体内自然而生的紫色护体罡气有多霸道,就刚才轻松接酒喝的老宋,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个养马的下人便如此厉害,倘若王爷真想取自己的性命,哪还能让她在西京城里多活了这些年?如今想来,不禁感到阵阵后怕。 林月薇能看出来的,赤灵自然能看出来,至少现在的她知道那是二小姐和老宋的玄功,不过她并没有多惊讶,老宋的强悍她见识过,二小姐的本事究竟有多大,至今没有人说得清楚,只是没想到二小姐的玄功竟如此深厚。赤灵忐忑的偷偷瞧了二小姐一眼,见她依旧注视着冰面上的决斗,遂稍为安心,也把目光投到了冰面上。 紫电风云双刀的速度仿佛光一般快了,在空间中留下一道道紫色光影,轨迹难以捉摸,灵动有若幽魂。琅玡三怪中武功稍差的陆毅、肖权已然失去一臂,鲜血狂暴喷出来,断臂和鲜血把冰面染得异常夺目,猩红无比。武功较高的柳传风虽没负伤,却也呈狼狈之像。 突然间,战场上风云突变,各断了一臂的陆毅、肖权竟然自爆身体,粉碎的血肉之雾刹时间与紫色剑气混在一起,“轰,轰”两声巨响传来,冰面上腾起两朵蘑菇云,隐藏着无限杀机,让人惊悚不已。 观海楼上,孟魔头脸色凝重,老方若有所思,俄尔道:“这血灵咒终究还是出现了,但愿南宫云飞能躲过这一怯。” 孟魔头黑着脸,道:“五十多年前销声匿迹的魔道重现江湖,想不到竟然出现在我西北王府,他们也太看得起孟某了。” 老方道:“瞧此二人的功法,修炼时间并不长,难道某人与无忧谷挂上了关系不成?当年南宫远以灵血咒自爆屠杀群英,他竟然活了下来,难道他已经修炼成灵魂重生之术?正常来说,想要灵魂重生得修炼到玄境九重以上,以他当时玄境三重的境界,他是如何做到的?” 孟魔头道:“南宫远断然不会有玄境九重,自一千多年前圣人暂逝后,华夏灵气日少,想要突破到玄境都异常困难,他定然是得了什么奇遇。如今琅玡三怪掌握灵血咒,或许真与他有关。倘若皇宫里的那位真与无忧谷扯上关系,情况就复杂了。” 青铜面具下的二小姐蹙了蹙眉,眸子里射出骇人的凶光,显然,灵血咒的出现令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她同样替老刀把子捏了一把汗,这灵血咒异常诡异凶险,以自爆躯体来提升攻击力,最高可提升三个境界近百倍的杀伤力,端的是霸道无比。施展此术之人,若非玄境九重以上的高手,断无生还的可能。换句话说,这是同归于尽的歹毒术法。 果然,目力极佳的孟昊天已经透过重重血雾看得清清楚楚,老刀把子受伤了,若非其轻功了得,迅速急退,离开爆炸核心区域,估计早被那气流撕成了碎片。至于琅玡三怪的柳传风仿佛有护体罡气一般,竟然不受丝毫影响,正施展杀招,扑向老刀把子。 两人武功境界相仿,虽然是老刀把子稍高一丝,可他已然受伤,如何是柳传风的对手?一直默默看着的老宋大手一挥,被世子殿下扔在几面上的那截黄瓜头便若疾箭一般飞了出去,直奔柳传风。黄瓜头撕裂空气,带着凛冽的玄气,涌动着浓烈杀机。 “噗”的一声闷响,黄瓜头打在了柳传风的腹部上穿腹而过。 柳传风身形一颤,对老刀把子形成的必杀之招就此化解。只见柳传风狞笑着,竟然也是自爆躯体,施展灵血咒。 “轰”,又一道蘑菇云腾空而起,威力更加巨大。 老宋一脸黯然之色,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就算是他自己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受了伤的老刀把子呢?老刀把子危矣! 二小姐霍然站起,口中轻哼一声,道了个“困”字,一个巨大的“困”字就从天而降,宛若一座方城,楞是把所有血雾都困在这城里面,任其汹涌流窜,就是撼动不了这城墙分毫。 这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赤灵瞧见这二小姐一出手便如此恐怖,心里仿佛也有了些许惊恐。 林月薇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儒家念诀,未曾想是这般耸人听闻之事。仅仅是一念便可困住强悍无匹的敌人,这二小姐的战力实在可怕。 习武最易上手却极难精,释、道两家之法修炼自是不易,故能通玄者并不多。最难修炼的自然是儒家的念力,自圣人后,千百年来,在儒家能登堂入室者极少,而且有逐渐退出江湖之势。有传闻说当今皇上最宠信的首辅王阳明是儒家高手,可从来没有人瞧见其出过手。做为华阳帝国的内阁首辅,其才高八斗倒是不用置疑的。 观海楼上,孟魔头正开怀大笑,道:“方老,昭阳当有玄境三重了吧?” 老方笑了笑,道:“应该快迈入玄境四重天了,这是近五百年来的第一个,甚至比鼎盛时期的南宫远还要强上不少,只是这老家伙可以灵魂复活骗过天下人,端的是怪异,如今实力如何更不得知了。” 孟魔头收起笑容,脸上瞬间阴冷无比,道:“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既然无忧谷与某人扯上了关系,再难我也要荡平它。” 方老道:“魔道重现江湖,事情复杂化了,王爷不可大意。” 孟魔头冷冷道:“这是可以预见的,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比预想中的时间早了十年。既然来了,也就没有必要怕它,我们的准备还是有的。” 方老颔首点头,眸子里突然迸射出凛冽的精光…… 第27章 地狱恶魔 冰面上被二小姐念诀围困的血雾逐渐减少,却突然袭来一阵黑风,直扑冰面。黑风凌厉,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仿佛地狱狂魔降世一般。 在方老眸子迸射着精光的同时,二小姐冷冷的吆喝一声,道出了个“灭”字,刹时间天降火海,火海上空还悬着一把斩魔剑,金光闪闪,极致璀璨。 刚临近冰面直扑围城的黑风见火海突现,便拐了个弯,瞬间远去,无影无踪。 观海楼上,孟魔头眉头紧锁,俄尔道:“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地狱恶魔果真降临,由此推断,当年南宫远能够灵魂复活就解释得通了。” 老方脸上异常冷峻,道:“地狱恶魔的出现并未超出老夫的计算,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找到了这么好的宿主,以刚才的黑风术看,其目前亦为玄境三重天的境界,与二小姐相当,若不是烈日当空,地狱术法怕阳,二小姐想要震慑它还要费一番手脚。” 二小姐目光凝重,直到冰面上的一切血雾和琅玡三怪的灵魂都化为灰烬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身负轻伤的老刀把子纵身一跃便回到了观海楼,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他眸子里的仇恨之火比任何时候都要旺盛。 地狱恶魔其实是一群仙界天使堕落地狱黑暗世界而成。地狱恶魔的首领为原天庭天使长巨灵,他率领近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起义,想夺昊天大帝之帝位,被天庭强势镇压,起义失败。起义失败后,巨灵和所有反叛的天使被逐出仙界,打入到地狱黑暗世界,要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在地狱黑暗世界里,巨灵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把不服地府的恶魔恶鬼都收到自己的黑暗世界来,地狱黑暗世界的势力得到了极大发展。由于受天地规则的所限,他们虽然无力再挑战天庭,但天庭想彻底灭掉他们也不是易事。 几千年来,地狱黑暗世界的恶魔虽然偶有作恶,但总体还算安分,故天庭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由得其在地狱黑暗世界里安生。 如今,不但魔道重现江湖,就连地狱恶魔都借宿主重生出现在华夏土地上,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整体实力如何?这一切都是个谜。 这是几千年前那场仙界反叛战争的延续,只不过战场已经转移到凡间。 地狱恶魔出现的时候,孟昊天的心灵是有感应的,他感到有点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应,那种有点心悸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林月薇和赤灵的心也不自觉的痛了一下,那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刻骨铭心,特别是最怕鬼的赤灵,此时竟然若吓傻了一般,脸上纸白。 水湫池的冰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纨绔的世子殿下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纨绔本色。王府二小姐给世子殿下酿好几坛绿玉烧后便匆匆赶回到稷下学宫去了,走的时候只叮嘱世子殿下好好修炼,就连老爹都不去打一声招呼。 世子殿下重新把自己关在寝宫修炼,赤灵也继续着挥剑在地上书写着狂草。林月薇最是无聊,除了能和自己心爱的白娘子说说话,也懒得走出东厢院一步。 西北王府并没有受这次事件影响,王府上下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依然把半个西京城照得透亮,那璀璨的灯火,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感慨西北王府的霸气。 大年期间,携带贵重礼物到西北王府的访客络绎不绝,但有资格当面赠礼给西北王的权贵豪贵屈指可数。大半都过不了王府管家陈秀那关,然后又有一大半被大管家宋海雄拦下。堂堂西北王威武大将军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当然,西北王管辖范围的六大州的总督,西北王会抽空客套两句,如李勇的父亲李仁山、杜月林的父亲杜仲这些高官世交,才有机会与西北王把酒言欢。这些老油条从来都是准备双份礼的,显然深谙西北王府的规矩,除非军国大事,其余一切都由世子殿下的话最作准。 对于这些世交的礼物,纨绔的世子殿下自然来者不拒,就算是闭关修炼,依然会出来打个照面,叔叔伯伯也喊得勤快,人情世故愈发熟稔。至于李勇和杜月林这两个王八蛋,竟在大年期间就想与世子殿下出去风花雪月,却被孟昊天毫不留情的赶了回去,说过年得陪陪家里人,李仁山和杜仲感激渧零,觉得世子殿下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人。 世子殿下自然是善解人意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理解杜月林的雄性激素过剩要找男人满足完全都是因为有一个叫杜仲的爹。杜仲壮阳补肾,儿子能不厉害? 如此奇思妙想之“善解人意”倘若被杜仲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堂堂从二品郡守大人,竟然被世子殿下曲解为中药杜仲。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元霄节。 元霄节又称上元节,素来是赏灯赏月赏佳人的好时光。元宵赏灯始于上古民众在乡间田野持火把驱赶虫兽,希望减轻虫害,祈祷获得好收成。时到今日,除了赏花灯、放烟花焰火、猜灯谜等活动外,还增加了耍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打太平鼓等传统民俗表演,热闹非凡。 世子殿下难得好心情,带着林月薇和赤灵就出门,后面除了丫鬟红袖外,还跟着一表人才的袁天风,至于远远跟着的便衣护卫,总数当不下三十人。本想把老刀把子带出来高兴一番的,可他道了一句没兴趣便又埋头苦读了。 西京城的著名花街已然是人山人海,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有不少人是从乡下来的,尽管生活贫苦,也把自家最好的衣裳穿在身上,欢声笑语,图个热闹,瞧个新奇。 既然是花街自然就有花楼,无论是倚红阁还是妙香楼都在这条靠着渭水河的大街上。大大小小几十家花楼的花灯是争奇斗艳,瑰丽多姿。花楼里的小娘子们都整齐的站在露台上,瞧见个青年帅哥便欢笑招揽,欢声一片。个别有心的小娘子还会故意掉下自己的手帕,弄得个青年面红耳赤,窘态百出。光这情景便让不少初次进城的乡下人觉得不虚此行,大开眼界。 世子殿下的兴致自然不是看灯,倘若能发现几个七十文以上的小娘子调戏一番才是他的最大乐趣。 在外游历三年,行走了将近万里,世子殿下可长了不少见识,不仅各个州郡的粗俗俚语都掌握了不少,还听说了许多至理名言。譬如“三个女人一条街”、“成功的女人背后总排着一堆男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等等,感触颇深深以为然呐。 不说别的,就花楼勾栏里的花魁小娘子,哪一个不是被一堆无聊的男人拱上位的?倚红阁失去林花魁后,风头很快便被妙香楼盖过,世子殿下正准备去为倚红阁讨个公道呢。 第28章 我根本没动手呀 看花灯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宽阔的花街也拥挤异常,那些个专门在这类场合趁机揩油的痞汉子个个眼神放光。 瞧瞧,他们个个手法老道,捏手、摸胸、拍臀,甚至连大腿间都不放过,瞧得赤灵是满脸羞红心里恨恨的,早知如此便不会来了,可终究忍不住还想多瞧几眼。 林月薇却面带微笑见怪不怪。 趁机揩油的痞汉子端的是艺高人胆大,一边揩油一边嚷着:“挤啥挤,急着拖家带口去投胎啊?”一边顶着前边的翘臀小娘子,脸上满是嘚瑟。小娘子们大多脸带娇羞轻轻躲过,回头啐一口便笑着离去。个别春心骚动的婆娘,还会若无其事的配合磨几下,仿佛惬意无比,人生百态,光怪陆离。 此类下作门道,做为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自然没少干,早些年可从来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特别是杜月林那个小混蛋,对此事是特别喜欢,动作嘛,就差没扯裤带了。只不过那会儿他们还小,漂亮姐姐们转身一看是个翩翩俊俏少年,大多不计较,最多笑骂一句:“毛都没长全呢,以后怎么得了?” 世子殿下一行特别显眼,除了艳绝天下的林花魁,还有一个纯纯的赤灵,那身段儿与林花魁相比也差不到哪去。加上帅气的袁天风和后面的便衣护卫,倘若还有人不知道是世子殿下出行,那也不用在西京城混了。花街上尽管人多,他们一行不管走到哪里,众人都会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趁机揩油的痞汉子都是有眼光有见识的,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占那两位绝色美女的便宜。 缓缓而行的世子殿下对满眼花灯谜语根本不感兴趣,本想猎奇寻出几个美娇娘的,可与随行的林花魁、赤灵一比便没了兴趣,都是粗俗之女难入法眼,不过,却被正在赏灯的青年男女勾起了兴致。 年轻后生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穿戴华贵,一身大红配金黄,湛蓝银丝边纹束袖,腰缠一条羊脂美玉腰带,虽没有佩剑却也英气勃勃,女子身段婉约,背影婀娜,风情摇曳,值七十五文。 年轻后生好像很有才气,正在吟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年轻女子拍手笑道:“公子大才,好诗词。” 孟昊天暗想,辛老爷子的名诗岂有不好之理? 年轻后生道:“此乃前人佳作,吟来助兴,小生再为妹妹赋诗一首如何?”年轻女子继续拍手叫好,让孟昊天都好生羡慕这年轻后生。 年轻后生略作沉思,道: “满街珠翠观灯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芳容百媚开口笑,哥伴妹妹度良辰。” 年轻女子呵呵大笑,依然拍手叫好不停。孟昊天觉得此诗有一定水准,却不及二姐和李勇那娘们的诗好。二姐十三岁那年带着他和李勇那娘们观花灯,不知为何两人便斗起诗来,二姐写了一首七律,李勇那娘们耍起狠来要字数多,便写了一首《折桂令》的词。 “千门万户灯火明,流光溢彩动西京。” “花街妇人连袖舞,欢声笑语震天庭。” 对于二姐的诗,李勇那娘们连声说妙,为华阳少见之佳作,就不知稷下学宫那群迂腐之人会如何评价。或许就因为这句话,二姐便要到稷下学宫去求学,这一去便是八年。 “十五元宵好风光,月色婵娟,灯火辉煌。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少年不知愁滋味,高谈阔论志气昂。怕的是灯暗光芒,人静荒凉,翠华山上,月下西厢。” 李勇这娘们的词竟然得到了二姐的称赞,说什么意境隽永是一首好词。在孟昊天看来,这明明就是讽刺自己绝世纨绔,王府会走向衰落的狗屁诗词,要不那“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何解释?还有最后一句“怕的是灯暗光芒,人静荒凉,翠华山上,月下西厢。”这不明摆着说自己要死在西厢院赤灵那小丫头的手里吗?要不是有“志气昂”这三个字还比较贴切,断然是不会放过这娘们的。 正在沉思的孟昊天突然听到,那年轻后生竟然呤出了一首令他震惊的诗来。 “女人骨肉水凝造,男子身躯泥塑之。” “愿闻芳香秀气水,不嗅烂泥做花痴。” “求得佳妇百年度,永保娇娘细腰枝。” “敢问妹妹何时肯,让君轻尝俏胭脂。” 孟昊天一听说火了,狗操的书呆子,管你诗里说的是啥意思,反正说男人是泥做的就不行,还想尝美女嘴上的胭脂,你做梦去吧。二话不说便冲上去,一脚踹在那年轻后生的屁股上,这个身体孱弱书呆子一下子就前扑倒地,摔了个饿狗吃屎。 孟昊天并不解恨,跟着就是一顿猛踩,那年轻后生来不及叫嚷,就被孟昊天一脚蹬在嘴上,极秀美的脸庞顿时鲜血夹杂着尘土,极是狼狈。孟昊天脚上动作不停,一边踹一边嘿嘿笑着,道:“我让你不嗅烂泥做花痴,我让你男人是泥做的,你瞧瞧自己不一样是泥做的?真不经踢,才这么两下就趴了,还想尝女人的胭脂,我让你吃屎可好?” 林月薇和赤灵知道孟昊天纨绔不羁,也知道他发起横来很可怕,可这年轻后生根本就没有招惹他呀,那只不过是一首求爱诗罢了,却被他曲解成那个样子,她们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降横祸,回想起以前种种,不禁有点后怕。 唯恐天下不乱的便衣恶奴们本就手痒,见世子殿下大发神威,不由得大声喝彩,把世子殿下吹捧得比天下第一高手还生猛活鲜,恨不能冲上去补上两脚。 突如其来的残暴事件把那位年轻姑娘吓呆了,浑身颤抖,惊慌失措,瞪大一双会说话的秋水眸子,捧着心口,楚楚可怜,却不敢道只言片语。 把年轻后生踢了一顿后,世子殿下觉得累了,便停了下来,吩咐道:“将这家伙丢进粪坑,让他尝尝屎胭脂的好滋味。” 在一旁鼓躁得正起劲的恶奴们,巴不得能在世子殿下面前表现一番,他们做惯了龌龊事情,此事做起来是轻车熟路,便狞笑着走过去,几个人拎着手脚,将前一刻还风雅脱俗的年轻公子拖走,径直往茅坑走去。 那位年轻姑娘仿佛突然惊醒,泪水晶莹,惊惧颤声道:“傅哥哥是去年科举一甲第一名的状元郞,还请公子手留情。” 孟昊天冷冷道:“去他娘的状元郞,就会哄无知女孩。”随即,好像感觉这样对着病恹恹如一株幽兰的小娘子说话不太符合自己的帅哥身份,脸上便挂着笑容,温柔道:“好妹妹,这状元郎定是假的,这世上哪有只会哄女孩讨胭脂吃的状元呀?本公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就踢了几脚而已,我根本没动手呀。” 那年轻姑娘貌似吓坏了,捧着心口重重喘气,脸色苍白。或许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这般无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孟昊天本想询问一番这年轻姑娘是何方人氏诸如此类的问题,见姑娘都吓呆了便只好作罢,没能调戏调戏这值七十多文的姑娘,虽然遗憾却也过了脚瘾。当他无意中瞧到赤灵眸子里的怒火时,只好轻咳两声,道:“办正事要紧,我们为林花魁报仇雪恨去。” 一行人吆喝着,直往妙香楼而去。只留下可怜兮兮的年轻姑娘在风中颤抖着。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花街上的痞汉子们也顾不上揩油了,远远的跟随着世子殿下,还有什么比看世子殿下砸场子更过瘾呢。 第29章 给某人敲敲警钟 世子殿下要把妙香楼拿下,并不单单是为自己外出游历时他们不识好歹通霄欢庆,让酒香飘满渭水河。更不是为林月薇报什么鸟仇,主要是孟魔头与他说该逛一逛妙香楼了。 妙香楼的背景虽传闻是宫中某权势宦官的,但真正的幕后老板或许是某人,这么多年来孟魔头一直容其存在,自然是考虑到某人的反应。但经历了琅玡三怪的事件后,妙香楼就必须得端掉了,算是给某人敲敲警钟吧。为了让事情有所缓冲,由世子殿下出面是最好的。 人不犯我,我或许不会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他不是人。这是孟魔头的处世哲学,你说他是魔头、屠夫、蛮子都无所谓,他就这么干。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世子殿下自然也有老爹的作风,够狠。 早就收到线报的妙香楼,老鸨和龟公已经战战兢兢的站在大门口,身体哆嗦着,等待着世子殿下的到来,甚至安排了刚当上西京城花魁的龙仙儿一起在门前候客。 世子殿下到来后,根本就没进妙香楼,让恶奴去把楼里面的人全都赶出来后,便贴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官府封条。楼里的嫖客俏娃们手提衣衫,慌乱中跑到大街上,让赶来瞧热闹的痞汉子们大呼过瘾,不虚此行。 妙香楼里的俏娘们个个惊惶失措,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颤抖着,眸子里尽是无助绝望之意,得罪了世子殿下,果真没有好下场。 老鸨如丧考妣,抹着泪儿小心问道:“世子殿下,这是哪般缘由呐,妙香楼一贯守法经营,若有招待不周,殿下便踢在下几脚揍在下几拳可好?我让全楼最好的几位花魁娘子都来服侍殿下如何?” 孟昊天板着脸冷笑道:“你说守法经营,为何前些天进王府行刺的刺客是在你妙香楼留宿的?本世子没把你当同党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可还有话说?再说四年前,本世子外出游历,又是谁通霄狂欢让酒香飘满渭水河的?可喝去千百坛美酒?可赚得百万雪花银?” 老鸨死了爹娘一般哭丧着脸,道:“殿下是明白人,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妙香楼哪敢拒客呀?若因此而令殿下不爽,我妙香楼愿意受罚,可否不封楼呀?” 孟昊天道:“你的苦衷我自然明白,但官府的决定本世子也改变不了,该咋样还是咋样。本世子向你保证,这仅仅是开始,绝不止你妙香楼一家。想要开门营生,等上个三五年,待整件事情查清确与你无关,自然会给你解封的。” 老鸨慑慑的站在世子殿下的身后,没敢再说一句话,眸子里充满了绝望。一直不发一言的龟公却走了过来,给世子殿下施了一礼,道:“殿下请消消气,实不相瞒,这妙香楼的大老板是宫里的萧公公,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孟昊天故作惊奇,道:“什么?这妙香楼是皇宫里的总管萧公公的?你怎么不早说呢?” 龟公面有得色,道:“正是,正是,还请殿下看在萧总管的面子上,放妙香楼一马。” 孟昊天瞬即勃然大怒,道:“好你个萧天偌,我说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派人到西北王府行刺,原来竟是你这老匹夫。来人呀,把龟公带回去,他可是重要人证。” 原来还满面得色的龟公在惊恐中瞬间就被恶奴们绑了起来,带了下去,连“冤枉”二字都不敢喊出口来,脸上死白,心里简直后悔死了,本以为道出了萧总管的大号世子殿下会放过妙香楼,不曾想却给了世子殿下查封的口实,千万别连累了萧总管才好,那个人狠起来更不好惹,宫里的上上下下谁不怕他?就是内阁首辅王阳明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孟昊天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颤抖着的俏娘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柳依依的身上,这位新晋为西京城第一花魁的绝美姑娘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脸上没了血色。 孟昊天道:“柳依依你可知罪?”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冷。 浑身哆嗦的柳依依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孟昊天,眸子里的水汽在翻腾。 孟昊天嘿嘿笑了笑,道:“你也算是本世子的旧人,当年没少服侍本世子,可咋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呢?林花魁与你何仇了?说什么乌鸦被上彩稠便装着是凤凰,你才当了几天的西京城花魁?这天底下就你是国色天香?你的姿色与才艺都上佳,为何还是要踩别人抬自己呢?若你踩的人不是林花魁,本世子也不会管,你可知林花魁已经是我的女人?” 跪在地上哆嗦着的柳依依轻轻抽泣着,眸子里充满了幽怨,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孟昊天道:“我是个念旧的人,本不想为难你,但你却伤害了我的女人,所以不能不罚,自己掌嘴吧,掌到林花魁满意为止。” 柳依依颤抖着,抬起手来用力掌着自己的嘴巴,仿佛有用不完的狠劲,没几下,娇嫩的脸蛋儿便紫红一片,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血和泪一点一滴的淌在地上,令人动容。 赤灵瞧着就一阵纠心,她直到现在才真正见识了小魔头的可怕,呐,活脱脱的一个大美女竟然不敢有丝毫反抗,把自己打得是鲜血直流。瞧到这里,不由得扯了扯林花魁的衣角。 林花魁抱着白娘子,目光冰冷如月,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心里却并不平静。她明白花楼里的姑娘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为了争宠很多时候也会耍手段,但把一个花魁说成是乌鸦装凤凰还是头一回,她心里自然是有气的。 赤灵的反应,林花魁是理解的,在这样的世界里,女人本来就不易生存,就别说地位了。她暗暗叹了叹气,轻阖眸子,都不敢再瞧柳依依一眼。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都是可怜人。 俄尔,林花魁睁开双眼,对着孟昊天轻轻道:“算了,让她离开西京城吧。” 孟昊天笑着,道“解气了?” 林花魁没了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抱着白娘子转身便离开了。 孟昊天一挥大手,一行人便扬长而去,留下泪眼婆娑神情呆滞的老鸨和一群楚楚可怜不知所措的姑娘们。 回到王府后,孟昊天便提着酒来到了观海楼,他并没有打搅老刀把子,只扔了一壶绿玉烧给他便上了八楼。 “事情办妥了?”孟魔头问。 孟昊天点点头,道:“办好了,还揍了一个想吃胭脂的状元郞。” 孟魔头哈哈大笑,道:“揍得好,没长眼的东西。你没为难那位姑娘吧?” 孟昊天道:“没有。那姑娘还算标致,以前咋没见过呢?” 孟魔头道:“没为难就好,这可是秦国公的孙女儿,以前一直在建安她爹娘那边,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人。当今皇上虽然宏才大略却生性多疑,为了让秦国公听命于他,便把秦国公的儿子诏到都城为官,表面上是培养,实际是人质。” 孟昊天道:“当初爹不想我进都城当驸马便是不想受制于皇上吧?那状元郞又是咋回事?” 孟魔头道:“倘若你去当了驸马,那孟家就彻底没了,你更不会有自由了,这样的笼中鸟,我孟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做的。傅玉博只是一介寒门书生,去年高中状元后,皇上便赐婚,把秦国公的孙女莫小瑛许配予他,此趟回来算是省亲的。” 孟昊天沉思着,并没有说话。 孟魔头道:“所有这一切你都不用担心,就当是给某人敲敲警钟吧,我孟家岂是如此好欺负的?下个月你就要加冠礼了,之后便是清明,祭拜完你母亲后,你还是上昆仑山走一趟吧,把小青和小白带上,昆仑山才是它们的家,或许在那里,它们会获得自己的机缘。” 孟昊天道:“好,我修炼去了。”说完转身便下了楼。 待孟昊天的背景消失后,孟魔头便对一直低头疾笔书写着的方老道:“昊天的修炼真的不需要给他指个方向?” 方老抬头瞧了孟魔头一眼,道:“殿下的道没人可以指定,顺其自然吧。” 第30章 苍龙出世 孟昊天刚回到临湫阁门口便遇上丫鬟红袖,红袖笑着道:“殿下回来了?香凝已经帮殿下暧好床了。奴婢要出去几天,会在殿下行冠礼前赶回。” 孟昊天“哦”了一声,算是回答红补袖。看见红袖消失的背影,孟昊天不由得沉思起来。 西北王府别说奴仆众多,就是受西北王恩惠的清客名士也不是小数目,各自在王府别院里给西北王出谋划策做牛做马。 孟昊天所住的临湫阁,丫鬟女婢就分五等,一等大丫头有两人,除了红袖这个大丫鬟,另一人天生体香,专门给世子殿下暖床,自然便是红袖口中所说的香凝。二等丫头有四人,分别是杏儿、秋儿、冬儿和琪儿,其中杏儿诗词书画俱是娴熟上佳,尤其是写得一手妍媚好字,负责给世子殿下红袖添香,秋儿和冬儿从小受到严格的音律歌舞熏陶,是最为出色的乐师。至于琪儿,是专门陪世子殿下下棋的,为闻名华阳的女国手,其棋艺水准就连被称为当今第一木野狐圣手的王府二小姐都称赞不已。 三等丫头就做些浇花拢茶炉子的雅活,四等则是做打扫院子之类的粗活,这些女子,除了暖床的香凝是一等一妖娆妩媚外,其余姿色也都在七十文以上。至于赤灵这丫头,按世子殿下说是特殊存在,没有等级。 这“没有等级”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间,开始的时候,有几个三等四等的丫头欺负她,却被世子殿下砍了脑袋,从此敢招惹赤灵的人便少了,就算是丫鬟核心的二等丫鬟,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丫头。不过,由于赤灵胆小怕事,偶尔还是会受到她们刁难的。 有时候,世子殿下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只要她们不太过分,给赤灵丫头吃点苦头并不是什么坏事,那小妮子戾气太重,总得磨一磨才行。 说起红袖,孟昊天懂事起就感觉她陪在身边了,是王妃亲手牵到他面前的,不像丫鬟,倒像是半个姐姐,她在临时湫阁与其她丫鬟不甚热络,天生的冷脸冷心,每年都有几段时间不在王府,但每次回来,都会给世子殿下捎来一样上心的小物件,这些小物件都被他悄悄保存起来。 孟昊天回到寝宫后,不由得想起那个丢在茅坑里的傅状元,万一他不会游泳溺死在粪池里岂不罪过?无论怎么说,他确实是有点无辜的。 孟昊天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一身屎尿的状元郞,就算没被溺死,他爬出茅坑后该如何回家呢?爱惜名声甚于性命的铜臭书呆,当不会赖在茅坑里不愿出来吧? 嘿嘿,世子殿下这回还猜对了,傅状元正泡在茅坑里,打死都不愿爬出去呢,他可不希望心中仙子一般的莫妹妹看到一个满身是粪的状元郞。 莫小瑛正站在不远处掩心而蹙,软声细语相劝着,傅状元楞是不为所动,令莫小瑛是既心酸又心疼,这大冷天的,要是冻坏身子骨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月过中天,直到元宵灯会落幕,夜阑人静时才将状元郞说服爬出茅坑,至于是如何回去的,便又是一段状元郎注定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辛酸坎坷了。 这一夜,孟昊天睡得特别香。敢把状元郞扔到粪坑里的,整个华阳帝国估计唯有世子殿下了,如此壮举,自然少不了会在纨绔高粱弟子中传颂,李勇和杜月林这两个混蛋不知会羡慕成什么样子呢。 立春后,万物复苏。至二月,沉睡了一冬的渭水河又喝起了春歌,翠华山上,梅花挣扎着吐出红苞时,青松早已展现它浓浓的绿意。水湫池畔的杨柳也被春风剪刀修理出万千绿丝条,生机盎然。湖里的锦鲤耐不住寂寞,冲破冰面腾空而起,姿态优美,活力无限。 世子殿下的加冠礼在西北王选定的良辰吉日举行。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冠礼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分水岭,行冠礼后,加冠之人便是成人了,因而任一家族皆极重冠礼,隆重无比。 世子殿下的行及冠礼没有例外在宗庙举行,意外的是,堂堂西北王威武大将军的长子冠礼,办得还不如一般富贵家族隆重,不仅邀请的宾客相当稀少,就连世子殿下的两个姐姐两个弟弟都未到场。 一身清爽的孟昊天被西北王领进太庙后,祭高天地先祖,行及冠礼,加冠三次。孟昊天头顶的小小三冠,牵扯了太多视野和关注。 第一冠,加黑屦缁布冠,象征将涉入治理人事的事务,即拥有人治权。黑屦缁布冠为太古之制,冠礼首先加黑屦缁布冠,表示不忘本初。这一冠是整个华阳帝国所有庙堂大员都在意的,因为这代表世子殿下可以入朝当政。 第二冠,加白鹿皮弁服,寓意更为实际和流长,象征将介入兵事,拥有兵权,所以加皮弁的同时往往配剑。世子殿下的这一冠戴上,孟家五十万铁骑无不在拭目以待。 第三冠,加爵弁服,从此世子殿下便可继承爵位,拥有祭祀权,即为社会地位的最高层次。是华阳皇帝最关心的事,让世子殿下继承何种爵位是一件极头痛的事。 “赐表字:苍龙。”当方外闲人喊出这一句时,孟魔头意气风发哈哈大笑起来。 竟敢以“苍龙”为表字,参加礼仪的人无不心灵震撼,孟昊天这头苍龙会在华夏大地上搅动怎样的风云?没人敢去想这个问题,但苍龙出世,世界必将震颤。 其实,当初孟魔头和王妃一起为世子殿下取名昊天之时就引起了极大非议,昊天代表的是天,岂不是说华阳帝国的皇帝都是他的子孙?可是孟魔头极度强势,就算是皇帝也只能吞下这杯苦酒。如今再取个“苍龙”的表字,估计怨声会更加强烈。 按孟魔头的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苍龙是不会惧怕这一切的。 完成冠礼的世子殿下终于配上了剑,而不是孟家铁骑常用的悍刀。这剑是最普通的剑,花上几两银子便能买到。世子殿下说了,玄功到了,再普通的剑也会是宝剑甚至神剑,江湖上的剑痴柳一剑不就以一根柳枝大杀四方未曾一败吗?何曾真正拔过剑?就是狂得不能再狂的至尊堂大当家大刀王五都拿他没办法,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当然,最鲜明的例子还是在西厢院,赤灵那丫头身怀绝世神兵鱼肠剑,可结果怎么样?连向世子殿下刺出一剑的勇气都没有,玄功未竟,有神兵又如何? 世子殿下并不是说神兵无用,关键要看神兵掌握在谁的手中。发挥不出神兵威力者,配之反而显得过于虚伪,空有其表何用? -------------------- 青莲承诺,本书绝不太监,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1章 戏耍状元郞 身上佩剑并不等于就是剑客,游历近万里历尽艰辛的世子殿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游历过程中,世子殿下就遇到过这样一个狗屁都不是的所谓剑客,这家伙叫刑天,名字倒是挺霸气的,可惜穷得叮噹响,连把几两银子的铁剑都买不起,整天背着一把木剑浪荡江湖。 说来也怪,差点沦为乞丐的世子殿下竟然与他臭味相投,总爱听他讲一些江湖趣事人生道理,那货总说对敌人慈悲就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的大道理,世子殿下竟然深有同感。至于这些大道理刑天这小子是从哪学来的,世子殿下却从来都不关心。 最令世子殿下感动的是,这个连铁剑都买不起,在大街上看到真正剑客时两眼放光宛若瞧见了绝世美娘子的家伙,竟然把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请他和老宋吃了三斤牛肉和一坛子劣酒,还借着酒意在老宋面前天南地北的吹嘘大乘剑术应当如何如何,倘若他知道老宋是玄境二重天的顶尖剑客,不知有何感想? 孟昊天正在担心那身无分文的穷剑客是否过得安好时,府里下人来报,说秦国公莫语带着状元郞傅玉博和孙女莫小瑛到访,王爷已经与秦国公密谈,请世子殿下招待状元郞和莫小瑛。孟昊天不由得苦笑,还真不是冤家不聚首,只是不知状元郞身上可还有屎味? 秦国公莫语已年届古稀,早已从华阳帝国朝中退下,告老还乡回归故里渭城颐养天年,儿子莫子聪出任通政司参议,一个正五品小官。实质是一家大小都被留在都城做了人质。 行冠礼后,与王爷分担一些接待任务是世子殿下必须做的。即便是如状元郞此类他不想见的客人也不例外。 孟昊天移步到清风殿门口,准备在这里接见状元郞和莫小瑛,此时,府上的二等管事领着他们两人缓缓走来,这一路上,状元郞那花痴的样子让世子殿下很不爽,便想着捉弄一下他们,于是蹲在花丛下,待他们走近了便大吼一声,道:“来者何人?”手提着剑冲出来。 孟昊天的突然出现,确实把傅状元和莫妹妹吓得不轻,待他们看清来人时,心里就更加忐忑了,身体甚至有些颤抖。 管事向世子殿下道安更让状元郞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本以为元宵节碰上了世家子弟地头蛇,准备日后再想办法找其算账,却未曾想是世子殿下。 状元郞嚅嚅诺诺神情尴尬,道:“见过世子殿下。” 孟昊天正眼都不瞧一瞧状元郞,直勾勾的看着莫小瑛,完全将状元郞晾在一边,柔声道:“莫妹妹,缘分缘分,孟哥哥带你游览王府可好?听涛亭那边可以见到数万尾锦鲤跳龙门的景致呢,那可是连老皇帝都赞叹不已的哟。” 孟昊天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伸手去握莫妹妹的小手,岂料文弱无缚鸡之力的状元郞竟横生一股护花豪气,楞是趋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怒目相向。 状元郞道:“世子殿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岂可牵莫妹妹之手。”这话说的是豪气干云,大义凛然,这连世子殿下都愣了一下。不过,既然下定决心要捉弄他,岂能就此罢手? 孟昊天笑着,轻声威胁道:“吃胭脂的货,可别不识抬举,王府与秦国公府是世交,哥哥咋就不能牵妹妹的手了?若不识抬举,定让你再吃上几天屎胭脂。” 状元郞脸色青白,可难得爷们了一回,就是不肯挪步,倒是让孟昊天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体态风流的莫小瑛轻轻叹息,挤出一个笑脸安慰道:“傅哥哥,无妨,我们两家确是世交,我早就想看看那万鲤朝天的壮丽美景了,可惜一直困在都城而难尝所愿。” 孟昊天让管事先安排状元郞茶点,带着莫小瑛径直往听涛亭而去,还顺手扯了几枝柳条结了个环戴到莫小瑛的头上,回头丢了个示威的眼神给痛心疾首的状元郞。 一路上,不少完全不知内情的婢女丫鬟莺莺燕燕与孟昊天擦肩而过,她们心思活络,断定世子殿下又开始捉弄新鲜出炉的姑娘了。 俄尔,孟昊天便与莫小瑛来到了听涛亭,孟昊天抓起一把鱼料猛撒入湖中,顿时万鲤翻腾,跃出水面,慰为壮观。 如此景象,确实把莫小瑛迷住了,不过神色很快便黯然下来。 孟昊天道:“你忍心让状元郞也陷进来吗?” 莫小瑛轻轻一叹,道:“自从被皇上赐婚后,他便与我绑在一起了,奈何?” 孟昊天道:“元霄节的事还请妹妹见谅!只是苦了状元郞,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莫小瑛眸子有了一丝水汽,道:“不这样做岂能让他们相信我会帮他们?虽然父亲母亲和弟弟都还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还是不太相信我们的决心。经此一出,或许我送出的信息他们才会相信。” 孟昊天狠狠的抛出一把鱼料,道:“让他们来吧,水湫池里的锦鲤可多着呢,让他们来喂锦鲤也好。” 莫小瑛道:“都做好安排了吗?” 孟昊天道:“安排是早就有的,只是为了万无一失,你们可能要在王府呆上一段日子才不会令他们怀疑。王府这边也会调整力量,加强对都城那边莫叔叔他们的安全保障。” 莫小瑛道:“那就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小瑛谢过王爷和昊天哥哥。” 孟昊天道:“客气啥呢?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样对待你们。你先回去吧,时间长了我怕那书呆子会发疯呢。” 莫小瑛施礼道别便离开了,王府的婢女下人们还是第一次瞧见世子殿下如此轻易就放过一个新鲜姑娘的,心里不由得对莫小瑛多了几分崇拜。 孟昊天一人坐在听涛亭里喝着闷酒,手里抓着一根生黄瓜狠狠的啃着。此时,袁天风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孟昊天倒了一杯酒递与袁天风,道:“三哥,喝一杯吧。” 袁天风眸子里多了一丝异色,却接过酒一口就干了,随之道:“王爷问殿下是否决定了,一切是否按计划进行?” 孟昊天把手里剩下的生黄瓜狠狠的扔进湖里,道:“去他娘的欺人太甚,按计划进行。” -------------------- 青莲承诺,本书绝不太监,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2章 霸刀 阳春三月,沉睡了一冬的银梨树被蒙蒙细雨淋醒。西北王府也被不断到来的狂风暴雨催醒,无论是琅玡三怪闯进王府还是秦国公莫语一家的被要胁,都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可能要来临了,那搁置已久的计划最终全面启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 淅淅沥沥的小雨给整个西北王府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雨雾,夜雨染成天水碧。水湫池上水汽氤氲,烟雾缭绕,显得异常神秘,平时爱跃出水面翻两个跟斗的锦鲤,也集体沉默了,不过,水依然是碧玉般的。 孟昊天站在听涛亭里,定定的注视着湖面,暗想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本想纨绔到底的自己,如今也不得不拿出应有的姿态了。 老宋悄悄来了,就站在孟昊天的身边,俄尔道:“殿下,赌吗?” 孟昊天道:“玄龟沉睡了,风险还是有的,可我们却无法等到玄龟醒来再进行。” 老宋列着嘴,又露出了满嘴的黄牙,道:“殿下赌的运气历来不错,要不赌上一赌?” 孟昊天的眸子里充满了坚毅,朝着观海楼大吼一声“赌”。 王府太乙峰的观星亭里,孟魔头闻到世子殿下道出的“赌”字后,哈哈笑了起来,有说不出的自豪。他大手一挥,平静沐浴着春雨的水湫池便突然变了脸,湖中传来隆隆声响,水面剧烈波动,湖水比以往任何一次起伏都来得剧烈恐怖,那架势,简直是要翻天覆地,最终掀起波涛,巨浪滔天而起。 孟昊天目光冷峻,表情严肃,道:“老宋,有把握吗?” 老宋列着嘴,道:“一半一半吧,就算不能把他收服也断不会让他危及到王府。” 孟昊天道:“那就好。”话音未落,观海楼里就猛然窜出一道灰色身影,足点水面,踏浪而行,宛若惊鸿,瞬间便到湖中央。 观海楼里原有八位剑奴,若算上老刀把子便是九位。如今掠过水面,踏浪而行的是一位老道士,出身五斗米派,是一位祖师爷级别的人物,大家都叫他老徐,自小就喜欢和世子殿下玩,孟昊天亲切的唤他一声徐爷爷,老道士便会开心得见牙不见眼。 据方老说,徐老道精通奇门遁甲,武功也是货真价实的玄境一重天,按其刚才展露的那一手,当有玄境一重天的实力。在孟昊天看来,徐老道至少要比老刀把子要高一些,至于与老宋相比,还是要稍差一筹的,毕竟老宋已经迈入了玄境二重天境界。 蜻蜓点水,飘逸于湖面上的徐老道突然双袖一卷,两道水柱冲天而起,竟有百丈之高,惊得世子殿下呆了一呆才高声叫好,随之便吐出了这么一句:“早知道徐爷爷如此强悍,当初外出游历之时便带上他好了,省得自己成了丧家之犬一般。” 站在一旁的老宋那眼神充满幽怨,表情全是辛酸。世子殿下瞧老宋这般模样,道:“我知道你用心良苦,这一切都是为我好,老宋的好是谁也比不了的,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就死了。你教我编草鞋,与我一起偷黄瓜,这些事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老宋的嘴又列了开来,那满嘴的黄牙在细雨光华的映照下闪着丝丝光芒。 “哗啦”一声传来,湖面上突然涌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怪物来,披头散发,长约六尺的银发不带一丝水汽,凄寒雨丝仿佛也感受到了一些什么,摇晃倾斜沉默避开,没有一滴敢沾到此怪物的身上,全身杀气凛然。 徐老道激起的那两道百丈水柱突然若两把巨剑,猛然飞向怪物,杀气凌厉。只见怪物一甩银发,这两道去势凶猛的水柱便瞬间变成了比细雨还细的水滴,散落在湖面上。 “牛鼻子老道,你不是老夫对手,别找死了,叫宋不知出来。”怪物声音洪亮,手上竟然持着一把霸气十足的大刀。 孟昊天此时才知道,怪物原来是一个使刀的高手。打他懂事时起,孟魔头便说湖底帮他养着一只怪物,他原以为是那只老乌龟,可后来他才发现,在老乌龟的洞府里有一个气吼,气吼下面竟还有一间地牢,里面就关着这个怪物。只因气吼太长,地牢太深,他从来就没看清过他的样子,不过,每年给老乌龟送酒时也少不了给他捎上一份。 徐老道哈哈大笑,道:“耶律宏,你破得了我的天水阵再说吧。” 那位被徐老道称做耶律宏的怪物狂啸一声,道:“三十年前我受困此阵,如今是不值一提了。”话音刚落,一道凛冽无比的罡气冲天而起,随之形成一个气旋,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迅速扩散,暗藏着的一道道水幕瞬间瓦解。 老宋突然凌空飞出,直扑湖中央,腰间的软剑早已剑气凛然,发出片片寒光。世子殿下也是直至今日才知道老宋的名字叫宋不知。 一直在湖中与耶律宏对峙的徐老道急速后退,身影倒飞出去,跌落湖中,生死不知。观海楼里,所有的剑奴都表情严肃,蓄势待发,注视着耶律宏。老刀把子更是手持着紫电风云双刀窜到了湖边的水面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王府太乙山山顶,孟魔头坐在一条木凳上,眺望山腰湖中,一览无余,手捧一只出自名匠的紫砂茶壶,盛放的却是绿玉酒,他身旁站着义子袁天风,一把银枪异常耀眼。 孟魔头轻笑着,道:“你能挡下几招?” 沙场上白马银枪杀人夺旗如入无人之境的袁天风轻声道:“义父,天风想试一试。” 孟魔头摇头道:“算了,下面自会有人收拾这妖怪,你刚取得突破,还是先别暴露了,耶律宏伤不了昊天的。” 湖中央,耶律宏仰天大笑,一头白发披散飘荡,恍若一尊阎罗,双目死死盯着已然掠到湖中的老宋。 “宋不知,想不到你竟然也取得了突破,好好好,让我们大战三千回合,三十年前我们没分胜负,今日便分出个胜负来。” 老宋简单的就吐了一个“好”字,满天剑气就罩向耶律宏。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绝世高手之战,两人凛冽无比的杀气,竟然把王府里的几座凉亭轰成了齑粉,就连听涛亭都在颤抖着。可世子殿下并不胆怯,而是死死的注视着,捕捉他们招式中的破绽,默默记在心里。 一直不出观海楼的方老竟然破天荒的来到了世子殿下的身边,口里喃喃道:“霸刀重现江湖,血雨腥风真的要来了。” 孟昊天充满疑惑的看着方老,道:“此人是传说中的霸刀?” 方老点点头,道:“此人正是与至尊堂大当家大刀王五并称江湖二刀的霸刀耶律宏。” 孟昊天笑着,道:“难怪有玄境二重天的实力,看来江湖不会寂寞了。” -------------------- 青莲承诺,本书绝不太监,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3章 你拜我为师如何? 一直飘着的小雨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世子殿下虽然瞧得清他们之间的招式破绽,却没有去计算他们究竟打了几招,都是他娘的上等技术活,瞧得过瘾。 可是,大战却突然落幕,出人意料,这让原本就没看过瘾的世子殿下更觉得乏味不甘,心想,霸刀啊老宋啊你们俩好汉别心疼王府建筑,尽管拆便是,拆了又不要你们赔不是?继续打下去呀,这春风轻送,水波轻荡的,不正是最好的战场? 说实话,世子殿下哪是瞧什么热闹呀,他惦记着的是他们招式中的破绽呢。 耶律宏一屁股坐在一座破碎的凉亭废墟上,道:“今天先不打了。”随即便瞧向听涛亭的世子殿下,高声道:“娃娃,送些酒肉过来,待爷爷吃饱了再与这宋二剑大战几千回合,看看谁才应该到湖底呆着。” 孟昊天犹豫的看着身旁的方老,方老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吩咐下人准备了酒肉,心灵忐忑的端了过去。因担心刚从湖底脱困的霸刀不爽,酒还是王府最好的绿玉酒,一共两壶。 耶律宏大口吃着肉,却小口品着酒,这酒的劲儿他可是知道的。那品酒陶醉的模样,让伫在一旁的老宋瞧得那是一个馋,眸子里幽怨得无法形容,愣愣的看着孟昊天。 或许是感觉到老宋的渴望,耶律宏竟然扔了一块肉和一壶酒给老宋,幽怨的老宋瞬即列开了嘴,两人竟对饮起来。 夹在两大高手中间,孟昊天心里总不踏实,虽然这十多年来,自己每次到湖底洞府去总会给霸刀多准备一份酒肉,谁知他会不会翻脸比翻书还快杀了自己呢? “小娃娃,你不用害怕,爷爷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被宋不知和方外闲人设计困在湖底地牢三十年,却也得了造化。如果没有他们,或许爷爷我早就死了。” 孟昊天有点奇怪,怎么被困湖底三十年还会感恩呢?心里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忐忑了。 极少开口的老宋说话了,他列着嘴,瞧了一眼耶律宏,道:“亏你还有点良心,五十年前华山论剑你受了内伤一直没好,眼看阳寿不多,王爷怜惜你是个人才,便让我与方老出手,困你在湖底救你一命。” 耶律宏瞅了老宋一眼,道:“你们就别想让我报恩了,救我一命和困我三十年早就抵消了,我们算是两清。就这娃娃这么些年来给我送酒送肉的,这份恩我得报。” 世子殿下玲珑剔透,赶紧道:“耶律爷爷,这恩你不必放心上,我给你送酒送肉可不是要你报什么恩的,那太俗套了,你先安心在王府住下,休息好了你想到哪去就到哪去?” 耶律宏哈哈大笑,道:“娃娃你这脾气对我,总挂着报恩确实很难潇洒江湖,要不你拜我为师如何?” 孟昊天笑着道:“谢谢耶律爷爷的厚爱,但我不能拜你为师,我已经视我母亲为师了,不过做你的记名徒弟还是可以的。” 耶律宏稍稍愣了一下,道:“娃娃还算厚道,就这么办吧。” 耶律宏竟然给绝世纨绔的世子殿下用了“还算厚道”的评语,若被天下纨绔知道,岂不是笑其有眼无珠?如果说世子殿下还算厚道的话,这天底下便都是厚道之人了。 霸刀耶律宏被世子殿下安排在凌天阁住下,这里离临湫阁不远。 老宋列着嘴,竟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心情仿佛有说不出的高兴。显然,世子殿下这一次又赌对了,耶律宏这个人,他老宋还是了解的。 清明时节没有雨,已经行冠礼的世子殿下要主持今年的祭典撞钟仪式。这是一年一度西北王府最重大的事情,祭典王妃,孟魔头看得比什么都要重。 王妃就安葬在翠华山旁的南五台,这里山青水秀,千峰碧屏,深谷幽雅,幽静爽馨,令人陶醉,山上有寺庙四十多座,整天佛音缭绕,是释家天堂。对于终生信佛的王妃来说,安葬在此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山上最大的寺庙为西林寺,为闻名天下的禅宗祖庭,与嵩山少林寺、西域须弥山大林寺并称三林,少林寺隐世不出,大林寺远在边垂,这些年能与龙虎山道宗论道的唯有西林寺。 南五台是终南山中段的主峰,与翠华山等均为南昆仑余脉。孟魔头把西北王府建在翠华山上的另一重要原因,是因为这里是子午道和武道关的要冲之地,守住这里便等于握住了通往西蜀和楚、豫的咽喉。王妃陵墓自然也就选择在此修建。 王妃陵墓依山而建,占地约一千六百亩,修有碑楼、神库、明楼和宝城等建筑,全部为汉白玉砌成,神道长六里,两旁神兽多达三十六对各三十六种,上古神兽全部在列,远远超越皇陵的规制。陵墓建成之时,被无数世人诟病,弹劾奏疏数不胜数,但都被皇帝压下,不予理睬,至于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晨雾初醒,东曦方驾,西北王孟坚与世子孟昊天便由王府动身,西北王十大义子除了大义子萧刚、二义子孤独云和十义子胡来也外,其余七人全部随行。老三袁天风,老四刘明耀,老五钟山,老六魏彪,老七郑成杰,老八陈敏雄和老九宋卫龙排成两排,紧紧跟在并排而行的西北王孟坚与世子孟昊天身后,三千近卫铁骑,浩浩荡荡前往南五台。 队伍在碑楼前刚下马,西林寺的钟声便响彻云霄,整整一百零八下晨钟,寓意着消除一百零八烦恼根。每年祭典,西林寺都会如此,仿佛形成了默契。 除了西北王孟坚、世子孟昊天及西北王的七位义子步入神道外,其余人全部在碑楼外候命保护,绝不许闲杂人等破坏祭典大礼。 不过,每年祭典都会有两位例外客人,一位叫戚尚,一位叫巴夏。戚尚是位小姑娘,今年十一岁了,是西林寺慧智禅师的女儿,巴夏是慧智禅师的徒弟,今年也是十一岁。 当孟昊天的身影出现时,戚尚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消失了四年的孟哥哥还是出现了。巴夏自然也很高兴,因为戚尚高兴他就会高兴。 祭典仪式完成后,七位义子自动退回碑楼前候着,就连戚尚和巴夏也暂时回到了西林寺,西北王孟坚和世子孟昊天父子两人要在王妃陵墓前说说话是每年的惯例。 “山雨欲来了,计划也已经启动,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无奈,惊涛骇浪或许会汹涌而至,你要有心理准备。”西北王孟坚的嗓音醇厚中正,透着浓烈的关切。 孟昊天凝视着远方,俄尔道:“爹,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当皇帝。” 孟坚蹙了蹙眉,道:“谁要你当皇帝了?若想当皇帝爹有的是机会,如今爹要想的是如何才能保得了你们的平安。” 孟昊天对西北王的话感到有点意外,道:“与皇帝作对那便是造反,败了没话好说,若胜了,这江山还不是你的?” 孟坚哈哈大笑,豪气冲霄,道:“我孟坚绝不会败,我担心的是你意志不坚。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并不等于任人宰割。爹要你记住,皇帝可以不做,但一定要做一个让皇帝惧怕却又拿你没办法的人。爹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凡世的江山,但你想要的自由也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才能保障。” “爹辛苦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这点基业,你只要给爹守好就行,只要孟家五十万铁骑还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就会享受到你应有的自由,你可明白?” 孟昊天道:“要帮你败家这个我在行,领军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非得要与皇上摊牌吗?” 西北王孟坚神情肃穆,道:“爹其实一直在隐忍,这些年来让你们受了太多的苦。如今别人要赶尽杀绝了,爹还能无动于衷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呀!爹不想忍了,爹在等,若皇上还是不肯罢休,得寸进尺,哼!我孟坚十岁持刀杀人,戎马几十年,就没读过几篇道德文章,到时候那就怪不得我孟坚不忠不义了!孟字王旗下五十万铁骑可不是吃素的。” “如今大势,动荡已不可避免了,魔道重现江湖,地狱恶魔竟也降临凡间,这一切或多或少都与宫中有剪不断的关系,从种种迹象看,你都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爹建议你还是尽早走一趟昆仑山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 孟昊天笑着,道:“想要我的命尽管来吧,我会让他们知道,小魔头其实狠起来比老魔头更可怕。” 山风乍起,西北王孟坚舒心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 青莲承诺,本书绝不太监,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4章 十五个吊桶 南五台西林寺的大门口,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和尚正在凝望着山下,眸子里充满了期待。他们正是戚尚和巴夏,他们期待的自然是孟昊天哥哥。 整整四年了,他们期待了整整四年。从小生长在西林寺的他们,孟昊天是唯一的朋友。 “十五个吊桶。”这是孟昊天对他们的称呼。 “昊天哥哥,你为什么总叫我们十五个吊桶呀?”小姑娘满脸疑惑。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十五个吊桶就是七上八下呀?” 小姑娘笑嘻嘻的道:“昊天哥哥,那干脆叫我十五,叫巴夏吊桶好了。” 小和尚有点委屈,眨眨眼,道:“师傅说名字都是符号,只要你喜欢,叫我做啥都行。” 小姑娘高兴的跳了起来,道:“好呀,好呀,吊桶好听。”旋即又停了下来,用小手挠了挠头,道:“不对,你吃得那么多,不要叫吊桶了,就叫饭桶吧。” 小和尚怯弱的瞧着小姑娘,道:“虽然名字只是符号,叫饭桶还是不好吧?” 小姑娘瞪大眼睛,蔑视着小和尚,道:“你那么笨不叫饭桶叫什么?” 小和尚道:“那你为什么要叫十五呢?叫戚尚不是很好听吗?” 小姑娘又挠着头,俄尔道:“十五的月亮最圆最美,自然叫十五好了,况且我今年十一岁,叫十五会快高长大的。昊天哥哥,你说对吗?” 孟昊天微笑着,道:“对,女孩子十五就可以用胭脂了。” 小姑娘眨着眼睛,道:“可是娘为什么说女孩子从小就要会打扮呢?我早就偷偷用了娘的胭脂了,娘说会打扮的女孩子男孩子才喜欢。” 小和尚道:“十五,你不会打扮我也喜欢的。” 小姑娘瞪起眼,敲了一下小和尚的光头,道:“大饭桶,十五的名字只允许昊天哥哥叫,你不准叫。” 小和尚很委屈,眸子里充满了幽怨,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日暮,孟昊天亲自敲响了一百零八下大钟便下山了,下山前,与戚尚巴夏约定,要带他们好好逛一回西京城。 “饭桶,我感觉到昊天哥哥没有以前快乐了,这是为什么呢?” 小和尚显然对自己的新“名字”不太感冒,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臭巴夏,大饭桶,问你呐。”小姑娘的脸上有了一丝缊怒。 “噢,十五,你说什么?”对戚尚突然而来的怒意,小和尚一脸茫然。 小姑娘有点愤怒,道:“我再说一遍,十五是给昊天哥哥叫的,你必须叫我戚尚,下次再叫错就不理你了。” 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小光头,感觉戚尚越来越像她娘了,师娘总会莫名生气,也总会拿师傅来出气。可是感觉师傅很喜欢一般,师娘怎么生气师傅都是笑嘻嘻的。如今戚尚也对自己生气了,会不会也像师娘对师傅那样呢?想着师傅可以搂着师娘很惬意的样子,小和尚便想着自己很快也可以像师傅搂着师娘一样,抱着戚尚睡了。 “臭饭桶,你在发什么呆?”话音未落,小光头便挨打了,可巴夏心里高兴呐,嘿嘿,师娘也是这样打师傅的。 “我让你发呆。”这一下,小光头被敲得有点痛,巴夏学着师傅对师娘用的招,瞬间满脸委屈的瞧着戚尚,道:“戚尚,你刚才说什么呢?” 巴夏这幽怨这委屈的神情,本想再多敲几下小光头的小姑娘实在打不下手了,便气鼓鼓的,道:“笨巴夏,大饭桶,我问你昊天哥哥怎么没以前快乐了?” 巴夏眨了眨眼,道:“不会呀,我觉得很快乐。” 小姑娘道:“可是我怎么感觉昊天哥哥没以前快乐了呢?” 巴夏拉着小姑娘的小手,道:“或许是因为他长大了吧?” 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被小和尚给出的答案吓住了,“啊?长大了就会不快乐吗?哪我不要长大了。” 巴夏左手牵着小姑娘,右手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的,我只是听师傅说人长大了心事就会多,烦恼就会来,师娘就是被师傅长大后烦来的。” 小姑娘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道:“这样就好,我也要快快长大,好让昊天哥哥烦回家去,就像我爹烦我娘回来一样。” 小和尚仿佛被电到了一般,神情落寞胆怯道:“戚尚,你不是答应长大了就要嫁给我的吗?怎么能让昊天哥哥烦回家去?” 小姑娘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你这么笨还没能胆量,叫我怎么嫁给你?” 小和尚挺了挺胸,道:“戚尚,我很大胆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小姑娘瞬间便换上蔑视的眼神,道:“让你去床底下偷我爹的铜板来给我买胭脂都不敢,十足的胆小鬼。” 听到小姑娘如此说,刚想表现得阳刚有胆识的小和尚瞬间便萎了,心中默念着“罪过”。 戚尚和巴夏是快乐的。孟昊天自打见到他们起就喜欢上了他们,从他们的身上,他才能感知到一丝孩子们应该有的快乐,自母亲死后,他就没快乐过。 戚尚和巴夏是聪明的,孟昊天就极少能看到过如此聪明的孩子。自八年前遇到他们,自他们叫他一声昊天哥哥起,他就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快乐。 除了外出游历和沉睡这四年时间外,每年为母亲祭典敲钟,他都要与他们一起呆上半天,这是他最快乐的时间。 一晃四年,如今他们都十一岁了,巴夏身上竟然穿起了披绿傧浅红色袈裟,偏袒左肩,俨然一副得道高僧之像,这装束,在等级森严的西林寺是如此的耀眼,除了住持方丈身披的紫色袈裟及有数几位禅师的绯红袈裟外,就数他身上的浅红色袈裟最尊了,这也意味着巴夏成为了华夏大地上最年轻的讲僧。 如此的巴夏,断然不会是戚尚口中的笨蛋、饭桶,大智若愚罢了。孟昊天断定,如果说这世界还有人能参禅通天,或许会有巴夏的一个位子。至于嵩山少林寺的那位笨蛋和尚,都二十好几了,也没见他参出个屁来,还不如和自己大姐快活神仙的一起生活来得好。 戚尚的亲爹慧智禅师就很聪明,人家不就娶了个绝顶美人回来?还不照样是天下第一禅师?论起禅来,天下谁是他的对手?有谁敢小瞧他娶妻生子没?就是西林寺的住持方丈慧清禅师不也对他恭恭敬敬的?这天底下,说起白衣禅师慧智,谁不竖起大姆指夸上几句? 秀丽清绝的南五台上,依然荡漾着戚尚和巴夏欢乐无比的笑声。 可是世子殿下却有了新的烦恼。 -------------------- 青莲承诺,本书绝不太监,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5章 被一个骑牛的欺负了 孟昊天回到王府简单吃了几口饭就不吃了,今天第一次主持祭拜母亲,感觉有点累,主要是心累。孟魔头的那番话以及这十年来自己兄弟姐妹的种种际遇,活着确实累。他不知道大姐孟昭玉和二姐孟昭阳的日子是如何过的,堂堂西北王威武大将军的儿女们怎么会活得如此憋屈?瞧着日渐衰老的孟魔头,他的压力该有多大呀? 或许刑天那个鸟剑客说的是对的,对待自己的敌人必须够狠,否则终将无路可行。想想孟魔头这一生,够隐忍了,除了母亲的陵墓越规制外,几乎任何事都不与皇帝争,结果呢?还不是让人欺到头上来拉屎?这些年来被压制的怒火,仿佛要被点燃了,孟昊天竟然把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狠狠道:“去他娘的,既然你要让我们无路可行,那我便让你永远都行不了路,咱们走着瞧。 贴身丫鬟们都吓坏了,不知世子殿下又发什么飙,最终还是红袖来收拾残局,随手交给世子殿下一封信。 信是孟昊虎写来的,很短。“哥哥,快来帮我报仇,我被一个骑牛的欺负了。”这是信的全部内容。原本想祭典完母亲后便往昆仑山走一趟的,如此看来,要先到武当山去瞧瞧了。幸好武当山比较近,还属于西北王府的势力范围,来回就几天时间,去安抚一下憨虎是有必要的,他也想瞧瞧那个骑牛的家伙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欺负自己的弟子。 既然是去教训人砸场子,打手是不可缺少的。论武功来说,本来老宋是很合适的,但这家伙很懒,自己游历三年,他就未曾出过手,万一这家伙还是不愿出手,去了也还是白搭。老刀把子呢,现在成了书呆子,想来也不愿意动的。孟昊天不由得把目光放在霸刀耶律宏的身上,这家伙想收自己为徒,至少是个挂名的师傅,估计这点忙是会帮的吧?与至尊堂大当家大刀王五并称江湖二刀的霸刀,又能与老宋战个平手,武功自然是不用置疑的。 打定主意的孟昊天便来到了凌天阁,一进屋就看到满桌子的佳肴,一看就是个无肉不欢无酒不畅的家伙。呐,口里还哼着小曲呢,想必是惬意极了。 霸刀身影如小山,即便坐着也气焰惊人,何况身旁那把大刀亮闪闪的,寒光耀眼,下人都躲在院中不敢靠近。 霸刀见到孟昊天,劈头问道:“娃娃,祭典你母亲的事都忙完了?” 神情落寞的孟昊天点了点头,坐在白发如雪的霸刀对面,一言不发。 霸刀笑道:“小娃娃,不曾想你还是个极有孝心的人,爷爷我的眼力不会差,不管外面传你多纨绔,但爷爷我相信你的品性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年年给我送肉送酒,这一点可比你爹要厚道得多,关我那么多年屁都没放过一次。别难过了,你母亲是个英雄,虽然爷爷我恼恨你父亲,却很敬佩你母亲。” 本来郁闷的孟昊天被霸刀这么两句话,仿佛勾起了伤心事,眼眶竟然有点红了。 霸刀瞧了又瞧,道:“心里有气?” 孟昊天轻轻“嗯”了一声。 霸刀哈哈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气就出,憋在心里算哪门子英雄?你可是爷爷我的挂名弟子呢。” 孟昊天依然一言不发,静静坐着。 霸刀道:“你打不过?这气你出不了?” 孟昊天把头低了下去,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一副无比惭愧模样。 霸刀笑着道:“没出息的家伙,打不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爷爷我当年还不是打不过南宫远?这有什么好惭愧的。” 孟昊天抬起头,道:“老爷爷,你是和至尊堂大当家大刀王五并称江湖二刀的霸刀,你自然有底气豪了,大刀王五可是现在的江湖第一人呢。” 霸刀哈哈大笑,道:“王五算个鸟呀,还敢称自己江湖第五,这江湖百事通是越来越没水准了。五十年前华山论剑的时候,王五在哪儿呀?连到场的勇气都没有。” 孟昊天笑了,道:“江湖不是传闻王五胜了鼎盛的剑圣胡罡刚一招吗?” 霸刀冷冷道:“王五此人心术不正,剑圣胡罡刚同样在华山论剑中受了重伤,与我一样,王五胜之不武。论真正实力,剑圣胡罡刚当在王五之上,就连爷爷我也要输他半招。” 孟昊天道:“老爷爷,依你看,谁才是当世第一高手呢?” 霸刀在沉思,俄尔道:“爷爷我关在湖底三十年,还真不知当世第一高手是谁了。五十年前华山论剑,一共有五位绝世高手,彼此间的武功都差不多,没打个几千招断难分出胜负。他们是无忧谷主南宫远,少林藏经阁首座一禅大师,武当上一代掌教玉灵道长,龙虎山张玄机真人和藏剑山庄的庄主慕容战,可惜最后都在南宫远的魔功下同归于尽了。” 孟昊天道:“那江水长、柳一剑他们呢?” 霸刀道:“这一茬算是后一辈的才俊了,若你母亲没死,剑术当在他们之上。以他们的武功造诣,还是难以超越上述五者的。不过,几十年前天相大变,或许会涌出不少英杰少年,江湖代有人才出呀,就是一直隐世的老家伙们,极可能会出山也不一定。” 孟昊天叹气道:“唉,那我还习武做啥呢?何时才能够出头?” 霸刀笑眯眯的瞧着孟昊天,道:“娃娃,别以为我不知道湖底那玄龟传了你功法,你只是还没办法消化发挥而已,一旦完全发挥出来,天下没人是你的敌手。爷爷我想收你为徒,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爷爷我在湖底三十年,自然也受了不少那玄龟的好处,要不也无法痊愈并取得突破,咱们俩这缘份是割不断的,否则爷爷我早逍遥江湖去了。” 孟昊天讪笑着,道:“老爷爷你真厉害,这都被你知道。老爷爷,我们上武当山去逍遥一番可好?” 霸刀神情古怪的瞧着孟昊天,少顷,道:“让你生气的人就在武当山?” 孟昊天点点头,道“是欺负我弟弟,听说还是个骑牛的,我想让爷爷你去帮我教训一下那野小子。” 霸刀哈哈大笑,道:“堂堂武当掌教的师弟被你说成了野小子,小子呀,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 孟昊天撇撇嘴,道:“你打不过?” 霸刀神情严肃,目露精光,道:“在江湖上打不打得过都是要打过才知道的,传说此人修炼的是玄功,只是不知修到什么境界了,若能窥得天道迈入玄境三重以上,当为顶尖高手,不过,以武迈入玄境二重之人,自然有与之匹敌的资本。倘若光有玄功而缺少身法,境界除非高上几重,否则习武迈入玄境者是不会太害怕的。” 孟昊天笑嘻嘻的,道:“敢闹上一闹否?” 霸刀哈哈大笑,道:“有何不敢?” -------------------- 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6章 今天是植树节 被誉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武当山,属淅州,为西北王孟坚所辖的六州之一,也是最靠近南边的州,原为荆楚王朝之地。 武当山风光旖旎,山川秀美,众峰嵯岈,高险幽深,气势磅礴。箭镞林立的七十二峰、绝壁深悬的三十六岩、激湍飞流的二十四涧、云烟雾蒸的十一洞、玄妙奇特的十石九井等,构成绝美的人间仙境。 整座山以天柱峰为中心,一柱擎天,七十二峰凌耸九霄,且都俯身颔首,朝向天柱主峰,宛如众星捧月,严然“万山来朝”。 武当山的宫观、道院、亭台、楼阁等宏伟建筑群,以天柱峰上的太和宫为中心,遍布峰峦幽壑,历经千百年,沐风雨而不蚀,迎雷电竟未损,似是岁月无痕,堪称人间奇绝。“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这首诗就是最好的写照。 武当山以天机生化的旨趣和透脱通达的胸怀,将山的雄奇与妩媚,水的流荡与静谧,雾的生腾与凄婉,人生意态的高远与宽阔,在中原腹地凝聚成一种奇特的人文景观,千百年来,令文人墨客心荡神迷,令侠客神仙留连忘返…… 千百年来无数求道者归隐武当山,留下羽化成仙的传奇无数,奠定武当卓著的江湖地位。 武当山历来是道教圣地,千百年来的祖庭,稳压龙虎山一头。但华阳帝国创立后,扬龙虎而压武当,这才让龙虎山取代武当山成了道教祖庭。 武当沉寂数百年,却没有人敢小觑这座仙山的千年底蕴。上任掌教玉灵真人乃五大绝世高手之一,虽于五十年前华山论剑中死去,其继任者现任掌教紫云道长也稳居绝世高手的前列,传闻可以一指之气断斩长江水,端的是厉害非凡,被公认为道门的老神仙。尤其是其修炼《黄庭经》突破大黄庭关,无论是内经还是外经都已臻造化之境,更让整座武当山有一种无声胜有声的绵长气派。 玄岳门,为进入武当山的第一道门户,这是一座三间、四柱、五楼的牌坊,牌坊旁边便是解剑池。任何作客武当的枭雄豪侠至此都必须下马解剑,否则视为闯山挑衅杀无赦。 是日,孟昊天与霸刀耶律宏带着三百孟家铁骑,浩浩荡荡,直奔武当而来,扬满天尘土,孟字旌旗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霸气外泄,让镇守在山门牌坊里的小道士们有一种颤悚之感。领头的孟昊天意气风发,竟策马直冲过山门牌坊后才才勒住缰绳。 敢如此蔑视屹立千年的武当道统,小道士们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在牌坊前,一头银发飘飘全身黑袍身材魁梧的霸刀正目露凶光手提大刀迸发出凛冽杀气。 孟昊天翻身下马,阴着脸道:“本世子今天到来是找那骑牛的家伙算账的,给你们半个时辰,让他给我滚下山来,否则我就纵马踏平武当。” 身在西北王的管辖范围内,孟家铁骑谁人不识?都还没等世子殿下发话,相关迅息便以特殊方式传到山上了。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上山神道上便飞奔下一道人,满身都是黄土,仿佛刚从田里劳作完没来得及清洗的农夫一般。 孟昊天瞧了好一会才认得,赫然是接孟昊虎入武当的洪云道长。孟昊天笑着,道:“你这演的是哪一出戏?不好好教我弟弟修炼改行当农夫了?” 洪云苦笑着,道:“请世子殿下见谅,今天是植树节,我们武当上下都在植树,倘若怠慢了殿下,还请多多包涵!贫道这就带殿下一行上山可好?” 孟昊天冷冷道:“我可不管你们的狗屁植树节,我是来找那骑牛的算账来的,这剑自然便不解了。” 洪云笑着道:“不解,自然不解。” 孟昊天让三百铁骑在牌坊外休息,只带着霸刀耶律宏,跟随洪云上山。 才刚到天柱峰前的大小莲峰,孟昊虎便飞扑进孟昊天的怀里,委屈的喊了一声“哥哥”。孟昊天摸着孟昊虎的头,道:“那骑牛的是如何欺负你的?” 孟昊虎道:“他骗我读书,说读完了便带我去摘山楂的,可这山上根本就没有山楂,我气不过就拆了两间房子,那骑牛的竟敢拦我,不让我拆,我想打他,可是又打不过他。” 孟昊天道:“那骑牛的在哪?哥哥帮你找他出气,讨回个公道来。” 孟昊虎指了小莲峰,道:“在哪边种山楂呢,掌门师兄也在。” 孟昊天凝望着小莲峰上那上千个正在植树的道士身影,道:“大家都在种树,你为什么不种呢?今天不是你们武当的植树节吗?” 孟昊虎竟然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哪有什么植树节呀,他们骗我上武当说有山楂树的,结果屁都没有,我叫他们赔的,我自然不用种了。” 孟昊天微笑着,道:“做得好,就应该这样对他们,怎么可以骗我弟弟呢。那骑牛的骗你读什么书呀?” 孟昊虎愤愤道:“读什么狗屁《参同契》,还说是吕洞宾仙人留下的玄功。” 孟昊天道:“你读了可还记得?书呢?” 孟昊虎面带嘚瑟,道:“自然记得了,书嘛,让我撕得粉碎扔了。” 孟昊天抬头瞧了一眼站在一旁讪笑着的洪云道长,道:“你怎么不当我弟弟的师傅了?” 洪云道长作揖道:“还请殿下明鉴,掌门师兄说武当山没人可以做昊虎师弟的师傅,他与姚简师弟一样,武当山是代天收徒,让他们两人与我等凡夫俗子并称师兄弟,是我们的荣幸。” 孟昊天“哦”一声便四周扫了一眼,看到那满山在植树的道士,心里明白弟弟给武当山带来了多大的困难。俄尔道:“把那骑牛的姚简叫过来吧,昊虎这口气还是要出的。” 洪云无奈,只好长啸一声,小莲峰上随即飞来两道身影,瞬间便落到了洪云道长的身边。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不用说便是修炼《黄庭经》突破大黄庭关的武当掌教紫云道长,那位三十岁左右一身书生气的道士,估计就是那骑牛的姚简了。两人身上的际遇与洪云差不到哪去,都是一身黄泥巴,看上去甚为狼狈。 “见过世子殿下。”紫云掌门和姚简都稽首问候着。 孟昊天道:“憨虎来信说,他在武当山上被一个骑牛的欺负了,做为哥哥,我今天是来为他讨回公道的。” 紫云道长微微笑着,道:“这个自然,谁敢欺负昊虎都必须要讨回公道,我们到太和宫中喝茶可好?” 孟昊天玲珑剔透,哪里不知道紫云道长担忧这里人多眼杂的损了姚简的形象?关门打狗也不错,只要让昊虎消消气就行。遂微笑着瞧了一眼气度不凡的姚简,道:“自然好极了。” 紫云道长道了一声“好”便双脚离地,瞬间飞出了一段距离,走在前面。洪云道长挽着孟昊虎的手,不紧不慢的跟着。姚简这道士却不一样,悠哉的移动着步,神态极为优雅,那步法却精妙到了极点,不让自己落下半分。 孟昊天心里在骂娘,这帮牛鼻子不安好心,这不是要让世子殿下出丑吗?虽说自己修炼了近半年,但都是在冥想参悟,要想跟上他们的速度,断然是做不到的。 霸刀轻哼一声,道:“好一个老道。”便抓住孟昊天的手,快速跟了上去。转眼功夫,他们便到了天柱峰上的太和宫,在此期间,孟昊天知道自己的脚就没着过地,是霸刀提着他走上来的。 孟昊天暗想,憨虎到这里修炼算是来对了,或许要不了十年,他定然会有一身好本领的,不过不肯读书总不是好事,不读书如何能修炼到玄功呢?得想个法子才行。 -------------------- 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7章 想向殿下借本书 在太和宫的密室里,孟昊天卷起袖管拳打脚踢,把姚简揍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这骑牛的倒硬气,全程没哼过一句,只求世子殿下“打人别打脸踢人不踢鸟”。孟昊虎在一旁乐呵呵的瞧着,那神情充满了骄傲,大有看你们以后谁敢欺负我之意。 紫云掌教和洪云道长都微笑着,慢慢品着茶。霸刀耶律宏却神情凝重,默默瞧着这一切。 打完收工,孟昊天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有点疼。拉过憨虎,道:“满意不?”憨虎点点头,脸上笑开了花。 孟昊天道:“你姚师兄能欺负你是因为他读的书比你多,你想打赢他就要比他读更多的书,你明白没?你读书去,哥哥走时便不与你告别了,打不赢这骑牛的你就呆在山上。” 憨虎点点头,二话不说便抱起一堆书读书去,紫云掌教和洪云道长愣住了,死活不肯读书的孟昊虎竟然被世子殿下轻轻一句话就搞定。 “殿下是否在武当山多住些时日?”紫云掌教换上了笑脸轻问。 孟昊天摇摇头,道:“不了,我逛一逛就下山,昊虎就有劳你们了。” 紫云掌教笑着,道:“请殿下放心,武当山断然不会耽搁昊虎的,更不会输给龙虎山。就让姚简师弟陪你们好好游玩吧,贫道还要去种树呢,否则无法向昊虎交待。” 孟昊天笑着,道:“你们忙去吧,其实我们自己逛一逛就好。” 从太和宫出来,孟昊天和霸刀便往南岩宫而去,那里是传说中真武大帝修炼成仙飞升的地方。在他们的身后,还远远跟着一个说是真武大帝再世的姚简呢。 这一路上,武当山百年来最被寄予厚望,身份高得出奇的被无数道士要尊称一声师叔祖或太师叔祖的年轻道士姚简,竟畏畏缩缩的跟着,仿佛怕极了孟昊天一般。 这位五岁便被紫云掌教寻到的年青道士是在武当山长大的,山上的道士几乎都认得他。每当路上有道士出现时,他便会挺起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路上偶有道士驻足喊他师叔或者师叔祖时,他都会笑着与他们打个招呼,相当平易近人。 众人觉得这位年轻前辈实在有仙家风范,不愧是在太和宫内注疏过无数古篆孤本的师叔祖,气质是如此超然,难怪紫云掌教赞誉一句:“果真有真武大帝风采,武当之武学和道统必中兴千年万年”。 南岩宫位于独阳岩下,山势飞翥,状如垂天之翼。孟昊天与霸刀爬到这块悬于峭壁的独阳岩,瞬间便有些站不稳了。 独阳岩上山风凌冽,在其中央有一北斗模样的图案。耶律宏盘膝而坐,衣袂猎猎,眯起眼睛,眺望远峰云海。脚步轻浮的孟昊天勉强站耶律宏的身后,身形摇晃着,几乎睁不开眼,只得坐下,让耶律宏为他挡风。 孟昊天费劲喊道:“老爷爷,姚简那小道士功力如何?传闻他是真武再世呢。” 耶律宏面容肃穆,道:“武当山真是卧虎藏龙呀,就你提到的那个小道士就极不一般,表面看上去,似乎跟你是一路的惫赖货,但其实力却难以判断。别的不说,光其内力和那奇妙步法便可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想来吕仙人的《参同契》已被其掌握至少五成以上,至于他的玄功道法修炼到什么程度,爷爷我实在不知。不过紫云掌教的玄功可不是盖的,看来突破大黄庭关后,修炼境界提升了不少,龙虎山若不是有宫里扶持,断然是比不过武当的。如此看来,少林武当仍然是武林泰斗啊!” 孟昊天道:“老爷爷,这道法玄功比武功厉害吗?” 耶律宏想了想,笑道:“小子,你现在修炼的不就是玄功吗?玄功不厉害你会修炼?玄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修炼的,而武功则不同,谁都可以学。武之一道,修炼到一定程度自然也可以入玄,不破玄关断然成不了绝顶高手。修炼玄功之人一旦取得突破再习些武技绝招,其威力会大到令人害怕的程度,当年龙虎山的张玄机便是最好的例子。” 孟昊天道:“再厉害还不是死了?他比南宫远还厉害?” 耶律宏道:“论综合实力,龙虎山的张玄机自然是最高的,但也没有碾压南宫远的实力。那南宫远突然自爆,施展魔功,杀力突然提升十倍以上,大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死便是唯一的下场了。五十年前的那场论剑,武林损失惨重呀。” 孟昊天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瞧着那位一直站在悬崖边上的年青道士。瞧他身形,竟随风晃动,一摇一摆,幅度并不大不小,正好风动我动,竟然有些天人合一的玄妙意味。 孟昊天眼拙,没看出那是什么门道,但耶律宏的判断他是相信的,这家伙并不简单。孟昊天道:“姚简,大家都说你是玄武再世,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一个天界的大帝,你到这凡间作甚呢?” 姚简咧嘴笑了笑,一脸没风范的羞赧,开口道:“五岁上山,八岁学了点谶纬皮毛,师兄要我每日一小算一月一中算一年一大算,时至今日我也没算出我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吧。我是否为玄武大帝再世其实并不重要,我只是凡人一个。”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你天天算这算那的,可曾算到今天要被我打?” 姚简束手入袖,八风不动,呵呵笑道:“自然算到,所以我必须被打。” 孟昊天愕然,道:“这都被你算到了?我一介凡人,你却是仙人再世,被我打你不委屈?” 姚简依旧呵呵笑着,道:“能被殿下打是我的荣幸。” 孟昊天乐呵呵的笑了,道:“这世间拍马屁的人不少,真不知道你在武当山上是如何学得的?这马屁拍得挺溜。” 姚简收起笑容,道:“我说的是实话。” 孟昊天蔑视的抛了个眼神,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老实交待,跟着我们是不是怕我们偷武当山的宝贝?” 姚简又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武当山的一切殿下都可拿去,何需用到偷字?武当山的宝贝最贵重的也莫过于要送与殿下的这份礼物了。”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个檀香盒子,轻轻一送就飘到了孟昊天的怀里,如此一手,便是耶律宏都有点吃惊。 孟昊天打开盒子瞧了一眼,赫然是武当的镇山之宝《黄庭经》和《同参契》。 姚简突然红着脸,带着羞涩,道:“我有个私人请求,想向殿下借本书。” 第38章 你敢挺枪吗? 孟昊天感到愕然,道:“我看的书适合你看吗?我看的可都是艳情小说吔。” 姚简红着脸,道:“昊虎说殿下的书好看,我自然是信的,我也想看看艳情小说。”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竟是同道中人,上道。”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两本艳情小说扔给姚简,或风太大,这书才扔出去就被风卷着,直吹向悬崖外面。 姚简突然若闪电般一跃,窜到悬崖的上空随手一抄把书抓住,旋即一个回风卷,向后一纵便回到了原地,瞧得霸刀和孟昊天是目瞪口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梯纵? 姚简欣喜若狂,连声道谢,飞一般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孟昊天觉得,姚简的轻功之高,绝对不在九哥宋卫龙之下。 霸刀感慨道:“江湖真是代有人才出呀,此子不出三年便可胜过我。” 孟昊天满面疑惑,道:“这骑牛的这么厉害?” 霸刀哈哈大笑,道:“自然厉害,他修的可是无上天道,他的《参同契》和《黄庭经》在三年内必能大成。武当真是不可小觑呀。” 孟昊天是完全愣住了,这骑牛的三年内便可超越霸刀,那自己哪有出头之日?狗娘养的,难怪他有时间看艳情小说了。不知嵩山少林寺慧静那小光头与姚简这小道士相比如何?据说那小光头悟的是天禅,这带个“天”字的应该都忒厉害。 孟昊天受打击了,情绪有点失落,便没了游玩的心情,准备打道回府了。 下到武当山门,三百铁骑已经整装待发,那亮闪闪的悍刀,让守山门的小道士们心里总感到不踏实。 孟昊天上马后,霸刀笑着道:“小子,别灰心,你将来的成就不会比那小道士差,关键你要加把劲才行。” 听到霸刀的话,孟昊天脸上才有了笑容。暗想,无论如何都要加把劲才行了,这几个月来的冥想参悟,他的体内其实是有变化的,体内时不时会出现暖流,那汹涌而来的暖流便是他的希望。 “小子,别想了,回去再好好想吧,江湖变化太大,爷爷我就此与你告别吧,想到外面走走了。”霸刀的话把孟昊天吓了一跳,这家伙才刚上一趟武当山就刺激成这样子了?这挂名师傅可没教过自己一天呢。 孟昊天笑着,道:“老爷爷,你也不用走得这么急吧?我过几天便要到昆仑山去了,可否再陪我几天?我还想向你请教武功呢。” 耶律宏呵呵笑着,道:“王府里的高手可多着呢,你可以请教的人很多,怎么也轮不到我吧?小子,老实交待,你有什么图谋?” 孟昊天道:“王府可没有像你这么高的用刀高手呀,这理由够不够?” 耶律宏道:“好吧,王府里好酒好肉的,爷爷我就再多呆几天吧,待你出发去昆仑山的时候再离开便是了。” 兴许是受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天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三月初飘雪,这在西京城的历史上还是极少见的。这倒春寒来得有些突然,让孟昊天冻得直哆嗦,一路飞驰,仅两天便回到了王府,而雪也下了整整两天。 孟昊天沐浴更衣休整一番后,心里便惦记着林月薇和赤灵,分别才几天,不知怎么就如此想念她们了。孟昊天摇摇头,他可不想承认自己是爱情中毒了,他认为林月薇和赤灵都是自己豢养的鲜花,几天没浇水了,惦念着也是正常的。 孟昊天披着狐裘大衣,悄悄的走近西厢院,发现西厢院里竟然剑气滔天,心里不禁感到惊悚,这滔天剑气从何而来?难道是赤灵那小妞玄关突破了?终于没白废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心? 西厢院内,赤灵正挥着鱼肠剑在雪地上写着狂草,字里行间,剑气凛然。瞧着赤灵的狂草,孟昊天感到无比震撼,赤灵的悟性果真非同凡响,这些年来让她所读的经典,竟然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惜她的玄关还是没有完全打通。 孟昊天暗暗叹息,又悄悄退了回去,转身走向东厢院。赤灵注定还是要不断受欺负的,这是没办法的事。她是决定这个世界气运之人,她特殊的体质决定了她是不能走寻常修炼之路的,而最关键的是,方老说了,唯有赤灵冲破所有玄关后,才能触动自己体内玄关的开启。赤灵与他竟然是命运共同体。 孟昊天不知道命运共同体是什么,但他相信方老的话,他这些年因为定天神珠的原因,其实从三岁起就没停止过修炼,只不过是不为人知的冥想修炼而已,其体内蕴藏着的玄功已经强悍到吓人的程度,可惜无法主动发挥出来。赤灵冲破玄关之日便是他可以主动发挥体内玄功之日,孟昊天很期待,他知道离这一天不远了。 与西厢院剑气滔天相比,风雪中的东厢院显得异常寂静。孟昊天的心情是舒畅的,愉快的,虽然梦魇中赤灵会一剑杀死他,但他却不担心这个世界的赤灵会做这样的事,因为梦魇中的世界不知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否则怎么会与她有万世姻缘呢? 赤灵的恨,目前是无解的,只能顺其自然,如果没有恨,她断然无法修炼下去,自然便无法突破玄关。这一世,她是他的命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 恨就恨吧,越恨越好。孟昊天微微笑着,只是赤灵这丫头端的是有点可怜。如此漂亮的姑娘,孟昊天本来是很想怜香惜玉的,可惜不能,奈何?二十年人生,孟昊天虽然绝世纨绔,可从没做过辣手摧花的勾当,反而直接和间接救下了十几二十条卑微如尘土的丫鬟性命。 自从进入王府后,林月薇便不再舞刀弄剑,唯一玩弄的便是那只纯白如雪的波斯猫。每当下雪,孟昊天总看不惯那只慵懒的白娘子被林月薇宠在怀中,于是不止一次把白娘子扔到雪地里,让林月薇心痛的直掉泪。 进入东厢院,果然不出孟昊天所料,林月薇正慵懒的躺在温暖的软榻上,逗弄着那只胖嘟嘟毛发如雪的白娘子。孟昊天道:“如果不想我扔它出去你就自己安排好它。” 林月薇闻言,只好不舍的把白娘子轻放到床底下。孟昊天脱了靴子躺在林月薇身边,靠着她温暖如玉般的婀娜身段,闭目养神,轻声道:“想不想我?” 林月薇幽怨的瞧了孟昊天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孟昊天咬了咬林月薇的耳边,她的身体便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绯红,宛若怒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孟昊天心中一动,回想起当初扛着她回来时,给林月薇下药的旖旎情景,心里便痒痒的,双手便不老实的游走起来,弄得林月薇轻轻震颤着。 俄尔,兴许是实在忍受不了孟昊天的“折磨”了,林月薇道:“殿下难道就不难受么?我张开幽兰,你可敢挺枪?” 林月薇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孟昊天顿时意兴阑珊,不敢再逗弄她。这小娘子聪明绝顶,或许早就知道他玄关未开时是绝对不会行男女之事的一般。 雪,依旧在下,孟昊天回到自己的寝宫,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会更精彩! -------------------- 求收藏,求推荐!你们的支持是对青莲最大的鼓励。 第39章 反击要开始了 孟昊天半躺在大床上,盖着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婢女香凝端坐在床沿为他揉捏,瞧世子殿下那惬意的神态,便知香凝的手法是顶好的。 此时,红袖进来递给孟昊天一封龙虎山的来信。信是张天宝老道士写的,信中的蝇头小楷写得很好,连已得名家真传的世子殿下都感到其功力深厚,基础扎实。 张老道在信中说,昊龙到龙虎山后一切都好,修炼也刻苦,进展神速,唯一不足的就是不爱读书,无论他怎么哄,昊虎对读书都是如此排斥,想让世子殿下想想办法。 孟昊天读完信,脑海里便出现了昊龙的身影,打小时候起,昊龙和昊虎都是不爱读书的,想不到上山拜师修炼后还是一个样。经过武当山之行,昊虎的读书问题是解决了,昊龙之事该如何处理?龙虎山太远,亲自跑一趟是不现实的,自己还要到昆仑山呢。 孟昊天拿着信,大手一挥,道:“磨墨。”他决定给昊龙写一封信。 屋内顿时素手研磨,红袖添香,忙碌起来。孟昊天提笔,良久才写下:“昊虎已经读书百卷,并发誓要读尽武当山的典籍。你是哥哥,如果不把龙虎山的典籍读完,你将来若连昊虎都比不上,如何能成为哥哥的好帮手?” 世子殿下写完信便交给红袖,至于这信是如何送到龙虎山的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瞧见世子殿下写完信了,香凝便站到世子殿下的背后,轻轻的帮世子殿下揉捏着。孟昊天轻阖双眸,头蹭着香凝那满体芬香的丰腴胸脯香,惬意享受着,俄尔道:“我离开王府这几日,王府可有动静?” 香凝道:“未曾听说有什么异常。” 孟昊天道:“那状元郞和莫姑娘可还在府上?” 香凝道:“自然还在,那绣花枕头好像要赖在王府不走了。” 闻得香凝有话,孟昊天有意向后靠了一下,香凝的傲然坚挺的胸脯瞬间被挤压得弧度惊人。孟昊天道:“人家可是状元郞,要说绣花枕头,你家殿下我好像更形象一些。” 香凝笑着,道:“殿下尊贵无比,岂可如此说法?奴婢才是殿下的绣花枕头呢。” 孟昊天笑着,道:“好厉害的小嘴,该赏。”说完便把手反到背后去,在香凝的柔软肥臀上拍了两下。逗得香凝咯咯的笑了起来,瞧得在棋墩旁一直摸着棋子玩百无聊赖的琪儿好生羡慕,而大丫头红袖则站在门口,满脸鄙视。 世子殿下惬意享受了一会,便拿起棋子,与琪儿对弈。不知是否心不在焉的缘故,竟然连续输了三把,弄得琪儿好不扫兴,在她这个女国手看来,世子殿下是在糊弄,不尊重棋道精神,便不愿意再下。孟昊天也只好讪笑着,自己的几个贴身丫鬟可都是很有性格的,甚至有时候与赤灵那丫头一样,说不理你就不理了。 无聊之下,孟昊天只好到门口与红袖聊天,了解王府这些天来的情况。至于状元郞和莫小瑛的事,在所有丫鬟当中,也惟有红袖是知道内情的。 孟昊天道:“都准备好了?” 红袖笑着,道:“就等鱼儿上钩了,或许今晚就会有结果。” 俄尔,风雪中的王府果然有了动静。 孟昊天双眸一瞪,道:“这暮色刚临,他们便按耐不住了,只是不知此次来的是何人,会不会比琅玡三怪还要棘手?地狱恶魔是否还会出现?” 红袖神色严肃,道:“殿下先回室内,待奴婢去瞧瞧。” 孟昊天道:“你去吧,我就要门口瞧瞧,不会出去的。” 红袖腾空而去,这身法让人瞧不出有多高深,孟昊天觉得,至少他是没看出有什么破绽。自己贴身的这几个丫鬟,究竟谁的武功更高,他是不太清楚的,她们极少在他的面前展露过自己的真实实力,孟昊天明白,能被母亲和孟魔头安排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人,身手断然是不会差的。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把孟昊天吓得一愣,这声音竟然来自霸刀耶律宏所在的凌天阁。孟昊天笑了,这帮家伙定然是踢到石板上了。莫小瑛传递出去的迅息,明确说世子殿下这段时间都在凌天阁修炼。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竟然欺负到爷爷我的头上,你们这是找死。”这是耶律宏的声音。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红袖却突然回到了孟昊天的身边。 孟昊天道:“你怎么回来了?” 红袖脸色严峻,道:“此次来人众多,竟然还出动了尸傀,情况有点复杂。” 孟昊天道:“我身边的死士应该不少吧,你是吗?” 红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临湫阁四周的环境,警戒意味浓烈。 约一盏茶后,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了,红袖才稍稍松了口气。此时,袁天风突然来到,道:“殿下这边没什么事吧?” 红袖道:“这边安全。” 袁天风欲转身离去,却被孟昊天叫住了。“袁三哥,进来喝杯酒再走吧。” 袁天风身形一凝,缓缓回头,道:“谢殿下。殿下暂时还不能出去,目前还不清楚是否有漏网之鱼,我们还在搜索。今天的点子比较扎手,我们也有不少损失。这酒以后再喝吧。” 袁天风一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孟昊天知道,如果不是点子扎手,袁天风是断然不会在此时出现在临湫阁的。 西北王府这一夜是最不平静的,先后竟然出现了三波冲击,而霸刀所在的凌天阁被毁去将近一半。来犯之敌二十七人,尸傀三具,全部被歼灭,没有任何漏网之鱼。来敌武功最高者为玄境一重天,是铸剑谷弟子司徒阳,与藏剑山庄关系密切。 其他敌人都在二品以上,其中北辽一品堂的高手有八人。至于三具尸傀,全部有玄境二重天的实力,十分强悍,西北王府的高手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消灭。 第二天一早,孟魔头铁青着脸,带着袁天风、方老、老宋和霸刀,于王府西华厅与世子殿下见面。 孟魔头道:“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昊天,你今天便出发昆仑山,让老宋与你同行。关于尸傀的事,由天风负责追查。而北辽一品堂的事,就有劳霸刀前辈了。” 霸刀耶律宏道:“请王爷放心,既然出现了北辽一品堂的人,老夫就一定会给王爷一个交待。不管华阳帝国是否与北辽王朝存在交易,老夫都不会允许北辽一品堂伤害西北王府。” 孟魔头道:“本王先谢过耶律前辈。” 一夜之间,西北王府便草木皆兵,这场冲击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孟魔头和方老等人逐一做出了安排,西北王府的反击要开始了。孟昊天和老宋一起,踏上了前往昆仑山的征程。这一路,他们自然不会寂寞。 第40章 渭城朝雨浥轻尘 由西京城通往西域昆仑山的官道上,出现一辆孤单马车的身影,马是最普通的马,马车也是普通商人常用的款式。赶车的老头衣着普通,让人瞧着便可断定,这是长年漂泊富有经验的老马夫。马车里坐着一个衣着同样普通的商家少年,他们正是远赴昆仑山的孟昊天和老宋。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上,一对巨大的鹏隼飞得很高很高,慢慢翱翔随行,非目力极高者,断难发现小青和小白的身影。 兴许是受到上次外出游历的教训,世子殿下这次的出行显得异常低调,甚至拒绝了所有人的送行。他与老宋的这身装扮,自然是想掩人耳目,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临行前,世子殿下进入湖底洞府与老乌龟告别,穿上了老乌龟留下的铠甲,这次西行昆仑山走的是边关古道,与上战场并无差别。铠甲被世子殿下刚穿上身,便全身紫光熠熠,瞬间便没入体内,着实意外。让世子殿下最意外的是,铠甲融入身体后,竟然留下了一把最普通的黄杨木弓和一行字:“玄功未竟以此弓防身。” 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杨木弓竟是世子殿下的防身武器?孟昊天感到愕然,这与没钱买铁剑的刑天有啥区别呢?况且还是有弓却没有箭的,这箭从何而来?估计也只能用最普通的箭了。背着一把木弓走天下,让世子殿下感到有点无奈。不过,既然是老乌龟留下的宝物,自然是要背着的,至于这弓有什么威力,以后试过便知了。 马车不紧不慢有走在依然有积雪的官道上,黄昏时分到了渭城。渭城位于西京城的西北部,有史以来都是边关重镇。孟魔头率兵横扫西戎、北虏后,把华阳帝国的边境线向外拓展了五千多里,此时的渭城仅是西京城的一个卫星城。 雪停了,渭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孟昊天轻轻吟诵着这首诗,偶尔笑了笑,西出阳关无故人?对于他世子殿下来说,西出阳关是有故人的,至少二哥孤独云便在凉州呢。 暮色下的渭城是如此的美丽,被雨洗涮掉灰尘的渭城,仿佛也把人们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老宋把马车驶进渭城的悦来客栈,这是他们今天的落脚点。 眼尖的小二早就看着了来客,勤快的接过缰绳,道:“客官里面请。” 这是一栋两层的木质客栈,看上去虽然有些年头,却异常干净。孟昊天要了两间二楼上房,把行李安顿好后便下到一楼的大堂里用餐。三斤牛肉,两坛花雕,一人一盏,便与老宋对饮起来。老宋那满嘴黄牙,再次毫不顾忌的展现出来。 大堂并不大,也就五六张桌子,零散的坐着三桌人,瞧他们的身份打扮,多为关中豪侠装束,喝酒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不时传入世子殿下的耳中,端的是豪气十足。 “听说了吗,昨晚西北王府被闹了一夜呢。” “竟然敢闯西北王府,对方的来头应该不小吧?” “小声点,传闻与宫里有关系,不知是真还是假?” “西北王治下的六州这些年来太平安稳,难道是有人要闹点事儿?如此看来,我们为西北王效力的机会近了,要我说,西北王就该反了那狗屁皇帝,总不让百姓安生,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也不能这样说,皇帝还算是明主,或许是担心西北王的势力过大,想削弱他的势力而已,但这手段就不太光明磊落了。” “这西北六州能离开西北王?这么长的边境线上,敌人一直虎视眈眈,没有孟家铁骑保家卫国,这片土地的人民说不准还处在战乱中呢。狗屁的明君皇帝,也不想想这天下是谁帮他打下的?过河拆桥也忒快了点。” 孟昊天微微笑了笑,想不到孟魔头在老百姓的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孟昊天与老宋快速用过餐后,暮色便完全降临了。孟昊天带着老宋走在渭城的大街上,深深呼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整个人都倍有精神似的。今晚落脚渭城,最主要的是要寻两个人,两个孟魔头口中的死士。 雨暂歇,轻雨过后的渭城显得格外清新,道旁三两枝胡柳绽着春绿,在夜晚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有生气,生机盎然。不过景致虽好城却太小,没走几步路,孟昊天便与老宋走到一处营房外。 这是渭城的兵营。渭城不大,军官士卒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百人,远离繁华地的军营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土匪窝子,领头的是一位叫洪世桓的将军。所谓将军只不过是最低阶的一个七品裨将,然而这位七品裨将治军极严,深得孟魔头信任,更受士兵爱戴,称呼起来总爱在洪世桓的名字后加上将军二字。 刚走近军营,守夜的士兵便发现了孟昊天和老宋,正想上前询问,却见营帐中走出一位裨将打扮的年青军官,二十五六岁,确有将军的气概,看上去异常精明威武。年青军官对守夜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便退了下去坚守在岗位上。 年青军官快步上前,作揖道:“洪世桓见过公子。” 孟昊天笑着,道:“洪将军免礼,一切可准备好?” 洪世桓道:“中午接到胡将军的指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公子请随我来。” 三人穿过几座营房后,来到后面最小的一座营房前。洪世桓正想揭帘而入,却被世子殿下拦着。营房里的热闹声勾起了世子殿下的兴致。 听着门内传出的嘈杂喝骂声行令声,孟昊天微微蹙眉,心想这洪世桓的治军严明之名是否属实?虽是太平时期的夜晚,却仍不能纵容士兵在营房里饮酒作乐的,居然有人敢在军营里饮酒?门帘被风拂起,里面的声音陡然清晰,果然是在划拳,行令的内容竟然让孟昊天有点神往,不禁笑了。 “我们来划拳啊!谁压你呀!谁压我呀!谁压他呀!……” 这听起来相当龌龊的行令声往返回复嘈嘈不绝,竟是过了极长时间都没能分出胜负,孟昊天朝洪世桓示意让他和老宋留步,微笑着掀起门帘一角,眼神极为好奇的向里望去,第一眼便看见方桌对面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约摸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军中常见的制式棉衫,棉衫襟前满是油污,一头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身后,不知道是否未曾洗过的缘故有些发卷,也有些油腻,那张脸却洗的极为干净,从而显得眉眼格外清楚,五官倒是精致,眸子里发出锐利的光。 少年抬头瞅了孟昊天一眼,便又经续着他的猜拳。虽然只是一睥,孟昊天便发现,此少年那瞬间的神情格外专注严肃,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人的心一般。 少年的右手不停地在身前比划着剪刀石头布,出拳如风,出刀带着杀意,仿佛对这场划拳的输赢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更加重要,口里吼出的话竟也带着丝丝杀气。 孟昊天微笑着,并没打断他们的游戏。几只在西北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拥有强悍生命力的绿头苍蝇,正不停试图降落到少年染着油亏的棉衫前襟上,却总被他的拳风刀意驱赶开来。三月飞蝇,也唯有在这样的营房里才会出现了。 营房一角,那里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在努力的搬动水桶,身材矮小瘦削,肤色黝黑,眉眼寻常,身上那件侍女衣服显得有些过于宽松,下摆在地上不停拖动,搬着可能比自己还要重的水桶,明显非常吃力。 孟昊天注意到,自他进入营房开始,这女孩就没瞧过自己一眼,我行我素,镇定自若。 “我赢了!” 漫长得似乎要把桌旁对战二人肺里所有空气全部榨干的划拳终于结束,黑发少年挥动右臂,宣告自己的胜利,极为开心地一笑,脸颊上露出一双可爱的酒窝。 可与少年猜拳的中年士兵却不肯服输,坚持认为少年最后在喊谁时变了拳,于是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激烈的争吵,在旁观战的军卒各有立场倾向,谁也说服不了谁。 孟昊天正想看他们是如何解决争议的,却见那名小侍女放下水桶转过身来,大家竟然紧张的齐齐看着她,就像是赌场上的豪客们等待着庄家开出最后的大小一般,充满了期待。 出入勾栏无数的孟昊天顿然明白,这女孩必定是最终裁判,而且很明显这种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小侍女皱眉瞧了一眼那名少年,然后望向桌子对面那名犹自愤愤不平的中年军卒,面无表情道:“第一十二回合,你出的剪刀,他出的拳头,但你说的是谁压他,所以那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孟昊天此时才明白,原来他们把剪刀石头布变成了“你、我、他”,按小侍女所说的,自然是中年军卒输了。可令他震惊的是,这小侍女是如何做到的?她还在干活,却能对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就算是绝世高手也未必做得到呀? 小侍女做出裁判后,营房里响起一片哄笑声,众人就此散去,那名中年军卒骂咧咧笑着给了银两便也离开了。那少年开心笑着接过碎银,在胸前油渍上擦了擦,便揣入怀里,然后抬头凝视着孟昊天。 孟昊天依旧微笑着,道:“不玩了?” 少年和侍女突然跪下,道:“高原和高云见过公子,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孟昊天有点意外,孟魔头给他找的死士竟然是两个少年。难道自己的小命就交给他们两个不成?虽然有老宋在,但游历的那段日子老宋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心里不踏实。 “嗖”的声,没瞧清少年是如何出手的,墙上竟然被一支箭钉着三只苍蝇。 第41章 写书是一件幸福的事 写书是一件幸福的事! 至少现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我写书是因为我热爱写作,可惜没能从小就坚持,错过了很多时光,回想起来,多少有些遗憾。 我从初中开始写小说,高中更尝试写诗和中短篇,梦想着《收获》、《萌芽》、《花城》等大型期刊能登载自己的作品,奈何社会阅历沉淀不够,文笔一直不佳,难以圆梦。高中二年级,我的中篇小说获得了中国作协主办的征文大奖,捧着冰心和巴金老人亲笔签名的获奖证书和获奖作品集时,心潮澎湃了整整一个夏天。 那个夏天是难忘的,由中国作协组织的获奖学生全免费的夏令营活动,让我收获了众多友谊,结识了来自大五湖四海的小作家们,我也有幸当选为“中华少年英杰”。我的作家梦更强烈了。 大学时期最是青春飞扬的季节,我自然也不例外。除了担任校学生会的主要干部外,还担任了校文学社的社长和某校刊总编,也让自己的不少作品变成了铅字,可惜大多是散文诗歌类的,就是有限发表的几部中短篇小说,也是有浓浓乡土气息的乡土文学题材的作品。大学毕业时,中国作协的洪三泰老师和杨文丰老师叫我坚持写下去,奈何为了生活,我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扑入到经济大潮中不能自拔。 转眼二十年,网络文学兴起,传统作家也不得不面对文学作品的转型。如今的我,战战兢兢重新端坐在键盘敲字,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觉得写作是一件幸福的事。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想着要网站认可与我签约,浮躁之情难以言表,第一部作品便是如此停更的。自然,网站的编辑们都是富有时代视角的,知道什么样的作品读者才会喜欢,我非常理解。 《创世神剑》这部作品其实是第一部作品的前传,全书大约在三百万字左右,我尝试以新的文风书写,无论是否签约我都会把它写完,权当是练笔吧。如果收藏了本作品的读者朋友,希望你们能给我提出批评与建议,我会尽力给你们写出更精彩的故事,哪怕最后只有一位读者在看我的书。因为我觉得,写作是一件幸福的事。 本书的开篇部分,借鉴了《雪中》的部分创意,因为本作品的人物背景如此处理会更好,特此说明。烽火是我所敬佩的为数不多的网络作家,他的作品注定是会成为经典的。如果读者朋友们不喜欢这个开篇,以后有机会再作修改便是。 或许有读者朋友不能理解,倘若此书不能签约我还要坚持写完,其实我前面也说了,就当练笔好了,因为我要创作一部历史小说,这部小说我整整准备了将近十年,查阅的史料至少有几百公斤,大纲已经列好,细纲还在完善中,写完这本书就会开写,希望你们会喜欢。 重拾梦想总是艰难的,但路是人走出来的,为了梦想再难也会坚持,毕竟写书是一件幸福的事。当然,如果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会更幸福!祝读者朋友们能在阅读中找到快乐! 第42章 谁说杀手是无情的? 孟昊天瞧了一眼墙上被箭钉着的三只苍蝇,笑了,先不管生死,有这两位少年陪伴,这一路上倒也有趣。况且少年的箭术高超,自己也能跟他练习箭术。能被孟魔头选为死士,武功自然差不到哪去,就算没有老宋高,要说杀起人来,或许这两个少年可能更恐怖呢。 孟昊天道:“起来吧,都准备好了吗?” 少年和侍女齐声道:“一切都准备妥当,请公子吩咐。” 孟昊天道:“好,明天一早起程。”说完便离开了营房,带着老宋回客栈去了。至于洪世桓,孟昊天并没有让他送,他深深知道目标越大危险越大的道理,虽然这里就在西京城的眼皮底下,但谁说得准会发生什么呢? “高原是我们军营最出色的军卒,十一岁入伍,五年内斩了三千七百八十三名敌首。” 这是洪世桓最后的话,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自豪。一位从十一岁起就杀人的少年,死在他手下的人接近四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身在渭城的孟昊天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但孟魔头都没他这般悠闲,已经夜阑人静了,他依然站在太乙峰上,朝西北方向凝视着,紧蹙眉头,久久没有说话。 夜阑时分的观星亭略显冷清阴森,雨虽然停了,在风依然寒冷刺骨。自世子殿下与老宋便装出城后,这位煊赫彪炳的异姓王便独自一人爬上了太乙峰。昨晚王府竟然有如此多的强敌入侵,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他也感到寒意渗骨,特别是北辽一品堂的高手和尸傀的出现,甚至让他感到丝丝震颤。无论如何,这也太张狂了些,难道真不把他这个西北王放眼里了吗? 整座太乙峰表面上看已然空无一人,实际却是最高的防御状态,暗哨不知布置了多少,且全是心腹之人。他孟坚并不怕死,但不能如此窝囊的死去,想当年金戈铁马,他何曾担心过马革裹尸?如今的地位,是无数兄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必须要抗争,护佑着他们的后人,让他们平安幸福。 虽然方老推算说昨晚很可能是最后一波试探,可谁知道深宫里的那位会不会现在就走极端呢?这些年来,为了预防这一天的到来,他孟魔头可没少做准备。先不说明面的五十万铁骑,光是王府内便高手如云,清客智囊无数。况且门生故吏遍及朝野上下,一招招暗棋落子生根于四面八方,积累的财富更可消耗十年以上,富可敌国。 至于暗中培养的死士便有春夏秋冬四组共三百六十五人,每一天便代表一人,虽说他们当中很多还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但武功最差的也有从一品的实力,别看他们武功不算太高,但想要出奇不意杀个玄境一重天二重天的高手依然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因为他们就是杀人的机器。可惜在世子游历那三年中,一共折损了五人,如今只有三百六十人了。至于最强的四大底牌,还不到他亮的时候。 风依然在吹着,孟魔头在观星亭上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一夜,天将破晓,孟魔头眸子里充满了坚毅,他突然转身,道:“正月初一,十大义子可有异动?” 黑暗中传来一声:“回主公,暂时没有异动。” 孟魔头笑了,随即问道:“可有不服我儿的?” 正月初一道:“萧刚不服,孤独云有待观察,其他八人都可放心。” 孟魔头眸子里闪着寒光,道:“不出所料,老二那边就看昊天的造化了。严密监视萧刚的一切行动。” 正月初一道:“遵令。”四周瞬即恢复寂静。 当孟魔头走下太乙峰时,渭城西北的官道上,两辆马车正悠悠的行驶着,他们正是孟昊天一行,他们的下一站是豳州,这可是周代祖先立国之地。 孟昊天看着跟在自己车后面的那两个少年,心里总充满了好奇,他们都换上了仆人和侍女的干净衣服,此时瞧着竟然是有模有样的,仿佛从小就是做下人一般,谁敢相信他们是杀人如麻的顶尖杀手呢? 那叫高原的少年最是奇怪,身后竟然背了三把悍刀和一把小木弓,这木弓比自己背的黄杨木弓还要不堪似的,能杀人吗?那叫高云的女孩穿上新衣裳后,倒也清秀了不少,背着一把油纸伞,难道这就是她的武器? 在营房里,少年一箭钉了三只苍蝇,身手自然了得,这女孩没有出手,不过从她分辨猜拳的细节中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可怕,只是不知他们两人谁更厉害一些。 孟昊天本来想问老宋的,最终还是忍住了,能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武功路数和深浅,或许这便是真正职业杀手的可怕之处。 一路西行,绿色渐稀,大片黄土出现在眼前,中午时分,他们便进入陇东黄土高原塬梁丘陵沟壑区,道路崎岖,黄沙滚滚。 孟昊天注意到,这一路上,高原一直在车辕上打瞌睡,看上去随时可能从疾速奔驰的马车上掉落,而高云始终警惕守在旁边,用自己瘦弱短小的身躯努力支撑着他,黝黑的小脸上看不清神情。孟昊天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兄妹,但他们彼此间的默契,定然是相处得极好的。 马车进入陇东黄土高原塬梁丘陵沟壑区后,高原便不再打瞌睡,而是双目如电,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就连老宋仿佛也多了几分精神。这样的环境最利于伏击,倘若粗心大意,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公子留心,此地常有流寇出没。”这是这半天来高原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你自己也要小心。”孟昊天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谢谢这两个字,他可从来没有对下人说出过口,这二十年来,他只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老刀把子,一个是霸刀耶律宏。 想到这霸刀耶律宏也挺有意思的,本来是北辽的南院大王,偏偏喜欢江湖事,华山论剑时差点死了。这次北辽一品堂的高手出现在西北王府,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北辽竟然敢趟这浑水,若处理不好,说不准就有灭国之灾,他火急火燎的回北辽去,无论如何都会给孟魔头一个交待的。 听到孟昊天的谢谢,一直冰冷如水的少年露出了天真的笑意,就连高云那丫头,脸上也有一丝异色一闪而过。 对于死士来说,很多时候“谢谢”这两个字是多余的,因为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死,为自己的主人去死,而他们的主人正是孟昊天。 孟昊天兴许是明白他们的思想,便又加了句:“你们都要给我好好的活着。” 这句话,让高原和高云的眸子里竟多了一丝水汽。谁说杀手是无情的? 没有人不渴望能活着,就算是杀手也不例外,因为活着才能杀死更多的人,才会是更出色的杀手,杀手的无情只针对他们的敌人。 高原和高云自然想做最出色的杀手,所以他们想得活长久一点。 自从被西北王从仇人的刀下救出来,并帮他们报了仇后,他们的命就只属于一个人的了,这个人便是世子殿下孟昊天。 第43章 箭雨纷飞 马车在崎岖山道上缓慢的行驶着,孟昊天他们已经在山道上行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日暮时分,行走到了后黑湾,前面二十里便是这条丝绸之路的太峪小镇。太峪小镇位于太峪河川道,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有豳州驿门户、关陇咽喉之称。 孟昊天一直等待的小青和小白的警示声音终于传进了他的耳朵,这说明前方是有人埋伏的,而埋伏地正是太峪小镇。这帮贼人也够猖狂的,竟敢在太峪小镇埋伏,难道他们不知道太峪小镇上有驻军吗?虽然驻扎的军队只有三十人,也非孟家精锐铁骑,但其战力依然是不能小觑的,难道驻军都被消灭了? 孟昊天的心揪了一下,目光冷峻,扭头对着高原和高云,道:“前方有敌,你们两要小心戒备。” 高原道:“请公子放心,我们已经闻到血腥气味,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前行十余里,太峪小镇就在眼前,因临近太峪河的缘故,山道两旁竟然山林密布。孟昊天心生警惕,或许这里便是战场了。他瞧了一眼高原和高云,不由得对这两位少年死士刮目相看,高原已经手持木弓高度警戒着,而高云也已经把油纸伞拿在手中,目光冷冽。他们是感觉到前面就有杀气吗?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密林飞出,斜插在马车的前面。老宋勒停马车,悠悠的瞧了一眼密林,不紧不慢的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瞬即,无数箭矢,如暴雨般从密林深处密集劲射而出,嗖嗖作响,呼啸而来的箭矢布满了天空,无形而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显得格外恐怖。 高原没有动,老宋也没有动,他们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或许在他们看来,这阵乱箭只是见面礼而已。高云小丫头几乎也没有动,只是她手中的油纸伞已然飘在空中张开来了,并高速旋转着,把笼罩着这两辆马车区域的箭矢全反射回去,马车区域变成了箭矢的真空区。 被反射回去的箭矢没入密林里,瞬间便传来惨叫声,让人闻之悚然。 孟昊天瞧了一眼马车周围,地上已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甚至还闪着绿光,显然,这些箭矢竟然焠了毒,这是非要了他们性命不可的信号。林中的惨叫,应该是被箭矢所伤之人临死发出的惨叫,端的是歹毒无比。 对方没有选择在山道的密林里发起伏袭,也没有选择夜袭,而是选择傍晚时分,他们的马车刚刚抵达山道密林前动手,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孟昊天不禁感到阵阵寒意刺骨,倘若没有小青和小白的提前示警,他们几个人极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甚至死于毒箭下。 众所周知,傍晚时分是人们最容易松懈,防备心最弱的时候,如此出其不意的偷袭,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许是感到箭矢的偷袭无效,又或许是担心高云的油纸伞反射箭矢回来伤了更多的人,敌人暂时停止了射箭。马车上的四人,个个目力都非同凡响,齐齐注视着前方密林。 隐约间看到山道两旁的密林里已经出现很多密密麻麻的身影,敌人的数量大概在八十人左右。虽然还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从其依稀可见的服饰判断,仿佛是西戎人。 这里本来就是西戎地域,出现西戎人并不奇怪。但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并以毒箭攻击一队普通小商旅显然是不合常理的,他们断然是知道了孟昊天的身份。由此可以判断,来猎杀他们的一定是死士,至于幕后黑手是谁,目前是不得而知的。 孟昊天目光凛冽,冷冷道:“诸位人多势众,可否出来一见?藏头露尾的算哪门子好汉?” 可惜对方并不搭话,而是以二十四人一组,手提西戎弯刀猛扑上来。 老宋眸子里寒光一闪,道:“二十四天魔阵?难道你们是崆峒派的?” 高云冷哼一声,小手一挥,依然在空中旋转着的油纸伞突然加速,卷起地上的箭矢疾射而去,惨叫声连绵响起,第一波冲出来的二十四人全部倒下,瞬间化成了血水,浸入到黄土中,仿佛他们从来就没到过这个世界一般,就连那寒光闪闪的弯刀被血水沾到也瞬间锈成了黄泥一般的废渣,此毒之烈世间罕见。 孟昊天终于见识到了小侍女的强悍,不由得为她竖起了大姆指。小丫头羞涩的笑了笑,便脸上凝霜一般,眸子里的杀气又强了几分。 强悍的二十四天魔阵瞬间消失,多少出乎对方的意料,他们绝对难以想到,杀死他们的竟然是自己射出去的毒箭,真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密林里暂时没有动静,而孟昊天他们也静静的候着,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风依然在呼啸,带着血气腥味飘得很远很远。 等待未知的危险恐惧,让场间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孟昊天发现,老宋已然把缠在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高原脸上多了一丝冷酷的笑意,手里的木弓却很随意的拿着。小丫头高云收起了油纸伞,眸子里却荡漾着浓烈无比的杀意。 孟昊天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心里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期许,他也取下黄杨木弓,准备迎接华丽冷酷新世界将要掀开帷幕的那一刻的到来。他不知道这把弓如何使用,这让他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甚至头皮有些发麻,他其实很渴望也能如高云一样,潇洒的射杀敌人。他左手持弓,右手中食二指不停无声的摩娑弓弦,仿佛无箭胜有箭一般,竟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意味,就连高原和高云都在眸子里划过一丝异彩。 狂风乍起,密林里忽然无来由袭来一阵大风,无数落叶被卷至半空之中飞舞,簌簌作响,然后纷纷落下,随之,林中冲出一排排弓箭手,万千箭雨呼啸而来。最为恐怖的是,这满天箭雨中竟然夹着巨大的石块,宛若流星般激射而至。 高原终于出手了,只见他木弓轻扬,几根羽毛般的箭矢便飞向空中巨石。“轰、轰、轰”,一连串巨响传来,巨石便瞬间碎成齑粉,飘散在空中。高云的油纸伞卷着箭矢和碎裂的石头粉沫,猛然扑向走出密林的弓箭手,刹时间,惨叫声迭荡起伏,所有弓手无一幸免,全都归入发尘土。 “咚、咚……”,大地在颤动,一个巨人从密林中走出,全身雪白,竟然随手便折断一根树木,奋力掷了过来。此树至少有一抱之粗,未曾想被其轻易折断当做武器,这怪物该有多恐怖? 高原拔刀跃到空中,快如闪电的挥着,凌空而来的大树变成了木屑纷纷落下。 老宋蹙着眉,目光冷峻,道:“这是被控了灵魂的雪山巨猿,力大皮厚,刀枪不入,小子你要小心了,别让它靠近你,否则它会把你撕了的。” 第44章 灭魂弓 却说这雪山巨猿见得高原挥刀削木,木屑纷飞,以为寻得好玩之人,竟起了玩心似的,折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由密林中飞出的树干若一支支巨箭,来势更凶猛,却不见其挪动半步。 老宋笑着道:“畜生更是畜生,灵魂受控后仿佛也失了灵智般,竟当是玩耍,端的是少见。不过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控制之人若无法觅出,仍是被动。” 孟昊天双眸闪光,定定瞧了一会,自然看出些端倪来。高原身手了得,武功断然胜过雪山巨猿许多,力气却远远不及,若论耐力便更难企及了,如此下去,终会力竭而败,确要有变通之法才行。 能成为孟魔头选定的死士,又派来保护世子殿下,足见孟魔头对这少年的信任,其武功和才智自然有过人之处。果然,高原时而若雄鹰扑兔,时而似饿虎擒羊,脚尖轻点疾驰而来的树干,那树干便掉了个头,以更快的速度奔向雪山巨猿,这份内力便让孟昊天大开眼界,未曾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有玄境一重天的修为。 那雪山巨猿兴致更高了些,面对高原还击的树干,大手一挥便又推了过来,仿佛在打雪仗似的,口中还不时噭噭啼上几声。 高原再次取出那把不起眼的小木弓,在脚踹树干蹬回去的同时,四支利箭无声无息的飞将过去,直取巨猿双目。这雪山巨猿虽然皮厚刀枪不入,但眼睛却很脆弱。正玩得兴起的雪山巨猿根本就没想到除了树干竟然还有后发先至的利箭闪电而来,双目被利箭射中,成了瞎子。瞎了眼的巨猿狂暴起来,挥起大手猛扫密林,一片片树林应声折断,气势惊人。 高原目光冷冽,随之再射几箭出去,却飞过发狂的巨猿,在其身后的密林炸开,这一手蓄力于箭中的炸开的无上箭法,瞧得孟昊天是目瞪口呆,心有慽慽,感叹不已。 瞎了眼睛的巨猿闻得身后有动静,便发了疯的扑将过去,成片树林倒下的同时,终于看见密林里窜出四道身影,其中一人还用剑挑起一毒箭,插进巨猿已然瞎了的眼睛中,俄尔,巨猿便轰然倒地化做一滩血水。 发疯的巨猿会按意念寻找灵魂控制源,进行扑杀,尽管心痛,但杀死它却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从密林窜出的四人,三四十岁的模样,皆身穿青色麻布长衫,外套一件无袖的羊皮褂子,头缠白布,典型的西戎装束,相貌倒是极平常,其中一人身材稍高,似是领头之人。 孟昊天见敌人终于处在明处,便生一身豪气,道:“若是西戎寻仇,大可光明正大,尔等箭矢煨毒,操控巨猿进行偷袭,想这些鬼门道害人,那是下三滥的行径,实为不耻。我就想不明白,尔等从何处得到消息,会在此设伏,大有不取我等性命便不罢休之势。以我之见,尔等断非西戎人,我看还是亮出你们的名号吧。” 来人中身材稍高的领头人桀桀大笑,道:“都说孟魔头生了个不成气的纨绔儿子,未曾想倒也心灵聪慧,想要知道我等来历,你见了阎王便知道了。”话音刚落,便招呼同伴向孟昊天猛扑了过去,长剑圈转,倏地刺出,银星点点,剑尖连刺七个方位,剑气凛冽,长约三尺,杀气腾腾,十分霸道。 高原轻叱一声,道:“好一招‘七星揽月’,原来是崆峒的龙行剑法。”旋即手持悍刀,飞身而出,挡在孟昊天的前面。只见他随意一挥,悍刀便悄无声息的直刺来人中腹,根本就不去化解对方的剑招。以杀制杀,只攻不守,以命换命,如此战法也唯有职业杀手才会采用。高原自然是最出色的职业杀手之一。 来人大骇,其武功境界与高原相当,虽为死士,却不想与高原换命,倘若对象是孟昊天,估计他便不会中途变招退了回去。 另外三人,除了一人还在原地外,其余两人都已腾空而起,挥剑直取孟昊天。老宋手握软剑,却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孟昊天想到上次游历时的点点滴滴,心里禁不住就想骂娘,这糟老头要如何才肯出剑? 老宋似木头一般不动,不代表高云也会无动于衷。就在那两位西戎装束的汉子拔剑跃起临近时,高云的手上不知何时便多了一把柳叶剑,此剑长二尺三寸,一指宽,薄如蝉翼,散发着寒光。 高云目光如电,身轻若燕,动如脱兔,瞬间便迎了上去,一朵剑花送出,剑气突然骤然伸长了三尺,孟昊天还没来得及看清,地上便多了两具尸体。仅仅一个照面,两位西戎打扮的汉子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 被高原迫退的那位身材稍高的汉子脸上一片惨白,而一直没动的那位汉子竟然在颤抖着,仿佛害怕到了极点,口中“啊啊”的发出声响,甚是怪异。 老宋脸色一变,道:“对方在驱魂,迅速扑杀。” 老宋的话音刚落,密林中桀桀笑声再次响起,一道隐约可见剑身的灰影呼啸而来!那抹如梭如电的浅灰影子,瞬间即到,剑气磅礴,冷冽刺骨。 老宋冷笑一声,道:“等的就是你。”手中软剑已然飞起,紫色剑气在暮色中格外耀眼。而同一时间,高原和高云双双挥剑弹射而去,直取那两位西戎汉子。 可就在此时,孟昊天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出窍一般,头痛欲裂。高原和高云也是身形一滞,脑海要炸开一般,所发招式明显变形。那位身材稍高的汉子狞笑着,挺剑便刺向仿佛失了魂的高原和高云。 眼看高原和高去便要死在那身材稍高的汉子的剑下,孟昊天失声“啊”的叫了出来,一直拉开黄杨木弓装腔作势的右手二指瞬间滑落,弓弦嘣响,打破了这一切的平衡。只见那魂师已七孔流血,倒在地上,口里喃喃,道:“灭魂弓,十丈内魂师反噬不落空,果然是真的。”说完就咽了气。 弦音骤响,高原和高云身体一震便恢复了清醒,可面对西戎汉子的杀招,躲无可躲。身为杀手,或许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谈,杀死目标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竟然也没有躲,只是不约而同的刺出一招,想来个同归于尽。 西戎汉子心头大骇,只好主动收招,却不知高原和高云这是拼死一搏,根本就没想过要收招自保,如此一来,那西戎汉子便失了先机,眼睁睁的看着刀剑同时刺进自己的心脏,一命呜呼,死不眠目。 战场那头,空中紫光闪烁,灰影缥缈,紫光与灰影轨迹难以捉摸,灵动有若幽魂,瞧得孟昊天是目瞪口呆,就连高原和高云也深深被震撼到了,绝世剑师果然不同凡响。 老宋的强悍,孟昊天是知道的,想不到对方竟然能与老宋打成平手,这是何方高手?难道是一直隐忍不出世的老怪物? 第45章 人生更多的竟是无奈 “潜心练剑二十年,竟打不过一个剑奴,我吴承风遵守承诺,十年内不再踏足江湖。”密林里随之传来一阵狂笑,笑声中有些许失意,一直与紫光绞着的灰影瞬间远去。闻其声断然不会是老怪物,而是一青年剑客,想不到竟然如此厉害。 这吴承风究竟是何方神圣?剑术如此之高却默默无闻,整天缠着老方让其讲尽江湖事的孟昊天是一脸茫然,此人的剑术可否与柳一剑、江水长等剑道高手一较长短? 老宋轻轻一招手,紫光消逝,软剑回到了他的手中,喃喃道:“你总算来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放不下呢?”眸子里的幽怨不夹杂着无限感慨。 孟昊天感到很好奇,这种状态的老宋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便笑着道:“不就比个剑吗?对方又没讨到便宜,你感慨甚么? 老宋轻轻一叹,却没再多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灰影远去的方向。 孟昊天道:“这样就气馁了?那柳一剑不也才三十好几吗?人家都被江湖人称为剑痴了,至今还未曾一败呢,他比得过柳一剑?” 老宋道:“目前自然是比不过的,连我都打不过,如何能胜得了柳一剑?” 孟昊天笑着,道:“这不就对了,感慨啥?人家不是说要再闭关十年么,况且我看得出,刚才你并没有下死手,这是为何?” 老宋满脸苦笑的瞧着孟昊天,没有回答世子殿下提出的问题。对他来说,这是一段伤心事,他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世子殿下的判断是准确的,他确实没有对吴承风下死手,因为他不能下死手。 孟昊天冷冷道:“怎么了?放跑了敌人就不给个说法?” 高原和高云也齐齐把目光投在老宋身上,做为顶尖杀手,他们自然也看出老宋没下杀招,只是限于自己的身份而不好询问,这个谜团他们也很想知道谜底。 老宋道:“殿下既然问起,那我便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吧。在三十多年前,华夏仍处在战乱中,江湖上先后出现四位年轻剑客,两男两女,男的叫江水长和宋清风,女的叫吴素和吴琼。” 孟昊天听到这里,禁不住“啊”了一声,因为吴素正是他母亲的名字。 老宋道:“殿下不必惊讶,吴素便是你母亲。你母亲吴素是当年藏剑山庄的剑冠,吴琼是她的剑侍,江水长和宋清风的出身却鲜为人知,但大家渐渐发现,四位年轻剑客的剑招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引起了江湖猜想,认为江水长和宋清风也是藏剑山庄的秘密剑客。” “其实江湖中人都猜错了,不过四人的剑招确实有渊源。因为六百年前,藏剑山庄的创始人吴铭远与江水长、宋清风来自同一地方,那便是昆仑山深处的神剑谷。” “神剑谷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世界,里面有一条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是剑奴的后人,他们守护的是一座巨大的无字剑碑。传闻无字剑碑有九道剑意,代表着九招绝世剑法,可几千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能全部练成这九招剑法,但凡能练成其中一招剑法者,剑术已经可以挤身华夏一流高手的行列,从而晋升为剑奴。” “六百年前,藏剑山庄的创始人吴铭远被视为几千年来才得一见的剑道天才,也仅仅把第五招剑法修炼到第七重境界。心有不甘的吴铭远按照无字剑碑的原样刻了一个缩小比例的无字剑碑,带到了江湖上,创立了藏剑山庄,欢迎天下剑士观摩学习,想要窥得后面那剑招之奥秘,可惜徒劳无功。” “四位年轻剑客都修炼成了剑一第九重,武功为玄境一重天。他们四人迅速在江湖上闯出盛名,彼此间也有了交集,成为了好朋友,一起追求剑道更高境界。后来,天赋最高的吴素爱上了你父亲,并与你父亲一起征战沙场。宋清风与吴琼也结成了夫妇,回到了神剑谷。独剩江水长漂泊在江湖上,有了剑魔之名。” “华阳帝国平定六国及其它势力后,你就出世了,宋清风和吴琼却在理解无字剑碑时产生了分岐,吴琼远走崆峒绝情谷,闭关悟剑。你母亲逝世后,江水长竟然去挖了你家祖坟,从此归隐江湖不出。吴琼对你母亲的死深感内疚,认为作为剑侍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后来不知探到什么消息,便孤身一人去找仇家报仇,却被敌人打成重伤,毁了容。此时,一直留在神剑谷的宋清风才知道吴琼生下了他的小孩,遂去找她,却被她拒绝相见,并扬言要让他的儿子修炼剑道把他打败,以证明自己的理解才是正确的。万念俱灰的宋清风便到了西北王府做了一个马夫,保护故人之子的成长,以此来弥补他自己的过错,希望能获得吴琼的谅解。” 老宋讲到这里,眼圈竟然红了,掉下一串老泪。 孟昊天取出锦帕为老宋拭去泪水,道:“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宫里的那个人,一切都是因为他。我陪你走一趟崆峒山。” 这样的秘闻孟昊天是第一次听说,他现在才理解孟魔头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江水长报仇。或许江水长是喜欢自己母亲的,他恨父亲卷入朝堂害死了母亲,所以才挖了孟家祖坟。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宋清风就是宋不知,也就是老宋。老宋的辛酸,老宋这些年来的苦,他多少能理解一些,老宋活得太累了。 吴承风便是老宋的儿子,试问爹怎么能向自己的儿子下杀招呢?不过,吴承风为何会与这些西戎装束的人搞在一起,这件事是必须要查清楚的,而且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的?这也是个谜,不解开终究会是隐患,所以崆峒山之行是必不能免了的,况且崆峒派的二十四天魔阵出现在这些人的身上,无论如何,崆峒是脱不了干系的。 老宋红着眼,道:“谢殿下。” 孟昊天道:“不谢,为公为私都要走这一趟的。” 马车重新上路,不过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格外沉重,一路无言。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就到了太峪小镇,果然,这里的驻军全部殉职,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小镇,成片乌鸦在上空盘旋,呱呱直叫,给人无比悚然之感。 或许是因为太害怕的缘故,太峪小镇上没有一家敢点着灯火,漆黑无比的小镇让人觉得异常恐怖。 孟昊天吩咐高原和高云拾了些柴火,把军卒的尸体全都火化了,把骨灰埋在驿站旁的山坡上。做完这一切后,老宋便坐在火堆旁喝起了闷酒,那满嘴的黄牙再也没有露过。 高原和高云轮流守着夜,孟昊天摘下一片嫩叶,吹起了《凉州词》,曲调哀怨,更给茫茫黑夜添了几分悲慽。 明月当空,月色下的太峪小镇阴森悽凉,人生更多的竟是无奈! 第46章 剑一 吹了几支哀怨曲调后,孟昊天便陪着老宋在喝闷酒,火堆在寂静阴森的夜里显得格外璀璨,偶尔“哔”的炸响,飞射起几点火星。 孟昊天道:“老宋,别喝过了,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 老宋苦笑着,道:“酒怎么喝都不会过的,玄境高手怎么会醉呢?” 可是这一晚,老宋还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孟昊天提着酒壶,偶尔喝上一口酒,心里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他知道老宋的无奈,可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话断然是不错的。孟魔头选择了军旅,选择做功臣做权臣,这便决定了一家子的人生。 母亲在都城被二十几位高手围攻,虽然最终脱险回到王府,却受了严重内伤,也直接造成了憨龙憨虎的痴呆。母亲更是因为不原服药怕影响胎儿,白白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终归死于伤病,这一切便是无奈的选择。 母亲死后,为了能够平安的生存下去,除了憨龙和憨虎,大姐、二姐和自己三个智力正常的人却要过上不正常的生活,这也是无奈。孟昊天想不明白,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怎么就会让人如此的不安生?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功臣难善终,这难道真的是铁律不可动摇? 孟魔头不想选择,也没有坐龙椅之心,但这世间谁会相信?几十万铁骑的兵权仍在手,或许皇宫里的那个人就不会罢手,可一旦没了铁骑的依靠,孟魔头和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或许孟魔头是清楚的,华阳帝国的皇帝断然不会罢手,另外几大异姓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流放了四位,满门抄斩了五家,哪一个能有好下场? 做为功臣不遇明主是其最大的悲哀。老皇帝不做的事,新皇帝会做。孟昊天认为,孟魔头的选择是对的,戎马几十年,鸿业震天响,此生便要活得轰轰烈烈。虽然不能潇潇洒洒,但绝不会苟且偷生,任人鱼肉。母亲的死虽然为孟魔头换得个威武大将军的空名,可他稀罕吗?或许他早就看清了皇帝的真面目,这十几年来,边境烽火不断,有多少次不是孟魔头主动挑起的?唯有这样,才有充足的理由掌控着几十万的铁骑。 孟昊天轻轻叹了叹气,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高原和高云,这两位才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竟然是武功高强的死士刺客,如果有得选择,他们会走这样的路吗?以命换命,但凡有得选择,谁愿意如此? 还有赤灵和林月薇这两个小妮子,她们定然也是很无奈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老方虽然说过,赤灵丫头是有大气运的人,将会决定着这个世界历史的走向,她是应该承受更多的痛苦才能激发出体内的潜能,打破生死玄关,可这真的是应该的吗?如果仅仅是因为她与自己是命运共同体,她玄关突破后自己才能把体内潜能发挥出来这一个原因,他孟昊天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做个普通人不也很好吗? 老方说这样做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个担子太重,他扛得有点累。但不可否认,这是让赤灵那丫头继续受折磨的最好理由,冠冕堂皇呐,他根本无力反驳,老方的话,基本都是对的,否则也做不了王府的第一军师,得到孟魔头的敬重。 说白了,人善被人欺,人弱不如狗,这便是这个社会的现实。人唯有强大起来才是幸运的,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其它一切都是狗屁。强者门庭若市,四方来朝,弱者无人问津,孤独无助。人如此国亦如此。 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去,然也。 正在望月沉思的孟昊天突然感觉到丹田内那股暖流又在涌动了,定然是赤灵那丫头还在修炼狂草剑法,又突破了某一玄关。 体内暖流涌动,孟昊天的脑海变得异常清明。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领悟的母亲所留下的关于剑一的修炼心得,此时再度清晰起来,识海中竟然出现了剑一的所有变化。剑招仿佛慢动作一般,一幅幅在识海中掠过,巧妙无伦,狠辣之极。 孟昊天拔出身上的佩剑,依样练了起来。如此练了一个时辰,孟昊天的剑竟然催生出一层淡淡的剑气,密切注视着他的高原和高云都感到大吃一惊,没有玄功断然是无法驱动剑气滋生的,从未修炼过的世子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最令他们吃惊的是,此时的世子殿下仿佛在梦境中,舞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剑气暴长,竟有丈长,手中宝剑早已飞了出去,太峪驿附近的树木成片倒下,气势惊人。 世子殿下竟然御剑,这剑气的威力让人震撼,磅礴绵绵,无穷无尽。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或许描写的便是这样的一种情景。 这一剑,已经有老宋那一剑的八成威力,岂能不令人吃惊?老宋可是玄境二重天的剑道高手,修炼剑道几十年,世子殿下才第一次使剑就如此恐怖,今后会有怎样的逆天表现呢?便是经历了无数杀戮杀人无数的高原和高云,也是越瞧越是心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如此反应,做为职业杀手是极不正常的,这完全是世子殿下的剑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心悸,凛冽刺骨,心胆俱寒。 御剑修炼的孟昊天完全不知道高原和高云的反应,他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中。在他的识海中,除了母亲的剑一外,老宋的剑一和吴承风的剑一也一一展现,这三种形态不尽相同但剑意几乎一致的剑招,并没有让他感到困惑,反而让他振奋无比。 他不断的揉合对比,最终简化,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剑一,这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剑一。按无名剑法每一招有九重境界来看,孟昊天的剑一应该有三重境界了,但其威力已然与老宋的剑一不想上下,端的是吓人。 孟昊天一挥手,空中的宝剑突然紫光骤长,猛然轰向山腰的一块巨石,“轰”的一声,整块巨石便化为齑粉,剑在不知不觉间已握在孟昊天的手中,一气呵成! “恭喜殿下!”酒醉的老宋突然醒了。 “恭喜公子!”高原和高云作揖道喜。 孟昊天呆呆的看着成片倒下的树木和飘扬在空中的石头粉尘,难以置信,喃喃道:“这便是剑一吗?” 老宋呵呵一笑,道:“或许殿下领悟的才是真正的剑一,我们都白活了。” 孟昊天道:“我是瞎猫遇上死老鼠,白撞的,究竟这是不是真正的剑一,还不好下结论,等以后玄关完全打通后,或许才能验证。” 老宋道:“这无名九剑端的是奥妙无比,没有剑招也没有心法,全凭一道剑意让大家领悟,所以千人千样,招式不尽相同,但剑意还是原来的剑意,只不过威力有大有小而已。千百年来,能完全修炼成剑一九重境界的,屈指可数,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藏剑山庄的创始人吴铭远修炼到了剑五第五重。” 孟昊天道:“我的剑一才是三重,与前辈们相差甚远,能不能继续取得突破,我也没把握,顺其自然吧,强求或许才是修炼的最大障碍。” 老宋呵呵笑了起来,道:“殿下的心境确实是最适合修炼的,老奴如果不是在王府里无欲无求,断是不能突破玄关迈入剑二的。” 孟昊天笑了笑,便对高原和高云道:“你们两个领悟了多少?” 高原和高云腼腆的笑着,脸上竟有羞涩之色。高原道:“这剑意极难捕捉,我虽极力想把把记下来,却根本不可能,它会自动消失的,或许唯有感悟才是自己的。” 孟昊天哈哈大笑,心想,看来母亲的领悟是对的,这无名九剑没有人可以传授,也无法传授,惟有自己真正感悟了才能转化成自己的剑招,这几个月来,自己一直没有拿刀弄剑,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心中无招,如何舞得来? 剑一初成,孟昊天于这一夜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武者,至于实力,目前还无法判断,毕竟还是要经过战斗检验才能下结论。他只期盼着赤灵那丫头再狠一点,早日能冲破全部玄关。不知为何,虽刚分别,他却想念她了。 孟昊天笑了笑,无来头的道了句:“死丫头”。这话却把高云吓了一跳,惶恐的跪在孟昊天的面前。 孟昊天愕然,瞬即明白了什么事,他亲自扶起高云,道:“不是说你,我说赤灵那丫头呢,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老宋列着嘴,山口之战后,第一次露出了满嘴的黄牙。 第47章 初识神弓 剑一的领悟成功,令孟昊天他们都很高兴,仿佛完全忘却了山口密林的一战。 孟昊天取出绿玉酒,每人分上一杯,算是庆功酒了。能喝到闻名天下的绿玉酒,高原和高云是极为激动的,这可是他们梦想了千百回的酒。 孟昊天笑着,道:“剑一有了进展,以后打架我也能帮点忙了。” 老宋呵呵的笑,高原道:“这是自然的,至少自保的能力提高了不少。” 高云年纪最小,一杯绿玉酒喝下后,脸蛋便红通通的,宛若熟透的红苹果,眸子里满满的童真,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没有敢想她是一位顶尖杀手。高云莞尔一笑,道:“公子的剑一是领悟到了,但实战经验太少,还是要多锻炼才能娴熟的运用,发挥出它的威力来。” 孟昊天道:“确实如此。我们这次西上昆仑山走的是边关线路,应该会有很多实战机会的,希望不会给大家丢脸。” 高云道:“其实说不上丢不丢脸的,没有人天生就有经验,便拿我和高原来说,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连老鼠都不敢杀?后来杀了第一个人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孟昊天笑着,道:“这话在理,以后要跟你们好好练习如何杀人。” 高云笑了,她觉得世子殿下真有意思,王府背后有那么多杀手死士,何必自己学习杀人呢?这与她印象中的世子殿下是完全不同的。想要学杀人那容易,她和高原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杀人的经验就连老江湖也未必比得上。 孟昊天也有点意外,这女孩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一直都是一副冷面孔,想不到自己说想学如何杀人反而让她笑了,这是好事,他可不喜欢从头冷到脚没有一点笑脸的人。 孟昊天眨眨眼,道:“你们不会不乐意教我吧?” 高云道:“可乐意了,只要殿下不嫌枯燥恐怖,学杀人就好办。” 孟昊天道:“这些都不用担心,我见到的杀人场面也不少,断然不会感觉到有什么恐怖,这还有比让人一刀砍了来得恐怖?王府如今被人欺上门了,想要杀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既然这时候让我修炼成了剑一,便是天意,或许是该到我杀人的时候了。” 高云道:“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欺负王府,相信王爷定会处理好的。我和高原只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全,只要有人敢来我们就敢杀,我们的命都是殿下的,殿下想跟我们学习杀人那很容易,只要殿下多看看我们是如何杀人的就行了。” 高原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没反对高云的观点。作为杀手,其实心应该是冷的,如果心太热就会有牵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以命换命的活,遇上绝顶高手,或许就会殒落,这个谁也说不准。当今世上,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汹涌,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比任何时候都要多,除了按价杀人的自由杀手外,绝大多数世家都培养着自己的杀手,只是数量和质量上可能有参差而已。 就拿西北王府来说,究竟有多少杀手他也是不知道的,他和高云在好几年前就被安排在渭城候命,他们的唯一主人就是世子殿下。日暮前的那场偷袭,对方显然是有准备的,想不到竟然有魂师,如果不是有殿下的灭魂弓,想必还要费一番手脚。 想到这里,高原道:“殿下,你身上的黄杨木弓甚是神奇,你一直没有使用过?” 孟昊天闻得高原的提问,便把黄杨木弓把在手上,瞧了两眼,道:“这弓我是从来没用过,所以以后要跟你学射箭。” 高原道:“听那魂师被反噬死去时说,这弓是灭魂弓,难道真的不需要箭矢?” 孟昊天道:“我也不知道,傍晚时分我是滑弦了,想不到它可以令魂师反噬。经你一说,还真要好好研究一番。”说完便搭弓,指向山腰的一棵大树,随之如傍晚时一样,松手崩弦。大树却没有任何损伤。 孟昊天顿时有一种挫败感,他实在想不通,老乌龟断然不会留下一把无用的木弓做为他的保命武器,可惜老乌龟没有留下弓的使用说明或使用诀窍,这当如何是好?总不能每次都试一试吧?倘若临阵对敌时无效,岂不是会失去先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高原想了想,道:“殿下,你按施展剑一时的方法,运用体内玄功发箭再试试看?” 孟昊天运转体内玄功,把其导向黄杨木弓,拉满弦,松手,果然,一投凛冽无比的杀气由木弓发出,宛若神光一般,迅速飞向目标。“轰”的一声巨响,速查树便炸断飞了出去,端的是厉害非凡,就连孟昊天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小小木弓会有如此威力? 这景象比当初高原射巨石还要震撼!这可是绝对的大杀器呀!难怪老乌龟把这把黄杨木弓称为保命神器。可惜,如此射箭要耗费太多的玄气,刚才的剑一加上现在这一箭,孟昊天体内的玄气已经消耗殆尽。 “祝贺殿下!终于找到神弓的使用诀窍。”高原显得很高兴。 孟昊天面带遗憾,道:“可惜使用此弓太费玄气,我体内累积的玄气已经全部耗尽了,想要再发第二箭都不能,若是面对敌人,我现在已经无还手之力了。” 高原道:“临阵杀敌,合理分配自己的玄气是非常重要的,否则真的会很被动。千百年来,除了圣人仙人外,任何人的玄气都明限的,只能用在关键的时刻施展绝招,平时对敌,大多还是要靠武功招式取胜。” 孟昊天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否则迈入玄境的人就无敌了。”暗想,如此看来,吕仙人的《参同契》倒是要好好研究了,吕仙人能被称为剑仙,当中的剑招定然不落俗套,有出人意表之威。母亲留下的剑招也不少,这个也得好好练一练了,藏剑山庄出品必是珍品,以前是参悟,不注重招式,在玄功没成之时,这些武功招式反而是最有效的。 孟昊天竟然没有睡意,拉着高原在拆练剑招,整整一宿下来,原来熟记在脑海中的剑招娴熟了许多,只是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连贯还大欠火候,破绽甚多。 高原却震惊不已,他认为世子殿下简直就是习武天才中的天才,才练习一宿便有别人练习几个月的娴熟,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天刚破晓,他们四人便继续上路。过了太峪小镇后,官道便好走了很多,因为官道是沿着泾水修建,沿途风光十分秀丽。 从太峪小镇到崆峒山约有三百里,一路疾驰,午后不久,他们一行便到了崆峒山。 崆峒山,道教发源地之一,是丝绸之路的要道关隘萧关所在。这里峰林耸峙,危崖突兀,幽壑纵横,涵洞遍布,怪石嶙峋,似鬼斧神工;林海浩瀚,蓊岭郁葱,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凝重典雅的八台九宫十二院四十二座建筑群七十二处石府洞天,气魄宏伟,底蕴丰厚。 果真是修炼的好地方呀!孟昊天暗暗感慨。传说广成子就在此修炼成仙,与武当山、龙虎山相比,崆峒山也不见得会输多少,若论修道之早,除了昆仑山,崆峒山算是最早的了。 记忆中,崆峒武术与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并称为我国著名五大武术流派,自有其江湖地位。崆峒武术有五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神拳门、花架门、奇兵门和玄空门八大门,每门又有十六套拳术和器械套路,端的是品类众多,神奇非凡。 在太峪小镇所遇之一,用的便是二十四天魔阵和飞龙剑法,乃崆峒山的无上绝学,孟昊天断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钟林毓秀的崆峒山,会有怎样的际遇呢? 孟昊天瞧了一眼高旋在天空上的鹏隼,毅然迈步上山。 第48章 这回也要做个强盗 孟昊天一行四人缓步而行,所走登山之路多为石阶,马车是行不了的,他们把马车寄在了平凉城。平凉素有“陇上旱码头”之称,是“丝绸之路”必经重镇,号称“西出西京第一城”,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离前哨边城固原不远,所以驻守在这的铁骑了三千之众。 孟昊天把太峪小镇的情况与驻军守将做了通报,让其通知胡来也,并做好随时支援扫平崆峒的准备,倘若有证据证明崆峒空是参与此次刺杀的主谋,断然是不会留他们的。 无论怎么说,崆峒山是道源圣地之一,没人敢小瞧它的底蕴。想当年,就连黄帝都登崆峒向广成子问道,留下了不朽的《阴符经》和《三皇玉诀》等经典,乃华夏之珍宝秘笈。古代帝皇和文人墨客也先后到访,说明崆峒是可接天的地方,有仙气。 就目前来说,崆峒山虽然比不上昆仑山、武当山和龙虎山,但与终南山等仍属第一层级的名山,能人异士众多。在山峪小镇前伏击他们的那位剑客,使的就是崆峒的龙行剑法,武功虽然不如老宋,却与高原相当,为玄境一重天,若不是高原杀人更老辣,昨天断不会如此轻松。况且那二十四天魔阵,表面上看是很轻易就被高云破去,其实威力是巨大的,只是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毁在了自己焠毒的箭矢下。 说到这箭矢,与当年孟魔头遇到的有毒箭矢是一样的,此毒箭出现在崆峒,不知是否为源头。这些年来,孟魔头从未放弃过追查,孟昊天希望此次崆峒之行会有所收获。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天人合发,万变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此是《阴符经》中的一段,也是黄帝获得天道的根本,对其含意,孟昊天是深有同感的。所谓五贼,为:命,物,时,功,神。贼的本意为通过一定手段把别的东西作为己用,有偷的含义。人要生存,就必须吃动物的肉,这就是贼命;人要向大自然取水喝,这就是贼物;大自然的生物都有衰老的过程,就是贼时;有时候你做的好事,却让别人抢了风头叫做贼功;人会变得无精打采,没有斗志,这就是贼神。 放眼凡世,谁人不是贼呢?孟昊天认为,就是今皇帝也是贼,而且是大贼,窃国也。至于孟魔头,最多是一强盗尔,至少没有那窃国之心。至于他自己,这回也要做个强盗。 在孟魔头治下的西北六州,贼自然是不少的。既然大家都是贼,那便要遵守本分,做一个本分的贼。倘若不本分,按孟魔头的话,既然做贼不本分那便做鬼吧。 这些年来,西北六州的文人狂士,但凡不安分者,孟魔头便杀鸡儆猴,统统拔去舌头。由此,没谁胆敢再议论边地军政,只会吟诗作对,倒是几个有胆识投身军旅的边塞诗人,这些年陆续传出不少豪放雄浑的名篇佳句,更引得志在功名的游侠儿络绎不绝往边境那边参军从戎,说来有趣,许多纨绔在当地被世子殿下折腾得半死不活,觉得出不了头,一气之下便也去边境搏取军功,好歹边境上没有那世子殿下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不是? 孟昊天笑了笑,觉得这《阴符经》倒是不错的,至于其隐藏的天道是什么,以他目前的修炼境界,断然是无法参悟的。 崆峒山门与武当山门有些类似,虽然没有牌坊,却也有解剑池,或许是在彰现其武林五大门派的威名和地位吧。不过,想要世子殿下为其解剑是万万做不到的。 孟昊天瞧了一眼那蜿蜒而上的石阶山道,笑着道:“老宋你做好保护,这些小兵就由高原和高云解决吧,就算崆峒不是此次行刺的主谋,也是难脱干系的,不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该杀就杀,我就不信,在西北这片天他们还敢反了不成。” 行到山门,竟有六位道士值守。他们一看孟昊天等人要佩剑上山,便吆喝道:“来者何人?胆敢藐视崆峒千年道统?立刻解剑,否则格杀勿论。” 孟昊天话都不多说一句,一挥手,高原便扑了上去,只见剑光一闪,六人全都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一般的武林人士,又怎能接得了顶级杀手的一招呢? 如此稀松不经打,着实让孟昊天稍感失望,竟然连警讯都无法发出便一命呜呼,看来崆峒是有点衰败了。 不过,通报之人还是有人,崆峒山居高临下,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山道上的同门瞧得山门守护才一个回合便全部趟下了,吓得飞一般的逃上山去通报了。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兔崽子跑得还挺溜的,看你能般出什么人来,爷爷今天心情不爽,大不了便踏平了崆峒山。” 一路前行,孟昊天四人没有再遇任何阻拦。走到山腰以上,云雾就多了起来,崆峒山的云雾是出了名的,甚至可与黄山的云雾媲美。崆峒山的雾是有层次的,下白中黄上黑。白雾是一种托承,很轻,轻得用手一捏,都能感觉出柔软;黄雾漂浮在山的中腰,将若干的树木弄得恍恍惚惚;黑雾立在天际,和云相接,缠绕腾奔。三雾相连,使崆峒山显得更加神秘。 “远分秦陇三川水,收尽昆仑万里山”,多大的气魄,这诗写的便是昆仑山。人文始祖轩辕黄帝曾至此问道于广成子,崆峒山有足够的历史沉淀。往往名山大川,总与天道相合,神仙不能免俗的地方,就是玄学延伸的络脉,道法人心,不偏不倚;神人合一,善始善终。崆峒山,曾承载了多少风云际合。 孟昊天脸色冷峻,一直走在前头,老宋、高原和高云紧紧跟着,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一言不发便给崆峒来来了个下马威,杀了六个道士,这滩子事,孟昊天并不打算善了,就算崆峒山想善,也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给出十足的诚意才行。 没多久,一行四人便到了中台。中台是崆峒山的中心位置,这里地势平坦宽广,视野开阔,有数不清的建筑群。著名的七真观和明慧禅院便在中台,这里有一个千亩广场,为崆峒山道人、僧人习武之地。 此时,广场上果然站满了人,道士和尚都有,列队整齐。领头的道长身着黄色道袍,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孟昊天一看,便知此人应该是崆峒山的掌门,赫赫有名的黄衫客飞云子,据闻玄功造化,却鲜有人见其出手。 孟昊天等人刚走过来,黄衫客飞云子便迎了上去,作揖道:“不知世子殿下突然到访,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还请世子殿下恕我等怠慢之罪。” 孟昊天冷冷道:“崆峒山怎么会失礼呢?不是在太峪小镇前便迎接了吗?还差点要了本世子的命,这个礼足够了。” 黄衫客飞云子直冒冷汗,率着广场上所有的僧道全部跪在地上,他已然感觉到了世子殿下的恚怒,这场危机稍有差池,崆峒山将面临被彻底铲平的劫难。 第49章 关于本书更新的问题 由于岁末,事情繁多,写作的时间实在太少,青莲会尽量做到不断更,待本月底起,会恢复至少每天两更,请读者朋友们多多见凉。 本书大纲和细纲都有,但却没有存稿,因而这段时间无法正常更新,更新时间也不稳定,万分抱歉!青莲承诺过本书会坚持写完就一定做到,后面的故事会很精彩,希望读者朋友们收藏着,以后再读也是可以的。 最后,祝读者朋友们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第50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身为崆峒掌教,黄衫客飞云子心里是真的害怕,他担心崆峒山会毁在自己的手里。世子殿下一行于山门不发一言便杀了六人,他觉得世子殿下对崆峒有很深的怨怒,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简直天快要坍塌了一般。 当年西北王孟坚率军灭西戎的时候就曾警告过崆峒山,让其管好自己的人,因为西戎有无数的士兵用的都是崆峒的武功,令孟家军损伤惨重。曾经一度,孟家铁骑已踏进山门,最终西北王还是撤军而去,丢下了一句好自为之的话。 崆峒在很久很久以前,本来崆峒就是大夏、莎车、姑地、旦略、貌胡、其尤、戎翟、匈奴、楼烂、月氏、奸胡、北狄等十二个氏族的首领,故后来的西戎、北虏、匈奴、鞑靼等都有崆峒贵遗风,就连武功传承都流传不少。 从这一点来说,西北王孟坚有点恨崆峒是正常的,毕竟崆峒传承的武功对孟家军造成了较大的伤害。不过,西北王孟坚是个真正的霸王人物,他自然知道崆峒的这段历史。黄帝问道广成子的圣地,能留下《阴符经》及《三皇玉诀》等经典,对华夏文明作出了杰出贡献的崆峒,灭掉不难,但想再出现一个新的崆峒就困难了。 躲过一劫的崆峒这些年来彻底清查了大批牵涉到军政事务的信众和教徒,韬光养晦,连与龙虎山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只求能平安度过,未曾想世子殿下这次还是来势汹汹,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了人,如今依然满身煞气,大有灭了崆峒之意。 别看他们只有四人,一旦冲突起来,孟家铁骑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倘若再次出现孟家铁骑马踏山门,事情就难以善了。跪在地上的,黄衫客飞云子战战兢兢,身体都有点颤抖,心是颤栗着的,他绝对不想世子殿下的怒火在崆峒山燃烧。 孟昊天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得满地都是的僧道,道:“崆峒山究竟有几位是修炼成龙行剑法又精通二十四天魔阵的?武功达到玄境一重天以上的又有几位?世间都知道崆峒用的是奇兵异器,是否那箭矢都是焠毒的?” 黄衫客飞云子全身几乎湿透,一位玄功造化的老神仙,绝想不到世子殿下的这几句话会把自己吓成此等模样。毫无疑问,世子殿下所说的这些,定然是在太峪小镇前偷袭他们的高手的特征,而每一项都与崆峒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该如何是好? 崆峒武术是五大流派之一,由于历史的原因,武术流传甚广,几乎整个华夏都存在崆峒武功的传承。黄衫客飞云子是这一代的崆峒掌教,门下却有八大门派,各有掌门人,它们是飞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神拳门、花架门、奇兵门和玄空太极门。这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只负责管理本门下的弟子,八个掌门是平级关系,不互相管辖,但由于玄空门武功基本是掌教门人独修的功夫,所以玄空太极门的掌门基本也就是下一任的掌教继承人。 玄空门是崆峒一脉最高深的武功,想迈入玄境,基本只有修炼玄功的玄空门可以做到,其它七大门派的武者修炼到极限也就是一品高手,极个别超越一品的高手,也会转入到玄空门继续修炼。从世子殿下的话语可不难发现,矛头就在崆峒最核心的玄空门,黄衫客飞云子做为崆峒山掌教,心里竟然惊悚无比。 崆峒派还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核心徒弟所传的武功都是不一样的,这对追查极有帮助,可也正因为这样,做为掌教的黄衫客飞云子才更加惊恐。这些年来,该查或不该查的都查遍了,把有隐患的都做了预防处理,想不到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今,崆峒派玄境一重天的弟子有五人,全都在山上,在太峪小镇前行刺世子殿下的又是何人呢? 黄衫客飞云子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难道有人在前些年的战乱中乘间抵隙,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欲陷崆峒于万死之地?已然全身被冷汗湿透的黄衫客飞云子不由得快速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崆峒危机。 世子殿下的怒火便等同于西北王的怒火,更是孟家五十万铁骑的怒火。面对孟家铁骑,任你武功再高,可以一敌万,最终还是会被耗死。得到皇室大力扶持的龙虎山超强吧?还不一样被孟家铁骑马踏山门?如果不是龙虎山掌门人张道凡服软,估计龙虎山早就被踏平了。 强大无匹的东夷圣剑山庄、西戎弯刀门、北虏天王谷、南蛮巫神寨不都在孟家铁骑下灰飞烟灭了吗?这些势力在江湖中可都能排进前十位呢,其中有多少玄境一重天以上的高手也都折在了孟魔头的手下? 绝世高手在面对强悍铁军时,无异于蚍蜉撼树,你可以屠杀万人又如何?试问谁能撼动孟家的几十万铁骑?现在已经不是圣人神仙辈出的时代,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振臂一挥便可灭掉一城一国。如今振臂一挥便可灭掉一城一国的反而是拥有五十万铁骑的西北王。 人间正道是沧桑,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西北王能成为一方豪强如日中天是他奋斗得来的,这点天下人都已有共识,他所做的一切,虽然手段异常残暴,但没哪样不是对华阳帝国有利的,除了不肯交兵权外,其它还真没话说。但这也不能怪西北王,他不肯交出兵权自然也是为了自保,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曾出不穷,但凡开国功臣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当黄衫客飞云子还在绞尽脑汁在想如何回应世子殿下时,世子殿下却以为崆峒山果真与事有关,以至于不敢说话。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都无话可说了,是吧?” 黄衫客飞云子猛然惊醒,惶恐道:“请世子殿下息怒,崆峒定会给世子殿下一个交待。贫道刚才一直地想,崆峒山目前玄境一重天以上的修炼者只有五个,都在玄功门,但却没有一人修炼龙行剑法。至于有毒箭矢,崆峒断然是不会用的,崆峒几千年来,虽然以奇兵见长,却是禁止使用有毒兵器的,做这名门正派,万万不敢用此等卑鄙手段,请世子殿下明察。” 孟昊天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可不管你们崆峒山目前有多少高手,既然龙行剑法是你们崆峒山的独门武夫,便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玄境一重天又精通飞龙剑法的剑士是何人?否则,崆峒山便是有意包庇。况且还有那二十四天魔阵,也是你们崆峒山才有的剑阵,无论是哪一样,休想瞒赖过关。” 黄衫客飞云子声音颤抖着,道:“世子殿下,崆峒山断无欺瞒殿下之意,实是这几年来一直有盘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还请殿下等人先上皇城宫稍做休息,我等立刻查阅史料记载,看崆峒山这近两百年来,究竟有哪些人修炼过龙行剑法,此种功法基本是只传一人,定然能给世子殿下一个交待。你看如此可否?” 孟昊天脸带寒霜,道:“好,我就给你们崆峒山这道源圣地两个时辰,若没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孟家铁骑定会踏平崆峒山。” 黄衫客飞云子与八大掌门人战战兢兢的带着孟昊天四人登天梯而上,进入到崆峒山的核心皇城宫。崆峒山是否会大难临头万劫不复就看这两个时辰了。 第51章 人生有三大不幸 皇城宫是崆峒山最辉煌的建筑,经历千年风雨,虽古色古香却微露颓败之象,由此可见,崆峒山确是大不如前了。孟昊天不由得暗暗感慨,任你曾经何等辉煌灿烂,还不是终有没落之日?如日中天的西北王府,会不会也有这一日?孟昊天认为答案是肯定的,就算是华阳帝国,终有一日也会被更迭,只是这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来,暂时无人知道而已。 历史的车轮是会改变一切的,时间是最好的杀猪刀。比如西京城,曾经是十三朝古都,是华夏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是华夏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口超百万的超级城市。可如今,华阳帝国的都城在建康,是现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随着经济重心逐渐南移,西京失去核心地位后,武当山和龙虎山先后兴起,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位于西北高原上的崆峒山,逐渐失去其原有的江湖地位也是很正常的。如今,黄衫客飞云子感到惊悚,表现好似很懦弱,实是没有办法的事,试问当今天下,有谁能与孟家争锋? 黄衫客飞云子表现如此,其他八大掌门人同样战战兢兢。胆敢刺杀西北王世子,一但坐实了,崆峒山断然是有灭顶之灾的。安排好世子殿下,他们便马不停蹄的找出崆峒近二百年的史料记录,认真的找寻着有关龙行剑法的传授记载。 孟昊天喝着茶,脸却不再绷得紧紧的,而是有了笑容,道:“飞云子掌教,我孟昊天虽然纨绔,却也是讲道理的人,若不是此事兹事体大,断然不会鲁莽杀人要为难你们崆峒山,我希望你能理解。崆峒山是我西北王府治下的四大道教圣地之一,与昆仑山、武当山和终南山并列,我作为世子,想保护都还来不及呢,岂会无缘无故的马踏山门?” 黄衫客飞云子道:“贫道明白世子殿下的心意,崆峒山必然是忠于西北王府,忠于世子殿下的,断然不会存不臣之心。世子殿下一行在太峪小镇前遭遇伏击,使用的是崆峒山武功和阵法,换做谁都会怀疑此事与崆峒山有关系。” “不过,此事件中疑点也不少,甚至有些是贫道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贫道再三思虑也不得其解。世子殿下此番到来,崆峒山是完全不知情的,伏击殿下之人如何能得知殿下的行踪?贫道以为,行刺之人目的昭然若揭,便是要废尽心思把崆峒山拖下水,其心险恶,这件事就算殿下不追究,崆峒山也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殿下一个交待。” 孟昊天目光凛冽,扫了一眼黄衫客飞云子和八大掌门人,道:“崆峒山的交待是必须要有的。本世子虽然满意你们对待此事的态度,却不会不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兹事体大,换做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黄衫客飞云子道:“自然的,自然的。”其额头上的冷汗依然在冒个不停,可见其内心是有多惶恐。 孟昊天悠悠的笑子笑,道:“道长无需太过紧张,我相信你们崆峒山会查清楚的。除了此事,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下,崆峒山绝情谷的相关情况。” 黄衫客飞云子道:“崆峒山一定不会辜负殿下,此事关联到崆峒山的生死存亡,贫道断会尽力查探清楚。殿下问的绝情谷是确存在于崆峒山,此谷原叫胭脂谷,是崆峒山风景最为秀丽的山谷之一。二十多年前,王妃的剑侍胡琼女侠来到胭脂谷修炼,这是对崆峒山的最大认可,崆峒山自然是大力支持胡女侠。胭脂谷被胡女侠改称绝情谷后便列为禁地,崆峒修士再也没有进入过绝情谷,故谷中的具体情况如何,贫道等人完全不知。” 孟昊天笑着,道:“无妨,绝情谷的事你们无需放在心上。只是本世子突然想起,你们崆峒山高手如云,不会有其它不良居心吧?” 世子殿下突然提到崆峒山高手如云,着实把黄衫客飞云子和八大掌门人吓了一大跳,这话隐藏的意思很明显,崆峒山韬光养晦默默壮大自己的力量是何目的? 黄衫客飞云子站起作揖,道:“崆峒山的一切力量都是为世子殿下培养的,愿听世子殿下的号令。” 孟昊天哈哈大笑,道:“掌教真是明理之人,本世子先行谢过掌教。” 黄衫客飞云子心里是震惊不已,从世子殿下的表现来看,谁会认为这是一个绝世纨绔的公子哥儿?轻轻几句话便要崆峒山永远听令于他。做为掌教,黄衫客飞云子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表态。玄功已然悄悄突破到二重天的他,心里甚至对世子殿下高看了几分。 老祖宗说,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得志,飞来横祸,出身豪门。黄衫客飞云子是相当认同的,世子殿下突然到访崆峒山问责,杀了六人,这对崆峒山来说便是飞来的横祸,自然也是崆峒山的不幸。 关于少年得志和出身豪门被列为人生不幸也有相当多的鲜活例子。就拿世子殿下来说,基本都兼有,他自然也是不幸的。纨绔终究是难以让豪门延续的太长时间的。离开修行的少年得志,不过是早晚要醒的一场春梦,有多少修为匮乏的少年,就会有多少瞬间坠落的得志。 世子殿下传闻是位离经叛道、无恶不作的绝世纨绔,但黄衫客飞云子断定,世子殿下是有大修行的人。小小年纪就能润物无声的把握机会,令崆峒山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听其差遣,其修行何其大呀!将来必定是蛟龙之列。 人生是一场难得的修行,任何人都不会例外。修行不同的人势必会迎来前景迥异的明天。黄衫客飞云子很清楚,一个人一旦失去了方向,所有方向吹来的便都是逆风。今天他做为掌教,敢对世子殿下许诺崆峒山听其号令,自然也是崆峒山未来的方向。他认为,这方向绝对是正确的,唯有如此才能救得了崆峒山。 黄衫客飞云子不认为这样做是依附权贵,而是清楚知道自己的生存环境所做的选择。人生最难得的,是时刻保持着的清醒。世子殿下的表现让黄衫客飞云子清楚的知道,西北王是清醒无比的人,这也是他做出选择的主要依据。 人生的路,每一步都作数。今天的选择和努力决定着明天的结果成败。 人世间真正的聪明,不过是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崆峒山做这样的选择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顷崆峒之力,想要灭了孟昊天他们四人,黄衫客飞云子还是有把握的,他认为想要踏踏实实让崆峒过好每一天,唯有如此才能实现。 没有德的才,不过是坏了根的树。耀眼的才华惟有配上丰盛的灵魂,出能长出穿山越岭的翅膀。世子殿下显然是具有大才之人,更有丰盛的灵魂,如此人杰,绝世纨绔必为假象。把崆峒山交给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黄衫客飞云子微笑着,心里坦然无比,做出承诺后便不再有任何的惶恐之感,该是崆峒山盛放的时刻了。盛放时刻,最是清醒之时。此时此刻,世子殿下是清醒的,黄衫客飞云子也是清醒的,前路自然不会迷惘! 第52章 绝情谷 黄衫客飞云子心里是如何想的,世子殿下不用想就能猜到几分。崆峒山的态度算了摆出来了,但事情并不会就如此了结,他最关注的还是崆峒山能给出怎样的调查结果。龙行剑法与二十四天魔阵不是重点,焠毒箭的来历才是核心。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有两个年轻道士手捧着两卷发黄的书卷,交到了黄衫客飞云子的手上,并在他耳边轻声细说了一会。 黄衫客飞云子频频点头,俄尔道:“世子殿下,根据我们崆峒山的授艺记录,龙行剑法在七十年前曾传授给西蜀人吴小军,此人曾是西蜀护卫将军。此后,崆峒山未曾有任何一位弟子修炼过龙行剑法。至于吴小军会不会有传人,目前并不清楚。” 孟昊天冷冷瞅了一眼黄衫客飞云子,道:“掌教既然如此说,本世子暂时可以放过崆峒山,但你们必须在一年内给我调查清楚,这吴小军及其后人的一切情况。在太峪小镇前伏击我们的人,虽是西戎装束,用的却是崆峒山的阵法和武功,你目前依然无法证明崆峒山没有参与这件事,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崆峒山自救的唯一办法,你可明白?” 黄衫客飞云子颔首道:“一切听殿下的安排,崆峒山必不负殿下重托。” 孟昊天道:“你们好自为之吧,倘若一年之内没能把事情查清楚,崆峒山就没有存在的心要了,告辞。” 世子殿下的话掷地有声,让黄衫客飞云子等人心里不禁又一次颤栗。如此的一句话就对崆峒山做了判决,幸好是一年缓刑。看着世子殿下远去的背影,黄衫客飞云子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丝亮色,这位殿下的手段实在是老练得吓人,蛟龙出海的日子应该不会远了。 绝情谷,又名胭脂谷,正值暮春,谷中鲜花烂漫,香气扑鼻,古树参天,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确是修炼的好地方。孟昊天等人离开皇城宫后便来到了谷口。孟昊天认为,崆峒山已经臣服,不必再久留,他只要等待结果便可。 站在绝情谷口,老宋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将近二十年了,她还好吗?此次能见到她吗?对于自己的妻子,老宋总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对自己的儿子,他更是无比内疚,他没有尽过一天的父亲责任。 高原和高云保持着职业杀手特有的冰冷,紧紧跟着孟昊天。刚临近绝情谷,他们就感受到了谷中隐藏的凛冽杀气。 孟昊天驻足细看了一会,道:“谷中布有九宫阵,凶险无比,我们还是请主人引路吧,冒然闯进去,或许会身陷生死危机。” 老宋脸上充满愧疚,道:“殿下你喊吧,老奴开不了口。” 孟昊天一脸坏笑,道:“见自己的妻子儿子有什么好愧疚的,以后好好补偿他们吧。如果我知道你是有妻子儿子,早就赶你来陪他们了。”老宋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幽怨。 孟昊天再次瞧了老宋一眼,对着山谷高声道:“孟昊天前来拜访吴姑姑,还请姑姑现身相见。”山谷回响,把声音传出好远好远。 劲风拂面,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俄尔,孟昊天才听得一声叹息,由缥缈的山谷深处传来,随之,九宫阵上的缭绕云雾中竟然出现一条蜿蜒小道,生门大开。 “进来吧!”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 前行约三里,前方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纤纤身影,一身白衣,头戴纱帘斗笠,脸部被纱帘遮盖着。 孟昊天定定的看着前方的绝妙身影,目光呆滞,甚至有一种失魂落魄的神情。这身影散发出来的感觉让他感到很熟悉,甚至有点母亲的气息。 孟昊天断定,此人必是吴琼姑姑无疑,遂上前作揖,道:“昊天见过姑姑。” 那身影一震,道:“殿下不必多礼,姑姑愧对于你,更愧对你的母亲。” 声音很动听,很亲切,孟昊天的眸子里竟然有了水气。他还很小的时候,母亲便与他讲过吴姑姑的故事,只是未曾想吴姑姑是老宋的妻子。姑姑与母亲都喜穿素洁白衣,自小一起长大,一起到战场上杀过敌,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了。 老宋的身体颤抖着,双眼已经流下泪水,哽咽道:“小琼,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吴琼缓缓转过身,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执念,我们都有错,你又何须讲什么原谅呢?这些年来,你在王府的一切我都是清清楚楚的,辛苦你了。” 闻得吴琼之语,呆板木讷的老宋大步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那个纤纤身影,完全把孟昊天他们当作透明的。女子的一句话便唤起了老宋的真性情,让孟昊天也感慨不已。 这是一个久别的重逢,没有人愿意打破这感人的一幕。孟昊天能清晰听到,眼泪掉到地上的声音,老宋已然老泪横流。 突然,一道凛冽无比的剑气突然飞来,直击沉浸在激动与喜悦中的老宋。老宋没有动,任由剑气飞向自己。当剑气正要切碎老宋的身体时,纤纤女子轻轻一挥手,无边的剑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纤纤女人道:“承风,来见过你爹。” 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正是在太峪小镇前偷袭他们的吴承风。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有几分妩媚。 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挂着一把名贵宝剑。 吴承风冷冷道:“我没有这样的爹。” 孟昊天清楚看到,老宋的身体在颤抖着,兴许是太激动的缘故。 纤纤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娘都可以原谅你爹,你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其实还是为娘错的更多一点。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你爹,这些年来,他过得也不容易。” 吴承风道:“娘亲,不是孩儿不听您的话,孩儿现在还无法接受他。” 老宋道:“小琼,给承风点时间吧,毕竟我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纤纤女人悠悠一叹,道:“好吧,承风,你来见过世子殿下。” 第53章 满山桃花楞送开 对于吴承风,孟昊天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无论如何,与贼人一起刺杀西北王世子殿下,这绝对是死罪,若不是知道他是老宋和吴姑姑的儿子,孟昊天早让高原和高云扑上去了,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刑天那臭小子说的没错,对敌人慈悲就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是敌人就该杀,绝不能心软。 吴承风遥对着孟昊天作揖,道:“见过世子殿下。” 孟昊天冷冷回了一句,道:“无须多礼。”这态度多少有些对吴承风不待见,吴琼苦笑着,便招呼众人进谷中细谈,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孤独的在谷中长大,没经历太多的磨练,心气比天高,世子殿下的到来,或许是个让他历练江湖的好机会。 进入谷中,孟昊天才发现原来别有洞天,胭脂谷自然是美到极致。胭脂谷于崆峒山后峡中,谷中有一条小河缓缓而过,河水就象浓妆淡抹的娇美女子一样,胭脂丹赤,姿色动人,故又叫“胭脂河”,河水千回百转,依恋难舍,在后峡中放缓了脚步,迟迟不愿走出峡口。 十里峡谷,河水如带,两岸悬崖峭壁,两山夹峙,石壁参天,森剑而立,路回水转,如入绝境。胭脂河相传是当地美女在河中沐浴,胭脂染红了河水,故有名,细观河中卵石,大多赤如丹粉,与岸边青青绿草,无名山花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谷中多松树,苍劲挺拔,山风吹过便有美妙涛声入耳,绝不逊于翠华山上的松涛。谷坡多山桃,正直暮春,满山桃花楞送开,颗粒码擦跳起来,山桃盛开灿烂如火,花瓣随风飞舞,洒遍满山坡,宛若仙境。杜甫老头在《曲江对雨》诗中说:“林花着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写的就是崆峒后峡胭脂谷的极致美景,正所谓“香风押运现嫣然,三月人间也醉仙。” 吴琼所住的院子便修建在桃花林中,古色古香,显然有些年头。这是一座园林式的建筑,前院竟然还有一小片竹林,绿意盎然,兴许是广成子的后峡别院,青砖黛瓦,古韵悠悠。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有一客厅和十多间房舍,客厅里面的茶几、椅案由紫檀木制,散发着淡淡香气,沁人心脾。客厅屏风后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竟是一片梨林,梨花正艳。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众人于客厅落座,吴琼坐中间主人上位,孟昊天等四人坐左边,吴承风一人坐右边。 “姑姑,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修炼呀?”孟昊天品着侍女送上的极品普洱,忍不住问。 吴琼轻叹,悠悠瞧了一眼老宋,道:“殿下既然问,姑姑便与你说来,此事得从当年讲起。我与你母亲其实是亲姐妹,这与外面的猜测不同,我大你母亲三岁,与你母亲一样,都是藏剑山庄选定的剑冠候选人,可惜从外面选来的剑侍都不能令人满意,我便自愿做你母亲的剑侍,因为你母亲的修炼天赋是整个藏剑山庄最高的。” “你母亲最终成了藏剑山庄的剑冠,便与我一起行走江湖历练,渐渐在江湖上有了一定的名声。而同一时间,另有两位青年剑客也声震江湖,我们便有了好斗之心,四人大战一场,却难分胜负,反而结成了好友,一同闯江湖。” “没多久,华夏风烟四起,我们便到战场上助华阳帝国杀敌,你母亲因此爱上了你父亲,坚持要与你父亲一起战斗到底,把藏剑山庄追求剑道的任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与你宋叔到了昆仑神剑谷,继续剑道上的追求,也因此而产生了爱情。” “后来,我们却因为对剑二的理解不同,产生了严重争论,最终我一气之下便离开了神剑谷,来到这里隐居,未曾想却发现怀了风儿。我曾想过要找你宋叔告知他我怀孕的事,可由于心高气傲,最终选择了继续隐居。” “十五年前,你母亲在都城建康被围攻重伤,我心如刀绞,便暗暗调查事情的真相,也掌握了一些线索,三年后,你母亲逝世,我于悲痛中走出,去找仇家报仇,杀死了一十二人,却仍有三位高手实力强悍,我竟不是敌手,被其所伤。考虑到风儿还小,便逃回到这里,一边抚养风儿,一边研究剑道,以便将来报仇。” “你宋叔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好像变了一样,原来性格开朗,风趣幽默的他变得异常内向,沉默寡言。他找到我,想继续报仇,让我告诉他仇家,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的,因为他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告诉他,如果真心忏悔,就到王府去保护世子殿下,或许我会原谅他。就这样,你宋叔成了你的马夫,专门帮你们兄弟姐妹养马。这也是姑姑今天为什么会原谅他的原因。” 孟昊天瞧了一眼老宋,发现他已经泪眼婆娑,泪珠直掉,心里不禁感慨,姑姑一生虽说是隐世,却时时在江湖,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心灵的煎熬绝对不亚于孟魔头,眸子里不由得也有了一丝水汽。 随之,孟昊天又瞅了一眼对面低着头的表哥吴承风,道:“难为姑姑了,天儿谢谢姑姑。只是表哥为何会在太峪小镇前与那些死士在一起刺杀我们呢?” 吴琼愣了一下,目光盯着吴承风,道:“风儿,告诉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吴承风脸色瞬间苍白,悻悻道:“我心里有气,就想为娘亲出一口恶气。” 吴琼勃然大怒,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要让你把殿下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修炼有成了便出山扶助殿下,你也是答应了的,这就是你做出的承诺?” 见到母亲发怒,吴承风道:“我并没有要杀殿下。” 吴琼厉声道:“你和杀手在一起,还不是想要致殿下于死地?你如何解释?若不给娘亲一个合理的说法,娘亲今天便要了你的命,省得你在这世上害人。” 孟昊天看着这位脾气火爆的姑姑,心里暗想,看来姑姑是完全不知情的,只是如此逼问,终究不是好办法。说实话,自己这位表哥也是挺可怜的,一直生长在深山里,没有父亲的关爱,性格孤僻剑走偏锋也是很有可能的。于是道:“姑姑,你先别生气,让表哥好好说吧。” 吴琼冷冷哼了一声,道:“殿下,这事姑姑怎么不生气,这二十多年来,我是白教他了,连什么是忠孝义都不知道,留他何用。”说完竟然拔剑在手,身体也在颤抖着。 孟昊天站了起来,挡在吴承风有前面,道:“姑姑不可,先听听表哥怎么说吧。” 吴承风从来没见过母亲生这么大的气,便跪在地上,颤声道:“母亲,都是孩儿不好,您要杀孩儿,孩儿没有怨言,可您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吴琼冷冷道:“你还知道心痛母亲吗?你知道为了世子殿下,连母亲的生命都可以牺牲,你怎么可以与别人一道去刺杀世子殿下呢?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吴承风颤声道:“母亲,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世子殿下。” 吴琼道:“好,娘亲给机会你解释。天儿,你先回座,我们好好听听这逆儿有什么说法。” 孟昊天回到座位坐好,定定的瞧着吴承风,他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 第54章 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老宋的眼神是复杂的,吴琼的脾气他了解,虽然他舍不得这个刚见面的儿子死去,可万一儿子真的是与贼人勾结同谋刺杀世子殿下,他自然也是不会救的。在王府十几年了,他太清楚世子殿下是怎样的一个角色,毫不夸张的说,孟坚想要天下自然是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但西北王更看重的就是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比江山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在西北王府,为了世子殿下不知聚集了多少能人异士,未曾露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在乎的可不是江山。世子殿下身上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老宋总有一种感觉,神剑谷里守护了几万年的人,或许等待的就是主人的出现,而世子殿下极可能就是神剑谷要等的人。 世子殿下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这是天赐的力量,可能预示着什么。几十年前的天变异象给了世人太多启示,华夏大地上,无数推衍行家都会不约而同的推算到,这世界上能影响格局的人相当多,比如西北王的五个儿女、赤灵丫头、倾城公主等,其中世子殿下的推衍结果最是神秘,根本无人能推算得清楚,只知道他能逆天而行。 凡人欲觅天机,自然异常困难,搞不好就要折寿,就算有人算出这些影响气运的人也不会说出来。也正因如此,整个华夏大地是暗流涌动,连隐世高人也坐不住了,纷纷选择自己的目标进行扶助,以求安生。至于每个人的选择是否正确,唯有看以后的结果了。 吴承风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次会惹出如此大的祸事来。他整理思路后,把事情的原委逐一道了出来。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小城平凉生机盎然,春光漫烂。两天前,东曦既驾后,吴承风如往常一般,在平凉的清雅轩品着茶。晨起练完功后,他已习惯到这里喝喝茶,听听江湖趣事。清雅轩环境优雅有茶有酒,是陇上豪侠喜欢喝两杯的好地方。 兴许日头刚出,清雅轩里只有吴承风一人,在悠然的品着茗茶。此时,忽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北边官道上奔来,来得好快,倏忽间到了酒店外。只听得一人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吴承风听话声是西蜀人氏,转头瞧去,只见两个汉子却是一身陕北豪侠装扮,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梨树下。 清雅轩的大梨树传闻乃广成子所植,几千年来,春来繁花如梦,秋来梨满枝头,看尽人间悲欢离合。如今正是梨花极盛的季节,为古城平凉增添了无限春色。 两个汉子走进店来,向吴承风晃了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吴承风感到有些奇怪,西蜀口音之人为何又是一身陕北豪侠装扮?难道是走镖之人?可又不像呀,不过,想到此地乃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也就坦然。 只听那年轻汉子叫道:“店家,拿酒来!拿酒来!格老子陇上的山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了。” 小斯上前,笑着问:“两位客官要喝什么酒?” 那年轻汉子轻轻抬头,瞧了一眼堆着笑脸的小斯,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小斯笑着道:“看来客官是第一次到平凉,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当然是柳湖春酒。” 那年轻汉子道:“就要两壶柳湖春。” 小斯道了一声好嘞,转身取酒,旋即便送了上来。那年轻汉子倒了两碗酒便与另一汉子喝了起来,口中嚷嚷道:“果真是好酒,吴大哥,你多喝两碗。” 瞧见两人如此喝酒,吴承风暗想,这两人虽似西蜀人,却也不失陕北豪侠的豪气,确也配得上他们的打扮,或许他们是战乱后逃到此地的西蜀后代,成了陕北豪侠。 那姓吴的汉子哈哈大笑,道:“确是好酒,贤弟也多喝两碗吧,此次点子有点棘手,大哥虽然组织了几十位好兄弟,却还是让我们兄弟两人赶来,可见事情不易。” 那年轻汉子哈哈大笑,道:“怕他娘的格老子,不就一个贪官子弟捲着家财欲逃往西域吗?还能挡得了我们几十人的伏击不成?” 那姓吴的汉子压低声音,道:“贤弟切莫大意,听说有个叫宋不知的,在二十多年前就成名于江湖,只是不曾想他一代剑侠,怎么会给那等贪官子弟当鹰犬。” 两人虽然压低声音,但吴承风却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宋不知的名字,让他心里起了极大波澜。听母亲说过,自己的父亲叫宋清风,字不知,两汉子口中的宋不知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父亲宋清风呢?如果真是自己的父亲,就算为贪官子弟当鹰犬也轮不到他人来杀。 自小生长在深山里的吴承风本来对父亲就有恨,二十多年来,做为父亲竟然狠心的未曾过来瞧过自己一眼,心里就有气,想着要帮他们一把,把那贪官子弟杀了,至于为贪官子弟当鹰犬的父亲,他还是想保护的。 想到这里,吴承风便走了过去,抱拳道:“两位英雄,诛杀外逃的贪官子弟人人有责,如不嫌弃,请允许小弟随行出一份力。” 那姓吴的汉子抬头瞧了吴承风一眼,冷冷道:“我们自家的事自己可以解决,况且这刀口舔血的事也不适合尔等公子哥儿。” 吴承风急忙道:“我吴承风并不怕刀口舔血,不就是杀人吗?又不是没杀过。” 那姓吴的汉子神情一凛,道:“原来是陇上飞龙吴承风吴少侠,吴铭失敬了,还请吴少侠见谅,此次点子真的很棘手,我不想吴少侠陷进来。” 吴承风道:“我最见不得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听得此事,断然不会置身事外,还请吴大哥允许在下出一份力。” 那姓吴的汉子在犹豫,年轻汉子道:“吴大哥,陇上飞龙吴承风吴少侠是赫赫有名的豪侠,既然他仗义,你就带上他吧,这样我们的成算也大一些。” 那姓吴的汉子沉思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感谢吴少侠的大义,此行异常凶险,还请吴少侠要有心里准备,同时,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还请吴少侠自便。” 吴承风道:“自然一切按吴大哥的计划行使,在下都听吴大哥的。” 那姓吴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来,我们干一碗,欢迎你的加入。” 未几,他们便起程赶往太峪小镇,在密林前做好了伏击准备。在密林里,吴承风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他担心那几十个弓箭手会伤到自己的父亲,可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有名的剑客,这寻常弓箭断是难伤害到他的性命,便安了心。那时候,他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箭矢是焠了毒的。 后来,便有了太峪小镇前的一战。高原和高云的意外出现是彻底打破这场伏击的关键。箭矢有剧毒着实把吴承风吓了一跳,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未曾出手也就心安了,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父亲的身上,而那姓吴的汉子安排的,也正是要他牵制住自己的父亲,父亲不出手他便静观其变,不用插手。 原本他们的计划周详,孟昊天等人是断无生路的,可意外的是,世子殿下竟然身怀灭魂神弓,令魂师遭受反噬,刺杀计划彻底失败。吴承风因对父亲有气,便御剑攻击一招试探父亲的武功,随之逸去。 吴承风是聪明人,当他瞧见高原和高云出手后便想到孟昊天的身份了,在西北六州,西北王是断然不会让如此有实力的人存在的。 倘若吴承风所说的故事都是真的,那他确实是不知情的,不过他的江湖经验很令人担忧,孟昊天认为,自己的这位表哥明显就是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 人在江湖,武功高强自然是必要的,但江湖经验有时候更重要,此等事情若不是经历过上万里的游历,孟昊天断然是感悟不到的。想到这,不由得苦笑起来。 跪在地上的吴承风依然很彷徨,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如何处置自己。 吴琼身体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老宋紧张的瞧着自己的妻子,极担心脾气火爆的她会一剑就要是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