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狐狸精》 章一 妹妹被奸污 彼岸世界我不大在意 先把这个世界砸烂 随后才能有一个新的…… 在将来,在另一个世界 人们是不是也爱也恨 是不是也分上下尊卑 对此我一点也不再感兴趣 ——歌德《浮士德·节二》 …… …… 我叫王一生,是江苏省城南高中二年级学生。 因为地下赌博,我爸从小抛下我们远走高飞,而我妈因为做过偏瘫性脑瘤手术,长年卧病在床,从小,我和我的两个妹妹相依为命。 我有两个妹妹,分别比我小两岁和四岁。大一点的叫王雨烟,小一点叫王梦雪。我叫她们烟烟和阿雪。 我的两个妹妹从小很乖巧听话,也很长得漂亮单纯。 小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她们时常粘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在我的大腿上,抓着我的手,眨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用稚嫩的声音纯纯地问我说:哥,我们两个,你更喜欢谁啊? 或者挠着我的痒,说:哥,长大后,我们一起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们真的好傻,好可爱。 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 那时候,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我真的觉得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 因为我妈不方便下床,所以从小我们三个就轮流照顾母亲,并且相依为命。 就这样,我读完了初中,又上了高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家庭负担比较重,所以我从小学习非常用功,课余的时间全都花在学习和照顾家人上。我的学习成绩也非常的优秀。双休日的时候,我还会去家附近的会所打工补贴家用。 当我上高二时,我18岁,而我的大妹已经16岁,读初三。 高二上半年结束时,我迎来了寒假而和春节。原本,那一个寒假,我是打算和我的两个妹妹,还有我那卧病在床的妈一起度过的。 只是那年年初,寒假才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受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那天傍晚,我在家里做饭,和二妹阿雪一起等着我的大妹领取成绩报告单回来。 可是一直到了6点过后,我的大妹烟烟都没有回来,那时候我就预料到她出事了。大妹是下午1点半出门去领取的成绩报告单,算算从家到学校来回40分钟的时间,她也该回来了。大妹是一个很守时又懂事乖巧的小女孩,如果她去和其他同学玩,肯定会打电话回来通知我。 那时二妹阿雪忧心忡忡地问我姐姐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安慰她说她去买菜了要晚点回家。可是又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烟烟的消息,我急了。 而就在这时,我家里接到了电话,我急忙去接,以为是烟烟打回来的,可是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是王雨烟的哥哥王一生是吧?” 那时候听到电话那头深沉的声音我皱了皱眉,突然就预料到要出事了,但是我还是镇定地回答: 是,怎么了。 “你赶紧来一趟无锡市第二医院吧。你妹妹出事了。她现在在手术室里,她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要我让你过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从电话那头我知道电话那头是一名医生,也意识到烟烟恐怕出了事,我询问医生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医生死活不肯告诉我,说让我去了就知道。 于是没有办法之下,我抓起了一件外套,然后安慰阿雪先在家里等着,然后就急急忙忙出了门,打了的去无锡某民营医院。 到了医院后,我根据电话找到了烟烟所在的手术室,那时候那名给我打电话名叫陈医生的中年医生已经在门口等着我。 而同时在手术室门口的,还有4个大约在15、6岁左右的青年,看起来不是初中生就是高中生,而且他们都有家长陪同着,陪着他们的那些家长,一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西装笔挺,一看就知道是有点来头的人。 我虽然家境贫寒,但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看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一群男生和他们陪同而来的父母,加上之前电话里医生那闪烁其词的沉重语气,我就猜到了三个可能: 一,就是我妹妹出车祸了。二,就是我妹妹出了意外。三,恐怕,就是……被人玷污了。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了这三种可能。因为我妹妹从小生的很漂亮,初中开始起,追求她的男生,就不少了。 只不过烟烟很顾家,而且她很依赖我这个哥哥,所以她一直以学业为由,没有接受任何的富家子弟的芳心过。 我刚到门口,站在手术室门外的众多家长中,有一位国字脸、短发,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阿玛尼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就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走到我面前,塞给了我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对我说: “听说你是她的哥哥是吧?这件事是个意外,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听到这话我就知道我妹妹肯定是出了事,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估计脱不开关系。 我没有收下那个男人红包,而是推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用我能发出的最嘶哑的声音问他: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反应,然后对我说道: “希望你好好想清楚。这件事我们可以承担责任,但是要是你太过头了,我们也可以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这个中年男子把丑化说在了前头,让我非常不爽,但是我知道这个男人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肯定有点来头,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扫视了一眼那几个站在手术室门口,表情松弛又怪异的男生。 看到我,那几个男生面色有些复杂,有一个染着棕色头发,模样清秀的男生甚至对着我眯起了眼睛,但是他们似乎并不畏惧我。 我二话不说就走到了手术室门口的那个医生面前,然后询问我妹妹出了什么事。 那名医生看到我,面色很为难,他有些顾忌地看了一眼刚才跟我说话的金丝眼镜男子,看到金丝眼镜男子点头后,才拉着我,嘴巴凑到了我的耳边,告诉了我实情。 “你妹妹刚才在ktv……和一些男生发生了关系,因为吃了一些违禁药,太过激烈,所以下面的动脉破裂,现在失血有点多,正在抢救。”医生说着,眼神不时往手术室门口瞄了一眼.那里,正站着四个年纪轻轻的男生. “烟烟……跟人发生关系……?” 听到这话,我感觉自己的耳边响了一记炸雷。虽然我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出事了,但是当这个消息传到我的耳里时,我还是瞬间崩溃了。 章二 暴怒 烟烟和别的男生发生关系?!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是假的,不可能的,但是眼前的一张张冷漠又紧张的脸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明白了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子为什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儿子对我妹妹做了最肮脏丑恶的事,然后让他出面来压制我。 当时我一下子就怒火攻心,我愤怒地转过了脸,视线绕过了那个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落在了他身后的4个15、6岁的青年身上。 那几个青年都烫过发,穿着名牌衬衫,带着欧米茄名表,一副世家望族、花花公子的打扮。 不用多想,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就是罪魁祸首。我妹妹烟烟一直都是非常安守本分,老实乖巧的小女孩,别说是ktv这种地方了,就连同学生日聚会她都为了省钱很少去,说什么吃违禁药更是无稽之谈。 当时我杵在那里,胸口有一股强烈的怒火在上涌,那股热流就像是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让我迷失自我,让我的脑海瞬间被无尽的仇恨占据。 看到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个中年男子旁边的那名留着梨花头的美妇急忙走上了钱来冲我说好话: “真的是很对不起,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没什么事情是不好说的,对不对?” 因为太过愤恨生气,当时我怒视着眼前的这个美妇,看着她满脸的狡黠和一对精明的眼珠子,甚至说不出话来。 但是很快,我就暴走了。 “我要你们死!!” 我当时怒吼了一声,吓了他们一跳,然后我直接一步跨上去就掐住了这个近在咫尺的中年妇女,我知道,要是没有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家长纵容子女,我的妹妹也不好这样,他们全家都逃不了罪责,所以我就拿我眼前的这个人开刀。 我身高有1米85,体质一向可以,我一把就掐住了眼前这个妇女白色的脖颈,死死地往里掐,根本不给她丝毫的反抗余地。 突然被我给掐住脖子,妇女吓了一大跳,她用手抓住我的手,想要掰开我,但是我死死地掐着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往死里掐,根本就没有半点收手。 被我用力一掐,中年妇女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了,舌头更是从抹了不知道多少蜜唇膏的嘴唇里拉了出来。 “啊……囯华……快点救我!”中年妇女被我给掐住,满脸惊恐,吓得哭叫了起来,咽喉里挤出呼救声。 看到我发疯似的出手掐人,在场的医生和几位家长全都吓了一跳,上前来就拉着我,想把我给拽拉走,可是我压根就不放手,我知道眼前的这个贱女人生下了某一个玷污了我妹妹的男子,所以我不可能饶过这个贱女人! “我叫你放手!耳朵呢?!”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上来拉我的胳膊,他用粗壮的手死死掐着我的胳膊肉想把我拉走,可是我看到他那张带着冷漠和高高在上的神情的权势脸,怒意更胜。 “滚!” 我一只手掐着中年妇女,然后直接对着那个金丝眼镜男就是重重地一脚!! 对,真的是重重的一脚,而且还是对着他的腹部! 被我重重地踢了一脚,中年男子痛苦地捂着肚子就退了两步,连走路都有点踉踉跄跄,最后用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而被我掐着的中年妇女更是惊叫着:“国华!国华!” 我的暴走让所有人都惊恐了,他们低估了我妹妹对我的重要,也低估了人类感情的价值。 自以为钱势可以摆平一切,解决一切,却不知道在血浓于水的情感和不共戴天的仇恨面前,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一坨屎! 我踢走了金丝眼镜男让那个染着棕发的男生暴走了,他大叫着爸爸,然后忽然抡起了手术室外的垃圾桶,就朝着我的脑袋打了下来! 啪!啪!啪! 我的脑袋上被重重地连打了好几下,痛得我眼前发黑,直冒金星,但是我还是没有松手,依旧是死死掐着眼前的妇女,这个妇女被我掐的脸都变了形,吐着舌头,想喘气又喘不出来。妇女疯狂地用指甲抓着我的脸,把我的脸都抓得破了皮,但是在满腔怒火的支撑下,我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死狗!我让你tmd放开我妈听到没?!”一阵怒喝传到我耳朵里,接着我就感觉到我的头发被人给狠狠地往后一揪,然后无数双穿着皮鞋的脚就落在我的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痛得我全身骨骼都噼里啪啦作响。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我已经疯狂,但是他们人数起码有十个,几个青年拉着我的头发和胳膊,我还是被他们给拉得后退到了墙壁上,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人给掐住了,我睁开眼,看到那个长相清秀,但是眼神冷峻的高个子男学生正掐着我的脖子,满脸狰狞,双目充血。 “死瘪三你丫的想咋的?想杀我爸妈?咋的?你玩得起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我的脸上,痛得我牙齿打颤。 “死瘪三我丫的让你动我爸妈!” 啪!又一记耳光打了下来! 挨了两记耳光,又看到他我当时还有点眩晕的脑袋顿时就清醒了,无止尽的怒火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我妹妹被玷污,肯定是这个男的下过手! 他父母是人,难道我妹妹就不是人了?! “妈的!畜生,我让你替我妹偿命!”我也是怒吼了一声,直接一个猛烈的膝盖撞就撞在了他的小腹上,这一记盖撞我丝毫没有收手,直接就撞得眼前的棕毛男学生面色发青,满脸痛苦地退了一步。 但是我才刚刚撞了他一记我就被身后的人给拽拉着头发,几个人合力直接按到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然后我才刚一转身,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家长就拿着垃圾桶朝着我的脑袋重重地打了下来! “打死他,打死他!就是他先动的手!” 接着我就感到自己的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的拳头和耳光,头上更是被打得鲜血直流。 手术室外的医生看到我们大打出手,仓皇地就逃走了。 而那棕毛一家却是抓着我的头发揪着我。在我的耳边威胁着我: “你别做的太过头了,这件事要错也是你那个放不要脸的妹妹先勾引我们几家的儿子!我们已经很忍让了,要是你好说点我们可以出钱,出到你满意为止。这件事就算你告到无锡市法院,我们只是稍微有点麻烦照样能摆平,而且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章三 你等着就知道 “我妹妹勾引?你在惹我发笑?”我被人揪着头发,鼻腔流血,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妹妹一直是安守本分的人,单纯善良,略带腼腆,她勾引别人,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行,那我就去告,我看你们怎么摆平!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但是你tmd少拿这一套威胁我!现在微博这么发达,我把你们的事都曝光,让我的同学帮着转,我让你们怎么压下去!”从金丝眼镜男的威胁里我知道他多少事有点底气的人物,但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别指望我跟他们客气。 听到我的话,金丝眼镜男表情更是阴沉,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50万吧。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我们。我知道你家境不好。50万,这件事过去。” “你怎么不去死?”我斜视着他,“有钱你了不起是吧?你有本事是吧?有本事怎么不去调戏国家主席的孙女,怎么不跟你儿子去泡国际明星?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金丝眼镜男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忽然揪着我的衣领,压低声音对我威胁道: “你别给我发疯,现在你妹妹正在抢救。死不死还难说。先谈赔钱的事算是我们客气。我跟你说清楚,我是市委副书记下面的人,一句话就够摆平这件事。事情闹大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再闹下去你别想离开这座医院!”这话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当时听到这话,我丝毫没有畏惧,我知道他官大气粗,但是他越是这样我心头就越是愤怒。难道我妹妹就这样被他们玷污了,被他们毁了一生? 我一脚踢开了压制我身子的一个青年,然后站起身就给了那个金丝眼镜男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金丝眼镜男的脸上,我直接把他那副丑恶伪善的金丝眼镜打得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市委的人?人民公仆是吧?就算是市委书记、市长、常务副市长市委秘书长又怎样?只要是社会的蛀虫败类,我照打!” 我被他们给死死地压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而那几个青年一个个都是像看风疯子似的看着我,眼神很阴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辆白色的担架车被送了出来。担架上面是一个穿着短衫的女孩,脸上用白布盖着。运送着担架车的还有几个用口罩护着脸的手术医生。 不用猜我也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了。 看到外面的人,负责手术的医生摇了摇头。 那一刻。从他们失望的眼神里,我知道了答案。 “烟烟!”当时的我就疯了,怒吼着想要推开那些牵制着我的医生,但是他们死活不肯,烟烟的尸体被送了出去,而那个市委副书记秘书也是有些发懵,他们似乎也是没想到会出人命。 “我要你们死!现在!” 人恨意到了极点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告诉大家,当人恨到了极点的时候,是可以无视任何规则,无视任何的身份地位权势的差异的。 看着被推走的我妹妹的尸体,我脑海里想起了小时候烟烟坐在我的大腿上,纯纯地说要嫁给我的傻话,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滑了下来。 从8岁我爸爸抛弃我妈后,我就没有哭过了,可是现在,我还是哭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撞开了牵制着我的医生,然后直接冲到了那个金丝眼镜男的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猛烈挥拳! 一拳!两拳! 那时的我彻底激发了血性,看到谁就打谁,根本不管打的是谁。 啪啪!我一拳又一拳地打着这个自称是市委副书记秘书的人,打得他鼻血飞溅,甚至把他的一颗牙齿都打得掉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我打,一旁的几个小青年全都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满目狞恶地牵制我。 “给我放开!”那个棕毛对我叫嚣着,“放开!”说着他脱下了运动鞋就对着我的脸一通狂打,打得我脸部刺痛。 看到这个棕毛桀骜不驯的世家弟子,我直接对着他就是一脚,可是他却是抓住了我的脚,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合力把我身体拉开,我被拉得失去了重心,一个不稳被按倒在地,接着那个棕毛骑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就是狂打耳光。 “打我爸是吧?我让你打我爸!我让你打我爸!”棕毛疯狂地扇耳着我耳光,因为我的双手被其他的青年抓着我没法反抗,硬是挨了几记耳光。 而那个自称是市委副书记秘书的男人则是恨恨地看了我两眼,最后拿出了手机,肿着脸,开始打电话。 “喂,强子吗?嗯……我现在在医院里,碰上了点麻烦,有只疯狗要害我。嗯,就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带几个人过来,给他点苦头就行了。” 听到金丝眼镜男打电话我就知道我要有大麻烦了。这就是大人物的派头,仅仅是一个电话,就彻底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不服,真的不服气,很不服气! 有权者如黄金,无权者如草芥,连性命,尊严都被狠狠地践踏,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这就是这个社会吗?! “厉害啊。想找人压下风声是吧?有本事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我啊?!不敢是吧?”被保安包围了,我冷笑着看在前面和医生交涉的金丝眼镜男。 “你等着。等着就知道了。” 金丝眼镜男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他的那几个被宠坏了的败类儿子和其他医生出去了。 4、5个包围着我的保安硬是拉着我的手,把我给带出了手术室外的长廊,一路上叫我冷静、冷静,但是声音里却没有一个人同情我的。 事后我才知道,这些保安人员的上头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而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有点交情,所以在我妹妹出事之后副书记秘书第一时间就把我妹妹送到了这家医院。为的就是好把风声压下去。 我被保安给押到了一楼的传达室里,而我妹妹烟烟则是直接被送到了太平间!我甚至连妹妹的尸体都没有机会见到一面! 传达室里,保安们一个个表面和善,装作同情我,让我坐在传达室里休息,还给我茶水,问我出了什么事,说着让我们好好交涉之类的话。但是实际上我知道这些人是来监视看管我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逃走,以免我一急之下把事情抖露出去,这样对医院和那几个大人物都没好处! 章四 火上浇油 我自然不可能被他们的这一套给迷惑,不停地反抗,甚至砸毁传达室里的东西。 结果那几个原本还愿意摆笑脸的保安看到我疯了似的不肯停歇也是怒了,直接就威胁我说: “你够了!你得罪了什么人物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刚才被你打了的那个人是谁吗?是市委的人!还有刚才在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来头很大的人物,交警队大队长,华业钢铁集团的董事长,土管局副科长!你妹妹现在是出了这事改不了了,但是你还是替你自己,还有你自己的亲戚好好想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保安的话像是冷水浇在我的头上,从他的嘴里我知道刚才在手术室外面的那些男人都是有背景的人,都是官商背景,根本不是我这个小人物得罪的起。 可难道我妹妹就这么白死了? 当官有钱有怎么样,难道就不用为子女害死人负责了?开什么狗屁玩笑! 还有一个保安更是心寒,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消息,他居然说:“估计你的那个妹妹平时也是个不老实的骚货,不然也不会跟这么多的男人泡上。” 听到这话我当场就怒了,直接就打了那个保安一个耳光。 “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跟你玩命!” 当时我的情况就跟疯狗一样,那个保安被我打了也是怒气上涌,满脸血红,直接就对我狠抽耳光。 “小瘪三,你tmd算个老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妈还在床上被别人操呢!” 听到这话我当时怒上心头,我妈妈常年患病在疗养,是我心中的逆鳞,别人侮辱我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侮辱我妈!这个保安侮辱我妈,就触犯了我心头的逆鳞! 我直接扑上去就和他扭打了起来,最后被其他的保安给拉了下去按在了桌子上我才不得已停了下来,但是那个被我打了的保安还是对我着我的腿肚子猛踹了几脚,痛得我牙根打颤。 “小瘪三你别给我发疯,不然我在这里就把你给办了!” 一声声威胁的声音传来,无比的刺耳,而我也是被打得眼冒金星,我虽然体格还算硬朗,但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折腾,到最后我被打得鼻血直流,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似的,使不上力气。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达室外停了一辆大众,接着车上下来了四五个人,一个个都穿着灰色的制服,打扮虽然有点得体,但是看面色都很阴沉。 “人在这里?”一个粗眉毛的灰衣男子直接走进了传达室里向保安要人。 看到他们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那个金丝眼镜男打电话来收拾我的。 “在这儿呢,就是这东西。这东西彻底疯了。”保安直接把我交给了那群来意不善的男子,我自然不可能轻易就范,拼命反抗,但是那群男子好像练过,一个男子直接用膝盖撞在了我的肚子上就直接痛得我眼前发黑,然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带走他。”那个粗眉男子在我耳边说了一声,然后直接让人拉着我就出了传达室,接着直接把我给丢进了大众汽车里,让两个面色冷峻的男子看着我,接着二话不说就发车把我带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抱着肚子蜷缩在车子上,难以自制地呕吐了好几口,而那几个灰衣男子则是强按着我,把我的脑袋按在座椅上,不让我反抗或者逃脱。这几个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功夫很高,在他们的牵制下我居然怎么也动不了。 一直过了不知道是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车上一名男子忽然说: “这个地方差不多了,人少。” 于是开车的男子才把车停了下来,而押着我的阴森男子则是怒喝着把我拖出了车门,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给牵在了外面。 我忍着剧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郊野外,好像是市区外围城乡结合部附近的一个偏僻地带,附近有几幢农家矮房,有点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地面上杂草丛生,还有几棵歪歪曲曲的老槐树。 而在其中一棵槐树底下,有一面布满了青苔的老土墙,土墙的下方,是一口用红色井盖盖着,半边坍塌了的老水井。 哪怕是傻子也该明白现在的处境了。 我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我也知道这里是没有人的城市边缘,这一带原本是有一些农村来的市民居住的郊区,但是因为近年来要发展成新兴开发区的缘故,所以这里的原住农民大部分都响应政府号召搬到了城里居住了,这里再过几个月也要改建了,只是尚未改建而已。 人迹罕至,荒郊野外,阴森凄凉……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已经明白过来这几名男子要对我做什么了。 我当时一颗心就有点发凉了。他们……是想在这里解决我,还是教训我? 但是我还是忍着,尽量让自己镇定,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 “你们上面那位想把我怎么样?动刀子在这里杀了我,毁尸灭迹?” 我抬起头,直视着站在我面前脸色冷峻的粗眉男子,冷笑道。 “黑社会啊,是不?” “你话还真不少啊。”听到我的话,那个粗眉毛的男子冷冷地讪笑了一下,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我身边的两个灰衣人则是扣押着我,两个男子手臂粗壮有力,一左一右地扣着我的两手,卸了我的力,让我很难甩开他们的手逃脱。 “听说你打了张国华?哼哼,还挺有种的。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粗眉男子笑着,从一起下车的另一位同伙那里要了一支烟,点燃了含在嘴里吸了一口气,然后眯着眼看着我。 说实在的我要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围住我的有四个人,每个人都是打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想要跟他们对抗,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这个粗眉男一副吊儿郎当,好像把别人命运握在手里的样子,我的心头开始冒火,但是我依旧强忍着怒火,反讽道: “血气方刚?搞笑了,这跟血气方刚有关系吗?我倒是想看看你妈被张国华强上了十次然后惨死在医院的模样。我估计就你这种货色,连把强上了你妈的人教训一顿的胆量都没有,对吧?替张国华卖命,吃别人赐给你的饭碗吃得很香,是不?” 我也算是一个毒舌的人,别人敢说我,敢伤害我最亲的人,不管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的侮辱,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听到我这么说,粗美男顿时睁圆了眼睛,怒视着我。 “你再说一句试试?” 面对着粗眉男的目光,我心中的怒火也被激发了出来。 “要是说两句呢?张国华的狗?张国华的狗?” 我冷冷地反击着。 听到我这么说,粗眉男当场就怒了,他突然猛吐了一口,刚刚点燃的烟头飞到了我的脸上,滚烫的火红烟头落在我的脸上,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痛得我全身一颤。 “犯贱的东西!”粗眉男上来就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用膝盖狠狠地顶着我的肚子。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章五 把他扔井底 腹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被这个粗眉男狠狠撞了四下,难以言喻的剧痛痛得我五脏六腑都像是翻江倒海似的翻腾了起来,我感觉一股胃酸涌到了喉咙里,哇地一口,我就吐了出来。 “说啊,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粗眉男踢得我全身都在抽搐,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瘫痪了一般,再也没有了力气,但是粗眉男还是没有罢手,他把我扔在地上,狠狠地踢着我。 “说啊?你再说啊!怎么不会嘴贱了?” “说就说。” 我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被踢得断裂了,身上没有一块肉不痛的,就像是一个被人用力挤压的气球,五脏六腑都被猛力挤压,几乎要爆炸。 但是凭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的恨意,我还是含着嘴里不知道是酸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话: “张国华养了一条京巴,那只京巴狗呢,眉毛粗地跟搅屎棍一样……” “我操你妈!!”听到我冷笑着挤出来的这句话,粗眉男猛然一个下劈劈在了我的要背上,顿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一阵剧痛,麻了一大片。这粗眉男铁定是练过,下手的地方正好是我的尾闾穴上面一点的关键要穴,也是脊椎的重要连接部位,这种地方被打到,要是下手重一点,足以让人半身瘫痪。 身上的痛楚真的让我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但是这时候我的嘴正好贴在地上,我也意识到地上是一把颗粒比较松散的泥土,加上因为我被打趴在地上的缘故,我的双手暂时没有被束缚。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我猛然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松软黄土,然后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起身,猛然朝着身后那粗眉男冷漠愤怒的双眼扔去! “啊,瘪三我他妈的现在就让要你死个痛快!” 一大把的泥土砸到了那粗眉男的脸上,顿时让那粗眉男痛苦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捂住了眼睛,沙子好像进了他的眼睛。 这是我急中生智之下想出来的逃脱办法,我的想法是趁着我把沙子洒在那粗眉男脸上他捂住脸的两秒钟时间里能够从他身边逃脱,在最短的时间内逃上他们的车然后逃离这个地方!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他们下车的时候把车钥匙留在了车上!虽然我没有考过驾照,但是基本的方向盘和刹车油门还是会操作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还是差了一点,那就是我本以为泥土会让粗眉男捂住脸后退,可是他居然反其道而行,反而暴怒之下冲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对着我的腹部猛踹猛踢! 痛。 真的好痛。 我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是忽黑忽白的,整个世界都在变得昏暗,没有被人重重打过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痛到极处,浑身无力的感觉。 那粗眉男用膝盖重重踢了我三脚,我当时就浑身发软跪下来了。我的身高不算矮小,但是对方是练过的,就算我有身高优势也无济于事了。 “你觉得你很聪明,你觉得你年纪轻轻,年少轻狂是吧?” 粗眉男唾了我一口,恶心的浓绿色痰液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滑到了下巴,然后缓缓滴落着。 粗眉男拿过身旁人递过来的一根棒子,走到禽兽跟前。 “小杂种,你如果说自己现在后悔了,我跟你说,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不是说后悔就行了的,一定要给你一个真的无法磨灭的惩罚。” “拉住这狗东西的腿!”粗眉男喝令下,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被人用力拉出了,根本没法逃跑。 我感觉到我的腿不停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剧痛和愤怒。我的愤怒,有对粗眉男的,也有对那金丝眼镜男和他的那些杂种儿子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对我自己的愤恨! 我恨自己无能,我恨自己这样的软弱无力,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被人玷污杀害都无力挽救,我恨自己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小角色,就算被人欺压蹂躏也只能忍气吞声无力反抗! 为什么我这样无能,为什么这个社会注定是强者欺压弱者,难道弱者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被强者欺压和剥夺?弱者唯一存在的办法就是在强者淫威下摇尾乞怜、谄媚逢迎? 如果我有着官场背景或者是个豪门子弟,今天有谁敢来动我? 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为什么人和人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为什么人一出生很多事就注定不能改变!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爱戴,可以欺压别人,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粗眉男揪着我的头发,冷冷看着我,然后右手握着棍棒,高高举起,猛地朝我的头上砸来! 啪! 我感觉自己的头骨都快要碎裂了。 一棍又是一棍,我感觉到棍棒像是疾风劲雨一样落在了我的身上,噼里啪啦的木棍砸落声在我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响起,无法形容的剧痛让我神经抽跳,几乎就要求饶。 被人重重地打着,我的脑海里却是默默地记着粗眉男打我的次数,四十二棍!我全都记住了,我发誓,如果有哪一天我能够翻身,我绝对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粗眉男的第四十二棍落在我的脖颈上时,我的视线里真的是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周围的老树、地面。人影都像是颠倒重影了似的,朦朦胧胧,错位不清。 但是身上的剧痛却是让我昏迷不了,只能横倒在地上抽搐着。我的神智很清楚,但是身体却是全麻了。 横倒在地上,我的视线一片混乱,只能用耳朵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声。 “老庄,强哥,你们说怎么处理?” “张国华说要让这个狗东西吃点教训。最好能不让人知道把他给做了。”这好像是粗眉男的声音。 “路上没人知道我们吧?”一个男人问道。 “应该没有。没人知道这畜生被我们带到了这里。”粗眉男用冷漠而镇定的声音说着,听到这声音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恐怕他们是想要对我下手了!我拼命地扭动身子试图逃跑,可是因为身体完全发了麻,加上剧痛根本动弹不得。 那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我是在劫难逃了。 我,真的完了。 没有意外,没有奇迹。 彻彻底底的完蛋。 “那边有口井,强哥你说,要不……扔里面?”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我感觉到那个粗眉男的声音停顿了差不多有三秒,然后才说: “看看有没有水。” 接着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差不多十几秒后,那个提议把我扔到井里的男人又跑了回来说道: “好像有点水,我扔了块石头,很久才听到声音,估计有十几米深,人扔下去估计是上不来了。这一带没什么住民,那井口也全是蜘蛛丝,估计是几年没人来了。老庄,你说……要不就这口井吧?就算被人发现,也是个把月后的事了。”那个人男人有点犹豫不定,但是粗眉男却是很快下了决定: “那就扔井里。” 章六 死境 听到粗眉男最后的决定,我的神经顿时高度紧张,虽然我的恨意到了极点,但是这一刻关乎到我的生命,我也还是彻底垮了! 我恨自己不能够像文天祥那样悍不畏死,我恨自己没有骨气,恨自己不能更坚强一点,但是那一刻我想到了我那常年卧床的妈妈,还有还在上初中的妹妹阿雪,我真的,还是哀求了。 “等下,你们先等下!让我跟张国华联系,告诉他我可以跟他谈谈50万赔款的事……”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嘴就被人用力地堵上了,接着我感觉到有人抬起了我的手和脚,把我凌空横着抬了有五六米远。 那真的是我一生中最惶恐,也是最愤恨的时刻,我拼命反抗,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手,却是那么的无助,我知道他们要把我扔到井里,把我给淹死、摔死,可是我只能被他们架着,眼看着那口井壁外缘长满青苔杂草的老井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我看到一个寸板头的黑衣男人移开了井盖,而我被抬到了井口的上方,身体正对着下面,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冷的水气从井底下蔓延出来,刺得我的皮肤都阵阵发冷。 粗眉男子掐着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死命地往井口里按,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屈服,要是我掉下这口我就完了,我两腿发力,想把抓着我双脚的人给踢开,可是那人居然把我的两只脚给交错着搅在了一起,像是给绳子打结似的搅地我身体都在抽搐。 “快塞下去。”我清晰地听到粗眉男粗重的声音传来,接着我的脑袋猛地被人往下一按,被按到了一个狭窄黑暗又冰冷的隧道里,我知道我被按到了井底下。 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到的场景,我被粗眉男一伙人脚朝上,脑袋朝下,硬是塞进了井里。 在我的身体被完全塞下去的时候,抓着我脚的那名男子突然松开了手,然后我惊慌地叫着,身体迅速地下坠…… 现在回想起来,那口井大约有十米深吧,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高度,一个人脑袋朝下落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当时我的心脏差不多都跳到了嗓子眼,漆黑的井底在我的视线里迅速放大,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水里,难以形容的剧痛从头顶传来,我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差不多碎裂了,视野都黑了一下,像是短路似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整个人都沉到了水里,吓得我本能地用手划水,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脚踩到了淤泥。 井水并没有我的身高那么深!只能没过我的胸口。 我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更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的手在挣扎的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潮湿光滑的井壁,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一个裂缝口,那个洞口在井壁和水面交接的地方,有一半露在水面上,一半在水底下。而且我感觉到这个裂缝口的大小似乎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那时候我急中生智,憋了口气,然后快速蹲下了身,把脑袋塞进了水里,然后装出沉下去的样子,让自己的身体藏到了水底下,好让井上面的人误以为我已经溺水。 我能够在水底下憋气大约半分钟左右吧,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是我最煎熬的时光。 “喂,小了色,死了没?”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从井上传下来,可是我默不作声,一直把头埋在井底下憋着气。 “没声音了?不会是沉下去了?这井有那么深?” “把井盖盖上。” 差不多喊了十几秒之后,那些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话,接着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金属井盖被重重盖上的声音,整个井底下都变成了一片的漆黑,一丝光线都没有。 我是一直等到井盖声响起才把头钻出水面的,可是头才刚钻出水面,井盖居然再次被打开了,几个人脑袋出现在了水面上! “小了色,你还挺有脑子的啊,居然藏在水底下憋气装死人?”井上的那个人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当时意识到情况不妙了,可是已经晚了。 粗眉男他们居然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砖块和石头就井底下扔了下来! 啪! 我的额头上传来剧痛,一块砖头砸在了我的头上,一声脆响,痛得我牙根都在打颤,我都来不及捂住伤口,更多的石头就像是冰雹似的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砸在我的肩膀上、胸口上,我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断裂了。 一块又一块的砖头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我知道,自己今天的是彻底完了。 我要死在这口井里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的两个妹妹,还有我那长年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我的鼻子发酸,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出来了! 我想杀人。 我想上去杀了他们! 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想杀人过! 捂着自己的伤口,凭着最后一口气,我对着井口怒吼了起来: “要么你们砸死我!要是我有一天能从井里爬出来,我要让你们全都死在我的手下!!”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本来只是我一时怨怒之下喊出来的随口之言,在不久之后,居然成为了现实…… “还嘴贱?看来没砸烂你的乌鸦嘴啊?”在我怒吼之后,我听到井上又传来了戏谑和倨傲的声音,当一个人有着控制别人生命的能力的时候,人是会产生无穷无尽的玩弄别人生命的欲望的。 我双手抱着头蹲进了井底下,可是石块却还是啪啦啪啦地砸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少砖块,是二十块,还是三十块?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块转头会砸碎我的头盖骨,把我给砸死。 我恨的只是自己没能力给我的妹妹烟烟报仇,挂念的只是我那还在家里上初中的小妹阿雪,我家里很穷,平时我是靠打工补贴家用的,如果我死了,我妹妹怎么活啊! 我缩在井壁处,贴近井壁的位置相对不容易被砸到,可大概是这口井太古老了的缘故吧,我的后背贴在布满青苔的井壁上的那一刹,我突然感觉到井壁上的水泥壁居然朝着里面塌陷进去了一大块,出现了一道类似裂缝的洞口。 井壁突然塌陷让我很吃惊,因为当时我的身子是贴着井壁的,脊背就能够感觉到井壁上的这道裂口很大,很深,而且一直延伸到水面下方。 井壁突然塌陷,出现一道口子让我很意外,但是我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洞口恐怕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工的洞口,头上砸下来的砖块让我无奈之下把身体钻进了水下,然后往朝着水下的这道裂缝口钻了进去。 章七 被关在井底的女子 我不知道上面的人能不能看到我钻进裂缝的景象,但是后来想想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因为那道裂缝在水面以下,我的身体沉到了水里再钻进洞口在那些人看来我就像是突然沉到水底下没有了声音一样。 钻进了洞口我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条幽深崎岖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开凿的,但是很深。 我当吃喘着粗气,浑身剧痛,神志也不太清楚,加上通道里很狭窄黑暗,我只能猫着腰,摸着通道朝前走。这条通道是呈斜坡状往上延伸的,井水灌不进来,我就慢慢地往上前行。 “他被砸死了吗?没动静了?” “不会是真的死了?” “喂,小了色,快点出来,张老板发短信让我们把你救回去,快出来啊!” 隐隐约约间,我能够听到通道外面井口上方的人语和呼喊声,听到那些声音,我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恨意,把我救回去?用脚想都知道是那群王八蛋试图引诱我出水面的伎俩。 要是我出去,肯定会被他们给彻底砸死。 我一边怨恨地想着一边朝前走,走了差不多有十多米后,多少缓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井底下居然会有一条这么深的通道,虽说是巧合,但 也许我真的是命不该绝吧。 我不知道通到会通向哪里,但是总好过回到井里。 我的额头在流血,我就用手掌捂着额头一直往里走。心里惶惶的,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前面有没有分开的岔道,我也只能笔直走下去。 差不多走了有两分钟吧,我感觉到头顶上方的洞顶突然消失了,前面好像宽敞起来了,就像是走到了一块大的地下洞室里似的。然后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那味道有点像是庙堂里的香烛的味道。但是因为地底下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头上越来越痛,肩胛骨和锁骨都像是断了似的,我一步一步拖着走,手在洞里胡乱地摸着,就像个瞎子似的。 那时候我的想法就是这里会不会是一座墓穴或者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想到一些盗墓科教片里的那些地下藏墓穴的场景,心里就有点莫名的发冷。 这个洞室真的很大,而且很冷,我伸着手,一步一步挪动着,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非常突然的,我的手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团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冰冰冷冷,非常潮腻,手感却有点像是女人的**。总之就是差不多的东西吧,我吓得当场缩回了手。 有人。 这个洞室里,有人。 惊悚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平时从来不相信神佛鬼怪之类的东西,是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手指尖碰到的东西还是让我惊恐无比。 屏息等了好一会儿后,我壮着胆子问道: “谁?” 没有回答。 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尸体? 因为没人回答,我心里更加谨慎,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之后,我再次伸出了手,朝着前方探了过去,想摸清楚我刚才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模,却是不得了。 我摸到了两个圆硕柔软又略带弹性的东西,接着我又缓缓往下摸,就摸到了一处平滑地带,手感完全就是女人的小腹。虽然我没有摸过女人的小腹,但是凭借触觉脑补我也能够想象的出来! 这一下我再也不怀疑了。 我的面前,真的有一具人的身体!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不是很怕尸体,但这种地方我摸到的女人身体轮廓,当时我心里也很紧张,但也更加确定我的面前是一具尸体。因为如果不是尸体的话不至于那么冰冷。 可是,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具女尸? 我退了两步,想远离尸体,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了铁链的声音,然后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一道非常沙哑、疲惫,但是又带着点女性化的悦耳细腻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 “这里……我……在这里……” 是女人的声音。 没错,的确是女人的声音。 我很确定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出来,显然是我刚才碰到的那具“女尸”,这声音惊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在漆黑无光的地下洞室里听到女人的声音,活人也得被活活吓死。 那时候我真的有点慌乱,定了定神,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 “你……是谁?” “……我在这里……”那个声音还是重复着这句话,而且听起来,好像很虚弱,就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因为对方的声音很虚弱,而且我想应该不是鬼,所以我就松了口气,慢慢地朝前走了几步,重新摸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是……你在说话?”我站着问。 “……是我……”那个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被人……关在这里……很久了……” 听到她是被关在这里的人,我松了口气。原来也是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的人啊。问题是,她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这个洞室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听到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这么说,我定了定神道:“坚持一下。我也是被人害了,给扔到了井里,不小心发现的这里。我……我叫王一生。”我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想要去抓住这个黑暗中站立着的女人的手。可是我一模却摸到了一连串的冰冷铁链,这些铁链似乎是缠绕在女人的手腕上。 摸到了冰冷的铁链,我有些诧异。 “你身上有铁链?”我拉了拉女人身上的铁链,却发现这根铁链非常的粗,凭我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扯断,接着,我又摸了一下女人的另一只手,发现她的左手上也缠绕着铁链,被我触碰到时,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真的很惊讶,然后顺着铁链摸了上去,发现这些链条是一直连到洞顶上的,也就是说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被人双手绕着铁链吊在洞里了。 更让我有些惊异的是,在我摸到女孩的身体时,我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好像是**着的,身上没有一点的遮蔽物。虽然只是碰了一下女人的腹部我就缩回了手,但是我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着的没错。 一丝不挂的女人,被链条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室里……这样的场景正常人都能够想到一连串邪恶的故事。 我也和大家想的差不多,当时我怀疑这个女人是被变态罪犯之类的人关在了这里。 “你的手被铁链绑住了……对不起我扯不下来。”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脚……”虚弱的女子又提醒了我一下。 闻声,我蹲下了身,忍着肩膀的剧痛摸了摸女子的两只脚,才发现原来女子的脚脖子上也被人锁上了铁链。 如果光线充足的话,我肯定可以看到我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被人四仰八叉、便宜不遮地吊在这里的。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 “……”对方沉默不语。是不愿意回答吗?我心里闪过一些疑问,难道这个女人也是粗眉男他们下的手?可是从之前粗眉男他们的对话来判断,他们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口井。应该……不是他们把这个女人关押的才对。 “对不起,虽然我想把你救出去……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类似万能钥匙的东西,也没有锯子。” 我有些歉疚地说道。 “这样吧,你再忍耐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个洞室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如果知道的话我想办法出去,然后找人回这里帮你。”这个洞室之前是和井壁呈封闭状态的,也就是说这个洞室里应该有其他的出口,所以我才会迫不及待地这么问。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想办法逃出这里,然后,摆脱张国华的人的视线,再想办法报复那群畜生。再然后……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的妹妹阿雪和我的妈妈。这是死里逃生的我唯一想做的事。 “……不行……!!”没想到听到我的提议之后,女子却是提高了几分音调。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一问我才想到这个女子现在是赤身裸体的状态,回来被人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肯定会害羞,所以才会这么拒绝我吧。 “哦……你放心吧,你被关在这里的样子,我……咳,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让警察来救你,不管是谁把你关在这里,都会受到报应。你的家人也在等你吧?他们应该急着找你。”都是被人打落到了井底,同病相怜,我也只能叹着口气,这样安慰她。 “……警察……你相信警察么……” 【这几天,每天更新4-5章吧,会和贴吧逐渐同步,但是有一些内容,是修改了的,比如曹宇和王一生飙车,比如金娜和王一生的往事,比如狐仙逛街等等,都是做了一些修改的,那些内容,贴吧是没有的】 章八 六尾狐仙 女子的话让我一怔。 “呵呵,你在说什么?”我干笑着道。 可是,没等我回答什么,女子却用空灵飘渺的声音继续说道: “……有权力的人,可以决定别人是生……还是死……不是么?” 空灵而飘渺的声音,听得我我心头一颤一颤的,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派人收拾我,把我关在井底的张国华,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在我的心里产生。 这个女子好像不太信任jc和政府,难道她也是被有背景的人关在这里? 我忍不住咬了一下牙,然后说道: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总之,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出去,等我出去了,我想办法回来救你。既然你不想别人来救你的话,我一个人想办法来救你吧?” “……你的怨气很大……”女子说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跟我很像……都是被人关到这里……很想报复,却没有能力……对吧?” 女子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到了我的心海里,瞬间在我的心海里掀起了巨浪。 “我……能看出别人心思。” 看出别人的心思? 这个女人在开玩笑吗? 要不是我亲耳听到,当时我真怀疑这个女人在跟我闹着玩,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这个女人神志失常了? “喂,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皱了皱,拍了拍眼前这个女人的肩膀,劝她安静一下。 “……告诉我,王一生,你想不想让那些本来该下地狱,现在却逍遥法外的人,付出代价……?” 女子的话句句像是利箭刺进了我的胸口,这一次,我真的惊讶了。 “喂,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现在算什么,王一生?……妹妹被人强奸,自己被人扔到井底,你现在……像个人么?” 女子幽幽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毒辣,每一句话都能够直刺我的心头。可问题是……她是怎么知道我烟烟被人给强奸的事的?我根本没对她提过啊?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这个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也彻底惊骇了。 “……这个世界上是不公平的,王一生……有生来就枕在金窝里,被人宠着的人……也有生来就一无所有,有只能靠自己流泪流血打拼的人……也有生来就美貌过人和生来就相貌丑陋,见不了人的人……有生来就才华横溢,也有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人和人的命,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定了的。” 一片漆黑的黑暗里,这个女人说着一大堆像是疾世愤俗的话,语气里满是悲哀,却又像是感叹。 我有些呆滞地听着这个女人的话,脑海里却是想起了我这些年来的生活。从小我就只有一个妈妈,生活贫苦,为生活劳碌,有时候为了一养家糊口的工钱,我还要忍受别人的冷眼旁观。身世显赫的富家子弟只需要向自己家人要一点零花钱就可以买到手机、名表,抛个美艳,耍个帅,随便炫耀一下就有一群女生围着惊呼羡慕,而我却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淡人世的冷暖,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我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甚至,我就连自己的妹妹被人玷污杀害了都报复不了!因为我只是一个最底层,最卑微的人,没有权力,没有家世,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从前的,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和已经有了既得利益,规定好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的人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想不想把那些对你白眼的人的眼珠子挖出来?……想不想把那些让你下过跪的人打成残废?……那些吃着公家饭,高高在上,以为可以安稳一辈子的人,你想不想让他们……全家都死个干净?” 黑暗里,我看不到女子的身影,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我咽了口口水,却说不出话来。 疯狂。 绝对的疯狂。 这个女人的话,太疯狂而狠辣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谁都会这么想吧……”我咽了口水,说道。“可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又有什么用?” “……别人只是想想……我可以让你做到……”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在洞室里不停地回荡着。 “我可以让别人听你的话……让你……做这个世界的王……” “你……想做吗?” 女子的话语让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我是出现幻听了还是已经死了? “你别开玩笑了,你到底谁啊?”我退了几步,心潮澎湃。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的通道口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好像是有人进来。 “我草他娘的,我说人怎么没声了!还以为真死透了!原来这里有条通道啊!躲得倒是好!”粗重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接着我看到两道手机灯光照射了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急忙转身用两手护住了眼。 在手机的灯光里,我看到粗眉男和另外一个姓庄的男人正拿着手机作为照明灯从通道口走进来,两个人的手里,各自拿着两块板砖。 看到从通道口走进来的两人,我原本还沉寂下去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 该死的,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居然会亲自到井底下来确认我的生死! 看到走进洞室来的两人我情绪慌乱,刚才他们带给我的伤已经让我疼痛难忍,如果他们再对我下手的话,恐怕我真的要完蛋。 我退了两步,可是粗眉男却是阴笑着一步步朝我逼近,直到他的手机照明灯落在了我身后,才突然停住了。 “谁在那里?” 可以想象粗眉男是看到了我身后的女子才会这么吃惊,我踉跄着退了一步,也随着粗眉男的视线往后看去,本来不看还好,可是一看之下,却是让我心头巨震。 灯光照亮的地方,勾勒出一个浑身**,沾满了泥土灰尘的女子身影,女子低着头,看不出面容,判断不出年龄,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婀娜匀称,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就像是模特似的非常完美。更惊人的是她那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像是倾斜而下的瀑布一样一直拖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像是小溪似的一根根蜿蜒流淌。 女子的手、脚都被铁链缠绕着,两只手被吊起,两只脚上的铁链则是被连在后方的洞壁深处,不知道是不是深入墙壁。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最最让我心潮起伏的是,在这个浑身**的女子身后,却多了六根白色的狐尾,呈扇形排开,被六根儿臂粗细的钢钉一一钉死在后面的岩壁上! 【晚上还有一更】 章九 你们,给我去死 每一根钢钉下面,还有一条垂落下来的道符,道符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符文,道符非常的古旧破烂,有的甚至边角还破了一些,有剥落的迹象,似乎有些年代了。 看到眼前像是电影里搬出来一样的场景,我彻底震惊了一阵。就连粗眉男和那个姓庄的男人也是看呆了。 “怎么有个女人?靠,什么鬼东西?妈的,怎么还长了尾巴?” 姓庄的惊呼了一句。 “狗日的,这地方有问题。”粗眉男还算保持着几分冷静,“估计是跟哪个道上的人藏人的囚室撞上了。老庄,先把那小瘪三抓住再说。解决了他我们赶快出去。” “也对。”洞室里的景象虽然诡异,但是两个大男人说了两句话后就镇定下来了,手里抄着砖头就一个箭步朝我冲了过来,眼神狠厉,看他们抓着砖头的力道,我就知道他们是想把我给一击致命,打死在这个洞室里! 两个人突然朝我飞奔过来真的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我仓皇后退几步,但是后背却是撞上了身后被吊着的女子,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退无可退。 可就在这时,我却是听到了身后那个奇怪女子的声音: “……亲我……”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一滞。 “什么?”我偏头看向了身后的女子,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亲我……如果你想活着出去……!” 当时我也真的是雾煞煞的了,粗眉男和姓庄的已经冲了上来,两块砖头砸到了我的头上,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破了,而且我已经来不及逃跑,危急时刻身后的女子叫我亲她,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卖什么关子,但是这种时候我也没有选择了。 我心一横,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抱住了身后的那个女子,然后也不知道位置准不准确地就冲着她的嘴亲吻了上去! 刚一亲吻上我就后悔了,因为就在我本以为会亲吻上那个女子冰凉的嘴唇时,那女子居然张开了嘴巴咬住了我的嘴唇,我还来不及反应,那个女子喉咙就咳了一下,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圆乎乎,像是荔枝似的东西吐到了我的嘴里。 “……吃下去……”把古怪的东西吐到了我的嘴里后我感觉嘴巴一阵冰凉,,更古怪的是,我的嘴巴和咽喉像是抽筋了似的压根不听我大脑指挥,居然主动把那颗古怪的东西给咽了下去! 吞下那东西的刹那,非常神奇的,我的神志却是徒然变得异常清楚起来。 “我靠,这个小瘪三还真是变态,人都要死了居然还跟别的女人亲嘴……” 刚把女子吐给我的东西咽下肚,我就被粗眉男和姓庄的给一把按在了地上,一顿狂扁,粗眉男毫不留情地对着我的肚子重重一脚,痛得我一口酸水都吐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打穿了窟窿。 接着又是一块砖头砸到了我的脸上,啪的一声,我怀疑我的头盖骨都快碎裂了。 不行了,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 “……快叫他们……去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女子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时我的意识也差不多模糊了,但是听到女子的声音我的大脑还是做出了反应。我用手臂交错护着脸部,粗眉男和姓庄的男子分别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砖头朝着我的脸砸过来,在手机光线的照耀下,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两个人狰狞和凶恶的嘴脸。 还有两双恶毒、充满暴戾的眼睛。 “你们……给我去死!!” 在我说出这番几乎是白痴般没用的话后,奇怪的场面发生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很难用非常详细的语言描述清楚,我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阵冰凉,就像是滴了眼药水一样的冰凉,好像我的眼睛里有两团冰凉的水涡在打转,接着,眼前的粗眉男和姓庄的人,却是徒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然后,就是最最诡异的高潮部分。 就像是中了催眠术一样,粗眉男和姓庄的突然开口,用非常平静,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对我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死。” 接着,他们两个人,居然开始拿着手里砖头互相朝着对方的脑袋狠狠拍打了起来,力道之狠,比打我的时候还要重了好几倍。 啪! 啪! 两个人拿着手里的砖头,同时朝着对方的脑袋敲了下去,伴随着砖块的断裂声,两个人同时头破血流,身体顿时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可是这却还没完。 那两个人虽然互相拍了对方的脑袋,却还没死,接着两个人居然开始互相用牙齿撕咬对方的喉咙,就像是两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扑在一起,互相歪着脑袋撕咬对方喉咙上的肉,血肉飞溅,借着手机的光,我还能够看到他们咬断了对方的颈动脉,恐怖的血柱飞溅了出来,一直溅出了差不多有两米远,可是就算这样,粗眉男和姓庄的还是没有半丝痛苦的呻吟,两个人就像是**控着的玩偶,互相撕扯,互相咬噬,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一直到两个人脖子里喷射出来的血液停止了,两个人才像是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倒了下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但是幅度越来越慢,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 我彻底看呆了。 眼前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和理解能力。 一直到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到了我的鼻喉里,我才感到一阵反胃,难以忍受地呕吐了起来。 昨天的晚饭,早饭,还有胃酸全都吐了一地,我的大脑才渐渐清醒了起来,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杀人了。 对,我杀人了。 因为我一句“给我去死”的话,粗眉男和姓庄的两个人就真的服从了我的命令,当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真的有了可以操控别人的能力。 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催眠那样的超能力。 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 可是……这绝对不符合任何科学理论啊。 我捂着鼻子,捡起了粗眉男的手机,缓缓转头,接着昏暗的光,看着被铁链困在洞壁前的女子,心潮澎湃。 看着她,我才发现,她也在看着我。 一头长发下,是一张倾城绝世的瓜子脸,美如璞玉,还有一双美得像夜明珠一样的丹凤眼。虽然因为脸上沾了太多的泥土影响了美观,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个绝世美女。 “……喜欢这种感觉么……”空灵虚无的声音从女子干涩的嘴唇里传出来,语气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绝世女子,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凡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三秒。 然后,我突然笑了。 “喜欢。” 我回答她。 奇怪的是,我竟然喜欢。 就像当权者喜欢主宰和玩弄别人的生命一样,我居然也喜欢这种把别人的生命玩弄在手掌间的感觉。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和那些上位者,除了身份的差距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和人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 善与恶,黑与白的分界线,又在哪里? 章十 下一个就是你 我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精神恍惚,看着被铁链锁在洞室里的长发女子,我问道: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该不会……是狐狸精什么的吧?为什么刚才那两个人会突然听我的话发疯?” 女子幽深的眼睛从分叉的刘海间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用她那跟死人差不多的艰涩声音对我说: “……是我的灵元金丹……它给了你我的法术……” “灵元金丹?就是你刚才吐给我的那颗东西?那是什么?”我心里有些忐忑,灵元金丹,这种光是听名字就跟科学理论格格不入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相信。可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告诉我这个女子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不是在骗人。而且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身后那六条狐狸尾巴,也是那么的邪异。我虽然不相信神鬼妖怪,但不是没有看过过《聊斋志异》、《山海经》或者《淮南子》之类的书,多少知道一点什么。 “……跟你说……你也不懂……”女子好像没有回答我的意思,“……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女子没有跟我解释清楚的意思,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相信她不是正常人也不可能了,我只能用不科学的思维方式去理解。 “行。这样吧,我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们正常人不一样,这估计也是你被关在这里、还被人用铁链锁上的原因,对吧?” 我上前了一步,面对着女子,谨慎地问道。 “差不多……”女子用低低的虚弱声音回答我。 “你刚才给我吃的那颗叫灵元金丹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吃了后能让别人得到能力的神丹妙药吧?” “……差不多了……你……还算机灵……”女子用越来越沙哑的声音说着。 听到女子的话。我心头动了动。 “……吃了灵元金丹……你可以用法术……” “这么说,你也可以像我刚才那样,让别人听你的话?”看着脚边不远处粗眉男和姓庄的男人的尸体,我心有余悸。 “……就算能,你没看见……我的身体被人封住了么……”女子提醒了我一句,我才留意到女子身后那六条被钉在岩壁上,还被用道符贴起来的尾巴。 虽然我不懂什么道术玄术,但是我估计女子的意思应该是她的能力被这些铁链和道符之类的东西封住了吧。 “也对。” 我迈开步子,想绕过女子的身体走到她身后,把她那六根尾巴上的符箓给扯下来,虽然我不知道那符箓是干什么的,但是想来是跟电视剧里那样,那些符箓有封住这个女人的用处吧。 可是我才走了两步,女子却叫住了我: “……别碰!别碰我那符……” 我被她给一惊,收住了脚步。 “怎么了?” “……碰了那符的人,都会死……” 我被这个女人给唬住了,碰了她尾巴上的那些符会死?真的假的?虽然我不太信,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不管真假,我只能信她。 “……你撕不下来的……你的能力还不够……” “那我怎么才能救你?”我皱了皱眉头,问。 “……起码……等你筑基……” “筑基?”这个女人说的好像都是道家的一些知识。最起码筑基这个词我只和道术有关的地方听到过。 “……对……”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虽然一开始就很虚弱,但是现在比一开始还要更轻微,我越听越不对劲。 “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我把灵元金丹给了你……没了功力……我现在只能靠身体撑着……” 功力?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有的词,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真的有让人走进了电影里的感觉。 想到刚才这个女子把自己体内的那颗叫灵元金丹的东西给了我,我猜测可能是她把那颗珠子给了我,所以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 “那……我把那金丹还给你吧?要怎么做?”我摸了摸自己冰凉的小腹,问道。 没想到听到我这么说,女子却是嗤笑了一下。 “……蠢驴……那么好的宝贝给你了……你都不要?” 我心头微微一动,但是很快回答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没有你的那颗灵元金丹,我刚才就已经死了,我这条命算是你救得。怎么把金丹还给你?” “……呵……不用还我了……那东西,只要我出去了……可以再炼……你跟我很像,那颗金丹……是我送给你的……”女子的声音已经轻的几乎快听不见,“……出去后,给我带点水,和吃的……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出去,我怎么出去?” “……用你的……脑子……”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到最后,她的脑袋突然一沉,居然就不出声了。 “喂?” 我怔了一下,以为她死了,试探着走上前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的鼻子里还有呼吸,才确定她没死。 没有了女子的声音,也没有了粗眉男和姓庄的男子的声音,洞室里重新变成了一片冰冷死寂。 一片死寂里,只有我手里那原属于粗眉男的手机还亮着。 突然,手机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音乐,我一看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居然是“张老板”,手机号码,是136xxxxxxx。136开头……是江苏省内的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我心里刚刚冷下去的血,瞬间又热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而且还是叫张老板的人,还能是谁? 不用说,就是张国华。 我看着来电显示,然后默默地记下了手机号码,最后,接通了电话。 当然,为了防止张国华知道我还活着,我只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回声。 “喂,强子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叫你处理的人,你处理了没有?” 的确是张国华的声音。 听到张国华的声音,我心里的恨意瞬间就涌了起来,就是这个男人,让他的人把我带到了这里。就是这个男人,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想杀了我灭口! 就是这个男人,他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我碾死! 这个冷血的男人! “怎么不回答我?人处理了没有?” 因为没有得到回音,手机那头的张国华反复催问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阴沉和冷酷。 起初我本不想让张国华知道我的死讯,但是听着他的声音,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哥,想到了被他们玷污的烟烟,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拿起了手机,用我能发出的最冷酷、最残忍的声音,对着手机回音道: “处理了。” 而我的则是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话: “都处理了。下一个就是你,张国华。” 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不等张国华回应,我直接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啪嗒一声,黑色的手机被我摔成了几片,机身和机壳彻底脱落。 我没有回头看手机,也没有看粗眉男和姓庄的人的尸体,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漆黑的通道入口。 留下那个给了我可怕的能力的女人静静地沉睡在冰冷的洞室里。 章十一 计策 我沿着来时的通道回到了井壁和通道口相连接的地方,走的时候,我特地把脚步声踩得特别响亮,好让井口上方的人也能够听到。 果然,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井口上方传来了另外两个男人的叫声。 “强哥,那崽子死了没?” 井口上的那两个人似乎还不知道粗眉男已经死了,朝着井口下方喊叫着。 粗重的声音在井底传荡着,震得我耳朵都隆隆作响,我站在通道口,脑子晕乎乎的,但是神智还算是清醒。 我看到通道口的前方有一根粗麻绳垂落下来,应该是粗眉男他们下来时的绳子。我心头一喜,知道可以用这根绳子爬上去。 可是如果看到我的话,上面的人肯定会把绳子拉上去。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教给我的那像是催眠术一样的能力还有没用,如果有用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对井口上面的那两个人使用。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整理出了一个方案。 咬了咬牙齿,我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我从通道口跳了出去,然后迅速地仰头,朝着井口上方望了上去。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两个从井口探出来的人脑袋。 那两个男人看到我,大吃一惊,似乎谁都没有料到最后走出来的人会是我。 “操,怎么没死……” 井口上的两人都因为我的出现有些讶异,但是那时候我的眼睛和他们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了。 这口井大概有十米高,加上井里漆黑一片,我正好能够看到他们那两双凌厉的眼睛。 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忆着刚才对粗眉男用催眠术时的感觉,对着井口的两个人喊道: “我就是你们的强哥!” 喊出这话时,我的手心全都是冷汗,精神高度紧张。按照刚才粗眉男他们的情况来判断,那个女人应该是给了我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否则我叫粗眉男他们死,他们不会就那么听话就死。 可是这一次,我并不是让井上面的两人去死,而是给了他们类似于心理暗示之类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给我的法术,还会起效果吗? 脑海里像是蚊子叫似的“嗡——”地一声,三秒钟后,我得到了我的答案。 “强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老庄和那个小子呢?” 听到上面丝毫没有怀疑的回应,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几分。 成功了!我的法术成功了! 我心里发出了一阵欢呼,但是我还是保持着冷静,没有被这一个小小的成功蒙蔽大脑。 我咳嗽了一声,装出深沉的口吻说道:“那个小子已经死了,老庄被那个小子打死了,我也受了点伤,一个人抬不出来。先把我拉上去。” “草,那个小王八那么厉害?” 听到我这么说,上面的那两个人丝毫没怀疑。 “洞里面太暗,我们被那个小子给偷袭了,先拉我上去吧。”我两手抓住了绳子,一边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上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没有怀疑什么,两人合力开始把我往上拉。 被拉动的过程中,我心里紧张万分,生怕要是我的催眠术中途失效了,他们发现我冒充了粗眉男该怎么办。要是那样,恐怕他们会当场放了绳子把我摔下去。 好在我的担心终究是多余的,他们把我当做粗眉男,一路拉到了井上面。 当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时,望着眼前光明的世界,我才松了一口气。 “强哥,老庄真的死了?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单眼皮的灰衣男子上前来问我道。 “你们?你们也陪他一起死吧。” 喘了两口气的我,恨意再次弥漫了上来,我缓缓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两个男子闪着寒光的眼睛,下达了最恶毒的命令。 说话间,就像刚才那样,我把我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睛里。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我的法术,却没有起到效果。 “你说什么,强哥!?” 听到我让他们去死的命令,两个男子诧异又茫然地看着我,满脸惊愕。 我静静地怒视着眼前的两人,可是,一直等了三秒钟,两个男人还是诧异地看着我,丝毫没有自相残杀的意思。 怎么回事? 我的催眠术,怎么失败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发音不清楚吗? “我叫你们去死。听到了吗?”我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再次哑着声音问道。 可是听到我再次说出这样的话,两个男人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强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了?”两名男子皱起眉毛,警惕地看着我,脸上既迷茫又是惊异。 还是没用…… 连续两次失败,我意识到这不是我发音不清楚或者是使用方法错误的原因,而是我的催眠术真的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 我僵在原地,紧张地握着拳,脑海里却是迅速地猜想着各种可能。 难道说这催眠术的上限是只能对同一个人只能下一个命令?又或者是一天只能使用四次?或者最多只能催眠四个人?还是说有类似于网游里的最低技能所需魔法值之类的隐性阈值存在,而我已经耗尽了魔法值,所以施展不出了?又或者说,这个催眠术的使用有时间间隔上的限制?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那个女人刚刚给了我这种古怪的能力,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使用方法。 “强哥,你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两个男人中,单眼皮的那个灰衣男子试探性地问我道。 看着两个男人猜忌的表情,我心跳加速,甚至,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 我不知道催眠术的使用方法,也不知道持续时间,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捏了一把冷汗,然后用手搭住了额头的伤口,身体往前倾倒,装出颓废虚弱的样子,步伐也是软绵绵的,踉踉跄跄。实际上,因为我身上的伤口的确很痛的缘故,我根本不用装,也已经非常虚弱了。 “强哥,你怎么了?”看到我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样子,那个单眼皮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后,上前来搀扶我。 我装出痛苦的样子,手捂着额头,哑着声音说道:“……我头痛,老庄,先把我送门诊部包扎一下。” 听到我的声音,那个单眼皮男子愣了一下,说道: “老庄?强哥你糊涂了吧,我是周勤啊。”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周勤啊。我心里一动,立刻记了下来,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了虚脱的样子: “周勤?周勤……不是他吗?”我眼睛迷糊地指着剩下的那个男人问道。 “他是老刘啊,强哥,你怎么了,开始说胡话了?”叫周勤的单眼皮男子摇了摇我的肩膀,有些紧张地问我道。 原来如此……一个叫周勤,一个叫老刘。就这样把我轻松地把两个男子的名字给套了出来。 章十二 催眠 我手搭着额头虚弱地笑道: “哦呵,是我弄错了。刚才我被那个小瘪三打了几闷棍,脑子有点犯糊涂了……该死的小王八。”我一边装模作样地臭骂着,一边甩甩脑子站起身来说道,“先把这口井盖给封上。今天发生的事,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至于老庄的死,由我来负责,你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好,懂?” 周勤和老刘看着我,目光冷峻但又带着几分的感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知道,强哥。” “那好,送我去附近的门诊部。”我看着两人说道,心里却是心虚无比。我不知道催眠术持续时间有多长,要是中途失效,恐怕我就万劫不复了。但是在没有失效之前,我只能好好地利用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没想到老庄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两个男人带我上了车,一直到上车为止,两个男人都还在为那个死在井底的老庄惋惜。 为了避免中途催眠术失效,我特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在了后排,目的是好借着车座的靠背挡住驾驶座上反光镜的视角,以免在催眠术失效的情况下他们两人立刻认出我来。 不过我对催眠术持续时间的担心还是多余的,一直把我送到了最近的门诊部为止,周勤和老刘还是没有发现自己中了我的障。 我到门诊部的原因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先止住我身上的伤口,第二个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我的催眠术到底是不是失效了。我得找没有被我催眠过的人来试验一下才行。 我到的门诊部成交附近小区里的私人门诊,就一位主任,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出头,戴着圆框眼睛的美妇,穿着白色的医生制服,流着一头波纹卷发,模样有点冷艳。 周勤和老刘扶着我进了门诊部,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模样,门诊部女主任吓了一跳,看到门诊部女主任,我的心顿时一动,好,试验对象就是她了。 “怎么这样?这是……被人打的?” “别多问,快点给他治。”周勤在一旁沉声道,部门主任被周勤粗犷的模样吓到,顿时缄了声。 门诊部主任被我身上的伤口惊倒了,她看了看我身后的周勤和老刘后,还是拉着我进了病房检查了一下身体,看到我额头冒血,身上一条条伤痕的模样,找助手拿了止血钳、纱布、针剂、针筒、缝线之类的东西过来,给我止血包扎。 我的额头被主任用酒精擦拭干净了以后,贴上了纱布,至于背上、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都用绷带缠上了,不看不知道,看了后我自己都被身上的道道伤口给吓到了。这些伤口主要是包括粗眉男在内的四个打手给我留下的,当然也有之前在医院里和张国华一家还有门卫打斗时留下的。 想到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想到现在还在医院太平间里躺着的烟烟的尸体,我的心里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痛,差点露出泪水来。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那些随意玩弄我妹妹的男人付出代价!我要让那些残酷冷漠的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血勉强止住了,我没有长期住院的打算,简单包扎之后我就鼓着一口气直接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这时主任前来提醒我不要乱动,我的伤很重,乱动只会伤上加伤。但是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到进门来劝我的主任,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那双还算清澈的动人瞳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看到我,就把我当做透明人,听到我的声音,也当做没听见,知道了么?” 说出这话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我担心如果失败了,可能会被女主任当成白痴或者神经病。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再次传来了之前的那种冰凉感觉,接着大脑里“嗡——”地一声响。 大脑里的嗡声,似乎是我的催眠术成功的提示,因为在我说出这话后,女主任眼神呆滞了。 “知道了。” 女主任像是一具傀儡似的站在原地,眼神无光,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了我,一秒后,她就像是突然从梦游中醒过来的梦游病人一样,茫然地在病房里四顾,好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看到女主任的模样,我知道我的催眠术再次成功了……这么说,我的催眠术应该没有失效才对。看来,这催眠术对同一个人,只能够下一次指令。 这大概是我不能反复对周勤和老刘两个人下命令的原因吧。 如果只有这么一个限制的话,那这催眠术也太好用了一点……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好用了,这种法术,甚至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不是人该有的能力。 有了这催眠术,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我控制不了? 想到这一点,我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但是同时,我心里的疑团也更重了。 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心里狐疑着,我轻轻地绕过了女主任的身体,走出了病房,和等在外面的周勤和老刘见面。 “强哥,你怎么样?”看到我包着纱布走出来,周勤和老刘站起来问我。 “裹了点纱布,血止住了,没大碍了。”我紧张地看着两人回答道。看来他们还是在我的催眠术影响下把我当成自己人。 “我要去张国华那里,你们把我带过去吧。” “你要去张老板那?”周勤有些诧异地问我。 “嗯。我找他去谈一谈今天的损失。”我随便编造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是吗。”周勤两人很快就被我说服了,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对于那个“强哥”还是非常信任的。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对我这个假冒货深信不疑。 我去找张国华,当然是去报仇的。他把我逼到了死路,几乎让我粉身碎骨,现在,该轮到我反击了。 我一定要让那个冷漠的男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二话不说,我就跟着周勤和老刘走出了门诊部,出门诊部之前,我偶然回头,看到那个女主任正在门诊部里挨个房间地四处趴走,满脸茫然,嘴里还嘀嘀咕咕着:“奇怪,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章十三 成功? 搭上了顺风车后,我以自己手机丢在了井底为理由借过了周勤的手机,然后凭借着我的记忆拨通了张国华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张老板,我是强子。人已经处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没一会儿,短信回复过来了,果然是张国华的号码: “是吗。为什么给我发短信,而不打电话?” 张国华果然是一个心细如针的人,我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直接给他发了短信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引起了他的疑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我打电话的话,我的声音肯定会被他认出来,那样我就暴露了。我想了下,回复说:“我的手机被打坏了,用了周勤的手机,他的手机声频有问题,所以才发的短信。张老板,你在哪。”我迫切地想要问出张国华的所在地点,然后,我要当着他的面对他施展我的催眠术。只要我那么做了,我就将了一军了。 “我知道了。人处理地干净吗,没人发现?” “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我回复说道。 张国华给我回复:“那好。晚上我请吃饭。你先到无锡市第二医院来。” 果然,张国华还在医院里。确认了张国华的所在地后,我直接关上了手机,把脸深深地埋在手掌里,想到接下来我要做出的疯狂行动,我全身都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有些颤抖。 一路狂奔赶到了无锡市医院。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和张国华见面。” “行。” 我让老刘和周勤等在门口,独自一人捏着拳头,一步一步走进了医院楼。 “那就麻烦李院长了,一定要在尸体报告上做好证明。我们的儿子还大有前途,要是进了监狱,就算能保出来,但是简历总是不好看……” “呵呵,放心吧,这点小事,我们会有数,肯定会做到你们满意的。验尸报告上我们会改成服药过度死亡……这点点小动作,没问题的。” 刚进医院二楼长廊的转角,我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的声音,我及时侧身,躲在了楼道口,眯起眼,正好看到了张国华一家和另外几个家长,以及那染了棕发的富家子弟正在和三个穿着医生服装的男子握着手商量着什么,那几个医生点头哈腰,满脸奉承,而张国华则是一脸淡定高傲,好像在交代着什么,张国华旁边的那个妇女,更是往那几个医生手里每人都塞了一个红包。 我和那些人的距离差不多有十米远,但是我听得非常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女人的那颗灵元金丹的缘故,我的耳力好像提高了一些。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贿赂。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非常震惊。 他们居然在贿赂这家医院的院长主任,想要篡改我妹妹的死亡证明!好让我妹妹枉死,而他们这些犯下恶行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 “这一点点小意思,你们先收着。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张国华嘴里叼着一根烟,对着几位院长主任嘱咐了几句,那几位医生又是点头如捣。 “哈哈,张书记,你太客气了。”几位医生红光满脸,脸上窃喜,然后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手头的红包塞进了白色医生制服的口袋里。 “爸,我们可以回家了吧?这里无聊死了。”那个棕头发的青年两手插在口袋里,嘟哝着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张国华问道。 “回家?哪有那么简单?待会儿跟我去派出所录口供。”张国华咬着烟头对自己的儿子训斥道。 “烦。”那个棕毛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真烦人。早知道就不碰那个恶心的女人了,晦气死了。对吧,李云?”说着,棕毛转头对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烫了一头斜刘海发,面相还算俊秀的男生道。 “对。”那个叫李云的男生点了点头。 看到刚才贿赂的场面,我都忍了,可是现在听到那几个男生的交谈,我的怒火就腾腾腾地上来了,听他们的语气,就好像我的妹妹是一件玩具,一块可以任意使用挥霍的抹布! 可是,对我来说,我妹妹却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啊! 我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我是打官司,也是没可能打赢的。因为,他们代表的,就是法律,就是权力,就是真理。 如果法律没法裁决他们,那么,只有我来做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真理,那我就来做真理! 我要送他们,全部下地狱! 我目光扫动,确认除了走廊里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后,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的张国华一伙人走去。 从井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被黑色的复仇火焰熊熊燃烧,而且,带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杀器。 听到我的脚步声,原本还在走廊里谈话的一群人全都朝我看了过来。而那个棕毛的男生更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最先认出了我,指着我叫了起来: “爸,你看,他!” 所有人转过脸来,看到我,他们脸上的轻松表情渐渐消失了。 张国华眯起了眼,他的眼神也是有点慌乱。但是只是慌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镇定。 “看到我,很惊讶,是吧?张书记?”我负手前行,心里计算着步数,一步,两步……第六步的时候,走到了张国华的面前。 “很遗憾啊,张国华,你的那几个人,还没能把我弄死。” 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张国华,然后对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张国华的反应也很快,看到我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知道我来者不善,而且他的那几个打手出事了。 “刚才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张国华眯起眼看着我,眼神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难怪我就觉得不太对头。” “张国华,够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凝视着张国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你玩弄的小棋子?你以为一个电话就能够操控别人的性命了是吧?” 说着,我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时候,我距离张国华,只有三步之遥了。 看到我靠近,张国华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但依然是毫无畏惧看着我。 “停住,站在那里别动。”张国华扫了一眼我的脚,冷冷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王一生是吧,我送你一句话吧,人要活的聪明点。你先给我想想清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不懂。但你现在要是敢怎么样,后果绝对不是你承担的起。你认识的人,很可能都要吃苦头。你,会死的很难看。”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面对张国华的冷言冷语,我冷笑着,然后,我缓缓握紧了拳头,面对着张国华,就在下一刻,我胸口突然涌起了强烈的杀意,热血在我的胸口涌动,我把全身上下、甚至这一生中所有的精力力气,全都集中到了眼睛里!! “张国华,我现在,要你去死!!” 面对着张国华,我施展出了我的催眠术。 这是我最情绪最高涨的时刻,也是我准备时间最长的一次催眠术,也是我自认为绝对能够成功的一次。 只要成功,只要我施展成功,我就能够除掉眼前这个男人!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会成功吗? 章十四 耻辱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心头有个声音在呼喊着,我死死地捏紧了一把拳头。 可是……表示催眠术成功的“嗡”声却没有在脑海里响起,那种眼睛都会变得冰凉的感觉也没有产生。 怎么回事? 张国华大概是被我的气势给吓到了,退了一小步,惊愕地看着我。 只是,和之前的门诊部女医生还有粗眉男他们的反应不同的是,张国华的眼神并没有变得呆滞,反而是露出了惊异和清明。 甚至,他还主动退了一步,后退到了人群中。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呆在原地服从我的命令。 喊出那句话后,整整三秒钟,我和张国华谁都没有出声,互相对视着对方。 长达三秒钟的沉默。 在这三秒钟里,张国华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想自杀的举动,也没有疯狂的举动。 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担心我会拿出一把匕首刺杀他似的。 我呆愕了。 因为我意识到了,我失败了。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又失败了,怎么会这样?! “国华,小心。” 看到我一副随时要发作的模样,张国华的妻子上前拉住了张国华,生怕我突然发狂。这个女人之前被我掐过脖子,所以现在都对我有点心悸。 “保安,快点叫保安上来。”我看到一个医生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说着,另一个医生开始打电话叫保安。 我僵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大脑里却是短时间的空白。我居然失败了。 不可能的。 我怒视着眼前的张国华,再一次道: “张国华,你给我去死!” “要我死?!”连续两次被我叫道去死,张国华退在人群里怒视着我,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我,撕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你倒是试试看。试试看啊。我看你怎么让我个死法?小犊子!” 看到张国华开口回击我,我知道,我的催眠术是彻底的失败了。我的心冷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我回过神来,目光及时看向了站在张国华旁边的棕毛几个人,对着他们施展催眠术,挺着胸膛命令道: “给我杀了张国华!” “我杀你妈b!”我的话才刚刚落下,那棕毛忽然挖下了穿在脚上的耐克球鞋就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啪! 质地坚硬的鞋底砸在了我的脸上,牵动了我的伤口,痛得我半边脸发麻。 到了这一步,我真的意识到,我的催眠术,已经不管用了。 不会使用催眠术的我,能做什么?面对权贵,面对这么多的人,我又能够做什么? “打他丫的!”棕毛大吼了一声,光着脚就冲了上来,他身旁的那几个男生也是个个年少轻狂,仗着自己年轻力盛,的父母能够摆平风声根本不管场合,冲上来就是对我拳打脚踢,我当然立刻还手。真要打起来,我也不是吃素的。但问题是我现在身上伤口太多,手脚发软,打起来只会越打越不利,而且等到保安来我肯定又要完蛋。 脸上满是鲜血,之前包扎的额头又开始流血了,锁骨和肩胛骨和椎间痛得像是要断裂似的。 到了这一步,虽然很难看,但是我也只能够一咬牙,看着眼前的棕毛,看着一脸愤怒冷漠的张国华,还有张国华身后的马脸男子、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躯干高长的男子,我只能把他们的脸全都记在心里。 “等着,我总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要赔命!” 我擦了一把从鼻子里冒出来的鲜血,然后转身就狂奔,以我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医院的楼梯口。 “跑,你跑啊!你跑啊!跑就对了!哈哈!” 我才跑了两米,后脑勺突然又被什么重重的东西砸了一下,我回头匆匆一看才发现是另一只耐克球鞋。 那棕毛正看着我,轻蔑地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嘴巴一个角上翘,嘴都笑歪了,典型的猖狂笑容。 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我狠狠捏了一把拳头,胸口火辣辣的,真恨不得折回去暴打他一顿。 但是,我没有迟疑,我忍了口气,继续奔跑着,因为我知道,要想要报仇,只能忍,忍住这一刻!等我掌握催眠术真正的用法后,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终于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扶着扶梯往下跑时,我听到了这一生中最让我怒火攻心却又耻辱的话语: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啊哈哈……”一阵疯笑声传来。 听到身后的笑声,我的心头巨震,我再也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大吼,两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刻进了手掌肉里,强烈的愤怒和耻辱几乎能让我吐出血来。 可是,就算我再愤怒,再气恨,我没有办法啊! 我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捂着隐隐作痛的脸,忍着屈辱的泪水,跑出了阴暗的医院楼,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无数的医务人员和病人,最后冲出了这座带给我无尽悲痛和仇恨的医院。 我看到老刘和周勤的车就停在门口,但我低头绕过了车,然后朝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路冲了出去。 头也不回。 一直跑了很久,很久,我的耳边,依旧响着那几位世家公子哥戏谑和嘲弄的笑声。 ……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哈哈哈……” …… 那刺耳的笑声,在那之后,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回荡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无情,又是多么的肮脏。 告诉我,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永远别想博得强者的同情。 如果你是弱者,你能得到的,永远是戏弄,嘲讽和轻蔑。 最多,再加上乞怜。 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 然后有一天,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践踏、蹂躏、戏弄,十倍百倍地把自己的痛苦和耻辱偿还给他们,直到他们跪在地上求你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冰冷的风吹着我的脸,我抱着自己的胸,哆嗦着身子,头发七零八乱,衣服潮湿破败,像个颓废的乞丐一样蜷缩着走在大街上。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却没有一辆多看我一眼,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忙于生计,追逐各自的利益。 路边跑过一条不知道谁家的黄毛狗,眼神凌厉,对我凶牙利嘴地犬吠了几声,一路上跟着我,直到我走出了它的地盘,它才甩甩尾巴放高了姿态走远。 看着走远的黄狗,我自嘲地笑了笑。 人落魄到了极点,连狗也看不起,这就是狗眼看人低吧。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穿过了多少条街道,但是我没有回家,因为我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有脸面回家见我的妹妹阿雪。 我更不想让她知道烟烟,已经死了…… 但是,我还是非常想阿雪。 天已经快黑了,阿雪早就在家里等急了吧。 看着天色渐渐阴沉,我心里也冰凉了起来。这时,路边走过一位提着lv香包,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少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红鞋少妇看到我,吓了一跳,捂住了嘴,那惊恐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双菱形的眼睛,把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睛上,然后,伸出了手,对她下达了所要手机的命令。 “你……你要干嘛?抢、抢劫?”红鞋少妇惊恐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拉紧了包,扯开了嗓门大叫了起来,“救命,有人抢劫啊!” 听到红鞋女人的叫声,我暗叫不好,急忙拔腿就跑。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又跑了多远的距离,才往一个草丛钻了进去,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失败了。 我再一次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那个女人给我的催眠术,一天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只能用五次?还是说我的使用方法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 章十五 使用方法 等心情平复了几分之后,我才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天色已暗,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经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半了。冬季的天空暗的快,现在城市里已经是一片漆黑。摸了摸口袋,还有一张100元纸币和一些硬币,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仅剩的钱了。 盘算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先回到那口井里找到那个女人问清楚催眠术的使用方法再说。只要我能够顺利地使用催眠术,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至于烟烟死去的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阿雪。 想清楚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去了步行街的小摊上买了一个手电筒,备妥了电池,路上看到有几个新疆人在那里买切糕,我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袋,顺便买了两瓶矿泉水,又在杂货店里买了几十米的长绳,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我打的找到了下午的那口井。 终于回到了那口古井旁。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北方呼啸,朔气逼人,荒无人烟的城郊外更是显得寂静阴森。 下车的时候司机还莫名其妙地问我一个人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什么,只是谢过了司机付了钱。 等司机离开后,确认四周没人后,我拉着用麻袋装好百米长绳,借着手电筒的照明,把长绳的一端固定在了古井旁的歪脖子老槐树躯干上,又在长绳每隔五公分左右的间距处打上一个死结,便于攀爬时用结头借力。 说起来,我也是一个胆大的人,放绳下井后,我就提着食物和水下了井。这是那个女人之前提示过我的。 这是我第二次到井里了,潮湿的空气包围了我,循着井壁上的通道口,我重新回到了洞室里。 洞室里和我之前离开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死寂,死寂地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只不过,弥漫在洞室里的血腥味,提醒着我,就在我的脚边,有两具男人的尸体。 我屏息前行,尽量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用手电筒扫视着前方。 随着白色的电筒光线缓缓扫过前方的洞室,一具片衣不遮的完美女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直泻而下的如瀑长发,雪白的身躯,那像是水蛇般的纤细长腰,还有被钉在后方的六条狐狸尾巴。 就是她。 我提着切糕和矿泉水,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喂,你……还活着对吧?” 走到女子的面前,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女子垂着头,长发遮面,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反复叫了几遍,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突然,她动了一下,乌黑的长发遮盖的头颅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我看到了一张绝美但是极度惨白的女子脸庞。 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居然是那么的明亮,就像是两颗黑钻一般,眼瞳中闪烁着万千破碎星辰。 看到女子的瞳眸,我怔了一下,打那时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水……”女子用虚弱的眼神看着我,用干涩的声音说着。 “我……喂你吧。”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矿泉水,好让女子看到我手里的水,女子看到水,眼里露出了一丝的渴望,可是她的双手都被铁链给锁住了,拿不到水,只能由我灌给她。 女子很聪明地轻启嘴唇,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嘴唇非常的美,而且很柔软,只是因为脱水,唇色有点发白。 我把瓶嘴对准了女子的嘴,然后用手轻轻托起了她那瓜子下颚,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 女子闭着眼,靠着本能咕嘟咕嘟地喝着,雪白的喉咙阵阵耸动,没一会儿,大半瓶矿泉水就被她给喝了下去。 “够了……”女子别过了脸去,咳嗽了两声,我及时收回了矿泉水。 喝了水后,女子喘了两口气,然后慢慢恢复了过来,转过脸来,一对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灵的灵动清眸对着我。 “吃食……”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喂我。” 这个女子倒也不跟我客气,直接让我喂她。 我苦笑了一下,把买来的切糕一小块一小块地掰开,往她那张迷人的小嘴里塞,让她缓缓咽下去。 一开始,女子看到我递给他的切糕,似乎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蹙了蹙蛾眉,甚至还特地用她那直挺的琼鼻嗅了嗅,直到确认了我没给她吃毒药后,她才张开了嘴,任由我喂她。 女子用编贝似的白牙一口咬下了酥软的切糕,然后慢慢咽了下去。 不过大概是这个女子真的饿疯了吧,一开始她还是缓慢地咀嚼,但是到了后来,吃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我买来的两块巴掌大小的切糕,居然没一会儿就被她吞下了肚去。 “没了。”看着女子饥渴的眼神,我无奈地摆了摆手,甩了甩空袋子。 女子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她清咳了一声,吃了点东西,她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里也多了一点神彩。 “你给我吃的……蒸祭神糕?” 蒸祭神糕?那好像是满族人和清朝皇帝才吃的东西吧?这个女子怎么问我这个? 女子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让我一愣。 我笑了笑说:“不是。是新疆的一种糕点,叫切糕。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女子淡淡的回答,比起之前的虚弱声音,吃了东西后的女子似乎要有力气多了,我发现这个女子的声音非常动听,空灵虚渺中带着几分的清冷。 “是吗……” 因为女子淡淡然的回答,一时间,找不到共同话题的我们两人都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僵持了一会儿后,女子正视着我,两颗黑色菩提似的瞳眸对着我,上上下下地打,半晌后,她轻启红唇,用银针落地似的的声音对我说道: “你能回来。倒是留了几分的良心。”顿了顿后,女子继续看着我,说道,“怎么样,我给你的本领?” 我心有一跳,把空的塑料袋,袋子扔在了一边。 “很好用。我应该谢谢你。”我抿了抿嘴唇,对女子说道,“具体怎么用我还不清楚。我现在只是摸清楚了这么几点,你可以听听看:一是施法的时候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第二是隔着玻璃之类的物件也能够施展。第三是持续时间很长,现在就我知道来看,这法术持续时间起码超过两个小时。第四是使用的距离在十米以内都有效。第五,就是如果别人已经中了法术,就不能下新的命令。” 听到我的描述,女子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不知道是赞许还是惊异的神色。 “你很机灵……这么快就能用的这般娴熟……” “你会这么说,说明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对的了?”我说道。 “……对。很对。” 女子空灵的声音让我明白我之前的猜测看来都是对的。心头有些欣喜。 “不过问题也是有的。”我深深吸了口气,把我心里的狐疑问了出来,“包括在井底下用的两次,我出去之后,还对几个人用了那法术。前三个人都成功了,后面的几次……都失灵了,为什么?” 章十六 我要吃切糕 听到我这么说,女子歪过了脑袋,微微眯起了她那双灵澈的眼眸,问道: “那三人,都没死,对么?” 女子的话,让我心头一跳。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什么意思?”我问道。 女子用吐烟般的虚渺语气缓缓说道: “你还太嫩了。王一生。” 说完,女子轻轻地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洞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一生,你说,大河为何多支流,大树为何多枝杈?”说完,她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女子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既然问了,我皱起眉毛,思索着,想找个合适的答案。只是我还没有想到答案,女子就回答了她自己的问题: “因为大啊。” 女子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一下子,我明白女子的意思了。 “你是说……是因为我本身还不够强大,我的道行不够?” 女子闭上了眼,不再看我,而是淡淡地说道: “便是这个意思了。你用的是‘勾魂术’,或是说‘言灵术’也可以,一个意味。你只是个寻常人,没有道行,最多借着灵元金丹操控三个人罢了。待你筑了基,至了第一层境界,方能控制九人。再至开光,才能控制九十九人。至于到了融合、心动,便能控制九百九十九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了……” 女子用幽幽的声音讲述着,而随着她的讲诉,我也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东西就像是网游或者是练武修仙之类一样,居然还有一个等级的分层。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是个初学者,连第一层都没到,所以才只能控制三个人而已。等我到了第一层,就能够控制九个人,到了第二层,就能够控制九十九个人……以此类推,基本上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这样一直推下去。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心潮澎湃。看着眼前的女子,我沉声说道: “要怎么修炼?可别说要像王重阳之类的道士那样躲到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几十年?” “那是道士的法门。”女子睁开了清明的眸子,看着我,“我们不是。” “我们?那你是什么?” “王一生,你还不明白么?从得到灵元金丹时起,你就和我一样。都不算是人了。”女子淡淡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巨石砸在我的心海里,在我的心里掀起巨浪。 “什么意思?”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就像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关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被锁上锁链,贴上镇妖符呢,王一生?”女子用清冷的声音反问我道。 镇妖符?看着女子身后那六条尾巴。我心中终于明白过来了。 虽然,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这么说,你……算是妖了?” “少用那个词。”女子好像很厌恶这个词,我一说出口,她就打住了我,“那是愚人的说法。” 我眯起了眼。虽然这个女人叫我住口,但是我确实明白了,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我们正常人的范畴。她真的不是普通人。 她那六条狐狸尾巴,就已经证明她和我们都不一样了。 “那你算是什么?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该不会是祸害了什么人吧?”我问道。 女子盯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她的眼神里,却是闪过了一丝丝的悲哀和无奈。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但是她明显不想告诉我她的故事。 “算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我就不问那么多了。”看到女子不愿意回答,我甩了甩手罢了,“你叫什么?名字?法号,或者道号什么的,总有个称呼吧?” “我忘了。”被我问道名字,女子直截了当地用冰冷的声音回答我,但是从她的眼神一看我就知道她是不想告诉我。“狐仙。你可以这样叫我。” “狐仙?”我在嘴里念了两遍这个词,狐仙,也就是狐狸精的意思吧?至少我是不知道狐仙和狐狸精有什么区别。怎么听狐仙这种东西都是《聊斋》之类的神鬼志怪小说里才会有的东西。这个女人突然说她叫狐仙。而且从她不是正常人的身份看来,她真的可能是传说中才有的那种会变成美女然后勾引路边经过的上京赶考的书生的女妖怪。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 一刹那,我的世界观有种崩塌的冲动。 我从来都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我的眼前却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奇异的女子,怎么能不让我不接受? 用科学的观点来说,我觉得所谓的狐仙,应该是一种基因和正常人不同的存在吧,但是,法术之类的东西又该怎么用科学解释? 我在大脑里自行地编织出了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概念:所谓的催眠术,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电脑病毒的东西,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台电脑,而催眠术,则是把自己的思想变成一种类似于植入病毒的东西植入到别人的大脑里,从而抢夺操控权,控制别人的身体。而这种病毒的传播媒介,应该就是人的眼睛。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 “好吧。”我想了想之后,还是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那我就当你姓胡,名仙吧。世界上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会一些特别的本事,比如说,像你的‘勾魂术’之类的法术?” “大概吧。”狐仙淡淡地说道。显然,她又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处都是谜团,我根本看不透。 “如果我要筑基,我该怎么修炼?” “渡劫。”狐仙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到我说道,“这是我和你的修炼方法。” “渡劫?什么劫?” 问到此处,狐仙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会知道的。王一生,其实呢,从你得到我的灵元金丹起,你就已经在渡劫了。你的人生路,注定坎坷。” 对于怎么修炼,狐仙又给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概念,让我一头雾水。 “还是不太明白。总之……现在我现在已经控制了三个人了,所以已经没法用你那‘勾魂术’了,是吧?”我问道。我算了算,老刘、周勤和那个女主任,加起来一共是三个人。 “也不是。有一个办法。”狐仙幽幽地说。 我心头一亮,问道: “什么办法?” 狐仙微微低下头,说道:“可以收回中术人身上的术。然后……你就可以对别人用‘勾魂术’。但是,现在的你,最多……只能对三个人同时中术。三个活人。” 我像是中了邪似的,迫不及待地问道: “要怎么做?”我的语气非常激动,我等的就是这个回答。只要我有接触别人身上催眠术的办法,我就可以无数次使用了啊! 面对我的回答,狐仙眼神凝定,黑如点墨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感情的流露,黑亮的眸子像是两口深井。 我静静地等待着狐仙的回答,侧起耳朵,心情起伏。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狐仙却是开启嘴唇,说出了让我更震惊的话: “我要吃切糕。” 章十七 境界 “呃?什么?” “我要吃切糕。”狐仙无比认真地看着我,淡淡地说。 我一愣,脸上抽搐了一下,这个女人在跟我开玩笑吗?可是看她认真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耍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说道: “行,我待会儿就去给你买。你……先告诉我?” “我要吃切糕。”狐仙看着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地说道。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从狐仙那亮闪闪的黑眸子里,我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除非你给我切糕,不然你打死我也不告诉你! “……” 狐仙这个女人真的是让我捉摸不透,但是无论我怎么询问,在不得到切糕的情况下,她都不肯告诉我解除催眠术的办法。 无奈之下我只好爬出井底打的去买了切糕回来,花光了身上仅剩的一点余钱。 后来想想,自己真的挺白痴的。因为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带着一身的伤跑那么远去买几块切糕,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傻气。 人的一生里,总会做一些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只是,仔细想想,我为狐仙买切糕的时候,虽然嘴上怨言不断,心里,却并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 喂了狐仙吃了切糕后,这个女人才满足地叹了口气,给了我答案: “要解除勾魂术,只要你看着中术人的眼睛,说一个字。” “什么字?你说吧,别卖关子了。”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狐仙,我焦急万分地道。 “解。”狐仙淡淡地说道。 “然后呢?” “没有了。” “就这么一个字。解?”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不然,你认为呢?”狐仙媚眼如丝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戏弄的意思。 “就为了这一个字你让我跑那么远去买切糕?”那一刻,我有种天旋地转,天都塌下来的感觉。 “不要搞错了,王一生。”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千金难买一字金。陈玄奘西行万里为真经。朱彝尊一词对千金。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就算再简单不起眼,也不是能够轻易到手的。知为知,不知为不知。这就是区别。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一点罢了。”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不过是想切糕。”我有些鄙夷地看着狐仙。 “一买一卖,各取所需罢了。”狐仙淡淡地说道。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狐仙,狐仙看着我,目光凝定,缓缓地说道: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以你现在的道行,一旦你解除了勾魂术,中术人就不会再中你的术了。” “也就是说,每个人只能被我控制一次?”我谨慎地问道。心里却是有些心悸,好在狐仙告诉我这一点,否则我贸然使用的话,恐怕到时候我会惨的怎么死也不知道。 “在第二层境界之前,是这样。”狐仙淡淡地说道。 “第二层境界之前?” “每次境界提升,你能够多操控别人一次。第二层之前,只有一次。第二层开始,是两次,第三层,是三次……” “是吗。我懂了。”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控制同一个人的次数和自己的境界层次有关对吗? “不,你不懂。”狐仙淡淡地说道,“到了第六层凝结金丹以后,你可以随心所欲把控人心,不再有次数的约束。” “这么说,第六层,是最高境界了?”我问道。 “不。”狐仙看着我,再次摇了摇头,“还有更高的境界。” “还有?” “对。送你一句话吧,王一生。”狐仙轻轻地对我说着,神色却显露出几分的没落,然后,她朱唇轻启,缓缓说了起来,“渡六劫,可操百万之兵,渡七劫,可坐拥一城,渡八劫,可以平定四海。渡九劫,可以齐天下。渡十劫,可倾倒众生。” “齐天下?颠倒众生?这……都算是什么?”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头大震。 “你便当是‘勾魂术’的威能吧。”狐仙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里我都觉得有些玄乎了:“照你这么说,等到了第十层的时候,修炼的人岂不是成神了?不对,怎么想都不可能。如果真有这种修炼方法的话,人类早就应该灭绝了不是么?历史上,应该没有人做到过吧?” 如果狐仙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太可笑了,这又不是修仙小说,人怎么可能做到那种程度?而且要是一个人能够控制全天下的人,那其他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谁拥有“勾魂术”的记载。要是真有这么可怕的妖法存在,怎么可能不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有。”狐仙看着我,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几乎绝望的悲哀声音缓缓说道,“妺喜引商灭夏,妲己惑纣误国,褒姒笑嬉诸侯,骊姬夜哭倾晋,一代妖姬夏姬,红颜祸水西施……还有背负那天下第一祸水骂名的……叶赫老女。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掌上明珠,艳花胚子?” 说到这里,狐仙微微低首,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的哀戚和幽怨。 听到狐仙的说法,我心头微震。狐仙说的这些人,我都是知道的,妺喜、妲己、褒姒、骊姬、夏姬之类的女人,都是历史上出了名的红颜祸水,这些女人,不但姿容倾国倾城,而且还是背负着骂名的妖姬,不少历史学家都认为,某些朝代的灭亡,都和那些祸乱国家的妖女脱不开关系。 “这么说,她们都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狐仙?那些被她们迷惑的君王,都是中了她们的勾魂术?” “对。”狐仙没有否认。 “可她们……都是女人吧?”我警惕地看着狐仙,意识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有两种人,可以学会狐仙法术。”狐仙静静地看着我,说,“一种,是女人。” 我咽了口水,问道:“另一种人呢?” “女真族人。”狐仙淡淡地说道。“明白点说,是有女真族血统的人。你是后一种。” 女真族人的血统?也就是说……是有满族人的血统吧?可是,我的妈妈是江苏人,她应该不可能和满族人有什么关系才对……难道,我爸爸是满族人? 也许吧。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下我妈妈和我的两个妹妹离开了。那个男人……在我的印象里,真的不深,甚至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按照狐仙的说法,难道说,我能够学会狐仙的法术是因为我爸爸的血统? “王一生,我说过,你跟我很像。”狐仙用虚无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们有相似的血缘。” 狐仙的话再次让我心头一震,我定定地看着狐仙,问道: “这么说,你也是满族人?” 狐仙看着我,没有回答。但是从她平静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是。 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除了勾魂术,还有没有其他的法术……比如说,你不是可以看透我的心思吗?”回想起刚刚和狐仙对话的一幕,我问道。 章十八 诱敌深入 “等你境界高了,自然会知道。”狐仙淡淡地说道,“若是境界不到,说了也没意义。” “那倒也是。” 最后,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重重地呼出来:“就这样把。是不是满族人,什么狐仙,什么法术境界,现在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狐仙,我很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用的法术,告诉我这么多。但是现在,我必须先做一些没做完的事了。” “你想做什么?”狐仙诧异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看着狐仙说: “你不是说以我的水平勾魂术最多只能控制三个活人吗?所以除了主动取消勾魂术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吧?那就是把中了术的人杀死。只要中了术的人死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就自然而然取消了,对吧?” 说着,我拿出了从周勤那里借来的手机,接着就对着屏幕按下了以下打字键: “我是强哥,我在井底下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周勤,老刘,快过来,别告诉任何人。” 说着,我在最近联系人名单里找到了一个叫老刘的人,直接把发送了过去。 狐仙有些惊愕地看着我,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是想把那些中过勾魂术的人都引到这里来?” 我看着狐仙,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对了。” 狐仙错愕地看着我,讶异地道: “可你有杀了他们的办法么?王一生,就算你收回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到了口袋里,看着狐仙笑道: “办法我已经想到了。而且,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狐仙?” “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听到我的话,狐仙微微蹙起了蛾眉,茫然不解地看着我。 “如果你猜不到的话,待会儿就等着看就好了。”我对狐仙笑着说道,“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装神弄鬼,故弄虚玄。”狐仙漠视着我,说道。 “再装也不及你这个货真价实的真狐仙啊。”我随口回答道。 “始终是个爱占口舌之利的肆井小酸生。”狐仙淡淡地说了一句,像是吐槽,又像是自语,说完后就侧脸过了脸去,既没有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听着狐仙的话,我心头动了动。其实,除了有点法术长了几条尾巴之外,这个女人,和正常的女人,真的没多大区别。 我的计策其实很简单,但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先把老刘和周勤引到这个井底下来。这是最最关键的一步。 在井底下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是无所事事,我先把之前死在井底的粗眉男和老庄的尸体拖到了洞室的角落里。洞室里这么暗,就算到时候老刘和周勤进来也看不到。 那之后,我就一直在井底下静静地等待着,根据我的推算,从古井所在的郊外到医院需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虽然我不能保证老刘他们就在医院附近,但应该也离得不远。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后,井底上方传来了轿车停靠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人语和脚步声,再然后……我就听到了呐喊声: “强哥,你在下面?” 果然是老刘和周勤的声音。 我捏了把汗,还好,这两个男人果然还是上当了。 “老刘,我在下面,你和周勤快下来!”我装作焦急又虚脱的声音,朝着井口的方向喊了一声。老刘和周勤中了我的勾魂术,如果我的计算无误,现在他们只要是我的声音或者是看到我的脸,都会把我当成粗眉男。 果不其然,在我喊出并不清晰的喊声后没一会儿,通道外就听到了落水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跳下了水井,接着随着皮鞋踩地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老刘和周勤过来了。 果然,随着两道手机的亮光,两道巍峨的男人身影从通道外走了进来。 “强哥,你在?”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我的脸上,我眯起了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对,我在这。”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你们两个,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得了的东西?”两人吭哧吭哧地朝我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疑惑和警惕。但是看他们的表情,他们还没有摆脱我的勾魂术。 我微微一笑,把手电筒的光投射到了身后浑身**的狐仙身上,狐仙那曼妙玲珑的女体轮廓,在光与影的交错下,显得无比的清晰。 “女人?”突然看到我身后的女人,老刘和周勤都大吃一惊,“强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女人……是谁啊?” “嘘,轻点。”我用手指抵住了嘴唇说道,“我问过了,这个女人是一个盗墓贼,她被这里的机关给困住了,她说这个洞室里藏着圆明园流失的宝藏。过来点,我告诉你们答案。” “盗墓贼?哪来的盗墓贼?” 听到我神神秘秘的话,老刘和周勤犹犹豫豫地朝我走了过来,但是两个人的目光却还是非常介意地看着被吊在一旁的狐仙。 我步步后退,把老刘和周勤都吸引到了狐仙后方那六条扇形展开的尾巴附近。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几张符纸。” “这……这都是什么?好像是尾巴?强哥,怎么回事?”在手电筒光线的光线下,老刘和周勤发现了那六条尾巴,也看到了尾巴末端的那几根钢钉和钢钉上的道符。 “别看那尾巴,你们看看这些符纸上写了什么。那个女人说这是暗号,解开暗号就能找到另一个藏宝室里的宝藏。”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真的假的?这里是个宝库?这tmd是拍好莱坞电影?”老刘和周勤都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然后拿着手电筒缓缓地凑近了狐仙尾巴下面的符纸。 当然,为了能够看清楚符纸上的文字,两个人的脑袋都用手抓住了道符,似乎想要扯下来看个究竟,而我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就在周勤和老刘碰到了符纸的那一刹,就像是触了电似的,两个人的身体忽然僵在了那里,接着,两个人就像是癫痫病突然发作了似的,全身剧烈抽搐了起来,接着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再接着,两个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嘴唇抖动着,想要说话,但好像又说不出来。 看到两个男人痛苦的症状,我知道,他们是必死无疑了,我也缓缓地吐了口气。 果然,狐仙没有骗我,谁碰了这符纸,谁就死。 费尽心机,绕了一大圈,编造了一个荒唐的谣言,可算是将了这两个男人一军了。 周勤和老刘两个人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来,甚至连眼珠子都翻转发白,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章十九 大意 “强哥……这符好像有问题……”捂着咽喉,两个男人发出了痛苦而不解的疑问。 “要是没有问题,我会让你们去碰吗?”我冷冷地说道。 “强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个表情扭曲的男人做痛苦状看着我,满脸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你们再仔细看看我是谁?”我静静地看着老刘和周勤的眼睛,然后用狐仙告诉我的办法,对着他们说道, “解!” 随着我解开两个人身上的勾魂术。随着我收回了他们身上的法术,老刘和周勤看着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茫然不解,瞬间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变成了十二万分的惊恐。 “……呃?是你!你个小畜生?!!”两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几乎同时惊叫了起来,声音颤抖而凄厉。 我看着两个人扭曲的面容,心里有些反胃,于是淡淡地说道: “对,是我。我真要谢谢你们把我扔到这口井里,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去阎王殿报到的时候,别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我叫王一生。” “再见了。周勤,刘富贵。你们是张国华的两条好狗。” 看着两个男人凄惨的模样,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电筒的光,缓缓地从他们的脸上移开了。 手电筒光线移开的那一刹,我看到的,是两个男人眼里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 愧疚吗?悲哀吗?当老刘和周勤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凄凉。这两个男人险些把我杀死,如果不是狐仙的话,我今天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可是现在当我利用镇压狐仙的封印把他们杀死时,我却反过来有种莫名的冰冷和寒意,还有种恐惧感。这已经不算是我第一次杀人了……虽然两次都不是直接死在我的手里。可是,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的良心开始有些不安,但是理智却告诉我我是对的。这两种复杂的情绪在我的心头盘绕,让我大脑一片混沌。 我甩了甩脑袋,转身,没有再去看周勤和老刘的尸体,而是叹了口气,走到了狐仙的身旁。 “没想到居然反过来利用镇压我的符箓来杀人。你倒是聪明。”狐仙在一旁用半嘲讽似的声音说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对狐仙说:“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如果真跟他们斗的话,我是斗不过他们的,到头来他们只会反过来杀死我。而且这样子,也算是确定了两件事吧。一件事就是你告诉我的解除方法的确有用。另一件就是你的道符,我也的确解不开……” “我可早就告诉过你了。真是个多疑的人。”狐仙淡淡地吐槽着,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冷。 我叹了口气,洞室里浑浊的空气让我有些作呕和反胃。 “他们死了,所以我现在起码可以同时操纵两个人了,对吧?” “没~~错。”狐仙用慵慵懒懒的声音说道。 “这样就好。”我捏了捏拳头,从老刘和周勤死去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这次,我不会再出岔子了。” “你确定?呵。”狐仙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句,“这个世界,比你想的可要复杂多了。人是活的,计是死的。别把人看死。不然,死的人可会是你哦。王一生。” “呵呵,好话。我记住了。”我有些沉重地看着狐仙,看着她那裸露着的胴体,我急忙转移目光问道,“你这样……不冷吗?” “八二年岁寒我便被关在这里了,你说呢?”狐仙缓缓转头看着我,用无趣的眼神说道。 一九八二年被关在这里?这么说,这个女人,已经被关在了这里,起码……三十年!? 听到狐仙的陈述,我有种震惊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也就是高中或者大学女生的年龄,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不变老? 可是想到狐仙的与众不同的身份,我随即释然了。 “原来是老前辈了。这么久都没变老,永葆青春啊?”我有些汗颜地说道。被关在这里三十年,多少个春夏秋冬都过来了,再问冷不冷的问题,就很白痴了。 “驻颜术。”狐仙淡淡地回答我,然后似乎觉得话没说完似的,补充了两个字,“……罢了。” “读心术,驻颜术,勾魂术。狐仙的法术还有多少?”现在为止,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我已经亲眼见证了三种狐仙的法术。谁知道她还有没有更多? “很多。”狐仙简单地回答。显然是不想告诉我更多事。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狐仙暴露在黑暗的空气里的胴体,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我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然后轻轻地罩在了狐仙的身上。 “怎么,想讨我欢心?”狐仙用略带妩媚的语气说道。 “呵呵,你就当是吧。”被狐仙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愣,“一个女人一丝不挂总是不好的。虽然好像你比我还不介意……” “你害羞了?”狐仙用慵懒的声音问道。 “我……”这个女人还真是思维脱线,几个问题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只能咳嗽了两下,然后打住了话头。 “呵,王一生,你终究还年轻,还在相信爱情的年龄呢。”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巨震,有种被人扇了耳光般的感觉,脸上还有种莫名发热意,这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撇了撇嘴,然后转身打算离开,“咳,不说那么多了,我先走了。待会儿我会让人把洞里的尸体解决干净。” “三天,至少来看我一次。我给了你灵元金丹。没有法子辟谷。”狐仙淡淡地说道,“要是哪天我饿死了,可没人会教你接下来的法术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果然阴险!难怪她始终不肯告诉我关于法术和修炼的具体信息……原来,是打着把我当成长期饭票的主意! “行。我每天都会来给你送饭的。每天都送。”我有些苦笑着看着这个女人,应该说是……妖女。 “多带点切糕。我喜欢那个。”狐仙嘱咐了我一句,说道。 “那得看运气了。这东西可不是每天有的买的。好了,我先走了……还是谢谢你,狐仙。”看着在黑暗中渐渐隐没的狐仙,我有种深深的凄凉感,看着她那瀑布般的长发,还有那婀娜美妙的躯体,我感慨无比。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谜团,是无法解释和看透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 “可别死啊。王一生。”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我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子幽幽的叹气声,我回头,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深深吸气,转身走出了通道,一直到井口找到了绳索往上攀爬。 可是刚爬出井口,我就看到了两道汽车车灯的亮光从前方直射而来,一闪一闪,强烈的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糟糕,除了老刘和周勤之外,井外,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大意了! 章二十 突变 一片白茫茫的光线照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明明之前只让周勤和老刘两个人前来的,为什么现在还有第三个人在?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但是最后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车喇叭声传来,等适应了灯光后,我放了眼,然后眯起眼朝前看了过去,只见在那辆黑色的大众驾驶座上,好像坐了一个男人。 估计是周勤和老刘的同伙了……而且关系肯定不错,不然不会在我让他们两个不要带外人过来的情况下还带了这么个人过来。 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然后装出了急急忙忙的样子跑了上去,然后不停地在车前比划着,摇着手势,装出有话要说的样子。 看到我比划手势,车上的那个人也是拉开了车窗,探出了一个光溜脑袋来。 我看到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他粗眉如剑、头发细短,看起来就不像是白道人物。 “喂,你给我站住,你谁啊?”男人粗着嗓子用充满威慑力的眼睛看着我。 “大哥!下面……下面出事了!刚才那两个人男人死在下面了!”我比划着,装出焦急的样子,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大众汽车。 “什么?!”听到我的喊声,面相凶恶的男人皱起了粗眉,似乎既不解又震惊,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我把距离拉近到了和粗眉男十米左右的时候,把大脑的精神力全都集中在了瞳孔正中间的一个点里,然后对着他那双凶恶的眼睛施展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清楚了没?” 说出这话时,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这话会不会起作用,如果失败了,我恐怕就…… 我捏了一把冷汗,还咬了咬牙。 但是很快,大脑里熟悉的“嗡嗡”声响起,而随着我的命令传递到那个男人的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片呆滞。 “听清楚了。” 那个男人用粗哑而老实敦厚的声音回答我道。 成功了! 我终于又成功了! 看来狐仙没有骗我,果然是之前**控的人死了之后,勾魂术才会解开,我才能够继续使用。 我松了口气,心里欢呼着,然后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凶恶男子面前,然后问道: “你的名字?” “我叫王刚。” 王刚么……倒是很常见的名字。 “你跟周勤和老刘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好兄弟。一起混的。”凶恶男子如实回答我。 “和强子呢?”我问道。 凶恶男子像是思考了一下似的,然后说道: “我是强哥的表弟。” 这下明白了,原来他跟粗眉男和兄弟关系,难怪会一起跟来。倒也合理。 “你跟张国华的关系?”我问道。 “我是张国华雇的打手,他出钱,我们对人下手。都是安保公司的。张国华让我看看我哥的状况。说他可能出事了。我才跟来的。”凶恶男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 果然还是跟张国华脱不开关系……不过,张国华既然已经看到我出现在了他面前,想到粗眉男和其他几个打手遇害也是正常的。 “知道张国华的住处吗?”我心头一定,问道。 “知道三个,湖宾关山路的政府大院一号楼,棉花巷,还有梁溪饭店,都是张国华的住处。但是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政府是隐瞒住址的,具体住哪里,我也不清楚。” 不愧是市委副书记下面的人物。无锡市一共也就两个市委副书记,其中一位自然是兼任市长的那位。而另一位就是张国华的上司了。但是所张国华是那位市委副书记的秘书,是他的心腹,有时候秘书的实际行动权比上司更大。所以张国华的地位是仅次于市委书记和市长的第三把手,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非常隐秘。 而且从凶恶男说的话内容来判断,张国华应该叫凶恶男下手过不少次黑手,不然他不会对张国华的住址知道地这么清楚。 我推算了一下,棉花巷距离无锡医院有点远,张国华去那里的可能性不大。而梁溪饭店的话,一般是一个人的时候入住,而今天张国华肯定是要和家人一起居住,张国华的儿子今天被录口供,张国华肯定要开导他一番,应该没有可能住梁溪饭店。 那么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被武警严密防守起来的政府大院了,政府大院距离无锡市第二医院和派出所都比较近,天这么黑了,张国华应该不回去太远的住处,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也许,我要闯一次政府大院!? 想到这个念头,我的脖后跟冒出了两点冷汗。对张国华的怒意让我觉得我应该今晚就报仇,可是理智告诉我我还不行。除去凶恶男,我今晚只能再操控一个人了…… 可是…… “带我走。”左思右想,最后,我还是决定了找张国华,人在人生的某一时刻,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今天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 我坐上了大众,让凶恶男王刚带我走。我先去了今天下午我止过血的小区门诊部,找那个女主任解除勾魂术。但是让我无奈的是到了小区的时候,门诊部居然已经关门了。看到紧紧锁死的铁门,我心头也是凉了一小截。 本来想先收回女主任身上的勾魂术的,那样我就可以多操纵一个人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泡汤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王刚带我直达政府大院。 政府大院逼近市中心,在繁华地段,距离派出所也比较近。 除了王刚身上的勾魂术,我剩下的使用次数,只有一次了。 这一次勾魂术,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利用。争取和张国华碰面。 只要碰一次面,我就能够将军!! 现在的我,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 远远地靠近政府大院的门口的时候,看着戒备森严的政府大院铁门,我不由得想起了张国华那冷峻的面容,想到他拿起手机叫人时那冰冷的声音,我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心头也是变得冰冰冷冷。 如果说张国华是一座雪山的话。 现在的我,是一座比雪山还要冷的冰山! “把手机给我。”我让王刚把他的手机给我,王刚很服从我命令地就把他的黑莓手机给了我。 拿着手机,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随着情绪稳定了几分,我想到了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的妹妹阿雪和我那卧病在床的妈妈,想到她们,我就一阵心酸。 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烟烟已经死了的消息,要是知道,我不敢想象她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我妹妹阿雪,看着散发着荧光的手机屏幕,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动手之前先给我妹妹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不由自主的,我一个键一个键按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而偏偏就在我按下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偶然转头望向车窗外,却惊愕地看到,一辆银色的本田crv不快不慢地从我们的车子边上超了过去,而就在我所坐的车和那辆车擦过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坐在那辆银色本田轿车里的人。 不正是张国华和那个棕毛一家吗?! 看到瞬间从我所坐的大众边上擦过的银色本田,我的心头巨震。 接着,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滔天怒火和一种胜券在握的快感。 很好……找了半天,可算是再次碰上张国华了!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看来,今天,注定是张国华的忌日! 看着朝着前方驶去的本田,我咬了咬牙,而偏偏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居然也通了,真是巧得不能巧。 “阿雪,阿雪吗?”听到手机通了,我目光盯着前方的本田,嘴里却是迫不及待地冒出了柔和的话。阿雪毕竟才只有14岁,我妈妈又身体那么差,她一个人在家,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可是,接下来从手机那头传来的焦急话语,却是让我震惊了: “哥!你去哪了?你可终于打电话来了……唔唔唔……哥,妈妈……妈妈她不行了……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吧!呜呜呜……” 章二十一 圈套 妈不行了?! 听到阿雪断断续续的哭声,我整个人像是瘫痪了似的身体一僵,大脑里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让我有种做噩梦似的不切实际感觉。 烟烟才刚刚出事……怎么妈妈也…… 那一刻,我的心脏僵冷僵冷的,大脑混混沌沌,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一样。 “别、别急!烟烟,怎么回事?妈怎么了?” “呜呜……妈妈让哥你快点回来……她……她听到了姐姐的事情后……病发作了……!”手机那头的阿雪带着哭腔,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的心彻底软了,而且一股无力和焦躁感弥漫起来。 看着朝着前方行驶而去的本田轿车,我却是有一种仿佛怎么也追不上的感觉…… 我知道,今天,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张国华遭到报应了。 我的计划,再次失败了。 我脑袋一颓,无力地靠在了车座上,手机也掉落在了一边,用虚脱的声音对王刚说道: “算了。王刚,别去政府大院了,送我去东郊吧……” 说完,我闭上了眼,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 我颓软地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小时候我和烟烟、阿雪,还有妈妈一起在湖滨草坪上散步时欢笑追逐的场景,那时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脑海里那样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知道这是不祥的征兆。 几十分钟后,我到了家。我家境很差,住的是边郊棚户区的老公寓,整个家也只有80多平米的土地,非常的窄小。 到了熟悉的老公寓附近,我让王刚停下了车,而我则是下了车。 “王刚,你去把之前的那口井底下周勤他们的四具尸体运到车上,天亮前开到邻近小镇找个没人的偏僻山区,把汽油洒在车上,点燃处理掉,别留下痕迹,别让人发现,更别告诉别人是我做的。等做完之后,明天晚上你到东桥等我。” “知道了。”王刚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的违抗,就关上了车门,按照我的做法,开车离开了。 看着缓缓离开的车影,我叹了口气,然后转头朝着我家的公寓大门跑了过去。 可是,才沿着楼梯猛冲到了三楼家门口,我就愣住了。 两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正站在我家门口,而在他们的手边上,则是抓着一个14岁的长发白衣女孩,女孩的头发被右边的男子给揪住了,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也哭红了。 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阿雪啊! “阿雪!!” 看到家门口被男人抓住的阿雪,我心头大惊。 而看到我,两个墨镜男子也是露出了冷笑。 “王一生,我们等你好久了。这么迟才回来,跑哪去了?” 听到阴沉而冰凉的话,我的心,彻底凉到了冰点。 我知道,我上当了。 我输了。 我还是棋差一招。 张国华,比我想的还要狡诈,还要难对付。 被反将一军的人,是我。 看着眼前的两个黑衣男子,我知道,我被张国华给抓住把柄了。 为了对付我,张国华居然抢先对我的亲人下手,还用阿雪引诱我回来……真是用心险恶到了极点。 我瞬间就意识到,刚才阿雪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我妈妈病情发作了,应该是这些男人强迫阿雪骗我的说辞,为的,就是把我给引回来。把我这个想要把张国华给害死的人给解决了。 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我想使用勾魂术,可是,我现在的勾魂术,只能够再控制一个人,而眼前,却有两个人,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先把这两个男人的意图弄清楚,保证我妹妹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们给做掉。 头脑风暴似的在脑海里组织着对策,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冷冷地问道: “你们是张国华派来找我的吧?这和我妹妹没关系,放了她再说。” “还真是个好哥哥啊。”右边的黑衣男子讪笑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放开阿雪。“王一生,张老板呢,就是让我们来给你带几句话的。” “带话?”我眯起眼,然后问道,“与其说是带话,不如说是威胁吧?是想威胁我,要是我继续找他的麻烦,把他告到法庭,他就要对我的家人下手了,是不是?” 我的回答让两个男子都是愣了那么一下。 “人倒是聪明。你知道就好。也省的我多费口舌。”左边黑衣男子淡淡地说道,然后,他从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摊开展示到了我的面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 “这张支票里有五十万。张老板说,要是你收下,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好办。要是你不收下,这张支票呢,我们两个人分,当然,要帮张老板做点事,做什么事……我想你也懂的。”说着,黑衣男子用手指了一下一一旁被揪住了头发的阿雪,威胁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王一生,我知道你在家里是能做主的人,你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妈。你要怎么选,你自己说。” 说着,黑衣男子把一小张支票折叠成了条状,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敲打了三下。 踏,踏,踏。 就像是在提醒我聪明点,别做傻事。 “哥……”阿雪被揪住了头发,红着眼睛,看着我呜咽着,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看到阿雪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我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家都被张国华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我还能够怎么办? 如果我拒绝,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今天就要对我和阿雪下手,我家里还有一个妈妈,恐怕都会遭到毒手,我有选择吗? 我想收下支票,最最起码,我能够暂时打发走眼前的两人,然后以后再想办法对张国华下手。 可是……如果我当着阿雪的面收下这些钱的话,我在她心里,又算是什么? 我配当阿雪的哥哥吗?! 如果我收下了这些钱,在阿雪的心里,我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屈服于人的懦夫。 我王一生,做不到! 章二十二 屈辱 看着左边黑衣男子手里拿着的皱巴巴的支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因为内心太过愤恨和悲哀,居然忍不住哼笑了起来。 人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真的是会笑出来的,一半是对对方的冷嘲热讽,另一半,是对自己境遇的不堪的自嘲。 “喂,”我看着黑衣男子手里的支票,然后抬起头盯着两个男子的眼睛,反问了回去,“你们两个倒是说,五十万,够买几口棺材?” 听到我的话,两个男子的脸都拉长了。 “你这话,是不想收下这支票了?”两个男子脸色一僵,看着我,声音都冷了下来。 “支票,呵呵,这有什么用?我要是真想收下张国华的什么东西,那也只有一件。那就是……他的命。这支票,就留给张国华买棺材吧。”我冷冷地说道,然后,重重捏了一把拳头,嘶哑着声音,对着那个揪住阿雪头发的男子使用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主子!” 随着我对那名男子下达这个命令,那名男子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却忽然笑了起来。 “神经病!我去你妈了个逼!” 说完,那男子突然横起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踢得一个踉跄,剧痛从腹部传来,痛得我差点吐出酸水。 又失败了!? 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照理来说,我还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为什么我会失败?! 怎么会这样!?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是我主子?我tmd还是你的天皇老子!”右边的男子对我的不停地踢蹬,踢在我的大腿上、腹部,还一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哥!”看到我被人打,阿雪大哭了起来,她叫嚷着,声音断断续续。 “求你们别打我哥哥!求求你们别打了!”阿雪哭叫着,“钱我替哥哥收下,我会劝哥哥的,你们走吧!你们走吧!” 我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四肢都抽搐着。 打过架的人都应该明白,当肚子被人重重踢伤的时候,人是会全身酸软,暂时失去反抗的力量的。 当时我捂着肚子,听到阿雪的哭叫声,我的心都碎了! 悲哀啊!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人的下场! 要是我换成张国华的身份,这些人只会对我低声下气、谄媚逢迎吧,怎么可能敢这样对我? 现在的我,居然要阿雪出面救我,我还配做这个哥哥吗?! “阿雪……” “哥哥,求求你听他们的话吧,烟烟姐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算了吧。不要再跟他们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哥,好不好?”阿雪哭泣着,求我不要再反抗。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个底层人家,我是一个普通的哥哥,她是一个娇弱的女孩,面对黑道,面对权贵,除了忍气吞声,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想张口,霸气地对阿雪喊一句,我们不能这么算数,烟烟不能枉死,穷人也是人,要活得有骨气。 可是……我一张口,喉咙一股酸味蔓延,一大口的酸水就吐了出来。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进嘴里。这是对现实无力的反抗的眼泪,连才14岁的阿雪都已经知道社会的残酷,已经放弃反抗了。 这是最让我心痛的一点! 现在就已经顺从是上层的阿雪,到了以后步入社会,会变成什么样的女孩,她会变成一个自卑、低声下气、只知道顺从却不知道反抗的女孩,就像烟烟一样,被人欺负却不懂得反抗!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着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他们的脸型和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重合,我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离了。 看着眼前两个男子的脸,我终于在最后一刹那意识到,我的勾魂术会失败,是因为……他们戴了墨镜。 勾魂术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可是……他们戴了墨镜,我看不到,所以失败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可是,太迟了。 我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腹部的剧痛让我没有抬头的力气,我蜷缩在那里,手脚麻痹冰冷,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大脑,看着哭叫着求饶的阿雪,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哥……对不起……对不起……唔唔唔……” 熟悉的女声在我的耳旁哭泣,我想爬起身,像以前那样拍拍女孩的肩膀,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全部都会过去的。 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失血太多,身上的伤口复发,我昏迷了过去。大脑就像是短路了一样,什么知觉也没有了。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阿雪抱着我,哭红了脸的表情。 那一次,我……输了。 我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被单,右手边上还吊着一个盐水瓶,于是我知道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哥,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阵欣喜又颤抖的叫声,我迷糊着仰起头,看到阿雪坐在我的身旁,一对大眼睛里露出释然的神情。 看到阿雪,我才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两张冰冷的墨镜男子的脸,我的怒意源源不断地从心头涌动了起来。 “阿雪……”看到面带苦笑笑容的阿雪,我心头泛苦。我知道,我能够平安躺在这里,阿雪也平安无事,只能说明……阿雪代替我,收下了张国华的钱。 她屈服了。 所以她获救了。 这是无奈,也是悲哀。 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拳头,胸口涌动着愤怒的血液。 “阿雪,你没事吧?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妈呢?” 听到我这么说,阿雪的眼神一阵黯淡,低下了头,眼圈发红地对我说: “哥,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他们把支票给我了……他们不会再来了……”说着说着,阿雪的声音哽咽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看得我一阵心痛。我知道阿雪也是为了我好,她一个小女孩,能够做什么?为了保护我,她也只能这样了。 “哥,对不起,我对不起烟烟姐姐……可是,我真的不想看着你被他们打啊……哥,我是不是很笨,很没有骨气?”阿雪红着眼睛看着我,声音颤抖着。 看着阿雪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我的鼻子也是一阵发酸。 我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阿雪,身体抽搐颤抖了起来。 “没用。阿雪,你是为了哥哥好。你很聪明,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我没用,你才会被人欺负,烟烟才会被人给害了……是哥哥没用!!”我紧紧搂抱着阿雪,声音也哽咽了。不争气的泪水再一次从我的脸上滑落下来。 这是屈辱的泪水,也是愤恨的泪水。 我恨恨地捏了一把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章二十三 连环计 我抱着阿雪,两个人在病房里痛哭。 好一会儿,我才平复下了心情,问道: “阿雪,我躺了多久了?” 阿雪抬起头来,红着眼说:“现在十点了,哥你昏了有大半天了……” 我的心一沉。 “烟烟呢?” 说到烟烟,阿雪的眼圈又红了: “烟烟姐还在太平间里……医生说让我们这两天去领……” 听到这话,我的心口一阵冰凉。 “妈呢?妈怎么样了?”我问道。 “妈一直在家里躺着……她的情况不太好。”阿雪低着头说。 我咬了咬牙,妈妈重病在家,整天都是躺在床上的,已经好几个月了,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连下床都很困难,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靠着药物支持才能勉强活着。 “哥,吃点粥吧,我早上买的,有点凉了。”阿雪端起床头柜的一碗小米粥,想要喂我,看着阿雪懂事的样子,我好像看到了当初的烟烟,姐姐死了之后,阿雪好像瞬间长大了似的。 “哥自己喝吧。” 心里再次揪痛了起来,我擦去了泪水,摆出温和的表情,端过了阿雪手里的粥,自己喝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喝粥的心情和胃口,但是为了让阿雪心情好点,告诉她我的状况好,所以我才勉强喝完了粥。 哪怕你再痛苦再难受,但是在你最亲的人面前,你都必须装出安好的模样。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有一分慰藉。 没一会儿护士来看我了,她说我身上的伤很重,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有,内伤外伤都有,要是普通人的话现在估计早就瘫痪了,我还能爬得起来,真是奇迹。 被医生一说我才觉得奇怪,而当医生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我就更是觉得古怪了,因为我发现昨天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今天居然愈合地差不多了,那些淤青、肿胀,甚至流过血破过皮的伤口,居然全都像是抹了祛斑霜似的消褪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体质不错我一向都清楚,但是体质再好的人好这么快也不太可能,尤其是我头上的口子,居然已经伤退得只剩下一个小血痂了,明显是快愈合的模样。 “哎,你的伤好的这么快?”就连给我开药的医生都是被我身上的状况给惊呆了。 “可能是我体质好吧。我从小就这样。”我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心里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狐仙给我的那颗灵元金丹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的体质?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这一点。 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奇怪的事发生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觉得太过稀奇了。 “呵,那你的体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咯。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劝你最好多住个两天。再做一下x光检查。”医生劝我说道。 “呵呵,我没事的,这点我清楚。”我特意活动了一下身体告诉医生我没大碍。 医生看我生龙活虎的模样,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忽然压低声音问我道: “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要不要报警?” 我一愣。报警?这种事,报警有用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对医生说道: “谢谢关心了,这件事我有分寸的。” 医生看到我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了,毕竟他们也不想搀和这种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对他们没好处。 我没有做x光检查,而是下午就办了出院证明。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我倒反而有些看开了。 当然,我的看开并不意味着我的放弃,而是我的心思要更加细腻,我知道,我聪明,但我的对头更聪明,如果只是凭借着我的一股热血,而没有周详的计划的话,只会重蹈昨天的覆辙。 出院之前,我还特意在医院的厕所里找了几个病人做了一个关于勾魂术的小实验。 实验的内容一共有四项: 第一,是确认通过镜子里的反光看别人的眼睛能不能施展勾魂术。最后,我确认的结果,那就是可以。 第二,就是看看在别人戴上墨镜,或者隔着毛玻璃的情况下勾魂术能不能有用。我得到的结果和我昨天昏迷之前得到的一样:没有用。虽然具体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猜测勾魂术应该是类似于光线病毒一样的东西,戴上了墨镜,会影响透光度和光谱,所以勾魂术就起不到作用了。 第三.就是在只看对方一只眼睛的情况下勾魂术是否有用,我的结论是:有用。哪怕是只看对方的一只眼睛,我的勾魂术也能够起到作用。 而第四,就是测试长期命令和一次性命令的不同。 所谓的长期命令,就是类似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哑巴”或者“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姓王”之类的命令,而一次性命令则是“帮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还给我”之类的命令。结果我发现,长期命令的持续时间是非常长久的,若要解除命令需要我亲自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解”才行,而一次性命令却不需要,比如说,像“帮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这样的命令”只需要对方完成了我的命令,那么,这个命令就会自然解除,对方就会变回正常人。 勾魂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唯一的武器,就像杀手的枪一样,想要对别人开枪,最最起码,你要清楚你的枪怎么使用。 除此之外,我也确定了我的勾魂术的距离极限,那就是50米,因为在50米之外,我就看不清别人的眼睛了,就算能够看清,我的声音也传达不清楚。所以50米是我的勾魂术的最大有效距离。 到目前为止,我大概确认下了我的勾魂术不起作用的人群,那就是傻子、瞎子、聋子还有外国人,傻子头脑混乱,无法正确理解我的命令。瞎子看不见我的眼睛,聋子看得见我的眼睛却听不见我的命令。至于外国人,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无法理解我的命令。除非我也学外语。但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对外国人使用勾魂术的。 了解了我的勾魂术的大概使用方式后,我就开始思索我的计划。 张国华当然不能那么便宜他,但是对我妹妹下手的,除了张国华一家,还有其他三户家庭的人,在下手之前,我必须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清楚。 我妹妹是在ktv遇害的,死亡地点很好调查。但是我很疑惑的是烟烟是怎么和棕毛他们认识的?是他们本来就是同学关系,还是说是临时认识? 稍微想了一下,我断定应该是前者,因为那棕毛对我家的情况很了解,知道我家里没有势力,而且张国华能够那么清楚我家的所在地点,应该是通过棕毛他们的口述。所以说,我妹妹应该在之前就和那四个男生认识。 这样算来,是同学关系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那四个男生能一起在ktv里,也说明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所以才能够结党结派。 一直以来,我都把张国华当成了最大的靶子,想要直捣黄龙,把张国华一击毙命,但是这样反而适得其反,造成了我身陷囹圄,现在应该换一个思路,或许……可以从张国华下面的人,比如说……他的儿子棕毛动手。本来,我就不会放过那个棕毛一伙人,对他们下手,是迟早的…… 现在,看来我要先对棕毛他们下手了…… 渐渐的,一个完美无缺的计策在我的脑海里成形。 这是一个连环计。 而且,可以通过小鱼钓大鱼的方式,把张国华,还有其他三户人家,全都搞定。 【这周每天四更,今天晚上还有两更】 章二十四 蛛丝马迹 那天下午,我提出要出院去散散步,阿雪急忙打住了我,担心地问我要去干什么。阿雪是害怕我做出傻事来,又担心我的伤,所以才阻止我的。 “放心吧阿雪,哥哥心情不太好,就是去外面散散步。”我安抚着阿雪说道,“阿雪,你先回去照顾一下妈妈吧,哥哥去市区走走。” 我摸着阿雪的脑袋,让她先回家。 “哥,你到底要去哪里?”阿雪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皱着眉毛担心地问我。 “真的只是去市区散散步。哥哥不会做傻事的。”我无奈地笑了笑,安抚了阿雪。阿雪不放心地看着我,但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还是先回家去了。 阿雪从小就是一个贴心的女孩,其实她的心思很细腻的。 目送阿雪上了出租车后,我就第一时间赶去了那天周勤他们带我去过的那家医院,找到了那名女主任,解除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拿回了我对勾魂术的控制权。再之后,我就去步行街买了一些切糕和一套女装赶去了狐仙所在的那口井。 古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和我昨天离开时差不多,只不过井底下的那几具尸体都不见了,显然,王刚已经按照我的命令把尸体给解决干净。 从这一点上,我也可以看得出来,勾魂术虽然能够控制别人的心,但是却不会影响别人的智商和能力。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失手了?”到了井底下,狐仙一边吃着我喂她的切糕,一边免不了奚落我一番。 “嗯。”狐仙果然心思缜密,从我的蛛丝马迹就能够看出我昨天的遭遇。我也不狡辩,承认了我的失误。“不过因为这次失误,我也收获了不少,下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说着,我捏了一把拳头。 听到我的话,狐仙轻哼了一声,笑了一下: “倒不怕嚼烂了舌头。” “放心,这一次,绝对不是自视甚高。”我对狐仙说道,“这一次,我有一个非常周详的计划。” “是么。”狐仙似乎对我的保证不感兴趣似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移开了目光,我看着狐仙淡淡然的表情,就把切糕的塑料袋和矿泉水瓶用针线穿起来挂在了洞顶上,然后对狐仙说道: “我把你要吃的东西都挂在铁链上了,要是我不能在一两天里回来,你慢慢吃。” 看到我的所作所为,狐仙微微蹙了一下秀眉,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偷懒。”狐仙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别过脸去,再也没有说什么。 看到狐仙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我也是忍不住想笑,我退出了井底,然后回家,一直等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按照之前给王刚的命令,到东桥和他见面,解除了他身上的勾魂术。 这样一来,我就再次能够操控三个人了! 这最后的三个人的名字,我一定要好好利用。 烟烟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要联系好火葬场之后才能下葬。这两天我妈的病情不是很好,因为受到烟烟去世的消息的打击,她整天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现在我已经有钱了,是张国华的钱,理应让妈妈住院治疗才是。 但是,我真的不想动张国华的钱。以狐仙给我的本事,如果我想搞到钱,实在是太容易了。 解除了王刚身上的勾魂术后的第二天,我过的还是比较安稳的,阿雪心情不好,需要我的这个哥哥安慰,每天我都陪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说话,陪她看看电视,想着法子编造几句笑话给她听,让她心情好点。 那天算是我行动之前的休息日,而我真正动手,是在那天之后,也就是第三天。 那天,距离烟烟被害,已经过了四天了。 因为张国华等人的暗中下手,加上阿雪已经收了钱“息事宁人”,所以民警把这件事归结为意外致死,甚至都没有找我们去局里谈话就结了案子。 而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从我妹妹死亡的那家ktv下手,把那些富家子弟全都叫出来。 烟烟被害的ktv是银乐迪,是无锡市比较有名的ktv,仅次于金碧辉煌。 而烟烟是在ktv的包厢里被张国华的儿子害的。这些消息都是我利用家里的电话记录给那名当初告诉我烟烟去世消息的陈医生口中套出来的。 “我去殡仪馆看看,顺便买菜,阿雪你呆在家里陪着妈妈。别出去。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我皱着眉说道。 “好的。哥,出门小心点。”阿雪沉郁着,眼神里又露出了几分的悲伤。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笑一笑。” 我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看到我的微笑,阿雪也是勉强笑了一丝丝。 “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对着阿雪挥挥手,然后穿上了大衣,转身出了家门。 冰冷的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一刀刀切割在我的脸上,转身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凝重。 阿雪不知道,我这次出门……是去报仇的。 因为勾魂术的作用,我搭了免费出租车,从家里一路赶到了银乐迪。 来这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调查出棕毛那四人的联系电话。 在ktv注册会员,是需要留下联系电话和身份证的,虽然那四个棕毛没到18岁,身份证件估计是从别人那借来的,但是我想电话号码什么的应该都留下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可以把他们全都给牵出来。 因为出过人命,这家ktv的生意冷淡了不少。 当我进了ktv前台的时候,里面人影寥寥,服务员的数量都比客人的数量要多。 我径直走向了前台,走到了收银员面前。 “先生,要安排包厢吗?”一位青年收银员看到我,礼貌地问我道。 “要。”我笑了笑说道。 “那麻烦您拿出有效证件,在这里登记一下吧。”收银员彬彬有礼地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张纸,要我登记,“先生,要不要办理会员,可以有优惠。” “是吗。”我装作对收银员的会员登记卡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了收银员的脸,看着他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然后把精神全都集中了眼瞳里,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开始,听我的话,懂吗?” 听到我的指令,收银员的表情,顿时从一开始的随和变成了呆滞,而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成功了。这一次,我的勾魂术成功了。 “好的。”收银员用定定的目光看着我,嘴里应承道。 “回答我的问题,这家ktv有多少个监视摄像头?” 收银员稍微沉思了一下后,说道:“有五个。大厅两个,厕所一个,楼梯口一个,走廊一个。” “好的。”我点了点头,说道,“等我离开后,在一个小时之内,你用口香糖把那几个摄像头镜头黏起来,保证没人能够看到。完事后在厕所里等我。” “有数了。”收银员点头对我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把前几天在这里闹事的那四个男学生的会员卡登记资料都给我看看。我想你们的电脑里都存着才对。” “先生,那四个人都是学生,都不能办理会员卡的。”收银员告诉我说。 “那那天出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进的包厢?”我沉声问道。 “他们借了别人的身份证开了包厢。”收银员如实回答我说。 “别人的身份证?谁的?”我皱起了眉问道,心里却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您看,这是身份证登记人的姓名。”收银员拿出了一本登记名册,连续翻了几天,翻到了几天前的登记名单,然后指着上面的名字对我说道。 我眯起眼,低下头看着收银员手指指着的地方,看到收银员手指着的名字的那一刹,我心头的迷惑,瞬间就变成了震惊。 “怎么……可能?” 看到名单上的人名,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名单上的名字,居然是…… 王一生! 居然是我的名字! 【好吧,下午两更,晚上还有两更,今天6更吧】 章二十五 计划开始 清清楚楚地看着登记人名单上我的名字,我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我的名字?我甚至怀疑是某个跟我重名的人,可是当我看到名字旁边的身份证号码时,我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的确是我的身份证号码,错不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一下名字旁边的联系电话,那是136开头的手机号码,而在我家,不管是我还是烟烟还是阿雪,都是没有手机的。所以这手机号码,肯定不是我的。 我是一月份出生的,今年刚领的身份证,在家里,能够得到我身份证的人,也就只有烟烟了…… 是烟烟偷了我的身份证,然后到这里来登记?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想都没有这种可能啊。烟烟为什么要主动找这些男生。我对烟烟的性格太了解了,她绝对不是那种放荡的女孩。 可是眼前的铁证,却是让我无法否认是烟烟拿了我身份证的事实…… 我的心在颤抖着,如果……是烟烟主动找了那些男生来这里,那我现在为她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不可能的!王一生!”我突然重重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狠狠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原本有些纷乱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我抬起头,看着收银员问道: “当初登记的时候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收银员皱了皱眉想了想后告诉了我。果然……虽然是我的身份证号码,可是,登记的人却不是烟烟。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别人指示烟烟偷了我的身份证……我尽量以这种角度想着。 “给我描述一下他的外貌。仔细想。”我说道。 收银员一边回忆着,一边用没有感情的生意告诉我道:“穿着一件青色阿迪达斯外套,身材比较瘦,头发是遮住了右边的眼睛,身高在一米七二、七三左右,眼睛很有神……” “染过发么?” “没有染过。”收银员如实回答。 “斜刘海,长得还算英俊,穿着青色的外套,对吧?”我问道。 “对,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记不太清了。”收银员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点了点头,然后在嘴里念叨了起了一个名字,“李云……” 没错,斜刘海,青色的阿迪达斯外套……这个男生,我有印象,就是那天和棕毛一起嘲笑过我的李云。 想到那个看似俊秀,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富家子弟的纨绔和玩世不恭的李云,我的心里又缓缓冒起了仇恨的火焰。 这么说来,登记名单上的手机号码,应该就是李云了。那么,就先从他开始下手了。 因为警方断定我妹妹是服药过多而死,所以李云他们几个都没有被拘留就出来了。现在是寒假,他们在家的几率,应该高达八成。 我抬起头,问道: “登记了之后,那张身份证还在那个男生手里吗?” “那个男生把身份证换给了那个死在这里的女生。那个女生塞回到了裤袋里。” “确定?” “确定,” 我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烟烟的遗物还在医院里,我不知道我的身份证是不是在烟烟的身上,但是按照收银员的说法,在烟烟身上的可能性,有九成…… 我拿着登记名单,指着上面李云的号码,对收银员说道: “打通这个手机号码,告诉接电话的人,说他的身份证忘在这里了,让他过来拿,不然的话,他有可能被拘留。” “是。”收银员二话不说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了。 我确信收银员把李云叫到这个地方来的成功率有七成。因为一张白捡的身份证,任何人都会想要。尤其是对于李云这种未成年人来说,一张身份证,可以让他去不少的风月场所。所以,按照他那种花花公子的性格,很有可能来这里领取身份证。 而在收银员联系李云的同时,我也装作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口逮住了一个正在拖地的清洁女工,然后,对她使用了勾魂术。之所以对清洁员使用勾魂术,是因为清洁员常年在ktv工作,应该对ktv内部各个房间都比较了解。 “你去把电力控制室的保险丝给切断,但别被人发现。” 在我的勾魂术的控制下,清洁女工表情呆滞,三秒后,她点了点头,对我说道: “是。”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ktv长廊的一侧……那里,自然是电力控制室所在地点。 ktv之所以能够正常运营,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各种电力机器,比如led灯光,比如音响,比如点歌机,而一旦电力被切断了……那么,我就有理由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部赶走。 这里,将会变成一座任我胡作非为的空城。 甚至……杀戮场。 我的计策很快就开始执行了。 五分钟后,前台的收银员告诉我他已经把身份证的事告诉了李云,并且李云很快就会赶来。 “做得很好。去把监视摄像头用口香糖堵上吧。我不想待会儿我做的事被人知道。”听到收银员的汇报,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李云来了,那么,我接下来的计策,就能够一步步实施下去。没想到,事情比我料想的还要简单。 “好。”收银员二话不说就去继续执行我的计划了。 而我则是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走步,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整个ktv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原本还亮着绚烂灯光的ktv大厅变成了一片黑暗死寂,喧嚣的音响设备也突然间全都停止了运作。那天本就是寒冬,天空阴沉,户外没有强烈的日光,ktv里的灯光突然熄灭,整座ktv,顿时变成了夜晚一样的漆黑。 大厅内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那位清洁女工已经切断了保险丝,而我的计划,已经渐渐展开了。 因为ktv内部有很多的包厢,每个包厢都是隔音无窗只靠灯光来照亮房间的,现在电力系统突然停止运转,所有的房间自然都变成了一片漆黑,里面的顾客当然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开始抱怨和询问原因。 因为突然断电,ktv的主管也从楼上的办公室跑了下来,急急忙忙地上前来稳住局面。 “大家等一下,等一下,别急,停电的原因我会去检查的,大家稍微等一下!”主管焦头烂额地和顾客们解释着,说着我就朝着电力室走去,而我则是趁着主管走向电力室的时候走上了前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突然被我给拦住了去路,主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我就集中精力,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对他使用了勾魂术: “现在开始我是你上司。我要你把顾客都送走,全都送走。” 章二十六 复仇开始 因为我事先把要说的台词都在心里准备好了,所以对主管下命令的时候,我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很流利很快,能够在保证其他人没听到的情况下只有主管一个人听到我的命令。 “知道。”听到了我的命令,主管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后方的顾客们懒洋洋地说道: “电力系统出问题了,今天我们不开张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会把钱退给你们!” 听到主管的话,那些青年男女顿时一片哗然,他们都是花钱来这里happy的,突然要让他们离开,他们自然都非常的扫兴,甚至还有几个油不满的声音。 但是毕竟电都停了,他们再喧闹也无济于事,大部分的顾客都还是接受了退钱的条件,只有几个比较顽固的还在那边抱怨。 看着三三两两离去的顾客,我轻轻捏了捏拳头。 收银员和主管中了我的够呼死你,清洁女工切断了保险丝,已经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在不接触收银员和主管身上的勾魂术的前提之下,我还能够再操控一个人。 随着主管和收银员联合的驱逐,扫兴的顾客逐渐离开了银乐迪,而银乐迪里的服务生、保安之类的人员也全都被主管打发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银乐迪内部就只剩下了收银员和主管。 “你,把你的衣服给我。你,把大门和各个包厢的钥匙给我。”我对收银员和主管下达了命令。 收银员和主管二话不说,一个脱下了衣服和领带给我,另一个则是把银乐迪的钥匙给了我。于是我换上了收银员的工作服,同时拥有了主管的钥匙。 “很好,那么,你们两个,开车到东桥,然后一起跳下桥去,但是别淹死。等到跳桥之后,你们两个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用服从我的命令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主管和收银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银乐迪ktv。 经过这几天的测试,我知道,我的勾魂术也是可以定时解除的。比如说,让某个服从我命令的人走到某个固定的地点之后忘记我的命令,那个人就可以恢复到中了我的勾魂术之前的状况。 我之所以让主管和收银员跳桥,是因为跳桥之后两个人肯定会全身湿透,那时候他们要做的事肯定是回家换衣服。那我就可以为我的行动争取到不少时间了。 主管和收银员离去之后,偌大的银乐迪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走到了银乐迪的门口,静静等待着。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吧,一辆的士停在了银乐迪的门口,接着,一个青年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斜刘海,还算可以的面容,自然是被我骗到了银乐迪来的李云了。 李云,是我第一个开荤的对象。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穿着服务生的白色衬衫,系着黑色领带,两手插在裤袋里,写意地看着朝ktv大门走来的李云。 看到李云,我转了个身,背对着李云,李云因此没有一下子认出我来,他的目光落在了灯光暗淡的ktv大厅里,然后才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问我道: “喂,服务生,这ktv怎么一片漆黑?” 听到李云的提问,我心头一笑,然后缓缓转身,看着满脸疑惑的李云,微微一笑,说道: “因为……这是你的坟墓啊。李云。” “怎么是你!”我转身后,李云看到了我的脸,顿时大惊失色,整张脸都变得一片惨白。李云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看到ktv里一片漆黑,而我又一个人等在这里,他也凭借着人的本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于是转身就想跑,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李云满脸惊诧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已经和他对接上了。 “李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一条走狗,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了么?” 在我盯住李云双瞳的那一刹,就像是相机定格了似的,李云的表情僵硬了。 “哦,知道了……”李云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钟,然后,瞬间有恢复了清明之色。 “给我……学狗叫。”我盯着李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丝毫没有迟疑,他眼神茫然呆滞,然后张大了嘴,喉咙蠕动,发出一阵阵的狗叫声。 “汪、汪、汪……!” 李云的每一声狗叫,都像是斧锤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脏阵阵抽跳,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这是把别人的生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快感! “学狗爬!”我嘶哑着生意说道,捏了一把拳头。 “汪、汪……!” 李云一边学狗叫,一边在地上学狗爬了起来,两手撑地,头仰起,两脚跪着,健硕的屁股敲得老高,真的就像是一只狗一样,然后,李云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原地绕起了圈子。 看着李云搞笑的姿势,我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是想到那天他和棕毛一起笑我的场景,我心头的怒意却是再次上涌了起来! 我绝对无法忘记,那天我浑身带伤含着屈辱的血水逃跑时背后传来的讥笑声: ……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哈哈哈……” …… 那刺耳的笑声,我这一生,也绝对不会忘记!! 我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直看着李云在地上爬动,我怒上心头,把他带到了ktv大厅内,然后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可是李云却像是牵线木偶似的,呆滞地在地上爬动着,不管我怎么对他又打又踢,他还是学狗叫,在地上爬动着,似乎身上的伤对他完全带给不了他任何的痛苦…… 看着李云呆滞的表情,我却感觉到我内心的痛苦怒焰始终无法发泄,反而是越烧越旺,我宁可此刻李云意识清醒,跪在我的面前大声痛叫,磕头求饶……那样,或许才会稍微减少我的恨意。 对李云一通痛打,我胸口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但是时间却依旧过去了十多分钟。 我算了算,主管和收银员应该还没有到东桥,于是我对李云说道: “你知道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男生的名字么?回答我。”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知道。” “告诉我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跟你的关系,还有他们的来头。” “他们分别叫张岳,马楚和吴晗。他们都是我的同校同学。张岳是市委副书记秘书张国华的儿子,马楚的爸是华业钢铁公司的董事长。吴晗的爸爸是交警大队队长。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家人的名字。” 在我的命令之下,李云把他和另外三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和名字全都一一告诉了我。听着李云平淡的阐述,我的心也是渐渐明朗了起来。 “你和张岳他们的关系很好?”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出来。”李云呆呆地说道。 “所以你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是吧?”我弯下腰,把脸凑近了李云,低声问道。 “对……”李云如实回答了我。 听到李云的回答,我终于咬了咬牙,嘴角有点想要上扬的冲动。 “很好。那我现在,就要你打电话,把他们全都约出来……” 章二十七 三缺一 我忍着内心开始涌动的热血,对着李云说道: “那三个人里面,谁跟你的关系最好,对你最信任?” “马楚。”李云说道。 “好,那你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快点过来,有一件天大的好事等着他,如果他问你什么事,你就说,来了就知道……” 听着我的诉说,李云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拨通了马楚的号码,然后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而亢奋起来: “马楚,你快到银乐迪来,快来!” “哎呀你就别问是什么事了,是天大的好事,快点过来,过来!” “啊呀,你过来就知道啦,哈哈哈,快点过来吧,不来你肯定要后悔的!” 说完这些话,李云的面容突然又变回了之前的平静和面无表情。 “马楚过来了。”李云挂了手机,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很好。”我淡淡地说着,看来中了勾魂术的人,还是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的,而且在别人面前,还能够欺骗撒谎。 “接下来,你打电话给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在银乐迪砸坏了音响被扣押了,让他们过来赔钱……” 李云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起了父母的电话…… 这就是小鱼钓大鱼,这就是顺藤摸瓜…… 有时候,只要你抓住了一个最最细小的细节,就可以顺势而上,直捣黄龙。 狡兔三窟,我已经吃瘪三次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失败了。 主管和收银员到东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推算了一下,他们应该依旧跳桥解除勾魂术了,而也差不多是主管和收银员解除了身上的勾魂术后没几分钟,第二条小鱼上钩了。 一辆的士停在了ktv门口,身材壮硕的马楚推门从车上下来,没走几步直接就碰上了早已等在门口,身穿着服务生服装的我,和李云一样的下场,马楚也在第一时间中了我的勾魂术,成为了我的奴隶。 我让马楚进了ktv的包厢内,然后让他打电话给他的父母,理由是和ktv的人打架了,让他们过来协调纠纷。 再之后,我就让马楚和李云两人***电话给吴晗,两人一起告诉吴晗: “那天的事情闹大了,快到银乐迪来,张岳要揭发我们那天的事,一个人开脱罪名!快来,情况紧急!” 因为有马楚和李云两个人***电话,我就不信吴晗会不来…… 就在马楚和李云给吴晗打电话后没多久,李云的父母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爱子心切的李云夫妻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银乐迪,身上还带着皮包,看来还真的相信了自己儿子砸坏了音响设备的谎话…… 李云爸和李云妈跑进了一片漆黑的银乐迪,等着他们的,是已经被我给控制了的马楚和李云两人。 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ktv里常见的水果刀。 一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出现在了李氏夫妇的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没等李云爸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我就转头对马楚和李云说道,“动手吧。” 听到我的命令,马楚和李云就像是两具傀儡似的走向了李云妈。 李云妈突然看到我们三个从黑暗中出来的三个人,尤其是李云和马楚的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吓得花容失色,退了两步: “李云,你干什么?我是你妈啊!” 可是,李云妈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黑暗中,就传出了噗嗤噗嗤的两阵金属刀刺入肉体的声音,接着,一阵女人的惨叫声在ktv内响了起来…… 我退了几步,以避免女人喷射而出的鲜血溅落到我的身上。 “别让你老婆跑了。”我对李云爸命令道,这个中年老男人,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就用手抓住了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的手臂,避免她逃跑。 “志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被自己的老公抓住了手臂,李云妈惊恐地叫了起来。可是不等她说什么,李云和马楚的水果刀已经插进了她的咽喉里…… 李云妈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想要大喊大叫。 “堵住她的嘴。”我对李云爸命令着,李云爸立刻抓住了李云妈的嘴不让她出声。马楚和李云在李云妈的身上捅了差不多有几十刀后,李云妈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声音了。 因为ktv内灯光暗淡,我看不清李云妈的尸体,也不想去看。只是抬起头,盯着李云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老婆死了,你也跟她去吧。” “说的是。” 我的话音才刚落下,李云就把他的水果刀交给了他的爸,然后,李云爸就像是木偶人一样,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两分钟后,又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我对李云和马楚说道: “把尸体藏到3号包厢里去。” “是。”两个世家子弟在我的操控之下没有丝毫的反抗,就拖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藏进了3号包厢里。 在李云和马楚处理尸体的这段时间,我则是以服务生的名义在门口,一来是打发那些不知道ktv内部情况的路人,毕竟我穿了服务生的服装,只要我站在门口说里面暂不营业,就不可能会有人再进来。二来,我的目的是等待吴晗和马楚的父母到来。 马楚的父母先到了,两位中年男女一进来就向我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可是……等待他们的,同样是锋利的水果刀…… 马楚的父母反应比李云父母还要迟钝,当他们倒在我的脚边时,依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突然杀自己…… 我并不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变态杀人狂,但是,我的勾魂术只能同时控制三个活人,所以……我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处理掉那些中了勾魂术的人。 当然,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亲自动手过。 在马楚和李云处理尸体时,吴晗赶到了,这个小子一上来就被我的勾魂术给控制了,而当时我的勾魂术次数也正好满了。 马楚、李云、吴晗三个当初对我妹妹下过手,侮辱过我的世家子弟,全都被我用勾魂术控制,并且,集中在了ktv内。 “你们谁跟张岳关系最好,打电话给张岳,”在三人处理完了尸体后,我命令道,“告诉他说,上次玩得不够尽兴。这次再玩一次,补偿一下。”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张国华儿子,张岳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云的语气一下子变了,就好像解除了勾魂术似的。 “老张,快点到银乐迪来吧,上次玩的不爽,这次我们找了一个好妞,再来玩一把呗!” 这时,在我的示意下,马楚和吴晗也是配合着到电话边上叫嚣道: “是啊,老张,快过来!三缺一啊,哈哈!就差你一个了!” 那声音,就好像这里真的在举办一场派对似的。 谁能知道,在这里进行的,是最残酷疯狂的死亡派对? 可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打了半天电话后,李云却是抬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不行,张岳不肯来。” 听到李云的汇报,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章二十八 引蛇出洞 不肯来?难道是因为张岳知道这里出了事?那绝不可能,张岳不是千里眼,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这么说……可能是张国华不让张岳来ktv! 张岳有可能被张国华禁足了。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我心绪有点纷乱,但是很快,我眯起了眼,压低声音对李云三人说道: “告诉他,如果他不肯来,你们就跟他断交。” 在我的提议之下,李云三人拿起手机一起开始威胁起了手机那头的棕毛张岳。 “张岳,你到底来不来?我们好心叫你来,你却不来,是不给我们面子啊?你这样,别怪我们跟你断交!” 可是过了一会儿后。李云抬起头来看着我,轻声说道: “张岳还是不肯来,说对ktv不感兴趣了。” “他知道你的生日日期吗?” “不知道。”李云告诉我说道。 我看着李云,说道:“告诉他,今天是你生日,要他来ktv庆祝,不来的话下次别再找你去别的地方。” 李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说道: “张岳,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是我生日!你tmd是来还是不来!”这一次,李云加重了几分语气。 一分钟后,李云挂了手机,看着我说道: “张岳来了。” 听到李云的话,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沉了下去,然后,嘴角忍不住牵起了一丝笑容。 张岳来了,我将军之前的最后一步棋,就已经完美地走好了。 我环顾着ktv的四周,看着前台后面满柜子的茅台、五粮液和一些高档鸡尾酒,计算了一下数量,大约有上前瓶。 “吴晗,把你的爸妈叫到这里来,就说你被人打伤了。李云,马楚,你们两个把所有的白酒全都打开,在吧台、沙发和包厢里面倒上。” 白酒里面,茅台和五粮液是度数较高的,只要度数在四十度以上的酒,就能够燃烧…… 这座记载着我妹妹烟烟最污秽肮脏往事的ktv会所,将成为一片废墟。 这也是我选择ktv作为下手地点的最大原因。 “我爸妈来了。”吴晗挂了手机后对我说道。 “做得好,不孝子。跟我到1号包厢来。” 我对吴晗吩咐着,吴晗二话不说就跟着我走进了1号包厢,到了包厢里,我第一时间让李云和马楚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纸和钢丝线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就像是木乃伊一样捆绑了起来拴在了包厢的沙发前,连嘴巴都用胶布贴了了起来,然后,我对着再也无法反抗的吴晗说道: “解。” 我解除了吴晗身上的勾魂术,原本眼神还一片呆滞的吴晗,清醒了过来,看到我,双目顿时变得无比惊恐,可是我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带着李云和马楚退出了包厢,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包厢里。 ktv包厢的最大好处,就是隔音效果极好。哪怕有人进来,也听不到里面的叫声。 在吴晗被我捆绑在了包厢里之后没多久,吴晗的父母就赶到了,他们最先看到的是穿着服务生制服,站在柜台后面擦着酒杯,彬彬有礼的我,看到我,他们前来询问我吴晗在那里,我半开玩笑似的对吴晗爸说道: “你来迟了,你儿子死了,你也咬舌自尽跟着去吧吧。” 在我说完这句玩笑似的话后,吴晗爸就像是中了邪似的,面容突然一僵,身体绷直,接着,一张嘴居然剧烈地蠕动了起来,接着唇角就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吴庆,吴庆?”看着嘴角突然流出血来的老公,吴晗妈吓了一跳,恐惧地看着我,可是,我面色一沉就往后退开了一步,接着,站在我身后的马楚和李云突然拿着水果刀冲了出来,两把刀像是切西瓜似的,一下子朝着吴晗妈的玉颈上砍去! 惨叫声带着金属刀片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大厅里弥漫,和之前的几个人一样,吴晗妈也没有坚持多久,就倒在了柜台前。 整一个银乐迪,在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没有这些父母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纵容宠溺,他们也不会这样放荡不羁,年少轻狂,为非作歹,把道德和法律视作草芥!他们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扭动的躯体,弥漫的血液,回荡不绝的惨叫声……这些残酷无比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让马楚和李云把尸体集中到了一个包厢里。 然后走到了ktv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张岳前来。 张岳是张国华的儿子,而张国华……才是我最恨的人,如果要说起恨意的话,我对张国华一家的恨意,占据了我恨意的百分之五十。 差不多等了有十五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了ktv的门口,就和马楚还有吴晗来时没有多大的区别。 在电话里,张岳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这种场合,他一般不可能让自己的父母前来参加,更何况,张岳前几天才刚在ktv里闹了事,他一个人前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让李云和马楚等候在ktv的门口,而自己则是躲在了ktv对面的街道口处静静地看着。所有的台词,我都已经吩咐过李云和马楚了,我让他们等张岳到了之后,就把张岳带到ktv里去。 果不其然,我看到张岳在马楚和李云的拉动之下,跟着两人,一起走进了ktv。看到张岳被他的两位“好哥们”拉近ktv,我立刻从街道对面走了过去,进门后,转身拿处了之前从主观手里拿来的钥匙,把ktv的大门,上了锁…… 随着碰地一声关门声,整个黑暗一片的银乐迪ktv,都变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坟墓。 隆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ktv长廊里回荡,张岳和李云、马楚的交谈声不停地传来。 “喂,马楚,李云,怎么银乐迪里一个人也没有?还一片漆黑?怎么回事?” 马楚和李云拽拉着张岳,一路走到了大厅里,而我则是慢慢地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了大厅里的时候,张岳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突然转过了头来。 “谁?谁在那里?” 我深深地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张岳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 哒。 我点燃了打火机,让张岳能够看清楚我的脸。 “王一生!?” 张岳是认识我的,不论是通过我妹妹,或者是其他途径,总之他看到我的时候就认出了我。 我没有多看张岳一眼,而是对着张岳身后的李云和马楚命令道: “让他跪下。” 我的话音落下,李云和马楚两人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抓住了张岳的肩膀,接着两人同时用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张岳的膝弯上。 突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抓住了肩膀,然后用力地一顶膝弯,基本上的人都会被按倒。张岳当然也不例外,在李云和马楚两人的合力之下,张岳一个不稳,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章二十九 染血的手 “干什么李云,马楚!?你们要干什么?”猝不及防被按倒在了地上,张岳顿时叫骂了起来。 “你们跟他一起串通起来对付我是吧?!” 说着,张岳支起身体就想站起来,两只手伸开,想要推开李云和马楚。 “别让他起来。”我继续下令道。听到我的命令,李云和马楚顿时从外套里掏出了水果刀,然后对着张岳的大腿就插了进去! “啊!!”大腿突然被捅了两刀,张岳终于发出了惨叫声,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云,马楚,你们疯了!!?你们干嘛捅我?我们是朋友啊,你们想背叛我吗?!” 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张岳像是一只疯狗似的在地上爬动起来,然后对着我恶狠狠地威胁了起来: “王一生,你好的,你好的!你挺有本事啊,我要你死得难看!!”说着,他像是恶虎似的朝我扑了过来,就想和我拼命。 可是张岳还没有机会扑到我的身上,他的两只脚就被冲上来的李云和马楚拉住,两个傀儡似的男生一只手拉着张岳的腿,然后另一只手手起刀落,对准了张岳的脚踝就砍了下去! “啊!啊!”张岳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听得我心脏都略微颤抖,耳膜更是阵阵响动。 “别砍了!李云,马楚,是我啊,你们没长眼睛吗?!是我张岳啊!!你们怎么了?干吗砍我——啊!!” 虽然大厅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张岳到底流了多少的血,但是我知道张岳肯定是伤得不轻,因为在马楚和李云的疯狂砍和捅之下,张岳抱着脚踝在地上滚动着痛号不已,一边哭嚎着还一边试图朝着出口的方向爬动。 但是,他才爬了两步,我看准了他的手背,一只手就踩在了他手背上,重重地踩了下去,一直踩得他手掌骨都咯咯作响。 张岳疯狗似的着,抬起头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王一生!!放开!让我爸爸知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让你死,让你的小妹也被强奸到死!死得难看!!” 听到张岳的威胁,我本来稍显平静阴沉的心,顿时像是一发火柴丢进了油海里一样,轰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啊!!”张岳突然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因为我踩在他手背上的力气又打了几分,而且我的脚尖还使劲拧转了一下,顿时张岳痛得用另一只手来掰开我的手,可是无济于事。 “有本事,再说一句?”我自上而下地看着张岳令人嫌恶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哪知道张岳真的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他拼命地用拳头砸我的脚,还一边对我疯叫了起来: “再说怎么了?你这土鳖,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狗!我爸会让你死得难看!我劝你放了我,不然等爸到,我tmd把你切成金钱吐丝!!金钱吐丝知道吗!?哦对了,我忘了,你这狗日的穷土鳖,连金钱吐丝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吧?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张岳当场哈哈疯笑了起来,一对充满轻蔑和轻狂色彩的眼睛看着我,就算被我给踩在了脚下,他还是大声的用他那张恶毒的嘴骂出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 听到张岳的叫喊,我心头的怒火再次攀升。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盯着张岳写满了恨意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金钱吐丝我是不知道。但是烤猪蹄,我倒是知道。”我淡淡地说道,“那是烟烟最喜欢的菜。”说完,我从柜台拿了一瓶高烈度的茅台,拧开了盖子,走到了张岳的脚边,然后倾倒,让里面白色的酒水缓缓地倒在了张岳的脚上。 然后,我拿出了打火机,拇指一摁,啪嗒一声,青色的火苗攒了出来。 看到我摁下打火机,张岳的脸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你说,我先烧了你的左脚好,还是右脚比较好?”我微微弯下腰,大方地给了张岳一个完美的选择。 听到我的话,张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忽然扭头对着李云和马楚喊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快点帮我啊!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替他做这些?我两倍,三倍……一百倍地给你们,你们快点帮我!” “给他点苦头。” 我给李云和马楚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揪住了张岳那蜷曲的棕色长发,然后把张岳一点一点从跪着的姿势拉得缓缓站立起来,然后,两人同时出刀,刺进了张岳的大腿处,顿时,张岳再次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 “干嘛,你们干嘛!李云,马楚,你们到底怎么了!?”张岳疯叫着,在他的眼里,估计此刻李云和马楚的行为是难以理解的。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淡淡地对张岳说道,然后缓缓蹲下身,把点燃的打火机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张岳的双腿。 砰! 就在打火机的火苗触碰到了张岳湿润的裤脚时,张岳的双腿突然燃烧了起来,高浓度的烈酒瞬间燃烧,张岳的两条腿都被火焰覆盖了。 “啊!啊!救命啊!!”张岳疯叫了起来,拼命地用手拍打着大腿上的火苗,可是裤子上的火苗,却不管怎么样也消退不了,反而因为酒精的浓度而越烧越旺。 张岳凄惨地叫着,可是黄绿色的灿亮火苗已经沿着他的裤脚迅速上爬,他怎么拍打都熄不灭。 一股燥热的尿骚味弥漫开来,张岳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胯间彻底湿了。 到最后,张岳不得不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下来,然后像是蚂蝗似的在地上蠕动处几米,身上的火才消失,可是那时候,他的两条腿,都已经被烧得红肿了。 张岳全身痉挛抽搐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到了这个地步,张岳已经彻底崩溃了。 我缓缓走上前,在张岳的面前停住了脚跟。 看到我的脚,张岳惊恐地抬起头,面如死灰。 “我错了!!王一生,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畜生!我才16岁,年少无知,犯糊涂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行不行啊?求求你啊!!” 张岳哭叫着,然后爬到了我的脚边求饶着我。 “年少无知?你不是年少轻狂吗?现在又说自己年少无知来求我饶恕?你的年少无知就应该以我妹妹的生命作为代价?!你的年少无知就能把所有肮脏的事推得干干净净?你的年少无知就能为所欲为?你的年少无知就可以把别人当成玩具肆意玩弄?每个人的年少无知都能得到宽恕,那还要法律干什么?既然年少轻狂有胆子玩弄别人,怎么没胆子接受惩罚?” “那……你到底想怎样啊!”张岳绝望地看着我,惨叫了起来。“王一生,如果你放了我,以后不管你碰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罩着你,你就是我好哥们,你要什么好处我都给你!王一生,你放了我!” “放了你?”我哂笑了一下,想到之前张岳把耐克球鞋砸到我的脸上,我不得不忍着屈辱的泪水逃跑时的场景,我的怒火就怎么也消减不下去。 好哥们?开玩笑了,要是让张岳离开这里,我将会面临的,是比他凄惨一千倍,一万倍的疯狂报复。 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在乎更多一点了。 章三十 你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放了你,可以啊。”我轻轻地弯下腰对张岳说道,“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把你爸叫到这里来代替你死,然后我放了你,要么……你现在,死在这里。” 说着,我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张岳的头发,对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对我来说,这只是用来威慑的微笑。 当你越是轻松写意的时候,你的敌人就会越紧张,这是最基本的心理战术。 “架在他脖子上。” 我说出这话时,一旁走来的李云手里拿处了水果刀,架在了张岳的脖子上,只要稍微切割一下,张岳就会鲜血四溅。 “我数到三,你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说,你又在ktv强奸了女生出了人命,求他赶紧过来。如果不打,我数到三,这刀,直接**喉咙里。我不想多说什么。” 说着,我从张岳的外套里拿出了他的三星手机,扔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不等张岳反应过来就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 “王一生,求你了!”看到我竖起一根手指,张岳颤着声,求我了起来。 “二。”我没等张岳说完,就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王一生,等一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可以吗?我是认真的!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你是我好哥们!” “三,动手。”我弹了一个响指。听到我的命令,李云的眼神突然变得厉杀起来。 “我打!我打!”我的响指才刚刚落下,张岳就大叫了起来,然后拼了命似的扑到了地上抓起了他的那只手机。 “我打,我打还不行么!”张岳嘴唇颤抖着,声音都已经带了哭音。 说着,张岳连哭带闹地拿起了手机,然后开始翻找电话联系人,寻找着他爸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打通了。 “爸,我在银乐迪,我……我又犯事了,又有一个女的被我们搞死了,你快点来银乐迪吧,把我们赎出去!不然,有人要杀我……爸,对不起……!”张岳带着哭腔喊叫着,想要一口气说很多话,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的话说清楚,我就已经率先一步拿过了他手里的手机,挂了电话。 “够了。”我淡淡地说道。 张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我,满脸惊愕。 “我不过是试试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丝残存的良心。但是现在看来,为了保命,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出卖的人渣,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张国华生下你这样一个孬种,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我静静地看着张岳,然后说道: “如果我是你,就算是死在这里十次,也不会出卖我的亲人。这就是我们做人的差距。” “王一生!你什么意思?你……要骗我吗?你放了我……你说过放了我的!”听到我改了口,张岳痛苦地求饶了起来。“王一生,你想清楚了,要是你杀了我……你妹妹,你妈妈……真的会没命的!难道你不要她们的命了吗?!” 听到张岳的话,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李云和马楚说道: “让他死个明白。带他到包厢里去。” 李云和马楚二话不说,拖着双脚几乎废了的张岳,一路拽拉着他到了3号包厢里,那里,藏着李云、马楚和吴晗父母的尸体,一共六具尸体,全都堆积在那里。 当张岳被拉进了3号包厢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借着打火机的光线,张岳自然是看到了躺在包厢里的六具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堆在里面,浓烈的血腥味刺得人眼前发黑。 看到包厢里的尸体,张岳居然当场掐着喉咙呕吐了起来,我站在了张岳的身后,漠然地道: “张岳,现在你说说,我王一生是怕威胁的人吗?” 张岳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全身都抽搐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指着我大哭大叫了起来: “王一生,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啊!!” 看着在我脚边求饶的张岳,我面不改色。对待仇人,要像冬天一样冰冷。 我最后一次弯下腰,看着张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饶了你,不过张岳,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今天就让你离开。让你苟活下去。” 听到我的话,张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睁大了眼睛,路出了讨好之色。 “好,你问!你问!我一定回答!”张岳咬着牙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张岳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想知道,你这颗肮脏丧尽天良的心,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你能告诉我么,张岳?” 说着,我微微一笑。 而张岳的脸色,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掏出来看看吧。听说人挖出心脏后,还能活十秒,我想你能够看清楚你心脏的颜色的。”我说着,步子微退,李云在我的命令之下上前来,把手里的水果刀递到了张岳的手里。 火光映照下,银色的水果刀流动着寒冷的刀芒。 “给我挖,从左胸腔开始挖,把心脏掏出来,听到没有!?”火光下,我的目光和张岳在一刹那对接上了,随着我一声令下,张岳原本死灰似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听到了。这就挖。”张岳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我,然后,探出右手,毫不迟疑地抓过了李云手里的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左侧胸口,刺了下去! 撕拉…… 金属刀划破皮肉的声音,在今天,我已经快要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了。 张岳,一只手拿着水果刀,一只手捋着长袖,接着就像是一个丧心病狂地疯子似的拼命地用刀切割着自己的胸口,殷红色的鲜血不停得喷出,没有一会儿,张岳的胸口就被他自己捣烂了,一个恐怖的血洞出现在他的胸口,可是他还是像没有任何痛觉似的挖着自己的心脏,甚至连我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但是,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看下去,看到最后。 十几分钟后,张岳用他那不自然抽搐着的手,缓缓地掏出了一颗鲜血淋淋的巨大心脏,摊开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胸口,是一个血淋淋的血洞,恐怖的血液像是打开了闸门的山水一样从胸口倾泻出来,一直顺着张岳的腹部、大腿,流到地上,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汪血潭。 张岳身体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右手的水果刀碰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摊开左手,把他的心脏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火光下,张岳那猪心一样的心脏布满了各种血管和孔洞,甚至还在一张一缩地跳动着。 我扫了一眼张岳的心脏,然后看着他那呆滞的眼睛说道: “解。” 一刹那,张岳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的色彩,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惨叫了起来,然后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心脏。 “……啊啊,好痛啊……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张岳惊怕地缩回了手,他手里的那颗心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看到掉在地上的心脏,张岳更是吓得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没想到你的心这么毒,颜色倒还是红的。” 【今天还有五更】 章三十一 最终的博弈 “哇啊哇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张岳全身抽搐着,两手捂着胸口,嘶哑着声音哭叫着,但是声音很快就低弱了下去。随着身上血液迅速流干,张岳缓缓地倒了下去,侧躺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一阵后,就渐渐僵硬了。 “王一生……我咒你死……” “要是诅咒也能杀人,这个世界早就干净多了。” 身体彻底僵硬前,从张岳里吐出了几不可闻的咒骂声,这是张岳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随后的那句话,则是我回应他的。 听到我这句话后,张岳身体一滞,就再也没有声音了,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弹虾一样,一动不动。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包厢里,我感觉到喉咙里有酸水在滚动,呜哇一声,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的胃酸。 破碎的脏器,满地的鲜血……这样的场面,让我本能地恶心……甚至,有些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对死的恐惧,而是人本能地感同身受的恐惧。 “烧了。”我转头没再去看地上张岳的尸体,而死对李云说道。李云二话不说,拿过了我的手机,然后走到了包厢的墙角,对着已经倒上了酒精的沙发和桌椅点燃了打火机。 轰!! 在打火机点起了酒精时,大片的火焰顿时升起,沿着沙发的坐垫、靠背迅速蔓延,接着又沿着包厢内的地毯、栋梁迅速延伸,转瞬间,整个包厢都被火焰给充斥了。 火焰像是一头火焰巨兽似的在包厢里肆虐,我多少有点低估了白酒的浓度,这样的高浓度白酒,烧起来的确很恐怖。 在熊熊火焰烧到我身上之前,我就缓步退出了包厢,跟随在我身后的,是活死人一样的李云和马楚。 我偏头侧目看着身后的李云和马楚,对他们说道: “最后的客人要到了。做好准备。” 我让李云和马楚换下了满是血污的外套,像之前那样,站到了ktv的大门口,监视情况,而我则是站在ktv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口处,自上而下眺望着楼下的景象。 一分一秒,我静静地等待着,现在李云和马楚两个人都受到了我的控制,我剩下能够操纵人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而已…… 这一次机会,我自然是要对张国华使用的。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最后一步棋。 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时不时会有路人到门口查看情况,但是都被李云和马楚用ktv停电打发走了。一直过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一辆银色的丰田轿车终于换换地从街道尽头驾驶了过来,停在了银乐迪的门口。 5868.的确是张国华的车牌号码。那天晚上我虽然错过了杀张国华的机会,但是,我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当时,我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 看到到达门口的银色丰田,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根据我的计算,张国华这样的人物一般不自己开车,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和张国华之外,最多只有两个保镖。再少一点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位,甚至没有,毕竟,剩下的一个位子,张国华总要为他的儿子留下。 果不其然,车门打开后,从车上下来的,是两位保镖……还有张国华本人! 我的心头跳动了一下。 加上张国华,一共有三个人……而我的勾魂术,却只能够再对一个人下手,这样看来,似乎,注定有两个人会对我造成威胁。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我的计算之中的。 从窗口上,我看到李云和马楚正在和张国华交谈着。虽然我听不见,但是因为李云和马楚的台词都是我设定好的,我当然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 李云和马楚的交谈内容是: “张岳的爸爸,张岳因为闹事被人关在了顶楼,打了个半死不活,ktv也因为出了事营业了,里面一片漆黑,您快点上去看看吧。” 果然,听到了这话,张国华二话不说就带人朝着ktv内跑了进来。而李云和马楚则是跟在了后面。 中计了…… 我定了定神,心里跳了跳。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了二楼ktv玄关外的楼梯口附近的洗手间里,静静地等待着。 我静静地在厕所里等待着,我的心脏跳得非常厉害,前所未有的厉害,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最后的一步,我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再失误了! 绝对不能! 我的手心全部都是汗,我紧紧地捏了一把,屏住呼吸等待着。 没一会儿,我听到了外面的急促的上楼脚步声,显然是通往顶楼。 因为ktv内部停电了,不能使用电梯,所以张国华他们,是跑着上楼的。 我听到张国华他们的脚步声在玄关外消失,显然是通向了顶楼…… 只不过,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后,张国华他们却又仓皇地从顶楼跑了下来。 上面发生的事,不用想,我也很清楚。 李云和马楚带张国华他们上楼,能发生什么事? 当然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跳楼。 没错,就在李云和马楚带着张国华和他的两名保镖上楼后,李云和马楚当着张国华的面,从五楼长廊尽头的窗口跳了下去。 这样的高度,足以保持他们几个人在瞬间就摔成粉身碎骨。勾魂术也能够在瞬间解除。 而目睹了李云和马楚跳楼之后,被震惊到的张国华自然带人从五楼跑了下来,然后,这个时候…… 我就出马了。 等在二楼楼梯口的我,就在张国华下楼来的时候,和他们撞个正着。 “张国华,这么紧张,是要逃到哪里去啊?”在张国华三人跑下来时,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我,而我则是穿着服务生的服装,两手插在裤袋里,微笑着迎接他们三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我,张国华一张老脸变得无比难看,脚步也骤然挺住。 终于再次见到张国华了! 看到张国华那双虽然并不清澈,但是非常深邃的眼睛,我心中一喜。 终于,还是被我抓住了狐狸尾巴了。 这只老狐狸,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从我手心里逃走! 【还有四更】 章三十二 生死之间 “张国华,想不想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我正视着张国华,淡淡地问道。 至于张国华带来的两个保镖,我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的老脸一僵,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找他的儿子的。现在虽然看着李云和马楚自杀,可是当说到他儿子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是露出了几分的警惕。 “我儿子怎么了?”张国华眯起眼睛,一双深邃的沧桑眼睛隔着金丝眼镜看着我。 “跟你刚才见到的那两位差不多的下场。”我淡淡地说道,“想不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身体一震,老脸变成了惊骇,他眼神连连变化,连我都有点钦佩一个人的面色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丰富的变化。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当场怒了,甚至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把——我——儿——子——还来!!” “那你过来拿啊。” 我冷冷一笑,然后转身就跑进了二楼的ktv大厅内,看到我要跑,张国华顿时追了上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我要这狗东西栽在这里!”张国华差使着两名保镖就追了上来,他自己也在后面跟着。 看到追来的两位保镖,我笑了。 因为这正好是我要的效果。 我一路奔跑,引诱着身后的保镖,跑到了3号包厢门口,然后把门一拉,一片汹涌的火海瞬时出现在了紧追而至的两名保镖的面前。 看到我身后包厢里的火海,两名保镖全都愣住了。 没有戴墨镜……我意识到两名保镖没有戴墨镜,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对着两名保镖下达了我的终极指令: “死!!” 没有花里花俏的修饰语,单纯的一个死字! 专业保镖的身上,一般都会携带着军用手枪或者管制刀具之类的武器,特别是像张国华这样的人物,身边的保镖肯定也不会太简单。 “知道。” 在我的命令之下,两名保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接着两名保镖从自己的上衣袋里掏出了两把警方常用的64式手枪! 果然有枪! 两名保镖表情呆滞,手上却是娴熟地拿起手枪,拉动枪栓,上膛,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把漆黑的枪口对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喂,别!”看到两名保镖拿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最后才赶到的张国华吼了一声,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两名保镖,已经按下了扳机。 碰!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两名保镖的脑袋被自己手里的手枪打了个对穿,两人的脑袋,就像是西瓜似的被打烂。脑门被打穿后,两名保镖像是两件失去了衣架的衣服似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两秒后,突然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扑通扑通两声,两名不久之前还想把我处置的保镖,就这样倒在了我的面前。 倒在了张国华的面前。 张国华呆呆地看着他的两位心腹倒在自己的脚边,脸上一片铁青。 但是张国华的反应能力也比我想象的要更快一些,他很快就从两名保镖自杀而死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而是定定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王一生,你从哪里学了障眼法是吧?可以让别人听你的话?李云和马楚的死,还有我的保镖,都是你下的手?” 张国华果然聪明,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有问题。 我眯起眼,看着张国华略带猜忌的眼睛,我知道,张国华顶多只是猜测而已,并不是确定了。 既然如此,我索性就不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 “张国华,你不是要找你的儿子吗。过来看看吧,这个包厢里,哪具尸体是你儿子的?”我笑了一下,然后身体微微后退,然后让倒在我脚边的那具没有心脏的尸体暴露在了张国华的眼皮底下。 当然,还有我身六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是李云、吴晗和马楚三人的父母的。 看到我身后的六具尸体,张国华彻底呆然了,整个人杵在了那里,倒吸着冷气,一动不动,几秒后,他才注意到我脚旁那具尸体,然后他身体一个踉跄,然后失声惨叫了起来: “岳岳!!”张国华看着自己惨死当场的儿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甚至痛苦到用手抓着他的老脸,面目扭曲。 “死了,tmd,全死了!好你个王一生!” 看到张国华面无血色的样子,我心中燃起了报复的快感。 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张国华在他的儿子杀了我妹妹烟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冷漠表情,那时的他,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根本就不把我妹妹的死活当做一回事,他只是想用权力和金钱把这一切给压下去!甚至,还想把我给斩草除根! 看到张国华失态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脸手都在颤抖,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国华让人送给我的那张五十万的支票,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张国华的面前,在距离张国华还有一米的地方,我把支票扔在了张国华的面前。 “老规矩,五十万,这件事咱就这么结了,怎样?”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还算魁梧的身体一震,他慢慢抬起头来,太阳穴青筋抽跳着,一对阴毒而充满了暴怒还有憎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王一生!!” 我直视着张国华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然后,我补充了一句,说道。 “现在,时候到了。张国华。” 听到我这么说,张国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既不像哭也不像笑的声音,就像是失心疯发作了似的。 “王一生,我告诉你,你太嫩了!”说着,张国华的身体突然一个卧倒,然后从倒在地上的两名保镖手里夺过了手枪,然后迅速地拉动枪栓,上膛,接着,张国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他抬起手臂,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张国华的食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他稍微动一下手指,哪怕只要是动那么一丝丝,我的脑袋,也会在瞬间被爆成粉末! “王一生,你这个疯子。我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那妹妹对你这么重要,我承认,我是有点轻视了你和你家人的亲情。但是,你要给我想明白了,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你是别想逃了!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我儿子,杀了这么多人,你又能怎么样?你逃得出警察的手?你还不是要死?你死了之后,有想过你妹,你妈吗?你死了,你妹妹要怎么活下去?你那个还躺在床上的妈要怎么办?你要判死刑!!你妹妹没钱上学,你妈只有躺在床上等死!而且你全家都要背负杀人犯的名声,你妹会被人看不起,你妈只有烂死在床上!你,还有你全家,都被你现在的愚蠢举动给毁了,你知道么?!别再做傻事了!王一生,我给你一个机会,去自首,我可以让你妹和你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国华歇斯底里的吼声让我心头跳动。我知道,张国华之所以让我去自首,是因为他不想亲自动手杀我,免得自己手上沾血。 我静静地看着张国华,而张国华也用枪口对着我,一对写满了愤恨的深邃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喂,张国华,我问你个问题。”我看着张国华,淡淡地说道,“什么叫正义,什么叫作恶?” “别给我搞花样!”张国华怒视着我,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在慢慢地收拢。 “是不是为国为民,心系天下,就是大义凛然?祸国殃民,自私自利,就是罪不可赦?” 我看着张国华暴怒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王一生,别搞花样了。你那点小把戏,对我没用的。” “张国华,我应该要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盯着张国华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没有什么正义,也没有罪恶,只有权力。” 一边说着,我把大脑里,每一根神经、乃至每一个神经细胞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眸里,这是最后的时刻。 最后的对弈,最后的比拼! 我感觉到一股冰凉到刺骨的寒冷感觉在我的眼眸里汇聚,前所未有的,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就像是黑洞似的,把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精力和怒意全都汇聚在了一起。 “被将军的人士你,张国华。张国华,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会被警察抓住,我的妹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我妈妈也会被照顾。输的人是你,张国华。”一边说着,我的眼睛盯住了张国华的双眸。 “代替我,去自首吧,张国华!!” 对着张国华,我下达了我的最终命令! 终于,将军了! 【还有三更】 章三十三 封魔【第六更】 这是我的最后胜利。 “拿着你手里的枪,去告诉他们,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火是你放的,今天的事都是你一个人策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着张国华,我使用了勾魂术。而接下来张国华的表现,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知道了。我这就去自首。” 张国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包厢外面走去,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当张国华放下枪时,他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就是我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计策。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张国华自杀,而是要让他比死还要凄惨。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去后代,而且还要背负罪名,最后更要被判死刑。 这是我整个计划的核心。 看着张国华缓缓走远的落寞身影,我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我恨恨地捏了一把冷汗,眼眶里却有一种湿润的感觉。这么多天的努力,这么多次的失败,这么多的屈辱,这么多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结束了。 那一刻,我甚至有种想放声大笑是感觉,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一雪前耻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痛快……却又是,这样的悲伤。 自始至终,我几乎都没有动过手,更没有留下指纹之类的证据。因为指纹什么的都太容易解决了,手套、塑料袋或者在手指上沾上透明胶,就能够轻易地不留下任何指纹。电视上那些作案留下指纹的罪犯,是绝对的蠢货。 我跟在张国华的身后,走到了ktv大厅里,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事先被我给洒满了白酒,此刻,我站在ktv大厅里,回首望着这座阴暗污秽的大厅,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烟烟,哥给你报仇了。” 我在嘴里嘀咕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点燃了大厅里洒满了白酒的地毯,地毯迅速地开始燃烧,并且火焰沿着一条条的白酒痕迹像是火蛇一般在大厅的各个角落游走弥漫起来,没一会儿,整座大厅都被火焰给充斥了。 通火通明中,我眯起了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就此离去。 可是,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身后的一个包厢里,却是传来了一阵“扑通”的撞击声! 听到这声音,我才心头一沉,意识到吴晗还被我给捆绑在1号包厢里,没有死! 留着吴晗,我是为了防止李云和马楚出现意外在我计划实现之前死亡而特地留着备用的,没想到刚才我居然忘了先处理他! 想到这一点,我心头直冒冷汗,然后猛然转身,拔腿就跑进了1号包厢里。 在包厢里,我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被胶带给封住了嘴的吴晗。 看到我开门,吴晗路出了惊恐的眼神,身体往后缩了缩,我低下头,发现吴晗身上的绳索,居然已经被他给磨开了两根! 好小子,差点就被他给漏过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向了他。 看到我,吴晗双目圆睁,惊恐万分。然后嘴巴呜咽着,眼角带泪,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看到吴晗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弯下了腰,然后撕去了吴晗嘴上的胶布。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看着吴晗,直截了当地问。 “别杀我!王一生,你别杀我!”吴晗哭叫着。 “就这个?”我皱了皱眉。“李云,马楚,张岳都已经去了。你也跟着去吧。” 听到我这么说,吴晗更是惊惧无比,脸色发紫。 “王一生,求求你别这样!那天……那天我根本不想对你妹妹那样的,我真的是无辜的!都是张岳和李天宇提议的,我压根就没想来ktv的!真的!” 李天宇?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我的心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 一种奇异、说不出来的感觉开始在我的心头弥漫了起来。 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看着吴晗,死死盯着他问道:“李天宇是谁?” 吴晗眼角带泪地看着我,断断续续地哭喊道: “他平时也是跟我们一起玩的……李、李天宇说你妹妹……王雨烟是他的老婆……那天的摇头丸……也……也是他给我们的!!” 通! 我的心脏有一种被人给狠狠地揪了一下的感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那为什么那天李天宇没有来?”我嘶哑着声音,继续问道。 “李天宇……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想来了,让我们好好快活……他是这么说的!真的!来银乐迪这件事,也是他提议的,可是他自己没来!!”吴晗哭闹着,沮丧着脸。 “身体不舒服?”我眯起了眼,“你们都来了,他却刚好身体不舒服没来?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没错……如果这只是巧合,那么,这李天宇也太巧了,怎么可能偏偏出事那天没来? 这一切,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恐怕李天宇早就知道那天会出事,他,是故意要陷害张岳四人! 这是一个局!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涌起了万张波涛。 我颤着声,看着吴晗,抓住了他的领结,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李天宇……是什么来头?!” 吴晗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说道: “李天宇的爸爸……是市常委的人,是……张岳爸爸下面一级的……是副市委书记的第二秘书,也是张岳爸的竞争对手……” 通! 我的心头再次一跳。 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我的心里荡漾着,因为太过激动,甚至连我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一切,都是李天宇一家策划的。 为的,就是抹黑张岳,好给张国华带去政治污点。从而……篡权夺位,让李天宇的父亲能够把张国华拉下位,自己坐上无锡市第三把手的位子。 而我……却歪打正着,反而帮了他们! 好一个李家!! 原来打从一开始,我也好,张国华也好,全都掉进了他们家的坑里! 惊人的猜想让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如果这是真的…… 我定了定神,包厢外飘散过来的焦味让我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吴晗。总有一天,李天宇也会下来陪你的。” 我直立而起,然后,走出了3号包厢,不到半分钟后,我走了回来。 我的手里,拿着张国华其中一名保镖的64式手枪。 我从来没有用过枪,但是刚才从张国华和他保镖那里,我已经学会了使用办法。 我端起枪口,静静地端起枪,对着吴晗。 看到黑色的枪口,吴晗脸上一片猪肝色。 “王一生……你……求求你……” “放心吧,死亡并不比活着更加痛苦,相反,它是一种寻求解脱的方式。吴晗,上路吧。” 手臂伸直,漆黑的枪口抵在了吴晗的额头上,我看到,两行清泪顺着吴晗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然后,我按下了扳机—— 三秒后,吴晗永远跪在了那里,身影定格为了永恒。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肺。 我轻轻的丢下手枪,转身,理顺了服务生的白色衬衫,打算就此离去。 偶然一瞥,我看到包厢的角落的花瓶上,雕刻着腾云驾雾的白衣观世音菩萨摩诃萨的画像,在火光中,脚踏红莲,白裙飘摇,手捻兰花指,闭目念诵着普度世人的大悲咒。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拂身离去,留下了一片火光。 一再的剔除,一再地重新开始,绝不美化和流连于过去的一切,耗费了多少生命时间都无所谓。我是生命里没有负担的记忆者。我不相信时间,不相信青春,不相信历史。不相信传言,乐于相信的是自己的醒悟和亲睹。 【还有两更】 章三十四 人证计划 走出了银乐迪,外面已被满满的人群包围,那些人都是看到了李云和马楚的尸体围聚过来的,而在人群中,我看到张国华正像个疯子似的挥舞双臂大喊大叫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里面的人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杀的!” 看到在人群中疯狂的张国华,我用事先准备好的兜帽和墨镜打扮了一下,然后也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喊叫着: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大家快抓住他!” 一边喊叫着,我装出被吓疯了的模样,低下头拼尽了全力冲出了人群,朝着街道的一侧跑去。 看到我突然从银乐迪里出来,然后拔腿就跑,周围的人自然一片哗然。 “杀人了……?!” “那个服务生说他杀人了!!” “那个服务生跑了!” 身后传来阵阵叫嚣声,我回头,看到有人居然追着我狂奔而来! 从死亡现场逃跑的人往往最为可疑。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逃亡的时候会被人给目睹到。但是,对我来说,想要逃脱,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我穿着服务生的服装,这就给那些群众造成了迷惑,最起码,在他们看来,我是ktv里的服务生。哪怕到时候真要查处起来,责任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 这就是我换上服务生服装的最大原因。 我在道路上狂奔着,转过了一条街,我看到一辆宝马缓缓地驶了过来,在一家商店门口停靠。 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在车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摘下了墨镜,冲到他面前喊道: “带我去东桥!快!” 现在中了我勾魂术的只有张国华一个人,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控制两个人。剩下的这两人次的机会,我必须用来逃跑。 车主听到了我的命令后,二话不说就退回到了车上,而我也是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里。 车主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带着我逃跑,而我后方追来的那些人群当然也被我们给甩在了后面。 当然,东桥这个地点我是随便喊的,我并不是真的想去东桥,我只是想离开杀人现场,越远越好而已。 我杀人了…… 如果出现闪失,我被逮到,那么我就绝对逃脱不了了! 东桥是第一个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的地点,我随口就这么喊了。 在车上,我迅速地换下了服务生的衣服,换回了原来的长袖和便裤。 在车主带着我转过了两条街后,我当即让车主停了车,然后迅速推门下车,从车里跑了出去,紧接着我又顺着马路跑了一段时间,接着又拦住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大,控制了车主后我再次让车主带着我逃亡。 “去滨湖区!” 一辆又一辆车,我不停得切换着车辆,到最后一连换了六辆车。我这么做,是为了干扰警方的追捕视线,就算警方或者其他目击者想要追捕我,我一口气换了这么的车,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办法追到我。 动手杀人的时候,我没有太强的恐惧感,只有浓浓的怒意和杀意,可是当现在我依旧杀了人,而且要为我的行为承担罪恶,躲避追捕时,我的心却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和负疚感。那种感觉,让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甚至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我在一辆又一辆车上切换着,最后在市区兜兜转转,转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后,我确认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才让第六辆车的车主在菜市场附近停靠下来了。 选择菜市场,是因为下班高峰期,这里人群出入较多,我多少能够找到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而且,我也答应过阿雪我要买菜回去,菜市场,是我最好的选择。 看着菜市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一张张我完全陌生而淡漠的脸,我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是稍微平静了几分,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我,他们都不知道我在一个小时前结束了十二条人命。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杀人犯…… 还好。 还好。 我深深地吸着气,然后不安又漫不经心地在菜市场里四处走动,遣散情绪,然后开始选择晚饭的食材。 结束了…… 至少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了。我在人群中穿梭着,装作普通人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我只是一个扑通的小市民,什么都没有做过…… “是你,王一生!!” 就在我渐渐松下心弦,打算在摊位上挑选晚上的饭菜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叫声! “是你,王一生!!” 听到身后的叫声,我的心瞬间狂跳了起来! 我头发一阵发麻,心脏狂跳着。 冷静。冷静! 我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露出任何的马脚。 一点一点,我转过了头,然后看到了身后那个叫我名字的人。 “啊,是金娜啊。吓我一大跳。” 我转过了身,对着身后的那名女孩心有余悸地一笑。 站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同班同学金娜。 她是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孩,年轻漂亮,一头黑色的柔顺长发披在脖子两侧,一对蝌蚪眼显得灵巧清澈,身材纤巧玲珑,两腿特别细,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冬裙,穿着达芙妮的红靴,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似乎装着一些速冻食品。 “你也来买菜啊?”我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心里却是冒着冷汗。说起来,我平时很少和女孩子有什么交流,唯一认识,而且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也就是金娜了。而我和她比较熟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她是小学同学,又是初中同校,现在又是高中同班同学,所以还算是有点缘分。 当然,金娜家世非常显赫,家境富裕,是富家大小姐。我跟她,当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我奶奶要吃速冻饺子,我出来买咯。”金娜阳光地一笑,捋了一下发梢,甩了甩手里的塑料袋,上下看了我几眼后,说道,“怎么,今天不用打零工?” 打零工,是我平日里每到周日还有寒暑假都要做的事。从十六岁以后,我就开始打零工了。为的就是补贴家用,好给我的妹妹一些零用钱花。 我打工的地方是无锡市的另一家ktv,金碧辉煌。我在那里当临时的服务生,所以,我对城市里的ktv也有一些了解。 而我能够去金碧辉煌工作,还是多亏了金娜。因为金娜的父亲是那家金碧辉煌的老板,金娜知道我家庭状况后就推荐我去金碧辉煌当服务生。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杂货店里打零工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学历作为通行证,不论你是否有才华,都不会有人正眼瞧你。 “呵呵……这几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请假了……”我支支吾吾地说道,额头上却是滑下了一点汗珠。 “怎么了,脸色这么吓人?”金娜眯着眼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摇了摇头,呵呵一笑,随口敷衍说道: “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是吗。感冒了还出来买菜,真是辛苦咯。”金娜感慨了一下。 金娜的话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盯着金娜的眼睛,看着她,问道: “对了,金娜,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啊?” 金娜微微蹙眉,一根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金娜澄澈清明的眸子,我微微一笑,然后,我把精神力像是山壁上的瀑布汇聚到水潭里一样,集中到了眼眸里,看着她的眼睛,对她使用了勾魂术。 “我要你做我的人证。” 盯着金娜清润空明的蝌蚪眼,我对她下达了我的命令。 “如果有警察找上我,我要你告诉他们,你一个下午都和我在一起。” “好的。” 章三十五 铺路 在我的命令之下,金娜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和呆滞,就好像神九天外了一般。 一直到我把以后可能会用到的一些说辞全都告诉了她之后,我才结束了勾魂术的使用。 听着金娜轻柔的声音,我内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把金娜给牵扯进来。 可是现在,我没有选择。金娜是我的同学,还帮过我,如果说要做我的人证的话,她是最适合的。 “那我先走了,如果警察找你,你一定要证明我整个下午都和你在一起,没有做出别的事。” “知道知道~~”金娜开朗地一笑,然后甩了甩她手里的塑料袋,像个小公主似的跳脱着离开了。 看着金娜离开的身影,我缓缓出了一口气,然后,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一来,我的后路,终于已经铺好了。 买菜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今天在银乐迪里,我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一般来说,警察要抓人,需要指纹、血液、物证和人证之类的证据。指纹方面,我在下手之前就用透明胶包住了手指,不可能留下指纹。血液方面,今天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留下伤口,自然不可能留下血液证据。至于监视摄像头,在我动手之前,我就让ktv服务生用口香糖黏住了。再之后ktv内部还停电了,自然不可能有我去过ktv的证据。更何况,逃亡的时候,我还穿了服务生的衣服,甚至用兜帽遮住了脸,也不可能有人把我给认出来。人证方面,有了金娜。从各方面来说,我这次行动,都是完美的。 完美无缺。 “老板,给我来一斤油豆腐。” 在脑海里反复回顾了几次今天行动的整个过程,确认了自己万无一失了以后,我才心安了几分,买了晚饭菜之后,打的回了家。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因为今天的行动,我回家晚了点。 “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正拿钥匙开门的那一刹,阿雪忧心忡忡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到跑来的阿雪,我呵呵一笑,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菜。 “哥,你下午去哪里了,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以为是他们对你……”说到这里,阿雪的眼圈红了。 “哪有啊,你想多了,”我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装着熟菜的塑料袋,摸了摸阿雪那乌黑而光滑的长发说道,“今天碰到了同学,就和她出去随便逛了逛……一不小心,就回来晚点了。对不起啊,阿雪。”我有些无奈地对阿雪笑了笑。 “对了,妈怎么样了?”我迅速转移话题问道。 “妈还在睡呢。”阿雪皱着清秀的眉毛说道,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哥,你回来就好了。快点来做菜吧。饭我已经做下去了。” “好好。”我笑着提起菜,关上门走进了窄小的客厅里,然后二话不说就去厨房做菜。平日里在家的时候,都是我负责做菜,烟烟负责做饭的。现在烟烟走了……阿雪就承担起了烟烟的工作。 我在厨房里切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偶然回头,我看到阿雪正站在厨房的门口,半个身子倚靠着厨房的门,有些痴呆地看着我。 “哥,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被阿雪这么一提,我的心轻轻一跳。 阿雪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从小就是如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快乐,但是实际上,我知道她是个聪颖明慧的女孩。 “哪有啊。” “哥,老实说,你下午去哪了?”阿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面色复杂地说道。 “都说了是和同学去逛街了啊。”我强笑着说。 “哥,你在骗我?”看到我强笑的样子,阿雪脸上更加阴郁了,“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吧?你从来不会骗我的。” 看着阿雪满脸不放心的模样,我内心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又有新蠢蠢欲动。 可是,我又怎么能把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她?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菜刀,然后转身,僵直地走到了阿雪的面前,然后低下了头,一把拉过了阿雪还很娇小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我搂过阿雪,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然后我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放心吧阿雪,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用温和的声音在阿雪的耳边说道。 只有在我的亲人面前。我才会有最温和善良的一面。 最真实、真诚的一面。 也只有在阿雪面前,我才能放下我所有的包袱,毫无掩饰地展现自己,额米有任何的防备。 在我轻轻拍打之下,阿雪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然后,她忽然用小手抓着我的衣领,哇哇大哭了起来。 “哥……唔唔唔……”阿雪像是忍了很久似的,突然哭了起来。“哥,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我心中像是海潮荡漾,怀抱着阿雪,我闭上了眼,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轻轻拍打着阿雪的小背,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是阿雪积聚的激动情绪需要发泄的时候,我应该让她哭一场,而不是一味地劝慰她。 “别说这种没脑子的傻话,哥哥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阿雪。” 轻不可闻的声音在冰冷而温馨的厨房里传荡开来。 这个都血液都凝结的寒冷冬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寒冷了。 只是…… 稍纵即逝的我们,又怎能许诺永远? 那天晚上,我在自己的卧室里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整张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脑海里,却是反复出现张国华的面容,还有李云、马楚、吴晗,还有他们的父母司前那或是茫然或是扭曲或是愤怒不甘的脸,一张张的脸,变化浮动,在我的大脑里穿梭来去,搅得我不得安宁,甚至几次都有反胃的感觉。 杀人之后……心里上的负担压力,居然是这么的痛苦,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和煎熬。 到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随手从床头拿了一本成语字典过来无聊地翻阅,想要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可是一翻开书页,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起初我还是随意地翻看着书籍,可是翻了几页后,我却是皱起了眉。 因为我奇怪地发现,我看过的成语字典上的每一页,每一段话,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像是印照片似的清晰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一个个简体文字,就像是活了似的,在我的脑海里跳动舞蹈着,不管我怎么假装去遗忘,我都忘不了。 我的大脑好清晰…… 发现这一现象后,我又连续翻阅了四五十页书籍,可是我发现我的记忆力突然暴涨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随意的翻阅了几十页的书,那些文字都像是用刀镌刻在我脑海里似的,怎么也忘不掉。 这是偶然吗?绝对不可能。 在平时,我的记忆力绝对到达不了这个地步。 难道说……是狐仙的那颗灵元金丹增强了我的记忆力? 花了一个半小时,我一目十行地翻阅完了一本词典,可是词典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我张口就可以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成语来。 我的记忆力,居然可怕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我自认为我以前的记忆力就不错,但是,此刻的情况,却绝对不单单是“不错”能够形容的了。 章三十六 雪的泣歌【长章】 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钱钟书、沈从文、陈寅格、托尔斯泰那样的人物或者天生大脑发育超于常人的神童,也不可能有这么惊人的记忆力吧? 看来我的记忆力真的增强了。这个惊人的发现,终于让我暂时忘记了白天的血腥画面,我从我的床底下找出了一些我曾经从书摊上买来,或者是学校图书馆借阅,却没有全部看完的书,然后一本一本地看了起来。 《当代文学100篇》、《国学十五讲》、《中国知青史》、《断裂的世纪》、《浮士德》、《周易参同契》、《德行之后》、《尼各马可伦理学》、《对人类自由的本质及与之相关联的对象的哲学探讨》和《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 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或是晦涩难懂,或是冗长反复,又或者说文采藻饰、浮丽迂曲,在我的翻阅下,居然全都记诵了下来……基本上做到了一字不忘。 一直到雄鸡报晓,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时我,我才因为大脑昏昏沉沉,疲惫不堪而忍不住打架的眼皮子,躺到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我的确睡得很死很死。 “哥,起来了。”门外传来了阿雪的敲门声,我才怵然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床头地上都是一本本的盗版书籍。 我擦了把冷汗,昨天张岳惨死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接着,昨晚的那些书籍文字,也是陆续在我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一个都没有忘记。 “哦,我有点累,再让我睡一会儿。”我喊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是9点半,虽然该起床了,但是昨天一晚上看那么多书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我需要补充一下才能缓下来。 就在我回应了阿雪的叫喊时,我突然听到外面大厅的正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一个粗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在吗?!” 听到敲门声,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口冷气在我的喉间滑动。 我知道,这种时候找到我家来的人,除了jc警圝察,还能是谁? 听到敲门声,我睡意全无,立时拉过床头的长裤长袖随意穿上,然后拧开了房间的门冲到了大厅。 可是,我晚了一步……阿雪已经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推开房门,我杵在了门框,拳头微微握紧,精神力渐渐集中到眼孔的中心,我必须做好随时使用勾魂术的准备。 “这里是不是王雨烟家,这是她的快递。” 让我错愕的是,从门外进来的人,既不是我想象中的jc,也不是前来报复的张国华或者其他人物的打手,而是一名穿着朴素的快递员。 只是,快递员的话却让我无比迷惑。 烟烟的快递? 为什么……这个时候烟烟会有快递寄过来?我家没有电脑,烟烟也不可能去网购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姐姐的快递?啊,等一下,我看看,是的,是我姐姐的名字……对不起,我姐姐现在不在了……我帮她代收一下吧。” “不用代签了,这封快递信本来就是她寄出去的,但是这封信有问题,上面的地址,联系人和电话都不存在,我们找也找不到,所以给退回来了。”快递员哑着声音说道。 “有问题?” “对,这封快递根本就是个恶作剧,让她下次别搞这种恶作剧了,我们这些寄快递的,也不容易啊。”说着,快递员留下了快递信,转身离去了。 而阿雪,则是拿着快递站在了门口,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信件。 “阿雪,是快递吗?”我穿上拖鞋走到大厅问道,心里却是疑团重重。 “对啊,上面的名字好像是姐姐的。可是……好奇怪啊。”阿雪蹙着秀眉,拿着手里的快递文件反复打量着。 “给我看看。” “嗯。” 我伸手要过了阿雪手里的快递件,这是一份很薄很薄的快递件,我看了一下,发现寄件人烟烟,而原本想要寄出的地址,居然是北京江溪街道,而收件人的名字,居然是梅佑人。 江溪街道?这不是无锡市的街道吗?北京有这条街吗? 我对北京不熟,所以不知道北京有没有江溪街道,但是看着收件人的名字,我心头却是沉了下去。 梅佑人……是没有人的谐音。 也就是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收件人,烟烟这封信,一开始就没打算寄给谁。 我又看了一下联系电话,上面的电话号码居然是134567890,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 这么说……这封快递信,恐怕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可是,为什么烟烟会做这么恶作剧的事?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稍微想了一下我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恐怕烟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告诉我,所以在出事之前她寄出了这封快递信,利用快递的时间差来把这封信寄到我的手里。 从江苏到北京,快递差不多两到三天的时间,而现在距离烟烟遇害。已经过了快四天了。 看着纸片上的清秀而带着灵性文字,我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可爱的妹妹在对我绽开笑靥。 一股浓浓的悲凉,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低下头,缓缓地看着信纸上的字迹,看着上面的字迹,我仿佛听到烟烟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呢喃: 哥。 这封信是我写给我自己的,如果没有意外,这封信会退回到我这里,然后,我会在一个夜晚,偷偷地把它撕碎,揉成团,扔到纸篓里,永远不让你看到。 可是如果我遭到不幸,这封信肯定会落到你的手里吧。 哥,让我再叫你一次哥吧。虽然我知道,我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叫你了。 我知道,如果哥你知道我做的事时,肯定会为我生气,为我不值,甚至还想骂我,打我吧。 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和小雪都说过,要一起做你的新娘呢。现在想起来,真的好温馨呢。 我真的好想像以前那样坐在你的旁边,对你撒娇,和你玩闹。可是我们都长大了,家里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了。我们……不可能再那样了。 哥,家里没钱了。 对不起,哥,这件事,我已经瞒了你半年了。 前几年的时候,每年六月和十二月,那个人都会汇钱给我们。可是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我去银行查看了余额,那个人,没有汇钱给我们。 那时候,我真的好怕。虽然那个人抛弃了我们的妈妈,抛弃了我们,可是他的钱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没有他的钱,我们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了! 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哥,我一直瞒着这件事。因为家里的银行卡是我保管的,所以我一直骗你说,银行卡里还有钱呢…… 其实,连我也不知道,靠着家里剩下的那点钱,我们还能过多久。 哥,你是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比我聪明多了,学习成绩好,又很温柔,我知道的,家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小雪要读书,妈妈还得了那种病,哥,我知道你的压力好大。每次看着你日晒雨淋地走出家,回家时大汗淋漓,累得气喘吁吁,却笑着说没关系时,我真的好心痛。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可是我没办法,我是个女孩子,没有哥你聪明能干,年纪又小,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瞒着你多久。我向同学借钱,向老师借钱,可是他们能帮我的也很有限。直到那天,那个追了我很久的男生找到了我,对我说,如果我可以和他交往,他就可以借我钱。 我很讨厌他,可是他家里很有钱,如果他能帮我,哥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家里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了。所以我答应了他。做了他的女朋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哥,真的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昨天,他又找到了我,说要我去诬害几个人,还要我吃一些药。 我不知道那样做的我会变得怎么样,但是我知道那很可怕,很危险。我不想那么做,可是那个人给了我很多的钱。哥,家里已经没钱了。所以我,还是答应了他。 在去见那个人之前,我写下了这封信。 如果我平安回来了,这封信就是给我自己看的,我会忘了那天的,然后用隐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可如果我出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哥,知道这件事后,希望你气我,也不要想着报复他们,他们的背景都很可怕,哥,我们是小百姓,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不要和那些大势力作对,不然会吃亏。 哥,我是自愿那么做的,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我不后悔的。 哥,你的妹妹烟烟走了,她再也不能做你的新娘了。 她让你失望了。 可是,她还是爱着你呢。 她还没有忘记小时候在你膝盖边上说的话哦。 哥,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妹妹哦。 不对呢,如果可以,下一次,我要做你的新娘。 哥,再见了。 下辈子,我还要牵你的手。 …… …… 附言:一定要好好照顾小雪哦,连着我的份,一起照顾好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完烟烟留给我的这封信的。但是当我看完信纸的最后一个字时,我真的无法相信,自己颤抖冰冷的手,还能够拿着这封信纸不让它脱手飘落而下。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的心,也是揪心地痛。 痛。 好痛。 我的心,真的好痛。 我轻轻地卷起烟烟的信纸,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望着远方天际里绵延万里的灰色阴霾,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 比我人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哭得伤心,哭得更久。 小时候的一幕幕,这一刻,缓缓流过我的心头。 小的时候,每次吃饭,烟烟都会把最好的菜留给我和阿雪,还有妈妈,自己吃难吃的剩菜,喝剩下的一点汤汁。 烟烟很少买衣服,每次去商店买衣服,她会摇头拒绝,把钱省下来给阿雪买衣服,或者给我买书,然后装出不高兴的表情对我说,她对衣服不感兴趣,只有我知道,每次她经过服装店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进出商店的女孩,眼里都会露出渴望而羡慕的眼神。 烟烟上小学的时候,我读初中了。有一次天下暴雨,我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停,以为回不了家了。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身材娇小的烟烟,正擒着一把白色的小伞,穿着被雨水打湿了的黑白相间的校服,缓缓地从烟雨中走出来,还纯纯地看着我微笑着说:“哥,我来接你咯……” 偶然一次,我生病的时候,烟烟坐在我身边,像个姐姐一样,怀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皱着眉头担忧地对我说: “哥,快喝药吧,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哦。” 烟烟真的是一个很懂事很乖巧的女孩。 可是,那个娇滴滴的单纯女孩。 那个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女孩。 从今以后。 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或许, 只能在梦里…… 脸上覆上了一丝冰凉,我渐渐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雪。 白色的雪花片片飘落,像是从天而降的白色精灵,占据了整片布满阴霾的天空。 像是凋零的春花,又像是飘逝的秋叶,白色的雪片渐渐飘落,这个冰冷的冬天,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 一片……又一片。 漫天的飞雪在劲风中飘转游荡,随西风飞向远方。 突然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冬天,我和烟烟站在这片阳台上,也是如此这般看着这片阴霾的天空。 烟烟曾经不经意地转头问我: “哥,你在想什么呢,眼睛一眨不眨的?” 那时候,我望着一望无际的昏暗天空,然后转头摸着烟烟的脑袋,笑着说: “我只是想撕开这片阴沉沉的天幕,让那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那时候烟烟听不懂我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若有所思,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想到过去,我再次仰天大叫了一声,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 突然,一种冰冷的感觉,在我的全身涌动着,我的全身都剧烈颤抖起来,眼睛更是阵阵刺痛,就好像冰刺刺进了眼里。 “哥!” 身后突然传来了阿雪的叫声,我一惊,缓缓转头,却看到了阿雪惨白的小脸。 “阿雪……?”看到站在身后的阿雪,我一片混乱的大脑,才稍微平静了几分。 “哥,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阿雪惊恐地看着我,指了指我的脸说道。 “流血?”被阿雪一指,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把眼睛,然后摊开了手掌,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这是眼泪。 还是鲜血? 亦或是……血泪? 【这章是长章,本周更新约10w字】 章三十七 受审【第二更】 看着手里的一片殷红,我大脑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流血泪?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阿雪惊慌地看着我道。 “没事。我没事。” 我使劲的抹了几把,然后快步穿过了阿雪的身边,一路跑到了洗手间里打开灯,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看到镜子里的脸,我心头一阵抽跳。 我看到两行浓浓的血痕正顺着我两侧的眼角滑落下来,一直沿着面颊,流到了下巴,在那里缓缓凝聚成血珠,最后砰然滴落。 但是我的眼睛,却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怎么会这样? 我心里惊疑不定,这样的情况,我想应该不是我的眼睛受伤了或者出现了其他的疾病,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狐仙的勾魂术。是勾魂术导致我的眼睛流出血泪吗?这……意味着什么? 我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朝着脸上扑了几把,洗干净了脸上的血泪,一直确保到再也没有血泪流下来,我才松了口气。 好在虽然流了血泪,但是我的视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我松了口气,擦干了脸,走出了厕所。 “哥,你怎么了?”阿雪惊怕地站在门外等着我,满脸担忧和紧张。 “没事呢,好像是眼皮有点划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不是没事了?”我干笑了一下,摸了摸阿雪的脑袋,安慰着她。 可是阿雪还是不放心地抬着头看我:“可是哥你的眼睛没受伤啊……是不是有什么病?哥,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 阿雪的话让我心头微微触动。 我揉了揉眼睛,顺口道: “好吧。那我去看一下眼科医生。可能是眼睛感染了之类的,应该没大碍。”其实我是想去看一下狐仙。我依旧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现在虽然心里还有一点心结,但是总的来说,我已经出了一口恶气。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加上现在我眼睛突然流血的情况也很奇怪,我还是去井底下看看她为好。 听到我去看医生,阿雪也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我稍微镇墩了一下之后,就打算出门。 “那我走了。我会把中午的菜也买回来的。”我对阿雪招招手,打算就这样出门,可是,当我才刚拧开了大门的把手时,我却怔住了。 门外,居然站了两名穿着黑色警服,戴着黑色警帽的jc。 黑色的警服……是刑警! 看到两名jc的黑色装束,我心头巨震。 在我看到两名刑警的同时,两名刑警也看到了我。两名刑警身材高大,面目冷峻,脸部轮廓分明,眼神犀利而有神。 “这里是王一生家?”刑警看到我,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问道。 不冷不热的淡漠声音,让我的心潮汹涌澎湃了起来,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然后看着眼前的两名刑警,尽量保持冷静地说道: “对,我就是王一生,什么事?” 两名刑警听到我自报姓名后,目光凝色,然后其中一名下巴略尖的刑警同时从警服里拿出了一张jc证给我看。 “王一生是吧,我们是警察,不知道昨天的事你知道多少?” 扑通扑通。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昨天的事,指的,自然就是银乐迪死了十二个人的事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稳定的声音说道: “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昨天下午在银乐迪发生的事?”刑警眯起眼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警惕和猜疑。 我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看来……警方果然开始怀疑我了。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露出马脚。我各方面的证据都做的非常完美,警方不可能有证据指正我的。我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昨天的细节,然后淡淡地对眼前的两名刑警道: “不知道,什么事?” “昨天银乐迪死了十二个人,包括张国华的儿子,还有李志华一家,吴庆一家和马庆国一家,全都死在了银乐迪……那些人,据说前几天跟你们家有过瓜葛。这件事,你真不知道?”说着,刑警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目光里看出一丝丝的谎言或者欺骗。 我有些不敢直视刑警的目光,但是我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 “哦,死了那么多人?我真不知道。不过,死得好,我真要感谢那位杀人的人。”说着,我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颤了颤眼睛,冷冷一笑。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件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两名刑警眼睛眯得更细了,似乎已经从我的眼神里觉察出了什么,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了“一点”这两个字。 “你们是怀疑我杀了人?”我盯着两名刑警的眼睛道,“呵呵,那不好意思,我是很想他们那些陷害我们妹的贪官污吏都死个干净。不过昨天下午,我一直都和我同学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态倒是挺好的,这个年纪,难得了。不过……你干嘛急着撇清关系?”两名刑警冷冷地看着我。 我的心头微微一跳,却阴沉着脸,没说什么。 “王一生,现在死的十二个人基本上都和你有过过节,我们警方确定你最可疑。跟我们走一趟警局吧,你现在是重要嫌疑人。” 说着,两名刑警上前一步,搭住了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们走。 “这件事我们警方已经建立特案组深入调查。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是逃不掉法律处分的。王一生,做好心理准备吧。” 通。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海。 不行,我不能表现出慌张的神色。警方不管怎么怀疑我,也不能有我就是杀人犯的决定性证据。更何况,警方不可能知道我会勾魂术这件事。只要我的勾魂术不暴露,警方是不可能有办法逮捕我归案的。 想到这一点,我稍微凝定了几分,说道:“我真的没有杀人。如果是我妹妹的事,我可以跟你们说,但是其他的事,我不清楚。” “跟我们走再说吧。”两名身穿高领制服的刑警冷冷地对我说道,看来我不跟他们走是不可能的了。 【今天还有三更!会有新剧情出现】 章三十八 计划翻盘 “哥!你们干什么?我哥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抓我哥啊!”看到两名刑警要带走我,一直在大厅里紧张得看着我的阿雪着急地叫了起来。 “没事的,阿雪,我只是去警局里录点口供,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我转头,给了阿雪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勉强一笑,不等阿雪说什么,我就关上了门,对着面前的两位刑警道,“走吧。我想你们会清楚,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等到局里再说吧。”两名刑警见我不反抗,不狡辩什么,对我的紧张气氛稍微减缓了几分,我就跟着他们下楼上了警车,然后直奔公安局。 第一次坐警车,我的确是挺紧张的,虽说我没有被铐上镣铐,但是当车外的路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时,我依然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当然,最后我还是稳定下了情绪。脑海里思考着各种对策。 按照我的盘算,我的勾魂术三次机会里有两次已经对张国华和金娜使用了,剩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的机会,我必须要谨慎使用,用在逃脱罪名上,绝对不能用在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在车上,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免得被外人看出我的神色异常。 到了市公安局,我被带进了审讯室录取口供和陈述。 审讯室是一间四面无窗的房间,阴暗无比,只有一张红漆长桌,桌前放着四条红椅,后面是一条黑色的铁椅。一共有四名审讯人员对我进行审问,就好像已经确认我是犯人似的。 主要负责审讯我的是一名老警察,猫着长腰,勾着脑袋,头发银白细短,脸上赘肉横生,但是一双眼神还是挺犀利的。 我静静地坐在了铁椅上,目光四处扫视着这间审讯室。审讯室的光线处理和布置都给人一种压力的感觉,我知道,这是为了给犯人制造心里压力而特地布置的。 而如果我此刻因为这些外在的压迫而表现出紧张感,那我原先的计划科全部都泡汤了。 从四名审讯人员一同对我审问,我也可以侧面知道公安局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四个人……我没有任何使用勾魂术机会。除了审讯人员,还有记录员和录音笔,我的证词都将被记录,我也不可能在公安局内大闹一场。 坐在我对面的老警察翻了翻手头的一些资料后,抬起头,擦了擦挺拔的鼻梁,不经意地看着我道: “王一生啊王一生。”老警察念着我的名字,突然间哼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好名字。” “我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吕,叫吕大吉,是无锡市刑侦局的老字辈,这次银乐迪案件的专案组属于我负责,我算是临时的组长。”念了两句,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老警察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盯着我说道,“昨天银乐迪出了人命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平静地看着老警察,道: “不知道。昨天下午我一直在和我的同学金娜逛街,你说的银乐迪发生火灾死人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是吗。那你具体说说你去了哪里,见了谁,买了什么东西?”老警察似乎已经有多年的审讯经验,一开口就问我这些,似乎想从细节中把我的话给套出来。 好在,他的这些问题,我全部都已经有了准备,而且我的逻辑也足够清晰。 于是,我按照我已经编造好的故事说了起来: 昨天下午一点左右我出门去了,本来想去殡仪馆,但是因为妹妹去世心情不好就没去。后来遇到了同学,于是就和她一起逛街,在市区的公园、商场逛了逛,打发了几个小时,之后天快黑了,我就买了菜回家。 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银乐迪的事。 “你说你那同学可以帮你作证?”听了我的陈述之后,老警察眯起了眼睛。 “对,如果不信,你可以把她叫来录取口供。”我额头上冒着冷汗,尽量用缓慢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老警察用猜疑的眼光看着我。 “她是个女生吧?能够一起逛街一下午,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被老警察这么一问,我反而是有些愣住了。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在我的计划里,金娜只是我的人证而已。我却没有考虑到我要怎么澄清我和金娜的关系。 我咽了一口口水,淡淡地说道: “同学关系。但是金娜她爸是金碧辉煌的主管,我在金碧辉煌打工,是靠金娜的关系,所以我很感谢她。” 听到我的陈述,老警察眉毛挑了挑:“这么说,你对ktv之类的场所很熟?包括里面的构造,人员分配?像是……摄像头的安置?” 老警察的提问果然够刁钻,每句话都有想要套我话的意思。 “还算熟吧……但是银乐迪我只去过一次,不是很清楚。”我淡淡地回答道。 老警察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我说道: “你妹妹怎么出事的?” 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一点。我毫不避讳地把烟烟遭到张岳他们玷污和杀害的事告诉了老警察,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让我心头有些发凉的是,老警察的反应,比我想的要更冷静一些。听完了我的陈述之后, “这么说,你跟张国华是有仇的,对吧?” “对。”我没有否认这一点。 老警察点着头,想了片刻后,说道: “张国华想要用五十万来封住你的口,给他儿子开脱是吧?” “对。” “那你收下他的支票了?” “收下了。但是我把支票撕了。”我淡淡的说道。 “撕了?你不肯要?”老警察满脸不相信。 “要是我妹妹能活过来,我宁可倒贴五十万。”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老警察笑了一下: “小小年纪挺有魄力啊。不过呢,这次的事情呢,真的有点大,你是个学生,本来我们不该用这么严格的程序审问你,但是我们实在是确定不了其他更适合的嫌疑对象,所以只好把你找来审讯。” “是吗。”这个老警察显然是隐瞒了张国华自首的事,想要以此逼我自首,实在是太拙计了一点。 “联系金娜吧,对一下证词。” 老警察听了我的证词之后,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找金娜来对证词。看来这一次,这些警察的调查真的是细致入微,不放过一个细节。 可惜,就算金娜来了,警方得到的口供,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因为金娜早就中了我的勾魂术,她提供的证词,只会和我如出一撤,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 警方的所有行为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早就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虽然看起来警方似乎还是不肯放弃对我的询问调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显看得出来,这些审讯我的警察,已经开始有些急躁了,因为他们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 无论是从物证还是人证上,我都是无辜的。 甚至在三个小时后,我注意到那位老警察拿起了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这是一个信号,提示着我,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已经开始慌乱不安了,他因为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有力证据而焦急了。 警察在观察我的同时,我也盯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我胜利在望了。 最后从公安局安然出去的,必定是我。 果然,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陆续有几名审讯人员开始进进出出审讯室上厕所了,频率也越来越高,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他们无法从我口中得出更多的讯息。 到最后,我的所有口供全都记录在案,而四名审讯人员则是率先走出了审讯室,让我独自一人在审讯内等候。我看到他们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窃窃私语,面色焦躁,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要赢了。 我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嘴角却是一阵抽搐,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意。当然,这一丝笑意被我极力克制住了,一闪而过。我可不想在最后关头露出马脚。 可是,五分钟后,当老警察再次走进了审讯室的时候,我却是笑不起来了。 随同老警察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两位年轻的警察,他们抬着一台类似于心电监测仪的机器,机器上面还有不少的线路和按钮,看起来非常的精密。 这机器是…… 老警察走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了一丝看似亲和,实则充满了冷峻的笑容。 “王一生,这件事闹得很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决定用测谎仪来重新测试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好么?” 测谎仪!? 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银色测谎仪,还有老警察深沉的笑容,我的心瞬间再次跌落了谷底! 居然要动用测谎仪?! 这下,真的是糟了! 我的计划,全都被打翻了! 【还有两更】 章三十九 对自己下令 我没想到警方居然会弄到用测谎仪来对我亲自检查的地步。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下真的麻烦了。利用这么精密的仪器,恐怕我的谎言会全部被拆穿。 我该怎么办?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了下来。 不行,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先保持冷静才行。必须保持冷静。如果还不用测谎仪就方寸大乱的话,那我才是真正的失败。 我得想个对策。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老警察,用稳定的声音道: “我想先上个厕所。” 听到我的话,老警察略微挑了挑。 “紧张了?”那幽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猜疑之色。 看到老警察猜疑的神色,我的心跳有点加速,手心也有些冒汗,声音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该死, 我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淡淡地说道: “审讯时间久了点,有点胀。憋着不上厕所会导致人身体紧张,焦躁不安。我想你们应该不希望因为膀胱的压力而影响测谎仪的结果吧?” 老警察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后,他挥了一下手,说道: “去上吧。快点。” 听到这话我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在两名警察的看护下一路走到了审讯室外长廊尽头的洗手间里,警察守在门外,而我一人则是进了洗手间。 当我走近洗手间的时候,我感觉到整个人都是一轻,像是身上的重物被卸下了一般。但是我知道这是暂时的,很快我就要面临最终的审判。 如果我逃不过测谎仪的话……我就玩完了。 我找借口上厕所,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必须想个办法。 小解之后,我飞速地转动着大脑 可是……我的勾魂术终究只能再使用一次,我该怎么用? 在水槽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后,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子里我的脸,面色惨白,黑发凌乱,几丝被水打湿的刘海贴着额头,显得既狼狈又落魄。 真是狼狈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看着镜子里我自己的眼睛,我的心头缓缓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不可以,对自己使用勾魂术? 想到这一点,我的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 现在我还有一次使用勾魂术的机会,如果我可以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话,测谎仪这一关,我就可以渡过去。 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我那漆黑的眼眸子,我微微攥紧了拳头。 上洗手间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我在洗手间呆的时间太久,老警察肯定会起疑心。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我只能赌一把。 我平复着起伏的胸口,然后对着镜子里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集中了注意力。 然后,我对镜子里的我,轻轻地下达了命令。 “王一生,从现在开始到离开公安局之前,你只记得你昨天下午和金娜一起逛街的事,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和你没关系。” 我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我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缓缓地呼吸着,心跳却是非常的紊乱。 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对自己下达命令。 我,会成功吗? 脑海里一阵强烈的倦意席来,我的视野像是突然被一片白色的雾气蒙上了,目力所及的所有景象全都变得模糊迷幻,洗手间里的灯光闪闪烁烁,亦真亦幻,灯光下坐便器的影子子影影绰绰,交错迷离,洗手间的水龙头刷刷地流动着水线,水花四溅,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旋转,所有我能够看见的色彩都逐渐被搅拌成了一团,所有的场景就像过山车上眺望一般模糊而雾化…… 在我的意识模糊之前,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镜子里的我,正对我展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好像镜子里的我,活过来了一样。 之后被老警察用测谎仪审讯的过程,我几乎没有任何的记忆,哪怕有,也只记得一点点。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做了一个梦,虽然做梦的时你印象清晰,可是等你猛醒过来时,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的模糊,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也是这样。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安局的门口,我的右侧站着几名刑警,正送我走出公安局。 “喂,还愣着干嘛?你可以走了!”耳边突然传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一名古铜色皮肤的刑警站在身后叫我。 被刑警这么一叫,我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之前在厕所里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场景也全都回想起来了。 “我……可以走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名刑警问道。 “对啊,可以走了。你的口供都已经录下来了,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古铜色皮肤的刑警看着我说道,“你刚才好像还刚刚问过我这个问题呢。怎么有问了?” 我刚刚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心头一动。 原来如此,果然,勾魂术也可以对自己使用。 而中过勾魂术的人,在解除了勾魂术后,会忘记中术期间的事,我现在,自然就是这种情况。看着刑警茫然的表情,我猜测我在失去记忆期间,应该也问过这名刑警我可不可以离开了之类的话。 “是吗。呵呵,谢谢刑警先生了。那我先走了。”我如释重负,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一滴汗珠从我的脖子后方流了下来。 我,成功了。 我彻底摆脱了嫌疑了。 那一刻,我有种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的感觉。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居然是晚上7点半了,我记得进入洗手间的时候是5点15分,也就是说我差不多被审讯有两个小时之久。 在那两个小时里,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又回答了些什么呢? 我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但是,那又怎样呢?我已经摆脱嫌疑了。 我,自由了。 “王一生!”就在我心头卸下了重担时,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道清凉的叫声,让我心脏扑通一跳。 “金娜?”我转头,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金娜,悬着的心才一松。金娜是我的人证之一,我出警局后,她自然也随之而出了。 【还有一更,接下来会有贴吧更新时没有的剧情,关于王一生和金娜的过往】 章四十 那些往事【新剧情】 “王一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留着一头梨花发的金娜站在我的身后,穿着一件墨色的冬装,身材轻巧,眼神里满是茫然。从金娜的表情我判断出来她应该也是刚刚从我的勾魂术中摆脱出来。 当初我给她使用勾魂术的时候,命令的内容就是要她做我的人证。现在我既然已经摆脱了嫌疑,她的命令自然也就结束了。 “哦,我有点事,来公安局来做点笔录。你呢?”我看着金娜,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到我这么一说,金娜才回过了神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 “不知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公安局门口,之前我明明记得在家里接电话的,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金娜有些奇怪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皱起了柳眉。 “该不会是梦游了吧?呵呵。”我笑着说道。 金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可能啊,我从来都不梦游的,怎么会这样?……天哪,都这么迟了。”金娜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水晶手表后,表情更加的震惊了。“王一生,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来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指着公安局内说道:“我刚刚一直在里面接受审讯呢,看到你我也很奇怪。” 金娜听到我的表述,表情惊惧到了极点,甚至喃喃自语起来: “天啊,我不会是失忆了吧?我……我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 金娜使劲地揉着脑子,满脸疑惑。 我松了口气上前道: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反正现在你没事对吧?呵呵,有的时候我也会遇到这种事,有时候脑海里想着什么东西,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一个地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然后再回头一想,连之前自己想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偶尔我也会有这种情况。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这样么……”金娜揉着太阳穴,满脸的不解,“我该不会是被人喷了麻药吧?我听说有些麻药能够让人失忆……” “那就赶紧回家去看看吧。说不定家人很担心呢。”我对金娜说道,“我也录完口供要走了。要不***的吧?” 看着我,金娜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她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最后却吐了口气说道: “不了, 我家挺近的,我自己回去吧。”金娜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她想了想,看着我身后的公安局大门问我道,“王一生,你为什么会被叫到公安局录口供……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银乐迪命案你知道吧?昨天我逛街的时候碰巧路过银乐迪,看到了一个像是嫌疑犯的人,所以刑警让我来录口供。” “是吗!”金娜点点头,“原来昨天你在啊。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听说昨天银乐迪发生命案,死了十二个人呢!凶手居然是市委副书记张国华,他还放了把火把银乐迪全给烧了!而且银乐迪里的那些人死的都很诡异呢,有几个人是跳楼死的,有几个是被刀砍死的,还有的是被人开枪杀死的!” “呵呵,是啊,我也知道。就因为这件事我才被叫来这里录口供的。现在没事了。”我额头上冒着汗,一边和金娜走着,一边闲聊着这件事。 “是吗,喂,那你看到什么了?公安局里的警察怎么问你的,跟我说说呗?” 金娜的情绪看起来有几分的激动,金娜算是一个比较开朗的女孩,对谁都是比较容易亲近,几句话下来她原本还有些惊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 “还能问什么,就问我看到了谁,事情的经过之类的呗。警察都这个问法。”我敷衍着说道。 “是吗。那你紧不紧张啊?”金娜打趣地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又不是杀人犯,不过是随便录个口供而已。”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公安局外的人形旁道上走着,夜已经黑了,城市里的灯光星星点点,朦朦胧胧,人行道旁的路灯斜照而下,把我和金娜的影子渐拉渐长。 因为我和金娜顺的路挺长的,于是我们便一同走了两条街,一路经过了两幢四层筒子楼和一幢老式的写字楼,一辆悬挂压得极低的载满人的黑色本田雅阁从旁疏忽穿过,带起一阵劲风,吹起了金娜几根细而微卷的梨花发。 除了我的妹妹,我几乎没有和女生这样并肩在街道走过。随着距离公安局越来越远,我的心也是渐渐平定下来。 而金娜也是有些局促不安地走在我的旁边,一开始她似乎不知道这一段路该找什么话题聊天。 一时间,我和金娜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 而在几次的斟酌,嘴唇的几次翕张后,她终于先开口了。 “喂,王一生。”金娜忽然抬起头,拨开了几根从她刘海中部垂下来的发丝,望着黑色的夜幕,略显开朗地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巧啊。小学的时候是同学,初中的时候还是同校,就隔了一个班级,现在上了高中,还是同学。” “是很巧啊。这个世界,太小了点。”我笑笑,随声附和,望着天空中两颗略显寂寥的冬日冷星。 “呵嘿,”金娜笑了笑,“对了,王一生,你还记不记得小学时候的事啊?” “小学那么多事,你指那件?”我缓缓地走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很多吧。”金娜笑笑,“小学的时候,你一直都是班上成绩最优秀的学生,每年都拿三好生。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我不太明白金娜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的步子依旧没有放慢。 “你不也每个学期都拿么?”我反问道。 “哪有你那么厉害。我记得,你的作文经常被老师贴在墙壁后面做展示,我有几次写作文找不出灵感,都是看你的作文找灵感的。还有小学学校美术大赛的时候,那一次真的谢谢你了。”金娜说道,“那一次我代表班级参赛,本来信心满满的,但是作品被打翻的红墨水弄污了,距离作品上交只有十分钟了,那时候我都放弃了,以为怎么也完蛋了,没想到你帮我用仅剩下的一张宣纸和毛笔画了一幅《寒江独钓图》送给我去参赛……” 被金娜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学4年纪的时候把,金娜代表班级参加美术大赛,她的作品是《夏日菡萏》,她花费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辛苦创就,但是在却是上交时一个不慎,打翻了墨水瓶弄污了画卷,一腔心血化为乌有。那时候金娜坐在我前面,算是前后桌,我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就只好出手帮她罩着美术课本上的图画了一幅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让她去试试。 金娜巧笑着说道: “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什么叫‘留白’的意境,看到你画了一幅大部分都是空白的水墨画去上交,紧张的要命,虽然你画的很好,但是我真的没信心……却没想到最后全校的美术大赛,居然是我们班得一等奖。” 说到了这里,金娜给了我一个略显感激和钦佩的神色。 “只是运气好罢了。那么久远的事,现在还提啊。”我有些苦涩地笑笑。 “嘿嘿。我只是很佩服你的才能啊。小学的时候奥术比赛,计算机程序比赛,你都参加过嘛。手工小组制作飞机模型的时候,我跟你一组,你是组长,也是你做的最好,得到了老师的表扬。”金娜的双眼眯成了月牙状,吐了吐舌头说道,“还有一次,那是最让我吃惊的,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那是五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吧,那一次也是打翻了墨水,不过是你不小心打翻了我的墨水,结果把我的迪士尼连衣裙给弄脏了,怎么洗也洗不掉了,那件衣服要600元呢,那时候我说没关系不用赔,你却说你一定会赔我的。本来我都不在意的,可是,过了一个月,你却真的赔了我600元,我知道你家里家境不太好,不知道你那时候的钱是哪里来的……” 被金娜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了小学时候的那一件往事,那一次,我确实是把金娜的一件白色雪纺连衣裙给弄脏了,后来,我也确实还了她钱。 “王一生,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那时候钱是哪里来的,我也一直想着这件事,你现在……能说说么?”金娜疑惑地问道。 在金娜的追问之下,我笑了笑,坦白承认道: “啊,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600元钱是我自己想了办法赚来的。” “你自己赚的?可是那时候你才五年级,怎么赚的钱呢?该不会是你……捡易拉罐存下来的吧?”金娜的好奇心越发旺盛了。 “那倒不是,是我在花鸟鱼虫工艺品市场赚到的。想听听我赚钱的经过么?”我笑着道。 “嗯。”金娜点了点头。 “那一次弄脏了你的衣服后,我下定决心要赔你钱,我王一生,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所以,在那之后,我一个人去了花鸟鱼虫市场赚钱。”我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我看到花鸟鱼虫市场里有一家店面在卖一只能说几百个单词的虎皮鹦鹉,需要5万人民币,而普通的虎皮鹦鹉只需要10元一只。所以……” “所以你买了10元的虎皮鹦鹉回家自己饲养,然后教它们说话,再把它们卖出去么?”金娜激动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我哪里买得起鹦鹉和饲料。我只是在双休日的时候在花鸟鱼虫市场蹲了两天,一直在那家店面附近转悠,看看有没有打扮比较光鲜的富人看中虎皮鹦鹉。我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名富商。那是一名做实业的副董事长,从打扮我就知道他资产雄厚。他对鹦鹉很感兴趣,但是看到价格后他觉得太贵就没有买,和店家杀价很久店家也不肯卖,于是我抓住了机会,对那名富商推荐了我自己说:‘我是一名鸟语师’,可以在一个月内教会鹦鹉说话,每天只训练一个小时,只需要2000元的训练费,保证成功,而且是学成后收费。” “不会吧?”金娜睁大了眼睛,“那个富商怎么可能相信你?” “他当然不相信。”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也早有准备,我把花鸟鱼虫市场里宣传世界珍稀鸟类的宣传册全都给背下来了,当场背诵给了那名富商。一直从巴西沙鸭的生活特性背诵到帕里拉雀,背诵了35种名鸟,最后那名富商相信了我,就请我去当他的鸟语师,每天傍晚我都会去那名富商那里训鸟一个小时,就这样一直持续了25天,差不多一个月。” “真的吗?”金娜惊讶地道,随即颇感兴趣地笑了起来,笑容迷人而轻快,“最后那只鹦鹉开口说话了吧?不然你也得不到工资。” 我看着金娜,笑了笑,说道: “这个故事有两个结局,你想听么?” “啊?”金娜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有两个结局?你倒是说说。” “第一个结局,那只聪明的虎皮鹦鹉在我的教导之下开口说话了,它轻快地飞出了笼子,欢快地绕着我的手指飞舞,一边飞还一边歌唱着‘喜欢你、喜欢你’。我也顺利地得到了作为鸟语师的工资。”我笑着说道,然后闭嘴不语。 “那第二个结局呢?”金娜紧张地问。 可是,我依旧闭嘴不语,只是笑笑。 “你说啊?”金娜有些急了。 “你真的想听?”我认真地问道。 “你说。”金娜点点头,目光锁定着我的脸。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竖起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说道,“第二个结局,因为那只笨鹦鹉始终不会说话,所以,从20天开始,我趁那名富商不注意,在虎皮鹦鹉每天吃的饲料里参杂了极其微量的毒鼠强。5天后鹦鹉死了。但是因为不是我在场的时候死的,所以富商没有发现是我杀死了鹦鹉。最后,富商认为是他自己饲养不当害死了鹦鹉,是他自己的问题,念在我每天辛苦锻炼鹦鹉的份上,还是给了我一半的工资。” 我笑着,看着金娜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淡淡地问道: “你愿意相信哪个结局?” 看着我的脸,金娜目光呆滞了,陷入了漫长而无尽的沉思。 良久,金娜才缓缓地开口,认真地看着我,幽幽地说道: “我相信第一个。” “恭喜,金娜,你是理想主义者。”我笑笑。 【这一章的剧情可是原帖里没有的哦!大家可不要错过了!】 章四十一 再遇狐仙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相信第二个结局就是现实主义咯?”金娜耸耸肩膀,甩甩她那棕色的秀发道。 “不是现实主义,是阴谋论。”我再次笑了。 “喂,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金娜拉下了脸来,好看的秋叶眉也是微微蹙起,“王一生,你真的用老鼠药……把那只虎皮鹦鹉给弄死了?你这么做了,对吧?你……你怎么这样呢?!” 我看着金娜,只笑不语。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旁边经过,车台上的板面上显示着“空车”,于是我顺手举起来摇了摇。 出租车司机看到我挥手,车轮一转,出租车随机朝我行驶而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转头看着金娜道。 金娜错愕地看了看朝我掉头行驶而来的出租车,又看了看我,最后脸色黯然地点了点头道: “哦。那好吧。反正我也快到家了。”看到我打的,路灯照射下的金娜脸色略显的落寞和无聊。 “对了,到底哪个结局是真的,先告诉我呗?”看到我要走,金娜依旧有些挂念地问道。 看着金娜有些急切的神情,我吐了口浊气,无奈地耸耸肩: “理想主义的那个是真的。” “真的?”金娜睁大了眼。“那只鸟会说话了?” “真的。它会说话了,学了五十多个单词。会说‘你好’、‘欢迎’之类的词。”我平和地笑着说,而听到我的话,金娜则是如释重负一般。 我对着金娜挥挥手: “那就再见了。” “再见。开学再见。对了,你可别忘了去金碧辉煌打工哦。要是你长时间不去,被炒鱿鱼我可帮不上你。”金娜嘴唇动了动,露出了一丝笑容,朝我挥了一下手,我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出租车走去,拉开了车门准备上去。 就在这时,我身后又传来了金娜漫不经心的声音。 “喂,你说你去公安局录口供不紧张,不过你脖子上流了不少汗嘛?” 听到这话,拉开车门的我微微一怔,转头,我看到金娜正朝我微微笑着,两手背在身后,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粹,自然……还有轻快。 可是看到金娜那轻快的笑容,我的心头,却是流下了一滴汗水。 我对着金娜不自然地一笑,没说什么,然后坐上了车。 在车门拉上的那一刻,我隔着车窗看着金娜那阳光爽朗,没有任何虚伪和隐瞒的俏脸,心情却是沉重如铁。 理想主义? 阴谋论? 两个结局? 都是假的。 那两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第三个结局。 压根就没有什么虎皮鹦鹉,也没有富商,也没有毒鼠强,更没有什么鸟语师。 当初还给金娜的那600元钱,是我自己每天走街串巷,穿堂过户、挨家挨户收集易拉罐、玻璃瓶和瓦楞纸,一分一角收集起来的。 这才是真相。 不是理想主义,也不是阴谋论。 而是两者之外的现实主义的真相。 我没有告诉金娜真正的真相,只不过是多少出于男人的自尊罢了。我不想让她心里有愧,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曾经做过那么低贱卑微的工作。 仅此而已。 “去城郊。” 坐在车后座上,我叠交着二郎腿,阴沉下了脸,直截了当地对司机说道。 既然我已经摆脱了嫌疑了,就证明张国华的事已经彻底告一段落了,现在在回家之前,我要去见的就是狐仙,我必须把我今天血泪的事情问清楚。而且我也有一段间隔时间没去看她了。现在心里放下了一些事,我也该去看看她了。 一路直奔郊外,我终于来到了那口古井。 古井还是古井,空空寂寂,没有任何的变化。上次离开之前我就把绳索手电筒和藏在了古井附近的老槐树底下,所以这一次下井,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准备。 我对司机使用了勾魂术让他一直在洞外等着我,之后我就沿绳而下,再穿梭通道,我终于回到了那个关着狐仙的洞室。 “你来了。王一生。” 才刚进了洞室,我就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女声,仿若叹息,又仿佛感怀。 这声音像是一条细丝,在我的心头缓缓地滑过。 是狐仙的声音! “看来你的精神状况还不差啊,呵。”听到狐仙的声音,我微微一笑,把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了前方的狐仙身上,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了一具完美的女体轮廓,我看到一头直披而下的黑色长发,还有一件白色的夹克外套,那是我的外套,我给狐仙披上的。 在狐仙手上的铁链上,则是挂着我上次离开前挂在塑料袋里的食物,是我为了让狐仙能够自己吃饭不需要我每天给她送来才这么做的。 “你的心情也可以啊,王一生。”狐仙用庸庸碌碌的声音说道,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对清明而魅惑的冰眸看着我。 “大仇得报了?” 狐仙的眼力还是那么的惊人,居然这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情绪。 “算是吧。”我缓缓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洞室里参与的血腥味和霉味让我不太舒服。我在狐仙的面前守住了脚步,狐仙那张像是用美玉刻画而成的白皙瓜子脸在我的面前漂浮着,让我有种难以直视的感觉。 “恭喜你。你筑基了,王一生。”狐仙轻哼了一声,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全身一震! “筑基?”我斜眼,错愕地看着狐仙,“你是说我到了第一层了?” “没错~”狐仙写意地地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狐仙的嘴里说出来,音调居然连续变了三次,尤其是尾音,拖得很长,很高。 我筑基了?想到我今天上午时流下的血泪,我明白了过来。 “我今天早上流下了血泪,那是不是筑基的标志?”我眯起眼,谨慎地问道。 “之一。”狐仙简洁地回答我,“要筑基,需渡劫。恭喜你了,王一生,你已经渡了劫了。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快呢。” 狐仙的声音柔柔细细,带着几分的散漫慵懒。可是我的心头却是忍不住的狂喜。 我筑基了。 我居然就这样筑基了? 可是……筑基的条件又是什么?渡劫,我渡了什么劫? “我渡了什么劫?”我问道,“难道我妹妹死了,算是我的劫?还是说,我用勾魂术杀人算是渡劫?” “因人而异。”没想到,狐仙的回答还是那么的简单,“王一生,你渡了什么劫,只有你最清楚。没人比起更明了。” “那倒也是。知心莫若己。”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既然筑基了,倒也是好事。按照你说的,我筑基了之后,就最多能控制九个人了吧?” “理是这个理。但若是你勾魂术刚觉熟练些,就以为诸凡如意,到时候自家里打幡抱罐一大家子,可别悔青了肠子。”狐仙柔柔地说着。语毕,狐仙那明亮的眸子从散乱的刘海缝隙中钻出来看着我,“王一生,你也知道,筑基了之后,该做什么了吧?”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微微一颤,然后先看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脸,笑了一下: “我当然没有忘记。那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放你出去。”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红杏般的微笑: “倒也存了几分温良贤德。” 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从狐仙的身边擦过,不经意间回头问道:“喂,你不会做那些鸟尽弓藏,兔死狗亨的事吧?” 狐仙鼻尖哼了一声说道: “怎的,信不过我?” 【狐仙终于再次出现了,这次可是要出洞了哦~~看书的朋友可别忘了收藏和推荐~~】 章四十二 狐仙出洞 我心头跳了跳,随口说道: “我只是想,如果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人可不会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是么,”听到我的话,狐仙却是即兴地说道,“可你思量思量自个儿手上沾的血,难道还少吗,王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身体猛然一震,顿时语塞。 我看着狐仙,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确,说起来,我也已经是一个双手沾过血的杀人犯了。就算狐仙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我和她,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王一生,你指尖上那点浓的化也化不开的血腥味,可是熏得我鼻子都发疹呢。” 似乎是看到我没发话,狐仙还不忘加上一句: “王一生,你我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的手不比我干净。” 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是毒。 我斜着眼看了狐仙一眼,眼睛眯了眯。 “鼻子不错。”我赞叹了一句,然后缓步走到了狐仙身后的洞壁上,狐仙那六条雪白的狐尾成扇形排开,尾端被银色的钢钉牢牢地定在墙壁上,那钢钉似乎深入墙壁内部。 看着狐仙尾部的钢钉和钢钉上吹落而下的符箓,我气定神静,轻轻地伸出手,勾起食指和拇指,一点一点地伸向了符箓…… 整个过程中,狐仙没有说什么阻止我,看来她已经认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碰到符箓不死了。 我心搁在那里,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心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抓住了最右侧那一张符箓的一角! 就在我碰到符箓的那一刹,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触电似的一颤,我急忙缩手,而就在这时,我触碰到的那张符箓居然开始燃烧起来,诡异的绿色火焰从符箓的一角开始燃烧,然后迅速地沿着符箓往上攒动,没一会儿就把整张符箓烧成了灰烬! 我喉咙干涩,心脏几乎停滞。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粗眉男他们触碰到符箓后没一会儿就死去的景象,心头有些紧张。 我屏着气,静静地等待着。 一秒,又一秒…… 可是,我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除了指尖有点麻痹感觉之外,我的身上并没有我所担心的征兆。 狐仙……果然没有骗我。 我回头看了狐仙一眼,发现她也正回眸看着我,虽然表情看着闲定,但是眸子里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担忧。尽管,只是一丝丝。 我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一撕下了接下来的五张符箓,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动手去撕,在我的手碰到这些符箓的时候这些符箓就会自动燃烧,就像涂了白磷似的。 我搓了搓手指,随着符箓的消失,六根闪亮的钢钉显露了出来,我伸处手掌,两手握紧了冰冷的钢钉,然后,一点点用力,把狐仙白尾上的钢钉慢慢慢慢地拉扯了出来。 叮当一声。 一根坚硬冰冷的钢钉落在地面上,我看到,狐仙一条布满潮湿的白色绒毛的巨大长尾,正缓缓地掉落下来。 我本来想伸手继续拉扯其他的钉子,可是就在这时狐仙的那一条白尾重重地拍在了后方的洞壁上,借着反力,狐仙其余五条被牢牢钉住的尾巴也是挣脱了钢钉的束缚,上扬而起,在空中四处舞动着,就像是章鱼的触手! 丁丁丁丁丁。 五根钢钉齐齐落地,六条白尾四处滑动,有几条还拍打到了我的手臂上,我感到那六条尾巴就像是人手臂一样有一定的力量。 大概是用力拔狐狸尾巴连着钢钉从洞壁里拔出来时很痛吧,伴随着钢钉落地声,狐仙痛苦地哼了两声。 看着在黑暗中上下舞动的六条雪白狐尾,我真的一阵失神。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啊。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狐仙的六条尾巴,却像是泄了气一样开始慢慢地萎缩了下去,朝着狐仙的臀部回缩,最后居然就那样消失了,我目光随意一扫,似乎看到在狐仙的臀部偏上的尾闾穴处,有一个类似于肚脐眼的小洞,那六根尾巴,似乎是缩进了那个洞里。 “原来如此,尾巴还可以缩啊。”我感慨着道。 “男人不也可以缩阳么?”狐仙用轻佻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我顿时一愣。 接下来解开狐仙身上的铁链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好在我之前下古井的时候就事先对司机用了勾魂术,让他在外面等待了,所以螺丝刀、铁锤和电钻、铁齿据之类的器械都交给他寻找,一个小时后,狐仙手腕上的最后一根铁链也被我用电锯锯断了,解开了身上所有束缚的狐仙,两腿瘫软地坐在地上,半开的衣服露出那圆硕的胸部,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溪水一般流淌而下,在地面上蜿蜒迤逦着,狐仙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眼神里不知道是空洞,还是欣喜。 “可算是出来了……哼,呵。” 狐仙伸出手,看着她那双白得像是染了白漆似的手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我本以为她的声音会激动和喜悦,可是没想到,她的声音里有的,却只是悲伤和感怀。 狐仙大腿靠拢,小腿分叉,静坐在那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捧起了一头黑发,像是掬起一捧清泉。 樱红色的嘴唇柔润滑腻,颀长的玉颈像是雪山的山面延伸而下,一直到两侧的肩头,浑圆半裸的削肩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泛着白色的光泽,美玉般无暇的瓜子脸上,那两剪梳齐平展、比一般人还要长几分的睫毛覆盖着一对乌黑灵动的水眸,像是两汪水潭,闪烁着粼粼波光,白色的双耳从发间钻出来,像是两座巍峨雪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可以用倾城绝代,风华无双来形容。 我知道这样的词语很俗套,在这个满大街充斥着明星模特的时代,人人都可以变成美女。 可是,这一刻,看着坐在那里的狐仙。我还是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狐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周围的一切都在向着她吸引过去。 包括我。 这是个数字化的时代,任何的事物都可以用数据来表达,来计算。 包括女人的美貌。 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比眼前这个女子更美的女人,又或者历史上,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个比狐仙更美的女人。 但是在我一生中,狐仙,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用某种流行的说法,她就是……10分女。 星辰暗淡。山河绝迹。春花凋零。秋叶化泥。四值交替,甲丁变化,星象移位,沧海桑田,不变的……是她的美丽。 良久,狐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原来的高傲和清冷: “感恩言谢的煽情话儿我就不说了,王一生。我们……可以走了。”她顿了顿,说道, “在‘他’找上你我之前。” 【今天还有三更】 章四十三 狐仙购物 “他?谁把你关在的这里?”我上前一步,走到了狐仙的背后,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一只手托住了狐仙的双腿,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玉颈,把她轻轻地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一抱才发现,狐仙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轻多了,就像是抱着一条蓬松的棉被,狐仙的身体凹凸有致,曲线玲珑,曼妙婀娜,根本不像是在地底下关了三十多年的人。 狐仙的一头远超平常女人的黑发如同柳丝一般垂落,一对漆黑如点墨的丹凤眼,定定地自下而上看着我。 “一个结了点怨子的人。”狐仙淡淡地说道。 “名字?” “你会知道的。若是他还有命活着的话,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你我面前。”狐仙的声音空灵而清冷,但是怎么看她都不想给我答案的样子。 “他很老了吧?能够把你关在地底下的,总不会是楞青头小年轻,估计也是一位高人,都过了三十年,如果还活着,想来也是高龄了。”我眯起眼猜测道。 “是呢,可惜……在我脑海里盘桓了三十余年的,终究是最后一面见到他的脸。到时候若是碰了面,可又得感慨物是人非了呢。真是讽刺。” 狐仙自言自语地感慨着, “人都是会老的,不是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妖怪。” “老而不死是为妖。”狐仙嘲弄似的道,然后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狐仙就闭口不语了,一直到我让司机用绳把她拉了上去,狐仙才重新开口,她横躺在我的怀里,环顾着古井外的景象,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究是外边的风闻着清爽。三十年没闻到这清凉的空气……真是忘得差不多了呢。” “到时候有你感慨的时候,先上出租车吧。” “出租车?”狐仙缓缓转头,看着身后打着车灯的出租车,微微眯起了眼。“这算是这年头新的代步器械?” “对。” “到底是过了三十年了……”狐仙略微感慨了一声。 “你想去哪里?有没有家?”我抱着狐仙,坐上了出租车后,我放下了她。 “便是有过,三十年后还有么?”狐仙斜睨着我,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也对。”我微微一愣,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就算这狐仙有过家,三十年后世事变迁,也未必还在了吧。 “去你的小窝吧,王一生。”狐仙坐在车座上,慵慵懒懒地横躺着,单手托着下颚,一对清色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车窗外。 我心头一沉,沉着声对狐仙说道: “我家里有个妹妹。还有妈妈。” “所以?”狐仙不以为意地道,她随手撩拨了一下耳侧的头发,目光依旧盯着车窗外。 “你觉得一个男人随便带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回家……正常么?”我看着狐仙黑发飘散的背影,咳嗽了一下说道。 “那又怎了?”狐仙依旧没有回头。 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么? “所以我说了。你终究太年轻了,王一生。”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思,狐仙缓缓转过了脸来,一张白玉般的精致瓜子脸对着我,黑眸凝定。 “还在相信爱情的年龄呢。”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然后随口接到: “相信爱情的人永远年轻。”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耳朵颤抖了一下,我看到她的眼睛好像又那么一瞬间放大了一圈,然后轻笑道: “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看着狐仙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对司机说道: “去青莲路。” 去青莲路,是因为那里有几家服装店,现在狐仙衣不遮体,我得先给她买几件衣服才行。顺带着,让她这个在井底下被关了三十几年的女人开开眼界。一路上,狐仙托着下颚,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偶尔会不冷不热地问我几句那是什么,这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但是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外面的灯火,幽幽地叹气,好像一个看淡人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衣服当然是我挑选的,我身上没有钱,但是按照狐仙的说法,我的勾魂术在司机和张国华之外,还能控制七人,所以我自然在买服装时使用。小的时候,我偶尔也会陪着我的妹妹来买内衣、内裤或者外套之类的服装,所以我对服装的眼光还是有一点的。我给狐仙要了一条粉色的女士内裤,一件白色吊带内衣,红豆牌灰色毛衣,一件solo仙狐款式的女士白色连衣裙,衣边带着白色的绒毛,还有一条黑色网格豹纹丝袜,和一双百丽的红色绒边高筒靴。当然,这些都是免费到手的。而我之所以买不同品牌的服装,则是为了试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控制三人以上的人数……最后在控制了五家不同品牌店老板娘后,我停止了试验。狐仙没有骗我,我的确是筑基了。我能够控制的人数,的确已经不仅仅是三人。 好不容易给狐仙挑了服装,可是狐仙对衣着完全就不上心,随手就拿过了我给她的衣服,居然大大咧咧地就在车上换起了衣服来,吓得我别过了脸去,一眼也不多看。 那时候,我分明听到脑后传来了狐仙淡淡的哼笑声。 “喂,狐仙,待会儿到家之后,你就说你是我离家出走的同学,到我家暂住几天,知道么?我不想让我妹妹多想。”等狐仙换好了衣服之后,我郑重其事地转头对她说道。 结果一回头,我却是愣了一下。 坐在我眼前的,是怎样一个绝世的女子啊。 披落而下的如瀑黑发,精致白美的脸蛋,微翘的长睫毛,一对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凝定眸子,一张樱唇,还有搭配着一身银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衣领绒毛环绕着她的脖颈,像是一圈花环,给她增添了一种贵族的孤冷气质,就像是狐狸成人不彻底而留下的些许绒毛。合身得体的衣着,绝世的容颜,看得我差点失神。 “衣服还不错。三十年来连服饰都进步了不少呢。”狐仙耸了耸肩,随口说道。“怎的,你脸红了,王一生?” 我脸上一热,转过了头去,没有再看狐仙,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脸红不红你别管。待会儿去我家后你告诉我妹妹你是我的同学,知道么?” 狐仙眯起眼看着我,嘴角却是绽放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的脸别红到家门口,就什么都好办,王一生。”语罢,狐仙清清冷冷地一笑,转过脸去,继续看着窗外的夜景,叠着被黑丝豹纹袜包裹着的细长美腿,摆起了二郎腿,还轻轻地晃动着。 看着一脸惬意而闲适的狐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恐怕将会是我下辈子最大的烦恼来源了。 看着狐仙倩影,我把脸深深埋进了手里,用力掐住。 果然,带着狐仙回到家后,我的第一个麻烦就来了。 家门移开,前来开门的阿雪就愣在了门框后面,愣愣地看着我……还有我身旁的狐仙。 “哥,你回来了!呃……她是……”阿雪看着站在我身旁的狐仙,脸上原本欣喜激动的神色突然变成了呆滞,随机又变成了惊愕。 【还有两更!】 章四十四 家有狐仙 看着和我预想中完全一致的阿雪的表情,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身旁的狐仙使了个眼色后,对阿雪说道: “呵,阿雪,我给你说一下,她叫胡仙,她是我的……” “相好。” 让我错愕的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狐仙却是接过了我的话头,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打乱了我原先准备好的剧本中的所有台词! “你……!”错愕地转头看着狐仙,看着这个外表惊人但是内心疯狂古怪的女人唇角那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我顿然语塞。 “不是么?”狐仙嘴角闪过一丝媚笑,她忽然轻启朱唇,在我的脸上吹了一口冷气,吹得我下意思地眨了一下眼,没时间去解释。 “哥,你有女朋友了?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啊?”阿雪惊愕地看着我,突然带回家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阿雪自然是满脸疑惑。 我恶狠狠地瞪了狐仙一眼,然后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阿雪,别乱想,她开玩笑的。她是我的同学,她现在家里起了火灾,全家死光了,没处可去,来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一边说着,我想给狐仙使了眼色,好让她配合我,但让我吐血的是,狐仙只是站在那里,撩拨着自己耳垂的黑发,目光四下扫动,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压根没看见没听见我给她的暗示。 “天,不会吧?”听到我的讲述,阿雪瞪大了眼,然后瞳孔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可是看起来她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啊……” “她和家人的感情不太好。”我随口胡诌着,编造着勉强能够让阿雪相信的蹩脚谎言。 阿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偷瞄着我身后的狐仙,眉心的阴郁还是没有消散。 “哥,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好漂亮啊。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啊。” 说着说着,阿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说道: “对了,我知道了,哥,这几天你老是动不动就出门半天不回来,是和她在交往吧?”说到这里,阿雪的表情似乎既释然却又紧张起来。 “你想多了,她只是到我们家里住几天。人家现在家里出了事。”我安抚着阿雪,让她冷静下来,免得她多想。阿雪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而且她对我也很了解,我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带女孩回家之类的事的,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现在的举动更是让阿雪很讶异。 “好吧。胡仙姐姐,你是我哥哥的朋友,那你先在我们家里住吧。可是我家里很小……你别介意。”阿雪终究是暂时被我给稳了下来,对着狐仙嗫嚅道。 “不打紧。”狐仙甩了甩头发后随口说道。 对于一个在发霉的井底下关了三十年的女人来说,狭小的房子简直就是天堂了。 “那还不快点进来。”我看着狐仙一副散漫闲逸的样子,不想让她露出马脚,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进了家门。 阿雪有些介意地看了看我拉着狐仙的手,眼里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进了我家后,狐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家里前厅的布置,目光扫过我家里的沙发、茶几、挂钟和角落里的仙人球,最后目光在柜台的电视机上定格了下来,她哼笑了一下,然后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横躺了下来,左手支着脸侧,两条腿蜷缩着交叠着,一头长发在沙发上铺展开来。 看到狐仙的举动我和阿雪都是一愣。 “阿雪,你去倒点茶。”我对阿雪说道,阿雪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走进了厨房里,而我则是走到了沙发前,对着懒洋洋地横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沉声道: “喂,这是我家。我给我少惹点麻烦行不?” “怎么了?”狐仙用她那冷泠泠的眸子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是说好让你冒充我同学的么,你给我舔什么乱子?你不知道我妹妹会怎么想么?”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这个女人气炸了。 狐仙眼脸微微眯起,看着我,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脸侧的秀发,然后幽幽地道: “这可是你想的不周全了,王一生。反正呢,看样子我要在这儿搁上一段日子儿。你那不谙世事的妹妹迟早会怀疑你我的关系,倒不如开门见山挑明了儿少得她猜忌。” “你……!”我一时气结。 “王一生,亏得你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在感情上,有些事可是简单了点呢。女人的心思,可是比针眼还细。”狐仙对着我挑了挑秀眉,唇角放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我看着这个随便的女人,攥紧了拳头,最后,却是不得不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于这个女人,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倦了,我睡了。”狐仙这个女人我行我素,压根就不考虑我的感受,随便说了一大堆嘲弄似的话语后。她就打了个哈欠,然后一个翻身,就睡着了。 “喂,给我起来。别在沙发上睡觉。” “呼呼……”回答我的,是一阵恶作剧似的鼾声。 我骂骂咧咧了一阵,看着蜷缩着颀长的娇躯背对着我的狐仙,嘶哑着道: “早知道就该不把你这个麻烦的女人从地底下挖出来……” 就这样狐仙暂时算是入住了我家,我不知道她到底会在我家混吃混喝多久。但是我把她从地底下救出来后,她也的确没地方可去,只能暂住我家。 阿雪算是勉强接受了狐仙是我朋友的事实,但是私底下,她还是找了我,把我拉到厨房里,问我狐仙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她要住多久,还有家里的开销等等之类的问题。我只能告诉阿雪这些问题都不用担心我会解决。之后阿雪又很关心地问了我今天去警局的事情,而且似乎阿雪也知道了张岳他们被杀的事,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语气里有几分怀疑我的意思。 “放心吧。张国华他们得罪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害他们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烟烟死了后,阿雪真的懂事多了,很多家里的烦恼,她都很主动地想帮我分担。 狐仙来到我家,除了阿雪,第二个麻烦就是我妈妈。虽然我妈妈因为脑瘤的问题得了嗜睡症,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要告诉她的。 我妈对于家里入住了一个女孩这种事自然是既惊讶又诧异,但是当她看到了狐仙,又听了我胡编乱造的理由后,却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先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日子吧……哎,都是苦命的人啊。一生,让她先住我们家吧。对人家好一点。妈身体不行,不能起来,让你丢脸了……” “放心吧,妈,家里我。狐仙是个懂事聪明的女生,她不会那样的。” 我妈没有怎么反对我,事实上,我妈就连说话都很困难了。 从我妈憔悴的目光里,其实我也看出了一丝的期望。实际上,我妈之所以会接受狐仙入住,我估计她也是抱着媳妇的想法,我妈知道家里条件差,看到我带回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肯定多少也是抱着一些私心。另一方面,烟烟刚刚去世,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多少也是热闹一点,能够缓解一点悲伤落寞的气氛吧。 我家不过80平米两个房间而已。烟烟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房间基本上是我单人一间,烟烟和阿雪一张双人床,我妈一张单人床,她们三人一个房间,现在烟烟走了,阿雪和我妈一个房间,而狐仙睡觉的地方就不好处理了。 “喂,你说你以后睡哪里。床,还是沙发?”把已经不知道睡着了多少次的狐仙摇醒,我对她道。 狐仙慵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我,她揉着眼睛,眯着眼看着我: “两个人一起睡不就成了?你也真够狮子翻身,拖泥带水的。王一生。”说着,媚眼如丝。 “你胡说八道什么?!”听到狐仙这么说,我心头一惊。 “胡诌而已,紧张个什么劲。我对侈侈不休、咪咪妈妈的男人没兴致。”狐仙随意地抱着沙发上的枕头坐了起来,然后款款地走进了我的卧室里,毫不客气地就倒在了我的床上,然后,随手把枕头一丢就扔在了地上。 “男人就给我躺地板。”说罢,她随手一拉,拉过我叠在床头的棉被,一裹身,长发流淌,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没有鼾声,一觉到天亮。 我对这个女人真是无语到了极致。 这辈子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由着性子来的散漫轻佻的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狐仙终究是个女人。 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最后我也只能屈服于现状,在地上垫上草席,铺上垫被放上枕头,打起了地铺。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狐仙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为了避免阿雪多想,我特意没把房门给关上,好证明我和狐仙这个女人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这个女人,到底是吉星,还是祸水? 【还有一更】 章四十五 葬礼 第二天,是烟烟的下葬日,烟烟的尸体在这两天已经由医院送到了殡仪馆。所以那天,我六点就起来了。 当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是因为前一天下雪了的缘故,所以那天也不算太过昏暗。 我爬起身,看着缩着身子裹着打皱的被褥,一头黑发散乱地在床头蜿蜒,背对着我的狐仙,叹了口气,上前说道: “喂,给我起来,今天是我妹妹的下葬日,你也起来帮忙做点事吧?” 在我的催促下,狐仙一对清冷的眸子从散乱的刘海之间透露出光点。 “什么时候了?”狐仙慵慵懒懒地看着我道。 时辰? “六点出头。”我淡淡地回答道。 “呵,原来这世上真有卯时起身的罕物呢。”狐仙睡眼惺忪地嘲讽了我一句,然后一翻身,卷起被子一缩头,继续睡觉。 “……” 看来想要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起床做点事是不可能的了。或许我一开始就该看透。不应该抱有任何让这个女人帮我打理点家务之类的愚蠢想法。 之后家里的事务只好由我亲自打理,我联系上了殡仪馆,安排好了殡葬的事。我没有祖父或者外祖父,我妈也没有姐妹兄弟,所以我没有舅妈或者舅子,葬礼的事宜完全由我和阿雪承担。因为我家条件很一般,所以一切从简了。 随着年华的渐渐老去,人会忘记很多事情。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为我的妹妹烟烟下葬时的细节了,我只记得的是,在那块公墓前,在那片雪地前,我站了很久很久,妹妹阿雪靠在我的怀里,掩着面,大声哭泣着,哭红了小脸。 我什么也没有说,缄默着,只是站在那里,凛冽的北风吹得我面目生疼,可是我的眼角却没有因此流下一滴泪水。 因为我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有的时候我很执拗,但有的时候我也很现实。 我清楚的知道,不管我们再怎么缅怀过去,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这是残存在人世间的人的最大悲哀。 我买了一束白色的冬菊,放在了烟烟的公墓上,那是我送给她的。 放菊花的时候,阿雪再次哭了。 天开始下起纷纷扬扬的雨夹雪,那是那天漫天大雪的延续,也是这个寒冷冬天的最后一场馈赠。 “哥,烟烟姐姐走了!烟烟姐姐走了!”阿雪抓着我的衣角,放声痛哭着,哭着哭着,声音哽咽了。 “她没走。”看着在我怀里哭泣的阿雪,我心头泛起了凄苦,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克制住波动的情绪说道,“她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呢。” “一直。” 轻轻柔柔的声音化作一团白气,在风中飘散开来。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起了烟烟留给我的那封信。 她要我连她的份一起照顾好阿雪。 这是烟烟最后的嘱托,我会誓死去兑现的嘱托。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心绪的波动,淡淡地对阿雪说道: “阿雪,哥哥我在这里发誓,从现在开始,到我进棺材为止,我再也不会让别人踩在我们头上。绝对。” 飘零的雨雪还在继续,诉说着天堂与人间的故事。 转头的时候,我看到在公墓园陵的尽头,漆黑的乱石碑中,婷婷立着一名擒着白伞的白衣女子。 伞下的她,孤傲,清冷,风姿卓越,一头及地的黑发在风雪中缓缓轻舞。 可是,那双清冷而略带感伤的墨色眸子,却依旧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我自嘲地一笑,牵着阿雪的手,缓缓走去,留下身后那座孤独的墓碑。 如果东风有心,它肯定会吹开我轻轻放在烟烟墓前的那一束白色冬菊,然后看到瓣瓣残落的冬菊下的那张小纸片: “永远爱你的,哥哥。” 雨雪还在下。 我抬起头,下意识地摊开掌心,接下了一片冰冷的雪花,那雪花如同一片轻柔的羽绒,在我的掌纹线上静静地停搁着,就像找到了归宿的天使。 雪花啊,雪花。 如果你能够永不停下,就求你伴随着未暖的春风,把我那永远不会凋零的祝福,送到最远的天边吧…… …… …… 人死之后,不管是什么,都化为了虚无。 烟烟下葬后的两天,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的离开。下葬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到自己心里空空,就好像那里有一个空洞,不管怎么样也填不上。 当然,两天后,我的心情却又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 那是第二天晚上我在本地的电视新闻里看到的消息。 在张国华自首被捕入狱后,市常委的市委副书记第二秘书李玉江代替了张国华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第一秘书,也成为了未来可能的无锡市副市长的接班人,甚至是无锡市市长的接班人。而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他的就职大会,大会上,他大肆地批评着张国华的生平事迹,说他勾结黑道,怙恶不悛。 看到这个新闻,我原本还算比较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 别人或许看不出太大的问题来,但是我却是很能够看出问题来,张国华才刚刚入狱没几天,李玉江就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秘书的位子,这样的上升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显然,这背后绝对是有策划的。也就是说,李玉江其实早就已经觊觎着张国华的位子,甚至早已经拉拢了不少的人脉,才能够这么快的上位。 这也应正了我最初的猜想,张岳他们敢对我的妹妹动手,的确是背后有人策划了这出戏。 临死之前,我从吴晗的嘴里知道,那天其实是有五个人想对烟烟下手,而且真正的推动者是那个自称是烟烟的男朋友,而且还给了烟烟违禁药的男生——李天宇! 而李天宇他爸,就是李玉江! 很明显,这一次的事故,是李玉江和李天宇两人联合策划的,只不过我诬害张国华的行动,加快了他们计划的成功而已! 看着电视屏幕上笑容可掬,满面油光地和市长以及其他党委、纪委握手的李玉江,我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起来。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了,一脸被鬼搭上的模样?”狐仙细细柔柔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她横躺在沙发上,跟我一起看着电视。两天下来,狐仙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电视。 我缓缓转头,对狐仙说道: “电视上的这个男人,是祸害我妹妹的罪魁祸首。张国华才刚刚下位,他就上位,显然他早就已经在后台布好了大局。现在张国华倒了,他踩着张国华的尸体上位。” “是么。”狐仙漫不经心地听着我的讲述,然后轻轻地玩弄着尖长而油光闪亮的指甲,她舒展了一下五根玉葱般的五指,翻来覆去看着。 狐仙忽然开口道:“喂,王一生,知道叠罗汉么?” 我一愣,然后说道:“知道,怎么?” 狐仙觑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地说道: “这个世道呢,就是叠罗汉。上边的人踩着下边的人往顶上堆。上边的人顶上也总有更上层的人踩着……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哪怕仅仅是上一层,也觉得脚下多踩了些许人,心里舒坦几分。但说来说去,终究是被人踩着。” 狐仙的话让我微微一震,我眯起眼看着她,道:“也就是说,想不被人踩着,就要爬到最顶上是吧?” 狐仙淡淡地道:“等你有朝一日登上了顶峰,你会发现,那里除了空寂,什么也没有。” 狐仙的话让我蹙起了眉,转过了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半晌才说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颠倒这个世界,让那些在顶上空虚寂寞惯了的人尝尝被踩在最下面的滋味。” “你呢?”狐仙淡淡地看着我,一对清冷的眸子看得我心头微沉。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随便被欺凌。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就像是被养在屠宰场里的羊,所有的生活都被人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一刀宰割。” “现在?” “现在?现在我当然还是一只羊。只不过,我也有了一把刀。如果别人想宰我,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而且,如果我最重要的那些人被人宰割的时候,我还可以凭借自己手里的刀救他们一把。” “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把刀。”我转头,看着横躺在我身后的狐仙,冲她笑了笑。 “可你知道要练好这把刀,要沾多少血么,王一生?” 狐仙嗤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块切糕,塞进了嘴里,闭上美目,散漫而悠然地享受着,不再说什么。 章四十六 开学 烟烟下葬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可以说是非常的平淡。 家里的情况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因为烟烟去世了,我和阿雪肩头的负担更重了,而狐仙只是一个只会说话吃东西动动嘴之外不会做办点事的女人,甚至连她的内裤都要我洗,我肩上的负担只是越来越重,丝毫没有减轻。 而且,因为我把张国华的支票烧毁了的缘故,家里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我要开始考虑生计的问题了。 其实,因为我有勾魂术,想要钱的话渠道实在是太多了,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我来说就是一块块流动着的黄金。 我只要随便从某个人手里拿一只皮包就可以。这相当于变相的抢劫。 可是,现在的我,也只有这个渠道可以弄到钱。 “呵,你把别人给你的大笔票子焚成了灰,却要去当匪子掠别人的血汗钱,你和你口中的那个张国华有区别么?王一生,你真是个矛盾的主儿。”因为这一点,我回家的时候还被狐仙给讽刺了一顿。 当时我看着狐仙,这样回答他:“在别人眼里没区别,在我眼里有区别。前者是别人踩在我头上施舍我的,后者我凭借自己本事拿到手的,哪怕是偷是抢。” “说的比唱的好听,说穿了就是个黄口小儿。”狐仙在沙发上慵懒地伸展着腰身,纤细的腰身和圆硕饱满的胸部展现无遗。 我看着狐仙,笑了笑。 “我不当个黄口小儿,你的切糕……哪里来?” 说到这一点,狐仙一愣,然后立时闭口不提了。 实际上,我的钱也并不是真的是狐仙以为的那样抢劫而来的。 这几天,我通过房地产中介办的打听,找到了一位无锡市比较有名的黑心房地产商,对他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他的房源。然后我冒充了私人房地产中介人,找到了五名想要买房的户主,告诉他们说我和房地产老板关系很好,可以给他们折扣,只是需要点中介费,就把五套原价150万的套房以100万的不二价卖给了五名户主,同时每套房子要收取20万的中介费,就这样我轻松到手了100万的资金。 这还是我第一次靠着勾魂术的本事弄到钱财。虽然过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最终还是成功了。 “你妹妹知道你弄了这么多钱,若是问了起来,你又该怎么糊弄过去?”沉默半晌后,狐仙还是忍不住问我。 “我当然已经想好办法了。”我用手指了指脑袋,淡淡地回答狐仙。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咔擦的开门声。 才刚说到阿雪,阿雪就回来了。 凡是假期的时候,我和阿雪是轮流买菜的,我一天她一天。今天轮到阿雪出去买菜了,所以要比平时晚一些才回来。 “哥,我回来了。”阿雪推开了门,拎着塑料袋走了回来,我看了看,阿雪手里的菜都是最为简单的菜色,冬笋、萝卜和一点点的碎肉。 看到回来的阿雪,我给了狐仙一个眼色,然后转头,干咳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对阿雪说道: “阿雪。” “嗯,怎么了,哥?”阿雪关上门走进来,看到我郑重其事的模样,脸色变得阴郁了起来。 “阿雪,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我看着阿雪,故意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听到我沉重的语气,阿雪的面色一沉,眼神黯淡了下去。 “哥……怎么了?” “这件事非常的严重。会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淡淡地说道。 “怎么……了?”阿雪蹙起了秀眉,面色惨白。 看到阿雪难看的表情,我知道吓唬她已经差不多了,然后忽然开朗地一笑,道: “阿雪,我们中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阿雪挤出欣喜的表情。 “中奖?”阿雪走到了茶几前,放下了手里的菜,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中奖,哥?” “刮圝刮乐福彩。”我笑眯眯地看着阿雪说道,“我中奖了,阿雪。”说着,我还特地把我随便买来的彩圝票拿给阿雪看。阿雪当然是看不出上面的门道,更不知道我给她看的其实只是从彩圝票店里拿来的样票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彩圝票。 阿雪上上下下看了看彩圝票后,蹙着眉头问道:“中了多少啊,哥?” 我看了看狐仙,然后对阿雪笑道: “一百万。” 听到我的话,阿雪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手里的彩圝票忽然一颤,掉落到了地上。 “真的吗?你……骗我吧,哥?”阿雪从地上捡起了彩圝票,眼神不断地闪烁着。 看到阿雪犹豫不定的样子,我从沙发旁拿过了一只手提箱,在茶几上打开,然后让里面红白相间的人民币展示在了阿雪的面前,看到手提箱里的大叠人民币,阿雪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走上了前来,长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提箱里满满的钱。 “哥怎么会骗你呢?” “哥,你怎么会想到去买彩圝票的?你以前……从来都不买这些东西的啊。”阿雪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当喜讯来的太过突然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接受的。 我苦涩地笑着,看着阿雪说道:“我是想我们这段时间运气这么差,反正都差到了极点。就买张彩圝票试试手气……没想到,却真的中了。可能是烟烟在祝福我们吧。” 阿雪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走上前来,看了看狐仙,又看了看我,最后看着茶几上的手提箱里满满的钞圝票,眼圈突然红了起来: “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么多的钱,以后……我们不用再过那么苦了。要是烟烟姐姐能看到就好了……唔唔唔……”说着说着,阿雪又呜咽着哭了起来,阿雪是个感性的女孩,每次遇到一点点的小事,都容易哭。 我缓缓地抱住了阿雪,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好了,没什么好哭的。坚强点吧。你也长大了。” 阿雪擦着眼泪从我的怀里离开,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看着我问道: “哥,这么多钱,你以后……要怎么用?” “当然是给你上大学,治妈的病,还有……过得更好一点。”我轻声地说道。 100万,这只是我的第一步而已,靠着狐仙赐予我的勾魂术,别说是100万,哪怕是500万,1000万都只是小数目而已。再多的钱也有用尽的时候,但是如果你有权,那么钱,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 100万。我并没有太急着用。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100万真的不够用,别说是买一套经济房,哪怕是买豪车之类的就足以让人囊空财金。更何况,我和阿雪现在都是学生,我并不想过上太过奢侈的上层人生活。 我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了买一些家具电器,生活必需品,剩下的则是存在家里,用来当做家里的开销和生活费。 当然,最大的改善是我和阿雪的家庭生活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最起码每天吃得饭菜质量都提高了,阿雪也买了几套过年衣服,狐仙也天天有切糕吃。 但是从小节俭养成的习惯还是让阿雪不肯随便花钱,哪怕我给了她一些零用钱,她也依旧是存下来,说虽然有100万,可也是用一点少一点,要节俭一些,不能铺张浪费。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寒冷的冬季终于渐渐过去,气温有着回暖的趋势,锡山的白雪也开始融化,我和阿雪的寒假也走到了尽头。 寒假也到了尽头,元宵节过后,新的学期终于开始。 而身为高二的我和初一下半年的阿雪,也终于要面临新的学期。 这一次的寒假格外的痛苦和漫长,所以当寒假结束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我妈的病情还是没有见好,甚至在一天天的恶化当中,妈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动过手术了,现在身体状况经不起第二次手术,所以只能在家养着。但是妈又不希望我们耽误学业,所以劝我和阿雪去上学。当初烟烟在的时候,基本上是我们三个人中午、傍晚回来照顾妈的,现在烟烟走了,理应由我承担照顾妈的职责,可是我也是面临高三,学业繁忙。好在现在多了一个狐仙,反正这个女人好吃懒做基本上一个寒假下来除了吃就是睡没做过什么有用功,现在我就让她在家照顾我妈。 当我对狐仙提议这事时,狐仙只是坐在床头,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腿荡在床沿,举着我那本塞缪尔著作《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随意翻弄着。 “王一生,以你现在的本事,还用修学业?”狐仙盯着上方的书页,懒洋洋地说道。 “学校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因为那里还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同窗,老师?” “那是一方面吧。”我平心静气地说道,“在这个时代。去什么地方都要学位证书和学历,没有那些玩意儿,就连门槛也迈不进。我现在毕竟只能控制九个人。平常的时候,我还是个普通人。” “然后?”狐仙的视线依旧盯在书页上。 我笑了笑,穿上了黑色羊毛衫,笑道:“还有就是学校是隐藏我能力、试验我能力,拉拢人脉的最佳场所。如果我犯了事,很少有人会把视线盯到一个学生身上。而且,学校里人脉广泛,如果要在步入社会之前凝聚一点人脉,有一番作为,学校是最合适不过的场所。高中时期的学生,涉世未深,思想懵懂,容易受误导和煽动。社会太复杂,我的经验太少。先从同龄人开始打造自己的地基是不二法门。” “小九九打的不错。”狐仙哗啦哗啦地翻动着我的书页,“其他理由呢?” 我叹了口气,道:“还有就是……读完高中,是我妈的心愿,也是烟烟的遗愿。” 【新的一卷开始,求收藏和鲜花】 章四十七 尉文龙 语毕,我拉过了衣架上的黑色外套罩在了身上,而狐仙也是把手里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扔到了一边,这时我才发现,那本书居然已经被狐仙翻到了底页,似乎,她已经看完了那本书。 我眼皮微微抽跳,狐仙却是托着下巴,两条腿在空中踢蹬着,一对清冷淡薄的眸子看着我。 “王一生。我也要去。” “少跟我开玩笑。你出门对我来说就是个祸害。以你的那种美貌到哪里都会给我惹麻。所以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听到狐仙的话,我皱起了眉。 “呵。”狐仙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用嘴唇里那一口编贝般的软牙轻轻含住了一缕发丝,“说说罢了。去看一群未开化的小屁孩,我可是没这个闲情逸致。” 我看着狐仙,笑了一下,然后摆正了衣领,备齐了课本和笔袋,然后出了卧室门。 “我妈身体状况不好。你照看着点她。相好……你来我家自己说的。别占了口头便宜,忘了尽职。” 听到我的话,狐仙板起了脸: “我要吐了。” 我哂笑了一下,关上了房门,拎着挎包,走出了房间,开始迎接我的校园生活。 这一次的校园生活……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开学的第一天,并不是正式上课,开学考试。为的就是考验学生在寒假期间是否在家认真复习。我已经是高二下半年的学生,是学业最为紧张的时刻,所以在新学期开始的前几天,我都是在家认真的复习。 事实上,因为家境的缘故,在平日里我学习非常认真,比一般人还要认真很多倍。别人下课闲谈聊天,或者看闲书,玩游戏机甚至玩手机,而我则一般都自顾自地在教室的角落里复习和预习,顶多看一些市政报纸或者杂志,在班上,我可以算是最为低调的人之一。付出多少虽然不一定会收获多少,但是至少会收获少许。因为我平时肯下功夫,所以我的成绩一直都保持在上游的位置。 这一次开学考,主要是语数英物理化,平日里,我做试卷一般都非常的仔细细心,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做试题的时候,感觉到题目的难度似乎小了很多,英语的阅读理解通篇一扫居然能够轻松地融会贯通,做数学时我甚至能够想出数种解答方法。而做物理化学时,题目的难度好像也简单了很多,至于语文……就连最晦涩尖酸的文言文我看下去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到了写作文的一关我的脑海里更是冒出各类名言警句,寓言俗语,洋洋洒洒写下去逻辑畅通一气呵成,毫无阻碍,这种神奇的感觉让我彻底震惊了。 更诡异的是……基本上当我做完了答卷时,我都能够剩下一半的时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灵元金丹增强了我的脑力的缘故。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的成绩到底会怎么样。如果这灵元金丹只能够提告速度却不能够提高成绩的话……那也还是没用。 两天后,开学考试成绩下来了。 我所在的班级的班主任姓夏,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老师,北师大毕业,学历极高,为人也比较孤傲,每次成绩出来她都喜欢在讲台上大声地公布成绩。而台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这次的开学考试题目很难,很多同学考得都不是很理想,如果大家看到自己的成绩不理想也不用太过失望。不过难归难,还是有两位同学发挥的非常好。所有的课程都拿了满分。” 两位综合满分? 听到夏主任的汇报,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我自认为这一次考得不错,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拿到满分。 “我在这里点名表扬一下这两位同学。他们是……王一生,还有尉文龙。” 尉文龙? 我的脑袋往后一转,目光落在了坐在我座位后方。 就在我座位的后方,趴着一名穿着灰色夹克衫的男生,他趴在那里,脑袋埋进了臂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就像鸟窝一样,他的桌子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大多杂乱无章,随意堆叠,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宝塔。 男生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衣领内翻,袖口一只卷起,一只过长,而且在夹克衫上,还沾了不少的泥灰。 尉文龙,这名学生我知道,他是高二上半年的时候留级进入我们一班的,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坐在我的身后,他为人非常的低调而随意,平时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他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或者自顾自看书,班上的同学也很少和他交流。之前他的成绩也一直波动的很厉害,我的印象里,他有几次成绩非常惊艳,但很多时候却差的让人惊讶。这一次开学考,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水平,真是让人佩服。 就算是被班主任点到了名,尉文龙也依旧趴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早就已经睡熟了。 看到尉文龙依旧趴在那里,班主任也没有说什么,事实上,每次上课的时候,尉文龙都会趴在那里。但是每当老师问他回答问题的时,尉文龙却是会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打着哈欠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回答老师的提问,非常让人怀疑他之前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因为我和尉文龙都得了综合分满分,我们两个人自然都成为班上关注的焦点,但是尉文龙低调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因为他趴在那里默不作声,班上的目光自然是落到了我的身上。 而我知道,这种时候我还是保持低调为好,因为在自己取得超越常人的优异成绩时候,哪怕你露出一丝丝不经意的喜悦笑容,在别人的眼里那也是孤傲和自满,会把别人引向嫉妒和极端情绪,所以我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老师和尉文龙后,就低下头,自顾自看自己手里的书,没有再说话,保持低调的姿态。 “考得不错嘛,王一生。”右侧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我斜眼一看,说话的自然是我的同桌史兵,从上学期开始他就是我的同桌。 因为班上的座位是按照成绩较差的同学和成绩较好的坐一起的方式分配,所以我就和他坐在了一起。 史兵的成绩算是班上极差的,但是同时他也是班上影响力最大的,一来是因为他身材高大雄壮,粗眉厚鼻,面相开阔,1米88的身高让他成为班上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二来是因为他家世显赫,上辈算是无锡市某龙头企业的一把手。第三,就是因为他是面子最广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在外面拉帮结派,称兄道弟,认识的人多。 史兵能够进这个小班,也是靠他父亲的财力走的后面,不然,以他的学习成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史兵的成绩差,无论是作业还是考试,他都要抄我的,虽然我对这一点非常厌恶,但是我却也不在意,甚至反而利用了他这一点。 上半学期的时候,我主动给史兵每天抄袭作业,但是代价是每天15元的脑力费。 靠着史兵,我也赚了一一小笔生活开销。 有时候,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与其排斥别人,倒不如利用别人。这是我一直以来都信奉的想法。 “还行。”我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我和史兵,最多只能算是利益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关系。 史兵眯着眼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听说你妹妹被人给强奸了,王一生?” 章四十八 难看 听到史兵的话,我的心头泛起了一丝涟漪。 史兵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前一段时间李玉江为了上位,大肆宣扬张国华生前的丑闻,自然也把我妹妹烟烟的事给曝光了。只不过,一般来说,电视台不可能直接曝光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比如说烟烟的真名之类的事,媒体为了死者尊严不会曝光…… 我挑起了一根眉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史兵: “想说什么?” “我认识城南中学那边的一些人。”史兵笑着对我说道,然后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我听说城南出了名的四位花花公子在银乐迪闹了事,和五班的一个女生发生了点关系,后来又全都死在了银乐迪。” 我眯起了眼,本来,我妹妹这件事都要过去了。现在被史兵这么一挑,我心里有不快起来。这个史兵,到底想干什么?揭我的伤疤?还是故意刺伤我? “那个女生,是你妹妹吧,王一生?” “有话直说,问这个干什么?”我看着史兵,淡淡地问道。 史兵摆了摆手,撇撇嘴,满不在乎地道:“随便问问。只是好奇,好奇嘛。这么说,那个被强奸女生真的是你妹妹了,王一生?” 这一次,史兵的声音有点粗重,就连周围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史兵的话,周围有几个学生好奇地转过了头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和史兵。 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我心头一凛。 “……” 我看了史兵一眼,心头却是渐渐沉了下来。史兵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调戏女生,欺负班上的学生。有一个说法,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班级里,总有那么一两条喜欢挑起事端,爱管闲事的蛀虫。史兵在我们的小班上,显然就是担当起了那条蛀虫。 这种人,我从来是不会搭理的,奈何他是我的同桌,而且我和他有过利益往来,所以他有时候做点出格的事,我也只有忍着。 “史兵,如果你还想抄我的作业的话,我劝你闭嘴。”我冷冷地看着史兵说道,“我的家事,轮不到你多问。” 听到我的话,史兵的面色难看了几分,然后他嗤笑了一下,拉过了我的胳膊,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地说道: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咱关系还是可以的,不是么,王一生?”说着,史兵从他的内衣袋里拿出了两张百元的纸钞,塞到了我的手里,笑着道: “对了,咱们……老规矩,这个月的作业和考试,就麻烦你帮我出出力了,王一生。我知道你行的。”说着,还对我挑了挑粗眉。 我低下眼看着史兵塞给我的两张纸币,随意一扫,然后用手一滑,打回到了史兵的桌子上。 “我没空。自己做。”我冷冷地看着史兵说道。 看到我的举动,史兵顿时拉下了脸来,但是他没有当场翻脸。他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试探似的说道: “王一生,不用这样吧?生气了?” 我看了史兵一眼,没有回答他。 “哟,你生什么气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以后咱们的关系还是不变,你借我作业和试卷,我给你钱,我们就这样,对不?那就这样敲定了,你以后还借我作业,噢。”史兵看我默然不语,一把抓过了我的肩膀,笑着道。 我缓缓转头,微笑着看着史兵,然后突然用冷硬的语气对史兵说道: “我对钱没兴趣。你有本事,以后去找别人。我想喜欢钱的人很多。或者你也可以试用你那很久没用的脑子。总之,别来烦我。” 听到我的话,史兵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我知道他肯定被我给激怒了, “王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嗯?对钱没兴趣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对钱没兴趣。没错。”我淡淡地看着史兵。 “你到底什么意思?”史兵怒第二次问我道,出乎我预料的,他居然拉过了我的手,让我正对着他。 “王一生,我们关系还好的吧?”史兵说着,强笑着给了我一个警示似的表情。“我没少在你身上投钱,而且你也很要钱,对吧?” 我平静地看着史兵,说道:“我们,从今天开始,没任何关系。谢谢。” 说罢,我转头,继续低头看我的教科书。 “王一生!”这一次,史兵似乎真的有点恼火了,他猛力拽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一只手迅速地从我的手中把教科书夺了过去,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一生,史兵,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不然给我走出去!”因为史兵的动作太大,虽然我们坐在靠后的位子,还是引起了班主任夏圆圆的注意。 听到班主任的警告声,史兵一惊,然后缩回了手。在班上,夏圆圆的威慑力还不是一般人敢迎头抵抗的。 史兵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教科书丢回到了我的桌上,我心里升起一丝怒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我接过了课本,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没有再理睬史兵。 但是我知道,史兵依然坐在我的旁边,时不时地打量着我,用充满威慑的目光盯着我,给我各种警告和暗号。 当然,我全都无视了。 对于史兵这种人,我自然是不想保持什么友好关系。现在的我,已经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靠着作业和他做交易了。因为这一点,史兵对我怨念很深。 或许有人认为我和史兵会因为这一点发生冲突。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就这样发生什么矛盾。顶多,只是让史兵在心里对我埋下了一点怨愤的种子。 而我也不想多理睬史兵,毕竟我的勾魂术对人使用次数有限,我可不想在史兵身上随便。 除此之外,史兵还算稳重的原因,是因为在班上,史兵也有自己的追求对象。 那人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张雨婷。张雨婷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花,但她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死因为她和不少男生都有亲密接触,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她和不少的世家子弟都搞过暧昧。她一个星期甩掉几个男朋友的事迹在全校都出了名的,她的风骚妖艳史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就算如此,因为买涨不买跌心理,追求她的男生还是源源不断。 史兵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成功的人之一。 而且,因为是同班同学的缘故,史兵比起其他的男性竞争者,优势更大。 而我的校园生活发生了波动,可以说,就是从这个张雨婷开始的…… 开学的第一个礼拜,班上要举行大扫除,每个学生都要分配工作,我的工作是搬桌子和清扫楼道口的垃圾。因为那天天气比较热,搬完了桌子后我全身黏糊糊的就把白衬衫脱了下来放在座位上,自己去楼道口清除蜘蛛网。 忙活了半天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已经满头大汗,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打理书包回家洗个澡。 只不过,当我走到座位上时,我却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不见了。 我四下打量,都没能找到我的衬衫,正在奇异之时,我目光一扫,看到在教室靠窗的位子前,有一名茶色长发的女生正拿着一件白色的布料擦拭着窗户玻璃。而史兵正站在一旁帮她托着桌子。 当时看到那名女生手里的白色布料,我全身都震了一下,因为那块布料,居然是我的白衬衣! 居然把我的衣服当抹布擦窗户? 【晚上还有两更,如果觉得不错,把鲜花给我吧~~也别忘了收藏一下】 章四十九 爱我,到死! 那件白衬衫是当初烟烟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我当然不会弄错。当时我心头就涌起了一股怒火,不过我还是捏着拳头,缓缓地走到了那名女生和史兵的面前。 “张雨婷!”我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听到我叫声,茶发女生擦了擦额头,茶色的长发流转间,懒洋洋地转过了头来,一对不知道该说是妖媚还是冷艳的眼睛盯着我: “谁啊这么大声?没看到我正在擦玻璃呢?” 说话间,我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张雨婷手里的那件白衬衫,上面已经沾满了窗户玻璃的污泥 和蜘蛛虫卵,皱巴巴,黏糊糊。脏兮兮,完全变成了一块抹布。 我是个不会轻易发怒的人,我懂得隐忍和冷静。但是看到张雨婷手里的我的衬衣,我登时怒火上涌,然后冷笑了起来: “这块抹布质料不错啊?” 张雨婷一愣,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白衬衣,接着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史兵身上。我顺着张雨婷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站在一旁目光凝定的史兵。 事实上我早就猜到这件事应该是史兵所为,因为张雨婷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拿我的衣服来当抹布。我直接找张雨婷,只是想进一步确认而已。 看到我的目光,史兵表情却变化不大,他哄着张雨婷说道: “没事的婷婷。你继续擦好了,这件衣服是我的。为了你,一件衣服不算什么的。” 说着,史兵给了我一个眼色。似乎是想让我识趣点,配合他圆这个谎。 到这个地步我终于明白史兵的意图了。他无非就是撒谎说把“自己”的衣服给张雨婷当抹布,从而想以这种蹩脚而愚蠢的方式感动张雨婷。只不过,他拿的这件衣服,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我的“衣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史兵,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史兵表面上是在讨好张雨婷,但是实际上,也是有几分对前几天我对他的冷漠报复的意思。这几天的作业,我一次也没有借给他,他就以这种方式报复我。 史兵笑着道:“够了王一生你去大扫除吧,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呢。”说着,他伸出手,推了我一把,可是我屹立在原地,他随手一推,没能推动我。 “给我洗干净。” 我一把拿过了张雨婷手里的白衬衣,把衬衣上染着污泥的那一面垂在史兵的面前。 史兵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然后他笑了一下,搓了搓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二十元人民币塞到了我的手里,说道: “不就是脏了点吗。去干洗店洗一下干净得跟新买的一样。” 但是我还是看着史兵,冷冷地说道: “我说最后一次,给、我、洗、干、净!” 史兵一张脸终于难看到了极点,他眯起眼看着我说道: “王一生。你别在雨婷面前给我难看啊。”说完,他的眼睛忽然睁大。 “够了,史兵。你也别演戏了,你拿别人的衣服这点小花样当我看不出来啊?不就是一件五十元的仿七匹狼的白衬衣吗。地摊上多了去了。你给他买件新的不就得了。烦死。”就在史兵怒气发作实,一旁的张雨婷发话了,她也不是傻子,她早就看出了史兵的意思,现在终于是忍不住发话了。 “雨婷。我……我这是……”被张雨婷识破,史兵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够了,你给他点衣服钱。我做你一天女朋友行了吧?”张雨婷哼了一声,看了史兵一眼说道。 “真的?!婷婷……你说真的?”听到张雨婷的话,史兵眼睛一亮。 “骗你干嘛?” “婷婷,这……这也太……”史兵激动地似乎快说不出话来了。 张雨婷敷衍着道:“你很磨蹭诶。别的男人比你干脆多了。你是没钱还是怎么的啊?!” 史兵看着张雨婷,笑了笑道: “我是高兴嘛。婷婷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嘿嘿嘿,不过婷婷。你为了王一生对我这么凶,至于吗?难道你喜欢他啊?”说着,有些谨慎地看了我一眼。 “喜欢?”听到史兵这话,张雨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算了吧,我对阿玛尼也穿不起的男生,没兴趣。” 听到张雨婷的催促,史兵面色一喜,然后转头严肃看着我我说道: “王一生,你的衬衫,算是我弄脏的。多少钱,你说,我赔给你就行了。” 如果史兵给我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物。但是此刻史兵的态度,却是让我火冒心头。 我当场就冷笑了起来。 我看了张雨婷一眼,然后又看着史兵,捏着颤抖着的拳头,用我最冷硬的声音对史兵说道: “呵呵,史兵。难道你不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么?” “知道知道。算我不对呗。”听到我的话,史兵皱起了眉:“王一生,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给不给我面子啊?” 史兵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看到史兵的模样,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件衣服?史兵,告诉你一件事:这件衣服,是我死去的妹妹给我买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让我教教你吧。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你永远别想用钱买到。” 我咬了咬牙,目光从史兵的脸上,移动到了张雨婷的脸上,和我的目光对上,张雨婷挑了挑黛眉,脸色依然高傲。 看着张雨婷高傲的面容。我笑了起来。 “难道你忘了么,张雨婷,你可是我的女人。现在你给我听清楚:张雨婷,我要你爱上我。我要你疯狂地爱上我!!爱我,到死!” 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我对着张雨婷,使用了勾魂术!! “王一生,你吼什么!?脑子进水了吗,婷婷会对你有感觉?”当我对张雨婷使出勾魂术后的那一刹,史兵冷笑着推了我一把,眼里既是惊愕又是不屑。 可是史兵还没有来得及把他嘴角的冷笑笑完,他就笑不下去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我就是喜欢王一生,我就是爱他!”张雨婷突然叉着腰拦在了我的面前,怒视着史兵,登时把史兵惊得呆立当场。 “啊?” 戏剧性的逆转让史兵足足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史兵眨了一下眼,看着张雨婷道,“婷婷,你刚才说什么?”史兵的表情僵硬无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婷婷,好了,不带这么闹的,王一生什么人啊,你瞎说什么啊。” 说着,史兵就要伸手去拉张雨婷的小手,可是张雨婷却是满脸的不屑,一巴掌拍开了史兵的手。 “拿开,给我滚远点!!” 章五十 文龙计 “你这是干什么!?”史兵的声音高了几分,随机又软了下去,“婷婷,你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么。你刚才还说对王一生这一类人没感觉不是吗……?” “我对你才没感觉!滚开,我看见你就恶心!谁让你说一生了?”张雨婷对史兵怒斥道,极其恶劣的态度弄得史兵一愣一愣的。 说完,张雨婷就转过了脸来,原先脸上的傲然之气和妖艳气质也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含情脉脉和浓烈的温和。 “王一生,我爱你。” 说着,张雨婷像是桃花病发作了似的,突然拉过了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王一生,我爱你,我想做你的女人,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王一生……你爱我吗?” 说出来的话内容肉麻到让人胃酸的地步,可是张雨婷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完全不是演戏的那种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诚恳。 接下来史兵的反应完全和我料想的一样,先是震愕,接着是不敢置信,很快却又变成了愤怒。 “婷婷,你怎么了,怎么胡乱说话?” “哎呀你烦不烦啊,滚远点!我跟王一生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 “什么?婷婷你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刚刚不行吗!我就是爱上他了!”张雨婷眼色嫌恶地瞪了史兵一眼,然后继续转过脸来对我含情脉脉,“王一生,你亲我一下好不好?还是我亲你呢?” 听到这话,史兵终究是按耐不住了,怒意大起,冲着我吼了起来: “王一生,你tmd搞什么鬼?给我放开婷婷,听到没?” 我淡淡地笑着,看着史兵说道:“不好意思,是她拉住了我的手呢。” “妈的,王一生,我只说一句,给我滚出这教室,听到没?”史兵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说着,手里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当然也被张雨婷给看在眼里,张雨婷皱了皱眉黛眉,又一次叉腰对着史兵怒斥道: “史兵,你要是敢碰王一生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婷婷,我……我艹,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了啊婷婷。我知道了,婷婷,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你故意找王一生来气我的啊?婷婷,我对你那么好,你干嘛这么对我呢?说句实话吧,追你那么多男的,哪个不比王一生有钱?他家里的情况我告诉你吧,他家里有一个脑瘫的妈,而且啊,他妹妹还在ktv被男人轮圝奸死了,这种人你干嘛沾上关系……” 啪! 史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雨婷就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清脆而响亮。 顿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史兵,你再说王一生一句坏话,我就跟你拼了!” “你……婷婷你打我??”如果张雨婷之前的行为史兵还勉强可以理解为是张雨婷在开玩笑的话,现在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为玩笑了。史兵当时气得太阳穴的青筋都在剧烈地跳动。 “谁让你说王一生的坏话的?!”打了史兵一耳光后,张雨婷却是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 站在身后的我都被张雨婷的行为搅得心跳加速。没想到勾魂术的效果比我预料的还要强烈。 “我……”史兵语塞,他抬起了手,想要对着张雨婷打下去,可是他终究没有打下去,而是转过脸来看着我。“王一生,你tmd到底搞了什么鬼?!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史兵卷起袖子,脚一蹬地,就奔着我冲了过来。 可是张雨婷却是伸出了双臂,拦住了他。 “你敢对王一生怎么样,我就打电话给曹宇他们,让他们教训你!” 听到曹宇的名字,史兵的面色一改,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也是平息了几分。 “曹宇?婷婷你要找曹宇教训我?就为了……王一生?!” “对,就是为了他!”张雨婷撅着嘴朗声道,“史兵,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宣布,王一生就是我的爱人,是我一辈子最爱的人,谁碰他,我就跟他没完,哼!” 张雨婷的声音非常高,而且字句清晰,除了史兵和我,教室里所有围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教室里死寂地就像是被抽干了空气。 “婷婷,他……给你灌了什么**?”史兵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你清醒清醒?” “史兵,你走不走开!我要打电话了!”说着,张雨婷居然把手伸进了牛仔裤里,掏出了一只粉色的三星手机,居然就要打电话叫人。 “别!别叫别叫,婷婷,这玩笑开大了。”史兵似乎非常忌惮张雨婷口中那位叫曹宇的人,一听到她要叫人,顿时脸色难看无比,接着退开了几步,远远地站在后方看着我和张雨婷。 看到史兵退开,张雨婷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脸来满脸温和地看着我,柔声说道: “一生,别去理睬史兵,我做你的女朋友吧?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啊?” 我心里暗暗发笑,但是脸上却是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这全部都只是勾魂术造成的假象而已。而且,我对张雨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感,更别谈喜欢。 除了一张脸,说真的,张雨婷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更何况,如果真要比脸的话,整个学校也没有能够和狐仙的姿容相比的女生,张雨婷更是相去甚远。 我这么做,就是想要惩罚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男女而已。 “不用了,张雨婷,我对你,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 说完,我僵着脸,拿着被当抹布的白衬衣,转身缓缓地离开了教室。 可谁知道我才走了一步,我的腰就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抱住了。 “嗯~不要这样嘛,一生,你理我嘛~~一生,我就是爱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理理我嘛~” 听到张雨婷这话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差没浑身发抖。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张雨婷说道: “你可以走了。越远越好。” 张雨婷满脸纠结的样子,她死死地抱着我,居然在我的怀里撒起娇来:“不嘛不嘛,一生,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啊。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你走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看着张雨婷,竖起了五根手指,淡淡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喜欢不听我话的女孩。想让我对你有感觉,就离我五米距离。” 听到我的话,张雨婷一愣,随机撒娇似的哼了一声,放开了抱在我怀里的双手,退后了几步。 “一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爱上你了,我一定会让你也爱上我的!”虽然按照我说的退后了五米,可是张雨婷还是花痴似的站在五米外媚眼如丝地看着我,抱拳合十柔声细语。 看到对我使劲抛媚眼的张雨婷,我心里五味杂陈,至于教室里的围观学生,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表情或者是奇异,或者是诧异。 刚才的那一幕,班上的同学都看在了眼里,从我一开始和史兵的冲突到张雨婷突然对我献殷勤,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我也压根就没有要求他们能够理解这一幕,而是独自一人拿着白衬衣径自走向了男厕所。 出门之前,我看到尉文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依旧在睡觉,似乎刚才教室里的哄闹完全与他无关。 “一生,你要去哪里啊。洗衣服吗?我帮你洗吧?是我弄脏的,是我不好嘛。等等我嘛!”让我无语的是,我拿着衬衣走向厕所的路上,张雨婷居然一路上都跟着我,虽然她和我保持着五米的距离,但是就是跟着我不走。结果一路上,几个班级的男生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张雨婷是校花级别的女孩,周围几个班级的人自然全都认识她,看到她跟在我后面追着,几个班的人顿时起哄沸腾了,纷纷从教室里走出来围观起来。 一直到我走到了男厕所门口,张雨婷才不得不停在了门口,堵在那里犹豫着不跟进来。可是她依然像个门卫似的站在门外,一直站在那里等我。 我没有去在意张雨婷的举动,而是在男厕所内的水槽前洗着我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被张雨婷擦成了污泥,看来不花点时间是洗不干净的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心里有些感慨,勾魂术的效果再一次让我惊讶。 可是,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泄的快感。每次勾魂术后,我都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却不能安抚我的情绪。 因为我知道,中了勾魂术后,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按照我写好的剧本在进行着。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对自己道歉,或者一拳打在了海绵里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复仇感觉。 我在水槽前搓洗着我的衬衣,哗哗的水声在安静的男厕所里回荡着。 就在我要洗去衬衣上最后一块污渍时,我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轻飘飘的虚脱声音: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一阵轻飘飘,若有若无的的男声传进了我的耳中,“那是什么能力。催眠术,降头术,还是……魔法?”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细声音,我手一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徐徐回头。 尉文龙,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穿着灰色的外衣,戴着兜帽,四肢修长,身材瘦长,就像是一只清瘦的猴子。 尉文龙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我,兜帽的阴影下,他那双棕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炯炯有神,像是两团燃烧着的烈火。 往日那个懒懒散散、不修边幅的尉文龙,此刻却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似的,眼睛里的光彩,闪耀的让我有点难以直视。 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尉文龙,我的眼睛缩了一下,接着我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尉文龙鹰爪似的右手里抓着的东西。 五块干干净净、滴水未沾的抹布。 【看了可别忘了收藏哦】 章五十一 尉文龙的分析 看到尉文龙手里的抹布,我心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视线从他手里的抹布重新落回到了他的脸上。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史兵用我的衬衣擦窗户。是尉文龙的主意?尉文龙故意把抹布藏了起来,然后提议史兵用我的衬衣当抹布? 我眯起眼,谨慎地看着尉文龙,尉文龙也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来。尉文龙,看出我的勾魂术了?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尽管我猜到尉文龙已经怀疑我有勾魂术之类的法术,但是我还是装出不明所以的模样。 但是接下来的尉文龙的讲述,却更是让我震惊。 尉文龙甩了甩手里的抹布,打开了我旁边的水槽水龙头,放出了哗哗的凉水,开始洗抹布,看着我说道:“银乐迪。这个寒假,我都在研究银乐迪的案子。我看了很多相关的资料。” 尉文龙的目光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自顾自地洗着手里的抹布。但是他的每一句话灌进我的耳朵里,却是像一根根的针在扎我的耳膜。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银乐迪命案?呵,尉文龙,你想说什么?”我的心跳加速,可是我还是强忍着,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是我看过的最诡异的案子。” “服务员打电话给李云到银乐迪。李云打电话给自己父母朋友马楚到银乐迪。三十分钟后李云父砍死了李云母,李云父自杀。之后马楚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和吴晗。二十分钟后马楚父杀死马楚母自己自杀。之后吴晗赶到,吴晗打电话给张岳和自己父母,三十分钟后吴晗父咬舌自杀,吴晗母被李云和马楚刺死。十五分钟后张岳赶到,给其父张国华打电话,之后张岳挖出自己心脏自杀,李云和马楚跳楼自杀,张国华保镖开枪自杀,银乐迪起火,吴晗被枪杀,张国华自首。这些细节是报纸和电视媒体都没有报道的。” “十二个人。两人跳楼自杀,一人咬舌自尽,两人割喉自杀,两人开枪自杀,一人挖心脏自杀,一人被枪杀,三人死在李云和马楚刀下。我估计这算是这个世纪最复杂,也是最诡异的杀人案件了吧,你说对么,王一生?” 说话间,尉文龙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对棕色的眸子对着我。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尉文龙怎么对银乐迪的案件了解地这么清楚? “是吗,不过……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强笑了一下,看着尉文龙。但是心跳却是越来越厉害。 尉文龙淡淡地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案件本身非常杂乱。因为人物关系复杂,死亡方式各不相同,政治背景也不同。这个案子,就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让人想不通,就连警方也因为太过复杂把罪名加给了自首的张国华。但是如果稍微剖析一下,就不难发现,这些人的死亡有很明显的时间顺序。李云一家到马楚一家,再到吴晗一家和张岳。如果想象成是有个操盘手在放长线钓鱼,逐个顺藤摸瓜,引蛇出洞的话,就能够想通了。” 说到这里,尉文龙那不算有精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但是那一丝笑容,却是看得我寒流涔涔。 这个家伙……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十二个毫不相关的人,肯定会有某个交集点。但是警方不公布嫌疑人的资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死法,也只有通过特殊渠道才能了解,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尉文龙看着我,继续说道,“直到几天前史兵说你妹妹在银乐迪发生的事,我听到了。所以我知道,你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你靠什么操纵他们。所以我今天设下了一个套子试验一下你是不是有操纵人的奇特能力。刚才,我得到答案了。银乐迪案件是我第一件违背逻辑的怪事,张雨婷突然追你,是第二件。两件不能用正常逻辑思维解释的事都发生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我确定了。” 说着,尉文龙微微一笑,突然被他的嘴贴到了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就是凶手。王一生。” 听到这里,我如遭雷劈,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哗啦啦,水龙头里的水声,是那么的刺耳,冰冷…… 我斜着眼,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尉文龙,尉文龙缩回了脑袋,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洗着抹布。 这家伙……真的好厉害。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 以前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一向都低调家伙居然有这么逆天的观察和逻辑思维。 可是……这些结论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得出来的嘛?还是说,已经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难道说,我是杀人犯的事,已经完全暴露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头有一丝的慌乱。 但是很快,我想到自己还有七次的勾魂术使用机会,我就冷静了下来。 我真是个白痴。我现在就可以操控尉文龙啊,我干嘛这么紧张? 如此一想,我重新松了口气。 “呵呵,尉文龙。你真是想多了。不过,你说的这些都很有意思啊。”我一边吸着白衬衫一边说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班上最聪明的人,不是班长邱德华,不是副班长江浩,也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坐上学习委员职位的魏伟,更不是偏科的数学课代表徐盛。而是你,尉文龙。” 我伸出手,搭在了尉文龙的肩头上,然后,轻轻地用力,把他拉了过来,让他正对着我。 尉文龙转过脸来,一张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我。 “尉文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我看着尉文龙的眼睛,我心头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对着他,我使用了勾魂术! 我捏了一把冷汗。尉文龙虽然聪明地知道了我有勾魂术的能力,但是他也很愚蠢,居然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有了对他使用勾魂术的机会,他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太可笑了。 我盯着尉文龙的眼睛,下了命令,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一直等了三秒。 可是,尉文龙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有神,那么的清澈。 就像没有中术时一样。 这……怎么可能? 看到尉文龙依然清澈有神的棕色瞳孔,我心头一跳。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一脸平静,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头去,然后拨开了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把他那只削肩雪白的耳朵对准了我。 这时,我才惊愕地发现,在尉文龙的耳孔处,居然塞了一大团白色的棉花! 这家伙,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我说话! 刚才他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语!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听不到我的命令,我的勾魂术,对他就没有任何作用! “不好意思,我耳朵里塞了棉花,你刚才说什么?”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地伸出手,挖下了耳朵里的棉花,看着我,问道。 【嘿嘿,尉文龙是不是很牛逼?后面还有更牛逼的】 章五十二 伙伴? 看着尉文龙那一双棕色的眼睛,我的心,瞬间一落千丈! 难道说,通过刚才在教室里的那一幕,尉文龙早就看穿了我使用勾魂术的时候的两个条件,一个是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另一个条件是必须让对方听到我的命令? 真没想到尉文龙的洞察力这么的惊人。 不过,事已至此,在尉文龙这样的聪明人面前,再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越是狡辩,就越是显得自己愚蠢。 尉文龙也不过是和我同班的学生而已,平日里他低调,懒散,寡言少语,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欲望野心的人,而且从他邋遢的着装判断我也知道他没有太大的背景,所以,我认为,尉文龙判断我使用勾魂术并且分析出我是银乐迪的杀人凶手,应该是他靠着自己的头脑,不太可能是他和警方有联系。 既然尉文龙先进攻了我一步,我必须先拿出点诚意来才能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戒。 想到这一点,我缓缓地吸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没有再直视尉文龙的目光,而是继续洗着我的衬衣。 “尉文龙,你的头脑真的很优秀。实话实说吧,我的妹妹被张国华的儿子,还有李云四个人下了药,在银乐迪强圝奸了。我只是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什么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妹妹的尸体躺在太平间里,而那些世家子弟却是逍遥法外,在那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我觉得,自己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尉文龙挂起了兜帽,用兜帽的边沿遮着自己的眼睛,低着头洗着抹布,静静地听着我的讲述。 “后来我意外地得到了可以操控别人的这种能力。我的想法就是要那些害过我妹妹的社会败类和人渣遭到报应。法律不能惩治他们,那就由我来亲手除掉他们。” “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缓缓地说着,闭上了眼,叹了口气,“留棺材都不敢给自己留的人,没资格谈把别人送进棺材。” 在我讲述的时候,尉文龙一直没有出声,而是自顾自地洗着干干净净的抹布。 “尉文龙,你是个聪明人,但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继续说。”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我哼笑了一声,缓缓地低下了头,这时,我意外地发现,在水槽里的水龙头的水光反射之下,尉文龙那双棕色的眼睛,居然正好映射在了水里! 因为水槽里的水被白色的衬衣染成了黑色的缘故,原本并不能反光的白水,此刻,居然能够倒映出人脸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一跳。 我,将军了。 自己的眼睛倒映在了水里这个细节,是随着水逐渐满起来才发现的,就连尉文龙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而且,尉文龙并不知道我的勾魂术可以通过光线的反射来发挥效果,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就是我的成功翻盘了。 “所以,我想借用你的脑子。我们一起把整个墨守成规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吧,尉文龙?” 看着水里的尉文龙的眼睛,我微微眯起眼,集中精力,使用了勾魂术。 我,会成功吗? 一秒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有趣的想法。”听到我的命令,尉文龙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尉文龙缓缓地说着,却还是低着头: “我一直都很无聊。每天守时守点的学习。看着一群仗着神经元轴突和树突粗壮点就自以为是的人型生物说着狗屁不通,自相矛盾,毫不遵守词项逻辑的话。真的很无聊。” 尉文龙的话,让我心头颤栗。难道勾魂术对他没用? 可是尉文龙依旧是缓缓地说着: “无聊啊。中国有4527.49万高中生,已经统计的高中有31255所。每次想到我不过是四千五百万之一,每秒钟都有上千上万个人跟我说着相似的话,做着相同的事,坐在教室里听着教师讲课或是看着窗外。我就很无聊。” “难怪你每天上课都在睡觉。”我眯起眼,淡淡地说道。“因为无聊?” “对。很无聊。”尉文龙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本来以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这样了。以我的能力,19岁读完高中,23岁读完大学,26岁读完研究生,国企和政府我没有背景进不去,去了最多混到处长级,厅长级希望不大。进事业单位当个白领或是高等技术人员是我的选择,最后不过是在30岁左右找个不算漂亮也不算丑的女人结婚生子,在45岁左右送走父母,最后像个普通人那样过完一生。” 尉文龙像是感慨似的说着,“所以,我觉得……很无聊。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别人给你写好了的剧本似的,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我静静地等待着尉文龙说下去,我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 没想到这个向来都寡言少语的家伙,打开话闸子后,居然能够说这么多。 “让我觉得有趣点的是寒假的银乐迪案件,还有张雨婷突然喜欢上你这两件事。而两件事的契合点就是你,王一生。” 听到尉文龙这么说,我笑了。 “你对我感兴趣?” “对你的能力感兴趣。”尉文龙拧干了抹布看着我说道,“在整个班上,只有你,我觉得是能够平等说话的人。其他人都不够格。差太远。” 我的眼皮抽跳了一下。尉文龙……好像没有中我的勾魂术,是失败了吗?这么说,他现在说的话,应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才对。 “这么说,知道了我有操控人的能力的人,只有你一个人吧?” “我不会告诉别人。”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对你的能力感兴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像你这种能够操控别人的催眠术,只有电影里才有。现在我确认了,的确是很新奇。想问问你怎么得到的?”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笑着说道: “怎么得到你不用关心,我只能告诉,这本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会。” 我的这句话意思很明白了。 我就是告诉尉文龙,如果你想要得到和我一样的能力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我懂了。”尉文龙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下头。 我斜着眼看着尉文龙的侧脸说道:“现在你已经明白了我的能力。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揭发我,好是做一个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如果可能,我想做一个参与者。”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因为那样会很有趣。”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吗。”听到这话,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如果你是个侦探的话,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甚至可能会很头痛呢。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你给抓住了。” “可是,在中国,侦探是不合法的。要是这种职业存在于中国,不知道多少阴暗事会被抖出来,那可是会触动不少潜伏在黑暗里的上层人士的神经末梢呢。”尉文龙自嘲地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这个社会是一个充满怨气的社会。开着qq的觊觎开着宝来的,开着宝来的觊觎开着宝马的,开着宝马的觊觎开车劳斯莱斯的。小官欺负下层,又被上层欺负,上层被顶层欺负,顶层被尖层欺负。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怨气,从普通民众到商界官场,无处不是。” “如果我在国外,我会考虑做一名侦探。那肯定会有趣很多。”尉文龙笑道。 “以你的能力,出国不难。”我说道。 “我看黄皮肤黑眼睛说着一口汉语的人更顺眼一些。”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尉文龙的每句话让我觉得非常有见地,果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对,一个碗。当下的社会就是一个倒扣着的碗,下宽上窄。但这样的社会是畸形的。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把这口碗给翻转过来。” “你能做得到?”尉文龙斜着眼看着我。 “不是我能做得到。而是我有这个能力做到。”我同样斜着眼,看着尉文龙。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在空中对接了。 尉文龙眯起了眼。我看到他那棕色的眼瞳中又光芒一闪而过。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步步来吧。我”说完,尉文龙拧干了所有的抹布,缓缓地走出了男厕所,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他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看着尉文龙走远的清瘦背影,我缓缓地松了口气。 尉文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平天下,得先从最基本的修养和学业开始。 这和我当初对狐仙所说的话,如出一撤。 要攻一国,先掠一城。先攻一城,先夺一户。 再长的路也要从最小的步子开始走起。 尉文龙,是一个有学问,有大智慧的人。 看着尉文龙消失在厕所门口的背影,我拧动着白衬衫,心里忖度着。这样的人,要不就应该除去,要不就应该拉拢,为我所用,成为我的朋友。 白色的衬衣已经洗净,上面的污渍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就像今天这番话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 杀了烟烟的,不是张岳四人,不是张国华,甚至不是李天宇或者李玉江。 而是这个社会中存在的黑暗和腐朽。 所以,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真正该做的事,其实和洗去衬衣的污渍,是一样的道理。 【可别忘了收藏~~】 章五十三 存在的bug 我提着干结的白衬衣走出了男厕所,刚到门口,我就看到张雨婷正喜滋滋地看着我。而在张雨婷的后方,还有不少的其他班级学生正远远地望着。 “一生,你洗了好久啊!你可出来了!”张雨婷看到我出来,喜不自胜地上前来,想要冲到我的怀里来。 看到张雨婷靠近,我急忙退后了两步退回到男厕所里。刚才和尉文龙的对话太深入,差点把她给忘了。 “一生,我等了你好久啊。”张雨婷撒娇似的喊叫着,一对晶亮的眼睛痴迷似的看着我。 “五米。”我看着张雨婷,竖起了手掌。 “不要这样嘛,一生,我这么爱你,你让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啊?我们去吃西餐,去看电影,开房也行啊。我出钱!”张雨婷柔柔媚媚地说着,那甜腻腻的语气,听得我倒咽口水。 “五米。不然我不会再理你。”我加重了语气,看着张雨婷说道。 “不要嘛,一生,我求求你啦~~就让我和亲近一点嘛。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一眼不看到你我都难受。” “五米。”我看着张雨婷,说了最后一次。 张雨婷撅了撅嘴,只好退开了五米,没敢再靠近我。而我也是提着衣服朝着教室走去。 可是,才刚走到半路,我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史兵。 “怎么?”我看着史兵,皱起了眉问道。 “王一生,你过来。”史兵面色冰冷,他二话不说,伸手掐住了我的胳膊,就要拉我走。显然是想把我拉到角落里去“谈一谈”。 “过来干什么?”我冷冷地看着史兵,双脚发力,僵在原地,硬是没有被他给拉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史兵把我拉去想做什么。 “我让你过来你听没听见?”看到我硬是不肯被他拉动,史兵的眼睛瞪大了几分,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史兵你干什么啊?谁让你碰一生了!?”史兵还没有机会拉我走,张雨婷就愤愤不平地走了上来对他吼了起来,“放开他!”说着,就冲了上来掰开了史兵抓在我胳膊上的手。 一看到张雨婷,史兵顿时就没了办法了。 史兵沉着脸道:“婷婷,我找王一生有话说。” 张雨婷勾了勾鼻子怒道:“有话说?你一脸臭烘烘的样子,谁不知道你想对一生下手?你给我滚开,不准你碰一生一下,听到没?” 史兵一听,咬紧了牙道:“婷婷,你到底是怎么了?tmd你跟王一生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该不会是他刚才喊了一句让你爱上他你就真爱上了吧?” “对,我就是那样爱上他了不行么?”张雨婷用双手推开史兵,叫嚣着,“难道你不让我喜欢他,爱他?你跟我又没关系,你又不是我妈,你管我啊!死远点,恶心的家伙!” “tmd你个**!”听到张雨婷的话史兵真的是忍不住了,满脸的暴怒,猛地抬起手就想对着张雨婷扇下去。 “打啊?你敢打我,你打我我就告诉曹宇,让他带人废了你信不信!”张雨婷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女人,看到史兵想打自己,顿时叫嚷了起来,像一头发飙的母狮子。 听到曹宇这个名字,史兵脸色又僵硬了,抬起来的手顿时软了几分。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神还是闪烁不定着。 “妈的,妈的!!”史兵狠狠地在半空中挥了几下拳头,最终还是没敢打下去,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我的脸上,冲着我怒吼道,“王一生,你他妈的有种,我的女人你也敢抢。我要你死得难看。反正你上课跟我做一块,我看你逃得到哪里去!” 说完这话,史兵转身就离去,大步流星,气势汹汹。 走了几步,史兵却又突然停下了步子,扭头对我喊道: “王一生,你敢和张雨婷在一起,就是和整个学校的男人作对,我看你凭什么本事敢让她做你的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看着史兵转身离去的背影,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头上。和半个学校的男人作对?这当然是极度夸张了的。虽然张雨婷算是学校的校花,但是也不可能每个男人都会对她有意思。史兵这话明显是威吓我的。 只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周围围观的学生倒是起哄了起来,一个个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不少人还用不知道是艳羡还是嫉妒的目光盯着我,有这样目光的大多是男生。 刚才张雨婷维护我的一幕他们看得真真切切,我知道那一幕肯定在那些人的心里头划下了一道痕迹。 “他就是张雨婷的新男朋友?” “怎么以前没见过?” “他叫王一生。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哪个班的?” “他跟史兵是同桌?” “……”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些话吧。大部分是凑热闹的,也有一些是知道些内幕和小道消息的,不过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因为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事实上,我对张雨婷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情感。 我对张雨婷使用勾魂术,纯粹是对她和史兵的报复。对她那拜金主义的性格的报复。还有对史兵那以钱来衡量 因为她出口中伤我的报复。 当然,我知道真正引起今天事件的操盘手是尉文龙。但是他,我只能拉拢,却不能动。 大扫除是在下午最后一节课进行的,所以大扫除以后,一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放晚学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饭了。尉文龙也是。 在我的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明白。那就是刚才在男厕所时,我对尉文龙使用勾魂术,为什么失败了?是因为水面的反光强度不够强烈么? 这么一个细节,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不散。 但是我的心里,却是隐隐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趁着大扫除结束后的放课时间,独自一人来到了操场上——说是独自一人其实并不正确,因为张雨婷像是一条尾巴似的死死地跟在我的身后面,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我,让我很是无语。只不过,现在史兵要对我下手,有张雨婷在,我也多了一块盾牌,史兵不管怎么样也不敢对付我。 我的实验非常简单,那就是我趁着体训队的学生在操场上训练跑步时,有意无意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十米处,然后,顺手把口袋里的一张100远人民币丢在了跑道上,好让后面走上来的运动员能够看到。 在地上丢下了100远后,我就装模作样地走出了五米远,然后,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偷偷地打量着我丢了钱的地方。 果不其然,没一会后,后方的一位体训运动员跑了上来,他看到了我掉在地上的钱,转身就要捡起。 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对他喊了一声。 “喂!” 听到我的喊声,那名弯腰到了一半的体训运动员顿时一愣,然后转过了脸来。 看到转过脸来的体训运动员的脸,我立刻盯住了他的眼睛,然后施展了勾魂术,对他喊道: “把地上的钱捡起来自己私藏!” “什…、什…么?这钱是……” 听到我的命令,那名体训运动员一愣,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人民币,可是却紧紧攥在手里,犹豫不定,既没用自己私藏也没有想要交出来的意思。 我的勾魂术,居然没用。 但是,看到体训运动员的反应,我知道我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一半。 于是我走上前,走到了运动员的面前,再次盯着他的眼睛,施展了勾魂术,道: “把你捡到的钱交给我。” “是。” 听到我的命令,体训运动员的眼神顿时变得呆滞起来,他二话不说,就把刚才捡到的钱原封不动地交给了我。 我看了体训运动员一眼,然后接过了他递给我的钱。心里却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难怪我刚才对尉文龙的勾魂术没有用。原来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勾魂术还有这么一个bug存在。 章五十四 爱到死 “当一个人原本就想去某件事时,受到同样目的的勾魂术,就会失去效果。”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说,有一个女孩本来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再对那个女生施展勾魂术,让她爱上自己,那么,勾魂术的效果和那个女生原本的意愿重合了,两相重合的情况下,勾魂术就会失去效果。 就好比你本来就想做一件事,别人再叫你去做那件事,那别人的话就是多余的了。 勾魂术也是如此。 刚才我对体训运动员的实验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看到了我丢在地上的100元人民币,本来就有自己贪污私藏的意愿,所以我再对他施展勾魂术,让他私藏时,我的命令和他本来的心愿重合到了一块,我的勾魂术就不起作用了。 这也就解释了之前我对尉文龙下达命令让他和我一起用勾魂术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时,他没有中我的勾魂术的原因了。 因为……尉文龙自己,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啊。 不过,我也不会真的怕尉文龙。我想他也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如果他真的要揭发我,我可以用勾魂术操控别人,除了他。 第一时间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们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双方为对方保密,留有余地,甚至合作……才是真正的利益所在。 我把钱折好,轻轻地塞回到口袋里,后方,张雨婷正含情脉脉得看着我。 “一生,你终于看我了。我好幸福啊。一生,我们约会吧?好不好嘛?”因为我有话在先,张雨婷不敢靠我太近,只能在远方静静地看着我,双手合十,脸上洋溢着恋爱中的小女生般的痴痴表情。 我看了张雨婷一眼,想说什么,这时我的目光一扫,看到在操场尽头的铁栏杆入口处,正站着几个男生,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和张雨婷,从着装上来看,都是崭新光鲜,头发似乎也打过发蜡,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我估计他们是特地闻讯来看我和张雨婷的。 看到那些远远地打量着我和张雨婷的富家子弟,我的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有的时候,豪车名表,华衣美服,都不是一个男人高人一等的标志,身边有一个别的男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时,名表也好,名车也好,华衣名装也好,都不过是一团浮云。 我看了看张雨婷,然后对着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说道:“张雨婷,你过来。” 看到我冲她招手,张雨婷面色大喜,欢叫了起来: “一生,你叫我……过来?你要我到你身边?”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张雨婷面色大喜,修长的两腿小跑起来,忙不迭地就朝我奔了过来。张雨婷站在我的面前,黑发柔顺地贴着脖颈披下,一身粉红色的香奈儿长袖子女裙包裹着纤细的身材,她那微隆的胸部被低胸的黑色短袖包裹地紧紧的,仿佛呼之欲出。 “一生,你愿意接受我了?太好了。一生,我爱死你了。嗯~”一边娇哼,张雨婷还一边朝我的身上靠上来,想要搂住我的身子,整个人脑袋往我的身上塞。 “一生,我想跟你在一起。抱抱我嘛,嗯~~亲我,快亲我嘛。” 我心头一跳,脸上有一股热气闪过,但是最后我还是伸手挡住了张雨婷,把想要靠在我身上的她给推开了。 我淡淡地看着张雨婷,平声说道:“好,如果想让我喜欢你呢,你要做一件事。” “真的?什么事你说呗。”张雨婷眨眨眼睛看着我笑道。 我看着张雨婷,淡淡地说道:“我要你大声喊‘我只嫁给穷搓丑’,一直从这里喊到校门口为止。” 张雨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反倒是两道黛眉蹙了起来。 “诶?一生,你好坏啊,为什么要我这么叫嘛。”说着,一对眼睛对我直抛媚眼。 “你叫不叫?不叫,就离我远点。”说完,我转头离去。 其实我的打算是,在张雨婷一路叫到校门口之后,就给她解除勾魂术。一路上大喊“我是贱人”算是给她的最终惩罚吧。 哪怕她不喊,我也会解除她身上的勾魂术。 “一生,可不可以不叫啊?你好坏啊~~”张雨婷跟在我身后有些勉强地说道。 “对不起,我就是想听你这么叫,我就是这么坏。”我转头,给了张雨婷一个坏笑。 听到我这么说,张雨婷撅了撅嘴,握紧了双拳,闭上了眼,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喊了起来: “我只嫁给穷搓丑!我只嫁给穷搓丑!” 听着张雨婷的喊叫,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张雨婷的事迹来说,她也的确算不上是一个作风正派的女人。 如果不是中了我的勾魂术,她在班上,是不会多看我和其他出身低微的男人一眼的。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张雨婷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染,当她把男人当做玩具一样耍时,可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耍? 我走在前,张雨婷走在后面,相隔五米。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经过的同学看到了张雨婷在那里歇斯底里般地大喊大叫,所有经过的人纷纷侧目,惊愕地看着全校最出名,也是众多富家子弟,官二代、富二代攀爬追求的女神居然喊着自己只加给穷搓丑? 一路上,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我知道,今天结束之后,张雨婷是变态女人的臭名恐怕会响彻整个学校了。 穿过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我缓步走出了校门口,心里则是默默地数着张雨婷大喊‘我只嫁给穷搓丑’的次数,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一百二十六次。 校门之外是一条大马路,因为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我听着后方张雨婷大喊大叫,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的时候,我知道,张雨婷已经走出了校门。 “一生,等等我,我已经喊完了!我按你说的做了!一生,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对吧?你会爱我的对吗?!” 我停在马路的倒鸭子旁,听着后方的跑来的叫声,缓缓出了一口气。 然后,我缓缓转身,看着从后方追来的张雨婷,我看着她那一双离我越来越近的明媚妖艳眼睛,缓缓地说出了那个字: “解——” “叭叭!” 就在这时,我的右侧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惊得我心脏猛然一跳,我猛然转头,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奥迪a4正急速朝着我驾驶而来! 因为我当时正准备用勾魂术,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出任何的反应,猛然转头的那一瞬间,奥迪a4银白色的车头距离我已经不到五米的距离! 糟了,好快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我躲不开! 一刹那,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真的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没能做出反应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突然被一股大力猛然一撞,狠狠地撞出了银色奥迪车头正对着的轨道,那股力量是那么的强大,居然把我一个大男人狠狠地撞出去了三米! “我爱你……” 耳边传来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 我惊恐地转头,却看到张雨婷那张依然挂着幸福笑容的脸正看着我。 飘飞的长发,在空中横飞的娇躯,舞动的粉色衣裙。 还有那张美丽的脸蛋上,一闪而过的泪光。 然后,巨大的钢铁野兽呼啸着从张雨婷身上碾压而过,永远地淹没了那一闪即使的美丽。 刹那间,鲜血四溅。 【收藏,求收藏~~】 章五十五 或许,那是初恋 我立在那里,银色的车身几乎从我的鼻尖擦过,我看到张雨婷被奥迪a4撞飞了出去,足足有五米的距离,然后,又被无情地碾压而过…… 我看到张雨婷倒在血泊之中,一头时尚的长发被鲜血染便,变成了浓烈的殷红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周围往复来去,吵吵嚷嚷的路人,也在这一刻停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张呆滞的脸,一双双惊愕的目光,朝着车祸现场看来。 整个世界都在凝结。 我感觉到天和地在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切起来,城市的灯光变得朦胧迷幻,人群的吵闹声也变得那么的邈远。 我站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奥迪停了下来,醉醺醺的秃头司机满脸惨白地从车里跑出来,周围的人群像是被吊线牵引着的傀儡木偶围聚过来,把现场包围地水泄不通。 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浑身浴血的张雨婷身边。 “快把她带去医院!快啊!”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颤抖着手,轻轻抱起了无力地躺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的张雨婷。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就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代替我喊叫着。 肇事司机没有当场逃跑,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吧,他在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上前来,抱过了我怀里的张雨婷,然后抱上了车,送去了医院。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明明在前一刻,你觉得某些事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做,可是下一秒,我却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我的身上满是鲜血,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跟着坐上了肇事司机的车,一路上护送着张雨婷。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着车窗,我看到史兵遥遥地站在人群中,满脸惊诧。 “我闯祸了……我闯祸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开那么快的……妈的,早知道我开那么快干什么啊!!哎!我真是倒霉啊!”司机开着车,一路上懊悔着,痛苦地叫着,他几乎已经慌乱了。 司机的话传进我的左耳,又从我的右耳钻出。到了后来,司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就只是模糊不清的叫声,我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我只是浑身颤抖地坐在张雨婷的身旁,看着面目全非的她,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落魄,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我的大脑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因为我对她用了勾魂术,对她说,让她爱我到死,她才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刚才如果不是张雨婷撞开了我,应该被撞死的人,是我。 可是,我无法理解的是,在被车撞飞前的那一秒,张雨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解”字了啊。 可为什么,她还是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到底解开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没有? 如果已经解开了,那她,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救我呢? 恐怕,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这也将成为日后纠缠着我的无数噩梦之一。张雨婷最后的那一扑,那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语,还有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成为了我青春期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肇事司机带着我和张雨婷一路直奔最近的无锡市人民医院,张雨婷被赶出来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送进了急救室,我半身染血,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车门口,看着张雨婷被用担架抬走,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天,我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今天,我又看着另一个女孩因为我进了手术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这么悲哀。 我和肇事司机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我沉默不语,既没有像其他男朋友为自己女朋友报仇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狂,也没有崩溃,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座没有意识的石雕。 司机流着眼泪,不停得祈祷着,不停得对我道着歉,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歉意全都化作流水倾倒到我的身上,要把我的鲜血洗去。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是没想到会这样,刹车档有点失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司机在我的耳边聒噪着,我却是沉静着,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仰起头,带着血腥味的手掩埋了脸。 没多久,张雨婷的父母和同学赶到了。 赶到的时候,张雨婷的父母当场就和肇事司机大打出手,破口大骂,几乎要和司机拼命。要不是在场的医生及时拦下,恐怕手术室的走廊上又要多一具尸体。 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地旁观者那样呆呆地看着司机和张雨婷父母的冲突,看着他们互掐,看着司机被打得额角冒血,看着张雨婷的父亲满面赤红,张雨婷的母亲掩面痛哭。 但是在司机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我不也是这样么? 我的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早已不算是没见过血的小白生。可是,当初看着张岳死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因为我知道他们该死。 可是现在,我心里除了愧疚,就是自责。 我是个真正的杀人犯,因为我乱用勾魂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我无法忘记的,是那条生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爱着我……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蓝色制服的手术医生缓缓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被白布覆盖着的张雨婷。 “走开,都走开,让我看看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看到手术医生,张雨婷的母亲颤抖着上前询问。 手术医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后,他才说道: “没希望了。” 通!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我,心落到底。 接下来,最悲催的就是司机,他被张雨婷家人抓着头发一顿殴打,打得面目肿胀,遍体鳞伤。而我也被张雨婷的父亲抓着衣领怒斥,被扇了两个耳光。 “你怎么不救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婷婷来救你,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不替我女儿去死啊!” 我挨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也没有反抗,我只是站在那里被打,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而且我心里的痛苦情绪,远远比脸上身上的痛楚要更强烈。那种感觉,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张脸抓下来。 张雨婷的家人对我风言冷语,目光冰冷地看着我,甚至恨不得上来把我踢得残废,最后是医生和保卫人员赶到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去。 到了门口后,我就碰到了前来抓人的警察。 警察带走了肇事司机,事实上,那时候肇事司机已经被打得伤痕满满,根本不可能逃走,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低着头,非常的惊恐,但是似乎也认命了,没有多余的反抗。 作为这次事故的第一见证人,警方的调查员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时候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自相矛盾。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警察看着我的眼睛,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跟张雨婷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救你?” 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清醒了过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张雨婷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甚至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建立我和她之间关系的,仅仅是我的勾魂术而已。如果不是勾魂术,我和她,是生命里不会有任何交错的男女。 可是,看着警察那清澈而不耐烦的眼睛,我还是下意识地出口说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或许,那就是我的初恋。 【稍微来点小虐心,有感觉的来个收藏】 章五十六 矛盾 …… 不管发生什么事,太阳终究要升起。 虽然张雨婷死了,可是第二天,我还是要去上学,面对学校里无数同学的目光。我知道,经过昨天的那次事故,我的学校生活,将会完全不同。 阿雪并不清楚张雨婷死的事,昨天的事,我没有告诉阿雪,只是跟她说学校里要上晚自习,所以回家晚了。她也没有怀疑我。 一直到了学校时,我才发现了异样。 因为我气得比较早,所以当我到达学校时,班上的人还没有一半,男女都有,正在朗诵课文。 我看了一下,尉文龙已经来到了教室,依旧和以往一样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用兜帽遮着脑袋,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呼呼大睡,一副怎么也叫不醒的模样。而史兵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显然他还没来。 当我在教室门口看清楚了教室里的情况进入教室的那一刹,怪事发生了。 原本还在朗诵着课文的全班同学,在看到我进入了教室后,却像是见到了鬼似的,所有的朗读声,瞬间停止了。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息间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每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课本,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人似的看着我,整整有两秒钟,他们才重新拿起了手里的课本,重新低下头自顾自地念诵着。 看来昨天的事,毕竟还是在班上传开了啊…… 看到教室里同学的反应,我猜了个七七八八。 “……” 看着班上人的反应,我不作声息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放下了书包,拿出了课本,默默地坐下,翻阅着。 昨天张雨婷向我告白的事,班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至于张雨婷为了救我出了车祸的事,我估计班上的人也知道了几分。现在张雨婷死了,我却安然无恙地来上课,他们能够有正常反应那才不正常。 我一边揣摩着班上人的心思,一边看着教科书上我已经看的滚瓜烂熟的文字,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翻上两页,一直粗厚的大手突然从旁伸来,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教科书! “王一生,你tmd给我出来!” 我刚要转头,我的头发就被一只手给猛地揪住了,接着那只手猛地拉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座位上硬生生地拉了出去! 咣当一声我的座椅也连带着被拉翻在了地上,我的书包丢落在地,书包里的书散落了一地。 那只手的主人拉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上按了下去,接着,我的视野里,一只粗大的手掌飞了过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痛得我眼冒金星。但是我也看清楚了打我的人是谁。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用看也知道了,是史兵。 史兵满脸暴怒地看着我,看到他的脸,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史兵是来干嘛的。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我自找的。 “王一生,你他娘的真是畜生啊!!我tmd今天就要你死!!” 史兵怒吼着,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史兵的力气那是班上最大的,他对着我的脸上就是重重一拳,痛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咬了咬牙,可是依旧是不出声,史兵对张雨婷的情意我也是知道的。张雨婷会死,责任全都在我。我心里也非常愧疚。 如果被史兵一顿暴打能够让我少几分内疚的话,我愿意被他打。 史兵揪着我的衣领,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几记耳光打得很重,根本没有留手,痛得我牙根都在颤抖。 “张雨婷因为你被车撞了,你tmd还敢优哉游哉地来这里上课?王一生,你脸皮够厚啊。我去你妈的!”说着,史兵抓过了我书桌上的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对着我的脑袋就狠狠地敲了下来! 啪!啪! 硬皮笔记本的书脊狠狠地敲打在我的头上,尖尖的书脊打得我头盖骨都在啪啪作响。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说一句话。如果我要反抗,我只要对史兵用勾魂术就可以了。 但是我不会那么做。 永远也不会。 因为史兵对我殴打,班上顿时乱了起来。 “别打了,史兵!你干什么!”副班长江浩走上前说好话,在班上,江浩算是一个脾气比较随和的人,说好话是他最拿手的。所以现在也是他出马来权史兵。但是虽然江浩是副班长,但是他身材瘦小,一上来就被史兵重重一撞撞地退了开去。 “滚远点,江浩,不然我连你***!” 听到史兵恶狠狠的话,江浩顿时缄了声,想要上来,却又不敢上来。 斥走了江浩,史兵揪住我的头发,掐着我的脖子继续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说话啊!你tmd怎么不说话?昨天不是风头挺劲的吗,今天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真tmd以为你自己算根洋葱?” 史兵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抽打着我,言辞恶劣,我侧着脸,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的脸被打得肿胀了起来,左半边的脸的牙囊都在传来剧痛。如果是在以往,我被打得这样子,我肯定会出手反抗。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啪! 让我没想到的是,史兵抽了我耳光不够,居然还抬起了他那双黑色的板鞋鞋底,对着我的脸狠狠地踩了下来! 因为那天早上下过雨,地面上潮湿路上多泥巴,史兵这么一踩,顿时他鞋底下的污泥、水渍全都挤压到了我的脸上,黏糊糊,脏不拉几的。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是淤泥还是路上踩到的狗屎的恶心东西居然硬是压进了我的嘴里,一股酸溜溜的恶臭味在我的舌尖弥漫。 我的心里产生一股嫌恶之感,但是看到史兵,我却又想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张雨婷,原本胸口积聚起来的那一丝愤怒之火,还是熄了下去。 看着我没有反抗,史兵变本加厉了起来,他居然一把抓过了倒在地上的座椅,抬在半空,居然就要朝我砸落下来! 我看到史兵暴怒的双眼,还有尖尖的凳角,眼皮跳动了一下。要是这一下砸下来,恐怕我真的会被弄残。 扑! 就在史兵打算用椅子砸我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射来,泼在了史兵的脸上,顿时,史兵的大半张脸都留下了一片黑色的液体。 下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史兵脸上的液体是墨汁。 脸上被泼了墨汁的史兵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就朝着那墨汁喷射而来的方向怒视而去。 “谁?tmd要死了是不?” 我一愣,然后脑袋微微偏转,朝着后方看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埋头沉睡的尉文龙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座位上看着史兵,而他的右手上,则是提着一支银色带花纹的钢笔,脸上一副漠然的神情。 “呀,钢笔漏水了。” 用不紧不慢的说着,他耸了耸肩,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钢笔,一对琥珀色的瞳眸则是平静地看着史兵。 【每天五更,妥妥的】 章五十七 高雪芹 “我qnmlgb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尉文龙,原本想要搬起椅子砸我的史兵突然调转了矛头,对着尉文龙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史兵用椅子砸落的那一刹,尉文龙突然搬起了他的书包,扛在了头顶上,软绵绵的书包架住了史兵的椅子,也保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呀,张雨婷来了。”尉文龙凝定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史兵,突然斜着眼望着窗外道。 什么? 听到张雨婷这个名字,史兵身体一僵,然后迅速地转头望着教室的窗外。 当然,教室窗外是不可能有什么张雨婷的。人死了之后,绝对不可能再复生。 可是尉文龙的表情装得太真了,我和史兵几乎同时转头,看到的,是一个模样英俊的男生。他留着一头浓密黑发,左半边脸还垂下了一绺,一副giordano牌眼镜落在几绺长发下,显得气度不凡。 那名男生脸部线条分明,但是面无表情。 最让人瞩目的是,在他的左肩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袖章。 那是学生会检查早自修纪律的学生干部的标志。 站在教室外的人,是学生会每天早上来检查纪律的人! 而那名站在窗口的男生,我更是清楚他的身份。他就是学生会的会长高雪芹。在全校学生中拥有最大权力的学生代表。 看到教室外的人,我和史兵都是僵住了。 但是窗口外的人却没有僵住,而是一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们班上的情况,然后像打字机似的迅速拿起了手里的登记本和一支金色钢笔,刷刷刷地在登记本上写下了什么东西,然后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 “艹!怎么是他检查纪律?”看到转身离去的高雪芹,史兵怒骂了起来。 “呀,记下来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校长知道这事了。” 高雪芹是校长儿子的事是全校众所周知的,这也是他能够当上学生会主席的原因。因为这一点,高雪芹有另外一个称号,就是“校长的监视摄像头”,高雪芹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记下各个班级违反纪律的情况,然后迅速地上报,让那个班级的学生和老师都受到处罚。所以,就是连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老师都是非常的忌惮高雪芹,在所有人眼里,高雪芹就是校长的另一双眼睛。 我们的班主任夏圆圆也非常的忌惮高雪芹,因为一旦高雪芹记录下了班上的违纪情况上报的话,夏圆圆就会面临扣除工资奖金,降低教师评分的危机。 以夏圆圆的性格,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一旦自己班上的同学出现打斗和违纪现象,什么罚站面壁都是小儿科,她做的就是直接联系学生家长然后请学生回家面壁两天写5000字检讨书。这比什么处分都要有力。 “夏圆圆要暴走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然后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艹。”史兵怒斥了一声,但是依然没有放过我,他狠狠地踢了我两脚,才扔下了手里的椅子,然后一屁股拉过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尉文龙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我也早就料到了学生会检查纪律的人或者夏圆圆也该来学校了才不反抗的。 一般来说夏圆圆是6点55分来学校,学生会检查纪律是6点50分左右,史兵对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是6点48分,我早就知道史兵对我的教训持续不了多久。我想尉文龙的想法也跟我想的差不多。 “王一生,你给我等着,以后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擦去脸上的污泥和血渍的时候,听到了一旁的史兵恶狠狠的警告。 一边说着,史兵还伸出手来把我的头发硬是搅得一团糟,可是我也没有半点的反抗。恐怕在史兵的眼里,我就是个只能借着女人嚣张的家伙吧。 我看了史兵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至少在班上,史兵还不敢拿我怎么样的。顶多只是趁着老师没人的时候对我下手。 我身上作痛,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我该对史兵用勾魂术吗? 可是,想到因为我的勾魂术死去的张雨婷,我却有点害怕这种可怕的妖术了。我不知道我使用了勾魂术,会造成什么样的更可怕的恶果。 史兵和我的关系因为张雨婷恶化到了极点。但是讽刺的是我和他偏偏是同桌,不得不坐在一起。 早自修的时候史兵稍微收敛了几分,但是我知道这种收敛仅仅只是暂时的。 因为早自修史兵对我下手被高雪芹记录下来的缘故,早自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夏圆圆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教室,点名把我和史兵叫了出去。 “王一生,史兵,你们给我出来!” 我和史兵看了一眼,然后被夏圆圆叫了出去。 夏圆圆把我们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手里拿着处分纪律单,怒气冲冲地对着我们一顿数落。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早自修的时候打架?” 史兵虽然个高人大,但是在夏圆圆面前,也只能够低眉敛气,收敛几分。 “夏老师,因为王一生他害死了张雨婷!” 史兵的话让我心头一震,连夏圆圆也是表情一僵。但是很快夏圆圆的表情恢复了原状, “史兵,这种污蔑人的话你别给我乱说!张雨婷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是车祸。” 昨天的事闹得全校沸腾,夏圆圆自然不可能不知情。 “其他事我不来管,但是今天早自修你敢在班上打架,都给我打包回家去。今天就不用来上课了!” “夏老师……” “打包,回去!”夏圆圆瞪着史兵一字一句说道,“要不要我给你父母打电话?” 听到夏圆圆的话史兵缄声了。他握了握拳头,最后二话不说回了教室整理书包打算回去了。 看到史兵离开,我也打算回去整理书包,但是夏圆圆却是叫住了我。 “王一生,你等一下!” 我一怔,站在原地没动。 看到史兵离去,夏圆圆的怒容也缓和了几分,而是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道: “王一生,昨天张雨婷的事我听说了。那是一次意外。张雨婷为了救你,所以才出了车祸对吧?” 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跟张雨婷关系怎么这么好。但是这件事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你别放在心上。史兵跟张雨婷的关系吧,我也清楚,史兵会打你,我猜也是因为张雨婷吧?” 我又点了点头。夏圆圆虽然严厉,但毕竟是班主任,心思还是非常缜密的,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 看到我点头,夏圆圆说道: “王一生,学校里这么多人,总是要发生点意外的。你别放在心上,你的学习成绩很优秀,在班上是名列前茅,前往不要因为这种意外影响到自己的学业,知道么?” “谢谢夏老师。”我平静地说道。被夏圆圆叫出来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事实上,被夏圆圆叫出来时我就知道夏圆圆不可能对我太过严厉。毕竟我脸上满是污泥和伤痕,而史兵却是没有半点伤痕,谁才是真正动手的那一方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回去上自习吧。安分点。” 有个聪明的老师真的可以省去不少的力气,当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史兵已经提着书包准备打道回府,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狠狠地撞了我一记,撞得我肩膀一阵剧痛。 教室里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和史兵身上,每个人目光都各有不同,或是古怪,或是猜疑,或是好奇。我成了班上瞩目的焦点,但是这种焦点绝对不是那种明星般的瞩目,而是冷漠、猜忌和警惕,并没有任何仰慕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史兵被夏圆圆遣送了回去,我总算是清静了几分。整整一个早自修,我都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的课桌上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直到了早自修下课铃声响起,我才放下了书本,而尉文龙的声音也从我的身后缓缓地传来。 “张雨婷的死,是意外吧?” 尉文龙淡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听得我微微一愣。 我侧脸,看着身后用兜帽遮住头的尉文龙,问道: “……怎么说?” “因为你很愧疚。”尉文龙说道,“如果是你杀了她,你不至于这么愧疚。愧疚到史兵对你出手也不还手。” 尉文龙的分析让我沉默了。能够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断出我的心思的,也就只有尉文龙能够做到了。 “算是吧。”我叹了口气,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却没有减轻。 “张雨婷的死,我也有责任。”尉文龙继续说道,“我不该拿了那五块抹布。” 昨天我和张雨婷矛盾的起源,可以说是那件白衬衫而起的,而白衬衫之所以会成为导火索,是因为有尉文龙这个操盘手在。 只不过,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事情最后扩大到闹出人命的地步,是我和尉文龙都没有预料到的。 尉文龙此刻会承认他的过失,多少让我感觉到心里有点宽慰的感觉。 “这算是安慰我?”我斜着眼看着尉文龙。 “不算。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尉文龙平静地看着我说道,眉宇间却是夹杂着一丝丝愧疚的神色。 “人死了活不过来。说什么也没用。”我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张雨婷的追求者很多。史兵只是其中一个。其他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学生会的主席高雪芹就是其中一个。早上他表面是来检查纪律,实际上是来看看你情况的。所以,小心一点,现在很多男人看你不太顺眼。” 我心头一凛,尉文龙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缜密,分析起来丝丝入扣,见解独到,总是让人有所裨益。 “谢了。” 我随口谢过了尉文龙,然后转头,继续过我低调的校园生活。 不过,我才刚转头,却发现我的面前站了一道黄色的窈窕身影,我一惊,抬起头,才发现我的面前站了一位我非常熟悉的女生。 一头顺柔的梨花发,一件修身的鹅黄色羽绒服,还有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细腿。脸上洋溢着温婉和阳光气质。 是金娜! 章五十八 矛盾激化 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戛纳,我的心脏微不可觉地搐动了一下。 “喂喂,王一生,你跟张雨婷是怎么回事啊?” 金娜压低了声音问我道,一对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金娜算是班上最开朗大方,也是最能够和任何人说上话的女生。金娜的性格跳脱活泼,喜欢和班上的人打交道,而且对人没有任何偏见,所以她才会来询问我和张雨婷事情的缘由。 我看了金娜一眼,看到金娜好奇而友善的面容,我的情绪稍微稳定了几分。在班上,我和金娜算是关系比较可以的了。毕竟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而且金娜还帮过我不少忙。 “……”我有些苦涩地看着金娜,摇了摇头,却不愿意多说什么。 看到我摇头,金娜转了转眼珠子,知道她不该这么问。于是她问我道: “王一生,史兵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那样打你?” “算了。都过去了。史兵也受到处分了。”我看着金娜,淡淡地说道。 “你没伤到哪吧?刚才我看得心惊肉跳的。”金娜抿了抿嘴说。 “没事。张雨婷是为了救我被车撞的。这不算是新闻了。史兵打我,我就当是张雨婷打的,会好受一点。”我深深吸了口气。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打得那么重,而且昨天我也看到了,张雨婷对你告白了……就算张雨婷出了事,可是史兵也不能那样打你啊!” “好了。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金娜,谢谢你这么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抬起头,给了金娜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重新沉下脸,拿起了课本默默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金娜稍显真挚的面容,我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她。没想到她会来关心我的伤势,终究还是因为我和她关系比较熟啊。 金娜蹙着眉头看了看我,然后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课本上,对我说道: “哎,你要是不反抗,下次史兵还会那么打你!这几天的事我都看到了,史兵拿你的衣服当抹布,他抄你的作业,还说你家里穷,他分明是看不起你,你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呢?就算张雨婷为了你才出了车祸,那也是你的权力,史兵没有资格管你,更没资格打你啊!” 最后一句话金娜的语气有点重。我知道金娜是一个大大咧咧,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善良女孩,不过她的表现却显得有点过激了。 听着金娜的讲述,我微微蹙眉,抬起头,看着金娜,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 “你一直在关注我?”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倒是有些语塞了,脸上也有点泛红的意思。她目光闪了闪说道: “这个……你别胡思乱想。你和史兵的事班上的人都知道啊。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人人高马大的还被人欺负。我就是觉得你没有欠谁什么东西。我爸说过,一个人再穷,只要没欠人家东西,就没必要看别人脸色行事!除非是窝囊废!” 金娜的话让我心弦有些触动,这一次,我稍显认真地看着金娜。 金娜看到我的目光,抿了抿嘴说道: “下次,别再让史兵打你了!你要还手!” 我看着金娜的脸,没有做声,半天过后,才说道: “你不懂的。” 然后,我转头,重新看着手里的课本。 “你……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甘愿被人打,做窝囊废吗?” 看到我还是没出声,金娜似乎在一旁不快地啧了一声,然后用鼻孔出了口气后,最后还是转身就离开了,就好像刚才说的话,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 我回头,看着金娜那一头甩动着的梨花发。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掌,我陷入了沉思。 反抗……吗? 为了谁? 事实证明,人是一种得寸进尺的生物。当你不表态时,别人永远都会不停得挑战你的底线。 原本那天我受了史兵的殴打后,我以为事情会这么结束。但是我错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史兵对我的敌意变本加厉,甚至用各种办法来奚落和冷落我,甚至……欺压到我的头上。 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对我出手,但是作为同桌,史兵能够做的事,却是太多了。 比如说,上课起立的时候,史兵会突然抽走我的凳子,让我一屁股落空,险些坐到地面上。我愤怒地转头,却看到史兵漫不经心地看着我,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小心的。” 或是在打开刚买的可口可乐时,会故意夸张地耸动几次,然后猛地开瓶的那一刹那,强烈的水柱冲天而起,黏糊糊的饮料水全都落到我的课本上,我的桌面上,甚至把我的书包也淋个湿透,然后史兵还装模作样地喊道: “射这么高,爽啊,哈哈。” 言辞恶劣到极点。 我知道史兵这么对我,一部分是因为那天我在张雨婷面前给了他难看,还有一部分是张雨婷因为我死了,剩下的是因为我不坚持肯借他抄作业。所以他才想尽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挑衅我,甚至,算是欺凌。 面对史兵的这些行为,我一直都没有表态什么,甚至非常的冷静,几天下来,我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可是我越是这样,史兵却像是为了引起我愤怒似的想方设法挑衅我。 一直以来我觉得高中也不过就那么短的几年时间,很多大事小事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到了大学,或者步入社会再回头看看自己上学时的事。只会觉得孩子气,很可笑。但是事实是,有些事,你一味地忍让,是永远躲不过去的。 我们班上有值日班干部的规定。 所谓的值日班干部,就是每个人按照学号排序,每天轮到一位同学在午自修或者晚自修的时候坐到讲台上代替老师监督学生。一旦出现学生捣乱班级纪律的情况发生,就登记下来。这个规定是夏圆圆定下的,从上个学期开始就一直执行到现在。 而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则是轮到了我做值日班干部。 按照规定,我坐在讲台上,右上角摊着一本登记簿,然后时不时抬头监视台下学生是否说话或者打闹。 我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同学之间偶尔交流几句,甚至前后传抄作业,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点名道姓,只要不发出那种哄堂大笑或者极度影响他人学习的噪声,我都可以忽视。 可是大概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对着干吧。 自修课刚开始几分钟,班上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 我皱眉抬头,却看到史兵正拿着一本漫画书坐在我的座位上看得前俯后仰,而周围的同学全都递过去不满的目光。 “史兵,安静。”虽然这几天我没有和史兵说过一句话,但是现在我是值日班干部,所以总要履行责任。 可是史兵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我的警告,依旧是拿着一本漫画,在那里看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 因为夏圆圆不在,班上又是我坐镇,史兵就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史兵,安静!”这一次,我加重了语气。 “哈哈……安静你个jb。”史兵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笑的浑身颤抖。 “史兵,安静点!!”我再次加重了语气,然后拿过了手旁的登记簿,想要把史兵的名字给记录下来。 谁知道听到我略重的语气,史兵突然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漫画书往桌上一扔,然后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我道: “你tmd敢记下来试试?当个值日班干部了不起是吧?” 听到史兵的话我心头升起了一股怒气,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记下了他的名字,夏圆圆自然会处分他,我也懒得理他。记下了史兵的名字后,我继续低头看书。 可是突然间,头上有什么东西啪地砸了下来。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一张揉捏起来的纸团。 “给我划掉。听到没?” 章五十九 颓然 史兵冷冷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一对阴森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看着我。 我看了史兵一眼,把登记簿放在角落里,没有改动。 “划掉。”看到我把登记簿放在角落里没有改动,史兵大怒,拿起了我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随意地翻开了一页,就撕了下来。 我看了史兵一眼,没有动。 “划掉。”看到我没动,史兵继续撕扯我的笔记本。 我还是没有动手。 “划掉你听没听到,王一生!?”史兵忽然把手里的笔记本揉成了卷筒状,然后狠狠地朝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我伸出手,在半空中接住了他丢过来的笔记本,依旧不发一语。 大概是看到我和史兵剑拔弩张的气氛,纪律委员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轰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说着,纪律委员快步走到了我的讲台桌前,拿过了讲台桌上的登记簿,把今天的那一页纸片给撕扯了去。 “先一次警告,史兵你别打扰同学们自习。” 看到纪律委员出马,史兵冷冷地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识趣的表情,然后给了我一个“学着点”的表情。 我只是瞥了一眼史兵,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底线还没有到。远远没有到。 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使用勾魂术。否则,我难以保证班上出现第二个尉文龙。 自从张雨婷死后,对于勾魂术,我的内心里一直有几分的忌惮,我生怕这种可怕的能力再次导致某种意外。我心里很清楚,这种能力,绝对不是名门正道。 只不过,虽然我自己内心非常平静,看得很开。但是因为那天晚自修时的事,班上的人看我的眼光,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们似乎认为我很畏惧史兵,看到史兵就一声都不敢吭,以为史兵是我的天敌,就像羊遇到了狼,屁都不敢放。 甚至……就连史兵也认为我是怕了他,所以才一直不敢反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对于我这个同桌,更加地看不起。 甚至因为史兵和我的关系,班上的其他男生和我的关系也在逐渐地疏远冷淡。 比如说,体育课的踢足球的时候,因为史兵和他们是一个队伍的,那么,他们就从来不会叫上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和史兵不可能进一组,又或者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跟我一桌,而是留我一个人在角落里…… 有的时候,一个拥有实力的人,哪怕人品低劣,也比一个低调随和但是看起来软弱无力的人更有魅力。 这是史兵让我学到的。 而我和史兵真正的转变,甚至可以说,我的校园生活的真正转变,也是那一趟体育活动课…… 那是开学第三个星期的体育活动课,史兵和班上的一些男生在操场上踢足球,而我则是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里拿着叔本华的《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在草地上一个人看着。就在这时,一个足球忽然凌空横飞过来,猛地打飞了我手里的书,我猛地一抬头,看到一个足球朝着右侧滚了过去,一直滚到了前方的足球场上。 我重重地皱起了眉,而那时候,史兵也正好在足球场的边缘,准备发球,他看到了滚到他脚边的足球,随便一脚就狠狠地踢了过去,足球顿时化作了一道弧线,高高地抛起,然后—— 那颗球居然不偏不倚地从足球场外栏杆后面的一个垃圾房的窗口飞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皱着眉站了起来,而偏偏就在这时,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从操场的外门跑了进来,满脸的怒容。 “tmd刚才谁踢的球?” 那几个男生都人高马大,模样沉稳成熟,看起来像是高三的高年级男生,而刚才被史兵踢飞的那颗球,似乎是他们从门外踢进来的,只不过,似乎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也没有发现是谁把他们的球踢进了垃圾房。 看到几个气势汹汹的高年级学生,史兵也是有些傻了眼。 而那些高年级男生则是直接奔着我们走了过来。 “妈的,是谁,你们自己站出来,谁踢的?!” 史兵和其他十来个一起踢球的男生都是被冲进来的高年级男生吓傻了,一个个面色铁青,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高年级男生跑到了面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我问你们呢,谁踢的?是不是你踢的?”赶来的那群男生中,个头最高的那位直接一个跨步走到了史兵的面前,盯着史兵盛气凌人地问道。 面对气势汹汹的高年级生,就算是人高马大的史兵也有些忌讳,看到他仓皇的模样,我皱起了眉头,我预料到我再留在这里估计没好事,于是我就打算转身离开。 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史兵忽然喊了起来: “是他,是他踢的!” 我转头,看到史兵正指着我,满脸的肯定。 “是王一生踢的,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一边指着我,史兵还转头对着那些一起踢球的人问道。 被史兵这么一说,那些踢球的人都是愣在了原地,但是没有人点头,一个个面色沉重。 “对不对啊?”史兵第二次不耐烦地问道。 这一次史兵加重了语气,居然有两名和史兵关系还可以的男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史兵身后的人点头,那名高年级的男生突然一个跨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来,抓住了我的衣领,冲我道: “给我去把球捡回来!现在!”说着,一只手指向了和足球场隔着一道栏杆的垃圾房。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年级生,又斜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史兵,淡淡地说道: “非我之过,岂当取咎。” “什么?”听到我说的话,高年级生表情一僵。 我静静地看着高年级生,然后目光瞥了一旁的史兵一眼,说道:“某人似乎有胆子犯事没胆子承认还把责任推到他人的头上,我真想看看那人头缩起来后,能不能分出手和脚。” 我的话自然是在暗指史兵像一只缩头乌龟,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够听出来,但是我实在是高估了眼前这个高年级生的智商,他忽然一拍我的脑门,推了我一把道: “你tmd啰哩吧嗦说什么?你tmd到底捡不捡?” 我怒视着高年级生,但是看到我瞪着他,他居然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用膝盖对着我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撞。 “tmd给我去捡起来听到没?”说着,就把我往垃圾房的方向推。 “他踢的。让他捡。我没空。”我淡淡说道。实在是对理解能力低下的人无语。这种人不会和你讲道理,纯粹是仗着物理上的肉体能力稍微超越正常人类平均值一点就开始强词夺理。 听到我这么说,高年级生有些不耐烦了。 “我tmd管他是谁踢的,你要你去捡,听到没?” “我没空。”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高年级生就一齐走上了前来,一个给了我两个耳光,还有一个在我的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把。 “让你捡你就去捡,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捡。” “妈逼的……” 一个耳光打了下来,接着我的膝盖又被人给重重地踢了一脚,再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也被人给狠狠地推了一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全身上下响起。 章六十 男儿当起! 我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球是史兵踢的,但是史兵那边人多,而他们看到我只有一个人,而且和史兵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就想让我去捡球。 人,就是这么一种欺软怕硬的生物。 “叶城,摔他一跤,摔他一跤就听话了。” “呵呵,简单。” 我听到那带头的高年级生说了一句,然后一个男的走上了前来,突然一只脚滑带了我的脚后跟处,接着猛地用力一拉,就把我身上的重心拉得一倾,然后旁边的人有推了我一把,顿时,我被他们给摔倒在了地上。 “我tmd叫你去捡你tmd去一下会死啊?捡啊,给我去捡听到没?”说着,那群人架着我的胳膊,就想把我朝着垃圾房的方向拉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别打他!”就在我被人拉着一顿殴打时,我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女生的清叫声。 我心头一跳,抬起头,看到金娜正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袖跑过来,一头梨花发左右跳窜着。 金娜跑到了我的面前,大声嚷嚷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我刚才看到了,球不是他踢的!” 看到金娜,高年级生全都停下了手,表情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他们惊愕,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是谁踢球的关系,而是因为看到了金娜的外表。事实上,在班上,金娜是唯一在外貌上不逊色于张雨婷的女孩,要不是张雨婷因为风骚出名的话,单靠外貌,金娜还能排在张雨婷前面。 “你们别打他别打他!”我看到金娜怒斥着周围的那些高年级生,然后推开了众人跑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王一生,你要不要紧?” “没事……最多破了一层手背的外表皮。”我看着金娜,心里有些复杂。 金娜拉着我的手,想拉我起来,可我没有,金娜顿时有些忿忿不平地看着我道:“王一生,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跟丢了魂似的,你以前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现在别人打你你也不反抗一下,你到底怎么了啊?” 听到金娜的话,我心头一愣,然后平静地看着金娜: “你很了解我么?不懂别乱说。”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羞涩,然后她脸上的愤怒之色却是更强烈了,我从来都没有看到金娜露出这么愤怒的表情过。 “我就是看不下去你现在这么窝囊的样子!王一生,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听到没有?” “哟,有好戏看了。”我听到周围的有个人在嬉笑着。 金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我真是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教训我,我和她非亲非故,更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她对我这么热心干什么? 可是金娜非要拽拉着我的手,像是把我从地狱深处拉出来似的拉着我。 我看着金娜,没有做声,而金娜却是红着脸,提高了声音说了起来: “王一生,我跟你说吧,一直以来,我都挺佩服你的,你人聪明,成绩好,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妹妹,对人也热心真诚,我以为你是个优秀的人,可是现在不过是因为张雨婷你死了你有点愧疚,就整天变得这么自闭懦弱,被人欺负也不反抗,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金娜的话像是一记锤子,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 “王一生,你不是不是个男人?是的话你就给我站起来啊!刚才是史兵踢得球,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诬陷你,你就跟他打一架啊!” “金娜,你……”我错愕地看着金娜,却发现她面色激动,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王一生!我爸对我说过,不管什么理由,男人都不应该倒在别的男人脚下。是个男人,就算哪怕做错了事,也要勇敢又地说:‘老子就是那么做了,咋的!’” 金娜的话像是一道暖流在我的心里滑过,这几天来史兵对我的所作所为,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同时,我的胸口,也有一股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金娜彪悍地拉着我的手,然后指着一旁的史兵说道:“王一生,史兵诬陷你,我要你现在就和史兵打一架,告诉他你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他打输了,就让他钻垃圾堆,去捡球。” 金娜大胆而放肆的话语,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旁边的几个男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定定地看着金娜,嘴唇有些颤抖。 “我……” 可是我还没开口,金娜就打断了我的话,而是满脸傲气地看着我,拍了拍胸脯大声道: “要是你输了,我钻垃圾房,我去捡,好了吧!” 金娜的话在我的心头重重地刻下了一笔,这一句话,就像是投入到了石油海洋里的一根火柴,瞬间在我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股热血,在我的全身上下涌动着。 “金娜,你这是干什么?你乱说什么,你是想帮着王一生对付我啊?”听到金娜的话,史兵先是不服气了,一个跨步站了出来,满脸暴戾地道。 “史兵,我知道你有钱有势,认识的朋友多,也知道你打架厉害,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王一生!”金娜转头愤愤地看着史兵说道。 “够了,金娜,谢谢你这么说。不过,史兵不会接这个赌的。” 我长长出了口气,站起了身来,一只手搭在了金娜的肩膀上,金娜惊愕的看着我。 “王一生,难道你甘愿被他欺负么?”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想的太简单了。”我看了金娜一眼说道,“按照你的这个赌约,就算我输了,史兵还是会让我去钻垃圾房。不然,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钻垃圾房,这种事传出去,史兵可是会被笑话的。”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一愣,顿时哑了声。 我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走到了人群之中,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位高年级生,还有更前面的史兵,淡淡地笑道: “我不需要去捡球。因为,球就在这里。”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之色。 “你脑子发热开始说胡话了吧?”一个高年级生突然看着我讥笑了起来。 但是和他相反,我却也笑了起来。 “是啊,我开始说胡话了。”我的目光一一掠过了在场的六名高年级生,然后,我的眼神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我把我的满腔怒火,包括脑海里的神智,全都集中在了眼里,然后,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的六名高年级使用了勾魂术! “呵呵,我呢就说两件事。一件呢,是球的确是他的踢得。另一件事呢……你们不是想踢球吗?听我的,现在开始呢,他,就是你们想踢的足球,随便你们踢个够!” 说着,我的手,一指后方的史兵。 【500鲜花加更一章吧,大家给力哦~~要求并不高~~】 章六十一 狐仙来校 接下来的一幕可以说是非常的戏剧化,在我的命令之下,在场的六名高年级生的表情先是变成了呆滞,接着,又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六名高年级生纷纷把头转向了站在身后的史兵,带头的那名高年级生更是满脸释然之色: “对哦,唐骏,走吧,我们踢球去。” “好。”几个高年级生在我的指示之下朝着史兵冲了过去,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幕,史兵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六名高年级生就抬起腿对着他的肚子踢了过去,几个人联起手来,一人一脚,狠狠地踢在史兵的身上,踢得史兵捂着肚子惊恐地叫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神经病啊!?” 可是六名高年级生却像是没有听见史兵的叫喊似的拼命地踢踹着史兵的身体,把史兵踢得哇哇大叫,甚至不停地往后跑。 “你们干什么踢我?干什么!”史兵满脸的诧异和惊恐,然后一边叫着一边后退。 “球跑了,快点追!” “往那去了!球在那儿呢!” 因为我的勾魂术,在那些高年级生的眼里,史兵就是一颗足球,所以史兵越是跑,他们就追得越紧,一旦追上了就是出脚狠踢,让史兵根本就不敢跑回来。 “靠,别踢我,别踢我!你们干什么啊!”史兵抱着脑袋一路奔着操场外飞奔,同时嘴上抱着粗口,可是他的身后却是有一大帮的人追着,史兵一回头,发现那六个高年级生又追上来了,而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它往那边跑了,快点踢回来……” “球要跑了,快点拦住啊……” 听到这些怪异的话语,史兵差点吐血。 我看着史兵被一群高年级生追着狂奔,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回头,却看到了金娜还有那一群之前还在和史兵***球的男生满脸茫然呆滞的表情。 “王一生……他们怎么说打就打史兵?这……是怎么回事啊?”金娜满脸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说:“看来他们也不算太蠢,总算是弄清楚了谁才是真正把球踢进垃圾房的人。” “啊?”金娜张大了嘴,似乎怎么也没有想通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快转变。 “不管怎么样,金娜,谢谢你肯出面帮我澄清。”我感激地看着金娜,面对着我的目光,金娜的柳叶眉挑了挑,她咳嗽了一下,正色说道: “算啦,我就是正好在操场上散步路过而已。这几天在班上史兵对你一直仇雠相视的,班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我才出来帮你说话的嘛!” “真是谢啦。这几天我心情不太好,情绪挺低落的。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自己心情好很多了。”我笑笑,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看了一眼那些呆立在一旁的男生。 “你没事吧?刚才他们打你的时候挺凶狠的,真是一群可恶的人,高年级了不起啊?切。” “没事,都说了就破了点皮。”我拍了拍书本封面上的灰尘对金娜说道: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啊,我请你喝饮料吧?” 听到我的话,金娜的表情一滞,然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才请我喝饮料啊?不请我吃顿饭,哈哈。”说着,吐了吐舌头,显然,是玩笑话。 我笑了笑说:“那就请吃饭,反正也快放晚学下课了。” 听到我居然允诺请吃饭,金娜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了,脸上的两抹红晕也更浓。 她撇了撇嘴说道: “我就开开玩笑的啦。请我喝饮料就好了。你家的情况……我知道的嘛。” 金娜还不知道我“中了”100万的事,以为我还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那就饮料吧。”我也不去多看身后那些虚与委蛇的同班男生一眼,就这样径自朝着操场外的学校小卖部走去,金娜笑嘻嘻地走在我的旁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喂,你看的什么书啊?”一边走着,金娜一边好奇地问我。 “《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叔本华写的。”我把手里的书展示给了金娜。 金娜眯起眼,鸟羽般的睫毛盖着眼睛:“什么‘树本花’的?你干嘛看这些沉闷的书啊?” 我笑了笑说:“因为叔本华对尼采的思想影响很大,最近我在看尼采的《查拉图色特拉如是说》和《瓦格纳在拜洛伊特》,了解叔本华的思想对于了解尼采的思想有帮助。” “啊哈~~?”听到我的讲解,金娜满脸的混沌,然后她继续问我道:“你平时还看什么啊?” “很多。不过你肯定不会喜欢。” “比如,最近的?”金娜好奇地问我。 “黑格尔的《小逻辑》,《离散数学应用》,《rfid编码及转换》,森田正马的《神经衰弱和强迫观念的根治法》,还有《国富论》。” 听到我随口的讲说,金娜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我竖起了一根拇指: “晕了,听名字头都晕了。真是服了啊,不愧是靠全科满分的大天才。”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金娜笑了笑。要不是狐仙的灵元金丹,我可没那么容易把这些书啃完。主要是我家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书。所以我当然把所有能看的书都尽量看了。 我和金娜走到了小卖部,因为那天天气比较热,算是龙抬头的季节以来难得的一段少雨多晴的日子。 我就让金娜自己挑选饮料,然后我付钱。 金娜挑选饮料的时候,我则是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史兵和那些高年级生的去向。我估计史兵暂时应该是躲起来了,而那些高年级生,我也知道他们的班级,体育课活动的班级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我们高二的三个班级,就是高三的两个班级了,到时候只要找到他们解开勾魂术就行了。我心里算好了所有解术的步骤,然后在小卖部等待着金娜挑选饮料。 只不过,我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我就看到尉文龙懒洋洋地从小卖部内走了出来。依旧像以往那样无精打采的模样,手里拿着一瓶激活,头上还戴着兜帽,就像是巫师的斗篷似的。 我记得尉文龙说过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是:他讨厌该死的阳光,那会让他的大脑变迟钝。 在小卖部门口碰到了尉文龙,我挺惊讶的,看到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我笑了笑,随口道: “春天到了,北极熊出来活动了?”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嘴角闪过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几绺散乱的刘海落在脑海前: “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被你看出来了。”我笑了笑。 “嗯。心情不好可不会给美女请客。”尉文龙仰头,往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饮料,然后喘了口气,擦了擦嘴唇,一对琥珀色略偏树皮色的眼瞳看着我,静静地说道, “冰冰小姐在找你。”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心头一愣。 “谁?”我奇道。 “冰冰小姐。”尉文龙看着我,淡淡地说道,“她在教室里等你。”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冰冰小姐?我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冰冰小姐的人了? “你确信她没找错人?” “当然没有,”尉文龙看着我,静静地说道,“她说她是你女朋友。” 听到此话我如遭雷劈。 什么,女朋友?! 可是……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疑惑,然后,我的思维定格在了某个可能性上。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的事?”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9分47秒前,在教室。”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说道。尉文龙精准无比的回答让我眼皮一跳。 “知道了,谢谢了。”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看了一眼还在超市某个柜台挑选着饮料的金娜,对尉文龙说道:“要是金娜出来你告诉她我去厕所了。” 于是我转头打算去教室,可是才刚转身,我就怔住了。 人来人往的小卖部外,站着一道窈窕的倩影。 看到那道影子,我的心脏几乎停止。 章六十二 狐仙:我没兴趣 一头安赫尔瀑布般直泻而下,几乎能触及地面的黑色长发触地,一张精致绝伦,足以颠倒众生的雪白玉脸,还有一副比例均匀、纤细修长,比模特还模特的完美身段,加上一对被修身的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白玉象牙一般光滑匀圆的大腿,组成了一个让我头痛无比的女子。 她就站在那里。因为牛仔裤不够长,导致她的几寸脚脖子露在了外边,那白得瘆人,像是和氏璧般的肌肤就有那么寸许露在外面,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 狐仙,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我的身后,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遮阳帽,搞得好像那样能够遮住她那无论站到那里都能够亮瞎人眼球的姿容似的。更让我吐血的是,她身上居然还穿着我死去的妹妹烟烟的简易长衫,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小卖部的门口,目光四下张望。 路过的学生看到狐仙时,全都像是逆流而上的鲫鱼一般,脚步迅速放慢,减速,甚至出现了静止和倒流的现象。 看到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出现在小卖部门口,我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我看到狐仙的同时,她也正好看到了我,一对黑玛瑙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平静,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 因为随着狐仙站在那里,越来越多的男女开始围聚了过去,就像是看到了某位明星出现在学校里似的,难以自制地走了过去。甚至有几个男生已经彻底进入僵化模式,眼睛一眨也不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通俗点说……就是石化。 就在我愣住了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里,狐仙就已经被一群男生或远或近地包围了,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情况不妙。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左顾右盼,然后一个跨步走上了前去,不等狐仙甩开我的手,我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路朝着人群外走去。 狐仙看到我,雪颜平静如水。 狐仙一对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看着我,淡淡地道: “怎么,我不能来?” 我伸出手,用力地压低了狐仙的帽子,然后对她说道: “我不是叫你呆在家里么?你对这个社会又不理解,以你的容貌到处乱走,现在只会惹祸知道么?” “别用‘叫你’两个字,我听了生厌。”狐仙淡淡地说道。 我一愣,然后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一张张呆滞而惊艳的脸,我知道狐仙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我狠狠地咽了口水,伸出手,搭住了狐仙的肩膀,然后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我家里切糕吃完了!” “吃完了。”狐仙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听了差点当场吐血。 “好了,快给我回去。你看看其他人的眼光?”我皱着眉头,推着狐仙,把她推出了人群,旁边的围观人则是一片哗然。 “呵,你在怕什么?”大概是看到我紧张的样子,狐仙呵呵一笑。 我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随意。先不说我之前刚刚因为张雨婷的事件现在成了全校出了名的罪人,现在狐仙又给我添麻烦,这是要闹哪一出? “你知道我这几天在风口浪尖之中,就别给我来添乱了,要是你想来学校下次我带你出来逛逛,你别随便出来行么?” 但是狐仙仅仅用了一句嘴简单的回答就把我所有的怒意打了过去。 “我是被赶出来的。”狐仙直视着我,淡淡地说道。 我顿时梗塞。 “赶出来?谁?” “一个叫房东的。”狐仙撩拨了一下头发说道,“说是要拆迁。”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家所在地带是棚户区,住的房子也是租来的,但是住了几年一直都很稳定,没想到现在却突然遇上了有人要来拆迁? 虽然我早就考虑过换房子住,但是我妈妈的身体状况,还有我和阿雪要上学的问题,我家实在是不好搬迁。 我看了一下手表,也正好是傍晚放学的时间了,学校是全开放制度,所以傍晚是可以出去吃饭的。 “我回去看看。”说着,我拉过了狐仙,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向了校门口的方向。 狐仙倒也不反抗,任我拉着她的手,她的目光清清冷冷地看着周围的围观群众,眼里露出的,也是看小孩子似的不屑之色。 只是我没料到的是,找麻烦的人还真不少。 看着我要拉狐仙走,一名长相英俊,穿着一件白色名牌衬衫的男生突然间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他身高1米8,五官秀气,身上英气逼人,但是打扮整齐得体,一看我就知道是豪门出身,有点家世的富二代子弟。 “嘿!嘿!朋友等一下,等一下朋友,呵呵。” 那名白衣男子像是犯了花痴似的走上了前来,拦在了我和狐仙的面前。 “怎么?”我拉着狐仙的手,看了他一眼,问道。 白衣男生脸上堆满了自信的笑容,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身旁的狐仙,套近乎似的说道: “这位美女以前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啊,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模特明星?” “明星?”听到这个陌生的词,狐仙皱了皱眉。 “就是万人迷,演艺界的名人,花魁之类的意思。”我转头轻声对狐仙说道。 “是么,”狐仙清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不是。” “不,你肯定是!我好像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你来着。”白衣男子自信地对着狐仙眨了眨眼睛,有意无意地甩了一下手上的瑞士水晶手表,然后装出思索的样子说道,“就是不知道是《米娜》还是《瑞丽》……” “不好意思,我不是。”狐仙再次重复道。 可是白衣男子还是故作蹩脚地拍着马屁: “怎么会呢?你比那些世界顶级小姐和明星模特都要漂亮无数倍,怎么可能不是明星?哎,要真不是就可惜了,以你的程度,去拍最顶点的广告,当一线明星都绰绰有余了,绝对能够让那些什么刘亦菲啊范冰冰啊无地自容……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拍广告,我舅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全国都很有名,不少明星都从我舅舅那里出来的。要是你去的话连包装都不用就能走红,怎么样?留个电话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个白衣男子真的很会说话,套电话号码的本事也很高明,要是一般的女孩说不定几句话下来真的会被他给套出电话号码来。 看到狐仙淡淡然的表情,白衣男子急忙在狐仙拒绝之前笑着道: “噢,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没兴趣的话,留个电话也没关系,就当是认识一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嘛,以后说不定会有你感兴趣的广告,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哪里?我让我爸的专车司机来带你们吧,我只要打个电话,他就会开着劳斯莱斯过来的,我们车上随便聊一聊怎么样?” 狐仙依旧是一脸漠然地看着白衣男子,看得白衣男子汗如雨下。 “呵呵,实话实说,我舅舅这段日子正在招聘广告模特,有一个大的公司要做宣传,只不过原先商量好的广告模特临时住院来不来,如果你能够帮个忙拍个广告的话,我舅舅会重谢你的,几十万的广告费不是问题……” 我相信这个男子曾经在不少女生身上试验过这一套方法了才会有这样的经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始终没有说什么。不是说我底气不足,是因为我很清楚,他这一套,在狐仙面前,太小儿科了。 狐仙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像是两口古井一样,她定定地看着白衣男子,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碧云寒村冷声烟,下面一句是什么?” 听到狐仙的话,白衣男子一愣,面色僵硬:“呃……什么?” 狐仙丹唇轻启,重复道: “碧云寒村冷声烟,下面一句是什么?” 这一回白衣男子听明白了,他满脸惭愧地笑道: “这个……我到是不知道。” 白衣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狐仙就淡淡地说道: “抱歉,我对不知道宋代程暨潍的《秋江晓夜》的人没兴趣。” 说完,狐仙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腕,看也不看白衣男子,就拉着我走出了人群,一路走向了远方。 只留下那位狐仙的临时粉丝满脸痴情而又呆滞地傻站在原地看着狐仙和我离去的背影。 当然,同样看着狐仙离开的,还有后方成群结队的雄性牲口。 走了一段路,甚至拐了一个弯后,我才皱着眉问狐仙道: “宋代有叫程暨潍的诗人?” 狐仙松开了我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临时起生造的诗,不行么?” 说完,她清冷一笑,一甩秀发,走在了我的前头。 看着这个我行我素,却又无比聪明的女人,我无奈地摇头。 这个女人……果然是最大的麻烦来源。 章六十三 世间第一美女 我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跟随着狐仙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着。 当然,此刻也有些事,却是我不知道的。 比如说,我不知道此刻,在我身后一百多米外的地方,那名白字男子依旧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我和狐仙远去。 “曹宇哥,你怎么了。从来没有看到你看哪个女人看这么久的?”一名留着短发的男子走到那名白衣男子的身旁问道。 “绝世的女人。”曹宇目光盯着狐仙离开的方向,捏紧了拳头,淡淡地说道,“像刚才那样的女人,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一个,错过了,恐怕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 “哈,曹宇哥,你该不会是想……横刀夺爱吧?”旁边那个短发男打趣道。 白衣男子淡淡地笑了笑,转头对一旁的短发男说道:“横刀夺爱?需要么,刚才那两个人,看起来关系明显不怎么深。在我面前牵手不过是对我没兴趣的表示而已。我舅是广告公司的,打小演艺圈里什么样的明星女人我没见过。但是我对天发誓可以说,没有一个女人配跟她比的。别说是比,就算是她的一根头发,一根毛都不如!” “那曹宇哥,你……” 白衣男子笑着说道:“那女的,我曹宇不管怎么样也要弄到手。” “曹宇哥,看不出来啊,之前你和张雨婷关系还那么好,现在一转头就对别的女孩子感兴趣啦……” “张雨婷?”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别说笑了。那种货色的女人,满大街都是,玩玩而已,玩过就算了,你以为我会当真?” 说着,白衣男子捋了捋刘海,转身离去。 当然,在白衣男子的更后方,站着一名戴着兜帽的灰衣男子,此刻正站在小卖部的台阶口,往自己的嘴里一颗一颗地塞着红枣,一对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正盯着白衣男子和短发男子离去,就在刚才,他已经把白衣男子和短发男子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那个人,就是尉文龙。而我之所以能够知道曹宇对狐仙有兴趣,也是尉文龙随后告诉我的。 “奇怪,王一生呢?”选好了饮料的金娜走出了小卖部,却因为找不到我,而四下打量,最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尉文龙。 “尉文龙,你也在啊,刚才你看到王一生了吗?”金娜拍了拍正站在门口吃着红枣的尉文龙道。 尉文龙缓缓转头,嘴里嚼着红枣,懒洋洋地说道: “他去厕所了。” “啊?去厕所了?”听到尉文龙的回答,金娜露出了失望之色,“靠,还说要亲自请我喝饮料呢!”说着,还跺了一下脚。 只不过,在急切至于,金娜的目光,却是突然一瞥,眼角余光掠过了大群的学生,一直延伸到了前方的教学楼旁的花坛道路上,看到了一对并肩走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那名女子,有着一头如瀑的长发。 看到那名女子,金娜的脸上浮现罩上了一片阴霾。 “哼!原来如此!”少女哼了一声,自己掏出了钱包,然后梨花发一转,撅着嘴,昂着俏鼻,去柜台结账去了。 这一幕,都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收在视野里。 所以,我也能知道。 在离校之前,我首先让狐仙在厕所里等我,之后我就去高三(6)班找到了那六名被我下了勾魂术的高年级生,我对他们解除了身上的勾魂术,然后安然出了教室,找到了狐仙,一路走向了校门口。按照我的估计,史兵应该已经躲到某个那些高年级生找不到的地方了,所以才能够躲过高年级生的追打,不然的话,他今天想不残疾都难。 “王一生,为什么对他们用勾魂术?” 得知了我对高年级生使用了勾魂术的事后,路上狐仙有意无意地问我。 “一点孩子气的小事。”我淡淡地说道,“已经过去了。” “是么。”狐仙眯起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看着狐仙,提醒道:“下次就算你要出来,尤其是来学校这种地方,记得把你的头发给盘起来。我们学校静止女生留长发,尤其是像你这么长的,简直跟贴了‘关注我’三个字标签在身上没区别。” “是么,可我看到不少留长发的。”狐仙慵慵懒懒地说道,一边说着,她时不时地左右观望着,路过的那些学生全都被狐仙的姿容给惊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甚至还有一两个男的居然把手里的书本和篮球都掉地上了。 “只有体育课、自修时间可以留长发。不说这个了,刚才为什么用‘冰冰’这个假名?”我问道。“难不成你小名叫冰冰?” “你说呢?”狐仙两道媚眼看着我,不置可否。 看着狐仙那淡淡然的神色,我也眯起了眼。 “我懂了。我妹妹叫阿雪,所以你叫冰冰,对吧?”我斜眼一笑。 听到我说出冰冰名字来源,狐仙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小聪明。”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这短短百来米的距离,因为有狐仙的缘故,我走得特别艰难,因为正好是放晚学的时间段,出入校门的学生数量众多,结果狐仙和我并肩走出校门的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目睹了,一个个背着书包的男生看到狐仙,都像是照片一样定格。 “靠,美女啊。” “她是不是明星啊?” “那女的……谁啊?” “好漂亮……”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我耳,想必狐仙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我也留意到不少的男生用有些嫉妒猜忌甚至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神色意味着什么,男人都不言而喻。 “他们在说你漂亮呢。”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笑着对狐仙说道。 “我没聋。”狐仙清清冷冷地说道,“那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说?”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缓缓转过了头来,看着我说道: “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狐仙的话在我的心头掀起了波澜。 “世上只能有一只狐仙。”狐仙语气平静地说道,如吐兰香地道,“狐仙的形容,便是当世最美女子的化身。其他女人,都不用比了。你懂么,王一生?” “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不愧是狐仙。”我心里泛着层层涟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你更要少出门给我惹麻烦。到时候出门一转被人给拐了我可没办法找到你。” “你觉得我那么蠢么?” “说不定。”我淡淡的说道,“敢留着长发,穿着我妹妹的不合身衣服到学校来找我的女人,这个世界上真找不出第二个。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美貌,今天引起了学校里男人的心动和女人的嫉妒。” 听到我提到在校学生,狐仙轻啐了一口,不屑地道: “美貌?呵,这种无聊的玩意儿,也就是那些未曾见过男人丑恶的小女生和还停留在用美色衡量女人的低俗雄性牲口才看重罢了。” “恐怕这话也就你这个女人说得出来。”我苦笑着说。 章六十四 这个女人不简单 狐仙伸出手一抓,接住了一躲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蒲公英,她摊开在温玉般的手掌心,轻轻一吹,蒲公英随风飘远,目送着远走的蒲公英,狐仙斜睨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今儿心情不错?” “嗯,算是吧。”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或许还留在小卖部的金娜,略微点头。 “莫不是哪个经事的小丫头片子唠嗑了几句鼓气的话吧?”狐仙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 我心头微搐,我皱眉看了狐仙一眼道: “喂,你话太多了。” “呵。”狐仙捋着耳旁的一绺黑色的青丝鬓发,轻哼了一声。 因为还没有到放学的高峰期,学校门口居然没有几辆能够叫到的的士,这让我有些错愕。看来也只有走到校门口所在道路尽头的转弯口才能够打到的了。 “喂,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学校的?” “就这么找来的。”狐仙目光在沥青涂染的街道四下游走,随口敷衍道,压根不肯多说两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我妈那里打听到我的学校地址的。理由是来学校找我。 “哇塞,你们看,绝世大美妞啊!”才走了不到五十步路,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哗然叫声。 我皱眉转头,却看到三个穿着黑色的休闲短袖,右手臂上刻着刺青、脖颈上挂着金项链的男子站在道路旁种植着海桐的花坛后面,其中一人光着头,另外两人一个留着一头杀马特似的夸张爆炸头,另外一人则是染了一头血红色的中分发,居然还涂了眼线。 不用多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哪个学校出来的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 听闻叫嚣声,狐仙和我一起侧首望去,我看到狐仙的脸色依旧是一片的淡漠,黛眉丝毫没有蹙起,显然她早已经听惯了别人对她的这样喧哗和惊呼。 “哇靠,真是美女啊。正面看起来比侧面还要美上几倍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级别的美女啊,完爆林志玲啊!”一边高声喧哗着,三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还吹着口哨,踩着八字步朝着我和狐仙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最后拦在了我们的面前。 “来,美女,要不要跟我们走,一起去玩玩啊?我们的持久力可比你的阳痿男友强多了哦~~”三个小混混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色眯眯地看着狐仙,拉高了音调叫道。 我特地看了一旁的狐仙一眼,却发现她的眸光依旧平静淡然,如同水平线一般没有波澜。 看到这个女人的反应我只得叹了口气,正要出手用勾魂术打发走眼前这群社会的残余物,可是狐仙却是率先腾出了一只右手,搭在了我的左臂上。 “不劳费心~”狐仙悠悠散散地道了一句,然后挪出了小步子,居然朝着眼前的三名小混混走去。 “喂,狐仙,你……”我本想拦住狐仙,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但是不管怎么看狐仙外表终究是个娇弱完好的女子,她能有什么手段对付这些思想不纯的男子? 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狐仙的一头黑发缓缓地飘动着,不出几步,她就已走到了那三名小混混的面前。三名小混混虽然没安好心,但是也没有料到狐仙会这么乖觉地顺从他们的嚎叫走上前去。 “哇靠,美女你真过来了,你可真漂亮啊,是不是等不急想尝尝大爷的……”为首的那名光头混混嘴贱地想要吐露几句侮辱性极强的词汇,但是很快,他住嘴了。 婷婷站立在他面前的狐仙,忽然间做出了一个在常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动作,狐仙左脚如生根一般牢牢地踩在地面上,而右腿却是轻轻地勾起,如同仙鹤收爪一般提在半空中,而狐仙那苗条均匀到无可挑剔的纤细腰肢则是如同橡皮绳一般向着右侧微微地扭转了90度,连带着狐仙的右腿也是一同偏转。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狐仙似乎是在做某种扭腰的健美操,像是要转身一般,可是就在下一秒,狐仙扭转了90度的身躯却是忽然重新转了回去,连带着她那提在半空的修长美腿也是横空劈出,自下而上在空中如同圆规转动一般划出了一个四分之一的倾斜圆弧,最后鞋跟的落点则是那名光头男子的下颌部!! 四分之一的回旋踢! 啪! 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那名光头男子脸上露出了惊愕和剧痛之色,最后则是捂着下巴惨叫着跪倒了下去,整个人都痛苦地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啊……我的下巴……我的下巴……**你要死了……!” 光头男发出了杀猪般地惨叫声,痛苦地捂着下巴呼叫着。 而狐仙则是收回了腿,双腿并拢,双手随意地垂在两侧,长衫的一角微微翘起。 狐仙,她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本来就一直站着的玉观音一般,静然默立。 我结结实实地被狐仙给唬住了。 在今天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若无骨的女人,居然有这么了不得的身手。 “妈的,**你他妈的要死!!”带头的大哥被人训斥了,剩下的两名小混混虽然惊愕,但是终究是很快回过了神,其中右侧的那名染着红发的男子率先冲击,右膝微曲,双臂做出奔跑姿势,奔着狐仙就发起了猛兽般的冲刺! “狐仙……!”我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插入狐仙和那名红发青年之间阻止事态的恶化,可是狐仙却是抢在了我的前面出了手。 即便是面对猛冲而来的红发青年,狐仙依旧宛然不动地立原地,而就在对方即将近身时,狐仙却是突然莲步微移,右脚脚尖略微点地,左脚膝部微曲,整个人的重心都向着左前方偏移而去,而也就在同一时刻,狐仙玉臂朝着前方的虚空猛然升起,双手如摘心揽月一般探出,轻松地捏住了那红发男子的的手腕,只见狐仙纤躯一扭,弯腰借势,黑发随即飘扬而起,在空中散开如万千散流,而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此施展而出,那名男子就像是滚布袋一般被狐仙侧摔了出去,狠狠地在了地上,下巴落地,双脚随后,吃了个嘴啃泥。 红发男子被狐仙轻松放倒在地,前后不过数秒时间,可是那名男子却似乎被狐仙摔了个七荤八素,同样捂着下颌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立即站起的模样。 转眼之间,狐仙居然就放倒了两名身高体重各项生理指标都远超过自己的男子。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章六十五 强拆 狐仙大显神威,倏忽之间放倒两人,剩下一名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小混混早已吓得丢了魂,聪明点的人此刻都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跑。 可是或许这三名注定成不了社会栋梁的小混混之间多少还有点旧情在,那杀马特头的男子男子眼珠子咕噜咕噜两转,喉咙间口水一番耸动后,居然十指勾起,提起了双拳,面对着狐仙摆开了挑衅的架势。 “死**,你他妈的要死了!”杀马特的嗓门着实不小,只是尾音颤了两颤,显示出他内心有点心虚。 “哟呵。”看到摆出拼死一搏架势的杀马特,狐仙微微莞尔,她随手一弄,把脑侧的秀发拨到了颈后,接着轻吸了一团清气,这个女人双足指向中线,足尖、膝关节同时朝向中线,做出双足朝形的姿态,旋即手掌前摊,也是朝向中线。手、足形态相配合,将狐仙整个人摆形成了朝向中线的立体三角形,而三角形的角尖朝向的正是杀马特的人体中线,狐仙嘴角挂起一丝玩味而轻浮的笑容,狐仙左足后撑,右足微微前踏半步,前摊的双掌在半空中变掌为拳,左掌收成拳紧贴侧腰,右手肘部微微曲起,右拳呈半弧形前护,而足部配合身体向前推进,作为整体重量的凝聚点。 我看过关于咏春的节目,所以知道这是咏春拳中小念头的站立姿势,以此形状与对手接触,便产生了打尖、逼破、排挤能力,占了内门,逼破了对手的防卫,使得对手中门大开,能够落于不利之形态。 当狐仙摆开驾驶时,我就知道对方必然莎士比亚(悲剧)了。 下一秒,狐仙已经出拳,虽然是粉拳,但是速度极其迅速,连消带打,势如暴雨,一拳收,一拳放,一拳放,一拳收,左右来回交替,畅如流水,毫无滞碍,迅捷风影,而且每一拳、每一发都深谙了快、狠、准的理,落拳的位置更是对方的痛穴,像是肩井穴、天宗穴、中脘穴、人中穴、合谷穴、手上廉等处,不是腹部就是手部,都不是致命位置,但是偏偏痛得紧,打得那名杀马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节节败退,抱头缩身,连连痛嚎。 在对方接连退了四步后,狐仙才和他拉开了一米的距离,可是就在这时,狐仙忽的双手呈大鹏展翅状,接着屈膝起点地,来了一个金鸡独立,她腰部拧转,重心在原地旋转360度,右腿旋转, 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右腿如铁鞭一般狠狠甩出,呈水平弧线既猛又精准地从右侧踢在了那杀马特的左侧腰部,整一串动作连贯进行,一气呵成,那名杀马特顿时痛得一阵哭号,整个人捂着肚子软软地跪倒了下去。 “啊……**……你敢踢我……妈的……啊哟……” 那名杀马特和其他两名混混一起在地上呻吟嚎叫着,而狐仙却似没事人一般收回了腿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多看那几名败类一眼,便转身,用她那皓洁空灵的眸子扫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还看什么?走了。” 说罢,狐仙一甩头,一头黑发如同狂风一般在空中飞扬,这个潇洒的绝世女人轻松地连续击倒了三名垂涎她美色的男子后,面不红气不喘,仿若无事一般随意掸了掸手,踩着莲步从我的身旁擦肩过。 留下那一袭如风一般的话语。 看着那三名跪在地上的青年,再看看已经走出三米远的狐仙,我无奈地苦笑,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原来你也是个练家子。”我跟在狐仙身后,忍不住道。“刚才的是咏春?” “永春。多年不耍,手头生了呢。毕竟也有些年头了。永春的创始人实为吕留良而非其孙女吕四娘,昔年吕留良率太湖军抗清时,多铎下江南,破扬州,十日大屠嘉定,随后吕留良也败于乌镇,战乱中吕留良左腿中了一箭,身残体破,从此不便行动,加上兄弟遇害,世事的多舛让吕留良心境大变,从此他因此削发为僧,隐居山林,开设医馆,研究筋脉武学,将其一生感悟汇聚而成,写了《万感集》,永春拳便是吕留良一生心境变化、世事沉浮变迁的写照,只可惜吕留良身残体弱,不能亲自修炼,只得教其后女吕四娘。昔年我自蒙古游历至江南,曾亲睹扬州十日,也在乌镇与吕留良有一面之缘,顺手学了几招背布袋子和永春。”狐仙散漫地道,语气依旧平缓。 “原来如此……是永春而不是咏春啊……”我心头略有感悟。“不过在如今,永春和咏春很多路数都糅杂在一起,倒也难分了。起码知道你有自保能力,我倒也省了几分心。” “……” “喂,你在听么?” 我的步伐渐渐跟上了狐仙,只是狐仙却是异常沉默,尤其是提到扬州十日、嘉定屠杀时,她的语调更是冷漠了几分。 对于历史,我不好评说什么。但是我清楚地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内心比我想的还要更深,更复杂。 于是我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没有去在乎身后几名混混的下场,我和狐仙一路走到了街道的转弯口,终于碰上了一辆停在一家餐馆门口的出租车。 那时正好有一名男子想要抢在我前面上车,不过我直接上前对他使用了勾魂术: “等一下辆吧。”然后驱走了他。 然后我转头对着车内的司机使用勾魂术说道: “去城南路。” 城南路,那边是我家所在的道路。也离我妹妹烟烟所在的中学很近。 刚抵达我家所在的公寓附近,我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围在公寓外的过道上,而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人,正是我认识的房东钱太太。 “就是她赶你出来的吧?”看到人群中的钱房东,我转头问狐仙。 “没错。”狐仙头也不抬地说道。 “下车吧。”我拉开车门,也不用给司机结账就下了车。 “真是用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狐仙看到我连钱都不付,在一旁吐槽道。 “节省时间而已。”我平静地说着,率先下了车,然后走向了围聚在我家公寓楼下的人群。 当我走近了人群时,我却是愣住了。之前狐仙和小混混的插曲造成的一丝心境上的松懈也是一扫而空。 “妈?!”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软倒在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面容苍白,带着痛苦和乞怜,她留着短发,穿着一件紫茄色的毛衣,那个人,是我妈啊! 而围聚在她身边的人,却是带着轻蔑,冷漠和不耐烦。 看到我妈倒在人群中,被人包围着,我的怒火顿时涌了起来! 渐渐的,我握紧了拳头。 “呵,又上火了。”我听到狐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狐仙,我不是让你看好我妈吗?为什么我妈会被人围在那里?!”我转头看着一旁的狐仙,怒道。 “不知道。我出来时,她还好端端地在床上睡得安稳呢。”狐仙敛起了柳烟眉,淡淡地说道。 我咬了咬牙,肺里吸入了一口冷气,然后一步步走上前,走向了包围着我妈的大量人群。 靠近人群的时候,我看到我妈正拉着钱房东身旁一名身材高大,穿着蓝色警服的中年男子的脚,那名男子面相开阔明朗,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却又带着几分的清傲和厌烦。这名男子,应该是拆迁队的人。 章六十六 怨气 “求求你们再缓几天啊,我们还没有找到租房,我的儿子和女儿都还在读书,搬得太远会影响他们上学的,求求你们宽限几天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 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此刻她倒在人群中,声音沙哑而软弱地哭求着,妈妈本来就有些不健康,显得枯瘦的脸上,现在是一片煞白。 “租房?你们家前几天不是说中奖中了一百万吗?去买套经济房不就行了?”钱房东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说落着,话里带刺。 “那些钱得让我儿子和我女儿读大学,以后还要买自己的房子,做嫁妆啊……”妈妈软倒地上,用颤抖着的手抓着那位穿着警服的男子的脚,哭求着。 可是那名穿着警服的男子,却是甩开了我妈的手,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别碰我行不行?我刚洗的警服!” 看到妈妈被人这样欺凌,我再也忍不住,直接走进了人群中。 “妈,我来了。” 我走到人群中,扶起了软倒在地上的妈。妈妈真的比以前要憔悴多了,在几年前她还没有病发的时候,一直都是她支撑着这个家,现在的她,真的是一个弱不禁风,恶疾缠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妈妈还能坚持多久,可是,我刚才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妈说的话,在她身体差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我和阿雪,却没有为自己身体睁开,住院治疗考虑,已经让我心头震撼。 “一生,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妈看到我和我身旁的狐仙,表情惊讶。 “呵呵,今天学校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放的早。妈,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到这里来?”我看着妈枯瘦的身体,心里难受。 “……”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眼神说不出地黯淡。显然,她不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我妈为难的样子,我心头一凛,我拍了拍妈的背,说道: “妈,这里交给我来商量吧,你身体不好,先回屋里休息——狐仙,带我妈上楼去。”说着,我给狐仙使了个眼色。 狐仙歪了歪脑袋,什么也没说,直接在一片哗然声中走到了人群里,然后扶起了我妈,开始搀扶着我妈往楼道里走。 “好漂亮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谁家的?” “是那小伙子的女朋友?” 因为看到狐仙,周围的人都嚷嚷起来,我看到那名穿着警服的男子眼神也是满是惊艳地看着狐仙。但是我上千了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视线。 因为我拦住了他的视线,警服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厌恶之色。 “你干……” “你的警服是刚洗的是吧?”我看着面前的男子,淡淡地说道。 “你是黄茹鸳的儿子?”黄茹鸳是妈妈的名字,显然眼前这个男子知道我妈,也猜出了我的身份。 “你的警服是刚洗的是吧?”只不过,注定会让他失望的是,我依旧是重复着这句话,让警服男子表情诧异起来。 “是,怎么了?”警服男子歪着嘴,一脸高傲的样子。 “没什么。”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掊黄土,在手掌间缓缓地搓揉着,捏成一团,然后,猛地朝着眼前的警服男子脸上砸了过去! 一团黄沙在空中散开,瞬间就洒了警服男子一身!! 哗啦啦的散沙顺着警服男子的脖子、衣领、肩膀滑落而下。 “现在,麻烦你可以重新再去洗一遍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警服男子,看着他从颧骨一直蔓延到脖颈和胸口锁骨处的黄沙,没有出声。 从着装和黝黑的皮肤上我判断出来这个男子应该是拆迁办那边临时派来协商的小九底或者四九仔。 所以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艹你妈!”被我砸了一嘴巴沙子,警服男子顿时大怒,一巴掌就冲着我冲了过来。 但是我脚步略微向左前方一侧,身体前倾,然后我用右手直接环住了警服男子的脖颈,接着右脚提起,从警服男子的两脚缝隙中插了进去,最后脚弯勾住对方右脚的脚弯,猛一发力,就把他给放倒在了地上! 为了把他放倒在地上,我的肩头也重重地挨了一记重拳,痛得右侧胸口剧痛,但是在警服男子成功被我给勾倒,一个仰倒摔在地上时,这场短暂的交手就已经结束了。 “哎哟……艹你妈的,小瘪三你tmd吃了狗胆,当老子是谁?政府人员你tmd也敢打?” “对,我就是敢打。”我淡淡地看着警服男子那暴怒的眼睛,然后对他使用了勾魂术,“因为我就是你老子!” “听我的话,老实点吧。”我笑着对着躺倒在地上的警服男子说道。 在我勾魂术的影响之下,警服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呆滞无神空洞,差不多在地上僵了两秒之后,他呆呆地说道: “我听你的。” 我放开了环勾在警服男子脖颈上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刚才我对警服男子下手,一方面是心头愤怒,另一方面,是做给在场其他人看的。尤其是钱房东。 在进入人群之前,我就已经锁定了人群中气场最强大的人,也就是这名警服男子。我知道他在人群里有很强大的威慑作用,所以我一上来就直接拿他开刀下手,这就对其他人起到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 都说柿子挑软的捏,但是我信奉的是,擒贼先擒王,直捣黄龙,绝对不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在杂七杂八的小角色身上。 “我不让你开口,你就别给我说话,听到没?”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退到了人群之中,警服男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点着头,服从我的命令站在一边不发一语。 在我看来这一切合乎常理,但是在别人眼里看来,估计就是我把这警服男子给打得没脾气了。 单单是这样的一个表现,我就瞬间变成了在场的焦点,也就是眼前这群人的核心。我的发言权也就大了。 周围的人有些惊骇又警惕地看着我,抽着冷气,一个高中生当场殴打jc这种场面可不是每天能够看到的。 我目光横扫,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钱房东,然后上前说道: “钱慧芳,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们赶出去?” 钱慧芳是房东的名字,听到我直接称呼她的名字,钱房东表情有些难看,她有些顾忌地看了看被我“教训”地不发一言的警服男子,深深吸了口气,蹙着一张布满皱痕的脸怒道: “什么赶出去?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你们这些住户也就不过是租我的房子而已,还真把这里当成你们的房子了啊?我这块地是政府规划里的,政府已经给了我补偿金,我只是按照政府的意思做事情而已!” 虽然在来的路上早就料到了结果会是这样。但是听到房东告诉我原因我还是一阵心寒。 “城市规划?可笑,无非就是看上了这一带的土地升值而已。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市中心在向南偏移,过几年这里就会发展成市里的第二个商业区。市政府不过是看这块土地以后有上涨价值,回收土地,兴办建设,招商引资,中饱私囊罢了。” 这一带的棚户区,不过是一块蛋糕而已。 拆迁这里的老房屋,对谁都有利——房东可以得到一大笔的政府补偿金,建设局可以从建设中谋取利益,规划局可以专卖空地消息,土管局可以屯地再高价卖,一大批建设方面的官员可以做点业绩弄点升职的机会,一大批的开发商可以抓住机遇…… 这就是一连串的黑幕,掐指一算就能够条条框框罗列出来,知道地一清二楚。 棚户区的建设,谁都能够分到一杯羹,搞点灰色收入。 唯一遭殃的,就是像我家人这样租房子,暂时没有自己房屋的租房居民。 斗不过政府,斗不过开发商,斗不过房东的我们,就只能够被迫离开自己居住了几年的房子,带着家里的家具,咽着无奈而委屈的泪水,背井离乡。 【连更两章,要是有感觉的话就投鲜花并且收藏吧!!】 章六十七 救世主 听着我发表的看法,钱房东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哼了一声说道: “年纪轻轻,懂的挺多的。反正这房子是要拆了,这几天你们都搬出去。” “搬出去,我们住哪?”人群中,一个住户终于忍不住上前来,不满地说道。 “住哪?问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联系中介商找房子租去呗。”钱房东冷冷地说道。“要是不搬,到时候拆迁办的人把房子掀了顶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听着钱房东冷傲的声音,我心里冷笑着。 有话语权的人就能够把握别人的命运,没有话语权的人就只能被人安排。 这就是这个现实的残酷性。 社会本来就是这么复杂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 但是有一点,我却是清楚地很。 这件事看似复杂,但是其实真正的内幕,却是非常的简单。 “城市规划启动进程提前了很多。”我淡淡地说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站在一旁的警服人员,我也不管他的名字,直接开口问道,“知不知道规划局那边是什么时候通过文件开始派人找上这里的房东提醒拆迁事项的?” 警服男子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二月二十号的时候。” 二月二十号…… 我在脑海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个日期。 是我妹妹烟烟死后的十天,也差不多是张国华入狱后的一个星期……更是,李玉江这个市委副书记秘书任职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搞城市规划,促进经济建设,永远是官员扩大影响力的途径。 这幕后的操盘手,我多少是有点眉目了。 如果没有一些有点身份的大人物在后面驱使的话,这城市规划,也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开展。 而如果是谁在背后怂恿这一规划的实施的话,基本上不用多问了。 我转回头,面向钱房东,嘶哑着声音说道: “钱慧芳,你说要拆迁都是政府的意思是吧?如果政府收回拆迁的意思,你怎么说?” 听到我这么问,钱房东冷笑了一下说道:“别说天真话了。要是政府不拆,我就让你们租住到房子烂掉为止。” “我记住这话了。”我看着钱房东,然后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群众后,说道,“而且我可以跟你打赌,我保证政府永远不会动这块土地。不然,我背着我妈从这里爬出去。” 我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周围来围观的,基本上都是要被房东从公寓赶出去的住户,听到我铁骨铮铮的话,没有一个人不吸冷气的。 钱房东虽然不是好脾气的女人,但是听到我的话还是不免有些惊愕。 “你吓我啊?要爬你爬,这地政府说了算。跟你说清楚吧,最多后天,拆迁办的人就会派推土车到这里来,到时候你们要是想住露天房的话就尽管住着好了!” 钱房东的话让我心头微微一跳。 也就是说,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么? 我环顾着四周,看着一张张保守日晒雨淋而显得有些枯黄饥瘦的居民的无奈和纠结的脸,缓缓攥紧了拳头。 三天,就三天。 三天,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把这片承载着无数人回忆和梦想的土地,保留下来。 从那些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人手中。 有些人不懂得宽容和感恩。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了。 “三天之后,见分晓。”我淡淡地说着,语气非常的平和,平缓。 就像在说一件和我自己无关的事。 …… 任何的行动,都是需要筹划的。而筹划的基础,往往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计划的对象,另一方面,则是自身的筹划。 而对我来说,对象的资料永远是容易得到的。因为在勾魂术面前,没有人能够瞒得住秘密。我最需要的,是我自身的准备。 那天晚上,我关上了房间的卧室,并且把卧室门反锁上了。 而我要准备的东西,也在吃饭之前全部都弄到手了。 主要的物件有三样,一件是练花剑专用的面罩,另一件是塑胶手套,最后一件是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我从卖气球的玩具店里弄到的氦气。 我从塑料袋里取出这些时,狐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轻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问我道: “这些又是什么劳什子?” “行动前的准备。练花剑的面罩,从运动器材店里搞到的。我现在虽然有勾魂术,但是不可能在人面前露面。而且虽然使用了勾魂术后中术人会失去中术期间的记忆,但是中术前的印象还是有的,我不能直接在人前露面,不然迟早会暴露我自己,用面罩是最好的选择。”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练习花剑的面罩,戴在自己的头上尝试了一下大小,发现正好合适。 我摘下了面罩,继续对狐仙说道:“我们这个年代,靠机器记录一个人身份有三个办法,通常是指纹、声纹和眼纹。无锡市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到用眼纹来记录身份的地步。声纹和指纹,是容易暴露我身份的两个要点,所以我准备了手套和氦气。氦气的声音传播速度是空气的三倍,吸入少量氦气可以改变自己的声音。比用变声器要方便多了。用变声器的话,有可能被警方用声音还原机器还原我本来的声音,那不是明智之举。” “不太明白。但是听着挺周详的。”狐仙撩拨了一下耳侧的柔软秀发,一对流波媚眼转到了我的身上,问道,“那你的计划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捧着手里的面罩,缓缓地说道: “很简单。” “但说无妨?”狐仙轻启贝齿,用若有若无,略感兴趣的语气问道。 听到狐仙的问话,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激荡着一股热血,血管里,脑海里,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根毛发,都在沸腾着热气! “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公平一点。谁开枪,就得先挨枪。谁想拆了我家,我就先拆了他家,让他也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 说完,我轻轻地拿起了我手里的面罩,一点一点地套在了我的头上。面罩虽然不大不小,但是戴上时,还是多少会影响一点视野。至少我的视野变得狭隘和阴暗了。但是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不会妨碍我使用勾魂术。 “典型狭隘主义心理。王一生,抱着这样的天真想法,总有一天你会死得很难看。”这一次,狐仙的语气,略微重了几分。 “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死活?”我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赖在床上,两条细腿翘起,在空中无聊地踢蹬着的狐仙。 “别太自作多情了。”狐仙无趣地看了我一眼,“你对我,只是还有点用处罢了,王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里泛起点点波澜,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很快我镇定了下来。 “是么。可至少……我们不算是两路人就是了。”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穿上了我的紫色雨衣,戴上了斗篷,拉上了雨衣的拉链。 我转头,摆正了脸,看着趴在床上,用一对黑色的眸子看着我的狐仙,朗声说道: “还有,有一件事我也要说在前头。”我停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以后我戴上面罩的时候,你别叫我的本名。” “哦呵?”这一次,狐仙倒是来了点兴趣似的扬起了一根眉毛。 我微微一笑,说道:“叫我theone。或者……‘救世主’和也可以,那是英文本意。” theone,在英文里,就是救世主的意思。以后如果我戴着面罩出面,肯定不可能用我的本名的,有时候,用一个带点噱头的名字,往往能够起到极大的威慑效果。 没想到当我说出这话以后,狐仙却是毫无兴趣似的,眯着眼转了回去,继续低着头看着摊开在床头的一本《唐璜》,再也不说话。 看到狐仙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狐仙,我倒是有些讶异了: “怎么不发表点看法?这种时候不说几句毒舌话吐槽几句,倒不像是你的风格呢。” 狐仙头也不抬地翻过了一页书页,淡淡地说道: “槽点太多,无力吐槽。” 章六十八 强拆 …… 无锡市湖滨区关山路政府大院12号楼301室。这是无锡市委副书记、无锡市副市长秘书的李玉江的住宅,除了市委书记、市长、常务副市长、副市长之外,李玉江也可以说是这个城市第一核心阶层排的上号的大人物,而论实际权力,怕也是能够进前五。 政府大院两边建立岗亭,内部绿化环境优美,草坪覆盖面积广,水草丰茂,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迤逦弯曲。大院外围有围墙四合,围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瘦金体大字,只有一个保卫室入口,人员出入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没有熟人推荐基本不得入内。 12号楼301室卧房内,一个留着毛寸发,浓眉挺鼻,面如斧削,下巴略瘦的中年男子叼着根熊猫,负手站在窗前,他穿着一件灰色毛绒睡衣,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对清明有神的眼里露出几分男人的魄力。 他的身后,是一张铺盖着红色棉被的美梦思双人床,此刻,红色的棉被微微鼓起成一个人形,沿着人形向上,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妖媚女子。妖媚女子发丝微乱地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略微思索后,想了想说道: “在想什么呢,玉江?” 听到身后女子的话,中年男子徐徐转身,然后拉上了窗口的窗帘,还算英俊但略带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在想市委文件里的城市规划项目该怎么写才好看点。” 听到这话身后的中年女子露出了一丝的惊异,旋即又变成了妩媚。 “哟,真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啊。”妖媚女子眯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想……接下来要怎么疼疼我呢。” “那当然也在想。”中年男子闻声眼里露出了丝丝笑意,眼睛都眯成了线,“一个脑子想两件事,这是像我这种人必须会做的。” 白炽灯照亮了中年男子的脸,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就是市委副书记兼无锡市副市长袁祖鸿的秘书助理,李玉江。 李玉江踩着木拖鞋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床沿,然后他突然解开了身上的睡衣,露出了还算是结实的胸膛。 他的身下,居然没有任何的遮掩物,完全是**的。 “是啊,下面那根东西,也是会想的吧?” 看到解开睡衣的李玉江,妖媚女子媚眼如丝,一只纤细的手像是游蛇似的摸向了李玉江的胯间。 红色的棉被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了女子的上身,女子的上身也没有一丝的遮蔽物,两颗圆硕的白色肉体球裸露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勾勒出圆滑诱人的弧形。 李玉江微微一笑,抓住了女子的手,然后眯起眼说: “要让你老公在监牢里待久一点,你就乖一点,吴艳芳。” 听到李玉江说到自己的名字,妖媚女子的身躯微微一颤,散乱的中分发丝也有几丝分开了,露出了妖媚女子整张妖艳的脸。 如果某个人站在这里,应该能够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前市委副书记第二秘书的妻子,也就是入狱的张国华的妻子,吴艳芳。 吴艳芳脸色阴沉了几分,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玉江却是继续笑着说道: “其实我倒是真没想到张国华会做出那种事。要不是他蹲了监牢,我怕是要一直被他踩在头顶上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出头。” “不是说不提国华的事么?”听到李玉江提起了自己的老公,吴艳芳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提怎么行呢?他可是我半辈子来一直都在想办法超过的男人。” 吴艳芳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她咬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我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他强一点,我比他会想,比他会说,就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个男人会一直踩在我的上面。”李玉江淡淡笑着,“他连城南几块老城区的地都规划不好,一群苍蝇一样的钉子户窝在那里,城市建设搞得一塌糊涂,真不懂他在那个位子怎么能那么久。” 听到李玉江的话,妖媚女子嗫嚅着说道: “才不是。国华比你有点良心。他知道动那边的地,那边的人会乱,不好动。所以一直没搞进规划里。你太狠了,直接让规划局的人加快进度整理那边的土地,还让建设局的人落实了文件。没有你打电话,成正双那边也不至于这么快加快进度吧?”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李玉江笑了笑,皮笑肉不笑。“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是要做到张国华做不到的事。鱼不冒泡怎么让人知道你活着?当官的不做点事,谁知道你在执政为民?” 李玉江的粗眉紧了几分,然后狞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时节不一样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我不是踩在张国华的头上,安安稳稳地坐上了无锡市前五把手?第一秘书和第二秘书可不是一个概念。而且呢,我现在,还不是照样玩着……张国华的女人?”说着,李玉江铁钳似的手猛地一把抓住了吴艳芳的手腕,吴艳芳的眉毛皱了一皱,看着满脸狞恶的李玉江,扯了扯手腕,但最后还是停止了反抗。 李玉江狞恶地说道: “我的能力是这几届秘书里里最强的,等城市规划建设搞下去,把城南开发发展起来,过两年我把袁祖鸿搞下去,他的把柄在我手里。然后等谢文强那恶病缠身的老猴子退出以后,我就是下一任无锡市市长。到时候整个无锡市除了一个市委书记,没几个人压得住我。这个市怎么样,我一句话说了算。” 李玉江伸出了粗壮的手,重重地捏住了吴艳芳的胸口肉团,捏得吴艳芳一声痛呼。李玉江咧嘴一笑,然后肃然道: “好了,把我弄出来。明朝我得准备党代会的市委文件,不想弄得太晚。” “哼。”吴艳芳幽怨地看了李玉江一眼,俏目里满是不忿,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游向了李玉江的裆部…… 轰隆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整幢房子都猛地摇动了一下,就像是地震一样,楼房的顶部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连带着李玉江和吴艳芳所在的床铺都在颤抖着。 “什么声音?” 屋外传来的轰鸣声让李玉江和吴艳芳脸色都是一变,李玉江原本有些得意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他反应迅速,拉过了床头的睡衣裹在身上就跳下了床位,快步小跑到了窗户前,拉开窗帘推开了窗门,往外探望。 但是当他往外探望时,却是愣住了。 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惊讶,甚至骇然。 “推土车?妈的!怎么回事?” 推开三楼的窗门,当李玉江往外探望时,他惊恐地看到,三辆黄色的巨型推土车,像是恐怖的钢铁猛兽一般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稳步推进而来。 三层楼高的巨大钢铁粗臂像是巨型蝎子的尾钩,在隆隆声中高高升起,然后下一秒,朝着李玉江所在的楼房屋顶,重重砸落而下!! 轰!! 哗啦啦!! 仅仅是一秒钟,政府大院12号楼房的窗户玻璃,就在瞬间炸裂成了万千碎片! 连带着,屋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防盗窗和金属水管都被砸成了扭曲的麻花状金属片! “妈的,谁tmd不要命了,连政府大院也敢拆迁?” 回应李玉江怒啸声的,是三辆推土车钢铁粗大的钢铁巨臂。 轰!! 推土机庞大的机身撞击在楼房的外墙上,巨臂落下,整栋楼房都在摇摇欲坠,一些在刚才撞击中勉强没有破碎的窗玻璃顷刻间也碎散掉落,天花板上哗啦啦地掉下无数的尘埃油漆,甚至连吊灯也在上下摆动。 章六十九 警告 “我去他妈的!这房子要塌了!”李玉江彻底恼了,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急急忙忙拉过了床头的裤衩,利索地穿上,然后对着斜躺在床上,满脸惊诧的吴艳芳道,“还不快点跑?” 说着,李玉江也不顾床上的吴艳芳,自顾自就奔着屋外跑了出去,一边跑着,李玉江脑海里还计算着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拆自己的房子。难道是拆迁办那边?或是建设局?还是张国华的余孽或者谢文强对自己下手?难不成是无锡市的地下社会? 一道道念头在李玉江的脑海里闪过,但是却被他一一排除。 不可能。政府大院这种地方,绝对不可能有谁敢闯进来。 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满腔怒火,但李玉江终究是残存着一点理智,跑到了楼下时,他看到外面已经包围了不少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市政府的上层高官,基本是常委纪委或者是各个局的局长副局长,他们全都闻讯惊动了,从自己的住宅跑了下来,远远地围在推土机附近,对着推土机上的人大喊大叫着: “喂,立刻停止!谁让你们进来拆房子的?” 李玉江也是气急败坏地从人群中跑出来,对着推土车上的人员喊道: “停下!tmd给我停下来!我的房子你也敢动?谁让你们来的?” 但是推土车却像是压根没有听到李玉江的叫喊似的,只是自顾自地推动着李玉江的房子,恐怖的金属推土刀猛力推进间,李玉江的住房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正面的墙壁完全坍圮,大量的砖块掉落了下来,纷纷摔碎在地面上。 而住房的防盗窗、窗玻璃、空调的压缩机更是被撞地不成样子,扭曲破烂,甚至一楼楼道口和二楼中间的隔层已经被撞开了一道裂缝,从裂缝中往里看,能够清楚地看到楼道口和二楼房间里的景象。 李玉江看着自己的住房被撞的支离破碎,一张老脸痛苦地扭曲着。 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跳到推土车上把上面的人给拉下来一顿暴打,甚至当场清理。但是看到庞大的车身,他还是不敢靠近。 “报警,妈的,快报警!”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推倒,李玉江第一时间想到了报警,他拿出了手机,第一时候就拨通了110,叫了jc。 但是jc可不是说来就来的,三辆推土车齐头并进,在jc来之前,李玉江的住宅就已经被拆地七七八八了。 十五分钟后,jc赶到了现场,六辆警车包围了三辆推土车,喝令停止拆迁,但是拆迁工程依旧没有停止,到最后,jc不得不冒烟冲上了推土车,强行撞开了驾驶室的舱门,把里面的操作人员抓了出来才中止了拆迁。 可惜那时,李玉江所居住的三层楼高的楼房已经被推垮了一大半,整个屋顶都被掀掉了,正面的墙体已经彻底坍塌,只留下空空的卧室和房屋里的家具暴露在空气中,残破无比。 “我的房子……”看着残败不堪、目不忍视的空破楼房,李玉江目眦尽裂,他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那三名被当场逮捕的驾驶员面前,冲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对着他们怒吼道,“谁tmd让你们拆我房子的?谁,tmd到底是谁?说!” 被李玉江抓住了衣领的驾驶员理直气壮地看着李玉江说道: “是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他说是副市长你自己要他喊人拆了你房子……” “周南平……一派胡言!”李玉江啐了一口,怒骂道,“我干嘛拆了自己的房子?!政府大院是随便能拆的?” “就是周局长让我们拆的。不信你自己打电话给他。”三名拆迁人员依旧理直气壮。 “艹。我tmd就不信了!”李玉江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知道事情有蹊跷,但是他还是拿出了电话,直接翻到了联系人名单,拨通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就接通了。李玉江怒气冲冲地抓着手机道: “周南平,是吧?你是不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得屁股痒了想挪一挪了?给我个答复,你们建设局的推土机,怎么tmd到政府大院来闹事,还拆我的房子?啊,给我个回答!” “……” 但是让李玉江诧异的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的回答。 这一下,李玉江却更是火冒三丈。他怒斥道: “周南平,给我说清楚?你们建设局是想造反是吧?政府大院也敢动?就算你把无锡市给推平了政府大院也不能动!你这是想闹一出,啊?!” “……” 对方依旧沉默着,李玉江几乎有当场砸了手机的冲动了,可是就在这时,电话的那头,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奇特的笑声。 那笑声阴沉、诡异、模糊不清,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李玉江?” 电话那头,那个有着怪异声音的男子呵呵笑着,就好像早就料到了李玉江的所有反应。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李玉江脸上怒意徒升,但是很快就变得冷静了下来。 “你是谁?你不是周南平!”李玉江和周南平的交情不算深,也就吃过几次饭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但是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还是清楚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含糊,但是那带着自信甚至轻狂的语气却很像是一个年轻人。 …… “对,我不是周南平。”我拿着周南平的三星手机,缓缓地说着,吸入了氦气,喉咙有些干涩发胀,但是我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一点,“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今天可以拆了你的房子,明天可以要了你的命的人。” “要了我的命?好大的口气。你到底什么人?跟周南平什么关系?!到底想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李玉江有些急促的疑问。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花样,有种给我正大光明地站出来!” “你?呵呵,你还不配让我露面。”我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我运用的是心理战术,事实上,我的底气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但是我佯装出一副幕后黑手般的姿态,就能够给李玉江极其强大的压力,让他以为我是某个地方来头甚大的大佬,摸不清我的底细。而他越是摸不清我的底细,我的话语权也就越大。 果然,听到我的话后,李玉江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嘶哑着道:“别以为你躲在电话那头我就查不出你!这座无锡市我都控制得住,你敢拆我房子,你知道后果,这座城市你别想呆下去!” 章七十 没有余地的选择 “呵呵,你可以控制无锡市,这是大实话。但我,可以控制你的命。”我冷冷地笑着,然后说道,“你以为你能上位靠的是你那点小计俩么?没有我,张国华的位子轮得到你坐?” “能……说得清楚点么?” “呵呵,李玉江,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张国华的事,我想你多少觉得蹊跷是吧?我明确说了吧,既然我可以让张国华把自己弄进笼子里,把他搞得身败名裂,自然也可以让你臭名昭著,让你几十年的汗血从此作古。” 李玉江如果是聪明人,就能够明白我的话的意思,果不其然,他听到我的话后,语气立刻低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的谦恭。 “呵呵,不知道前辈是哪方高人?我……算是有点看走眼了。”这一次,李玉江那边的声音低了几分。 “我是什么人?两天后你自然会清楚。不想做下一个张国华,就别动城南棚户区和周边的开发区,那地方我罩着,碰了我的逆鳞,你知道结果。我已经把无锡市城南开发区的规划图修改了三次,你按照我给出的参考落实下去。公关部和基办那边你怎么平衡应该懂。什么时候城南的棚户区土地动了,就是你下台的时候。这点我先提醒你,李玉江。我就说这么多,到底怎么样更有利,以你能当上无锡市核心圈人物的脑子应该能够权衡清楚。” 说完,我挂了电话,不再多说,转头,我看着站在身后,腆着肚子,眼神呆滞,面色僵硬的周南平,缓缓上前,然后把手机放回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我能够使用的勾魂术次数是八次,三次对推土机操作员使用,一次对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使用,两次对门卫使用,剩下的两次分别对警服男子和周南平家人使用,早就了我今天晚上行动计划的最终成功。 …… 政府大院内,李玉江挂了电话,表情难看无比,他太阳穴上青筋跳动,拿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刻进了掌心肉里,几乎能够渗出血来。 “李科长,我就说是周南平周局长的意思吧?”那名之前被李玉江逼问的操作员惬意地笑着,看着李玉江,脸上满是得意和预料之中的表情。 李玉江眯起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怒视着眼前三名拆了他家的人,可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散。 李玉江长吸了一口气,此时,一名警圝官走到了李玉江面前,压低了声音恭敬地道: “李科长,今晚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人,敢到政府大院来闹?” 李玉江斜睨了那名警官一眼,然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了平静了下来,他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表情变得无比随常地说道: “呵,都没事了。今晚这几辆推土车是我自己叫来的。昨天我偶然发现房子的砖瓦材料有问题,里面的墙体是劣质材料。我想现在的建筑公司实在是太猖獗了,居然连政府建筑都用劣质材料充数,那么老百姓的居民住宅材料不是更差?所以一怒之下就叫了拆迁办连夜来把房子给拆了!这算是给拿下建筑公司表态!以后我要率先表态,严加惩戒市内那些偷工减料,不把老百姓利益放在眼里的无良建筑公司,争取给市民营造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 李玉江突然间的改口,令得警官错愕万分。只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玉江满脸的意气风发,大义凛然,哪里还有之前的暴怒姿态? 警官也不是傻子,顿时眼珠子一转,随机咧嘴笑着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科长奋勇当先,把自己的家给拆了来给那些无良的建筑公司打枪警报,真是有魄力!我们真是佩服啊!” 听到警官的话语,在场的那些局长高官也顿时明白了几分,一个个在心里盘算了几分,然后立刻拍起了手来。 “好样的!” “李科长做得好!” “李科长真是雷厉风行,铁腕手段!” “李科长不愧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现在的建筑公司的确是太猖狂了,应该严打!” 一时间,原来还让李玉江难堪无比的场面,在李玉江的灵机应变之下,居然成为了他立威的机会…… 只是,真正的苦涩和愤怒,却只有李玉江自己知道。 看着周围一张张看似敬佩的脸庞,李玉江紧紧攥着拳头,眼神凌厉而冷峻。 他知道,这一次,只能当一回哑巴,把苦瓜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查清楚。 这是李玉江当时的唯一想法。 “李科长,那几个人,我们就不抓了?”在李玉江表了态后,警官上前来指了指哪几个被镣铐烤着的拆迁人员,试探着问道。 “都放了。我要让他们拆个彻底。”李玉江面色阴沉地说道。 就这样,因为李玉江做出了是自己要拆迁豆腐渣建筑的表态,那几名拆迁人员自然也能被无罪释放了。演戏要演到底,甚至,李玉江还打算让他们把自己的房子拆地更彻底一些…… 只不过,真正让李玉江头痛的事,却是在更后面。 第二天,李玉江当机立断,就把自己的住宅给彻底拆了个干净,当然,在那之前,李玉江自然是找了搬迁公司把自己住宅的家具都搬了个干干净净,把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妻子和儿子居住的湖滨园区。 因为昨晚的事,李玉江自然还亲自去建设局跑了一趟,拿周南平是问。 但是周南平给李玉江的回答却是让他更是云山雾绕。周南平坚持说是李玉江自己要拆迁房子的。到最后,周南平甚至还拿出了一份拆迁合同书给李玉江过目,看到拆迁合同书上的最后署名,李玉江几乎吐血。 因为在拆迁的署名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 李玉江。 “这tmd怎么做到的?居然有人能够冒充我?不可能。周南平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李玉江看着合同书,当场暴怒,可是周南平却是坚持说这份合同就是李玉江亲自签的,不管李玉江怎么和周南平争执,周南平都是跟着了魔似的坚持。 周南平的反应让李玉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越来越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天大的阴谋,昨天和他通话的神秘人大有来头。 这让李玉江不由自主地有些恐惧,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仿佛有一只眼睛盯着自己,让自己坐立不安。 那个人,到底是谁? 答案在第三天揭晓了。 第三天上午,李玉江的办公楼收到了一封没有地址的匿名快递。 李玉江拆开了快递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纸盒子,纸盒子里装着一盒薄薄的拼图。 看到这份来头不明的诡异礼物,李玉江心中疑惑,但是他却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和他通话的神秘男子说过两天后李玉江就会清楚对方的一些事,所以李玉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份礼物可能来自于那个神秘人。 当李玉江用颤抖的手花了半个小时拼好了拼图后,他终于能够顺利读出拼图上的话了: “人在做天在看,这座城市有我管着,不想做下一个张国华的话,就别动城南地区的老城区。给你个提示:让交通局的工作人员在修改一下规划土地和交通要道的违章标准。这对你来说不难。不然,下一次,推倒的,不再是你的房子——theone.”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留言。 “the……one?这tmd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号?”李玉江看着上面的署名,皱着刀眉,汗流津津。但是一股凉意,却是从他的脊背一直弥漫到了心窝。 随着快递送来的,还有一幅城市规划图图纸,当然,这并不是之前建设局派遣教授规划出来的图纸,而是被人篡改了之后的图纸。 当然,被篡改的地方,却非常的小,只是在某条街道上的数据有了小小的调整。 对着图纸看了半天后,李玉江闭上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精确的城市规划图,还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改了这么多,却看不出问题来,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说着,他把手里的图纸撕成了碎片,然后,猛地推倒了桌子上的拼图。 片片拼图,零星碎散,洒落了一地。 李玉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张脸埋进了右手里,他低着头,毛寸发微微凌乱,他看起来既狼狈,又颓废,就像个失败者。 “theone……救世主……吗?” 一直坐了很久很久,李玉江也没有抬起头来。 他知道,在查出那个神秘人之前,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章七十一 女人问题 那天下午,李玉江打了通电话给了交通局,以常务副市长秘书的身份对那边施加了压力。 第四天,交通局宣布,因为城市规划图中的原本定下来的城南地区产业基地的地基超出了实际道路宽度2米的长度,属于违规地基,所以城南地区原定的城市规划图需要重新设计,设计期限无限期延迟,而城南地区的开发区规划也被无限期停止。 “theone……好家伙,我记住你了。”阴暗的办公室里,李玉江点起了一根熊猫,烟蒂捻在写字桌上某张白纸上两个用钢笔描起来的英文字母上,随着烟蒂温度的扩散,白纸上的两个字母迅速地瓦解消散着。 “敢把我李玉江玩弄在手掌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随着白色的纸张渐渐化成灰烬,袅袅的白烟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飘荡着。 原本还算温和的办公室,又变成了一片肃杀般的死寂。 时间回到李玉江的住宅楼被拆迁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在用勾魂术控制了周南平,并且给李玉江打了电话后,我就乘坐着周南平的私人车离开了他的住宅,一直到了东桥,我才下车,把我的雨衣和面罩换了下来,然后独自一人饶了两条街的道路,走到了家里。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阿雪和妈还在睡觉,为了避免吵醒她们,我开门时脱下了鞋,并且在门框处贴了报纸,让开关门的声音变得很轻,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 我打开了原本锁上的自己卧室的门,进入了卧室里。刚进卧室开了灯,我就一愣,因为我看到狐仙居然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睡衣,衣袖宽长,衣领口更是宽大而松弛,因为胸部的饱满丰腴,本来就比较宽松的睡衣顿时被她的胸部撑开了一条v字型的开口,顿时,狐仙睡衣底下那两个弧形的肉团顿时半暴露在我的视野里,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洁白圆滑的胸口美肉,甚至还能够映射出白色的反光。 而在那圆弧形的轮廓之下,则是狐仙那平坦光滑如羊脂白玉籽料般的皮肤,略微内凹,乍一看却是无比的平滑。 与此同时,狐仙那超乎常人比例的黑色长发如同黑龙下潭一般在床上蜿蜒曲折,中段如同黑色的绫罗绸缎一般光滑凝聚,到了底部却是丝丝散开,有的还如同屋檐上的春雨一般一线一线,垂荡下来,尖端细长。 狐仙翘着二郎腿,象牙玉般细长而有着优美弧度的美腿高低交叠在一起,一只白皙的赤足在半空中荡着。 “回来了?”狐仙蜷着拳头,搓揉着芭蕉叶般的密集黑睫毛下的白色眼睑。 酥酥麻麻,带着几分睡意的慵懒声音像是银线一般传进我的耳朵里。 听到狐仙的声音,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才有种回到家的释然感觉。 “对,我回来了。”我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把手里的面罩、雨衣之类的物品全都藏到了衣柜里。 “看样子应该挺顺心的。”狐仙用略显迷糊的眼角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以掌贴唇打了个哈欠。 “算是和预计的出入不算大吧。”一边解下了外套,我一屁股坐在了草席上,仰头喘着粗气。“不过比我想的要艰难一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我大概地把我今天的行动给狐仙说了一下。这个女人城府够深,看似不上心但实则心细如针,和她讨论一些事我总能够受益匪浅——就算不能受益匪浅,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总能够舒缓一下心态。 “原来如此。”听到了我的讲述之后,狐仙用手指卷着一缕发丝,在指间绕动着,“说穿了,就是拆了一户房子,吓了一只不经吓的狗儿,对吧?” “差不多了。”我随手拿过了地上的一本书无心地翻动着。 “这倒是有点超出你的风格了呢,王一生。”狐仙轻笑了一下说道,“你变狂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发话。 “这几天心情都挺低迷的,今儿怎么一口气这般狂气了?” 狐仙的反复追问,让我松了口气,我眯了眯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有一个女孩对我说,不管什么理由,一个男人,都不应该倒在别的男人脚下。” “所以你一股子热血上脑开始穷得瑟、胡作非为了?”狐仙嗤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吧。我的妈妈身体状况不好,这个房子她住了那么多年,不是说搬就能搬的。”我吸着气说着,“而且,你看到今天那些楼下居民的眼神了吗?他们都是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居民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里有过爱情,有过自己的回忆,也有自己的儿女,他们半辈子都在这里过了……谁会想背井离乡?” “这是给你自己一个狂的托辞吧。”狐仙笑道。“但是已经改不了你做出了那么多罪恶的事实。王一生,这条路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走得这般深,以后你会越来越不像自己,你手上沾的血,只会越来越多。” “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我着看着狐仙,笑了一下,说道:“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世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侩子手和医生手上总会染血。” 听到我的话,狐仙倒是抬起了头,拨开额头上的刘海,眯起眼,如丝如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接口道: “这么说,你把自己当成救世良医了?呵,王一生,你要记住。再美的图画也不会比白纸干净。” 说罢,狐仙又打了一个哈欠,翻身上床,拉过床单覆盖全身,再无言语。 我心里有了那么点点的波动。我看着霸占着我床的这个女人,斟酌了一下她这句黎明前最后的话语,然后转过了身,盘膝而坐,坐在地上,拿了《资本论》第二卷,一直看到东方泛起鱼白肚。只不过,因为晚上的那一幕幕场景,我看书一直看不踏实,原本过目不忘的效率,稍微低了一点,只记住了一半。 我熬到天亮,是因为我担心因为晚上睡太久第二天迟到,所以索性就撑到了天亮。给妈妈服了药,又给阿雪做了早餐之后,我就率先出门去了学校。我出门的时候,狐仙还在床上睡的香。 不去管这个女人。 因为昨晚的事,我白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大脑混混沌沌,运作效率很低,便趁着早自修班主任没来的时候,我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史兵一直没有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出了什么叉子。只是因为实在太困我没多想。 “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刺激的事?” 正趴在桌上,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深沉中略带清澈的声音,把正在睡梦中的我搅醒了。 我转头侧目,看到尉文龙正戴着兜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从书本的顶端擦过来看着我。 “……”我看着他,迷糊着,却没答话。 “在自修课睡觉,不像是你的风格。”尉文龙的左上边桌角放着一盒干瘪红枣,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盒子里夹出一枚红枣往嘴里塞。 看来他的确很喜欢红枣。 “在自修课不睡觉,也不像是你的风格。”我打了个哈欠,迷糊着回应。 “和昨天的那个女孩做了刺激事吧?”尉文龙语气毫无波动地问我,“她很漂亮啊。” 我的耳朵颤了颤,话说回来,尉文龙昨天是目击了狐仙的,难免他不会有些猜想。 我自然地笑了一下:“你嫉妒啦? 尉文龙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然后啪嗒一声咬碎了,然后说道: “我对女人没兴趣。” “哦呵?”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倒是挑了挑眉毛。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尉文龙的嘴里听到他的心声。 尉文龙把视线落回到了书本上,然后用他那平淡的声音回答我: “用工具理性和社会劳动价值论角度看,女人天性软弱、依赖外物、胆小任性、多嘴、性情多变、感情用事,缺乏理智,在资源和时间上更拖拉浪费。” 我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 “大多数。”尉文龙淡淡地说道,“起码比起男人中相对性格的比例,要多得多。” 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说道: “兄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们才被称作女人啊。” 【今天0点之后会放出两更,大家千万别错过哦!!】 章七十二 事出 尉文龙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是想不通似的皱了皱眉,然后低下了脸,转移了话题说道: “小心曹宇,留心金娜。他们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女孩。” 听到尉文龙的提醒,我的心弦拨动了一下,心里略微错愕。 看来虽然我不想让金娜知道狐仙,她还是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抱怨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倒是曹宇,我反倒是没看在眼里。我知道曹宇就是昨天和狐仙搭讪的那个男人,在狐仙眼里,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小屁孩罢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这样么。谢谢告知了。我会留个心眼的。”我谢过了尉文龙,和他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转过头来继续睡觉。 一直到了上午第三节课,史兵也没有来上学,这让我有些猜疑他是不是受了伤。昨天他被一群人追着踢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只不过比起史兵的事我倒是更在乎李玉江那边的事。李玉江昨晚被我拆了房子,不过他应该是聪明人,肯定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我拆房子的事来想办法增加自己的威望。他是个政客,不是个蠢人。 政客,总有一张能够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嘴。 除了李玉江可能采用的应对方法之外。我还仔细回想了昨晚我可能露出的各种漏洞。我知道,以李玉江的能力,真要追究起来,是有可能把城南棚户区的人物一个个查过去的。把目标锁定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不过,我只是个学生,他怀疑到我的几率太小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李玉江都会把可能性锁定到一些黑道势力、犯罪团伙、地下集团或者政治对手身上,锁定到一个学生身上不太可能。另一方面,我对他的胁迫他也心里清楚,李玉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张国华连杀12个人自首垮台和我拆了他房子足以让他忌惮我。 目前除了张国华的一个名额之外,我的勾魂术还被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占了一个,只不过我给周南平的勾魂术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到城南开发规划中止后就自然取消。至于其他人,像是拆迁人员、保卫人员的勾魂术,都是一次性的短期勾魂术,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应该已经自动取消了。至于录像方面,周南平家、建设局办公楼都是监视摄像头的,不过我都在行动前让那些保卫人员关闭了,所以我的行动基本上没有视频证据。就算有目击者,也是我穿着雨衣戴着面罩的模样,没人认得出我来。 我在草稿纸上把我昨晚每一分每一秒的行动细节都写下来,理顺了几遍,确认没有纰漏后松了口气。 只是,就在我心里精打细算着通盘昨晚的事时,教室门却突然被人给狠狠撞开了,紧接着,七八个臂膀抡圆的男生气势汹汹地从教室外冲了进来。 “王一生?谁是王一生,给我出来!!”一个粗声粗气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教室门一路传到教室内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还在下课时间随意走动的班级同学,全都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死寂。 然后,在两秒钟的死寂之后,班上所有人的目光,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全都朝着我聚焦了过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从史兵没来上课我就预料到今天准没好事。 “我就是。”我从座位上站起了身,静静地看着从教室外闯进来的八名气势汹汹的男生,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看到我自觉站了起来,带头的一个单眼皮、厚嘴唇、腰粗膀圆,眼袋下方还留着一道白色伤疤的高壮男生顿时对我怒目而视,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因为我站在座位上,前后没有地方躲闪,结果那男生一把上前来就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对着我的脸,左右开弓,就给了我狠狠的两个耳巴子! “我艹你妈的欠抽的东西,敢把老爸我罩着的人当球踢?老子看看你有几张脸够抽的!” 我的脸被这个叫“老爸”的人打得火辣辣地疼,显然他是替史兵来找我的茬的。没想到史兵居然还有一位这样的大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闯进了我们班就开始大闹了起来。 我也不是傻子,没有理由被人打了还站着发傻,挨了两个耳光后顿时朝着右侧迈开了一步,想要找到机会对这个家伙使用勾魂术,可是我在跨出右脚的时候,旁边的一名男生却配合着“老爸”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力道不轻,痛得我肚内一阵翻腾,把我说到了嘴巴的话给打了回去。然后还没等我开口,一只大手忽然捏住了我的嘴。我抬头看到“老爸”正怒视着我,而其他的几个人则是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教室外拉。 “妈的,把他带出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糟糕,我被这个“老爸”抓住了嘴,暂时没法说话。 这个叫“老爸”的人两只手像是铁钳似的掐着我的嘴,加上他还带了几个小跟班,我被他们或是拽拉着手,或是抓着头发,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勾魂术。就这样我被拉出了座位,一直朝着教室门口拉了过去。 必须得想个办法使用勾魂术才行…… 我两手发力,胡乱挣扎着,却没能够甩开周围几个男生的拖动,甚至,因为我的反抗,他们还有拉得更紧的趋势。 教室里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汤。这就是小班的弱势了,因为我所在的班级都是一群注重学业而不希望搀和打架斗殴的软性子,面对我被外班人殴打的场面,居然没有人处于班级荣誉感出来说句话的。每个人都像是看戏似的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啪!” 一颗橡红枣然横空飞来,打在了抓住我脸的刀疤男的左眼上,那颗红枣不偏不倚,正好打进了刀疤男的左眼,弹了一下后,又掉落在了地上,弹了几弹。 因为这颗横空飞来的红枣,刀疤男抓住我的嘴的力道,顿时轻了几分。人的眼睛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这个地方被人异物打中,人会本能地伸出手去搓揉防备。 “谁砸我!?”盗版男怒吼一声,捂住了脸,恐怖的声音在教室里传荡着。 而我则是趁着刀疤男手上力气放松的时机,瞬时低下头,用头盖骨狠狠地撞了刀疤男的鼻梁骨一下,把他撞得退开了出去,接着膝盖弓起,对着他的腹部就是重重地一记! 刀疤男被我一撞,顿时踉跄着退开了一步,而我则是趁机转头,对着右边那个抓着我胳膊的男生集中了精神,使用了勾魂术下达了命令: “保护我!” 章七十三 都给我停下来【第二更】 听到我的命令,右侧那名抓着我手的男生顿时身体一僵,眼神一阵呆滞,然后下一刻,他眼神又变得平静起来,然后突然就对着其他的人出手了。 他面色冷峻地对着另外两名拽拉着我衣服和左手的男子挥出了两拳,全都打在了那两人的脸上,而且下手非常地重,两拳下去顿时打得那两个之前还拽拉着我的男生措手不及。 “艹,葛重,你干什么?” “你干嘛打我?” 那名叫葛重的男生被我给操纵了,打了自己的人,顿时引起了那两名被打男生的震怒和惊异。两人都捂着脸,用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葛重。 “不许碰他。”被我操纵了的葛重淡淡地说道,他挡在了我的面前,两手握着拳,一字一句地说道。 “艹,葛重你脑子有毛病吧?”左边那个男生气呼呼地看着葛重,而右边的那个脑子转得稍微快点,斜看了我一眼后,捂着脸沉下气来说道: “葛重,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认识?” 可是面对几人的质问,葛重还是握着双拳,淡淡地回答道: “不许碰他。” “艹,葛重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不让开?”因为葛重拦住了那些想要抓我的男生,那些男生顿时大怒,“葛重,老爸想打的人你也赶拦,不要命啦?” “不许碰他。”葛重依旧是重复着这句话。 “艹,葛重,让开,我要对付的人你也敢护!”这时那个叫“老爸”的男生也是搓揉着眼睛缓了过来,上前就要推开葛重,但是葛重不但没有纹丝不动,反而是直接抓起了就近桌子上的一本字典,对着“老爸”的头就砸了下去。 “我tmd不许你碰他听到没?”葛重把字典砸在了“老爸”的头上,砸的“老爸”一个七荤八素。 “你tmd敢打我,你打我是吧,啊?!”“老爸”一开始多少还有点忍着,但是现在葛重居然当场对他下手,让他暴跳如雷。“老爸”抬起了腿,对着砸了自己脑袋的葛重就一脚踹了过去! 葛重的身子骨比较瘦弱,比“老爸”小了一号,狠劲也明显不如“老爸”,虽然有我的勾魂术作用他无所畏惧,但是生理上的差异还是很难弥补。在老爸重重一踹之下葛重顿时被踢得往后倒着退了几步,最后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撞翻了两张书桌。 教室里响了几声女生的尖叫声。 一脚踹飞了葛重,“老爸”一个健步奔着后方的我冲了过来。 可惜就在葛重拦住他的时候我就已经从教室的后门退到了教室的门口,就在葛重冲向我的一瞬间,我猛地拉住了教室的后门,身子退出教室,然后反身抓着门把手把教室门重重地关上! 碰! 因为我迅速关上了门,导致“老爸”没能够抓住我,反而差点撞在门上。 我手抓着门把手,反身从教室外面抓住了门把手,不让里面的“老爸”出来。 教室门咔嚓咔嚓剧烈地颤抖着,是“老爸”在教室内试图拉开门,可是我从教室外面拉住了门把手不让他开门,任他力气再大,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艹,你们几个,从前门绕到外面去!”因为门被我从外面拉住,教室内的“老爸”怒意更盛,顿时对着其他几名小跟班下命令让他们从前门绕出来抓我。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老爸”让其他人从前门绕出来抓我的时候,我猛地反推了一下门,把原本半开半闭的门又推了回去! 因为当时“老爸”正抓着里面的门把手,外面有被我给一推,顿时门就撞了进去,狠狠地撞了“老爸”一个满面。 “妈的……”我重重地朝着里面一推,撞得“老爸”被门给砸到了额头,他不得不伸出手捂着额头缓解疼痛。 “王一生,你这是自找的!”刚才那么一撞,我也冲进了教室,“老爸”看到我,顿时冲了上来,而就在“老爸”想要对我出手的那一刹,我也是开口,盯着他那窜动着怒焰的双眸,施展了勾魂术: “以后看到我,自觉滚!” “我tmd要你死!” 但是,然给我惊愕的是,这一次我的勾魂术使用,居然失败了。 在我说出这话时,“老爸”不静反怒,他眼神迷糊,可是下一秒我就看到他的拳头在我的视野里迅速放大,接着我的鼻梁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一拳下来,剧痛传来,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视野里也跳出了金星。 勾魂术没用?为什么? 而我也是在这剧痛中明白了为什么“老爸”没有中我的勾魂术。 因为刚才我用门背撞他的缘故,导致他前额手冲击而造成了视野的暂时性失明,还眼冒金星,所以就干扰了我勾魂术的使用! 虽然我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爸”掐住了我的脖子,曲起了膝盖就对着我的肚子猛地撞了一下,我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反抗的力道减小了几分,而“老爸”则是趁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一只手压着我的肩头,把我整个人都往地上按了下去。 “妈b的敢怎么嚣张?你什么东西?” 这个家伙的力气还真不小,被他给掐住了我真是完全动弹不得。 偏偏在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小跟班也到了,他们也分一杯羹似的对着我又是踢又是踹,甚至还有一个家伙下手很狠,居然直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葛重及时赶来救我,却被他的那些同伴拦在了外面,怎么也冲不进人群来。 啪! 我的头上被人用铅笔盒重重地敲打了一下,痛得我感觉天灵盖裂开了一样。 “滚……”晦气的是,我的喉咙暂时被“老爸”给掐住了,想要下达命令却偏偏下达不下去,最起码是短时间内发音有些困难,而且我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迎面而来的手掌,根本没有机会下达命令。 “看,他还要反抗!” “看他的眼神,他很不甘啊,继续打,打到他没脾气为止,艹,连老爸都敢动,让他乖一点知道厉害!” “也给葛重长长眼界,让他还敢不敢护着这小子!”几张嘴嚣张地叫着,同时对我出手,因为出手的人太多,我也很难一下子分清到底是谁打了我哪里。 真是混账。 怒火缓缓地在我的心里积聚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刺激了我的怒意。在那一刻我就已经下了杀机。最起码,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知道这些人最终会遭到我的报复,但是问题是现在我却根本没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挨打。而且我估计自己在班上的人眼中是被人欺凌的懦夫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今天的事恐怕会让班上的人更加看不起我。 “都给我停下来。” 就在我被人按在地上打地头晕目眩时,一道带着磁性的威严声音突然从教室外传了进来。那道声音就好像一声枪声似的充满了威慑力,听到这声音,原本还对我动手的“老爸”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紧接着整片教室都寂静了下来。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我一阵错愕,我眯起眼,但是因为脑袋落在了地上的缘故,我看不到后方的景象,只知道肯定是有谁出现了制止了“老爸”这些人对我下手。 会是谁? 【0点两更送上!!明天白天还是5更!!本周目标更新10w字以上!!请大家支持了!】 章七十四 关系?【第一更】 “停下来。”那个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那道声音的语气变得凝重了几分,已经带了一丝威慑的意思。 “艹。高雪芹,你怎么什么地方都能出现,什么事都要管?”“老爸”有些不服气地抓着我的头发,仰头怒视着那道声音来源的方向。 高雪芹?我总算是明白了这道声音是谁了。能够震慑住“老爸”的,恐怕也就只有校长的儿子,学生会主席高雪芹了。我早该想到的。 “因为这座学校,我说了算。”高雪芹的声音传来,“除非你不想继续呆在这座学校。不然你在这里一天,我就管一天。” “艹。真他娘的牛气哄哄。有个校长的老爸就是屌翻天啊。”“老爸”啐了一口,然后放开了抓着我头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我心头一跳,然后以手支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上还是痛的打紧。我看到一身白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一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小半边脸的高雪芹正站在教室的门口。更让我眼皮抽跳了一下的是,高雪芹的身旁,还站着金娜。 “哼哼,黄秋山,我的钢笔已经有段日子没用了,快生锈了。”黄秋山好像是“老爸”的全名,高雪芹就用这话威胁着黄秋山,一边说着,他还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和一本小簿子,那好像是学生会记过处分的簿子。看到高雪芹拿出了簿子,黄秋山的脸色顿时刷白一片。 “好好好,我走人行了吧?”小小的簿子和钢笔,却好像是一把手枪一样充满了威慑力,让黄秋山丝毫不敢动弹,甚至做出了妥协。 从身高和体格上来说,高雪芹甚至都差我一线,但是他仅仅只是因为一番话,然后拿出了登记簿和钢笔,就轻易威慑住了黄秋山。 这就是有后台和没有后台的人的差距。 听到黄秋山的敷衍话语,高雪芹嘴角笑了一丝丝,高雪芹长得的确极其英俊,富有男人魅力,加上他是学生会主席,有着监督学生班级的大权,学校里的不少学生打架和矛盾都是他出面借着校长父亲给予的权力解决的,因为人长得好看,权力大,而且又有“正义感”,高雪芹是我们学校里里最受女生瞩目和亲睐的男生,简称校草。 甚至,还有过不少女生追他的情况。 高雪芹就站在那里,脸上清闲,从容自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让黄秋山忌惮不已。 “小冬,老张,我们走。把葛重这个叛徒带出去问个清楚。”顾忌高雪芹,黄秋山最后还是带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离开时,还让人拉着刚才保护我的葛重。 “算你运气好,王一生,下次要是敢让人对史兵出手,我会用剪刀割掉你的嘴。” 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黄秋山还不忘在我的耳边说一句,给我一句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威慑的话语。 我喉咙间一阵疼痛,刚才被黄秋山掐住了喉咙导致咽喉有些胀痛。我咬了咬牙,沉着气看着黄秋山带着几个小跟班走出了教室,心里灼烧成了一片**火海。 黄秋山……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我在心里反复念了黄秋山这个名字,然后目光回转,落到了身后教室前门的高雪芹……还有身旁的那道倩影之上。 看到我,金娜美目里露出了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忧虑的神情。 “喂,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金娜看了一旁的高雪芹一眼,最后还是小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算是关心地问我道。 “没事……我还行。他们没能把我怎么样。”我伸手揉了揉天灵盖,那里被人用铅笔盒敲了一下,好像肿了个包,一摸就痛得头皮发麻。 “他们也太过分了,昨天明明是那些高年级生打的史兵,为什么他们来找你的麻烦?” “因为他们不敢动高年级生,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没事的……那黄秋山也没有讨好。”我勉强一笑,然后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看着他那幽暗深邃的眼睛,说道: “这次……谢谢你了。” 看着我,高雪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是很大,依旧是一脸闲适的模样,好像刚才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而已。 “别谢我。”高雪芹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是稍纵即逝,虽然他的脸在笑,但是从他那透过眼眶穿过来的眼瞳里,我却看不出一丝的笑意。 我的心一跳,高雪芹的话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谢娜娜。是她来找我摆平这事的。不然我可没长千里眼。” 说着,高雪芹的目光落到了我身边的金娜身上。感受到高雪芹的目光,金娜缓缓转头,一头梨花发微微颤抖着,然后,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羞红。 看到金娜羞涩的模样,高雪芹眼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缓缓地走上了前来,然后突然闭上了眼,伸出了手插进了金娜的发丝之间,然后似乎很享受似的贪婪地吸了一口金娜的秀发。 “喂,你别这样……我的同学都在看。”看到高雪芹突然当着我和其他人的面抚摸自己的秀发,金娜顿时有些娇羞地对着高雪芹叫了一声,然后急忙伸手拉开了高雪芹抚摸着自己秀发的手。 看到高雪芹对金娜的举动,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更让我意外的是,金娜移开了高雪芹放在她头上的手的那一瞬间,高雪芹却是再次一笑,嘴角露出了一种大灰狼玩弄小羊羔般的随意笑容,他顺着金娜拉他手的用力方向,手臂前伸,绕到了金娜的背后,然后……直接搂住了金娜的腰。 “啊……”被高雪芹搂住了纤腰,金娜也是吃了一惊,脸上红得更厉害,想要伸手挣脱,可是高雪芹的手臂却像是藤条似的缠住了她,让金娜难以挣脱。 “喂,你别这样啦。大家都在看的……”金娜害羞到了极点,用手推了高雪芹的胸膛一把,可是没能够推开,反倒是被高雪芹搂着侧腰,牵制住了身体动作。 “谁在看?我怎么没看到?”高雪芹冷笑了一下,然后环顾着四周。面对高雪芹的目光,班上的人居然没有人敢直视的,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回避目光,没有一个人敢直视高雪芹搂抱着金娜。 一直到……高雪芹的目光和我对上。 因为我,没有移开目光。 而是定定地看着高雪芹搂抱着金娜,心里,有一种触电似的感觉。 脑海里,更是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我杵在那里,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感。 “你们……认识?”我眯起眼看着搭着金娜的肩膀的高雪芹,呼吸急促起来,心头更是有些颤动,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白痴,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听到我的提问,高雪芹懒洋洋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挑了挑眉,很随常随意地笑说道:“认识?呵呵,是啊,娜娜是我女朋友啊,有问题?” 说着,高雪芹搂在金娜腰际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一直从腰际,摸到了腰际下方的臀部……脸上,却是露出了道貌岸然的贪婪之色。 看着高雪芹“亲昵”地抚摸着金娜,我的心里弥漫起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感觉,那种感觉,甚至比刚才被黄秋山殴打时还要更加的酸楚,更加的揪心……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天我被史兵陷害时金娜义愤填膺地走进人群里为我证明,鼓舞我站起来的场面。 难道,她只是出于打抱不平的心态帮助我一把,鼓励我一把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 我的大脑嗡嗡地响动了两下,当我定下神来时,我看到金娜正羞涩地推开了高雪芹的胳膊。 “快、快上课了,你快回去啦。而且……你不要乱来,被夏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呵呵,那有什么,夏圆圆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对吧?” 说着,高雪芹推了一下镜框,嘴角露出轻描淡写的笑容。 “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回去!”金娜推推嚷嚷,红着脸一直把高雪芹给推出了教室门,高雪芹呵呵一笑,步子慢悠悠,闲然飘逸,他伸出手在金娜耳侧的鬓发处捋了一把,然后笑着留下一句淡淡的话,道: “第四节下课过来等我,一起去食堂。” “知道啦,我会过来的。”金娜脸色更红了,甚至都不敢看旁边的几个同学,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响起了,高雪芹弹了一个响指,然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了。离开前还回头对着金娜使了个眼色,看得金娜眼泛桃花,定定地看着高雪芹离开的方向。 【今天五更,这是第一更哦,希望大家踊跃收藏、投票、支持俺一下】 章七十五 撞见【第二更】 一直等到高雪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金娜才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人,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憨笑了一下,然后跑回到了自己前排的座位上,匆匆忙忙准备课本上课。 我也退回到了座位上,目光却还是看着金娜的背影,看着她那一头棕黑色的梨花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甚至,我都没有在意班上同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吃醋了?”尉文龙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让我一个机灵。我转头,侧目看了正在吃红枣的尉文龙一眼,道: “别乱说。我和她只是同学,我应该谢谢她。”顿了顿,我说道,“黄秋山刚冲进教室的时候,她就去找高雪芹了。” 我看着尉文龙说道:“也要谢谢你刚才扔了黄秋山一枚红枣,虽然没派上用。” “至少帮你争取到了高雪芹到来的时间。”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我愣了一下,没有再和尉文龙狡辩什么。他能够有这份心,就已经比别人要更靠近我了。 “也许你出拳会比丢红枣更让我感激。” “我没想到你的那法术会失效。什么原因?”尉文龙看着我,嘴里嚼着红枣问道。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估计是黄秋山被撞后的视觉暂时丧失聚焦能力……不管那么多了。上课。” 我揉了揉脸上被黄秋山那些人打过的部位,手掌狠狠地捏起一把拳。 “我会给他们颜色看的。”我用几乎只有我——顶多还有尉文龙听得到的声音啐了一口,然后,转回头,盯着黑板。 但是,因为金娜和我坐在同一列第二排座位的关系,我一抬头,就能够看到金娜的背影,尤其是她的那一头梨花发,一看到金娜的梨花发,我的心思就有些混乱。 金娜会在黄秋山他们进教室的时候就去找高雪芹,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早就和高雪芹关系不错了。可是……她这么急于帮我,却又说明她应该是……起码对我很热心。 到底金娜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各种复杂的念头让我的思绪纷乱无比,愤怒、耻辱、杂乱、酸楚等等情绪交错纵横,一节课下来我饱受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班上的同学转头的时候眼神都会有意无意地落到我的脸上,像是看伤员和被人痛打了的落水狗的那种眼神,既看不出怜悯,也看不出亲近,总之就是那种任何人不需要动脑就能够做出的表情。 到了下课的时候我的伤痛倒是减轻了几分,而让我惊讶的是一下课金娜就走到了我的桌子前。 “哎,你没事吧?”金娜走到我的桌子前,有些忧心地看着我道,说着,还咳嗽了一声。 “没事,我没事。这次,我也算是有反抗。”我放下书本看着站在桌边的金娜,这时班上不少的男生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当然,我自己过滤了那些目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高雪芹和金娜的那一幕后,我却是有些不敢直视金娜的感觉。这是什么原因? “这才是好样的。不过黄秋山他们也太不要脸了,真的很想扁那种人一顿!他们都是学校里最会闹事的学生,迟早被开除!”金娜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你说得对,谢了,多谢关心。”我漫不经心地整理着书桌,然后站起了身,拉过了书包,然后就打算走人。 “哎,等一下。”看到我要走,金娜上前来拉住了我。 我一愣,转头看着金娜,蹙了蹙眉去,却发现金娜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犹豫和不知所措。 “怎么?” “你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其实,你不用因为他们生气的。下次要是他们再来找你,我会让高雪芹把他们都记下来开除。放心吧!”金娜给了我一个鼓舞的眼神。 可是,听到金娜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更是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算没有高雪芹,他们也不会有下次的。” 说着,我头也不回地就走,可是,金娜却再次叫住了我。 “喂!” “嗯?”我转头,看着站在身后,面色略显复杂,不知道是阴郁还是犹豫的金娜。 “那个……对了,昨天你还欠我一瓶饮料没还啊!说是请我结果自己走了!” 金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让高雪芹请你吧。他是你男友。免得被他误会。” “呃……”我的回答让金娜错愕了一下,然后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站在原地用脚底板擦了擦地面,然后突然说道: “对了,王一生,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女生……是谁?好像跟你关系不错啊?” 问出这个问题时,金娜的声音不重,甚至非常的小心,似乎这个问题她准备了很久似的。 听到金娜的这个问题,我心头咯噔一下。尉文龙果然说的没错,金娜看到了昨天我和狐仙离开时的景象。 我捏了一下拳头,缓缓地吐了口气,我想告诉金娜狐仙跟我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偶然见面的头痛女人罢了。但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高雪芹抚摸着金娜的秀发,金娜满面羞红的景象。 想到那场面,我定了定神,然后转头,看着身后的金娜,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一笑,说道: “被你看到了啊,呵呵,那是我女朋友。” 说着,我已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离开教室的那一刹,我忽然想,自己那一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吓人。 因为我妈卧病在床的缘故,每天中午我都会出校门然后骑自行车回家一趟,主要是探望妈妈,其次是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虽然家里有狐仙在,但是我总是对那个女人不放心,所以这学期以来都是我和阿雪中午一起回家看妈妈的。我骑自行车,阿雪则是乘坐公交车,我们两兄妹的学校距离家里都不算太远,11点30分下课,来回只要20分钟,做饭吃饭一个小时的时间,午自修的时间向老师请假,还是可以在家里渡过的。至于家里的饭菜,基本上都是我前一天或者是一大早买好的。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 我骑着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从学校一路骑车到了家所在的公寓楼下,买好了附近便利店里的熟饭打算回家吃。可是,就在我就要到达自家楼下的时候,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在我家的公寓楼下,居然停了一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银色劳斯莱斯,流线型的车身和光亮的车门在烈日之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辉。 我家所在的地方滴棚户区,住在这一代人的条件都不可能买得起劳斯莱斯这样的顶级豪车。到底会是谁? 我骑着车从旁靠近,差不多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劳斯莱斯的车门突然打开了,接着,一道我熟悉无比的穿着黑白制服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阿雪。 阿雪推开了劳斯莱斯车后座的车门,正有些兴奋和腼腆地从车门内走出来,只是……她的一只手推开了车门,另一只手,却被车内的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牵引着。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一愣。 我停下了自行车。 而紧接着,随着阿雪走到了车门外,车内的那只修长的手的主人也缓缓地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那道身影,我有种被天雷劈中一般的感觉! 我跨坐在自行车上,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人影,脑海里刹那间变成了空白。 白色的衬衣,高长的身躯,英俊的面容,黑色的长发,还有那嘴角自信满满的笑容…… 怎么会是他? 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但是让我更震惊的是,白衣男子拉着阿雪的手一路从车内走到了车外,期间阿雪一直腼腆地低着头,羞红着脸,嘴角却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白衣男子拉着阿雪的手,嘴角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笑容。 然后……我看到,白衣男子,缓缓地抬起了阿雪的手,一点一点地弓起身,低下了头,然后,在阿雪的右手手背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第二更了!今天还有三更哦,大家科别错过~~】 章七十六 曹宇 被亲了一口,阿雪的面容顿时羞红一片,可是她却没有缩手,而是一只小手捂着胸口,似乎不知所措。 “阿雪!”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而听到我的叫声,前方的阿雪和白衣男子才是突然一惊。 “哥……?” 阿雪惊慌地缩回了手,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我,而一旁的白衣男子则是甩了甩他那斜刘海的长发,不以为然地转过脸来看着我,脸上依旧挂着一丝从容不迫的笑容,一双清澈的黑眸,就那样,毫不躲避地对上了我。 这双眼睛,我印象太深了。 因为,我昨天才和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视过。 曹宇,正得意洋洋地笑着,面对着我。而阿雪则是红着脸,两只小手局促不安地交错在衣角上,不知所措。 “阿雪。”我深吸了一口气,推着自行车走了上前去,阿雪盯着我,面有羞涩,又有几分的惊慌,好像是被揭穿了自己秘密的小女孩。 “哥,你回来了啊。”阿雪看着我,面色稍微平静了几分。 我注意到曹宇正眯着眼打量着我,嘴角是一抹用意非浅的笑。 没错,他就是曹宇,昨天想要追求狐仙却被狐仙拒绝了的男人,曹宇。 “曹宇。你想干什么?” 我眯起眼看着面带微笑的曹宇,心里却是迅速地盘算着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为什么对阿雪下手? 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我就明白这个男人接近阿雪恐怕是为了接近我家,进而把握我家里的情况,最后……为了对狐仙下手。 几乎是水到渠成的,我就明白了曹宇的用意。 本来我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阿雪这条路对我下手…… 我用充满敌意的目光警惕地看着曹宇,可是曹宇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他早就已经料到我的反应。 “哥,你们怎么了?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你们……关系不好了吗?”阿雪的声音突然传来,我转头看着阿雪,看着她那清澈的眸子,还有她那只刚才被曹宇亲吻过的右手,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意,显然阿雪是被曹宇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曹宇肯定是自称是我的朋友,这才接近了阿雪,从而一步步把她骗上了车,然后送到了我家来。 “朋友?阿雪,我跟他不熟。”我看了阿雪一眼,然后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冰冷地看着曹宇说道,“他在骗你,你离他远点。” 阿雪惊讶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说什么呢,王一生,也太见外了吧?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我舅舅接我吃饭,碰巧经过你妹妹的学校,看到她在挤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就带她一程。我这可是好意啊,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我对他横眉冷对,曹宇也是拧起了秀眉。 “什么意思?”我冷冷地哼笑了一声,然后盯着曹宇那眯起的眼睛说道,“调查地挺清楚啊,连我妹妹的作息时间都调查好了,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跟你说清楚吧,你真的想要接近‘她’,门都没有。” 我所谓的“她”,指的当然不是阿雪,而是曹宇真正想接近的人,那个人,就是狐仙。 听到我的话,曹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呵地冷笑了一下,然后突然转头看着阿雪道: “阿雪妹妹,算是我看错人了。本来我想和你哥哥交个朋友的,你哥哥成绩优异,人品很好,我觉得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了。不过看来他以为我是居心叵测的人,算是我看走眼了。阿雪妹妹,你很漂亮,以后想要拍广告可以打我电话,我走了。当我没有见过你哥哥吧。” 曹宇的这一招欲进先退的把戏玩得比我预想的还要高明,他这么一说,阿雪居然站了出来,然后有些不满地拉了我的衣袖一下,说道: “哥,你好像真的误会他啦。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跟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挺随和的,他真的不像是什么坏人啊。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误会啦?” 一边说着,阿雪还挤了挤眉毛,对我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我知道阿雪恐怕是被曹宇给蒙骗了。 阿雪实在是太善良太单纯。虽然女孩子善良单纯点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太容易被带着微笑面具的伪善人士给欺骗,物极必反酒极则醉,善良单纯也有它的缺陷。 我知道这样下去如果我对曹宇表现出恶意的话恐怕只会让阿雪对我的误会更深。 我必须想办法让阿雪倒向我这边才行。 我冷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阿雪说道: “他和张岳是朋友。” 这句话是最大最大的杀手锏。 张岳是谁?是害死了烟烟的男生,也是阿雪最最痛恨的富家子弟二世祖,这个名字在我们家里就和禁咒一样,平时是根本不能提的。 听到我说曹宇和张岳是朋友,阿雪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小手还捂住了嘴。 “哥,这……不是吧?” “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阿雪,你不要太相信他。回去吧。” “可是……”阿雪看了看曹宇,又看了看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你相信哥哥我还是相信别人?”我有些愤怒地看着阿雪,直视着她一双水灵而动人的眸子。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阿雪面色一滞,随即低下了头来。 “哥……”阿雪低着头,搓揉着手指,好像是犯了大错似的局促不安。 “去做菜吧,我跟他再商量几句。” 她抬起了头,看了一旁的曹宇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说道: “曹宇,谢谢你带我回来……谢谢你了。我,我先走了……”说着,阿雪神色黯然,然后转身就走,一路从楼道口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了里面。 而我则是依然站在原地,看着站在劳斯莱斯外,屁股贴着车门的曹宇,静静不语。 “张岳是谁?”曹宇看着我,问道。 “一个阿雪恨之入骨的人。”我淡淡地回答他。 “好手段啊。哼。”曹宇冷笑了一声。 “别再靠近阿雪。”我看着曹宇,淡淡地说道。“也不要到我家来。我不会欢迎你。” “我想去哪就去哪。王一生,你倒是拦我看看?”阿雪离开后,曹宇顿时原形毕露,他那纨绔子弟的傲气顿时表现无遗。 我沉下了脸,看着曹宇,拳头微微握紧。 “王一生,说直接点吧。我挺喜欢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没错。”曹宇笑着看着我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搞她到手。如果你肯帮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曹宇的铁杆兄弟。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曹宇虽然才十八,但是我以后会去央企接我老爸的班底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还有个在广告公司如日中天的叔伯,不知道多少明星名人跟他结实,我叔伯很喜欢我,大小的事只要我开口他都会答应我。还有学校里的那些混子痞子三教九流,都欠我人情。只要你肯让我跟昨天那个女人搭上话,你王一生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到做到。” 我顿时眯起了眼,看到我眯起眼,曹宇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可能跟她的关系还可以,但是没关系,你只要给我一个跟她见面的关系就行。你可以思量一下,如果你答应,就是多了一座铁一样的靠山。如果不答应……”说到这里,曹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今天,就只是个开始。你知道我曹宇的能耐。城南高中的人没人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心头微微一凛。这个曹宇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几分。毕竟还是从有点背景的家族里出来的人物。 曹宇的名号,在学校里,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说高雪芹是学校白道的代表的话,那么曹宇,就是学校黑道的代表。 虽然曹宇并不是打架出名的学校混子,但是不论是拳头多大,打架多猛的混子,在遇到曹宇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他曹哥。 学校的混子里,曹宇,是名副其实的香主。或许他没有决胜千里之王的神算大脑,也没有舞刀弄枪一骑当千的绝佳身手,但是他却有调兵遣将笼络人心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显赫的家世。父亲是某国企的一把手,爷爷好像是军分区的中级军官。总之牛气冲天。 【晚上两更~~】 章七十七 你配说爱?【第四更】 当然这些都是耳闻而已,我并没有去刻意打听,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只是现在面对着曹宇,我却是极为的厌恶。我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个男人解决,那么以后会后患无穷。 我定定地看着曹宇,看着他那淡淡然的双眼,然后,我深吸一口气,打算使用勾魂术。 这个男人,必须铲除。 “可是有人儿找我,王一生?” 就在我准备对曹宇使用勾魂术让他从此再也不会吵扰我的人生的时候,我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酥酥柔柔的声音。 我一惊,与此同时曹宇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我缓缓转头,看到狐仙正从黑幽幽的楼道内缓缓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纯色制服,敞开的衣领下是一件淡紫色的蕾丝内衣,玉脸胜雪,白颈似鹤,修长而有着完美曲线的腰身后方,一头张扬到狂野的黑色长发直泻而下,卷曲滴落于地,在地上画出了如同张旭狂草字体一样的轨迹。 狐仙,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道的门口,一对极具美感的丹凤眼微微眯成了眼睑半开半合睡凤眼。说话间,还不忘随手撩拨一下耳侧的长鬓发,一副刚刚睡醒的姿态。 看到狐仙,我的心沉下去了几分。这个女人耳朵还真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 狐仙慵倦的目光扫过了我,然后滑到了我后方的曹宇身上。 然后她那半开半闭的睡凤眼睁圆了几分。 “我说楼下怎么这么聒噪。”狐仙打了个哈欠,步姿摇曳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然后直视着曹宇。 看到狐仙,曹宇之前还有些僵冷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兴奋和正义凛然,当然,他的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的迷惑。 “你们……住在一起?” 曹宇有些狐疑和嫉妒似的看了我一眼,问道。 “是啊。”我冷冷地一笑,看着曹宇。然后我顺势走上前了一步,看了看狐仙,又看着他,很自然地说道,“我们一直睡一个房间。” “你的废话很多。”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冷冷淡淡地在背后来了一句。 我对着狐仙挤了挤眉,给了她一个颜色,狐仙却是转过了头去,不看我一眼,而是直视着曹宇。 看到我们的对话,曹宇的面色有些难看,但是面对着狐仙,他还是摆出了僵硬的笑脸,有些激动地走上期来说道: “啊,你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我舅舅接我去市区的酒店吃饭,碰到王一生的妹妹,所以顺路带她回来,没想到……原来你和他们住在一起。” “哦。”狐仙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狐仙生人勿近的表情让曹宇有些尴尬,曹宇笑着道:“对了,都两次见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能问问你的名字么?” “冰冰。”狐仙淡淡地回答道。 听到狐仙报上自己的名字,我眉毛跳了跳。狐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想告诉曹宇。说明她对曹宇压根就不感兴趣。但是曹宇听到了狐仙的名字却如获至宝似的,面带喜色。曹宇听到狐仙说出了自己的昵称,还以为是没有拒绝的意思,脸上洋溢惊喜。 “冰……冰?好听,好听啊!呵,这一定是你的艺名吧?真是好名字,而且真是名如其人,冰雪聪明,冰清玉洁,冰冰两个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很多明星名字里都有冰,像是范冰冰啊李冰冰……我叔叔的明星也都有自己的艺名,比如舒雅,露雪等等,我现在更确定你是一位明星了!” “……”可是面对曹宇滔滔不绝的讲述,狐仙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王一生,给我做饭去。” 狐仙在我身后说道。这个女人直截了当的话语,让我有些无奈。而让曹宇则是无比难看。 “行。”我苦笑着甩了甩手,转身就要走,直接把曹宇无视。对曹宇这种无聊的人,无视是最好的羞辱。 “嘿,等等。”看到我和狐仙转身要走,曹宇有些焦急地走上了前来,一路跑到了狐仙的面前,然后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正好要去吃饭呢。国际酒店vip贵宾包厢,冰冰小姐不如一起去吧?乘劳斯莱斯过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国际大酒店啊,那可都是世界一流厨师做的菜,绝对会有你喜欢的,而且还能认识不少的名人,说不定还能见到著名的影星呢。”说着,曹宇还笑着给了我一个自以为是的笑容。“冰冰小姐不妨一起去吧?你去了肯定能够震撼全场。” 狐仙停下了脚步,面罩寒烟地看着曹宇,红得几乎能够渗出血来的朱唇微微开启,淡淡地说道: “请我?你不配。” 你不配。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当场扇了曹宇一个耳光。曹宇原本还堆笑的脸,瞬间就僵硬了下来。 “我……不配?冰冰小姐,我没听错吧?你是说,我不配请你?”说到这里,曹宇突然冷笑了一声。 “对。”狐仙口吐青烟似的看着曹宇说道,“你不配。” 你不配。 同样的词连续两次从狐仙的嘴里吐出来,我看到曹宇的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表情不停地变化着,脸上似乎还想保持笑容,但是那笑容非常的勉强,甚至有要扭曲的趋势。当然,最后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他那做作的笑容。 “我不配?冰冰小姐,我怎么不配?难道你是说国际酒店的豪华酒宴比不上这种连老鼠都装不下的狭小房子里做出来的满是油烟的土菜?” “就你,不配。”狐仙重复了第三次,表情还是不为所动,然后狐仙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楼道里走。 狐仙还是主动拉过我的手,这让我有些惊愕,不过就在狐仙拉我手要走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曹宇快速地跑到了狐仙的面前,伸出手拦住了狐仙的去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 “我不配,呵呵,难道王一生就配了?我是说认真的,如果你住过几百平米的洋房别墅,就绝对不会想住在这种地方。冰冰,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是真的看上你了,昨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被你的气质和美貌给惊艳了,看到像你这样的女生我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值了。我觉得你这样完美的女人住在这种脏乱差的棚户区,简直就是一种糟蹋!冰冰,说句我的真心话,我见过太多的明星了,可是她们比起你真的差远了,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坐在劳斯莱斯、迈巴赫里,穿着世界顶级的定制长裙,带着香奈儿包,戴着卡地亚钻石项链,不然简直就是配不上你的绝世容貌!” 曹宇对狐仙的诱惑我没有放在眼里,但是他侮辱我家的话语让我心头冒火,我捏紧了拳头,当时就恨不得给这个口气张扬的男人一拳。 可是面对曹宇的诱惑,狐仙却是淡淡然地问道: “你看上了我?” 曹宇一愣,然后眯起眼笑着道: “对,我是看上了你。我觉得我配得上你,你跟王一生在一起,凭什么?他能给你什么?他有钱让你每周做一次皮肤护理吗?他有钱给你买世界顶级的护肤品?他能让你坐上名车豪车,让你住三百平米的别墅?跟我走吧,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但是我有信心让你对我感兴趣。只要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到最后,曹宇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眼神里满是激动之色。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不该以诋毁另一个男人为基础,曹宇会说出这话,他已经丧失了几分理智了。 “什么都可以为我做?”狐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狐疑,音调颤了颤。 “对。什么都可以做。我不是电视上那些滥情电视剧里说说而已。真的可以什么都为你做!”曹宇激动地道。 “好啊。”让我吃惊的是,狐仙居然一口答应了,她突然对着曹宇媚然一笑,唇角的笑意稍纵即逝,然后,她突然抬起了芊芊玉指,指着曹宇身后的那辆劳斯莱斯,缓缓地道,“把那车砸了,我跟你走。” “什么?”狐仙的话让曹宇一愣,他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方正车体,表情顿然呆滞。 “怎么,不舍得了?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么?” 看着曹宇呆滞的面容,狐仙冷笑一声,然后她转过脸来,一对墨水珠子般的黑眸对着我,开口道: “王一生,把你的车砸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明白了狐仙的用意,我哼笑了一声,然后当即抬起了手边的自行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把踏板和车篮都摔了两半。 看到我当场砸车,曹宇眼里写满了震惊,嘴唇都是抽动了一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狐仙撩拨了一下肩头的长发,然后看着曹宇,不屑地轻笑道: “都是砸自己的车,王一生一口作气毫不犹豫,你却是慢慢吞吞扭扭捏捏。就你那副性子,你配说爱我?” 说着,狐仙牵过了我的手,最后一次回身离去。 “呵呵,这是开玩笑的吧,这也能比?”曹宇在身后叫嚣了起来,“就他这辆什么牌子都不知道的破自行车能跟我家的劳斯莱斯比?我爸的一辆劳斯莱斯足够买他几万辆破自行车!” 听到曹宇的叫嚣,狐仙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驻足道: “真心的付出,可不是看你有什么,而是看你只有什么。连这点都弄不懂的小屁孩,配跟我谈情说爱?呵。” 狐仙用她那毒舌念叨着,好像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且呢,”狐仙顿了顿,用手指绕起了一缕秀发,用她那平淡而空灵的声音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那用来往脸上贴金当宝贝的劳什子和王一生的小马驹,都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说完这话后,狐仙继续拉着我,一直走到了楼道口。而我心里则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 【需要火力支持哦~~】 章七十八 选举【第五更】 看着狐仙窈窕的身影,我不禁感叹,看来每天一袋的切糕,还真没给她白吃。 走回楼道前,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到的,是僵立在原地,满脸阴沉和不甘的曹宇。 “他不会甘心的。”回到家时,我走在狐仙的背后说道。 “由他去。”狐仙淡淡地说道,声音冷冷清清,“反正你又不是对付不了这些少不更事的小屁孩。” “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最近我的事多,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走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狐仙甩了甩落地的秀发,淡淡地道: “下次若是再来,下下次就永远别让他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对狐仙说道,然后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走进家门,我看到阿雪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油豆腐。看到阿雪,我的心情既舒心却又复杂。 “哥。”阿雪看到我,面色不是很好看。显然刚才曹宇的事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阿雪,看着我。我跟你说实话。曹宇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经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结交的人,这种人背景家世很深,嘴上说话跟抹了蜜一样甜,但是心里很深。他接近你,是因为他看上了狐仙,想通过你来了解我和狐仙,趁机钻篓子。”我直截了当地把曹宇的意图告诉了阿雪。听到我的话,阿雪的手有些颤抖,小小的脑袋微微垂着,小脸一片阴翳。 “哥……”阿雪欲言又止。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捡的萝卜。哥现在在学校里没有任何的朋友,你要记住,下次不管是谁冒充我的朋友,你都不要轻易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雪,下次你要小心点。你还小,哥哥这次就不来说你什么了,知道么?” 我拍了拍阿雪的肩膀,阿雪面色为难地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狐仙,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曹宇跟哥哥你什么关系,虽然他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但是……我还是相信哥你的话。哥,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永远都只相信你一个人的。” 阿雪细细柔柔的话让我一阵舒心,之前郁闷的情绪稍微缓解了几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细细的阳光照耀在冰封的山峰上。 我笑了笑说道: “来,让我来端菜吧。小心烫着。” 说着,我上前端过了阿雪手里的油豆腐。 “不用啦,我能端的,哥,你和狐仙姐一起去准备吃饭吧。”阿雪看到我端菜,有些执拗地撅了撅小嘴,居然不肯给我端。 “我来吧。”我轻声说着,坚持去做。 “不~用啦!”阿雪红着小脸,鼓着两腮倔强地坚持。 看到阿雪顽固的样子,我也就不再坚持了,而是呵呵一笑,走到了大厅。 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阿雪有些轻声的道歉: “对不起,哥,我太傻了……下次,我会聪明点的,不会再被别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听到这话,我一怔,转头愕然,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回头时心里畅然。 望着厨房尽头小小的窗外投射进来的并不明媚的阳光,我心想,或许在这人世间,我们的幸福注定像是这件窄窄的房子那样是狭小而卑微的。 但是谁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找不到一丝属于我们的微茫幸福呢? 学校永远都是无聊而沉闷的。尤其是对于身处高中时代的我来说。 吃过中饭后我在家里收拾了一下碗筷修理了一下自行车后我再次来到了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狐仙依旧呆在家里。至于阿雪和我妈那边关于狐仙不上学的理由是因为狐仙休学一年。 来到学校后的情况我都可以完全想象出来。一张张或是冷漠或是无聊的脸。上午的事被班主任夏圆圆知道了,她又找我出去问了一趟话。我把实情如实告诉了夏圆圆,告诉史兵的那些人是因为足球踢飞被我告发后被高年生打了才会撒气在我头上。 老师喜欢的学生,永远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学习成绩优异的,第二种就是诚实随和的,所以当我把实话原原本本告诉夏圆圆后,她并没有怎么责怪我。而是询问了我的状况,并且告诉我说下次如果史兵找我麻烦就让我告诉她。 看得出来,因为我的成绩的缘故,夏圆圆对我的态度始终是很不错的。 所以趁着夏圆圆对我态度不错,我就灵机一动,趁机询问起了夏圆圆其他的事。 “夏老师,我想问问,我有没有可能当上学生会主席?” 我抬起头,盯着夏圆圆眼镜后面的眼睛,问道。 听到我这么问,夏圆圆愣了一下,美眸里露出了讶异之色。 “当学生会主席?”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 “夏老师,我想当学生会的主席。我知道班上有些同学对我有一些误会,如果我能够当上学生会主席为同学们做一些事,我想同学们应该会理解我,可以慢慢消除对我的矛盾。” “你想当学生会主席?”夏圆圆露出了像是听到了一个意外伤亡事故报告似的表情。 “对,我想当学生会主席。夏老师,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途径,顺便……推荐我?”我看着夏圆圆,淡淡地一笑。 看到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夏圆圆的表情也是沉重了几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一生,学生会主席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且现在学生会主席已经有人了,高雪芹是学生会的主席,已经当了一年……而且去学生会,还要你有证明你能力的证据。” “具体是哪些能力呢?”我和声问道。 “比如说,看你班上有没有职位,如果王一生你是班长、副班长或者是团支书什么的就好办一些……不过王一生你在上学期选举班干部的时候没有自告奋勇上台,所以你现在没有什么职位,要去学生会……怕是没那么容易。” “夏老师,我记得下个星期一是班干部重选了吧?”我微笑着看着夏圆圆道。 夏圆圆表情一滞,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是。王一生,你是想自告奋勇竞选班干部吗?” “对,夏老师,我想当班上。”我淡淡地笑着说道,“如果到时候我当上了班长,麻烦你帮我推荐一下学生会的名额。” “可是……王一生,现在班上的班长是邱德华,他已经做了一个学期班长,下次选举……恐怕他的票数还是会很多。” “没关系,我会努力争取的。谢谢夏老师关心。”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看你自己了。王一生,和同学好好相处,交流交流,以你的成绩,做班上也是没人有异议的。” “嗯。谢谢夏老师。” 我笑了笑,谢过了夏老师,然后转身走回到了教室。 班长选举么……这个位子,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回到教室,看到教室里那一张张用异样眼光看着我的脸,我淡淡一笑。 没有权力就会被人笑话。 没有地位就会被人踩在脚下是么? 那么,从今天开始。 班上的气象,是该换一换了。 班干部选举是匿名投票制,这种在纸条上匿名写上班干部名字的匿名选举方式,就跟政府文件一样,想要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第五更送上,累死俺了~~鲜花呢?怎么没看见?】 章七十九 他不配 班干部选举是匿名投票制,这种在纸条上匿名写上班干部名字的匿名选举方式,就跟政府文件一样,想要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接下来一个下午的课程,史兵还是没有回来。我也过得还算是舒心,还算照常的上课。而尉文龙则是坐在我的身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直到下午的课结束时我本打算打点书包离开学校,但是因为那天轮到我值日打扫卫生的缘故我还是留下了十分钟的时间。听到了下课铃声,尉文龙离开地比我还要早,他打着哈欠就走了人。 当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后我才提着书包出教室门。刚刚经过了教学楼边缘的花坛外的石子路时,我大老远就看到了三个人影远远地走了过来。 看到沿着石子路缓缓走过来的三个人影,我顿时收住了脚步。 迎面走来的人中,最中间的那个人身材高长,容貌俊秀,戴着一副名牌眼镜,气质冷峻中带着点傲然。 是高雪芹。 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我眯起了眼。 此刻,高雪芹的两只手正一左一右地搭在他身旁的两道身影上,一道身影,是一名我没有见过的女生,留着马尾辫和制服裙,眼睛水灵灵,看起来挺清秀文雅,而另一个女生,却是我自从放学之后就没有见到过的金娜! 此刻,高雪芹正左拥右抱地揽着金娜和另外一名水灵女生缓缓地走过来,表情是说不出的惬意和悠哉。 而他身旁的金娜和另一位女孩,则是面带羞涩,却好像又非常自豪似的。当有学生经过她们边上打量她们时,她们脸上的欣喜之色就更浓了。 就在我看到了高雪芹和金娜的同时,高雪芹和金娜也看到了我,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的脸上。 看到金娜和高雪芹,还有高雪芹身旁的另外一个女生。我的心抽动了一下。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两个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地走上前去。 “王一生?”看到我,金娜睁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于礼貌跟我打了一个招呼。 “你们好啊。在这里碰面,可真是巧啊。”我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然后表情迅速变回平静。 “王一生,回家去?”高雪芹缓缓地拥抱着两个女生走上前来,看到我,面无表情,只是一双有神的眼睛透过眼镜看着我。 “是。”我回应道,然后看了看高雪芹,然后目光落在了高雪芹边上那个清秀女生身上。看到高雪芹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搭在她的肩头,我不禁皱了皱眉。 “今天过得还算太平吧,没人再来打扰你,对吧?”高雪芹嘴角上扬一丝弧度问我道。 “嗯。很太平。”我直视着高雪芹,“谢谢了。” 高雪芹又是笑了一下,他居高临下似的看着我说道: “也没什么,下次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就找我。听金娜说你跟她是初中同学,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会出面帮你开脱一下的。” 我的心头一凛,然后眯起眼强笑了一下,道: “那可真是多谢了。” “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了。”高雪芹眯着眼看着我,“叫我一声高哥就行了。” 高雪芹的这番话,再次在我的心头震了一下,而且这一次,震动的幅度比之前还要大。 “呵呵,如果我叫你哥,那我岂不是得称呼她……叫嫂子了?”说着,我的目光微微一斜,落在了一旁的金娜身上。 “那是当然。”高雪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表情的异样,然后用手臂拉了拉一旁的另一位清秀女生说道,“还有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女朋友,唐若曦。” “是吗。”我呵呵一笑。 “那哪个算是正室啊?”我“笑着”问。 “这个嘛……呵呵。”高雪芹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脸去,看着他右侧哪个叫唐若曦的女孩说道,“大概是若曦吧。” 听到高雪芹的话我的心有种像是被木棍打了一下的感觉,我的目光微微一瞥,落在了一旁的金娜脸上,金娜似乎有点不是很敢直视我的目光,当我的视线和她对上的时候,她有些敏感似的转移了视线。而当金娜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清秀女孩身上时,眼神露出了几分黯淡。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我捕捉在了视野里。 看到这一幕,我眯着眼,握紧了拳头。 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我看了看一旁神色黯然的金娜,又看了看高雪芹。 对于金娜,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不太说得清,但是我对她更多的是赶集。如果没有她的言语刺激,或许我也不会这么快振作。我真的很感谢这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但是,看到高雪芹和金娜走在一起时,我心里就会有无名之火。而看到金娜被高雪芹当做玩物一样玩弄的此刻,我心里更是涌起了怒火。 但是……我还是没有做什么。 如果金娜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应该会看透高雪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我赘述什么。 “对了,我突然想到我的自行车怀了,得拿去修理。我先回去了,你们……接着散步。”我看了看金娜,看到她那双依然还算清澈的眼睛,最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高雪芹擦肩而过。到最后,我也没有叫他高哥。 他不配。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的心里还一直回想着高雪芹和金娜,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全都抛在了脑后,告诉自己其他人的事和我无关,我不要去干涉太多。 可是,越是这么想,金娜那有些黯然的表情,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地越来越清晰,就像是电影画面回放似的,不断地闪现…… 我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压制着杂念,而是回想着晚饭该买点什么熟菜。 学校门口的街道上就有不少的私人小餐馆,这些小餐馆是开在学校的宿舍楼后面的,那些店面都算是学校出租,这些出租费,也算是学校的一部分私人收入来源。 回家晚的时候,我就会从这些小餐馆买一些晚饭和熟菜回家,节省做饭的时间。今天因为值日的关系,我回家晚了点,所以就打算买点熟菜节省时间。 我挑选了一家规模最小,最不起眼的餐馆走了进去。掏出了零钱打算挑选一些菜色。但是当我的目光无意间一斜,落在了餐馆的隔间内部时,却是愣了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消瘦身影。 “怎么会是他?” 我眯起了眼,好确认我没有因为餐馆玻璃门而看错。 【今天继续五更】 章八十 小红枣【第二更】 坐在餐馆隔间内的,是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消瘦身影,那道身影正坐在一张长桌前,左手边上摆放着一盒满满的红枣,桌子上则是摊了几本笔记本。而在那道身影的旁边,则是有一个16岁左右的留着长辫,身材特别娇小的女孩,她正两手托着下巴坐在那个戴兜帽的男生对面,低着头,仔细地听着那个身影讲解着什么。 不用说,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就是尉文龙,而那个年纪看起来比尉文龙小了两三岁的女孩倒像是这家店的店主的女儿。因为我以前看到过她在这家店里帮她那座熟菜生意的老爸擦桌子端盘子或者在人多的时候帮忙收钱。 说实话在班上我还算能够正常交流的就是尉文龙。我们两个在很多方面都能有不少的共同点,所以我看尉文龙的眼光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现在看到他正在拿着笔杆教导着那个对面的女孩,顿时来了点兴趣。 我一边点菜一边问餐馆老板道: “那人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听到我的提问,餐馆老板一愣,然后笑道: “是啊。他当然经常来了,他是我女儿的家教老师啊。你们认识?” “尉文龙是我同班同学。”我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巧啊。尉文龙的成绩在你们班上很好吧?”店老板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 “是啊,非常好。全班第一。”我笑着说。 “哎哟,那比我想的还要好嘞。他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嘞,有一次我店里生意好,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人,每个人点菜都不一样,我给记忘了,他倒是一个不差地全都给报出来了,简直像背课文似的,我佩服地不得了嘞。要是我女儿有他一半聪明就好了。” “是吗。”我笑了笑,然后问道,“请他做家教老师,费用不便宜吧?” 谁想到店老板摇了摇脑袋,喜滋滋地说道:“那倒不是。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说话,但是心地好得很。我请他给我女儿当家教老师,我硬给他钱,他都不收,只是说以后他每天来我店里免费吃饭。我真是吃惊啊。尉文龙的辅导效果好得不得了,我女儿初一的时候在班上还是倒数的,现在快中考了,成绩已经到班上前十名了。都是他的功劳啊。” 初一辅导到初三?听到这话我心里略微有点疑惑。 以尉文龙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性格,他会愿意对一个女孩从初一辅导到初三? “你女儿初一的时候,尉文龙高二了吧?” “是……啊。”店老板想了一下,道。 我记得尉文龙的年纪比我大一岁,他是留过级的,难不成,这个家伙留级原因,是为了这个小女孩? 我定了定神,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进了餐馆内,从尉文龙的身后缓缓靠近。 “这题很难的啦,班上很多同学做不出来!”小女孩跪坐在尉文龙对面的凳子上,指着作业本上的字说道。 尉文龙随意扫了一眼小女孩指着的方向,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题很基础。有三个办法可以解算。用你初中的知识,三角形相似性比较适合。但是用线性方程或者二次偏导更简单……” “你做不出的关键在于没有考虑到辅助线的牵引和设两条边为未知数,以为未知数多了会把题弄复杂,其实……嗯?” 在尉文龙讲解的时候,我从背后缓缓靠近了他。不过尉文龙的反应比我想的要更灵敏一些,就在我走近他还有五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头来,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是你啊。”尉文龙看到我后,眼神迅速变回了平静,然后转过了头去。 “难怪马琼的数学课你从来不听,原来你早已是个比他更称职的老师。”我笑着从背后走近了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一言不发,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缓缓咀嚼着。 “你不是说对女人不感兴趣么?终究有例外啊。呵呵。”我靠近尉文龙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听到我的话,尉文龙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 “你想多了。”尉文龙看也不看我一眼地道。 “是么?” 尉文龙说道:“你的话,大前提模糊,小前提错误,结论错误。” “哦呵?”我的眉头跳了一下。 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其一,女人的概念很广泛。而她,是个女孩而已,在我眼里列不入女人的范畴。其二,我不是感兴趣,只是有空做点外快罢了。” “啊,文龙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女人?”坐在尉文龙对面的女孩听到尉文龙的话,眉头大皱。 听到小女孩的话,尉文龙一怔,转头,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不、不是,你弄错了梦馨……我,呃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女人啊?我哪里不是女人了?”女孩的脾气有些倔,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尉文龙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我说的女人,不是你说的那个女人。你理解错了……” “那是哪个女人啊?女人还分很多种吗?”女孩似乎挺单纯质朴的,没有弄清楚尉文龙话语里的深层意思,揪着尉文龙的耳朵不放。 “呃……”尉文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永远都是一脸冷漠和无聊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禁心中想笑:谁叫你随便偷换集体词项的概念了? “喂,你倒是说呗文龙哥,我到底哪里不女人了?你说啊!”叫梦馨的女孩拉着尉文龙的衣服皱子不停地追问着。 尉文龙轻咳了一声道: “真的没什么。” “不行,你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 “快说!”女孩笑着催促着,尉文龙有些无奈地转过脸来向我投以不满的神情,我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店家老板也拿着帮我用塑料袋装好的熟菜走了过来,我上前,接过了熟菜,正要付钱,却发现袋子里的饭菜分量好像比以往多了一些。 “老板,这饭菜的分量,好像多了点吧?我没要这么多?还有两样菜我也没点,这是……” 店家老板和蔼地一笑,对我说道:“算我送的,你拿去吧。”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皱了皱眉,问道:“呵呵,老板这么客气?” 店家老板有些苦笑着道:“我看你和文龙关系挺不错的,算是送个人情吧。而且,反正过不了一个星期,咱们这店也要关门了。没多少日子生意可做咯。”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这家店要关门了? “出了什么问题么?”我问道。 店家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租费地方问题,这条街这一带的店都是城南高中的宿舍楼分出来的,都归学校管,学校看我们这些饭店开在这里生意不错,就抬高了房租,我们这些小店,生意又不大。那么贵的房租可交不起。不交租费,学校就派人来赶我们走。最多一个星期,我们这店就要关门了。” 说到这里,老板露出了落寞却又无奈的表情。 我皱了皱眉。的确,校门口的这些饭馆店面基本上都是从学校宿舍楼里分出来的,需要交给学校一定的租费才能够持续经营下去,如果不交费,那么学校完全可以强行让这里的店面关闭。 学校提高出租费,对一些大型的超市和酒店影响可能较小,最倒霉的是那些生意相对差一些的小饭馆,这些小饭馆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收入不过,再提高租费,就直接危害到了他们运营的可能。 说白了这对学校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学校甚至还巴不得校门口的店面倒闭呢,因为外面的店面倒闭了,学生就会不得不在食堂吃饭,反过来也会增加学校的收入……总之不管怎么样,对于餐饮教学一体化的学校机构来说,它永远都是最终的盈利获得方。 【希望多踩踩~~】 章八十一 逛荡 “那老板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我好奇道。 老板苦笑着道:“看情况吧。我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也就做作饭馆生意。现在看来这店是做不下去了。我去其他学校附近看看有没有希望租到店面吧。” “要是租不到……?” “那就去外地打工呗,带女儿一起去。”说到这里,老板的神情变得更加地纠结和痛苦。 “你女儿初三了是吧?转到外地不会对她学业有影响?”我问道。 “那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老板无奈地擦着桌子,“不然日子没法过啊。现在这个时代不一样了,有钱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人家坐在电脑前动动手就能买到宝马而雪福来,百万上下,我们这样的,也就做做苦力,混着过日子。小伙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才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才能出头。别学我们这些被时代淘汰的人,看别人的脸面过日子啊。” 老板的话语里带着无限的伤感,我的心弦微微有些触动。这时店外又走进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生要点菜,老板停下了擦桌上汤汁的动作,走上前去询问对方要点什么菜。 我手里提着塑料袋,思考了几秒,回头,看着隔间里的尉文龙依旧一脸无奈的被那活泼女孩纠缠着拉着衣袖,跳脱而单纯的女孩一脸嬉笑地拍打着尉文龙的胳膊,眨着眼睛询问尉文龙“女人”的深层含义是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觉得这场景,既是那么的温馨,又是那么的凄凉。 我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步走出了店面。 出门的时候,我偶然回头一瞥,看到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 …… 回到家后,阿雪已经回家,我先是给阿雪做了晚上的菜,然后就是教导阿雪做晚上的作业。在学校里,阿雪的成绩算不上异常优异,但是前十五名还是能稳住的,发挥得好,也能够进入前五名。 在给阿雪教导作业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尉文龙,突然觉得我和他居然还挺相似的。 “哥,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我在教学的时候发呆,阿雪有些敏感地抬头问我道。 “哦,没什么。”我笑了笑,继续低头指导阿雪的作业。 至于狐仙……正横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而且狐仙这个女人总是喜欢霸占着遥控器,基本上我和阿雪是没有机会看电视的。 晚上的自习课也没有什么惊喜。除了做作业之外,尉文龙差不多趴了两节课。 无意间,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金娜,发现她也和尉文龙一样在桌上趴了一个夜自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后,我看过了我妈,和阿雪分别洗澡之后,就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里做起了一个晚上的准备。 狐仙早就已经赖在床上,怀里抱着我的枕头,发丝落地,慵倦地眯着眼,看着坐在地上看书的我。 我的床边堆了三十本书。其中十本是我从学校图书馆借的,另外二十本是从学校附近的书店买的。 “铁板似的,又是什么书?”狐仙眯着眼问我道,“《永乐大典》?《四库全书》?” “不,是多国语言研究和相应国家的语言词典。”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书,说道,“勾魂术必须让对方听懂我的命令才能够使用。如果对方是外国人,会出现语言障碍,所以我必须避免这种可能性。” “想的挺周全。”狐仙也不知道是不是赞许地说了一句。 “全世界一共有5651种语言,不计算少数民族的方言,约有2790种,其中超过5000万人口以上的语言有13种,汉语、英语、印度语、俄语、西班牙语、德语、日语、法语、印度尼西亚语、葡萄牙语、孟加拉语、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现在我必须尽可能地学习这些语言。” 听到我的话,狐仙微微眯起了眼美眸,脸色有些阴沉: “那么多的语言,你都能学会?” 我笑着说:“当然不需要都学会。只需要一些最简单的单词就行了。比如说“去死”和“保护我”这两个勾魂术中最常出现的高频词汇。” 狐仙歪了歪脑袋,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原来如此。那倒也直接和有效。” “我一向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做最有效的事。”我说道。 狐仙沉默了片刻,说道:“看书事好。但是王一生,我劝你别忘了,文过质则史。要是一味沉浸在书里头钻的太死,顶多了做一个帅嘴皮子卖弄文气的掉书袋,爬不出井底。别忘了那一句话: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 我合上了书本,对着狐仙笑道: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是现在我的嘴就是我的武器。最基本的是要把我这张嘴给练好。练嘴的最有效方法自然就是饱览群书……顺便说一句,你那句话是卞华舵说的,只说了一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高人指路,不如自己领悟。自己领悟,不如踏着成功者的脚步。” “真贫嘴。”狐仙呆呆地看着我说完一整句话,最后眯起了眼,啐了一口,然后拉过了床头的被子,把身体一遮,转过脸去,头发一甩,不再理我。 我看了眼背对着我蜷着身子的狐仙,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夜,重归于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夜空中升起了一轮空净皓白的圆月,清冷的月辉在黑色的天幕中像是一层层水波纹一样扩散而开,把整个夜晚都笼罩在一层被称之为朦胧的面纱中。 就在夜深人静的房间中,我合上了书本,无意间,我耳朵一抖,突然听到原本早就该睡着的狐仙幽幽地吐了一句如烟似雾般的话语: “过了三十年了,还是这般丑啊,月亮。” 连月亮都敢说丑的女人,这就是狐仙。 第二天是双休日,学校不用上课。那天我就在家里,一方面是辅导阿雪做作业,另一方面是照顾我妈……还有狐仙这个麻烦的女人。 早上九点左右,我出门了一趟,去了银行提钱,然后去了钱房东那边交钱。 掐准了钱房东的作息时间,我很轻松就在一楼的钱房东住房里碰上了钱房东。 “是你啊。”打开门看到我,钱房东一脸的阴郁。 “我是来交这一年的房租的。” 我笑着,然后把用白色信纸包裹着的房租费交到了钱房东的手里。 “钱慧芳,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拆迁办取消这边土地拆迁的通知了吧?按照说好的,我会住在这里,住到这房子烂掉为止。” 我笑了一下,然后目光直视着钱慧芳。 钱慧芳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我,脸上罩着阴霾。 “你是……是怎么知道拆迁办的人会取消这里的拆迁方案的?你好像早就料到似的啊?” 钱慧芳看着我,一对丹凤眼微微眯起,问出了心中对我的疑惑。 “因为我知道这边拆迁土地不符合交通法的规定。交通局那边不会通过的。”我看着钱慧芳道。 钱慧芳脸色的疑惑之色更甚了: “你……知道无锡市的交通法?” 我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知道,我已经把四十九条行政法律规定和处罚条例背下来了。” 我没等钱慧芳多说社么,继续说道: “房租费你自己数数,一分没少你。一年内,除非房租到期或者这房子烂掉。我想你应该没有理由再吵扰我家人。” 说着,我退出了房门,关上了钱慧芳的家门,径直离开。 双休日虽然短暂,但是对我来说的确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日子。 况且那天春光也很明媚,因为时值春季,公寓附近几个没人打理的小花坛都长满了杂七杂八的野花,我觉得窝在家里也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甚至就连狐仙这个女人,居然也说窝在家里热,想要出门去散散步。 “王一生,我要出去。”下午的时候,斜躺在沙发摆了半天专业模特姿势的狐仙没有任何防备地开口对我说道。 那时候我正在给阿雪辅导课业。 听到狐仙开口,我皱眉回头: “出去?又想做什么?” “逛荡逛荡。”头发直立而起,狐仙转过头来,一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我,唇上的那一抹泛着光泽的艳红闪闪烁烁,让我的目光都有些迷离。 【还有两更】 章八十二 最愁不过春 “逛荡?你是闲一个曹宇还不够麻烦么?”我随口讽刺了一句,缩回头不去理睬她。 刚缩回头,一个软绵绵的枕头横空飞来,啪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愤怒地转头,看到狐仙正用她那一双黑地灿亮的眸子看着我,一只手打着哈欠: “无趣的男人。” “你……这个女人。”我瞪了狐仙一眼,却没有爆粗口。 “好啦哥,你就陪狐仙姐姐出去逛逛呗。今天阳光这么好啊。”让我意外的是,坐在我旁边的阿雪居然也站到了狐仙的阵营里,开始对我抱怨起来。 “喂,阿雪……”我皱着眉毛看着阿雪。可是阿雪却是撅着一张薄薄的小嘴,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我,“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快去呗。你整天让狐仙姐姐呆在家里,她也很闷的啊。” “好好好。”我还是拗不过阿雪,最终放下了笔杆,合上了书做了妥协。 “嘿嘿。哥,祝你和狐仙姐姐约会愉快啦。你们可以去看看电影啊,一起买衣服啊什么的。”阿雪笑着给我和狐仙出馊主意,阿雪毕竟还是在这个年龄段,总是喜欢参合别人的关系,尤其是男女之间。“对了,最近天气热的很快,哥你应该陪狐仙姐姐去买几件春装了……” “知道啦。这就去。剩下的两道题目自己做吧,解答的关键是平行线和边角边定律。还有,看好妈。” 我给了阿雪一个轻轻的栗子,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枕头,走到了依旧躺在床上的狐仙,丢到了她的头上,道: “好了,那么,你说你要去哪?” “看心情。”狐仙给我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先带着她出去再说。 狐仙出门,鸭舌帽、墨镜是少不了的,不然以她的姿容,恐怕走到哪都是视线聚焦点,不知道会冒出多少个曹宇来。我可没闲心那么折腾。 于是我就和狐仙出门了。 事实上,狐仙也还是比较识相的,提出的散步地点仅限于附近的花坛公园之类的地区,没有给我出难题。 即便带上了带格子的鸭舌帽,我要求她把头发给盘了起来,而且还命令她戴上了镜片全涂黑的太阳镜,狐仙走在马路上,依旧是跟模特走秀一样威风八面,回头率高到了离谱的地步。因为狐仙完美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蛋,更是她那完全符合比例,连纳米级别的瑕疵都找不出来的身材曲线和那白中透粉,跟羊脂玉夜光杯可以媲美的剔透皮肤。更别提那匀圆修长的双腿,光滑蜿蜒的玉颈,浑圆的香肩,那跟拔下来的莲藕根茎没多大区别的手臂了。 狐仙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拿出来都可以直接拿进玉器博物馆充当价值不菲的玉器收藏了。 因为那天春日暖阳普天高照,金色的阳光如同道道丝线一般从天空中斜照下来,前路一片光明。 当狐仙袅袅婷婷地走在街道上时,她那完美的女性轮廓就在光芒中被勾勒地秋毫毕现,甚至因为她的皮肤实在是太过透嫩的关系,阳光几乎能够穿过她那发亮的白粉色肌肤投射到后方。 就像是手电筒的光穿过玉石的效果。 “真是个妖女。”走在狐仙的后方,我忍不住吐槽一声。 经过市郊区的一处公园时,狐仙驻下了足来,在那之前她已经成功勾引了不下天干地支加起来三倍数量的路人。 “就这里。”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狐仙突然淡淡地吐了一句,然后不等我答允,她就径直朝着花园中央缓步走去。 春季,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公园的草坪上开满了三色堇、虞美人、诸葛菜、郁金香、芍药、迎春、白玉兰之类的花卉。 对于那些足以迷眼的花卉,狐仙这个疯狂的女人一律无视,直接踩着朵朵熬了一个冬季才好不容易绽放一次的花朵,走到了公园中间的一处空地上,然后缓缓地坐下了身,鹅黄色的丝绸长裙垂散在地,拖拉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如同流云。 她抱膝而坐,一只手抱着膝盖,另一只素手像是游蛇般不安分地在地面上游走了一阵,玉葱手指突然收拢间,一朵白色的无名小野花离地而起,花茎已然被她给捏在了指尖,缓缓把玩旋转着。 “最愁不过春。” 这个女人突然感叹道。 “王一生,你可懂么。” “又在感时伤事了?”我看到狐仙拖在青葱草地上的黑发和长裙,随口道。 “只有春天才警示着年华的衰老。”狐仙缓缓转过脸来,深如星空色的眸子看着我。 我直视着狐仙的目光,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和狐仙并着肩。放眼望去,遍地的鲜花碧草,繁花似锦,蝶舞花丛。 “没有死亡,没有新生。” 我回答狐仙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对于你这种不老不死的妖女除外。” 狐仙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丝丝,眼神里却露出了更加疲倦而落寞的神情。 “我来过这里,王一生。”狐仙转开了话题说道,“三十年前。” “哦?”我转过脸去看着身旁的狐仙。 “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泥土地,泥泞,污秽,肮脏。没有这么多眼花缭乱的人工花草。”狐仙闭上了眼,朱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那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但是,三十年前,我见过这花。一朵一模一样的花。” “所以时间真的是很古怪的东西呢。有时候像是溪水,夜夜流动,不复再回。有时候呢,又像是一汪湖泊,宛若静止。几十年几百年也许都那样,不会改变什么。” 狐仙不紧不慢地讲述着,然后她轻轻地探出细细长长的手指,把手里的白色野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了下来。 萼残瓣落。 片片白色花瓣散落于地,斑斑点点,缀出一地锦绣。 “我说的是生死。不是时间。”我皱了皱眉说道。 狐仙转过脸来看着我,道: “那是一回事。只有生死才能够标刻出时间。静止的东西是没有时间可言的。但是时间有时候却又是静止……真是很矛盾的东西。” “你也开始谈人生哲学了?” “能不剑走偏锋吗?” “好吧,我听你说。”我耸了耸肩说道。 狐仙低下头,秀丝垂瀑,她慢慢摊出手掌,轻轻地拾起了地上的一片片花瓣,然后,她极为细心地一片片地把那些花瓣重新组合拼凑起来,重新组合成一朵看似完整的花。 “王一生,那是我。” 狐仙拔起一旁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朵拿在手里,然后又指着地上那用破碎的花瓣组合而成的花说道。 “这也是我。” “哦?” “一朵破碎后重组的花和一朵完整的花有什么区别呢?比起鲜花,残花什么都不缺,它有花瓣,也有花萼,在外型上,它们是完全相同的。”狐仙轻轻地吐着幽兰香气。 “我懂了。”我笑了笑道,“鲜花能够拿在手里把玩,残瓣重组的花只供观赏而不能拿在手里,对吧?” “不。你想偏了。”狐仙缓缓摇头说道,“我是说我记得的东西。我已经……记不清很多东西了。曾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结实过的人。我还是我,但是我……是破碎的。时间不会在我的皮肉上留下刀痕,但是,它会用别的方式告诉我年华的增长。” 狐仙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凄哀和悲凉,那种看透尘世的感伤话语从这个绝世女子口中说出来,让我的心田有种被侵染的感觉。 我也拔起了地上的一把草,在手里揉捏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你们这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妖?魔?还是说是某种正常的物种,只不过没有被人给肯定列入物种大全罢了。” 狐仙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若是把历史比作一本簿子,每一页皆可为一段故事。”顿了顿,狐仙说道,“而我们这些妖姬,便是历史的蛀虫。这么说,你懂了吗,王一生?” “我们可以把一页光鲜辉煌的历史啃噬地面目全非。”狐仙语音飘渺,仿若来自天外,“也可以把毫不相关的历史人物搭桥牵引,贯通一线。 “有时候我们出现在书的叙录,有时候出现在卷尾。或是在书中的随便一页。我们的出现没有规律可循,纯粹……是历史的祸害者。” 我静静地听着狐仙感慨抒发着内心的情绪。我没有插嘴什么。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此刻插嘴无论我说什么狐仙都会骂我一句。 所以我就索性闭口不语。 只不过让我失望的是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而是把手里那多拼凑起来的白花放到了嘴边,轻轻一吹,四散纷飞。 从那飘飞舞动的花雨中,我仿佛看到了狐仙传达给我的意思。 像春花一样盛开的我们,有朝一日终归会像落叶一样飞舞凋谢。 这是最美的季节。也是最残酷的季节。 最后,我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 “也许……你们也不一定是历史的祸害者。”我顿了顿说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立的。从别的角度来说,你们可以是历史的创造者。甚至……是历史的主角。”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发丝微微一颤,她转过脸来,一只慵懒惫倦的美眸斜睨着我。 “又唱反调?” 【我要写的狐仙,终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章八十三 狐仙:不要爱上我【第五更】 “不,这次是真心话。”我认真地说道,“最起码,没有遇见你,我已经死在了那口井里。你改变了我的这一生。”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自己会像你手里的春花一样凋零。但是至少我觉得,每一朵花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在能够安享生命的时候,要把自己的意义做到最大。也许春天最愁,但是,”我从地上踩了一朵白色的虞美人,托着花瓣,轻轻地放到了狐仙那一头黑色的发丝上。 “它最美。” 我笑了笑说道: “而且,它和你很配。” 狐仙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就像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美雕,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削尖的雪白从黑色的流瀑中钻出来,像是两座神圣的雪峰。 一对美眸,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幽深、感伤、沧桑、黯然、无奈、凄凉、孤寂……我真的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够有这样复杂的眼神。 恐怕除了狐仙,没人能够通过这么一个眼神传达出这样复杂的神情了吧。 “不要爱上我,王一生。” 说出的话语如同柳絮,飘散在天地之间。 “在你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点之前……” 点点碎花伴随着暖暖的春风化开,化作了朵朵春蝶,飞舞在苍穹之下。 也许,一片春天,只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呢? 温室效应的影响下的春天永远都是短暂的。 一年如此,年年如此。 和狐仙散步转眼间已经成为了昔日回忆。 第三天,即将升到高三的我要重新上学。 上学的前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我知道史兵肯定会回到学校来。那时候,他少不了向我找茬。 果不其然,早自修的时候,我就看到史兵踉踉跄跄地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他的脚上居然打了石膏。看到我,史兵顿时露出了嫌恶之色。史兵的表现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对他使用勾魂术的打算。 “王一生,你tmd看什么看?”看到我注视着他,史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咆哮起来,“看到我脚这样了很爽是吧?!” 我没有表情,不做评论。看史兵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让我惊讶的是,史兵居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对我示威,估计是他知道自己的脚受伤了不是我的对手吧。 “妈逼的。”史兵啐了一口,瘸着腿坐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上,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书包里的书,但是史兵的腰椎间盘似乎不太好,转身拿书的时候也痛得咬紧了牙。 甚至,还有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下来。 看到史兵的这幅模样我算了算,估计他起码在未来的一个星期内是不可能找我什么麻烦了。那天对他下手的毕竟是高年级,罪魁祸首也是高年级生不是我。 我心里这么盘算着,情绪稍微安定几分,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是绝对不想和史兵交流什么了。而且他身体受伤,也没有价值让我对他使用勾魂术。 心里算好了这些。本以为一切局面能够按照我的盘算稳定一些。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一个上午我没有和史兵说什么话。 到了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教室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学生,他们也不顾班上其他同学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 “王一生是吧?曹哥找你有话。” 说着,也不顾我答不答应,两个人居然直接出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出了座位。 不用说,这两个人嘴里的曹哥就是曹宇了。 曹宇找我?又想玩什么花样? 真是麻烦不断。 “不用拉我。我的脚能走。”我眯着眼看了看曹宇派来叫我的两个人,然后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曹宇就在一楼的花坛旁边等着我,依旧是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衬衫,留着一头打过摩丝的黑发,打扮得像个花样美少年。 “王一生。”曹宇甚至都没有转头就叫了我的名字,他转过脸来,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但是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曹宇直视着我,嘴里叼着一根烟,问道。 “上周的事,还能是什么?”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妹妹那边下不了手,就直接找我了,是吧?” “你妹妹下不了手?呵呵。”曹宇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真想泡你那个连辫子都不知道怎么扎的妹妹,早就到手了。” “哦?”我挑了挑眉,看着曹宇,然后眯起了眼。“你知道为什么天这么黑么?” “因为你把牛都吹上天了。” “这种小孩子的斗嘴把戏早就过时了。王一生,我见过的人、接触过的大人物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曹宇看着我说道,“别的废话也不多说了。直入主题吧,知道为什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围聚在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身边么?” “别把自己标榜地太高。”我淡淡地说道。 “标榜地太高?”曹玉笑道,“无锡市最大的***俱乐部,我是最核心的会员。我每天碰的人,接触的场面,你连电影上都没看到过。” “狐朋狗友罢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到你,我大概可以想象那都是怎么样一群人。”我不屑地说道。 “不,你想不到。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你做梦都想不到。”曹宇笑着说。 “是啊,我做的噩梦不多,那种场面倒的确没做到过。庆幸庆幸。”我两只手插在裤袋里说道。 听到我的话,曹宇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一张嘴倒是挺会说的。王一生,我告诉你,女人就是商品。越有钱,越有能力的人就能够得到越高档次的货。你觉得你是什么货,王一生?” “这个可不好说。地摊货里找到的古董珍品可不少。” “古董珍品?你把自己看的还挺高的么?”曹宇笑了一下,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喷出一个烟圈,“你倒是给我说几件有点名气来头的珍品给我听听?” “比如说……像是刘炳森书法,杨维桢《元夕与妇饮》,另髡残的《高士幽居图》、王翚的《夏木垂荫图》,齐白石的《三多》之类的,还想要知道什么?” “懂的还不少。但是你顶翻了天也就在古董书上瞄几眼。而我,什么珍品没见过?” “所以?” “一个男人,要占有一个女人。有三个先决条件,一是魅力,二是本钱,三是保住她的能力。你那个冰冰,你觉得……就算她现在在你手里,你觉得你有能力保住她?王一生,你知道那种女人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疯狂。任何男人见了都要疯狂。你觉得你有本事看住那种女人?” “那种女人?似乎你比我还了解她?”我笑了。 “对,我就是比你了解女人。”曹宇自信满满地笑道,“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加起来还多。” 我心头一凛,然后笑着道:“你觉得一万只草鸡跟一只金凤凰能比么?冰冰就是我的女人,有她在,我觉得吧,全世界的女人被你上完了也无所谓。” 被我这么一说,曹宇的面色更难看了: “王一生,你要知道,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不是在谁面前我都会露笑脸的。” “是么。原来这是笑脸,多谢提醒。可我觉得你还是哭比较好。” “妈的!王一生!”曹宇猛地吐出了嘴里的烟蒂一把在脚底下碾碎,看着我说道,“你有什么?除了成绩好一点,你有什么?成绩优秀的学生每个班级每个学校每个省市都能够拉出一箩筐,什么狗屁天才狗屁奇才狗屁神童!都tmd笑话!没有背景上了社会这条道还不是从底层做起看别人的脸色做别人的二把手?王一生,就算你成绩比我优秀一百倍,出了社会你要爬三十年的台阶我只要五年你信么?现在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在学校里谁听了我的名号都要敬三分知道么?” 【本周每天起码五更的,基本上的更新时间是早中晚,晚上数量较多,所以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哦,假如某一天没到五更,千万别去睡觉,因为肯定有更新你错过了!】 章八十四 我跟你没关系【第一更】 “老大?你这么想,高雪芹可不这么想。”我笑着说。 听到高雪芹的名字,曹宇眼神一凛,冷笑道: “高雪芹?呵呵,他算什么东西?除了仗着一个跟教育厅有点关系的老爸他还有什么背景?还真以为他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哥了?” “起码你在这学校,就归他管。”我笑着道。 “放狗屁。要是我想让他对付他,恐怕他早就老实地跟条狗一样。哪还敢整天打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旗号到处拐骗那些做春梦的女孩?” 曹宇冷笑着,“我不知道王一生你用什么方法笼络了那个叫冰冰的女人。但是我就是看上她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搞到手。不抱着她我就没法睡觉!我今天叫你来,就是问问你,你有什么本事保住她?我告诉你一开始问你的为什么漂亮女人喜欢依附成功男人的答案吧,女人是一种天生缺乏安全感的生物,越是漂亮越是如此。所以女人总是依附在优秀男人身边,获得安全感。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没有能力的男人凭什么留下高档次的女人?顶多就躲在被窝里摸着裤裆想想,想得到手?呵呵,做你个千秋大梦去吧!” “王一生,你的那个女人,年纪还不算大,看起来十七八岁顶多了二十岁,恐怕接触的世事未深,才会肯在你身边。但是等到了社会上,什么都没有的你是保不住她那种女人的!就算你要留住她,到时候她也会一句话轻松甩了你,然后坐上迈巴赫或者玛莎拉蒂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你会死的很惨!女人是经不起诱惑的生物,而比你有钱优秀的男人遍地都是!何况,王一生,你不是还在读书吗?王一生,你该为你的家人想想,为你妹妹想想,你现在谈恋爱,合适么?呵呵。” “好好想想吧。王一生。如果你把那个女人给我,在无锡市,我真的没多少事是办不到的。”曹宇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呵呵一笑,对曹宇说道: “别把女人看的太绝对。红拂女也是有的。” 曹宇笑了一下,道:“红拂女也不过是个挂着招牌的妓女。何况你不是李靖。” “子非鱼,安知鱼?”我轻笑了一下,然后变回到了原本的表情,“你刚才问了我不少。我倒是反问你,你除了一个老头,还剩下什么?你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每个见到你的人都要对你点头哈腰。对你马首是瞻。只要你遇到麻烦,一句我家老爷子。就这样,所有的麻烦都没有了。可是你除了一个老头子还算是什么?没有你老头你什么都不是。你那袖口剪裁过阿迪达斯的休闲短衫是你爸的,你这双明显只穿了不到三个月的耐克鞋子是你爸,你的命是你爸的,你吃的,用的,什么不是你爸的?你什么时候自己真正活过?” “有的人死了,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我冷笑着说,“显然,你是后者。顺便一提,你以为身上沾了点鸡舌香就可以掩盖你的狐臭?你以为我没法根据你的鼻翼软骨的扭曲度判断出你做过隆鼻手术?你以为你每天用护肤品保养脸部肌肤我就看不出你脖颈和下颚的肌肤色泽偏差?” “太嫩的人是你,曹宇。不是我说你。” 我笑了笑,但是听到我的话语刺激,曹宇立刻拉下了脸来。表情变得难堪无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臭美之心,人皆嫌之。曹宇,你再有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的。不是身份的差距,不是财势的差距。” 我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是做人的差距。” “哈哈,哈哈哈!” 曹宇的面颊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忽然间,他哈啥地大笑了起来,好像我刚才说的一句玩笑话似的。 “王一生啊王一生,你真是个……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这张嘴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我总算是有点知道为什么那女人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感兴趣了。” 曹宇脸上笑着,但是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冽。 “我倒真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聪明的人总是活不久的呢。” “蠢人都这么说。”我迅速接口道。 曹宇的脸色再次变得很难看,他两只手负在背后,看着我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下次不会了。” “哦。了解了。”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够了,因为没有下次了。”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戴着兜帽的灰色清癯身影换换走了过来,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和我擦肩而过,手里抓着一枚红枣。 擦肩而过时,随口对我说了一句: “人到了。” “多谢。” 我对着那道擦肩而过的灰色身影说道。 那道身影的主人,不用说,就是尉文龙。 而我早就已经料到在我家楼下失败的曹宇必然会在学校里想办法找我的麻烦。因此,我早就对尉文龙说过,如果曹宇找我麻烦,让他帮我去叫高雪芹。只要告诉金娜我有麻烦,高雪芹必然会前来。这是我料定之事。 然后,我慢慢地转头,看向了左侧的方向,而满脸诧异的曹宇也是顺着我的视线,望向了左侧。 左侧的草坪处,戴着方框眼镜,一身宽领休闲衫的高雪芹正慢悠悠地走来,而在他的身旁,分别搂着两个女孩,是金娜和那名叫若曦的女生。 此刻,金娜正面色有些灰败地走在高雪芹的身后,面色阴晴不定。 看到迎面走来的高雪芹和金娜。 我心里笑了。 因为我知道。 局,已经布置完了。 刚才的那些对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小策略而已。 高雪芹和曹宇的碰面,是在我的安排之下的,两个人都是满脸的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会碰上对方。 高雪芹算是学校学生正派势力的代表,而曹宇则是负面势力的代表,这两个人就像是黑白双星,在这里碰面,的确是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意味。 高雪芹在距离曹宇十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金娜和若曦站在他的两侧,金娜的表情比较惊愕而为难,而若曦的表情倒还是比较的镇定。 而曹宇也是眯起了眼,像是看到了生平的宿敌一样看着高雪芹。 “高雪芹?”曹宇看着高雪芹,表情说不上错愕,但是也算不上平静。 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上前了一步,叫了曹宇一声,道: “喂,曹宇。” “怎么?”听到我的叫声,曹宇一根眉毛挑起,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目光直视着曹宇,凝神聚气,视线一直盯着曹宇那黑色的眼眸,仿若能够一直钻进他的灵魂深处。 然后,对着曹宇,我使用了勾魂术! “高雪芹右边那个女人,是你这辈子的爱人。你的爱人好像被人给夺走了呢。是男人的话,表个态,让他见识一下夺走你女人的下场吧。” 随着我发出话语的,我的视线渐渐从曹宇那呆滞的眼神中收回来,然后,视线缓缓向左偏转,落在了高雪芹右边的金娜脸上。 因为我的声音不是很重,金娜并不一定挺清楚我对曹宇说了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我想不管是金娜也好,若曦也罢,或者是高雪芹和曹宇,都绝对无法忘记。 从呆滞的表情中恢复过来,曹宇的目光也是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落在了金娜身上,最后,又落在了高雪芹的身上。 接着,曹宇突然攥紧了拳头,目眦尽裂,大吼了一声: “高雪芹我艹你妈!”然后猛然一个健步奔着高雪芹冲了上去,高雪芹脸上的讶异之色才刚刚浮现而起,曹宇扬起的拳头就奔着高雪芹那张永远看似冷静而从容自若的脸上打了下去。 啪!! 清脆,利落,曹宇毫无保留的重重一拳,打在了高雪芹的鼻梁之上,仅仅只是一下,高雪芹那副价值不菲的giordano牌眼镜就悬空飞了出去,横着飞了一米多远,才划出一条弧线,啪嗒一声底朝下摔在草坪上! 【500鲜花加一更哦,大家积极投票吧~~】 章八十五 小把戏【第二更】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想之中,我知道,接下来基本上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我退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剧情的发展。 这一刻,所有人的反应都和我的预想差不多。 金娜是满脸的惊骇和不敢置信,一旁的若曦则是满脸惨白,甚至张嘴叫了起来: “啊!!”然后迅速用手捂住嘴,但是眼眸中掩饰不住的震惊。 高雪芹一来就被曹宇给重重一拳打了个七荤八素,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高雪芹,我艹你妈的,老子的女人是你可以随便泡的?你是想跟我曹宇对着干是吧?” 曹宇却压根不管高雪芹什么反应,对着他就是拳脚相加,动作之狠辣疯狂略微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脸富家公子模样的曹宇打起来居然这么绝,看来他还是藏了一手。也不愧是在学校里能够称霸一方的人物。 曹宇和高雪芹两人身高相仿,但是动起手来显然曹宇老练多了,几拳下去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高雪芹就被打得接连后退。 “动我女人是吧?动我女人是吧?高雪芹,你tmd真以为我懒得管你你在这座学校里面就能够逆天了?啊!”曹宇抬起了腿对着高雪芹就是连连踢蹬,而金娜和若曦更是吓得跑开了。 “王研,任放,给他点颜色。”自己一个人打了还不算数,曹宇居然还差遣他的两个跟班下手。而高雪芹则是捂着鼻梁眯着眼睛弓着身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得后退,我看到一丝鼻血正从他的右鼻孔中缓缓留下来,一直沿着人中凝滞在嘴唇上方。 曹宇带来的两个人明显有些奇怪曹宇突然对高雪芹下手的事,有些犹豫地看着曹宇,道: “喂,曹哥,他是……” “我叫你们打听到没有!?他动了我的女人!”曹宇怒视着身后的两人道。 两个高个子的跟班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犹豫,他们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腾出手朝着高雪芹走了过去。 “雪芹,你……你怎么样?” “你们干嘛打他,干嘛打他?” 金娜和若曦两个女生看着曹宇殴打高雪芹,面色紧张而惊慌,金娜想上前扶住高雪芹,而若曦则是直接出面拦在了曹宇的面前。 “**,滚远点!”面对出手拦住自己的若曦,曹宇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把她打得踉跄着后退了,若曦当场就捂着红肿的脸尖声大哭了起来。 推开了若曦,曹宇和任放、王研三人把高雪芹包围在了圆圈中,一个个面色阴狠,眼神冷峻。 而人群的正中间,被面色惨白的金娜搀扶着的高雪芹则是微微弓着腰,一只手捂着鼻子,半张脸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中,看不到他的眼睛。 但是,就在曹宇动手前的一刻,高雪芹高阔的脊背,却是忽然猛烈颤抖了起来,紧接着,高雪芹的唇角,也缓缓扬起了一丝弧度。 “呵呵呵……” 像是突然间失心疯发作了一般,被曹宇一通来路不明的殴打的高雪芹,突然间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捂着鼻子笑了起来,鲜红的鼻血顺着他的人中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嘴唇,甚至有一滴落在了青色的草坪上,红色的血珠沿着草叶缓缓滚动。 可是高雪芹,却是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鲜血,然后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笑的更加急促,更加疯癫,就像是要背过气的哮喘病人一样。 “哈哈哈……” “我动了你的女人?”高雪芹缓缓地抬起头来,擦去了鼻孔处的鲜血,一双犀利明净的眼睛闪烁着野兽似的光芒。 “我什么时候动你的女人了?”说着,高雪芹的脸色缓缓变得平常起来,他忽然抓住了一旁金娜的胳膊,就笔直往前一送,送到了曹宇的面前。 “她是我的女人?开什么玩笑?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对她更是没什么兴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是你的女人,你就自己管好。曹宇。” 高雪芹突然改变口风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是愣了一下。尤其是刚才还搀扶着高雪芹,此刻却被推了上来的金娜,脸上更是像铺上了一层重霜似的,苍白而冰寒,一对美眸中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雪芹,你……说什么?” 就连站在一旁的我也是被高雪芹说变就变的手段给微微一惊。 高雪芹这个男人,也不简单啊。 “难道不是么?我跟你可的的确确没什么关系啊。”高雪芹擦着鼻孔处的血看着金娜笑道,“半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自己来缠着我的么?呵呵呵,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我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回你的如意郎君那里去吧。” “雪芹?你在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听着高雪芹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出来的话语,金娜的脸色惨白,眼角更是闪烁着泪花,“你……你怎么这样?” “这样?怎样?”高雪芹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我的女朋友,喏,你看,不站在这里么?刘若曦,她是我的女朋友。在中国这个一夫一妻制的国家我哪里可能找两个女人谈恋爱?别自作多情了。我对你……” “半点兴趣都没有啊。回你老公那里去吧。不然他又得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了。” 说着,高雪芹冷冷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了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那副眼镜,随手擦了擦重新戴回到了脸上,接着,他又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搂抱着身旁满脸错愕的刘若曦,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开。 离开之前,高雪芹微微侧脸来,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睛扫过我和曹宇: “曹宇,我高雪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谁对我动过手,别说十年,就是五十年,一百年……到进棺材也不会忘记。这个学校没有敢对我动手的人……因为对我动过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座学校了。” 说着,高雪残忍一笑,然后又对我说道: “王一生,你的这招挑拨离间玩的还算不错。为了金娜,把我引到这里来拿曹宇来跟我叫板,不错,我真该拍拍手。不过,玩这步棋需要的定金,我得提醒提醒你——你,付不起。” 我的肩头震了一下。 我捏了捏拳头。 高雪芹的话像是一支利箭在我的胸口贯穿而过。 高雪芹,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他不可能意识到我用了勾魂术,但是他已经洞察出了这件事跟我脱不开关系。 虽然……这也算是我预料到的事。 我像是一根钉子似的站在原地,而金娜则是望着高雪芹走远地方向,整个人呆立着,动也不动。 好一会儿,金娜才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高雪芹,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懦夫,你不是男人……我……我算是看透你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着,金娜忽然捂着脸哇地大哭了起来,然后蹲在地上蜷着身子,娇软的躯体微微颤抖着。 章八十六 真的谢谢你,谢谢 看到蹲在地上颤抖着的金娜,我心里有种被刻刀缓缓地划动的感觉,愧疚感和心酸的感觉在我的心头弥漫。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金娜知道,高雪芹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想,今天的事,已经让她看清楚了高雪芹的真面目。 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哪怕我伤害了金娜的感情世界,我也不后悔。 总比她沦为高雪芹的玩物,被高雪芹玩弄在鼓掌里要好。 我看了看手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看到上面显示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就要上课了,于是我走到了曹宇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解。” 我要做的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曹宇,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至于他要追求狐仙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过。 被我解除了勾魂术,曹宇在原地呆了几秒钟,然后像是如梦初醒似的左顾右盼。 “呃,我刚才……怎么了?” 中了我勾魂术的曹宇,自然是不记得他对高雪芹所做的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曹宇一愣,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然后,他又无意间瞥见了蹲在一旁哭泣的金娜。 “这个女人是谁?” 对他来说,就像是突然打了个盹失去了暂时的记忆一样,现在是突然清醒过来了。 “喂,王一生,你这是什么表情?看来你好像还是有些执念啊。” “是啊。我觉得我们再交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对曹宇说道,“你要是觉得我是个不够资格的男人,想要找冰冰,随时可以来找我,对付我,我随时恭候。” “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曹宇冷笑着说道。“王一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弄成残疾?你觉得你那个‘冰冰’会对一个残疾的人感兴趣么?”说到这里,曹宇露出了几分狞恶之色。 我的心脏抽动了一阵,我盯着曹宇的眼神,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我感受到曹宇的身上传来了一股不算浓,但是很真切的杀意。 曹宇,似乎是真的要对我这么做。 当然,如果他真敢这么做的话,后悔的只会是他。 我捏着拳头的力道大了几分,指甲片刻进了手掌肉里。 “喂,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去上课?!”身后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催促声,我和曹宇同时循声望去,然后看到高二年级段主任,一名抬头纹极深、留着碎发的方脸男教师正远远地朝着我们喝叫着。 “日,刘文英。”曹宇皱了皱眉,眼神里光芒连连变动,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金娜,露出怪异迷茫之色,最后还是对我说道: “王一生,谈判破裂。你已经没机会了。”说着,他徐徐转身,一挥手,带着跟随着的两个跟班缓缓朝着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走去。 我看着曹宇离去的方向,吸了一口凉气入肺,然后转头看着从远处花坛尽头走来的刘文英。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去上课?!她怎么了?”刘文英怒气冲冲地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主动地绕过了金娜,走上前对刘文英使用勾魂术道: “这里没你的事,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去你的办公室呆着吧。” 被我的勾魂术一定,刘文英的表情顿时一滞,然后在原地呆立了三秒后,二话不说,像个没事人一样摸着脑袋转身就离开了。 望着刘文英走远的身影,我转身,走向了蹲在一旁捂脸哭泣的金娜,轻轻地吐出了肺里的一团凉气,然后思索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给你。擦一下吧。” 金娜没有接下我的纸巾,依然抱着手,脸埋在两手之间痛哭着,梨花状的发型一片凌乱,几片长发披在颤抖着的肩头。 我舔了舔嘴唇,然后收回了纸巾,道:“你现在明白了,高雪芹是什么样的人。” 金娜还是呜咽痛哭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说了些什么。 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金娜,我突然发现我满腹的才学诗句居然都没有用武之地,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玄学道学,西方哲学也好,量化理论也罢,混沌理论也罢,居然就没有一句话是能够用来安慰女人的。 我叹了口气,我自然是能够理解金娜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却无法阻止她的伤心。我不知道金娜为什么会对高雪芹死心塌地。本来看到高雪芹甩了金娜我有一种释然的心情,可是此刻看着金娜蹲在地上痛哭,我的心情反而恶劣到了极点。 我只好站在那里。 看着金娜哭泣。 一直哭泣。 于是我只能一直等待。 一直等了三分钟,金娜的哭势才渐渐减弱,而我也是打算地上纸巾。只是就在这时,从金娜的黑发下,却是突然传出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幽幽声音。 “王一生……这都是你安排的……对吧?” 我的心头一愣,拿着纸巾的手僵住。 “你……知道曹宇喜欢我……故意让曹宇打雪芹……你故意让他对我说那样的话,对吧?!” 说着,金娜突然抬起了头来,黑发甩动间,一张带着泪花却又写满了怒意的俏脸对着我。 我的心里像是堵了石头一样一阵难受。 “金娜,你误会了。曹宇和你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想让高雪芹帮我解围而已。”我定了定神道。 “你别假惺惺的了!……王一生,你是故意叫雪芹来这里的对吧?”金娜有些怒意地看着我。 我心里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一阵震荡。 “王一生……”金娜抿了抿嘴,有些黯淡的眼神直视着我,然后她又低下了头,嗫嚅道,“王一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是。”我一愣,急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金娜看着我,擦着眼角的泪花,定定地看着我。 面对金娜的目光,我居然有些心虚。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不回答,金娜红着眼,看着我道: “王一生……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对你没感觉。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 我僵立在那里,大脑嗡地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我笑了一下,有些勉强。“我可不敢奢求你这个大小姐。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你毕竟帮了我那么多,我不想看到你被高雪芹玩弄在手掌心。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知道……雪芹他的性子是有些傲气,甚至有些不招人喜欢。但是,我是真的爱慕他,我真的喜欢他。他总会明白的。” “不,他不会明白。”我淡淡地说道。“永远不会。” “不,他会明白的。我比你更懂他。我就是喜欢他。他也迟早会知道的。”金娜苦笑着,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看着草坪前方的一棵春意盎然发了芽的春树,道,“王一生,你知道等待一个人爱你的感觉吗?那就像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我走过那颗树下,看到了一片非常美丽绿叶,它就像翡翠一样美。我很喜欢它。喜欢到不舍得摘下它。想要一直把它留在那里……直到那年秋天的时候,我再经过那棵树下,才发现那根树枝上再也不见了那片绿叶,只剩下了一片枯萎的枯叶。我很失望地离开了……” 金娜擦着眼角的泪水,抽噎着说道,脸上带着苦涩。 “转身离开的时候,吹来了一阵秋风,我看到一片枯叶从树头飞了下来,环绕在我身边,伴随着我走了一路。那一颗,我才明白了,其实我喜欢的东西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失去过,只是……我从来没有去留意它,我只想着记忆里自以为爱着的东西忽略了它。” 金娜顿了顿,笑看着我说道: “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雪芹也会明白这个道理。他会知道我一直在他的身边。” 金娜一番夹杂着个人感悟的回答让我意外,但同时却也更加的心痛。 我意识到恐怕金娜对高雪芹的感情比我想的还要更深。 “你错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高雪芹和你不一样。他想要的只是一件能够点缀自己,宣扬自己地位的华服而已。”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个现实的人。他只留意外在的东西。只要足够美丽,哪怕是假的绿叶,他也无所谓。在他眼里没有什么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除了他自己。” 听到我的诉说,金娜一怔,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又低下了头,哭了起来。从她的哭声中,我知道其实她比我还要清楚我说的话。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相信下去。 那么,我对金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金娜,我还是很谢谢你帮助过我。在我失落的时候能够给我一点安慰,在别人都冷眼看我的时候,你能够出面证明我。也给过我一些工作上的帮助……”我低着头,有些惋惜地道,“我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 这是我唯一能够对金娜说的话。 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黑暗的时刻给过我那么一丝光芒。 哪怕……那比萤火还要冷,还要弱小,还要虚伪。 我转身离去,踩着碎步,再也没有回头。 留下金娜依旧蹲在原地抽泣。 芳草萋萋,春意盎然。 春光无限明媚。 穿过指尖的三寸阳光,随着五指的渐渐合拢,化作点点碎芒,融化在冰冷的掌心之中。 【小小虐心一下,继续精彩】 章八十七 选举【第四更】 回到教室后,我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我一成不变的校园生活里的平凡角色。等待着我的是一个烂摊子。但是我早已经思考过接下来会面对的种种,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 一直到下课时,我和尉文龙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水槽边对话。 “谢谢你了。曹宇和高雪芹已经激起了矛盾。”我谢过了尉文龙道。 “这是计划之中的。”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很平静,“金娜怎么了?” “她对高雪芹很着迷。”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让她看清楚高雪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执迷不悟,算了……都过去了。” “她怀疑你离间高雪芹和曹宇?” “有那么点。但是她认为我喜欢她才那么做。” “难道不是?”尉文龙偏过头来,眼神平静地看着我。 那一刻,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瞳眸看得我有些不敢直视,我下意识低下了头,道: “当然……不是。” “你别想多了,我只是出于朋友关系帮助她。”我尽量把语气放的随和。 尉文龙默不作声地拧上了水龙头,甩了甩手,淡淡地道: “根据混沌理论,我综合高雪芹的性格和势力模拟他的行为动态系统,得出的量化分析结果是,他起码有八成的可能对曹宇采取报复性行为。而且……是在可以预见的短期未来。” “呵呵,说得还挺专业的。这种事还用上那种不完善的理论。”我笑了笑,表情恢复了原样。 “不是八成,是百分之百。下一步,高雪芹百分之百会对曹宇采取报复。而曹宇肯定是不会有多少准备的。曹宇肯定会吃亏。曹宇第一轮失败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曹宇的势力不是高雪芹斗地过的,曹宇顶多吃点小亏。想要把曹宇弄出这个学校,高雪芹的能量还小了一点……但是只要用我的本事,就可以暗中借用高雪芹的手除掉曹宇。而且,不会有人发现。” “你想错了。”我分析到一半时,尉文龙却是打断了我,“你低估了高雪芹的能量。” 尉文龙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难道高雪芹还有隐藏的借力?” “当然有。”尉文龙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你太小看了校长这个职位。” “呵呵,原来如此。”听尉文龙这么一说我顿时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是马虎了一下,“校长这个职权,官帽不大,职权委实不小。任你科长处长局长厅长翻云覆雨,混得风生水起,权势无边……总得传宗接代把权力传下去。子女总归是要上学的。而既然子女要上学,就得归校长管。这么浅显的道理,呵呵,疏忽了。” 我笑着说了一番,尉文龙的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微微点头默认了我的说法。 但是很快,他又摇了一下头。 “除此之外,还有高雪芹的那个新女朋友,刘若曦。上次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南k2。” “南k2?”我皱了皱眉。 尉文龙点了一下头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车牌象征着什么。” “12集团军……江苏军区。”我喃喃地道。“难怪高雪芹那么轻易甩了金娜。原来那个女的也不简单。” “知道就好。”尉文龙淡淡地道。 “真要斗。曹家的老爷子和若曦上头的人胜负还未可知。”尉文龙淡淡地道。 “更重要的是,曹家的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估计退休在即,经不起大风大浪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若曦的那个就难说了。” “所以别小看高雪芹。”尉文龙转了个身,缓缓地朝着洗手间外走去,我低下头,看着水槽里满满的黑水,还有水中荡漾着的我的脸,轻轻地吐了口气。 在这个学校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江苏省军区的大人物也好,军分区的中级军官也好,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了。真要比,若曦头上的那位人物还要高过曹宇的那个老爷子。至少,省军区稳压了军分区一头……当然,具体也要看是哪个省。 回到教室后,我看到金娜依旧趴在桌子上,往日里精神飞扬的梨花头已经散乱不堪,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金娜的身边围聚着几个女生,她们都在安慰着金娜什么,可是金娜依旧不停地哭着。 我沉默了一下,从金娜的身旁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罕见的,我看到尉文龙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一份《第一财经日报》随意地扫视着,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枚红枣,缓缓地往嘴里递送。 “很少看到你这么专注看报纸,看来今天应该有不错的新闻。”我平复着心里对金娜的愧疚,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说道。 尉文龙咬了一口红枣,淡淡地说道:“黄金暴跌。”然后把报纸扔到了桌角。 “也不是一两年了。”我笑着道,“三十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最近的暴跌应该和塞浦路斯甩卖和高盛的看空报告脱不开关系吧。” “也有投机者对黄金价值的动摇和心理预期值下降方面的关系。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走不远了。刺激早晚停止。”尉文龙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声音从头发下面传上来。 我拿过了尉文龙的报纸随便看了几眼,道: “其实黄金投资者信心动摇的最大原因还在于中国经济的实际增长值和报告的偏离。”我说道,“百分之八的第一季度经济增长值不过是个笑话。中国的经济增长值极度依赖外需,外需能够做笔头改动的地方很多。就像上个月出口增长百分之十三点五,进口增长百分之二十三点七,其实都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将同一车货品从海关报出口,又同样从香港将货品送回报进口。一个月可以做五六个来回,就能把数据做大,让gdp数据很好看,实际上,出口企业正在一批一批倒闭。”我合上了报纸,“等到中国的黄金开采成本跌破一盎司一千两百美元以下,中国的黄金产业贸易和商业将全部面临倒闭。只有靠中投救市。那时候,中国经济衰退就开始了。” 我低下头,看到尉文龙正在呼呼大睡,兜帽遮着略偏棕色的乱发。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再次睡着了。 接下来一天的课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的太大的问题,下午花坛见面之后曹宇没有再来找我。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知道这意味着曹宇已经不会选择跟我客客气气的谈判,而是将会选择用各种计策对付我。我可没有忘记他宣言说把我弄到残疾从而让我放弃狐仙的话语。 我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高雪芹什么时候会对曹宇下手。 如果能借刀杀人自然最好。我原本的打算是惩治高雪芹的同时让曹宇吃瘪,同时顺便帮金娜一把,让她看清楚高雪芹的真面目。但是现在看来我的计划走歪了两步。高雪芹和金娜都觉察到了我的动作。 甚至……翻个面来说,曹宇、高雪芹现在都把我视作了敌人,而他们互相之间,也可能会视作敌人,最起码高雪芹对曹宇打他的事肯定不会咽下气。 这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局面。 当然,对我来说,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关键还在于高雪芹的动作。高雪芹是一个变量。他的大概行动我有把握,但是具体方法和实施策略的时间我踩不准。 “都安静,接下来我们要竞选这学期的新班干部!” 下午的第四节课,也就是最后一节课,原班长邱德华走到了黑板上,宣布了班干部选举的开始。 随着邱德华宣布班干部选举开始,班上原本略显纷闹的场面略微平静了下来。 一双双略显炽热的目光,全都望向了站在讲台桌后面的邱德华脸上。 这是上个星期就定好的选举。 看到班上的气氛安定下来,邱德华咳嗽一声,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各种职位。 班长一名。副班长两名。学习委员一名。团支书一名。纪律委员一名。生活委员一名。组织委员一名……然后是各科的课代表,从主课到副科都有。 选举的时候,夏圆圆一直站在教室的门口监督着。 而选举的方式也非常的原始而简单,无非就是想要竞选班干部的学生上台去做一下演讲然后在相应的职位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根据同学的投票在每一个名字旁写“正”,获得“正”字最多的那一位就担当相应职位。 用尉文龙的话说,就是有着最原始简单的民主投票制和最原始的保密制度结合的选举制度。 随着邱德华在黑板上写下职位,宣布学生可以自主上台写自己的名字后。 果然按照我预想的那样,班级里的同学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敢上台写自己的名字的。都是在互相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似乎觉得自己率先上前显得太过张扬会给别人自傲的感觉。 “观望期。”我身后的尉文龙淡淡地说出了三字总结。“中国普遍的‘谦卑’心理。” “倒不如说是羊群效应,只要一个人上台,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一批人上去。”我笑着转头对身后的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 我笑着问尉文龙: “你不上去试一试?以你的能力不管是班长还是副班长还是学习委员都绰绰有余。” 【晚上还有一更,觉得不错别忘了收藏一下,不然下次就找不到了】 章八十八 野心【五更】 “没兴趣。”尉文龙淡淡地说道,“这种无聊的投票,你一次没中,就意味着下次当上职位的机会减小。因为当权的既得利益者不肯放弃职位和普通学生习惯了由某一学生担任某一职位的惯性心理,新上任的班干部往往更难被接受。” “那可不一定。”我笑了,“那你觉得这一次这一次谁最有可能当班长?” 尉文龙淡淡得看着我,说道: “当然是邱德华。他已经当过一学期的班长,渗透进人心。” “那么,待会儿你就在纸上写上他的名字。”我笑着说道,“那样我就多了一分票。” 尉文龙慵懒地睁着困倦的眼睛看着我,而我已经站了起来,打破了沉默的班级僵局,接着,我缓步走到了讲台上。 我感觉到班上绝大部分的学生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我,不过我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意站在黑板前的邱德华有些惊愕的目光。 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在班上担任过什么职位,所以当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走上讲台时,能够吸引一部分人的目光自然不奇怪了。 我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起粉笔在“班长”两个字下面写上了我王一生的名字,然后转头,咳嗽了一声,摆出笑脸,对着讲台下方的全班同学发言道: “咳咳,这是我第一次竞选班长的职位。但是我有信心把这个职务做好,把这个班级管理好。希望大家投我一票。” 我就撂下这么一句话,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就下了台。 下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张有皱着眉的脸。因为这段时间来我和曹宇、史兵、张雨婷的种种绯闻,班上的同学和我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男生方面,站在史兵那边的男生自然不可能支持我。女生那边,因为张雨婷的事,恐怕支持我的也不多。 当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看到尉文龙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坐到了座位上。 “切,就你,也相当班长?别笑死人。”史兵坐在我的身旁,冷笑着看着我道。 我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搬过凳子坐了下来,然后坐观其他同学的表现。 事实上,以我的成绩,我当班长是不会有什么人反对的。但是要当班长,有时候需要的可不单单是成绩。更重要的……是能力。包括凝聚力、责任心、向心力、组织能力和亲和力。 果然,因为我带头的缘故,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同学上台在自己希望竞争的职位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娜一直趴在桌子上,我没看到她的反应。 差不多半节课后,不再有人上台写上自己的名字了,而邱德华也开始分发纸片,让同学们在纸片上写下自己希望的干部名单。 而我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纸片上的班长那一栏上,我写下了“邱德华”的名字。然后其他的职位则是认认真真地按照我心目中认为的人员名单写上。看上去,这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选举单子。 但是很快,这张单子就变得不普通了。 写完了单子之后,按照我所想的,果然是由邱德华负责收单子,而我等待的也就是这个时刻。 “王一生,你的单子给我。”邱德华一张张地把纸片收到了自己的手里,脸上更是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脸上光彩照人,似乎觉得自己这个班长的职位是当定了。 当邱德华朝我伸出手的时候,表情收敛了几分,脸上露出了几分警惕之色,毕竟我是这个班上和他竞争班长职位的三个竞争者之一。 “看目前的情况,似乎很悬殊啊。看来只有…… 我笑着把手里的纸片递给了邱德华,可是,就在邱德华的手抓到了我的脸上时,我猛地屏住了呼吸,然后目光直视着邱德华的双眼,使用了勾魂术! 我看着邱德华的双眼,用尽量轻的声音笑着道: “……把你我名字错看对调一下……才有希望呢。你说是不是呢?” 在别人听来,我的这句话不过是出于玩笑性质的话语,可是,当邱德华听到了我的这句话时,他却是愣在了原地,两眼呆滞,目光无神地看着我。 我把纸片塞到了邱德华的手里,让他握紧。 “是。”邱德华目光呆滞地说道。 “要不就这么做吧?”我笑着问道。 “好。”邱德华简单地说了一句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收别人的单子去了。因为我坐在最后第二排的缘故,后面只剩下尉文龙一个人,能够听到我这话的人,除了尉文龙和史兵,估计也没有太多人了。 接下来的局面,几乎完全就是按照着我的计划在进行着。既然这一次的班干部选举是邱德华主持的,那么最终的票数统计也是由他来主持,接下来的局面,可以说,和我的计划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出入。 “黄亦峰……十票。” “邱德华……六票。” “王一生……二十三票。” “尚建科……九票。” 当黑板上代表着班长的职位下面出现了最终投票结果时,所有人都是大跌眼镜。 讲台下面,更是一片纷议和哗然。 “邱德华才六票?” “王一生的票怎么那么高?” 我听到几个女生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但是我并没有在意,因为票数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再也不可能改变。 “王一生,你tmd作了什么弊?”看到黑板上统计出来的结果时,坐在我边上的史兵猛然转过脸来问我。 “嘘,小声点。”我微笑着看着史兵,然后使用了勾魂术,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班长,你得老老实实听我的。别人反对,你就针对谁。” 对史兵使用功能勾魂术后,我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因为从我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就像《大卫》雕塑一样。看似有神,实则无神。 知道为什么要当班长吗,因为那样……可以明目张胆命令别人。起码是班内的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真正目的。 我当班长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勾魂术合法化。 一旦当上班长,如果我以后对班上的其他同学下达命令,那么,在别人的眼里就会变得合法和可以理解。 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没有职位的学生命令班长去打扫卫生,会被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一个班长命令一个普通学生打扫卫生,搬桌子搬椅子,则是合乎常理。一个平民命令警察做什么显得天方夜谭,但是一个警察命令一个平民却是理所当然。一个厅长命令处长办理事务天经地义,而一个处长要求厅长做点什么却是胆大包天……很多时候,一个人命令另一个人去做什么之所以在外人看来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双方地位地位的高低落差。 上位者命令下位者做什么永远是可以被理解的,下位者拆迁上位者则是被认为自寻死路。 因此,我想要勾魂术尽可能不暴露,至少在班上不暴露,那么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当上班长。 因为如此一来,我以后可以这样以班长的身份去命令别人:“我是班长,你听我的。”这样在态度上虽然显得自高自大,但是在理性上却是可以理解。而我勾魂术暴露的可能性也大大减小。 拥有勾魂术的人,最大的忌讳,就是一口吃成胖子。 一般人在拥有勾魂术后,恐怕想的就是一夜暴富,一夜之间成为上位者,控制地方政府领导人、企业巨头或者地方的地下大佬。甚至……就是控制中央高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那绝对是在自寻死路。是最蠢最幼稚的人才会做行为。 当今世界的上层社会,绝对不是古代的一人高高在上的帝制,而是议会、委员会、党派和多人高层组成的。企业公司有董事会,国家有委员会,军委会、政治常委,甚至就是地下黑社会也是多种利益交织的多方高层构成的利益网,有时候控制一个有代表性的人物绝对不可能改变什么大局。就算我有勾魂术,在到达第二层之前也绝对不可能控制太多的人。甚至还会把我置于风暴中心暴露我自己。 脚下的基石都没有打牢就想着一步登天,未行先跑,一口吃成胖子是最大的忌讳。而我,绝对会避免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而这……也是尉文龙当初和我说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要霸一国,需占一省。要占一省。需掌一城。需掌一城,先夺一园。 从最基层做起,从最低级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扩大自己的势力,提高地位,拉拢人心,才是最稳固的路子。 而我的勾魂术想要变得合法,以后除了班长的职位,也要学生会主席、团支书和政治上的各种职位头衔才行……只有当我自己的地位上升了,那么,勾魂术才能变得合法。 否则,一个学生去命令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是何等的刺眼?何等容易被人戳穿事实? 这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图谋。 没有合法的政治头衔,我早就算过,顶多凭借着我的能力成为地方黑社会的大佬,上不得台面。混到青龙帮洪门之类的也就到头了,政坛永远是可望不可即的井口,而我对黑道的香主,欲望实在不大。 我更想站在阳光下。 而应该站在黑暗里的人,是theone。 章八十九 结果【第一更】 当眼神重新恢复了神彩后,史兵第一个站了起来拍手支持我当上班长。 “好!王班长我支持你!大家都祝贺王班长!” 说着,还自顾自地拍起手来。 周围的人都被史兵的举动给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稀稀落落地拍起了手。我却是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原来的史兵已经死了。 我站起身,没有任何表示地摆了摆手,表示谢过大家的掌声,然后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低调地拿起书自顾自地看着。 “就不怕暴露?” 尉文龙的疑惑声从身后传来。 “当然不怕。”等班上同学对我的关注转移到其余的副班长等职位人选上后,我转头回答尉文龙。“毕竟我们班上的同学才相互认识不到一个学期。大部分关系都没有紧密到询问对方在人选名单上写的名单的地步。就算互相之间询问,也仅限于两三人之间,不可能一大片地讨论。更何况,人都是要面子的,一般人为了防止被那些竞选人知道自己没有投票选择对方而损害互相之间的感情,都不会说出自己在竞选名单上写的竞选人员。就算有疑惑也不过憋在心里而已。”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嘴里咬着半枚红枣: “原来如此。你利用了人与人之间互相猜忌和保留心理。”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笑着说道,“所谓的交往,所谓的交友,都是在不打破互相间利益底线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如果有一方打破了对方的利益底线,就不存在什么交往可言。成人也好,学生也好。都是如此。就算是视如手足的兄弟都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没有什么人不是自私的。” “母爱无私的说法呢?”尉文龙眨眨眼问我道。 “我还以为尉文龙你是个更透彻的人呢。”我笑了,“母爱无私也不过是在一定局限的情况下的说法罢了。假如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子女和其他人的子女一起落水,在拯救机会相当的情况下,又有多少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子女救其他人的子女?可笑。” “的确如此。只是参考一下你的观点罢了。”尉文龙笑了笑道。 我成为班长的事的确是让班上每个人都有些吃惊,每个同学互相之间都在互相打量着。但是就像我原先猜测的那样,真正会开口问对方选了哪些人的却不多。就算有,也不可能超过六人规模讨论,顶多分成三四个人一组讨论。而三四个人,哪怕他们都选了邱德华又怎么样?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选邱德华?说不定除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都没有选择邱德华呢? 出于这样的心理,到头来,谁也没有怀疑我。 我这个班长,当得极“和人心”。 在选举结果出来后,夏圆圆走上了讲台,表情既疑惑又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的选举结果就这样出来了。今天开始,王一生,就是我们的班长。副班长是江浩和李佳雯,学习委员还是魏伟……” 夏圆圆公布了选举的结果,而班上则是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我注意到,在宣布我当班长时,响起的掌声最轻,最稀疏。 但是对我来说,无所谓。 因为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差不多在班干部结果出来后,放学铃声也响了,夏圆圆宣布了下课,而对班干部兴趣不大的学生迅速地开始准备书桌离开学校。 “恭喜了。”尉文龙用不冷不热的声音祝贺了我一声,然后随着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他也开始起身。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尉文龙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对尉文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突然间,尉文龙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这种能力隔着视频摄像头能不能使用呢。要是能使用就有意思了。” 听到尉文龙的说法,我的心脏却是抽跳了一下。 “隔着视频摄像头?”我转头看着尉文龙。 “不错。利用视频控制。”尉文龙笑着道,“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没有试过呢。我只是做出一个假设罢了。要是你的能力能够利用网络视频传播的话,就有意思了。” 我笑了笑:“不错的想法。有机会试试。的确,要是能够利用电脑摄像头对别人使用这能力的话,能力的使用范围和使用方法也多了很多。” 尉文龙点了一下头,他看了看手里空空的红枣袋,然后打了个哈欠,把兜帽拉起,然后弓着腰离开了教室。 而我也整理书包放学回家。 不知道曹宇会不会再次找狐仙的麻烦。要是他来的话,我会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的。 …… 放学铃已经响起,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但是还有一个穿着黄色挂脖短衫的女生依旧坐在教室里,她趴在桌子上,发丝凌乱,脸深深地埋在双臂里,不论身边的女生怎么劝告,她都没有抬起头来。 “娜娜,算啦,下课了,我们一起吃饭吧。” “娜娜,算了啦,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高雪芹没好下场的啦。” “娜娜,走吧走吧,我们走吧。”女生们劝慰着金娜,可是金娜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看到金娜默不作声的模样,一旁的女生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一个个最后都叹着气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金娜一人。 金娜静静地趴在那里,眼角的泪水早已经干涩。 时间的流逝对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身的杂声更是如同虚幻。 她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哭了多久,睡了多久,一直到…… “娜娜。”一个细柔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那么熟悉,那么的温和。 听到教室外传来的声音,原本趴在桌上的金娜身体猛地一震! 她抬起头来,循声望去,然后美眸睁圆。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口,他高大,英俊,浓密的黑发桀骜不拘,还有一副giordano眼镜。 “高……雪芹?” 看到站在门口的高雪芹,金娜的脸色顿时惨白。 高雪芹却是微微一笑,然后,缓步地走进了无人的教室,一直走到了金娜的面前。 高雪芹没有等金娜做出什么动作,就突然撩起了金娜耳边的几丝黑发,揉捏在手里,然后,他轻轻地低下了头,在金娜的秀发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然后抬起头,用温和而带着歉意的目光对金娜说道: “今天下午的事,是我不好。娜娜,原谅我。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说着,高雪芹拉过了一条椅子,坐到了金娜的面前,然后微笑起来。 “你知道,曹宇的家世,我没有办法……才那么说。娜娜,原谅我,好吗?” 说着,高雪芹原本抓在金娜发丝上的手,缓缓地移动到了金娜的手背上。 “高雪芹,你……”被高雪芹摸到手,金娜本能地缩回了手,面色惨白,可是眼里,却再次闪烁起了泪光。 “嘘,娜娜你听我说。”高雪芹看着金娜,苦涩地笑道:“娜娜,今天的事,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都是王一生一个人捣的鬼。他喜欢你,所以想利用你来挑拨我和曹宇。” “所以我想通了,既然王一生利用我和曹宇,那么……我也可以反过来让王一生和曹宇吃苦头。” 听到高雪芹的话,金娜的娇躯剧烈一震! …… 尉文龙一如既往地走到了他每天都必须来的这家餐馆的门口。 两年了。 整整两年了,他是这里风雨无阻的常客。 尉文龙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拉了一半的卷门,微微眯起了眼。 餐馆的卷门前,站着一个系着双马尾辫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清纯而天真,手里拿着一盒满满的红枣。 “文龙哥,你来啦。”看到尉文龙,站在门口的女孩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凄楚。 尉文龙紧抿着嘴,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然后在女孩一米开外的地方,立定了脚跟。 “梦馨。”尉文龙用虚无缥缈的声音道。“你在……等我?” 听到尉文龙的话,女孩挤出了一丝苦笑,眼角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嗯啊,爸爸说,我们的店铺要提早关门了,今天……我们就要走了。我知道文龙哥你肯定会来的,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章九十 他的红枣【第二更】 尉文龙身体僵在了那里,他紧紧地盯着女孩,两手不停地松开,然后又握成拳,然后……又一次松开。 “要去哪里?”尉文龙尽量平静得问道。 “不知道呢。”女孩摇摇头说道,一对漆黑的眼睛那么的明亮,“我爸说要去外地打工。过几天我们就要搬走了……这几天我爸还在联系工头,顺便联系搬家公司。” 尉文龙站在那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呼吸不过来的哮喘病患者。 “不是说下周才走吗?” 女孩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 “城南高中的校长刚才亲自叫了保卫科来叫我们走了,不然就要叫城管来强行把我们赶走……” 尉文龙的眼神渐渐地阴沉了下去,像是一只从沉睡中醒来的巨鹰。 “就算不叫城管来,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啦。因为校长说以后要宣布学校全封闭式管理,午饭和晚饭都不允许外出了,我们都没生意做了。” 女孩补充道。 “文龙哥,我们就要走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了。真的谢谢你这两年来当我的‘家教’,教会了我那么多,虽然我很笨,但是你教了我这么多,我真的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生喔。谢谢你噢。”纯纯的女孩强笑着,然后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摊开了双手,把怀里的东西递到了尉文龙的面前。 “这个,送给你啦,文龙哥。我知道你喜欢它,胜过喜欢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 尉文龙缓缓低下头,看到了女孩递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盒满满的红枣。 “再见啦,文龙哥。”女孩笑着说道,然后转身拉上了卷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看着拉上门,就要离开的女孩,尉文龙忽然出声。 “怎么了?”女孩转身,眨着眼睛看着尉文龙。 尉文龙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女孩,然后,把红枣递还了过去: “我不要这些。” 女孩有些错愕地看着尉文龙手里的红枣,然后问道: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红枣吗,文龙哥?你当我的家教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每天给你红枣,你就愿意一直教我的吗?” “我……”尉文龙忽然沉默了,他那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女孩纤瘦的身躯,嘴唇一开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好啦,文龙哥你收下吧。以后就没的吃啦。” 女孩微微一笑,挥手走远,她那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轻风中。 尉文龙站立在那里,细细的凉风吹过他的面颊,他那永远罩着头发的灰色兜帽,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在风中上下飘动着。 更勾勒得尉文龙身影那样消瘦和落寞。 尉文龙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手里抓起一大把红枣,塞进了嘴里。 涓涓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了下来。 一直滑落到了嘴边,打湿了那一枚又一枚干瘪的红枣。 可即便如此,尉文龙还是不停地把红枣往嘴里递送着,一把又一把,就像一个饿死鬼。 终于,当半盒红枣塞进他嘴里时,他再也塞不下去,喉咙蠕动一阵,然后猛地一阵咳嗽,把满嘴的红枣咳嗽了出来。 粘稠的红枣,一粒一粒,在地上打滚,洒了一地。 尉文龙弓着身子,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震颤着,好一会儿,他才停息,以手擦嘴。 红枣那熟悉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咽喉,和唾液、泪水混杂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他发现,原本甜如蜜糖的红枣,居然是苦的。 也许,一直以来。 他都错了。 他喜欢的,并不是那甜蜜的红枣。 而是那个红枣般甜蜜的人。 …… “解。” 距离学校两条街外的转角处,叫梦馨的女孩走按照我事先用勾魂术下达的命令,走到了我的面前。 确认了她手里的红枣已经送走后,我解除了她的身上的勾魂术。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原本,这个女孩中午就应该和她爸离开,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尉文龙一面。 但是,我让她来到了这里。给尉文龙送了那一盒红枣。 因为我相信,尉文龙的心里,肯定不只有那一盒红枣。 有这一盒送出去的红枣,他肯定……会有求于我。 …… 因为等待梦馨给尉文龙送红枣浪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回到家的时间也比平时要迟了十五分钟。但是有这十五分钟的时间落差,我想我已经打乱了我的回家时间,如果曹宇之类的人想要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也没那么容易。 一路上,按照我的预计,的确没有再碰到什么麻烦。 但是当我回到家门口时,我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因为在我家的公寓下,居然站了两道陌生的身影。 当我大老远看到那两道身影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那是两道非常苗条的倩影……简单的说,就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一个穿着蓝色的挂脖内衣,一个穿着白色的段罩衫,年纪看起来都是高中生,反正都不大。一个留着短发,一个留着黑而亮的长发。两个女孩的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 大老远看到我,那两个女孩就突然眼睛发亮似的朝我挥了挥手,居然还朝我叫了起来: “王一生!” 我在公寓楼下停下了车,而两个女孩却是微笑着簇拥了上来。这是两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女孩,皮肤透嫩,唇红鼻直,黛眉如翠,都是姿色不错的高分女。 “王一生,你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一看到我,两个女孩就莺莺燕燕地围聚着我,脸上露出娇羞而兴奋的表情,导致我不得不停下了自行车。 我皱起了眉毛,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我都不认识,而且按照我家和学校的距离来计算,恐怕她们也不是和我一个学校的。 我根本不认识的女孩,为什么会找到我家来,而且这么亲热? “找我有事?”我淡淡地问道。 “王一生,你怎么这么生疏呢。我们……我们可是特地来找你的哦。打了好远的路的的哦。” “找我?” “对啊,一生,我们……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两个女孩中的那个短发女孩非常的开放,直接上前就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笑眯眯地凑上脸来,在我的脸上吹了一口热气,带着女性芬芳的香气,缓缓地拂过我的面颊,让我睁不开眼。 短发女孩抓着我的手腕,笑着说道: “难道你忘记了吗,一生,你今天晚上,要和我们一起过夜的啊。”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然一震,看着眼前两个热情奔放的女孩,我的心一阵跳动。 缓缓地抬起头,我看到,在三楼的窗口处,一张倾城绝艳的美丽女子脸正印在那里,那张脸属于一位绝世的女子,此刻,她正倚窗而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对空灵而幽深的眼睛正静静地打量着被两个女孩包围的我。 是狐仙。 章九十一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第三】 看到三楼窗口的狐仙,再收回目光,看着面前两个牵着我的手,甚至还伸出手朝我的胸口主动抚摸而来的女孩,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一把推开了两个围着我的女孩,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滚远点。别当我不知道这是曹宇的馊主意。” 我真是忍不住想笑。 好一个曹宇。 为了“拆散”我和狐仙,居然想出这么个蹩脚的下三滥招数来 被我狠狠地推开,两个女孩的脸上都闪过了黑线,不过她们还是摆出了笑脸,揉着被我推到的地方,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道: “什么曹宇啊,没听说过。我们姐妹来找你,你怎么这样对我们女孩子呢?一点都不温柔。” 很明显这两个女孩是在演戏装不知道,我早就已经看破了她们却非要坚持,很明显她们是演给狐仙看的。为的就是让狐仙知道我和其他女孩子有染,然后……目的就非常简单了。无非就是让狐仙和我之间出现罅隙,然后曹宇可以见缝插针。 只不过,曹宇实在是太低估了狐仙这个女人的智商,这种低级的把戏在狐仙的面前也好,在我的面前也好,都太小儿科了。 看着眼前两个演蹩脚戏的女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我对着两个女孩说道: “曹宇就在这附近对吧?我回到家花了二十五分钟,曹宇就算有车,按照车速和路程来计算,最多比我早到二十分钟而已。我想他现在肯定在某个小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你们两个头大没脑脑大生草的女人跟我逢场作戏,等确认了我和某个人出现了裂缝有了口角后他才会拍拍屁股嚣张得意地走人吧?” 我微笑起来,然后直视着眼前的两个女孩,仰头大叫了一声,道: “曹宇,要不要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看我把你揪出来呢?” 听到我的大声叫喊,两个女孩面色顿时一变,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了一阵,眼里都露出惊愕之色。 我在原地喊了一声,声音顺着我所居住的公寓附近的几幢屋子的缝隙传荡开去。 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我喊了一声后,过了整整十秒钟,都没有人出来。 “你喊什么喊啊。什么曹宇啊,我们……我们就是来找你的!”两个女孩犟气地道,“明明是你叫我们来的,要是你今天不把我们带回家,我们就一直坐在你家门口,不走了!哼!”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倔强的模样,我实在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那个率先开口的短发女孩说道: “大姐,你别装了行不?为了一件曹宇送了你的d&g欧式外衣和一只连商标都没有扯下的lv帆布包就这样替他做这样践踏尊严的事有意思么?顺便一提,你的宽筒长袜穿歪了,短裙的腰带明显扣歪了。不知道三小时前你和哪个男生在床上翻云覆雨呢,现在到我的面前装傻充愣冒充女朋友,未免也太不专业了点,啊?” 我转头,看着另外一名长发女孩,说道: “还有你,明显是刚刚散开的马尾,发丝都还没有理顺,裙角还带着水渍,脸上的潮红都没有退完,呼出来的百加得冰锐的气味都刺激到我的鼻粘膜了,不知道一个小时前跟谁在酒店里玩的嗨呢。现在却来我这里秀美?” “怪不得你们两个跟演艺圈没有缘分。我想按照你们的演戏水平,再陪一千个晚上,也许曹宇那个叔伯会稍微开店眼界让你们迈入门槛。好好努力吧,两位。” 按照我的估计,这两个女孩应该曹宇从有他那书包的演艺公司请来的陪酒女孩,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高档次的女孩,不然如果是什么新星明星也不会用来对付我。 在我的言语刺激之下,两个女孩的脸顿时拉到了地上。 “你……!”两个女孩指着我,两张脸涨得通红,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然后,她们居然一起挥手朝我扇了耳光过来。 我及时往后一闪,移开了一步半,轻松地躲开了两个女孩飞来的巴掌。 “我不喜欢打女人。前提是女人不打我。” 两个女孩气结,看着我,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放大了嗓门,大声喊道: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和老鼠的区别还是挺大的。老鼠总是习惯藏头露尾见不了人,人就不同了。不过呢,今天看来,在某人身上,我的观点要改一改了。” “王一生,你的一张嘴,还真是厉害。”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我哼笑了一下。 “曹宇,你总算是钻出来了。把你的这两个陪酒小妹带回去吧。下次要想故技重施,找两个档次高点,脑子好使点的。” 我转头,看着从后方的一幢民宅缝隙处走出来的身穿着白色衬衫,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的男子,直截了当地道。 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看着迎面而来的曹宇,直接道: “下次还想用什么法子?打闷棍,下黑手,离间,还是绑架?下**?不好意思,好像我把你能想的法子都想到了呢。” “呵呵,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办法么,有的是。王一生,今天我给你点脸面,给你送两个女人,下次……不会给你送两把刀么?”曹宇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圈,他突然抬起了头,对着站在三楼窗口处的狐仙,高声笑着喊道,“冰冰,今天我又来找你了。我知道你不会离开王一生。我也不觉得有拆散你们的可能……我只是带给你一句话——这周五的晚上,我还会来找你的。那时候我想要你的一个答复,在我和王一生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我。当然,如果你选择他……那么,我让他没法在城南高中混下去。” “冰冰,你可听到了吗?” 曹宇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站在窗口面铺冰霜的狐仙道。 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皙的玉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黑色的眼眸也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冰冰,你听到了吗?”看到狐仙没有回复,曹宇笑眯眯地问了第二次。 这一次,狐仙终于有了答复。 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的曹宇,朱唇轻启,撩拨了一下黑色的发丝,说出了一句让曹宇黑下脸来的话语。那句话虽然很轻很轻,但是我和曹宇都听得一清二楚。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说完这话,狐仙也不看我和曹宇的脸色,黑发随便一甩,径自转头离去了。 看着消失在窗口处的狐仙的绝色容颜,我收回视线,转头,看到曹宇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狐仙消失的地方,眼里露出无限的炽热和痴迷。 “得此女,此生无憾啊。嘿嘿。”突然间,曹宇眯起眼,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后,他嘴角弧度上扬,突然嗤笑了一下,转过脸来,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和我对上了。 “王一生,我看你有没有本事一直罩着她。呵呵。” 说着,曹宇也不多话,直接走到了那两个他叫来的女孩子面前,张开左右手,一只手搂抱住了一个,然后拉着她们就一路走远。 两个女孩被曹宇搂抱住了纤腰,嘴里嘤咛一声,脸上露出亲昵和妩媚的神色,身子紧紧挨着曹宇,尽显讨好之态。 我静静地目送着曹宇离开,携着两女走出了约莫五米远,曹宇忽然懒洋洋地转过头来,冷冷一笑,道: “是我的,总是我的。”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我也不和曹宇废话,一手拉着自行车就朝着公寓的楼道口走去。 最可怕的人是懂的低调谦虚的人,最愚蠢的人是自大傲慢而不知收敛的人。 曹宇再滑头狡黠……也不过是泥地里的跳虾,翻不起大水花。 【还有没收藏的么?】 章九十二 夜谈【1000鲜花加更】 停车上楼开门回家时,狐仙已经横躺在布质沙发上,一头乌黑流云长发从沙发扶手上倾斜到沙发坐垫上,狐仙一手托住下颚,一手握遥控器,一对黑灿灿的美眸不似眯也不似睁开,而是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个谁,走了?”看到我一进门,狐仙便咬着随口问道。 “曹宇。对,他走了。” “是么,原来叫草鱼。”狐仙用托着左脸的左手手指卷着耳侧的长发百无聊赖地道。 “原来你连他名字都没记住。”我苦笑道。 “名?……那种东西,记不记都无碍。忘了……更好。”狐仙目光依旧凝视着电视屏幕,看也不看我。 我笑了一下,把书包和手里的饭菜全都放下了,走到了狐仙的边上,说道: “话说回来,至今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说了,忘了。”狐仙黑眸子滑动过来,侧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滑了回去。 “真的忘了?”我再次问了句。 “换个话题。” 狐仙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道。但是她的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电视里跃动鲜艳的斑斓画面在狐仙那瓷玻璃一般的黑色圆瞳中闪闪烁烁,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狐仙这个女人看哪个电视剧看到这么痴迷的地步。 我顺着狐仙的视线看去,看到布斋正对着一名斜躺在八角明楼的床榻上,手里捧着茶碗,穿着裘氅的美貌女子,笑指着身后一名瘦长脸、八字须的男人介绍道:“这是你的额其克。” 看到电视里的这一幕,从来都是面色平静,情绪少变的狐仙,脸庞上居然划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哀戚之色。甚至……还有一些落寞? 这种表情,我从未在狐仙脸上见到过。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却被我给捕捉到了。 联系到狐仙曾经说过的狐仙的来历……突然间,我似乎……想到了狐仙名字的一种可能。 一念及此,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径自走向了厨房,刚到门口,我看到阿雪正捧着一碗番茄蛋丝汤走出来。看到我,阿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 “哥,曹宇又来找狐仙姐了,对吧?” 我心头一跳,然后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阿雪的脑袋,说道: “没事的。他会知难而退的。” “哥,那个曹宇……真的好讨厌啊。”阿雪咬着嘴唇道,“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太恶心了。”阿雪刚才也在家里,估计她也已经看到和听到那一幕了。 “没事的。哥哥我有数,等他知道狐仙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他自然会放弃。我来做菜吧。”我及时转移话题。 阿雪俏鼻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忧虑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看到阿雪这样子,我再次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说道: “好了,别多想。哥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把菜放桌上去吧。对了,吃完饭我还要检查你的功课。别忘了。”我及时把话题转移到了作业上,阿雪顿时又恢复了神彩,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阿雪端着菜汤的纤巧身影,我不禁轻叹了一声。 晚饭过后我给阿雪检查了作业,之后因为照顾妈的缘故我没有去上晚自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是晚上十点,看了一本托尔维克的《旧制度与大革命》,我打算下床睡觉。 狐仙更是不用说,早就已经躺在了床上,勾起长腿,把我用了几年的枕头当抱枕,紧紧搂着。 连澡都不洗。 偏头看着这个懒散女人的随意睡姿,我心情渐渐平缓了下来。 夜晚是人思想最活跃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狐仙这个女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上过厕所。 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淡而清新的香气缓缓飘进了我的鼻尖。 是狐仙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有点像是夜昙,又像是冬梅,同时,又像是水仙或是菡萏花……非常复杂的香气。 这时,我才想到,似乎……狐仙吃下去的任何东西,都会转化成香气,然后自动散发到空气中……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正常的人类。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打量她,正抱着白色布棉枕头闭眼熟睡的狐仙黑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打开了那么一丝丝。 一丝灿亮的黑色眸光,落到了我的面上。 “怎的,有心事?” 我急忙转移了视线,道: “算是吧。很多事。” “曹宇?” “算是其中之一。”我叹了口气,道,“有你这个问题女人在,以后迟早会有第二、第三、第一百个曹宇。” “那你呢?你会是那一百个里的一个么?”狐仙很罕见地柔声问道,眼睛微微睁开了几分,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你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吧?”我扫了狐仙一眼道。“我说过。只知道满足欲望却不知道用理性的缰绳来驾驭的人和直立行走的黑瞎子没什么区别。” “我美么,王一生?”狐仙突然问道,鲜红如血的嘴唇微微开启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缝。 我的眉毛不受我控制的抽跳了一下,然后笑着道: “要我夸赞你几句。我可没这个闲心。” “我美么?”狐仙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语气却重了两分。 “美。”我看也没看狐仙,道,然后补充了一句,“用审美观正常的人来看的话。” 狐仙沉默了半晌。 然后,用一种冰冷、古怪的声音道: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这张脸而死?” 我一惊,转过脸去,看到狐仙正用指着她那张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脸庞。 一对黑而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我。 这一次,我沉默了。 看着狐仙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我只能选择沉默。的确,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基本上就没有可能不被狐仙的这张脸给吸引。 谁知道多少人为了狐仙的这张脸而死? “人本来就是一种欲望的动物。这是人性的最大弱点。大多数人都没有克制欲望的本事。”我淡淡地道,“异性审美观也是激发人欲望的一种视觉本能。人的外表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之一,我不否认这一点。” “只要是正常的女人,都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和一只鼻子,在构造上,只要不是畸形人或者残疾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的区别,不过是在五官排列和布置的细微差异上,或是宽一点,或是大一分,或是紧一丝……可是就是这样的细微差别,却造成了美和丑,甚至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如果去深究审美观的本质,本就是一种非常荒谬的东西。” “大道理一大堆,可纵然你看得再透,你摆脱的了么,王一生?”狐仙淡淡然地道,“就像你知道自己的命,却还是得按照定死了的路子走下去。” “斯多亚主义的命运、意志和自由吗?不好意思,这么迟了,我不想谈论克律西坡、西塞罗或者塞涅卡。” 我笑了笑,对狐仙说道。 “但是我总觉得,思想层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能用强大的意志驾驭的。欲望也好,审美观也罢,都是如此。”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伤心的时候,一定要哭呢?为什么不能笑?明明用理智就可以强迫自己笑起来。为什么人开心的时候不能流泪?为什么受伤的时候不能做出坦然的表情?明明很多事情,用理智就可以驾驭。但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该哭的时候,他们就哭,该笑的时候,他们就笑。” “那是本能。”狐仙说。“改不了的。”狐仙清冷的眸子看着我,道: “王一生,你想太多了。想太多,是很痛苦的。” “我觉得,痛苦的苏格拉底比快乐的猪,要更有存在价值。” 狐仙白了我一眼,轻轻地撩拨了一下自己耳垂后侧的秀发,拢到了脑后,才蜷起了双腿,正眼看着我道: “王一生,在我的眼里,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可别做一个拾人牙慧的掉书袋。” 我走到了门边上,熄灭了房间的灯,躺下了,拉过了被毯该在身上,说道: “掉书袋也是一种本事。起码得有足够的书掉。要是别人,还未必做得到。” 【一看发现鲜花1000了,急忙加更一章,本章不算入今天原本更新数量,也就是说今天还有两更!】 章九十三 妖在王侧【为天籁樱落加更】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狐仙那泛着清光的眸子对着我。 半晌,狐仙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看着我,或许在思考着我的话有几分正确性,又或者是我的话是不是显得自高自大和目下无尘。 我以为狐仙会用那她三寸不烂毒舌吐出酸溜溜的话语像连珠炮般轰杀我。 但是最后,没有。 “在昭苏城,有一条昭苏太河。” 狐仙幽幽地说道。 “有一年初春,我经过河畔。看到一条裸腹鱼从河水中跳出,落在岸边。我走近它,它一动不动。” “我低下了身子,看着它。它也用一双鱼眼,一动不动看着我。鱼嘴一开一合,尽力吸气,鱼鳃鼓动,冒着星沫子。” “然后?”我不太明白狐仙想说什么。 “……”狐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那鱼可怜,便把它拾起,丢进了河里。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了水里,水花溅起。” “……” “我本想转身离去。走开几步,却冷不丁听到身后扑通一身。回头时,却看到那裸腹鱼又落在了岸边,和之前一般,横在岸边,张开嘴,极力吸着气。” 狐仙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一般,缓缓地诉说着。 “我再一次走进它。弯下腰。”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说到这里,狐仙忽然问我道,“王一生,你可知道,那鱼结果怎么了?” 我微微一沉,道:“……我猜,死了,对吧?” “不错。死了。”狐仙悠悠讲述着,“我没有把它再丢进水中。因为我知道那无济于事。那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鱼。” “它过惯了和别的鱼一样在水里的日子。它想与众不同,它想不被上天注定鱼只能在水里的命运定死。哪怕最后,它会死。” “我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它吐不出气,看着它鱼鳃渐渐疲软,一直到它那只浑圆的鱼眼珠子没有了半丝光彩。” 说到这里,狐仙的语气里居然多了几丝的欣慰。 “我忘不了那条鱼最后看我时的眼神,那是人才有的眼神。固执,犟气,冥顽不化,但是……高贵。” 狐仙叹了口气,道: “那眼神,和你很像,王一生。” 我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你就是那条与众不同的鱼。不会愿意过和别人一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其实吧,我也或多或少一直这么想。第一条爬上岸的鱼是伟大的。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没有第一条爬上岸的鱼……就没有后来的人。” 我深深地明白狐仙的话的意思。 “就算那是一条失败了的鱼,但是,它已经足够伟大。我挺佩服它的,要是可能,我倒是想亲睹一番。可惜……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再有了。” “认识到这一点,你不算晚。王一生。”狐仙的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如果你想做一条与众不同的鱼。我不会来阻止你。我会亲眼看着你,一直看到你挣扎着死去……或者,活下来,变成整条昭苏河的鱼都无法企及的新生命。” “你倒是把我看得挺高。”我笑了笑。 “高?若不是把你摆高了,我早已取回你身上的灵元金丹。一走了之。”狐仙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王一生,送给你四个字,牢牢谨记吧。”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重了几分,我皱着眉,透过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清辉看着床头的狐仙那亮灿灿的眸子,问道: “哪四个字?” “妖在王侧。” 妖在王侧! 听到这四个字,我心头一震! 但是狐仙却已经翻了个身——每次这个女人做出这个姿势时就意味着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此刻狐仙的这个姿势,意味着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画上了句点。 “别让我失望啊,王一生……” 狐仙的话依旧是那么的意味含糊,有时候就算是我绞尽脑汁去理解,也未必能够参悟个通透。但是我很清楚狐仙是个眼光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的女人。 如果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她是碰也不会碰一下的。 就像……除了切糕之外,她来到我家之后,几乎没怎么沾过其他东西, 晚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而入,穿过狐仙的黑发,像是波纹一般沿着柔顺直铺的发丝一点一点往下位移,狐仙那像是剥了壳的鹌鹑蛋般剔透鲜嫩的白皙脸庞在点点碎忙之下散发着面膜般的光泽。 闭合的鲜色睫毛,莹润的眼睑,唇边的发丝,还有那朱砂般的红唇,在弧度曲线都完美无暇的面庞上勾勒出一幅完满的图景。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睡熟时的狐仙,只有两个字。 绝世。 …… 不管昨天的夜有多黑,第二天阳光落地时,生活总要继续。 一如既往地起床,一如既往地穿衣漱口穿衣,和阿雪一起出门,我骑车上学,阿雪道附近的站点乘坐公交。 新的一天在影与影暌违的那一刹伊始。 看起来,今天和昨日没有太大的区别。 直到进入校门的那一刻,我才看到了不同。 校门口的伸缩门前,挂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告示。 而在告示前,已经围聚了约莫二三十个路过观看的学生。 因为人数到了一定规模,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不自觉就下了自行车,拉动着自行车走向了伸缩门前的那一群人。 那是一块挂在电动伸缩门电子显示板前的告示,当我走近时,我终于看清了告示板上的字样。 “即日起,为了保证本校学生的饮食安全。学校实施全封闭式管理。中午与傍晚不得出校用餐。 校长高清华” 看到告示上的字样,我的心猛然一阵抽跳。 当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学校终于开始对学校周边的餐馆展开打压工作了。动作比我料想的还要迅速。 这个告示一出,恐怕学校周围的餐馆和饮食店都要大批倒闭,这对于周边店面绝对是个不小的冲击。 “靠,搞什么鬼啊,这狗屁规定啊!” “是啊,学校食堂的饭菜是人吃的吗?” “恶心的规定!” “让不让人活啊。” “……”因为这个告示的缘故,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开始骂骂咧咧,怨声载道,叫苦不迭。事实上,学校的这个规定也的确很恶心。谁都清楚,这个规定不过是为了增加学校食堂和校店的收入罢了。 我眯了眯眼睛,心情还算平静。 这个消息对很多学生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对我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我要照顾我妈的缘故,我可以向学校申请中午和傍晚出校。所以学校的告示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停车进到教室,第一眼我就看见尉文龙像个死人一样趴在桌上,无精打采,一动不动,头上甚至连个兜帽也不戴,一头棕黑色的头发既乱且糟。 我皱了皱眉,走到座位上,刚放下书包,却听到身后突然有动静,接着一只枯瘦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怎么了?”我知道是尉文龙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转头,直接开口问道。 “有件事,求你。”尉文龙似乎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犹豫,又有几分的恳切。 “什么事?”我随口问道。 “你应该不比我不清楚。”尉文龙道。 “校门口的告示?还是……那个叫梦馨的女孩?”我问道。 “陈梦馨。”尉文龙激动的声音稍微平静了几分。 “嗯。说。”我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转过脸去看着尉文龙琥珀色的眼睛。 面对我的目光,尉文龙反而说不出话来了,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尉文龙本就很瘦而且缺铁,不然他也不会整日吃红枣,此刻他苍白略瘦的脸色更显得踌躇难看。 “有件事,我错了。你对了。又或者不是。总之……我说不清。”嗫嚅了半天,尉文龙还是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梦馨家的餐馆,被迫停业了。原因,你看到校门口的告示和最近的学校政策,应该能够想到。” “嗯。全封闭管理和抬高租价。然后你想说什么?” 尉文龙微微低下了睫毛,脸色有些阴郁: “我想帮她。” 然后尉文龙又及时加了一句。 “但是我还做不到。” 最后尉文龙抬起头来,看着我,道: “你能够做到。” 我点了点头: “如果真要去做。我很少有做不到的事。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尉文龙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道: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方法总结起来就是威逼利诱四个字。如果你不帮我。你的秘密会泄露出去。如果你帮我……你的秘密会保住,而且……我想你不会介意多一颗脑袋想问题。”说着,尉文龙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本来今天只剩下两更了,没想到一位叫天籁樱落的读者投了1000贵宾,吓了俺一跳,这么多的钱投下来,不加更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把存稿弄出来了~~待会儿还有两更!】 章九十四 用刀【第六更!】 看到尉文龙平静的话语里却起伏着道道波澜,我忍不住笑了。 “所以用工具理性的思想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是解决不了你心里的情感取向问题。总有一些东西,你会情不自禁的。”我笑着道。 “也许……是吧。”尉文龙叹了口气,道。 “放心吧。这件事我也看校办不太顺眼。要出手,我不会吝啬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提示尉文龙道。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说:“最多三天。办完转学手续和找到搬家公司,她就要走了。” 我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道: “那就加快进度。” “趁着太阳下山前,抓住天边的最后一抹彩云。” 我笑着,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道。 这是我今天和尉文龙开场的第一番对话。 接下来和我进行第二番对话的人是夏圆圆。 我找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申请中午和晚上的临时出校证明。 夏圆圆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所以自然不会反对我的申请。 “拿去吧,这个证明给传达处的保安看,他会让你出去的。”夏圆圆推了推眼镜把出校申请递给了我,我立即谢过了她。 “王一生,没想到你真的当上了班长,看来你在班上的人缘比我想的好多了。”递给我证明时,夏圆圆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昨天的班干部选举。我心头略微波动,随即笑了笑,没有否认什么。 “好好学习啊,你要照顾你妈妈,多少会耽误点学习。你就更要抓紧时间了。”夏圆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谢谢夏老师的话,我有数的。”我笑着说。 “嗯,我对你的成绩和人品都很满意。当这么多年老师来我也没见过几个你这儿优秀的学生。”夏圆圆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心一动,抓住这个机会说道: “那……夏老师,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提出一下学生会主席的申请呢?我想让我的简历……好看点。” 被我一问,夏圆圆的神色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可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王一生,你知道……现在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已经有人了……” “没关系,我想……我可以试试看。就算我失败了,至少争取过。”我叹了口气道,“如果夏老师你能够帮我争取,我会很感激您。” 夏圆圆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 “那好吧。待会儿我给你表格,你填写一下你的评议情况和项目成绩……我试试看。” “麻烦夏老师了。”我点头微笑。 …… 申请学生会主席一职是上午早自修结束后的事。 转眼之间就是中午,而这也是所有变故的开始。 就像莱克星顿打响的第一枪。 中午,我在得到了夏圆圆的出校证明后,便打算出校回家。但是下课铃刚响起,一道熟悉的俏丽身影便离开了我前方的座位,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 一张复杂、阴郁而有些不知所措的脸。 一头有些失色的梨花发。 是金娜。 “王一生。”金娜走到了我的面前,两只交错在前,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我没想到金娜居然会主动来找我。心里有些讶异。昨天的事应该让她对我不高兴,不知道她此刻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看着金娜略显阴郁的脸,问道。 金娜欲言又止地道: “那个……能不能借我你的饭卡。我知道你是回家吃饭的……那个,我的卡丢了,吃不了中饭,我知道……你是回家吃饭的,用不到卡,能不能……借我?” 借我的学生卡? 这一点问题倒不是很大。只是,看到金娜面色不太随常的模样,我隐隐觉得金娜有什么心事。 “没问题。”我一边拿出饭卡给金娜,一边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金娜眼睛一惊,随即有些躲闪地说道: “没有的……谢谢了,我会还给你。”金娜也不多说什么,拿过了我的饭卡就走了。看着她那微微摇晃的梨花发,我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但是……毕竟金娜曾经帮过我。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不可能拒绝她。 至少……我还相信金娜不会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来。 也许在我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份天真吧。 回头,我看到尉文龙正定定地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移开了,他轻咳一声,然后没说什么,径自离开了教室。 我看着尉文龙离开,又看着金娜步出教室,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古怪的预感。我隐隐感觉到……有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事实证明,我的知觉非常的准确。 事情的开始在下午的阅览课。 下午的第四节课是每周二的阅览课,想要借书的同学可以自行去图书馆借书,而不想借书的自然可以在教室里自习。 我和尉文龙都是喜欢把书当做枕头靠当做零食啃的人,每次到了阅览课,都不会放过借阅的机会。 我和尉文龙两人无言地穿过操场,走向教学楼对面的校图书馆。 只不过,才刚到图书馆的门口,我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叫声。 “王一生,你的书掉了!” 转头,我看到金娜正从图书馆旁边的花坛小道里小跑出来,怀里抱着一本何新的《统治世界2:手眼通天共济会》。 看到那本书,我的眼睛微微一亮。这本书我有印象,的确是我曾经借阅的书,是关于纰漏世界影子政府共济会上层精英通过120人控制世界走向的一部半真半假性质的书。分为上下两册,金娜怀里拿着的,是下册。 那本书我看了很久,所以金娜会知道也不奇怪。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那本书我早已经归还了。 为什么……此刻金娜会拿着这本书跑过来? “你的书掉了。”金娜再次小声地提醒了我一句,我才皱起了眉看着金娜,同时伸出手接过了金娜递给我的《统治世界》,“刚才一个路过的同学跟我说看见你的掉的,让我还给你,我看到你看过这本书,想来应该是你的……对不对?” 我眯着眼拿过金娜递给我的书,觉得有些古怪。这本书我虽然借过,但是早已归还。为什么金娜说有人看见我掉了这本书然后归还给我? 难道说有人碰巧看了和我一样的书? 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我搞不太懂这其中的意思,我接过金娜递给我的书,想要翻开,可是,我才刚准备打开书本,身后就突然传来了尉文龙的提示声: “小心。” 我心头一惊,本能地一闪,可是左侧的图书馆洗手间中却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来,还没等我如何反应,一个刚硬而巨大的拳头横空打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我的左脸上,打得我整个人都向前一个踉跄! “操你妈,就是你割了我一刀,是吧?!”一道冷硬的声音在耳旁传来,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虽然身体踉跄了一下,但是还是迅速地朝着右前方一个跨步,站稳了身子回首望向了那个拳头的主人。 看到拳头主人时,我结结实实一愣。 因为我认识这个人。 他就是曹宇身边的两个跟班之一! 只不过,此刻这个人面貌有些狼狈,他的脸上满是恶心的黏液,不知道是粪便还是尿液,而更骇人的是,在他的左臂上,居然还有一条狭长的口子,口子处,殷红色的血液中缓缓地流出来,把他的白色衬衫袖子都染红了一小片! 显然,这个家伙的胳膊是被人给割了一刀! 可是……为什么他会找上我? 我的眼睛一亮,突然落在了他的左手上,他的手上好像拿着一张小的卡片,那是一张学生证! 学生证上,不正是我的头像吗? “金娜!!”看到对方手上拿着的学生证,我的心头巨震,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缘故,顿时猛地扭过头去,怒视着我身后的金娜,可是,我看到的,是一张惊骇而惨白的侨联,金娜睁大了眼看着我和那名高大男生,似乎也不太知情。 这是怎么回事? 啪! 又是一拳凌空飞来,打在了我的脸上,但是这一次我躲了一步,没有被打中。 我退后两步,手里拿着金娜给我的书,冷冷地看着眼前胳膊被割伤的男生,问道: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用刀割你。不是我下的手。” “不是你?tmd能是谁?!那这张卡上的人是谁?刚才在厕所蹲坑里有一个人朝我脸上喷了辣椒水,背后打了我一棍子,还割了我一刀,我抓了那人一把,就抓到了这张卡,你还说不是你?”说着,那家伙把手里的卡猛地朝我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抬起手里的书去挡住,可是偏偏在抬起书本的那一刹那,我的脚边传来了碰得一声,有什么金属制的东西落在了脚边。 我心头一跳,眼神下扫,正好看到一柄没有刀柄的扁平短刀掉落在我的脚边! 银白色的锋利刀口上,是一抹鲜红! 白色的刀锋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我的心也如同刀锋一样冷了下去。 当这把刀出现的那一刻,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全都变味了。 【第六更了!!待会儿还有一更,今天真是疯了!!】 章九十五 刀影【第七更】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局,至于是谁设下的也是可以闭目思及,但是我面前的这个家伙却根本不给我什么多加思索的机会。 “妈的,果然是你,还把刀藏得挺好的,啊?!” “等……” 永远不要和一个流血了的对手讲道理,那是那天我学到的一个教训。 付出的代价是我的鼻窦挨了重重的一拳,滚热的鼻血顺着我的人中滑了下来,我擦了一把,手背鲜红一片。 “王一生……”我听到金娜在一旁低语着,但是我心里有的只是愤怒。 “我……我不知道书里面有刀……我不知道……” 我侧目怒视着金娜,看着她惨白的面容,两手在颤抖着。 不是因为她陷害我而愤怒。从金娜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知情。她也是被人陷害。 但是我愤怒的是她的无知,是她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胳膊上再次挨了一拳。 偏偏就在这时,又有两道身影从阅览室旁的甬道里走了出来! 一件雪白的丝绸衬衣,一头干净利落的秀发,不是曹宇,还能是谁。 当然,曹宇身旁跟着的,就是那位昨天和曹宇一起殴打过高雪芹的壮实男生。 “王研?”看到正对我出手的男生,缓缓走来的曹宇也是面露惊愕之色。随即曹宇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掉落在我脚边沾血的刀子。 “王一生。”昨天才刚和我冷言相对,看到我,曹宇怎么可能有好眼色?当即加快了步子走了过来。 “王研,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曹宇走到那叫王研的男生身旁,问道。 “曹哥,这小子趁我上厕所时tmd拿刀子捅我!”王研看了曹宇一眼,怒指着我道。 曹宇面色一沉,转过一张如同铺了铅云般的脸来,一对黑色的眸子看着我。 “王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曹宇歪了歪脖子,上前一步看着我。 “刺我的人?你这是想怎么样?你不知道王研是我的人么?” 我擦着鼻口处的血,眯起眼看着曹宇,金娜站在我的一旁,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啊。呵呵。”我冷笑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动手辩驳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动手的话,恐怕局面会更加的复杂。 “给我个回答。王一生,你到底什么意思?”曹宇阴沉着脸,再一次问道。“这把刀是怎么回事?嗯?” 刀在人在,人赃并获,恐怕事情真的很难善了。 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尉文龙,道: “文龙,帮我解释一下。” 尉文龙看着曹宇,平静地道: “刀不是王一生的。有人嫁祸给王一生。” “嫁祸?嫁你妈逼!”王研用难听的声音大吼了一声,有曹宇在,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直接上前就想要抓住我的衣领,可是我退开了两步,王研抓我的计划瞬间落空。可是偏偏我这个举动却是被曹宇抓住了机会。 有一点我很清楚,曹宇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种他能够教训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放过? “任放,先斩后奏。”曹宇冷冷一笑,然后拍了拍他带来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被曹宇一拍胳膊,脸上顿时露出了浓烈的杀气,然后直接冲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居然对着我的腹部就是一拳! 腹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虽然我极力保护,但是被打中的那一刹还是痛的浑身一颤,我看到曹宇站在两个打手的身后,有些得意地笑看着我。 “任放,打得再重点。王研,他在你的胳膊上划了一口子,你在他脸上也划一道口子吧。这样才算是两清了,对不对?” “曹哥,说得对!”那王研也是没脑子,在曹宇的鼓动之下,居然真的拾起了地上的短刀,面目狰狞地朝我走了过来,锋利的刀芒闪烁着寒光。 “住手!你们都……都弄错了!” “不许动他。” 就在王研拿着刀要对我动手时,金娜叫出了声,冲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了王研的面前,而尉文龙也从左边走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后拉。 两个人,居然同时拦在了我的面前! “喂,你们……” 看着拦在我面前的金娜和尉文龙,我心头略微有些震惊。 可是偏偏就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却又是传来了一阵肃穆而沉重的怒喝声: “都停下!!” “谁tmd敢再动一下,全都开除!”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再次一震,转头,却看到一个容长脸、剑眉入鬓、鼻直口方、穿着青灰色布衫的短冲中年男子正大步流星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是教导处的处长祝阅武! 而在祝阅武的身后,居然还有三道慢慢悠悠的身影。最中间的人,无疑就是高雪芹,他戴着眼镜,一脸淡定从容,儒雅俊秀,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的姿态。而在他的左右两侧,也跟着两个女孩。 一个是之前我就见过的刘若曦,而另一个女生,居然是我班上的一个语文课代表,黄春! “不可能……”看到高雪芹左侧的女生,我忍不住喃喃出声。 而和我一同出声的,还有一旁的金娜。 我被陷害和王研发生冲突,曹宇“恰好”赶到,然后就在曹宇对我下手时,高雪芹赶到……这么巧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如果要说没有鬼的话,那是打死我也不信! 在看到高雪芹左手边的黄春时,我心里的疑惑就已经解开了一半! 一直以来,黄春和金娜的关系都还可以,我经常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说话。因此,几乎不用怀疑,金娜还给我的《统治世界》是黄春给她的。此外,也只有黄春有可能从金娜的手里拿到我的饭卡……虽然不知道饭卡的到底是怎么落在王研手里的,但是我脑海里瞬间做出的简单推理让我估测这件事和黄春离不开关系! “干什么干什么?打架是吧?”祝阅武粗着眉毛冲进了人群里,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鼻子下还带着鼻血的我,还有胳膊流血的王研,满脸狠厉的任放和一脸惊讶的曹宇……最后还有,掉落在地上的刀。 当看到地上的刀时,祝阅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看了看王研胳膊上流血的地方,顿时大怒道: “谁tmd动的刀?谁!?” “他,是他,王一生!”王研突然指着我叫道。 祝阅武猛然顺着王研转了过来,看了我一眼,他居然二话不说抬起脚对着我的肚子就踢了过来!我立马向后闪开,同时一只手探出,在半空中抓住了祝阅武飞来的重重一脚! 【今天更新好多好多啊……】 章九十六 替罪【第一更】 “我没动手。”我抓着祝阅武的硬地球鞋,淡淡地道。“麻烦你问清楚了再说。” 但是祝阅武的脾气比我想的还要暴躁,他一只脚被我抓住,居然直接借此近身,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出手就在我的脸上打了两个耳光。 “不是你tmd他们能打你?当我傻?!” 说着,用力一甩腿,从我的手里缩回了了腿,然后猛然一脚朝我踢了过来,这一次,我虽然闪开了几寸,但是还是被体重了椎间盘,侧腰处传来的剧痛让我浑身的怒火都沸腾了。 刚才我一直强忍着没有和曹宇他们动手,不是我不知道反抗,而是我预测到这可能是个阴谋,如果我动手了,反而会被抓住把柄。 只是没想到,这个祝阅武却是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显然也是早就被说动了。 我看到曹宇在一旁偷笑,但是祝阅武一侧脸,似乎也看到了曹宇偷笑,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去看,对着曹宇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笑笑笑,笑个屁啊!!!” 祝阅武一耳光打在曹宇的脸上,也不管什么青红皂白,直接上去一耳光就打得曹宇一个七荤八素,踉跄着捂着脸后退。 “带头打人是吧?把这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带人打架,全tmd给我滚出学校!!” “艹,你打我?”曹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打了他耳光的祝阅武,似乎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也是有些错愕地看着祝阅武。没想到这祝阅武连曹宇都敢打。 突然间,我才想起来,这祝阅武好像不是本地人,而是东北来的铁血汉子,以前似乎还是外地的监狱出来的。来这里当教导处主任纯粹是因为他的铁血手腕……虽然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是从他的口音、略显壮实的身躯、北方人刚毅的线条和直挺的鼻梁,我想我以前的耳闻应该**不离十。因为是外地人,所以在这里犯事根本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敢打曹宇。 这祝阅武的身手也着实了得,腰粗膀圆,力道十足,直接上前揪住了曹宇的脖子,就把他像是拖把似的拉动了起来,一旁的王研和任放,根本就没有敢动手的。毕竟对方可是教师,而且还是成人,自己怎么能动手? “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到教导处来!特别是你!”一只手掐着曹宇的脖子,祝阅武一只厉啥的眼睛看着我,“tmd敢动刀子是吧?你就等着蹲笼子吧!” 我的心头一凛。 蹲笼子? 我侧目看着站在十米开外观看的高雪芹,看着他一副悠然闲然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好一个高雪芹。 居然敢反过来利用我和曹宇制造矛盾。这家伙对人心的把我实在是太可怕了。金娜也好,祝阅武也好……甚至王研也好,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尤其是他身旁的黄春,我更是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泡上黄春的?难道他的魅力真的大到了可以让女生一个个像是没脑子的旅鼠似的跳海自杀任其摆布吗? 这个男人,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tmd,你是走还是不走?划伤了人你还不承认是吧?”祝阅武怒视着我道。“走啊!” 这时,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一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和一些同样是借书路过的学生,纷纷地围聚了过来,像是人潮似的围成了一圈看着我们,一双双眼睛里露出好奇和茫然。 “刀不是我刺的。”我依旧坚持着。 “不是你刺的?”祝阅武面色冰冷,然后他冷笑着道,“那是谁刺的?别告诉我是他皮痒自己割自己的肉,啊?! “不是我。”我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闹小了。周围围观的人里面有不少是我的同班同学,如果我现在跟着祝阅武去教导处,恐怕他们真的会认定是我刺了人,那么,我这个班长,也不可能坐下去了。 “不是你?那是谁,你倒是给我指出来是谁啊?给我看看!”祝阅武粗着声音叫着,他那带着北方口音的浑浊语气异常粗犷,隆隆作响。 “是我刺的。”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而瘦的手突然拾起了地上的那柄短刀,连带着一道平静而清灵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我猛然一震,然后迅速转过头去。 尉文龙,手里拿着短刀,正伸出舌头,在刀背上缓缓舔舐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里,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依旧是冷静到可怕! “喂,你个白痴,乱说什么……” “人是我刺的。”尉文龙转过脸来打住了我的话茬,琥珀色的眼睛里光芒闪烁。然后,他有重新看向了王研,“就是我刺得你。” “你……!”王研看着突然承认了的尉文龙,然后又看了看,然后怒道,“胡说八道!这饭卡是怎么回事?” “是我从王一生手里借来的。”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他回家吃饭,所以借了他的饭卡。没想到在厕所对你下手的时候被你给抓到了。还有……这本《统治世界》,也是我的。不信你可以问我里面随便一章的内容,我可以把它原原本本说出来。” “你tmd谁啊……你放屁。”王研也不是白痴,一眼就识破了尉文龙的谎言,“你想替他顶罪是吧?就是他割的我!想赖也赖不掉!” “赖不掉?”尉文龙面色平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割了你而不是我?” “……!”被尉文龙这么一说,王研却是张口结舌。我本来就没有对王研动过手,王研被人偷袭的时候也被人用辣椒水喷了眼睛,什么也没看清,自然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刺了他。 “换个方式,我们不妨推理一下,既然你的肩膀受伤了,那么肯定存在一个人割伤了你。按照你的说法,但是你没有看到那个人是谁。那么那个人可以是任何可以拿到王一生的饭卡和给王一生书的人。既然如此……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尉文龙的嘴角,居然泛起了一丝阴笑,“就是我刺得你。我自己都承认了,要是你不敢相信,抓错了人,我倒是挺乐意的。” “妈的,信口雌黄,搅乱是非。你刺了我,还会自己承认?你分明是要替他顶罪!”王研怒道。 “哦。那这样呢?”尉文龙残忍地一笑,然后他的眼神突然一凛,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前,右手手里握着的银色短刀化作一丝肉眼难辨的光弧,猛地朝着王研的左手手臂划了过去! “尉文龙!”我根本拦不住尉文龙的行动,尉文龙就在王研的胳膊上,划下了一道虽然不深,但是细长的鲜红口子! 尉文龙的举动,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学生的惊呼,甚至有不少女生当场尖叫了起来! 王研更是慌乱地捂着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后退,脸色铁青。 “你干什么?我跟你有仇么?你……你把、把刀放下!不然你别想活了!” 王研青着脸冲着尉文龙吼道。 而祝阅武则是攥紧了拳头,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想冲着尉文龙奔来把他撂倒在地,但是似乎忌惮尉文龙手里的刀,最后没能够出手。 章九十七 立誓!【第二更】 “有仇?需要有仇么,老子看你不顺眼,就刺你玩!”尉文龙冷笑了一声,他看着王研,也不废话,然后对着祝阅武说道,“别动。谁都别动,谁敢靠近我,我就刺死谁!” “尉文龙,别……!”我上前一步,想要劝尉文龙,可是尉文龙却是突然朝着我一刀刺了过来! 我一惊,急忙躲闪。就在快刺到我的胸口时,尉文龙刀上的动作也是减缓了几分,原本应该刺到我胸口的刀子,只是划过了我的外衣,没能够划伤我的皮肤。我迅速地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尉文龙。 “老子在这个学校里受够了!这个无聊的学校,整天和一群物料的弱智蠢人呆在一起,老子早就受够了!”尉文龙手里挥舞着刀子,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满脸的凶狠与张狂, 一边叫嚣着,尉文龙的目光还朝着我和祝阅武的脸上滑过,“知道么?这个社会被一只叫‘理所当然’的手控制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的上学,理所当然的工作,理所当然的结婚,年龄一到大家就开始紧张着急,然后相亲,结婚,生子。可是为什么要紧张,谁营造的紧张气氛,又为什么要营造紧张气氛?是谁,让人非得在二十出头开始寻找结婚对象?难道可以不结婚么?中国已经有那么多人口,资源已经超负荷,要支撑中国发展到美国的程度需要十个地球的资源,不结婚不生子,又有什么错?可以不买房,不买车么?谁规定了这一切?!是你们这些蠢人制造的制度!是人心里的既定观念!老子就是看这个社会不顺眼,看这个学校不顺眼,想害几个人,刺几个人玩玩,哈哈哈!” 尉文龙像个疯子似的笑着,所有人全都惊恐地看着他站在人群之中发疯,然后,突然间,尉文龙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一条人缝之中,他的眼神变得如同雄鹰一样犀利,接着,他猛地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奔跑速度之快,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人群中发出了一片女生的尖叫,所有人惊慌地躲闪开来,但是尉文龙却是撒腿就跑,朝着学校大门口的地方跑去,跑到门口时,保安室的保安跑了出来想要阻拦尉文龙,但是尉文龙却是把手里的刀朝着保安身上一砸,就冲出了校园!! 在尉文龙逃跑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望着尉文龙跑远的方向,我心头一凛,知道尉文龙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形势对我不利,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把所有的罪责全部一人承担! “妈的,畜生东西!”祝阅武望着尉文龙逃跑的方向,骂骂咧咧,却没有追上去。被尉文龙这么一闹,我们刚才的打架什么的,都反而是小儿科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我的仇恨对象也好,曹宇和王研的仇恨对象也好。全都集中到了尉文龙一个人身上。 尉文龙会怎么样?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 “你们几个,跟我到教导处来!”祝阅武怒视着曹宇三人道。 “为什么?”王研和曹宇道。 “因为我看到你们两个动手了!还有你……怂恿打架,一样记过,要么停课,要么等着开除!!”祝阅武冷笑着对曹宇三人道。 “那他……”曹宇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惊愕和不甘。 “他?我大老远过来时就看到你们打他一个人,他一次都没有还过手。既然动刀的不是他,他还有什么事?你们几个先跟我到教导处再说!” “妈的!”曹宇啐了一口,但是面对祝阅武那魁梧而壮硕的身躯,却是不敢怎么样。 事实上,我看出来了,这个祝阅武看似五大三粗,其实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既然尉文龙替我受了罪,那么他自然不想再追究我什么。至于曹宇,他恐怕可以逃过一劫。但是曹宇身边的王研和任放,恐怕就要受到不小的处分了。停课和休学,都是有可能的处分。 起码,短时间内,曹宇的两大手下,都被削枝断叶了。这样一来,恐怕曹宇的势力会大打折扣,而高雪芹,也是给了曹宇一个难忘的教训。 我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笑眯眯、左拥右抱的高雪芹,心头如同焦了滚油,怒火疯狂上涌。 “高雪芹,是干的,对不对?”就在我最愤怒的时刻,金娜却是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手里拿着之前尉文龙丢下的《统治世界》,然后怒道,“你……你让黄春把书给我?你陷害曹宇和王一生,还有尉文龙,对不对?!” 看到金娜愤怒的模样,我有些震惊,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更让我震撼。 “瞎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凑巧看到了有人打架,所以叫了祝阅武来管事而已。” 就在金娜愤怒之时,高雪芹却是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抚摸上了金娜的脸颊,接着,高雪芹的手沿着金娜的身子往下滑动,然后……居然一把把金娜的身躯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金娜被高雪芹按在胸口,顿时身体一颤,剧烈地反抗着,可是高雪芹却是死死地把她往自己的胸口按,让她的正脸贴着自己的胸口,无法反抗。 “娜娜,什么都别想了。你没事就好,我们没事就好……” “你……你……” “娜娜。要是你怀疑我,对我生气,我可是会很心痛的。”高雪芹柔声说着,把金娜按在自己的怀里。而若曦和黄春在一旁看着,却是一脸的平静和随然,居然没有太过嫉妒和愤恨的样子。 随着高雪芹用手死死地搂抱着金娜,奇怪的事发生了,金娜的身体,居然越挣扎越无力,最后整个人都娇软了下去,伏在高雪芹的胸口,啜泣着,哭泣着,声音含糊,也听不出在念叨什么了。 看到怀里越挣扎越无力的金娜,高雪芹笑眯眯地抬起头看着我道: “王一生,虽然呢,我不太清楚刚才打架的起因,但是看起来,你那个整天跟你朝夕相处的‘朋友’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呢。跟那种疯子相处还真是危险啊。那种人,还是赶出学校比较好。只是不知道……下一个疯子会是谁。毕竟,跟疯子在一起的人,恐怕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说着,高雪芹眯着眼,有意无意地在我的脸上多看了两眼。 疯子? 脑子有问题? 听到高雪芹对尉文龙的辱骂,我的胸口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那怒火如同火山巨龙,蔓延了我的全身! 我的丹田、我的气海、我的肺部,全都燃起了强烈的怒火,恨意!!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倒在高雪芹怀里的金娜,看着高雪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容满面,我的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 甚至,因为太过愤怒,我原本有些止住的鼻血,也再次从鼻腔里流动了出来,顺着我的唇角缓缓地流下。 我的脸上,是一片滚热! “高雪芹!!”我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地踏出一步,甚至,我感觉到身上有火焰跳窜出来!我死死地盯着他,怒喊了一声,“你给我听好。你别以为靠着一个校长老爸,搞这么点小花样,靠着女人玩点阴谋诡计这个学校就没人制得住你!我王一生,比你聪明,脑子转得比你快,比你会说!要想坐上你的位子,易如反掌!” “哦呵?原来你的脑子也烧糊涂了。”高雪芹冷冷地笑看着我,“什么阴谋诡计?我好像才刚来,你说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你们说,你们看到我做什么了?”高雪芹转身对旁边围观的学生问道。旁边的人都是忙人摇头,呆呆地看着高雪芹,表示不知。 “哼。”我冷笑一声,然后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喊道,“苍天有眼,是非自在!若苍天瞎了眼,就把苍天眼睛挖了有何不可?!” 说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高雪芹,你给我听好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王一生,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丑事!!” “哟呵,越来越听不懂了,你们说是不是?”高雪芹转身对旁边的人笑着道,旁边的人干笑了一下,似乎在看戏一样。 看到高雪芹还想装蒜装到底,我攥紧了拳头道: “听不懂是吧?好,高雪芹,我承认你现在有人脉,有势力,叫的起人,可以把整个学校的人都玩弄在手掌里。但是我王一生告诉你,少则一天,多则七天,我会让所有人看清楚你高雪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知道尉文龙手里的刀是谁的!!七天之内,我要把你踩在脚底下!!今天立誓,皇天共鉴!如果做不到,我王一生到时候就自杀在这里,万劫不复,神憎鬼厌,灰飞烟灭,天诛地杀!!!” 说完,我再也不回头,攥紧双拳,鼓着满腔的怒火,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疑惑也好,猜忌也好,茫然也好,麻木也好,讥讽也好……全都像臭泥粪土一样永远弃之脑后! 【忘了投鲜花的可不要忘记啊,暂时500鲜花一更啊】 章九十八 对策【第三更】 我大步流星地穿过了操场、草坪、长廊……最后走近教室内,一进教室,我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的史兵,看到他,我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道: “史兵,我以班长的身份命令你,给我出来。” 半个班级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色堪比关帝圣君,但是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 “是,班长。”史兵呆呆地看着我,用没有语气波动的声音回答。他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对于我这个班长推崇备至,只要我在他的面前亮出班长这个身份牌,他就会对我言听计从。在我的命令之下,他自然是毫不反抗地拖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跟着我出了教室。 史兵一瘸一拐地跟着我走出了教室,最后在我的命令之下来到了厕所。一进厕所,我就背靠着墙壁,冷冷地目视着史兵呆滞恭谦的双目道: “你在城南中学有人是吧?我妹妹被奸污的消息你就是从城南中学知道的,对吧?” “是的。”史兵点了点头。 我吸了口气,然后看着史兵,说道: “所以你也知道吴晗、张岳、李云、马楚、李天宇这些花花公子,是吧?” “知道。” “你既然能够知道这个隐秘的消息,说明你认识几个狐朋狗友,跟李天宇或者张岳那些人关系还可以,对吧?”我继续问道。 史兵点了点头,说道: “是认识几个。李天宇和张岳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交际面很广。我是在城南中学有朋友认识他们。” “那好。”到了这个地步,所有我需要的准备都完成了。 甚至可以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 “我要你叫你的朋友把我引荐给李天宇。可做得到?”我看着史兵,问道。 史兵沉默了一秒钟,眼里闪过思索之色,然后点头道: “可以。” 我心里一定,两只手握紧了拳头,甚至有种要打颤的趋势。 “很好,我要你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的人联系上李天宇,不管怎么说都可以,只要让我能够见到李天宇就行。越快越好。” “没问题。”史兵一脸确信之色。 我的心弦渐渐绷紧,嘴角,却是不收我控制地微微上扬,露出笑意。 我为什么找李天宇? 这还用问么。 既然他能够拿到**毒品对我的妹妹下手,就说明他有路子和人脉搞到毒品**……而我,则可以顺滑藤摸,从李天宇的手里得到我想要的毒品和**。 至于我要李天宇的毒品和**做什么,那……用处,可就多了。 半个小时之后,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结束了。 而我,则是在史兵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学校。 史兵腿受了伤,他有着出校疗养证明。而我有着从夏圆圆手里得到的出校证明,所以我们两个都可以无视全封闭式的管理出校。 出了校,我第一时间打的前往了城南中学。那也是我妹妹阿雪所在的学校。 当然,阿雪就读的是初一。而李天宇也好,之前死在我手里的张岳也好,都是和烟烟一样,就读初三。 通过电话,我让史兵联系上了他在城南中学认识的几个和李天宇多少有点关系的朋友。我让史兵通过他的朋友联系李天宇,说是有个死去的张岳的朋友在校门口等着他。就以这个理由,我成功地在李天宇离开学校之前在校门口碰上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天宇。 李天宇比我想象的要高多了,比起张岳、吴晗他们那些人都要高出少许。一头黑发干净利落,鬓发细长,眼神却是非常的精亮深邃。而要比帅气程度,这个李天宇直逼高雪芹和曹宇,甚至有点领导的气质。 李天宇手里提着一只公文包式的黑色皮包,打扮地像个小政客。 他大老远看到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是我却是压根不管他,直接带着史兵走到了他的面前,强笑着说: “李天宇,初次见面,你好啊。” “你是谁?”李天宇拧着眉毛,警惕地看着我。 “我是谁不重要。”我看着李天宇,脸上保持着微笑,然后,对着他,使用了勾魂术! “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给我乖乖照做。” 如果说我想要对李天宇报玷污我妹妹的仇,现在还太早了一点。 因为李天宇对我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 李天宇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自然不乏女生。此刻李天宇的身边就跟着一个花枝招展的中长发女初中生,她满脸错愕地看着我,看她牵着李天宇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娇艳模样,我就知道她绝对是李天宇的女人。 我笑着看了李天宇旁边的女生,道: “现在,你先跟她分手,然后,到我指定的地方,好好谈谈。” “是。”李天宇中了我的勾魂术,他听到我的命令,脸色顿时变成了狠厉之色,他猛然转身,对着一旁依着他的女生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 重重的耳光,打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 李天宇冷冷地看着一旁的女生,说道: “我跟你分手了。你给我滚。” “天宇……你……”被李天宇抽了一个耳光,那个女生顿时傻了眼,不敢置信,甚至像是做梦似的满脸茫然。 “我叫你滚,我们分手了,听到没?”李天宇厌恶地推开了身边的女生,怒视着她。 可怜的女生满脸错愕地看着李天宇: “为什么?为什么?!天宇你疯了还是傻了?他……他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你听他的?”被李天宇轻易甩了的女生歇斯底里地叫着,吸引了周围的人的目光。 “别废话,给我滚。”李天宇也不回答那女生,在她的胸口重重地推了一把,居然直接把她推翻在了地上。 李天宇甚至都不去看她一眼,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满脸恭敬地说道: “我们走吧。” 我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一脸如遭雷劈的呆滞表情的女生,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李天宇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在和李天宇详谈之前,我先让史兵离开回去。他带我来这里,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我带着李天宇来到了教学楼的顶楼。这里一般没有人会接近,尤其此时是放学时间,更没有学生会特意跑到教学楼的屋顶来乘凉。 李天宇像是一个傀儡木偶似的跟随着我。 走到了屋顶后,我反手背上了屋顶的铁门。 “说吧。当初对王雨烟下**的人,是不是你?”我反手而立,站在屋顶的边缘,隔着栏杆俯瞰着下方的草坪。傍晚的云霞在教学楼上方的天空中弥漫着,几丝金色的光芒照射下来,给整片天空平添了迷幻的气息。 “是我。”李天宇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哪里搞到的药?”我问道。 “我爸认识不一些在无锡市做毒品交易的毒枭,我认识几个。其中有一个人,我叫他‘三叔’。他对我很好,给过我摇头丸、迷魂药之类的药。后来我爸想要当选市委副书记的第一助理,要给张岳他爸政绩抹上污点,就和我商量说让我下药陷害张岳,让他背黑锅。” 果然是这样。 听到了李天宇的回答,我心头一狠。我一直以来的猜想都没有错。果然是李天宇父子设计陷害了张岳和张国华…… 这一手,玩得还真是漂亮。 但是……代价,却是我妹妹成为牺牲品啊! 想到当初烟烟死在手术室里的情景,我钻心剜骨一般地疼痛。甚至有种想当场让李天宇付出代价的冲动。 当然,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跟王雨烟是男女朋友关系?就像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想到当初吴晗在死前说过李天宇是烟烟的男朋友,可是刚才李天宇却又和其他的女生走在一起,我心头的怒火就更盛。 我刚才让李天宇和那个女生分手,不单单是为了帅酷,更多的,是对我妹妹的委屈和不甘! “王雨烟才不是我的女朋友。”李天宇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看她漂亮,而且知道张岳他和吴晗他们都追求过她所以才想办法追求她。为的就是方便张岳被她诱惑。我和她没有真正的感情。” 通。 我的心脏再次一阵阵痛。 李天宇亲口承认烟烟不是他的女朋友…… 难道说,对李天宇来说,烟烟不过是一双用了就随处丢弃的鞋吗? 想到这一点,我再也忍不住,即便李天宇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混不知觉,我还是忍不住对着李天宇一拳打了过去! “畜生!!”我重重地一拳打在李天宇的胸口,没有丝毫的保留!“你还我的妹妹!你还我!”我缩回右手,又挥出左拳,双**错,一拳又一拳地狠狠打在李天宇的颧骨、颜面骨上,打得他半张脸都肿胀了起来,连鼻子里也冒出了鲜血。 可是,李天宇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我。 看着他空洞无神的双目,我的心凉了下去。 喘着气,我扶正了双脚,缩回了隐隐作痛的双拳。 我明明知道,无论我怎么殴打和报复李天宇,他都不会有反应。 无论我怎么报复杀死我妹妹的人,我妹妹也不会回来。 永远不会! 章九十九 文龙往事【第四更】 我看着李天宇厌恶的脸,稍微平复了心头汹涌的怒浪,说道: “你现在能不能搞到毒品?什么毒品都没关系,x、e,或者鸦片、度冷丁、吗啡、海洛因、大麻都可以。只要是违禁药。” 李天宇定定地看着我,说道: “三叔那里有药。” “你能不能搞到手?” “……可以。”李天宇淡淡地说道,但是语气似乎不太确定。 “需要多久?” “不确定。而且……海洛因和病毒、大麻价格太高。三叔他需要交易,不可能给我……” “也就是说毒性较低的摇头丸、迷魂药、k粉之类的轻量毒品还是没问题的,对吧?”我挑了挑眉毛问道。 “对。”李天宇说道。 “很好。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从你的那个三叔那里搞到500克以上的摇头丸或者k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什么借口都要给我搞到手。如果哪怕以死相逼也不行,那就给我你那位三叔的地址和信息,我会亲自去拿。拿到违禁药后,藏到东桥桥墩底下一颗挂着x牌号的柳树底下。最迟的期限是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如果三天之内拿不到,你给我打电话。” 我把我很久之前从手机店里搞到手的临时号码给了李天宇。 500克的k粉,足以判处无期徒刑了。 当我给李天宇下达了这样的指令时,我就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后路。 这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道路,当我选择沿着这条路往上走时,我注定要面对足以把我撕裂成碎片的无情洪流,但是……我已经无法停下脚步。 一旦停下,我就会被巨大的洪流冲入万丈深渊。 之后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给李天宇留下了我的所有命令后,我和李天宇就重新充当回了原本该饰演的社会角色,离开了屋顶。 下楼和李天宇分开之前,偶然间,我想到了什么,又问了李天宇一个问题: “张岳他们喜欢的女生应该不在少数吧。为什么你偏偏选王雨烟下药?为什么!” “因为……我听雨烟说她家里很贫穷,没有人脉,家里只有一个高中的哥哥,一个初一的妹妹和一个躺在床上重病的妈妈,就算被人下了药出了事也不敢报警。” 听到李天宇的话,我有种想要疯笑的冲动。 出了事也不敢报警……因为没权,因为没势。 说到底,终归是因为我家没有背景,因为烟烟就算受到了欺负也只会忍气吞声不敢上诉! 因为,我这个哥哥,太弱小! 如果我家是官宦家庭,红色家族,又有谁敢动一下? 说白了,软弱,就是过错。 说白了,无能,就是罪恶。 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一个法则。 junglw。 我冷笑了一下,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因为今天的行动,我回家的时间整整迟了一个半小时。 但是我知道,我付出的一切,终究会有回报的。 就算那是血的回报。 骑车回到家,一路上我在脑海里把我所有能够想到的计策全都演绎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以后才心安几分。 只是,才刚到自就爱公寓楼下,我原本略微松懈的心弦,却又有了一丝颤动。 因为,在我家公寓楼下,坐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灰色的斗篷,棕色的乱发,手里提着一袋红枣,还有一对琥珀色的眼睛。 尉文龙。 他居然早已在家门口等我。 “啊,你回来了。” 看到我,尉文龙嘴里发出平静如波的回应。 看到尉文龙,我只是小小一惊,却没有太过意外。就算他不找我,我也早想找他谈谈。 “呵,是你啊。怎么找到我家的?”我懒洋洋地走上前,心里好奇的是这一点。 “别忘了我去过公安局查过关于张国华案子的事。” “那里没有我的家庭住址吧?当时你可不知道我是嫌疑犯。”刚问出这个问题我就知道答案了,不禁暗骂自己笨。 “没错。可是……你妹妹,王雨烟的家庭资料在。”尉文龙用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我道。 果然,尉文龙的回答和我刚刚想到的如出一撤。虽然我的家庭住址没有在局里,但是我妹妹烟烟的一些资料尉文龙还是能够搞到手的,尉文龙曾经很迷恋张国华一案,所以他自然也知道烟烟……也就是我家的住址。 “原来如此。”我拖着自行车上前,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道,“刚才在学校里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真的谢谢你了。我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 我顿了顿,继续看着尉文龙那白得瘆人的面庞,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 “不用谢。”尉文龙随口道,双手托腮,目视前方,“这算是你欠我的。” “还是谢谢你。去我家坐坐?”我问道。 “不了。”尉文龙缓缓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滑到了我的脸上: “我找你,还是为了白天的那件事。” “我知道,梦馨,你出面,终究还是希望我能够碍于情分帮你这个忙吧?放心,我不会食言。”我点头道。 “这样最好。我知道你希望上位,要让你的那法术——” “勾魂术。”我提醒道。 “是么。你要让你的勾魂术不被人发现,所以希望能够获得和自己命令权限相匹配的身份地位。这样才能够把外人的猜忌因素降到最低。” 尉文龙果然聪明,我的想法他永远能够猜到几分。如果要说我肚里的蛔虫,非他莫属。 “也有几分报复心理。你向来看高雪芹不顺眼。金娜算是导火索。” “着我可不敢认。”我苦笑着道,但是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苦意,“不过,大概是因为烟烟的事,看到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尤其是女孩子,和高雪芹那样的二世祖在一起,有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吧。我承认自己还不够成熟。” “不是不够成熟。”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人毕竟不是纯粹的信息处理器,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工具理性。人,尤其是男人,在碰到女人的问题时,总会轮胎打滑。” 我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就这一点上来说,梦馨对你的影响也属于此类现象?” 被我问到此处,尉文龙没有直接回答,他低下了头,盯着水泥地面,然后突然开口,有些呆滞地感慨道: “女人啊,她们终将获得全世界。” “佛洛依德的临终遗言?”我笑了笑。尉文龙说的这句话出自高铭的《精神病人的世界》里的佛洛依德的话。 “嗯。”尉文龙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点头,然后,他有些落寞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缓缓地说道,“呐,王一生。我对你撒了一个谎……我一直都看不懂女人。而不是看不起。” “这很正常啊。”我笑着道,“因为女人和男人本来就是两个星球的生物。男女的前44条遗传信息都一样,可是差别就在于最后一对染色体。男人的染色体是xy,女人是xx,x中包含了两千多个基因,而y中只包含了几十个基因。从这一点上来说,女人的遗传信息远比男人复杂,甚至可以说……女人是比男人进化更高级的生物也不为过。毕竟就算是人和猩猩的基因相似度也在99%以上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开玩笑似的拍了拍尉文龙的肩头, “放弃吧,哈哈。低等生物是很难理解高等生物的,女人是外星人,进化比男人更彻底的外星人。” 尉文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看到他有些落寞的眼神,我继续说道: “放心吧,我会让你回学校的。我王一生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这一点我放心。你的才华我都看在眼里。”尉文龙说道,依旧蹲在地上,然后,他陷入了极度漫长的沉默。好一会儿,尉文龙才重新开口说道: “太像了。”尉文龙说道,“陈梦馨……太像她。” “谁?” “我妹妹。”尉文龙吁了口气。“我唯一放不下的人。” 我微微蹙起了眉,我隐隐意识到尉文龙即将开始讲述一段或许极其复杂、曲折、心酸甚至灰暗的过往史。 “想知道我的故事么?”尉文龙看了我一眼,问道。 “有什么就说吧,我做你的听客。”我把自行车架在了一边,坐在了一旁的水泥管上。 尉文龙斜眼看着我,眼里极罕见地流露了一丝欣慰之色,他叹了口气,也跟着我一起坐下了。我们两个,就这样坐在道路旁被随意丢弃的水泥管道上。我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渐渐沉落的夕阳余晖。 橘红色的阳光斜洒而下,穿透不算浓密的层云,产生了丁达尔现象,落在尉文龙棕褐色的乱发上,有几丝穿发而过,圈起几丝光斑。 尉文龙拉了拉兜帽,遮住了多余的阳光,半张脸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他那永远平静的声音缓缓地飘出来: “我出生在旮旯头。那是个小村子。整个村子的农户加起来不过廿亩地。”尉文龙缓缓地说道,“我妈妈^是我爸爸的女儿。” 听到尉文龙的最后一句话,我心头巨震! “你爸……对你妈……” “不错,那个男人强奸了我妈,也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尉文龙看着我说道,“我妈从小患有错构瘤,神经失常。通俗点说,就是……神经病,疯婆娘。” 说着,尉文龙自嘲一笑. 【第四更来了】 章一百 过往【第五更!】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尉文龙,此刻却像是打开了话闸子一般,滔滔不绝得讲述着他的身世。也是他的一番不论怎么猜疑都看不出编造的影子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也许,我的一些遭遇,和他相比,并不算得什么。 我没有打扰尉文龙,只是静静聆听,我知道此刻我只要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就够了。 “那个男人的祖屋在旮旯头最偏远山脚下,那是一座不算大,但是够破败的土木房,旁边还有一间规模要小的多,平日里根本无人问津的土坯房。”尉文龙呈15度角斜望着天空,斜阳只能找到他的兜帽,却照不到他的双目。 “在那间土坯房,他把他那个因年早逝的哑巴妻子生下的女儿,囚禁了十五年。不教她识字,不教她说话。就算是生病,找的也是村子里的瞎子土医。” 听着尉文龙波平如镜般的讲述,我的内心却是荡漾着轩然大波,呼吸也难以自制地有些急促。我不敢想象尉文龙的生父会是一个怎样禽兽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事来。 “我妈十五岁那年,有了我。我在一个猪圈里出生,大概这是我比一般人的嗅觉更敏锐的根源。两年后,在同一个地方,我妈生下了妹妹。她没有名字,我叫她小甜。” 我静静地听着,最后,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和梦馨长得很像吧?“ “如出一辙。”尉文龙缓缓道,然后用鹰爪点在距离双目一寸的地方,道,“如果不是这双眼睛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后来她不和你在一起了吧?”我问道。 “四年前,她被人领养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叹了口气。“你爸呢?” “在我妈生下小甜后第二个月,我妈受不了折磨自杀了。那个男人带我到八岁。”尉文龙淡淡地道,“八岁那年,我用村里医馆里偷到的苏达,硝酸铵,梯恩梯,木粉、沥青和石蜡做了两瓶铵梯炸药,趁那个男人睡觉时,把他炸成了七片。”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敛起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尉文龙。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家伙。 “哪里找到的配方?” “村改时工程队进村,我从一名督查的办事员落下的手册里看到的。”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当然也有一部分材料是工程炸药剩下的。当时设备差,那天晚上下大雨,一部分工程炸药没及时处理搁置在道场上,被雨水浇湿废弃了。我从里面偷了一点梯恩梯。” 我的呼吸稍微平缓了几分。 “我杀那个男人,是因为,”尉文龙看着我道,“他想对小甜下手。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而且,他痛打我八年,大概是四千五百六十七次……从我会数数开始,我就一直记着。实际数目肯定不止。” 我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很难相信吧? “后来被人发现了?” “被发现了。是老村委发现的。他当时痛打了我一顿,但是没有宣传出去,只当是小孩子恶作剧不懂事。本来,八岁小孩制造炸药的事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虽然他本人还是很怕我。后来被他用煤气爆炸掩盖过去了。自那之后老村委收养了我和小甜。” “他供我和小甜上学。给我们提供生活费用。虽然他是个顽固的人,但是我很感激他。”尉文龙说道,“我在城北小学上学。八岁开始去图书馆。只要有机会,我就去图书馆。我在图书馆里睡觉、吃饭,藏在图书馆窗帘后面,一直藏到半夜,在那里过夜。一直到十三岁老村委死之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图书馆。我把那里的书啃了个遍。” “在那之后?”我问道。 “十三岁那年老村委死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家院子前的枣树,我忘不了我和小甜***红枣的情景……老村委死后那棵树被砍了。我和小甜都成了孤儿,在孤儿院过了一年。”尉文龙淡淡地道。“我不喜欢说话,不与人交际,唯一能够说上话的是小甜。” “别人说,社会是一面镜子,你对他笑,他对你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镜子里的笑永远是虚伪的。我不会对虚伪的东西露出笑脸。” 尉文龙说了一句算不上哲学,但算得上人生哲理的话语后,继续说道: “一年后,一位无锡市某暴发户的妻子来孤儿院,看到小甜长得漂亮,就笑着领走了她,说能给她良好的教育。” 我的心随着尉文龙的讲述,略显空洞。 “小甜被带走的那天,我印象非常深。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小甜哭了,但是我很平静,平静到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做他的哥哥,也给不了她她需要的幸福。她走,是最好的选择。”尉文龙斜视着落日,我注意到他的眼角似乎有一丝晶莹闪过,可是没等我看清,他忽然歇斯底里一般地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着天边的夕阳砸了过去。 “该死的主序星,谁让你刺我的眼?!” 朝着天空怒吼了一声后,尉文龙却像是被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力气似的,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无精打采的,形同朽木。 他保持着站姿,约莫三秒钟,胸口略微起伏后,重新退了回来,坐在了水泥管上。 “后来那孤儿院怎么样了?” “孤儿院倒闭了。投资孤儿院慈善基金的那位cio因为非法敛财,行贿党政办的秘书和主任,被查出后封了公司,冻结了资产,判刑。” 尉文龙用像是背台词的平淡语气说着,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有人收养的孤儿被带走了。我知道我不会有人喜欢,所以我连夜逃跑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之后我找到了一位炒t+0、t+d黄金股市和做期货交易的暴发户老板。我用我学到的金融学领域的知识,帮他抄了一小笔钱,让原本要清仓的他笑赚了一笔。做了他一段时间的金融投资顾问。” “后来……我警告他,根据06年共济会精英集会出台的报告,08年会发生金融危机。他听了我的话,提前抛售股票,保住了原始股。” “到那为止,我已经有四十七万的私人存款。” “不简单啊。”我感慨了一声。虽然尉文龙说的轻松,但是我知道事实肯定没有他所说的那般轻松。再天才的人物,如果不是一定的时运和敢于铤而走险的胆魄以及几次小教训积累下来的经验,都不可能走得太远。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说道:“后来我在清明桥附近租了一幢房子,一直到高中。然后……遇到她。” 尉文龙顿了顿,说道: “梦馨。看到她,我想起了小甜。” “所以你才一直做她的教师,辅导她?”我心里更明朗了几分。也许,我对于尉文龙和梦馨之间的事,终究还是判断有失偏颇。 尉文龙和梦馨之间的情感,也许是糅杂了爱情、亲情,和半生不熟的兄妹情的特殊情谊吧。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虽然毛躁,也有青春期初期荷尔蒙激素萌动女孩的躁动和中二病状,但是……终究可爱。” 尉文龙说道,“而且,她很像小甜。我有很多理想,但是我没有人生追求。如果用大理想和小理想的关系来说,给这个社会一点点变化是我的大理想,我的小理想,只是想看到梦馨上一所她理想的高中。” 尉文龙斜着眼看我道:“管理学的x,y,z理论,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点点头。简单来说,x,y,z理论是指管理学领域所认为的人的本质。x理论支持者认为人都是有惰性的,很多事都会用减法的思维去思考,避重就轻,偷工减料,减少自己的负担。y理论则是正好相反,此理论支持者认为人是有理想的,认为的人的存在在于理想。此外,z理论支持者则认为人的性格和行为是受到环境的浸染和影响,算是调和了前两种理论、 “我觉得我更像x人群。”尉文龙笑了笑,道。“但是有时候,我会很y。” “你对自己的定位真是清楚。”我接口道。 尉文龙微微颔首,道: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社会角色……所以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能够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别人对我的眼光。对于梦馨……我只是想看到她大多数的高中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上学,能笑的时候就尽量笑,不能笑的时候也别大哭大闹。就像个普通的女孩那样,能够快快乐乐。看到她快乐,我会觉得,自己的某个愿望实现了呢。” 说到这个地步,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也就是一开始尉文龙要恳求我的地步。 果然,接下来,尉文龙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来源,也不想过问。但是我只想你帮我这个忙。我尉文龙……这一生,没有求过任何人。”尉文龙的语气非常的恳切,却又真挚而认真。 “能让高清华下台么?” 章一百零一 想一块儿去了【第一更】 尉文龙的话像是警棍在我的心头划过,让我心脏抽跳了一次。 “这么直接啊。”我呵呵一笑。 高清华,高雪芹的父亲,也是……城南高中的现任校长。 是全封闭计划的实施人,也是陈梦馨家餐馆倒闭的主因。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沉下了眉来,转头看着尉文龙,道: “文龙。你把你的大部分秘密都告诉了我。如果我对你不坦诚相对,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心安理得。所以……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她知道。” “她?”尉文龙挑起一根眉毛。 “是个让我头痛的女人,和我的勾魂术有点关系,但暂时不用理她,和我们的话题无关。”我说道,“你知道我拥有能够控制人的勾魂术。这不错,但是,这勾魂术,也有很多限制。” 说到这里,尉文龙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犀利和明净。 “……” 看到尉文龙认真倾听的姿态,我继续说道: “主要的限制,在于人数和次数的限制。” “果然。我做过差不多的猜想。”尉文龙淡淡地道,“上限是……?” “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九人。次数,则是同一个人只能控制一次。一旦控制一个,就会被占用名额。我剩下能够控制的名额也会相应减少。”我轻声说道。 “懂了。”尉文龙点了点头,“所以,史兵算是占了一个名额。还有……至今没上绞刑台的张国华也是吧?” “你很聪明。和你说话真的很省力。”我笑着道,“不错,我的勾魂术九个名额,已经占用了两个。” 尉文龙的瞳仁微微放大,然后,又渐渐收缩。 “你想要把勾魂术效用最大化?” “没错。”我点点头,“如果要用勾魂术,我希望能够一次做道最大最显著的效果。用勾魂术让高清华下台不难。但是……你可有想过,就算不是高清华,下一任的学校领导,也会采取半封闭式管理,打压学校周边的店铺么?拔草不除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尉文龙扭头看着我,低敛眼皮,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对。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回答尉文龙,“学校需要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能够永远不敢在食品方面的财物动歪脑筋。” 尉文龙的眼睛眯起地越来越厉害,他斜着眼看着我,然后再次问道: “有具体方针了?” “还不算明朗,但是……算是有点想法吧。”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尉文龙眨了一下眼,“我想试试看,如果是你,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站在我的立场。我想你的能力不下于我,肯定能想到。” 尉文龙拇指甲抵着嘴唇,略微佝起的身躯往前倾着,目光盯着地面上一个虚无的点。 我知道尉文龙在思考,所以,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 时间,就在悄然无声中缓缓流动而去。 天空中的橘红色阳光,缓缓地钻入了云峰之中,尉文龙脸上的阴影,也越来越深。 忽然,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尉文龙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了脸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神采,甚至可以说,是光芒大放。 “阿扑吗啡和玄明粉的水溶性……你还记得么?或者是大黄。” 听到尉文龙的问题,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我站起了身,拍了拍尉文龙的肩头。 “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朋友。” “王一生,你想清楚了,这风险很大。”尉文龙眯眼看着我道。 “你觉得你是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的人么?”我笑着道。 尉文龙也笑了,笑容有些苦涩,然后,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那就这样吧。今晚我就可以帮你调配试验出合适的剂量。” “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了……你还是打算回学校的吧?”我认真地看着尉文龙。 “想。”尉文龙道,“也不想。毕竟今天这么多人看到我动手了,呵呵。要回去,得找个不错的理由呢。就麻烦你帮我开一份抑郁症治疗证明吧。” “没问题。”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对你周围人的目光和未来的前途……” “就算我是神经病,还能比现在更糟么?”尉文龙苦笑着看着我,从他那琥珀色的眼眸中,我看到了看淡一切的淡然。 “我懂了。”最后,我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 “喂,你要让你那不成事儿的妹妹等到什么时候?”就在我点头首肯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人清澈的声音。 听到身后的女人声,我头皮一麻,叹气转头,果然,看到了一对漆黑如菩提子般的眸子,那对眸子里,秋泓流闪,带着几丝郁结和不耐烦。 不用说,听到这清清冷冷如同风铃般的声音时我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狐仙,正站在我的身后。 而且,比较尴尬的是,此刻,如果是从狐仙的角度看来,我和尉文龙两人站得很近,几乎是面面相对的场面。 而且,我正巧伸手拍着尉文龙的肩头,这样一来,此刻的场面,多少显得有些容易曲解了。 果然,她拨弄着耳际的鬓发,墨黑色瞳仁嘴露出了一丝疾风之色,直直地看着我。 “唷,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还是兔子。” “想说什么?”我盯着徐步走来的狐仙,沉声道。 狐仙拨动着耳际散发着佛手般的幽香的秀发,讥笑似的看着手搭在尉文龙肩头的我: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南风之症?” 狐仙的台词,依旧犀利。 “喂,牙齿不要这么尖。”我给了狐仙一个不满的眼神,狐仙有意地转移了视线,无视了我给她的警告。 狐仙的双眸落在了我身后的尉文龙脸上,我顺着狐仙的视线,看到了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的尉文龙。 当然,尉文龙并没有吃惊多久,就恢复了常态。 狐仙和尉文龙并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狐仙也来过一次学校。那时候尉文龙就知道狐仙的小名——冰冰。 “是你啊。” 狐仙和尉文龙同时开口说了这句话。 然后,一男一女互相对视着。 两个人的表情都出乎预料的平静。 差不多对视了两秒钟后,尉文龙转移了视线,看着我道: “我知道你说的让你头痛的女人是谁了。”顿了顿,尉文龙继续说道,“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走好。对了,我家的电话报给你,有事联系。”我对着尉文龙苦笑了一下,道。 尉文龙静立原地,记下了我家的固定电话,然后做了一个勉强算是告别的招财猫的手势,手里拿着一盒吃了一半的红枣转身离去。 原本就消瘦的身影,在夕阳余光之下拉出长长的斜影,渐行渐远。 那一刻,尉文龙的背影,居然有点像是踽踽独行的垂暮老人。 看着尉文龙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涌动了一股热潮。 “喂,文龙。”我突然叫住他道。 尉文龙的右脚突然收住,他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隔着昏黄的阳光望着我。 我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道: “我们算是朋友,对吧?” 尉文龙面色略显木讷地看着我。 虽然没有法令纹,尉文龙的嘴角还是露出了酒窝状的弧线。 尉文龙没有说什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在夕阳橘红色的光幕中,也对着我竖起了一根拇指。 从那一根竖起的拇指中,我知道了答案。 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转身,不再留恋尉文龙离去的身影。 回头,看着站立在身后的狐仙。今天狐仙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挂脖吊带裙,还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网袜,一双美得像是白玥雕琢而出的美足拖着我妹妹的绿色平底塑料拖鞋,显得格格不入。 夕阳的光芒下,狐仙的半个躯体都被染成了赤色,仿佛和周遭对比鲜明的暖色调光线融为了一体。 看着裙裾飘动,纤然独立的狐仙,我也不多说什么,拉着自行车就往楼道口走。 “他有一双不错的眼睛。”经过狐仙身边时,这个女人突然说了句意味莫名的话。“和你很像。” “是吗。”我打了个哈欠,“他算是不多的能够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之一吧。” “那可真值得庆幸呢。”狐仙懒洋洋地说着,跟在我的身后。“今儿个心情?你眼睛里亮着的水光都比得上你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了。” “算是吧。这算是你来到我家后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天。”我斜眼看着狐仙,然后问道,“对了……你是说阿雪的眼睛很水亮?” “比你的亮堂多了。”狐仙淡淡地道,“你妹妹有一双比你特别的眼睛。” “……”我并没有太过记挂狐仙说的这句话的信息量,直到后来我才真正明白狐仙的这句话对我意义有多大。 章一百零二 理想【第二更】 停了车后,我回到了家里。阿雪早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我了。 “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饭都凉了啊!”阿雪坐在长桌上幽怨地看着走近大厅的我和狐仙。 “不好意思了……今天和同学打篮球,后来又遇到个朋友聊了会儿天,忘了时间了。下不为例。”我歉疚地笑着安抚着满脸不满之色的阿雪。 阿雪撅着小嘴,后脑勺系着的黑色马尾辫轻轻一甩,小小的琼鼻皱了皱。 “下次要是再这么晚,我就不等你了哦,哥!实在是太迟了啊!哪有这么晚的!”阿雪两腮鼓鼓的,怒气似乎仍然未消, “对不起对不起,我接受惩罚还不行么?”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着。 “你说要怎么惩罚我啊?” 听到惩罚两个字,阿雪的眼睛一亮,眼珠子转了转,顿时闪过了狡黠之色,道: “那哥你就学狗叫……叫三声!” 听到阿雪调皮的话语,我一怔,斜过眼,正巧看到狐仙觑着眼,用一种看老年痴呆症患者般的眼神看着我。 我眯起眼给了这个女人一个眼色,然后转过头,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然后轻轻地道: “王王王。” 每个人在至亲的人面前,都会放下我的尊严。 我也不例外。 晚饭从简,吃过饭和阿雪一起给我妈做了一些舒张运动后我督促阿雪做完功课然后洗澡回了房间。 那时,已经是十点。 十点半之前睡觉,那是阿雪从来为改的习惯。 所以,洗完澡后,我在房间里约莫呆了一个小时,确认阿雪已经入睡,我就重新换上了一件外套,穿上了我的“夜行衣”,戴上了我的软质头盔,准备出门。 狐仙饶有兴致地躺在床上看着我做着一系列准备工作,眯起眼看着我: “哟呵,这身行头,可又要做什么动作了?” “秘密。”我竖起手指,开门前,回头对着狐仙做了一个消音手势,然后微微一笑,“晚安。” 语毕,我拧开门把手,走向了门外的黑暗。 “故弄虚玄。” 隐隐间,我听到身后传来的狐仙吐槽声。 我出门的时间不算太久,但是也不算短暂。 这是我计划之中的出门,出门的目的,有两个。 一来,自然是采购我和尉文龙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计划所必须的物品。 二来,则是去东桥桥墩底下布置好我之前对李天宇交代好的记号。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李天宇想要从他的那个“三叔”手里搞到一些违禁的药品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当然,我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如果李天宇搞不到,我不过是亲自走一趟而已。 大半夜穿着一件黑色雨衣出门怎么着都会显得非常诡异。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必须的。 因为我不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 我控制了两名路人,按照我策划好的配方药单,我没有花费太多钱就从无锡市东北部的一家夜间门诊部和几所大药房搞到了芒硝、朴硝、玄明粉、雷丸、大黄、中药瓜蒂、酸锌,酒石酸锑钾,这些基本上都是减肥需要的泻药或者是催吐药,只要药量适中,并不会引起休克对人造成后遗症,但是,绝对能够引起人短时间的不适。 至于具体的调配比例和温度影响水溶效果的问题,尉文龙会帮我具体计算。 没能够在东桥底下碰到李天宇,我拿着一袋子的药回到了家里,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哟呵,大包大揽一箩筐,这是打算乔迁?”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打开房门,一进门,我看到狐仙居然还没睡,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提着袋子的我。 “送你的,一袋切糕。”我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眼睛一亮,但是随即黯然,她一脸冰冷地道: “我没兴致听你那些俗不可耐的玩笑。” 我笑了笑,反锁上门,打开了床头灯。然后把头盔和雨衣卸下,放到了床底下,最后把袋子里的药品通通倾倒了出来。 看到我从袋子里倒出来的药,狐仙一个翻身,目光里流露出了满满的讥讽之色: “呵,这么多药,病的倒是不轻啊。” “你今天话很多啊。”我斜视了狐仙一眼,“再说两句我不介意把这些药塞你那张比黑寡妇还毒的嘴里杀杀毒。” 听到我的话,狐仙顿时板起了脸来,冷冷地盯着我道: “要是你敢那么做,”她顿了顿,“我不介意挖出你的眼珠子丢在地上当鱼鳔踩着玩。” “无聊的女人。”我随口道。 “没趣的男人。”狐仙迅速回答。 我被狐仙的毒舌刺得头疼脑热,我也没空去听这个女人无聊的废话,我把袋子里的药品一一取出来,在地上排列整齐,分门别类,按照刺激强度分好,同时看了约莫二十分钟的说明书后,又重新整理摆齐,放回了床头柜里。 “差不多了。” “然后呢?”狐仙勾起她那象牙玉一般的白皙美腿,如同荧光棒一般在床上缓缓摇动着,她两只手拖着下颚,轻启红唇,道,“打算挑什么时辰对那个生不逢时的可怜虫下黑手?” “近日。”我简洁地回答道,然后我眨了眨,笑着道,“你不是能看透人心么,不妨猜猜?” “你脑壳丢了么,我不是说了,灵元金丹在你那儿。我暂时没法力。”狐仙淡淡地道。 “也是。”我当然没有忘记狐仙给了我灵元金丹后她暂时没有了法力,只不过是生理现象略微异于常人的女人罢了。 “当然,”狐仙慵懒地挑起了一根尖尖的黑色细发,朱唇微微蠕动,道,“我不介意你把灵元金丹还给我。” 我微微一怔,这一次,我沉默了。 “呵,怎么不说话了?”狐仙没笑着看着我,可是,她的双眼虽然在笑,我看得出,她的眼眸深处却是一阵冰寒。 “你终究还是认识到了你现在终究是个不依仗勾魂术一事无成的小屁孩么?” “……”我咽了口口水,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微怒地看着狐仙,但是我的心头却是有了几分的清明。狐仙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如果不是勾魂术,我能够获得什么? “可是你终究是给了我勾魂术,这是既定的现实,不可能改变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我有了这个本事,我就不会碌碌无为一生。” 狐仙闭口不语了,这一次,她轻轻地开启了红唇,把她左耳的一缕鬓发含在了唇间,轻轻地含着。 “喂,王一生。” “嗯?” “你的理想是什么?”狐仙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权者。还是退居其次的权臣。还是逍遥自在的隐者。还是隐居幕后的垂帘,又或是安于现状、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的小市民?” 我的理想? 听到狐仙的提问,我却是很容易就陷入了沉思。 略一沉吟,我淡淡地道: “每个人都不会希望过上被人束缚着的日子。你在井底下关了那么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我停了停,继续说道,“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只想过的好一点。但是这个好一点却是内在和外在的。内在来说,是我个人需要发展。外在来说……是这个社会需要改变。或者,我去改变。” 狐仙轻呵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变成什么样的世道你才满意呢?” 我再次微微一愣,这一次,我沉默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最后,我还是开了口,说道: “理想的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我看来,判断的标准只有一个——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妓女不再为钱而卖身。” 章一百零三 定计【第三更】 “空想主义。”狐仙用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戳着床头柜上那朵假水仙花的花骨朵,给我的话来了个评判。 “准确的说空想社会主义,或者是乌托邦主义吧。和空想主义是两个概念……而且,就算是空想主义,也从来没人说过空想主义和现实主义是对立的。”我觑着眼看着狐仙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真怀疑你是不是真在井底下关了三十年。” “严宗光办《国闻汇编》时便有《天演论》了。洋人的奇淫巧术,我比你懂得多,知晓的也早。”狐仙淡淡地道。 “也是。”我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个看过的书或许比我吃过的米都要多的女人,我可真不敢卖弄什么。 “其实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政客会抵触太平盛世。只是这个社会作为一张大网,某个人的网格大了,别人的网格总会相对缩小一些。而人的欲望往往会导致网格无限增大,最后排挤一些网格。最后变成亡羊才想到填补的牢洞时,社会就破败了。”我感慨着道。 “倒是不错的譬喻呢……呐,王一生,我说,今儿个怎么有雅兴谈论这个了?”狐仙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指尖的假花上。 “大概……是今天心绪不太宁定吧。最近的事很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多。”我的视线落在地面上,说道。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房间里一片安谧。我听不到狐仙的呼吸声,但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半晌,我吐出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抬起头,看着心不在焉地打着哈欠的狐仙,有些犹豫地问道: “狐仙,你是女人吧?” 趴在床上,胸部的光滑半球体挤压着白色床单的狐仙冷冷的目光突然扫了我一眼,然后重归于宁静,道: “眼光不错。” 我呵呵苦笑,说道: “我就是想问个或许白痴的问题……你说,一个女人的心思,真的那么变化无常么?” 狐仙停止了玩弄手指尖的假花,瞄了我一眼,道: “问我这个……莫不是感情上碰壁了?” 我一愣,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心头有些不爽。这个女人的嘴巴还是这么的不检点。 “行,那我换个问法。狐仙,我相信你算是那种能够让任何雄性牲口见了就趋之如骛的风景线。但是……你说,一个姿容不算顶尖,气质不算超凡的男人,有可能让一个个甚至都没有交往多久的女人见了都纷纷眼冒桃花、蜂拥而上,对她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意摆布……甚至愿意为他不惜背亲弃友,付出所有么?” 听到我的提问,狐仙微微勾起了她那上弦月一般的疏淡细眉,一对望月谭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瞳眸深处,却是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好奇: “倒是不多。”狐仙幽幽地道,“怎么,你碰到了这样的罕物?那可真是不幸呢。” “不错,我确实遇到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合常理,甚至……不符合逻辑。”这一次,我没有嘴硬地否认。 狐仙黑色的瞳眸越发的清亮,眼中的好奇之色倒是更盛了: “他叫甚名?” “高雪芹。”我淡淡地道。 狐仙嘴唇微微开合,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地咬合了一下,道: “听名儿倒像是有点名望的八旗子弟……然后呢?他又动了你在意的谁?” 我的脸微微一热,然后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道来,把高雪芹和金娜、黄春,还有最初的张雨婷、刘若曦等等女人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狐仙。 听完我的讲述,狐仙那如同蘸了朱红色墨水般的嘴唇散发出了一丝更为迷人的诱魅光泽。 狐仙手根骨托腮,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光彩,闲然道: “原来还有这等奇事……听你这么说,我倒对那位公子哥儿起了几分兴致呢。” 幽幽说罢,狐仙唇角的那一抹笑,更加诡异而耐人寻味。 狐仙对月亮充满了一肚子的轻言,尉文龙对太阳没什么好感。 但是不管这两个怪人对自然事物的态度怎么样,日月总是会如常交替。 第二天早上,闹铃刚响,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给我的电话。 “喂。”我振作起还不算清醒的大脑问道。 “比例我已经查好。”尉文龙直截了当地给了我回复,“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水溶性实验,认为玄明粉和大黄五比一的比例搭配最佳,加入十分之一的中药瓜蒂,十五分之一的酸锌,还有二十分之一以下的酒石酸锑钾,效果会更好。” “辛苦了。总量呢?”我缓缓吐息,继续问。 “按照食堂不锈钢汤桶59.5cm高度,60cm内直径和160l容积,以及溶液和成分二十五比一的比例来计算,一个汤桶需要12.8l混合玄明粉。” “是吗,看来我不用跑第二趟了……昨天晚上,需要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已经搞到手了。”我松了口气,给了尉文龙答复,然后,又重新绷紧了心弦。 “别忘了,食堂有四个汤桶。”尉文龙提醒道。 “这点我当然考虑到了。” “那就好。”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平淡。 “不过……今天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看来你今天还得在学校外面逛荡一天了。学校怕是暂时还回不了。”我咽了几口口水。“我在等一个非常关键的条件。这个条件达到了,我们的计划……才能够走出最后的一步棋。” “什么条件?”尉文龙自然是不知道我对李天宇做了什么的,当即我也不隐瞒什么,把我这一边的计划告诉了尉文龙。对于别人,我说话都会显五分留五分,但是对于尉文龙,我没必要保留什么。 尉文龙足够聪明,如果我遮遮掩掩什么他能够敏感地洞察到。我和他能够交流,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统一战线的人,最基础就在于我和他能够互相推心置腹,毫无保留。 “这个行动风险很大。”听了我的计划后,尉文龙对我的计划做了评判,“不算光彩,而且牵涉很广。” “但如果要直接点,这个办法,或许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我说道。 “我懂你的想法了。”尉文龙简单地说道,“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左右吧。”我数了数手指说道,“这件事取决于很多突发变量能够在预料之中。如果所有的步骤能够按照我的想法演绎,那么……基本上能够成功。” “那就值得一试。”尉文龙说道,“希望一次成功,不然,下次再行动会消耗更多机会成本。” “会成功的……”我笑了笑,然后挂了最便宜的三星老年机,结束了和尉文龙的通话。 通话结束后,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凝重了起来。 “也许吧。”这三个字,我没有在电话里对尉文龙说出来。 没错,在我的计划里,这一次的行动风险的确很大。七成,只是矩阵平差粗略计算出来的估计值,实际成功率肯定受到多种没有考虑到的参数变量的影响而产生偏导和离轨。 怎样才能够提高胜率呢? 怎样才能够在我的天平一侧加大砝码? 窗外的景致略显模糊,窗户面上还有未干的雨丝,充分说明昨夜,在我的睡梦时,屋外下过不小的雨。 我有些忧愁地望着布满了雨丝的窗外风景,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组画面。尉文龙和梦馨的,曹宇和任放的,史兵的,还有……高雪芹和金娜、黄春以及刘若曦的……无数组画面闪闪烁烁,却又不断地幻化组合,最后,变成了一道连贯的风景线,最后……那些风景组合成了一张脸。 一张美丽、妖媚,让我永生永世也无法忘怀的女人的脸。 “雨,停了。” 昏暗的房间角落里,狐仙保持着腕骨托腮的姿势,瞅了瞅了窗外那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酥酥麻麻地道。 难得,这个女人,起的比我早。 看着房间黑暗中静静隐没着的狐仙脸庞的曲线轮廓和完美的明暗凹凸面,我的心,渐渐的如同窗外钻出了阴霾的太阳一样明朗起来。 “有办法了,原来这么简单……呵呵,这次我可不陪你玩了,高雪芹。” 像是直流电流穿过我的脑海,我的大脑突然间一片通明。我也忍不住重重攥紧了拳头,嘴里发出了难以自制的笑声。 章一百零四 世道变了,人心换了 那天阳光不算盛,偶尔还是有几片乌云遮着天空。 但因为下过点雨,那天的空气倒还算清新。没有前几天那么燥热压抑。 总而言之,那天总的来说,比我预想的要更加平静。 也算是暴风雨之前的最后一丝安宁。 一个大白天,尉文龙并没有来学校,他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这点没有任何出人预料之处。倒是金娜那边,情况稍显特殊一些。那天,金娜大多数时间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像睡觉,又不像是不敢面对谁一般。就像前几天的状况一样,我和她……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或许,昨天的事也让她有些愧对于我吧。 倒是黄春,却是中午和几次下课都会消失在教室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夏圆圆找了我前去问话,昨天尉文龙用刀刺伤王研的事班上已经人尽皆知,夏圆圆没有道理不知道。 夏圆圆问我的问题无非是刀到底是谁的,尉文龙和王研的关系,我又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当然,夏圆圆还郑重其事地问了我……我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件事和我到底什么关系? 对于夏圆圆的提问,我也只能够装作个局外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所有的一切都牵扯到不知情上。 现在尉文龙暂时替我背了黑锅,如果我再把自己抖露出来就是白痴了。我只能够暂时先把自己置之事外,避开夏圆圆的疑虑。 最后夏圆圆还是没有如何责怪我,只是问了我一些尉文龙的状况,眼尖如她,她也是发现了我和尉文龙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最后没能从我的嘴里得到太多的有用信息,夏圆圆也放过了我。 但是,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吧,我这个班长当的不算太安分。尤其是昨天我当着极多人的面对高雪芹放下了要把他踩在脚底下之类的狠话后,班上不少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觉得我是个危险分子一般。 他们的想法我当然是知道几分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是我刺了王研,但是,有一些小道消息还是猜忌我可能是昨天事件的真正主谋,尉文龙可能是为了我才会“发疯”。对于这样的言论和一些猜忌的目光,我也只能够暂时保持低调。 至于曹宇和王研那边,他们似乎也真的是受到了处分。不知道是暂时停课还是劝退。但是估计麻烦不小。因为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在学校里看到曹宇的身影。 那一天,我只在学校里看到过高雪芹一次。 而且,是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背影。 只不过这一次,高雪芹的身边,居然跟了三个女孩! 其中两个,自然是刘若曦和黄春,而第三个……居然是金娜。 看到金娜明明被高雪芹利用,却依旧跟在他的身旁。我的心里暂时搁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问号。虽然我已经多少猜到了这其中的猫腻,但是,我依旧没有采取行动,因为我知道,时间未到。 那天我最大的行动,主要有两件。 其中一件,自然就是单独找到黄春,然后,从她的口中问出昨天对王研下手的真正元凶。 这件事要行动起来并不难,因为我是班长,以班长的名义叫一名学生做什么,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下午第三节下课时,我走到了整理着书本的黄春面前,然后拍了拍她的桌子。 黄春抬起头来,一对不大不小,但是还算是水灵的眼睛看着我。 看到我,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我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愧疚和躲闪,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猫腻。 “夏老师叫你去她的办公室。”我用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对黄春说道。 如果我直接找她出去问话,她是百分之两百不可能去的。所以,我只能绕个借口,打着老师的名号找她。 很容易就把黄春给骗出了教室,就在前往夏圆圆办公室的路上,我抓住了机会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黄春的面前,然后不等她出口对我大放厥词,就盯着她那一双虽然不算明亮但还算清澈的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服从我,知道了么?”我盯着黄春睫毛上翘的眼睛,道。 黄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呆立了半秒后,她点了点头,用平静的语气道: “好的。” “那好。跟我到小店,我们边走边聊。我有话问你。” “好。”黄春二话不说就跟着我并肩而行。 我和黄春缓步走出了教学区,走到了操场尽头的校店,一路上,我问着她话: “昨天那本《统治世界2》里的刀,可是你放的?” 黄春非常机械化地摇了摇头,道:“是高雪芹放的。他把刀塞进了书里给我,然后让我给金娜。” 高雪芹……果然是他。 我一声冷笑。 “高雪芹跟你什么关系?” “高雪芹说如果我帮他做点事,就同意和我交往。”黄春回答道。 “你们以前认识?”我疑惑道。 “没有……但是我,很乐意和他交往。”黄春如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魅力。”黄春面不红气不喘地道。 很有魅力?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如果此刻黄春没有被我给控制的话,恐怕我会以为她在因为害羞而遮遮掩掩什么,可是,此刻我是很清楚她已经被我给控制了的。她却说因为高雪芹有魅力而让她甘愿为高雪芹做任何事。这是什么情况? “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为什么你们还一个个像饿虎扑羊一样跟他在一起?我不相信你们没有一点的怨言或者你们都是没脑子的发痴女。” 这一次,黄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并不是很反对这样。” 这一下,我真的是觉得荒诞了,但是心头,也是开始坚定了某个虚无缥缈的信念。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魅力。我们受不住他的诱惑力和魅力,一看到他,我们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他。或许别人看来是花痴愚蠢不成熟的表现,但是,我们受不了那种诱惑。我们……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有再多的女人也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要在他的身边,成他的女人。只要他希望,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是愿意的。” 我皱紧了眉。这一次,我沉默了。 这个高雪芹……真的是不简单啊。 一问才知道,高雪芹对这些女孩的吸引力,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金娜明明做了那种事,却还是愿意被高雪芹蛊惑,留在他的身边了。 我苦笑了一下,弹了弹手背上的灰尘。 真相,仿佛已经水落石出了。 “那么,王研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是谁刺了王研那一刀?”我压低了声音,趁着周围没人时问道。 “没人刺他。”这一次,黄春的回答,却是相当的肯定,“王研是自己刺的自己。为的……就是想要祸害你。” 我的心一阵抽搐。 王研是自己刺的自己?为的就是祸害我? 可这……又是为什么? 王研是曹宇那边的人,他有必要刺自己一刀祸害我么?我的思维有些波动了,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王研是不是和曹宇闹了矛盾?表面上他是他的打手,事实上,他们内部分裂了?”我问道。 “王研是不是和曹宇闹了矛盾?表面上他是他的打手,事实上,他们内部分裂了?”我问道。 黄春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你知道么?”我眯着眼看着黄春。 黄春抿了抿唇,然后,似乎有些艰难似的,说道: “王研以前追求过我。高雪芹让我拜托王研演这场戏祸害曹宇,代价是……和他上床,做他的女人。” 通!! 我的心脏,重重地一跳,随即,我忍不住全身地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紧接着,我的嘴唇一阵抽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高雪芹啊高雪芹,好一个高雪芹。算你厉害啊。能把女人玩到这个地步,我真是该佩服你了。” 答案都已经昭然若揭、水落石出了,再问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意思。 “呵呵呵呵,这个世道果然是不一样了啊。改革初期那种靠着无聊的兄弟义气一股子热血像无头苍蝇一样往社会上层的门墙钻的日子果然是一去不复返了啊。”我冷冷地一笑,然后,解除了黄春的勾魂术,混在小卖部的人群中,离开了小店。 一边走,我心里的冷血却越是沸腾,同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简直堪比狐仙了。 “世道变了,人心换了。黑道小说中那种讲兄弟义气的事果然是最幼稚的东西。这个时代,兄弟不反过来刺自己一刀都算好的了。女人势利眼,男人小心眼。兄弟义气?侠肝义胆,手足情谊?那不过是被时代淘汰的靰鞡鞋。这个年代谁把这种东西挂在嘴边,简直就是老掉牙,惹人笑话。” 所谓人与人的关系。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交心比心,在合适的时候谈情说爱结婚生子搞点露水姻缘,在合适的时候谈笑言欢把酒作乐,在合适的时候同患难共富贵。 然后,也在合适的时候一拍两散,在合适的时候,反咬一口。在合适的时候……尘归尘土归土,结束那三千秋水三千岳,三千愁肠三千泪…… 三千繁华三千梦。 章一百零五 看不见的角落【第五更】 那一天的课程再也没有给我带来新的什么收获,在其他人的口中,我也没有再套出什么来。我这一天唯一的收获就是班上同学猜忌的目光和黄春口里的那么一点信息而已。 放学之前,我走出教室,却是正好和回来取忘了拿课本的金娜撞了个面对面。 看到我,金娜的眼神一慌,面色也是有些难看,一对美眸躲躲闪闪,不敢看我。 “忘了拿东西?”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嗯……嗯。”金娜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地低下了头。 我让开了一条路,让金娜走过。金娜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放在小腹前,缓缓地从我的身旁走过。我既没有冷哼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从我的身边擦过。 只是,才刚擦过两步之遥,金娜的身子却是定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动。 “王一生……我……那个……昨天的事情……”背对着我,金娜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想说点什么了。 “嗯。”我嗯了一声,不多一字也不少一个字。 金娜缓缓地转过来,一只细嫩的耳朵从梨花发中钻出来,比起刚才和我碰面时犹豫的眼神,此刻她面对我的神情,倒像是多了几分的坚定。 “昨天的事……对不起。但是……我也不知道会那样……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道,“我全都知道。是谁的主意,经过谁的转手。最后又想要利用谁,祸害谁,牵连谁,嫁祸谁,我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听到我的话,金娜的瞳孔微微睁圆,然后,她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也是呢……昨天你对高雪芹说了那样的话……你肯定是知道的……王一生,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看着金娜,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太不金贵了,跟空气没什么区别。” 金娜一怔,脸色更红,眼神又开始躲闪了。 她语无伦次地道:“那个……王一生,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会好好劝高雪芹的……还有尉文龙……昨天他会那样我也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很矛盾……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了……”说着,金娜的眼圈居然红了起来,粒粒泪珠从金娜的眼眶中渗透出来,打湿了她的眸子。 “明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王一生你是无辜的,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就是……就是对高雪芹没办法……我……我就是忍不住……” “再见。”我淡淡地说道。 “嗯……啊?”听到我的话,金娜错愕地看着我,梨花带雨。 “我说‘再见’。”我平静地说道,“回家好好睡一觉,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什么。没有你,我也过不了测谎仪那一关,现在早就死在监狱里了。” “你说……什么?”金娜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杀人的是控制人手的大脑,不是人手本身。斩断人手根除不了什么,驱除不了业障,积不了阳德,成不了正果。擒贼擒王,下棋将军。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我顿了顿,道,“所以,再见。” 说着,我二话不说,给了金娜一个闲适的笑容,转了身,肩上挎着挎包,缓步走远。 我本以为此刻金娜会呆呆地看着我走远,愣在原地,可是,就在我走出了约莫十米远后,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小跑声。 “王一生……!”是金娜的声音。 我微微皱眉,驻足,转身。 金娜眼前微红地看着我,脸上满是红艳,气喘微微。 “王一生……我……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我……我知道!” “……”我直视着金娜,不置可否。 “王一生……我……我只是想对你说……说那个……” “什么?”我看着金娜,心里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金娜捏了捏不算结实的白色拳头,脸上的羞红更盛,然后,她像是下了莫大的勇气似的,卯足了劲对我说道: “那个……王一生,我……喜欢过你……!”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是内置的某种隐藏马达突然开始运作起来一样,肩上的挎包都是略微朝着肩头滑了半寸。 可惜,这话可并不能让我太过感动。 金娜说的是“喜欢过”而不是“喜欢”。 “真的……王一生,我喜欢过你。”金娜既害羞又认真地看着我,“我真的对你没恶意……昨天的事……你可不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会想办法劝说高雪芹的,我知道尉文龙是你的朋友,这件事,肯定会有周转的余地的!” “不需要周转,也不需要斡旋。”我笑了笑,“这座被铜臭味污染的学校,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 我笑了笑,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一下,转身就走。 但是心情,却是好了很多。也许是金娜的那句告白多少在我的心里激起了波澜吧。 我不知道身后金娜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但是想来她不会好受。 就像……当初的我差不多。 离开了学校后,这一次我依旧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无锡市医院,做了我最后需要做的准备,搞到我最后需要的一点有用信息后,我又去了某个对我的计划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家里挖了一颗地雷,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 这一次,我终究可以安心回家了。 子弹已经上膛……开不开枪,不过是心情的问题。 当然,或许有一些事,我也未必会知道。 比如说,回到家后以探望生病同学为借口的我,不会知道此刻,在我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44岁的校长高清华正坐在真皮转椅上,手头拿着一份教务处教师变动的文件,一对鹰目细细打量着,他时而蹙眉,时而舒然,时而惬意…… 当然,这些表情并不是因为他手里的文件报告,而是他大腿上坐着的一个女孩。 那是一个年纪还不到15岁的女孩,留着双马尾辫,模样俊秀可爱。她穿着一件可爱的红色小肚兜,腰身纤细,肚皮平滑,而肚兜以下,则是白花花、皮肤剔透细嫩的小翘臀。 女孩撒娇似的在校长的身上扭动着身躯,小手轻轻地搭在校长的身上,小小的身躯微微摇动,虽然看起来动作妩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痛苦: “高校长……求求你……不要开除我哥哥,好不好?求求你……” 校长神完气足地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这个可爱的小妖精,哼了哼声,身体微微颤抖,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最后皱了皱眉道: “你的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梦馨?” “尉文龙。”怀里穿着红肚兜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神色黯然,然后说出了一个让她无比挂念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高校长突然拉下了脸,然后,他一把把娇小的女孩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了下来,可怜的女孩光着大半个屁股,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间改色的校长。 “不行。”高清华淡淡地道。 “校长……”陈梦馨有些娇嗔着道。 “你说一百遍也没用。”高清华在这件事上,态度是出奇的严肃,“在我的学校里动刀子这种事,已经惊动了教委和纪检委甚至记者。不给他个惩罚,我这个位子可坐不稳当。” 校长斩钉截铁的冷冷回答,让梦馨惊慌地睁大了眼。 “怎么这样?可不可以……想想办法……”梦馨楚楚可怜的抓着校长的手,眼里泛着水光,央求道。 “不可能的。”校长贪婪地看着梦馨说道,“别的人可以。但是……他不行。因为这件事已经闹的有些大。教委那边来人追究起来,我也没什么办法。再说……被捅了的那个学生的一个朋友的家庭背景也不简单。他们的儿子都受到记过处分了,如果捅人的凶手不受到点惩罚。他们心里怎么平衡的过去?这件事,真的不可能的。”说着,校长笑眯眯地抓紧了梦馨的小手,然后使劲地揉了揉,仿佛在揉捏一团刚和了水的面粉。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如果我跟你那个……你就答应我任何事的么……” “是啊,但是这件事除外。”校长的布着些许皱纹的褐色老手从梦馨光洁细腻的小手背一直摸到了她的手腕,然后,开始朝着梦馨的腰部摸了过去。 “比如说,你爸爸在校门口开的餐馆,我可以给你们降低一些租税……只要你跟我玩那么几分钟……” 【五更结束,鲜花和掌声呢?】 章一百零六 唱戏【第一更】 啪!! 校长还没说完,梦馨的目光突然一凛,一记清脆的耳光就打在了校长的左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校长那前一刻还笑眯眯的脸,随着梦馨的这一记耳光,也渐渐地变成了严肃和暴怒。 “你……打我?” 看到校长那变得如同发作野兽一般可怕的脸,梦馨惊慌失措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一小步。 “你tmd一个小娘皮打我?!”校长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站在面前,身躯娇小的梦馨就是一个大耳光,然后,校长一个大步上前,大手一抓,梦馨的一条马尾辫就被他给抓在了手里。梦馨痛苦地叫着,想要掰开校长那只老虎嘴一样可怕的大手。 可是,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越是用力,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也越用力,自己根本没法摆脱。 “小**。”校长冷笑一下,啐了一口,然后轻轻一推,就把梦馨那可怜的瘦小身体推倒在了地上,接着,这位已经不知道和多少女学生有过类似纠缠的经验丰富的校长一个伏趴就趴到了梦馨的身上,两只手按着梦馨的小小肩膀,脸上带着三分冷笑,七分**。 “你……放开……” “放开?”校长冷笑了一下,“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玩到一半就放开?难道你不想让你爸爸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啊。你这个女儿,就这么不懂得知恩图报、孝敬父亲?” 听到校长的话,梦馨的眼睛微微睁大,推着校长两手的力气也顿时小了几分。然后,豆大的晶莹泪珠子,从梦馨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样就对了。”校长淫笑着,然后,他那肥厚的紫褐色嘴唇,缓缓地朝着地面上的梦馨那柔软红嫩的小嘴覆盖了上去…… “替你的爸爸想想……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校长淫笑着,而梦馨则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细细的睫毛颤抖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是……在最后的一刻,她却是猛然睁开了眼,咬着牙,推开了校长那雄大的身躯。 “不要!!”梦馨突然坚决地叫了一声,然后,她突然在校长的的下巴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校长身体猛地一颤,痛叫一声离开了梦馨的身体。 “妈的?咬我,啊?!要死是吧?”校长勃然大怒,对着地上的梦馨就是重重地一脚,踢在梦馨那白嫩的大腿上,痛得梦馨一阵咬牙颤抖。 “别碰我……你这只……癞蛤蟆!!”梦馨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爬到了一旁,抓住了自己的便裤,紧紧捂在怀里。 “癞蛤蟆?”校长冷冷地一笑,“刚才你求我的时候怎么嘴巴那么甜啊?” 梦馨脸色苍白,一步步后退,而校长,却是一步步地走近。 很快,梦馨就被逼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别过来!我要走了……你过来……我就叫人!!”梦馨突然豁出去了似的叫道。 这一下似乎让校长有些忌惮了,他走到一半的步子停了下来。 “小小年纪,脑子倒是挺好用啊。很好,那你尽管走好了。我的管教呢,是很宽松的。”校长讥讽地笑着,一边说着,他还甩了甩手,“走啊,尽管走。不过我告诉你,我高清华的耳光没那么好扇耳,我的油也没那么好揩,尉文龙是吧?这个名字我是记住了,我呢,会好好地跟派出所那边说一说的,争取让他多坐几年牢。” 说着,校长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听到这话,梦馨小脸煞白,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她颤抖着,把她的那条简陋的便裤套到了她那湿滑修直的大腿上,然后,她捂着脸,大哭着,转身拧开了门锁,跑出了校长的办公室。 看着梦馨逃跑的背影和传回来的隐隐约约的哭声,校长伸出老手,摸了摸被扇过的那一侧脸,缓缓揉动着。 “女人,永远这么没脑子。” 在不为人知的光明角落里,有黑暗潜伏着。 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有光明守候着。 …… “哥,回来了,怎么又这么迟?” 打开家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和狐仙一起坐在差几千下着围棋的阿雪。 这一盒围棋,是以前住在我们家楼上的邻居搬出后送给我们的。那是一名下棋爱好者,不管是象棋、军棋、跳棋还是五木、六博,那个人都有,离开后,他就把他的珍藏给了我们。算是送别礼。 狐仙缓缓地转过脸来,懒洋洋地看着我,表情不冷不热,一对像是黑色玻璃球卡上去的眸子无声地看着我,比涂抹了还要光泽鲜明的柔嫩嘴唇紧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噢,出了点事,我的一个同学生病了,我是班长,所以和同学一起组团去探望他。”我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话语,却得到了狐仙的斜视。 “面不红气不喘。”狐仙像是冰盖下流淌着的艰涩冰泉吐槽道。 阿雪看了狐仙一眼,似乎没有立刻会意,然后看着我道: “生病了?什么……病?” “颈交感神经麻痹综合征。”我随便扯了一个阿雪肯定听不懂的病症名道。 “啊?那是什么病?”果然,阿雪提问道。 “会导致半侧脸部瘫痪面部下垂和神经麻痹的症状。”我叹了口气道。 心里却是说着: 我会说,那是一种小儿的麻痹症么? 大概是我的演技还算马虎,又或者是对我这个哥哥足够信任,阿雪终究没有再怀疑我。倒是狐仙一直在一旁玩弄着自己那尖如春笋片一般的指甲尖,交错着被奶白色带黑纹的过膝长筒宽袜包裹着的美腿,摆出二郎腿的姿势。 今天的狐仙,换上了一件青色的短裙衫,裙角略窄,把她那完全按照黄金分割比例打造的圆匀腰腹贴的紧紧的,更显性感诱人。 我给了不少零花钱给狐仙,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替我节制,也不知道惹火烧身是什么。 狐仙丝毫不搭理我一眼,我也没多看她几眼。要我烦心的事不少,狐仙这个女人想什么我暂时顾及不到。 吃完了晚饭之后我帮着阿雪整理了碗筷,问候了一下妈,帮她做了一下身体拉伸放松按摩。长期卧床的妈身体容易疏松和单侧受压,所以适当的放松是必要的。 在我和阿雪都去学校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狐仙。 嘴上恶毒地说着我不是她的包身工的狐仙,事实上还是帮了我妈做一些放松运动的。 因为,这是我妈亲口告诉的我。 “一生,其实你不用每天这么帮妈按摩的,阿仙她在你回来前就做过了。而且比你做的好多了。” “……”于是我默然无语,略一瞥眼,看到狐仙正在门口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狐仙的视线和我的视线保持着90度角撇开。她也不说什么,环抱着胸,黑发微微摆动,就转身托着蓝色的塑料拖鞋趴趴走开。估摸着又是去睡觉或者看电视杂志去了。 给阿雪辅导了课业后,我洗澡,一切如常地到了房间,默默等待深夜的到来。 “粮囤地怎样了?” 狐仙赖在铺着刚晒过的绵软被单上,呈现“t”字型张开了两手,黑发呈扇形散开,压在白色的平坦床单上。 狐仙的意思是问我准备工作如何了。 “只欠东风。”我回答狐仙道。“就看这两天李天宇那边的答复了。” “是么。” 狐仙两手一左一右地勾起两丝发梢,含在嘴里,轻轻咬着着,两只黑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某个虚无的点。 “怎么不问得更详细?” “没兴趣。”狐仙白齿咬着黑色发丝,朱唇一开一合,用清朗的声音道,“小丑角儿罢了。” “的确是小丑角。但是……这是我欠下的人情债,我得还。不然就没机会了。”我说道。 “由你兴子去吧。我碍不着。别被不上道的跳梁小丑整了幺蛾子,打翻了船输的一败涂地,便算是对得起我了。”狐仙目光盯着在空中徐徐张开五指,五指如兰,如莲,合拢虚托。 我抿嘴,笑而不语。 狐仙也不说什么,哼呵一笑,然后,她居然含着发丝,轻轻哼唱起了京剧。 音正调准,词句清晰,气流尖细,委婉圆润,听得我精神都略微震动,像是有一道银线缓缓从我的左太阳穴传入,右侧穿出。 俨然是一曲板腔体的《春香传》。 “你还会唱京剧?!”我奇道。 “都会。”狐仙停顿了一会儿,给我的回答简单明了,继续哼唱着。 “都会?”我挑起了一根眉毛,“还会什么?越剧?晋剧?豫剧?……秦腔?” “都会。聒噪。”再次被我打断了曲调,狐仙声音里多了几分的清厉。 听到这女人这般说,我也不再看书了,反倒是托着脸坐在那里欣赏着这个女人唱曲调。 结果这一唱还真是不得了,评剧、晋剧、京剧、越剧、曲剧、豫剧、吕剧、庐剧、粤剧、昆曲、秦腔、梆子、评弹、黄梅戏、二人转、皮影戏、二人台……这些,狐仙居然都会。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的。是平时电视上看到的,还是她本就会? 这个妖孽。 “会唱二黄,那你也会拉二胡月琴咯?”我笑着道。 “算是都会吧。蛇皮弦,古筝……只要是八音,都会一点。”狐仙道。 “宫商角徵羽五音衡准,金贝丝竹八音匏革牙角俱全……真是个妖女。”我感慨道。对这个本来就妖的不能再妖的女人,更多了几分的敬佩。 “遣时造兴的玩物罢了。想学,你也可以。”狐仙随口道。 章一百零七 东风已至,花谢花飞【第二】 “那我宁可听你唱。”我微微一笑,“反正这辈子,我也超不过你那比***王菲还猛的喉咙,所以,我没兴趣学。” 语毕,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抓来一看,居然是李天宇的消息。 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我抿嘴一笑: “东风到了,好戏开始了。” …… 我喜欢在黑夜里穿梭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熬夜。 我前去的地方是东桥桥底下,按照我之前给李天宇的暗示,他的确是在我给他的坐标地点埋下了整整一袋的违禁药。这些违禁药,包括300克的k粉,300克的摇头丸,居然还有10克的海洛因。也不知道李天宇是怎么搞到的。但是,10克的海洛因已经足以追究刑事责任。 把药拿到手后,我第一时间去了一趟学校。半夜三更,学校自然是关门的,就算是传达室也不会有人。 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进学校,而只是在学校门外。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紧贴着学校的外部围栏,我只需要站在学校外围的栏杆上,就能够看到二楼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我当然不可能做出爬窗盗窃之类的事,我只是随便找了两块拳头大小的路旁石,杂碎了校长办公室的玻璃窗,然后,就转身回了家。 到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到了家门口,我发了一则短信给尉文龙,告诉他: “东风已到。明天动手。” 十秒钟后,我收到了尉文龙的回复: “得令。” 看到尉文龙的回复,我忍不住嘴角牵扯出了一丝笑意,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家门走了进去。 有了几次的经验,这一次,阿雪自然依旧没有发现我的鬼祟行动。 狐仙还是赖在床上,两只手抱着后脑,右腿架在左腿上,右足翘着,一对美得让人发指的眸子则是盯着天花板。 嘴里,还念念叨叨、哼哼唧唧着什么。 仔细一听,才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唱到了昆曲《牡丹亭》的第十出《惊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大半夜唱《惊梦》,春闺难耐啊?”我冷不丁地笑了一句。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横飞而来,差点砸中我的脸,我头略偏,躲过了狐仙的随手一掷。 狐仙也没有看我一眼,目光甚至都没有动一动。我想她从我戏谑的口气应该听出来我心情尚可。我心情尚可,就说明我做的事比较顺利,所以她也不需要过问什么。 我从不否认狐仙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很多方面,她聪慧到可怕。 似是为了免得我说一两句闲话,狐仙迅速地改变了腔调,从雅气婉转的昆曲变到了清悠婉丽的嵊州方言版越剧,俨然是曹雪芹《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葬花吟》,字调细腻柔美,充满了江南小女子的柔气: “花落花飞飞满天,红销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不是原版的唱词,我一直觉得《葬花吟》的精髓在于‘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和‘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这两句,一句凄迷苦楚,热泪洒血,见花如见人。一句寒凉岑寂,冷色调突显茕茕孑立的韵味,古韵极强。比起其他的诗句更有意味。” “可惜越剧唱词里少了这两句。那种怨怼的味道就浅了很多。”我叹息道。 “倒是有点心得。还以为你不碰触这些古词曲牌。”狐仙停止了吟唱,忍不住说了我一句。 “小时候没书看,在小学图书馆的时候,把唐诗宋词元曲和杂志上一些诗赋曲调的文章剖析都看了个遍。虽然没怎么研究,但是算是初窥门径。” 我笑着道: “比起《惊梦》,我倒是觉得会说‘最愁不过春’的你更适合林黛玉的《葬花吟》。不过,我真是佩服,在你们那个年代,怕也没多少女人比你更有眼界博识的了。” “呵。”狐仙轻呵了一声,颇有意味地盯着天顶,惋叹道,“可怜的钱绣芸。” “就是为了进天一阁嫁人,结果却因为重男轻女而望着天一阁郁郁而终的那位?”我挑了挑眉毛。 “对。”狐仙淡淡地道,“古来阳盛阴衰,女子皆不如男。是以多有郁郁寡欢闷杀闺中者。但是王一生,我送你一句话,男人聪明一辈子,不如女人一床被子。别小觑了女人。” “从无此意啊。”我汗颜道。 却是有一句话留在心里,没告诉狐仙: 有你这个惊世骇俗的妖女在世,恐怕只有男人仰望的份,哪里还有那个不识泰山的人敢斗胆小觑? 不过,真要探究起来,狐仙也算是个幸运的女子吧。 毕竟,在过去,钱绣芸那样的女人,可不在少数。 “王一生。你见过学识最源深,最懂禅意玄学的人是谁?”冷不丁的,狐仙来了这么一句。 “亲眼见过的?”我挑起一根眉毛。 “对。”狐仙的声音虚无缥缈,如同天籁。 “我身边怕是没这样的人。真要深究,估计是我们学校高三的文科16班政治老师吴鼎纹,她是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哲学博士出生,为了一个开焊工厂的老公才留在我们这个小旮旯学校里教书,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真要说懂禅意玄学的人,我觉得,勉强能算是她吧。其次,恐怕是尉文龙。” “错了。”狐仙缓缓摇首,否决了我的说法。 “难不成你去过无锡五大寺庙见过什么高人?”我笑道,“虽然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但是我还没去过几趟,也没看到过什么高人。都是一群半路出家,骗香火符纸钱的酒肉和尚。” “也错。”狐仙继续摇头。 “那是?” “是两条街开外的社区守门老保安。”狐仙淡淡地道。 “就是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大爷吧?为什么是他?”狐仙的话让我来了点兴致,没想到她居然会说一个社区的老保安比一个北师大的哲学博士更有玄理。 “只因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门第身份来头的人进门,他逢面一概只问三句话。” “哪三句?” “‘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去哪’?” 狐仙用她那和唱戏时截然不同的平静口吻,宣布了答案。 听到狐仙的话,原本还饶有兴致的我,咽了口水,陷入了漫长的哲思。 在那么一刹间,我忽然发现,狐仙身上的那种超然脱俗的浓雾,非但没有比我初次见到她时更前,反倒是更加的浓密氤氲,这个女人就如同雾中仙,明明就在那里,却让我感到远在天边。 让我……更加让我无法捉摸。 以前,我只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出一骨子妖气。 后来,我终究洞察到了几分的仙气。 现在,居然品悟到了一丝的佛性。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狐仙对任何男人都兴致阑珊。 因为,对于这个或许能够内触妙乐的女人来说,男人,实在是显得太赘余了。 女子夭夭是为妖,大智近妖也是妖,乱世出妖还是妖。 而这个女人,很霸道地把三样都给占了。 甚至还演化出了一点仙韵和佛性。 她,还能算是妖吗? 章一百零八 金刚非坚,愿力最坚 虽然狐仙的三句话不过是哲学的最基本问题,但是,当我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时,总感觉带了点别的韵味。 “喂,狐仙。” “干嘛?” “你……会永远在我的身边吗?”没来由的,我说出了一番连自己都略惊的话。 “永远?”狐仙拢了拢秀发,遮住了双耳,然后打了个哈欠,道: “只有死人才能说永远。”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现实。 “怎么,你那颗小春心躁动了?莫不是要把你的一身不成调的本事用在采花问柳上吧?” “怎么可能。”我迅速回答。 “可我怎记得,好像有一个叫金娜的,跟你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藕断丝连关系?”狐仙追问道。 “我都说了,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连青梅竹马那一层面都算不上。”听到狐仙提起了金娜,我不得不反驳了。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 “知道么,狐仙?在10岁的时候,我就给我的人生做了一个规划。那就是30岁之前,不谈恋爱。交朋友可以,但是,绝对不谈恋爱,不亲近女色。” “……”这一次,狐仙的脑袋侧了侧,似乎听到了一件奇闻。 看到狐仙一副来兴的表情,我笑着道: “有没有资本是一回事。但是在我看来,大多数的男性把大把精力和资源投在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上面,很本末倒置地把人生最宝贵的十五岁到三十岁的黄金时间全都荒废了,最后一事无成或是到达不了与自己天赋能力所能相符的人生高度。这是最没有远见的蠢人的行为。或许有很多男人说不急着争取女人迟早会被别人抢光。但是,我只想说,女人总会有新的从娘胎里生出来顶上来,所以,不用操之过急。”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幽幽地轻叹了口气: “王一生,要听我一句?” “说。” “你这样的人,我不是没有见到过。”狐仙淡淡地说,“清心寡欲、守身如玉,克己复礼,怀揣一颗雄心壮志,图谋着一飞冲天,抛却人情世故同堂四世的人也并非没有,更有甚者,也有较之于你更极端而清高……但是,即便飞得再高的雄鹰,翅膀上也总是沾染着一点红尘风土。很多事儿,却不是你能够挣脱地开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有朝一日你事业无成,起码在人情上有所收益。”狐仙缓缓地说道。“不至于跌落地一无所有。” 顿了顿,狐仙甩了一下左侧的长发,道:“你可以轻视情之一字,可以视作尘泥,却不可弃而远之。因为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你终究还是个人。” 我微微眯起了眼,道: “就当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吧。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给自己划下的尺度。”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再次幽幽一叹,再也不看我,而是望着卧室漆黑的窗口里自己那张白如璞玉的脸蛋倒影,轻轻地呢喃道: “不知道你会伤多少人的心呢,王一生……抱有这样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珍惜眼前人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但是我会删繁就简,不会把人生的重心花费在花天酒地和女人的三围上。现在太多初中生高中生没走出社会没上过大学见过更多面孔就开始在校园唧唧我我缠缠绵绵,我只能说那都是一群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屁孩。因为眼界局限于一座学校才会把眼光放在同一个县城的女人身上,等到进了大学的门槛,到了外地出了社会见识到了更优秀的异性才知道自己当初眼界的狭窄和世界的广大。狐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想要让树木的枝叶往天上长,就不得不修剪掉横向生长的多余枝叶。如果不舍得放下小爱,就成就不了大爱。” “或许吧……可是,大爱小爱的分界线,又在哪里?你也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俗之士罢了。” “保留意见。至少我认为理性可以战胜任何的情欲。这是我的想法。” 我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言,拉开红花金丝绣边棉被,钻了进去。 黑暗中,我隐隐看到狐仙依旧趴在床头,定定地望着窗外,左手背托腮。左手托累了,换右手,右手托累了,换左手,如此反复……直至破晓。 “金刚非坚,愿力最坚。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劝发菩提心文》和《华严经》,他都悟了一层,却还参悟不透……学佛固需愿力,可修行之根,却在于不离众生啊……” 第二天,算是我起得最早的一次。原因很多,一方面是昨晚狐仙的一番话搅扰的我多少有些心绪不宁睡不踏实。另一方面今天是我展开计划的日子,越早起床意味着我有越多的时间来构思详细的计划步骤,也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应对突发情况。 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馒头放在盛水的锅里蒸熟了后,就成了我阿雪的早餐。 解决了温饱问题,我第一时间就前往了……距离城南高中最近的玻璃钢材店。 我找到了钢材店的店家,直接按照我事先计划好的,给了他校长办公室玻璃窗的规格和类型,要他按照我所规定的时间前去校长办公室修理。 “对了,校长办公室窗前有两盆君子兰,一会儿你去维修的时候,顺便把这两袋东西藏到君子兰底下。但是,绝对不要被发现。塑料盆栽君子兰下方的出水孔是空心的,这些东西足够塞进去。” 我把用黑色的塑料袋严密包装的k粉和海洛因混合物递给了眼神呆滞的店家。 “没问题。”被我操控了的店家双目无神地看着我,很机械化地收下了我递给他的违禁品,二话不说记下了我给他的指示,并且表示会乖乖照做。 离开了钢材店,我直接去了学校。时间上还算赶得及,正好赶上早自修的铃声,算是玩了一次擦边球。 早上的课,我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听。因为我一想到我即将在中午实施的计划,心绪就异常不凝定。中途物理课被点名回答两个真空等量异种电荷电势计算的时候,我还很罕见的算错了一步,挨了秃头物理课老师的责骂。 尽管如此,心头的紧张感还是难以消除,因为,我接下来所要进行的行动的疯狂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在银乐迪ktv的所作所为。 为了避免再因为回答问题出丑,一个上午,我都装作腹部痉挛趴在桌上没有动作。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中午。 听到下课铃声,一直趴在桌上的我心脏重重一跳,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出了我那一袋大黄、玄明粉、中药瓜蒂、酸锌和酒石酸锑钾的混合物,混在出教室的学生群中,朝着食堂的方向,缓缓走去。 这一次,我真的是孤注一掷。 结果怎么样,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不定数。 因为一直回家吃饭的关系,我很少去食堂吃饭。之前的那张被金娜借走的饭卡,已经被我拿回来了。不用说,当初金娜之所以会借用我的饭卡,也是高雪芹的意思。理由则是黄春对金娜说她暗恋我,想要私藏我的饭卡来找机会跟我闲聊。金娜居然就真信了。 走进了时候,我看到了食堂四个方位铺着白色瓷砖的四根大柱,每一根柱子底下,都有一个公司食堂常见的59.5cm高度的汤桶,汤桶内盛放着的,自然就是满满的菜汤,一般是笋干蛋丝汤,番茄汤或者是紫菜葱花汤。 我并没有直接进食堂,而是在食堂附近装作等人的模样瞎转悠。整整过了将近五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四个成群结队过来的男生,周围除了他们就再无别人。 看到这四人,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拦住了他们。 “干什么?”看到我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四个看起来气质有些不羁的男生板下脸来看着我。 “不干什么。只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动手。”我微微一笑,目光一一掠过了眼前四个模样俊秀的男生,然后,集中脑海的注意力,眯起眼,对着他们使用了勾魂术。 “这四个袋子里的粉末,你们给我分别倒进四个汤桶里,一桶一袋。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倒粉的时候把粉装在汤碗里,混进汤中。一个人行动就可以,其他三人在附近挡住视线。” 说着,我打开了我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四只按照尉文龙的方案事先调配好的“泻药”。 “哦。” 四个神色呆滞的男生盯着我手里的四只小塑料袋,没有任何言语和神色上的不悦,然后,伸手抓过了我手里的定时炸弹。 四个男生拿着我的塑料袋就走进了食堂,望着他们高瘦的背影,我捏了一把冷汗,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一场赌博。 这一次的行动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章一百零九 智之一字【第四更】 我站在食堂的门口,隔着玻璃窗默默地看着四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的举动。 因为是高峰期,加上全封闭式管理,食堂里的学生数量极为的惊人,排成长龙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壮观规模。基本上,从打饭窗口一直排到了门口一丈不到的过道处,歪歪扭扭。 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俊男四人组身上。我看到他们从碗筷存放处拿了一个汤碗,然后四个人围在角落里,做着别人都看不到的事。 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正在把我给他们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入铁碗之中。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四个男生中个子较矮的那名男生再其他三名的男生护送之下走到了学校的汤桶前。三个男生像是三尊天王像一样,护在那名拿着装有泻药的男生身后,挡住身旁的路过的人的视线。 旁边有几个学生想要前去打汤,但是看到有三个人围堵在前面,不得不先在外围等待着。 把装有泻药的碗插入汤水中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整个过程只要没有旁人观看,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果不其然,差不多十秒之后,那名下泻药的矮小男生转过身来给其他三个男生一个暗示,三个男生立刻开路,让他顺利从汤桶旁边走出,然后四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朝着食堂的角落走去……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任何学生意识到,就在刚刚的一分钟里,已经有人在汤桶里下了足以让数百人腹痛发作的泻药。 而接下来,如法炮制,依样画葫芦,食堂剩余的三个汤桶,也被逐渐地下了泻药。整个过程,四个男生做的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 不得不说,勾魂术虽然能够让人言听计从,但是却不会降低人的智商,在整一个流程里,他们发挥了足够的智力和警觉力。这也让我对勾魂术的效果多了几分的信任。 下药之后,我随便控制了一名路过的落单学生,让他替我取走了被四个男生遗弃在角落里的泻药的塑料袋,亲自交到我的手里。 下了泻药之后,那四名男生已经解开了勾魂术,正像是四个晕了头的无头苍蝇一样茫然地在食堂里转动着。 把有着泻药残留物的塑料袋拿到手后,我径直离开了食堂门口,食堂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因为,整个过程里,我只动了口,却从未亲自动操刀下手。 我手里拿着四只只剩下残余粉末的泻药塑料袋,在离开学校后,从最近的小店里买了一把1远的打火机,在无人的转口处烧毁成了一堆黑油。 我有信心,这辈子,除了我和尉文龙,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今天所做的行径。 …… 那日中午,因为下药行动,我比平日里整整晚回家了二十分钟。当然,之前我就已经打电话给阿雪只会过了,所以没有引起阿雪的不妥。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阿雪跟狐仙在家里会讨论我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从阿雪的口中得知一些狐仙和她有过的对话。 …… 狐仙慵慵懒懒地斜躺在龙须草编织而成的细密草席上,美眸细眯,手里则是提着一套七本的红顶商人胡雪岩的《胡雪岩全传》。 狐仙随手翻开封面中插了无数不同颜色的纸条的《胡雪岩》,随意地打量着。 “为官须看《曾国藩》,为商必读《胡雪岩》。呵。”狐仙自言自语着,的嘴唇绽放一丝玩味的色彩,露出一行白牙。 她用纤细如葱的手指拨开了封面,随手翻了几页,随意打量了几眼后,便失去了兴致,丢在一旁。 接着,狐仙的目光又扫过了草席和床头柜之间对着的一大堆的书,里面有《富人的28个理财习惯》、《巴菲特与索罗斯的投资习惯》、英文版的《货币崛起》,戴维?马什《欧元的故事:一个新全球货币的激荡岁月》、薛暮桥的《薛暮桥经济文选》等金融货币和西方逻辑学类的书籍。 狐仙随手拿过了一本德文版的黑格尔《小逻辑》,眼眸定在了第八部分kant说的一个单词“vermeinigen”上。 “vermeinigen……自我化……”看到上面的德文字样,狐仙秀眉微蹙,轻轻磕念道。 “哇啊,胡仙姐,你好厉害啊。德文的书你都看得懂啊。”狐仙话音才刚落下,头顶之上就传来了一道小女生的惊叫声。 狐仙没有抬头,就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缓缓地抬头,看到那一双有着清澈明净的大眼睛的主人。 “我还以为只有哥才看得懂德文呢。原来胡仙姐你也看得懂啊。真是厉害啊。”阿雪惊讶地低下头来看着书页上的字样道。 “……”狐仙抿嘴不语,眼神很平淡,斟酌了一下后,她才缓缓道,“略懂一些。” “那也真的很厉害了。难怪哥他会对你这么着迷呢。”阿雪眉飞色舞地道,“哥他心性和眼界都很高的。虽然平时对人很随和,对我和烟烟姐都很好。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个骨子里很高傲的人呢。哥他在我才只会背《春晓》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拼写德日法英俄语了,还会写拉丁楔形文字呢。哥他真的是个无所不知的天才呢。” 阿雪大呼小叫着。 狐仙静静地看着这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忍不住嗫嚅了一句: “蜀犬吠日……”狐仙喃喃地道。 “什么?” “没什么。”狐仙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动,随意撩拨了一下耳侧的烦人秀发,道,“今儿天气很闷人。” “哦……嗯,是很闷。天气预报好像说要下雨啊。”阿雪自然不知道蜀犬吠日含有少见多怪的意思,只以为狐仙真的在说天气。 阿雪喜孜孜地说道:“胡仙姐,你可真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呢。和哥真是太配了!” “无所不知?”听到这个词,狐仙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明净之色。 “无所不知?呵,王一生离那个境界还差得远呢。 “阿雪。你可知晓何为无所不知?便是你路上随意拾起一粒石子,也能分得清是板岩砂岩,是花岗岩、凝灰岩、闪长岩、安山岩、辉长岩、辉绿岩、蛇纹岩、玄武岩还是片麻岩,或是浑玉,或是璞玉羊脂玉。或是山料山流水籽料。一首曲子,你得知道是评剧、晋剧、京剧、越剧、曲剧、豫剧、吕剧、庐剧、粤剧、昆曲、秦腔、梆子、评弹、黄梅戏、二人转、皮影戏、二人台。现代歌曲则要知道是美声还是民族亦或是是通俗。” 听着狐仙的讲述,阿雪目瞪口呆。 狐仙风骚地媚然一笑,继续道: “路旁一片不起眼的金叶女贞也有大学问,真要考究,你得知道它名字的来源,知它的生长期、定价、常规分布地,知道日本金叶女贞和中国女贞的区别。知道其花季、生长习性、耐寒、耐阴、耐旱能力、土壤酸碱性,也得从叶脉纹理的清晰程度看出来它的健康度,从其表面灰尘厚度知道城市的空气污染度,进而得知城市的空气质量、pm值,乃至城市的产业结构和发展程度。从它被病害虫咬噬的程度判断出附近病虫害的程度,从其与周边叶片的大小对比知道其生长层次,甚至从其色泽是鲜绿或是嫩绿来得知金叶女贞本身的种植年龄……从一片叶里透出千百万的学问,这才是无所不知,这才是菩提大智。” “智字上知下日。想要得智,需得知识在日日月月、经年累岁之下积累,方才化智。” 狐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阿雪这辈子或许都未曾思考过的问题,一张小嘴张成了o字型。 阿雪汗颜地看着狐仙,小手擦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眼珠子连连转动,好一会儿才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好厉害。胡仙姐你好厉害!哥经常说大智近妖。胡仙姐姐,你也算是妖了哦。” 狐仙笑而不语,水仙花茎一般的修白手指微微一横,轻轻摸了摸红如胭脂的嘴唇。 狐仙知道空气pm值,知道空气污染质量和农作物分布之类的小常识,自然是平日里没少留意电视里的一些无味新闻报道,没少被那些杂七杂八的现代社会专业术语数据给耳濡目染, 狐仙甚至还知道k线、618位、共振点、大阳线、持仓风险、amf、acu、利率掉期和银边债券等专业术语。 章一百一十 其妹蜀犬吠日其兄墨突不黔 看到狐仙笑而不语,阿雪忍不住问道: “胡仙姐,你说我怎么才能够像你那么聪明啊?我也想学我哥那样多看书,可是,就是看不进去,一看书就犯困,多看一会儿眼里的字都打转模糊了。” 狐仙幽幽叹了口气,道: “性子问题。你慧根不逊你那个志存高远的哥。只是你心在红尘,不在书海,不适合做钱秀芸那般求书若渴的女子。但是你可以在待人接物上露九分率真留一点心思。为人处事,见人见物时,不要流于表面,要时时刻刻思量着反问自己——‘还有什么’。只需要把这四个字叼在嘴边,捎在心里,你就能做个聪明人。”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狐仙淡淡重复。 “‘还有什么’?就这四个字?”阿雪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 “就这四个字。还有什么。”狐仙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睛定定地看着阿雪,然后,神色略显黯然,道,“这四个字说来简单轻巧。可是能做到的人,又能有几何?” “还有什么。这四个字,拆分成洋文表示就是more和what,这其中包含了闻一知十、一叶知秋、刨根问底、按图索骥、追本溯源的才气和定性,同时还包含了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意。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时时刻刻把这四个字挂念在心中?” 听着狐仙的一番自说自话,阿雪再次目瞪口呆。 “胡仙姐姐……你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阿雪连连咽着口水忍不住问道。 狐仙妩媚一笑,撩起一撮细发在手里转动着:“我倒是对这个年代的教育模式知之甚微呢。” 说到这里,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听到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狐仙那白玉叶片般的耳朵略微一动,水球般的眸子朝着开门声传来的方向滑动了一个来回,随即轻呵了一声,道: “看来你那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的逍遥哥哥又要拽一大串说辞来挑明他今儿怎的又归来得这般迟晚了呢。” ……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了眼神玩味的狐仙和叉腰站立,满脸怨愤的阿雪。 “哥,你这几天每次都回来很迟诶。晚饭,中饭,每次都回来这么迟。每次都等到饭菜凉了才回来啊。” “狗妹狗妹(ごめんごめん)啦。”我苦笑着,顺起了手掌用日语的对不起表示了对自己晚回家的道歉。这几天,我的确每次都晚回家。狐仙自然是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阿雪却是并不知晓,因此她对我比较担心也是正常的。 “又是那个得了什么麻痹症住院的同学才回来晚了吧?”阿雪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是颈交感神经麻痹综合征。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同学嘛。”我纠正道,“再过两天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不是说了吗,要是我回来晚,你和妈先吃。” “妈早就吃啦。我还特地做了蛋饺呢。哥你这么不领情。”阿雪气哄哄地说着,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盛放着三只蛋饺的盘子。 听到阿雪做蛋饺,我心头微微一动,在以前,都是烟烟做的蛋饺。阿雪从来都不会做蛋饺,没想到,才不过这么点时间,她也学会了做蛋饺啊。 烟烟走了后,阿雪,真的成长地很快。 她,越来越像她了。 “第一次做,油放少啦,有点焦呢,有些蛋片都黏在铁锅上了,把蛋饺表皮都扯破了。我们就只能勉强一下啦。来,尝尝吧。胡仙姐姐也来尝一尝嘛。你太偏食了,我同学说偏食的人会发胖的。” “发胖?”狐仙一愣,但是阿雪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和我的手,把我和狐仙拉到了桌前。 我和狐仙互相看了一眼,我看到狐仙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着无奈和无聊。 我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眼神。 “我只做了三只,不多哦。我们一人一只吧,胡仙姐,最大的这只给你。哥,这只焦的就给你了,回来这么晚,作为惩罚哦。”阿雪喜滋滋地用筷子夹了一只黄色的鲜嫩蛋饺到狐仙的盘子里,然后又给我夹了一只又黑又焦而且表皮破碎的蛋饺,我看了都哭笑不得。 而给自己,阿雪则是夹了一只最小的,外形不比千纸鹤大多少。 “一人一只。吃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哦。”阿雪使劲地给狐仙和我使眼色,其中的意思不明而喻,我和狐仙互相看了一眼。狐仙虽然平日里虽然除了切糕之外几乎五谷不沾,但是真要动嘴的话她也是会吃点什么的。 看着阿雪天真烂漫的样子,我心里感到既好笑又一阵温馨,用竹筷夹起了那只焦黑的蛋饺就送到了嘴巴,小口咬下去。 狐仙的动作倒是挺斯文的,她用筷子夹着蛋饺的一角,先是小口地抿了一下,允吸了些许汤汁,等到蛋饺表面的酱汁肉汤被完全允吸干后,她才垂闭着眼,小口小口地把软绵绵的蛋饺递送进了她那张玫瑰花瓣拼接而成的柔唇里。 “嘻嘻。”看到我和狐仙吃下了亲手做的蛋饺,阿雪这个小丫头笑得贼开心,一对大眼睛闪闪发亮,就像自己中了再来一瓶的小奖。 我在家里吃得还算痛快,但是这并不代表学校里的学生能够吃得安分。 吃完一顿不算正规的中饭,骑着ckphoenix学校时,我被校门口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虽然眼前的景象,是我之前就已经和尉文龙预料到的,但是,当我真正见证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在校门口,停下了自行车。 伸缩式的校门外,已经停满了各种车辆。 有平民车,也有豪车,但是最最显眼的,还是……五辆闪烁着蓝色爆闪灯的救护车。 而在校门口,也已经围满了学生,数量有多少?一百个?还是两百个?我一时辨认不清。 但是,我亲眼看到,十几个面红耳赤的家长结成了队伍排在校门口外,紧紧攥着双拳,对着学校的几位负责人怒吼着。 “让高清华滚出来说清楚!你们这个狗屁学校怎么办的!” 狂怒的声音响起,来自自己子女受害的家长。 看着蓝灯闪烁的一辆辆救护车,我不禁咽了口水,一颗心悬在高处。 虽然按照尉文龙的说法,泻药的强度不至于让学生出现脱水致命到休克的程度,但是,尉文龙是按照他设想的人体药剂承受能力来计算的。每个人体质都会有偏差,况且,有的人也许喝汤的数量也比一般人多,喝得越多,药力就越大 我拖着自行车缓缓地朝着校门口靠近,越是逼近,心跳就越是加速。 我看到三个女生两个男生捂着肚子面色发青地上了救护车,而救护车打开的车厢内,已经躺了一名被用担架抬着的男生,那个男生,居然是当初因为足球事件被我控制过的高年级生。当初他曾经让我吃过点皮肉亏,现在没想到自己躺进了救护车里,一脸冷汗,捂着肚子面色发青浑身瑟瑟,真是因果报应。 我拖着车,漠视着眼前的一切,穿过车群,穿过人群,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没人发现我的额头上其实已经渗出些微汗珠,也没人发现我握着的单车把柄已经湿滑了一片。 【第五更!!!】 章一百一十一 大动作【第一更】 校门口的学生裙越来越多,面对几个信誓旦旦想要找学校算账的家长,保安处的四名保安集体出动,拦下了门口的家长,但是护子心切的暴怒家长对着保安推推搡搡,似乎想要破门而入。 “高清华呢?让他出来给个说法!” 个别魁伟的中年男性家长推搡着保安,虎目冒火,想要冲进学校去。 “现在暂时不让进入。”保安也不是傻子,知道事态闹到这个地步,如果让家长再冲进学校去,情况只会更加的不堪设想,到时候要是把高清华惹到了,他们只有丢饭碗的份。所以他们此刻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拦在门口不让这些濒临暴走的家长进校。 “不让进!?我儿子、还有这么多学生在你们学校食堂吃得中毒,你们tmd给个说法啊!你们学校的食堂安全是怎么搞的?食堂的经理呢?高清华呢?!怎么一个人都没出来!”愤怒的家长再校外成群结队,人有72种性格,暴躁易怒的,老练沉稳、的都有,但是中国家长的一大共同点就是护子心切。 事态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一点。本来按照我的计算,家长的到来最早也要到下午三点以后,因为等药效的发作到家长得知消息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看来,我低估了这个学校暗地携带手机的学生数量。 事态正在加剧,我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波而已。 因为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有更多面色苍白的学生匆匆忙忙地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有的手里还拿着临时请假条,似乎是想要出校。 果然……随着药效的渐渐渗透,厕所的蹲位被占满以及校医务室的床位紧缺,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了出校,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单单是四个保安,已经如同江中孤礁,不可能起到任何防线的作用了。 果然,在三分钟后,因为需要送往医院就诊的学生数量越来多,纯粹几个保安已经无法阻止住躁动不安的人潮。教导处的几位段主任都跑了出来,开始给几位怒火中烧的家长好言相劝、问声细语,熄火消气。 看着一个个面色焦虑目光口沫横飞指手画脚的教师,我知道,事情暂时还不会闹大。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虽然家长的怒火熄了,但是学校的大门也彻底开了,出出入入的学生数量非常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由另外一名熟悉的学生陪同送往附近的门诊部或者公共厕所。虽然我下的药数量不多,但是,在药效期内,也足够他们上四到五次厕所了。 因为数量众多,我这个外出吃饭的学生很容易就进入到了学校内。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我平复情绪,缓缓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的嘈杂声仿佛与我相隔两世。因为我知道,高潮还没有到来。 我第一时间赶回到了自己班的教室,但是情况却是非常的不容乐观。将近物五十人的班上,已经多了将近一半的空位,此时已经是午自修的时间,若是平常,自然是人员齐聚,此刻出现这样人去座空的情况,我自然可以估计到中毒的人的大概比例。 剩余在教室内的人,也有三四个捂着肚子,面色铁青,显然这些人中毒的剂量比较小,暂时还能够忍住。 其中,金娜、黄春似乎都没有大碍,但是史兵却是绷着一张脸,两条腿不停地晃动着,看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微微眯起了眼,然后,我知道我这个班长,是时候派上用处了。 “什么情况?”班上没有人不知道我是全班唯一一个中午可以出校的人物,如果这种时候我一副全然知道的模样,自然不妥。所以我也得装模作样一番,装出一个局外人刚入局的茫然姿态。 我的说话对象自然是史兵,现在只要我亮出班长的牌史兵对我就是言听计从。史兵很快就给了我以他的立场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艹,食堂的汤有问题,喝了汤的人tmd都拉肚子。要人命啊。有几个人都拉得出血进医院了。”史兵愁眉苦脸着,死死地咬着牙,“厕所的蹲位都被占满了。他娘的……!” “有这种事?学校怎么负责食品安全的!”我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引起了周围几个同学的侧目,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做足姿态,因为这对于我接下来的行动非常的重要。 “夏圆圆来了没?”夏圆圆一般都是外出吃饭,午自修快结束时到来,现在,她应该不在学校,班上的事自然也管不着。 “还没来。”史兵如实回答我,眼睛一眨不眨。 夏圆圆没来……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不少。如果夏圆圆在的话, 我定了定神,抬起头,目光一一地扫过了班上的所有学生,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毕竟夏圆圆没有来,此刻,班上发生这种情况,自然是由我这个班长做主。 我眯了眯眼,看了看周围一双双复杂的眼神,然后,轻咳了一下,道: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今天中午发生的情况。学校,包括我们班上这么多同学出现了腹泻腹痛的症状,这件事属于非常恶性的食物中毒事件。食堂的伙食出现这样的问题,还造成这样多人出现身体不适,和学校的全封闭管理脱离不了关系。身体不舒服的同学我可以用夏老师的身份帮你们开证明请假,你们可以先回家休息。” 听到我这么说,班上的同学们顿时一阵错愕。我知道,我的这一番话,肯定是让班上的同学多少有些心理触动。 就算是没有喝汤的同学,也多少是抱有离开学校得到半天休息的打算的,此时我放出这样的话,肯定让不少同学觉得比较贴心。起码,我这个班长,还算是主动站出来了一次。 “想要请假回家的,给我请假条就行。愿意跟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要求全开放的同学,出来。” 我淡淡地说着,扫视着台下的同学的表情。 但是,班上的同学只是看着我,却没有谁似乎想要跟我一起走。这样的情况,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看到台下的金娜和黄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异样的复杂。 “既然这样,我会代表我们班上的同学,去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同学们,因为我家庭情况的关系,我并不是在学校里吃饭,没有碰上这件事。但是,身为班长,还有大家的同窗,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负责到底。我会负责买止泻药,有身体不适的及时告诉我开请假条,打电话让家长来接送回家,有手机的同学借给那些没有带手机的同学。剩下的事我会帮你们反应,谁都不用担心。” 班上原先还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但是在我的三言两语之下,形势,总算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请假条放在我的桌上就行。希望大家身体健康。”说着,我转身离开了教室。 先稳住班级,树立我班长的形象,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动作而已。 后方稳固了,接下来,我才要做大动作。 章一百一十二 动乱【第二更】 “史兵,你跟我出来一下。帮我去买止泻药。”走出教室之前,我叫上了史兵,自从我当上班长之后,史兵对我言听计从,这一点,班上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曾经是班上人见人畏的黑羊,此刻却是被我彻底给驯服,这其中的所以然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找出个答案。 史兵很顺从地就跟着我走出了教室。 因为学校里的事态比我预想的要提早了几个小时,所以,我的计划也必须提前了。 “跟我走。” 看到史兵出来,我立刻冷声下令让他尾随着我,我并没有按照我刚才在教室里说的那样真的直奔校长办公室,而是把史兵带到了教学楼和花坛相接的地方。 一直到了一处假山后方,我两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处盆景上,道: “史兵,上次那个罩着你的叫‘老爸’的男人,就是叫黄秋山的那个,还有个叫葛重和六个在一起的同伙,你都认识吧?” “认识。”听到我的问话,史兵如实回答我。 “他们的名字?”我问道。 “‘老爸’叫黄秋山,他有几个跟班,一个叫葛重,一个叫张新野,一个叫何润冬,还有叫陈能的和吴献章……其他人我不熟,但他们都是和‘老爸’在***篮球,关系很铁。” “很好。大概有数了。”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看着史兵,道,“不管你认不认识,我都要你把他们约出来,约四个,最多五个。理由就说现在学校出现中毒事件,学校暂时停课,你们借机一起约出去去网吧。不需要太过详尽的解借口,只要把他们约到这里来就行了。”说着,我摊开手掌,竖起了四根手指。 “听到没?” “听到了。” 史兵木然地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甩了甩手: “去做吧。” 史兵点点头,魁梧宽阔的身躯缓缓转了过去,脚步稳健,朝着高三的教学楼缓缓行进而去。 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或者锱铢必较的人,甚至有仇必报也算不上,但是有仇必记还是做得到的,一旦有需要,凡是和我有过对立关系的人,我肯定会第一个想到拿他当枪使。 我负手而立,脚踏青坪,举目望着天空。 碧花翠竹,花香宜人,浮云翩翩,望着史兵走远的方向,我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淡淡的笑。 我想,如果站在旁人的角度,我这一刻的目光应该很阴邃而绵长。 我的勾魂术,目前已经控制了两个人,张国华是长期占用的名额,至少,在他上绞刑架之前,在他身上种下的勾魂术印记不会消失。而史兵目前也是我的控制对象。至于葛重和李天宇的勾魂术,倒是都已经收回。也即是说,我的勾魂术,目前有七人的名额。 没有等一会儿,史兵就带人到了。 “喂,史兵,你带我们到花坛来干什么?” “史兵,你不是说去网吧,你请客么?” 身后传来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和脚步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我知道,史兵已经带人到了。从脚步声来判断,人数也不会太多。 果然,前来的人里,包括了当初给我过下马威的刀疤男黄秋山,此外还有三个身强力壮,身材健硕的男生,其中两个我知道,一个姓张,一个叫小冬,想必就是何润冬。另外一个我叫不出名字,但是上次对我下手的行动中,也有他。 当然,人群中并没有葛重。这样我只能猜测葛重可能也已经中了泻药不在学校又或者是他因为上一次事件中保护我,已经被踢出了黄秋山的队伍。 包括史兵在内,五个人……足够了。我心里算计着。 当黄秋山四个人看到我时,四个人面色都是微微一愣。 “你?”黄秋山愣在当场,看着我,眼里闪过诧异之色。 “呵呵,是啊,好久不见了。你上次那一拳,我的身体细胞可是还牢牢地记着呢。”我看着面前的刀疤男,摸了摸脸,然后笑着道,“上次的事,这次,就让你们给我做牛做马老偿还吧。” 面对着黄秋山四人警惕的目光,我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使用了勾魂术,视线像是以色列“内格夫”枪口扫出的子弹一样扫过眼前的四人: “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 “是。”我的勾魂术依旧没有失效,黄秋山四人的目光迅速地变得空洞无神下去,我知道我的勾魂术成功了。 这样一来,我的所有条件,都已经达成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史兵,道: “把上面的话记下来。待会儿就按照上面的演。聪明点,配合我的台词。” 然后,我沉吟了一下,目光微转,对着黄秋山四人道: “至于你们四人……混到人群中,号召学生群,告诉他们这一次的食堂事故都是因为全封闭管理,是高清华利益熏心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想要赚学生的钱惹的祸,然后,尽量鼓动学生,冲击校长办公室。能砸的,都给我砸。闹得越大越好。” 我有条不紊地说着,最后加了一句,道: “但,别闹出人命。” …… 责任分散效应是心理学中非常有趣的一种现象。这种现象,指的是人如果处在一个群体之中,那么面对困难时,每个人就会更容易退缩和推卸责任。 最典型的情况,莫过于当有一位衣衫破旧的老乞丐在主干道上碰上了车祸,血流遍地时,会有一大群人在第一时间冷眼围观,却未必会有人主动出来搭救。这并不是人没有同情心或者人心冷漠,而是在一大人群之中,每个人都会潜意识地希望其他人站出来起带头作用搭救老者,人人牵制,从而导致分散自己的责任,造成了没人率先出面英勇搭救的现象。 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自然会很乐意把这种行为追究到人心冷漠世态炎凉之上,但是稍微懂点基础心理学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当我看到学校门口的景象时,我脑海里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这个由约翰?巴利和比博?拉塔内发现的旁观者效应。 在出现中毒事件的最开始,学校内的学生,还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抗议学校全封闭管理制度的现象,更多人选择忍气吞声和当个坎坷冷眼旁观。当自己子女中了毒松紧医院的家长再校门口闹得不可开交时,大多数侥幸没有中毒的学生也只是当个看客冷眼旁观而没有参与其中。这就是责任分散效应起的作用。 但事实上,同样身为学生,我很清楚学生的内心。 事实上,全封闭式管理,在颁布的最初时期,就已经在大多数想要中午外出的学生心理埋下了不满和反抗的种子,当初贴出告示时我就看到不少学生在告示前大吐苦水大发牢骚,虽然这种怨言牢骚顶多只能算是最初级的不满而已,但是,只要有一个触发点,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起到带头作用,那么,就足够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 当黄秋山他们冲进了人群时,我布下的局,已经全部完成,虽然没有臻至完美,但是也已经相去不远。 “tmd狗屁学校!要把我们害死是吗!?” “高清华,给我滚出来啊!你tmd人呢!!??” 【两更送上,别忘了鲜花和收藏哦】 章一百一十三 演戏【第一更】 黄秋山带着几个学生,按照我的指示,冲进了学生群中,开始大肆地渲染。黄秋山嗓门最大,他就在人群之中散布谣言: “我真是受够这个学校了!恶心的全封闭管理也就算了!还逼的学校附近的店全都关闭,不让我们外出就餐,赚我们的钱!高清华做人做到狗身上去了!现在还害的我们这些学生中毒!我的几个朋友兄弟都进医院了,现在生死不明,我要高清华出来讨个说法!” 黄秋山愤愤不平地握着拳头叫喊着,声音比谁都要大,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所有学生的侧目,其中有不少学生自然是露出了几分义愤之色。 “高清华,滚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要砸了你的办公室!!赔偿我们!” 而另一边,何润冬几人也是按照我事先给出的口号喊叫着:“狗屁学校,黑心校长!” “狗屁学校,黑心校长!” 四个人齐声喊叫着,很快,附近的学生也被感染了,居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被黄秋山给带动了,一起高声喊叫了起来,紧接着,这样的人数开始缓缓上升,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学着黄秋山等人,高声朝着行政楼的方向喊叫了起来。口号是最容易感染人的,因为它短暂,铿锵有力,最容易被人记住,而且,一旦喊的人多了,在群情激愤之下,声势也会越来越浩大。 “高清华,出来!” “都是高清华全封闭害的!”陈能的捡起了石头朝着行政楼砸了过去。 无数的学生愤怒地朝着行政楼怒吼着,叫喊着,包围前进,带头的人,自然是黄秋山他们。但是,自始至终,高清华,都没有露面。 “高清华人呢?为什么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见到他人?” 可是,让所有人疑惑的是,事情都已经闹大到了这个地步,最为关键的人物高清华,却始终没有露面,让人感觉高清华就像是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躲在了校长办公室里,不敢出来。 …… 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校长的办公桌已经歪了角,办公桌的抽屉已经全部被打开,而满地都是废纸,此刻高清华正满头大汗,仓皇地蹲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时不时,他还会朝着办公室外的窗口望一眼,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外面时,脸上的苍白之色就更强盛。 可是,即便是面对行政楼外几乎能够吞天噬地的海浪般的呼叫声,他也只有忍气吞声地窝在这里。 办公桌上,一只黑色的固定电话的话筒正落在一旁,而话筒里,则是传出来一个辨别不出身份的阴沉男子的声音: “高清华,还有8分钟的时间派出所的人就要到了。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找不到除了君子兰底下那一袋毒品之外的第二袋毒品,警察可就要到了,到时候,我想你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是谁?!”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高清华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一张老脸上满是涔涔的汗水,电话里的那个疯子,刚才打电话告诉他说,在他的君子兰下方,藏了一袋毒品。结果高清华一检查,真的发现了一袋毒品,他第一时间就把毒品倒进了厕所里。可是,电话那头的人紧接着又告诉他说,除了第一袋毒品之外,他的办公室里还有第二袋毒品存在,而且,对方说他已经报警了,如果高清华不在警察赶到学校来之前把毒品处理了的话,一旦发现了毒品,他这个校长的简历,恐怕就会很难看了。 “你在骗我对吧?根本没有第二袋毒品!为什么我找不到?!” 比起学校外面的食堂中毒的轰动,高清华更担心自己办公室里的毒品,毕竟,学校的食堂中毒,还可以归咎于食堂经理,最多关系到他的官帽,但是,这暗藏毒品,可是直接关系到他进不进笼子啊! 因此,高清华拼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寻找第二袋毒品,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龟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敢出去承担学校中毒事件,这样一来,反而更加让学生对高清华失望,也更加激起了民愤。 行政楼下,数百个学生人头攒动,以黄秋山等人为首,一个又一个的学生发出了抗议的口号。 “高清华,滚出来!” “人呢?出来啊!” 一道道的怒骂声在行政楼下传荡开来,愤怒的火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平淡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一道清澈的男生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学生群中走出,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丝滑轻薄的白色衬衫,黑到发亮的aokang皮鞋,一副全新的giordano牌眼镜……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高雪芹!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父亲都成为了万人所指,学校高层的统治地位摇摇欲坠,这种时候,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高雪芹,自然也不能再忍下去,自然之友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而这,也是在我的算计之中。 “高雪芹。”我站在人群稍后方,看着高雪芹一路走到了行政楼通道口的正前方第三步台阶上,一双虽然有神但是略显焦促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站着几名同是学生会的成员,其中有学生会两名副主席,学生会财务部部长,当然……还有高雪芹目前最宠的女人——刘若曦。 高雪芹站在那里,刘若曦站在他的稍后方。 虽然面对数百个学生,但是此刻的高雪芹却还算镇定自若,还保持着一分的冷静,不得不说这个心计过人的男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所有人,都静一静。”高雪芹推了推眼镜的桩头,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异常的清晰,“我是学生会主席高雪芹。是学生和学校上层联系的负责人。今天食堂的事件,的确非常严重,但是我要说一句,大家都保持一丝理智,食堂里的菜汤中毒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送去医院的同学还不知道治疗结果,所以大家别太激愤。这件事也许本来就是个意外,和校领导没有直接的关系,应该是食堂内部的菜源和配料问题,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下的。总之,我是学生会会长,和大家站在同一条线上。我会替大家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委,联系学校领导传达他们的信息。众位都能保持应有的冷静,不要因为冲动而剑走偏锋做出极端的事来,不然事情闹大了万一造成了误会酿成大错不说,甚至可能会出现伤亡,到时候背负罪名误了自己一生反而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高雪芹的确是个有领导气质的人,毕竟当他往那里一站,一番不冷不热的话语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水库一般倾泻而出时,的确是起到了降温的作用。 原本一个个都满脸的不忿,头上冒着火的学生,都是稍微平静了几分。毕竟,高雪芹是学生会会长的事,不少人都是知道。高雪芹每天都打着巡查几率的旗号,左拥右抱地在学校里四下逛荡巡视,想没人知道也难。 而此刻高雪芹站了出来,气场上,的确是有一定的震慑力。 或许对于高雪芹自身来说此刻挺身而出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但是对我来说却不算是预料之外的事。 甚至,我的杀手锏,也是为了这颗朝三暮四的花心白菜准备的。 高雪芹站在那里,面对着百来号人,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继续朝着行政楼里冲的。人和人天生就有气场上的差别,从某种角度,我也不得不承认,高雪芹的确有着过于常人的领导气质。被高雪芹的一番话传染,在场的人也是缄声,一个个眼睛左右打量着,似乎在思忖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眼看着自己震住了场面,高雪芹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弧度。 “高雪芹,你还有脸站出来啊?!我草你妈!” 可是,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间冲出了一道高大的人影,然后,猛地朝着站在台阶上的高雪芹冲了过去。 那道高大的人影二话不说,抡起手臂,横向挥出,右手掌绽放开来,一巴掌就扇在了高雪芹的脸上!! 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高雪芹,你别再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了!谁不知道高清华是你的爹,你想包庇他?你们父子两个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就是把这个学校当玩具玩!要不是你老爸,你这个人渣当的上学生会的主席?” 粗犷厚重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史兵。 这个我事先安排好的傀儡。 章一百一十四 抹黑【第二更】 高雪芹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捂着左脸缓缓站直了身体,瞳眸闪过一厉光,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史兵。 “史兵!你干什么!”看到自己的“爱人”被打,站在一旁的刘若曦顿时站了出来,怒声道。可是,就在这时,史兵却是忽然推开了高声一呼,道: “大家不要误会,我打他是有原因的,大家别听信高雪芹这个小白脸的鬼话,他是高清华的儿子,是个畜生!他整天在学校里就不干正事,靠着他爸的关系,跟他上过床的女生起码有五十个!” 或许高雪芹风流倜傥是校内并不怎么稀奇的传闻,但是此刻史兵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高雪芹发起了人生攻击,却是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史兵突然一番话,顿时让高雪芹满脸的惊愕,高高雪芹捂着脸冲着史兵怒斥道: “你别血口喷人!你是哪个班的?想被开除是么?” 毕竟在体格上略有差距,而且高雪芹本身也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草包,他虽然满脸的愤恨,但是面对着史兵,他斟酌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还手。 “开除我?你这个学生会会长还配当吗?你这种败坏学校风气的花花公子在这个学校就是寄生虫!张雨婷、沈梦宜、刘若曦,黄春,哪个女人没跟你上过床?”说着,史兵也不顾别人的劝阻,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了上去,居然抡起拳头就是对着高雪芹一阵猛打! “有高清华那种垃圾校长,才有高雪芹你这种小垃圾!还代表我们?代表你妹!” 史兵是什么体格,基本上是能够一挑三的小霸王,高雪芹除了一张脸和一个稍微运转灵活点的脑子之外,还真没有能够跟史兵抗衡的器官,三两下,就被史兵给揪着头发暴打了一顿! 周围自然有人第一时间上前劝阻史兵,可是,偏偏在这时,黄秋山四人,也是走上了台阶,帮助史兵开始围殴高雪芹! “史兵说的没错,他是高清华的儿子,他只知道仗着高清华的权力调戏女生,玩女人,是我们学校的败类!他这条高清华的走狗,不配代表我们!” 黄秋山等人大肆渲染高雪芹和高清华的不是。很不幸的是,此刻,高雪芹是高清华儿子的身份,非但没能够帮上他,反而把他和他的父亲牵连到了一起,而且在黄秋山和史兵众口铄金的渲染之下,他顿时当着所有人的面颜面扫地,变成了万人所指的“小人”、“小白脸”。 五个人围殴高雪芹,高雪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当然是想要辩解,但是黄秋山他们早已经收到了我的指令,看到高雪芹就直接污蔑他,把他往死里打,不要给他发话的机会。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剧本,基本上都是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而我也是知道,我登场的时机到了。 “够了,停下。”站在人群中的我,最后,选择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听到我的声音,史兵和黄秋山五人就像是机器人听到了指令一样,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停止了对高雪芹的暴打。 听到我的声音,原本还集中在史兵和高雪芹身上的一双双惊异目光,也瞬间全都朝着我投射了过来。 我看到一双双错愕惊讶的眼睛,正注视着我,闪烁着紧张的光芒。 “够了。”我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然后,缓缓地超过了人群的缝隙,在无数人的目送之下,朝着行政楼的台阶,缓缓地走了上去。 史兵和高雪芹就站在第三阶台阶之上,此刻,高雪芹的衣领被史兵给揪着,微微浮肿的眼皮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的冰冷。 “王……一生。”高雪芹的半张脸略显红肿,嘶哑着声音念出了我的名字。 听到高雪芹叫我的名字,我嘴唇动了动,但是最后没有回应高雪芹,而是转头对着史兵他们说道: “别打他。就算高雪芹为人有问题,就算他是高清华的儿子,但是这也是他个人的事。和这一次的学生中毒没有关系,我们反对学校的一些制度,但是不能殃及无辜。放了他。” 高雪芹震住了场面,而史兵五人则是训斥了高雪芹,最后我又站了出来震住了史兵五人,这样一来,在在场的人群之中,我的形象,顿时高大了很多。 这就是我想好的计策的第一步。 “班长,你干嘛替这个人渣说话?这个人渣就是该打!”面对我的劝阻,史兵顿时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的发出了义愤填膺的话语。 “难道班长你忘了吗,高雪芹才是害死了张雨婷的凶手!” 轰! 张雨婷。 这个人名,在城南高中,威力绝对不亚于炸弹。在校门口当场遭遇车祸的校花,这种轰动全校的大事,谁能够忘记? 顿时,原本就有些沸腾的人群,再次发出了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同时,也有惊疑的声音响起来。 “害死张雨婷?” “高雪芹害死张雨婷?”一道道疑惑不解的声音响了起来。而突然被指责为凶手的高雪芹本人也是满脸的惊愕和茫然。 而这个时候,黄秋山则是非常识趣地顺水推舟了一把: “史兵,你的这话是怎么回事?什么高雪芹是害死张雨婷的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史兵一脸义愤的姿态,表情极度的激动,他握紧了双拳,掷地有声地道: “就是我说的意思,张雨婷,是因为高雪芹才死的!!”说着,史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我,心里则是在暗暗发笑。 张雨婷,这张最后的底牌,终于掀开了。 这也是我,完败高雪芹的最后一步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污蔑我!”高雪芹也是怒了,朝着史兵就冲了过来,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可是,黄秋山他们却是拉住了高雪芹,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叫什么叫?心虚是吧?”说着,转头对史兵道: “史兵,继续说下去,到底怎么一回事?” 得到黄秋山的“鼓励”,史兵顿时看着黄秋山咬牙切齿地道: “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怕被开除,但是,今天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不得不说了!” 说着,还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大家都知道,张雨婷的男朋友很多,高雪芹就曾经是其中一个!但是,张雨婷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雪芹!高雪芹这个畜生,他玩了张雨婷,让张雨婷怀了他的孩子,却不肯负责!!最后张雨婷绝望之下,才会撞车自杀!张雨婷……是被高雪芹给逼死的!” 哗!! 史兵的一番话,顿时如同巨石入海,激起了惊涛骇浪!! 章一百一十五 诽谤【第三更】 史兵的台词,都是来自于我给他的那张纸片。在勾魂术的作用下,中术人的大脑潜能会被完全开发,所以史兵能够记住上面的台词,会我的意演这一出戏,也是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我率先写好的剧本台词。 “给我……闭嘴!”有心算无心,高雪芹自然不可能一口气回驳早已经准备好了台词的史兵,此刻被史兵先将一军,听到史兵一而再再而三地抹黑自己,自然是忍无可忍。“你……你这是无中生有,诽谤中伤我!” “诽谤?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史兵“冷冷”一笑,然后突然转头对着周围的人道,“你倒是问问看,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校花跟你这个学生会主席有过一腿的?有谁不知道你搂过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你倒是问问看啊!?” 说着,史兵还特意伸出手指,指了指周围一张张惊诧的脸。 每个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高雪芹,眼里露出了几分的怀疑之色。 高雪芹,的确是曾经追求过张雨婷的,甚至还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当然,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当初张雨婷死的那天,高雪芹甚至在早自修特地跑到了窗口偷看我,这足以说明他对于张雨婷,多少是有点过往的。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真实故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来给高雪芹那张小白脸抹上一把黑灰。 高雪芹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围一双双猜忌的目光,史兵的话已经出口了,而且句句听起来都像是真实故事一般,让人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就算高雪芹以后能够洗清自己的罪名,但是别人怀疑的目光,恐怕是注定要陪他到高中生涯结束了。 看着周围一双双像是看杀人凶手一样的眼神,又看着史兵满脸愤怒的表情,高雪芹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的讥笑,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架,胸口的起伏渐渐减弱,让我意外的是,这一刻,他居然冷静下来了。 “原来如此,我倒是看出来了。戏演的很好嘛。是谁让你们准备这些台词造谣生事,来污蔑我的?” 一边说着,高雪芹冰冷的目光,居然朝着我扫了过来。 但是,为了回应高雪芹的冷凌目光,我也给了他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因为,局势已经完全向我这一边倒了,就算高雪芹认识到事情是认为策划的,也已经晚了一步。 “演戏?事到如今你还要耍赖么?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都在这里!你还想抵赖地去!?”在高雪芹的目光和我对上的那一刻,史兵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两张纸片,用手捏着,高高地举了起来,在高雪芹的面前,在全校学生的面前,晃动了起来! “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当史兵突然拿出了这两件足以让人大跌眼镜的东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顿时,更强烈的议论声传荡了开来。 史兵看着我,道: “班长,我想班上的每个人都是知道的,我是追张雨婷追得最长久的人,我对张雨婷也是一片痴情,我追了她很久,她才终于答应和我交往,那时候,我真是喜不自胜!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张雨婷被高雪芹甩了之后为了气高雪芹才故意假意和我交往!”史兵气愤地说着,然后突然转头对一旁的人道,“相信所有人都还记得当时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张雨婷突然答应和王班长交往的事吧?其实,我们的王班长也只不过是张雨婷用来气高雪芹的一个工具而已,和我一样!” 哗! 史兵的一番话,再次在人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张雨婷为了救我而死的事,的确是在学校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但是,毕竟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学生,都是通过耳闻才知道的。现在被史兵这么一渲染,张雨婷却变成了殉情自杀,这样一来,事情一下子就调转了车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不对,史兵,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怎么会在你那?”我给了史兵一个眼色,故意装作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这些东西,之前一直在尉文龙那里!”史兵突然说道。 史兵的话,再次掀起了小小的轰动,前几天尉文龙拿刀刺人的事件,虽然比不上张雨婷那么重大,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所以,此刻史兵突然扯到了尉文龙,自然又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议论。 “尉文龙?”我故意眯了眯眼。 “对!尉文龙发现了张雨婷夹在书里的遗书和验孕报告,他出于人道主义,想要公布,最后,高雪芹知道了他想要公开遗书的这件事,所以故意设计陷害了他,让别人误以为他拿刀子捅了人,甚至还通过诬陷班长你来逼他当众动手,最后尉文龙背负了凶手的罪名,被赶出了学校。但是,这都是高雪芹用来威胁尉文龙的手段!为的,就是封住尉文龙的口,不让他把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公开!” “有完没完?”到了这个地步,高雪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怒笑了出来,“笑死人了。这一大堆歪曲事实的故事谁编造出来的?想笑死人么?” 啪! 可是,高雪芹的话才刚到嘴边,就被黄秋山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给我闭嘴!你这个人渣!”黄秋山怒视着高雪芹,然后转头对史兵道,“史兵,说下去,看看这个败类还做了什么!?” 黄秋山和史兵的配合,基本上都是我事先安排的。 而张雨婷的验孕报告和遗书,自然是我这几天伪造的。只要用了勾魂术,制造验孕报告,那简直就和盖一个自制的橡皮印章一样容易。 至于遗书,只要字迹模仿成功,谁又能够知道其中的真假? 或许这对于为了救我死去的张雨婷来说太过损伤尊严。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从张雨婷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与其被埋在黄土地下再无消息,倒不如利用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利用的东西。 此外,狐仙也还说过另一句让我深思的话—— 死人,没有尊严可言。 “张雨婷的遗书,是尉文龙交给我的,他被高雪芹给害出了学校,他的话没人信服,所以才会希望我能够把这件事公布!”史兵的话每一句都针对着高雪芹,而高雪芹的面色则是越发的难看。 高雪芹被黄秋山几人给牵扯着,但是依旧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一派胡言……” 可惜,人始终是一种天生就有着先入为主和阴谋论倾向的生物。任何的人,都会相信自己首先得到的消息,更容易相信那些充满了阴谋论味道的故事,就像在场的学生,更容易相信张雨婷是死于高雪芹的抛弃而不是简单的车祸。 张雨婷已经死了,她是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给自己开脱的,而高雪芹则是成了千夫所指,形象跌落到了低谷的他,早已经是百口莫辩。 我看着史兵,装出一副惊讶而谨慎的模样,问道:“史兵,这都是真的?” “没错,班长,这都是真的。你自己看吧,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史兵把手里的遗书和验孕报告递给了我 我装出不敢置信的姿态,犹豫着接过了史兵手里的“遗书”,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喃喃地念了出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清晰,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我不想活了。我不该相信高雪芹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的话,他说过他只属于我,他说过他会为我们的孩子负责……可是今天,我却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他已经完全不顾我和我们的孩子了,我算是看透他了,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了一件穿了就扔的衣服,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了一间玩具……我真傻,我对不起你们,爸爸妈妈,我不想活了……” 上面的话,自然是我自己模仿了张雨婷的笔记写的,作为班长,自然不难搞到张雨婷的过往作业本,想要临摹她的字,并不难。 更何况,就是在平日里,我也偶尔有闲心临写张猛龙碑方笔道、郑文公圆笔道,龙门造像记属方中方笔道,圆起圆收、端庄严谨、疏密得当的小篆,宽扁平方、直长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的汉隶。狂草上,偶尔关注过黄东雷和罗树人的作品,但是毕竟只是初窥门径的入门徒,境界沉淀上还是差得很远。行楷、瘦金体和褚体算是我的长项,至于甲骨文、金文、大篆,则基本上是从一些研究龟卜和蓍筮的杂刊上有了一些了解而已,还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总之,虽然我的书法造诣算不上独树一帜或者登峰造极,但是在模仿他人笔迹上,还是基本能够做到不露出破绽的。 因此,我很有信心不让人识破张雨婷的遗书。 当我念完了张雨婷遗书上的文字时,周围是一片的死寂和窃窃私语,假亦真时真亦假,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在所有真假凭证都到齐的情况之下,高雪芹这座作为学校秩序象征,轰然崩塌了。 “原来是这样……高雪芹……你这个畜生!”到最后,我猛然抬起了头,眼睛突睁,也学着史兵的口气,对着高雪芹发出了怒骂。“我真不该替你说情!” “骂得好,班长,他就是个畜生!”史兵立刻在一旁应和,“这个畜生,就是该打,死不足惜!” 说着,冷目一横,落在了高雪芹惨白的脸上。 “死不足惜!” “畜生!” “揍死这个人渣!” 黄秋山等人,也在一旁应和着,顿时,局面一片倒。平日里,高雪芹左拥右抱惯了,学校里有一部分的男生,早就已经看他不顺眼,此刻有这个机会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蹂躏一番,又怎么能不错过这个机会呢? 章一百一十六 头肥不怕雨点打,脸厚不怕风 面对着潮水般的怒骂声,高雪芹面如死灰,眼神里,居然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无力,他那平日历清明神俊的黑色眼眸,也显得有些黯淡。 我还是懂一些微表情分析的,我知道此刻高雪芹的心理状态已经到了极点,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彻底崩溃,另一种,则是彻底反弹暴走。 而按照高雪芹那清高而倨傲的性格来判断,我估计,他接下来,就应该—— “笑死人了。王一生。你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给我难堪?这算是报复,对吧?”果然,就在我心里猜测高雪芹反应的那一刻,高雪芹,居然再次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下午的金色阳光打在他的眼镜面上,反射起大片的光亮,加上他那浓密的黑色刘海遮挡,一时间,我居然看不清他的双眼。 “王一生……”高雪芹扭曲的嘴里,传出了沙哑而古怪的低沉声音,那声音类似于野兽在咆哮之前喉咙中发出的警告声,“我承认我有点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要更狠……说要把我踩在脚底下,这话……差点就被你给兑现了啊……可惜,你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了,也太小看我的影响力了。” “我要让你看看,他们,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一边说着,高雪芹缓缓地抬起了头来,那一刹,玻璃镜片光芒流转,一对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闪亮明眸,展开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高雪芹的双眼,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大家别被他们给欺骗了!”高雪芹突然高声呼叫了起来,“他们在诬陷我!他们是串通好的!遗书是伪造的,验孕报告也是伪造的!别听信他们的鬼话!相信我!” 说着,高雪芹的目光,迅速地扫过了在场的一双双眼睛,尤其是……一个个女生茫然的眼睛。 “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是谁每天巡视在学校的角落里,解决那些打架斗殴事件?是我!老师体罚你们的时候,是谁出面检举?是我!你们被人打伤的时候,是谁第一个跑到找医务人员?是我!学校的绿化管理、设备分配,设计大赛、美术大赛、创意大赛,是谁熬夜策划的,是我!教师作业布置超重时,是谁帮助你们写文件要求教师减压?是我!我为这个学校,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都没看到,难道还要听信这些人的鬼话吗?” 所谓狗急跳墙,被逼到了绝境的高雪芹,像是临死反扑一般,一口气爆出了一番足以让人心头掀起涟漪的话语。 更是古怪的是,高雪芹一番话语说的无比恳切而幽愤,仿佛含冤甚深,表情上更是惹人怜悯。 高雪芹的一番话出口,我就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略一回头,我看到在场围观的一大批女生,居然露出了怜悯和同情之色,甚至,似乎有点要相信高雪芹的意思。仿佛高雪芹无形之间产生了某种无形的立场,影响了这些女生的心境。 一个个女生,居然像是犯花痴似的窃窃议论了起来。 “好像是这样,高雪芹虽然有些花心,但是,他的确付出了很多努力啊……” “高雪芹是为学校做了很多事,我们这样怪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甚至,居然还有女生直接站到了高雪芹的阵营里,蹙着眉对着我和史兵一群人道: “你们不要再为难高雪芹了,虽然他有些花心,但是人都会犯错的,他也为学校做了很多事,再说了,张雨婷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女生……今天的事,是学校食堂的问题,和他没关系吧!” 听着这一个个脑子烧坏了的女生出面为高雪芹狡辩,我心头微跳。 该死,情况恐怕要有变。女生的话,往往比男生更有影响力,毕竟,每个男生都想在女生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这个时候大量的女生开始为高雪芹说话,恐怕我逼高雪芹下台的计策要被迫。 我转回头,怒视向站在台阶上的高雪芹,他那双凝定的眼睛对上了我,双手插在口袋里,虽然因为史兵他们动手高雪芹显得略微狼狈,头发凌乱,但是,他的身上,却是有一股让普通人无法直视的气质。 这个家伙……对女人的吸引力,居然枪到了这个地步。 我捏了捏拳,把指节捏得咯咯直响,牙齿间更是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没办法了,只有孤注一掷了。 我看着高雪芹,一字一句地道: “高雪芹,事到如今,你的丑闻都曝光了,你就别拿你的那些往事为你开脱了,我承认,作为一个学生会的领头人,你是为学校付出了很多。但是,你做的远远不够。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绝对能够做的比你更好!能力不能掩盖人品的缺陷。高雪芹,我送你这句话,下半辈子,好好琢磨琢磨。不管你再怎么美化粉饰你的过去,张雨婷一条人命还是摆在那里,她的墓碑还是竖立在那里,人债命偿,今天,高雪芹你必须付出点代价,不然,天地不容!” 说着,我把脑海里的精神,像是牵引丝线一样,一丝一缕,缓缓地凝聚到了瞳孔的正中央,我死死地直视高雪芹镇定下来的目光,然后,双手握着拳,一步一步地向着台阶上的高雪芹逼了上去,这种架势,就好像我要对高雪芹动手一般。 我,要使用勾魂术。 事到如今,我只有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了!这是最后一步将军的棋。 面对着我的目光,高雪芹却是静静地看着我,眼里似乎露出了一丝警惕之色。 可是……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知道是讥讽还是释然的诡异笑容! 看到高雪芹的怪笑,我心忽然意识到恐怕情况再次有变。果然,就在我就要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的那一刹,一道倩影忽然从拥挤的人群中冲了出来,然后,张开了双臂,挡到了我的面前! 一身时尚的粉色背心,一头柔顺的梨花发,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 居然,是金娜! “不要!王一生……你不要再抹黑雪芹了,他毕竟也出面帮过你啊!王一生,够了!” 金娜像是张开了鸟翼一般,拦在了我的面前,脸上,既有焦躁,也有急愤之色。 “金娜……”看到一脸焦切的金娜,我的心终于掀起了巨浪,原本天衣无缝的周详计划,终于出现了变数! 站在金娜的身后,高雪芹脸上保持着一丝淡淡的胜利者般的笑容,然后,他的目光突然一横,扫向了站在他身旁的刘若曦。 像是**纵着的傀儡一般,一脸茫然的刘若曦,居然也跟着金娜的脚后跟,和金娜一起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拦在了高雪芹的面前。 “王一生,我不允许你们再这样侮辱和伤害雪芹,我爷是江苏省军分区的军长,你要是再和史兵他们一起针对高雪芹,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通! 听到刘若曦的话,我心房的血液,猛地一阵翻滚。 看到挡在高雪芹面前,满脸怒容的金娜和刘若曦两人,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高雪芹……你的女人缘,还真是好啊。你还想祸害多少女人?” 我冷冷一笑,看着躲在金娜后方的高雪芹。 高雪芹却是淡淡地看着我,默然不语。 我的心潮剧烈地澎湃着,想要寻找机会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可是金娜却始终拦在了我的面前。 “王一生,虽然高雪芹有错,但是你们联合起来这样针对他,还对他动手动脚,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金娜义愤填膺地说着,“王一生,你们,还有大家都冷静一下吧。高雪芹也为学校做出过很多事,而且,虽然他伤了很多女生的心……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们……都是自愿喜欢上他的!王一生,你懂吗,我们都是自愿喜欢上他的!就算他最后抛弃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也心甘情愿的!” “王一生……求求你劝劝史兵和大家,放过高雪芹吧,他……是我喜欢的男生,我喜欢他,比当初的你还要更加喜欢!不对,我……可以说是深深地爱上了高雪芹,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抹黑他了!”金娜面色苍白地看着我,眼神里露出痛苦之色,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心肉抽搐。 “王一生,如果你也喜欢过我的话……今天,求求你就放过高雪芹,让他走吧!” 金娜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湿润之色。 看着金娜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我的心,居然有种触动了。 我原本十足的气焰,居然有些消减了下去。 明明,我知道,高雪芹距离我不过三米之遥,只要我用勾魂术,我就能够拿下这盘棋。明明我很清楚,金娜此刻的行为完全不正常,可是,看着她闪烁着泪花的俏脸,我的心头,居然还是犹豫了。 动容……这种奢侈的感觉,我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我站在那里,如同泥雕木塑,只是定定地看着金娜,心潮起伏。 可是,就在这时—— “喜欢过你?呵,这可真是今儿最冷的笑话呢。能说出这话来,真是头肥不怕雨点打,脸厚不怕风霜刮。” 一道足以穿透灵魂深处的清脆细腻而又略显慵懒的女人声音,忽然从我后方的人群之中传了出来。 听到这足以让任何男人都销魂而失神的声音,我的整颗心都彻底颠覆了。 “她……怎么来了?!” 我不敢置信地缓缓转头,望向了后方浓密的人群之中,然后,心脏停滞,呼吸也瞬间停息。 【第四更了!】 章一百一十七 局变【第五更!】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原本围簇的人群,如同受到了摩西的手杖施法一般,僵硬地向着两侧分开了一条笔直的线,紧接着,一道足以颠倒众生的女子丽影,就那样,缓缓地从无数双惊愕骇然的目光交织而成的网线中缓缓步了出来。 一双尖尖小小的青竹缠丝板鞋上,一双白得渗人的玉足轻轻缓缓地挪步着,带动着它那慵懒的主人缓缓地行进。 及地的黑发,凝眸,朱唇,雪肤,一起组合成了一副惊世骇俗的绝美画面,在此定格。 那个让我头痛无比的女人,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这里。 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遗憾,让你失望了呢。他的心,他的命,都是我的。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今后也是。” 戴着鸭舌帽,一身素色束身长裙狐仙,如同一阵飘烟一般缓缓地从凝固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我的正前方,一双足以看透人世间繁华落雁、人情冷暖的黑色灿眸,投射出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金娜那张震骇的俏脸上。 说着,似乎是为了做补充说明一般,狐仙缓缓地抬起了右臂,皓腕微扭,探出了一根玉葱般的细指,指向了我的面膛。 不开口则以,一开口,这个女人就有一番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狐仙婷婷站在那里,指尖前伸。 那一刻,一阵阵的抽吸声只是她的陪衬。那一刹,没有风,可是她立在那里,白色的单薄丝裙无风自动,伴随着黑色的柔顺滑亮长发一同拂动,却如同三千柳丝伴飞雪,飘飘然如遗世而独立,气韵无双。 白居易的《长恨歌》第四十九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却是对此刻狐仙的绝代芳华的最佳描绘。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狐仙在夜静人思时常常独自吟唱的李延年《汉书?外戚传?孝武李夫人列传》里的《佳人歌》。此刻,当真是再贴切不过…… 万般描绘,繁华浮世,风和日朗大地春,四时烟雨半山云,龙游凤舞中天瑞。 半壁江山沉入海,不及眉心一点晴。 她,站在那里,美得像一瓶毒药。 周围的人像是被定格了的画面,当狐仙出现时,没有一个人出声,就像是20世纪初期的默片里的人物。 “你……怎么来了?”看着眼前虽然已经极力遮掩但是依旧难挡身上妖冶气息的狐仙,我的心略微跳动着。 狐仙皓然清冷的目光看着我,红得瘆人的嘴唇微微一动: “怎的,不是时候?” 我眉梢触动了一下,目光在狐仙后方无数双惊艳的眼睛上走了一个来回。 狐仙美眸翕开,她缓缓地朝我走来,如同一缕轻轻飘动的白烟。 “你以为就你那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的小伎俩,可能收得了那位能够把你那小心肝迷得神魂颠倒的白马郎君的烂摊子么?呵。” 狐仙的话语依旧是犀利而毒辣,字字带刺儿,却偏偏又让我碍于场合无法发作。 这个女人,已经立定在我的面前。 平伸的手指,轻轻地抵触在我的额前,狐仙媚然一笑,屈指一弹,在我的额头弹了一记,让我顿时生出把这个女人塞进集装箱里送到西伯利亚的冲动。 当然,狐仙的目光只是和我略微相交而已,很快,她的眸光就落在了我的身后的金娜身上。我顺着狐仙的目光望向身后,看到了金娜那苍白的脸。 “你……是那天和王一生在一起的……”金娜见到过狐仙一次,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估计她也是有一定的印象。 “相好。这个词儿可满意?”说着,狐仙玉手微提,居然就一把握住了我的左手,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狐仙的这个举动,和她那凝定的目光有了一刹那的交错,可是,从狐仙的目光里,我只看到了随然和孤清。 于是我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给自己一个适合自己立场的角色定位而已。 听到狐仙直接的话语,金娜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娜,同时瞥一眼一旁的狐仙。 金娜双眸睁大,茫然地盯着狐仙,也不知道是被狐仙的美貌震撼住了还是被狐仙那惊人的话语给震慑住了。 借着金娜瞠目结舌的时刻,狐仙适时缓缓偏头,看着我,道: “怎的,不是说了断尘缘么。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给你个坡,怎么不趁势下驴了?倒不像是你的风格呢。” 说着,狐仙的眼里,还露出了两分鄙夷之色。 我嘴上哼笑了一下,心头却在微微颤抖。 了断尘缘? 这算是考验我么? 我重新看着眼前的金娜,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 在我最倾颓昏沉的日子里,她曾经给以我过最需要的鼓励和微笑。 那是对于一个躁动在青春期的男孩来说,最难得,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从今以后,我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牵着狐仙冰腻的手,看着金娜,一字一句地道: “金娜。告诉你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直以来,我心里只有一个人。而她,现在就站在我的身旁。” “她叫冰冰,是跟我约定了一生的女人。” 听到我的话,金娜的瞳孔迅速地放大,她的嘴里,终于是轻轻地吐出了“啊”的一声,她面色惨白无比,两手捂着小嘴,她那纤细的身子,也难以自制地后退了一步。 我看到,金娜那光洁的脸上,有两行清泪缓缓地流淌而下。 但是,我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对于我已经决定忘记的人,我不会再有多一分的留恋。 再残忍也罢,再冷血也罢。 但是,这是选择的陌路,是狐仙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做走上了这条陌路。 借着金娜因为惊讶而退开的势力,后方高雪芹那张同样惊错的脸也露了出来。 此刻,他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狐仙的脸上。 但是,那种目光,绝对算不上惊艳或者是贪婪,反而……是满满的恐惧。 没错,高雪芹在恐惧着狐仙。 在狐仙出现的那一刹,高雪芹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从原来的苍白变成了铁青色。 就像是食物链下层的生物遇到了上层的天敌一样的恐惧。 “你是……谁……”这是高雪芹用颤抖着的语气说出来的,高雪芹的面色相当的病态苍白,就像是皮肤病患者一样诡异。我看到他发白的嘴唇都在略微颤抖着,就像是落入北冰洋的遇难人员。 狐仙站在我的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高雪芹,我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却发现狐仙这个女人的眼神格外的认真——和平时的慵然散漫完全不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里藏锋不露的女人露出这样锐利锋芒而高洁清寒的目光。 有那么一刹,我似乎看到这个女人琉璃碗的眼瞳深处隐隐地闪过了一道十字星般的光芒,并且就像是水波纹一样隐隐流动消逝。 狐仙锋锐凝寒的目光相对的,是高雪芹那动摇而惊惧的目光。 而偏偏在这时,最为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面色惨白的高雪芹,忽然张大了他的口,他面部表情痛苦地扭曲着,高雪芹用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喉咙间也似乎有什么有生命的物体蠕动跳窜着,那物体一直从高雪芹的喉部蠕动到了他的最终,高雪芹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可是最后,他还是哇的一声,一股黑色的液体夹杂着一条条晶莹的唾液,突然从他的嘴中吐了出来! 啪嗒。 黑色的液体中似乎有什么黑色的弹丸状物体混合在内,那黑色的弹丸滚落到了地上,滚了两滚后就粘着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看起来粘稠而恶心。 “雪芹……!?” 高雪芹突然的异状让所有的人都是大为惊讶,但是,吐出了一大口黑色液体的高雪芹,却像是突然间被剥夺了所有精气神似的,原本惊诧的眼睛之上,沉重的眼皮子突然下垂,接着身体一软,居然就软趴趴地朝着地上扑倒了下去。 要不是刘若曦及时上前扶住高雪芹抱着他的脑袋入怀,恐怕高雪芹本就要直接软倒在地了。 【五更完毕,鲜花和收藏呢?】 章一百一十八 箭中靶心,虽已离弦【一更】 高雪芹的突然软到,让所有人都是倍感讶异,刚才还神采奕奕,震住了所有人的高雪芹,却是突然昏倒,这样的突变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怎么会……” 金娜不知所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高雪芹,周围原来为高雪芹说话的女孩也顿时全都缄了声。 “看来是被我迷倒了呢。”狐仙嚅嚅嗫嗫地说道,声音无比的甜腻。 虽然不太清楚高雪芹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但是用小脑想我都知道肯定是狐仙这个女人搞了什么把戏,暂时我还弄不清楚,现在我只有随机应变了。 “呵呵,”我冷冷一笑,然后走了上前一步,看了看倒在了刘若曦怀里的高雪芹,轻笑道,“看来弄到最后,似乎连他也食物中毒了呢,还不送他去医院?” 刘若曦满脸紧张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狐仙,面色阴晴不定,尤其是看狐仙的时候,面色更是有些惊恐。 刘若曦不停地摇晃着软倒在地的高雪芹,但是高雪芹却是浑身无力,像是一个被刺破了皮泄了气的气球,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的生气。 刘若曦摇晃了高雪芹半天,却不见高雪芹醒来,最后她惊慌地看了看周围几个学生会的人,他们也是被高雪芹的突然昏倒吓住了,现在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搀扶着高雪芹,叫着他的名字,几个人架着他把他往人群外送出去。 高雪芹既然已经昏迷,史兵他们自然也是原地待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送着高雪芹被人带走,一路送到了人群之外。这样的突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了我。 目送着高雪芹被送出人群,我目光一瞥,却看到狐仙正蹲在高雪芹之前昏迷的地方,屈膝弯腰,正伸出手从高雪芹的呕吐出来的那一滩黑色的液体中拾起了一颗黑色的弹丸,轻轻捏在了玉白的手指尖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狐仙目光朝我侧来,手掌轻轻一番,她手里的那一枚黑色的弹丸就朝着我抛过来。 我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狐仙扔给我的黑色弹丸,顿时感到手掌心一片温良润滑,像是握住了一枚小孩子常玩的玻璃珠。 我想要摊开掌心窥一眼狐仙抛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我看到了狐仙一双凝慎的目光。 我心念一动,没有说什么,而是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被扶出人群的高雪芹身上时,悄悄地把手里的珠子藏进了裤袋中。 有黄秋山五个人挡在前面,没有人看清楚我和狐仙这个看似古怪却是非常有深意的动作。 虽然不完全清楚狐仙到底从高雪芹的呕吐物中捡到了什么,但是根据刚才触碰到的那一枚黑珠子的手感和温度,我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那珠子是什么。 估计,那就是高雪芹用来祸害女人的“本钱”吧。 我和狐仙的目光凌空做了一个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瞬息交换,而也就在我和狐仙目光交错的下一秒,学校的门外,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不算陌生,毕竟我就有过乘坐警车的经历,所以听到这声音,我心头又是惊,又是略喜。 因为我知道,警察的到来,意味着今天的这一出闹剧,即将画上尾声。 而且……恐怕八卦新闻记者、省市电视媒体的狗仔队、治安警察、刑侦警察、纪检、教委各方面的势力都要参合进来。 高雪芹倒下了,但是高清华这个官帽不大,但是也作威作福惯了的小巨头还苟延残喘着,当然,终究免不了走向末日。 看着身侧戴着鸭舌帽的狐仙,我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箭中靶心,虽已离弦。 先有救护车,后有警车前来,我知道今天的事已经闹到了一定的程度。警察的到来原因是多样的,一方面是之前我给尉文龙提示让他把高清华拖在办公室里的计策,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学生的暴动和游行行为而引起了派出所的出面镇压。联系派出所的步骤比较繁琐,在拨打110后,接通的一方是全国公安总局,在听到报警者的陈述之后需要通过记录文件和声音递送到地方公安局,然后地方公安局再把报警者提供的信息转到派出所,之后由派出所根据案情的规模出动民警支队、大队或者中队或者小队或者分队或者支层层关卡下来,会拖延大量的时间……所以我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让黄秋山和史兵他们赶在派出所的人到来之前上演这一出戏。 当然,凭借学生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和警察进行抗衡的,所以,这种时候,最适合的举动就是保持理智,主动和警方协商。 这一次派出所出动的车辆是七量,按照一般的警车民警数量分配,每一辆警车平均有四名派出所民警,有少数则是两到三人,那些有空座的车主要是为抓人准备的。 看到警车,之前还躁动不已的人群,纷纷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少部分学生打退堂鼓开始退散。在大量的电视剧、小说和国民集体爱国教育的洗脑之下,懵懂无知的学生对于警察有本能的恐惧。 望着把学校大门口堵地水泄不通的警车,我和狐仙并肩站立着,却没有太过紧张。 反倒是其他之前在史兵和黄秋山几人的煽动下打算冲击行政楼的学生也都是犹犹豫豫,惶惶恐恐,看看我,看看史兵和黄秋山一群人,又看看狐仙,最后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看势头,这可不是小动静呢。”狐仙在一旁用指尖绕动发丝说道。 “放心,我能处理好。”我淡淡地回应了狐仙一句,然后,径直走下了台阶,朝着松散涌动的人群走去。我的勾魂术还能够使用次数,还有三次,用来平息今天的事件,足够了。 两手插在口袋,沿着台阶走了两步,我忽然感到有一双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回头,我看到金娜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却和之前的混沌完全不同,看我的眼神,居然恢复了某种消失已久的清明。 金娜两手抱拳,看着我,眼中光芒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金娜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她。 曾经的她。 那个开朗、热情、外向、人缘十足的……她。 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可以回家了。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对今天的事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这是我送给金娜的话,抛下这话,我径自朝着前方从校门口涌入的民警小队走去。 身后,则是跟着史兵和黄秋山一行人。 “警察,是警察……” “连警察都来了,事情闹大了……” “我们赶紧回教室吧,不然会有麻烦的……” 随着穿着民警制服的身影从校门口靠近,越来越多的男女学生在斟酌再三之后选择了离开,三三两两地互拉着手小心翼翼地退避了。 “所有同学,请立刻散开!!我们是派出所民警!!如果你们不退开,我们就用暴乱罪抓人了!” 校门口传来喇叭的警告声,声震雷龙,威严十足,内容更是威慑力十足,在这充满威严的声音震慑之下,原本犹豫不定,又或者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学生也开始加紧步子离开,一时间,还有三百多人规模的场地,人数居然就那样少了将近一半。 “今非昔比,人心不古啊……没有凝聚力和胆识的看客终究靠不住……”看着三三两两退散的学生大潮,我轻叹了一声。 在21世纪拜金主义盛行的中国背景下育成的学生和古代能够立马城下十荡十决的士兵真是没有任何可比性,这群只知道明哲保身,连见了血都会晕眩呕吐的毛头小子,却整天嚷着要上位登顶,整天整夜梦想着要统治一家一国,立誓宣言要成为国家未来的栋梁,做着唯我独尊、横扫天下的蠢梦。 这难道不是最值得讽刺的笑话? 我兀自笑了笑,然后穿过了人群,朝着前方的警察缓缓迎步走去。 章一百一十九 声名狼藉与声名鹊起【二更】 面对不到两个小队的警察,数百个学生中没有几个敢站出来的,而我这个带头的人和史兵还有黄秋山几个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狐仙站在我们的最后方,这个女人多少还有点自觉性,还知道她在警察面前露面前只会给我添乱,所以戴着鸭舌帽的她就一直站在后方的人群之中,没有出来搅局。 一般来说,派出所派出的民警都有一名小分队队长类的人物,这一次因为只是学生暴动,规模也仅仅局限于学校,所以没有到出动防暴警的地步,只是普通的治安民警而已。就是用来驱散人群的消防车也没出动,毕竟只是学生。 “都回教室去上课!都退开!”警察不会跟学生客气什么,一名身穿蓝色警服,肩章带警衔标志缀钉二枚四角星花,身材略显魁梧的小指挥官走在最前头,威风八面,手里拿着个喇叭不停地对着在场的学生吼着,驱赶着人群。 当然,面对着如同河东狮吼一般的驱逐声,我却没有退让,而是一路向前,一直走到了众多民警的最前方,和那名拿着高音喇叭喊叫的小分队警长隔空而视。 不过是个副股级都不到的小小分队长,但是气势凛凛,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比的。 看到我,拿着喇叭的治安民警小队长顿时浓眉皱起,冲着我喊道: “退开!听到没有!” 嗓门足以冲破云霄的小队长让我蹙了蹙眉,我缓缓地伸出了双手,做出了类似于投降的姿势,但是步子却是离地他越来越近。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我的大脑在飞速旋转了一阵,酝酿了一下台词后,还是对着面色冷峻的小队长勉强一笑,故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警察先生,需要帮忙传达什么吗?我是学生会的代表。” 听到我自报名分,小队长面色顿时一滞,但是随即他的面色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也给我退下去!我们接到报警说你们暴动闹事,现在,都给我退开,安安分分回教室去!不然你们都有苦头吃!” 听到小队长的话,我的微微蹙眉。 看来这个小队长,气焰也是非常嚣张啊。 不过,好在……我在公安局里,也不是没有认识过什么人。 “呵呵,警察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原委都知道的非常清楚,身为学生的代表,我可以动员学生回去。还有……不知道警察先生你认不认识无锡市公安总局的老警长吕大吉?我和老前辈他很熟。他很喜欢吸软包装的南京香烟呢。” 吕大吉……那是当初我因为银乐迪杀人案被抓紧警局受审讯时亲自负责对我审讯的老警长的名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而且,我也记下了那位老警长的一些细节特征,现在用来说服这位小分队队长,可是再适合不过了。那位曾经审讯我、一度把我逼入绝境的经验丰富老警长在无锡市公安局里也算是有点辈分的人物,虽然是刑侦科和治安民警跨度大了点,但是老前辈的资历和名堂放在那里,想来我眼前这个小队长知道的可能性应该不低。 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任何一个不入眼的小小细节,任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不起眼角色,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这就是我的处事方式。 “吕大吉?”和我预料的出入不大,听到我报出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老前辈,带头的小队长面色先是一僵,旋即又露出了像是恍然明悟的表情,我的眼神,也顿时多了几分的谨慎和猜忌。 “你……认识吕副局长?你跟他什么关系?” “吕警长是我的老娘舅。”我微微一笑,虽然编造了一个说法,反正现在的局面,眼前这个小分队队长也没有那个时间来证明我的身份。 “警长,今天学校的这出事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是学校学生会的代表,如果有什么能做的或者有话想要向同学们传达的尽管找我。”我尽量用随和的声音说着。 借着老警长的名头,小分队队长对我客气了几分,虽然眼神明显是半信半疑。 “既然你吕副局的侄子,那你就负责把学校里的这些学生全都安顿好吧。你们这些学生太冲动了,搞出这么大的举动来,我们这些做民警的也头痛啊。” “警长放心,只要我出面,能够安顿好其他同学。不会让他们妨碍你们的调查工作的。”我微微一笑,道,“对了,需要提供证词的话,请务必找我。还有,要找高清华校长的话,你们不妨去行政楼,我想他现在正等在那里。” 我之所以这么自告奋勇站出来拉拢小分队队长的关系,是为了掌握提供证词的话语权,只要我成为今天这起事件的证词提供人,那么,我就可以按照我的意愿随意修改证词,编造我的故事。 先在小队长这里知会了几句,接下来我的动作就简单了。 我是当着全校人的面和民警对话的,这样的举动,在不少对警察具有本能恐惧心理的学生眼里自然是突显出了不一般。 而和小分队队长一番交涉之后,我成为这次事件的现场指挥自然也更是理直气壮。 我转身,走向了剩下的围观学生,身后跟着史兵一干人。 前方的学生一个个像是等待号令似的看着我,脸上露出几分的诧异。 “大家都听我说。”我干咳了一声,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是一场意外,不管食堂中毒还是高雪芹的作为被公开,都是意外的情况。现在高雪芹因为身体状况不能代表大家和警察交涉,也不能和学校高层对话,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代表大家和学校交涉,要求校长改革学校政策。此外,今天的事也引起了民警的关注,今天这么多同学都在学校内闹事,这可能会引起警方的追究,毕竟游行示威对社会的影响太大。不过我有亲戚和公安局的人认识,大家不用担心被追究。” 我的一番言论,都是切身为学生考虑的,果然话一出口,就引起了在场学生的深思,在场的人一个个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能够当临时学生会主席,为大家服务。实话实说,我和高雪芹是有点矛盾的,他的很多做法,我都不认同,尤其是,他还伤害了那么多女生的心。我王一生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用心不一的男人。如果我能够成为学生会的人,我相信可以比高雪芹做得更好。” 在我的一番言说之下,立刻有几个人被我给说动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我有多少好感,而是因为我刚才利用丑闻渲染大肆地玷污了高雪芹的名声,所以对他没有好感的人并不多。试想一下,高雪芹是一个“害死”了张雨婷的间接杀人犯,谁又肯为他说话? “你……真的能做的比高雪芹好么?”有几个学生不太确信地看着我问道。 “我想我能。”我信誓旦旦地回答。 “高雪芹那个畜生太渣了,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我们不需要他们那样的人在学校里,只要不是高雪芹,谁当学生会会长都没关系!” “对!高雪芹畜生!” “王一生和高雪芹不共戴天,他肯定不会像高雪芹那样的吧……” 渐渐的,几个学生终究是被我给说动了,开始出言支持我当上学生会会长,尽管只是临时的会长,但是,至少有一部分人开始倾向于我了。 这就是政治,所谓的政治,无非就是打压对手的支持者,增加己方的支持者,扩大自己的话语权。 一方声名狼藉时,是另一方声名鹊起的最佳时机。 当然,还有一部分的学生还是对我露出了怀疑和不确定的目光,毕竟大多数人都对于我这个新冒出来的人不是很熟。所以我不等有反对的声音,就说道: “不管大家信不信得过我,大家都先回教室吧。警察这边的证词由我提供就行了。不管今天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和伤亡,都先算在我的头上,如果今天的事闹大了,追究起来,就说是我带大家游行的,知道么?我在局里有亲戚,可以平息这件事。” 听到我的话,更多震惊的表情浮现起来。 有几个学生警惕地看着我,问道: “知道了……可是要是你出了事……”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在局里有亲戚。”我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在我的保证之下,原本汇聚着的学生大军终于开始渐渐地散去了。 只剩下在一旁静静观看着这一幕的狐仙亭亭而立,地上是无数的石块和抗议的木牌,那些都是之前学生围聚时留下的。 章一百二十 我的理想国【第三更】 随着人潮缓缓地散去,我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今天的事情轰动不小,但是,我相信我的影响力绝对是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至于高清华,不管怎么样,按照现在的媒体炒作力量,学校发生上百人中毒事件这样足以轰动全国的事件,他这个校长,也是不可能再当下去了。 一旦高清华失势,那么,他下面的高雪芹,自然也随之声名狼藉……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而这所学校,也永远都将背负着数百人食物中毒的污点,如果学校下一任高层没有蠢到想背负和高清华一样的骂名的话,起码在管理政策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采取全封闭式这样的方式了。 这一场小战争,我的计策,算是成功了。 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声,我举目四顾,走到了一旁,从裤袋里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短信。 是尉文龙发给我的短信,内容如下: “按照计划,成功把高清华禁锢在了房间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我微微一笑,发了一条回复: “welldone。” 发出短信后,我轻轻地按下了delete键,删除了所有和尉文龙有关的短信记录。 可不能留下证据。 我缓缓地抬头,望向前方的宿舍楼顶层,金色的阳光缓缓洒下,在其中的一幢最高的平顶式楼层上,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的斗篷身影,那个身影,左手拿着一只尼康高清望远镜,右手则是拿着一只一次性的老年机。 接下来的事要说复杂也复杂,但要说简单也简单,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写好的剧本发展的。 城南高中校长高清华、副校长陈德光、食堂经理吴澄名都因为中毒事件而接受了调查,教委、纪委。甚至无锡市政府财务部都派了办事员前来。学校的几位高层非常风光地进了警车,带头的警车拉响警报器,风风光光地把高清华一行人带去了派出所接受接下来的调查审讯。 刑侦人员对我这个“学生代表”进行了调查,同时还叫上了今天的几个主角——史兵、黄秋山一行人,今天的学生暴走,冲击行政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这些人带的头,所以必然是要接受调查的。 但好就好在今天没有闹出事故来,唯一的受害人算是高雪芹,但是接受调查提供口供的人是我,要怎么编造事情的经过都是我的权力。 史兵他们只需要在我开头的情况下配合我就行了。至于口供的内容,无非就是抹黑高雪芹和高清华这一对父子,把责任归咎于学校伙食问题激起了学生公愤和抗议。只要咬定这一点,处于学生立场的我们几乎是没可能被追究任何责任的。 狐仙这个女人就像来时一样,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像是一阵烟一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就像她那惊鸿一瞥的现身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食品安全问题,学校提前放课,所有年级段的老师传达了提早放学的指令,除去住校生,所有学生都被遣散回家。而食堂的几只汤桶也被化验人员抬走送入公安局接受专业警员的化验调查。 身为一直折腾到了下午四点半,随着学生群纷纷退出学校回家,住校生因为食堂安全都出校就餐,我才无事一身轻,以一个班长的身份在学校里逛荡着。 黄秋山五人跟随在我的身后,我则是缓步在行政楼前的空地上,望着狼藉一片的地面,唏嘘感慨。 “这就是革命。” 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而熟悉的声音,我微微偏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着灰色斗篷的消瘦身影站在满地的纸屑中间,一对琥珀色的眼睛从斗篷的阴影下投射出来。 他的手里,则是拿着一盒红枣。 看到眼前这一道熟悉的身影,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一场没流血的小革命……就结果来说,还算马马虎虎吧。最起码,帮你洗白了。你的形象应该改善了不少,也不用开什么精神病诊断报告了。”我对着尉文龙勉强一笑。“革命,就是少部分人的煽风点火,少部分人的运筹帷幄,少部分人的惶恐不安,少部分人的一马当先,少部分人的身不由己,少部分人的坐以待毙,还有大部分人的出力卖命和剩下一部分人的咸鱼翻生。” “就不说谢了。”尉文龙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捏起一枚红枣,缓缓地往嘴里递送。 “是不用。没有你那一通找毒品游戏电话拖住高清华,我想今天的事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黄秋山四人人道: “你们可以回家去了。回去之后,明天醒来之后就恢复原样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黄秋山四人目光无神地看着我,用如同机器人般的声音回应我之后,又非常机械化地转了个身,按照我的说法走向了学校的大门。 一旦黄秋山他们身上的勾魂术解除了,那么,我就得回了四个控制名额。而因为勾魂术的特性,黄秋山他们也会忘记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也可以走了。”紧接着黄秋山四人后,我也遣走了史兵,他的利用价值已经耗尽,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早早送走。 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居然只剩下了我和尉文龙两个人。 还有遍布满地的纸屑杂物。 悠悠散散的斜阳铺开洒下,斑斑点点地落在肮脏杂乱的地面之上,有风吹过,尉文龙那灰色的斗篷在软风中一颤一颤,但是却无法动摇尉文龙和我对视的凝定眼眸。 我和尉文龙,就这样对视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 如果没有尉文龙身后的人工金鱼池里喷射出的道道水流,恐怕我和尉文龙的对视还会这么僵持下去。 但是,当水花落在了尉文龙的身上,模糊了他那清瘦的身影时,我的视线略显恍惚,然后,我们的对视就此结束。 我小步地走上前,一路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整个过程中,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半分。 啪。 最后,我的手拍打在了尉文龙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没有多一丝也没有少一丝,恰到好处地能够表达我释然的心情。 “……”尉文龙始终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我。 我吐了口气,然后笑了笑,转了个身,背对着尉文龙,望着前方的行政楼,还有行政楼之上那高远开朗的青空。 “文龙。”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受到了哪个神灵的启示,望着这一片被霞光染了一小片角的蔚蓝色天空,我忍不住开口感叹起来。 “今天的天空,是不是格外的高远?” 尉文龙微微一笑,平日里略显疲态的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英俊笑容: “站得高,看得远。” 尉文龙说了一句不算难理解的话。 “终究还有民房和大厦挡着。”我笑了笑,“其实我想去看看布尔津或者呼伦贝尔或者南海的天空,那里的天空才是真的广。” “只是天涯任我行的广而已,不是山登绝顶我为峰的高。再宽广的草原,延伸到山脚下,也会被山隔断去路。” “这话有意思。”我微微颔首,然后缓缓转身,最后,又微微屈膝弯腰,伸出了食指,用食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缓缓地画了一个闭合的圆圈。 在我画圆圈的过程中,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发话,但是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我看得出来。 “画好了,文龙。你看看。”画好了圆圈后,我重新站起了身,指着地上的圆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一块圆圈内的土地就是我的国土,这一座校园,就是我的天下。” 说完,我呵呵一笑,道: “当然,总有一天,我会把疆域扩到足够大。大到再也没有一座山能够阻隔我前方的视野。” “我要建造我自己的理想国。” 说完,我收回手指,给了尉文龙一个灿烂的笑容。 “靠什么。”尉文龙淡淡地看着我,问道。 我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我的鼻尖,然后指了指尉文龙,道: “我。还有……你。” 【还有两更】 章一百二十一 灵元金丹【第四更】 …… 学校取消了那天的夜自习,回到家已是薄暮时分。 “哥,你回来啦。今天街道上好吵呐,有很多的警车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哥?”回到家时阿雪已在沙发上等我。 “狐仙回来了没?” “啊,胡仙姐姐啊,她一直在啊。我回来时她就一直在啊,你们……怎么了吗?”阿雪有些不放心地挑起一根眉问我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有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要问问她。” 我只是给了阿雪一个宽慰的微笑就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门在我的背后关上,我抬起头,看到那个之前还在学校里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女人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黑发蜿蜒,汇聚如潭,比例优美身段丰腴却又不失匀称比例的纤娇美体像是一条上了岸的水蛇一样懒洋洋地横在那里。 两只光赤的玉足翘在半空中,来回摆动着。看到我,狐仙微微扭过了白皙的鹤颈,夹杂着弦月眉、秋波眉和黛玉眉特点的秀眉微微蹙起,更突显她那一对漆如点墨的勾魂秋眸。狐仙左手轻捏着一块缺了一角的三角玛仁糖切糕,含在唇侧,另一只洁白圆润的手握着仿青瓷釉的细柄,清透的浅棕色液体泛起的光波斑斑驳驳地落在她那黑白分明的虹膜上,和被石子打动的深井一样光影水纹缓缓流转。 大叶冬青散发出阵阵的芬香,让我不禁想起茶香是变相的鸦片这句话。 “给我个解释。”看到赖在我的被窝上,一手提着仿制青瓷釉杯,一手拿捏着切糕的狐仙,我开门见山地道。 说着,我从裤袋里掏出了狐仙从高雪芹的呕吐物中拾起丢送给我的那一枚莹润的黑色玉珠,随手丢在狐仙的左胳膊肘边,在发丝的边缘停住了滚势。 漆黑的珠子已经被我的裤袋沾染尽了表面的胃液唾液,此刻变得无比光滑莹润,像是普通的玻璃珠一样在白色无褶的床褥上缓缓滚动着。 狐仙眸子下转,随意地瞄了一眼黑色的珠,旋即又转动上来,和我对视。 “什么事?”狐仙朱唇微抿,轻磕下了一小块切糕,随手放下手边的瓷杯,细细问道,语气重新显得慵懒而细润。 “你知道我在问高雪芹的事。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在床沿坐下,两手压在床沿,把略皱的被褥压得平展。 狐仙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旋即又缓缓睁开,然后又一次眯起,同时伴随着转动手腕,信手为微提。反复重复,每一眯眼,每一转腕,一股风流慵懒的韵味自然透出,她叹息着: “问我?你心里想必已经猜个七八分透了吧?” 被狐仙这么一问,我眨了眨眼,道: “算是吧。我心里有不下二十种猜想。包括高雪芹是妖或者他有着类似于我的遭遇和能力,亦或是高雪芹的身份后台或者他是某位高人的弟子等等……每一种可能性我都已经想过了。但是想得再多,终究不如你开一下金口。” 狐仙露齿一笑,笑容转瞬即逝,带着点冷讽的味道。 这一次,这个女人也没有跟我卖关子绕远路,很识趣地就公布了答案: “窃喜吧,王一生。如你所料,高雪芹和你一样……是非同寻常的人。”狐仙淡淡道,“字面意上的非同寻常。” “嗯。”我没有插嘴,等待着狐仙公布我希望的答案。 “感谢我吧,王一生。”狐仙嘴唇微动,黑眸凝定,“若不是这次我来兴跟在你屁股后头走了一遭。你就要自挂东南枝了。” “哦呵,是么,那家伙倒是有点斤两。”我擦了擦嘴唇。“他什么来头?” “世间难寻的‘雏妖体质’。能碰着这只小妖,呵,王一生,也算是你来运了呢。”狐仙撩动着黑发,直截了当地道。 “雏妖?” “不错,雏妖。世间有众生万象,寻常凡夫俗子中,也有些许能得天地造化,天赐机缘,出生之时体内就有‘灵元金丹’。好似贾宝玉含玉而生,受得天灵眷顾,资质得天独厚。这类人,万万无一,他们既幸运,又不幸,若偶有走运开窍修法惊动一方的……大抵被称为‘妖’。”狐仙嘴唇微动,“若真要考究,高雪芹的体质算是更近似于我吧。若是给他寻个巫师萨满做法启窍,得修炼之法,也能上道,若是走运,还能求个小圆满。” “是么。原来是只还没成气候的小妖,这个家伙倒也不简单。”我暗自一笑。虽然我算是敬鬼神而远之的性格,但是毕竟狐仙这个女人在这个领域的了解比我高深太多。 “要是养上几轮甲子年,倒也说不定能成第二个你。” “也许吧……”这个女人斜睨了我一眼,少有的没有否认,她顿了顿,缓缓道: “那只小犊子多半是觉察到自己有着迷离女人的异禀,甚至还会了点基本的运用法门。只可惜尚未筑基,穷其一生也就只能停滞原地,不得存进了。”狐仙略一叹息地道。 “照你这么说,那家伙的妖术本领就是勾引女人?”我略显好奇。 “算是吧。”狐仙没有否认我的话,“妖术千千万万,因人而异。生来便内有‘灵元金丹’之人,皆可称之为妖。人之本性为体,灵元金丹为变体为用之媒介,法术施用为用。人本性为‘未发’,人之性情外露,能力外发便是‘已发’。唯有体含‘灵元金丹’,方可把本体‘未发’之性化为‘已发’之情。”狐仙用波平如镜的语气道。 “呵呵,原来如此,倒是近似于王阳明的心学思想。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这修法术要‘渡劫’了,看来,这所谓的‘渡劫’,也是个锻心炼性的过程。荀况认为人的情绪有好恶喜怒哀乐六类,林传鼎认为人的脾气有安静、喜悦、愤怒、哀怜、悲痛、忧愁、愤急、烦闷、恐惧、惊骇、恭敬、抚爱、憎恶、贪欲、嫉妒、傲慢、惭愧、耻辱十八类,尧谷子用十八型人格理论把人的性格具体划分为七十二种……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谜题之一。炼情需炼性,炼性需渡心劫……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 【第五更稍迟】 章一百二十二 七两二钱命【第五更】 “悟性不错。”狐仙难得给了我一个赏识的眼神,“高雪芹性情杨花,恃才傲物,所以他的性通过灵元金丹激发,便显现为‘媚术’,有着极强的异性吸引力。这一点,王一生,你是比不过他的。你的言灵术虽然能号令人心,但限制众多,且显古板。但高雪芹却无诸多限制,可肆意施放,效用也更潜移默化,中术者自身也不易察觉。” 一面说着,狐仙素手微提,勾起了床上那枚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摊开在掌,慵懒地打量着。 “根据不同人的性显露不同的情,这倒还真是有意思。”我微微一笑,然后道,“对了,这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我显然不是有天生妖体的‘雏妖’,那么,像我这样的后天得到灵元金丹的人又属于什么情况?” “鼎炉。”狐仙很明了地给了我一个回答。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朝我滑过来,“如你这般后天得到灵元金丹之人,便算是‘鼎炉’体质。当然,一旦得到了灵元金丹,你和天生的雏妖,相去也并不甚远。” “鼎炉?这个词,好像适用于女子吧?”我有些苦笑着道。 “所以我说了,”狐仙淡淡地道,“只有女人和纯净的女真族人血统方能够拥有法术。” 听到狐仙这话,我倒是微微一愣。我倒是差点忘了当初狐仙告诉我勾魂术拥有者的体质条件了。 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 “女真族血统……”我在嘴里缓缓地念叨了一遍,随即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我还有少数民族的血统。现在的爱新觉罗氏大多数改姓为‘金’氏,叶赫那拉氏多为‘叶’、‘那’、‘赫’氏,而当初建立金朝的完颜氏现在多为‘王’姓……难道说,我还是那一支的血脉?这可能性……不太高。江苏和东北隔太远。”我在心里算了算我的祖上血统,对于我自己的身份,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我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有什么来头我不清楚,而那个当初抛下了我妈、我和阿雪还有烟烟的那个男人,我就更是不清楚了……但是,我心里却有一点感觉,恐怕,我身上的血液,多半还是来自于那个男人。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自言自语做着分析,却是没有说什么。 “算了,对于我的身世我不想追究太多。少数民族虽然在中国历史上都留下过浓墨重笔,鲜卑族开创了唐朝盛世,蒙古族开辟了元朝阔土,女真族书写了清朝数百年辉煌史……但是现在也大多数同化和血脉交融了,追究这一点没多大意义。” 我微微摇头,也不想再在我的身世上再多花费一点脑汁。 等我语毕,狐仙打了一个轻轻的哈欠,她用食指轻轻地揉动着一边眼角,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的灵元金丹递送到了我的面前。 “拿去。”端详了半晌后,狐仙把手里的灵元金丹平摊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狐仙那圆润光洁的手摊开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一愣。 “给我做什么用?”我看了看狐仙手里的灵元金丹,问道。“该不会是像那些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能够增加我的修为吧?”我试探着笑道。 “不能。”狐仙给了我一个很失望的回答,“一个人只能有一枚灵元金丹。金丹只是将‘未发’转化为‘已发’,除此之外,功效不大。如今既然有了这第二枚灵元金丹,王一生,你我之间的连接,就此结束了。” 说着,狐仙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凝了几分。 通。 我的心脏重重地摇晃了一次。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突然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就像是一直握在手里的玩具,即将被人剥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错愕和难以忍受。 但是,我还是尽量地轻松一笑: “是么。当初是你给了我原本属于你的灵元金丹,让我能够使用法术。现在既然有了第二枚金丹,那么……我就该奉还属于你的金丹了。不过……既然灵元金丹的金丹只是把未发变为已发,那为什么你不亲自服用高雪芹的这一枚金丹,不是更方便么?”我笑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皓洁的面庞,浮现出了一丝的清冷。狐仙清清淡淡地一笑,红唇白齿,尽皆显露,对于我的猜疑,狐仙只是淡然一笑,狐仙眸光流转,看着我,缓缓道: “因为我这是为你好。” “哦?”我脸上保持着微笑,“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称骨算命’吧?”狐仙清冷地笑道。 称骨算命?狐仙说出这个词,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知道。袁天罡创造的根据出生的年、月、日、时各自斤两统计总重来称骨算命的法门。但是我不怎么信这一套。而且据我所知,梅花易数占事,紫微斗数和四柱八字算大运流年比称骨算命更精准。” “知道便行。”狐仙也不对我的评述辩驳什么,她柔缓地道,“王一生,既然你知道称骨算命,那么,你便当知道,称骨算命之中,最轻薄的命重和最金贵的命重吧?” “知道点。我记得……二两一钱的命最为冷苦凄惨,罹难不断,七两二钱的命最为金贵,能够十代积善,统治万民,开创太平盛世。”我坐在狐仙的身侧,缓缓地从袁天罡的称骨歌里翻找出命重的上下阈值。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根据我的记忆说出最轻命重和最大命重时,狐仙却是冷冷嗤笑了起来,眼神颇为玩味。 看到这个女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不禁皱眉。因为我知道当这个女人露出这种玩味表情时,往往意味着我说了一个愚蠢的笑话。 “你看得终究太浅薄了,王一生。显然你只记得这首称骨的内容,却未曾深究其真假。”狐仙笑得清浅,她把沿着脖颈曲线延伸的黑发拉成了直条,缓缓地道,“七两二钱的命?十代积善,统治万民?这等戏言你也真信,王一生,你可真无脑。” 我板下脸来: “有什么问题?” 狐仙朱唇如焰,轻轻的,她用细长白嫩的指节擦了擦,道: “如果你够细心,去算一算,便会知晓,最高年重不过一两九钱,最高月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日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时重则不过一两六钱。如此叠合一算,最高也不过是七两一钱的命罢了。” 听到狐仙的说法,我的心头剧烈震荡起来。当然,我表面上没有露出太过惊讶之色,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被中国古人延续了数百载的称骨算命法子里,还隐藏着这样的玄机。 狐仙轻蔑地一笑,道: “这人世间,压根没有人生来便是十代积善、统治万民的七两二钱命。七两二钱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我眯了眯眼看着狐仙,道: “别告诉我这灵元金丹还有逆天改命、增加人命重的能力。” “不错~这灵元金丹却也能逆天改命。”这一次,狐仙的回答比任何一次都要直快,狐仙把玩着她那一头傲人的黑长发,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也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狐仙捏了捏拇指指掌和食指指掌间的黑色灵元金丹,一字一句地道: “庆幸吧,王一生。服了这万载难得的灵元金丹,便能给你那事业晚成、劳碌一生的四两八钱命添上几分高雪芹的斤两。” 章一百二十三 兰草不沾王者气 “你倒也舍得。” 探出手从狐仙的手掌接过了灵元金丹,我细细地在手掌心打量着,灵元金丹圆润匀滑,色泽晶莹。 “听说有些高僧圆寂遗体火化后会留下无骨舍利,通体乌黑,单是外形来说,这灵元金丹倒也有几分的类似。”我笑着道,“像是近代的虚云禅师和台湾的道证法师,火化后都有过舍利。当然,就中国来说,有舍利的高僧也不少,我听说单是现代中国范围内就有九十七位高僧留下了舍利。” “是么。听来,在我被囚在井底的这些年份里,倒是有不少禅道宗师圆寂了呢。”听到我的说法,狐仙略微感慨了几分,声音里无不带着点落寞。 “不算稀奇吧。三十年风风雨雨,变却了多少人。”我应和着狐仙道。 狐仙闭目,垂下花蕊般的睫毛,微微叹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最后又举目望着天顶,黑眸里满是清寂。 好一会儿,狐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顶。 一吐一吸。 “灵元金丹和舍利不是一码子事儿。”最后,狐仙还是把滑头落回到了灵元金丹上,“真要比究,灵元金丹倒勉强近似于道家的内丹。只是内丹需后天修‘精、气、神’三者方能结成。灵元金丹却是得天独厚,与生俱来,任你后天如何苦修勤炼,也万难增精半分。” “本来就不是。不过比较一下。”我把玩着手里的灵元金丹说道,“自古以来都有胖和尚瘦道士的说法,道士修炼的是精气神,辟谷闭关,日夜勤修,运转周天,需耗费不小的精力内力,所以道士大多消瘦嶙峋,得道坐化后羽化登仙,不在世间留下半点尘垢。佛修的是心性,讲究的是智慧和哲思,和尚不修精气神,摄食如常,如北禅宗的大师大多讲究坐禅渐悟,盘腿不容易消化摄入体内的养分,所以和尚大多体型偏胖。待到圆寂后,也能留下一副皮囊和一身的精气神。” “哪听得的这些杂言?”狐仙轻瞥了我一眼,问道。 “一些没用的杂书上看到的罢了。”我轻轻地抛着手掌心的灵元金丹说道。 “倒也勉强算是晓得几点三教常识。虽然终究是肤浅了一些。”狐仙莞尔道。 “只是对佛学比较感兴趣罢了。修道成仙,修佛成佛,这是大多人都信奉的颠扑不破的常识。甚至现代的中国还流行烧香拜佛祈福求安,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最可笑的事。”我缓缓地道。 “呵?说说你对佛的看法?”狐仙挑起了一根秀眉,看着我道。 我对着狐仙笑了笑,从旁端起了狐仙喝剩下的青瓷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佛跟神完全不是一回事。通俗点说,佛不过是智慧的代名词罢了,佛就是智者,就是最高的智慧,是真理的追求者和掌握者,其含义更近似于哲学或者智慧σoφo?”(希腊文:sophia),压根不是什么神人仙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道教是宗教,佛教却不是宗教,大多数的人往往被‘佛教’两字所迷惑,以为它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教派,事实上,佛教是一种特殊的思想体系。” “我对佛学的兴趣源于佛学的完备体系。比起中国三皇五帝都有争议的宗教神话体系,佛教思想的容纳性非常强大,足以把全世界的宗教天神容纳其内。佛学的理论体系已经完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婆娑世界,三千大世界,很多人以为是三千个世界,却不知道实际指的是世界之中藏纳世界,一千个小世界为一个中世界,一千中世界为一千个大世界。真要说,三千大世界,最起码也是十亿个小世界了。佛教的世界观是最为有意思的。” “世界观上的独特性算是佛教最有意思的一个方面。佛学的思想已经包括了人类所能够达到的思维极限,也就是智慧的巅峰。任何一件事。小到吃饭睡觉生活小事,大到宇宙天文本体理念,佛学思想皆有涉及。可以说,只要是人能够想到的事,都在佛学之内。佛学的‘色’‘空’的概念近似于西方古典哲学中元素派代表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和阿那克萨戈拉的种子论。空就是无自我性的说法已经比西方十六世纪才明确下来的本体论思想早了近乎两千年。” “在因果论方面,我也对佛学的净业、善业和恶业的业力划分感兴趣。慧能一句‘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几乎颠覆了中国儒教几千年下来的良心本心的道德观。如果足够的时间,我倒也想研究研究佛学。佛,是人类智力的极限。学道学法,不过修炼体力气力而学佛,却是修炼人的脑力智力。‘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句话实际上就分别代表了释、儒、道三家的极致。但是归根结底,最上层的,还是‘智’。全知即全能,勇者孙行者永远斗不过智者毗湿奴。” 我看着狐仙,最后一笑,道: “佛修心,道修身。说起来,你这灵元金丹修妖术的法子,倒更像是佛法和道法的结合。明明有着道家的筑基、开光的境界划分形式,却还要渡劫修心,真是有意思。” “那么,你认为,妖术到底是修心,还是修身呢?”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媚眼如丝地道。 “二律背反,难定是非。或者说,修心和修身两者本来就是不矛盾的一体。就像经典力学体系足以解释世间绝大多数大质量物体的运动方式,在某个程度上,近乎真理。但是你也无法否定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体系。狐仙,自从得到了你给我的勾魂术后,一方面我通过渡劫提高了心性可以控制他人,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素质也的确有了一定的提高。之前我遭受的几次小伤都能够很快愈合,这多少算是修身的表现。” “真矛盾。”狐仙淡淡地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一辆失控只能向左或者向右的卡车,左边是三个儿童,右边是四个老者,你会选择,还是向右?选择驶向右边,是理性对社会未来劳动力成长值和无限创造力可能性的评估,选择左边,则是理性对人口数量的分析。不论驶向哪一边都是理性的选择,但是,你都是杀人犯,都违反了内心的德行。理性和德行,谁能说谁是真理呢?” 语毕,我把手里的苦丁茶一饮而尽,只剩下狐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可品出什么味来?”狐仙端凝着我手里的青瓷杯,腻声问道。 “苦中带涩,这大叶冬青还是比较纯的。”我放下瓷杯说道。 哪知道听到这么说,狐仙唇角却越发牵扯起了一丝十足的玩味笑容,她一手托腮,一指指着我,道: “所以呢……王一生,不是我说你,你……究竟还是嫩了些。”狐仙嘴角挂着那一丝的清雅微笑,“口口声声佛法禅理,却终究碍于六根。说不至而立之年不近异性女色,却因为一个金娜而影响你的心境。还未悟得‘帘密眼看花并蒂,楼高怕见燕双栖。’的无眼法的你,显然把自己定的太勉强了。至于谈论佛学时说着苦涩茶香,便更是天大的笑话。须知破除六根之无鼻法‘兰草不沾王者气萱花不沾女儿香’乃是参悟三昧的门径。” “所以,你终究只知其意,不知其理。只知其有,不知其用。”狐仙缓缓地说道。 狐仙的话再一次在我的心海里投下了一枚石子,掀起了一层不大不小的清波。握着瓷杯柄的我的手,也因为狐仙的这番话,而有些颤抖。 “呵,倒也是。佛法讲究破除六根,却在讲究佛法时体悟六根,这本就是六根不净。落了下乘了。不过真要钻研佛法,对我来说现在也不是时候。至少我亲人上在,到不了悟空的境界。《华严经》里慧根之语明说了:‘只为有情成小劫,却因无碍到灵台。’心系于情,终究是无法参悟三昧的。” 我笑得和大叶冬青一样苦,终究把手里的瓷杯搁在一旁,正视着狐仙,道: “总之,言尽于此,今日的座谈论法也就结点在这里吧,阿雪还在等我去吃晚饭。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取出来?” 【此为第一更】 章一百二十四 逆天改命【第二更】 狐仙腕骨支颚,臻首微偏,点墨黑眸微微眯起,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浅笑。 这个女人也不说什么,右手的食指微翘,尖细的手指点触在了我的腹脐下方约莫半寸处的气海穴上方,然后手指缓缓上移,沿着任脉划出一条无形的细线,依次过神阙穴、中脘穴、膻中穴,至于食道上方,临近喉结处。 狐仙的眸光依手指而移,划指的整个动作都轻飘飘,我只感觉到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细沙摩挲着我的皮肤,那阵细沙在我的腹中上延,一路经过胸口中线,最后延伸到咽喉。 “好了。”在我的身上随手划了一线,狐仙便随意地缩回了手,然后也不多言地看着我,静观我的变化。 “这就好了?”狐仙轻轻的一划,没有让我感受到有多大的玄机,如果说是点穴手法的话,狐仙的力道也着实太轻忽了一些。 可是,我话音未落,突然感到喉咙里有什么粘滑的物体在往上钻动,一阵反胃的感觉一路弥漫到了咽喉。 我本能地捂住了嘴,但是喉间的蠕动却是越发厉害,下一秒,一股酸水从我的嘴中喷射而出,同时溅落而出的,还有一枚玉白色的圆珠,形状极似高雪芹的灵元金丹。 在白珠落地之前,我接住了它,混杂着胃酸的灵元金丹在我的掌间滚动,我随手抓过床头的毛巾,把珠子表面的水渍擦了个干净。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当初狐仙给予我灵元金丹时,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所以我并没有见到过灵元金丹的正体,现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色泽倒是差得甚远。”我捏着手中的灵元金丹笑道,“该不会还有成色品质的区别?” “没有这回事。不过是品性的差别罢了。莲有青莲黑莲白莲之分,却无高下之差。”狐仙缓缓地说着,从我的手掌心取回了原本属于她的灵元金丹,静静地托在眼前,一对略显落寞的眼睛,居然是露出了几分的孤寂之色。 她,好像在犹豫。 看到狐仙又一次露出清寂之色,我微微眯了眯眼,淡然一笑,直接把左手之上原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一口吞进。我感到一股清凉圆润的感觉像是一只冰制的甲壳虫,沿着口腔一路下滑,钻进了胃里,最后迅速地滑向了腹部的肠胃处。 看到我一口吞服高雪芹的灵元金丹,狐仙的面上闪过了一丝的清明。 “就这般信我,也不觉我在戏耍你?”狐仙看着我吞下灵元金丹,清冷地笑问道。 “我已经怀疑过你两次了。”我擦了擦嘴唇,看着狐仙绝美的容颜道,“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于一只活了四百年出头的老狐狸来说,耍小孩子的滑头太降身份了。你给了我我曾经想要得到过的所有,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来怀疑你。” 狐仙的目光闪烁着,她略微沉吟,没有对我的话做出评判,只是秀眉微挑。 “呵,你知道我的年龄?”狐仙露出一丝的冷笑。 “大抵上有点数。”我微微一笑。 狐仙的面色略微平静了几分,看着我,嘴唇微抿,她侧着脑袋,懒洋洋地道:“倒是有点心眼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是辛巳年出生。”我看着狐仙,笑道,“非常有意思的是,你出生的那一年,这个世界少了十天。在那十天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出生。也没有任何人记得那十天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眼神略微有些波动,我很少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眸里会有这样强烈的光波流动,能让这个心如止水的女人眼神出现这么一丝的波动,已经足以说明她内心的动摇。 但是,这种波动,只是一闪即逝,很快,这个女人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静和。 “怎么知道的?”狐仙看着我,淡淡地问。 “你也不是不梦呓。”我笑着说,“上次你看了那部你一直在追的电视剧后,晚上还念叨着德赫么、巴步扎、玛法、马虎子之类的话,要是这都判断不出你的身份,我也太没见识了。” 听到我的话,狐仙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容,却没有说什么,她轻轻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皓洁的脸上,被无尽的沧桑寂寞给笼罩。 “是么……没想到我终究还是牵挂着那些无趣的东西呢……那些无聊的情感,我明明……早就该舍弃了……”狐仙的声音略显清寂,她垂着首,黑丝散落在床单上,狐仙缓缓摇首,然后,她微微开唇,把手里的白色灵元金丹,缓缓塞入了口中,我看到狐仙的清喉微微蠕动,很快又恢复了平滑。 吞服了灵元金丹,狐仙静静地闭着眼,保持着那个姿势,半晌都没有言语,就像是一尊玉菩萨。 缓缓的,她最后还是睁开了双目。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服用了灵元金丹后,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大变样了,她那铺开在床上的万千黑丝,居然像是波浪一般一层一层地波动起来,每一根黑丝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居然违反物理定律,升空而起,在半空中上下拂动着。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某种晶莹润泽的光膜包裹着似的,没有毛孔,没有纹理,更没有浮现于表面的青筋脉络,这一刻,狐仙浑身的肌肤都仿佛被重新用玉塑造了一般。 至于这个女人白如璞玉的绝世脸庞之上,也更平添了几份的圣洁和清净,一对清亮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实质感。如果没有灵元金丹的狐仙是为萤火,那么,只此一刻,重新得到了灵元金丹的狐仙,却更像是一颗超新星,那灿烂的光华,足以把人笼罩其内。 在和狐仙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抽跳,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再美的女人也该审美疲劳产生抵抗力,可是此刻看着狐仙,我却不得不坦白承认,我有些被摄神取念的感觉。 我明白,这一刻的狐仙,才是完美的狐仙。 得回了灵元金丹的狐仙,才是真正的狐仙。 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完美的时刻。 美丽。 完美。 华贵?高洁?典雅?静美?纯色?亦或是圣美?或许都有吧。 “怎样?”狐仙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目光,眼睑微垂,轻声问道。 “美。美地芳泽无加。”我回过神来,笑着道,“如果要用花语来形容,花语为永恒的美丽的优昙花算是最贴切的。当然,毕竟人要衣装,如果你再穿上日本的藤色锦鲤振袖褥绊或者小纹的十二单衣,腰间再佩上九百佐贺锦久通袋带,提八重樱绣花手袋,挽上精致丸髻,肯定能把你这根胶质差不多的润腻皮肤、海棠般的长发衬托得相得益彰,就算充当辉夜姬和紫姬也是绰绰有余。” “倒是有几分当裁缝的潜质。”狐仙莞尔道。 “当然,我是专业的。”我半开玩笑地道。 但是,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不管狐仙穿什么样的服饰,都是绝对合身的。我这么说,不过是想给我自己留一分微薄面子而已。 或许是孩子气,或者是执拗,只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我总是不肯全盘被她压在身下,总是要挣扎个寸许才觉得舒心。 狐仙没有对我的冷笑话露出笑容,她那飞扬的发丝已经重新落回到了床单之上,但是让我惊奇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她的每一根发丝,如果仔细观察,我就会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是狐尾似的能够被她给控制。 从这一点,我知道,这个女人,恐怕已经恢复了妖术。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此刻完全可以对我使用勾魂术。 再者,我也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有读心术的。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放心吧。我不会时时读取你的心思。我也没那个兴致。”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手筋都是一阵抽搐。 这个女人,果然能已经能够使用读心术! 但是,想到这一点,我却没有太多紧张的感觉,有的,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其他任何人会读心术对我来说都是个威胁。但是,这个女人,不是。 “还是不太舒服。”我笑了笑,“跟被人扒光了衣服抛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两样。但是既然你恢复了法术,我也可以省几分心。这一点,终归要好好谢谢高雪芹。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状况。” “法术全失,沦为凡人。可满意了?”狐仙拢了拢一头黑发,用疑问地语气道。 我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以他的性子打击不会小。但他对我终究已经不是个威胁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庆幸吧,还有一事不妨相告你,王一生。”狐仙忽然浅笑着说道,“高雪芹的命重为二两五。恭喜了~你有了帝王命相。” 狐仙用懒洋洋的声音说着,一字一句,都足以拨动我的心弦。 当然,我却没有什么所谓惊喜的情绪。 “是么。”这就是我的回答。 “不高兴?”狐仙双眸微睁开,闪过淡淡的异色。 “有必要么?”我反问道,“先不说我不怎么信称骨算命这回事。就算真有这回事,我现在有勾魂术,还需要讲究什么八字命格?” “自然需要。你太轻忽了。王一生。”狐仙有些鄙薄地端视着我,细声道,“你当真认为,就借着你那未开光的法术,足以横行无忌?若真是遇上高人,你也不过是夹着尾巴逃窜的命。如同今日对上高雪芹那个小二世祖。” “我可没有夹着尾巴逃。”我看着狐仙道。 “怎样都好,但是王一生,你若是不记在心头,有朝一日撞了山可别怨我。”狐仙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我,道,“这个世上,能逆天改命的,可并非只有你一人。至少,我还识得一人。” 章一百二十五 道明往事【第三更】 这一次,狐仙的话引起了我足够的重视。 “哦,还有人能逆天改命?”我捏了捏手,轻笑着道,“但不管怎么说,你在井底下困了三十年。那位高人,想必也已经是高寿了吧?” “不错。”狐仙没有否认这一点,说着,她习惯性地撩拨了一把细如蚕丝的秀发,人的头发越细,智商越高,这个发细若无的高智商女人继续道,“但可惜,我可不觉得他会那么安分地盖棺归位。” “是么。”我咬了咬指甲片,道,“就是那位把你关在井底下的那位吧?” “……”这一次,狐仙是彻底沉默了,眼眸里也掠过了一丝的黯淡。半晌,她才微微颔首,道,“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挺机智。” “倒是想问问他的尊姓大名,或者道号……法号?” “俗名宋阳明,”狐仙很坦白地说道,“原字逸安,后道号道明真人,师承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先拜六十四代张天师张源先为师,后为茅山宗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弟子,曾居茅山镇玉晨村,服食辟谷、冶炼丹术,兼修内外丹,道行精深。” “宋阳明……道明……”我微微蹙眉,反复把这个狐仙三十年来都没有忘记的人的名字刻记在脑海里。我知道,狐仙是个俗世不过目,凡事不过耳的女人,但是,一个能让她三十年来都无法释怀的人物,绝对不是简单的半两钱。 “他能逆天改命?” “能。”狐仙颔首道,“道明精通纳甲术数,他在前人以钱代蓍六爻占卦的基础上,自创了‘三针定命’法,可以在排盘出吉卦后定住乾隆通宝,从而定死自己刻意排出的卦象,由是能操用神,换六神,变原神,改忌神,易变卦,改变每天每时乃至每月的气运用势。其法术精湛高深,技巧诡谲莫测,委实难解。” “奇才啊。”狐仙的话说的非常明白。那个道明真人,能够改变自己每一天每一刻的运气,并且把自己排出的卦象定死,从而强行改变自己的气运,让事物按照自己定死的方向发展。 极端点说……那是一个能够永远鸿运当头、霉运远遁的高人。 “你会落到这种高人手里也算是,也实在是时运不济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苦笑道。“也不知道他怎么碰上的你。该不会是你……” 我本想说狐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道士给盯上,可是,化为出口,狐仙脸上的阴郁之色却是更加强烈了几分,而她眼中那份孤寂落寞的色彩也越发浓重。 “你想多了。”狐仙缓缓摇首,打住了我的话,说道,“道明是我一手培植养大的孤儿。”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因缘……”狐仙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原本我以为狐仙被镇压不过是到家别有用心的耄耋元老举动,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离奇的故事。 我斜看着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和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我根本看不透。就算她此刻坐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所了解的她,恐怕连真正的她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估计他对你应该也是有点情意的。他会把你镇压在井底,估计也不过是三种可能吧。一种是受外人指示蛊惑,第二种就是迫不得除魔卫道、已大义灭亲,第三种就是……大概就是你伤了他的心。” 听闻我的分析,狐仙眼眯成缝,她轻轻地把玩着纤柔的指尖,道: “自作聪明。” 我平和地笑着:“从你的自身条件来看,这三种可能性比较高。” “姑且算你中了几分吧。”狐仙的声音虚无缥缈,空灵清虚,仿佛来佛钟轻摇。 狐仙垂着眉,眼神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婉,嘴唇微翘,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道明幼名为宋云,生于戊午年三月二十六子时。他生来便是七两一钱的命。只可惜,他六岁仍无法开口言语,加上幼年体弱,身患心疾,被父母遗弃在荒山野岭。我捡到了他,给他改了名,名为阳明。自那之后,道明便能开口说话,心疾也从此除尽。” “呵呵。倒是有点像王守仁的经历。”我打趣道。 “不错。道明的遭遇极似阳明子幼年时候。也是由此我才给他更名,改云为阳明。”狐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赞许之色,“道明天纵奇才,他母亲临盆前一日,恰梦大罗金仙乘云来贺。也是因为这一点,他父母取其名为宋云。可惜道明的天机也因此被道破,所以注定碌碌一生。再因古体字中的云写作雲(上雨下云),上有雨水遮住云顶,故而道明六岁身上依然有障,不能言语。再因道明八字缺火,火对应五脏六腑中的心脏,是以道明生来易得心病,后我给他改名为道明,明为光,为日,属火,才能填补八字缺火的弱势,从此根除心病。也从此云破日出,能够开口吐人言。” 狐仙像是回忆一般讲述着她的过往经历,脸上的落寞之色却是越来越盛: “……道明也算是幼年多舛。我教他识字,教他念书,教会他投子下棋,也是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道明这个孩子天纵奇才,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天赋,十四岁那年,他已读透了包括《黄帝内经》、《周易参同契》、《周易注》、《周易本义》、《周易集解》、《周易正义》、《周易折中》、《周易集解》、《周易尚氏学》、、《周易口义》、《帛书周易》、《抱朴子》、《太极图说》在内的十三本三教典藏著书。”说罢,狐仙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凄楚的笑容。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乱狐仙的思绪,只是静静地当一个听客。但只是听着狐仙的讲述,我对于这个道明真人的兴趣,倒是更加浓厚了。 我静心而听,原以为狐仙会娓娓道来,悠悠地讲述她的那些过往岁月,难得让我窥见她的心灵一隅。 可惜,我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了。 “我乏了,我睡了。” 说着,这个女人拉过了身侧的被褥,直接往身上一掩,就倒头睡去。 “呃……!” 看着狐仙随性的行为,我呆立当场。 靠,这个女人,也真是够随便的。我知道狐仙一旦不打算自言自语吐露心声的话,我是决计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半个字来的。 虽然有些扫兴,但看到这个女人少有的寞然表情,我也只好放弃。 “晚饭怎么说。” “不吃。”狐仙两手伏在微隆的被褥前,一双眼睛从被褥的边缘钻出来看着我。 “那我给你留一份双皮奶和奶油吐司吧,今天回来的匆忙,没买切糕。” 被褥里的黑眼睛眨动了一下,软酥糯柔的声音传出来: “免了。” 我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丢在了狐仙露在被窝外的半个脑袋旁。 “什么劳什子?”狐仙的目光随着我丢过去的物件而移动着。 “oppox909手机,送你的。档次中等,像素挺高,适合你无聊时候自拍。”我收回了手说道,“要是有紧急情况,方便联系。话费我已经给你充了一万,月流量两百兆,别下载高清电影和高清图片,以你那不超过个位数的联系人数量,十年都用不完。” 狐仙从被褥中伸出手,抓住了我丢给她的四方正正的白色外壳触屏oppo手机,乌黑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新鲜之色。狐仙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和手机上走了个来回,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打住了。 “具体怎么用我就不仔细说明了,自己看说明书,反正你有的是空余时间,以你的脑子,多琢磨琢磨就能懂。” 狐仙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拿这个紧箍绑着我,就对我这般放不下心?”眼神挑逗,言语里充满了讥讽之色。 “当然是放不下。”我如实回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都放不下心。” 话刚说出口,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不知不觉间,我似乎……说了什么有些暧昧的话? 章一百二十六 我稀罕?【第四更】 我看到狐仙那漆黑灿烁的眸子正颇有趣味地盯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 我急忙咳嗽了一下,继续道: “你别误解。” “我看得很清楚,别忘了,我看得透你的内心,王一生。”狐仙轻抚着光滑手机屏幕,盯着我道。 我的脸又有些发热,但我还是坚持着说道: “总之,你上点心就好。我有三部手机,其中一部只有你、李天宇、阿雪和尉文龙的联系人号码。你记下那一部手机的号码就行。万一我落了网,也顶多有人查到我第二部手机,没人能查得到我的第三部手机。” “心眼倒是细。”狐仙轻赞了一句。“但是你七歪八拐说了那么多,说到底,这东西,是用来防那个小子的吧?” 我一愣,随即眯起眼:“谁?” “曹宇。除了那个小子,还能有谁?”狐仙挑起一根淡眉道,“你可别忘了,今儿个周三,后日便是就是你跟那小二世爷约定好决定我去留的日子。” 听到狐仙的话,我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 “终究被你看穿了。” “这一次下药行动,我没有亲自操手,所以学校或者警方那边能查到我头上的可能性着实不大。真要算起来接下来能让我觉得有点棘手的就是曹宇。他中过我的勾魂术一次,我现在不能用勾魂术打发他,得另寻他路。但是这只是眼前打算,给你这只手机,只是以防万一,防范于未然。”我细心地对狐仙解释道,“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我送你的小礼。” “礼?”狐仙清笑着,“我稀罕?” “我当然知道你不稀罕。因为……多少稀罕的东西也没你稀罕啊。”我缓缓道,“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狐仙……只有一个你。” “好好使用吧。” 留下最后的话语,我从床沿起身,缓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那个女人手持着oppo百无聊赖地端详着。 “哥,今天怎么谈了这么久,汤都凉了!”看到我走出卧室,阿雪那张额头挂着井字的侨联浮现在了我的面前。“要不是不想打扰哥你和狐仙的感情……我真想把哥你给揪出来。” “不好意思啊。呃……狐仙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我跟她俩聊天呢。”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忧虑之色,声音也轻了几分: “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感冒?就是因为没切糕有点闹脾气,现在没事了。”我安抚着阿雪,摸了摸小丫头黑溜溜的脑袋,然后说道,“走吧,吃饭去。” 听到我的讲解,阿雪立刻皱眉道:“胡仙姐也真是的,为什么从来都不好好地吃一次正餐呢?老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零食,对身体有害的。”想了想,阿雪又有些自卑地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手艺太差了,哥?” “怎么会?你的手艺可比那些正规酒家里的厨头师傅好多了。她就是这个性格,估计是她保持身材和外貌的秘籍吧。只要她乐意,随她吧。”我对阿雪推推嚷嚷,阿雪在我的推就之下,也走到了四角桌前,安坐了下来,递给我筷子,准备开饭。 “呵,今天是四季豆炒猪肝片啊。挺嫩的。”我持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含到嘴边,缓缓咀嚼,猪肝片嫩滑香腻,入口就咬下了一口黄油水,我也不禁夸赞了阿雪两句厨艺大进,十大名厨之一的王小余也得甘拜下风,以后肯定能当个好媳妇。阿雪受到我的夸赞,顿时小脸通红,但是眼中却是忍不住的欣喜。 看着阿雪娇柔可人的模样,我心里浮现出一丝来自于内心的暖意。 “阿雪。” “嗯?”嘴角带着油水的阿雪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亮灿灿的眸子看着我。 “阿雪,还有你在这个家里,真好。”没有来由的,我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我的话,阿雪娇躯微微震,小脸更是红艳欲滴:“说什么呀,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烟烟姐走了,家里只有我和哥你了,家里的事我要多帮你分担一些啊……” 我笑而不语。 看到我微笑,阿雪更是有些奇道: “哥,你今天……有点奇怪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愧是我的妹妹,眼睛永远是这么亮,当然,我是不可能告诉阿雪我今天的遭遇的。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觉得……还有阿雪你这个妹妹在身边,真好。”我感慨道。 被我这么一说,阿雪的面色越来越害羞,阿雪本来就是个比较纯真腼腆的女孩,从小我就替她遮风挡雨,不让她接触社会的黑暗,她的心性,一直都是非常的单纯的。 “好了,吃饭!让胡仙姐听到了,小心她嫉妒哦!”阿雪急切地道。 “呵,那个女人要是能嫉妒,那才真的奇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握住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饭团。 心里,却是寻思着。 是啊,身边有妹妹,有亲人陪伴。真的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 在这个严寒的尘世间,终究能够寻得一丝血脉相连的暖意。 有妹妹真好。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妹妹怎么样了。”吃到一半,我突然怅然叹气道。 阿雪顿时抬起头来,拧紧了眉头看着我: “谁啊?哥你在说谁的妹妹啊?” 我心一凛,随即释然,笑道: “啊,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有个性的朋友。” 一夜无话。虽然学校里闹了一出大戏,但是那一夜,却是我睡得最安分的一晚。 只是,安稳的只是半夜,第二天,刚过鸡鸣时间不到两刻,我就被手机铃声搅醒,抓过草席边上的手机一看,却是尉文龙给我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 简单到只有六个字,但是这六个字,却是让我如梦初醒: “我杀了高清华。” 这就是尉文龙给我的讯息。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我如遭雷劈。 我左顾右盼,缓缓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而很快,我沉下了起来,打算波动尉文龙的电话,但是,未等我拨通他的电话,尉文龙的短信却是再次传了过来: “我楼下等你。等一个小时,过时不候。” 看到这句话,我像是被一盆冷水扑中大脑,二话不说,我从凉席上爬起,随意撩过了一条七分裤穿上,然后抓过一旁的钥匙,尽量小心地走出了卧室,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最后疾奔下楼。 奔出楼道,借着未落的东方下弦月的微光,我看到在楼道外前方的品字形空心水泥管堆上,坐着一道清瘦而孤单的身影。 月光下,罩着斗篷的灰色身影,拉出了细细的长条,一直延伸到我的足尖。 大概是听到我奔走的脚步声,原来一直伛偻着的消瘦身子,也是缓缓抬起头来,淡色月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神朝我投射而来,炯炯有神。 章一百二十七 为了她【第五更】 “尉文龙。”我定下神,用平静的声音念了一句,然后缓缓朝着前方的人影走近。尉文龙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把手头的手机缓缓地塞回了斗篷里。 “什么情况。”我走到了尉文龙的跟前,和他面对面对视着。 尉文龙的脸色比我预想的还要平静,或者说,还要更冷几分: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说着,尉文龙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抹笑容,也不知道该说是冷峻,还是自嘲,亦或是悲愤。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我有些听不太懂尉文龙的意思,但是我已经知道恐怕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预料。“可小甜……不是你那个被人从孤儿院领走的妹妹么?” “梦馨就是小甜。” 尉文龙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响,足足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 “你……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没想到她骗了你那么久。” “没错,我一直被骗着。一直被那个丫头骗着。一生,我一直自恃聪明,今天我才明白,我原来一直被我的妹妹玩弄着。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屁哥(pig)?” 尉文龙凄然笑着,虽然在笑,但是,声音却是悲凉凄怆,我看到一行细细的清冷泪水,正从这个理智派的男人眼角缓缓滑落而下。 尉文龙垂下了头,别过脸去,接着他从他那略微褶皱的斗篷内袋里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我。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他递给我的信纸。 我展开粉色的信纸,上面写着一段一看就是小女生的稚嫩文字。 内容如下: “文龙哥。爸爸已经在上海找到了木匠工作,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搬走了。哥,对不起,这两年来骗了你那么久。其实,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就是小甜……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原来收养我的老板因为欠债把我送了人,所以我一直装作不认识你,瞒着你……文龙哥,谢谢你这两年来一直当我的家教教我学习。虽然你那么聪明教我的东西我很多都不懂,但是我还是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是,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啊,而且学校也不让开餐馆了,我和爸爸只有走了。哥,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刺了人,听到这件事我真的好担心,好害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好担心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学校赶出去。可是我必须走了,如果你没事,能够继续上学,我会很高兴的。哥,你要保证好身体哦。以后,你一定不能再偏食咯,因为,没有人再送你红枣了。” 下面的署名是: “小甜。” 信到此结束,而看到最后的署名,我心头涌起了一阵伤怀之意,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小甜就是梦馨,梦馨就是小甜。 原本应该被某位暴发户收养的小甜,却因为那位暴发户家道中落而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那位小餐馆的老板手中,成了他的女儿。 只是,尉文龙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聪明的小甜,一直瞒着尉文龙这件事。 瞒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哥哥以为她过得不好,为她担心。 仅此而已。 突然听到一阵抽噎声,我缓缓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尉文龙用两手死死地掐着脸,似乎想要把脸上流淌而下的泪水掐回去。 我没有打扰尉文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我知道,这种时候,他需要宣泄,需要一个平复的过程。 有夜风吹过,勾起我的发梢。 良久。 尉文龙掐着脸的手的颤抖程度略微减缓了几分,而尉文龙那强行保持着冷静的声音也缓缓传了出来: “……这封信是我在校门口老餐馆卷门下发现的……后来我潜入了高清华的办公室,发现了这个……”说着,尉文龙丢给了我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我顺手接住,皱眉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红色的发圈。 我突然想起来,梦馨的长辫上,的确有这个发圈。 “这是我送给小甜的。上面有我西班牙语写的字‘ynda’。”尉文龙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把发圈内圈翻到了外面,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小纂风格的“ynda”字样。 “紫罗兰……”我知道,ynda在西班牙语里,就是紫罗兰,而紫罗兰的花语,则是……纯洁的爱。 “我还找到了小甜的四根发丝……她的发丝带有红枣味,我一闻就知道……高清华那头畜生做了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尉文龙苦涩地说着,“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跟踪去派出所录口供的高清华,最后跟踪到他家,潜伏在楼下……最后我趁着他晚上出门看他儿子高雪芹的机会找上了他,逼他说出了真相……真相,也和我的猜想一样……他,夺走了小甜的红丸。” 我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心跳都略微有些抽搐。 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尉文龙轻描淡写的讲述中,我可以猜到,梦馨……或者是小甜,为了她这个哥哥,在幕后到底付出了多少。曾经有过差不多立场的我,当然也是感同身受。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是反反复复地闪烁着一句话: 男人再聪明,也终究聪明不过女人。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要跑路么?”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不需要。”尉文龙摇了摇头,“我没有暴露身份,没人查得到我。本来我想迟几天动手杀高清华的,不过今天高雪芹住院,高清华的妻子也在医院陪同,高清华就一人在家,而且因为接受查处的缘故半夜才到家,所以才给我找到了机会下手。” 没露出马脚……听尉文龙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你怎么杀他的?”我疑惑道。看到尉文龙比较消瘦的身躯,我有些疑惑他杀人的手法。 “塑胶炸弹。”尉文龙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我自己做的。” “c4?你……哪里来的材料?”我有些被尉文龙的话语给震惊了。 “tnt是四年前在一次土坯房承包工程项目的爆破现场搞到的。白磷则是初中时潜入了实验室搞到的。警方查到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尉文龙说道,“我知道警方化验小组的基本流程,一般警方都用乙醇、丙酮、四氯化碳之类的有机溶液,再把滤纸覆盖在爆炸碎片上进行提取,最后分离出火药颗粒、金属粉末、燃烧产物。分离检验和硝烟反应实验最多能够弄清楚我的塑胶炸弹中的化学成分,但是想要根据残留物弄清楚tnt、白磷的来源基本没可能。” 说出这话时,尉文龙出奇的冷静和自信。 “我在塑胶炸弹内部的火药表面了双层吸附性极强的油纸,双层油纸的中间夹杂了镁、钠金属片,再外层则是涂上了蒸馏水,再外层则是酒精。只要火药爆炸,遇火即燃的金属镁会把塑胶炸弹内部构造和现场的一些证据烧毁,很多成分的分子结构都会被打乱,警方想要化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原子吸收光谱检验法、荧光分析检验法、扫描电子显微镜检验法和中分子活化分析法这一类常见的硝烟反应检测法,基本上不可能检测出我留下的蛛丝马迹。” “没有留下别的蛛丝马迹?”虽然尉文龙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十足的信心,但是我这个没有亲睹的人却始终无法百分之百放心。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功亏一篑,我就不会走出这一步。”尉文龙淡定地回答道,“放心吧。警方顶多怀疑到我的头上,但是不会有任何证据。” “是么,既然如此……”我平静地看着尉文龙,整整两秒,然后咧嘴一笑,“我不得不赞赏你一句——做得好。” 说罢,我哈哈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尉文龙那单薄的肩膀。 章一百二十八 项圈【第一更】 被我一拍,尉文龙一僵,随即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笑笑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像文龙你这样的人,那些上位的人恐怕每天都会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吧。” 我有些感慨道: “都说佛法能够教化一个人。这一点或许是真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就算你是得道高僧,想要让别人听你教化,你也终究得先抢到足够的话语权发出自己的声音。”我感慨了一句,对尉文龙道,“文龙,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放心说吧。如果想要跑路,我保证不会让你下半辈子被警察盯上。” “不必了。”尉文龙缓缓摇头,“我找你,是希望你帮我另外一个忙。”顿了顿,他继续道,“然后商量我们接下来的大事。”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略微有些来劲了,虽然是四更,但是此刻听到尉文龙的提议,我还是清醒了几分。 “呵呵,是么。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尉文龙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 “自从知道你的图谋后,我综合了swot模型分析了我们的内忧外患和综合因素,同时采用了类似于美国智库的pest外部环境分析模型考虑到了公共因素、经济因素、利益均衡分配因素、人员控制方案,同时用马氏链模型分析出了组织系统的基本量、成员等级分布向量、退出调入比例向量和等级升迁转移矩阵。” “除此之外,还用了概率模型、离散模型和稳定性模型分别计算验证了组织变量、效益分配和成员相互竞争和依存对系统内部volterra模型带去的极限环周期自激震荡……” “没想到你想的比我还要积极么。如果你都考虑到了volterra模型造成的极限环皱起自激震荡,想必你至少也分析到了我们将来至少十到十五年内的规划吧?” “不错。”尉文龙的给我的答案简单而明了,“我最后得出的是‘蜘蛛网状散射状利益分配模型’。” “有点意思。蜘蛛网的结构的特点是领导者居中,掌控着蜘蛛网每一个角落蛛丝马迹的动向,任何一只昆虫触动蛛丝网的任何一根线都能够瞬间通过讯息传递到蛛丝网的中央……同时在同一根环状蛛丝上的成员又能有最直接的交流。此外,蛛网的由内而外扩大的放射平行环线也是很好的上下级关系。这是比金字塔结构更要有趣的结构模型。给我具体分析分析吧。” 顿了顿,我说道,“如果你这个模型能够成立。那么按照你的模型建立起来的组织将会非常可怕。蛛网中央的领导者对于蛛网任何一个角落的控制力都是绝对的,就算组织外圈受到了侵入,只需要切断最外层的一圈蛛丝,用类似于金蝉脱壳的方式还能够保存住内部深层的蛛网,而且,蛛网的经线也能够让位于蛛网中央的领导者不像蚁狮那样固步自封,也有很大程度的自由和灵活性。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做到上层对下层的绝对控制力?怎样才能把一个蛛网弄的更有形而不至于变成丑陋不堪的四不像?更何况,怎么才能够保证组织内部的成员之间能够有足够的利益往来而维持组织的稳定性?”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最主要目的。我来给你展示一件我自制的东西。” 尉文龙用有些困顿的声音说着,声音虚无而轻渺,然后,他从他那略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金属表链,递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手表,表链比一般的手表要厚实,手表表面则是方方正正,是电子触屏屏幕,而在这只手表手机的左侧,则有数据线接口。 “手表手机?”看着手上的银白色金属手表,我微微皱眉。 “不是普通的手表手机。”尉文龙缓缓解释道,“我在表链内设置了线路,在手表内部安装了少量tatp。手表有wifi接收器可以接通手表内我用安卓软件设计的专门程序来远程操控tatp的引爆。同时手表表带内还参考血压仪设置了血压和脉搏感应装置,只要戴上这只手表,一旦不输入密码强行摘下或者密码输入错误,手表就会爆炸。威力足够炸死直径一米五以内的任何成人。” “这个东西,我研究了整整一年半。参考了共济会的人口芯片植入计划的意图。但是我没有高端的微电子技术,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简陋的地步。”尉文龙不紧不慢地说着,“我称呼这个玩意儿为‘项圈’。戴上它的人,就是‘走狗’。” 听着尉文龙的讲解,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声音也严肃了几分: “文龙,你知道你这个‘项圈’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么?” “知道。”尉文龙很平静地看着我,“意味着你的勾魂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取代了。” 然后,尉文龙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用‘项圈’杀死了高清华。” 尉文龙用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甲炮灰乙的口气说出了他杀死高清华的这件事。 我心弦绷紧,下意识地朝手上的“项圈”看去。 “放心吧。虽然tatp非常不稳定,少量摩擦就能够爆炸。但是以你手里的这只的爆炸威力,也就只能和春节小孩子玩的鱼雷炮相比。而且我把tatp溶解在了乙醇中,减小了引起摩擦的可能,除非在表盖内部打开一个小的通风口让乙醇彻底挥发,不然‘项圈’是不会爆炸的。” 尉文龙一番话缓解我的心头的忧虑,他继续说道:“我把手机的喇叭两颗线作为点火装置,同时连通了脉搏测量仪,只要人的脉搏突然消失三秒以上,测量仪就会接通手机喇叭的线路银发点火装置刺激tatp升温,从而发生爆炸。” “不过,因为资金和材料的问题,我现在只能够局限于tatp和tnt之类的工业爆破材料。以后再资金充足技术小组的开发下可以转向锂电池炸弹。那种非液态的锂电池炸弹甚至可以躲过飞机的安检。至于普通的客运中心和火车站的x光和磁性安检就更没问题了。” 听着尉文龙一大段的陈述,我心头却是既惊又喜。难怪当初我对尉文龙使用勾魂术的时候会不起作用……原来早在几年之前,尉文龙就已经不是个安分的人了啊。 “远程控制的范围是多少?” “只要能够接受到手机信号,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控制炸弹的爆炸。”尉文龙缓缓地说道,“当然,中国的电信局都是受到政府监控的,利用通讯局的通话来引爆炸弹很容易被政府锁ip。但是近距离的蓝牙或者用特殊的信号中转装置,基本上就没问题了。当然,那个中专装置,最好设置在海外。” “这个构思真不错。”我笑着道,“马德里爆炸案里得到的灵感?” “不,”尉文龙缓缓摇头,“是05年的伦敦7-7爆炸案件,当时恐怖分子用了手机控制的‘人弹’造成了56人死亡。” “是么。事实上,两起案件,也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04年马德里311爆炸案死亡人数超过190人,受伤人数超过1500人,是西班牙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之一,而当时的炸弹就是安装在移动电话内的。和05年的伦敦爆炸案件手法较为类似。尉文龙是从伦敦案件中得到的灵感。 “嗯。有了这个东西,如果使用得当,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我的勾魂术,但是这‘项圈’也充满了不稳定性。按照你的思路,戴上这个项圈除非用解开密码,否则无法打开扣带取下,在只有你知道密码并且掌握了炸弹开关的情况之下,对方因为‘项圈’的威胁,不得不任你摆布,这也相当于是控制了对方。但是,一旦对方取下了项圈以后,随之而来的反扑会相当厉害。第二点,你的这只项圈固然功能独特,但是因为功能过多,需要的能源必然也很大,我估计按照你的这只手表手机的功能,最多两天就要充一次电吧?” “三天。”尉文龙叹了口气,“最多三天。如果能够有专门的小组设计省电模式,也许可以延长到一周。所以佩戴着这玩意儿的人必须三天充一次电。我目前的方案是用两块电板同时装入的方案。一旦其中一块电板电能耗尽,第二块电板能够在第一时间接上,然后给佩戴者时间以换下电能耗尽的电板进行充电,充满后再重装。” “他们会这么自觉?” “你的这个问题很多余。如果手机电能耗尽。内部的独立能源的点火装置就线路会在第一时间闭合,项圈依然会爆炸。所以他们不得不按时替换。” 章一百二十九 蜘蛛网模型【第二更】 “真是可怕的禁锢呢。”我摸了摸下巴说道,“当然也有强行取下它的办法的吧?比如……砍断自己的手?你的脉搏测量器的反应时间是三秒对吧?如果有人能够在三秒内取下手表然后把它扔出去,恐怕你这东西就不起作用了啊。” 听到我的说法,尉文龙叹了口气,道:“我先回答你后面的问题吧。关于反应时间,是可以调控的。三秒反应时间的确很长,最低可以设定到人的反应速度极限的0.1秒,如果达到0,1秒的阈限值,几乎没人能够把项圈摘下并且扔出去。就算摘下,也会在准备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爆炸,不可能有人有那个反应速度把它扔走。但是考虑到仪器本身因为不够精确可能产生故障,还有项圈携带者本身遇到意外导致脉搏紊乱或者低微造成误判,我把这个反应时间调到了3秒。就算如此,事实上,还是非常危险。一旦项圈携带者遇到车祸或者病危出现休克昏迷的情况,脉搏测量器还是有可能误判而造成爆炸。事实上,真的要算起来,我觉得15秒的时间也是足够的。” 尉文龙把我手里的项圈拿回去,继续说道: “你可以把它当成试验的初代原型机。但是,就算以后会不断完善,理念基本上也不会改变。” “嗯。事实上,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好。”我点点头,“柏拉图说理念创造世界。虽然柏拉图的理念和我现在所谓的理念不是一个概念,但是我还是把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送给你。文龙,你会创造出一个很有意思的世界。” “谢谢。”尉文龙淡然一笑。 “当然,你的这只项圈终究是偏向于暴力的胁迫形式,不可能长久地把人捆绑在己方阵营中。真正想要把一个组织的成员或者外在势力吸纳和凝聚起来,终究需要有共同的利益。大棒加萝卜政策才是最为稳定的两全手段。”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尉文龙用平和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所谓的‘蜘蛛网模型’的运行的最基本运行模式一。那就是利益攸关方之间的等值利益调配。” “利益调配?”我的心微微一跳,但是对于尉文龙的话,我却是越来越感兴趣,“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织的上层可以设立一个利益分配的中介机构,来让平衡各方势力和各成员之间的需求对么?” “不错。”尉文龙缓缓点了点头,“这种等值利益分配的‘值’,我称之为‘effortvalue’,也就是‘努力值’,任何对组织建设扩展有贡献的成员都能够得到相应的‘努力值’,努力值不是固定的货币或者本位金,而是记录在组织内部贡献值,成员个体对组织发展的贡献值越高,获得的努力值也就越高。相应的努力值可以向组织内部换取所需要的等值利益。” “这种制度方式我非常喜欢。”我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构想过类似的国家运行体制。这种体制非常类似于理想化的共产主义国家物质分配方式。在这种制度下,高层政府是一个用来平衡各方利益需求的平台罢了。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这个制度一旦能够在组织内部推行,那么,基本上就抛弃了人民币。也就直接从经济层面上脱离了央行的管制……说开点,已经类似于建立一座独立拥有货币发行权的银行,只不过这座银行发行的不是货币,而是ev值……呵呵,真是有趣啊。呵呵,哈哈。” “在西方,银行家永远比国家元首更有话语权。”尉文龙简洁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美国七位总统都直接或间接受到过银行家的暗杀。其中六名都死了,只有杰克逊逃过了一劫。” “呵呵,那是那位大人福大命大,当年在国会山刺杀他的理查?劳伦斯对他用两把手枪开了枪,两次都是臭弹。这种概率是十二万五千分之一,杰克逊也够幸运。所以杰克逊这位唯一一次把美国国债降到零的大才才能够自傲地在墓志铭上写上‘我杀死了银行’。” 我一边谈笑风生地说着,一边则是思忖着尉文龙的这种组织运转模式的可能性。 尉文龙的项圈如果能够深入研究,自然是一种高风险,但是有效性比较强的控制人的方式,但是终究需要用利益这条红履绳把成员和组织牵绊住。 所以尉文龙提出的了ev值的想法。这个想法说来复杂,却也容易。说白了就是组织贡献度的交易。 用我能够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来换取你能够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比如说官员闻风丧胆的中纪委的监察部和巡视组才能够得知的“双规”信息,来对换有被“双规”风险的官员的其他讯息,类似于股票市场内部讯息、财务部的报表、规划部的未来规划和人员调动等等中纪委无权得知的讯息。 比如说,山西焦煤企业的巨头需要得知山西省政府关系到山西一号文件和未来煤矿业发展图景的讯息,而山西政府办公室某主任需要一定的经费解决私人问题。那么,掌握讯息的组织就可以从中起到中介方的作用,用企业的资产为政府办公室主任解决私人问题,而政府办公室主任则可以提供相应的讯息作为交换,官商之间各取所需,平衡利益。 再比如说,某位身手老练的地下杀手需要一笔的紧急费用,而某民企的掌舵人a需要暗杀一名竞争企业的高层b,就可以以组织作为中介联系双方进行磋商,把他们双方需要的利益结合起来,掌舵人a出钱,杀手出力,各取所需。 而杀手所能够获得的紧急费用数量,则是和他的努力值挂钩,譬如说,10点努力值,能够让杀手接到价值10万的任务,而100点努力值,则可以让杀手接到价值100万的任务。 而组织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最前沿的信息提供和利益双方的牵线罢了。甚至,组织还可以起到工会的作用,直接让入会的企业高层匿名把任务讯息发配到企业内部平台,组织评估任务的难度和相应所需的努力值后,让有相应努力值的杀手匿名领取任务。 整个过程中,企业高层和杀手双方甚至都不需要见面,就能够各得所求。 企业高层a匿名交给组织1000万要求杀死竞争企业的高层b,组织作为中介就像支付宝一样代为保管,在把任务分配给匿名的杀手解决高层b后再把1000万任务费在扣除少量手续费后交给匿名杀手。整个过程企业或者杀手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所有的讯息都只掌握在组织手中,这既确保了双方信息不透露、让双方有足够的安全性,又确保了组织能够源源不断掌握更多的讯息。 在这样的制度下,组织掌握的信息会越来越庞大,势力也会扩大,越来越多的人会卷入进来,尝到甜头的人自然会更依赖于组织,组织的规模最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规模。 而努力值则是一种可以替代货币的方式。 比如高层a需要给杀手1000万任务费用来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高层a并没有那么庞大数量的钱,而高层a对于组织的努力值却是达到了1000点,那么,组织可以代替高层a出钱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在任务完成后,高层a的所有努力值就会清空归零。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些事是只有自己能办到而别人办不到的,也有一些事是自己办不到而别人办得到的,用自己办得到的事换取别人办不到的事,这就是组织机制最简单的运行机制。 当然,作为中介方的组织,本身必须具有稳定性,有足够的信誉保证,同时也需要有极其庞大牢靠和精细的内部运行机制。 毕竟,谁会把钱存入一家即将倒闭的银行? 章一百三十 东方之既白【第三更】 “需要我哪方面的帮助?”我直白地问道。 “主要是资金方面。目前我的个人资金只能够制造两只‘项圈’,其中一只用来杀了高清华。你手里的是最后一只。”尉文龙缓缓地说道,“其次就是一个隐蔽的仓库,人流量越少越好,但也不要偏僻到接收不到无线信号。” “就这些?”我挑起了眉毛,“计算机处理器方面需不需要我帮你搞到?” “暂时不用了。”尉文龙缓缓摇头,“电脑方面我已经有和一台16核的macpro两台awm17x。” “……”尉文龙的回答让我有些错愕。从尉文龙的回答我可以判断出恐怕这个家伙一大部分的积蓄都花费在了高端电脑上。“也难怪你能够这么轻易设计出‘项圈’和分析出未来的组织的长效机制。果然硬件上的支持够硬的。” 尉文龙闭口不语,只是淡然地一笑。 轻风徐动,远处传来闪闪烁烁的鸡鸣声,尉文龙微微眯起了眼,斗篷掉落在后,乱发舞动间,他抬起了头,望向了不知道何时开始泛起的东方鱼肚白: “一生,我的计划很简单,如果你的勾魂术没有计划以外的变节,两个月的时间内,我们要拿下一家大型上市公司。作为我们日后发展的资金来源。” “两个月?”我挑了挑眉毛,“两个月……太久了些。如果准备充分,我觉得,只需要半个月,我就能够选好适合的企业,打入其中,进行一次清洗。长三角地带,商帮众多,地下势力不如东北和四川香港。如果作为白手起家的第一站,倒也适合。只是,文龙,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吧?” “知道。”尉文龙缓缓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极为的深邃,“一个团队。” “没错。一个团队。一个精英团队。这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资源。”我叹气地说道,“我们缺的,不是资金,不是信息,也不是人脉……这些我都可以搞到。最缺的,终究是一个属于我们的精英团队,一个百里挑一的精英组成的团队。如果我想要建立一个能够站得住根的组织,我不希望含有太大的水分,更不希望里面的成员都是半吊子、乌合之众。人品背景是其次,只要驾驭得当,终能控制趋势,但是能力却是无法改变的基础值。一旦要吸取,就要吸纳精英。” “所以,文龙,我的计划是,同样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我要组建一支精英团队,起码吸纳十名以上在各方面有才干的角色,磨合组成一个执行团队,最为你的蜘蛛网发展模式最中央的那一圈蛛网。至于后期的企业攻占计划,可以延后。需要的精英,除了最原始的黑道四二六、四一五、四三二模糊职能分配模式外,还需要技术部、人事调动部、财务部、侦查部以及能够执行类似于中纪委双规工作的监察部巡视组保证组织的正常运行,最后还得有最底层的四九仔组成,四二六带头的‘骑警队’。” “骑警队?”尉文龙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新奇。 “不错,骑警队。这是我们组织的关键力量……”我微微一笑,说道,“在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前,也就是法国大革命爆发之前,骑警队是专门用来维护腐朽政府和堕落上层的武器,但也是保守苦难的人民唯一信仰和依赖的力量,是一股矛盾体。” “当然,和法国大革命时期维护贵族权力和国王控制的政府的骑警队不同,我要组建的骑警队,是暴力的代名词……也就是一支军队。” “军队……”尉文龙在嘴里反复念叨了两次这个词,然后沉默。 “没错,军队。”我笑着道,“我可不想要像地痞流氓或者没自制力的小屁孩打架斗殴那样用落后的板砖、管制刀具或者臂力器和曲棍球棍,顶多用上点乙醚、反曲弓或者老式猎枪,要玩就玩大的。我要正品正名的武装军队,甚至……最优秀的尖刀兵。” 尉文龙用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咬合着,半晌后,他忽然转过脸来,看着我,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他一字一句地道: “你疯了。” 眼里却是闪烁着激动之色。 “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字眼么?”我莞尔道。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的嘴角,也终于缓缓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随即变回了平静。绝对的平静和理智,是尉文龙的性格特征,即使在我和他谈论这样长远而宏伟的计划时,他也能够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能够信任尉文龙,不是没有缘由的。 但是,尉文龙唯一的软肋……却是小甜。 “不错,我喜欢。”尉文龙缓缓地吐了口冰凉的气,眼中的漆黑和冰冷之色却是越来越浓郁。 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鼓励他道: “给这个抹上世界一点深黑色吧。让其他的黑色都自惭形秽去。” 尉文龙胸口微微起伏,消瘦板刷身材挺起,望着东方越来越明亮的白色,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沉默了。 这是今晚,尉文龙沉默的最久的一次。 一直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尉文龙才开口道: “喂,一生。” 尉文龙的话语响起时,正巧有一阵夜风吹过,吹开了我的衣襟,几丝的寒风钻进了我的体内,让我微微打了个寒噤。 “嗯?” “一生……用世俗的话说,我们,都不算好人了,对吧?”尉文龙缓缓转头,看着我,问道。 “好人?”我笑了,“事到如今,你还相信义务教育灌输的善恶观念么?先不说从佛教的善恶观出发善与恶本身就没有明确的界限,万物唯心罢了。烟烟死了以后,我明白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无所谓善恶,持强扶弱不是善,那不过是同情和施舍。持枪凌弱更不是恶,那不过是强者才特有的权力罢了。在原始社会中,在白垩纪,在侏罗纪,在更早的三叠纪,这个世道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无分善恶。善恶不过是人类社会势力内部因为资源限制为了避免互相伤害最后互相制衡从而建立共同条约并且编造了虚伪的理念灌输给下一代的愚昧谎言罢了。除了生物本能的同情心和护亲情绪。道德都必须建立在衣食上的,明明很清楚‘饥民无道德’和‘需要五层次理论’这么显而易见的浅显道理的你,却提出了疑问,不可笑么?” “是啊,很可笑。”尉文龙很纯真地笑了笑,那一刻,他倒是笑得有点像个小孩。 好一会儿,他才叹息道: “我只是担心小甜。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她那么弱小,我担心她生存不下来。” 尉文龙的话音轻轻地拨动了我的心弦,也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世间万物都有惯性,当这种惯性落到了人身上时,就变成了对曾经生活状况的依赖性。当一个人习惯了某种生活,习惯了某个人在身边时,失去的那一刹,是会发出摩擦般的嘶哑凄叫的。 我顺着尉文龙的目光朝着天际看去。 此时,西方的深色夜空依然星辰闪烁,而东方的天空却是残月已沉,城市的尽头已经升起了半轮鱼白。 “安心吧,我相信你们两个终究会再见的……”我缓缓地说道,一边说着,我一边拍着尉文龙的肩膀,“范公三聚三散,邓公三起三落,文龙,你看这人生间的潮起潮落,不是很像这日落月升、日升月落的过程么?日月尚且有升有落,人生怎能一路坦途?天涯相隔再远也比不上生死相隔,你和小甜尚且能再见面,我和我的妹妹烟烟……可是这辈子没机会再见了啊。”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身体微微直挺了几分,脸色也不怎么显得僵硬了,缓缓的,他点了一下头。 “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和黑暗,那就去统领黑暗,做一个魔王。让其他不入流的小妖小魔看看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和愚笨。” 章一百三十一 神探司伏见【第四更】 无锡市银乐迪连续12人杀人案件惊动全国,头号犯罪嫌疑人张国华自首招供,在看守所待了将近七周的张国华终于将在4月7日面临最终的开庭审判,如果张国华在法庭招供自己的罪行,张国华的刑期将定为判处后的第七日,也就是4月14日。 而随着张国华上法庭的日子逐渐临近,无锡市公安局第一专案组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就在张国华案件的当天晚上,江苏省公安部就把此案件上升为“刑侦一号案件”,并且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因为受到中央公安部的压力,江苏省公安部从省公安系统抽调了5名精英警察对此事件进行深入调查。但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张国华的自首态度太过坚决,导致专案组的调查工作闯入了迷雾。加上银乐迪事件本身能够突破的点非常少,排除张国华犯案可能性之外,剩余的嫌疑人备选寥寥无几,唯一的最大嫌疑人王一生也已经接受过专门的调查,其中专案组中经验最为丰富,资历最老的专案组组长吕大吉还动用了测谎仪对嫌疑人王一生进行了国际最先进的测谎调查,但是结果在人证物证口供确凿的情况下勉强排除了王一生的嫌疑。最后,因为张国华本人坚持认罪,他的罪名几乎已无可脱逃,只要张国华上了法庭判刑定罪,那么,专案组也将随之解散。 随着张国华将近开庭受审,银乐迪案件似乎已经可以宣布告破。但是,越是如此,专案组内部的某人却越是有些坐立不安。 “吕组长,怎么了,您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这么问的是一名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警,她面容清秀,下巴尖锐,皮肤也非常白皙,算是个美女,只不过她却有着一对就连普通男人也不曾拥有的炯炯有神的俊目,还有一对英俊男子才有的剑眉,她穿着代表刑警眼色的黑色警服,手里则是端着一个用陶瓷杯装着的江苏省的特产茶碧螺春。 专案组组长,同时也曾经担任前任的无锡市刑侦大队刑侦一组警长和无锡市公安局刑侦处长的老警长吕大吉靠在黑皮软椅上,仰头望天,他没有戴警帽,一头边缘银色中间略秃的短发暴露在空气中。 年近六旬的吕组长脸上满是失落和叹惋之色,他抿了抿嘴,摇了摇手,示意身后的女警把茶水放下。 “搁着吧,苏舒,我养会儿神。” 名叫苏舒的女警很顺从地把碧螺春摆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傲人的曲线由曲到直,她退开了两步,剑眉微蹙,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老警长,道: “吕组长。张国华明天就要上法庭了,银乐迪的案子也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专案组也要解散了。您在担心什么么?” “很多事情。”吕组长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苏舒啊。这次的银乐迪事件,太蹊跷反常了,我从事刑侦几十年,什么样的诡异案件没碰到过?但是……却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稀奇的案子啊。” 苏舒抿了抿嘴,斟酌了一下话语后,道: “但是,张国华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不是么?而且,除了他,我们也抓不到其余更多的线索,为数不多的几个嫌疑人我们都已经秘密介入调查,但是都没有得到结果。” “所以才蹊跷。”吕组长缓缓地道,“张国华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仇怨?钱财?利益?这些,我们都没有找到。张国华自己承认的理由是发生了口角争执而结下梁子最后才密谋杀人。但是,张国华很显然在撒谎,他在包庇和隐藏着什么。就连张国华的妻子都是极力为他开脱。可是……”说到这里,老警长没有说下去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吕组长,恕我冒昧了,我说几句吧。事实上,身为专案组的一员,我也清楚,张国华是凶手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他……很像是被人拖出来的替罪羔羊。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黑道黑社会之类的地下组织搞的鬼?又或者是政治黑幕?比如说……李玉江?” “不像。江苏省的地下势力远远不及东北、山东、四川和中西部地区猖獗,在刑侦科混了三十多年,江苏省的黑道白道势力我都清楚得很。张国华的垮台,的确很像是黑幕,但不太像是黑道下的手。我和很怀疑李玉江是操盘手,但是,李玉江本人的表现太过反常了。对于张国华的安静,李玉江本人也非常感兴趣,甚至三番五次来电询问侦查的进程,他的暗中支持也是我们这个临时专案组能够维持到今天的关键。没有人会傻到自己调查自己的底子,所以,李玉江他不太可能是黑手。更重要的是,前一阵子,李玉江在政府大院的那一栋三层楼房也被拆迁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的房子也被来路不明的人入侵……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我觉得……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有一个影子在撮合着这一幕幕,就像一个高明的天才编剧在编写一幕幕的剧本……只是,我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实在是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听到老警长略带沧桑的颓废嗓音,苏舒柔中带俊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伤感之色: “吕组长,虽然您说张国华的事不像是黑道势力下的手,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人为策划的话,背后的那个人后台恐怕也很硬,如果真的是地下大势力,恐怕我们专案组的职权也管不到那么远……” “是啊……”老警长再次轻叹了一声,“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像……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这就是我这个多啃了几十年白米饭的老头子的直觉吧。都说人老成精,我破了这么多案子了,也有点直觉了。可是,就是这件案子……太扑朔迷离了啊。我总是感觉,这件案子说起来很复杂可怕,但是又很简单……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啊。” 听着老警长的诉说,苏舒的眼神越发的黯淡了几分,然而,很快,她的眼神却又变得精神了起来: “对了,组长,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能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那个人?”听到苏舒的突然话语,老警长眉头紧了几分,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睛。 “对啊,就是那位今天上午刚刚从纽海文大学赶回来的年轻神探。听说他是李昌钰的弟子,才华还在当今世界第一侦探李昌钰之上,听说他是李昌钰法医学研究所的主任之一,还担任了icpo的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是fbi犯罪行为学和心理学的双重分析专家,有着‘青年李昌钰’之称,是风华无双的风云人物。我听说这位来头大大的国际著名刑侦专家似乎对银乐迪案件很感兴趣,特地从美国康州赶来了解情况。我想,有这位天才神探调查的话,这件案子能够有点眉目,说不定能够拨云见日。” 听到苏舒的话,老警长的眼睛突然睁大,原本还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的精光: “有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苏舒有些无辜地说道: “组长,你都熬了一个晚上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您啊!” 听到苏舒这么说,老警长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急切之色,他眼神动了动,问道: “知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来头?以前还做过什么?” “他破过什么案子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他的一些小道消息我倒是从宁副处长那里听说了一些,我听说那位神探以前是中央警察大学出来的,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侦察兵,本来想当个侦探,可是您知道,咱们中国潜规则多,法律是不允许有侦探的,顶多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人侦探,所以他就去了海外发展。” 老警长锁着白眉,他一边点头一边挤眉,两根粗眉挤地越来越深,最后,他的双眉却是忽然松开了,他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一旁的苏舒,道: “他叫什么名字?” “司伏见。”苏舒立刻回答道,一边说着,她的脸上还浮现起了两抹红晕,“那位神探,叫司伏见。” 【好戏开始了,哈哈】 章一百三十二 锁定【第五更】 “司伏见?这个姓氏倒是少见。”老警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上面给他的许可让他加入我们专案组?” “那倒没有,好像是那位神探……他自愿申请调查这件事的,没有得到书面上的许可,更别说会议程序通过了,不过,公安局局长那边,似乎和他有点私人关系,就给他走了方便之门让他顺便加入我们专案组协助调查……” 听到苏舒的讲述,老警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舒,照你的说法,那位神探很有些能力。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是那位神探一进我们专案组,就破了这件案子,岂不是弱了我们无锡市刑侦组的名声?证明我们无能?” “这……”苏舒的脸色也是一僵。 “呵呵,难道在吕组长的眼中,十五条人命还比不上虚无不实的名誉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失望了。吕组长。”就在专案组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时,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清朗朗充满自信的温和声音,紧接着,办公室的白色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高长而健朗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看到门外进来的男子时,苏舒的眼神有些荡漾,而老警长那皱缩的脸则是逐渐绷紧。 那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至多也就三十二五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双目灼灼,如同水潭一般清澈而深邃,鼻梁直削,脸部的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温煦阳光的笑容有着无比强大的亲和力,就算是再刚烈执拗容易嫉妒的男人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吕组长,您好,早就听闻了你在刑侦一组的赫赫威名和英勇事迹。我是前来了解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私人侦探司伏见。虽然有江苏省公安部局长那边的意思,但是最主要还是我自己对这一次的案件有浓厚的兴趣,执意要来。” 听着司伏见不卑不亢平淡谦和的介绍,老警长额上的眉头却是拧紧了几分,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司伏见嘴边的那一根冒着灰烟黄鹤楼上,然后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吕组长有哮喘病,对烟味过敏!”看到老警长露出不满的目光,一旁的苏舒急忙轻声给了司伏见一个提醒。 “哦,这可真是失礼了。”听到苏舒的提醒,司伏见微微一笑,露出半是歉疚半是礼貌的笑容,“是我一位求我破一件小案的委托人送的一条黄鹤楼,我的烟瘾很大,真是失礼了。”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拔下了嘴边的黄鹤楼,把吸了一半的黄鹤楼塞入了他从衣袋里取出的一个小玻璃瓶中。 司伏见迅速地把玻璃瓶塞回到衣袋里,取而代之的,则是掏出了一条白色的小塑料包装纸,随手撕开,从中取出了一小块类似于药膏的方片,贴在了他卷起的手臂上。 “那是什么?”看到司伏见的怪异举动,苏舒眼睛微微睁圆。 “哦,呵呵,这是尼古丁贴片。”司伏见温和地笑道,“很无奈的事,如果不吸烟,我的思维敏捷度就得下降三成。在美国不少地方都禁烟,有时候只好用这玩意儿消消烟瘾。” “哦呵……”苏舒了然地笑了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茬。 随着司伏见在手臂上贴上尼古丁贴片,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惬意的表情,连带着他的双目都是清澈和凝邃了几分。 “吕组长,长话直说吧,如果要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宽容体谅,我的思维闸门一旦打开,就像溃堤的河流一样难以停刹。今天上午10点赶到局里后,我已经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关于银乐迪案件、李玉江房屋拆迁、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被入侵,还有最新接到的城南高中学生集体中毒事件和刚接到的高清华被人炸死在自家卧室中的案件,我都已经调查清楚,得出了结论。” “查清楚了?”听到司伏见的报告,原本还一脸困顿的老警长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几分的不敢置信的诧异之色。 “查清楚了。”司伏见微微地笑着。“凶手至少有两个,我基本上确定了。” 苏舒注意到,司伏见说的是凶手而不是嫌疑犯,这说明,司伏见内心里对于凶手的把握是非常的准的。 “凶手……是谁?是张国华么?”苏舒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 “当然不是。”司伏见笑了笑,“真要说起来,张国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比死了还痛苦。” 苏舒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凶手很高明,但是也很幼稚。”司伏见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苏舒走进了几步,“典型的报复心理罢了。凶手的犯案手法虽然高明,没有留下多少物证上的蛛丝马迹。但是如果用心理分析法的话,就很容易确定了。” “报复心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老警长两手搭在黑皮转椅的扶手上,眯起眼问道。 “不错,我想吕组长也是有点数的。”司伏见笑着道,“银乐迪案件的策划人和幕后真凶是王一生,至于昨天晚上炸死高清华的凶手是王一生的同学尉文龙。” “学生作案?”苏舒和老警长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可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老警长眯起眼盯着司伏见问道。 “吕组长,首先,我必须指出一个观念上的错误。在美国,校园枪杀案的比例在全国枪击案中的最高的,比起有家室需要顾全亲友的成年人,学生是一种报复性更强,感情更不稳定,也更不懂得隐忍的群体。其次,在当代中国,学生能够接触到的讯息远远不是上个时代的同龄人能够相比的。第三,有天赋的高智商学生,能够犯下的案件,甚至是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无法比拟的。” 司伏见和善地说着,语气平和,丝毫没有得罪人的意思。 “王一生……你这么肯定?”老警长的脸上依旧是怀疑之色,“你倒是分析一下为什么说是那个王一生做的案?他……是怎么犯的案?” “可以。”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很简单的道理,张国华是能够雇佣打手和保镖暗中下手的市委副书记,如果他暴走杀人,没必要亲自动手。更何况,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很显然是有人周密安排的结果,最简单的说法,如果张国华是过失杀人,他没必要在动手前关闭银乐迪内部的所有监视摄像头。既然银乐迪内部的监视摄像头被人在犯案之前已经被提前关闭,证明这件事是有策划的行为,张国华自首的口角争执导致杀人的理由自然是过不去的。” 老警长一边听着司伏见的分析,微微颔首,却又锁紧了眉,微微摇头。 司伏见继续说道:“银乐迪案件难就难在两个地方。第一个,张国华自首太过坚决,真凶却又没有留下足够多的物证,导致警方取证不足无法锁定目标。第二点,就是死者的死亡方式太过离奇,十二人。两人跳楼自杀,一人咬舌自尽,两人割喉自杀,两人开枪自杀,一人甚至挖心脏自杀,一人被枪杀,三人死在刀下,几乎每个人的死亡方式都不一样,杀人手法和目的也不一致,有自杀,也有刀杀和枪杀的方式,这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这些人每一个人杀人的动机都无可寻觅,更离奇的是还有父母杀死自己儿子的怪异情况。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杀人动机,已经无法用人的思维来衡量这件案件。” “先从银乐迪案件说起吧,银乐迪案件,与其说是一次杀人案件,倒更像是一次闹鬼事件或者是灵异事件。当然,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怪力的存在。”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如果要我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评价银乐迪案件,我只能够说……那十二个全都疯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十二条人命,就像是十二根丝线,缠绕在了一起,乱成一团,让人很难抽丝剥茧理清其中的关系。但是,有三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第一,银乐迪案件必然不会是黑道组织或者地下势力下的手,因为即便是地下势力,也有他们自会的规则,很少有地下势力下手牵扯到被害人的子女家属,除非是互相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第二,银乐迪案件的真凶,和被害人之间的仇恨非常的深,从张岳挖出了自己的心脏来看,凶手为人非常残忍,复仇心理很强。一般来说,人的心脏被挖出后能够存活十秒,张岳的左手上沾染了他心脏的血液成分,由此可见凶手曾经让他捧着自己的心脏展示。可见真凶手段之残忍。张国华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凶残的毒手。第三,凶手本身不仅有着高超的犯罪智商,而且对ktv之类的场所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从马楚、张岳等人是通过手机联系先后到场的顺序来看,凶手很明显有着一个顺藤摸瓜的过程,最终的目标就是张国华,定位非常清晰。这证明凶手的思维非常清晰而冷静,同时他的胆魄也远超一般人。综合这些因素,真凶七成就是王一生,逃不了了。” “王一生……”苏舒在嘴里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可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吕组长对他用过测谎仪调查,王一生并没有撒谎啊!” 【12点之前还有一更哦】 章一百三十三 是他,不会错的【第六更】 司伏见淡淡一笑,道: “测谎仪并不是永远精准的。对于受过专门训练,心理素质良好的间谍就没有用,美国fbi的一项训练就是专门训练其成员在测谎仪检测下稳定心态。假设王一生就是银乐迪的凶手,那么他必然是一个有着高超才智、心理素质惊人的冷酷杀人犯,那么,想要躲过测谎仪的检测,自然也不是难事,不是么?” 苏舒一愣,他和老警长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再次看向了司伏见,道: “可是,王一生也录了口供。而且,他本人还有一位证人作为人证提供了口供。已经排除了嫌疑……” “我知道,是王一生的同班同学金娜吧?”司伏见笑了笑,“我也查了那个小姑娘的资料,发现她和王一生的过去交情倒是不浅。我也看了王一生的那份口供,非常有意思,在口供里,王一生说他和金娜是青梅竹马,两人在街上逛荡了一个下午购买服装。金娜的证词和王一生本人的证词就像剧本一样的一致。我很奇怪的是,当时王一生的妹妹刚刚过世没多久,心理充斥着仇恨,处于低谷期的他却有心情和自己亲梅竹马的女同学在外面逛荡一个下午挑选服装,这不是非常反常么?” “这……”被司伏见这么一分析,苏舒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么说,你认为……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台词?” “必然是。”司伏见微微笑着。“如果说王一生和金娜的关系亲密到了男女朋友的程度,金娜为王一生开脱也不是奇事。想要弄清楚当初两人的口供到底是不是事先编写好的假证词,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小计策。” “什么……计策?” 司伏见笑着道: “打个电话给王一生,告诉他,我们警方的口供因为意外而遗失,想要他来公安局重新提供一下当初银乐迪案件的证词。对于正常人来说,事件都过去两个月了,那天的具体细节必然已经忘记了不少,包括购物、逛街的细节都淡忘了,毕竟如果是没有犯案的人提供证词,几乎没有人会强行去记下自己的证词,一旦开脱嫌疑就会淡忘。但如果王一生是凶手,而且提前编写好了剧本的话,在张国华死刑之前,他内心必然会比较紧张谨慎,想必还留存着当初的剧本,对那天的事件细节异常清晰,如果我们重新录制一遍王一生的口供,他的口供还和两个月前一样精准如剧本的话,就非常可疑了……” “这……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却顶多只能增加对他的怀疑吧?而且……就算王一生真的是凶手,他又是怎么做到杀人的?这……解释不通啊。”苏舒蹙着剑眉问道。 “不错,这是银乐迪案件最最复杂的地方。”司伏见微微点头,“每个人的死亡线索相互缠绕,难解难分,扑朔迷离。但是……如果跳出正常的思维框架,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却是非常的简单。” “怎么说呢?”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催眠术’或者‘控心术’呢?”司伏见微笑着说道。 “难不成你要把凶手定为超能力?让我们去相信那种荒诞不经的神秘主义的东西?”听到司伏见提到催眠术和控心术,老警长却是突然发作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对司伏见怒目而视。 司伏见苦笑着说道: “只是一种可能性最大的推理罢了。催眠术这种秘术,即便在中国,也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内经》中就有过提及。而且,这种秘术往往和宗教挂钩。当然,用科学去解释,更多的是迷信和骗术罢了。如果把银乐迪的安静归结到催眠术上,那么,所有的线索都合情合理,所有的疑点也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如果不是控心术。我就只能够把这件事归结于特殊的威胁手法或者药物的控制。像是从南美洲‘波拉切洛’树里提取成分制作出来的著名迷幻药‘魔鬼气息’,就有着操控人心,暂时让人失去记忆任人摆布的能力。” 司伏见的不愧是国际著名的侦探,见识之广博不是一般刑警能够相比的,甚至司伏见所说的什么迷幻药魔鬼的气息,苏舒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还是很难相信……”苏舒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司伏见,“我们做警察的,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什么妖魔鬼怪,而且,总不能用什么催眠术来替张国华开脱吧?银乐迪案件是轰动全国的大案,如果我们上报结果说是什么催眠术超能力使怪,那可真的成了笑话了。” “但是如果我们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呢?”司伏见微笑着,“我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也有办法让凶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试用催眠术露出马脚。” “……”司伏见充满自信心的话语再次令得苏舒和老警长面面相觑。 司伏见笑着道:“再来说说银乐迪案件之后的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中被人闯入事件吧。这件事也和李玉江的房屋被拆迁案直接挂钩。虽然周南平一家对那次被人闯入事件没有太清楚的印象,但是周南平家里的监视摄像头还是拍下了一个可疑人的画面。” 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案几前坐了下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台平板电脑,平放在了案几上,迅速地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 在司伏见的示意下,苏舒和老警长都凑到了案几前,盯着司伏见平板电脑上的视频画面看。 “请仔细看,这是当日周局长家里被神秘人入侵时留下的影像资料。这个人打扮非常可笑而可疑,他穿着黑色雨衣,戴着花剑的头盔,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平板电脑上,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色身影,正从监视摄像头的画面中缓缓走过,但是摄像头画面非常的模糊,那道身影在摄像头内走了不到四步就消失了,一般人,根本无法从摄像头里看出什么门道来。 监控画面只不过十来秒钟,包括神秘人进入和进出两个画面,加起来神秘人在画面前停留的时间也不到二十秒。 “看出什么了么?”等到视频播放完毕后,司伏见双手托腮,微笑着看着苏舒和老警长。 苏舒和老警长面色迥异,一个迷惑,一个谨慎,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 “这画面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你……还是直说吧。”苏舒有些羞愧地看着司伏见道。 司伏见微微笑道: “画面的确很模糊,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些讯息。首先,直观上来看,这名入侵者的身高在1米88到1米9之间,但很显然他特意穿了增高鞋垫,戴了头盔掩饰了自己的身高,但是,他还是给了我一定的标准。他的雨衣遮掩了他的身材,从视频上我判断不出他的具体身材。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的两腿间距、走路姿势和步伐间距。” “走路姿势?步伐间距?”苏舒诧异道。 “没错。每个人的走路姿势都是不同的,男性如此,女性更是如此。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就是分析人的走路方式。”司伏见笑着道,“每个人的步伐间距、两腿胯部间距和臀部摆动频率、腿长、膝盖和大腿的长度,都是查案的细节资料。尤其是女性,别说生过孩子的妇女和小女生,就是一般有过较高房事频率的女性和处女的腰部摆动、臀部晃动和小腿、步伐迈动频率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说到这里,苏舒这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女警,脸上居然闪过了一抹羞红之色,但是她咬着嘴唇,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闪动。 看到苏舒娇羞的模样,司伏见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从视频资料来分享,这个入侵者并不是军人或者警察出身,也不是黑道打手。因为军人、警察的走路姿势受过训练,步伐更坚定稳重,步伐间距也会机械化地偏向于相近。而视频上的这个人物显然不是,他走路姿势很平稳,频率较快,而且双腿比较纤细,大腿均匀并不粗,很像是青年,甚至是学生。从他的胯具和臀部构造、步姿来看,他应该有着不错的身材,因为肥胖的人走路双臂不易摆动,身体重心也会偏向前方。腿长比步伐间距的比例是3:1,这是人体最舒服的状态,对比地面上的地板格子,可以看出他的步伐间距大约是3.5到4厘米,取中为3.8厘米,也就是他的腿长约莫1.14米,肚脐眼是人体的黄金分割点,除以0.618差不多可以计算出这名神秘人的身高在1米83到1米85之间,非常符合王一生的身高。” 说到这里,司伏见顿了顿,笑道: “而我又对比了当初王一生录取口供时的影像资料,发现这名神秘人的走路姿势也好,步伐间距也好,身高数据也罢,都和王一生极其吻合,所以……是他,不会错的。” 语毕,司伏见的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和自信的光芒。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苏舒和老警长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神情。 【六更送上,鲜花不动,这是什么节奏?】 章一百三十四 丑哥【第一更】 只是很快,老警长却再次露出了不信任之色,甚至哼了一声,道: “司伏见,你的这些推理的确很新颖奇葩。但是你知道,我们办案的,不可能凭借这么没有确切依据的主观臆测来断案的,更何况,你连催眠术什么的都牵扯出来了,这样的说法,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 司伏见无奈地笑道: “银乐迪的案件是一起高智商案件,案发地点在人流量极其庞大的市区ktv,能够在这样繁华的地段犯案却不留下更多的线索,凶手的能力已经超乎了一般人。银乐迪案件,凶手几乎没有留下物证上的任何证据,很多的线索都需要参杂调查人员的主观判断来推进调查。寻常的侦破方法在这里不顶用。作为刑侦人员或者侦探,一般来说最重要的是四个元素,其一是经验,其二是逻辑能力,其三是洞察能力,其四是策划和行动力,在这起案件中,最考验破案人员的,恰恰是行动力,也就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通过自己的行动锁定嫌疑人,并且策划相应的计策让嫌疑人自行露出马脚。” “当然,这非常考验破案人员的机警和智商,甚至破案人员本身也需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司伏见补充了一句,道。 苏舒这个年轻的女警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似的,眼睛微微一亮。 “对了,还有昨天发生的高清华被炸死案件,虽然不是我们专案组的侦查范围内,但是……你说凶手是尉文龙?” “不错。”司伏见笑着道,“高清华之死和昨天的城南高中中毒事件有一定的内在关系,但是并没有直接关系。我看了高清华尸体照片,并且去了现场勘查,对于炸弹的样本也做了分析检验。炸死高清华的炸弹是一般人都能够自制的塑胶炸弹,炸弹被装在一只改造后的手表内部,制作炸弹的人非常高明,采用的材料都是不容易查清货源的普通材料,一般大弹药工程学的学生只要能够搞到原料都能够自制。” “在调查王一生的资料时,我偶然得知王一生在班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同学之一就是一名叫尉文龙的学生。这名学生非常有意思,根据我的了解,他的成绩异常优异,尤其在理工科的成绩非常的卓越,而且,此人是一个孤儿,性格孤僻,平时几乎不与人来往。根据附近店面的描述,尉文龙本人最常出入的是校门口的一家私营小餐馆,但是那家餐馆就在三天前关门停业了。关门的原因,是校方内部的打压和提高的租费。具体点说是高清华方面的主意。尉文龙曾经留级过一年,留级的原因不明,似乎是因为长期逃课,最后主动申请降级。而在留级那一年里,尉文龙出入那家餐馆的频率比以往要更高。” “居然细致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听起来,那个尉文龙和这次的爆炸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司伏见继续说道,“根据检测,炸死高清华的炸弹虽然查不出来源,但是做工比较粗糙,成本不高,可以肯定是手工自制。试问一下,如果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个人,又有多大的可能瞒着父母单独制造这样的炸弹?尉文龙是孤儿的这个条件,恰恰满足了制造炸弹的可能。” “可是……还是太主观了吧?” “这只是最基础的推测,算不上推理,还有下面的一系列资料,”司伏见笑道,“我特意调查了一下尉文龙初中所上的中学,调查了那所学校实验室的档案后,发现曾经有过白磷等部分化学原料被偷盗的事件。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一下尉文龙的身世,发现他在旮旯头村的父亲,是死于一次‘煤气爆炸’。而那一次煤气爆炸事故,恰好在村里土地建设不久,当时进旮旯头村的工程队为了炸掉一个小山头打通道路,曾经带了大量tnt进村。虽然在档案上尉文龙的父亲尉成功死于意外,但是他的尸体报告中却是检测出了硝酸铵,tnt、沥青和石蜡等成分,而且尉成功的尸体被炸成了七片,这不是煤气爆炸能够达到的效果,更像是某种自制炸弹捆绑在身上造成的肢体断裂。” “难不成……”听到司伏见惊心动魄的讲述,苏舒是满面惊悚。 司伏见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推理不错。那么这个尉文龙,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他自小受到父亲的折磨,他的母亲是他父亲尉成功的私生女,在原妻去世后一直被他养在旮旯头村里饱受折磨。尉文龙对他父亲有那样的恨意,也是正常的。近亲结合,的确有一定几率生出尉文龙这种大脑超越常人的小怪物。”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顶多只能说明尉文龙是炸掉的制造者,是嫌疑犯,也不能说明他就凶手吧……” “这就得考虑到尉文龙的交际圈了。尉文龙的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能够让他放心交托自制炸弹并且使用时不露出马脚的人的可能性有多高?”司伏见迷人地一笑。 “这……很低。”苏舒最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她试探着问道:“司先生,你真的是上午才来么?这么多细致繁杂的资料,你怎么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详细?” 对于苏舒的回答,司伏见只是回以自信满满的笑容,眨了眨眼,却不予回答。 司伏见看了一眼手表后,道: “我有我自己的侦破方法。对我来嫌疑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确定嫌疑犯为凶手。目前王一生的嫌疑是九成,尉文龙是七成,就算不是凶手,他们也脱不开关系。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去无锡市看守所亲自见张国华一面,有些话我想亲自问问这个神经检测正常,但是行为异常的前市委副书记。如果我的猜想不错,从张国华的嘴里,应该能够得出更多信息。在那之后,如果王一生真的有某种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 无锡市,太湖新城,兰桂坊地下会所。 太湖新城,这是无锡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之一。兰桂坊,这是无锡市有点门道的富二代、纨绔子弟、或者门第较高的高干子弟经常集会的俱乐部。来这里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清一色都是仗着父辈祖父辈有点人脉势力财力的,如果要形容兰桂坊以及周边一带的几家俱乐部和酒吧舞厅,那么最好的形容词,就是——衣香鬓影,夜夜笙歌,灯火酒绿,纸醉金迷。 化妆派对、聚会、聚餐、狂欢舞会,基本上都在这里举行。 当然,真正的贵族子弟是不会来这里的,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暴发户或者新晋政界新星的子女。 所谓富不过三代,三代才能够培养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没有三代的沉淀,却没有形成一个家族独特的贵族气质,那么,不管从门堂里出来的年轻一代表面再怎么光鲜,也不过是暴发户啃老族罢了。 光与影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的存在因素,但是二者却又是最亲密的兄弟,所谓灯下黑,最繁华辉煌的地方,往往藏着最黑暗的势力,最深的水潭往往藏在群山之中。 兰桂坊地下会所三层。这是兰桂坊最为隐秘的地带,也可以说是太湖新城区最隐蔽不为人知的角落。想要来到地下会所三层,普通的电梯是到不了的,只有通过兰桂坊后院地下水道口往下挖出的特别通道才能够进入。 而电梯能够到达的兰桂坊也只有地下一层而已。就算警方真的要介入调查,也顶多能够意外发现在地下一层会所尽头暗门后方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但是地下三层,却是一直不为人知。 这里,是一个逃避警方调查搜索的盲点地带。 地下三层是一处非常宽阔的会所,面积超过一亩地,足够建一个半篮球场。在地下会所内,也一条简陋的过道,过道的两侧都是冰冷的铁门,每一道房间门内都无比阴暗,不知道藏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地下会所的正中央,是几条摆放随意的排骨椅,每一条排骨椅上,都坐着几个身材高大,打扮诡异的男子。那几个男子身材健硕匀称,腰板挺直,手脚都比较粗壮,隔着内衣,甚至下方的块状肌肉凸起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每个高大男子都漠然地坐在排骨椅上,或是抱着胸,或是像是军人一样姿势端正地坐着,身上散发近似于杀气的冰冷。 而在那群身材高大的男子中央,则是站着一道极其不起眼的矮小身影,比起周围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三的男子来说,站在最中间的那道身影的身高几乎不到他们的一半,勉强也就只能超过他们的肚脐。 那是一个侏儒一般矮小的男子,头部特大,四肢异常短小,一团稻草蓬般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皮上方,但是那双从稻草发中钻出来的黑色眼睛却像是两把尖刀,让人不敢直视。 小矮子手里拿着一把和他的身材极度不成比例的能够猎杀一只斑鸠的大黑鹰手弩,此刻他那只有正常人一半长度的右手缓缓提起,手里的大黑鹰弓弩的瞄准器对到了右眼前,十字丝对准正前方墙壁的一个射击靶。 左手稳住弩身,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刷。 箭槽里的箭矢骤然化作一道黑光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前方的射击靶的靶心。看到箭矢按照自己的意愿落在靶心的正中央,矮子露出了惬意而闲适地吹了吹口哨,打了个响指,然后随手把手里的大黑鹰手弩丢在了一旁。 “我玩腻了,小灰灰。反曲弓、复合弓、直拉弓、猎弓……别人都说这是纨绔子弟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就我这个与世不合的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小矮子懒洋洋而又倔强地转头对着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矮子的身侧站着一个身高高达一米九的黑衣男子,他的小名似乎叫小灰灰,一身的肌肉壮硕地几乎可以参加自由搏击大赛。 面对矮子类似于炫耀般的问话,高大男子没有说什么,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丑哥,你的那个义弟,高雪芹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你半个小时了。” 听到高大男子的诉说,矮子立时眯起了眼,隐隐有寒光闪烁的豆子眼也是阴沉了几分: “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说,可是,丑哥,你说你的规矩是不希望在你尽兴的时候被人打扰。”看到矮子露出不悦之色,高大男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怎么不早说?”矮子依旧是直视着高大男子,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对豆子眼却像是黑夜里的强光灯,让高大男子不敢直视。 “丑哥,我错了。” 这一次,高大男子彻底软了,高过矮子一半身材的他,却是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在了矮子面前,狰狞慑人的脸上露出了屈服畏惧的表情,屈尊降贵般地吐出了讨饶的声音。 矮子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这个壮硕的大个子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一看就会心悸的诡异笑容: “小灰灰,你还是挺听话的。这次让你跪上一个小时吧。下次聪明点,雪芹和我的关系,你应该是清楚的。我不欠任何人什么东西,但是唯独欠了高清华师点徒之情,高雪芹是我是义弟,也是我义妹若曦的未来驸马。我罩着他,谁让他受半点委屈,我不介意把他砍得跟我一样高,知道么?” 高大男子点头如捣,一张让寻常人忌惮的凶悍脸上居然吓得露出了两行泪水。 章一百三十五 给他个痛快【第二更】 看到高大男子连连点头,小矮子满意地一笑,顺便撅起嘴吹起了口哨,负手在后,吊儿郎当地绕过了高大男子的邮肩,走着极其难看的八字步,一路向着地下会所中央大厅的出口走去。 在几个打手的护送之下,矮子走到了地下会所最靠近入口处的休息室,矮子走到门口,看到半开半掩的铁门,也不用手推,直接抬起小脚就是一脚,踢开了门,吊儿郎当地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的一条欧式真皮沙发上,一个留着浓密黑发,戴着giordano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的憔悴身影局促不安地坐着,两只手抓着大腿上的牛仔裤。铁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他一跳,当他看到走进门的矮小身影时,却是眼圈发红,忍不住哭咽了起来。 “丑哥……!” 看到要从沙发上起身的高雪芹,矮子眼睛眨了眨,然后上下挥了挥手,示意高雪芹重新坐下。 看到矮子的动作,高雪芹一愣,然后又缓缓地坐下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矮子已经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 比起几天前的风流倜傥,今天的高雪芹简直就像是一个从贫民窟或者灾民集中营出来的流浪儿。憔悴苍白的脸,褶皱的衬衣,凌乱不堪的黑发,浮肿的双眼,还有眼里的血丝,让高雪芹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丑哥,我爸……死了……被人害死了!!” 开门见山的,高雪芹就对矮子凄声喊叫起来。 听到高雪芹的哭诉,矮子这张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他伸出手,从沙发前拿过了一瓶skky蓝天伏特加,往一只夜光杯里倒了三分之一,递给高雪芹: “喝了它,慢慢说,压压惊。有我在。” 高雪芹满面泪水地接过了伏特加,抿了一小口,似乎没心情喝,但是看到他犹豫的神情,矮子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瞪起,于是高雪芹最后还是一口把伏特加给灌了下去。喝下了伏特加后,高雪芹长吁了一声,打了个嗝,然后脸上缓缓浮现起了两抹红色,原来激动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几分。 “好些了?” “好些了……”高雪芹脸色发红地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有你哥我在这,就是徐州12集团军派一个装甲连营也有我替你挡着子弹。虽然说……我的身板小点。”矮子说了个不冷不热的笑话,然后甩甩手示意身后的打手全都滚出去,自己则是随便一跳,一屁股坐在了玻璃茶几上,正对着高雪芹。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露出了信任和慰藉之色,然后,他忽然开口说道: “丑哥,我爸是被人给炸死的!警察都查不出谁是凶手!” “炸死?”矮子微微蹙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清楚,所有的事全都说给我听。” “嗯。”高雪芹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学校里突然发生了食物中毒的事故……然后,在一个叫王一生的学生带着他的几个同学煽动下,全校的学生都开始辱骂我爸……我爸被民警给带走了……那时候,我被王一生带来的几个同学打了一顿,昏迷住院了……我爸到底怎么了我不太清楚……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的时候,我妈跑来跟我说,爸死了……是被人用自制的炸弹炸死的……凶手逃逸了……” 听到这里,矮子眼神黯淡了几分,既有惊愕之色,也有叹惋之色,他缓缓道: “雪芹,你什么都别多想。这件事哥帮你搞清楚。你爸平时为人处事不算低调,得罪的人不少,估计是仇杀。而且听你的描述,和那学校中毒案是肯定脱离不了干系。我不太清楚炸弹的来源之类的细节,但是这无锡市的黑道没有人比我这个***俱乐部的头头摸得更透,如果不是自制炸弹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这炸弹的来源摸清凶手的底子。”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的脸色平静了几分,他哽咽着道: “谢谢丑哥了,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想把他千刀万剐……” “你可以的。丑哥我给你个保证。”小矮子点点头道。 高雪芹激动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丑哥……还有,我想求你帮我教训个人。就是那个人抹黑我和我爸,带头引发学校学生的暴动……!” “就是那个王一生?”矮子随口道。 “对!”高雪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道,“那个人很阴险,他制造了假的验孕报告陷害我,污蔑我,还当着全校学生的面……” “够了。”还没等高雪芹说完,矮子却是突然伸出手打住了高雪芹的话头,“一只蚂蚁从哪里钻出来我不关心,既然你开口要哥哥我下手,那我就动手。过个三天,你爸葬礼过后再到这里来,我会把王一生的脑袋送给你当球踢,或者拿去喂我养的那只比特犬。” “丑哥……这……”高雪芹没想到矮子这么干脆,吓了一跳,眼里露出了不安之色。 “怎么,是想亲自动手才觉得有快感?还是说同情心泛滥?”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如果是前者,哥哥我可以让王一生活到你爸葬礼结束,然后送你一枚云南边防部队侦察兵专用制式手雷,把他的脑袋炸成酱肉。” 矮子的回答,让高雪芹目瞪口呆。 “丑哥……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要是被警察知道……” “警察?警察查了我十六年,现在还被我玩在手掌心里,那帮没用的东西,怕什么。”矮子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只问你,雪芹,你想不想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去死?想不想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把你踩在脚下的受到惩罚?” 高雪芹静静地看着矮子,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涩。 半晌过后,高雪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这就对了。”矮子继续微笑着伸出短小的手摸了摸高雪芹的面颊,说道,“雪芹,我教你几句话。做人,就不要太低调。什么低调内敛之类的话,都是那些没本事注定被人踩在脚底板下的人说的。你丑哥我今年三十三岁了。十六年前,老子初中,也是情窦初开天真的年纪,看上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娘们,送了她一箱那个时代算是好货的化妆品郑重其事地向她告白,结果那娘皮却笑我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她对比她矮的男人没兴趣,于是我就拿斧子砍断了她的两条腿,看到那娘皮再得瑟。” 矮子继续道: “那算是我的狗屁初恋了,为了那个女人我逃到了云南一年。五年后老子又看上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娘皮,那娘皮看起来不谙世事,模样水灵,比处女还处女。为了把她搞到手,我特意花了点小钱安排了几个弟兄演了几方面我给她留下好印象的戏。结果就这样我把她搞到了手,整整交往了一年半。” “然后……呢?”高雪芹试探着问道。 “然后?”矮子讽刺地一笑,“跟那娘皮交往的一年半内我对她视如珍宝,在她同意之前连床都没肯跟她上,结果一年半后,却被我撞见她跟一个男的在床上打滚,两个人如胶似漆跟水蛇似的缠在一起。” 说到这里,矮子的眼里露出了几分阴狠之色,嘴角也露出了恶毒的笑容,看得高雪芹面色苍白。 “丑哥,你不会……杀了他们吧?”高雪芹惊恐地道。 “杀?呵呵,我让人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地下室里,在那里,我拿了一把只有一枚子弹的枪,告诉他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看他们自己选择。结果,雪芹,你说结果是什么呢?”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 高雪芹狠狠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 “你杀了……那个男的吧?” “没有。”矮子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他很让我失望的向我求饶了,让我别杀他。他说他不过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我本想杀了他,可没想到那个小娘皮居然向我求情,说让我杀了她让那个小白脸走。于是……” 矮子顿了顿,笑道: “……于是我让那小娘皮走了。” 高雪芹一愣,然后奇道: “丑哥你就这样放走了他们?”高雪芹似乎无法理解心狠手辣的矮子居然会这么轻易饶过那对狗男女。 “他们?那可没那么便宜了,我只放走了那个小娘皮,那个小白脸,我留下来了。”矮子笑着道,“我把他关在了地下室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地砍了那个小白脸的手、脚、耳朵,挖了他的眼珠子,最后,一点点切割了他的老二。但是就是不让他死,每天好菜好饭伺候着,免得他死了。” “那他……现在还活着?” “活着啊。”矮子邪笑着道,“还在你隔壁的那个房间关着呢,三个月前不小心被我给弄成植物人了。不过还没死。”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惊恐地转身望向了门外,隔着一条过道,对面是一道紧紧锁死的铁门,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雪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又创造了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上帝送给我们人的玩具,人生在世,就是活得愉快,比去什么极乐世界都要痛快。要是有什么人让自己不痛快自在,就一刀剪去,别墨迹。别怕什么政府军队警察,只要你够聪明,你有足够的智慧脑子,那些东西只会反过来怕你。雪芹,你要记住,丑哥是彻头彻尾的无政府主义者。我的脑子比别人好使,我比别人更能想,我比别人更能说,我比别人有更多的计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只有我驾驭得了黑道,也只有我能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高干当权者玩得团团转。” 矮子抚摸着高雪芹的脸蛋,笑道: “所以既然你看那个王一生不痛快,就给他一个痛快吧。更何况,食堂刚发生中毒事件,你爸就被人污蔑,接着就糟了害。这件事,用脑干想都知道是有人暗箱操作,估摸着和那个王一生设计毁害你和你爸名誉也脱不开关系。把他抓来让他把知道的秘密吐个干净就是了。” 章一百三十六 来,开枪【第三更】 “真没问题么,丑哥?”虽然矮子满口的不以为意,一脸写意,但是没下过狠手的高雪芹终究是有几分的不放心。 “真没问题。”矮子给了高雪芹一个铁锁般安全的笑容。 …… 一个小时的谈话结束,送走高雪芹后,无锡市大名鼎鼎的***俱乐部的领军人物,这个被无数人称呼为“矮子”、“小丑”、“丑哥”或者“恶魔”的恐怖人物,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休息室的门。 一出门,就有四个打手围聚而来。 “丑哥。”看到大摇大摆步出的矮子,四个打手目光凛凛,表现地恭恭敬敬。 矮子随意瞄了跟在自己屁股旁边的四个人,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银白色钢笔抛给了最近的一个人,道: “芥子,刚才我和雪芹的谈话我都用录音笔记下来了。你拿去重新分析一遍。记住了就给我去查清楚那个叫王一生的家伙,明天带上四个人,顺便带上乙醚和魔鬼气息,找个机会把城南高中一班的自行车车棚所有自行车轮胎的气都给我放干净,然后找个人乔装打扮成自行车修理行的修理员蹲在校门口,王一生自然会送上门来。” “我懂的,丑哥。一个学生而已,小事。”名叫芥子的打手听到矮子随口抛出的计策,连连点头。 在利益网不算复杂的无锡市地下世界里,矮子是点子最多,他永远都有层出不穷的诡异而毒辣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但是他的计策谋略却是像计算机一样精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无锡市的***俱乐部之所以能够发展到如今规模,在黑道永远斗不过白道的中国矮子却能够独占一隅把各方势力牢牢把玩在手掌心里,不可谓没有高超手段。 “懂就好。虽然是个屁大的学生,但也给我做的利落点。”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矮子也不说什么,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地下会所的过道,最后又沿着过道走向了地下会所偏北角的一道暗门处。 暗门门口有两个身板坚挺的高个子把守着,看到矮子,立马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乖觉地叫了声矮子哥。 矮子负着手站在两人面前,抬起头,目光一扫,随口问道: “她怎么样?” “刚醒来,还在哭。”门口的两个把守说道。 “我看看。”矮子甩甩手,撇开了两个把守,然后提起脚,对着铁门就是不客气地一踢,铁门碰地一声顺势而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阴暗的小隔间。 “啊——!” 伴随着铁门被踢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的,还有一个女孩的痛呼声。 矮子甩了甩头,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景象。 被撞开的铁门的后面,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女,年纪大约18岁,女孩面容相当的俊秀美丽,一对被泪水打湿的大眼睛泛着波光,露出惊恐之色。一头中长的黑色软发略微散乱,些许扭曲的刘海贴在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之上。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蕾丝背心,她跪在地上,腰部、胸口、大腿根部、足踝部都被粗麻绳捆绑着,肥嫩的白肉在麻绳的挤压下从麻绳的缝隙中凸出来。 女孩惊恐地盯着破门而入的矮子,纤瘦的小手上则是抓着一块沾着白粉的红砖,似乎是想要做防备姿态。 “躲在门后面,想趁我进门的时候砸我?”看到软倒地上的女孩,矮子哈哈大笑,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他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走到了跪在地上双手颤抖不已的女孩面前,飞起一脚就把女孩手里的转头踢飞到了角落里。 砖头落地的那一刹,啪的一声就裂成了碎片,碎片破裂后,里面居然是一些沙泥。 “啊……”女孩惊呼一声,看着脱水飞走的砖头,颤抖地更加厉害。 “希望破碎变成绝望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更加的绝望?那块砖头是我特地丢在角落里让你玩的,没想到你还真乖乖上当了。我最喜欢没脑子的女人了,现在我想让你当我的宠物的念头也更强烈了,你说怎么办?”矮子阴险地笑着,伸出一只小短手,托起了女孩那积聚着泪水的下巴,然后突然凑上嘴去,伸出了濡湿的舌头,把女孩下巴上的泪水舔舐了个干干净净。 “咯咯!咯咯咯!”面对像是一只毒蛇般舔舐着自己光滑脸蛋的矮子,女孩丝毫无法反抗,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只是吓得瑟瑟发抖。 看到女孩露出惊恐的表情,矮子微微抬起了眼,丑陋的小嘴离开了女孩,笑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 “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是不是?” 女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矮子,急忙摇头。 “实话实说吧,我不会生气的,我就是喜欢听你的真心话。”矮子笑着说道,然后,他的面色突然一凛,接着,小手摸进了胸膛内,从里面摸出了一把枪管短后座式的54式手枪,托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有十发子弹的长弹夹,把其中的九发全都取下后,把唯一的一发子弹装入了54式手枪的弹匣中,一推枪膛,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女孩。 “中国最容易搞到的54式手枪,从一个三年前想要杀我的广州武警尸体上搞到的。来,现在可以告诉我真心话了吧,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来来来,实话实说。” 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女孩彻底吓软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矮子,不知所措,嘴唇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发白。 “我会看人的微表情哦,美丽的小姐。我这个人吧,爱好挺多,但厌恶的东西也不少。最讨厌的事之一,莫过于美女对我撒谎。哪怕那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古埃及的《翠玉录》里说,thistruewithoutlying,certainandmosttrue,真实不虚,永不说谎,必然带来真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言,因为那才是真正的罪恶。小姐,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很恨我?回答我。” 矮子的短小手指扣在扳机上,难看的脸上那笑容却是越发的迷人。 女孩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思考什么和中国《道德经》有着相同地位的《翠玉录》,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只是惊恐地盯着54手枪的口子,一眨也不眨,深怕下一刻就有一发子弹冲膛而出,从她那脆弱的眼瞳里穿透而过,前入后出。 女孩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矮子,用已经哭得沙哑的声音乞求道: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看到女孩一副做什么都愿意的表情,矮子摆了摆手,咧嘴一笑,这笑容居然还有几分难得的亲和力。 “放心,我可不会在你这张堪称艺术品的漂亮脸蛋上打个窟窿。”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脸,然后出人意料的,居然把手里的54式手枪塞到了女孩颤抖着的手上。 “拿好拿好。”矮子笑着对瞠目结舌的女孩说着,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女孩的手,示意她放松。 矮子笑着,退后了五米远,然后举起手盯着女孩道: “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呢,我就给你个机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死了,你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如果你输了呢,还是乖乖呆在我这里。来,用力扣扳机,开枪打我吧。朝这里打。”矮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看着矮子近乎疯狂的举动,女孩露出了震惊而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然后又抬头看看两只手举过头顶的矮子,满脸的犹豫和惊怕。 “你不是很想杀了我这个丑陋不堪的绑架犯么?来,开枪吧。小妞,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也许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哦。” 【今天七更!!】 章一百三十七 烧钱【第四更】 听到矮子阴阳怪气的话语,女孩的眼神总算是清明了几分,颤抖着的手,总算是缓缓地提了起来,摇晃不定的枪口,对准了前方身材矮小的矮子。 看到女孩抬起手来,矮子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般,邪恶地笑道: “这就对了嘛。开枪之前呢,我先告诉你一句,我呢,现在距离你10米,54式手枪的初速是每秒420米,你只需要0.02秒的时间就能射中我,而人的最快反应速度呢,是0.1秒,你不用担心我这个小矮子躲过子弹。” 矮子举着手,笑眯眯地说着: “想知道子弹打在我身上的场景么?人体面积最大,最容易瞄准的就是胸膛,子弹从前胸射入后心射出,射穿胸腔导致我的后心炸开,由于受到空气压力、膛线弹道地转、偏向力等因素的影响,子弹旋转射出速度增加致使子弹尾部气流极具减少并达到接近真空,随后真空区域气压差会瞬间被周围空气填补,补充时空气震荡,会形成类似爆炸的气团运动,使子弹运行过的路径达到爆炸效果,而我的胸膛到内脏一直到脊椎骨都会被爆炸力开出一个真空的窟窿,鲜血四溅,血肉模糊,那将是非常华美壮观的场面,绝对和电视上那些用血袋糊弄人的场面截然不同。” 矮子语速极快的讲述令得女孩面色惨白,小手的颤抖也是越来越厉害,两只手端着枪,枪口却是左摇右晃,根本对不准人。 “来吧,现在可以开枪了,美丽的大小姐。”矮子笑眯眯地说着,给了可怜的女孩一个鼓励的神情。 女孩颤抖地越来越厉害,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把守在门口的几人,说道: “就算……就算我打到了你……他们也会杀了我替你报仇的……” “哦,是吗。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河图,言默,你们两个,给我进来。”矮子随手就把门外的两个打手着急了进来,指着拿着手枪的女孩说道:“待会儿她要是打死了我,你们两个把她送还给她那位青田实业集团的董事长老爸。不许替我报仇为难她,听到没?” 听到矮子的话,两个打手脸上都是露出了惊愕之色,但是旋即恢复了常态: “知道了,丑哥。” “好了,你们到门外去等着吧。”矮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地又招呼走了两个打手,然后重新邪笑着看着眼前面色发青的女孩,道,“现在没有顾忌了?开枪吧。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美女。” 明明拿着枪的是自己,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和自己没有可比性的矮子,女孩却是几乎拿不出开枪的勇气。 疯子。 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可是,女孩最后还是端准了枪口,然后,缓缓地对准了前方的矮子,她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够逃脱恶魔的魔爪的机会。 这个矮子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有个在部队里的哥,教导过自己最基本的开枪方法,同时自己也在科技馆里玩过模型枪。 女孩知道,这个矮子被自己可怜的外表给欺骗而有些看不起自己,他肯定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女孩的眼神渐渐地凝定了下来,短短的时间内,她想了很多,包括该怎么瞄准,该瞄准矮子的哪个部位,该怎么调整角度和高度,考虑到子弹受到重力作用而产生的偏移。 女孩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终于缓缓地勾起—— 要开枪了! 女孩的眼睛突然一亮,她一咬牙,就要按下扳机。 可是—— “哇哦!!!!” 就在女孩按下扳机的那一刹,眼前的矮子,却是抓住了时机,忽然像个小丑一般滑稽地大叫了一声,发出了吓人的声音,吓得本就心理紧张的女孩居然手一偏,连带着枪口也是一个颤动,朝着左侧偏了过去,子弹蹦地一声出膛,但是剑走偏锋地走向了另外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看到打偏了的子弹,矮子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逗弄小孩子的恶作剧得手了一般。 而与之相反的,手上拿着枪的女孩,却是身子一软,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再一次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安然无恙的矮子,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涩。 矮子两手插在口袋里,缓步走到了女孩的面前,一只手托起女孩那柔软的下巴,阴险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咯,可爱的小姐。” “放我出去……求求你……让我走……我可以让我爸给你钱……要多少都没关系……求求你……”女孩呜咽着恳求矮子,她丢下了手里的枪,恳求道。 “钱?”听到女孩的恳求,矮子微微勾起了一根眉毛,而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进来了四个穿着便衣的高壮男子。 “丑哥,青田实业集团董事长方进民替她女儿赎回的100万保证金已经收到了。剩下的200万方进民说希望在后续的日子里交付。 进门来的四个男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只大型的黑色手提箱,显得非常笨重。 “没露馅儿?”矮子负手看着进门的四人,问道。 “没有,丑哥,方进民还是挺懂规矩的,没有报警。而且,按照丑哥你的办法,赎金均了十笔,分别藏十个地方,也分散了警方的注意力,局里的人那么容易。” 可是,听到四人的说法,矮子却是阴仄仄地道: “呵呵,方进民懂规矩?没有报警?第一次给他警告要他交赎金的时候他推推搡搡,死活不肯,现在却这么老实地交出来?前后反差这么大,不是有警察在其中参合,那才有鬼。” 矮子讥笑着,继续道: “方进民只是沉得住气,自以为够聪明,想要让我们麻痹大意,好在第二笔交易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引蛇出洞的拙计罢了。” “这……”矮子侃侃而谈,看似轻描淡写但实则波澜起伏的一番话,令得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所以说,没有我的脑子,你们早死了一千次。”矮子打了个哈欠,点了点自己那因为身材短小而显得格外突兀的脑袋道。随即,他的目光一扫,说道,“不过你们跟着我的时间终究还短了点,还有的是机会锻炼脑子。” “丑哥,还是您老有见识,我们又糊涂了。”面对矮子的说教,最后四个打手还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垂下了高傲的脑袋。低了会儿头,四人中,带头的那位又挑起眉问道: “丑哥,那这方进民的100万保证金怎么个处理法?” “倒出来。”矮子淡淡地道。 四个打手目光微凛,但是也不多废话,直接打开了手提箱,把其内用油纸包装的印着毛老爷子头像的百元人民币一叠叠地倾倒了出来,堆在了这个不算宽敞但还算适中的房间中央。 一百万人民币,听着唬人,但是真倒出来堆在一起也不过一个水桶的高度,30来斤重量,比一般的桶装矿泉水重了那么些许。 一百万人民币堆成小山摆在了矮子面前,矮子身后的可怜女孩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懒洋洋地扫了眼前的人民币一眼,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女孩道,微微一笑,道::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在你的那个风光老爸眼里的价值。起码是三分之一的价值。” 女孩嘴唇发白,两只手不安地交错在腹前,不知所措地揉捏着,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那一堆人民币,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向了矮子,颤着声说道: “钱……你们已经拿到这么多了……可以让我走吗……我爸爸肯定会把剩下的钱给你们的……我肯定不会把你们的住址说出去的!” “钱?”听到了女孩近乎可笑的话语,矮子忽然失声大笑,道,“可爱的大小姐,你觉得你绑架你就是为了这一堆破纸?” 矮子利落地甩了甩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他突然从内衣袋里摸出了一只造型古朴的bic打火机,然后他缓缓地蹲下了身来,一只手从地上的那一堆人民币中抽出了几张,飘在打火机喷火口的正上方。 当矮子点燃打火机的那一刹,女孩的面色变成了无比的震惊,就连四周的四个打手也是满脸的呆滞。 矮子没有直接点火,而是抬起头看着最近的一个打手,笑道: “觉得可惜是么?但是在我眼里看来,这都不过是一堆没有使用价值的废纸。当手纸擦都嫌**痛。都给我记着点,在这个时代,只有本位的黄金才是这个世界通行唯一硬货币。什么世界500强,都是些靠着国家发展的泡沫经济企业,靠股市虚拟交易所支撑,一旦爆发战争,除了几个拥有的实体技术支撑的其他基本上全部倒台,特别是能源业基本上是可以肯定要被国家半强制接管,纸币,货币?呵呵,都是笑话,老子压根不看在眼里。在老子眼里,只有黄金是钱。” “人民币不过是央行用来控制国人的最大统治工具。不灭了人民币,就算你吵翻天也别想着脱离政府的管制。人民币的编号可以锁定你的所在地,中国的所有银行卡都受到政府部门牢牢监控,数额过大的存款取款都会被盯梢上。这种不切实际的玩意儿,留着何用?” “丑哥威武。”听着矮子的话语,四个打手终于佩服地五体投地。 说罢,矮子也不多废话,直接点燃了打火机,绿色的火焰喷射而出,直接燃上了人民币的一角,然后沿着纸面缓缓上升。 矮子随手一甩,把燃着的纸币丢到了纸币堆成的小山的一角,毒蛇般细长的火苗沿着燃烧的纸币表面慢慢攀岩,不消片刻,一座由一万张人民币堆成的小山,居然就这样化作了一堆火焰山,最终又化作一堆黑色的灰山。 【今天还有三更】 章一百三十七 魔鬼的气息【第五更】 烧尽了人民币的小山,矮子偏头对着一旁的小字辈打手道: “捎信给方进民,告诉他保证金我收下了,剩下的200万就免了,他的女儿我要玩上几天,什么时候玩够了,就什么时候放人。除了处女膜,我保证他女儿不会有多余的伤口。” 四个打手面色犯难,似乎有些对矮子的言语感到无比迷惑。他们冒着风险绑架个女孩,就为了满足矮子的私欲? “还不快去?还是信不过我?”矮子甩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老子做事从来没有目的,但老子告诉你们,今天老子玩得爽了,明天爽的就是你们。老子不爽,你们也别想爽。” 四个打手顿时服了,他们点点头道: “知道了,丑哥。我们这就去。”说罢,几个打手略有顾忌地看了矮子一眼,然后退出了房间。 偌大空旷的房间里,顿时又只剩下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矮子和一个瑟瑟发抖,待宰的女孩。在矮子烧去了那一百万人民币时,女孩就已经心灰意冷,她彻底看透了矮子。 这个矮子,就是个疯子。他做事不为财,不为利,他纯粹是一个把别人玩弄在鼓掌间的疯子,一个恶魔,一个只图自己快活的变态。 矮子舒展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孩面前,眯着眼笑看着她。 矮子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紧紧地盯着,像是在欣赏《富春山居图》。 虽然心里充满恐惧,但是被矮子这样长时间盯着,女孩也是有些尴尬,她缩着身子,低下头,发丝颤抖,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按在腿上。 “我最喜欢这样静静地观赏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害怕的模样。”矮子笑眯眯地说道,“感觉就像在看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虎皮鹦鹉。” 矮子无比变态的一番话,令得女孩嘴唇咬得更紧,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蹙眉瞪了矮子一眼,道: “变……态……” “十六年前就有人这么叫我了。这个称号简直比我的名字一样耳熟。”矮子笑眯眯地说,“你早就不是第一个。” “魔……鬼……!”女孩羞愤地道。 但是女孩没想到的是,说出了这个称号后,矮子却是笑得更加夸张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称号,没有之一。魔鬼,对我来说,那是强大和聪明的代名词。哦,对了,说到魔鬼,我有个好东西倒是想给你看看。”矮子顿了顿,然后他用他不过比手电筒长了几寸的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不比范思哲香水瓶大多少的瓶装喷射器,上面有一个黑色鸭嘴般的喷射口。 看到矮子从口袋里掏出的古怪喷射器,女孩本能地退缩了一步,深怕矮子又拿出一把54式手枪来。 “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矮子饶有兴致地在女孩面前展示着自己手上的古怪玻璃瓶。 女孩紧张地摇摇头。 “里面的东西,叫‘魔鬼的气息’,”矮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人口贩子和绑架犯最喜欢用的迷幻药。这是从非洲或者南美洲一种名叫borrachero的常见树中提取出来的。这种东西,只要往脸上喷那么一下下,只要几分钟,被喷者就会变成完全受人控制的‘人偶’,而且在恢复正常后对自己在毒品作用下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任何记忆。就跟催眠术一样。而我又在里面加了点**,嘿嘿,知道喷了这个会有什么后果吧?” “只可惜这东西可是比军火还难搞到,没有特殊渠道可不行哦。”矮子笑着介绍道,“不管你反抗怎么激烈,怎么厌恶我,我呢,只要用这玩意儿往你那光滑洁白的小脸上一喷,那么,不管我是叫你脱个干干净净,还是自觉地躺到床上,张开大腿伺候我,你都会乖乖照做哦。” “你……去死吧!”听到矮子的话,女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角再次泛起了恐惧的泪光,小嘴一张,就骂出了声。 “死?想让我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已经玩厌了这个世界。”矮子笑着说道,随即他那张丑陋无比的小脸重新变回了阴险,矮子伸出短手,托住了女孩的下巴,笑着道,“可惜,我还远远没有玩够呢。” 这一次,女孩的面容终于地一片死灰。 可是,矮子却偏偏又给了女孩希望,他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轻抚着女孩圆润的脸蛋,说道: “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你强来的。在你爱上我,主动想跟我上床之前呢,我都不会动你一根细毛儿。只不过,在你爱上我之前,你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咯。” 说到这里,矮子再也忍不住,再次放肆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猖獗而疯狂,足足笑了半分钟,他才喘不过气,停了下来,胸口起伏,剧烈地吸着气。 “你说,你会爱上我吗?”矮子笑看着女孩问道。 女孩怒视着眼前这个丑陋至极,而且变态至极的矮子,坚决果断地回答道: “不会,”顿了顿,女孩还加上了一个期限,“永远。” 矮子打了个哈哈,表情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他两只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转了个弯,自言自语地道: “哦,那我算是知道妓女的作用了。” 矮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要走,可是,也不知道是这个矮子百密一疏手滑了还是心里太过大意,原本一直握在手里的“魔鬼气息”,居然一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原本万念俱灰的女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一亮,她猛地一个前扑,扑到了地上的魔鬼气息跟前,一手抓住了那只小小的玻璃瓶,然后几乎就在矮子转过身来的那一刹,女孩就已经抓着手里的玻璃瓶。朝着矮子的脸狠狠地喷了过去! 嘶—— 芬芳的香气喷射而出,喷了矮子那张丑恶无比的小脸一脸。 因为惊慌,女孩拼命地喷射着手里的液体,似乎打算把眼前这个矮子的丑陋脸庞洗个干净。 甚至,女孩的眼睛里,都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喜色,因为她知道,矮子的这个小小的错误给了她最大的机会,她很有可能就此逃生。 但是下一刻,女孩就绝望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被喷了一脸“魔鬼气息”的矮子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他那短小的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推推手坏笑道: “够了够了够了,小姐,喷这么多范牌香水可是会把我的鼻子给弄过敏的。你要的‘魔鬼气息’,在这里。”矮子笑着,然后从内衣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和女孩手里的香水一模一样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奇特的白色液体。 看到矮子手里那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瓶子,女孩的喷势顿时止住了。 她呆呆地站立登场,看看自己手上的瓶子,又看了看矮子手上的瓶子。 那一刻,女孩终于彻底死了心。 手里的香水无力地掉落在地,女孩眼圈一红,再次哭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眼前这个矮子的对手。他太聪明太聪明,他永远都比自己多算计一步,自己这个简单的脑子永远战胜不了他……自己,永远都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而已。 女孩傻傻地跪在那里,无力地看着矮子,抽噎着,问道: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抓我……为什么……你不去抓别人?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 矮子负背而立,笑看着女孩,道: “两个答案,你想听哲学层面的答案还是直白点的答案呢?哲学上的答案是:人海中,一支箭射向天空,最后总会落在某个人脑袋上。如果是另一个人在你的立场上,也会和你说一样的话。至于直白点的答案呢,是因为——我看上了你。” 矮子一字一句地道: “男人啊,是一种需要女人的生物。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恨我的女人爱上我。” 说罢,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脑瓜,然后哈哈大笑,吹着惬意的口哨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的门道中。 就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慢慢腐化的黑暗。 只剩下孤单的女孩在黑暗中默默抽泣。 章一百三十八 世道黑白分,谁执乾坤? 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市茅麓镇西阳茅山东麓,青龙山,郁岗峰。 茅山东麓,群山簇合,溪谷山沟清奇幽寂,两岸石壁五色交辉,山岩上泻着瀑布,山崖下绿树茂密。 于葱茏蓊郁的山林顶上,一座红墙灰瓦、样式复古的道观巍然而立,沿石阶而上,两侧松柏斜交,猗猗绿竹于五色天光下映出萧疏竹影,鸟鸣百啭千啼。 茅山山顶,道教宫观,乾元观。 葱翠幽姗的篁影里悠悠然飘出清悠扬逸的琴曲,隐隐含着几分“道教善声”的味道。琴声如一抹清泉,于竹林罅隙间扭动出入,稍许,古筝、琵琶、月琴、三弦和笙、箫、笛参并作之声闯荡而出,清悠婉丽,迷离美妙。那音韵或清脆圆润,或壮怀激烈,或意蕴绵长,清爽可耳,又或者愀怆幽然,令人肠断魂陨。 乾元观,**院,炼丹井旁,歪脖子老松树下。 一张四方端正的石桌布置于下,石桌之上,有横19跳,竖19跳交错的细线组成了一方又一方小格,而在其中的一些格点之上,有黑白二色的围棋子以某种高深的布局排置着,构成星象般的玄妙图案。 石桌的两端,有两人相对而坐。 右端那人穿着水洗蓝宽袖道袍、裤腰部嵌缝松紧带,上下两端紧窄的灯笼裤,道袍之上,尤绣着阴阳鱼太极图案。此人老态龙钟,凸颧骨,扫把眉,容颜蹙缩,高梁挺鼻,曲背躬身,身体几呈九十度,只是一段及地的银须显得有点仙气,有种万寿神龟的气态。 这位年逾期颐的老者,面容慈善,一对善目尤显得精神。 如果对道教高人有点认识的人在此就会认出这位年逾期颐、面容慈善的老者,名为张志顺,为海南省道教协会名誉会长、西安万寿八仙宫名誉方丈,同时又是海南省玉蟾宫住持,道号米晶子,又号九曲回阳道人。他生于1912年,如今早年逾百岁,为中国全真龙门正宗第二十一代传人。稍微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而在这位老者的对面,则是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位身穿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的当年男子,比起对面的老者,这名除了缺一个振魂幡外打扮像极了算命道士的男子模样看来至多也不过半百,但是一对清明慑人的沧桑眼眸,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 这位算命道士模样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细眉高粱,略微收紧的下颚,既算不上丑得见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气逼人,只是让人觉得亲近舒服。唯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对钻石般亮得人无法直视的眼睛。 但真论起精神气,这位算命先生看似平凡无奇的气质却是更胜过对面的百岁老道长。 两人相对而坐,目光却是落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张石桌的棋局之上。 时间,一寸一寸爬过,但是,却不见哪一方有动静。 一直过了半晌,右侧的百岁老道长方才叹息道: “道明,你的技艺又有精进了。这一局对弈,是我输了。” “承让了。师叔。”对座的青袍男子微微一笑,两手伏在膝前,目中生出亲和之色。 张志顺坦然地认了自己的败局,随即,他指点着石桌上的棋局,笑道: “重观我们的棋局,前四步未成气候大可不论。自第五步起,黑5挂角,白6脱先反挂,黑7双飞,引我的白8、10双子压长一边,这是双飞燕这一古老定式在当今对局中的典型运用。随后你的黑1来点三三,这是最简单的定型,但是却是整副棋局的关键一步。白2虎,黑3爬过,我的白4断吃一字,这一局部你下的子看似不便宜,但是却敲定了最后的局势。最后我虽然尽力挽救,但奈何大势已去,左支右绌,难挽狂澜,最后输你八目,是木已成舟,大江东去不复返啊。” “师叔慧目如炬,洞若观火,道明才真是佩服。师叔年事已高,棋艺还能这样高深,分析这样头头是道,已经非常人能及。如果师叔你年轻三十年,道明决计不是对手。”青袍男子微微一笑,很自谦地表示自己才能的浅薄。 听到宋道明的谦言,张志顺捋须哈哈一笑,眯起眼含笑说道; “道明啊,我就是赞赏你这不骄不躁的性子。”顿了顿,他叹息道,“道明,说句真心实话,虽然你在儒、释道、三教上的悟性极佳,造诣颇高,是世所罕见的道法全才。但是从你的命格来看,你却是举世难出的公侯将相命。虽然你不是簪缨世胄,但当初若是不出家离俗,当个黉宫名士还是绰绰有余的。虽不能换个十世荣华富贵,却也能够享一生清福。” 对于张志顺的一番言说,宋道明只是笑而不语,他一手拾起了一枚棋子,轻轻敲着石桌面,道: “都是劳尘俗士,怎得解脱之门?宋有大理段氏十九君主九人出家避俗。清有顺治剃发为僧。帝王之命尚且难脱佛缘道缘,我不过是个劳尘俗士,又怎么还想求什么荣华富贵。” 宋道明和善地笑着: “入世也好,离俗也罢,都不过是下一盘名为人生的棋而已。为牛为马的灰领,跑堂奔波的蓝领,谄上媚下的白领,惶惶不可终日的金领。都不过是奔波在棋盘上的子儿。” 宋道明指节轻敲着石桌一角,嘴角浮现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道: “世道黑白分,谁执乾坤?” 看到宋道明抒发感慨,张志顺捋须而笑:“真是有当年你那仙逝的师父的风范。” 听到师父两个字,宋道明温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阴晦之色,算不上阴狠,但是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道明师叔,我练琴三个月了,应该熟练了,可是我的《黄龙吐翠》总是弹不出师叔你教我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啊?”一道清灵动听的女声从旁传来,接着,一个穿着蜡染白色百合吊带背心,下围一条中长的布裙的长发女子穿着从竹林间木托缓步走出,她手里提着一把七弦琴,女孩面容娴静,但美眸中却满是迷茫之色。 “熟练了?”看着从幽竹林间走出的婷婷少女,宋道明微微一笑,道,“小闵,《礼记》里有句话,叫‘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你和弦时手法不够流畅,虽然灵巧,但是还是带有生涩之意,三度叠置时总有一丝丝的犹豫,不能一气呵成,水到渠成般流畅,况且你的心不够静。你能静怡三分钟,却不能沉凝一刻钟,越是弹到尾声,就越是心浮气躁,先前营造的意境自然也就被你的躁气所破。你性子活泼开明,《黄龙吐翠》太过幽僻宁静,你可以先从高亢悠渺的《元峰四曲》或者激越急奏的《闹场》练起。这两首较合你的性子,更容易入手。”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的弹琴手法和心境都还不够熟练啊。我懂了,谢谢师叔指点。”白裙黑发的少女美眸中闪过明朗之色抱着七弦琴,然后彬彬有礼地谢过了宋道明,重新退回到了幽竹林中。不一会儿,清爽悦耳的飘渺琴声又如烟般缓缓从竹林中飘荡出来。 听闻着林间传来的袅袅丝竹道乐,宋道明闭目轻哼,惬意闲适。 只是,这一份闲适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被打破。 “道明真人,道明真人!我老婆昨天刚生了个女儿,麻烦您给算一下八字,取个名吧!”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急冲冲从道观外冲进来的中年男子,面容宽阔,相貌倒是老是。 宋道明缓缓睁眼,转头看着身后那位满头大汗的男子,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陈老板,可有些时日没见了。恭喜您喜得贵女了。” “呵呵,道明真人,我知道整个江苏省就您本事最大,这次我老婆刚生了个女儿,就搭车跑上山来特地来求个名字。”叫陈老板的中年男子谄媚地笑道。“还麻烦大师行个方便,赐个好名。”一边说着,陈老板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宋道明的手中。 “自然方便。喜得贵女,这本是人生的一桩喜事,于情于理我不该收这红包。但是这红包里满是喜气,我就权且收下,沾点喜气也好涨点时运,延年益寿了。”宋道明倒也爽快,平手回绝了红包,笑道,“不知道小女的生辰八字是?”陈姓的老板很快就给出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 听着陈老板报出的生辰八字,宋道明微微颔首垂目,一只右手掐成兰花指状,掐了几掐后,他又重新睁眼,缓缓地念道: “五月……初二日……午时……” “大师,我女儿八字缺什么?”陈老板笑嘻嘻地问道。 “八字没有什么缺不缺之说,”宋道明看着陈老板道,“只有弱与不弱,所谓的缺不缺,只是相对来说。让我算算……” 略一沉吟后,宋道明微笑道: “陈老板,你的女儿八字日空水火,日干正印心性,以后她为人应该聪颖仁慈,淡薄名利,逆来顺受,但易流于庸碌,缺乏进取,反为迟钝消极。你女儿三岁有一小劫,易得肾、心脏疾病,十二岁临官,气运旺盛,考试绝佳。二十四岁大运,遇伴侣,或升官。三十六岁有灾眚,遇大劫,需小心警惕。四十岁时运济,那一年妻财会持世,能赚大钱,能在金融机构有职位,但克父母,家庭会遭变故。七十二岁有恶疾,若能平安渡过,则能活到九十二岁。” 宋道明的一番讲解,说得陈老板目瞪口呆。 “陈老板,你的小女八字弱水、火,依贫道认为,你女儿可单名一个‘悦’字。” “悦?为什么?”陈老板奇道。 “悦这个字里既没有‘火’也没有‘水’啊。”宋道明洒然笑道:“这你就错了。陈老板,自古以来,中医就有个说法,这个说法最先出于《黄帝内经》,也就是五脏和五行分别相对应,其中,火属心、水属肾、木属肝、金属肺、土属脾。‘悦耳’的‘悦’字,左侧不正有一个竖心旁,不正是‘心’?心属火,所以便补了八字中所缺的火。” “哦,原来是这样!大师果然高明啊。那……‘悦’字中好像也没有‘水’啊,又怎么补‘水’?”陈老板依旧奇道。 宋道明再次一笑,道:“陈老板,你仔细想想,‘悦’字的右侧可不正是一个‘兑’字?八卦中,兑为雨,为泽,属水,自然能够补充贵女八字中的‘水’。而且‘悦’字本身便有喜悦之象,又有悦耳动听之意,意为大吉大利,所以单名‘悦’字,当属恰好。取名陈悦,可保证陈老板你女儿身强骨健,茁壮成长,少病无疾。” 宋道明一面笑着一面讲解着,而陈老板则是听得点头不止。 “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宋大仙您果然道法高明,我老婆她不信神佛,说我来这里一趟也是白来,要不是我坚持恐怕她还得拦着我,幸好我今天来这一趟拜会了宋大仙,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了!悦,陈悦……好名字,就叫陈悦了。谢谢宋大仙赐名。”嘴里反复念叨着小女的名字,这位无锡市某实业集团独有建树却信佛信鬼神信天命的董事长便感激涕零地谢过了含笑不语的宋道明,最后面带喜色,匆匆离去。 【第六更】 章一百三十九 断掌纹,打死人【第七更】 只是,过不多时,道观内却又有三个行色匆匆的壮汉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打扮朴素,着装简便,灰色短袖,是个中年男子,面色焦躁。而另外一人则是着装光鲜,头上打着浓浓的发蜡,模样倒还算年轻,一双gi黑色牛皮鞋就显示了他的身份。最后一人则是面色平静,身材匀称,看起来颇为稳重。 “呵呵,今天道观里还真是热闹啊。”看到前来的三人,宋道明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叉,坐在圆石椅上,等着三人前来。 其中那名穿着灰色短袖,模样焦躁的男子看到宋道明当即客客气气地上前问候了几句。 宋道明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笑道:“小乘,你都给我送了几年的碧螺春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看你今天面色焦虑,满身是汗,是为什么事来找我啊?”那灰色短袖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宋道长,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离得近,我又知道您能六爻测事,所以顺道过来向您求算一卦。” “说吧,什么事。”宋道明微微颔首,笑道。 灰衣男子尴尬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人才市场,结果丢了辆自行车。车本身不值几个钱,但是车篮子里有我的农行卡和身份证,现在我急着用钱,没了身份证,办卡也麻烦,所以特地来您这里算一卦,看看这自行车能不能找回来。” “这事简单。”宋道明微微一笑,然后他轻轻一拂袖,左手探入右侧衣袖底下,拿出了碗口大小的八宫卦卦盘,盘为圆形,中有太极阴阳鱼,由内而外放射则是八卦、卦象、天干地支、后面还有少男少女长男长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以及六十四卦名,宋道明把卦盘放置于石桌之上,然后手一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三枚乾隆年间的古铜钱,样式古老,表面带些微的绿锈,宋道明右手托出,将三枚铜钱握在手心,闭目凝神,约莫一分钟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随手一抛,叮当三声,三枚铜钱应声落在桌上,三枚全都通宝朝上,背字朝下,乃是一个老阴爻。宋道明默默记下了三枚铜钱的正反面,然后再次抓起,又抛了一把,这一次,是三个背字朝上的老阳爻。 宋道明如此反复抛了六次铜钱,把每一次的结果都记录了下来,最后,他缓缓抬起头,把抛铜钱的结 果用石桌上的黑白围棋子排列而出,展示给那名灰衣男子看。 “小乘啊,我用最简单的以钱代筮的法子帮你算了一卦。得了一个坎卦。”宋道明微笑道。灰衣男子 搔首摸耳,迷茫地问道:“道长,这坎卦,怎么解?” 宋道明笑道:“坎为轮,轮,车也。两坎相重,有两车相同之象,所以小乘你的车,应当是被人骑错 带走了,丢不了。坎卦卦逢比和‘物不失’。今天晚上九点之前,你的自行车就能送回来。” “这……这么灵验?可是人才市场鱼龙混杂,我怕车真是被人给偷了,而且道长,为什么是九点之前回来?”灰衣男子依旧满脸迷惘。 宋道明笑道:“坎六,动二,六、六、二合数除以二,得七,现在为下午两点,加上七,所以你的自行车自然在九点之前回来。” 灰衣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笑道: “若是不信,今晚九点之后你上山来找我,我赔你一辆便是。若是车回来了,明儿你再带一包碧螺春来。” “这……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灰衣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多谢道长了。希望能够找回来吧。”灰衣男子谢过了宋道明,送上了一包自制的碧螺春给这位算命之灵验惊动江南地区的大师,然后缓步离去。 然后是那位穿着gucii黑色牛皮鞋的男子上前来求卦,此人面色焦虑程度,更胜过之前的灰衣男子。 这位皮鞋男子急道:“道长,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我妈年事已高,近些天又得了重病,她整天唠叨着说自己不行了,要求洗脚好在,我一家子都被她折腾地不行,您给看看,我妈是不是真的大限到了,气数已尽?” 听闻了来者的讲述,宋道明微微一笑,随手抛了几枚铜钱,笑道: “这事就放心吧,我看了卦象,是乾卦,不但死不了,明天准好。” “明天……就能好?”皮鞋男子奇道。 “准好。”宋道明笑容亲和,“你看此卦,遇‘比和,勿药有喜,’,这应了六冲卦,‘近病逢冲则愈,’,乾卦九三日为‘厉,无咎’,九三二十七,明天为4月7日,农历二月廿七,正好对上乾卦九三爻,无咎便是无危险,所以你母的病自然得治。” 听到宋道明的解卦,皮鞋男子也是面露喜色,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之意,这一次,他留下了一个大红包给宋道明,再三感谢后方才离去。 如此送走了两个人,剩下的便是那位面色凝重,身材还算壮硕的男子。 宋道明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这名男子,等着他发话。 “道长,我不是来测事的,我来看相的。” 宋道明颔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男子几眼,微微眯起眼,道:“给我看看你的手掌。” 壮硕男子方要伸出右手,但他的右手才刚摊开,宋道明眼睛微眯,打住了他,道: “男左女右,男人七分看左手,三分看右手,先给我看你的左手。” 男子于是伸出了左手,宋道明握着男子的左手,边细细打量他的五官,边看着他的左手掌纹,道: “先说说你的掌纹吧。你的婚姻线较长,一直延伸到手侧方才止住,表示你婚姻还算圆满,你的手侧有一长一短两条细纹,表示你将来会得一男一女。就婚姻来说,你还算圆满。至于你的思维线,却是前后断开,并不是连贯的一条直线。你看,你的思维线在婚姻线起始端下方开了叉,原先一路向东的线却偏向了右下方。” 男子微微皱眉,问道:“道长,思维线开叉,是什么意思?” 宋道明眯起眼,道: “意味着你的世界观,思想方面会有重大的变动。而且你看,思维线开叉处正巧在婚姻线下方初始端,意味着你结婚后思想层面会有大的变动,甚至是人生观的颠覆。”顿了顿,宋道明继续道,“你的生命线并不长,而且尾端多开叉,意味着你人生后期多变动,你为人出事都要低调克制,生活需要调理稳定,不可冒险。” “眼为监察官,我看你的面相,眼珠居中央,四方上下眼白尽露,眼形为四白目,所以为人较为狠辣暴躁,为人处事不择手段,所以我劝你平日做事稳重多虑,三思后行,多多克制自己的脾性,不然会惹是生非,惹来灾祸。口为出纳官,我看你唇阔而薄,所以想来你平日为人不是很端正,多虚言妄论,谎言不断,你为人应当少言多行,祸从口出,你要检点收敛自己的口德。鼻为审判官,我看你鼻梁较短,不易聚财。鼻形为朝天鼻,好奇心强,但是自省能力较弱,行为处事粗率而多是非,一旦交友不慎,容易被拖累。是以你应谨慎交友,时刻检点反省自己,做事不可草莽。眉为保寿官,再观你的眉形,眉短而浓,眉粗压眼,眉尾杂乱,是尖刀眉,眉尾还近似破财的扫帚眉,你性情暴躁,手段残忍,容易破财,所以为人要平和,多看书籍,涵养性情,冲淡你内在的暴躁之气。” 听了宋道明的一番解释,男子微微不满,道: “听道长你这么说,我以后的路子比较坎坷了?” “不错,从你的面相来说,你的性子会影响你的事业和发展,所以你应当谨言慎行,为人平和,交友谨慎,千万别和三教九流、不三不四的人沾染关系,那会断送你的前程。” 男子眼中光芒闪烁,点了点头,平静地道: “谢谢道长一番教诲了。对了,我周围的人都说我后脑勺有一处突骨,未来职位会有所升迁,这是真是假?” “是真。”宋道明和颜悦色地笑道,“后脑突骨,是为官升迁之兆,当然也意味着你性子执拗刚烈。我看你的突骨虽然明显,但是顶部却并不圆滑,反而平坦,说明你将来会有升职的机遇,但是可能会因为你同事的嫉妒和祸害,阻断你升迁的道路,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男子似有所悟似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凶戾之色,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余满园将来会倒打我一把。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开起了染坊,等我上位的时候,想在背后黑我……还是多谢道长的一番言辞了,我郝解放今天算是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了。”男子自言自语着,然后拱手谢过了宋道明,送上了一封红信纸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转身离去的宽阔身影,宋道明微微一笑,回首重新面对着面前的回阳道人张志顺,然后缓缓收起了石桌上的八宫卦盘。 “道明,刚才看你的表现,显然你已经把《易经》参悟地相当透了。恐怕你当年的师父也不及你啊。”张志顺捋着银须笑道,“但是,你刚才对那位小辈看相时,似乎保留了些什么?可是我想多了?” “师叔明见,我确实是保留了一件事没告诉他。”宋道明一边收拾着石桌上的围棋子,一边儒然笑道,“我观他的右手手相,思维线和婚姻线相交于一线,这是非常清晰的断掌纹。” “常言道:断掌纹,打死人。那位施主这一次回去,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第七更,累死俺了,鲜花呢?】 章一百四十 下山【第一更】 张志顺双眼微眯,捋须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告诉他这事,给他一句忠告?于你也好积点阴德。” “忠告?”宋道明用手轻轻拨动着人中两侧的八字胡,喟然叹道,“师叔,这就是你眼拙了,我看那余满园瞳眸深处用厉光,手上老茧深厚,步履稳重,印堂中央有血色,显然是手底下沾过人血的扛把子,死在他手下的人断然不少,我便是给他忠告,也是于事无济。” “如此一说,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张志顺微微点颚,道,“我看那余满园也是满脸戾气,显然是见过荤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人物。可不知道是什么豪门世族。” “豪门贵族?”宋道明弹指抚棋子,缓缓摇头,道,“当今的中国,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阀氏族了。乱了一百多年,大多豪门望族都已没落。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这些延续了几十代,1000多年的历史家族,如今也是良莠不齐,有苟延残喘者,也有朽穆逢春者,更多的是伏虎山岗,静候变动,也多久没有动静。” 张志顺也是轻叹了一声,道: “也不尽然。到不说京城延续的几户红色家族,至少在天津还有爱新觉罗氏族人聚居,族内有子弟数百人,氏族庞大,在各地都有子嗣遗脉,已经出了几十个文豪画家,政界精英、商界佬星。文革风波、08年金融动荡,对其家族内部也是影响甚微。近些年来,我走遍南北,倒是又听说其家族内部又出了一批后起之秀,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小的作为。” “这事我倒也有所耳闻。”宋道明的面色,“十七年前,那户大家族便在天津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那位爱新觉罗氏的小子辈继承人在天津大闹了一场,要了三十一条人命,最后偕老带幼、拖家带口逃亡无锡,在无锡隐姓埋名藏了几年,留下了两女一子一个体弱多病的婢女,后来又不知下落。但估摸着已经回归家族,更名改姓,洗白了。” “那事当时算是闹得满城风雨,但如今也是过往云烟啊。”张志顺笑着,面目慈善,“那年我恰好在天津吕祖堂讲法,倒也亲睹了那出闹剧。那位爱新觉罗氏的新秀,确实是逃往了江苏。据说还带上了一名婢女。几年后在江苏生下了一子两女,之后便没了消息,也不知道那位大能又不知了去向。但是金麟绝非池中物,若是那位大人物能够卷土重来,怕是个能飞龙在天的角色。” “必然是。”宋道明温煦地笑道。“我倒是偶然听说那位婢女如今还在无锡市隐居。姓王。” “确实姓王。听说祖上原先也是完颜氏的后裔,后来改了王姓。”张志顺压着声音道,“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只不过,比起三十年前道明你亲手断绝了的女人,却是幸运多了。” “师叔何意?”在张志顺提起三十年前的女人这话时,慈眉善目的宋道明,眼中也终于流露出了那一刹的阴翳。 张志顺捋须微笑道:“难不成你已忘了当初赐你名字的女人,道明?”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志顺简简单单,但是内涵深意的一句话,却让宋道明面目连变。 “自然记得。”宋道明面色旋即恢复了常态,笑道,“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三十年,我不想再提,师叔……” 一面说着,宋道明却是从衣襟中摸出了一个护身符,护身符的正中有一张折起的黄纸符箓,符箓上画着“勅令:随身保命”字样,只是,那四个字已然褪了色。 看到符箓上褪色的字样,宋道明面色惊变。 豁然间,宋道明从石桌前站起了身,一把抓过了石桌上的八宫卦,又陆续自衣袖底下掏出了十八枚铜钱和三枚金针。宋道明把十八枚铜钱一律通宝面朝上,分成三贯,每贯六枚,呈一线摆开在八宫卦盘的正中央,然后他三指并起,指缝间夹着三枚金针,手指一甩,三枚金针如电如梭般插入了铜钱孔眼之中,最后又穿过孔洞,钉在了八宫卦盘之上。 宋道明的整一串动作畅如流水,一气呵成,迅捷无比,就连张志顺也是啧啧称奇。 “乾卦,元亨利贞,利远行,无灾祸,一路风顺。道明,你这自创的巧夺天工的三针定运术,师叔我今天倒也总算是有幸瞧见了。只是,你这是想做什么?” 原本随和亲近的宋道明脸上已经满是一片冰冷和惊急之色,他一把抓起了石桌上八宫卦盘,塞入了衣袖下,然后他冷冷地回答道: “下山。” 语毕,这位备受敬仰、平易近人的老道士,居然如同变了性子般,也不多留一句话,就此一拂袖,一甩身,转身离去。 对于这座栖身了将近三十年的道观,他,竟走得如此干脆。 他,居然没有半分眷恋。 …… 我到家,推开刷着黑漆的防盗门,看到一个留着一头姬式长发,穿着一身水云白绣腊梅和折扇的长袖汉服的角色女子正端坐在大厅里,和我妹妹阿雪相对而坐,一只从宽长袖下露出的玉手停在半空,指尖撵着一枚黑色围棋子。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绝色女子缓缓扭过头来,一对菩提子般的黑眸在我的面上略微一扫,又重落在前方。 和穿着“霓裳仙衣“的冷淡女子表现截然不同的是我妹妹,她看到我,立刻露出喜色,站起身来: “哥,你回来了,今天回来挺早啊。我也才刚到家,晚饭都还没做下去呢。” “啊,是挺早。今天学校提前下课,因为最后一节是大扫除,而且要检查学生随身物品。”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包放到沙发上,然后走到了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身后,开玩笑道: “这着装,是秋娘来我家了?还是这世道要大变样了?” “无趣的男人。”白衣仙姀冷冷淡淡地给我了两字回答。 “你能打扮地这么妖逦,倒也真是惊世骇俗了——哪里搞到的这件单衣?从材质和面料光鲜度来看,不像是附近的服装城买的,针脚不均匀,略粗,手工针绣,平针单面 苏绣,绣工细腻,色彩搭配倒是协调,像极了苏南本地绣风格,八成是定做的。难不成是谁送你的?”我皱起眉问道,“曹宇来过?” “想多了。”狐仙难得回头扫了我一眼,她提了提薄如蝉翼的白底单衣,道,“送的。艺术照相馆。给我剪了发,留了我的影,还把我的片子挂在像馆门口做揽客招牌,然后送我这一身衣着。” 说到底,原来狐仙这女人一个下午去做人家照相馆的广告模特去了,这一身的服装算是人家送给她做的报酬。 我看了看狐仙身上的这件单衣,从尺寸和面料来说都算是上选,但是却算不上上乘,但是如果是曹宇那样的纨绔子弟送的话,怕是平民化了点。 “身上有竹立香的味道,指甲片上还有海棠糕和特色王阿梅糖芋头的残渣,就连衣襟和耳边鬓发发端上都有点气味。以你吃糕点的总是用手抓,连同发丝一起嚼进嘴里的习惯判断估计去了崇安寺步行街逛荡了一圈吧?我知道那附近有照相馆和发型设计店。灵山祥符禅寺、广福寺倒是没有,而且前者远了点。” “眼睛倒是挺刁。” 狐仙淡淡地看着我,黑色的眸子动了动。 “别小看我。能逃过我眼睛的东西很少。”我笑了笑,然后略显严肃地说道,“你还是安分点,下次出去前跟我知会一下。我可不想招来一大批曹宇那样只会添乱的纨绔子弟。” “喜欢,乐意,爱。” 章一百四十一 避税天堂和私人银行【第二】 这时手机响起,看来是尉文龙打我的,因为我有三只手机,其中一只只有阿雪、狐仙、尉文龙和李天宇的号码。 “文龙。”我一边走向阳台,一边接起电话。 “蜘蛛网方案规划的影子公司发展方向初步拟定。”尉文龙的话语开门见山。 “哦,是么。什么方向?实业,还是信托投资?”我走到阳台上,有些欣喜地道。 “iic。”尉文龙回答道,“也就是intercontinentialinvestmentcorporation,跨洲投资公司。” “确定不走实业路子?”我掂量了一下,问道, “‘盘活存量货币政策’出台后,银行的资金更多要进入实体而不做表外业务。势必导致的结果是股市下挫,影子银行资金来源减少,银行理财产品短期内会乱发,未来逐渐减少。虽然从民众角度来说,中长期算是一条合理的道路。当然也伴随短期经济下行,流动性枯竭,风险不断测试崩盘底线等副作用。信托业在中国的前景怕是步履维艰。” “就算如此,还是不走为妙。你应该知道,中国货币始终是央行控制,国家机器本身具有制造货币的权力,这一根本如果不改变,在保持现有体系的情况下,金融投资就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得到遏制。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暂止,热钱外逃只是暂时的假象,美国国债终究是美国银行家的资金来源,量化宽松的中止也不过是银行家打秋风的节奏。在这一波风波过去后,终究会开始下一轮的播种和收割。 “而就制造业来说,除非是高端制造业,否则在中国目前的转型阶段,低成本劳动力市场向东南亚位移,制造业大批倒闭,实业道路很难走。”尉文龙肯定地回答道,“投资业水更深,人脉网更复杂,但是如果能够控制住最核心的圈子,操作起来反而简单。” “但是如果真决定要走这条路,在中国起步怕是不简单,就算我有勾魂术。但是政府高层,精英团队方面还是大问题,单单是税务局的旁敲侧击就足以让人坐立不安。除非……”我沉着气分析着未来公司的局势,但是很快我想到了什么, “不错,就是那个除非。”尉文龙略带自信的声音传来,“到国外注册公司,这是逃税的一个方法,也是躲避中国政府干涉的港湾。我已经选好了注册地址,在未来的两个月内,一生,你如果能够搞到100万美金和开曼群岛的居民身份的话,我们的公司就能够起步。” “开曼群岛?呵呵,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全球也就圣基茨和尼维斯以及开曼群岛两个地方的缴税率为0了,是避税天堂中的避税天堂啊。那边的居民证倒是好搞,但是公民证就不好搞了,不过对于我们的企业来说,居民证也足够了。”我点点头,道。 “对。两个月后的暑假是行动的最佳时期,那段时间,你乘坐ca981航班去纽约或者乘坐ca986去旧金山,然后转到迈阿密,最后转机去开曼群岛。这中间需要美国和开曼群岛两个国家的签证。但是我相信你搞得到。”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如果公司注册成功,那么接下来的第二步棋也可以开始走了。” “我倒是觉得走伦敦路线障碍更少点。”去开曼群岛,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走美国路线,另一条是英国路线。 “不,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坐ca981去华尔街看看。增长见识。”尉文龙平静地道。 我叹了口气: “你心眼倒还挺多的。虽然不一定能够收获什么,但是书上的见闻终究比不上亲眼目睹,去看看也好。那就这条路吧。那么,另一方面,关于精英团队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暂时没有。”提到精英团队,尉文龙却是泄了一口气,“我本来的想法是寻找你和我这样的综合性人才,尤其是擅长心计,尤擅商战。大众传播、分众传播、广度营销、深度营销、事件营销、品牌壁垒、公关危机、商业间谍、反间、消费心理学、商业联盟,并将《孙子兵法》、swot矩阵、bcg矩阵等知识运用于具体商战,就算是面对最致命的市场余额短缺和活动资金不足双重困境也能另辟蹊径掀起风浪来的怪才。” “人才……这东西也就只能看机缘造化了。你说的第二步是什么?”想到21世纪最缺的是人才这句话,我也只能无奈。 “建立私人银行。”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建立资产不用上报表的私人银行或者信贷机构,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棋,也是将来的重中之重。想要脱离一个国家的管束,就必须从经济上脱离,这点道理只会从家长手里拿压岁钱的三岁小孩都懂。” 尉文龙轻声细语道: “如果这一步走成功了,一生,就算你不在政界、军界上威风八面,凭你的勾魂术,你也能在全世界建立起你的金融帝国。” “如果我三者都想要呢?” “那经济也是最底层的地基,是基石。”尉文龙的自信满满的声音传来,“这个世界的力量说到底,无非是黑道、军队和治安警卫三类,但这三类力量想要行动,终究要靠经济。饥兵不打仗,这个道理你懂。”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不过,文龙啊,”我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界,除了泾渭分明的黑和白,还有徘徊摇摆在中间宽广无垠的灰色地带。除了你所说的三股力量,还有基数最庞大的黎民百姓,那是力量的来源。” “时代变了。现在不同几十年前。当今时代民智已开,人的个体独立性增强,大多人选择明哲保身的情况下,想要靠着一腔热血动员全城已经不切实际。”尉文嗟然长叹道。 “不,文龙,这一点我不赞同。时代变了,但不变的是人心。人这种生物的进化早就已经停止了,人的本性,再过几百几千年也就这么回事。你现在看不到民众的力量,是因为能够施加给他们的压力不够大。家猪只有在脖子上挨刀子的时候才能爆发出一群成人也拦不住的可怕力量。必须要创造出一个足以让他们集中负面力量的魔王。” “魔王?谁来当?”尉文龙淡淡地问。 对于尉文龙的这个问题,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喂,文龙,我问你,你最赏识的三国人物是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演义》。” “周瑜。”尉文龙很简洁地回答我,“算不上赏识。但他算个儒将。你?” “你不妨猜猜。”我笑道。 “我觉得你像白脸曹操。” “我有那么狠?” “不,只是一点。唯才是举。”尉文龙声音非常的平和和肯定。 “那你就错了,我最赏识和佩服的三国人物,是敢与天下争,扫荡群鬼的魔头董卓,或者起码不沾女色的董卓。他才是时代的开创者,可惜永远没多少人懂他。” “我懂你的意思了。做好足够的心理觉悟吧。我们的这条路,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尉文龙顿了顿,继续道,“两个月之内搞到100万美金以上的启动资金,这是我们未来方案的基础。尽力去做吧。这两个月我会关注媒体动向,如果有合适的人物,我们可以考虑吸收。” “那就这样了。”我关闭了尉文龙的电话,然后删除了通话记录,深吸一口气,舒张了一个懒腰,转身走向了被浓重的阴影覆盖的大厅。 也许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那一天截止晚饭之前都出奇的平淡与无波无澜,我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又或者是我内心对于即将到来的某一场风暴怀揣着本能的惴惴不安情绪,导致我食不下咽。尤其是狐仙这个女人,今天晚上居然还非常反常地和我还有阿雪,甚至我妈一起坐上了餐桌,小口小口、一筷一筷地吃起了她从来都没有沾过的豆角和穿卷,真是让我倍感意外。 我本来想问问这个女人今天是发了什么疟子,能够这般纡尊降贵地和我们一家子融洽起来。 但是狐仙这个女人却是轻闭双目,给了我一句不是回答的回答: “食不言,寝不语。” 这个从来都喜欢在床上奚落我一番的女人,破天荒地说出了让人掉牙的话语。 晚饭之后,狐仙也是极反常态地帮助阿雪整理碗筷,甚至还特地把锅碗瓢额都洗涮了一遍,让我怀疑这个女人的脑门是不是被液氮给灌了脑。 “喂,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忍不住问了狐仙一句。 但是难得一次帮助阿雪做完了家务,问候了我妈的狐仙却是和我错肩而过,回到了我的卧室,然后就仰躺在床上,两肢平分,乌黑的流苏长发像乌云堆砌在枕上,一副完好的躯体在床上凹陷处一道优美的轮廓。 一对黑眸,凝定地望着天顶。 那一刻的狐仙,脸上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落寞与凄凉。 “喂,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我和狐仙毕竟也是相处了一段日子,虽然这个女人不算是喜形于色的人物,但是这一次她的表情都已经不加掩饰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留份心。 “没什么,乏了。”狐仙短促地回答道,一对秋水眸子朝我的脸滑过来,虹膜映照着我的脸,“倒是你,张国华明儿就要对簿公堂了,不会不知道吧?” 章一百四十二 是男人,比速度【第三更】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怀疑我会在最后的时刻阴沟里翻船么?没可能。4月7日,张国华上法庭。只要他的罪名落到实处,再过7天就是他的死期。当然,在那之前我估计可能会有不少不肯死心的耗子对这件事拼命追查,试图钻空子抓住最后一丝线索。但是,不管再怎么怀疑到我的头上,那也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而已,我没有留下任何的实在证据,所以没人能够找出给我定罪的决定性证据,就算是哪个窑子里冒出来的绝顶神探也没可能。” “那条草鱼打算怎么办?”狐仙继续问道,似乎压根没有听到我之前的一番说明。 “那头小犊子啊……呵呵,已经有了准备。就等他来。”我笑道,“这种小角色不用太过在意。” “你今儿去了哪?回来的这么早,怕是没有踏入校门半步吧。”狐仙依旧盯着天顶,道。 “没错,我今天算是没怎么去学校。”我点点头道,“今天趁着昨天的中毒风波以身体不适为由,我早退了。去市区找了一位商富做了点小准备。防着曹宇那样的小子的。” 我的话音刚落,我的一号手机铃声响起,我当着狐仙的面,微微一笑,接起了电话: “喂,艾森连锁是吧?没错,是我。我在你们店里停置的迈巴赫62刷完ecu了?没大问题。在田丰董事长的那位专职司机来领取之前,暂且就放搁在你们那边。声控已经调整成我的声音了?只有我、田董和那位姓董的司机能启动?很好。” “这样就可以了。” 手持话机,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问,我能问一问吗,先生您和田董事长,是什么关系?”电话那头的艾森连锁女接线员有些忐忑地问道。 “关系?”我扫了扫床头的一本霍布斯的《论人类》,然后缓缓回答道,“建立不久的下属和上司的关系罢了。” 当然,谁是上司,谁是下属,恐怕电话那头的小姐永远也猜不到。 “迈巴赫62?ecu?今儿个费了一天的时间,又搞了什么小动作?”狐仙揉着丝竹空穴, 珠圆玉润、爽滑清脆,柔酥沁人,不啻仙语纶音的酥腻绵软声飘了过来。对车没什么大兴致的狐仙自然不会意识到迈巴赫这个车牌意味着什么。 “迈巴赫62,英文maybach62,奔驰里的顶级车,全中国也就百多辆。今早控制了田丰制造的老董,搞到了这辆车。也就借来玩耍几天。”我平和地道。 “想做什么?” “小动作罢了,不值一提。”我摇摇头,才一转头,卧室的门却被阿雪给推开了,穿着水洗蓝韩式牛仔热裤和白色mickele短袖t恤的阿雪探出了脑袋来,几绺黑发在半空垂落,小脸上两根淡淡的竹叶眉微微并敛。 “哥,上次找你和胡仙姐的曹宇……又来了。”阿雪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在楼下,好像是来找哥你的。” “呵,看来这位二流富家子是坐不住了啊。说好了明天再来闹事,倒是比预定的行程早了一天。”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感慨了一声。 “哥,怎么办啊?”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问道。 “没事,我下去看看。”我看着阿雪道,然后拿起了一本最薄的三月上的《汽车之友》,拍了一下狐仙这个女人的脑袋。 这个女人的眼珠子滋溜一下滑上了眉弓,瞳中闪过厉色: “活腻了?不介意送你一程。” “别废话,跟我下楼。曹宇这条野草鱼还不是你的狐狸尾巴钓上来的?”我提醒道。 “怎的,怕了?”狐仙戏谑地道,眼睛黑白分明。 “怕?就那条鱼,压根就没让我摆到眼里的分量。要不是碍于曹宇背后有一个稍微棘手点的军区老爷子,这条草鱼我早就活剥了。少废话,给我起来。” 狐仙倦乏地从床上缓缓耸起,她随手把两肩的流苏黑发甩到了身后,一身素色汉服单衣被翡绿色丝绦束着,显得极为合身,两袖宽长如长尾水青蛾的前翅。 总算是遣动了狐仙这尊几乎化为望夫石般千年不动的菩萨,真该千恩万谢。 之后我让阿雪留在家里看好妈,之后就引着身着单衣,拖着木拖,打扮地和古装女子没有二般的狐仙下了楼。 这个场面可以说非常的诧异,一边是穿着最平民化白色短袖,除了俭素之外没有更贴切形容词的我,另一边是称得上惊鸿一瞥的狐仙。 这样的鲜明反差对比多少足以落人口实,但是不管是外在的修葺还是流言蜚语的侵扰对我都没有意义,因为我从来不看重这些。 下楼途中,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田丰制造企业董事长私人专职司机的号码。 那位可怜的司机,也和田丰董事长一同中了我的勾魂术。 “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把艾森连锁的迈巴赫62给我开过来。” 挂下电话后,我和狐仙一同走出了楼道口,而此时,穿着一件罗纹领黑色短袖夹克衫的曹宇已经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额上顶着一副黑色圆框墨镜。 曹宇斜身抱胸,靠着身后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内空空,显然曹宇是独自一人前来。 看到我和狐仙走出楼道,曹宇转过脸来,他的面色很恬淡而写意,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是当他看到我身旁穿着一身汉服单衣的狐仙时,眨眼的频率顿时从五秒秒一次变动到了二位数开外。 当然,当曹宇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时,又迅速变回了常态。 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曹宇,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之前被高雪芹诬名坑害的事,这两天曹宇一直都没有去学校,所以学校的食堂风波和高清华之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这个局外人现在自然最是风风得意。 “今天的着装倒是不错。王一生给你买的?做工糙了点。但你还是美到极致了,要是我舅在,肯定会千方百计把你拉进他的公司。要是你能够进演艺圈,怕是那些红毯女王都要喝西北方了。”曹宇看着我身旁的狐仙,笑眯眯地赞道。 狐仙目光留在被自己的黑丝缠绕的指尖上,压根没有看曹宇一眼。 但是狐仙的态度越是如此,却好像更是激发了曹宇的兴趣似的,我亲眼看到曹宇的眼中闪过了炽热之色。 “冰冰,我真是越来越想让你做我老婆了。”曹宇毫不掩饰自己欲望地说道,“我真是越来越觉得王一生配不上你,真心的。你喜欢古装是么?我可以给你联系洛阳影视艺术摄影基地给你定制古装,你要多少套就可以做多少套。价格绝对不会比那些几万英镑一件的dior飞高定高档礼服低。几百万的阿玛尼高定礼服我也有会员卡有人脉,可以通过私人关系降低价格给你搞到,那些像范冰冰、王珞丹、章子怡、周迅之类的四小花旦、红毯女星连舍都未必舍得碰,更别提穿。” 听到曹宇的话,我笑了笑,走上前一步,截住了他的视线。 “你就这么急着吃热粥?距离我们的时限,似乎还隔了不止24小时?” “呵呵,王一生,你倒是挺风光。听说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揭发了高雪芹的丑行。倒是有点小手段,啊?”曹宇轻佻地看着我,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屑。 “耳朵倒是挺灵。”我笑笑,“但是今天的事是你我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跟高雪芹别扯上关系。你今天独自一人过来,到底想给我捎什么口信?” “口信?我是给你点醒一句,免得你昏了头。”曹宇冷笑着,“王一生,我明天就要带人过来了,如果你不放人,我就给你放血,这话我之前说话,绝对说到做到,我曹宇在心仪的女人面前,就是这么蛮横。这次来,我就给你个最后通牒,顺便看看你跟冰冰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依依惜别、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么,现在的我,是什么反应呢?让你失望了,对吧?”我笑着问道。 “是有点失望。但是是暂时的。”曹宇保持着迷人的笑意,“我来看看,也是免得你做缩头乌龟把冰冰给掩藏起来,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想的要高调点。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哪里来。” “我的底气?当然有来的地方。”我坦然地面对着曹宇,“而且,你回头就能看到了。” 话音才刚落下,一道汽车的呼啸声响起,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划破了朦胧的夜幕,从棚户区尽头的道路疾驰而来。 “哟,来的还挺快。”看到从夜幕中驶出的车影,我心头安然。 听到身后的车声,曹宇迅速回头,当他回头看到后方的迈巴赫62的那一刹,他显然是愣了住了,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而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缓缓地走上了前去,一直走到了曹宇的面前,微笑道: “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既然你人都来了,我给你的回答也就不用留到明天了,现在就给你个回答吧。” 听到我的声音,曹宇缓缓地转过脸来,用一种疑惑而惊诧的目光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王一生?” 我两手叉腰,笑看着曹宇,道:“很简单。飙车,这个词你想来不陌生吧?既然是男人之间的对决,那就用速度决胜负。” 然后,我伸出一只手,指着曹宇身后的迈巴赫62,,道: “看到了?你身后的这两迈巴赫62,九百万的车,不用钥匙,全世界只有三个人能用声音启动它,其中一个就是我。而你的那辆劳斯莱斯,虽然不是你的,但是你现在也有使用权。趁着今夜有空,你我来一场飙车。从无锡到上海,走沪宁高速,谁先到上海,谁就是赢家。你先到,我服输,冰冰送给你。我先到,从今以后,你这个失败的孙子,就别再滚到我家门口丢脸,也别在我面前提冰冰。” 一边说着,我的手指从曹宇身后的迈巴赫62车头收回,然后缓缓转向了我身旁的狐仙。 章一百四十三 胜负【第四更】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恐怕这个时候面对我当玩物一样的使用,怕是会耍性子,说一些类似于“别给我胡来“或者“少给我擅作主张”之类的小女孩的话,但是狐仙没有。她知道我的能力,也知道我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本钱底气。虽然在平日里狐仙会跟我“床头夜话”“笑语檀郎”似的挑逗一番,但是在关键的事务上,狐仙还是很精明识大体的。 结果,狐仙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单衣垂袖,不发一语。 反倒是曹宇,对于我提出的挑战更是震惊,尤其是他身后的那辆迈巴赫62,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王一生,你……别开玩笑了,这辆迈巴赫62是你的?就你,怎么可能?” “你说呢?”我笑看着曹宇。而也就在这时,迈巴赫的车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身材笔挺,穿着黑色得体外衣的英秀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位原本是田丰企业老董私人专职司机的人物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他当着曹宇的面,恭恭敬敬地对我鞠躬,道: “少爷,车已经到了。” “你做的很好,比我想的要快。车我先用一段时间,你在这里给我等着。” “好的,少爷。”司机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到了一边,然后在他退开的时候露出了更后方曹宇那张惊呆了的脸。 曹宇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我: “少爷,呵呵,王一生,你是哪家的少爷?” 我笑着回答: “这不重要。曹宇啊曹宇,我只想告诉你,不是每个二流的子弟都会像你这么无趣地把自己的头衔挂在脑门贴给别人看的。别的你就别问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比呢,还是不比?敢呢,还是不敢?如果你今天退缩了,我想起码证明了我比你有才干和胆识。你这辈子也别想超过我了。明天呢,你也不用来这里丢脸了。至于带上多少号人我也不会怕,我既然叫的来迈巴赫62,动员个上几十号人,几百号人,还是跟玩一样。” “王一生,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也是有点来头势力的角色。”曹宇擦了擦嘴,“看来你也是一座冰山啊。怎么说你,住在平民公寓里的一条小龙?” “怎么说都好,比还是不比?” “你会开车?”曹宇笑看着我。 “自动挡的车还不容易么。如果你对一辆车的了解透了的话,就没有驾驭不了它的道理。5.5升双涡轮增压器,2.78吨车重,5档自动,5.4秒加速到时速百公里。”我笑看着曹宇,缓缓的道, “曹宇,送你一句话,你好好记着。当你无所不知,你就无所不能。全知即全能。” 顿了顿,我还加了一句用来刺激曹宇的话: “而且,说到底,开车靠的还是大脑空间想象能力、方向感和反应能力,对于着一些,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真tmd嚣张的逆天了。”曹宇哼笑道,“王一生,我真想看看你哪来的本事。飙车是吧?你以为,我是谁?当初无锡市小***俱乐部里的那几个自视甚高的二杆子不自量力地跟我玩飙车,还不是被我耍的屁股都追不到?你也想跟我比飙车?行,我就陪你。跑沪宁是吧?要是超过一个半小时,我跟你姓。” 曹宇爽快地应战了,但是我却暗笑不已。 如果曹宇知道我已经取消了迈巴赫62的电子限速的话,恐怕他会当场喷血吧。 迈巴赫62取消电子限速,是能够飙到时速310公里以上的,曹宇敢跟我应战,纯粹是自讨没趣。 至于我之所以选迈巴赫62这么嚣张的车,自然也不是为了炫耀卖弄,不过是不想在飙车的时候横生枝节罢了。 因为老成精的交警基本上看到劳斯莱斯迈巴赫这一类的车都不会蠢到拦截盘问的地位,交警拦截的,永远都是那些二流的奔驰宝马。也许选择兰博基尼也不错,但是我不喜欢兰博基尼那太过扁平的流线型车身,而且,没有后备箱的兰博基尼,也实在不是合适之选,如果我想藏掖什么东西的话,没有后备箱的兰博基尼实在不够保险……比如,藏尸体。 时速超过280公里,电子眼就无法拍到车的画面,加上中国没有几个蠢到会拦截飙车党豪车的交警,这一次的飙车,我根本不用担心受到什么不可抗力的阻挠。 “那就试试。”我保持着淡和的微笑,给了曹宇一个请示的动作,顺便挑了挑眉。 “真够自信。很快你会把肠子给悔青。”曹宇不可一世地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对我说道,“不过,再等一下也不急。我还有一份小礼要送给冰冰。” 曹宇爽朗地笑着,然后从胸口的内袋中掏出了一只金色的圆表,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温声道: “冰冰,虽然我对你还不了解,但是我对你的情意,绝对不会下于王一生。我的心,这辈子只属于你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你对我什么看法,说我是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小少爷都好,我不在乎,我只是一个深深爱慕你的男人。我和王一生今天就要决出个瑜亮,我知道你肯定站在王一生那边,没关系。这只欧米茄的特dymatic18k红金表送给你保管,34毫米抛光外壳,均雅出众的黑色亮漆表盘,上面有白珍珠贝母和三十六枚钻石,短文鳄鱼皮皮表带,还有独创的波纹状表耳,是08年欧米茄推出的专为小型腕表设计的8520同轴机芯。,获得了cosc的认证……有一句话说得好:所有女性都渴望一枚漂亮的腕表。冰冰,你的美丽,也只有这只腕表配得上你,我送给你。在上面的指针走三圈之前,我肯定赶在王一生之前回来。” 曹宇一副献殷勤的姿态dymatic女表呈递到了狐仙的面前,似乎想要示好,可是,和以往一样,这一次,他注定撞到铁板。 狐仙漠视着曹宇手掌心的那一块女表,不为所动地道: “收走。这套用来戏耍春心荡漾的愚笨小丫鬟的路数于我无用。更别提,时间对我没意义。” 说着,狐仙用一种几乎倦怠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顺便用手一撩拨她那傲人的直长黑发,道: “王一生,想胡闹,任你闹个天翻地覆去,别搅扰我。眼睛放亮堂点,你以为我是谁。” 撇下这番话,这女人也不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走回了楼道口,雪白长袖微微晃动,乌黑的长发伴随着纤纤细影摇曳晃动,如同飘动的穗子,消失在朦胧欺负的阴暗中。 “这个女人,今天情绪的确有点问题……”虽然狐仙对于我来说还是大半个未解之谜,但是我对于狐仙这个女人的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狐仙的行为一直有些脱线反常,此刻,这种感觉,是更加的明显了。 “真是个有味道的女人啊。”这声音自然是来自于痴迷地看着狐仙背影的曹宇,回头看到曹宇那双灼热痴然的眼睛,我的心弦稍微拨动了两下。 “看够了?那我们开始。”我用身躯挡住了曹宇射向消失在楼道口的狐仙身影的视线,“gamestart。” 对于这一场恐怕会让某些见证人惊声尖叫的飙车大赛的过程,我不想在此赘述。 重新回到家时,正好距离我离开家两小时十五分。沪宁高速公路全场275公里,来回不到两个半小时,这意味着什么,懂车的都清楚。 比赛的结果,我不想如何夸耀。 但是,自从那天晚上8点半到家后,曹宇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家门口。 章一百四十四 瞳殇【第五更】 回到家时已经是8点37分,阿雪忧心忡忡地等在大厅里,看到推门进入的我,阿雪顿时站起身来。 “哥,你刚才干嘛去了?我刚才站阳台上,看到你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哥……你去干嘛了?” 看到阿雪一脸忧虑的表情,我知道我刚才出门不归让她非常的介怀,虽然刚才的那一场飙车让我身心俱疲,但是这种时候如果我再露出疲怠的表情,定然会让阿雪更为担心。。 于是,我索性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放心吧,阿雪。我刚才只是和曹宇说清楚关于胡仙的事去了,曹宇现在已经清楚了我和胡仙的感情,他知道他没戏的,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一边说着,我笑着对着阿雪挥了挥手,径自走入卧室冲了个凉,把因为飙车流下的津津汗液都冲洗了干净,才重新出来。 我看到阿雪依旧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遥控器,穿着热裤,拖着鸟巢鞋,面色静默。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电视机闪光荧幕,没有看我。 于是我穿过了大厅,走向了狐仙懒卧的卧室。 一直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把手的那一下,阿雪的声音,却是突兀地在我的背后响起。 “哥。” 我收住了脚步,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平和地转身。 “怎么了,阿雪?” 阿雪小脸上布满了阴翳,她把遥控器放在匀圆的大腿上,轻轻咬着粉色的嫩唇,黑澈的眸子微微躲闪,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她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道: “哥,胡仙姐,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她……会一直在我们家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 都说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更别提外表纯善,但是内心却细如红茸。 我手抓在门把手的弯部,却是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我做出奇异的表情,望向阿雪。 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盯着我,眸光闪动,说道:“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最近几天,我总觉得胡仙姐姐好像心神不宁,有心事的样子。切糕也不怎么吃了,电视频道也乱转,杂志也乱翻,衣服啊内衣啊内裤啊什么的也丢地乱糟糟的,还经常出去逛,有时候又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发呆……我感觉,胡仙姐好像……好像要走了。” 狐仙要走? 没想到阿雪的心思比我观察的还要细致,或者说,毕竟是女人更了解女人吧。 “还有哥你,哥,自从胡仙姐来了之后,你经常神秘兮兮地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我有点害怕的感觉,虽然你总是告诉我没事,让我别担心……但是,我还是很担心……”说到这里,阿雪的神色居然坚定几分。 “我知道,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说。但是我不会来问的,我知道那肯定是你不想告诉我的事,也是为了我好。” 阿雪的话,让我的心吊起了几分,最后却又无奈地落下。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阿雪,道: “终究是我的妹妹啊,真是聪明啊。阿雪,这段时间哥哥我,是心情有些变动,学校里遇到了一点事,但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太在意。那些都是哥哥我私人的事情,哥哥我能够处理好。” “我知道,哥,你比我聪明十倍,一百倍,我知道的。”阿雪憨憨地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你出什么事……也担心,胡仙姐要走。她……她是哥你的女朋友啊。” “想多啦。电视剧看多了吧?”我给了阿雪我所能够扮出的最灿烂而亲和的笑容,“我跟你保证,狐仙不会走的,她会一直在我们家里。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分离。” “我保证。” 说出这三个字,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然后拧开门把手,走进了我的温馨小卧室。 走进卧室,我看到穿着单衣的狐仙居然难得的没有赖在床上,而是酥背贴靠着墙壁,两手垂落,螓首微抬,整个人如同抽了魂的木偶似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如果不是我仔细看,怕是会把狐仙当做一个衣架忽略过去。 此刻的狐仙,存在感俨然降低到了最低点。 “曹宇不会再来了。他知道了和我的差距。”我反手关上了房门,然后顿了顿,看着狐仙,道。 “是么。”狐仙依然仰头望着花白的天顶,两手十指绽放如兰,紧紧贴着墙面。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的惊喜,也没有打算跟我戏谑论道的意思。 她显然是走神了。 “狐仙,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的状况,就连阿雪都看出来不对劲了。”我看着狐仙,严肃地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狐仙玲珑娇臀贴着平滑的墙面,曲线优美的玉背或起或靠,反复轻磕着墙壁,而十指更是以我所不知道的乐音律动轻轻地叩拍着壁面。 黑发落地,狐仙那空寂落寞的黑眸,依旧定定地望着头顶上方的墙顶。 半晌,狐仙都没有给我任何直接的回答,直到我都对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些不耐烦时,她终于缓缓吐出了一口清亮的幽叹,开了口: “我要走了。” 乌黑的长发流动,她徐徐转过脸来,盯凝着我,轻轻地说。 空灵皓洁的眸子,映射出无尽的幽伤和虚寂。 瞳殇。 有一道冰凉的幽泉从我的心底流过。当狐仙亲口说出这番话时,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内心的冰凉滋味。我的手依然抓着门把手,整个人都像是泥雕木塑那样定格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沉默最久的时刻。 好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线笑容,看着狐仙: “这应该不是你变着戏法扯得无味玩笑吧?我知道你没有自降跌份到那个地步。” “不是。”狐仙用轻忽飘渺的声音回答我,那天籁般的动听声音,仿佛从梦中传来。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居然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是刚才在沪宁高速上把控方向盘太久了么。 显然不是。 我咂了咂舌,再次问道: “那就给我说得过去的缘由解释吧。主观因素情绪方面的波动还是外在的不可抗力?” “倒是很有你风格的问法呢。”很难得,在听到我的提问后,狐仙居然给了我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也是那么的凄苦萧瑟。 狐仙悲悯般地轻笑着,然后玉颈拉直,云雪香腮缓缓升起。 她举目望顶,缓缓摇头,双手挽在背后,却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一袭白玉兰般的汉服裙角触地,伴随着狐仙的缓步轻移,层层叠叠的汉服裙裾如波纹般起伏波动,如同一缕飘忽不定的白烟,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 “在这候着。” 于我擦肩而过时,狐仙轻轻看了我一眼,用她那清灵的嗓音给了我四个字。 我居然目眩神迷。 剪水秋眸动烟波,绛唇嚼笑起风涟。 望着狐仙一束纤腰、款摆裙袂消失在门框,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话音。 狐仙去的地方,不是家门外边,而是厨房。 约莫半个小时后,狐仙玉足踩地,缓缓地走了回来。 纤美的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端放着两盏白瓷茶杯和一只茶壶。, 氤氲的热气,从那一只白瓷茶壶中弥散而出。 裙袂下一双纤美的小脚延伸而出,倒勾了门角一记,卧室的木门应声而闭,而狐仙则是四平八稳地端着两杯一壶,轻轻缓缓、袅袅娜娜地走到了我睡觉的竹簟旁。 狐仙凤目阖着,双腿并起,骤然一缩,屈膝挺腰,正襟跪坐于席前,作目不斜视状。 一圈素白群苞也如同玉龙下山一般哗然坠地,在地上如波扩散而开,层层叠叠,如云涛翻浪,绵延四方。乌黑的长发一下子散开,分成了万千束,如天坠蚕丝,垂及凉席,呈伞状曲蜒。 曼妙面容沉沉似水,亮湛湛的明眸略带黯然伤意,怎么看也不似往日。 狐仙把一盘白瓷茶杯摆放于地,素洁纤巧的手握住白瓷壶的细长弯柄,提壶倾倒,冒着腾腾热气的白色沸水便倾倒进了就近的一只白瓷杯中,悦耳动听的水声叮当作响。 “坐。”狐仙叶眉微开,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缓缓吸气,也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图,还是盘腿坐下了。 我盘腿完毕,摆好坐姿时,狐仙已经倒满了第二杯茶水,而我的目光也顺势落到了离我最近的杯中。几片尚未濡润的青色茶叶片夹杂着泡沫星子在沸水中起沉辗转。 我家里虽然有茶叶,但都是黑条状的苦丁茶,绝不是颜色这般翠润欲滴的片状茶叶。 显然,这些茶叶,是这个女人在我不知情时不知道从何时从何地弄到的。 我的视线从杯中的茶叶上移到了狐仙那倾城绝世的面庞上,没有做声。 狐仙安然坐着,目似暝,手指合托,捧起一壶茶,端送到唇边,呷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尔后便咬着樱唇,弧颌弯弯,尖尖的鬓发沿着脸侧曲线延伸下垂。 她静静地坐着,就像一座安详的雕像。 就这样等了半晌,狐仙方才开口,看着我,启齿道: “我要走了,”似乎为了着重事态的严重性,狐仙还特地加了两个字。 “永远。” 章一百四十五 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阴六 咯噔。 我的心跌进了渊谷。 我定定地看着狐仙,看着这个请定神闲,从容静美到了极致的女人,问道: “原因?” “我的大限到了。”狐仙糯声道,说着,她眼脸上的睫毛垂落了几分,眼神也更显黯淡了。 我的心开始颤栗,甚至指尖都颤抖地更厉害,但是我还是控制着我的情绪,平声问道: “大限?学了永葆青春、长生不死的驻颜术的妖女也有大限?真没听说过。” “就是大限。”狐仙重复着说了一句,看着我,用轻灵的声音说道,“我的第六劫即将功行圆满,六尾金丹境,已是我的极致。我渡不过第七劫,也不想,所以修不出七尾,明日鸡鸣过后,便是我的终期。待到那时,我这一身修行将散去,连同我自己这副皮囊,一起化为乌有,无形无相,永生永世消散在这尘世间。” “开什么玩笑!!?”我霍然从草席上跳了起来,惊怒地指着狐仙,指着她那恬静的面庞,却是张口结舌。 我的心在震荡。 前所未有的震荡。 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和乱子,但是这一刻,我却出奇地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坐下。”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然后缓缓说出了命令般的话语。 “再陪我说说话。” 我的心疯狂地跳动着,这一刻,千秋万古,一统江山,云动九州,独霸天下……全都幻化为了泡沫云烟,在我的脑海中片片消散。 我控制着震惊而躁动的情绪,最后,还是重新坐回了草席上。 只是这一次,我却再也静不下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狐仙: “看你这无牵无挂的样子,你早就知道渡不过劫了,对吧?” “不错。”狐仙凝定地看着我,“我早便知道,自己渡不过这七重劫。” 说着,狐仙巧然一笑,一剪秋水眸子里,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盈盈笑意。 那一抹笑意,叫觉悟。 “说清楚点吧,我心里有太多疑问。”我看着狐仙,缓缓地道。“难道这勾魂术的最高境界不是九尾么?不管是野史还是《山海经》、《五藏山经》、《太平御览》,或者《封神演义》中,都记载有九尾狐,为什么你渡不过第七重?” 狐仙只是静静地淡笑着,一脸神秘,没有回答我,身着单衣的她,静若淑女,又仿佛一朵悄然卓立的白莲花。 “告诉我,为什么,你渡不过七重劫!”我加重了语气,问道。 狐仙放下茶杯,撵着手指,轻轻捋着她右肩上批下了一条黑发,眼眸眨动。 “呐,王一生,你多少也算是对易学有所涉猎的,应该知道一句话——‘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百六’。” 我的心扑通一跳。隐隐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狐仙继续动着红唇,道: “天为乾,地为坤,落到活物之上,便是雄雌男女之分。” “在易学术数上,乾以九为至尊,坤以六为至尊,乾男坤女。‘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百六’中,百六,便是‘阴六’之意,所以呢,男子凭着阳气阳体可以修炼到九重劫,而女子却不行,女子的纯阴之体,顶多只可修到六重劫。到了六重劫,便是期满大限。” 狐仙凄然地笑着,但是神态却是异常的祥和,安闲平宜,宛如画卷里的观音。 “若是想逃过这六重的大限,破七重劫,乃至修炼至九重劫,化为天狐,唯有绵绵不绝地通过采阳补阴,沾染男子阳气充塞自身,冲去自身原本阴气。是以自古以来,皆有妖女狐精尤擅‘房中术’、‘采补术’之说。妖姬夏姬戏玩陈灵公,妺喜引商灭夏,妲己惑纣误国,褒姒笑嬉诸侯,骊姬夜哭倾晋,杨玉环祸引明皇,归根究底,皆是我们这一脉人祸引帝王贵胄、以致家国倾覆的典故。” 狐仙的言语里,莫不是包含着苦涩与伤怀,但是,她的语调却一直非常的平缓宁和。 “所谓‘妖在王侧’,只是因于当官执权者皆有官气、正气、阳气,而皇帝君王更是有至尊至阳的皇气,对于那些个垂涎于修道成仙、觊觎渡劫的狐妖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到了这一步,我终于大彻大悟。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狐仙会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会时时刻刻盯着我。 我终于知道她的最终目的。 狐仙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她浅然一笑,美艳无加,然然道: “不错,我一直留你身边,起初是有几分借你之身渡劫的念想。因为你身上有大气运。王一生,你有足以令众生垂涎艳羡的帝王之命,这是千年万载都不曾出现过的惊世气运。以你的才干运势,若是给你二十年……不,只需十年,怕是这世道便要因为你而翻天覆地。” 狐仙的一番话,在我的心头衍生起了一场巨型风暴。我知道,此刻的狐仙,是真正地对我推心置腹,毫无保留地把她想要告诉我的全部倾述于我。 但是此刻,我根本不想去顾及狐仙口中的什么王图霸业,我只是心跳着,看着她,隐隐作痛。 “为什么不选我做你的泉眼,做你的薪柴,做你的牢羊,继续骗我蒙我?你是看不起我是么?” 黑丝拂弄,狐仙淡漠地看着我,唇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王一生,你很优秀。” 闭口不语一阵,狐仙的眼神却又黯然了几分,她的目光落在了茶杯口上,用一种近似于半死人的语气说道: “知道么,王一生,永生,就是最大的惩罚,是人世间最大的受罪。你留得住自己,却永远留不住身边的人,看着周遭的一切沧桑变换,看着你驻足过的风景零落成泥,看着你留恋过的人飘零转逝,至亲的人,至爱的人都沉入了黄土陇中,最后只留下你自己。那种不断叠加产生的重量是时间。没有人能够承受那种重量。” “我走遍了人间美景,如今,也该找个驿站安歇了。” 章一百四十六 我心自如玉壶【第二更】 听着狐仙虚虚渺渺的声音,我感觉到我的肾上腺激素却在急剧地分泌,到最后,当我有意识清楚下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双拳已经握地紧紧,甚至指甲片都深深地刻进了手心肉里。 “那么,我呢?”我粗着气,看着狐仙,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我怎么办?你对得起我吗?给予我这样的本事,改变了我的命运,更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奇女子,有你这样的仙姀丽人、绝世佳人,却又就这样随意地离去,你对得起我么?你难道不知道,遇到过你之后,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对其他任何女人感兴趣、动一点心么?!”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自认为自己已经足以控制把握自己的情绪,但是,就算我是个再理智,再冷静的人,在这一刻,我也濒临失控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狐仙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手背支颌,一手托腮,黑丝的发丝垂向一边,遮住了右耳。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算那条路走通的几率不到百万分之一,我也愿意试一试。”我看着狐仙,沉住气道,一边说着,我的心颤抖地更加厉害,到最后,我犹豫了一阵,还是伸出了手,抓向了狐仙素洁白亮的左手。 只是,就在我的手行将碰到狐仙手背的那一刹,狐仙那一只露在长袖外的纤巧小手,却是迅速地缩了回去,躲过了我的凌空一抓。 “可是呢,”狐仙缩着手臂,凄然地看着我,笑着,“我偏偏就是不想像我的那些先辈那样屈于男人足下搔首弄姿、淫然献媚呢。你且当我是个看轻天下所有男人的犟女人。” 一面说着,狐仙的眼神也是愈发的空灵寂寞,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最后轻轻地念道: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寒梅折枝香如故,菡萏浮水勿沾泥。后人若有闻其名,一片冰心在玉壶。” 短短的三句话,狐仙的意思却是表达地一清二楚,她的想法,她的选择,还有她的终点,都表达地淋漓尽致。曹雪芹和王少伯的话,她都参杂了一点意思。 洁来素去,不陷淤泥,我心自如玉壶。 这就是狐仙的回答。 狐仙的神态是那么的坚决,不容置喙,不容抗辩,甚至压根就没有让我开口施手的意思。 我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平第一次,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辩驳狐仙。 平日里和这个女人争锋相对、据理力争的气势哪去了? 我不知道。 找不到了。 “再陪我说说话吧。”狐仙静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黑发成伞,白衣拖地,裙长袖宽,长襟斜长,将她那世间最为完美的容颜娇躯勾勒衬托地举世无双。 如同最为精致的雕塑。 狐仙眼睑微垂,目光落在了离我较近的那一杯白瓷茶杯上,她微微俯身,一对玉手自袖口探出,轻轻地端起了那热气未散的茶杯,大袖垂拉,把那一杯茶递送到了我的面前。 “端着。” 我看了看狐仙那面无表情的宁静之色,微微犹豫,最后还是捧过了茶。 有点烫手。 毕竟是沸水冲泡,水温不是这么容易散去的。 狐仙的手离开了我手里的茶杯,她那黑而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她缓缓开口,指着我手上的茶,问道: “可能从中悟出些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里紧握的茶杯,里面的热水微微荡漾,清色的水,碧绿濡润的茶叶根,或是有几根依旧干瘪,蜿蜒悬浮水上,如舟楫回荡,或是有些许沉落水底,糅杂一处,也有些许不上不下,悬停水中央,沉沉浮浮。 我闭上眼,细细地闻了一口,然后才把茶杯递到了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最后才重新睁开眼,直视着狐仙。 “茶香极为香醇浓郁,茶叶嫩绿爽口,茶叶大多是半叶半芽状态,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雨前龙井。雨前龙井的有句诗,叫‘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只有在每年4月19日的谷雨节气前采摘才最为新鲜。你能够弄到手,倒也不容易。正规的雨前龙井,在这个时节阶段怕是要卖到不菲的价格。” “继续。”狐仙平静地看着我,道。“说说你对茶的认识。” “呵。”我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茶放下,“是想考问我对茶道的参悟么?这雨前龙井,是属于绿茶、黄茶、白茶、黑茶、红茶以及青茶六类中的绿茶,再具体点说,雨前龙井是绿茶中的西湖龙井中的一支,因为是谷雨之前,最为新嫩,故也称为‘少女茶’。在所有名茶中,除了早已失传的宋朝三十八款名茶之一的福建北苑御茶龙园胜雪和被洪武年间朱元璋罢造的龙团胜雪以及全世界也就六棵武夷茶树,年产不到二十克,就是国家领导人都未必喝得上的大红袍之外,也就属这西湖龙井中的少女茶最为名贵了。在名茶中,这雨前龙井,也足以排名第四。其档次还在黄山毛峰和安溪铁观音之上。” 但我的这番讲述,显然不是狐仙想要的答案,看到狐仙不为所动的神情,我继续说道: “茶道、养生之道我兴趣寥寥。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日本茶道鼻祖千利休的名诗:‘先把水烧开,再加进茶叶,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喝茶,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日本茶道与禅道相结合,这番话,倒是耐人寻味。” 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凝定,不为所动。 几次吐息过后,她才轻启朱唇,凝视着我,说道: “懂。也不懂。千利休的这番话,你究竟也只晓其意,不晓其理。” 狐仙将她手中的那一杯茶轻轻地摆到了我和她的中间,几瓣茶叶儿在水中悠悠荡漾着。 “真要讲究,茶之一道,包纳万千。只是大多庸俗之辈斗茶之时只考究茶色与水痕,却是最偏狭下乘的拙见。真要论究起来,种茶、植茶、采茶、晒茶、辨茶、煮茶、泡茶、饮茶、用茶、悟茶,无一不是一门技艺。便是千利休,也不过知晓其中采茶、辨茶、煮茶、泡茶、饮茶之法罢了,真要说悟茶和最基本的种茶、晒茶等法,却也不尽然。” 我只能苦笑。说起来,这个女人出生的时候,离千利休逝世也还差了六年之久。 “倒是想听听你悟茶的道理。” “看。”狐仙看了我一眼,指着眼前的茶杯细声道。 我顺着狐仙指点的方向望去,狐仙指着茶杯里的那些散装茶叶,道: “王一生,且不论茶之一字包含万象,单是这泡茶的容器,就是万般考究。你这杯,乃是瓷杯,音近‘慈悲’,乃是慈悲为怀,海纳百川,有容为大之意。慈悲,大度,乃是佛家心肠。而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正因佛无所不在,可大可小,是以能够容下这万千茶叶,万千世界。” “王一生,你再细看这茶叶,岂不有沉有浮,上下其位?或是在水面飘转打旋,或是在水中悬停延展,又或是从水底扶摇直上,又或是从水面坠落杯底,不正是为人生?茶之一字,便含有一个人字,所以茶的学问,也是人的学问。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或是挣扎着登高望顶,或是无奈落水坠地,又或是夹杂其间挣扎彷徨,不上不下,苦不堪言,皆是世道人心的映射。品茶,是以也是品味人生。且不论是浮于水上的茶叶,又或是悬停水间的茶叶,待到被苦涩的冷水浸染湿透,也终究会沉落杯底,不复再起。这便是人生在世,不论你如何风光煊赫、光鲜亮眼,待到老来正寝时,毕竟是与他人大同小异,一抔黄土,葬入渊底。” “……”我静静地听闻着狐仙的说辞,只是静静地思索斟酌着狐仙的字句,狐仙的话语,当真是她一生的精粹感悟,如果没有悠长岁月的沉淀,她是说不出这样的感悟来的。 “茶有沉浮,有飘转,是为人生。 “茶,先苦后甜,苦尽甘来,亦为人生。但是,再甘甜的茶,浸泡久了,也终归于平淡。恰如人生如何大波大澜,最后终归于平淡。 “茶香,被滚烫的水泡煮了以后方能散发而出。人何如此?若只是蜷缩一隅,任谁都不过是尚未展开散香的茶叶,升斗小民、黎民百姓而已。” 狐仙端起茶,一对水眸如杯口中的水纹一样微微荡漾着,在其中,我仿佛看到了水波潋滟,叶脉飞旋。 “茶讲究。茶水也讲究。王一生,为了泡好这一壶茶,我煮沸了三次水,一直待到第三次开水沸腾,白沫翻滚时方才熄火倾倒,因为若是沸腾不足三次,这水便不够浓郁,色轻味淡。若是过了三次,这水便‘老’了,是以这泡茶之水,也是异常讲究。” “这一次我懂了。”我点点头,打断了狐仙的话,说道,“你是想告诉我,凡事皆要把握火候,掐准时间点,才能做到最好,对吧?” “聪明。”这一次,狐仙的唇角,总算是翘起了刹那的笑意,“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上天赐予的机缘时机若是把握不好,只不定便要反受其祸。是以凡事皆要掂量时间,掌握火候分寸。” 狐仙的这一番话,这一次,真的是给予了我最深的感悟。 我深深地看着狐仙,内心的激荡前所未有。 “谢谢你。”我看着狐仙,艰涩地吐出了这番话。“狐仙。” 章一百四十七 茶道,棋道【第三更】 狐仙呷了一口茶,重新看着我,继续道: “其实还能看得更深。除却人生,细细观瞧这茶叶,你还可看到舟行水上,千帆共渡,桅樯林立,鼓角齐鸣,旌旗蔽天,再阔开去,这片片茶叶,便是星辰宇宙,浩如烟海。一叶一舟,你可以看到舟行于星海雨雾间,每一片叶子从蜷缩到舒展,从紧绷到舒张,都是生命的生长和老化。” “这是从大宇宙观看茶。在西方便有通过茶叶占卜的学问。”狐仙淡淡地说道,“而千利休却已经参透了宇宙观,回归了远点。他超脱了宇宙,回归了本心。” “从人生感悟到宇宙万象,最后,又终归于人心。”狐仙停顿了一次,继续说道,“再苦的茶,被平淡的水冲泡了以后,也会渐渐被同化。人生终究回归于平寂。万事万物走到极致,终归原点。” 说到这里,狐仙对我展颜一笑,给了我一个祥和温煦的笑容,她轻轻握住茶杯,晃了晃,道: “当你低头品茶时,能从水纹中看到的,只有自己。那便是你回复了本心。这便是茶道的极致了,返璞归真。” 至此,狐仙闭口不言,而我也知道,她的演讲终于落上了句号。 她端起杯来,在手中把玩了三圈后,微微仰头,喉间蠕动,无声地将茶中的茶小口饮尽。 而我,却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手里的这一杯茶,陷入了久久久久的沉思。 氤氲的水汽随着满屋的芬芳茶香弥漫开来,模糊了一片,光与影的界限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这水雾起伏的空间中,狐仙那曼妙完美的身影也开始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狐仙那乌黑的长发、浑圆如珠的削肩上、她那弧线光滑的玉颈之上,乃至她身上的每一寸若隐若现的肌肤表面,都开始缓缓地升起了一丝丝的白烟。 那白色的烟雾夹杂着狐仙身上特有的奇香,从狐仙的身上袅袅升起的白烟缭绕着她的周身,而随着这一缕缕的白烟升腾而起,狐仙的那幽倩的身影,居然也渐渐开始显得朦胧了。 “狐仙,你……”我错愕地看着狐仙身上的惊奇异变,却是说不出话来。 狐仙身上升起的丝丝白气,仿佛仙丝履带一般在空中缭绕偏转,交错成万千云象,起伏飘散,一点一点,充斥在我的卧室中。 我惊愕地看着狐仙,可是狐仙却是一脸随然地看着我,仿佛早已料到此刻的情景一般,她轻轻地抚摸着肩头的黑丝,眸光凝定地落在我的脸上。 “呵,大限快要到了呢。还有几个时辰,我就要散了。”狐仙轻轻地叹了口气,言语中充满了幽深的感慨和讽伤,那种直透灵魂深处的伤感,让我的心也变得无比凄凉。“没想到,我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直到这一刻,我真正的意识到了。 狐仙,真的要走了。 “再对几局。” 狐仙看着我,幽幽说着,然后从侧旁的床头柜上,取下了我摆放在那里的一盘围棋和一盒象棋,又逐一提了围棋盒,轻轻地摆放在了我的面前。 “是等级森严的象棋,还是众生平等的围棋?” 狐仙跪坐在我的面前,两手一左一右搭在象棋和围棋的棋盘上,每一只手的手背上,都有类似于干冰般的游丝白气缓缓散发出来。 看到狐仙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散发着白气,我心如刀绞。 我的心,在滴血。 想起这个女人曾经和我渡过了不足百日的日子,想到那些虽然算不得多欢快,但是总觉得充实和色彩鲜明的日子,我突然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虽然短暂,但我……却感觉到自己像是渡过了生生世世。 “围棋吧。围棋静,象棋动,象棋杀气太重。”我压制着颤抖着的声音,说出了我的选择。 “那就围棋。”狐仙黑眸一眨,缓缓颔首,宽袖一扬,便顺手拉过了右手边上的十九路围棋棋盘,摊开在我和她之间。 狐仙长长的睫毛半垂半开,一只白洁的玉手细细轻抚着方正棋盘,半晌后,她拉过棋盒,将盛着黑棋的一盒呈递在我的右手边上,盛满白棋子的那一盒则是放在她的右头。 “你先吧。”狐仙轻轻吐出了一团芬芳清气,灿亮的眸子看着我。“看看你的棋艺。” “我先落子?”我不禁挑起了一根眉毛。所谓先发制人,就概率来说,围棋先落子的那一方胜算更大,虽然并不尽然,黄眉僧与段延庆对弈时,为先下一子,甘愿自断脚趾,并非不无道理。 “你先。你是执黑。”狐仙凝定地看着我,不容置辩地道,她那单薄的香肩之上,源源不断有白气离散升起,而且比起之前,狐仙身上的白气更为浓郁了几分,而与之相对,狐仙的身影却反而显得朦胧了起来,她那完好绝俏的身形,此刻就像是一尊能够透过月光的夜光杯。 这个女人敢让我先行落子,自然是底气十足,认为我的棋艺道行都不如她,多少有点高人指路的意思。 在谁先落子这个无伤大雅的点上,我不想追究什么,看着狐仙身上那一丝丝的氖氖白气,我根本没有下棋的心思。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对我的棋艺也是充满自信,打小开始,对弈、象棋或是五木、军旗或是六博,在钻清楚规则熟手之后,我都没有过败绩。 “可别用读心术啊。”我抬起头对着狐仙警示了一句,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夹住棋子,准确地将棋子轻轻放在棋盘右上角的交叉点上 “我既让你持黑,自然知晓规则。”狐仙淡淡然地说着。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提子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的赞许,“提子手法倒是像模像样。” “不止是像模像样而已,是有真本事的。”我看着狐仙那渐渐虚化的身影,抿了抿嘴,挤出了这句话。 言罢,狐仙理顺了青丝,娇颜略沉,多了几分的凝实与慎重。 狐仙微微抬起袖子,这个颜如舜华的女子一只白洁素手从袖中探出,五指微微偏转,拇指与食指贴合,做出拈花指状,捻起了一枚白子,轻扑扑如一叶飘萍落于棋盘之上,左贴天元,却未占天元。 “自尧舜帝造围棋以来,历代名流辈出,贤士相继,各衔风骚。尤以三国两晋、康乾之世为盛,出了一揽子棋圣国手。如高韬轻灵之黄龙士,以弃为取范西屏、邃密精严施定庵、后又有东瀛腾挪善变道策、临危反戈丈和、平和悠妙秀策、机警奔放之秀甫,更有近代取舍分明之秀荣、阴阳六合吴清源。虽然我不知晓如今的围棋世道谁为主宰。但棋之一道,内含禅、道至理。” “古来素有以棋会友,弈棋识人之说。素昧平生的陌客闲人,纹枰对坐,不言一声,不书半字,只拈子敲棋,即可手谈之中见风云,落子当下数高低。便是棋之力。若品茶是随波逐流的洒意人生,下棋便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艰卓历程。” 狐仙缓缓讲述着,睫毛低敛,目似暝,意暇甚。 她的面容如闲庭信步清闲澹然,蝶翼般的大袖大起大落间,随手提子落子,快意洒然,一气呵成,如高山流水,泄流行畅,丝毫没有滞涩凝碍的忸怩之意。 这个女人还有说这些闲话的余地,说明她还大有余力。 我皱皱眉头,看了狐仙一眼,低下头,观察着狐仙的路数。 从棋路来说,狐仙的棋路比较散,刚开始下了几子,倒也看不出个深浅来。 接下来的十子,我和狐仙都没有再说话,我们之间时而皱眉,时而提子,时而思索,时而开悟,但总的来说,却都非常的沉默,沉默到了简直就是死寂的地步。 连带着,整一个卧室也都冰冷了起来,主观感觉的温度几乎下降到了最适宜冷冻尸体的零下九度。 差不多僵持了半个小时后,我终于看出了狐仙棋格中的一个破绽,那一刻,我几乎忘记了狐仙即将消散的境况,忍不住露出了一刹那的笑意。 狐仙的包围我的三枚白棋虽然步步紧逼,形成了虎口之势,但纵观整个棋局,狐仙却是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让我得以趁虚而入,反杀得胜。 “倒扑,脱先,三四线交,下小目,我提子了。”我看着狐仙,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在狐仙白棋的外围放置了一枚黑棋,吃了狐仙两子。 看着棋盘上多出的两个空缺,我只是感觉到了一刹的纵快,但却并不感到如何的快慰,更深的,却是浓浓的悲伤。 我抬头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即便被我提了两子,她脸色却依然宁和,丝毫没有变化。 于是棋局继续。 两分钟后,狐仙忽然嘤嘤地开口道: “门吃,逃不掉了。这子我提咯,可怜的王一生。”狐仙素手微提,取走了我六枚黑子,随即抬起头来,雪一般的玉颜上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清浅笑意。 从那一抹笑意里,我第一次从狐仙的脸上看出了得胜者的挑逗之意。 而和狐仙相反的是,当狐仙吃了我六子时,我整个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不可能!我明明先算了接下来所有可能的十五条棋路……怎么可能?”我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女人。 【今天六更!!】 章一百四十八 对弈【第四更】 “继续。”狐仙扬了扬她食指与拇指间夹着的那两枚黑子,用空灵的声音点醒我。 因为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所以我已经以我最大的努力计算棋局,分析棋路,连算了十五条路子来围堵她,可是我没有料到,到头来,我居然被这个女人给反杀了一击。 之前我故意让我的黑棋陷入狐仙设下的陷阱里,玩了一个漂亮的反杀,吃了狐仙两子,但是我没有料到,狐仙却是故意钻进了我的陷阱里,给了我这个机会吞掉她的两枚白棋,她露出的破绽,完全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的饵料罢了。 好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 我用手背拭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俯身下,低下头,继续和狐仙对弈。 因为有前车之失,接下来的对弈,我略微放慢了速度,下的更为谨慎缜密,但是狐仙却依旧是速度不减,均匀落子,气度闲逸,似乎只是一台重复单一动作的机械车床罢了。 既然狐仙给我来了一个反将一军,那么接下来,我也设下了连环计,想要给她一点颜色。 这一次,我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给狐仙,试图引诱她深入,但是狐仙没有深入,只是旁敲侧击,于是我继续把破绽扩大,增强这个破绽的诱惑力,这个女人果然开始迎合我的节奏,开始对着我的破绽落子迎击,于是我迅速回防,按照我的设想快步落子。但是狐仙也是迅速地做出了反击。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落入我的破绽陷阱的。为的就是给我一次反杀。所以我也早已布好了更大的局来反堵她,只是狐仙眼睛也挺亮,警觉性极高,就在快要落入我设下的圈套时,她居然玩了一手沉默莫言,仅仅存活下来的小角白棋居然反扳,几乎就要蚕食我大片棋子。 “你中计了。”我笑了笑。虽然狐仙的警觉性极高,但是她还是着了我的道,“白子反扳,一招沉默莫言,的确很漂亮,但是我早就算到你会故意进我的圈套吃我的子,然后趁着我反击做出相应的反击,你也会预料到我的二次反击,做出二次反扑。但是,你不会料到我的第三次反围剿。这是一个局中局。” 一面说着,我一面笑着,一个抱吃堵地狐仙的白棋只剩下了两个气。我很想看看这个女人被反将一军的表情。 “错了。”但是,我没能够从狐仙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的危难,我看到的,居然是淡然不迫! “看清楚了,被吃的是你,王一生。”狐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如我所料的快慰笑意,然后她从我打出的虎口中塞入了白子。 我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原本我应该把狐仙逼入了绝路,能够吃掉她大把的棋子,可是狐仙的这手一出…… 的确,我是能够吃掉狐仙的蜀中,但是我失去的,却是半壁江山! “这一招,我称之为‘猎鹰戏苍狼’,源自‘司马懿连环局覆公孙渊’。” “你……你早就猜到了我的三连环,所以下了一个更远的套子!?”如果说狐仙之前的那一次吃子我姑且可以归结为惊异,那么此刻的我,却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我已经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这个女人还是早就给我设下了套子让我钻。 狐仙,依旧是比我多想了一步。 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从小到大,我跟不少人下过棋,附近的邻居,学校的老师,同学,或者是围棋班的新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像狐仙这样精于计算,把我的每一步都看得透彻、压得死死的对手。 这个女人,真是妖孽。 狐仙不禁莞尔,她挑了挑秀眉,戏谑地看着我,道: “该说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呢,还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好?” “继续!!”我切齿握拳,不服气地看着狐仙,卡着声道。 “好。”狐仙微微眨眼,面容重归于寂。 如果之前狐仙的表现可谓是深藏不露,那么接下来狐仙的棋路,简直就可以用锋芒毕露来形容,接下来狐仙的攻势如雨如瀑,乘胜追击,丝毫不给我喘息停顿的时间,压得我汗透重衣。 “这一招声东击西,先散后合的手法,是我自创,我称之为孙膑‘围魏救赵’。” “……这一招,我的子儿八方聚合,四面包抄,是为战国苏秦‘合纵连横’之计。” “……这一招,引得你黑子儿十方受敌,孤立无援是为汉高祖刘邦‘四面楚歌’之计。” “……这一招,分十八路走,以散攻合,以弱攻强,是为曹袁十八路人马‘五方伐卓’。” “……这一招,先分后合,形鼎足之势,是为刘玄德‘联吴抗曹’之计。” “……这一招,临终续命,向死而生,逆乱棋格,是为诸葛孔明‘七星点灯’。” “……这一招,棋子各分其司,把持一位,以是为西晋司马越‘八王之乱’。” “……这一棋,以退为进,诱敌深入,是为东晋谢玄‘引兵河间’。” “……这一招,超铁绝尘,逆势而上,是为南朝白袍将军陈庆之‘千军抗魏’。” “……这一招,反复交变,水无常形,是为隋朝杨广‘三下江都’。” “……这一招,双子势均力敌,争执不下,是为初唐李建成李元吉‘二子争储’。” “……这一招,棋局大散,零星散乱,是为唐后‘十国割据’。” “……这一招,长驱直入,清敏幽远,是为北宋金军破京‘靖康之乱’。” “……这一招,细静绵密,棋路夺巧,是为辽太祖率兵‘东征震国’。” “……这一招,一子盘位,八风不动,是为海陵王完颜亮‘立马吴山’。” “……这一招,势大力沉,胜之醇厚,是为察合台汗国笃哇‘急袭岭北’。” “……这一招,先东后西,割翼断翅,是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削平两广’。” “……这一招,小巧绵密,蓄势待发,是为曾国藩‘屡败屡战’忍之一计。” 每当棋局有所变动,急转直下之时,狐仙便会缓缓道来,讲述每一颗子,每一步棋的门道玄奥,听得我双耳发聩。 狐仙下的安闲乐适,圆转自如,但是我却是感到了这个女人带来的可怕压力。 狐仙的这些棋宫,都是她自创,完全是她数百年看破红尘,走遍大江南北总结出来的感悟,是这个女人一生的智慧结晶。 简简单单的十几步棋路,却是饱含了二十五史的经典事例,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来的精华结晶。 平平淡淡的十七步棋路,却是唯有饱读了了《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新旧唐书》、《新旧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史》和《清史稿》等著作,方才能够信手拈来,顿悟而出,并且运用于棋道。 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了狐仙这个女人的可怕与深不可测,当我在和狐仙对弈时,事实上,我已经在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对弈。 我,在和整一段中华历史做困兽之斗! 啪嗒。 我手里的黑子一个不稳,落在了棋盘之上,咕嘟一个打转,最后颤颤而止。 我低下头,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在颤抖。 我在害怕。 我在害怕和狐仙对弈。 我在害怕失败。 我握了握左手,像是个迟暮老人一样迟缓地抓起了掉落在棋盘上的黑子,缓缓抬起头,擦了把汗,看着如同玉观音般坐在我面前的狐仙。 狐仙面容恬淡,双目微垂,精致的脸蛋如同白瓷,而唇角的那一抹红,却是越发的鲜艳欲滴。 “终局。你输了,王一生。”狐仙用一种灵渺的声音,宣告了我的败北,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了一颗白子儿。 我再一次低下头,看着棋盘,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败了,这一局。 整整输了四十八又四分之一子。 败得奇惨。 章一百四十九 彩棋【第五更】 看着被大片白子占据的棋盘,我整个人都是一阵松懈,出了一身虚汗。 我喘着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几次匀速呼吸才缓过神来。 “怎样?”狐仙眯眼,笑看着我,端起瓷杯润了润她那鲜红的唇角。 “再来!!”我猛拍了一下棋盘,死盯狐仙,不服气地道。 “好。”狐仙依旧从容地笑着,但是那一抹笑,却是带着无尽的苍凉。 这时候,我注意到,狐仙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淡了,她的身形如同狂风中的柳丝,四散飘动,随时都有被吹散的趋势。 “你的身体……”我看着狐仙渐趋虚幻的身体,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再来一局。”狐仙打住了我的话语,只是浅浅地笑着。 我低下头。 棋子很快就整理好了,棋盘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第二局开始。 这一次,我和狐仙两人都下的非常沉闷,沉闷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狐仙不再似刚才那般言说唠叨,而我也没有喘气,只是全神贯注、凝神聚气地下着,这一次,我拼命地运转着大脑,下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步棋都要小心,都要谨慎。 最后,我再一次败了。 输了二十子。 我无力地喘着气,而狐仙却是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却是多了说不清道不明一丝的灿亮。 “还想来?”狐仙看着我,嘴角浮现出几不可觉的笑意。 “再来!!我已经摸出了你的棋路,知道我输在哪一点上。”喘息了一阵,我胸中鼓着一口气,再一次不甘地爬了起来,迅速地把棋盘上的子全都清理干净,准备下一局。 “哦?倒是说说。”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你擅长打反击战。”我眯眼看着狐仙,缓缓地道,“你的棋艺确实很不凡,境界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你最擅长的,还是在预先排布好的盘阵中和我对弈,你擅长布局,你能够胜过我,靠的是你积淀下来的底蕴,伏下陷坑,诱我深入,再打防守反击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共同点,都是反击战。而反杀,也是诸葛孔明最为擅长的路数,第二次北伐,王双追击诸葛亮,被反杀了。曹真伐蜀,魏将郭淮,费曜深入蜀地,却为诸葛亮以魏延反杀。 第四次北伐,司马懿派出挑衅诸葛亮,以张颌战,为孔明被反杀了。且除了杜预灭吴一战,吴国防守战也全获胜利。历史上,刘备,曹丕,曹休,司马师统统倒在了进攻吴国的路上。孙权,陆逊,诸葛恪则倒在了进攻魏国的路上。易守难攻,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铁血首相俾斯麦胜法国,也是防守反击战。成吉思汗最初西征,也是自卫反击战性质,最后收不住缰绳,一路西进。在双方自愿等同之下,反击战,是最容易胜的。而围棋之中,双方棋子数量等同,一方打起防守反击战来,自然更有胜算。” 狐仙静静听着我的分析,终于瓠齿微露,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她侧首看着我,道: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既然你这般说,那就再来。”语毕,狐仙双手捧杯,发丝轻落袖上,微微欠身颔首。 我闷着一口气,双手却是在不住地颤抖着,两局棋下来,我也总算是摸到了一点狐仙的下棋路数,这个女人的计算能力相当可怕,尤其擅长借力打力,反受其力,让我吃哑巴亏。 但是,只要计算能力再提高那么一步,哪怕再多那么一丝丝,我也能够追上和狐仙的距离。 我,有这个信心。 事在人为,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不敢坚持的人。 第三局对弈便如是开始。 这一局,下的不算沉闷,反倒是有些轻快,在下棋过程中,狐仙还屡屡拨弄着她的秀发丝,眼中几次掠过亮色,但是下手却依旧异常稳准。 第一次,狐仙露出了几分惊迷之色。 “倒有寸许长进了。”狐仙冁然一笑,食指中指夹住了一枚棋子,轻轻放置于棋盘星位之上。第一次,狐仙用食指和中指夹棋子落棋,而不似之前那般用圆润白嫩的拇指肚和嫩草般的食指肚夹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洒然笑道。 “是么。”狐仙信手提子,稳稳摆落,温声絮语道,“魔高一丈,佛高一寻。” 我低头看棋盘,却是不禁皱眉,一阵郁闷。 “扭羊头,断你气了,你又输咯,王一生。”狐仙用风中吹絮般的口吻宣告了我的再次败北。 扭羊头,棋子被逼入了绝路。我已无路可走。 看着棋盘上辈吃掉的大片江山,我如遭雷劈。 我抹了一把汗,眯起眼,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看着狐仙,却发现她的面色并没有之前的那般写意轻松,眼眸之中,也露出了三分宽慰和欣喜。 于是我重新把视线落到了棋盘之上。 这一次,我输了十子。 如果说第一局输了四十子是境界的差距,那么,第二局输了二十子,则是定力的差距。而第三局拉近到十子,却纯是心境的差距了。 我看到狐仙那瓷白色的秀额上滑下了一丝晶莹的弧形汗流。 第一次,狐仙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然,当起起伏伏的白色雾气飘过她的面颊时,那一线汗丝消褪了。 “再来一局。”我再一次抬头看着狐仙,直视着她那动人的明澈双眸。 这一次,我总算多了几分底气,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尔后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棋盘上,却没有急着答应。 “再来一局。”我重复了一次,这一次,狐仙的眸光总算是回到了我的脸上。 她细看着我,莞尔道: “呐,王一生,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像什么?” 我闭嘴沉吟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 “我像什么?” “十万神鹰方出一只的雪隼海东青。”狐仙垂目道。 不待我插话,狐仙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和他很像。都像一只睥睨天下,认定了死理就一心向前冲,傲骨犟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海东青。” 略一顿挫,狐仙轻轻地抬起了头,感慨而悲恋地望着头顶之上的虚无地带,叹息: “他也有一只海东青。每次出战必然伴随其身,蹲伏在他左肩上。那只海东青就如他那般高傲,永远只知昂首挺胸,面朝东方云空,就算右转肩头,它也会顺势左转身躯,保持面朝东方的姿态。你也这般高傲。” “他是谁?”我憋着气问道。 “把我列进《七大恨》的那位。”狐仙略显幽怨地道,她身上的白气已强盛到了极致,半个身躯都已经浸入了后方的白色朦胧地带,我已经看不清狐仙身后的床头柜和白粉墙了。 “懂了。”我抚了抚手背,狐仙的那一段故事,我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狐仙所说的那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可一世。 朦胧叠伏的白雾之中,我不经意地看到了床头柜上方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然过了丑时。 “开局吧。”狐仙摆开了双袖,大袖纷飞间,上下飘舞,仿若彩蝶。 “下彩棋么?”我提起黑子,看着狐仙,笑着道。 “赌什么?”狐仙凝定地看着我。 “我输了,我和你一起死。我赢了,你留下,留在我身边。永远。”我紧紧盯着狐仙,说出了这一番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话,看着她面色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今天12点之后冲榜,还会有两更送上,大家到时候可千万被错过啊!!】 章一百五十 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六更】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的眼眸之中,闪过了惊愕之色,随即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纯粹的笑意: “你赢不了我的。王一生。” “如果赢了呢?”我笑道。 “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狐仙缓缓摇头。她凝睇着我,随即笑道,“以的才智,你应当足以断察,方才我和与对弈时,不过耍了三分力。”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不会连手都不会颤一下。”我笑着说道,“但我感觉,自己离你已经远远没有当初那么远了。” “还是说,你不敢?”我笑看着狐仙,道。 “一谈敢与不敢的问题,便已然落了下乘。”狐仙轻声道,“你落子吧,我应允你便是。只是呢,王一生,我规劝你留住你的这条小命。你还有你的志向,若是为了我而掉了身段,则你在我眼里,和那些八旗子弟也相去不远。” “我只当拯救一条性命。”我笑道。“警察没有挨枪和开枪的胆量,就别想着从歹徒手里救出人质。不敢押上红底裤,就赢不回百宝箱,要是没有和死神斗的勇气,就别想战胜死神。于我便是此理。” 狐仙的秀眉终于颤了颤,她嘤然笑道: “倒是有趣的说法。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我只需要这一次机会。”我认真地看着狐仙道,然后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刻进了骨肉里,“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说到这里,我一把抓过了一枚黑子,随意地丢在了棋盘之上。 “你……”看到我随手把棋子丢在棋盘之上,狐仙面色终于大惊。 “你的阅历境界都在我之上,既然无论我想出什么样的棋路,都会被你一一破解,那么,我就索**给天命,让上天来决定你我之间的胜负。至于什么计策不计策,棋路不棋路,已经没有意义。” 我笑看着狐仙,洒然道: “你说过我是帝王之命,承天之运,既然如此,我就应当是鸿运当头。那么,我就让天命做我的嫁衣,为我所用。我这么做,可有不妥?” “我的子已经落下了,轮到你了,女人。我没那么多性子等。”我双手环抱,笑看着狐仙,一字一句地道。 “疯子。”狐仙轻啐了一口,终于忍不住骂我道。但是很快,她的眼中却是闪过了赞许之色,喟叹道: “是吗,原来你早已看透了这一点:‘当你一心一意求胜时,便已经输了。’能够这么早悟出这个道理……王一生,我认了,你当真是天纵之才。” “速度。哪来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我笑骂着,催促道。 狐仙嘴角挂着一丝的笑意,她细细地端详了棋盘一番,然后撵来一枚棋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棋盘的某个交叉点上。 我看都没有看棋盘,直接抓过了一枚黑子,随手一丢,丢在了棋盘之上,没有等黑子落稳,就抬头催促狐仙道: “轮到你了。” 狐仙蹙眉看了我一眼,她看了一眼棋盘,面色略微凝重了一些,这一次,她落子时的速度终于放缓了一些,似乎在仔细考究棋盘上的格局。 一次吐息后,狐仙落子。 我又是抓过一枚棋子,随手一丢,也不管落在哪里。等黑子落定后,我直接抱胸凝视着狐仙,看她的反应。 “不成章法,真是胡来。”狐仙瞧了一眼棋盘,看着我道。 “当谈论章法时,就已经落了下乘。棋道棋道,便是一个道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刻意去追求什么,缘督以为筋,才是世间至理,不是么?” 我戏看着狐仙。 “贫嘴。”狐仙懒懒散散地看着我,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抓过了一枚棋子,走了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几枚子,我却依旧是随手抓来,随意丢出,完全没有棋路,没有布局,没有对策可言。 甚至,我都压根没有看棋盘。 当然,虽然我没有任何布局可言,但是有一点,我却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虽然我没有任何的布局,却也打乱了狐仙的布局,最可怕的敌人不是能够和你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的敌手,而是无视规则,不按常理出牌,让你看不透的疯子。 这已经不再是囿于棋盘上的对决,而是心理层面的交锋。 几此轮转后,狐仙下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甚至,极为罕见的,当走到第十子时,狐仙提着子的素手悬停在了半空之中,美眸在棋盘上反复扫动,居然久久没有落下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占了上风,因为狐仙很快抬起头来,看着我,严谨无比地道: “王一生,我点醒你一句。再这般走下去,不出二十步,你败局必定。” “我自然有数。”我再次抓过一枚黑子,丢上了棋盘。 狐仙蹙了蹙眉,叹惋了一声,继续落子。 当然,我也没有蠢到就这样靠丢黑子一直丢到赢狐仙。一直丢到约莫十五子时,我终于低下了头,开始认真地端详棋盘,分析起了和狐仙的对弈局面。 “可算是想透了,靠你那瞎子摸象的走法,赢不了我?”狐仙启齿笑道。 我摇摇头,看着狐仙,正色道:“不,在我看来,率先布局并不高明,真正的高明在于因势利导,随机应变。” 说着,我提起一枚黑子,清醒大脑,开始以我最强悍风光的姿态和狐仙对弈起来。 按照进度,我和狐仙的进度已进入中盘,但是因为之前我随性的举动,却是让狐仙有了一面倒的优势,我的黑子几乎被蚕食地精光了。 “王一生,这可是我赢过的最轻松的一局呢。”狐仙歉然笑道。 “这也是我下过最艰难的一局,”我苦笑着,“但是我只知道一点,人的潜能灵感,永远是在逼迫打压中挤出来的。呵呵,喏,你看,我的灵感来了。” 我再一次落下了一枚黑子,摆在了狐仙目光所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虽然狐仙之前已经牢牢占据了上风,但是,也因为狐仙吃了我太多子的缘故,留下的空白区域也是非常之大,可以说,误打误撞之中,狐仙也终于露出了数个破绽。 这个从来都完美到极点的女人,在我无心算有心的引导之下,终究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因为狐仙露出了狐狸尾巴,接下来的对弈,才是精彩真正的开始。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我是怎样计算棋局棋盘格点的,我只记得,随着我下的子越来越多,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仿佛活了一般,如同星辰日月一般排布在宇宙之中,棋形变动,是天宫星象的转换,黑白棋子的交织,是阴阳理气的冲盈,盘上纵横交错的棋线,是天经地纬的交叉错构,而棋格的空缺盈满,也幻变成了八方六面、时节气候的转位更替……朦朦胧胧中,一片浩瀚的星辰宇宙,在我的视野之中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下子的速度也是不受我控制一般越来越快,越下越急,我的手也如同脱离了我的管制,像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一般自热而然地从棋盒中取出棋子噼啪落下。 而与我相反的,却是狐仙的下子速度愈来愈慢,到了后来,甚至有几次停顿,踌躇沉思花费的时间也是越发的漫长。 只是,让我揪心的是,随着中盘向着终局推进,狐仙身上的色彩,也是越发的黯淡了,狐仙的身上弥散而出的白气已经几乎笼住了狐仙的身形,而狐仙的身体,也是越来越虚无,甚至,我都能够透过狐仙的身躯,看到后方墙面上的模糊挂历了。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我感到整个人都在发热,双手、双耳、面膛、胸膛,全都在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我疯狂地扫视着棋盘上的一切,每一枚棋子都在我的视野中放大,渐渐地如同一座山岳,一颗星球,被我看得无比清晰,就连棋子表面的纹理、瑕疵和光斑都看的清晰可辨。 看着狐仙那渐渐通透的身体,我的眼眶湿润了,我咬紧了牙关,全身颤抖着,从拿着棋子的手指一直颤抖到手臂,再蔓延到整一条胳膊。 有那么一刹,我感觉到我胜券在握。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到胜利在望。 因为,随着我的推进,狐仙被我吃去的子已经越来越多,甚至,我已经几乎要追平狐仙吃掉我的子数了。 只要再赢一步,只要再多赢那么小小的一步,我就能赢! 只要那么一丝小小的胜利! 我的心在欢吼着,深深地渴望着胜利。 甚至,那一刹,我已经抓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 就在即将走下一步棋时,我却僵住了。 整个人像是冻结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一枚黑子也是悬在了半空之中,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之前的冲劲顿时受阻,一路的畅通无阻到了这一刻却是突兀地卡住。 看着棋盘上如同星海沙尘一样错综复杂的棋局,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落手了。 “千古一局。认输吧。王一生。到此为止了。” 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都颤抖起来。 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了狐仙。 她整个人都已经变得半透明虚幻了,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就连她握在手里的那一枚晶莹润白的棋子,都比她那绝美的躯影更加的凝实真切。 三千青丝在空中无风自动,在周遭起起伏伏的雾气中猎猎飞舞,如梦如幻,穿着白袖长襟单衣的她安然坐定,沿着衣襟向下,是她那玉柳般纤细而娇柔的腰肢,被那一道靛蓝色腰带缠住,宛若雾中仙的绫罗飘带。 那一刻的她,静静地坐着,浑身玉润,清美透白,宽袖长裙把她包裹地那样绝美,美到了与天地万物同化的境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好美,好美。 真的是美的极致了。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 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却是忍不住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喔哦——” 而也偏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惊怵嘹亮的鸡鸣声,惊得我头皮发麻。 一束微晞的阳光从明净的窗外穿透而过,在房间里洒出了点点碎斑,点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那一束斜入的阳光,一路蔓延,从一直覆在了狐仙的右脸之上,亮起了半层光膜。 那一刻,被阳光点亮的狐仙,浑身都散发着白润的光芒,就像是云中下凡的观音。 “狐仙!!!!” 看着那阳光照亮的透明化狐仙,我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情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压抑了太久太久,这一刻,泪水再也止不住,从我的脸上打滑落下。 “呵,看来时辰到了呢。我……是该走了啊。”狐仙微微眯眼,侧脸望了一眼那让人不可直视的阳光,唇角牵扯起一丝悲切而苦涩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无奈,有悲凉,也有释然。 狐仙伸出手,轻轻地捧起了一寸阳光,摊开在手心,如同打量翡翠般细细地端凝着。 好一会儿,狐仙方才转过脸来,淡和地一笑: “不许哭。被我看中的男人,可以被打断脊梁骨,可以被卸去四肢,可以给人下跪求饶,甚至可以点头哈腰,血溅五步,但是……绝不能哭。” 狐仙轻轻柔柔地说着,语气细柔嚅腻,一边说着,她那虚幻的身影拖着宽大的长袖,缓缓朝我爬了过来。 一只温润素洁的手,轻轻地盖上了我的脸颊。 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了我的脸颊,继而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是来自于狐仙的温度。 我抽噎着,颤着身子抬起头,看到了狐仙那清明而幽深的美丽瞳眸。 我一把抓住了狐仙的手腕,用湿润的双目死死地盯住了这双美丽到了极致的眼睛,然后,集中了我全身所有的精神力,我对着狐仙,使用了我的勾魂术! “不许走!狐仙,我王一生,命令你!我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4000字大章送上!!狐仙到底死了没有呢?12点之后揭晓谜底!!!想要狐仙活下来,大家赶紧投票留言吧!!!】 章一百五十一 千古一局【第一更】 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近乎沙哑,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舒张和收缩着。 我死死地抓着狐仙的手腕,死死地抓着,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有那么一刻,我确信我成功了,因为我看到了狐仙的双眼变得迷离,变得平和,变得无比的顺从与乖觉。 那一刻,我以为我可以挽回一切。 可是,下一刻,狐仙却是眉头一皱,充满威严地看着我,冷声道: “够了。别教我失望,王一生。” 这冰泉般的声音给了我当头一棒。 没有用。 勾魂术对狐仙没有用。 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即便知道,也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了。 狐仙的身影在迅速地变得黯淡下去,我看到无数的光点从她的身上飞散出来,就像夏日夜幕下的萤火虫,四处飞舞,自由自在,绚丽如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中梦。 我无力地松开了狐仙的手腕,但是她的消散却已经不可遏止。 狐仙退了一步,重新坐回到了我的对坐,她扫视着眼前的棋局,缓缓道: “好棋。真的好棋。气贯阴阳,势通四方,高深玄妙,以无生有,以有还无,五行通达,天干顺位,地支规整,狡变勾陈,迷朔腾蛇,虎据百川,龙翔青宇,这是集合了儒、禅、道思想的旷世妙棋了。古往今来,棋圣国士,不过如此。王一生,你是我见过最惊艳才绝的人。” 狐仙顿了顿,继续道: “可惜,你我的对弈,最后的棋谱,却是形成了‘千古一局’。” “千古……一局?”我奇道。 狐仙微微颔首,捋了捋一缕鬓发,因笑道: “没错,千古一局。百代王朝一樽酒,千古河山一局棋。这‘千古一局’,乃是昔年棋仙范西屏和棋圣施襄夏于浙江当湖下的‘当湖十局’中的最后一局。虽然世传当湖十局只有十一局,但事实上,却实有十三局。而那一局的结果乃是千古以来棋道之巅峰,范西屏与施襄夏斗了数日,始终不见分晓,陷入胶着,最后施襄夏苦苦不解棋局中破绽为群众耻笑而不得不服输,不了了之。然施襄夏虽然口上服输,施襄夏却执信棋局之中尚存一丝活路,只是即便以他的棋艺,也难以察觉其中的那一线生机,施襄夏称那一局为‘千古一局’。认为谁能够解得其中奥秘,便是窥得天机,寻得众妙之门,悟出了神来一手,足以所向披靡,称霸棋界,围棋之道,便已日落西山,走到尽头。” 狐仙浅笑着: “当年我游当湖,也有幸见证那仙圣二人对弈,虽然棋谱失传,但我已记忆在心。你我之间的这一局,便是那‘千古一局’,王一生,你便是施襄夏,而今你已输了。即便尚存一线生机活路,也已经没有时间任你挥霍浪费。” 我攥紧了双拳,目眦尽裂,嘴唇都被我咬出了血,看着狐仙变得越来越淡的身体,一种无助的痛楚酝酿在我的心头,但是看着下方错综复杂的棋局,我却又是无可奈何。 “狐仙,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留下来!为什么!”我愤恨地咬着嘴唇,这番话,几乎是从我的嘴里硬塞出来的。“留下来,好吗?” 狐仙闭上了双目,缓缓摇首。 “告诉我,为什么。”我气呼呼地看着狐仙,死死地揪抓住了头皮。 狐仙灿然笑着,身形渐渐淡薄: “……不为什么,王一生。我便是这么个清傲凉薄到了极致的女人,难道你还看不透么?呵。天下男人皆污浊,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欲海沉沦参悟不透而已。自古延今世人皆道女子生来便是男子胯下玩物,是为人赏乐把玩的器物。 “那些爱我慕我之人,都不过是垂涎念想于我的美貌罢了。呵,我却是偏不屈于这样的世道呢。我便是偏不仿效那些个玉面狐狸先祖沦人床帐,我偏是不为续命修道行那淫亵陋恶之事。如今一路行到尽头,我也终究是做到了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倒也可以安心去了呢。王一生,不必为我惋惜,我便是一面镜子,让天下**上脑的男子看看自己丑陋庸俗、污浊不堪的嘴脸,让他们永远不得沾染于我这样孤洁清净的绝色女子。顺带将那些个不守贞洁、拜金谄媚、不谙世道、乃至花言巧语便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愚昧欲女丫头一竿子统统比落下去,我要让她们永远嫉妒于我,怨恨于我。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说到这里,狐仙得意地笑了,笑得那么的洒脱,那么的无暇。 “可是,你会死啊!!”我紧咬着牙,怒吼着,泪水却是顺着我的脸庞滑落,想到这个女子和我渡过的一天天,想到我每日到家看到的那一道横在床上的绝美风景线,想到每一天和狐仙的斗嘴吵闹,想到狐仙吃着切糕满脸花点的俏娇模样,想到狐仙那一句句对我的嘲讽玩弄,想到狐仙那一次次给我的启迪和慰藉,想到过去不到一百天来的邂逅,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经历,或是快乐,或是伤感,又或是悲欢离合…… “狐仙!!留下来吧!!” 想到那一幕幕让我烙印至深的光景,我已是满面泪水。我想要上前抓住狐仙,甚至有那么一刻,我想要凭借着我身为男性的强大力量,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狐仙。 可是,我才抬起手,却又对上了狐仙那失望黯淡的神情,又不自觉地落下了,缩了回来。 “死……是多么奢侈的感觉啊。王一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狐仙淡淡笑着,她托起手,眸光落在她那迅速淡化的指尖上,脸上却是铺满了释然解脱之色。 看着狐仙那解脱的神情,我却是升起了无助之感。 我突然明白了狐仙的痛苦,感受到了狐仙的凄凉。 这个生来有着世间最美容貌的女子,因为太过美貌,导致始终有无数的男人追捧她,迷恋她、爱慕她、渴求她,欲望征服她、蹂躏她、亵玩她。 渐渐的,因为欲望而追求狐仙的人多了,就连狐仙自己也已经分不清那些所谓“爱上”她的男人,到底是因为出于**的征服,还是出于对她美色的贪图,或是真正对她内在的爱慕和欣赏。 自热而然,在狐仙看来,世间的男子,都是被欲望驱使着的可怜傀儡,都是精虫上脑、下半身思考、贪图美色、想方设法把女人骗上床的“垃圾”或者“渣滓”。 所以她也看轻那些被男人花言巧语欺骗,轻而易举骗上床的无脑少女。 所以她也看轻那些被歪风邪气污染,言行举止永远脱不开**美色的低级男子。 所以她看轻天下所有人。 这个美貌、才学、心智,无一到达了极致的女人,却确实有着傲视天下的资本。 所以她一直在渴求着有和她一样的人出现,她希望有那样的人,能够改变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她希望有人能够端正那些歪风邪气,让所有的思想洗涤,让所有的人悟道,让所有人摒弃杂念落地成佛。 看着狐仙那梦幻般的脸庞,我不禁想起了冯梦龙《喻世明言》里讲述的观音大士见尘世间欲根深重,于是化身青楼女子投妓馆,用美色化解王孙公子欲望的典故。据说凡是见到过观音化身的女子,看到她的美貌,都会立刻断除欲心,破除邪网,最后顿悟成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狐仙就是有着一颗观世音般的菩萨心。 她就是个妄图断尽世间**的观音。 听完了狐仙的讲述,凝望着狐仙渐渐消淡的容颜身影,我完全明白了她的心境。 我知道,狐仙是不会献身于我的,因为她希望我不像其他男子有一样垂涎她,因为她不会献身于世间任何的男人。 狐仙。 她,是一个尘世男人永远求之而不得的女子。 这个孤清的女人。 这个绝美的女人。 这个高傲的女人。 这个……一颗冰心独霸天下的女人。 狐仙静静地凝视着我,我也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哭着,而她笑了,花枝招展。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擦拭着眼角,麻木地苦笑着,“你冰清如玉,不沾风尘,我也自当克己律己,守节如竹,把那些个连自己欲望都克制不了,只知道垂涎渴慕你美貌却永远不知道你内心深远孤高的男子踩在脚底下。” “王一生,我真是没看错你。总有一天,你会君临天下,不是你的才干智谋,而是你的君子德风。” 狐仙欣然一笑,细细诉说着,眼中闪烁着莹莹水光。 她抬起头,颀长雪白的天鹅颈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莹润白透。她叹息一声,目光缓缓地扫过了我的房间,扫过了地上那张简陋的草席,扫过了房间角落书架上的那一排整齐的精装书,扫过了床头的那一团杂乱的红花大棉被,也扫过了床头柜上,青瓷瓶里的那一束假水仙,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窗外,凝停住了。 她侧首望着窗外的灿烂阳光,就连原本黑色的修密睫毛都被阳光点染成了雪白色,如同鸟羽。 而也在这阳光照耀中,狐仙的眉宇间,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牵挂。 被白色阳光点亮的那一刻,这个女人想起了什么呢? 是想起了她那英年早逝的双亲,还是她魂牵梦绕的故土?又或是在某个在漫漫寒冬里给她罩上狐裘,对她和蔼微笑的人呢? 我永远也无从得知了。 最后的最后,她收回了落映在阳光中的视线,打理了青丝,长裙飞舞,以最美的姿态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似于祈求的神情看着我,幽幽地说: “呐,王一生……”被阳光照亮的狐仙,脸上闪过了最后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可以……再叫一回我的小名么?” 我的心一沉,鼻尖却是泛起了酸意。 再叫一回她的小名…… 那是狐仙最后的一个心愿。 也是她对我的最后一个请求。 我的嘴唇在抽搐着,因为我的双手和脸蛋都在颤抖。 我盯着狐仙,看着她已经通透的白色身影,我含下了嘴角苦涩的泪水,强笑道: “好。” 然后,我轻轻地念出了那个即便翻遍天下所有的历史资料,也找不到的名字。 章一百五十二 未济【第二更】 当我道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我看到,狐仙的眼眶忽然红了,她轻轻地唤出了一阵抽泣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那波光闪烁的眼睛一角,也缓缓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一滴淡淡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盈出,划出了一道透明的弧线,一直沿着她那光滑白润的脸颊迅速滑落,最后缓缓凝聚在她那削尖的下颌。 啪嗒。 一滴泪珠,于空中缓缓飘落,无助地落于黑白分明的棋盘中央,溅起几点小小泪沫。 看着狐仙脸上那一丝泪痕,我惊呆了。 因为,就在那一刹,我忽然明白了狐仙真正的心声。 我忽然明白了狐仙的心意。 也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读懂了这个女人。 狐仙,根本不想走! 没错,她根本不想走! 尽管嘴上说阎浮污浊,虽然口口声声说已经看淡红尘,但是,在这离去前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是在伤感着。 她还在留恋着这个人世间!! 她,其实不想走。 我哭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浑身都颤抖着,滚滚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下。 因为我知道,眼前这个旷古绝今的女子,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真爱而已。 她只不过是看倦了人世间无尽的欲海,看遍了无数因为表象美貌而忽视真情的欲望男子,想要在这繁乱污浊的世间寻求到她的一份真爱而已。 她不想倾国倾城,她不想国色天香,她不想艳压群芳,她更不想被万千男子宠爱,她想要的,不过是最最简单朴实的小小真爱而已。 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个其貌不扬、蒲柳之姿的凡俗女子。 然后,在合适的时间找一个不会娥皇女英的男人,与他灶边炉台、篱前舍下、结发合卺、执手偕老而终。 这就是狐仙的心意,在红尘欲海中迷乱了的她,所求的,其实,是那么的简单。 什么妖在王侧,独霸天下,君临万朝,都不过是她在寻到合适男子前庇护自身的说辞而已。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离去,我才真正明白,真正大彻大悟。 “狐仙!!”我疯狂地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用力一抱,想要拥抱住她,永远地拥抱住她。 可是,我却从狐仙身上穿透了过去,扑了个空。 我愕然。 “晚了呢。” 回头,我看到狐仙笑对着我,美眸一眨不眨,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心。 我也看着她,看着她那化作无数光点的身躯,痛不欲生。 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低下头,想要擦去眼角的那一抹泪水,但是,目光一瞥的那一刹,我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那一局未走完的棋盘之上。 黑白棋子争锋交错的棋盘交叉点上,居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晶莹的水点。 那是狐仙的眼泪。 看着那棋盘上的那一滴未干的泪珠,我的大脑中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拨云见日,顿然开悟,甚至,浑身都忍耐不住剧震起来!! 我重新走到棋盘前,颓然坐下身,抬起头,湿着眼睛,用颤抖着的手,从棋盒中取出了一枚黑子,盖在了狐仙那一滴眼泪之上。 “你看,其实这一局,是我赢了啊。” 我喃喃地看着狐仙,指着棋盘说道。 狐仙顺着我的指尖望去,美眸中闪过了惊异之色,随即变为惊喜,最后,眼眶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这个倾城绝世的女子,终究在临走前看到了这旷古绝今的神之一手,再无遗憾。 阳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过往的业障魔障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对我笑着,身影渐渐虚化,在光与影的暌违中化作了一道白烟,飘飘袅袅,最终消散于无形。 适才还热闹非凡的房间,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空寂。 棋盘上的围棋子依旧安静地坐落着,在晨光的斜照下蔓延出短短的黑影,床沿下的白瓷茶杯楼还冒着腾腾热气,水面上的几片悬浮的青色茶叶是那么鲜绿欲滴,尚未沉底。 只是伊人,早已化去。 空白。 无尽的空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这一份空白,也不想去填补。 我只是孤单一人,呆呆地坐在被阳光照亮的房间里,望着狐仙消散的空白地带的那一件堆叠的单衣,沉思良久良久。 就在不久之前,在棋盘对面的那一件白袖单衣所在之处,还跪坐着数百年来这个世间最美的女子,那个颠倒众生,姿容倾城、让无数男子为她而刀刃相见的奇女子,恐怕人世间也再无处寻觅。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红颜多薄命,佳人易早夭。 狐仙能守身至今,已相当不易。 如今,所有的芳华,所有的美丽,都已经随风而去,只有那一方盘棋,却依旧静静地卧在那里。 如果狐仙能够如同历史上那无数玉面狐狸那般屈尊降贵,与男子交合,用采阳补阴之术,她不但可以突破七重劫,甚至可以活得更久,即便再在这尘世间逗留数十年,数百年,也不是问题吧。 可是,她不愿。 即便到了最后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她依旧保持着她的冰清玉洁,她的高贵孤雅。 红颜易逝,韶华易老。 当五百年的时光化为泡影,过往岁月中的人,却又是为什么而喜,为什么而忧呢? 红颜弹指空,天下若微尘。 我静静地托颌坐在依旧没动的棋盘前,苦苦地思索着,狐仙离去前的音容笑貌,依旧历历在目。 我思考着种种种种,从个人到世界,从过去到现在,从天空到海洋,从海洋到宇宙,想着世间万物,还有梦想。 千百年后,谁还能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奇女子走过、笑过、流泪过? 甚至莫说千百年,便是百年,数十年,数年后,我又会在哪里? 谁也说不清。 狐仙走了,留下了我。 而我,明天,又该去向何方? 我对狐仙的情感,我是清楚的。 或许,狐仙也清楚吧。 小爱缠绵,大爱放手。 既然狐仙的决意是洁身而去,我也绝对会尊重她的这一抉择。 我该懊悔么? 答案或许是…… 永远不会。 时间,就这般一分一秒地悄然溜走。 昨夜的乌云终于退去,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透过透明灵净的窗玻璃,零星碎散地穿透进来,一寸一寸地在我的房间里爬动着,爬过了地板,爬过了床铺,爬过了每一个角落,爬过了每一本洒落在地的书上,一直……爬到我的脸上。 天,亮了。 新的一天,在窗外等候着。 今天,一定是一个大晴天。 我眨了眨眼,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天。 我没有动棋盘,没有动那一件单衣,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想去动。 踱着疲惫的步伐走向了房门,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刹,有一阵风从窗外吹入,我的发丝扬起了一角,仿佛一只轻柔的手在抚慰着我。 我下意识地偏头。 身后,是空空荡荡的房间,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扇窗。 空无一人。 我心中一阵伤感,长长一叹,我转身将要离去。 只是偏头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一亮,视线被某样物品给吸引了。 房间角落,漆木桌上。 一小块缺了一角的玛仁切糕,孤独地卧在白瓷盘中,忠心耿耿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未济。 【狐仙真的死了吗?出乎预料的剧情将在明天白天,大家期待一下哦~~~鲜花呢?如果这一章大家有感觉的话,赶紧来鲜花和收藏吧】 章一百五十三 七尾【第三更!】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你有一个值得你每天期待守候的人。 即便那个人最终会无情地吞噬你。 望着那一块孤零零的切糕,我的鼻子一阵酸涩,最后却是忍住了。 “哎。”我摇摇头,侧身就要出门。即将迎接着我的是全新的一天。 生活还要继续,不管发生什么。 只是,我才走了一步,我的后脑勺就被一团软而厚实的东西砸中了。 “哟,叹什么气啊,把我的衣儿洗了,顺儿带一斤切糕来,王一生。” 一道细腻酥嚅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懒懒散散,清晰无比,却是如同一道炸雷在我的耳边炸开。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道声音会再次出现。 我猛然睁眼,迅速回头。 房间里忽然卷起了一阵强劲的白色旋风,道道凝实的细长气流如同飞散的沙粒一般朝着床头的方向聚拢而去,气流会合于被单下方,一道漏斗状的身影在迅速地凝聚而塑形,随着气流的凝聚,原本平坦的被单也渐渐鼓了起来,一道女性的曲线轮廓印在了被单之上。 而随着气流的持续凝聚,就如同给石雕上了色一般,被单下的人影也终于有了实在的人形与五官肤色,一头过身的黑色长发突然如漆黑的泉水一般自被单缝隙下流淌而出,坠落床沿。 因为房间内的气流波动强悍到了让我无法睁眼的地步,所以我只得暂时用爽不护住眼部。 前前后后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甚至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 当我移开挡住强光与劲风的双手时,我的呼吸停滞了,一股酸意与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口。 床边微笑着的,是我那熟悉的那个女人。 没错,是那个女人。 一头乌黑的流水发从头披至床尾,两只雪白的脚丫从被褥下的缝隙中钻出,在空中上下踢蹬着,一对嫩芽般的白耳从黑发中钻出,一张玉雪香腮上,描绘着一对闪耀着星辰万象的黑眸,弧度光滑的脸颊无可挑剔,而那红润欲滴的朱唇更是格外的醒目。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狐仙的臀沟之上,尾闾穴处,数条雪白毛茸狐尾如同冬菊一般呈伞状绽开。 狐仙,她就握在床头,一手托着腮帮子,浅浅地媚笑着看着我。 我是在做梦么?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狐仙那腰部下方的狐尾之上,然后逐一扫过……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六条尾巴如同油伞一般散在床上。 可是,依然有一条雪白的毛绒长尾在半空上下舞动。 第七条尾! 我如遭雷劈,怵立当场。 “惊到了,王一生?” 狐仙淡淡地笑着,面色从容。 这一刻的狐仙,和我印象中的狐仙,既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些许的不同。 不同之处,便是狐仙变得更美了。 原本只到足际的黑发更是长了一段,原本莹润玉透的皮肤此刻如同镀了一层玉霜薄膜一般,如梦如幻,甚至她的面容之上,都仿佛罩上了一层迷幻的仙佛气息,浓郁逼人。而在狐仙的眉心中央,居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眉心红,如同观音的眉心红痣一般,充满了圣洁仙灵之感。 当我对上狐仙那一对如同烟波般浩淼的深深眼眸时,心头却有如万丈波涛翻滚一般,久久不能平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仅仅是看了我一眼,我的身体,居然如同被铁钳挟夹了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原本的她就已经堪称完美。 但是,再完美,她的容貌,也终究是局限于“人”的范畴。可是,只此一刻,狐仙的容貌气质,却已当真是惊为天人,堪比天仙。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幽梦么? “你……”我怔怔地看着狐仙,心中万千滋味,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狐仙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修炼出了第七尾?我心头一阵狐疑。狐仙说过,只有当她体内存入阳气,方能渡劫。 但是这一丝阳气从何而来? 为何狐仙能够渡劫? 心头的狐疑没有存在片刻便被我给消除了。 对了……一定是因为那一点。 我居然疏忽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我大概猜到了狐仙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宽慰地一笑,看着狐仙,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人算不若天算,是吧?” “是呢。”狐仙抿唇一笑,她玩弄着她耳边那一缕比平时还要长几分的黑色鬓发,“人算不若天算。王一生。” “什么方面出了变数?是灵元金丹的问题?”我的心快节奏跳着,脑海里的所有失落和悲痛都一扫而空,我手里持着狐仙丢给我的单衣,看着狐仙那绝色的面庞,一步步往回走。 狐仙把她的一头黑发弄得一团乱,却是乱的极有章法。 她媚笑看着我,道: “不错,变数出在灵元金丹上。” 狐仙的话点醒了我,我吁了口气,点点头: “内丹乃是我们这一族类修行的根基,便是在过往史上,也从未有人将内丹交与他人的先例。更没有他人得到了内丹后再返还给内丹原主的先例。”狐仙嚅嚅地道,“我曾一度将内丹给了你,却不料侥幸沾染了你体内的阳气,是以当我重新服了你身上取回的内丹后,我的体内也因此存了一丝阳气。便是借着那一丝阳气,我得以突破了六重境界,炼化了七尾。王一生,高兴吧。” 到此,一切终于水落石出。 而我也是恍然大悟。 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巧。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么? 原来,狐仙能够侥幸活下来,是因为她的内丹曾经进入过我的体内,狐仙的内丹在我的体内久了,就沾染了一些我的阳气,所以当狐仙取回我内丹后,自然也是得到了我的一丝阳气,也因此,狐仙不但得以侥幸存活,还渡过了对于女子来说最为难得的六重劫。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门道在,”我笑起来,“这真的当说是侥幸。真是幸得我能够从高雪芹那里鼓捣到第二枚内丹。从概率学上来说,这可真是万万之幸。” 我看着狐仙,看着她皎洁而美貌的容颜,道: “你不会再消散了,对么?” “自然是会的。”狐仙很从容地道,我的心顿然沉了一分,“而且,很快。你留在我体内的阳气……太少。到了七重之后,每一大劫内,我皆会遇三小劫,每渡一次小劫,需要的阳气便更为浩瀚,若是不能隔一段时日便获得阳气,我便要神消形散。” “那很简单……只要把你的内丹再吐出来给我,我再还给你,不就可以……”我的馊主意还没有说完就被狐仙打住了。 “不能。”狐仙缓缓摇头,“七重劫后,我体内的内丹已化为元婴了,和我融为一体。”说着,狐仙弹出细指,点了点她眉心的那一点朱红。 “……就没有别的法子?”我的心重新落了下去。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不可能屈身于任何男子的。 “除非……你将内丹送于我。”狐仙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或者,再揪出第二个高雪芹来。但是,像高雪芹那般的人……万万无一,能够遇到一次,便已是平生大幸……” “放心,我会为你搞到的。万万无一么?那全中国,也有十几个呢。”我打住了狐仙的话,用最为自信而沉稳的语气说道,“在你下一次形消玉散前,我会想方设法给你续命。就算是上山下海。” 听到我的话语,狐仙的眼眸里闪烁过一丝的明亮。 但是她的唇角,却是不禁然地浮现出了淡笑,随即,她秀眉微开,脸上重新掠过了一丝黯然之色,嘴里却是念念有词起来: “下一次么……呵。王一生,也许下一次……对你,我不再需要靠内丹续命了呢……”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听到狐仙近似自言自语的话,我不禁挑起了一根眉,但是,狐仙眼角一刹那闪过的光辉,却是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没什么~~你耳朵聋了。无聊的男人。”慵懒酥麻的声音响起,滑进黑发间的细指轻轻拨弄间,有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气弥漫而起。显然,这个女人意识到自己略有失言,立马改口。 “呵呵,知道你会这么说,无趣的女人。”我笑笑,满脸的无奈,也有几分不出预料的神准。 道道阳光穿过窗户洒落房间,屋外老杨柳的婆娑树影在地板上印出了剪影,显得那样的柔和与静美。 彤阳在云中翻滚,杨柳清风中摇曳,我和狐仙相对而笑,沉默不语,虽然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安静,但美,就在其中。 【哈哈,狐仙不但没死,还出七尾了~~散花吧!】 章一百五十四 情况【第四更】 我和裹在床上,目光挑逗而倦懒的那一团人形美肉对视着。 四目相对,数秒而已。 只是那万千语言,却已包含在这四目相对之中。 最后,我败下阵来,收回了视线。 切不说狐仙有读心术,单单是很多的心念,我和狐仙互相之间就都能够心领神会。狐仙能够回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是,如果我会因此烧香拜佛、谢天谢地,那也就不是我了。 看到我收回视线,狐仙像珍珠港奇袭得逞一般露出了诡魅的笑容,她那一对洁白玉手拢起她那长了近乎一半的黑发,懒散散地掀起俏嫩的嘴唇,问我道: “宁舍一锭金,不舍一句春,接下来有可有什么打算?” 终于是回归到了正规的话头上。 我抚顺了心弦,摆平了之前因为狐仙的去而复归波动的心海,笑笑道: “呵呵,打算自然是有的。这年头因为温室效应,春脖子越来越短了,不赶紧抓着暮春的尾巴真抓实干做点事可划不来。” 我把狐仙纤薄若蝉翼的单衣揉成一团,微笑说道: “我的打算是双线发展。明面上,我会在人前保持我优秀学生的形象,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三好学生,而且很快就要成为入党积极分子、预备党员,然后等上大学后入党。我会把我的人生简历做的很好看,以后还会进团委,向政治局发展,争取进入国家高层,做一个为民着想的高管领导。暗面上,我会保持我的救世主身份,和尉文龙***造自己的势力,统一地下势力。当然,那股地下势力,需要一件台面上的衣装来掩饰,所以我会建立我自己的金融信贷机构,创建我的金融帝国。当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蓝图,如果我的目标是8.6光年外的天狼星的话,我现在的走的路也就不过是旅行者1号的180亿公里罢了。不可以道里计。” 狐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官商不兼容,你以为你忙得过来?这可不是门阀林立的时代了,王一生。” “有你的勾魂术,伪造几分说得过去的假身份证,还不容易么?”我笑着说,“在这个年代,多重身份开黑户、搞‘变脸’的大佬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呢。” “狂大。”狐仙啐了一口,露出小小的白牙。 “怎样都好。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很久以前我就想通了,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从生物学进化论的角度或者宇宙发展论的角度就可以证明。比起残酷的自然界,人类社会已经相对稳定很多,但是因为资源的有限和人的野兽好斗性格,争夺始终存在,但总整体趋势来看,人类的理性却是始终在加强,我……只是想推进这个过程,当每个人都变成理性人时,这个社会就是最完美的存在,这是我和尉文龙都向往的时代,能够用理性驾驭欲望的时代。仔细想想也是,地球不过是宇宙尘埃中的一粒尘埃,想要统治这一颗尘埃,还不容易么?” 狐仙抿着嘴,丹唇含着一绺发丝,丝头贴在左侧的面颊上,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思忖之色,她缓缓地道: “就算我方才身死道消了,你也会顺着这条路走到底的,对么?” “我会的。这一点,你应该不比我不明白。”我点点头,“从烟烟被害那一天起,我就存有这样的想法了。” 想起那一天我妹妹被白布片遮住脸,冰冷的尸体抬出手术室的场景,我内心深处层层枷锁的记忆,又有些鼓沸起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设置了振动模式的商务通f8隐形手机震动起来。商务通f8隐形手机,是保密性能相对来说最好的手机,具有防跟踪、资讯保密、随需隐身的功能,是我和尉文龙用来通话的手机。而我平时明面上使用的则是最普通的三星s7562手机,那是掩人耳目用的,当然我还有第三部手机,那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种时候能够给我打电话的人自然是尉文龙,而且此刻还不到六点,尉文龙挑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喜鹊登枝的喜闻乐事。 我沉下了脸,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这个女人的神色出奇地随常坦然。也是,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看遍了人世起起伏伏、风风雨雨,一直做一个局外人的女人,还能有什么事让她蹙一下眉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内心里八成是窃喜不已,哪有空板脸扫兴。 我的拇指松开接听键的那一刹,我开口道: “-homaran.(我的名字是人类中的一员。)” 对面立刻有了像是活死人一样的虚无回复: “no-homaran-liber.(火的名字是人类的自由。)” 这是我和尉文龙商量好的暗号,暗号的语言是世界四大常用的人造语言之一的“世界语”,世界语是波兰眼科医生l.lzamenhof(柴门霍夫)于1887年提出的国际辅助语方案中所开创。它和伊多语、逻辑语、大同语一样都是出于人为目的制造,为了全人类大同而使用。 而我和尉文龙的这一段暗号则是出自于《鲁迅译文集》中的《爱罗先珂童话集》卷首诗。这首诗表达的是人类自由的理想主义。 我和尉文龙的通话暗号,一般由接听的一方询问,如果对方人身处于安全状态,就同样用世界语回应,如果是危机状态,则是用中文回话。因为世界语全世界懂的人不过几百万,能够被人听懂的可能性可不高。 既然尉文龙用世界语回复了我,即表明他现下是安全的,所以我略松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文龙?” “我的房子被人闯入了。而且……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尉文龙开门见山地说道。 “具体说说,你不急吧?”我问道。 “不急。我怀疑那个入侵者是秘密对我进行调查的刑侦支队的人,因为他的手法非常高明,如果不是我在房间里布置了机关,几乎不会发现有过被人入侵的痕迹。” 接着,尉文龙开始了他的讲述。原来,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鸡鸣时分,尉文龙因为在自己外边的某个秘密仓库里搞一些研究,所以一直没有在自己屋里头。这也恰好给了那位入室造访的人物一个契机。 “我每次出门之前,都会在防盗门的门槛附近撒上少量的煤粉,粉煤中夹杂着磁粉颗粒,摆设成我设置好的不规则图形,并在门框的正下方贴上一小片磁铁片,只要门被人向外拉开过,磁铁片的磁力就会吸引附近的磁粉,让图形改变形状。” 尉文龙缓缓地道,“所以我每次只需要看到家门口的磁粉形状,就能够知道有没有人撬开我家的门。” “门锁没损坏?”我问道。 “没有。这正是我要说的。”尉文龙回答道,“对方不像是常见的撬锁小偷。常见的撬锁小偷一般会打破防盗门上的猫眼,插入可弯曲的铁丝拉动防盗门内部的门把手来开门,或者用贴片、钢丝、回形针、铁钩和牙模做成“百合匙”开锁。这会造成门锁孔洞内有刮擦和钢丝划伤的痕迹,但是,我的门锁内没有,而是发现了少量的金属锡。对方是用锡纸片撬开的门锁,对门本身没有任何损伤。这是新颖和高明的开锁手法。在中国刚刚流行不久。” “屋里缺了什么没有?” “没有。”尉文龙道,“对方只是检查了我的屋子,把我屋内所有的东西全都动了一遍,但是又放回到了原样,显然来的是警方的秘密刑侦人员,不是窃贼,我屋里的每一件物品的排列,都是按照贝多芬《月光曲》简谱放置的,在别人看来是最随意的放置,但是只要稍微动一丝,打乱了简谱,我就能够看出来。所以我断定,入侵我屋子的人是局里的人,窃贼可没有那么高素质的窃贼。” “你的那些制作‘项圈’的原料和电子线路元件都是怎么处理的?” “一般人都会藏在床底下或者抽屉里或者画框、马桶冲水阀内部、垃圾桶、地板下、书桌内、钢琴里、空调冰箱内部、甚至墙面里等等不起眼的地方,甚至也有人藏在精装书里,但那都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手法。” “那你藏在了哪里?” “用油纸包裹藏在马桶下方的管道内部。”尉文龙淡淡地道,“我从来不用自家马桶。只是在冲水口涂上了一层碳酸氢钙和清洁剂,造成长期使用清洁之后的摸样。” “……好技巧。”我一阵无语,却是佩服尉文龙惊人的创意。的确,又有谁能够想到别人家里唯一的一个马桶却从来不使用呢? 我笑了笑,继续道,“呵呵,这样说来,看起来那个敢入你屋子的家伙倒是挺有趣呢。但是文龙你要知道,在中国的法律里,非法得到的证据可是没法上诉的。除非是刑诉法特殊规定的‘技术侦查措施’。这样看来,很显然,对你的房子下手的人是刑侦人员了。尉文龙,你的判断是对的。” “文龙,你要小心点,那家伙也许在你屋里藏了无线窃听装置,类似于窃听笔或者窃听烟盒、火柴盒,市面上很容易就搞到一种m200的窃听器,两三百的价格,能够待机三四天,连续运作十几个小时。还有只需要插sim卡的手机回拨窃听器,类似于微型手机,范围是30平米,待机一周,超过65分贝的声波都会被搜索到。要是刑侦人员恐怕会更高级。” “放心,我已经用手机信号杂音干扰的方式测试了家里的角角落落,没有电话、无线甚至激光窃听器,看来那位敢进我家的‘大人物’还没有下作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就算真有,也可以用电话屏蔽的方式反窃听。更重要的是,我独自在家,窃听器在我身上查不出什么的。” 【好戏开始了】 章一百五十五 二度受审【第五更】 对于尉文龙的细如针尖和洞若观火的眼睛,我自然是有着充足的信心。 “行,那你先悠着点。别露出马脚就行。最好短时间内把你的实验和塑胶炸弹的制作原料都处理了,否则容易节外生枝。” “不。如果这个时候处理,反而容易被盯梢上,抓住马脚。最好的时机是间隔一段时间以后。”尉文龙提醒我道。 “也是。总之你防备着一些。我这边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只要等张国华判刑了,我这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了。食堂中毒不过是小风波而已,高清华的事虽然大了点,但是只要做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也有办法让他变成无头冤案。” “这是我的失误。”尉文龙叹息着说。 “不,这是你的优点。或者说人性所在。当初我妹妹被张国华儿子的那群狐朋狗友沾染的时候,我比你更极端,你已经很不错了。”我笑了笑,“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动身去学校了。学校里碰头吧。” “好。” “下一次的通话暗号是‘思之一念,石亦为开’。” “好。” 就这样,我结束了和尉文龙的通话。挂下电话后,我的心情却是有些繁重。很显然,尉文龙是被局里的人盯梢上了,而且对方决计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怕是一个能力不下于尉文龙和我的角色。若不是尉文龙提前安了个心眼在家里布置了层层机关和圈套,恐怕尉文龙就会被揪住狐狸尾巴。 落下手机,抬头,我看到狐仙正卷着红花大棉被,单手支颌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完事了?”狐仙悠悠地道。 “别用‘完事了’那么随便的词。”我瞪了这个女人一眼,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接下来,我本想动身前往学校,可是,还没等我迈出右脚,家里的固定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这一次,我的心却是真正的沉重起来。比起接到尉文龙的电话更为沉重。 因为我家,极少有人会打固定电话过来。 因为我家没有什么远亲近邻。 除非是我妹妹外出,我在家时,可能接到阿雪的电话,但是,如果我和阿雪、我妈全部在家时,能够接到别人电话的几率,排除10086和学校老师的话,可能性几乎为0。更重要的是,现在才不到六点,就算是学生也没到起床的时间,谁会拨打我家的固定电话? 我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狐仙也是抿着嘴唇,细细的长眉也是一波三折。 我走到了床头柜前,抓起话筒前,瞟了狐仙一眼,狐仙低头把玩着她的香秀发丝,很识趣的没有出声。 我看了一眼固定电话显示器上的号码,发现居然是无锡市公安局的电话。我的心涌起了波澜。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喂?”我抓起话筒,尽量轻松地问道。 “你好。王先生家,是吧?”话筒那一头传来了一道相当清澈、清晰、发音标准的男子声音,从声音并不浑厚,带着轻快、爽朗的特点来看,对方的年龄不像是稳重的中年人,更像是二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年男子。 “没错。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我打了个假哈欠,装出慵懒刚睡醒的口吻问道。 “王先生,我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刑警,我姓司。” 司?这个姓氏倒还真是少见。 从对方的一番话语,我发现对方的发音并没有江苏地区方言不分平翘舌音的特点,显然并不是本地人,而且对方发音时普通话极其标准,舌头比较卷,有美式发音的特点,同时轻唇音消失,带了一点台湾或者北京地方话语的特点。 看来,对方应该在国外,比如美国之类的地方留过学,长时间使用美式英语,导致普通话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而且从年纪上判断,对方的年龄还比较年轻……综合判断起来,对方看来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你好,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我尽量保持着平静,用一种局外人的语气问道。 对方的语气似乎非常的轻快,但是却又带着一种让我感到不太平静的压力。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找你,还是因为之前的银乐迪事件。虽然昨天张国华已经在无锡市人民法院上了法庭受审,而且已经判了死刑,但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人认为这一起案件还是有一些疑点,而且上次录取的口供也不完整,所以想要请你来刑侦局一下,再录一份口供。” 果然是因为张国华的案件…… 现在张国华即将上死刑台,刑侦科的人果然坐不住了。 我迅速地思忖着对方的意图。在这个时候重新找我录口供?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银乐迪的案件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了,就一般人来说,对于那天所做的事,基本上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毕竟,谁会去特地记住自己两个月前的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呢? 除非,他是一个伪造了案件口供证据,特地把所有的口供背熟于心的罪犯。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去警局里,像两个月前那样,准确无误地像是背剧本一样把那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那么我被怀疑的几率将会是百分之一百。对方肯定有试探我的成分在内。 所以,如果我要去警局,肯定不能装的太过清晰,在一些细节上,必须模糊化。 要我录口供还算是小事。事实上,根据之前市内新闻的报道,我已经知道张国华的罪名落下来后,他将在七天之后被判处死刑。也就是说,只要我死不承认,熬过这七天,那么这件案子就盖棺定论了,张国华就成了我的替罪羊,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这七天,想要熬过去,其实非常简单,计策就是一个“拖”字,比如说,我找个借口去外地旅游一趟,拖延七天的时间,一直拖到张国华处死刑,就够了。 但是,问题在于,对方拨打的是我家里的固定电话,找这个时间点打我电话,也是为了确认我在家,不可能逃跑。如果确认我在家后我再突然离家,反而会徒增嫌疑……而且,在这种时候,我一旦选择了回避录口供或者逃跑,那么,我是嫌疑犯的可能性反而会增加。 当然,这些都还算是比较轻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既然局里的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说明他们多少已经洞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果刑侦人员再次对我使用测谎仪,我该怎么办?! 上一次,我用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办法躲过了测谎仪,可是,勾魂术对于一个人只能用一次。 我已经使用过一次,这一次,是不可能用同样的手段逃脱了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方可以找我来录取口供,而他们自然也可以找金娜这个人证录取口供!而如今我已经对金娜解除了勾魂术,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和她当初下午一起逛街的事,如果她被拉去局里录口供,我穿帮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怎么办? 我握着话筒的手略微抖动了一下。 以我现在和金娜的关系,想要她帮我编造口供,瞒过局里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以金娜的演技,我也不认为她在不中我勾魂术的情况下能够帮我演一出好戏。 那我该怎么办? 我的心头闪过了一丝阴戾。 一个疯狂,让我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念头突然升起。 难道……要杀了金娜,来个死无对证? 章一百五十六 思之一念,金石为开【第六】 我很快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排除了出去。先不说我亏欠金娜太多,不可能对金娜下手。单单从逻辑角度来说就非常不合理。我被警局的人传话审讯,金娜就死,这样的巧合反而更容易引人生疑。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捏了捏拳头。 最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根据钟表效应,两只指针不同的手表无法确定时间,这个道理用在审讯上也是同理,就算两次口供内容不同,警方也无法确认哪一次的口供是真实的,更何况,就算金娜证明张国华遇害那天我不和她在一起,就此也无法证明我就在银乐迪。综合起来,我的嫌疑还不到两成。 而且……比起上一次被审讯时的束手无策,这一次,我还多了一个大杀器。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情渐渐沉了下来。 如今,我的勾魂术可控制的人数名额已经上升到了九人。 就算被张国华和史兵占据了两个名额,剩下可以控制的人数,也有七人。 而上一次被审讯时,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提升,所以用只能使用三次的思维在思考对策,才不得已催眠了自己。 能力不同,思考的对策自然也不同。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对我审讯时,只有四人,我剩下的勾魂术使用次数,足以摆平那些人了。 甚至,就算控制刑侦科的科长,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主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的大脑如同头脑风暴一般出了数种对策,最后,我松了口气,保持着略显沉重的口吻,说道: “如果只是录口供的话,没问题,但是我想提前说的是,就算你们找我,我的口供和上一次也不会有多少差别的。因为对于张国华的事,银乐迪的事,我也真的不清楚。就算你们警方怀疑我,我也要告诉你们:我是清白无辜的。” “清者自清。”对方用爽朗的声音说道,“王先生,你的心情我很能体会,被人怀疑的味道当然不会很好,而且你还是一个高中生,耽误你的学业也给你多少造成了一些困扰。但是,这一次,也是你摆脱嫌疑的最好机会,事实上,根据我们这边的一些新线索,我们认为……银乐迪事件,王先生你身上还有不少值得怀疑的点,你不是完全的‘清白’。当然我们警察办事,都拿事实和证据说话,只要确定你没有疑点,就不会让你为难。你来局里录口供,也是一次洗脱自己的机会,你说对不对?” 说得好听……但是说到底,终究是在怀疑我么? 那好,那这一次,我就彻底让你们闭嘴。 “我知道了,只要能帮忙查案,我会来公安局的。警察先生。但是我还是先告诉你们,张国华的事,跟我真的没任何关系。”我最后还是表示了同意。 “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很高兴,也会省去很多的麻烦。因为你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youaretheonewelookfor.” 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我的脑海里划过一道惊雷! 在一般人听来,youaretheonewelookfor是一句再通俗易懂不过的英文,意为“你正是我们寻找的人”,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有着另一个层面的意思。 当初,我曾经半夜戴着面具,着装成黑衣人,以“theone(救世主)”的身份进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在控制了周南平后我拆了李玉江的住宅,而事后我又给李玉江送去了一封警告信,信中署名正是“theone”,这个称呼是我用来糊弄李玉江的。知道的人怕是只有李玉江一人。 此刻电话里那位姓司的探员这番话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普通的玩笑话,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想得深入点,一举双关的话,却是对我是莫大的警告,因为youaretheonewelookfor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就是我们寻找的‘救世主’。” 我的冷汗顺着脖后颈缓缓滑落下来。 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 难不成李玉江不听取我的警告,暗中参合了张国华案件的调查,并且给刑侦科的人提供了一些线索? 如果我是theone的身份暴露了的话,那么,恐怕事情就比我的想象的更难办。甚至,我的勾魂术都有暴露的可能。 反复思量,最后,我握着话筒,冷笑起来,对方的英文虽然给我造成了一些心境上的影响,但是也让对方暴露了破绽。are这个单词,英文的发音是,美式发音是。美国人不像中国人那样用胸发音,而是多用腹发音,所以鼻音较重,声音较高。根据对方的重音判断,对方在发音时,舌尖需轻轻抵住下齿,双唇向两边平伸,成扁平状,口形张到可以容下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尖。我想这位警官应该在美国生活过多年,很像是受美国语言文化熏陶的人。 这样的人物,恐怕就是在刑侦科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看来这一次,我要面对的人,真的不太简单。 虽然话筒已经挂下了,但是我的心,却依旧悬在那里,久久未能落地。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一把。 看谁笑到最后。 挂下话筒后,停顿了大约三秒钟,我再次拿出了我的手机,再次拨打了尉文龙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还没有想两声,就接通了。 “思之一念。”手机那头传来了尉文龙淡漠的声音 “金石为开。”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情况,王一生?” “事情有变,因为张国华判死刑在即,刑侦科的人想要重新找我对口供,我估摸着他们那边已经有了些许的蛛丝马迹。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布一个局,做点先手准备。文龙。”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现在担心刑侦科的人有人窥探到我有勾魂术。虽然我估计那人也只是处于猜测阶段,但是,如果我露出马脚,就需要你帮忙出手。” “……你说。”沉默了两秒后,尉文龙淡淡地道。 “如果情况有变,我被局里的人盯梢上的话,文龙,我要你扮一次绑架犯,绑架一个人。过程你来策划,我不参与,但是你要布好所有的局,做的滴水不漏。”我冷静地说道。 “绑架谁?警局的人么?”尉文龙的语气显然沉凝了几分。 “不,是我自己。”我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回答似乎让尉文龙吃惊不小,但是没等尉文龙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就算我提出这么破天荒的要求,他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回应。 我就继续道: “文龙,无锡市各大街道、路线、巷道、弄堂、关卡和通道口,包括下水道等隐蔽路线的查询就交给你,绑架所需走的路线由你来设计,你挑选觉得合适的路人人选给我地点,我可以想办法控制他们成为你的手下供你使用。可以么?希望你在三个小时内做到这些。” “有些突然。但是……问题不大。”尉文龙的声音依旧相当的平静。“我可以匿名打电话给管道维修公司、物业管理公司或者联想维修店之类的人员,给他们一份无锡市公安局附近的空地址,只要你给我个精准时间,我随时可以安排让他们在公安局附近转悠,等待你控制他们。” “不错。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的对策,你的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非常出色。文龙,你的能力我是最信任的。现在我时间紧,要对付局里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主动跟你通话。如果你布局好了,就发一条广告短信给我,标题可以是‘领略时尚风采大师’诸如此类垃圾短信标题,只要看到你的标题,我就知道你做好了准备。其他的,我会主动联系你。”我详细而精简地讲述着我需要尉文龙负责的步骤。我的内容比较精简而干练,我知道以尉文龙的能力,我不需要给他太多的暗示和细节,他自己就能做的足够完美和精确,把所有的计划都排布完美。只有一般的聪明人才需要大量的信息来布局,真正的智者,能够靠少量的信息分析出最大量的信息,并且布置出最灵活的方案,甚至还能布置出nb、nc…… “有数。”尉文龙淡淡地道。 “那就这样。下一次的暗号不变。再见。” “再见。” 于是我再次挂了话,攥紧了手机壳,长长吁了口气。 这恐怕是我和尉文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 我们能够走多远?成败在此一举。 章一百五十七 试探【第一更】 部署完一切,我的心绪才重新平定下来,整个过程中狐仙都斜赖在床上,像是看舞台戏一样默默地盯着我看,时不时还揉捏着她那自认为平常女人无可企及的乌黑细发。 “看你一脸火烧屁股眉毛的猴急样,又得提裤子上京赶考了呢。”狐仙媚笑着看着我道。 “少给我碎碎念吧。这一次恐怕麻烦不小,我有直觉。”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和狐仙斗嘴,“狐仙,家里你照顾着点,要是有人来,你第一时间给我发讯息。”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以为我是谁儿?”狐仙收紧细眉看着我。 “信不信我让整座无锡市卖切糕的摊主都打道回乌鲁木齐?”我用最简单有效的杀手锏把狐仙接下来一堆牙酸的话语统统给断绝了。 狐仙果然闭嘴不语,一对凤目睁大成杏仁眼看着我,露出不满之色。 “总之,把你泡工夫茶的心思花点在家里,我会轻松很多。”我一面给狐仙抛话,一面弯下腰,从我的黑色挎包里翻出了一张白色卡片丢向了狐仙。 “对了,这个给你。好好收着,别掉了。” 狐仙玉手随意地凌空一撩,虚并的食指和中指正好接住了我丢给她的卡片。 她低下黑瞳,打量着我丢给她的卡片,翻来翻去地扫了几眼。 “这是……?” “一个月前我去街道办和办证中心跑了一趟,给自己做了五分假户口本和身份证,也顺便给你办了一张。这张身份证你好好保留着。”我对狐仙说道,“别给我搞丢,你那丢三落四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犯不着你来教。”狐仙幽怨地顶撞了我一句,然后懒洋洋地把虎口开成c字型,高高举起打量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喂,王一生。哪弄到的我的相片子?” “一个月前,你用我的手机自拍的时候在我的手机里留了几张。清晰度还可以,就给办证中心的人了,也省得你跑一趟。”我笑着道,“你倒是还挺喜欢自拍的嘛。自恋的女人。” 狐仙伏在褶皱的床单上,不为所动的眉毛微微跳了一跳。 “胡冰冰?……还能更难听一点么?”狐仙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顿时眉头打紧,碎碎念了起来。 “要不然呢?而且,这个名字好像不是我开的先河的吧?”我瞟了狐仙一眼道。 “……俗,”狐仙轻啐了一口,把手里卡片上上下下地把玩着,殷红如抹了胭脂的唇角则是翘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狐仙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盯着身份证不停地看着,像是一只得到了线球的波斯猫。 “俗不可耐。” 虽然嘴上说着不满,但是当自己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身份时,终归是喜悦的吧。 毕竟,在今天之前,狐仙这个女人,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口。 “就这样了。这一周你少出去走动。我是拴不住你,但是你也别太给我闲云野鹤了。” “得~令~”狐仙悠懒地吐气了一声,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闲散模样。 看到这个刚刚度过死劫却又回复了本性的女人,我也真是头疼脑热,却又只能顾自生闷气。 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杂牌的雪纺衫和一条黑色打底裤和一顶圆顶宽边草织帽给狐仙后,我终于打开门走出了房间,凉凉的清风吹在我的脸上,带给我些许的清凉。 谁能想到,才不过一个夜晚的时间,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变迁了沧海桑田? 刚出门,一道娇俏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头披散在肩膀上没有打理的黑发,一件蕾丝宽边小睡衣,一双橡胶底的白色塑料拖鞋,正是我妹妹阿雪。 阿雪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一只还粘着白色结晶的黑色大眼睛看着我: “哥,起得好早啊。刚才谁打的电话?” “是公安局来的电话……”我解释道,“别紧张,你看你的表情,眼球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公安局的人找我只是因为张国华判刑了,所以要我去对一下口供,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来。” “是吗?真是那样就好了。”阿雪擦了擦眼睛,原本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提到张国华,阿雪的脸上就闪过了愤恨和忧伤的色彩。烟烟的死对阿雪的冲击太大了。 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肯定和惬意,丝毫没有沉重之色的缘故吧,阿雪也算是松了口气,突然坏坏地笑了笑,露出小虎牙,道: “对了,哥,昨天晚上,你的房间好闹啊。你和胡仙姐睡得好晚啊,好像一直在说话,说到了很晚,我睡着了都还在说!而且哥啊,你还特地把房门给反锁了起来。哥,你该不会是,和胡仙姐姐……那个那个了吧?”一边说着,阿雪一双清纯的大眼睛里还闪烁起了邪邪的笑容,一边笑着,这个丫头居然还把两根嫩葱芽似的食指尖对在了一起,一分一合,对碰了几次,似乎在做某种暗示。 “你个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不良思想。要不要哥我拿块肥皂把你的脑袋瓜子洗洗?”我笑骂着,赏了阿雪被额前短发遮住的额头一记暴栗。 阿雪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但是眼里的好奇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减淡。阿雪拉着我的手,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 “到底有没有啦,哥,你说,你说。” “没,真没。我哪里敢。我跟她,现在不过是同居关系。哥保证,在交杯结拜之前,都不会做那种提前预支的事的。男人要有责任心,哥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只图一时痛快却不顾忌后果也承担不起任何责任的无脑无能力的男人,不是么?”我对阿雪郑重其事地保证着,就差举手立誓了。 “可是胡仙姐昨天还特地烧了茶给哥你喝呢,光是煮沸水就反复烧了三次呢。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胡仙姐在什么事上这么劳心。” “她这是闲得慌。”我撇撇嘴说道,“不相信我?”我盯着阿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嗯……不信。”阿雪撅着小嘴,有些半开玩笑地看着我。 但是,在我咄咄逼人的注视之下,10秒后,她还是败下阵来,脸上涌起一抹绯红,然后低下了头。 “好吧,信。” “时间不早了,我去蒸馒头,吃完了就早点上学吧。”看到阿雪娇羞可人的模样,我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了阿雪那光滑的脑袋一把。 洗漱打理,删繁就简地解决了早餐后,我给妈服了药,然后就准备上学。 因为我要去局里受审,所以阿雪先我一步出家门。在理顺了一些可能面对的情况和险境和思路后,我又和狐仙顶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嘴,把这个女人气恼地抡起枕头丢在我提前半秒关闭的房门上后,我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家门。 只是,刚走出楼道口,我的后脚就追上了前脚,最终双脚立定,生根。 一辆没有开报警灯的黑白公安警车正静静地停在我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而阿雪则是满脸惊愕地站在警车前,紧张地打量着。 而我大脑里也是雾煞煞的一片。 警车居然亲自到我家门口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警车里的人看到了我,警车副驾驶座的门很快就打开了,一名身穿着标致贴身的刑警制服的高长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名刑警的外貌没有什么特色,一米八出头的个头,三角眼,宽下巴,高挑略挺的鼻梁,除了眼神略为凝定有几分威严外,倒也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之处。 “王一生?”前方的刑警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来,出示了刑警证,沉着声说道。“我们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人,来接你去局里问话。” 我眯起眼,尽量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失态。 才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就派警车来接我,这算是什么情况? 稍微动一下脑子我就明白了:这是刑侦支队的人在试探我! 章一百五十八 是他?【第二更】 刚才那个姓司的探员的电话,不过是一个引起我方寸大乱的圈套而已,那一通电话的目的,就是让我知道自己被怀疑,因为紧张而露出马脚。试想一下,假如我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在知道自己被警方怀疑并且要被传话的情况下,肯定是想方设法先逃离本地,等到张国华死了之后再回来,那时候就是死无对证。 所以,如果想要逃离本地,我自然会带上各种证件和财物,顺便处理各种我可能留下的犯罪线索(比如当初的夜行衣、氦气球和击剑面罩),而如果我真的那么畏罪潜逃了,警方的车子正巧悄无声息地停在我家门口,会第一时间把带着犯罪证据的我给撞上,那时候,我就是落网之鱼了。 而且,就算我没有携带犯罪证据,警方的人起码也做到了阻止我逃跑。这一招先斩后奏的手段,玩的倒是有一手。如果我是那些闻风而逃、心虚无胆的犯罪低手,恐怕还真的会露出马脚。 看到我手头上没有携带什么可疑物品,眼前的这位刑警似乎有些失望,至少眼角微微眯了一眯,这个细微的动作逃不出我的眼睛。 居然怀疑我到了这个份上……看来刑警内部的调查工作做的比我预料的还要精细啊。 “郝警探,我是王一生,没想到才刚接了你们的电话,你们就亲自来了。真是让我吃惊。不进家里坐坐喝一杯茶么?”虽然我看出了警方想要套出我马脚的意图,但是我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恭谦。 “我们正好办案经过这里,专案组的组长让我们来接你,所以我们顺便来带你走。茶就不用喝了,跟我们走一趟把。”话倒是说得漂亮,滴水不漏,只可惜我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所以自然不会被蒙骗。 “原来是正好经过这里。那真是劳烦警探先生了。”我一边谦和地说着,一边跟随着这位警探向着警车走去。 “哥。”看到我要上车,一旁的阿雪忍不住紧张地叫了我一声。 “阿雪,赶紧去上学吧。哥没事,不过是录个口供。”我对着阿雪挥手一笑。 阿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比一般同龄女孩更清澈澄明几分的大眼睛里露出了忧切之色……一直到警车隔开了我和阿雪,我还是能够看到那一双担心着我的目光。 坐进了警车的后座之后,我的第一时间就是把车内各个可以反射我目光的角落给锁定住,车的反光镜、后视镜、甚至警车内不可能有的化妆镜……我的目光始终落在这些能够反射我目光的点上,只要我需要,我随时可以用勾魂术控制这些刑警。 只可惜一路无话。两名刑警比我预想的要更为沉默,他们似乎只负责带人,一路上并没有对我问什么话。就这样我再次来到了无锡市公安局刑侦局,这一次的我,忐忑程度却丝毫不比上一次要弱。 “进去说话吧。负责审讯的司警探在审讯室等你。” “司警探?”我挑了挑眉毛。“就是专案组请来重新负责调查银乐迪案件的办案专家。你进去就知道。”负责送我的刑警语调冷漠,但是看他目光流动,字里行间似乎保留着什么的模样,我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只有一人负责审讯我……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讯息。 上次审讯我的人,可是有四位。这一次,却只有一位,由此可见,那位所谓的司警探,能力非常的强干。怕是不好对付。 我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穿过了刑侦局内的甬道,心里却是升起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惊喜感? 那种感觉,就像原始人靠着一柄石制的简陋长矛搏击一头饥肠辘辘的金钱豹。 那种连血液都会沸腾的强烈紧张感,刺激感,灼烧着我体表的每一个细胞。 果然,我的这种不安感,在当我进入了审讯室时,达到了制高点。 就在我前脚踏入了审讯室的铁门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再也无法思考,再也不能动弹。 “你来了,王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坐在审讯室红木桌的那个人,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海胶雨衣,头戴着一顶黑色的花剑选手的面罩,一双厚底黑色皮靴稳稳地踩着横线交错平行的木质地板。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 头戴着黑色面罩的人看到我,缓缓地转过头来,朝着我挥了挥手, 打了一个招呼,我仿佛看到了面罩后面一张充满了自信的脸正浮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负责审讯我的人,居然是我用来犯罪的罪恶化身—— the one!? 看到驾着二郎腿端坐在红木椅上的面具人,我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镇定,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在我的脖后颈和额头上凝聚起来。 我只能尽量微握着拳头,尽量装出不失态的模样。好在哪怕是正常人看到这样诡异打扮的人也不可能保持镇定,所以我知道我此刻的惊讶表情才是人之常情。 虽然看不清眼前这个穿着雨衣的男子的面容,但是想必他就是那名亲自审问我的司警探了。 对方打扮成这幅模样到底有什么意图?是警方已经有了我就是theone的证据向我示威?还是说,警方只是怀疑我就是theone,故而特意打扮成这幅模样,为的是给我造成心理压力,在心理层面击溃我,让我露出破绽? 稍一权衡,我最后确定应该是后者。 这名姓司的警探打扮成这样,应该只是为了给我造成心理压力,如果对方已经有了我就是theone的决定性证据,压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想到此处,我的情绪倒是稍微安定了几分。 警局里的人能够知道关于theone的讯息,自然是根据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里的监视摄像头得知的。否则,在其他场合,都不曾有过theone的痕迹。 哼。兵法最上层之计,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姓司的警探,玩心理战术倒是有一手。 我在心里冷笑一下,最后还是沉住气,在两名刑侦局内部刑警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然后坐在了那名和我的theone有着一模一样的打扮的审讯警探对面。 我和他的对视。 因为这名来头不小、诡计频出的警探罩着黑色的面罩,我根本就看不清他面罩后面的眼睛,而我的勾魂术想要施用于人,就必须和对方的眼睛对视,起码我的眼光能够进入对方的眼睛,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我不知道这个姓司的警探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他这样的做法却的的确确屏蔽了我的勾魂术。 看来我这次真的是麻烦不小。 “呵呵,看起来你很冷静啊。看到我这样的打扮,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和司警探对视了整整有五秒后,浑厚而沉重的声音从面罩后面传了出来。是我的错觉么,对方的声音比起在电话里似乎更为的结实沉稳。 我露出了平和的神情,笑着道: “呵呵,司警探,我正想问您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呢。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您打扮成这样,肯定有什么……深意在里头吧?” 【据说1鲜花=10点击,1收藏=15点击,想要让咱们的书在新书榜进前五,大家请送俺一点鲜花和收藏吧,其实咱们的点击率比前面的都要高,但是鲜花和收藏没上去~~】 章一百五十九 试探【第三更】 “哈哈,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面具男笑了起来,声音却是爽朗而干脆,“算不上什么深意,我打扮成这样,不是什么装神弄鬼故弄虚玄,也不是什么赶潮流搞时髦装时尚,穿上这衣服,只是因为我这套奇摸怪样的衣服,是一套有魔力的衣服,只要是穿上这套衣服问话,不管是藏得多深的罪犯,都会原形毕露。” 这是在旁敲侧击试探我么?我暗自冷笑。摸黑石抓扒手的心理战术对我可没用。 “还是不太懂警探你的意思。”我装作无奈地笑笑,摇摇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但是司警探,虽然我只是个学生,不太懂你们警察的事务,阅历也很浅,但是一路过来我也知道你们是在怀疑我跟银乐迪案件有关系,甚至……怀疑我就是杀人犯。但是我只想证明澄清一下,我真的是无辜的。” 面具男扭了扭脖子,看着我,停顿了一会儿,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这一行的人查案么,都是讲究真凭实据的,肯定是秉公办理,只要你真的一干二净,我们也不会开染色坊给你染黑,是吧?” 我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虚。从对方的话语判断起来,对方对我怀疑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司警探,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就是了。但是虽然张国华害了我妹妹,我对他恨入骨髓,但是我一个小人物,对他那样的大人物的事迹,真的了解不多。恐怕知道的也有限。而且因为事情过去有段日子了,有些东西记得不清也还请谅解了。”先尽量缩小我能够回答的内容范围,透露的信息越少,露出马脚的可能性就越低。 “我还没开问,你就就打好了后路?你这么一说,等于是在敷衍了事嘛。不过,呵呵,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面具男平静地说道,然后他把两只手交错着立在了红木桌上,托住了下巴,定定地看着我: “王一生。我就这么叫你吧。在你来之前,我顺便打电话给你们城南高中的教务处,查了一下你们学校历年的学生简历和信息,尤其是你的在校信息。结果发现了一件让我觉得很佩服的事:在去年的九月初的城南高中选拔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选手的智力测试中,你以所有题满分的成绩拿了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在你之前,有过这样惊人成绩的还是大你一届的学生尉文龙。” 一滴汗珠不经意间顺着我的太阳穴滑落,一直滑到了下颌。 看来警方对我的调查的确是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甚至就连我的学生信息也没有放过。好在我简历上拥有的不良记录是0,警察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不干净的底子来。 我抿了抿嘴,道:“司警探,你想问什么呢?我的成绩和你审讯我的事没多大关系吧?你该不得出‘银乐迪案件是高智商犯罪,我的成绩比较突出,所以我就是罪人’这样荒诞的结论吧?” “当然不是。”面具男笑了,声音却是非常的古怪,有些不自然。 “我呢,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人才。”面具男笑着,“我了解了一下城南高中智力测试题的内容,发现题目主要对于学生的逻辑判断思维、抽象归纳思维和联想发散性思维侧重较多。能够得到这样的测试第一名成绩的学生,必定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加上目前我们的案件侦查,也的确进入了一个无风区,所以,我和我们专案组的组长协商后做了个决定,就是给你尽量多的银乐迪案件资料,让你试着做做判断。看看从你的角度,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一边说着,面具男拉开了红木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叠相片,前前后后一共有七八十来张,全都一股脑像是小山一般摆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些照片都是我们刑侦技术部的勘察人员的在银乐迪命案现场拍的照片,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看看,说说你的想法。尽量想的深入点,仔细点。” “司警探,您好像弄错了。”我的目光升起,锁定在面前的面具男身上,“司警探,你查了我的信息,就算知道我成绩可能比较优秀。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经验丰富专业刑侦警察相比?我知道警探你心里是把我内定为银乐迪案件的嫌疑人,甚至就是把我当成预定凶手之类的角色,你让我看这些照片,估计也是抱着让我这个嫌疑犯露出马脚的想法。但是,我只想说,我不是凶手,所以,我真的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知道你会这么说,”沉默了两秒后,面具男淡淡地说道,“没关系,你先给我看了再说。用你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地去分析分析,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就算你不是凶手,但是如果你能够协助我们刑警抓到真正的凶手,我司伏见在这里保证,王一生,你的学生简历也会很漂亮的。” 他的名字叫司伏见? 我留了个心眼,默默地把眼前这个警探透露出来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一边记,我还一边分析着这个警探的话。这个警探表面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两全其美,进退皆可,非常好听,但是更深层的话也非常明显。 想要逼出一个犯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透露只有他知道的讯息。 这个司伏见,还真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 不过,司伏见似乎多少对我的能力有所了解,如果我装傻充愣太过明显,不稍微暴露点真才实学,敷衍了事的话,恐怕这个司伏见会没完没了,一直追问。那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索性就稍微暴露一点能力,在关键部分装无知好了。 “如果我弄错了,警探不要笑话我。我也就这点能力。” 我内心定下计来,然后撩起桌面上的一叠照片,然后细细地打量起来。 只是,我的手指才碰到了相片负片的表面,我就感觉不大对劲。 负片纸的感光成像面,感觉异常光滑,手指尖触及时,有一种光滑湿腻的感觉。 似乎,负片表面的显影液和定影液都还没有完全干燥。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银乐迪案件已经发生了两个多月了,如果警方是在案发当天用单镜头反光相机拍摄而下的照片的话,如今早就应该完全干燥了才对,可是这种滑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头打上了一个问号。 我抬头留意了面具人司伏见一眼,却发现他正双手抱胸,一脸惬意地坐着,模样似乎相当的闲逸和轻松。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鬼。 这个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要弄清楚才行。 章一百六十 显山露水【第四更】 我歇了口气,重新低下头,一张一张地把照片翻看了下去,却发现这些照片上的画面,全部都是一些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但是,都是细节部位,却没有全景的图片。 比如说,其中的一张图片是一条被切断了的手臂,手臂修长而纤细,没有赘肉,似乎是一位穿着红色的薄衫短袖裙的女子的,黑色的血液从手的截断面流了出来,但是,照片上却没有照出那名女子的全身画面。 接下来的几十张照片,也基本上都是如此,都是某个死者的某个部位的照片,比如说是手臂、胸口、大腿、足踝、腹部、颈部、横膈膜、胸腔、锁骨、横突间肌、腰大肌、尾骨肌……却始终没有一张全身的照片。 粗略地看了四十张照片后,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愤怒地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放在了红木桌上。 “司警探,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司伏见,淡淡地道,“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是,您当我看不出这些照片是伪造的么?您用这些不是银乐迪案件的假照片来糊弄我,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对面的面具男却是轻笑着,啪啪两下,拍起了手来,黑色塑料手套罩着的手掌拍打出了清脆的响声: “了不起啊,居然能够看出这是假照片。” “不是我想说,但是我不得不说,司警探,做的这么粗的假照片,谁都能看出来。”我淡淡地道,“虽然为了避免数码相机存在后期加工的缺陷,刑侦人员在命案现场拍的照一般都用单镜头反光相机,但是,你的这些照片漏洞太多了。一般来说,像是银乐迪案件这样这么重要的案件,其照片一般都会夹贴在档案文本中,而不会这么随意地堆叠在一起。除此之外,这些所谓的案发现场的照片的负片乳剂层非常的滑腻湿润,纸片表面显然是在最近的一两天里刚刚才制作而出,从水里取出的时间不会太长,就是表面的定影液和显影液都没有完全干燥,自己磋摩照片感光层的成像甚至会导致表面的图像模糊化产生灰雾效果。此外,这些照片的拍摄也非常的不专业,大多数照片的感光度平衡性都很差,表面的图案或是色彩太浓或是色彩太清,都存在着过曝或者曝光不足的情况。这些原因,我想应该分为三点。一点是拍摄时过于匆忙。从照片规格来判断,拍摄时使用的是135单反,尸体背景相对较暗,却没有使用闪光灯拍摄,而是利用了自然光,大多数都是色温在7500k以下的光线,而且每一张照片的光方向都有略微的偏差,单单是前面的十张,就出现了正面光、前侧光、测光、后测光、逆光、顶光等等的不同方向光源,如果是同一时间的同一案发现场,是不可能出现光线角度不同的现象的,司警探。” 我看了司伏见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从照片质量参差不齐来判断,我估计这些照片都是后期拍摄制作出来的假照片,照片的来源估计是警局内部的一些案件记录,对吧?照片拍摄原因是其一。其二,就是照片在冲洗阶段的失误。我看了不少的照片,其表面的图案背景都略显模糊和平淡,显然是因为制作匆忙,胶片晒干时间过短,导致图案不够精致。其三,定影液和显影液的浸泡也存在着时间过长或者不足的现象,可能原因无非两个,一个是制作的不用心,其二是照片数量太多,在光线微弱的暗红灯下赶时间制作大量照片必然会导致照片本身的不专业。如果是刑侦队内部的专业人士,是决计不可能拍出这样不专业的照片的,不然,他就可以下岗了。能够拍出这样的照片,只能说,这些照片都是伪造的,用途,自然就是为了用假照片糊弄嫌疑犯,通过刺激嫌疑犯的来导致对方露出马脚,我说的可对,司警探?” “呵呵,不得了啊,真是让我惊讶,王一生。你居然能够分析到这个地步。”司伏见的笑声从面罩后方发出来,听得我一阵不舒服。“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摄影方面的知识的?” “从图书馆的摄影专业书上。”我皱了皱鼻子,回答道。 “你对摄影很感兴趣?” “我什么书都看。”我如实回答。 “那我可就更吃惊了,王一生,你到底看了多少书,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算是吧。小学看了多少书我没有记下确切数目。但是我每天必看2本,不管薄和厚,算下来,应该也有将近4000本吧。但是在初中的三年里,我看了817本书,高中两年来,看了4563本书,我每天至少看5本书。” 听到我的话,面具男换了一个翘二郎腿的姿势,司伏见似乎也略显吃惊: “问个很白痴的问题……你一个学生,每天哪来那么多时间?” “你不要用普通学生的看书速度和效率来看我。”我平静地说道。 “知道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你还真是个惊世骇俗的鬼才,平常人几辈子看的书也未必比得上你。王一生。”面具男的声音重新变回了平静。 “多谢司警探夸奖了。”我笑笑,当然,有些做作。 从阅读的广度来说,我自认为就算是尉文龙这个打小就徜徉在图书馆书海里啃食黄卷的书虫也未必比我多,但是,就从深度和精度来说,尉文龙却略胜我一筹,这一点我还是承认的。 “再问个问题,第一次看到尸体的照片,难道你就不觉得不适应?” 我淡淡地看着司伏见,挤了挤眉毛说道:“要说不适应是肯定的。但问题是你给我的这些尸体照片根本就不是受害者本人,你给出的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其他地方公安局的案件里的受害人拿过来骗人的。” 我随便地从照片中抽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红木桌上,说道: “就拿这张照片来说吧,尸体照片是半身裸露的,很容易得出死者脊柱有明显向右弯曲和右肩有压伤痕迹这两条线索,由这两条线索,可以得出死者死前长期负重,所以死者生前应该是个用一根竹竿、两股麻绳和两个框走街串巷的棒棒军,死者左肩没有丝毫压根,说明他并没有换肩的习惯,只用右肩挑担子。死者的左肋骨凸起,有顾着痕迹,看起来不是自然病变,而是外力撞击所致,比如车祸。” “死者左手指关节内侧有擦伤留下的疤痕,说明死者左手长期受到摩擦,擦破皮后依然摩擦不断,导致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最终留下了永久性的擦痕。虽然都是老疤,看起来时隔多年,但是右手却没有这种疤痕,因此我得出结论,死者生前的担子经常只有一个箩筐,加上他只能用右肩挑担子,要想保持担子的平衡,就必须要用左手用力向下拽着左边空筐上的骂声,这样就会造成左手长期的擦伤。” 我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缓缓地分析着。 听到我的分析,司伏见却是笑了: “很有意思的推理。但是,如果你有点常识的话,应该知道挑担子最忌讳一头重一头轻,只挑一箩筐比挑两箩筐还要累。” 我也讪讪一笑:“那我想,大概是这位死者生前有不得不挑一箩筐的理由吧。” “可是就算必须只挑一箩筐,为了省力,也都是把箩筐放在身后,用竹棒扛着,这样用双手压着肩膀前的竹棒就可以了,所以左手的擦伤不见得就算挑一箩筐造成的。” “不,”我摇摇头,“你说的方法虽然省力,但是,箩筐在后方,手抓不到箩筐上的麻绳,却会导致箩筐的颠簸,甚至就算身后的箩筐和货物掉落自己都未必知道。所以,我判断,死者的箩筐里,曾经放着非常重要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每天挑着那一箩筐货物,风雨无阻地穿街过巷。而我的判断,那箩筐里的物件,应该是一个孩子。” “孩子?” “没错,应该是个孩子。能够放在箩筐里的物品,让死者如此珍惜,保持不颠簸的货物,首选就是孩子了。我猜测这名死者的孩子在年幼时遇难断了双腿,那很可能是车祸造成的,同时造成的还有死者肋骨的骨折,场景还原一下的话,我可以想象,那天他带着孩子去街上玩耍,或者接送孩子,在路上,一辆汽车行驶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孩子,千钧一发之际,死者冲上前去推开了孩子,但是没能推远,导致孩子双腿被压断,而死者的左胸肋骨也被汽车的左轮胎碾断,造成永久性损伤,这从肋骨表面的轮胎状凸起可以判断出。而由于孩子无法下地走路,所以每天上学时,这名死者就用箩筐带着他的孩子去学校……而死者的身体表面没有其他更多的伤口,死者死前双手曾经压过左胸口,肘部依然是90度僵曲,所以我判断死者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而左胸肋骨的伤口则是以前留下的。死者是一名苦力的棒棒军,而当初银乐迪死亡的12人中,据我了解,可没有农民工出身的棒棒军。所以,这照片,显然不是银乐迪事故中的死者。由此类推,我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你们警方用来钓鱼的手段。” 章一百六十一 思维圈套【第五更】 我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述出来的,能够用这样的口吻与一名经验老道心思尖锐的警探对话,我甚至估计同龄人里也没有多少。 “王一生,从一个警察的立场来说,我真的有种想把你拉进我们刑侦局当刑警的冲动呢。如果在中国侦探是个合法职业的话,我都怕不少侦探的饭碗会被你抢走咯。” 面具男双手环抱,稍微偏了偏头,最后,他却是忽然喟叹了一声,然后从抽屉里再次抽出了一份资料,随手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张摊开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扫了一眼。 那是刚才我所说的死者的身份资料。 死者:田佑名。 年龄:56岁。 死因:突发性心脏病。 曾有过车祸史,左胸肋骨骨折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痕,家中有一名11岁的儿子,就读安徽省砀山县第一小学。 到此,面具男给我的这份报告,已经非常清楚地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我的推理,精准无误,丝毫无差。 我把资料递还给了面具男司伏见,有些侥幸地道: “司警探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是往最可能的方向去预测而已。” “就算如此,也让我非常震惊了。就算是经过专业培训的fbi探员也未必能达到像你这样的水平。”司伏见的语气却是比较随和,似乎我的这些言行举止甚至我的能力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然,任何一枚硬币都有正反面。王一生,我在想,如果你用这样优秀的能力去作案的话,那可是足以成为一个让任何高明老警员都头痛的犯案高手呢。” 这番话不可谓言辞不犀利,绕了一大圈又到了正面给了我一锤子,说到底,我的每一次推理,反倒是在增加我自身被怀疑的几率么? “我敢说找遍整个无锡市,甚至全中国也未必有几个你这样能力的学生。不过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拿假照片的意图。这算是对你的一道考验而已。我在想,真正的凶手肯定是知道能够一眼就辨认出这些照片是伪造的,由此可以通过一些言行把他的罪行挖掘出来。但是,没想到你能够通过照片本身的细节判断出照片的真假,这么一来,我一开始的打算就失败了。”面具男有些苦涩地感叹了几句,然后最后一次拉开了抽屉,这一次,他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份蓝色的档案夹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这一份蓝色的塑料文件夹表面贴着69号的标签,显然是69号案件文档。 “现在看来,王一生,我只能说,你超乎我预料的聪明。我们的一些小计俩小九九看来都是没有什么意思的。还是回到正题吧。这一份档案才是银乐迪案件的真正档案。这些档案,我们警方是绝对不对外公开的,现在我们虽然怀疑你,但是也只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就我个人来说,我倒是更希望你不是犯人。如果你不是犯人,我觉得反倒能够成为我们破案的得力助手。我先给你看一下这份档案了解一下那天的内幕,你看了之后,也绝对要保密,不准泄露出去,知道么?” 司伏见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妥协么?还是自认为已经无法从我的口中得到更多线索而有些懈怠了,又或者是在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 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我眯眼,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档案夹上。 至少,从样式来说,司伏见这一次给我的这份档案,是不会有什么手脚的了。 “谢谢司警探的信任。”我一手接过了档案夹,然后细细地翻开,然后浏览起来。 戴着面具的司伏见站起了身,他弯腰,上半身朝我弓了过来,在我看档案夹的同时,他那戴着黑色塑料手套的手指还时不时地点着档案夹内一些照片和资料,给我做着非常冗长和繁复的解说。 “这具尸体是张国华的儿子张岳,直接导致的死因是心脏被自己挖出,非常诡异,而在死前他的双腿外侧和臀三角都有极深的刀伤,起码切断了腿部的三条主要筋脉,动刀的人是张岳的两个同学,也是他的死党李云和马楚,之后,又有人在他的腿上倒上了茅台酒,把他的大腿点燃了,对他进行了非常痛苦的非人折磨,一直到最后才让他自己挖出了心脏,我们警方也无法想象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挖掘自己的心脏……” 档案夹上,张岳那布满了鲜血、纵横交错的血管和微微发白的胸骨的胸腔缺口看得我肚里一阵反胃,想到那天我亲手对张岳的折磨,我的心不禁虚了起来。 我不能露出马脚。 我强作镇定,压抑着内心的颤动。 “这是李云的母亲袁玉淑,死因是被他丈夫李志华堵住嘴后,被马楚和李云勇水果刀连捅了至少三十七刀后气绝身亡。这一点从李志华手掌上含有他妻子的唾液和口腔表皮可以得出。此外,袁玉淑的尸体周围发现了中出现了大量的带着头皮的发丝,发丝末端都有血迹和头皮,这说明袁玉淑身前被人从后方狠狠地抓住了长发,导致头发被从头皮中强行扯出。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袁玉淑却没有太多的反抗,她那被玉兰色粉彩油染了指甲里没有太多她丈夫、她儿子的血迹,显然她并不想伤害她的丈夫和儿子,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料到她的儿子和丈夫会对她下手。因此,可以排除是口角争执发生的争斗导致的砍杀。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害。” 接下来,面具男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了李云父亲、马楚一家总计四人的死法…… 这些死法,司伏见讲得非常详细,往往一个人的死状,他都能够分析上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当然,司伏见的分析却是非常的详细而透彻。 只是,他讲述地越是漫长,我就越是感到无趣。 作为真正的凶手,我当然是对每一个人的死法死因如日下观物,明白的一清二楚,也了如指掌。虽然心里产生了些许的不耐烦情绪,但是我还是勉强听着司伏见的讲述,做出震惊和反胃状态。 “银乐迪案件死亡人数一共是12人,其中,张岳的死因是心脏被自己挖空,属于自杀,李志华的死因是隔断颈动脉自杀,袁玉淑的死因是被水果刀破腹刺死,吴庆的死是咬舌自尽,吴晗母亲常聪慧的死因是被刀刺死,再之后,则是吴晗和马楚、李云以及张国华的保镖,死法有跳楼自杀,也有枪杀……可以说死法非常的复杂,甚至诡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说到这里,司伏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莫不带着些微的苦恼于困扰。 档案文件异常的挺厚,每一名死者的细节部位、过往资料,死亡顺序,致命伤口,化验结果都有清晰的罗列,但是,所有的信息都和我已知的没有任何区别。 司伏见给我讲述了前面8名死者的死亡过程,大概看到了第9名死者,刚打开吴晗所在的资料,我还没来得及扫上一眼,司伏见却是轻轻地用手压住了档案夹,突然问我道: “对了,在看吴晗的死因之前。王一生,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看着司伏见压在档案夹上的那一只被黑色塑料手套包裹着的手,心脏微沉。 “您问,司警探。” 对于我的点头回应,面具男点了点头,手却是依然压着档案夹,正对着我,不紧不慢地道: “王一生,我想问问你,从你的个人情感角度出发。你对吴晗的死法,是否带有宣泄的快感?请正面回答我。” 吴晗的死? “没错,吴晗的死。王一生,你大可如实告诉我,今天的审讯只有我一人,没有记录员,没有窃听器,也没有录音设备,你可以直言不讳。就算你对吴晗带有恨意,这也是正常心理,不会增加我们对你的怀疑。你可以对我吐露心声,直来直去,如实道来。” 吴晗么……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最后才死在我的枪口之下的清瘦富二代小二哥的惨白容颜。因为吴晗是最后一个死在我的手下,而且在我的胁迫下抖露出了我李天宇的事,所以我对于他的死,印象最为深刻。 当我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扣下扳机时,那种既紧张又莫名的快感此刻我只要闭上眼都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来。 吴晗那张凄惨恐惧的脸,那一双无比惊惧的带着泪水的眼睛,我依旧历历在目。 当然,此刻,在司伏见的面前,我是必须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不能露出任何不合常理的表情。 “司警探,实话实说,我有。”我一本正经,如实地回答道,“吴晗和张岳他们一起玷污了我的妹妹,导致我妹妹死去。当我知道吴晗被人枪杀的时候,我的确是有报复的心理快感。就算你说这是病态心理也好,但是……我确实感到了……痛快?嗯?不对……!” 只是,就在我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刹,我却是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甚至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果然,当我说出了我对吴晗死法的感想后,面具男却是忽然发出了一阵不浅不淡的轻快笑声。 糟糕了! 中计了! 我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我没想到,司伏见居然给我设下了这样的思维圈套!! 面具男重新坐回了红木椅上,双手交托着平放在胸口的位置,他像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公司领导一般审视着我,虽然我看不到面具后面的双眼,但是,我却是能够感觉到一双炽热而晶亮的眼睛在散发出胜利者的喜悦光芒。 “终于露出马脚了啊,王一生。呵呵。”司伏见呵呵一笑,然后轻轻地探出了一只手,打开了红木桌面上的那一份档案文件夹,一直翻到了记录着吴晗死亡资料的那一页。 我感觉到我的喉咙异常的干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甚至,因为那一份来自内心的恐惧,我连双手都在颤栗着。 “再仔细看看档案上的资料吧,王一生。”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当我紧张的目光落在了档案夹页码上标志着吴晗死因的那一行文字时,我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溃败感。 只见吴晗的死因栏目下,赫然写着: 死因:跳楼自杀!!! 而不是枪杀。 司伏见,居然篡改了吴晗的死因,为的,就是让我这个唯一可能知道死因的凶手失言露出狐狸尾巴! 我居然,被摆了一道! 【高潮迭起,鲜花呢?】 章一百六十二 推断【第一更】 在刚才司伏见和我的对话之中,司伏见丝毫没有提到吴晗的死因!这就是他设下的圈套,在一步一步地引诱着我进入他的思维陷阱。 到此,我终于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司伏见所有的棋路。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 司伏见的思维陷阱,是这样布置的: 第一步,司伏见早就预判到了我的推理能力,所以他事先用漏洞极大的伪造的照片来引诱出我发挥推理能力,有意地让我发现照片是假的。 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拿出第二份“真档案”的时候,让我放松警惕! 因为,对于一般人来说,当你拆穿了一个谎言时,往往会认为在谎言之后出现的答案一定就是真理,是真相,却不会去怀疑那是另外一个谎言。 这就是司伏见的第二步棋,当我拆穿了他的假照片后,他随即道歉,承认自己的无能,拿出了口口声声说是“真档案”的文件。但是,这一份真文件,看似“真”,却也是真假参半。这一份档案中,前面的死亡信息,的确是真实的,但是,在记录着道吴晗的死因那一页,却是伪造的。 第三步,司伏见利用语言诱导,不厌其烦、极其冗长反复地给我讲述各个死者的死因,因为他描述的前面8位死者死因都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我自然就会因为惯性思维而认为第9名死者,也就是吴晗的死因也是和我料想的一样,是枪杀。而没有预料到事实上司伏见篡改了吴晗的死因。 第四步,司伏见之前提到吴晗死因时,和马楚、李云、两名保镖混在一起,说是有枪杀和跳楼,却没有说谁是被枪杀,谁是跳楼,这就更加导致我潜意识地认为吴晗就是被枪杀的。 第五步,因为吴晗是最后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物,我对他的印象最为清晰,这也是司伏见选择吴晗来诱导我的最终原因,因为他知道用吴晗来诱导我,我的印象最深,准确率最高,他让我落入思维陷阱的几率也是最高。 因为这五步棋的一步接一步的紧扣套设,连环架接,步步相承,我虽然表面上一次又一次看破了他了的小陷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推理,但是,事实上我的推理情况,早就已经在司伏见的预料之中,他要的效果,就是我不断做出正确的推理,好在最后,像是飞鸟归巢一般自觉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个算无遗策的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露出马脚?司警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看起来,我搞错了呢。”我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波澜,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大的起伏波动,能够布置这样严密的陷阱,我不相信司伏见不会microexpressionmind-reading(微表情读心术,fbi常用的根据人的表情分析内心的方法)。这一刻,我几乎有一种掀桌的冲动。步步谨慎,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反戈一击。起初,我对于这个司伏见虽然感到棘手,但也只是感到棘手而已,但是此刻,我才真正明白,眼前的这个神探司伏见,恐怕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的敌手。 这个家伙,有着不亚于我的可怕逻辑思维与布局能力。 “搞错?”司伏见笑了起来,“王一生,不用再隐瞒下去了,对于吴晗的死因,我们警方目前为止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过,就算是报纸和媒体上,为了不太过有损政府的形象,那些吴晗的死因也只是他杀而已,敢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资料的呢?” 我的心脏一上一下地地浮动着,忍不住,我捏了一把拳头。 “尉文龙。”我淡淡地说道,“是尉文龙告诉我的。因为尉文龙曾经对这个案件非常感兴趣,他通过他的私人渠道向警方要了一些内幕消息,后来我才得以知道。” 尉文龙,这是我能够转移我的口误的唯一方式。 “司警探,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的狡辩让面具男的坐姿稍微端正了 “哦呵。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好像是误会了。那么,尉文龙,既然他对这件案子这么有兴趣,那么他的私下调查,有结果了么?”虽然被我糊弄了过去,但是司伏见的语气却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轻快。 我的心再次微微触动。 尉文龙是否有结果?当然是结果……他不但设下了圈套套出了我的勾魂术,而且还确定了我是凶手。从某一点来说,尉文龙的推理能力也是丝毫不下于司伏见。 回头,我必须问问尉文龙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从警局里得到这些内幕消息的,这一点,也许非常关键。就连尉文龙都不曾告诉过我。 而且,就司伏见设下这个圈套来坑害我这一点来说,似乎就连司伏见都不知道尉文龙能够得到刑侦局内部的消息。 万幸,我有一个尉文龙。 如果不是尉文龙能够得到内部消息,恐怕……我现在已经露陷了。 “没有结果。”我悬着一颗心,说着违心之言,“尉文龙也没有得出银乐迪案件的结果。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了?王一生,你的解释,恐怕我只能相信一分。”司伏见肃声道。 “如果司警探你不相信,那也没有办法了。但是,我的消息的确是来自于我的同学尉文龙。我和他关系不错。至于尉文龙具体是如何得到警局内部的资料,你可以询问他,我想他会给你一个过得去的答案的。” “……”漫长而煎熬的沉默,面具男双手交托,侧着脑袋,静静地打量着我。 半晌后,面具男忽然恢复了常态般,说道: “那好,那就先不谈这一点,至于你提供的尉文龙告诉你银乐迪案件内部的消息,我们先记录在案。我这里呢,还有一份资料,王一生,希望你能够看一看。这份资料,是来自于无锡市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住宅的监视摄像头。” 一条路走不通,立刻切换切入口么?这个司伏见,还真是诡计多端啊。 司伏见这一次是打开了红木桌左侧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台ultrabook,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打开了内部的视频,给我看。 这个家伙还想玩多少花样? 我拉过红木椅,微微往前欠身,目光落在了ultrabook上,看着内部的视频,眼皮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 视频的中央,一个戴着黑色花剑面罩,穿着黑色塑料雨衣、黑色皮制厚底靴的男子正正步从门底下穿过。 the one。 这就是我当初潜入周南平家时留下的影像,当然,我是知道自己被摄像头录下的,因为我对自己的打扮非常有信心,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这个人是……?司警探,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给我看这个神秘男子和这段录像的原因。这个男子做了什么?”我的目光落回到了面具男的脸上,问道。 “这是那天潜入周南平家里的神秘男子,他就像幽灵一样,轻松地就控制了周南平的家人,当时时间是半夜,周南平和他的妻子正在睡觉,当这名男子潜入他家时,周南平曾经做出反抗。但是,周南平的家人只有这名男子闯入时的记忆,却没有他消失的记忆。周南平一家人,整整有三个小时以上的记忆,都莫名消失了。而在记忆消失的那三个小时里,周南平却是打了电话给拆迁办,叫了拆迁队,包括推土机和挖掘机,对李玉江的住宅采取了报复式的拆迁。虽然最后李玉江压下了风声,但周南平和李玉江两人的关系却是陷入了僵局。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调解和李玉江之间的关系,周南平本人最后报案了。这也是我们警方得到录像的原因。周南平本人表示他并没有打电话拆迁李玉江的住宅。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周南平……他是被某个神秘人物给操控了的,他被人操控去拆迁李玉江的住房。这一点想法,着实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一些细节上的证据却是支持了我们的这一想法。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对比了李玉江房屋被拆迁一案和银乐迪案件的相似点,发现,如果用类似于李玉江案件的方式来解释银乐迪案件,会变得异常轻松。银乐迪案件中,出现了非常不合理的自杀和亲人、手足相残行为,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如果用某种特别的‘操控力量’来解释的话,就会水落石出了。” 一条又一条的汗丝顺着我的额头滑落而下。 果然还是推演到了勾魂术这一层么……而且还把李玉江和银乐迪案件联系到了一起。这个司伏见,还真是不得了啊。虽然说,当我看到司伏见以面具男的打扮出现时,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可是听到司伏见的分析,我还是有些震惊。 棘手。 太棘手了。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暴露。 必须想个办法,把司伏见给灭口。 章一百六十三 设局【第二更】 “呵呵,司警探,这也太可笑了。怎么能把案件归结到什么神秘力量上呢?你的推理能力和洞察能力我很惊叹,你给我看的这些视频我也很惊讶,可是……你用‘特殊力量’来解释这些,我可无法接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那不重要。”戴着面具的司伏见缓缓摇头,然后,他继续说道,“我只是拿了录像里的面具男子的走路方式、细微动作、步幅步调以及身高身材数据和你当初来公安局做笔录时的影像资料进行了对比,发现,你和视频里的这个人,有着极度的相似之处。所以呢,我特地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穿上我现在穿的这件道具服,让你模仿视频里的这个人走一遍。” 什么? 让我装扮成我自己来走一遍? 虽然说只是换上服装的话,就算最后走路姿势相同也不可能因此确认我就是theone,可是,谁知道司伏见到底葫芦里还装着什么药? “司警探,你想多了。我觉得到了这个份上,录口供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你只是一味的在怀疑我而已。不管我怎么无辜,你总是要强加给我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这就是你们刑警的调查方式的话,我只能说,我很失望。就算我的走路姿势和视频里的面具人很像,你又能因此肯定我就是里面的人物?!”我振振有词地指责着司伏见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司伏见淡淡地说道,声音依旧有几丝轻快,“但是,这是最后的一道关卡了,王一生。只要你穿上我的这件衣服,随便几步给我看看,你就可以排除所有的嫌疑,你就可以离开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怀疑你,更不会找你录口供。” 好一个司伏见……居然给我抛出这样一个大蛋糕。 如果我不是凶手的话,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我此刻的立场下都会选择穿上衣服走一遍的吧? 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还没有等到我发话,司伏见居然就举起了双手,搭在了自己的面罩之上。 对了,为了把面罩给我,司伏见必须摘下面罩。 司伏见就要摘下面罩了。 他,必须摘下面罩。 那样,司伏见就必须和我对视。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有机会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 司伏见还不知道我勾魂术的使用原理,他绝对预料不到我的勾魂术只需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够施展。 只要他摘下面罩,在他摘下的那一刻,我对他使用勾魂术,控制他。 让他变成我的人。 赢家,就会是我! 我定了定神,装出愤怒的模样,但是双手,却是因为激动,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抖。 我,可以成功操控司伏见么? 操控这个睿智到可怕的家伙? 就今天的对话看来,我恐怕整个刑侦局都没有必要司伏见更加优秀的人物了,至少,就算是第一次对我审讯的老警长吕大吉,也比司伏见差远了。 如果我能够操控司伏见,那么,我不但可以除掉一个大患,还能得到一个得力大帅。 我,能成功么? “拿来吧,穿一遍就穿一遍,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司伏见警探。” 看着从右侧边角开始往上翘起,一点点、渐渐被摘下花剑面罩,以及面罩下渐渐跳出的黑色发丝,我内心深处邪魅地笑着,然后,对着他伸出了右手,摊开了掌心。 司伏见,你完了。 不管你有什么计策,有什么安排,有什么算盘谋虑。 但是,在我的勾魂术面前,你也只有屈服的份。 敛气息声。 雨衣的兜帽无声掉落,德国进口的黑色加厚型钢丝网格面罩在缓缓地摘下,一头黑色的浓密秀发从面罩下弹跳而出,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之前,因为司伏见的面罩本身是加厚型加上有雨衣的兜帽遮挡顶上光线,他的视线一直与帽檐边沿齐平,我没能够看清他的双目,而这一刻,我则是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面罩下,是一张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脸。 倒梨形、棱角分明的脸,一头层次分明的齐厚大梳卷发型,略深的眼窝,黄褐色的皮肤,鼻梁挺直,嘴唇略厚。整体来说,虽谈不上其貌不扬,但也算是貌不惊人。 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棱形眼睛,倒是有几分的自信神彩,当然也带着几分刑警特有的威严。 将军了。 我的嗓子眼里有某个声音几乎在尖叫着。 因为我已经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我对上了司伏见的眼睛。 只要我现在张开嘴,就能够决定司伏见的生死! 我能够轻易地让他服从于我! 臣服在我的脚下! 可是,就在我张开嘴的那一刻,集中精神,就要施展勾魂术的那一刹,一股本能的不祥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不对…… 这是个局。 因为太容易了。 司伏见的举动太轻率了。 如果他怀疑我有勾魂术的话,不会轻率到随意在我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审讯中,他就有意地支开了旁听的记录员,甚至就连保卫人员都被叫到了门外等候。 他还特意提醒我没有录音设备和通讯设备。 司伏见特意制造出了一个只有我和他在这个审讯室的假象。 这是……有目的的。 当我在脑海里把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时,我的视线则是迅速地掠过了审讯室的大门,大门依旧是紧闭着,可是,外面的灯光照耀下,我却能够看到铁门之下的缝隙里有两条不透光的黑影紧紧挡在那里,显然,有人站在门外等候着。 而在审讯室的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四个角落的屋顶角上,我也注意到了四个圆状的监视器。 目光再次一扫,我的视线飞速扫过了司伏见雨衣内部的高领衫延高领内部贴着的一根白色的长条状蓝牙耳麦,同时,旁边还有一个麦克风扩声器。 原来如此……我懂了。 差点,就中了圈套了。 我在心里暗自一笑。 司伏见啊司伏见,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思缜密啊。 我眯起眼,闭上了嘴,静下心来,保持了之前的表情,乖乖地接过了面罩,然后抬起头,道: “把雨衣也给我吧。我现在就穿给你看。” 眼前的男子点了点头,长眉收敛,然后脱下了他身上的雨衣和黑靴,让我换上,我二话不说就迅速地换上了,然后大步流星地就在审讯室内走了出来。 我已经看破了司伏见布的局,现在心里倒是坦然了几分。 “怎么样?看出我长着一张罪犯脸了么?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在审讯室内走了一圈后,回到了原来的红木椅旁,“怒视”着依旧坐在红木椅上的警探,逼问道。 红木椅上的男子静静地看着我,表情不为所动,显得极其冷漠,只是下一秒,他的嘴角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砰砰。 然后,就在下一秒,审讯室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了,三道身影急如星火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高1米9开外,双肩开阔,一身黄色腱子肉、鼻直口方的刑警。 三名刑警一进审讯室,目光就迅速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疾步朝我走来。 “王一生,我们警方已经查出了你在银乐迪作案的关键证据,现在张国华已经被确认无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一条规定,我们将拘留你。” 说着,三名刑警中走出两位,目光冷峻,面无表情,两人一左一右搭住了我的手,拽拉着我的手就示意我往外走。 “开什么玩笑?!”我的脑海里划过了一道40ka强度的闪电。当然,虽然嘴上发出暴怒之词,但是我心里却是非常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圈套。 “你们胡说八道,凭什么我拘留我?你们这是污蔑!我要把你们上诉!”我嘴上不停地辩驳着,嘶吼着,手脚反抗,装出一个无辜者的模样,但是内心却是相当的平静。 一直到三名刑警把我送进了冰冷的拘留室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才稍微沉重了几分。 最后出门的那一名刑警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要出去,而我则是做出了要和刑警拼命的架势。 可是,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声却响了起来,我心头一惊,那是我最常用的手机,上面的号码居然是从家里打来的,我迅速地掏出了手机,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了阿雪紧张的声音: “哥……不好了!……家里出事了……妈的病情加重了……妈……妈不行了……” 什么? 我的心顿时一沉,凉意横生。 章一百六十四 你可以走了【第四更】 可是我才接听到一半,我的手腕骨就被眼前的刑警一把抓住,然后那名刑警迅速地夺过了我的手机,关闭了接听键。 “拘留室里不能接电话。”刑警冷冷地拿着我的手机,说道。 “还给我!我家里出事了!”我朝着眼前的刑警怒吼着。 “这我们不管,反正你现在是嫌疑犯,必须被拘留。要联系,等到你出拘留室再说吧。”刑警抓住我的手机,面色凌厉,冷冷地说道。 “你们到底要关我多久?!”我揪住一名即将离开拘留室的刑警衣角,怒吼道。 穿着黑色刑警服的刑警一脸淡漠地转过脸来看着我,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根据刑法规定,刑事拘留的最长期限是37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37天?你们这是乱来!”我紧握着双拳,怒道。“把手机给我!!我命令你!听到没有!” 刑警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冷峻地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 “畜生……”我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当然,这一次,我嘴上怒吼着,心头也燃烧着同样的熊熊怒火。 司伏见啊司伏见,这就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么。 真是漂亮的激将法啊,没想到连我的妹妹阿雪都利用上了,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在这种情况下会怒不可遏,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吧。 可惜我不是一般人。 虽然你的戏码很出色漂亮,但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勾魂术的。 呵呵。 一般情况下,被怀疑的对象都会心虚,不可能有太大的反击的。 但是……司伏见,难道只有你会演戏,我就不会?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刑警,然后深吸了一口,接着,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全都集中到了右手之上。 肌肉的力量沿着肱二头肌一路向下蔓延,沿着手臂朝前走,一直穿过腕骨,聚集到了手背的掌骨头之上。 “你们这群徇私枉法的畜生,给我去死!!” 我猛抬右肩,扬起拳头,对着眼前的刑警的右臂就是一记重拳! 刑警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手,一个不慎,手臂上挨了我一拳,手里的手机顿时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没有停下我的动作,我保持着我的怒意,对着这名冷漠的刑警一拳又是一拳,丝毫不遗余力地打着。 想试探我是么?想逼我使用杀手锏是么?现在我给你答复,这下可爽? 我连着出了三拳,刑警的手臂挨了我两拳,胸口挨了我一拳,我才接不上力,而刑警则是迅速地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我,接着,门外又闻声冲进了两名刑警,迅速地包围了我。 “住手,王一生!” 一道音调略高而清澈的陌生男声响起,来自于拘留室内的扩音喇叭。紧接着,审讯室内的灯忽然熄灭了,三名刑警趁机拉开了和我的距离,退了开去。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浮动着,愤慨地抬起头,望向拘留室门外。 拘留室门外狭长的过道上,一名穿着褐色大衣的男子正朝我望来。 因为今天是阴天,拘留室内的灯熄灭后,屋内一片昏暗,仅靠拘留室外过道顶部的led过道灯我我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是,借着我过人的视力,我多少还是看清楚了一些对方的基本轮廓。 那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长玉立,面容看起来较为俊秀,双目灼灼,鼻梁直削,欧洲人般棱角分明的脸部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那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古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一丝看似温煦但是充满了自信与洒脱的微笑。 而在男子的高领衫上,则是装着一个蓝牙麦克风,似乎和拘留室内的扩音器相连接。 是司伏见。 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我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绝对错不了,他就是司伏见! 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看似混血统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那粗厚雄浑、中气十足而又标准纯正的美式发音。 绝对错不了了。 他就是司伏见。 “沈河东,李景林,郑万耕,你们都回来吧。王一生的态度很坚决,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戏已经不用再演下去了。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扩音装置里传出司伏见那平淡而略带轻快的声音。 “可是,司警探,不是你策划的这出戏么?” “所以我现在有资格中止它。”司伏见坦然地回答道。 “好吧。”三名刑警互相看了几眼后,点头示意,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王一生,你可以走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因为办案需要,所以演了一出戏,对你造成了精神上的刺激。” “什么意思?”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人,问道。“演戏?” “没错,演戏。王一生,到了这个份上,我想以你的智力应该明白了。”司伏见人站在数十米外的过道上,过道顶部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映照成了一片白色,让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司伏见的声音,却是依旧通过扩音器传播而来。 “刚才在审讯室对你的审问,刚才让你假扮蒙面人,还有刚才让你的妹妹给你打假电话也好,都是我安排的戏。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份,确定你是不是嫌疑犯。” 扩音器里传出的不缓不急的声音,听得我心头微澜。 “我懂了。”我故意长吁了一口气,捏着双拳,淡淡地说道,“刚才在审讯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司警探你对吧吧?你只是找了一名替身,让他戴上了让别人看不清脸的面罩,然后在面罩内部装上了蓝牙耳麦和扩音的麦克风,其实真正的你一直在审讯室外面跟我对话,是吧?” “和聪明人对话真是轻松呢。”扩音器里传来司伏见优雅的声音,“没错,这是因为我们很怀疑真正的凶手可能有某种能够操控人行为的特殊能力,所以我特地找了专案组内自告奋勇承担风险的调查人员郎世溟同志来冒充我的身份,同时又假扮了面具人,来对你进行审讯。” 果然是这样…… 之前和假“司伏见”对话时,我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协调感,对方每次说话前都有短暂的停滞,想来这是因为蓝牙耳麦传音延迟造成的。 照片和档案,是司伏见试探我的第一关。 而当档案的这一关被我用尉文龙糊弄过去之后,司伏见则是采取了面具男引诱我使用勾魂术的方法。司伏见创造了一个看似无人的空间,为的,就是给我使用勾魂术的机会。可惜我看穿了,也控制住了。 于是不得已,司伏见又采取了第三个办法,那就是演戏。演了一场极其逼真的戏,用亲人的安危和刑警的冷漠态度逼迫我使用勾魂术,可惜,最后我还是看穿了。 司伏见又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的拘留我,所以他现在只好亲自出马澄清事实,向我道歉。 “那我妹妹呢?你们对她怎么样了?”我肃穆地问道。 “放心吧,我只是派人找了你妹妹配合而已,告诉说只要你能打这个电话,就放你回去,也可以排除你所有的嫌疑,所以她就照做了。”司伏见声音温和而富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一种奇特的磁场力,“对于刚才带你进拘留所过程中可能采取的强硬手段,我也事先向局长那边请示了,属于调查过程中采取的合法行为。所以还请你多谅解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了下来。 “我真恨不得抽你一耳光,司警探。”我冷冷地对着前方的人影,说道。该死,过道的光线太强,我看不清司伏见的脸,不然,我就可以对他使用勾魂术。看来他始终对我还存在着提防心理啊。 “呵呵,这是我们办案的要求,如果你很生气,那也没办法,我很欢迎王一生你来找我。”司伏见笑着说道,“总而言之,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所以,就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到司伏见的声音,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废话,毫不客气地提起了脚跟,然后准备迈出步伐离开。 “……the_one!!!” 就在我的脚抬起到一半时,司伏见忽然重重地喊出了最后引起我心头震惊的两个字。 而我抬到一半的右脚,也是猛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尽管只是停滞了差不多半秒我的脚就迅速地落了地。但是,就是这迟滞的半秒,却是全都落进了司伏见的眼里。 糟了…… 司伏见,这个混蛋。 司伏见,这个……天才。 从开始审讯我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提到面具男的名字是the one……为的,就是在我最放松的一刻给我背后一脚么? 章一百六十五 出局【第五更】 还真是利昂内尔?梅西最后的临门一脚啊。我心里暗自发苦,但是也就在同一时刻做出了最佳的应对策略—— “阿嚏!!!” 就在脚落地的那一刹,我忽然俯身,双手捂嘴,打了一个干脆而响亮的喷嚏,这个喷嚏力道十足,排气如柱,气息强劲,恰逢其时地把我一瞬间的破绽和窘态给掩盖了下去。 十指紧扣嘴部,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前方的司伏见。 虽然因为过道的光线问题,我并不能看清司伏见的脸,但是司伏见那轻松写意而带着一丝的玩味。 “呵呵,还真是个突如其来的大喷嚏啊。”司伏见那带着磁性的快意声音传来,像是一道生锈的钢丝划过我的心口。 “是啊。真是个好突然的喷嚏。司警探。你刚才说了什么么?”用手背缓缓地擦着嘴边的唾沫,冷声道。 “当我没说吧。”司伏见如同无事一般说道。 我心脏跳搐了一下,道: “那我可以走了么,司警探?我的嫌疑应该洗脱了吧?还有,我对你们的做法真的很愤怒。” “当然可以走了。一言既出,金玉不移。王一生,你提供的证词和线索,还有你做出的那些推理,我都已经记录在案,作为最有力的参考。当然,如果之后还有审讯的需要,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找你,希望你不要推辞。”我看到前方的司伏见弹了一记响指,然后不急不躁地说道,“沈河东,李景林,麻烦你们把王一生出局吧。” “不劳麻烦,我自己能走。”我淡淡地说着,然后放开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着过道走去。我本想借此机会靠近司伏见,看清楚这个家伙的真面目,奈何他却是始终对我有着几分的警惕心理,就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也是转身先行离去,褐色的风衣撩起一个边角,硬地的光亮皮鞋跟踩在刑侦局过道的大理石砖地面上发出空灵的脆响,司伏见步姿稳健,走得倒是相当潇洒逸然。 看着司伏见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开口,喊住了他: “等一下,司警探。” 听到我的身影,司伏见忽然驻足,收住了后脚跟,停顿在了原地,却没有转过身来。 “还有问题么?” “有。司警探,我认为你是个非常出色的警探,是一名思维缜密、聪颖敏捷的神探。我非法佩服您。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盯着司伏见那开阔的双肩,立足原地,朗声问道。 “说吧。”司伏见依旧没有回头,一头微卷的黑发遮住了后颈,和衣领相接。 “司警探,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觉得,银乐迪的那些人,该死么?”我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觉得,张国华这样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的腐败官员,社会蛀虫,该不该死?” “……”我的提问,似乎问住了司伏见,司伏见定在原地,默然无声。 “这个问题,很有话题性。”最后,司伏见给了我这句话。 “别旁敲侧击,直面我,回答我,司警探,”我淡淡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予回答。那你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藏头露尾、屈于权贵之下的龟鳖罢了。” 我凝望着司伏见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 “司警探,如果你的妹妹,或者你的女儿,甚至你的亲妈被别人奸污,被人活生生地害死,她的尸体就躺在你的面前,害死她的人也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像个麻木的怂包一样站在旁边无动于衷?还是像个胆小如鼠的软蛋一样对欺侮你亲妹妹的官员低声下气、溜须拍马,笑脸相迎,含着屈辱的血泪收下别人随手施舍给你的棺材费?当个缩头乌龟?” 我不忿地道: “我做不到当个委曲求全的孬种,也不会当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懦夫,更不会当个打碎牙齿肚里吞的窝囊废。我不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就算银乐迪案件的人不是我杀的,但是,如果我有能力,有那个本事,有势力,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你呢?司伏见?就算你站在卫道者、保皇派的立场上,但是我想你总归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吧?” “回答我,如果你妹妹被人奸杀了,你会怎么做?!告诉我!” 这一次,司伏见终于略微动容了,他微微测过脸来,瞟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 “我会用法律作为武器。这个世界还是有公平正义存在的,王一生。” “法律?呵呵。”我惨笑了一声,不屑地道,“美国废奴运动领袖菲力普斯?w说过一句话话:‘everwhasnoatoth,asfarasnopublicopinionsupportsit’意思是,若是没有公众和舆论的支持,法律是丝毫没有力量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次,司伏见依旧沉默。 看到司伏见的缄声,我愤然笑道: “回答不上来了吧,司警探?你也知道你所秉持的法律武器根本不是至高无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不过是一把戴了有色眼镜的狗头侧罢了。” “……”司伏见依旧沉声不语,半晌后,他才开口,轻叹一声,道,“alltooman(人之常情)。”说完,司伏见也再和我对话,双手插在内衣袋中,缓步离去,再不逗留。 望着司伏见走远的背影,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一笑而过。 我已经明白了司伏见的意思,再继续下去没有意思了。 “呵。”我笑了笑,然后在其余两名刑警的押送之下穿过过道,转了一个弯,从正门走出了公安局。 当刺目的阳光照到我的眼球时,我的眼睛一阵刺痛,几秒后才适应外面的阳光。嘈杂的车流声和喧嚣的人语交错含混在一起,灌入我的耳中,让我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崭新体会。 “你可以走了。”身后传来了刑警波澜不惊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径直离去。 白色的阳光落在公安局附近的写字楼的反光玻璃窗上,散发出炫目的光泽,天光云影,人世间的喜怒悲乐沉浮起落都映照其中,缓缓漂流。 我长长吁了口气,望着手心十字纹中镶嵌着的汗津,心有余悸。 可算是渡过这一小关了。 当然,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我和司伏见、乃至整个专案组和无锡市公安局较量的开始而已。 距离张国华被判死刑还有六天的时间。在剩下的六天里,恐怕会有不小的风波。 章一百六十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 无锡市,公安局,二楼刑侦局办公室内,一张黑漆染就的靠窗写字桌前,穿着褐色风衣的司伏见临窗而立,目光下视,望着远处人行道上的某个渐行渐远的人点。 “司警探,你就这么让王一生走了?”一道略带讶异的青涩女声自司伏见身后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脱下了刑警制服、只穿着蓝色半袖短衫的女子,女子留着一头利落的黑色三七分短发,发梢紧贴着后颈,年纪约莫三十岁,泛着健康色泽的脸蛋略尖,但是眼神灼灼有光,精神气十足,身材凹凸有致,上身略股,略薄的短衫将女子那优美的胸部曲线勾勒了出来,显得挺翘而健美。女子的双腿修长而纤直,尽管是色调单一的刑警制裤也没能够掩盖她那细长而均匀的美腿的诱人弧线。 苏舒,无锡市刑侦支队警员,上司是刑侦一处的处长吕大吉,同时也是刑侦专案组一组的五名主要成员之一,当然,苏舒是唯一的女警员。 “对。”司伏见静静地站在窗口前眺望着,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支udc小雪茄,雪茄的烟头冒着丝丝袅袅的白烟。 “为什么?司警探,你不是说你肯定王一生是凶手么?”苏舒不解地问道。“难不成你确定他不是凶手了?” 司伏见抽了一口小雪茄,在口中含了一会儿后,缓缓吐出,道: “不,我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起码,王一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在五成以上,高过张国华。” “那为什么……您让他走了?”苏舒更是不解了。 “那个小子很聪明,他的眼睛很亮,脑子转得很快,我布下的几个小圈套基本都被他给识破了,就算是几次突击都被他巧妙地圆了场。甚至,还反过来顶了我几句。”司伏见轻巧地道,语调却是轻松至极。“就算继续逼问下去,他也不会露出马脚的。毕竟我们走的是正当程序,不能采取逼供的手段。” “那我们不是一无所获么?”苏舒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一无所获?怎么能这么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今天的事只不过是推动大转盘运作的一个小转盘而已。”司伏见不禁微笑起来,“而且,我们至少也确定了两件事不是么?……王一生,这个高中生有着极强的谋划、洞察和推理能力,这些能力,完全符合银乐迪案件凶手的特征。第二点,就是王一生在无奈之下透露了尉文龙的信息,我觉得这一点可以作为接下来调查的切入点,也是最大的关键。 “距离张国华死刑还剩下六天的时间。六天内,我有足够的信心抓住他的小辫子的。此外,我已经透露了李玉江暴露信息的事,如果他就是theone,那么,按照他那极强的报复心来推算,呵呵,他很有可能对李玉江采取报复。这几天多在李玉江住处附近埋伏吧。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李玉江重新把城南棚户区拆迁的规划方案提上日程。如果走到那一步,我想那位theone大人也该重新露面了吧。” “原来您早就做好了打算啊。”听到司伏见的分析,苏舒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变成了惊叹,旋即又变成了满满的钦佩。 “这是我的做事风格。我永远都有nb。”司伏见保持着魅力的笑容,“如果有必要,我还有nc和nd、e、f。谋划是我的长处,要是我不动脑子,我自己都受不了。” “司警探,你真是我见过最精明的警探。以前我一直认为吕组长和陈局长是,现在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苏舒两腮微红地笑着,眼里闪烁着亮亮的光彩,只是很快,她却又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道: “对了,司警探,刚才王一生离开之前,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在旁边的办公室听到了。不知道……你是对他的话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话,司伏见的唇角再次浮现出了那一丝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胜券在握的自信微笑。他指节微曲,轻轻弹了弹小雪茄,抖落了几粒雪白的烟灰。 他洒然笑道: “《楞严经》云:‘末法后世,邪师说法,如恒河沙。’这一点,释迦牟尼佛已说明。眼见的不一定为真,耳闻的未必为实。当有和你坚持的理念相左,却又看似正确无比的观念冲突而来时,你只要相信自己坚持的就够了。 而且,英国诗人奥顿说过:evilisunspectacrandalwayshusatourowntable。意思是:恶魔通常其貌不扬,与常人无异,并和我们同床共餐。我可不觉得王一生的那一番话是百分之百真心的话,他不过是想用反正反的思维方法掩盖他是凶手的事实罢了。” …… 离开了市公安局,一路沿着车流往来不止的大道走出了将近有五百米的距离,确认没有任何刑警对我进行跟踪后,我转了一个弯,在一个坐满了人的公交站内停住了。 我走进公交车站,不单单是为了上车,更重要的,是因为车站内客流量较多,容易用大量的人群来迷惑警方对我的视线。 在连续三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我第一时间解开了上衣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把手深入了内衣袋中,掏出了我的微型商务手机。 手机的显示屏上,显示着的,是尉文龙的第二部手机的电话号码。 电话显示的状态,是通话中。 “文龙。你在听,对吧?”我拿起手机,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 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尉文龙的回音: “在听。” “刚才我在审讯室,还有和司伏见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再清楚不过。”尉文龙淡淡地回答道。 “很好。”我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你可以把你物色好的人送过来了。” “没问题。”尉文龙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的深渊,幽眇而轻忽,“一点问题都没有。” “ok。”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挂下了我的手机,重新塞回到了上衣内袋里。 从进公安局那一刻起,我就暗中拨通了尉文龙的电话,我和尉文龙的电话,一直都是在通话状态,之前所有的审讯和斗智过程,早已通过无线电波传递到了数公里之外的尉文龙耳内。 【第五更了,求鲜花】 章一百六十七 可疑【第一更】 …… 挂下手机,才想到忘了问尉文龙关于他如何得到公安局内部资料的事了。但是转念一想,最后也罢了。这件事,尉文龙自己有数,我不去了解,对尉文龙来说或许更方便一些。尉文龙通过手机已经知道了司伏见知道他和公安局内部有来往的事。这件事虽然是我抖露出来的,但是尉文龙却没有对此指责什么,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尉文龙他有对策,甚至,对此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但是不管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张国华的死。只要张国华一死,那么,案件告一段落,银乐迪案件也是木已成舟,成为无头冤案,司伏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对于一个死人,也是无可奈何。 而下一步计划的核心,就是我和尉文龙事先安排好的绑架行动。 对于这一次的行动,我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一旦功成,那么接下来的一连串计划,也就可以转动起来了。 对于司伏见这个棘手的对手,我也是有些忌惮。我不知道他接下来具体会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尉文龙应该是他和警方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而想要对付司伏见,就只有联合我和尉文龙的智慧……而为此,我的失踪,也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李玉江那边也是很让我恼怒,没想到我当初对他的警告压根没有被他挂在心里,还暗中给警方提供资料推动对我的调查,看来,当初给他的那点教训,远远不够啊…… 各方的信息在我的脑海里综合整顿,梳理里成一连串清晰的脉络,其中的每一处细节和蛛丝马迹都需要深度挖掘和思索,忖度出更深层的关系。 我在公交车站逗留了差不多五分钟,确认了没有任何人跟踪我之后,我随便进了一家烩面馆吃了一碗新疆的过油肉拌面,出来后,正好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思之一念。” “金石为开。”尉文龙淡淡地回答道,“绑架的逃脱路线我已经定好,一共四条备选路线,按照现在的情况只需要选择a线就行,也就是从湖滨区出发,沿着环城线一直到西北郊区惠山区,那里人比较少,你在那里下车,之后你就自由了。而绑架的实施地点是城南高中对面的申通快递店,和旁边的几家餐馆挨在一起,根据我的猜想,学校取消全封闭后,我们班上至少有三十名学生会在快递店附近的餐馆吃饭,你被除我之外的班上学生目击的几率非常高,那样更容易作为人证第一时间把你被绑架的事传出去。恒宇管业的维修人员是我目前选择好的店面,按照我的预计开的是应该是东风小康或者是奥拓,三十分钟后是中午学校开门的时间段,你最好在那之前赶到校门口,然后上演一出你被人绑架的戏码。届时我也会赶到,我会准备好遮布交托你,以便遮住那些绑架车的车牌号码……你只需要控制那些人就够了。” 尉文龙的思维相当的缜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包括车牌号码的遮蔽,也包括逃跑路线和目击者等因素的综合。 “嗯……路线方面考虑地很周密,人证因素还带有不确定性,但是只要我亲自到场考察一下倒也没有问题。综合来说,这个方案可行。”我点头回答道。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王一生。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绑架还缺少一个理由。”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绑架?” “很简单。黑道。”我淡淡地道,“这个计划的主要目的是要制造出一种假象。把银乐迪的案件推到某个子虚乌有的黑社会团体上,误导警方的视线。所以,我可以把黑社会团体绑架我的原因归咎于想要在我的身上得到某件东西,至于那件东西,自然也是凭空捏造,不管你叫‘戈多’还是‘阿莱夫’都可以。只要你想的到。我会让我控制的绑架犯打电话给我妹妹,那件东西,是我妹妹烟烟生前有从银乐迪死亡的某个人身上得到的……被我保管着。张国华平日里和一些地下组织也有一些交集,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偏差,警方很有可能会往某个集体组织的方向去调查。” 说到此处,我也是有些无奈: “虽然这个冒险的行动会让我妹妹阿雪担惊受怕,很对不起她,但是……综合考虑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我预计的绑架日期是七天,在这七天里,我会把李玉江、司伏见、专案组……所有对我不利的因素,全都铲除地干干净净。” “如果这样,是最好。”尉文龙的语气依然非常的平缓,长久以来的孤僻和接触机械已经让他的一部分性格和机械同化了。“但是,你也要小心,那个司伏见,不好对付,他应该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秘密武器,他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你我。” “嗯,我也很清楚。刚才在局里和他的对话,倒是消耗了不少脑细胞。最后把你抖露出来,文龙,对不住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司伏见早已经调查了我了。”尉文龙语调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你别忘了昨晚是何方幽灵动了我家的门。” “呵呵,也是。从司伏见的表现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了。”我提着手机很勉强地笑着,“能够把我们两个同时锁定,可见刚才的审讯过程中,司伏见还是保留了很多,他得到的讯息,肯定更多。” “没错。起码保留了50%以上的讯息,比如食堂中毒、高清华的死,他就完全没有提到。按照他掌握的线索,这不应该。”尉文龙轻声道。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他保留那些讯息,我估计他是想把他对付我的审讯手段用在文龙你身上,司伏见已经查到我和你的关系,他的方法应该是这样的:银乐迪的案件从我切入,高清华的案件从你切入,然后分别从你我口中套出两件案件共同的蛛丝马迹来,最后两头接线,串连在一起。” “嗯。大概。”尉文龙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快点展开了。只要把司伏见拿下,用穿针引线的方法,就等于拿下了专案一组,拿下了专案组,就等于拿下了无锡市刑侦科,最终无锡市公安局也不过是我手里的玩物。”我抹了抹嘴,淡淡地一笑,笑得……自认为有点邪魅。 “好。那就开始。”尉文龙挂下了电话。“万无一失。下一次的暗号,是《荀子》赋篇:‘非日非月,为天下明’的答案。” “有数了。” 这是我在绑架计划实施之前,和尉文龙的最后一次通话,同时,也将是我大计划齿轮转动的第一步。 出了烩面馆,我第一时间打的前往了城南高中,路上花费不过15分钟。按照尉文龙的说法,他和管业公司的人会在半小时内到场。所以我只需要在校门口正对面的申通快递店面附近等待就一定可以等到人。 只是,我在校门口又整整等了三十分钟,也没能够等到尉文龙说好的管业维修公司的人。 这让我的心里产生了几分的狐疑……夸张点说,尉文龙是那种对时间敏感到毫秒的人物,就算管业维修公司的人没能够及时赶到,尉文龙也应该及时赶到才对。 就在我内心升起一团疑云时,我的手机却是再次震动起来。 手机上,显示着尉文龙给我的短信: “啊,不好意思,才自行车轮胎不知道被哪条阴沟里冒出来的蛆虫放了气,计划延迟20分钟。本该昨天发现,实为抱歉。” 自行车被放了气?是恶作剧么?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掉螺丝。倒是有点失策。 我知道尉文龙的住处比较偏远,他住处附近不容易搭计程车,也没有专门的公交车站,所以平日里尉文龙都是骑自行车上学。现在自行车被放了气,的确会影响到他出行。 尉文龙突兀的短信让我心里留了一个疙瘩。 我删除了尉文龙的短信,放下手机,静静地站在申通快递店面的门口倒鸭子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等待着。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待二字了。 中午放学的时间段已到,因为之前学校中毒事件,学校重新采取了全开放制,加上学生对食堂饭菜的不信任,中午出校就餐的学生大军队伍也是壮大了一倍以上。 “啊,是王一生。你来上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从熙熙攘攘的学生群众穿出,我循声望去,是班上的同学之一,谢维宏。 我和这名学生算不上尉文龙那样熟络和推心置腹,但也算不上史兵的那群死党那样陌生,只能说是淡水之交。 “是啊。上午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假。”我保持着微笑,和谢维宏打了个招呼。 我的视线落到了谢维宏的自行车车轮轮胎上,这时我才注意到,谢维宏的自行车轮胎橡胶层,居然也是干瘪的一层,就像蜥蜴皮一样贴在那里,上面甚至还有一道指节大小的口子。 而且,还是前后的轮胎都出现了口子……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弥漫起了一层阴影。我指着谢维宏的自行车轮胎问道。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自行车出了什么问题?” 谢维宏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叹了一口气,道: “还能出什么问题,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人给放了气啦。昨天被放了一次,今天又是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宰了他不可。” “放气?只有我们班么?”想到尉文龙和谢维宏的自行车都被放了气,我有些警惕地问道。 “对啊,你不知道啊?哦,我忘了班长你昨天没来学校上课,所以不知道……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班级车棚的自行车全都被人给放了气了,而且偏偏只有我们班的自行车被放气,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昨天好不容易换了轮胎,没想到今天又被放了一次……他娘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等我回学校,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让那个破坏分子受到处罚。”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谢维宏呵呵笑了笑,然后点了一下头: “那就看班长你的了。本来想回家吃饭的,自行车被放气了,只能在餐馆里吃饭了。你吃过饭了么,班长?” “没呢。我在等一个人,你先去吧。”和谢维宏三言两语后,谢维宏摆摆手拖着自行车走了,而我则是伫立原地陷入了沉思。 谢维宏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连续两天自行车车棚的气都被放了,这是为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能够解释的。而且,只有我们班上的自行车被放气,这就加深了有针对性有目的性的可能性。 可疑。 太可疑了。 隐隐的,我似乎嗅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我的视线扫视着沥青铺就的马路,静静地思考着这其中的可原因。 首先,可以确定自行车被放气,肯定是有原因的。一次被放气,勉强可以用恶作剧解释过去,但是两次,很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行为。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次放气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那个目的没有达到,所以才采取了第二次同样的行为。 考虑到如果是食堂泻药造成的问题的话,今天班上的同学应该基本上都回到学校了,而作案人的作案目标,很有可能是没有到校的自行车,因为他不知道哪一辆自行车属于谁,所以才采取了最笨的普遍撒网式计策…… 难道说,作案人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或者尉文龙?! 【4000字大章送上~~继续勒索大家的鲜花】 章一百六十八 绑架【第二更】 想到这一点,我的大脑怵然一震,但是随即再次迷茫起来。 可是,就算有人想针对我和尉文龙,只是放了我们的自行车车轮的气的话,似乎也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吧? 疑点太多了…… 我用食指指肚轻轻地磋摩着下巴,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种种原因。 就在我思考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和我擦肩而过,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只刚硬而结实的手突然插入了我的裤袋,然后,那只手猛地往外一拔,我的口袋瞬间就空了。 “!!”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而且选择的时间点又恰恰是我在思索之时,让我猝不及防。 当我猛然回头时,我看到一名身高约莫1米85,穿着青色带兜长衫的高大男子正拼命狂奔离开。 而那男子的青色长衫下,一只表面略显粗糙的褐色手掌露出了一段,而在那只结实粗糙的手上,则是紧紧握着我的三星s7562! 见鬼…… “给我站住!” 我拔起双腿,攥紧双拳,奔着那名男子狂奔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抢我的手机?是巧合么?还是……阴谋? 但是我没有管那么多,因为我距离那名男子才不到五米的距离,而且周围行人众多,就算那名男子想要对我不利,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也是不可能的。 根据身高的比例和奔跑的速度,我自信有八成的把握在10秒内追上对方,有六成把握在对方跑到转弯口之前抓住他的右手臂,而抢回手机的几率也在五成以上。这样的几率足够我冒险一次。 “站住!混账!来人,抓住他,他偷了我手机!”我一路上骂骂咧咧,高声喊着,而路边的学生则是纷纷驻足下来,惊讶地看着我追着一个狂奔的青年。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周围看戏的人虽然多,但是每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看热闹的紧张和亢奋之色,最多也就是犹豫和迷茫,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帮我拦住奔跑在前面的男子。 我知道,这是心理学的责任分散效应,和人情冷漠没有太大的关系。 当某个人受害需要帮助时,周围路过的人群相互之间都会产生“没人上去,我也不去”的心理而相互制约,因为在场的人众多,导致责任会分散,从而产生没有人挺身而出的现象,这就是责任分散效应。而如果只有个别路人在场的话,就往往可能会感觉到‘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帮忙了’的心理压力,从而由一人承担心理责任而导致最终挺身而出做出拔刀相助的善举。 虽然路人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有点低估了对方的奔跑速度,对方一直奔跑到了校门对面人行道的尽头时,我距离他还是有一米的距离,而在他向左转过弯道时,我终于有了抓住他的机会。 转过街道弯口时,我看到了一家修理自行车的摊位摆在那里,而那名偷了我手机的青年男子,则是已经站在了摊位前,正好转过身来。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戴着蓝色消毒口罩的脸。 一双阴戾而阴笑着的眼睛,从口罩上露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糟了! 我已经认识到了情况不妙,可是就在我和口罩男对视时,原来一直低着头蹲在摊位上的自行车修理摊位的那名摊主突然跳了起来,在我还来不及闪身的那一刹,那名摊主就从腰部拔出了一个易拉罐大小的金属铝制作而成的小型喷射器,我甚至都没能够看清那名摊主的面孔,银白色的喷射器猛然射出了一道强留的白色雾状气流,朝着我的脸喷射而来! 充满了浓烈刺激性气味的气体喷洒到了我的脸,我感觉到我的半张脸都像是浸入了冰窖中,然后整一片视线都变得茫茫然一片,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想哈哈镜一样扭曲模糊,大脑更是变得混沌了起来,手和脚都变得迟钝和麻痹了。 “麻烦大了……”我一边痛苦地咳嗽着,一边想要后退,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咔嚓声响起,是车门把手被拉开的声音。 我痛苦地捂着脸,踉踉跄跄地退后半步,才发现在自行车修理摊位旁的道路上,停了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而此刻,面包车的副驾驶坐上,又一名戴着蓝色口罩和黑色墨镜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的手上,同样拿了一瓶红色的玻璃喷射器。 看到那一瓶喷射器,我的大脑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但是,因为身体的麻痹,我已经没有时间逃跑了…… 蓝色口罩、黑色墨镜的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缓缓地拿起了手里的玻璃瓶,猛然按下了喷射按钮,一道白色的柱状强烈气流再次喷袭而来,喷了我一脸,一刹那,我感觉整个人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连带着整一片视野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们的丑哥要见你。”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唯一看到和听到的,是一双凌厉而深邃的黑色眼睛,还有一句冰冷沙哑、丝毫没有感情的男子声音。 …… 无锡市,太湖新城,兰桂坊地下三层。 这处鲜为人知的地下室尽头的某一间房间里,一名五短身材、留着一头杂发的男子坐在一条圆椅上,手里提着一个几乎空了底的白酒瓶,往嘴里灌着酒,而在男子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露背吊背心,她手里拿着一块德芙巧克力,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坐在她对面这个剥夺了她自由的侏儒。 “吃,吃。”矮子把手里的老白干一饮而尽,这酒虽然比不上皇家礼炮那样的宫廷名酒,但是胜在够烈,矮子打了个饱嗝,有些醉醺醺地把空了酒瓶丢在了一边,随即把视线投到了女孩只吃了两口的德芙巧克力上。 女孩有些担忧而不知所措地看着矮子,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饿。” “那就我吃。”矮子也不客气,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摇摇晃晃、醉醺醺地走上前,从女孩的手里抓过了德芙巧克力,然后一口就咬掉了一般,在嘴里咔吧咔吧大口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矮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抬起头看着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女孩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矮子手里的巧克力,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显然那块德芙巧克力比丑陋不堪的矮子更有魅力。 “现在想吃了吧?”矮子晃了晃手里只剩下半截的巧克力,讽刺地笑了笑,“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得到宝贵。人就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破习性。再过一万年也改不了。” 矮子把手上的德芙巧克力吃了个干干净净,还舔了舔手指上的残渣,笑看着女孩,说道: “下次想要就直说,不要等到失去了机会才在心里后悔哦。方夏雨同学。” 听到矮子直呼自己的名字,女孩的娇躯不经意地颤了一颤,她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地看着眼前的矮子,抿了抿嘴。 “想说什么就说吧。老子这几天很闲啊,没什么人要处理,钱也没花完,还可以吃饱了撑一段日子。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女孩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矮子刁钻的眼睛,女孩才刚起了想说些什么的心思,矮子就看破了。 女孩紧张不已地摩挲着小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矮子,欲言又止了半天后,女孩才鼓起了勇气,说道: “矮子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那你说呢?”矮子打着饱嗝,看着女孩,懒洋洋地问道。 “我……”女孩一时有些语塞,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矮子,怯生生地道,“矮子哥,你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三天了。你说只要我爱上了你,你就放我走……但是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对你有感觉的……你还是放了我走吧……” “咳咳!这江津老白干真tmd呛。”矮子清了清嗓子,踢飞了地上的空酒瓶,打断了女孩的话,女孩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了。“放你走是吧?可以,当然可以,十分可以。给我个理由先。”矮子原本懒洋洋的眼神突然变得厉杀了起来,他扫了女孩一眼,然后一屁股窜上了椅子,翘起二郎腿,重新摆起了架势。 “我……我想见见我爸爸妈妈……”虽然矮子的目光尤为骇人,但是女孩一听到矮子说可以给她希望,她立刻打算试一试。 “嗯。然后呢?” “还有……还有我同学……”女孩低下了头,嗫喏道。 “是男朋友吧?某只**毛都没有长齐就想着霸王硬上弓的雏鸟?”矮子随口道。 女孩一僵,然后,非常为难地点了点头。 “嗯。”女孩嗯了一声。 “亲人,男朋友,同学,然后呢?还有什么理由让你离开?”矮子看着女孩问道,“因为讨厌我?” 女孩身体一震,她看着矮子,然后又低下了头,女孩虽然涉世不深,但是这三天下来她也知道了矮子的聪明和层出不穷的手段,她自然知道得罪了矮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种时候女孩也只好委婉了起来: “矮子哥,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来你这里都三天了,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想吃什么,要什么,你都给我,也没有伤害我,可是……我……我想出去,这里……太小了,太暗……我怕……”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自由咯?”矮子懒洋洋地道。 “嗯。”女孩点点头。 矮子摸了摸鼻子,说道: “那你觉得出去就自由了么,夏雨?” 章一百六十九 丑哥往事【第三更】 女孩一愣,似乎没有明白矮子的意思。 矮子咧着嘴,笑着道: “夏雨,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么?社会就是一个牢笼。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什么自由,什么无拘无束,全tmd的屁话狗话空话。你看你的周围,这灰暗的墙壁,是牢笼没错吧?但是就算你出去了,你就觉得你自由了么?你不过是从一个小一点的笼子里放到大一点的笼子里。你还是被人给管制着,被家长,被学校,被社会的规则、条条框框管制着、压制着。你觉得在外面和这里有区别么?你想想看,是谁每天规定你必须准时起床上学,是谁规定你必须穿上紧身又不散热的胸衣牛仔裤,是谁规定你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该谈婚论嫁而放弃做自己喜欢的事?是谁规定你必须考大学、考研、继承家业,按照你那老爸的意思继承那来路不明的遗产和某个男人上床生一堆破娃娃把他那自认为光荣的事业继承下去?” 矮子缓缓地道,“是这个社会,妹子。这个tmd从你一出生就已经成形了的社会。这个世界上呢,活过2000亿的人,早在你从娘胎里出来之前几千亿的人定好的规矩就已经把你出生后的路子给堵死了。” “……”面对矮子的一大堆言说,女孩只能保持沉默,她偷偷打量着矮子,却是找不出任何话来插入。 矮子笑着打量着女孩,像是在打量一件做工精美的艺术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不要我把你那小脑瓜里的话揣度一遍?你呢,现在八成是在这样想的:哎呀呀,我可真倒霉哟,偏偏被这个疯疯癫癫、长得又其丑无比的矮子给抓到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为什么是我啊。我好想见到爸爸啊,我好想见到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啊,我好想吃到家里的饭菜啊,我好想抱着我同班同学大哭一场,向她们哭诉啊,要是我的男朋友在就好咯,我一定要抱着他,好好地哭一场,让他好好安慰安慰我……老天爷,快点打下个雷劈死我眼前这个该死的矮子吧。精明能干的警察们啊,赶紧找到我吧,把这个矮子乱枪打死。救我出去。’——是不是这样?” 矮子的一番言说,说得女孩张口结舌。 “当然你是不会在嘴上承认的。因为你在想:要是我承认了,这个丑陋不堪的矮子要是发怒了,拿出他那把54式手枪打死我该怎么办哟。我好怕怕哟。对不对?” 矮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语,再次让女孩脸色发青,却是无言以对。 “再来说说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吧。不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大,也不是真正因为外面自由,只是因为外面有更重要的人和你对我的厌恶。人们在打电话的时候常常会说‘我有点忙,等待会儿再联系’,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就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面,你在我的眼里并不那么重要,所以留到后面我有心情了再联系。换个角度说,要是你是和父母一起关在这里,你还会急着离开这里么?然后第二点呢,归根到底,你不愿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厌恶我,怕我,恨我,对我深恶痛绝,因为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丑陋,矮小,不近人情,第二印象是黑道,绑架犯,罪犯,恐怖分子,剥夺了你自由,夺走了你生活的人。第三印象则是喜欢自说自话的疯子。” “当然,这三点我都非常的理解。因为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喜欢上高帅富的床,而也不肯接受丑八怪屌丝的生物,正是这一点,从基因上保证了人类的进步。女人不会对丑陋的男人感兴趣,就像男人会主动给美女端茶送水不会主动给肥婆让座的道理是一样的。” 矮子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我要是一个长得更帅点的大帅哥就好了。那样,即使我性格有点儿怪,即使我是个蠢到会给人质松绑给她自由空间活动的绑架犯,也会有人愿意倾听我的想法和感受,跟我做朋友。” 说到这里,矮子那不堪入目的脸上,却是闪过了无尽的落寞和凄凉,厚厚的嘴唇上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而女孩则是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矮子,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女孩看着矮子,眼睛一眨不眨,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矮子很不识趣地说道,他笑笑,正襟危坐,“我呢,勉强算出生在一个红色家庭,我老爷,红色家族的飞将式人物,南京飞甲类集团军退休的老司令,当年也是风风火火的风光角色,虽然比不上开国十大元帅,但也算是革命老前辈。我爸,年轻时犯了事,本来有着进飞龙特种部队的底子,后来被赶出了军队,当了个红顶商人,也算是功德圆满,开始几年还算拘谨,但是后来底子就不怎么干净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到了后来,就是纯粹变成白脸曹操式的枭雄人物。知道为什么我爸不能从军么?因为我爸有三个老婆,一个正室,两个小老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五个儿子,不符合国家计划生育的要求。哈哈。老子是五个儿子里最小的一个,年纪最小,个头也最小,tmd,天生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侏儒。偏偏我出生时,我爸最挂心的那个大老婆还因为难产我这个侏儒而而死了,你说讽不讽刺?我出生那天,我老爷挂了,我那个风光老爸被人砍了三刀,胸导管受损,我那连面都没见过的老妈直接就送进了火葬场,同时那天还来台风,祖上的老房子都被掀了顶。所以我老爷子觉得我生下来就是颗扫把星,是个长相丑陋的怪胎。老子打小就没少被戳脊梁骨挨白眼,更没见过他老爷子的好脸色。那时老子tmd真是不服气。小时候我也曾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努力不能做到的。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金子都能发光的,如果你是块石头,这辈子压根就别想光。小时候我觉得自己聪明,脑筋好使,没人比得上,但是后来才知道一个人再聪明也没用,就算几个兄长高中读完的东西老子小学没毕业就搞定了,可那不顶用。那时候我明白很多东西是天命注定的,你长得丑,长的挫,长得不像个人,就注定别想让别人理解你。因为老子被人看不起,几个外貌比我稍微能上眼的兄长得到的家族资源远远比我高几倍,不是进了国企就是中央财经,再不济也弄进了沈阳40军。但是老子不会自怨自艾,就像老子知道所有抱怨世界不公和不满社会现状和制度的人拆穿了无非一句话:请给我金钱,女人和社会地位。” “老子不想像个没脑子的疯子似的哭号叫嚣着‘给我拥抱,给我钱包’,老子要靠自己打天下,老子就是要用这一副五短三细的身材告诉我那个打小就没有正眼瞧过我的老爷子,告诉全天下的人,你们长着一张小白脸又怎么样?老子能上的女人照样比你们好,能花的钱照样比你们多!” “我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点:老子这副穷搓丑的皮囊之下,跳动着一颗热血澎湃的心!” “当然,那都是年轻时的事了。”矮子笑着道。“后来我才想明白了,每个人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决定你了你要干什么,你配做什么样的人,你该站在什么样的高度,被什么人踩在脚底下。什么努力就能成功的话,都是蛊惑那些无知者像过江之鲫一样前仆后继的鬼话,真正努力过的人就知道天赋、外貌、长相有多重要。” 矮子似乎是真醉了,到了后头,语气已经有些虚浮,语调也已经有些失控,他抓过一旁圆桌上的一瓶老白干,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晃了晃,略带醉意的小眼睛里露出一丝的渴望,但是最后却又丢到了一旁。 “老子出生的家族不算小,背景不算低。但是我过得呢?跟土狗也差不到哪去。唯一不同的是起码我的眼界比一般人高那么一点儿,黑道白道灰色地带,红顶商人,文豪巨擘,政客精英、军界虎将,黑道黑手……别人没见过的丑闻陋闻秘闻我打小就耳闻目睹、数见不鲜,别人八辈子也未必见得到真容打得到交道的人物我闭上眼睛都能够背出他们的外貌穿着打扮来。但是,那有用么?活到13岁,我才知道我他妈的一直都活在别人铸就好的笼子里,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你才能再逆天,天赋再高,只要长得丑,照样没用。 “每个人都喜欢在嘴上否认自己是外貌协会但是往往不自觉地用外貌协会的眼光看待别人。所以家族里的资源永远都倾向于那几个被人民币堆起来看似自信阳光光鲜的老哥,我呢?呵呵,穿小屁孩的衣服、孕妇装,上最烂的三流学校,蜗居在用壁橱改建的狗窝一样的卧室里!因为个子矮小,每顿饭我的量都是我那几个兄长的三分之一。呵呵,呵呵哈哈!”矮子大笑着,随即眼神又犀利了几分: “活到了开始长毛的年纪,老子总算给了那几个说老子没有生育能力的狗犊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子也彻底了明白没有任何一个煤矿工人靠挖煤多又快能当上煤老板。14岁那年,老子初中,谈了这辈子第一场,也是最窝囊的恋爱。想听听我的恋爱史么?” 【今天七更,还有四更!】 章一百七十 地下【第四更】 女孩有些紧张,但是她的眼神却反映出她的思想有些被矮子的故事给牵引了,女孩看到矮子在兴头上,于是点了点头。 “14岁那年,老子在回家路上看到了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长得有几分的灵气,却被两个不三不四的青年给调戏了,那两个男的劫财又劫色,想对那女孩不利,旁边恰好没人路过。那时候我也年轻,还对英雄救美的故事有两分的相信,所以脑子一发昏,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撂起一块板砖就冲了上去跟那两个不三不四的东西干了一架。不用说,老子被干翻了,额头上冒了不少血,但是那两个小巴辣子也没什么好下场,**蛋都被老子给狠敲了几记。要不是他们跑得快,说不定下面的东西都会被老子给敲个稀巴烂。” “就这样老子挂彩了,但也救了那个小妞,那小妞还是挺有良心的,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馆子里里头缝针,还细心地照顾我,对我感激涕零的,掉了几颗泪水,最后还对我笑了。那时候我躺在藤椅上,脑袋上挂着纱布,视野晕乎乎的,觉得她简直就是个上天派下来的天使,是上天赐给我的比阿特丽斯。因为这辈子我都没有看过哪个女人会对我这么笑。没说的,当时老子就红着脸告白了。我当时发誓对她说,这辈子老子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会爱她到死,还风骚地是用句英语告的白:‘i_will_attend_to_you_as_long_as_my_life_not_yours’。意思是我会一直爱你,照顾你。你活着,我照顾活着的你,你死了,我继续守你的灵位和墓碑,思念照顾你。那就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告白,第一次初恋。” 说到此处,矮子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欣慰,醉态满满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的感慨: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同意了我的告白。而且还纯纯地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妈的,那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的春天到了。那个年纪,老子也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说白了就是傻不溜秋的小屁孩,傻到爱上一个女孩,就绝对要负责到底,绝对不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和她上床。老子当时的信条就是:喜欢上一个女的,就要全心全意对她好,让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绕着她转。我给那女的送花,送护肤品,从我那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的老爸那里要挟到了一笔不多的钱,找就买电影票,买化妆品,买挂件,只要是我能够想得到东西,行布朗当全都给她买了。” “我知道那会是我这辈子来之不易的爱情,也是我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所以我格外珍惜,对于我的初恋女友,我对她慎之又慎,疼之有疼,完全把她当心头肉、掌上珠一般地看待,就差把自己烤成黄金乳猪送上她的餐桌了。” “可是你知道我和她的结果么?”矮子笑眯眯地看着方夏雨,负手而立问道。 “难道……她甩了你么?”女孩诚实地摇了摇头。 “甩了我?呵呵,要是那样老子倒是会好过很多。”矮子摸了摸厚嘴唇笑着,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无比肃杀起来,“交往了一年半,一天我路过锡山区近河的一条小弄堂——那条弄堂是出了名的花柳巷。而我偏偏在那条街上看到了那个我追了一年半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暧昧不清地走进了花柳巷。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么?那个男人,是我老爸。” 听到矮子的话,女孩倒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会这样……你爸爸……难道……” “没错。我爸上了我的女人,或者说,上了那个妓女。”矮子自嘲似的笑道,“也是那时候老子才知道老子追了一年的女人他妈的居然是个每天被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上的妓女。哈哈,哈哈啊。真他妈的可笑。老子把她当家珍一样养着,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她却每天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干的高潮连连。真他妈的可笑!!” 矮子把手指粗短的手插进了头发里,丑陋的脸上露出狞恶的笑容: “老子没有当场逮住他们,而是默默地跟着那对狗男女进了花柳巷,一直进了一户小院落,然后亲眼看着他们进了一间矮房。不到五分钟,里面就传出了呻吟声和啪啪声。老子当时一口气没沉住,一脚上前踢烂了那破门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我那老爷子和那个妓女两个人脱得精光,没羞没臊地抱在床上。我当时就拿起门边的扫把柄对着那个我那从来没正眼瞧过我的老爸砸了过去,结果身板小,反过来被那头牲口给擒住了。那老牲口给我了两个耳光不说,直接抄起家伙把我打得狗血淋头。当时老子跟疯子也没什么区别,简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捂着额头问那个妓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知道那妓女怎么说么?她冷笑着跟我说,她就是个妓女,一个谁给钱多就跟谁上床的妓女。她还跟我说,如果我出的钱能比我那该死的老爷子多,就跟我上床……!他娘的!那时我才看清了那妓女的真面目!但是老子还能怎么办?别说老子的钱财,就是这条命都是我那畜生老爷子给的,我能拿得出比他更多的钱么?那一次,老子败了,彻底败了,败给了那个生了我用残羹冷炙把我喂大的男人。那时候老子才明白,原来我这条命从生下来起就不是我自己的,从生下来起老子就没有一次真正活过。那时候,老子大彻大悟了,就差立地成佛了。” 矮子狠狠地猝了一口,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再后来呢,我继续逼问,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这个妓女就是我那该死的老爷子给我布的局,我遇到那个妓女时英雄救美的可笑故事、那个妓女扶着我去医馆的回忆、那个妓女对我含情脉脉羞涩微笑、那个女人为我痛的心为我掉的眼泪,还有她跟我一起约会逛街的日子,全他妈的是假的!全部都是那个畜生男人精心策划和安排的!那个男人就是想给我上一课: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狗屁的爱情,也没有什么狗屁的初恋,有的只有**裸的欲望和金钱!这就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真理: “这个世上没有美德,有钱就是最大的美德;世上没有才华,有权就是才华;世上没有美,性感就是美;世上没有人情,利益关系就是人情;世上没有人性,汲汲于利就是人性!这就是我们御家世世代代信奉的信条,这就是我们御家培植家族精英的方式!就是让下一代的人从娘胎出来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现实,多少残酷!我们的这个铁血家族,本质上就是个怪物,从血管到骨髓里都流淌着罪恶、冷漠和残忍!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头怪物越长越大,一代一代发展壮大下去!这就是大家族的门第规矩!” “幸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当事者迷,不然有时候真的看清事实真相,很多人是承受不来的。你知道得知真相后我做了什么么?”矮子脸上的诡异笑容依旧神秘,他看着满脸茫然的女孩,不等她摇头就道,“你,甚至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我会就此跟我那畜生父亲势不两立或者失魂落魄、一蹶不振吧?可我没有。我当场谢过了那个生我养我给了我这条贱命的男人,我谢过了他,谢他给我上了这么生动难忘的一课,让我把这个世界看得透透的。然后我很安静地转身就走了。没有半点留恋。因为那时候我悟了,靠别人施舍得到的人生是活不出光彩的,所以我要走自己的路子。老子很厌恶这个现实的社会,老子很厌恶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但我离不开它,我生活中有过的不多的美好,全是它给的。” “从那以后,我上道了。那天晚上我趁那个男人睡觉的时候刺了那个男人的左胸一刀,刺在纵隔部位,但是没有刺穿他的心脏,但也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之后我就撬开了他的保险金带上了200万现金一走了之作为我以后发家的起始资金,从此我脱离了家族,没有给那个男人留下半点口信。老子没有像俊哥美男那样勾引女人的小白脸,也没有什么正正规规的家族资源支持,完全白手起家。靠的是什么,知道么?靠的就是打小积累下来的眼界,还有一颗比别人更能想的小脑瓜子!”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那个给我这辈子留下污点的妓女,最后一次问她后不后悔做妓女。那娘们翻着白眼跟我说,她就是做妓女也比跟我这个三寸短的矮子在一起要强。于是老子一怒之下,说:‘既然你觉得比我高让你那么有优越感,老子就把你削地跟老子一样高吧’,然后直接拿了斧子砍了她的双腿,之后连夜直接逃往了云南。再之后之后就从云南开始一路打拼,建立自己的势力,广州、西藏、四川、湖北,甚至香港我跑遍了。当初敢捆着一身雷管从李嘉诚那号大角色手里索要10个亿的张子强、胡济舒一伙,我也都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我实在不觉得那个钻了大陆和香港法律空子最后落网到大陆人民法院手里的张子强团伙有多牛逼,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且能够比他更精密,出色一百倍。除了上海那个叫一剪梅的娘们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出来的那个地下皇帝,我还真不觉得现今中国黑道上有几个能够让我端杯敬酒的人物。” 听着矮子惊心动魄的讲述,女孩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矮子,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前前后后十六年,我跑了全中国不下十五个省。各个地方都建立过势力,不是什么大势力,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团体,但真要说建立黑势力的速度,老子敢说全中国也没有几个黑道的老手比得上我。”矮子有些得意地笑着,然后他指着房间的大门,道,“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那些半吊子打手为什么肯对我忠心耿耿么?” 女孩脸色惨白地看了大门一眼,颤声道:“因为……他们信任你?” “信任?信任个狗屁!”矮子忽然笑骂起来,“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什么信任。所谓的信任都是建立在有共同利益分享的基础上的东西。他们肯乖乖做我的走狗,替我办事,叫我一声丑哥,才他妈的不是什么信任,说白了,只有两个字,就是‘依赖’!!” 矮子狞笑起来,“没错,就是依赖。老子每天砸了八万十万的钱让他们去场子里逍遥快活,他们能不依赖我么?人都是一种过惯了好日子就不肯回到解放前的势力生物,我每天肯在他们身上打那么多水漂,就是要让他们尝点甜头,习惯过花天酒地的日子,从此赖上我,离不开我,没我不行!所以他们才肯乖乖替我卖力!没错,这就是营销学里的‘饥饿传销’!从小在商界耳读目染的青田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大小姐,这个词对你来说应该不陌生吧?” “……”女孩闭口不语,但是眼里却是掩饰不住惊愕。 “投大把大把的钱,打一场场的水漂,为的就是奠定让他们肯心甘情愿依赖我的基础。当然,我也比别人的眼睛更刁钻,我能够比谁都快地抓出其他人的软肋,捏住别人的把柄,也能挖掘出别人的陋习、癖好和习惯,这也是我能够立足的本事。这本事,是我那畸形怪物家族赐给我的,别人,是万万别想学的。” 【第四更了,4000字,肿么破】 章一百七十一 往事如风【第五更】 说到此处,矮子的脸上无不带着点的得意,矮子拉了拉腰部的旧皮带,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地道: “我这辈子没有多少真正信得过的人。我也从来不欠别人什么,只有别人欠我一屁股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我虽然混得久,但是欠的人情也就数的过来的那么几个。我的导师高清华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初中时候,别说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就是那些个眼高手低的狗屁教师也没有几个看得上我的,上课提问永远都是从高个子群里往下挑,老子就坐最后一个,大明了给我好看。也就只有高清华他看中我,看到我的才学,找我谈心,还给我提供了不少的教材。 ”有一次,我被那些个张扬跋扈的高个子围起来塞到讲台桌底下。我发誓除非我这辈子也不会出来,也是高清华亲自钻进讲台桌,好言相劝、问声细语地开导我,牵着我的手把我引出来。那时候高清华还不是什么教导主任校长,也就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但他在我眼里,就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敬重的师长。我知道高清华自己弊病不少,贪财,好色,心眼小,急功近利,但是他看人就是那么准,对赏识的人就是那么的无微不至。我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没有从高清华身上学点看人的眼光是不行的。” “当年,全班的老师没有一个认为我以后能够做出大事的。只有高清华一个人站出来坚持说我与众不同,说我是一块金子,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光芒万丈的。那时候我真挺感激他的。就算后来我走了黑道,让他失望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他的话。十二年前吧,”矮子用一种回忆似的口吻道,眼神里无不带着点落寞和惋伤,“我在福建犯了点事,帮一伙莆田的民工搞偷渡,居然被我那小集团里的一个小瘪三给出卖了,结果被福建警方的刑侦小队给盯梢上了,虽然警方没有揪到我的把柄,但是居然搞起了先斩后奏的那一套,没证据就想抓我,最后我不得已玩了一把调虎离山,顺带开枪杀了三个刑警,两手空空逃回到了无锡市。那时候无锡和福建跨省追捕我,我建立的集团也被解散了,我就是无家可归。无锡市警方还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我,那时候我也是无路可逃,本想这辈子也就这么走到头了,后来也算是命不该绝吧,我这辈子没有几个感激的人,死之前唯一有些挂念的人就是我那曾经给我过几分温情的老师高清华,我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他当年对我会出人头地的预测失准了然后就去自首。但是我没想到高清华居然收留了我,硬是冒着风险把我藏在了他的床底下,躲过了警方的追查,而且,之后他让我在城南高中图书馆四楼的小阁楼里躲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给我送茶送水。” “那时候我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对我这么好的人物,我问高清华,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个没人瞧得起的侏儒这么好。你知道高清华怎么说么?”矮子斜着眼看着女孩,问道。 女孩两手抱着拳,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矮子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眼眶中略带湿意地笑道:“他说,我一天是他的学生,就一辈子是他的学生。他还笑着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一种生物,他们永远都会不死心地尝试着把那些走进迷途孩子的走回正路,他们永远都会原谅那些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孩子们犯下的过错,那就是老师。” “那是我这一生中内心不多地触动的一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高清华告诉我的那番话。高清华,是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人,没有之一。所以我走的路虽然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但是我发誓,这辈子我可以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就一个人,我就是挖空我的心肝肠肺也要报答他。那个人就是高清华。所以不仅是高清华,连带着他那个有当凤凰男潜质的儿子高雪芹,我也一并罩着。” 矮子笑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 “现在你还小,还年轻,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所以你不会懂人情冷暖,也分不清世间人心的真真假假。每天为了几颗青春痘,为怎么扎马尾、为背一篇《荷塘月色》而犯愁的你怎么会知道其实你身边根本就没有真心对你的人?” “胡说!”这一次,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眼睛里光芒闪烁,“你别乱讲,你……你又不懂我,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朋友,没有人对我好?!” 也不知道是看到女孩的娇嗔可爱的怒容,亦或是听到她那稚嫩的声音,矮子终于忍不住笑了: “朋友?同学?亲人?还有你那个毛说不定都没长齐的男朋友?你觉得他们就是真心对你好么?”矮子惨笑着,“要我跟你说实话么?你仔细想想吧,你认为的那些亲人,那些爱人,是真心对你好么?他们对你……是真心么?” “当然是真心的!”女孩咬牙道。 矮子挑挑眉,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了个身,猫着腰,摇摇晃晃、醉醺醺地从墙角抓来了一个酒瓶子抓在手里,随便晃了晃,对女孩道: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假如你没有一个有点资产的老爹罩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只是个从穷乡僻壤大山窝里出来,穿不起帆布鞋,戴不起银表链,用不起潘婷用不起gi香水,整天穿着一件旧布衣买不起化妆饰品的穷丫头,你觉得你的交际圈里能留在你身边,肯跟你说话的所谓的朋友还能剩下多少?是十个?还是五个?还是三个?还是一个?亦或是……没有?” “……”被矮子一说,女孩立刻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当他看到矮子那睁得圆硕的认真眼睛时,她却是突然语塞了。说不上来,她确实说不上来。 因为女孩回想起了自己平日里和其他女孩闲聊时的话题,无非就是服装饰品小物件小化妆品,偶尔参杂点娱乐八卦和男生的绯闻,如果自己是个穷丫头,自己还能跟她们说上话么? “答不上来是吧?那好,第二个问题。”矮子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道,“可知道我手里的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这可不是什么老白干,这是浓度百分之七十八的浓硫酸,我自己调制的,只要我拧开瓶盖,撒上两滴到你这俊俏美丽的小脸蛋上,啧啧啧,你想想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面说着,矮子还特意拿着酒瓶子朝着女孩步步走近,冰冷的瓶子里,无色的液体左右晃动着。 女孩目光死死地盯着矮子手里的酒瓶,吓得面色发白,纤细的脖子也是朝着后方缩了缩。 矮子粗短的手指扣着瓶颈,晃动着手里的酒瓶,笑道:“第二个问题,假如我把这里面的东西撒到你脸上,你觉得你那所谓男朋友还会对你感兴趣么?” 女孩面色铁青,但是,她还是咬着牙,抿了抿嘴,艰涩地说道:“他……他会的……!” “哦,是吗。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是那我撒上也没关系了,对吧?那很好。”看到女孩倔强的话语,矮子邪邪地一笑,用牙齿咬开了瓶口,刺鼻的硫酸味道散发出来,矮子托起了瓶底,就朝着女孩的脸推了过去!! “不要!!不要!!”女孩吓得当场就哭了,她捂着脸瞥过脑袋去,大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小嘴不住地发出尖叫。 “你看吧,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要是我毁了你这张小脸呢,他肯定会在嘴上说不在乎你的美貌,说依然爱你,喜欢你。但是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呢,他终究会受不了丑陋的你,他终究会嫌弃你,转而喜欢上其他有着花容月貌的女生,最后离开你对不对?呵呵,在关键时刻,身体本能做出的回答可是要比嘴巴老实多了呢。” “实话实说吧,在女人面前,没有男人不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男人,找女人?为了什么?上床呗,繁衍后代呗,要不是为此,干嘛不一个个都去搞基?少他妈的拿爱情欣赏之类的词掩饰**裸的欲望,想搞就直说!老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心理早已**难耐脸上还要满口仁义道德粉饰门面的羊皮狼。” 矮子不屑地说着,他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瓶子,继续道: “然后,第三个问题来了。你真的以为你的父母有那么疼你,那么爱你么?” “试想一下,假如我把你关在这里一年,两年,三年……然后有一天,我砍了你的四肢,再突然放了你,让你回到家。然后回到家后,你发现你的爸妈啊,早就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有了新的baby,是个男孩儿,他们抱着他,哄着他,给他唱歌,像当初宠你一样冲着他,然后他们一抬头,看到四肢残断的你,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待你么?” “你想想,你的父母会怎么对你呢?他们会每天花大把时间亲自伺候你起居?还是给你找个保姆钟点工像洗碗刷锅处理工具一样对待你?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宠溺你,还是把大把时间花在他们新的生命,那个四肢健全、健康有活力的新生命,新baby上?然后,每次他们抱着婴儿的时候,嘴里露出微笑,而看到你时,眼里有的只是烦恼、厌恶和失望?然后,你就这样,一天天被他们冷落,,搁置,抛弃,直到有一天,你只能看到他们再也不会对你笑了,他们再也不想跟你多说话了,他们一提到你有的就只有厌烦和皱眉,到最后的最后,你就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住口!!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求求你!!求……你……”在矮子丑陋而狞笑着的脸发出同连珠炮般的话语刺激之下,女孩的心理防线一次次地退后着,直到矮子说到“厌烦和皱眉”时,女孩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死死地捂住了柔嫩的耳朵,疯狂地摇着脑袋,黑发飞转,想要把矮子的那些话语排挤出脑海,可是,女孩却惊恐地发现,她越是排挤那些思想,那些思想就越是像寄生虫一样钻入自己的大脑深处,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因为,就算是心如素纸的女孩也明白,矮子说的,是最最真实的人性,矮子说的,都是最最不可回避的现实。 而当现实被**裸地揭开面纱呈现在面前时,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接受,那也是不可能逃避的。 但是,似乎是为了给女孩脆弱的心灵最后一次致命的一击,矮子放下了手里的硫酸瓶,走到女孩的面前,踮起了脚跟,伸出一根粗粗短短的手指轻轻勾起了女孩那被泪水浸湿的下巴,微笑道: “别再欺骗自己了,其实你自己别谁都清楚,如果我真那么做了,那么结果必然会是那样的,对吧?” 女孩呆呆地看着矮子,眼眶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泄而出,沿着光洁的面颊不住地滑落,水嫩的两腮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粉色。 “告诉我,如果我那么做,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的父母,会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对你!说!”矮子突然加大了声音,不顾女孩的抽噎,厉声道。 女孩一惊,娇躯微颤,她有些畏惧地看着矮子,但是眼中却是闪过了微微的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女孩终于咬住了嘴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了一下脑袋: “会的……丑哥……他们会的……” 听到女孩的话,矮子终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这就对了,现在,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心对你的么?” “……没有……没有……”女孩悲伤地低下了头,泪流涓涓。 “那你就错了。”矮子忽然道。“还有一个人能。” 女孩惊讶地睁开眼,看着矮子。 却发现矮子用一种无比执拗、坚定和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就会真心对你,给我牢牢记住,全世界,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就算你是个浑身散发臭味的穷丫头,就算你被硫酸硝酸毁了容的丑八怪,就算你被截断了双手双脚,就算你整容成男人,我也会真心对你。我告诉你,我丑哥呢,就是这样的人。要么就看不上某个女人,一旦看上,不管那个女人成什么鬼样,我都非要把她养在心里不可。就算她死了,尸体发臭发霉腐烂成一堆白骨埋进坟茔里,老子也会天天去她,对着她的墓碑狂打飞机。” “我就是这么一个变态。但我就是用这种方式爱一个人。方夏雨,你给我听清楚,现在,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么对你,那就是我,除此之外,没有第二!” 【再来4000字,鲜花呢】 章一百七十二 羞辱【第六更】 最后一句话是矮子指着自己的鼻尖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口器放出来的,不大的豆子眼瞪地浑圆,算不上如何清明动人,反而有几分的狰狞慑人。 但是,偏偏就是对着这双眼睛,女孩却似乎是看出了百万分的真挚和实诚。女孩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垂着,她微微放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想要把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疯子还是变态的人物看清楚几分,可是左瞧右看,最后也看不透。 端凝着女孩眼角糙涩的泪痕,矮子笑了,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用他那不算粗糙的短手指勾起女孩的下巴,然后他踮起脚跟,轻轻地箍圆了嘴,然后轻轻地含下了女孩左脸颊上的一颗泪珠。 矮子轻轻地把那一滴泪珠含下,然后极为享用似的含在嘴里,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呻吟。而女孩则是颤着娇躯,梨花带雨的面容上满是呆愕之色。 矮子吞下了女孩的泪珠子,还用紫色的细舌舔了舔那粗厚的嘴唇。 “真是甜美的泪水。这是你的味道。我会好好珍藏在心里的。” 矮子保持着微笑,拍了拍女孩滑腻柔长的大腿,这一刻矮子的微笑居然有几分的憨意。 女孩呆呆地看着矮子,却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般,没有了起初的抗拒,有的,却是某种类似于亲人般的亲睐。 矮子醉醺醺地转身,而偏偏就在这时,紧闭的小卧室的铁门被敲响了,一阵没有太大感情波动的男声隔着隔音效果一般般的铁门传递进来: “丑哥,小灰他们抓到王一生了。” 这句话就像是某个紧急信号一样让矮子的脸色一变,他脸上原本的熏熏醉态顿然扫空,一张丑陋的脸突然布满了肃杀之气: “带下来了?比预定的迟了一天,出了什么差池?”矮子双手负背,缓缓转身,黑色的皱巴巴短衫随着他的转身而又多了两道褶皱,矮子那硬地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带下来了。至于迟了一天的原因,是这样的,昨天王一生那小子好像没去上学,今天小灰三人在校门口撞上了他,后来就用了点乙醚和魔鬼气息搞定了他。小灰他们按照丑哥你规划的路线饶了环城西路三圈,中途换了三次车牌号码,轻松摆脱了无锡市警方的跟踪。现在王一生那小子已经带下来了,按照老规矩,每个进我们这的人都会戴上不透光反射式护目镜。那小子现在正跪在外面,戴了不透光的反射式护目镜,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做的马马虎虎。但是在同一地点潜伏两天是最笨的办法。如果是我,在第一天王一生没有去上课的时候就应该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有人要绑架他的局面,不会笨到在同一个地方蹲点一天半。但总的来说做的不错,我这就过去。” 说着,矮子转头看了身后那眼珠湿润的女孩一眼,挑了挑笑道: “放心吧,很快就会解决回来陪你的。用我这不能再削减的身高保证。” 女孩看着矮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两只小手紧张地交托着摩挲着。 矮子右嘴角牵扯起一丝上扬的弧度,一颗尖锐的虎牙从紫色的嘴唇下钻出。 矮子拍了拍手,随手撩起了摆放在脚跟边上的那瓶表面看似是江津老白干,实则是浓度百分之七十八的浓硫酸,缓缓走向了半开半闭的阴暗铁房门。 …… “死狗,醒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恶狠狠的声音,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半张脸都陷入了麻痹状态。 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人抽了我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痛楚让我的大脑清醒过来,我睁开眼,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眼部似乎被什么软胶之类的东西给贴住了,我压根就看不见眼前的东西。 我想要动手扯下绑在我脑部一直绕到眼睛前面的软胶,可是我动了动手臂,才发现我的手臂被粗铁绳给死死地捆了个结实。 捆绑我的人手段非常高明,把我的腘部、大腿、足踝、腰部和肩膀、腋下手腕骨、肘部和脖颈一并都捆绑了起来,而且还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只要我某个地方稍微牵动一下想要挣脱,就会拉动另一端的绳索,导致绳索死死地嵌进我的肉里,越勒越紧,导致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而且,捆绑我的还是铁绳,这就导致我不可能用电视剧里老套的啤酒瓶割断绳子或者让绳子摩擦铁柱摩断绳子的方式解脱。 这里……是哪里?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和腐烂物的潮湿霉味,不是很呛人,还有点烟味,似乎有人在抽烟,而且从周围的温度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阴凉而阴暗的大厅,地面是水泥,很光滑很冰冷,就像地底下的车库一样的那种冰凉感觉。而且,周遭也没有任何来自远方的人语、车声和喧嚣声,似乎……我现在正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一时间,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我不太明白我的处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到底是谁抓了我? 我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城南高中的门口追逐那名偷窃了我手机的青年,然后就是一名修自行车的男子朝我脸上喷射了刺激性气体。从那气体能够让我头晕眼花、神志不清判断起来,那应该是乙醚之类的麻醉喷射剂。再之后,从那自行车修理摊位旁边的面包车里跳窜出来的那名口罩男子又朝我喷射了一种奇特的气体,那种气体味道和乙醚不同,而我也是在被喷了那种气体之后失去记忆的…… 后面的记忆,几乎没有了,就想出现了断层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抓我? 首先排除尉文龙,如果是尉文龙,没有我的能力。以他控制的资源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 那么,难道是无锡市警方想用特殊的地下手段逼我认罪么?还是说和张国华有关的势力想要对付我?或者说……是和高清华或者其他我得罪的人物有关的势力? 我突然想起在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我们的丑哥要见你。” 丑哥……是什么人物? 突发性的情况产生了太多的谜团,让我如坠云里雾里,根本弄不清我现在的处境和状况。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姑且先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降低他们的警备心里套出点有用讯息吧。我这么忖度着,然后突然“举足无措”地叫了起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在哪里?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声音叫跟狗似的,真他妈的难听。废话真他妈的多。”我的脸上再次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剧烈的痛楚让我感到了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感。一股怒意在我的胸透涌动。但是我还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和屈辱。敌暗我明,现在我根本没有弄清对方的身份和来头,贸然暴走只能自取灭亡。 我咬着牙,平声问道: “你们想对我干什么?绑架我想干什么?为了私人恩怨吗?还是钱?或者是别的什么?!” “你还真能问啊,哪来这么多啰里八嗦的问题,你当你是好奇宝宝啊?” 对方是一名男子的声音,他一面用轻蔑而讽刺的话语说着,我又感觉一块坚硬的鞋板踢踹在了我的右脸上,坚硬、厚实的鞋底踢得我剧痛无比,像是有烈火在灼烧着我的脸一样。 “哟,这张脸还挺耐踹的嘛,居然没破皮,居然比我的牛皮鞋鞋底还硬。你的脸是不是牛皮做的啊?” 说着,一阵轻蔑的哄笑声响了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在场的人,似乎不下于三个。 无比的羞辱感,让我交错着捆绑在背后的拳头,死死地攥紧,尖锐的手指甲尖端,也是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章一百七十三 说【第七更】 从口音来判断,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不像是外来的打工仔或者外地的矮骡子、古惑仔。应该是本地的人。 那么,可以基本上可以判断,对我下手的人,应该也是本地的人物才对,最最起码,那位人物的势力逃不出无锡市江苏省的范围…… 接下来的十秒钟时间里,我再次狠狠地挨了两脚,但是这一次,我则是隐忍了下来,任由他们耻笑,没有说半句话。 虽然心头如同倒了滚油般煎熬,但是在他们欢笑的同时我也根据他们讽刺的笑声制造的墙壁和发生者的距离产生的回声时间差预测出了我所在地的面积大小。 回声的传播间隔不到0.1秒,但也大约在0.1秒左右,我不是很能确认……而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是340米每秒,也就是说假设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长宽相差不大的空地,那么我应该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地下室或者大厅的地方,人能够辨别的最低回声极限距离是17米,我的耳朵相对敏感一些,估摸着可以就算出四面的宽度是15米左右,面积,大约相当于一个半篮球场。 无锡市……能够有这么大的空间的隐蔽地方,会是哪里? 我心里存着疑惑,但是就在这时,我的左侧突然传来了铁门被撞开的隆隆声音,接着一阵类似于皮鞋踩踏的声音穿了进来,那脚步声异常的轻快,但是声音却并不沉重,似乎进来的人体重比一般的男子要轻很多。 但是,让我感到诡异的,是随着铁门被打开,门外的脚步声传入时,整个我所在的“大厅”都像是骤然降温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说话。 由此可见进来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丑哥。”当那一连串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停止时,那个用脚踹我的男子才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 丑哥……!!? 进来的人是丑哥。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震。 “小灰灰,你的这次行动的策划只能算马马虎虎,老子给你的评分是65。一会儿去‘钱庄’里领取相应评分阶段的报酬吧。” “谢谢丑哥。”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感激无比地道。 行动策划?评分?钱庄? 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却是给我了莫大的震撼。从这些话推测而来,我面临的绝对是一个极其具有组织性的团体。而且还有任务业绩评分分配报酬的运行模式。 黑社会…… 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样严密的组织性和行动力,绝对不是什么小混混或者流氓团体能够具备的。 “啧啧啧。我们的新客人到了?让我看看卖相。”一个极其沙哑、古怪却又带着几分调侃味道的男子声音传来,接着我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落在了我的面前,那声音似乎并不是从我的头顶上传来的,而是从我的正前方传来。 这有点古怪,对方难道是蹲在我的面前么?还是说对方的身高……出奇地矮? 接着我就感到一只异常冰冷而湿腻的手拍打在了我的面颊上,那只是表面虽然略显粗糙,但是大小却是和小孩子差不多? “丑哥,这个小子还挺冷静的,我估计刺激他踹了他两脚,他表现地有点失控,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么多票干下来,这个家伙算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了,看来有点脑子。”那个叫小灰灰的人说道。 “我就喜欢有脑子的。那样说话不费力。”丑哥的古怪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那个叫丑哥的人说的是普通话,和其他人都不太相同,而且他的口齿异常流利,看起来有一张很快的嘴。 我扭动了两下身体,视作反抗,但是目的是想引起丑哥的注意力。 “为什么抓我?你们什么来头?” “小雏儿,你猜猜?”那个叫丑哥的男子轻笑了一阵,接着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紧,对方的手居然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喉咙,掐得我喉管一时间都喘不上气来。 我仰着头,喉咙间的剧痛让我的头部血压告诉上升。 “我……我怎么知道?”我几乎是拼着一丝气息从喉间推出的这句话。我知道,现在的我必须尽量要装出自己无辜的样子。 “不知道?那就来直接点的吧。”我顿时感到喉咙间更紧了,“回答我,前些日子,在全校人面前抹黑我的小雪芹,让我家的小雪芹丢脸的人,可是你这崽子,嗯?” 高雪芹?对方抓我居然是因为高雪芹?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对方抓我的来意。 我咬着牙,对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但是,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意思。我知道这个丑哥肯定是听到了高雪芹那边的消息或者小报告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我沉默了两秒,而就在这两秒里,又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抽打在了我的脸上。 “丑哥问你话呢,说啊!!”是那个叫小灰灰的人。 我咬了咬嘴唇,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我……你们……要干嘛……” “嗯嗯。倒是挺诚实。”那个叫丑哥的人物声音传来,接着我就感觉到了那只掐在我喉咙上的手松了几分,“王一生童鞋~接下来呢,我要问你几个questions,你都给我如实答来。你不需要回答具体的内容,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ok。要是你答对了呢,我掐住你脖子的力道就轻几分,要是你打错了呢,我就掐得重一点,然后慢慢地……一直把你这柔嫩的鸭脖子掐到干瘪,掐到咽气,懂么?” 好毒的家伙……居然用这招。 掐住别人的脖子逼话的手段是比较高明的一种问话手法,因为人在被掐住喉咙无法呼吸的时候,思考时间会非常短,所以基本上很难有时间去编造谎言。同时也因为心理紧张而不敢说谎话。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编造理由让丑哥摘下我脸上的眼罩,不然的话,我可以在第一时间用勾魂术把这个所谓的丑哥搞定。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极其困难,整个大脑都是高度充血的状态,甚至两个肺都快要鼓炸了。 “污蔑雪芹说张雨婷怀孕的那张假单子,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我一惊,随即猛地摇了摇头。 “撒谎。”在我摇头一秒后,丑哥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冷漠起来,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力道顿时大了几分,“别以为老子没有测谎手段。fbi可以根据脖颈上的筋脉血液流动速度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什么……这家伙…… 听到丑哥的话,我更是吃惊了几分。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掐住我的脖子,原来最重要的还是想通过我体表血液的流动来判断我是否在撒谎。 这个……混蛋。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没办法了。 我的大脑飞旋着,最后咬着牙,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次,抓在我手上的力气终于松了几分,肺部突然涌入了一小丝空气,让我有种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感觉。 “这就对了嘛,要说实话。这才是乖宝宝。”丑哥戏谑的声音传来,“下一个问题。城南高中的食堂下毒的事,是不是你策划的?” “!”我的心头大惊。没想到这个叫丑哥的男人居然连这一点都猜想到。看来高雪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而我更担心的是,要是此刻丑哥手上拿着dv摄像机实拍的话,恐怕我一旦点头,我的罪行就会彻底被曝光吧? “说。”冷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不耐烦。我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又开始缓缓加重了。 怎么办? 我该怎么回答?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瞒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看来这件事,都瞒不住了。 只有等取下眼罩之后再抓住机会处理了。 我咬紧牙关,最后,一点点的、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男人,绝对不比司伏见更容易对付。甚至,对方的手段比有原则的司伏见还要极端和肆无忌惮……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王一生啊王一生,没想到你这张看着人模狗样的皮囊之下藏着这么黑的一颗心啊。这胆量和做事风格我倒是挺赏识的,已经有了加入我们的资格。真不知道要是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再把你这么一放,明天城南高中会有多少人想把你给撕成培根肉条子呢。” 丑哥的话,顿时让我如遭雷劈。 这个畜生!要是他那么做了,就算他的手段见不得人,但是恐怕我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章一百七十四 永远的黑暗【第一更】 居然连高清华这件事都怀疑到我头上了么? 丑哥的逼问如同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是转念一想也对,因为食堂中毒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高清华这个校长的下台,既然食堂中毒是我策划的,那么高清华的死也很有可能和我脱不了干系……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符合逻辑的推理。 但是,如果我现在承认的话,恐怕我就等于往枪口上撞,这条命就会彻底玩完…… 这个问题,如果我撒谎否认,这个叫丑哥的人物如果觉察到,必然会对我进行迫害。 而如果我承认,下场只会更惨。这个叫丑哥的人物,铁定和高清华的交情不浅。至少,就高雪芹那样的最底层的首陀罗级别的小人物,还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我该怎么回答? 我重重地鼓足了胸肺部的气,因为神经的高度紧张,手指间的汗液紧紧地粘在一起。 最后,我艰涩地往左摇一下头。 “不知道?”脖颈上的力道顿时大了几分。骨节传来的剧烈压力让我几乎窒息。 然后,我又点了点头。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如此反复。 连续三次。 “丑哥……他既摇头……又点头,这是啥意思?” 我的古怪行动,顿时让其他几个在场的人陷入了疑惑不解之中。 但是,丑哥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呵呵,他的意思是他知道一些内幕,但是高清华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且,他故意摇头是为了让我松手好让他亲自发话。” 丑哥的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都超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他居然瞬间就理解了我的异动。 丑哥的话音落下,我顿时感到那掐在我脖颈之上的手缓缓地离开了几分,脖颈气管隔膜突然间松开,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了我的口腔和肺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像是吸大麻的瘾君子一样。紧接着,我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来,因为咽喉刚才受到的刺激,我的喉咙阵阵发痛。 “很爽是吧?从来没有觉得呼吸空气是这么奢侈的事情对吧?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对于习以为常的事物永远不会去珍惜,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其价值。”丑哥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听到丑哥的皮鞋脚步声从我的身肩膀右侧绕了过去,一直绕到了我的身后,接着,我就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捆绑在后方的右手手腕部被一样冰凉而锋利扁平的金属物体给抵住了。 我全身的寒毛顿时竖起。 因为我清楚地认识到,此刻抵在我右手手腕之上的, 是一柄冰冷锋利的短刀。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那柄锋利的短刀狠狠地在我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一股剧痛传来,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滴落到了地面之上。 滴答,滴答。 是我的血? “最好给我老实点,长话短说哦,在你那宝贵的血流干之前。老子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听你长篇大论,要是你东拉西扯血流干了来不及止血可不要怪我。” 听到这话,我的心脏再次微微触动了一下。 丑哥的言行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对人心的拿捏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甚至,用心灵捕手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绝对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 我咽下一口口水,大脑里迅速地寻找着各种可以用来应对的策略。现在我掌握的讯息实在是太少了。想要获得更多的讯息,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必须摘下我的眼罩,只要摘下眼罩,那么,我就可以瞬间扭转大局。 没有机会,我就来制造机会…… 必须赌一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口唾沫润了润喉,然后,一鼓作气,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我了。放我的血?丑哥,你以为你那种骗小孩子的心理暗示方法对我能有用么?你刚才根本就是在用刀背切割我,别以为你真的放了我的血。你所谓的血根本就是水滴落在地面上而已。你当我看不出来这是前苏联在二战时期在战犯身上试验过的利用心理暗示杀人的手法?别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够吓到我。” “哟呵呵,懂得还挺多的嘛,看了点书就牛大发了,小崽子?”这一次,轮到丑哥发出了几分讶异的神色。 “呵呵,别小看我。”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高清华的死呢,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信息。我可以原原本本告诉你我知道的内容,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来谈谈。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 “你想跟我讲条件?”丑哥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如果你能摘下我脸上的罩子,给我一条凳子让我坐下来的话,我想我会透露很多你们感兴趣的信息。比如说,我知道某个地方储存了很多用来炸死高清华的塑胶炸弹,那些东西,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感兴趣……”我尽量保持着和缓地语气说道。 “丑哥,听到了没,这个小子不得了啊……!”我的话,让那个叫小灰灰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我耳朵没聋。”丑哥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跟我谈条件是吧?呵呵。” 丑哥的笑声持续了三秒,然而紧接着,就在下一秒,我就感觉到我的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啪! 干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得我左脸一阵剧痛,直到发麻!! “王一生,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弄清楚现在谁是冒谁是老鼠,似乎很有必要,对不对?”丑哥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瞬间就引起了我满腔的怒火!! “混账……!”我一声怒骂,然后嘴唇蠕动了一阵,冷冷地反唇相讥,“呵呵,打啊,继续打啊。从抓我进这里来,你就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是没有自信心让我看到你的脸吧?丑哥,丑哥。呵呵,人如其名,我都不敢想象你的脸会有多丑。丑到不敢摘下我的面罩让我见一面了吧?人活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失败的不是么?” “别以为我无法根据你的手掌大小、脚步声和你的声音发源推断出你的身高不到我的一半。你是要多不自信才能只在别人遮着眼束手束脚之下才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心理大师的模样吧?其实呢,你不过就是个可怜又可悲的畸形儿童罢了。” 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说出这番话的,如连珠炮弹一般,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字字犀利,每一句话都绝对能够戳到对方的痛处。能够用这种嘲讽而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蜇人的话,我还要多亏那个每天晚上在我的床上絮絮叨叨的女人。 我这是一步险棋,用的是激将法,如果成功了,恐怕我能够有刹那间摘下面罩的机会,如果失败了……那么,恐怕我今天势必要见血。 但是,一番话下来,我也已经摸准了那个叫丑哥的人几分性子。这是一个似乎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和防范心理的人物。 而且,此刻,丑哥的身旁还有几个小弟打手在,如果在这种时候他被我戳中了痛处软肋还不摘下我的面罩的话,他也肯定会被他的打手看不起,以为他真的有自卑心理…… “你他妈的找死!!!”我的话音刚才刚落下,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就上火了,一阵老牛牟叫般的怒声传来,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哎哎哎,小灰灰,别急着动。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诶。”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即便是被我一番话奚落了之后,丑哥的声音却依旧非常的平静和轻快。 只是,这种异常的轻快之中,似乎隐隐蕴含着某种暗潮涌动、即将爆发的可怕能量。 “王一生啊小王一生,你的这张小嘴巴还真是犀利啊。虽然说我觉得你似乎有点激将法的意味,不知道你这自寻死路的做法在打什么小算盘,但是我必须得说呢,你成功了。老子就让你看看老子的真容吧。呵呵呵哈哈哈。” 丑哥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诡笑着,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卡住了我脑袋后面的不透光眼镜的扣带,稍一用力,伴随着咔嚓的声响,我就感觉到缠在我脸上的眼镜被解开了。 机会来了!! 在这一刹那,我的心狂跳了起来,一股狂喜的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早就计算好了,只要我的眼镜罩被摘下,哪怕只有那一秒钟的刹那时间,我也足以翻盘!! 所以,在眼镜被摘下前的那一刹,我就集中了大脑里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在瞳孔之中,做好了在眼镜被摘下那一刹使用勾魂术的准备! 终于。 随着刘海的发丝被眼镜的扣带擦过,一直蒙着我眼睛的不透光眼镜被摘下了。 眼镜摘下的那一刹,我只感觉到四周一片昏暗,能够看到的是地面上的大理石,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处在一个比较阴暗的大厅里,而在眼前,站了一道人影。 “王一生,我呢,告诉你一件事,能够对我这么不客气的小雏鸟,很不多见。能够真正把我激怒的人呢,就更少了。恭喜你,你就是那少之又少的人中的一员,你的勇气可嘉。”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我缓缓地抬起头,先是看到了一道穿着格子衫和皮鞋的无比矮小身影,两条腿比毛笋长不了多少,然后,继续往上,在恍惚之间,我看到了一张被杂乱无规则的黑发半遮半掩着的丑陋的小脸。 那张丑陋的脸上,有一对小小的豆子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嘴角则是翘起了一丝的狞笑。 我的心头一阵涤荡,甚至呆住了。 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侏儒的矮小,也不是因为他容貌的普通甚至难看丑陋。 而是因为他右手上拿着的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酒瓶子。 此刻,那个酒瓶子正半倾斜着,圆乎乎的幽深瓶口正对着我的脑门上方。 “王一生,对于你辱骂我丑陋的勇气呢,我给你点奖赏。” 丑哥狞笑着,然后抓着酒瓶子底部的小手,缓缓地倾倒下来,而酒瓶子中的透明无色液体,也是微微震荡着,顺着瓶口倒灌了下来。 糟了!我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闭上了眼。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哗!! 透明的液体如同莱辛巴赫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尽管我在最短的时候内闭上了眼,可是还是有不少的液体进入了我的眼球,刹那间,我感觉我的自己的眼睛就像烧起来了一般!! “啊啊啊!!!不要!”我狂叫起来,剧烈的恐惧和痛苦让我浑身都颤抖起来。 大片的液体倾倒在了我的脸上,我感觉自己的脸整一片都灼烧了起来!!就像是火盆倾倒在了我的脸上!! 是浓硫酸!! 丑哥……他居然在我的脸上倒了浓硫酸!! “啊啊啊啊!!” 我疯狂地吼叫着,嘶叫着,硫酸在我的脸上滚动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浑身百万个毛孔都在剧烈地收缩,全身的神经都像是游蛇一样猛烈地牵动着。但是因为我的手脚被束缚着,我却根本无法挣脱和闪避。 “呵呵,说我矮的人,我会让他的身高和我一样矮。说我丑的人呢,我会让他比我更丑。王一生,收下我这份大礼吧,这辈子都别忘了哦。” 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的强调幽幽地响着,转而那哭笑不得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狂妄放肆的大笑,狂笑…… 我知道此刻丑哥的表情一定得意而张扬到了极点,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知道。 我的整个世界,从此都将变成永远的黑暗。 章一百七十五 绝望 浓硫酸像是融化的铁浇灌在我的脸上,就像是千万亿根铁刺狠狠地扎入了我的皮肤,又像是无数只红火蚁咬噬着我的脸部皮肤,撕扯着我的皮肉,一直把我的整张脸撕咬地皮开肉绽…… “眼睛……我的眼睛!!” 剧痛让我的大脑几乎失去意识,我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在地上打着滚,用脸部蹭着地面,想要把脸上的硫酸擦去一些。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 我感觉浓硫酸已经完全渗透进了我的眼睛,我试图忍着剧痛睁开眼睛,可是视野里却是一片黑暗,就像逼着眼睛一样,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不可能的…… 我的眼睛不可能有事的…… 我拼命地让自己去相信我的眼睛完好无损,可是,不管我怎么试图去看清周围的事物,我却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不可能的!!!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我要你死!!”我疯狂地暴口吼叫着,拼命地在地上滚动着,扭动着腰部试图前行,可是脸上的剧痛却是让我大脑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连带着神经都像是被人强行抽离了似的撕裂难忍。 我知道浓硫酸有可怕的脱水作用,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我也已经意识到,恐怕我的脸,已经……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根本用不了勾魂术。 我……根本没有路了。 混账!! “怎么样啊,没地得瑟了吧?”丑哥那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感到自己的头发像是被拔蓬草一样被人给狠狠地揪住了。 “认清了你的地位,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说了,对吧?告诉我,是谁对高清华下的手,嗯?” 即使被死死地揪住了头发,可是头皮传来的阵阵痛楚完全无法和脸上和身体的痛苦相比。 我的眼睛瞎了…… 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彻头彻尾的废人…… 再也没有出头的希望。 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阳光。 再也见不到阿雪,见不到尉文龙,见不到狐仙…… 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整个人生都被毁了…… 什么独霸天下。 什么改变世界。 都是空话。 都是扯谈。 都是最可笑的讽刺…… 我感觉大脑里某跟线路短路了一般,刹那间,我整个人都暴走了。 “我呸!!”我狠狠地扭了扭头,唾了一口,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吐到人。“gotothehell,见棺材去吧!!!高清华就是我杀死的,哈哈哈,你们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杀了我?来啊!给我给个痛快啊!!杀了我啊!!” 一抹寒意在我的肩膀上掠过,顿时,肩膀上传来一阵皮肉被划伤的剧痛,甚至还有裂帛的皮肉开裂声音响起……肩膀上的剧痛,再次让我整个人身体巨颤, “别以为我不会让你死哦,王一生。你再嘴硬,也只是死的干不干脆的问题。”丑哥冷冷的沙哑声音传来。“说,是谁杀了高清华?给我说清楚。”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了,就是我杀了他!!老子做了塑胶手表炸弹,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炸成了碎片!!高清华这种中饱私囊的人渣,死有余辜!!” “说。”丑哥再次重复了一遍,抓住我头发的力道再次大了几分,甚至,我的一大簇头发都被连带着头皮从头顶上拉扯了起来。 “杀了我,我就告诉你。哈哈哈哈!!”我狂笑着,然后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来啊,试试看啊!!矮子?丑八怪?侏儒?还是说你怪物?!” “还敢犯贱,你不要活了是吧!!”小灰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再次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哎哎哎,何必呢。小灰灰。”和暴走的小灰灰相反的是,丑哥却反而是冷静了下来,语调重新从刚才的阴冷变回到了无比的缓和。 “丑哥,这个嘴贱男怎么处理?他说他杀了高清华……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灰灰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迷惑。 “是啊,我也在想。是不是真的呢。”丑哥的声音悠悠懒懒地传来,“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小子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我估摸着高清华的死和这个小孩子也有点关系,这个小子敢在全校人面前组织学生污蔑雪芹,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自己真有点本事。如果是前者,我把这个小子折磨成这个样子,也算是给那位背后人物一点警告。如果真是这个小子策划和下的手,我必须得佩服这个小子一下。然后呢……小灰灰,你把他给送回去。” “送……回去?丑哥,我没听错吧?你说把这个家伙送回去?难道……不把他给……办了?”叫小灰灰的男子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惊异。 “死亡不比活着更痛苦,相反,那是一种最安逸的解脱。我就要让这个小子好好地活着,像个人一样活下去。永远都是个瞎子,永远都是个丑八怪,永远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小灰灰,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大快人心么?” “丑哥……你……这,呃,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在略一错愕后,顿时会意了。 “那就先把他关笼子三天,然后再送回去。如果才刚绑架了他两个小时就把他送回去,无锡市警方锁定我们所在地的可能性就大了。如果三天后送回去,搜索范围就会扩大了江苏省范围,无锡市警方也查不到的。” “保管放心,丑哥,这一点,我们还是有数的。”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叫丑哥的男子就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疯癫一般地咒骂着,拼命地扭动着身躯,伸长脖颈,甚至想要用牙齿撕咬我所有可能触及的人物……可是,我的疯狂换来的却是身体上惨无人道的折磨…… 我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人权,没有任何的生存权,所有我曾经自以为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信念和执着,都像是妓女的衣服一样被轻易地剥落…… 所有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我都没有了。 我连一条被人踢踹的土狗都不如。 黑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牵着我的脖子,把我关进了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狭小阴冷的隔间里。 把我关在了那里。 整整三天。 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就是把我关在那里。 我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屁股落地,背贴着冰冷的墙壁。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 再也不能思考。 事实上,我思考了很多。 我想念阿雪,想念我妈,更想念外面的世界。 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瞎子时。我就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当我的脸颊擦到平滑寒冷的墙壁时,脸上传来了凹凸不平的糙质感和刺痛。 我知道,我已经被毁容了。我的整张脸,就是比最难看的整形失败的人都要更丑陋,更见不得人…… 三天的时间里,丑哥无数次对我进行审讯和拷打,千方百计想要从我的嘴里逼供出话来。 但是我给他们的回答,却只有冷讽和咒骂,还有最刺耳的诅咒。 连半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他们。 让丑哥因此愤怒,这是除了咒骂和讽刺之外,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报复他的方式……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被关在狭小阴冷的小屋里,我无数次想到了死。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样终结。 曾经的野心。 曾经的侃侃而谈。 曾经的潇洒惬意。 曾经那份小小的梦想和执着…… 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我为什么不去死?! 困在封闭的房间里,一次又一次,我想到了咬舌自尽,想要一死了之。因为我知道我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是一个残废,一个丑八怪,什么也做不的废物。 我还能做什么? 可是……每次这样想时,我的脑海里,却总是会闪过某道模糊的倩影……那道影子,支撑着我勉强活下去。 虽然瞎了,但是…… 我真的想再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一次。 我突然好想听到阿雪的声音。也突然无比想念那个女人冷嘲热讽的声音。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因为脸部的受损、身体的折磨和饥饿,三天的时间,我基本是在半昏半醒中度过的。 三天过去了,我脸上的伤口,丝毫没有自我恢复的迹象。 不像是当初被张国华的人殴打留下的伤,只修养了一天就恢复了,这一次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伤口是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章一百七十六 无光世界 “瞎子,居然没死。呵呵,还真熬了下来。出来!!” 那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三天。 也是最绝望的三天。 我不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撑下来的。 死寂、痛苦、绝望、折磨和无尽的创伤让我心如死灰。 三天后的某一时刻,我被一道粗暴的男声惊醒,紧接着两双强而有力地手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都往外拉扯。 紧接着我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塞进了一只几乎不透气的粗布麻袋里,我无力地挣扎了几次,可是却是完全徒劳。 我被丑哥的人给架着,抬出了他们所在的秘密基地,一直被抬到了外边,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狠狠地一丢,丢进了一辆车里。 没有几秒钟,车的引擎就立刻发动了。粗暴的车轮飞快地转动,强大的背推力冲撞着我的身体,我在车座上翻滚着,一直滚摔到了车盘上。 一路颠簸,连续拐了数个弯道,震荡了无数次,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后,我才被重重地丢出了不知道是面包车还是轿车的车厢内。 “走好!” 因为三天没有进食,我根本无法反抗什么,我被重重地丢出了车门,砸在了结实的地上,接着我就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轮胎打转声迅速离我远去。 而周围剩下的,就只有无数的人群喧嚣声和汽车的喇叭声鸣笛声……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我,在一声女人的尖叫之后,我听到了无数的脚步声如同潮水一般朝我聚拢而来,有人撕开了装着我的麻袋,然后又是无数的尖叫声…… “啊!!!” “咦,吓死我了!” “啊,麻袋里怎么……有人!?” “怎么会这样?” “出事了出事了,快点去报警!!” “你看他的脸,啧啧啧,好吓人,好恶心,怎么会这样……” “……”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只能听到人群对我指指点点发出惊呼的声音。甚至,我干燥的喉咙几乎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帮……帮我……” 在地上无力地动了动身躯,我无助地抬起了软绵绵的右手,对着周围的人群声,从干燥的喉间挤出了一丝求助的声音。 话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没了力道,整个人都像是松了劲一样,软了下去,而大脑里也是没有了半点的意识…… 仅存的感觉,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惨叫声…… …… 当我感到脸上刺痛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绵软的床上,鼻尖传来的是一股刺鼻药水和双氧水的味道。 我动了动脖颈,想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似乎被较薄的纱布缠住了,嘴唇的皮肤稍微一牵扯就传来针扎一样的痛楚,让我身体一阵抽搐。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医院里。 我动了一下右手,却发现手臂上一阵刺痛,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上插了针。 耳边传来心电显示器的滴滴声。 “别乱动,你现在身体情况很差,我们刚刚给你做了手术,割断了你脸部皮下的一些神经,也给你用碳酸氢钠清洗和消了毒,做了紧急处理。还有,这里是无锡市第三人民医院,四楼icu病房。” 耳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警告声,声音略显深沉和沉重。 我知道,这是专门负责监督我伤势的医生。 无锡市三院……icu病房…… “对了,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医生,我负责的是皮肤科和外伤治疗。”那个男子淡淡地说道,但是话语里无不回避着什么,“手术刚刚结束,我们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应该会过来找你问话的,如果你状态好的话,有什么话都跟警察说吧。还有,我们根据你的手机联系到了你的亲戚,他们应该在路上了……” 我的亲戚……那应该就是我妈和阿雪……还有狐仙她们了吧。 她们正在来的路上? 如果她们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根本无法想象。 甚至光是想象就有种想要冲出房间的冲动。 “看你的模样和穿着,你还是个学生吧?到底是谁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张医生在一旁问我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叹和疑惑。 “……”我没有回答,只是定在那里,两只手摸索着病床的边缘,整个人都颤抖着。 我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的漆黑。 张医生当然不会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也不会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手。我也不会回答他。 因为我回答他,就等于我告诉他杀死高清华的人是我。 这就是丑哥的厉害之处。 他毁了我,却偏偏让我活了下来,还让我把所有的苦都往肚里吞。 因为我一旦告诉警方事情的真相,就意味着我承认自己是杀人犯,除了把噩梦推到噩梦中的噩梦境地之外,没有任何的益处。 张医生也是聪明人,看到我杵在那里,垂着头,不肯回答,也知道我心事重重,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 “待会儿你跟警察慢慢说吧。你现在心态一定要调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在你的身体除了有点脱水和缺少营养之外,没有太致命的伤……” 张医生似乎想要安慰我两句,但是在我感觉里,他那低沉和阴晦的语调就像是一根细绳在慢慢地切割着我的脖颈。 “张医生……”我颤抖着,怀揣着一丝丝的希望,慢慢抬起头,转向张医生声音的来源,用一种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声音问道,“实话实说,你告诉我,我的眼睛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恢复?” “……”被我这么一问,张医生却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良久。 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像我刚才是在对空气提问。 “张医生,告诉我。什么样的结果诊断我都能承受。告诉我。”我嘶哑着声音问道。 “……”那边依旧沉默着。 “告诉我!!”这一次,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受控制的狂暴状态。 “哎,你叫王一生是吧?王一生,你的眼睛情况我们的人做手术的时候眼科的医生也大概给你看过了,虽然没有具体的检查。但是,大概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也是听眼科的程医生说的……” “什么样结果?” “你的眼睛遭到了硫酸的腐蚀,尤其是眼角膜,怕是永久性受损。如果不做眼角膜移植手术,你这辈子,恐怕都要变成……瞎子。” 通。 张医生的话,无疑是宣判了我的死刑。 在张医生说出这话时,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无力地倒下去,后背重重地装在枕上,整个人都卸了力。 再也不能思考。 不能喘息。 瞎子。 我要……一辈子做一个瞎子? “怎么会这样……”我整个人痛苦地抽搐起来,我伸出手,痛苦地捂住了被纱布缠绕着的脸,指甲死死地抓进了纱布里,想要把纱布摘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开什么玩笑!!?” “喂,你干什么!别动纱布,你的脸上抹了药膏……!” 但是我不顾医生的劝告,一条又一条,死命地撕扯下了缠在脸上的纱布,捂住自己的眼,却是用一种失态的声音仰头疯笑了起来,笑得悲怆而绝望,笑得从失明的眼里滑下的泪水都呛进了自己的喉咙,我低下头,吃力的咳喘着,咳得连绵不绝的眼泪都出来,又继续在笑…… 这种笑,比哭更伤心…… 没有了。 什么前途,什么温情,什么光明,什么事业,什么爱情,什么人生……全都,没有了!! 才华?能力?未来? 温柔笑容,温切的眼神……那些东西…… 没有了!永远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现在就是一个丑陋可笑、再也没有价值的小丑! 我失去了地位,失去了能力,失去了容貌,失去了整个世界,就连做一个捡破烂的乞丐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用手指掐着头颅,指甲深深地刻进了被硫酸腐蚀的肉里,湿润的鲜血流了出来,可是我根本不在乎。 我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再丑一点,又能有什么区别? “哥!!” 突然间,方面被打开的声音传来,一道清脆而耳熟的声音,灌入了我的耳中,让我浑身巨震! “阿……雪?!” 我的声音哽咽了。 【还有一更哦,大高潮要到了】 章一百七十七 永别了,王一生 “啊!哥……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会这样!”阿雪当时就哭了,抽噎着,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阿雪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了一只温软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了我的脸颊,然后紧接着,伴随着“哇”的一道哭声,阿雪扑进了我的怀里,死死地抓着我的内衣,大哭了起来。 “哥,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谁做的啊!!” 阿雪的脑袋压上了我的胸膛,那细细的秀发打在我的脸上,沾上了我的泪水。 “别、别看!” 我别过了头去,尽量不让阿雪看到我丑陋的脸。 “哥,谁做的,到底是谁对这样?!”阿雪抽噎着,愤慨的声音却是传入我耳中。“我们去报警!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哥,说啊,是谁……做的……” “……别看……”我轻轻地推开了阿雪,却是低着头,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哥,你在说什么?你也不知道?”阿雪听到我的声音,极为的诧异。 “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对方的脸……我不知道……” “哥,别再骗我了!你在掩护什么?你说啊,到底是谁这么做的……你说啊……”阿雪摇晃着我的身体,试图从我的嘴里套出话来。 我知道阿雪想帮我报仇。 可是,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废人模样,根本不可能报仇。 更何况,如果阿雪去报警,找到了丑哥的人,恐怕就连阿雪也会惨遭毒手,被丑哥残害。 所以,为了阿雪着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丑哥的事来…… “够了!!别问了!”我甩开了阿雪的手,痛苦地捂着脸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雪,你走吧!你也别再叫我哥了!” “你、你说什么?”阿雪听到我的怒吼,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讶声。 “我说让你走!让你们走!都给我走!没看到我这张被硫酸腐蚀的脸么?你觉得我还是你的哥哥么?你觉得我还是你那个有才能的哥哥?你觉得我这个废人还能够照顾你和妈?你觉得我这个废人,我这个丑八怪还能给你指导,给你安慰,对你微笑?!阿雪,别管我了,走吧,走!现在我只能成你的累赘!告诉妈,我被车撞死了,从此……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了!让我自生自灭吧!也别让我浪费资源去盲人技术学院和学盲人推拿了,没有岗位会要我这个怪物的!家里还有八十五万的钱,都给你上学,养你和妈!” 我几乎是提着嗓子在怒吼着,一边怒吼着,我还疯狂得砸着手能够触碰到的东西,枕头、被褥、病床边上床头柜的花瓶,通通被我砸了个稀巴烂。张医生似乎被我砸着了,他带着怒气匆匆忙忙留下了一句“你们慢慢聊吧”就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哥,你别这样!你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啊!”阿雪也是哭叫着想要阻止我,抓着我的胳膊想要阻止我的发狂,却被我用力一推,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桌角。 “哥!” “走开!离开我!滚出去!我不配做你哥!也没你这样的妹妹!” 我怒吼着,一边怒吼着,一边蜷缩着双腿和身子往床头上靠,极力地用肘部和手臂遮挡着我丑陋的脸,不让阿雪看到。我不想伤阿雪的心,我不想让阿雪心中那个完美的哥哥变成如今最丑陋难看的怪物。 我不想让阿雪绝望。 哪怕我用嘴残酷的方式赶走她。 “真是难看啊~王一生。” 突然间,一道绵绵腻腻的熟悉慵懒声音如同梅花针一般破空而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中。 听到这道糯而腻的女声,我全身都如同触电般颤栗起来。 而我黑暗的世界里,也仿佛划过了一线的光明。 “狐仙?是你么?” 一阵幽幽的暗香传来,像是夜昙的清香在夜风中缓缓飘散开来,沁人心魂。 是狐仙的味道,没错。 狐仙的声音让我仿佛是落水人抓到救命稻草,又如同瘾君子看到了洒在地上的白粉。 我疯狂地掀开了被褥,从床上跳爬了起来,我一把扯下扎在我的手臂上的点滴针头,剧痛传来,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淌而下,可我完全不在乎,我疯狂地顺着病房门口狐仙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走了过去,像是饥渴的沙漠迷途旅人一样跪在狐仙的面前。我伸出了流血的颤抖着的手,死命地抓住了狐仙的裙角,然后颤着声道: “狐仙,我的眼睛还有希望复明的,对不对?内丹可以增强人的恢复力,对不对?我还有希望恢复的,对不对?!” “……”狐仙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站在那里,静的如同一座冰雕。 “对不对?!告诉我,狐仙!!”我死死地抓着狐仙的裙角,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绝望地喊叫着。 “……”狐仙依旧沉默。 “告诉我啊!狐仙!我要怎么样才能恢复!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如同乞丐一般地跪着,向着这个我从来没有跪过的女人,跪着。 但是,我得到的答复,却是让我本就绝望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 “够了,王一生。”冷冷的声音仿佛冰泉般滴落而下,瞬间凝结了我的心脏。“看看你这副人嫌狗不理的姿态,你已经出局了。” 冷冷的声音如同氨水一般穿入了我的心脏,就连我的呼吸也停止了。 我傻傻地抓着狐仙的裙角,跪在那里,却是再也无法动弹。 “你说……什么?” “王一生,你应当比我清楚。寻常小闹,皮开肉绽也是,瘀伤浮肿也罢,皆不过皮外小伤。便是没有灵元金丹,愈合如初也不过是指日之事,金丹之用,不过是加速愈合。但眼为心之门户,门户受损,户内之性便不得外发于情,勾魂术便不得施展。你我这类勾魂术者的死穴便是眼。一旦双目受损失明,便永生不得复明,勾魂术者也从此不得施法,终生沦为废人。” 狐仙的话,彻底断绝了我的所有后路。 “废人?骗人的……狐仙,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依旧不肯放弃,执拗地抓着狐仙的裙角,死死地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哈哈,狐仙,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惨笑着,然后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心在颤栗,在滴血。 “看来我想错了。王一生,你不是我要寻的人。”面对我几乎疯狂的姿态,狐仙却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平平淡淡的声音,却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冰冷银针扎在我的心头。 “够了,勿要碰我。王一生,你教我好生失望。看看你这副奴颜婢膝的丑态。你已经彻底沦为了废人,于心于身。” “王一生,你已经没有让我迷留身侧的价值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断线的银珠般粒粒坠落,下一秒,我感觉到手上的丝质感如同清风流水般缓缓地从指间流走。 伴随着丝滑的感觉从我的手指尖溜走,继而响起的,是狐仙那不缓不急的细碎脚步声,每一阵脚步声都离我越来越远。 “狐仙!!回来!”听到狐仙远去的脚步声,我疯狂地叫起来,拼命地在地上爬动着,像是一个最可怜的叫花子。 “不准走,狐仙!回来!回来啊——!!” 我尖锐地哭着,嘶吼着,祈求着,但是狐仙的脚步声却是离我越来越远…… “永别了,王一生。” 黑暗中,那狐仙清泠的声音幽幽渺渺地从远方传来,那美妙的声音是那么的虚无而飘渺,如同来自遥远的天宫。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道靓丽的绝世身影,离我而去,就这样,走向了远方,永远地抛弃了我。 再也没有回头。 永远的…… 只剩下丑陋颓废的我留着一副残躯,无助而绝望地在冰冷的黑暗中爬行着。 狐仙的声音消失了。 而无尽的黑暗,则是迅速地围聚而来,紧紧包围了我。 我,看不到黑暗的尽头。 世界,已经终结。 剩下的,只有黑暗。 【狐仙真的走了吗?哈哈,接下来才是好戏。。。】 章一百七十八 Farewell “哥!胡仙姐!”耳边传来了阿雪哭叫的声音和阿雪奔跑的细碎脚步声,远处还有数道紧凑的脚步声靠近。 “别乱动,你现在情况很严重!” “快,快点把他抬到床上去,他的插针掉出来了,手臂上全是血!” “过来,帮我按住他!” “……” 道道吆喝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接着我感觉到三双手按住了我,其中两双手抬起了我,把我架回到了病床上,然后有人给我插上了针头,手臂上的一阵刺痛让我手臂一阵抽搐。 “你现在别乱动,你看看你流了多少血……”按住我肩膀的医生对我怒斥道。 “看?我看不见!!”我抖了抖身体,嘶吼着。 “……” 对方顿时沉默了。 “冷静一下,你现在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就算是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好好休养,以后可以考虑做植皮整容手术和眼角膜移植手术,还是有希望好起来的。别太绝望。” 我呵呵地冷笑了一下: “植皮手术?呵呵,浓硫酸的脱水效果会导致神经和表皮细胞彻底腐蚀干枯死亡,植皮手术能修复?眼角膜移植?别以为我不知道,江苏省境内起码有6000人排队等着做眼角膜移植,你们这些靠红包发家的好医生会不优先给那些出钱最多的大款!?” 这一次,我的话让对方沉默了。 对方不会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会想到我订阅了包括《扬子晚报》、《江南晚报》、《南京晨报》、《金陵晚报》、《江南时报》、《精品健康导刊》、《江南保健报》之类的报纸,对于无锡市明面上的经济、商务和医疗状况,我早已了若指掌…… 可是,现在,对我来说,这些都已经没了意义。 “你不要乱说,年纪轻轻说的什么丧气话。要是你自己都对自己放弃了,我们这些当医生也没办法了。你先静一静。”按住我的那名医生脾气还算平和,对我好言相劝了几句,试图规劝我平静下来。 我的脑海里却是反复回荡着狐仙离开的话语…… 她走了…… 我无力地瘫软在病床上,刚才磕磕绊绊带来的身体伤痕因为我的动作而牵动起来,让我痛不欲生。 “哥,唔唔唔……哥……” 阿雪呜咽的声音传过来,一只温润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手,我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知道,那是阿雪的泪水。 “哥……我刚才去追胡仙姐了……胡仙姐她……可是她却不愿意回来……她怎么这么狠……她怎么这样对你……” 阿雪的话细如棉丝,断断续续地传来。 而我,像个木头人一般躺在病床上,嘴角却是牵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狐仙是什么样的女人? 难道我还不了解么? 对那个可以抛下整个世界女人来说…… 真有她抛不下的东西么? 或许,我早就该看透的。 我早该看透的。 “我早该看透的,呵呵……”我用手臂压住了脸,道道泪水从我的手臂和脸的缝隙中流淌出来,我苦笑着,惨笑着,近乎绝望地笑着,声音哽咽了。“呵呵!” 大概是看到我情绪稳定下来了,一旁的几个医生说道: “小妹妹,你好好劝劝你哥哥,陪他好好说说话,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种时候他最需要亲人陪着。如果有时候事按电铃叫我们。现在你哥哥的事情闹的有点大,都有记者找上来了,我们的压力也很大。”医生点醒道,然后我听到了他们退出房间的声音,随着啪嗒一声门被关上的脆响,房间重新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的似哭似笑的抽噎声和阿雪的抽泣声。 “哥……”阿雪握着我手,哽着声道,“哥,你别伤心了。你听医生说了,只要有人能够提供眼角膜,还是可以让哥你重新看得见的。哥,你还是有希望睁开眼的!” “眼角膜移植?呵,谁会愿意把那种东西提供出来?阿雪……你太傻了。人百分之九十的信息都来自眼睛,谁会愿意把眼睛供出来?阿雪,为了钱,人可以供肾,可以供血,那是因为那东西少了对身体几乎没影响。但是眼角膜呢?谁会愿意贡献出来?人们卖肾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钱!要钱干什么?为了自己生活,为了自己能花钱,能享受!要是眼睛瞎了,人还能享受什么?所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捐献眼角膜的,阿雪!全国一年也就不到5000个人能够得到眼角膜的捐献,这是全中国!全中国有超过200万角膜盲患者!但是每年接受角膜移植复明的人数呢?5000人!才不到5000人!能得到眼角膜移植的,哪个不是靠关系、后台和天价的花费……呵呵……” 听到我的话,阿雪沉默了半晌,然后抽噎声却是更大了。抓着我的小手力道也大了几分。 “哥,我没有你知道的多……可是,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是我的哥啊……” 你是我的哥啊…… 阿雪的话,让我的心脏微微抽搐,一抹不安感掠过了我的心头。 可是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把手再次传来了咔嚓声,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可是,我却没有听到脚步声。 我身体一僵,循声望去,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十八年来的习惯却是让我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王一生。” 一道空虚而略显疲惫的男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体再次微微一震。 是尉文龙的声音。 “……文龙?”我微微张开嘴,却又很快闭上。我一愣,说道,“阿雪,你出去一下,我跟我的同学有话说。你回避一下。” “为什么……?”阿雪有些错愕。 “阿雪。”我重复了一遍,语气略微放得有几分的严肃和沉重。“要不我离开这个病房,要不你出去。” “我知道了……”阿雪终究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违抗的意思,最后她的脚步声终究消失在了病房里。 就在病房门关上三秒后,房间里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你的手机停了三天机,又开机了,所以我打了你号码,联系了你的医生知道你在这里。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尉文龙那淡淡的声音传来,距离我近了几分。我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垂着头,没有发话。 “谁下的手?”尉文龙问道。 “……”我一僵,想到丑哥千方百计想要从我嘴中套取杀死高清华的人的消息,我旋即低下头,自嘲地道,“……文龙,你也走吧。他们找上了我,也会找上你。你不走,迟早会像高清华一样的下场。” “我懂了。”尉文龙的语调非常的淡定。“原来是和高清华有瓜葛的人。” “懂就好。”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调说道,“文龙,你也看到我的这副废人姿态了,我们说好的计划……就当从来没有过吧。” “……”尉文龙缄默了很久。我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我早就料到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你被绑架失踪那天,我就知道你被人盯上了,我猜到我恐怕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所以这三天来,我一直没有去学校,而是在小旅馆里,每天都换地址。” “是吗……呵呵。你这么做是对的。”我苦笑了一声。 “你的眼睛……没法恢复了,对吗?还有你的能力。”尉文龙用一种虚静的声音问我道,声音里却似乎还是带着一份的期盼和希望。 “不要再问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了……”我缓缓摇头道。 “我懂了。”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平静,停顿了一秒后,尉文龙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一生,我来,是向你告别的。” 我缓缓抬起了头,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我要走了。”尉文龙道,“早上我回家了一趟,家门被撬了,马桶的管道下面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显然,司伏见不会放过我。” 通。 尉文龙的消息,如同第二枚炸弹投在了我的心海里,让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海再次掀起了万丈波澜。 “司伏见……对你下手了么……” “对。”尉文龙的语气还是极度平静,“我要走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穷乡僻壤的乡下,也可能我出生旮旯头村,也可能是是浙江富阳或者安徽太湖县、大别山区,或者是其他地方。总之,只要我不主动露面,这辈子也没人会找得到我。时间紧急,我特地来只会你一声,本想看看事情有没有翻盘的转机。现在看来,我得走了。” “是吗……走好。走了最好。”我低下了头。 是知道我和尉文龙的连带关系的,我和尉文龙基本是共犯关系, “我的新号码是138……74,全世界只有你知道。这个号码一个月内不会换。随时保持联系。我走了,祝你好运。王一生。” “祝你好运。” 我看不到此刻尉文龙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失望和焦躁的。即便是冷静如他,此刻也已经有了几分觉悟的意思。 祝你好运……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包含了我和尉文龙短短数周来最为至深的交情。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让我的眼角忍不住湿润了。 我想尉文龙也是如此。 我很清楚地知道,尉文龙这一次逃亡乡下,如果没有意外,我和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尉文龙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他说出祝你好运四个字时,我清楚地听出尉文龙的尾音颤了颤,有那么一丝的酸涩。 我听到了尉文龙转身离开的声音,和来时的轻盈步伐不同,我听出来,离开时的尉文龙,步伐是沉重的。 咔嚓。 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门无声地被拉开了,丝丝的冷风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吹得我瑟瑟发抖。 我仿佛看到了尉文龙站在门口,一手抓着门把手,半只脚踏出门外的抽搐模样。 “这都是我的错,王一生,我当初没能控制住情绪……” 尉文龙的声音悠悠传来,夹杂在冷风里。 “喂……王一生,如果还有转机。” 他的声音顿了一个节拍。 “我还会和你共商大事。” “如果不能。” “我也会记得你。” “记得你这个朋友。” “farewell.” 邈远而空灵的声音如同风尘一般化开,伴随着方房门轻轻关合的声音,轻轻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珍重、称之为朋友的人。 【今天继续六更】 章一百七十九 乱局【第二更】 …… 无锡市,城南高中,高二(1)班教室。 “史兵,今天的垃圾也由你负责倾倒。”已经到了放学时分,除了个别值日生外,大多数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去,戴着厚镜片眼镜的副班长江浩站在讲台桌前提醒道。 “我倒?草,凭什么?老子今天负责的是拖地,怎么还要全套服务了!?”拉着一只拉风挎包,半只脚踏出了教室门的史兵不满地扭回了头,粗声粗气地道。 站在讲台桌前戴着口罩喷洒消毒剂的江浩看着史兵说道: “因为王一生他没来,所以由明天的你替他。” “王一生?草。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那个混球死哪里去了,该不会真死了。”史兵骂骂咧咧了两句,脸上露出了厌恶和反感的表情。 听到史兵满嘴的咒骂声,江浩皱眉道: “奇怪了,史兵,这段日子来你不是一直对王一生言听计从么。现在……怎么突然开始骂他了?” “言听计从?开什么玩笑,老子什么时候对那狗一样的的东西言听计从了?张雨婷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史兵怒道。 “呃……你不会吃错药了吧,史兵?”史兵的剧烈的反差,让江浩满面的惊愕。 而此时,史兵一边说着,一边一局走到了教室后门边上的垃圾桶里,拿出了一袋黑色塑料袋包装的垃圾。 只是,在塑料袋的旁边,还放了一只透明的塑料盒子。 盒子里,放了不少揉成团的皱巴巴小纸团。 看到这个塑料盒子,史兵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个是……上次班级选举时的投票纸?”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哪位神灵的感召,又或者是纯粹闲着无聊,史兵随手从里面抓了一把纸片,然后在手掌心摊开,看了起来。 可是,越是看,史兵的脸上就越是难看,额头上的粗眉也皱的越来越紧,而他眼眸中闪烁的异样光芒,也是越来越强烈。 “我靠,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写的都是邱德华?一张,两张……二十三张?不对啊,邱德华得了二十三票,那为什么,班长是王一生?靠,这tmd怎么回事?有猫腻!!王一生作弊?” 说着,史兵转头,对着后方讲台桌前的江浩挥了挥手: “江浩,你给我过来一下,这班级选举有问题……王一生,好像作了弊!” …… 无锡市,无锡公安刑侦局专案一组办公室。 一头浓密卷曲黑发、穿着棕色大衣的司伏见正安逸地坐在一张樱桃木桌前,翘着高高的二郎腿,而在他的手臂上,则是贴了整整两块尼古丁贴片。而在司伏见的周围,则是站了一名身穿黑色刑警制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警,还坐了一名头发花白、老态龙钟、赘肉横身的老警官。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站着一名穿着红色的薄纱搭配丝绸裙、着了浓妆艳抹、身材袅娜窈窕的妖媚中年女子。 “所以,你还是确定你老公不是凶手,吴艳芳?”司伏见把手里的一份报告丢在了樱桃木桌上,他皱了皱眉,抬起头,双手支颌,审视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绝对不是!”身穿红裙的吴艳芳满脸愤恨地道,“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什么样的为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司警探,你来无锡的第一天我就告诉您了,这件事肯定是王一生那个狗腿子做的事!银乐迪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那天王一生在医院里宣扬要报复的?这件事绝对是王一生搞的鬼!!绝对是!” “好的。我知道。”司伏见摆了摆手,打住了吴艳芳激愤的言辞,“我接手这件案子的第一时间你就给我们专案组打了电话提供了线索,说是王一生犯的案。我也按照你的线索对王一生进行了审问,如果没有你的线索,我想我锁定的目标不会这么快缩小到王一生身上。他身上的疑点的确很多,但是,单单凭借目前为止手头的线索,我们还不能给王一生定罪。而且,我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消息,吴女小姐” 司伏见清明而澄澈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眼前的吴艳芳: “一个小时前,我们得到了民警大队那边的信息,三天前被人绑架的王一生已经回来了,他被来路不明的人用浓硫酸毁了容,双目失明。已经成了废人。” “啊?那个狗东西……眼睛瞎了?被人毁容了?”听到司伏见淡漠的话语,吴艳芳妖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骇色。 “千真万确。”司伏见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现在又出了这样的变节。嫌疑人王一生,现在已经成为了受害人王一生。现在他正处于精神失常、身体状况极度不稳定的状况,恐怕,在受害人王一生治疗结束前,我们都不能对他采取刑事拘留措施,也要终于在他身上寻找银乐迪案件的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事实似乎让吴艳芳不能接受,她张口,却是结了舌。“开玩笑,你们这是乱来!!我老公再过三天就要判死刑了,你们这些警察是怎么当的?赶紧给我查清楚啊!我老公绝对是清白的!绝对!” 最后,吴艳芳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愤,她暴跳如雷般地发作了。 “很遗憾,可是,现在王一生毁容的这起案件引起了无锡市公安局的重视,恐怕这件事会被列入率先侦查中。银乐迪的案件……只有先搁置。” “那我老公难道就白死了?!”吴艳芳怒目而视道。 说着,司伏见满脸歉然地低下了头: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情况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吴小姐。现在看来,您老公张国华的事,在我心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王一生是受到了某个秘密组织的指示而犯案,而王一生现在遭到了那个组织的抛弃。第二种可能,就是王一生或许真的有催眠术之类的神奇本事,也因为这一点,他得罪了大势力,所以遭到了报复。这是我的两个猜想。我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步了。除非你老公亲自开口否认罪行,供出真相,开庭重审,否则……” 说到这里,司伏见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黯淡的眼神里露出的歉疚和无奈之色,却已经说明了答案。 看到司伏见那沉重而无奈的表情,吴艳芳身体一个踉跄,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几乎软到了下去,她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司伏见,胸口起伏,然后下一秒,她忽然面颊发红,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凄绝哀厉。 似乎,她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再有转机了。 这个坚强的女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为了给自己的老公开脱罪名,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清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居然是白忙活一场。 到头来,居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想哭,可是,泪到嘴边,却变成了难看而绝望的笑。 司伏见微微低下头,一双深邃的眼睛被微卷的刘海遮挡,隐藏在黑色的发影中,略微苍白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属于失败者的羞辱和愧疚神情。 可是,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专案组办公室里的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某个警示一般,原本还低着头,突然祷告一般的司伏见,霍然抬起了头,一对深邃眼睛投射出雪亮的目光,他忽然抬手,手臂一挥间,手指一点,就按下了免提键。 “这里是专案一组,我是临时组长司伏见,什么事?” 司伏见盯着电话上的号码,平声问道。 “司组长是吗?我是无锡监狱狱监队的队长孔国发,2640号看管犯……就是张国华,他出事了!” “什么事?!”司伏见眼睛微亮,他像是触电一般,霍然从红木方椅前站了起来。 “张国华刚才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着我们发狂起来,不停地说‘我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之类的话!”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男子有些艰涩的声音。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的话或者表现?”因为激动,司伏见的声音,都有一丝的颤抖。 “哦,有的,他还不喊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说那个人才是凶手。”电话那头的人缓缓地道。 “什么名字?” “王医生……好像是王医生吧?但是我们不知道这王医生是哪号人物……”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犹豫不定,含糊不决。 通!! 可是,当“王医生”三个字传来时,司伏见却像是吸了一口大烟一般,整个人都迅速地脱了力,然后,他双腿一软,大衣飘起间,他整个人都一屁股坐回到了方椅上。 然后,司伏见背靠着椅背,缓缓地仰起了头,一对变得无比透彻的目光闪烁着明亮之色,盯着办公室天顶上的雪白顶壁: “王医生……王一生……果然是他么……” 司伏见看着天顶,嘴里喃喃有词。 半晌后,他的唇角,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赢家的笑容。 “吴艳芳,看来你老公终于开悟肯说出真凶了。” 【早上连着两更,接下来的更新和平时一样,还有四更】 章一百八十 自杀 …… “哥,要不要喝水?”阿雪柔柔的声音传来,而我则是捂着脸侧卧在病床上。 “不要。”我疲倦地道。 听到我的拒绝,阿雪似乎迟疑了一阵,但半晌后,我依旧听到了清晰的倒水声,而不消片刻,阿雪那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喝一点吧。刚才民警找你录了口供,虽然你没怎么说,可是你也肯定累了,渴了……”接着,我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玻璃杯触碰到了我的手背上。 光滑、冰凉的玻璃杯触碰在我的手背上,却是冷不丁让我回想起了那个叫丑哥的侏儒拿着装满浓硫酸的酒瓶往我脸上泼洒的场景,不由得,我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地猛挥了出去。 “我——说——不——要!!”我怒吼着,一把把阿雪递过来的水杯打飞了出去。 啪。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水花砸地的声音。 顿时。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会让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十秒后,阿雪突然发出了娇弱无力的痛哭声,打破了平静。 阿雪开始大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哭的那么无助,那么的无力,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河堤。 听到阿雪的哭声,我的心阵阵泛痛,可是,我却没有办法。 “对不起,阿雪……”我满心愧疚,喃喃地道,“哥心情不好……哥,已经是个废人了……” “唔唔唔……“ 阿雪还是抽噎着,哭得那么的伤心,让我心如刀绞。 我咬着牙,支撑起身体,背靠着病床的床背,我微微转头,想伸出手,抓住阿雪的手腕,像以前那样安慰她。 像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哥哥一样安慰她。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指尖悬停在了空中,然后缓缓地退回,再也没有触碰到那一双温软的小手。 收回手,我却发现,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收不住。 “阿雪,回家去吧。”沉默了良久,我终于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阿雪的声音停顿了一秒,但是接着,哭声却是更大了。“哥,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们啊……为什么先是烟烟姐走了……现在连哥你也这样……还有妈……连妈的病情也恶化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们一家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唔唔唔……” 听着阿雪近乎绝望的哭声,我心头颤栗。尤其是听到妈病情恶化的消息,我更是如遭雷劈。 “妈……怎么了?”我低声问道,心跳却是开始加速。“阿雪?” “哥……妈自从哥你被绑架那天开始,病情就很严重了,每天都半昏不醒的,就连下床都已经下不了了……” 轰。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没想到因为我,妈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平常时候,因为脑瘤的关系,妈虽然大部分时间陷入嗜睡状态,但是,起码还能做起来吃饭,或者在家里走一走,甚至还能自己上厕所打扫卫生,做做简单的家务,但是现在,按照阿雪的说法,却是连床都下不了,这样的情况,恐怕是脑瘤病情恶化的表现…… “妈的病情恶化了?那……她现在知道我的情况?” “没有的……我接到医生打我手机电话的时候,刚到家……”阿雪声音低了几分。 但是,我也听出来,阿雪的意思只是妈暂时不知道情况而已,如果时间长了,妈肯定会猜到阿雪出事了。而且,妈也不能没人照顾。 “回家去吧。哥能够照顾好自己的。阿雪。回家照顾妈去。哥现在心情冷静多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先回家吧。”我尽量放缓了声音,安慰着阿雪。“先不要告诉妈我现在的情况,要是妈知道了,更伤心,病情只会更加的恶化。” 一边说着,我还特意装出了冷静的语气,道: “阿雪,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安慰,需要我这个哥哥照顾的小女孩了。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对不对?” “哥……你……?” “先回家去吧。哥现在想通了。人活着比什么都要重要。哥会好好地活着的,我虽然瞎了,但是四肢健全,但是妈不能没人照顾。狐仙走了,阿雪,只有你了。你总不能照顾我们两个人,对吧?” 阿雪那边缄声了,半晌后,阿雪轻嗯了一声。 “那就回去吧。”我对阿雪认真地道。“回家后再给我打电话。” “哥……你……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我……我觉得哥你……好反常。”阿雪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似乎从我的话语里觉察出了什么。 “呵呵,反常什么?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哥哥我只是看透了罢了。我还这么年轻呢,只是眼睛瞎了而已,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移植眼角膜的,哈哈。回去吧。” 我装出一副人生何处不青山的模样,鼓舞着阿雪,给以她几分不多的信心。 阿雪那边再次沉默了。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阿雪有些担忧地问我。 “我能想什么?别多想了,先回家看好妈。明天再来吧。”我挥挥手,驱赶着阿雪。 “可是……” “要是妈出事了怎么办?哥在医院里,起码还有医生,妈呢?”我厉声道。 最后,大概是我的姿态比较强硬,阿雪终于被我说服了。 “那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坚持住,我会想办法给你打听眼角膜的事的……明天早上我就来看你……一定!” “嗯。给我带点白米粥过来,加点皮蛋肉丝。”我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我知道我此刻的面部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阿雪许诺了我,差不多二十秒后,我听到了阿雪起身整理物件的声音,又过了差不多五秒钟,我就听到了病房的门被转开,然后就是阿雪远去的脚步声。 听到阿雪远去的脚步声,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阿雪离开的脚步声,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信号。在听到这个脚步声后,我第一时间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紧接着,伸出手顺着插在我手背上的针头一路延伸摸到了点滴的挂瓶。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挂瓶。 确认病房附近暂时没有外人后,我拔出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然后用针头撬开了软塑料制作的点滴瓶瓶底,把里面所有的生理盐水全都喝了下去,一滴都不留下。生理盐水是最纯粹的盐水,喝下去和喝了普通的水没有太大区别。医院也很难找出我作案的证据来。 等到盐水瓶变得干瘪之后,我再把嘴对准了点滴瓶的瓶口,慢慢地吹入了我口腔内浑浊的空气,让点滴瓶重新变得鼓涨起来。 再之后,我利用手指触摸的方法找到了我右手手臂的动脉,把针头插入了我的动脉中,而左手的手掌则是小心翼翼地堵住了点滴瓶的瓶底,不让内部的空气漏出来。 一支简陋而完美的空气针就这样完成了。 人体的动脉注射进60-150ml的空气或者二氧化碳就会导致气泡进入肺动脉,栓塞在小的肺动脉分支,小气泡亦可经过肺动脉小分支和毛细血管到左心房,使体循环的一些器官栓塞,最终导致心脏血液不畅通,心肌梗塞而亡。 这样,我就能够制造出一幕完美的医疗意外死亡的假象。 而早在今天之前,我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就早已经为自己购买了200万的新华高额保险。受益人,是我和阿雪。 只要我出现意外死亡,那么,阿雪就可以得到200万的资金,再加上十万到二十万左右的医院医疗赔偿金。 这是我下半辈子做盲人推拿也绝对赚不到的钱。 我,要自杀。 阿雪,不能同时照顾我妈和我两个废人。 200万,这也是我作为哥哥,能够给予阿雪的最后遗产。 【第三更】 章一百八十一 难道你还不懂吗? 我用左手的拇指肚按住了点滴瓶的漏气口,然后其余四指缓缓地压住了点滴瓶的瓶身,然后,四指缓缓地用力,借着手指的外部压力把瓶内的空气二氧化碳通过输液管和插针一直注射进入我的体内。 本来,我自认为我这个计划是很成功的,可是—— “哥,快住手!你要做什么!?” 一道带着哭腔的娇呼声传来,听得我心头一惊,手里的点滴也是咕噜一声落在了一旁。 “阿雪,你怎么没回家……?”我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把掉落在旁的点滴瓶重新抓到手里,同时我迅速调整心态,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可是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点滴瓶的那一刹,一只温暖的小手却抢在我的面前抓走了点滴瓶。 “哥,你为什么这样!?我刚才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怕你做出什么事来……就偷偷折回来隔着门上的小窗看看你……哥你刚才的举动,我都看到了……” 阿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同时又抱着深深的责备和谩骂语调。 “哥,没想到……你果然……你果然是骗我离开的!你居然想自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一边叫着,阿雪再次大声哭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有些沙哑,断断续续的,似乎因为哭了太多次,阿雪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阿雪,我……”我伸出手,想要去抓回阿雪手里的点滴瓶,“瓶子给我,还给我……快点!” 啪!! 脸上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我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是阿雪打了我一记耳光。 从来都胆小而温柔的阿雪,从来对我言听计从的阿雪,居然打了我。 “阿雪,你疯了么?”我捂着被阿雪打的地方,嘴角感到了一丝的温热,似乎破皮出血了。“把瓶子给我!”说着,我伸出手,想要去夺回阿雪手里的点滴瓶。 “疯了的人是哥你!”阿雪愤怒而倔强的声音传来。 啪!啪! 两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脸上响起,我整个人都被阿雪给扇得倒在了床上。 “哥,醒醒吧!算我求求你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像我哥!”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声音颤抖着,“哥,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抛下我和妈妈么?你醒醒吧,哥,求求你振作一点。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唔唔……” “阿雪……”我垂着头,低吟着。“你不懂,只要我死了,保险公司就可以赔偿你200万,阿雪,200万啊,知道么?有了那些钱,你可以过得很好……而且不用再照顾我这个窝囊的哥哥……让我死!让我死吧!” 啪!! 激烈的耳光再次抽打在了我的脸上,这一记耳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整个大脑都静了下来。 “哥,你还不懂么?你如果这样死了,怎么对得起烟烟姐姐?就算你瞎了也没关系,就算毁容了也没关系,就算再也不能对我笑了,再也不能照顾我,不能养家也没关系……哥,只要你活着,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难道你不懂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健全的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能够赚大钱、才华横溢的哥哥?难道普通人就不是我哥了吗?难道残疾人就不是我哥了吗?哥,就算你残废了,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的啊!!”阿雪几乎是用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说出这番话的。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阿雪说出这样的心声,此刻听到她的话,我却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阿雪。 “够了,阿雪。”我低低地说着,“开什么玩笑,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呵呵,废人……浪费你的青春。你可以自己找一份工作,找自己的男朋友,过得更好。阿雪,我这一生是已经废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聪明,漂亮,善良。你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找你喜欢的男生去吧,没必要因为为了照顾我这个废人的起居耽搁你的一生。如果那样,我宁可去死……” 我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里,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调的说着。 “哥,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懂吗!”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落下,阿雪却发出了嗔怒的娇吼声,“哥,一直以来,我暗恋的人……是你啊!” 阿雪的话,让我一阵错愕。 我的脸埋在手中,可是当我听到这话时,却是不自禁地抬起了头。 “阿雪,你说……什么?”我错愕地对着近在眼前却看不见的阿雪,呆呆地问道。 “哥……” 阿雪没有立刻回答我,僵持了好一会后,阿雪似乎做足了思想斗争,才缓缓地开了口,用有些害羞,又有些颤抖的娇弱语调说着: “哥,还记得小的时候吗。” “我和烟烟姐姐,经常笑嘻嘻地粘在你的身旁,问你,你喜欢我们中的谁,还总是说,等长大以后,我们要一起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哥,虽然那是非常小的时候的事了,可是……那都是真的哦。哥,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很喜欢你,很爱慕你,想做你的新娘子,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没有改变……哥,就算你是废人,为了你我也可以终生不嫁,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轰隆隆!! 阿雪颤抖着的话语,却像是一道霹雳击中了我的大脑,强烈的震动一直从我的脑海传荡到了胸口,再沿着双腿,一路向下。我整个人都因为阿雪的这番话,而颤抖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意外,更多的,是感动和震撼。 那一刹,滚热的泪水就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下来了。 “阿雪……”我颤着声,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着,我哭泣着,猛然张开了双臂,把前方的阿雪紧紧地搂紧了怀中。 温暖柔软的感觉贴在我的胸口,飘香的发丝打在我的脸上,和我的泪水粘连在一起。 我开始哭。 撕心裂肺地痛哭。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一次哭得这样伤心。 这样哀绝。 烟烟走了,狐仙离开了我,尉文龙逃亡外地,警方盯上了我,成王霸业、宏图伟业全都成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有我认为我不会失去的人都离开了。 所有我认为牢牢握在手心的东西都失去了…… 可也许,只有当你失去了一切后,才知道身边剩下了什么 也才会意识到什么才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 曾经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直到被打回到原形,回到了原点,才能看清那个一直以来陪伴着你,不离不弃的影子是谁。 【这是第几更了?】 章一百八十二 手术【8000字】 “阿雪……你真傻。”我轻拥着阿雪小小的脑袋,难以抑制内心的动荡和起伏。 “我是傻啊……”阿雪贴在我的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阵阵抽颤着,“哥,你脑子好,从小我就知道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给我们的家带来希望的话,那就是哥你了。哥,你比我聪明100倍,就算你毁容了,你还是比我聪明一百倍,以后也肯定有办法赚钱养家的。” 我闭着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阿雪的话语已经彻彻底底地触动了我。 这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阿雪的心声。 一直以来我自认为我很了解阿雪,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哥,我知道的,其实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包括胡仙姐姐的来历,你和你的朋友做了一些神秘兮兮的事,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会来责怪你,也不会问你。因为我知道哥你不告诉那些,肯定是为了我好,有你的理由。” 我的心弦被阿雪细细柔柔的声音一根又一根地牵动着。虽然我知道阿雪多少已经洞察到我的一些小秘密,可是当她即使知道我的秘密却依旧原谅和宽容我时,我还是被深深地打动了。 “阿雪……你……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紧紧捏紧的双拳,最后却又是无力地松懈开来。 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背,从那一只小小的手心里,我却感觉到了那一份传递而来的温暖。 阿雪的声音,一丝又一丝地传入我的耳中: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跟我和烟烟姐姐讲过的‘鹰的重生’的故事吗?我想听那个故事,你现在讲给我听,好吗?” 鹰的重生…… 听到这无比耳熟却又遥远的四个字,我的身体微微一震。 想起来,在阿雪和烟烟小的时候,我这个饱览诗书的哥哥,的确曾经给她们讲述过无数故事。 而在那浩如星海的故事中,也的确有这个故事。 “阿雪,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 “哥,我想听。讲给我听,好吗?”阿雪紧紧握着我的小手,声音里却是带着几分的倔强。“我最喜欢听哥你讲的故事了。小时候,最只要听哥你一讲故事,不管是什么样的麻烦,我都能忘记的。现在,我就想听你讲故事。像过去那样。” 再讲一个故事。 这是阿雪对我的请求。 甚至是对我的要求。 我没法拒绝。 我默然片刻,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右手前探,小心翼翼地落到了阿雪的脑袋上,然后平静下波澜汹涌的心来,尽量让自己的思绪纷飞到遥远的过去。 最后,我终究开了口,开始用一种老者般的深沉语调讲述起了那个关于鹰的故事。 “‘鹰的故事’,这个故事来自tcl集团总裁李东生在发表的文章《鹰的重生》。也有人说是来自基督先知赛亚的《安慰书》。真实不可考究,但是却被很多人借用。” 我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意味深长: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它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 “但是,极少有鹰能够活到那样长的寿命。想活那么久,它们在40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那时候的它们,喙已经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脯;它们的爪子开始老化变钝,无法有效地捕捉猎物;它们的羽毛更是变得又浓又厚,翅膀变得十分沉重,使得飞翔十分吃力。 “此时的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死,要么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更新过程——150天漫长的蜕变。它们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并停留在那里,不得飞翔。” “鹰首先用它们的喙猛烈地击打岩石,直到出血破碎,使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鹰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一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 “这样的经历会一直持续5个月……5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鹰就能够重新开始飞翔天空,重新再度过30年的辉煌岁月。一直到30年后,它们老到羽毛脱落,骨肉硬化再也不能复苏,明白自己死期将至,再也不能飞翔蓝天时,就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奋力一冲,飞向蓝天,然后在到达最接近蓝天的地方,无力地坠落在湖底,静静地死去……鹰这样执着蓝天的行为,就连生物界和科学界都无法解释……” 这无疑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励志故事,但是故事本身的真实性却为很多人所质疑。 当然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阿雪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因为我希望她能够在绝望的时候得到一份能够去奋斗和努力的动力。 而我也很明白阿雪选择在这个时候让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她是想借此鼓励我,激励我。 让我振作起来。 即使……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哥,你果然还记得这个故事。那你应该知道这个故事的道理吧,哥?!” “知道,生无所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涅槃重生。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东山再起时……大概就是这些意思。”我静静地说道。 但是我知道,这些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的戏言罢了 只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阿雪的心意,即使我知道这些励志话语背后的幼稚和虚伪,我也不会在阿雪面前表现出来。 就像全世界大多数人都知道海伦凯勒是盲人,是聋哑人,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有着一小时记住2万个单词的超强记忆力和她的父亲是名门望族的背景或者大多数只知道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只留照片并且把自己的好人好事写进日记一样,此刻的我,需要装成那愚昧乖顺被大众思想贯脑的大多数人,来满足阿雪苦口婆心一番话深处的好心。 “你看,你都知道啊。既然你都知道这些,还教会了我这些,那你就不能放弃啊!老鹰尚且那样呢,为什么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呢?哥,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别再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痛。如果你再想自杀的话,哥,我……我也会和你一起死!” 阿雪最后的一句话着实吓到了我,我没想到阿雪居然会用这样的狠话来威胁我。 “阿雪,你乱说什么,别做傻事。”我牵住了阿雪的手,死死地攥紧她,却发现她的手也在颤抖着,显然,阿雪的情绪相当的激动而紧张。 感受着阿雪小手的颤抖和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越发的浓烈。 “那哥你就振作起来啊,哥,你比我聪明,就算你毁容了,只要有眼睛,你还是能够成大事的。而且,你的眼睛……肯定可以恢复的!”阿雪鼻尖传来抽泣的声音,听得我阵阵揪心。 阿雪握住我的小手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低声娇弱的絮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我的面颊,让我如坠云雾: “哥,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对吗?” “……”我心弦略颤,牵着阿雪的手也是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活着?希望? 我心里自嘲一笑,但是难看的脸上,却是极力浮现出了慰藉的笑容: “是啊。总会有希望的。阿雪,你说的……对。” 人要有多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最后我终于还是没有动自裁的念头,但因为顾虑我独自一人留在icu久了会口是心非,重新动起撒手人寰的念头,阿雪一直留在我的身侧,跟我说话,和我回忆往日一家人和乐融融在一起的日子。 “……小的时候,我们家还在南长区下来一点,永丰路曹婆桥那边的城中村,那时候我们的家真的好小啊。城中村里到处都是握手楼、贴面楼和接吻楼,又逼仄又潮湿的环境好差啊,就连大白天都看不见太阳,哥你还叫我们住的地方为‘一线天’呢。” 阿雪讲述着我们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我们还没有住到城南棚户区一带,而是住在更加肮脏和阴暗的城中村,一直住了三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接管那一带社区的一名姓刘的片警知道我们家的条件,出于一点同情心,给我们提供了棚户区的信息,我们才搬了家,之后就一直住在那一带。 阿雪的话极大地勾起了我的回忆,一幕幕童年时的故事涌上了我的心头。 住在城中村,家里隔三岔五被偷盗一次,是再正常不过的,没被偷盗过的人反而不正常,除了偷盗的窃贼,还有专门敲诈勒索商铺和零售店的烂仔矮骡子,那种藏污纳垢的黑暗之地,云集最多的是两类人,一类是夹着蛇皮袋在储藏库里进行地下赌博的赌子,另一类是搬出凳子坐在足浴店、按摩店或者发廊店门口拉客的站街女、失足妇,整天吆喝着客人进去敲大背。 “是啊,那时候也够苦的。城中村里的诈骗盗贼、流氓地痞、黑帮混子、赌子贩子到处都是,假钞、黑公话、贩卖人口、打架斗殴、绑架撕票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那时候真的够苦的。妈能够照顾我们,也真的不容易。”想起那一片牛皮癣满天飞,墙面上打满计划生育和拔鸡眼广告宣传语的贫民窟,我心里感慨万千。无锡市是江苏省内城中村最多的,也算是势力最混乱的地方了。 “……那时候虽然苦,可是,一家人却是能够每天在一起,烟烟姐和我们在一起,妈妈的身体也健健康康的……还有哥你……那时候,真好。”阿雪用一种极度渴望的语气说着,仿佛她的思绪已经倒溯回了那个遥远而温馨的年代。 “要是能够回到以前,那该多好啊……” 阿雪心酸地说,幽幽的声音如同飘风,在我的耳根轻轻地缭绕着。 手心里传来的温暖,纯纯的话语里,含揉着淡淡的清香,还有那不知不觉感染心灵的神伤。 “是啊,要是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回到那个没有悲伤的年代。 或者说,还不懂什么是悲伤的年代。 阿雪轻挨着我的肩膀,小瞌了一阵,片刻之后,我感觉到怀里传出了轻轻的娇鼾声,阿雪居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无奈地苦笑,轻轻地往后倒下身子,背靠着床头陷入了沉思,让阿雪枕在我铺着床被的膝上小睡一会儿。 白天时候,民警曾经找我录取口供,但是那时候我选择了沉默和守口如瓶,他们没能够从我的嘴里得到太多的信息,最后在医生的劝告之下,民警选择了等我身体状况恢复再来寻我录供。 阿雪睡着期间,看护员进来给我拔了插针,换了一瓶葡萄糖点滴给三天没有进食的我补充养分。她并没有发现我曾经有过想要自杀的举动。 看护员关门离去后,icu病房再次变得无比安静。 我静静地躺在那里,视野里一片黑暗,眼睛捕捉不到光线,我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声音。 随着5%浓度葡萄糖水缓缓进入我的体内,我感到大脑里的困意也在渐渐的上涌,记忆里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也不知道捱了多久,我终于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而幽深的梦。在梦里,我见到了烟烟和阿雪,也见到了穿着围裙,面色朴素,健康无比的母亲,也梦到了那个狠心甩下我们一家就此离去的男人的高大背影,同时,也有一道美得让我窒息的绝世倩影在我的梦境中忽隐忽现,飘扬的丝丝秀发穿梭在梦境的每一个角落,那浓如墨韵的异香,即便在梦中,也萦绕我的鼻尖……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背部传来轻轻的背推力,同时一道轻轻的声音钻入耳内,把我唤醒。 “哥,哥,快醒醒,快醒醒。快。” 依旧是阿雪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阿雪的声音里,却似乎带着几分的急切和欢欣。 “怎么了,阿雪?”大脑渐渐清醒,我转过身,顺着阿雪声音的来处问去。 “哥……那个……有眼角膜了!哥,我联系到人了!是无锡红十字会内部的人通过医院电话联系我说,有一位先生愿意捐献眼角膜!”阿雪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兴奋和喜悦。连带着我的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我皱了皱眉,“是什么人?活体捐献眼角膜的人少之又少,眼角膜一直是国内紧缺的移植器官之一。能够提供的人……没多少吧?” “那个……是一位姓姚的先生,他妻子得了胃癌去世了,他妻子去世之前主动捐出了眼角膜,说是要捐献……”阿雪抓着我的手,喜极而泣般地说道。 “骗人。”只是,听到阿雪的话,我却是沉下了声来。 “什、什么?”被我这么一说,阿雪顿时一惊,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怎么骗人了,是真的啊!” “阿雪,你骗人。”我淡淡地道,“医院和红十字会这样的机构是不会接受患有癌症的人捐献眼角膜的。所以,你在骗我。说实话吧。” 被我这么一说,阿雪顿时陷入了沉默,抓着我的小手也是变得热了起来。 斟酌了片刻后,阿雪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个……其实是一名广州来无锡打工的民工被人打死了,然后……尸体没人认领,有人通过不干净的渠道弄到了视网膜,说要十万元卖给我……”阿雪的声音明显低弱了下去,显然是因为之前的谎言被我当场揭穿了。 “还在说谎。”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阿雪,你现在就告诉我那名广州打工仔的姓名?年纪?身份证号码?具体工作地点?职业?联系你的人的电话号码?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你和他聊了多久?你在哪里接电话?他的年龄?声音特征?住宅地址?职业背景?顺便把你和他聊天的内容全部告诉我?说啊。” 我淡淡地道。 “……”被我一问,阿雪那边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个……哥……” “呵呵,还是在骗我?说吧,这眼角膜,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严厉地道。 阿雪抓着我的手,手心上却是一片的温热,我甚至能够通过阿雪手腕结合部静脉的跳动猜测出阿雪的紧张情绪。 “那个……哥……”阿雪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似乎在寻找能够应对我的措词。 “是我卖给她的。”就在这时,一道粗重的男子声音在病房内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心脏一震。 男子的声音是双唇鼻音,发音时,双唇闭拢,软腭下垂,气流从鼻腔泻出,而且气流有堵塞现象,鼻音较重,这是急性鼻炎或者鼻窦炎的征兆,对方语言的节律和速度正常,但是说话时唇齿有漏风现象,由此可以推测出对方的门牙可能缺损。 而一般人,门牙很少会有缺损的情况。对方的门牙缺损,很有可能是被人殴打或者自己太过莽撞而丢失。由此我大概可以推测出对方的性格可能比较莽撞急躁,甚至可能是打架斗殴脾气暴躁的人物,乃至是流氓混子等涉黑的人。 “他是谁?”我沉声问道。 “哥……那个,他是周先生,是联系我,卖我眼角膜的人……”阿雪有些为难地在我的身旁说道。 我嘶哑着声音问道:“他开了什么条件?” “45万。”对方淡淡地说道。 “呵呵。”我笑了。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阿雪不肯告诉我真相。原来是被人讹诈了这么高的一笔费用。我顺着男子声音所在处转过头去,冷笑着道: “价格还真是不菲啊。估计来源不怎么干净吧?”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我只是提供这个机会。来源什么的我们不方便透露,但是红十字会的《志愿申请同意书》我都是有的。总之想不想买看你,想不想做手术也是你自己的事。价格问题,这个是没的商量的,45万已经算是平均价。” “呵呵。”我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这的确是没的商量的价格,毕竟和一个人一辈子的光明比起来,45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毕竟眼角膜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是非法交易。 “哥,我知道这很花钱……可是,你就同意了吧……只要你眼睛能够恢复了就好……反正,家里的钱也是你中奖得到的,对不对?” 阿雪的话说的很小心,语气既轻柔又委婉,但是她的意思我却无可辩驳。 如果……我的眼睛真的能够恢复。 那么,或许,我的勾魂术也能够重新使用。 而如果我能够使用勾魂术,那么,现在投入再多的钱,也绝对是值得的。 而就算是勾魂术无法恢复,起码,我的眼睛,能够重获光明,无非就是价格高昂了一些而已。 理清这一点,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道: “阿雪,谢谢你替我费尽心思联系到眼角膜。这个价钱……我接受。” “太好了……”阿雪欣慰的呼声传来,似乎是如释重负。“哥,太好了。”略带慰藉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却还带着一丝的哭腔。 只是,从阿雪略带哭腔的声音里,我的内心却是产生了一丝的不安。 “阿雪,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没告诉我?”我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啊。我是因为眼角膜太贵了,怕哥你不愿意所以才骗你的……”阿雪听到我的质问,急忙矢口否认。 “阿雪,把你的手给我。”我淡淡地说着,然后伸出了右手。 “哥,你要干嘛?”阿雪忧虑而不解地问道。 “我能够通过人脉搏的跳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撒谎。把你的手给我,我把脉看看。”我淡淡地道。 “哥……这是干嘛……难道你不相信我啊?”阿雪没有把手递给我,反而是有些愤怒地反问我。 “对,我不相信。”我的语气依旧保持不变。“阿雪,手给我。” “这个……哥!”阿雪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 但是我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挥了挥手: “手给我。如果不给我,我就不接受眼角膜移植。” 我不容违抗的话语似乎让阿雪为难了。而我内心的疑惑也是越来越重。甚至,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如果阿雪真的不肯把手给我,说明她的确是在骗我。同时……也说明她给我做眼角膜移植付出的绝对不止45万人民币这么简单。 就在我内心起疑时,一只冰凉玉润的纤细小手突然落到了我的手掌心中。 是阿雪的手。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拇指迅速地按上了手腕的静脉部位,却发现……脉搏的跳动居然平缓无比,丝毫没有紊乱和激动的迹象。整整把脉了20秒,我都没有感受到一丝因为撒谎导致血液流动加速产生的脉搏紊乱的情况。 “哥,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阿雪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感到手里冰凉纤细小手又缩了回去。 我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脑海里却是不断地回想着刚才把脉时手指尖上的冰凉触感,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我才略一顿首,缓缓地道: “知道了。我接受手术。” “太好了……”阿雪欣慰的声音传来,而我也是略微松了口气,我的右手捏了捏空拳头。 我的眼睛,真的能够因此恢复如初么? 就算恢复如初,我的勾魂术,能否照常使用? 而且,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不安和愧疚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这样,我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就此定下。 眼角膜移植手术,是目前器官移植手术中成功率最高的手术,因此对于手术能否成功,我并没有多少的担忧。 甚至,在我同意了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之后,阿雪第一时间就替我填写了《手术同意书》,因为我的毁容事件算是无锡三院近几天来最为严重的事件,因此医院对于我的眼角膜手术也是开了方便之门,在递交了手术费,甚至主动给眼科的主任送了一只小红包后,医院方面第一时间就给我安排了手术时间。因为阿雪告诉我说那名姓周的先生已经提供了医院眼角膜,所以我不需要等待手术就可以直接进行眼角膜修复手术。 一个上午的时间,医院眼科的手术医生对我的眼睛做了oct检查,对下睑结膜、下穹隆部、上睑结膜、上穹隆部检查确定我没有出血动情况,符合手术条件后,迅速定下了手术方案。 手术的时间则是定在下午的三点。 因为眼角膜的移植手术,往往是越早越好。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我受损的眼部神经扎结一团,自动愈合堵塞的话,手术的难度就会加大。所以对我的手术刻不容缓。 下午两点四十分,负责我眼角膜移植的眼科主任医生张义军到了icu病房,让阿雪连同几名手术人员一路把我抬到了手术车上,一路推进了手术室。 我的手术是穿透性角膜移植术,也就是以全层透明的角膜代替全层混浊角膜的方法。先用episit激光切割技术切除我原先眼角膜上被硫酸腐蚀的病变角膜组织部分,然后再贴上全新的眼角膜,使得新旧眼角膜重合为一体,让我的视力得以恢复。 手术时,一路推着我的手术车的阿雪等在了手术室外,而过程也非常的快,手术医生先以0.5%爱尔卡因眼液对我进行表面麻醉,然后就直接用手术仪器撑开我的眼皮动手。 整个过程,还不到15分钟。 但是那短短的15分钟里,我的思想却是在地狱与天堂之间来回了无数次。 尤其是,我无数次地想到能够重新看到阿雪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我就有种莫名的慰藉和期待,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来由,或许,纯粹只是因为我在黑暗中沉浸太久,想要看到一些光明而纯净的东西吧。 阿雪说的是对的,如果我的手术能够成功,就算我注定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丑八怪,但是至少……我还能够为她付出我剩下的生命,让她过得更快乐,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也许,只有当最宏伟的梦想志向化为了泡影后,人才会发现最渺小的幸福的弥足珍贵吧。 “好了。手术很成功。问题不大。好在硫酸没有进的更深。”负责我手术的医生在一旁长吁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语,我也在心头暗自松了口气。 又等了三分钟后,我被戴上了眼罩,送出了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刹,我就听到了阿雪在我耳边叫着: “哥……我哥怎么样?他能不能看见?”声音是那么焦虑,又是那么的紧张。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只要保养没问题,恢复是妥妥的。”医生用沉闷的语气回答阿雪道。 “真的吗……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我就感觉到了一只温润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我的左脸颊上。 “阿雪……” “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那样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了……”阿雪哭诉着,娇滴滴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羸弱。 如果此刻我能够流泪,我一定会泪流满面的。 因为一天的调养和急救让我的伤势好转,所以我已经从icu重症监护室退到了普通病房,而阿雪也一路抓着我的手术车,跟着我进了普通病房。 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因为麻醉剂效果没有过去,我的口齿发音尚不清楚。 而在这期间阿雪则是一直坐在我的病床边上,两只手搭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背,不断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了”之类的话。还自言自语地自我安慰着反复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诸如此类的傻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动了手术之后,阿雪的不安感反而愈发强烈了,她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起来,甚至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我曾经几次问她是冷还是怎么的,可是阿雪却是坚持着说没事,连续数个小时,阿雪都一直坐在我的身旁,寸步不移,就像生了根似的。 阿雪这样的举动,我的心情反而越发沉重。 一个有些忧心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难不成,阿雪……把她的眼角膜给了我? 这样可怕而疯狂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连带着,我也是忍不住开了口: “阿雪,给我打杯水。”我试探着道。 “噢……好的,等一下。”阿雪虚弱地回答道。接着我就听到了阿雪起身和走步的声音,没有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倒水的水声,再接着,冰凉的玻璃杯口边缘贴在了我的手上,是阿雪送给我的凉水。 感觉到手上的凉意,我的心却是放松了不少。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阿雪怎么可能把眼角膜给我。如果给了我,她怎么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给我端茶倒水呢? 我自嘲一笑,甩甩头,接过了阿雪手里的茶杯,然后抿了一口,权当润喉。 【8500字,这样的字数要鲜花盖章不过分吧?待会儿还有一更!】 章一百八十三 灵魂乐师 因为我的眼角膜手术采用的是先进的episit激光切割技术,根据手术医生的说法,在24时之后,我就能够拆下眼罩睁眼视物。 于是接下来的24小时,我都安守本分地守在床上,而阿雪则是一直在一旁照顾着我,替我倒水,替我去医院楼下买速食,又或者是替我洗毛巾,甚至是轻手搀扶我下床…… 期间除了傍晚和晚上8点到10点回家了一趟之外,阿雪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的起居,对我无微不至,贴心体恤……陪我说话,和我一起回忆往事,让我不至于陷入瞎想。 那个时候,我不禁感慨,有个妹妹,真是人生的幸事。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是,从死亡到新生的等待却是最幸福的事。 虽然我的心已经冰冷如霜,但是,想到第二天就能够重新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我的内心还是无比的喜悦和欣慰。 等待和希望。 这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伯爵送给莫雷尔的信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一刻,我却是深切体会到了。 但是,现实却是这样一种残酷的生物,他从来不会给你好脸色。即使你多么的渴望他的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与一个乞怜式的笑靥。 第二天下午四点,是我摘下眼罩的时间。 “已经过了24小时了,可以摘下眼罩了。” 负责我眼角膜手术的主任医师带着两名看护员准时进入了我所在的病房,提醒我可以摘下眼罩重见光明。 “有什么副作用没?”感受到看护员的手已经搭在了我的眼罩的扣带上,我有一丝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刚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可能不是很适应,眼睛会有一些刺痛,聚焦光线比较困难,也就是视线会比较模糊和散光。这需要几个星期的适应期。但是看东西问题不大。”主任提醒我道。 “太好了,哥,快点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听到阿雪释然而欢欣的声音,微微颔首,任由护士摘下了我的眼罩。 自从被丑哥用硫酸毁坏了眼角膜后,我的双目一直都处于闭合状态,除了手术期间,我已经有四天的时间没有睁眼。 眼皮上的闷闭敢消失了,我知道,此刻我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我只需要轻轻地睁开眼,就能够重新看到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只需要轻轻地睁开眼。 我从来没有想过,睁开眼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居然对我来说也是这么的奢侈。 我从没想过,能够重新看到光明,居然这么难能可贵。 手心传来汗腻感,我双手捏起空心拳,在两次呼吸后,我终于眼睑发力,眼轮匝肌缓缓拉动,眼皮像是古代的上悬红木窗棂一样缓缓撑起—— 然后,我睁开了眼。 我听到了主任和看护员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样?能看得见么?”主任医师有些紧张地问我道。 “看不见……”我死死地睁开双目,左顾右盼着,可是,视野里却依旧是一片黑暗,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怎么会这样? “看不见,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不应该是这样! 我略微惊慌地摸了摸眼睛,我的眼睛分明是睁开的,我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可是……为什么视野里还是一片漆黑?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就连主任医师和几名护士都是发出了惊异的声音,他似乎拿了类似于强光灯之类的东西打在了我的面前,“朝我这里看,仔细看,能不能看到这个灯泡?” 我屏着气顺着主任医师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是……视野里还是黑暗。 无尽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 那一刻,我的如坠冰河。 “看不见……我看不见!!” “你先别动,我检查一下你的眼睛。”主任医师用食指与拇指撑开了我的眼皮,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我的眼角膜,却是发出了惊疑的声音,“眼角膜没问题啊,恢复地很好。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可我就是看不见啊!”我双手抓紧了被单,喉咙发干地道。“是不是你们检查不彻底,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你等一下,我找眼科的陈副主任给你重新做一下全套检查。”主任医师先稳住了我,然后第一时间找了人带我去了眼科检查室用裂缝灯显微镜之类的仪器对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眼角膜没任何问题,新旧眼角膜修复地很好,好像不是眼角膜或者眼睛的问题,建议去脑科或者神经科检查一下。” 这是那名姓陈的副主任给我的提醒。 没的说,我又第一时间被要求了去做磁共振或者加强ct。 本来做ct或者磁共振之类的脑部检查需要挂号和排队,但是因为那天正好医院没有预约,加上我算是医院目前比较重视的看护对象,所以我就少了一个等待的过程直接被送入了ct室做了脑电图检查。当阿雪搀扶着瞎子摸象般的我走进ct室时,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两侧脑室密度正常,脑室系统大小及形态未见异常。脑沟大小未见异常,脑中线结构居中。额叶倒是发达……全都正常,没什么问题啊。” “这就奇怪了,你的大脑挺正常的,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发达……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视觉神经受损的情况。奇怪,太奇怪了。”脑科的主任做出了肯定而疑惑的判定。 而当我听到对方的诊断后,一颗心,却是沉到了深渊地底。 一切正常……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看不到? 为什么!? “医生,麻烦你给个确定的答案。为了这眼角膜,我妹妹付出了很多,麻烦你……一定要查清楚。”我颤着声,请求道。 “这我也没办法啊,以前做检查从来没碰到这么奇怪的症状。”负责分析我ct图的脑科蒋医生有些疲倦地道,沉默了半晌,他才猜测道,“王一生啊,我只能这么判断了,我恐怕你的问题不是出在眼睛上,也不是出在神经系统上。而是……心理上的问题。” “心理问题?怎么可能,我现在心理很正常,心态很好。”我甩了甩手,道。 “我们也只能这么判定了,能给你做的检查都做了,几个科的医生都给你看了情况,都没问题啊。这恐怕真的是你的心理问题。” 我的心头弥漫着丝丝凉意,但是就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再多做狡辩。 “好吧。就算是我的心理问题……那可有什么办法治疗?医生,麻烦你告诉我。” “我是没办法告诉你怎么治疗了。因为每个人的心理问题都不一样,你能想要解决心理问题,必须得找出导致你心理出现问题的关键。那是最最重要的节骨眼,只要找到了那个节骨眼,我想你的眼睛一定能够复明。” “不然的话……恐怕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蒋医生轻轻的一句话,却像是监斩官的令箭轻轻落下。 宣判了我的死刑。 “哥,怎么会这样……”阿雪当场就哭了,声音断断续续,不断地抽搐着,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 “怎么会这样?一辈子做瞎子?这么多努力……都白费了?可笑。”我傻傻地愣在那里,手搭额头,痴痴地傻笑着,像个痴癫的老人,周遭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高速地旋转,如同地球的自传里徒然加快了数百倍数千倍,而我则是站在世界的最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触不可及。 “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治好我哥的眼睛啊,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我听到了阿雪哭泣恳求的声音。 “唉,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们去联系心理资讯医生之类的人吧。我们实在帮不上忙了。”蒋医生给了我最为绝望的回答,我感到整个人一个踉跄,浑身都虚脱了下去,一个不慎,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勉强从地面支撑而起,胸口产生强烈的窒息感,却是让我几乎断气。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拉起了我,扶住了我,我没有回答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是阿雪的手。 “不用扶我了……我能摸着走。”我虚弱地说着,“谢谢你了,蒋医生。” 谢过了蒋医生,我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一瘸一拐,凭借着来时的空间记忆,缓缓地走出了脑科办公室。 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所有的希望都是白搭。 眼角膜手术?重见光明? 我突然觉得昨天那曾经一闪而过的期待和希望是那么的愚昧和可笑。 我浑浑噩噩地走回到了病房里,失魂落魄地倒在了病床上,视野里一片漆黑,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阿雪在我的身边叫唤着,鼓励着我,抓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肯定会有办法的,告诉我肯定可以睁开眼……可是我还是傻傻地坐在床头,不发一声。 也许,我是真的累了。 又或者,我已经放弃了挣扎,选择了自暴自弃。 “我困了,阿雪,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哥……” “让我睡会儿。”我重复了一遍,不容辩驳,然后拉过了被单裹在身上,像个死人一样侧身赖着。 大概是看到我颓废而虚弱的状态,阿雪没有打扰我,而是静静地坐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出声。 或许她是睡着了,又或者……她也已经是放弃了吧。 我颓然地躺在床上,比废人更废人。 甚至,我都忍不住想自嘲。 明天会怎么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 因为能够改变世界、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笔的盲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嘴上敷衍阿雪说是睡一会儿,但是脑海里想的实在太多,根本无法入睡,到最后我也只是保持着半昏半醒的浑浑噩噩状态。 明天? 没有光的明天,和今天又有多大的区别? 我僵在那里,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但是残酷的现实给我的答案,却告诉我没有区别。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还是在这些天对我这个废人照顾地无微不至、事事操心的阿雪。她过的实在是太苦了,我实在无法想象她那小小的肩膀如何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她那脆弱的心灵怎么接受得了这么多的打击。 我无奈苦笑,最终在疲惫和内疚中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狐仙。 梦见了那个清高不可一世的女子。 她用近乎残酷的冰冷声音对我说: “王一生,你已是个废人。麦子倒了不过一把草。你对我已没有价值了。再见了,王一生。” 然后,在梦境中,我看着那道绝世的丽影渐行渐远,离我而去,只留下我在原地歇斯底里般地哭号。 而那个女人,却头也不回……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噩梦中,一次又一次的上演,重复,把我折磨地死去活来…… 一直在坚硬的病床上辗转反侧、被重复的噩梦鞭笞到心痛欲裂时,我才怵然惊醒,醒来时,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但是心跳却是无比地快速,嘴边喘息的粗气和眼角的湿润告诉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怎样可怕而绝望的噩梦。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叹了口气,无奈地从床上爬起。 一片漆黑的世界。 我还是没能够看见任何事物。 “阿雪?阿雪你在对吧?现在几点了?”我呼喊着,伸出手,在床边摸索着,却没能够摸到阿雪的小手和铺满秀发的头颅。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声音。 寂静到耳朵都发出嗡嗡的耳鸣声。 就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抹除了一般。 好静。 “阿雪?阿雪?”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阿雪,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应答,唯一能够听到的是我的回声。 还有我的心跳。 阿雪……好像不在这里。 她……终于也还是抛下我,自个儿走了么…… 我心灰意冷。 难以自制地打了个寒颤。 静静地坐在床头,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 “呵呵,阿雪,你也走了吗……都走了吗……”我喃喃自语着,随即苦笑起来,湿润的感觉从眼眶一直滑落到脸颊,“走了好……走了好啊……” 我苦笑着,苦涩的感觉从舌根一直弥漫到了胸口,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就像个老人,微微地叹惋了一声,然后颓然欲倾。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幽美而舒缓的曲声,忽然在一片死寂房间内响起,那灵动而悦耳的美妙曲声瞬间传入了我的耳中,那幽美而奇特的旋律,如同从指间流泻而下的水银,贯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是小提琴的声音。 房间里,有人! “谁在那里?”我被突然响起的小提琴声惊动,身上的鸡皮疙瘩接连突起,本能的防备和警惕让我无比的紧张,因为我知道阿雪从来都不会拉小提琴,所以房间里的人肯定不是阿雪。 可是,拉小提琴的人却似乎丝毫不将我的提问放在耳里,依旧自顾自地演奏着他的曲章,如同丝滑的锦缎一般的柔美悦耳声音充斥了整个病房。 “够了,不知道这里是病人的病房吗?想拉小提琴麻烦你去医院大楼外边。”我对着房间里的神秘小提琴演奏者怒道。 但是,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拉着,平缓而优美的音乐化作一连串的轻盈音符跳动着,而我也是渐渐听出来了对方的小提琴演奏的是《pachelbel''scanon》,也就是世界名曲《帕赫贝尔的卡农》。节奏相当舒缓,曲调并没有以往大街小巷上听闻的版本那样的轻快和灵动,反而充满了一种内敛的宁静和古老的沧桑之感。 “叹什么气啊。小伙子。” 在拉过了两小节后,小提琴的主人终于开口了。 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那声音苍老而宁和,带着三分的沧桑,又带着两分的亲和,同时还有三分的祥静与两分的邈远。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 听到这如同古老钟磬一般神秘而遥远的声音,我本能地打了一个惊颤。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恐惧与难以自制的警惕感油然而生。 因为,从对方标准的口音里,我根本听不出对方的来历。 “你是谁?”咽了口水后,我还是平复了惊动的心情,平静地问道。“为什么到我的病房来。” “呵呵,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老人的声音缓缓地传来,连同他那优美而绝妙的乐声,“恐怕我无法从普遍能够理解的字面意义上告诉你你需要的答案。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的职业,我是一名‘医乐师’。” “医乐师?”我皱了皱眉,在我的记忆中有印象的2000余种职业库中搜罗关于医乐师的资料,但是最终的搜索结果,除了《师说》里的“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中除了巫之外的“医乐师”,我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种关于医乐师的资料。 “你当然没有听过这个职业,因为这个职业,是我这个老头子自己首创的。”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呵呵地笑了,声音里却没有多少陌生疏远的意思,却是带着一种极强的亲和力。 他……到底是什么人? “您首创的职业?”不管怎么样,虽然不明白这个神秘的老人的来历,也不知道对方是明是暗,我还是打算先和他对话,弄清楚来历,“敢问这职业的具体工作是什么?是在医院里拉小提琴,搅扰病人的清静安睡么?”我笑着,不冷不热地讽刺了对方一句。 但是那位老人却似乎丝毫不介意我的讽刺,只是亲和地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所想,孩子。或许你认为,卧病在床的病人最需要的是安歇和静休。那你可就错了。病人,是最需要人施予关心和问候的群体。当他们无助地躺在床上时,他们更多需要的,是一两句来自亲友的问候和关心,哪怕仅仅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一段跑调的轻哼,也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快乐和活下去的动力。” “寂寞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孩子。没有亲友的陪伴,在寂静病房里的病人,会渐渐丧失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和活力,那无异于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所以,他们需要有人在附近拉拉小提琴,他们需要音乐,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有人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们互相之间都不说一句话,但是,音乐,总会传达出我们的心声。然后,他们会微笑,会感到快乐,会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从这一点上说,音乐是比什么都灵的药,不是么,孩子?” 【又是5000字,给力吧???】 明天将会大爆发,会爆发多少字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比今天多,大家拭目以待吧!!!凹凸票、鲜花啥的看看投了没有,如果投了,那就看看收藏收了没有,如果收藏了,哈哈,谢谢了! 章一百八十四 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一样? 我不想就音乐对人的清晰慰藉作用谈论下去。所以对于这名莫名其妙闯入我病房的老人,我虽然没有太清楚他的用意,但是大致看来对方也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我坐在床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的演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人演奏小提琴是手腕揉弦的手法,拉动琴弓时的动作幅度很小,不急不躁,演奏出来的d大调《卡农》曲调也圆润平和,柔缓中略带一丝的悠扬。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拉动的节奏却是在逐渐地加快,琴弦震动的频率也是在逐渐加快,逐渐加快的板带产生的变奏带来了一种奇特而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如同空谷中渐渐绽放清香的幽兰,那种淡淡的幽香,随着谷底的冰凉泉水,缓缓地流滑向无尽的远方,而在河流的尽头,是夕阳斜照下被银白色积雪覆盖着的落基山脉,雪山被层层浓雾萦绕笼罩。而在山麓之下,是绵延不绝的小山脉分支,每一条山脉与山脉的交错口都涌出广阔的冰河,翠绿的湖泊如同宝石般镶嵌在绿色的针叶林中,在湖泊边上,有群群海鸥在草坪上懒散地享受着阳光,荡漾的珍珠色水面上,成双成对的野鸭在游玩洗水。 那水面是那么的清澈,甚至能够让人看见那沉在水底死去的麋鹿的角。 巍峨雄伟的山峰、翠碧的森林、如镜的湖泊、弯曲清澈的河流,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用生命的美在和谐地演奏着一曲悠远的交响曲。 平缓宁和的小提琴,居然在我的脑海里构建出了一副和谐而静美的自然风光,让我的意识都有些迷糊了。 渐渐的,我沉浸入了那婉转优美的旋律之中,我的呼吸,我的心跳,都似乎被老人的琴曲所深深地牵引,坠入了琴声的海洋之中,几乎不能自拔。 真的……好美。 这是卡农的力量,安静中,带着一点点的激情。 不知何时,一曲已罢。 “喜欢么?” 老人方才停止了演奏,用一种和蔼亲近的笑声问我。 “太棒了……我很喜欢。您拉的d大调卡农独奏,有着静谧,安逸,遥远而深邃悠长的感觉。前面淡淡的感伤,中间浓浓的伤感,最后却是以一种行云流水的积极方式收尾,而在尾梢上却变出了一种悠远平和云淡风轻的感觉,曲调的整体节奏节奏是从起初的舒缓悲感渐渐过度到急骤积极,再重归宁静。整个过程,从起初的柔弱中渐渐演化出了一种力量感,甚至让我心潮澎湃。” 听到我的描述,老人轻轻地笑了。 “这就是《卡农》的力量,孩子。《卡农》是一首非常神奇的曲子,它会随着演奏者心境的变化而变化,在你忧伤寂寞时,它的曲调永远是悲缓的;当你激愤绝望时,它的节奏会随着你的情绪走向激越,最后,它会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是一种从绝望里迸发而出的强大力量。” 老人祥和地说着,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却又如同近在耳边。 “想试试么?” “我没接触过小提琴。虽然也了解一些声乐基础、五线谱或者简谱还有擦奏弦鸣乐器的知识,但是……” “试试吧。”这一次,老人用的是陈述语气,没有等我回绝,我就感到一个沉甸甸的物品落在了我的手掌上,一种冰凉滑腻的木质感觉传到了我的手心。 我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小提琴琴身,这一触碰,却是让我皱起了眉。 我顺着腮托一路向上抚摸,摸过了板面,摸过了中部突起的琴马,再顺着琴弦一直摸到了琴头。 从手感上来说,我发现老人递给我的小提琴琴颈似乎要比一般小提琴应有的形状更粗,走向相对平直:指板也要比其它的琴短,音柱略细,琴马略低,弧度也没有那么大。琴板宽大平坦,弧度极微,中间厚,渐而向四周扩张地薄下去,边部近侧板处最薄,面板厚薄适度,琴弦极易振动。 这不像是现代小提琴应有的款式。 这似乎是一把仿斯特拉迪瓦小提琴斯式琴。 “好古典的琴。”我叹了一声,“琴是好琴,可我不知道《卡农》的简谱和旋律。这琴,我拉不来。谢谢你了,老先生。” “我可以教你。”老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充满了轻快与和蔼,“《卡农》是一首有魔力的曲子。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性格各异,所以每个人对卡农的感觉都有自己的领悟。那就像是倾听一个个故事,就像是经历那段段往事。” “来,试试拉动你的琴弦。小提琴是最优雅的皇后,当你优雅的拉着小提琴,它传出悠扬的声音是你心灵的共鸣,你会找到你的阿瓦隆的,孩子。” 我缓缓地握住了琴弓,掂量了掂量琴弓的重量,保持弓毛接触弦的密度,右手臂肘部抬升,将力传到弓子上并作用于弦上,弓杆在手上呈一个斜线:食指在第二关节左右,中指在第一和第二关节之间,无名指基本上是贴在第一关节的地方,小指则是放在指尖上.除了拇指和小指的指尖肉垫触及到琴弓外,其他手指指尖与第一关节前端肉垫均不必触及琴弓的马尾库,同时,我让右手的肩、肘、腕、指等关节保持柔韧度,调整到一定的角度,最后才发力,拉动琴弓,开始调试每一根弦的调。 小提琴有四根弦,我用琴弓分别拨动了八次,找准了大概的位置后,终于开始拉动琴弦,这是我第一次拉小提琴,僵硬而生涩。 空洞而不连贯的响音在我的手指尖涓涓流泻而出。 还没能够拉一小节,老人就呵呵开口了: “你的手型生涩了点,你的手指与手掌关节与指板平面间隙过大,会造成手指难以跳速。拉琴时,右手拉琴,手指关节位于指板平面之上,左脸下颚要微微贴紧琴身,琴身向身体内侧转入,左手手掌掌心要对着自己的脸按弦,孩子,你的手指非常修长而纤细灵活,是我见过的不多见的美丽手指,你有一双非常适合拉小提琴的好手。” “是这样么?”我按照老人的说法,重新调整了姿势。 “不错,不错。你的悟性很好。不能更完美了。来,试着拉动琴弦,拉弓时慢慢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平衡点……,d调大卡农的和弦次序是d,特别注意#fm和弦时食指按住四弦四品,中无小三指按三二一弦五品……” 老人耐心而不厌其烦地替我讲解着拉小提琴时的姿势、音调与和弦方式,只言片语式的讲解,却总能够点到为止,让我颇为受益。 虽然是第一次拉小提琴,但是或许是因为我目不能视的缘故,我对小提琴琴弦的震动与音节的变动却变得无比敏感起来,任何一个细小的琴音小调我都能够比较轻松地捕捉到,音韵的升降与节奏也能够非常顺心地上手。 卡农是重复的曲式,曲式特点是间隔数个音节后不断地重复一段乐曲,是最容易上手的入门曲式。不到10分钟,我已经能够凭借着乐感手臂的重复性记忆演奏一段极其缓慢的d大调卡农。 起初我演奏比较生疏与艰涩,在几根弦的来回跳转时会出现一定时间的间断,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拉动琴弓的速度却在慢慢提升,熟练程度也在迅速地提高。 一曲完整的《帕赫贝尔卡农》由此从我的手指尖缓缓滑出。卡农,是美国航天局旅行者号承载着送向外太空的乐曲,是人类音乐的最高成就。 “感觉怎样?”老人问我道。 “开始有感觉了……但是和先生您差太远。不论是熟练程度还是心境。”我回想着老人演奏时的那种沉稳感觉,无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孩子。你已经做得非常成功了。看得出来在弦乐领域,你还是个刚入门的新手,全世界又能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天赋呢?我可以放心地打包票,当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你的眼睛了,你将会是最杰出的的小提琴手。” 眼睛…… 说到眼睛,我嘴角泛起了苦笑。 我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小提琴,再次轻叹了一声,皱眉道: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是个双目失明瞎子。” “双目失明?瞎子?哦不,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太多的共同点。只有当我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色彩时,我们才是真正的瞎子。从这一点上来说,你我都不是。” “您到底想说什么?”我沉着声。 “是啊。我这个糟老头到底想说什么呢?”面对我的质问,老人的声音却是极其的轻快和愉悦,祥和安宁的声音慢悠悠地在病房里传荡着, “哦呵,我只能说。孩子,音乐和人心一样,是有颜色的。有时候,只有当你闭上了眼睛,才能看得见。” 轰! 老人清闲而愉快的声音,却是如同在我的内心投下了一枚巨石,掀起了千层巨浪! 我整个人都如同触电一般,猛然一颤。 音乐和人心…… 都是看得见的。 刹那间,这些天的一幕幕,如同交流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走马观花闪烁而过…… 狐仙的离去,尉文龙的告别,丑哥的恶毒,司伏见的逼迫,周某提供眼角膜时的丑陋,医生主任的市侩,而到最后,唯独阿雪守候在我的身边,对我不离不弃,一幕幕悲欢离合的剧景,一张张对比鲜明的脸谱,在我的脑海里闪闪烁烁,忽隐忽现,仿佛即将浮出水面的幻月。 “你在害怕什么呢,孩子?”悠远的声音再次传来,仿佛来来自云雾之巅。 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轻轻地探出了右手,敷贴在了我的右脸之上。 然后,我明白了我真正害怕的东西。 我无法克服的东西。 “知道了。我在害怕自己,我不敢面对自己……”我摸着我的面颊,喃喃地道,“因为我被毁容了,所以我害怕睁眼后看到我丑陋的脸,我害怕别人看脸不看人、流于表面的市侩目光,我害怕别人叫我怪物,所以我一直在逃避……所以我潜意识里,不想睁开眼睛……” 我恍然大悟,但是,很快,我却又陷入 “哦呵,是么。这我可一概不知。”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喜欢自得其乐的医乐师。” 老人含蓄而内藏深意的话语让我略微蹙眉,而我内心的疑云也更加的凝重。 这位老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什么来历? 或许,这很重要。 但又或许,在这一刻,它并不那么重要。 我用手掌轻轻地搓磨着我那粗糙而干皱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感,想到我此刻丑陋的脸庞,心头泛起了浓浓的悲凉。 “先生……为什么我会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我会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能力?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瞎子? 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重创和命运挫折?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丑陋无比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残酷的一切!? 为什么,唯独是我? 为什么,不是别人? 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 我……只是想过最普通和温馨的小日子而已!为什么,现在我却连这样的权力都没有?! 为什么上天要给以我微茫的希望,但是到头来,却又无情地剥夺我的一切?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手臂颤抖着,手掌传来指甲刻进肉里渗出血的湿腻感,牙齿更是被我给咬得咯咯直响。 我差的,就是当场怒吼而出,喷薄而出,把我的一腔怒意发泄而出,把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毁灭殆尽!! 可是,老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剿灭了我所有的愤恨、不忿和怨愤。 “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一样?” 章一百八十五 那一曲绝世的《卡农》 一语惊蛰。 老人的话,像是在我的耳边发出了一个爆破音,惊动了我的脑神经。 为什么,我要和别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百分十九十九的人都在做着和别人一样的事,只有那百分之一的人,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而也就是他们,在改变着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或许他们像可怜的盖伊福克斯那样一时难以被人理解,但是最后总会被客观的历史所肯定,不是么?” 温和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像是一江春水淌过我的心头。 某个一直卡在我心头上的梗,就在那一刹,我忽然觉得,冰消雪融了。 “先生,我想再拉一曲。”我缓缓地道,语气却是带着强烈的渴望和坚定。“能把琴借给我么?” “我想,可以。” 老人和善地说道。 “谢谢。”我摊手接过了小提琴,右手握住琴弓的底部,犹豫了一次呼吸,我有些谨慎地道,“先生,如果我接下来的演奏太过激烈导致小提琴损坏……” “尽管拉吧。当一只小提琴能够在演奏者手里拉出足以打动人心绝响,并且为此断弦时,它的生命就结束了。”老人笑道,“而且,孩子。男孩子做事不要犹犹豫豫,男孩子就要敢信誓旦旦地说:‘凡是男人敢做的事,我全都敢;比我更胆大的人,可说是没有。’” “是莎士比亚《麦克白》里的台词。”我笑道。“先生你也对莎士比亚戏剧感兴趣?” “不错。我对这位同月同日出生与死亡的伟大戏剧家的作品就和他那特殊的性取向一样感兴趣。”老人幽默地道。 听到老人的话,我微微一震,但是想到莎士比亚献给他同**人的《十四行诗集》,我不由得笑了。然后,我缓缓地拉动了琴弓。 细细的琴弦在我的拉动之下,跳动起了颤栗的音符。 “……假如音乐是爱情的食粮,那么奏下去吧;尽量地奏下去,好让爱情因过饱噎塞而死。”随着我的演奏开始,老人轻轻地哼唱了一句。 “《第十二夜》。”我轻声道。 “是的,《第十二夜》。你很聪明,孩子。”老人轻轻地念叨了一句,没有否认。 “聪明是好事么?”我悠缓地拉着小提琴,喃喃地问道。 “聪明、智慧本身绝对不是坏事。”老人笑道,“关键在于运用智慧的人。虽然我是个糟老头,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颇具才气的孩子。悟性绝佳,才学远远超过了那些依旧留恋着童年与燃烧着青春的同龄孩子。以你的头脑,就算是进国安局做一个需要复杂运算的解密员也绰绰有余。但我不会看好。为什么呢?以你的才干,国安局会给你一些别人破解不了的密码,或许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然后你会发现原来那是阿富汗东部帕克提卡省的某个秘密基地,于是你破解出的密码被美国‘沸’行动的间谍监听并得知,于是第一时间传回美国国安局,于是美国的政客们会拉上北约,在短短几天内用五十枚‘战斧’巡航导弹轰炸阿富汗东部帕克提卡省,于是少则六百人,多则上千无辜的人民因此丧命。然后,美国政客们会派特种部队防守该区,那些寻欢作乐的士兵们会每天乘坐黑鹰直升机或者m1a1主战坦克赶去中国餐馆吃饺子。而政客更是对夷为平地的驻扎地漠不关心,因为被射杀的可不是他们的子女,就算他们有子女,也都加入了后备部队。而那些避难的可怜中东孩子,回国会发现他们以前工作的工厂转移到了他们去打仗的地方,让他们家破人亡身上中弹的敌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因为他们每天的人均工资不超过2美元。最后他们会吃惊的发现,他们会上战场,而理由仅仅是为了得到该国的廉价原油,好让石油公司利用战争恐慌,抬高国内油价,小赚一番。于是美国会以1.89一加仑的价格购买石油,并且日复一日横渡大西洋花时间把石油运回美国。或许还请了个酗酒的船长,他爱喝马提尼酒,在哼着亨利?曼西尼制作的《双姝怨》片头曲经过阿拉斯加州的威廉王子峡湾时,与水下礁石相撞,数千万加仑的原油泄漏,很不幸地杀光北大西洋到的所有海洋生物,更对阿拉斯加州南部沿海脆弱的生态系统造成可怕的冲击。于是北大西洋鳜鱼、鲜美的黑鳕鱼和凶猛的虎鲸就此消失。然后在东北信风的影响下可怕的原油漂洋过海到达菲律宾,在菲律宾海岸浮现出了大批的海獭和海马的尸体。可怜的旧美国总统会因此臭名昭著,再于是呢,新一任美国总统为了拉选票上台而撤军,同时限制中东石油出口,当然这会是抬高油价的另一个契机。于是聪明的中国人明白了石油的重要性,和东南亚诸国展开了争夺南海石油的纷争。纷争旷日持久,人心惶惶,过敏群情激奋,而石油价格却是日日高升,于是,孩子,到最后,你会发现,你的很多朋友开不起汽车,吃不到美味的北大西洋鳕鱼,却还要坐在电脑前每天为南海地区的纷争而凯康激昂,高呼着保卫领土的旗号,而国家高层则是要为南海地区链状包围的形势而头疼不安,夜不能寐。而这一切荒谬的根源不过是你破解的那个小小密码罢了。” “你说,智慧是好,还是坏?” “!”我震愕。 我深深地被老人恐怖的联想发散性思维所震惊了。 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和落差感让我有种如坠深渊般的感觉,老人冗长而悠慢的一番话,却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老人那鸿沟般的差距。 这是智力与知识量的恐怖差距。 这个老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生,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一个一辈子的梦想是拉一辈子小提琴的糟老头子罢了。”老人淡淡地笑着,“孩子,梦想的高度与力量永远是强大的我们总是会被那些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人感动相信有一天每个人也能感动自己. “每颗不屈服于命运、敢于同命运抗争的心灵,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心有多远,路就有多远。” 慈祥的声音淡淡地远去,如同一阵静风缓缓化去,原本还回荡着老人悠远声音的病房,重新变得无比寂静。 寂静。 无比的寂静。 “先生?” 我有些错愕地道。 “先生?” 无人回应。 房间里是一片寂静。 仿佛那个老人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忽然间,感觉到有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夹杂着帘布被吹飞的猎猎声音,那声音柔缓而轻曼,仿佛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号召着我什么。 这一阵清风唤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记忆,对人生的向往,断绝了我所有自杀的念头。我想起了童年时,春天来了,洋溢着满足笑容的人群涌向街道,而我和烟烟、阿雪一起携手漫步在金色的阳光之下…… 良久,我从遥远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我将小提琴琴身架在肩颈之间,古朴的琴弓搭在幽静的琴弦上,然后,动了动手,然后猛然拉动了手里的琴弓!! 嘣! 一记刺耳的单音拉开了这一曲的序章。 与之前拉走卡农时舒缓而轻慢的风格不同,这一次,我近乎疯狂地拉动着,琴弓与琴弦摩擦出激烈的轰鸣与颤音! 就仿佛,我孤自一人,站在万里无人的荒野上,苍穹之上是连绵不绝的灰暗云层,云层与云层叠叠相加,如山如峰,浓密的云缝中偶尔投射下一两束柔散的光芒,打在我的身上,仿佛来自天空另一端的遥远国度。 我疯狂地演奏着,音节之间的跳动转换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间滞! 一连串快节奏的卡农变奏曲从我的手指缝中流泻而下,化作汩汨的春水,流向脚下的无边大地。 荒野上大地崩裂,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远处高山塌陷,色彩斑斓的花蕾朵朵绽放,转瞬间看,就弥漫了万里群山!干涸龟裂的河道缓缓涨起了青碧色的溪水,明澈的溪泉应和着我,演奏着着动听的声乐,蜿蜒流向远方。 老人的那番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 “卡农是一首神奇的曲子,当演奏者的情绪越激越,它就会迸发出越强大的力量。音乐和人心一样,都是有颜色的,只要你闭上眼,就能够看到。” “那种从绝望中迸发出来的力量。” 小提琴奏出的绝妙《卡农》使我进入了一种混乱的癫狂状态,因为当我在生活中有母爱、迎春花、雄心、朋友以及洁白无瑕的思想与衣领时,这声音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 我敏感的心情和小提琴的奏乐潜移默化地会合在一起,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 我猛然对我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无比憎厌。 那堕落的时光,无能的自嘲,自暴自弃,心灰意懒,能力衰退,动机不良——这一切现在都构成了我此刻的生活内容。 一刹那间,新的意境醒醐灌顶似地激荡着我。胸口激荡起浓浓的热血,一股强烈迅速的冲动激励着我去向坎坷的命运奋斗。 没错! 我要把自己拉出泥坑,我要重新做一个好样儿的人!我要征服那已经控制了我的堕落!时间还不晚,我还年轻,我要重新振作当年的雄心壮志,并且坚定不移地把它实现。 小提琴优雅而甜美的音调在我的内心里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革命。 明天,就是明天。我要到熙熙攘攘的商业区去找事做。接受盲人推拿培训,或者报名盲人职业技术学院……我的人生路还很漫长,就算双目失明,我也要活出我自己的色彩。 我要做个烜赫一时的人。 我要—— 嘣! 琴弦突断,短暂的小提琴曲在最高音处嘎然而止,而我顿然一惊,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刹那间, 病房里的一切景象都清晰无比地进入了我的眼帘。 没有一处角落不是明若观火。 没有一丝光线再能够逃出我的眼睛。 章一百八十六 开眼 这是一件朴素的病房,四壁雪白,一共有三张病床,靠门的两张床空着,而我正坐在靠窗的病床边沿,病床之上,是折叠了一半的白色被单。 而在窗户的窗台上有一只玻璃的长脚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枝洁白的马蹄莲。歪脖子的马蹄莲如同无精打采渴睡人,给人安详而静谧的感觉。窗户的采光效果很好,此刻,淡淡的白色阳光正从明亮的窗户投射而入,在地上打出马蹄莲的长长影子。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病房里扫过,病房正前方挂着一幅鸢尾题材的西画复制品,在我右侧的床头柜上,则是放着几本以前病人留下的杂志,有《中国植物志》、《林奈传》、《瓦尔登湖》、《健康与营养》等杂志和一些医学类报纸,如《中国医刊》、《健康报》、《中国实用内科杂志》、《新医学》,报纸和杂志都整整齐齐地放置着,旁边还有一只咬了小半口,缺口已经氧化了的苹果,那是我吃剩下的。 仅仅是随意地一扫,病房内的任何景象都没有逃出我的视野。 而且,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视野……好清晰。 简直清晰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的目光随意一落,我就能够看到病房木门上最为细微的木纹条痕,再微微眯起眼,我甚至能够看到病房阴暗角落里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的一粒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灰尘颗粒。 当我集中注意力时,那一粒小小的灰尘颗粒,在我的视野里,居然如同泰山一样浩大,灰尘的色泽、形状和表面的结果都变得清晰无比。 简直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视力范畴了。 我清楚地认识到。 如果正常人的视力是1.0,那么,恐怕我现在的视力已经超出了三到四倍,普通人根本看不清的事物,我却能够清晰无比地看见。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我的双手异常的苍白,表面的组织构造、鸡皮疙瘩、毛孔、手纹甚至污垢都清晰无比。 而我也终于看到了我手里的小提琴。 这是一把非常古朴的小提琴,的确是斯式琴,看起来样式古典,琴身很长,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了。粗略估计,这把琴应该价值不菲。 唯一可惜的是,这把琴的e琴弦已经中部断了,断裂的上下部分琴弦卷曲着,如同卷毛。 我微微叹息,目光一定,我却是看到在小提琴的面板右侧,居然有一个奇特的符号。 那是一轮自下往上弯曲的蓝色弦月。 而在蓝色的弦月符号下,则是用德文写就的文字: uermond “uermond……蓝月亮?”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个陌生符号的含义,也不知道这个符号的主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蓝月亮这三个字蕴含着怎样的可怕能量。 眨了眨眼,我的目光从琴身上收下,再次落到了枕边,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枕头下居然夹了一张薄薄的亚膜纸片。 “好好使用,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你的眼睛了,那就当一个小提琴家吧。相信你会很出色的。——b.m” b.m 也是蓝月亮的缩写。 蓝月亮,这是那名神秘老人的代号,还是姓氏,亦或是某个特殊的身份象征? 我不知道。 但是我还是很感激那名老人。 我默默记住了蓝月亮这个称呼,然后轻轻地把蓝月亮老人给我的纸片放在断了弦的琴身上,然后把琴身轻轻地放到了一旁。 在放小提琴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靠门的方位,然后顿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少女。 一个穿着白色修身真丝背心连衣裙的女孩正斜着身子靠在病房角落的黑色真皮长凳上,女孩有着一头散开的黑色头发,因为她是斜靠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所以她大半张脸都被发丝给遮挡住了。 一直当我定眼看时,我才注意到,女孩的眼部,居然罩着一条白色的纱布! “阿雪!!” 在看到女孩脸上的纱布时,我整个人都触电了一般自床沿跳跃而起,我失声着,但是过去几天的记忆却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几乎是瞬间,我就明白了某个残酷的真相…… “嗯?哥啊……怎么了?要喝水吗?”似乎是我被失声的痛呼惊醒,靠着床头柜睡得正香的阿雪缓缓地抬起了头,秀发垂直落下,向着两侧敞开,而我也是彻底清楚地看见了阿雪的眼睛。 她的眼睛,的确是被纱布给缠绕着的…… 那一刻,我的心在滴血。 “阿雪,你的眼睛怎么了?”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多余,但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我还是颤声问道。 “我的眼睛……?”被我一问,阿雪显然有些错乱,“哥,你能够看到我的脸了吗?你能够看到了对不对?” “阿雪,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我粗着气,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到了阿雪的面前,两手死死地搭在了她那并不宽阔的双肩上,“你把眼角膜给了我,对不对,阿雪?!是你给了我的眼角膜,对不对?!” 我拼命地摇晃着阿雪纤瘦的肩膀,阿雪的柔弱身体就像是狂风中的柳树一般被我猛烈地晃动着。 “哎呀,哥,你晃得我好痛啊……”阿雪痛呼了一声,但是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知足而欣慰的微笑,丝毫没有感伤的意思,“哥,你的眼睛能看见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谁让你自作主张把眼角膜给我的?阿雪,你干什么要把眼角膜给我?!哥不是说了没有眼角膜可以等的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阿雪,你怎么就这么不听我的话!?” 我疯狂地摇晃着阿雪,谴责着这个又笨又傻的妹妹,但是我的声音却是哽咽了,湿润的热意在我的眼角打转,一颗一颗地滑落而下。 “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哥你能够看得见就好了……”阿雪轻轻地说着,“我看不见没关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啊——!!你这个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抓着阿雪,仰天怒吼了一声,整个病房都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声音,我的整一颗心在沥血。 “我不要这眼角膜,阿雪,我现在就去找主任,把眼角膜还给你,现在!”说着,我转身就要离开,但是我才刚刚迈出了一步,衣角却是被一股轻柔的力道牵引住了。 “不要去,哥,我不会要你的眼角膜的……我是真的心甘情愿把眼角膜给你的……只要哥你能在我的身边,就算我一辈子看不见,也很满意了……再说,医生说,只要有眼角膜的货源,还是可以移植的。哥,你不要这么急!” 阿雪的话让我狂躁的心理瞬间冷静了几分,的确,从理性角度来分析,阿雪的话是对的,她把眼角膜给了我,我可以想办法去弄到新的眼角膜移植给她,甚至,如果我有勾魂术的话,这对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是……这让我怎么承受的起? 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眼睛,想到我的眼睛有一部分来自阿雪,想到我身体的某一部分来自于阿雪,我的心里就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愧疚感和罪恶感。 这种感觉,几乎让我疯狂,我猛揪住了我的黑发,猛地往外拔出,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才让我的心脏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欠了阿雪。 这辈子,都欠了她。 攥紧颤抖着的拳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嘴角带着无悔笑意的阿雪,我更是难受。 等等!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症结点。 “阿雪,既然你的眼角膜移植给了我,你应该看不见,那这几天……是谁在照顾我?”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出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猜想。那个猜想,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胡仙姐姐……是她在照顾你,哥……胡仙姐姐真的好好啊,那时候她甩下你走的时候,我觉得她好绝情,可是后来哥你睡着的时候,胡仙姐姐却又回来了,她说她那么做,是为了让你重新振作起来,才故意装出抛弃你的样子,还让我不要告诉你……这几天,家里的妈妈,还有哥你的吃饭换衣和清理都是她做的……虽然胡仙姐姐平时不太愿意,可是哥你出事了之后,她什么事都承包了,没有一句怨言……她人真的好好好好……” “狐仙?”我的大脑像是瞬间理清了所有的记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心房,“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几天给我倒水,给我带饭,给我带换洗衣服,还有搀扶我下床,给我注意盐水瓶,还有……扶我上厕所的,都是狐仙?是她?” “是啊……都是胡仙姐姐做的。”阿雪点点头,喏喏地说。 想到这几天来,每次不经意间划过我手背的那股清凉而腻滑的指尖触感,我知道,阿雪说的,都是真的。 狐仙……这个妖孽。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 “所以那个提供眼角膜的周先生也是假的,对吧?这个主意是狐仙出的,对吧?连续设了三个骗局来骗我,让我不再起疑?” “嗯……这样没错。”阿雪点了点头,“胡仙姐姐说如果直接让我提供眼角膜给你的话,你肯定不会接受的,但是如果告诉你是从别的死者尸体上得来的话,哥你也会起疑,因为这件事太巧了。于是就胡仙姐姐她连续编了三个谎话让我来骗你。胡仙姐姐故意让我在前面两个谎言时路出马脚,她说哥你肯定会轻易识破我的谎话,怀疑了前面两个谎话后,对第三个谎话你肯定会降低防备心理,然后再找个人来演一出戏,就能够骗过你了……之后,每次胡仙姐给你倒茶送饭的时候,我都在旁边说话,这样你就以为是我在倒水,不会怀疑我……胡仙姐姐真的好聪明……” 我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在我瞎眼的时候,狐仙这个女人又摆了我一道。 难道这个女人就喜欢这么藏头露尾拐弯抹角么? “狐仙呢?”我沉住了气,理了理阿雪有些散乱的秀发,问道。 “这个……她没在这里吗?昨天傍晚还在的啊,哥,你昨天倒头就睡了,后来我也一不小心睡得太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胡仙姐姐现在是不是回家了……哥,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看。哦对了,医生还是哥你的眼睛如果恢复了,还要一周的时间调养,不要用眼过度……” “哥知道了。”我轻柔地点点头,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看着阿雪脸上的纱布,我的面色沉凝了下来。 阿雪给了我她的眼角膜,那我就要给她找一双更美的眼睛,更完美的眼睛。 我知道真正把阿雪和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是谁。 那个有着阴阳怪调声音的男人我此生也不会忘记。 “阿雪,你放心吧。哥一定会给你找一双最好的眼睛,找一对最好的眼角膜还给你。这是我的承诺,说到做到。阿雪,你先休息会儿,我去一趟厕所,顺便去医生那看看。”我稳住了阿雪,看到满脸担忧的阿雪,我用我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心,这是我从小喜欢做的动作,每次拍阿雪或者烟烟的手掌心,就意味着让她们的情绪安定下来。 环顾了病房一圈,我穿好衣裤,缓步走到了病房门前,伸出手拧转门把手时,我僵持了一阵。 因为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脸是什么个模样,我更无法想象别人看到我的脸的反应。 但是眼下,我最需要确认的事,其实只有一件。 那就是,我的勾魂术,是否可以继续使用? 这件事必须尽快确定。 “对了,阿雪,在我睡觉的时候,没有别人来过么?比如说,一个老人?”出门前,我问了阿雪最后一个问题。 “呃……有吗?我睡得太死了……不知道诶……为什么这么问?”阿雪疑惑道。 不知道么? 阿雪似乎并不知道那位叫蓝月亮的老人来过,这就很奇怪了,方才我和那位老人都演奏过小提琴,照理来说,阿雪既然在房内,那就早该醒来才对……可是为什么,阿雪全然没有印象? “哦,那可能是我在做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门开的那一刹,一阵劲风拂面而来,吹乱了我的发丝,几绺发丝打在我的脸上,摩擦着我的脸颊,带来细碎的痒意。 门外一片死寂。 只有过道上的灯光亮着,却没有医护人员来回走动。 我眨了眨眼,这时我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视野右下角的某一道身影,我一惊,偏头,然后怔住。 在病房外过道靠墙的塑料排椅上,正端坐着一道戴着m啊日娜rinaldi草编宽沿帽,穿着dkny米白色带点高腰菱格纹夹克、露背编织半身裙,有着一头倾瀑黑发的女子身影。 狐仙。 完全符合黄金比例曲线的漏斗状娇躯微微弓起,狐仙前俯着身子,唇缝上夹着小半块杏仁切糕,手指上还拉扯出了一小段。而另一只手则是托着左腮帮子。 这个女人正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小口吃着她手里的宝贵切糕。 难得,这个女人今天打扮的这么新潮前卫,而没有像以往那样穿花里花俏的水云袖唐装或者长袖及地的十二单衣。 没想到狐仙早就已经等在门口。 我挪了两步,轻咳了一声,但是话音未启,狐仙慵慵懒懒的声音就从含糊不清的嘴里跳了出来: “哟呵,丧门星可出来了?可别怨我没有罨疼着你。王一生。” 章一百八十七 跟我玩,下辈子 “你……这个女人。”看到侧目斜视我的狐仙,我欲言又止,本想顶几句,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心思来。重新看到这个女人,我的心情五味陈杂,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偏偏又涌泄不出。 “什么时候来的?”捏了捏手,我低声问道。 “你说呢?”狐仙没有回答我,只是凤眼微眯,撩了我一眼。 好吧,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什么时候来的,关键的是,狐仙此刻就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 我看了看狐仙一反常态的时尚打扮,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词。想到我此刻的脸已经毁容,面对狐仙,我有种难以直视的心理逃避感。 “这两天来……谢谢你了。”斟酌了半晌,我还是憋着一股气谢过了狐仙。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罢了。”狐仙撩拨了一把耳侧的长鬓发,声无波澜地道,她那墨珠似的左眸对着我,“倒是你那对你心心念念事事挂牵的妹妹,你真当恩谢她。你欠她的,怕是俯首为牛一辈子也偿不清了。好好待她吧。能有这样的妹妹,你也当真是个得福的哥哥。” “我知道。我对不起阿雪。”我心里泛着愧疚之味。“我会尽快给阿雪弄到眼角膜,最上乘的眼角膜。” “倒也不算是悖德丧良之辈。”狐仙咧唇闪现一丝笑意,“这一劫下来,心性也确乎沉稳了不少。” “这一劫?”这三个字被我捕捉在了耳里,我眯起眼,“这几天的遭际……就算是我的劫?” “自当错不了了。不然你又如何臻至了开光境?筑基,开光,融合为妖术前三境。如今你已破了第二劫,至了第二境。开光开光,便是开目见光,如今你已重开双目,也算是重获天光,自然便是渡劫了。而且,呵,好像运气不错呢。还顺带悟出了一门‘驻颜术’。” “开光……驻颜术?”我锁起了眉,心头微颤,“什么意思?” “便是字面意思,驻颜术,便是驻颜术。”狐仙俏皮道,“据已不可考究的亡佚野史记载,你我的妖法本当有十二重境界,只是黄帝时期广成子念此妖法太过有伤天和,有违天道,会带来天地大难,故而在乘鹤西去之际毁去了其中后三清境界的三卷修炼法门,唯有其余九境的残卷为人所救,得以遗下。” “那些遗卷,落于嬉施妺之手,为其整理为《九言洌狐金丹隐书》。嬉施妺为妖狐体质,又得此天书,便以残卷中的修内丹秘法为准,日夜勤修,习得房中术,魅惑履癸,使其纵情声色、堕于酒池肉林,最终反引商灭夏。嬉施妺虽是引火自焚了,但嬉施妺生前却是建了玉狐宗,玉狐宗内人丁稀寥,宗内巫觋祭祀皆手持一本宗门圣典《九言洌狐书》,云游四方,每遇有妖狐体质的女子,便将口诀秘要传授与她,也不知何故。” 略一顿,狐仙继续轻忽笑道: “我自幼年便得授《九言洌狐书》的口诀,却再无缘遇见当初接生我,言我‘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并授我口诀的女萨满巫医,我得以修炼这《九言洌狐书》,也是承她所授。” 狐仙轻慨一阵,思绪仿佛回到了深远的过去: “你我的法术修炼。说透了便是挖掘人之内在本性。法术功用与本性挂钩,修炼境界越高,内在本性便是挖地更为通透,法术施展便越为元转如意,威能高深,甚至有机缘悟出‘隐性’。” “也就是说,我能够得到勾魂术,也是因为我的本性里有控制欲?”我皱眉道,“原来如此。” “且算是吧。王一生,你总记得那天你被丢入井底时曾说过些什么?”狐仙斜视着我,问道。 被狐仙一问,我的思绪顿时倒转,回到了那天被我丢入井底时的景象。 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我被丢入井底后,曾经仰头朝着井口,愤怒地大喊: “要么你们砸死我!要是我有一天能从井里爬出来,我要让你们全都跪在我的脚下!!” 没错,我的确曾经那么喊过。 “想明白了?”狐仙看着我,眼眸润灿,“王一生,那日你被打落井底,激起了你骨子里那股子不屈权贵、反抗忤逆的本性,是以你的本体法术便显现为‘勾魂术’。而如高雪芹那般性情杨花的男子,便是勾搭女子的‘魅惑术’。而我的本体法术则是‘驻颜术’。至于后来的读心术、定身术等法,皆是我在渡劫中换起了隐性,方才领悟。” “驻颜术,还真是适合你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呢。”我感叹道,心里却是多了一丝明悟。 法术能够根据不同人的性情表现出不同的功能,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驻颜术的功效是什么?除了你所谓的勾魂术、魅惑术、驻颜术、定身术之外,还有哪些法术?”我定下神来,问道。 “很多。”狐仙呢喃道,“《九言洌狐书》里记载的法术共有九九八十一种,诸如易容术、魅惑术、控身术、易魂术、强身术、传声术、解离术、轻身术……之类,包含万象,既有体术,亦有心术。八十一法术中,以‘勾魂术’为最,所以,你该兀自庆幸了。王一生,你的法术是古今罕有,乃至独一无二的。” 我心头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又沉下心来,沉声道: “不管什么能力,终究还是靠驾驭者的本事。法术是一把双刃剑,引火烧身的事我不想再犯了。” “有这般的觉悟总归是好。”狐仙轻笑一声,随即回归常态,“每渡一劫,你便有极少机缘悟出新的法术来,这次你的时运倒是不错,在毁了容的外物刺激下,愣是悟出了驻颜术,可算是有了常葆青春、补葺面相的本事。去照照镜子吧。’” 很少看到狐仙喋喋不休说这么长的一番话,在狐仙开口时我就已伸出了手,摸上了我的脸颊,那一刹的手感,就如同抚摸着鸡蛋表面,让我一阵恍惚。 这是……我的脸么? 想到我这次渡劫的关键,我回过神来,咽了口水,转头看着狐仙道: “喂,狐仙,先前你有没有看到一名老人出入我的病房?”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宽边帽阴影下一对洞察人心的清冷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狐仙抿着嘴,泛着光泽的嘴唇渗出盈盈的水意。 “没。”狐仙从容不迫地回答我,双目依旧一眨不眨。 “真没?”我挑挑眉毛。 “真没。”狐仙依旧静如瓷器地面对着我,手里提着一小块不到巴掌一半大的切糕。 虽然不用脑子我都知道狐仙对我有所隐瞒,但是除非这个女人愿意开口奉告,不然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她口中套出丁点讯息的。 尤其是在她手里拿了切糕的情况下。 “那就算了。”我没再做无用功,而是转身错过狐仙,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快步走去,一直到洗手间转角处转身看到水槽上的镜面时,我定住了。 镜子里的人,是我么? 我放慢了脚步,拖着鞋缓缓地走到了水槽前,最终立定。 镜子里,是一名穿着紫蓝色格子短衫的男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黑发潇洒披下,有几丝遮住了眼睑。但是,即便是隔着眼睑,我也能够看到那名男子充满威慑力、炯炯放光的犀利眼神。 没有了绝大多数黄种人都该有的偏黄色皮肤,白皙到如同铺了砒霜般的尖下巴光滑瓜子脸仿佛是用亚膜纸拼凑出来。 分明的轮廓和的无可挑剔的面部线条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像是日本明石海峡大桥,纤薄而红润的嘴唇丝毫看不出被硫酸侵蚀的痕迹…… 镜子里的人,是我,却又不是我。 因为家庭条件较差,我从小营养就不算充足,属于中国人普遍有的亚健康状态,加上为了照顾家庭常年日晒雨淋留下的略深肤色和风尘痕迹,使得我的面容得不到后天应有滋养,但是这一刻…… 原来如此,这也是驻颜术的效果么。 原本应该让我一辈子沦为丑八怪的浓硫酸,居然没有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自嘲一笑。 丑哥,我还真是该谢谢你啊……呵呵。 我盯着镜子里的男子,咬牙切齿,双手手指捏得咯咯直响,一股激愤的情绪在我的胸口动荡。 我的脸算不算变帅了?还是只是恢复了我本该有的模样?我不想多提。 我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无论我变得再如何英俊,阿雪,也看不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丑哥……而之所以丑哥会出手,则是因为—— 滴滴滴。 就在我打算拧开水龙头洗把脸的那一刹,牛仔裤后备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心头微凛,探手取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对于陌生的号码,我始终存在防范心理,我眯起了眼,思量了一秒,然后大拇指在接听键上一滑而过。 “喂?”我淡淡地问道。 “王一生,你现在可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 那道略带磁性的声音里,包含着满满的讥讽、恶毒和幸灾乐祸。 居然……是高雪芹。 他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略微起疑,但是想到我曾经向夏圆圆递交过写有我联系号码的学生会主席的申请书,一切谜底都随之揭晓了。 “高雪芹。”虽然心头有些惊愕,但我依旧保持着冷静,“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呢,就是问候你一下吧,我问问你,你现在爽吗?脸被毁了,当瞎子的感觉,很不错对吧?”高雪芹的声音有些阴仄,显得有些失态。 “是啊,很爽。”我冷笑着回道。“你也想试试?” “我想啊,你倒是来啊!就怕你不能,哈哈!”高雪芹恶毒地笑道,“你在全校人面前毁了我和我爸的清誉和脸面,让我再也当不上学生会主席,那我就让人毁了你的脸,你说,这样是不是够公平?” “是啊,很公平,fairenough。”我冷冷地笑着道,“就是不知道下次我用三棱尖刀插入你的左心房,捣断你的大动脉,用单刃刀割断你的竖脊肌、头后大直肌、腹横肌和提肛肌,再把你剁成肉沫之后,你还能不能再活过来给我同样公平的待遇。” 我冷漠的话语,似乎震惊了电话那头的高雪芹,但是僵持了两秒后,那头却是传来了高雪芹不屑的讥笑声: “说得还挺专业,很拽啊?凭你?你能吗?别说大话了,王一生,你以为你在我面前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在丑哥面前算什么东西?丑哥随便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这绝对不是夸张,不信你可以爬到丑哥面前,这次他可以玩瞎你,下次他可以玩死你!王一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没本事,终究是没本事。”高雪芹的声音依旧诡异和欢快,充满了复仇主义的歇斯底里,“王一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反对我是对金娜有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跟你说吧,现在她就躺在我的床上,我呢,就要采下她的第一滴血了,有本事,你瞎子摸象现在就摸过来拦我试试?呵呵,你做得到么?你……行么?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嫉妒心理有多可笑,我就是告诉你,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只什么都不是的狗?跟我玩?下辈子!王一生,好好做你的失败者吧,哈哈哈哈!!” 章一百八十八 重生 “哦,不好意思,就算你是明眼人,也是找不到我的!”笑到一半,高雪芹忽然改口,讥讽起来。 “找不到?” 听到高雪芹的讥讽,我也笑了: “要我分析一下么?你的手机背景声音里呢,有建筑工地的密集捶打声和钢筋落地声,是建筑路的宝通大厦商业区的建筑工地,或者滨湖商业区和江南大学东行桥附近,这个月里,无锡市有三处主要建筑工地进行开发,施工时间都较早,你那一带必然是其中之一。你的手机背景声音里的汽车轮胎声显得比较快,还有车子开过减速带时的轻微震动声,减速带之间间隔是10米,但汽车经过的平均时差却不到0.5秒,说明道路通畅,现在是上班早高峰期,无锡市内汽车能够这么通畅的地方,而且有减速线的地带应该是凤仙桥附近一带,也许是凤仙桥桥墩下方和建筑路交叉口附近的环湖西苑。我能够听到汽车声说明你的房间靠窗,而且显然并不太高,在两三层左右,我推断呢,你现在应该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木地板上,优哉游哉地站在阳台或者窗前前,面朝太阳升到一半的南方凤仙桥,望着凤仙桥上划开过,坐满了人导致悬架压得很低经过减速带时震动声音都会变沉闷的奥迪a6或者悍马,对面则是建筑工地,对吧?环湖西苑一幢两楼或者三楼对吧,高雪芹,我已经知道你现在的所在地了哦。” 我的一番言论直接造成了手机另一端接近五秒钟的无声。 五秒后,终于有声音响起。 “王一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脑子的人。现在我算是领教了几分。不过,就算你那还算机灵的脑子算到我现在的位置又能怎么样?你能做什么?难不成飞到我面前来破坏我的好事?呵呵。王一生,想不想听听金娜的声音?她现在就在我的床上,睡得香甜。我用了点丑哥那里搞到的麻药。这个妞之前对我死心塌地的,前天居然倒打一把,毅然决然地找我说要跟我分手,呵呵。看来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不把她霸王硬上弓,她是不会乖乖跟我的。王一生,知道么?我爸死了,我的声誉被你毁了,这几天学校里,包括学生会里陆陆续续有十四个女的跟我翻脸甩屁股走人,这些都是你造成的,现在,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打你电话,就是告诉你,就算你毁了我的清誉,我还是赢家!” “赢家?” 高雪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女生的吸引力以及对金娜的束缚力来源于他的内丹,如今他已失内丹,自然对于女生的魅力大减,再加上之前我趁着食堂中毒事件在全校学生面前大肆毁坏高雪芹的名声,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墙倒众人推,现在高雪芹已经在自己的老爹高清华死后站在舆论和非议的风口浪尖上,成为了众矢之的角色。 嫉妒他的男性自然煽风点火,跟他有过风流韵事的女生自然甩尾走人,其他的不知情的学生因为食堂中毒、张雨婷事件“曝光”等原因也对他印象极差,高雪芹可谓是前途毁尽,想要东山再起,除非愚公移山。 “高雪芹,你可不是什么赢家。你不过是个小丑。”我平声道,“而且,想对金娜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你尽管上。你现在的不光彩作为不过是典型的失败者复仇心理罢了。金娜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随便你玩个痛快去,玩死在女人裙下我倒是省事。这个世界上女人千千万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糟蹋一个两个不会提高人口出生率和自杀率。高雪芹,好好享受你失败人生的味道吧。在你断气之前。” 说罢,我不待高雪芹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转身冲出了洗手间,走向了走廊的电梯方向。 就算是乘坐计程车,距离凤仙桥差不多有四十分钟的距离,如果高雪芹真的铁定了要对金娜做什么,我恐怕已经不可能阻止。 但是有一件事,我却是可以做到的。 我提起了我的第二部手机,直接拨通了110,在两次转接之后直接接入了无锡市公安局,不等手机那头的警方接线员问话,我就直截了当地道: “别问我的姓名,我只是个通风报信的知情者:凤仙桥口,宝通商业区对面,环湖西苑一幢楼内有人埋下了五吨新岩石炸药,如果不在一个小时内撤离楼内居民,就等着夷为平地吧。” “什么?”手机那天传来了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异声。 “我不说第二遍,你们警方应该有电话录音,就不需要我重复了。如果不想在今天晚上的无锡报上看到无锡市公安局局长因为不听通报者的炸弹警告而造成居民伤亡最终被人谴责乃至下台的消息的话,就赶紧行动吧。” 说完,我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就关闭了手机,然后打开手机后盖,取出了sim卡扔进了走廊边上的废纸篓里。 我的sim卡得到的渠道靠的都是勾魂术,所以我不需要担心警方能够通过电话锁定我的位置。 虽然是荒诞不经的炸弹警告,但是我相信无锡市警方还是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对那一带进行最快的撤离。我就不信在这样的情况下高雪芹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怎么了,那种表情?”在经过狐仙翘腿而坐的排椅时,狐仙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 “我得走了。”我转头对狐仙正色道,“狐仙,阿雪暂时交给你了。告诉她我出去散散步,见见阳光。如果我很久没回来,你先带她回去,我会打电话给她的。” “所以,这便是感谢我这两天的方式?”狐仙翘起下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讥讽道。 “现在没时间跟你磨嘴皮,狐仙。我得去收拾这几天搁下的烂摊子。”我提了提衣领内角,目光从狐仙那画满讥嘲之意的精致玉脸上收回,然后平视前方。 “呵。”狐仙轻呵一声,撩拨了一把黑发,自顾自道,“不再狗挑门帘子了,倒也有了几分正经模样。人有三回六转,山有九曲八弯,王一生,你现在也算是瓦片翻身,步入了正道了。” 我瞥了狐仙一眼,略一沉思,道: “或许吧。总而言之,我的后方就托给你了。狐仙。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女人,没有之一。” “这算是套近乎还是自拉郎配?”狐仙问道。 “你想太多了。鼓噪的女人。”我笑了一丝,然后转身径直朝着电梯所在的大厅走去。 方才走了小三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名医护人员的声音。 “喂,站住!你不能乱走!你是314病房的那个做了眼角膜手术的王一生对吧?你现在的眼睛还没完全好,最好不要乱走!”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皱起了眉头,转身,我看到一名穿着白色医护人员制服的中年男子抱着药品登记册急急忙忙朝我跑过来,他似乎认出了我。 只是,当我缓缓转过脸时,对方却是当场愣住了,手里的登记册也是哗啦一声掉落在地,散成了一堆。 “你的脸……怎么可能?!”男子怔怔地看着我,双目微开,瞠目结舌。 “你什么都没看见,已经可以走了。”我的视线随意在对方脸上轻轻一扫,对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呆滞,然而下一秒又变回了常态。 “知道了。” 男子没有违抗我,极为顺从地接受了我的命令,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登记册,满脸随然地转身离去,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勾魂术……果然恢复了么。 我轻轻捏了捏右手手指,心情越发地平静。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的脚步了。 正走到电梯前按下液晶显示器下方的下楼键,电梯门就霍然一下开了,里面挤满了人,黑压压一堆,把整个狭小的电梯空间都挤地水泄不通。 粗略一算,起码15人。 电梯里的人有老有少,看到我,他们都露出或是为难或是驱逐或是不耐烦之色,显然,对于一部已经接近满员的电梯来说,已经没有我进入的余地了。 但是—— “都给我出来。等下班。” 我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电梯内所有人惊愕的双目,然后淡淡地下达了我的命令。 “是。” “好。” “哦。” “知道了。” 刹那间,电梯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恭敬和顺从,他们用服从的目光看着我,也不多说什么,一个个陆陆续续地像是收到了长官的命令一般列成两队从电梯内涌了出来,从我的双肩两擦擦过,一直走到了我的身后,恭恭敬敬在那里站成一排。 而我,则是独自一人静静走入了空荡荡的电梯,关上了电梯门,留下了身后黑压压一片的电梯乘客。 十秒后,我缓步走出了电梯,再二十秒后,我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大厅,走出了医院大楼。金色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让我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但是阳光的刺激却丝毫没有给我的眼睛带来哪怕一丝丝的不适感。 阿雪的眼角膜,和我的眼睛融合地……非常完美。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细嫩的眼皮,心里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愧疚感。 沿着医院大楼外的林荫道,我一路走到了无锡三院大门保安亭边上,半只脚踩在无锡市三院大门门栏线外,铺开在我眼前的是食肆陈列、店铺林立、商人流滚滚、车行如水的兴源北路。 理发店门外旋转的柱状三色灯、五金电器招牌上微亮的流光灯弱光、disco、ktv、爵士吧、咖啡厅和酒吧外的led灯或者霓虹灯都比往日更加色彩鲜艳、斑斓炫目。 难怪狐仙当初说阿雪有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原来,阿雪一直都看着这么美的世界。 我轻轻叹气,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男子悲戚的惨叫声: “求求你们了!!这是我们家做生意唯一赚钱的路了!你们要是收了我的摊,让我们怎么活啊!我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一个女儿在读高中,没有钱怎么交学费啊!!” 我循声望去,却是眼皮一搐。 只见在前方兴源北路的交叉口处,一名穿着灰色旧布衣的男子手扶着胸部躺在地上,一只鞋和鞋垫散落在距离其头部很近的地方,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抱紧了身侧一辆被砸烂了上方蒸笼和竹筒、蒸汽炉的手推早点车的车轮,而在后方不远处则是两辆黑白相间的城管执法车,此刻,十名城管正围在那名倒地小贩前,其中两名城管死死地拽拉着那名鸡皮鹤发、抱紧了轮胎不肯松手的小贩,想要把他拉开,只是那小贩倔强的很,就是指甲片都因为抓轮胎太用力出血都不肯松开,而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有五六十人,一个个都怒视着身穿黑色执法制服的城管,脸上都是义愤填膺之色。 而在稍近些的地方,也有二十来个推着手推车卖早点的男子对着城管指指点点,怒斥不已。 “你说你们是不是人啊?!刘老汉都在这里做了三年生意了,也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现在你们倒好,说砸就砸了,刘老汉家里有两个孩子,让他怎么养家过日子啊!?” “是啊,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妈的,看不下去了,你们有种再拉,我们跟你不客气啊!” 随着城管拽拉那名叫刘老汉的小贩,人群中其他小贩也是越来越站不住了,一个个都破口大骂,口沫横飞,一副摩拳擦掌就要拼命的姿态,其中自然也有胆量较小的人随声附和,或是别有用心的利己主义者煽风点火,但是总体上愤怒的情绪在急速地扩散蔓延,转眼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都嚷嚷什么?这里是规定不准摆地摊知道不?你们都不走,想被收车对吧?行,不走把你们的车全给收了!” 城管执法中带头城管队长是一名人高胆大的种,身材魁梧,讲话牛声牛气,挥动着手里的长棍,大声吆喝,颐指气使,丝毫不惧渐渐围聚而来的小贩大军而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过往人群。 执法队队长能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后台硬还是底气足,但是他这番话的唯一成果就是在加剧事态的严重性,尤其是最后的半句话,瞬间就如同火药般引燃了小贩群的民愤,十多名小贩当场推翻了自己的手推车,奔着大批城管直冲而来,手里还舞着钢棍,大批城管见势不妙,一字排开,也纷纷拔出了执法棍,摆出自卫和硬磕的架势。一旁还有不少还算理智的商贩、路人劝架。但是却丝毫没有用。积聚已久的矛盾豁口已经打开,冲突的洪流急转直下,已经不可遏止,就在下一刻,趾高气扬的城管和一拥而上的小贩外加一些良心发作的路人统计五六十人分作两拨人马冲突在一起,钢棍乱舞、警棍起落,凌厉的飞腿连连踢踹,还有出拳带起的嚯嚯风声让人不寒而栗,转眼之间,几个小贩或是城管纷纷受伤倒地,更有不慎破皮出血的,地面上染了触目惊心的一小片。 我静静地站在无锡三院大门外的倒鸭子旁看着这一幕,呼吸不急不缓。 这一切对于太多人来说或许都极其残酷,但是我却只是一个纯粹的局外人。 直到当一名失控暴走了的小贩从手推车的抽屉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单刃刀时,直到一名城管把手推车推翻压倒在一名小女孩身下的那一刻,我的眼皮微微一跳,我握起的空拳头攥紧了几分,然后迈出了一步。 “都给我停下!!” 我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横空一甩臂,终究沉声冲着前方混乱的人群下达了命令。 沉重、响亮、嘶哑的声音从我的嘴中扩散而出。 就连喉咙也在隆隆作响,耳膜间传来的麻痹感让我意识到到我放出命令时的声音,居然如同雷神下诏一般,传荡了整整上百米的距离,响如洪钟。 也就在放出命令的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双目一阵火灼般的炽热,一股滂湃的气息在我的双眼里剧烈翻滚涌动,而就在下一秒,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双眸猛然一缩,在沉寂了半秒后又猛然一放,眼瞳深处似乎有两条盘旋已久的能量火蛇猛然窜出!! 无形的火蛇猛然自我双眸中飙射而出,疯狂扭身向前,在经过之处划出了两条蜿蜒扭曲的轨迹,而就在半途中,两条火蛇瞬间炸开,散化为了上百条更为细小的火蛇,一条接一条,如有意识般自从跳窜进入了前方一个个或是抬头或是转身向我望来的人的瞳孔之中。 刹那间—— 整条街都静了。 【今晚还要无数更新】 章一百八十九 我的任务,是熄火 五分钟后,兴源北路的人群已经疏散,如潮般的小贩已推着各自的推车离开,而城管的两辆执法车也已载着两名头部带血迹的城管撤离而去。 而我则是独自一人穿过了人群,缓步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 之前我已经给城管和小贩甚至包括路人在内下达了离开的命令。 一直走到兴源北路尽头的815号公交车站车牌之下,我才停下了脚步,我一只手握住了公交车站牌的铁柄,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就在过去的五分钟里,我已经摸清楚了我渡过第二劫后的勾魂术能力。 狐仙说的是对的,我能够控制的人数,的确达到了近百人,而且,对同一个人的控制的次数也应该提升到了两次。也就是说,我曾经控制过的人,也可以再次控制……比如说,金娜。 除此之外,我还意识到,我的勾魂术的精细度也上升了,在之前,我必须正视着对方的双目才能够完全成功。而现在看来……就算只是对方的侧脸,一只眼睛,我的勾魂术也照样有效。 想到这一点,我定下了心来。 虽然对于勾魂术的原理我一直找不出符合逻辑与现有人类理论的解释,但是,我的大脑里也一直有一个构想,那就是勾魂术本身类似于某种特殊的电子信号源,勾魂术能力越强,也就是信号强度的提高,而信号越强,就越容易被接收到……这样的理论可以解释我的勾魂术从正视双目到只需要轻轻一瞥。 分析完毕我现有的能力后,我二话不说,掏出了我的第三只手机,尉文龙在逃亡之前告诉了我他的新号码,如今,该派上用场了。 拇指从绿色的呼叫键上轻轻滑开,我拨通了尉文龙的新号码。 约莫十秒后,手机那头出来了一个极度疲倦的声音: “非日非月,为天下明?” “礼。”我淡淡地回答了我和尉文龙商量好的暗号,“文龙,是我。我不管你现在什么情况,我打你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尉文龙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困顿与沙哑,还有些许的虚渺,似乎极度的疲倦。 “回来吧,文龙。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我淡淡地道,“我做了眼角膜移植,眼睛已经复明,而且,运气不错,渡了这劫,我的勾魂术能力也连带着有所提升,最高极限已经提升到了九十九人。文龙,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的计划。” “……是么。贫得宝啊。”尉文龙淡淡地笑了一下,略显疲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欣慰。“恭喜了,王一生。你的脸怎么样?” “如果我说我的脸已经恢复了。你信吗?”我笑着道。 “……”尉文龙停顿了一秒,道,“别人我不会信。但你无法用常理解释,所以你身上的任何反常现象,我都信。” “很好。”我咧嘴微笑,“那就回来吧。文龙,我需要你的力量,是该按照我们的计划,把无锡拿下了。” “啊,是。”尉文龙有些疲倦地应了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知道无锡市常委构成么?”我问道。 “啊,知道。党口方面,江苏省委常委兼无锡市委书记一人,无锡市委副书记一人,无锡市委秘书长一人,无锡市纪委书记一人。无锡市政法委书记一人。无锡市统战部部长一人。无锡市委组织部部长一人。无锡市宣传部部长一人。无锡军分区政委一人。 政口方面,无锡市长、无锡市委副书一人。无锡常务副市长一人。无锡市新区党工委书记一人。还有刚进圈子,当前途无量的无锡市市委副书记助理一人,也就是李玉江。共计13人。” “知道就好。”我淡淡笑着道,“文龙,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么?” “变天。”尉文龙道。 “不错,如果我想,这13个人我可以全部拿下。”我轻轻地道,“事实上,如果我顺带跑去拿下江苏省常委那方面更方便点,毕竟那里权力更大,言语权更有效,但是现在时间不容许我跑南京的政府办公厅或者省委常委会议厅一趟。只是现在张国华的处刑迫在眉睫,公安局那边暗流涌动,我们是时候立个暂时的后台了。尉文龙,我现在想要搞到点工程爆破炸药,你说是通过无锡市水下爆破公司的渠道好,还是江苏春雷爆破公司好,又或者是无锡烟囱爆破公司或者江苏华东爆破工程有限公司?” “华东。”尉文龙淡淡地道,“华东爆破公司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体系完善,技术高端,我有过了解,他们在硝化甘油炸药的冻结、针孔喷气、炮泥诱发碎裂等问题上的处理非常得力。” “那就华东。”我点头道。 “怎么,想炸了市政府?”尉文龙懒洋洋地问道。 “还没那个闲情。我另有一个具体方案。”我平声道。 “什么方案?”尉文龙淡淡地问道。“对于眼下的局面?” “不妨猜猜?”我笑了笑。 “你说。”尉文龙淡淡道。“我很困。逃到了乡下,三天没合眼了。” “好吧……”我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用最为简单的口吻,把我接下来用来对付无锡市公安局、回敬丑哥,擒拿高雪芹,还有处理那些个杂兵小将的计策组织为一个完整的体系,讲述给了尉文龙。 “我的计划怎么样?”诉说完了我的计划后,我征求尉文龙的意见。 “可行性是有,但是风险相当大。切根据你的讲诉来看,无锡市公安局内部的秘密武器应该是司伏见领导的专案组,而目前对你不利,而且可以确定和高清华有不浅的交臂情缘的地下黑色团体是以一个叫‘丑哥’的人物为领导。那个人,似乎也很不简单。” “不错。”我点点头。 “所以,如果想要实施我们的计划,打造我们的金牌团体……”尉文龙启齿道,但是他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 “不错,想要实施我们的计划,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才。司伏见也好,那个叫丑哥的矮子也好,我非拿不可。”我微微笑起来,“我要把他们搞进我们的‘八部众’计划。” “有意思。”尉文龙的声音似乎亢奋起来,语调里的倦意也稍减了几分。 “所以,文龙,尽快回来吧。时间不多,迫在眉睫。我需要你的力量。”我用平静中略带严谨的语气道。 “这一次,我们,要拿下无锡。” “哦,是么。先让我睡十五分钟。” 手机那头的尉文龙打了一个长长而疲惫不堪的哈欠,然后,懒洋洋地挂了电话。 就连下次通话的暗号都忘了定下。 “这个白痴……”我笑骂了一句,然后把下次通话的暗号“术以知奸,以刑止刑”发送了过去,这才罢了。其实,我也知道尉文龙忘记暗号,是对我能力的信任,但是多一份谨慎,总是多一道保险锁。 送完短信,我塞回手机,缓缓地抬起了头,车流往来的兴源北路被晚春的金色阳光所照亮,点点碎阳在我的身上流转,打出了斑斑驳驳的光点。 我缓步朝前,走到马路中央,挥手拦下了一辆载满了人的的士,司机拉下车窗,皱着眉,粗声粗气地冲我道: “晃什么晃?当你是路栅栏啊?没看见车里人满了吗?!” “是吗。”我随意扫了一眼的士副驾驶座上的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和后座上的两名中年女子,魅笑道: “既然满了,那就全都给我下来吧。” 说完,我使用了勾魂术。 …… 等到车里除了司机之外的三人全都乖乖地提着行李拎着斜挎包下车后,我全都让他们齐刷刷地等在了外边,然后绕了个弯进了副驾驶座,拉上了门。 “去哪?”脸上已经如同平地虎般丧失了所有威势的司机恭恭敬敬地问我道。 “太湖新城,兰桂坊。顺道经过太湖新城派出所。快点。” 我不换不慢地道,一边说着,一边曲起左脚,右脚则是轻叠在左大腿之上。 “没问题。”司机恭恭顺顺地说着,然后踩下了油门,急速发动了老旧的的士,一股背推力传来,发飙的的士四轮狂转而起,带动着我呼啸着奔向了太湖新城兰桂坊的方向。 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那里是丑哥的大本营。 而我之所以知道那里是丑哥的大本营,是因为当初丑哥把我送回到城南高中时,我已经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当时面包车的转弯次数、转弯方向、振动频率和行驶时间、上桥下坡的次数。再加上当时丑哥送我时我清楚地听到了ktv俱乐部特有的欢歌笑语和音响声 ,所以利用反向逆推法,在记住整个无锡市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大街小巷的前提下,锁定丑哥的大本营为太湖新城乃至是兰桂坊,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我不是什么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为自己无能找拖延的借口的无能之辈,从被丑哥泼了一脸硫酸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最为充分的复仇准备。 呼啸着的的士窗外,街道的景象化为模糊的色彩,而我一手托腮,惬意地望着窗外的光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回换我玩你了,别让我太扫兴啊,矮子……” 狂飙的士冲进了高架桥下方的阴影之中,高架桥上,瓷蓝色的天空之中,则是朵朵散状的卷云,缓缓飘移。 世界是一团永恒运动的活火。 而我的任务,是熄灭它。 章一百九十 分威伏熊 …… 无锡市公安总局,刑侦科办公室。 一身褐色大衣的司伏见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插在脑海,而在他的面前,则是站着张国华的妻子,吴艳芳。 “我已经把我目前掌握的关于银乐迪案件的证据资料还有诸多疑点送给了无锡市中级人民法庭。包括王一生是凶手的猜想和张国华提出的所有证据。这件案子本来疑点就多,二审法院那边九成会在看了资料之后以证据不足选择重审。虽然之前你帮张国华找了律师两次再审辩护,但是那时候张国华一口咬定自己杀人的事实,你的辩护全部无效。而这一次是当事人张国华亲自上诉,味道很不一样,翻案的几率很高。”司伏见看了吴艳芳一眼,问道。“所以你老公明天暂时不用刑场了,在重审结束之前,起码还能缓住一段时间。” 一脸憔悴的吴艳芳拿着属于张国华的户口本资料,热泪盈眶地歇了口气,道: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司警探。” “这是应该的。让真相大白是做我这一行的本分。”司伏见温和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搜罗到张国华所说的王一生的翻案证据,只可惜这几天我们刑侦科派去王一生家里和医院调查的专案组人员都没有结果。王一生太狡猾,我们警方派去录口供的人全都被他以双目失明、装疯卖傻为说辞推托了。” 吴艳芳露出了极其痛恨厌恶:“这个死没**的小畜生,我真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都是他那诡异的花样害了我和国华,还有……我儿子。” 说着,吴艳芳眼角一红,再次潸然泪下。 司伏见无奈苦笑,微微摇头,可便在这时,司伏见随身携带的微型对讲机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女声: “司警探,你真是料事如神,王一生真的有动作了!好可怕的家伙。” 听到微型对讲机内的声音,司伏见神色顿时犀利而冷冽起来,他从上衣内袋中取出了通体漆黑的对讲机,道: “冷静,苏舒,描述一下情况。” “是这样的,司警探,你简直就是料事如神……这几天我们专案组按照你安排的,每天都轮流换班穿着成便衣在无锡市三院医院大楼门口监视王一生的出入情况,结果,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原本应该双目失明毁容了的王一生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医院大楼里走了出来……而且,他……简直不可思议!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和我一起的罗斌去医院问了一下,我都以为我看错了人!王一生是怎么做到的?” “不急,苏舒,说慢点,清楚点。什么情况?”司伏见淡淡地问道。 “司警探,你的猜想是对的,我刚才亲眼看到了那王一生……他使用了类似于催眠术一样的特异功能,把原本打成一片的城管和小贩都赶走了!全都赶走了!他一个人就平息了一场暴乱啊!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苏舒。王一生恐怕真的有不是我们普通人所能够理解的能力,这是我预料到的情况,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了,我没有太紧张,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告诉我那里的情况,城管和小贩一共有多少人?” “全部加起来……怕是有五六十人吧,还有一些围观的群众,也被王一生随便说了几句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乖乖离开了……可怕,太可怕了。司警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简直就不敢想象。”对讲机里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焦虑和惊慌。 “呵呵,一次对近百人使用那能力,这还真是恐怖呢……当时的景象你有用手机摄像功能拍下么,苏舒?”司伏见问道。 “这个……我太紧张,给忘了。实在对不起了,司警探。这是我的失误。”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歉疚。 “没关系,紧张是正常的。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震骇。话说回来,苏舒,你还能够给我汇报,说明王一生没有发现你,对吧?他现在的行踪怎样?”司伏见对着对讲机,用一种极其冷静的口吻道。 “我看到他上了一辆本来载满人的士,把上面的人……全都赶下来了,我亲眼看见的。车牌号码我也记下了,是1513!”苏舒的声音不安地传来。 “你现在在追赶那辆的士么?”司伏见问道。 “在追,我用我的私人yamaha摩托车在追,但是我不敢靠太近……” 听到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司伏见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的新闻: “不靠近是对的。靠太近一来王一生怕是会觉察并且逃跑,二来你可能会遭遇不测,三来你没法拍下王一生的情况并且向我汇报。苏舒,听好了,现在开始,我要你紧密跟踪王一生,和他保持500米以上的距离,我想这个距离他很难发现你,就算发现也未必能够对你使用他的能力。尽量用你的手机拍下王一生使用他那奇特能力的过程,这会是非常决定性的惊天证据。不然法院那边还是无法给王一生定罪。” “好的,我尽力……”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勉强。 “加油吧,苏舒。我们的胜败,可是在此一举了,呵。” 司伏见重新倒回了红木椅上,背贴椅背,那硬朗俊秀的脸上,依旧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而且,似乎越发地浓郁起来。 “王一生啊王一生……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你本可以低调,此刻却如此疯狂,到底在急什么呢?” …… “汇报完毕,做得好。”我对着名叫苏舒的女刑警点了点头。 在我刚出医院大楼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在暗中偷偷跟踪和监视我,后来我平息城管和小贩争执时她也在远处打量,再加上她标准和军人化的走路姿势和我上的士后依旧继续跟踪,所以我估计她是专案组的人。 在太湖新城派出所门口,我拦住了她,用勾魂术把她的身份原原本本地套了出来,结果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是司伏见那边的人,而之后她给司伏见的通风报信,也都是我故意让她说的台词罢了。 事实上,在那之前,她就已经被我所控制,成为了我的女人。 通过苏舒的口,我得到了相当多关于的关于司伏见的资料,比如说,我知道司伏见父母是上海人,后来乔迁美国康州,司伏见在中央警察大学时曾一直保持着综合学分第一名的惊人成绩,同时参加过两年的侦察兵,后来因为个烟瘾处分的原因退出了侦察兵队伍,之后又自学考了lsat考试,以280分的惊人满分成绩通过哈佛大学比试进入了哈佛大学法学院进修,大学期间辅助当地警方连破奇案,后成为康涅狄格州科学咨询中心的会员和icpo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是fbi犯罪心理学与行为学的专家,曾在华东政法大学、美国纽海文大学做过演讲,后来在李昌钰的法学研究所工作,似乎是李昌钰的私人助理。 这样的人才,如果说我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虽然撞见苏舒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特意让专案组的苏舒把所目睹到的一切告诉司伏见,那是为了引出司伏见。我知道,只要控制了他,就相当于下赢了警方的这一盘棋。 “苏舒,我要你继续装平常状态继续跟踪我,每隔五分钟向司伏见汇报一次。保持和我的距离在五百米以上。但是不要用手机拍摄我的行动,更不要打断我。在我有指示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一字一句地对着被我操控的苏舒下达了命令。 身穿轻便花色短袖的便衣女警在听到我的命令之后,美眸里闪过清明之色,道: “是。” “这就好。”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负手走向了前方的太湖新城派出所大门。 太湖新城派出所的治安亭有一名身穿蓝色民警制服的中年保卫人员,看到我,直接朝我走来,瓮声瓮气地问话道: “喂,站住,你干什么的,有什么事?有事先到我这里登记……” “让我进去吧。民警大叔。”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我就正视着他的双目,开启了勾魂术。 保卫人员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呆滞,原本警惕防范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 “好的,你进去吧。” “谢了,大叔。” 我微微一笑,直接擦过了保卫人员的身,缓步朝着太湖新城派出所内部走去。 我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太湖新城派出所二楼档案库隔壁的枪库,还有派出所内部二十到三十名左右的民警,三名副所长,一名教导员和一名所长。 虽然说派出所只有所长能够随身携带枪支,普通民警只有在执行警务活动时才能够使用,并且使用前要向人事管理部提出枪械使用申请,方才能够领取和持枪证上登记型号相同的枪支,而在使用上缴后还有登记使用的枪械型号与子弹型号与子弹使用数量,在政工人事、装备财务部的验收后汇报警务活动的过程…… 但是,有了勾魂术,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 我一路使用勾魂术,三名派出所的内部人员在派出所门口就被我用勾魂术控制,再之后我直接让他们把我带到了所长所在的值班室,再之后…… 我控制了派出所所长,赵守博,还有两名副所长和一名教导员。 “赵守博,我要你立刻以搜查贩毒团伙为名义向上级申请出动20民警干事,同时佩戴枪支。”我淡淡地道。 “是。”在勾魂术的影响之下,赵守博根本没有任何违抗我的余地,哪怕是我让他立刻开枪杀光派出所内的所有干事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赵守博很快就以紧急警务的名义召集了派出所内的二十名民警精英,里面没有一名是混饭吃的合同工的协警。 二十名民警在我的面前排成了一字,而我则是坐在木椅上,淡淡地对他们施展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全部命令。” “是!”原本还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为何被突然着急的二十名民警瞬间并拢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停滞。 “好了,让枪库管理员给他们发枪吧。” 叠着腿坐在会议厅沙发上的我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二十名民警,偏转目光对赵守博点头示意。 “是。”赵守博没有违抗我的命令,第一时间就分配了二十名民警以警务活动的名义前去枪库领取枪支,当然,期间因为我的勾魂术再次施展,枪库管理员都没有等上面的行动指示下来就直接打开了双层防盗门让所长和二十名民警进入其中领取枪支。 为此我还饱福了一次派出所枪库的景象。 天棚上悬挂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墙壁上有记录本,上面有太湖新城枪库负责人的签名。 一百多平米的阴暗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的铁箱铁柜,铁箱门死死锁着,还有铁链包围在外,而铁柜上则是驾着执勤的54式枪支,数量大约有五十。 “54手枪……军用81-1式折叠自动步枪,居然还有铭文是97-1的防暴枪,折叠托和直托都有,呵呵。” 我目光在枪库的内的枪械上扫过,让我稍微感兴趣的是一把折叠枪托的改装枪,居然还装了著名的皮卡丁尼战术导轨和白光瞄准具。这在国内可是稀罕到极点了,真不知道在这块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先进枪支。除此之外还有92式9毫米野战手枪,81式散弹枪、警用榴弹发射器和警方的军刀。 虽然我都在军事武器杂志或者兵器大全上看到过这些枪支,但是当金灿灿列成一排的子弹在我的面前晃动时,还是多少激起了我内心的野性。 对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居然能够拥有地级市武器库一般的枪支,虽然数量不多,但我多少有点感慨中国枪支管理的数量。 五钟之后,二十名干警清一色佩戴上了54式手枪,每人五发子弹,整齐划一地在我的指挥之下离开了派出所,井然有序地上了派出所的警车,前前后后一共五辆,太湖新城派出所一共也就这么几辆,剩下的要靠敞篷巡逻车补上。 挂着白底黑子警车车牌的警车陆陆续续开动,而我则是坐在为首的那一辆的副驾驶上。 当然,在那之前,我让赵守博给我准备了一套黑衣黑裤的民警用制服,衣服还算合身,所长赵守博还在我的命令之下给了我一顶警帽和一张警察证,我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我的身份太过暴露,稍微着装一下能够分散敌人的视线,干扰对方的行动。 乌拉乌拉…… 刺耳的警笛声拉响,此起彼伏,如潮如浪,沿着太湖新城一条街传荡开来,惊动了路上的行人车马,因为红灯无法阻拦警车,浩浩荡荡的警车大军一路长驱直入,路上没有丝毫的滞碍,就算是奥迪q7和辉腾以及保时捷卡宴都是纷纷避让,丝毫不敢靠近。 坐在警车内,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那句“再牛的车比不过警车”的真理至言的正确性。高端车也罢,suv、mpv商务车也罢,在警车面前,都只有缩头退让的份。 在南北走向的滨湖路和东西走向的太湖新城路路口的西侧交汇口,我让全体警车停了下来,同时用民警的微型对讲机布局道: “停下。太湖新城的东西走向的路西侧没有出口。二号警车内的4号到7号你们四人在东侧路口南部转角口设下埋伏,如果有我对讲机里描述的不法分子模样的人逃逸而出,在到达转角处时第一时间跳出击毙,不需要犹豫。如果对方人数较多,超过十人,很有可能逃脱枪击,之后他们的逃跑方向只有两个,那就是南北走向的滨湖路,北路较长,在五百米之后有一条通往西侧一建建筑装修公司的岔道口,三号警车内的8号到11号四人,你们在那条岔道口突击直接击毙,不管对方选择北路走向还是西侧走向,你们都起码能够击毙一到两名不法分子。” “如果对方逃脱时走了南方的路,那么他们在前行四百米后有两条选择,一条是一路南行直到太湖大道,另一条则是逃往西南侧的烟草专卖局稽查大队所在的路,最后同样在前方贯通东西的横向走向的太湖大道逃亡。所以,四号警车内的12号到15号你们四人,西南侧岔道口处的电线杆后方做好狙击准备,第一时间发动狙击,击毙对方,如果对方用汽车逃跑,你们则是狙击他们的轮胎,务必在他们上太湖大道之前拦下他们,知道么?否则他们上了太湖大道,南可以逃往丁香路,东部则是可以逃到红星路,西可以逃到蠡太路,逃跑的几率就大幅度增大了。” “剩下的一号车内的1号到3号,五号车内的16号到20号,还有后续的巡逻车内的21号到23号,你们十一人准备好枪支,跟我一起搜罗兰桂坊附近的所有地下会所,务必要把那些蛀虫给搜出来。” 在这一次的行动之前,我就已经给所有被我用勾魂术操控的干警编上了编号,我很确信丑哥的大本营是太湖新城的兰桂坊附近的某一处地下会所或者地下室,而且对于丑哥的逃亡路线,我也基本已经摸清,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逃亡,而在他逃亡的两个路口的岔道口,我都已经布下了干警作为埋伏,除非丑哥时运齐天,不然就是再给他八条腿十六条胳膊,他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这一次突击的主力是我带领的十一名干警,能杀死丑哥多少人主要是靠这一波主力,而滨湖路与太湖新城路交叉口的警车主要起到拖延、伏击、消耗作用,真正起到彻底歼灭敌方有生力量的,应该是北路和南路两个岔道口埋伏的兵力。在那两个岔道口设下埋伏狙击,子弹的覆盖范围是南部、西部、北部三侧的270度西南缺角的圆状区域,基本上四个人连续开枪,每人五发子弹,一共二十枪,哪怕按照10%的命中率,能够杀死的丑哥人数不会下于两人。 《鬼谷子?飞箝篇》里的“立势制事”讲究己方主动设下一个环境布局给事情造成不可逆转的外部压力,《揣篇》里讲究“隐己成事”,需要在事情未处理之前就筹划好周全的计谋和每步切实可行的实施措施,并且把对方蒙在鼓里,才能够引导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明朝刘基《百战奇略?地战》中讲究“凡与敌战,三军必要得其地利”,如今我利用湖滨南北路岔道口的视觉盲点设下了埋伏,已然事先占据了地利。而在人力方面,拥有勾魂术和枪支子弹的我方,几乎没有溃军的可能。 而我这一招,勉强可算是《鬼谷子》第十三章《本经阴符七篇》中的第四十一术“分威伏熊”的具体运用。 就像swot分析法,强势,弱势,机遇和风险,这一次行动所有因素我都已经综合计算在内,这一次瓮中捉鳖游戏的博弈,丑哥……彻底玩完了。 章一百九十一 深入 “第一梯队,16号到23号,你们八人负责打头风,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开火。1号到3号随我身后,跟我同行,负责后方和断后,同时负责支开人群和稳住现场秩序。” 由于这些年来无锡市的城市中心一直在南移,太湖新城是无锡未来的新城市中心,这一带是一个开放式、生态型的现代化新城。主要功能定位为商务商贸中心、科教创意中心和休闲宜居中心,是无锡高端商务、金融机构、企业总部、专业服务的集聚区。随着近年来二期、三期工程逐渐兴起,这里也多夜总会、桑拿浴、科教园区、bar、pub,购物中心、商务中心、星级饭店、摩天大楼,这是一片由写字楼、事务所、交易厅、少年宫,时装店、精品屋、咖啡馆、海鲜城,霓虹灯、名品街、连锁店,数家银行、公司、商场、超市加上数不清的契约、合同、债务、谈判,以及做不完的生意和讲不完的价钱构成的繁华地段。 太湖新城东侧是南北走向的湖滨路。 太湖新城西侧一带是尚贤湿地公园,那里被一大片湿地阻隔了路段,所以丑哥不可能往西侧逃跑。 中间贯穿东西的吴都路,是兰桂坊街区的所在地,兰桂坊是一处融文化、餐饮、娱乐、影城、酒店于一体的街区项目。根据我的记忆,丑哥的大本营绝对就在这一带,而且紧挨着酒吧、舞厅、disco之类的地点,因为我被丑哥用人装在蛇皮麻袋里丢上车之前我曾清楚地听到了美国双人电子组合lthem》。那是兰桂坊酒吧的主打曲之一。而且我印象我也记得那一带人群很杂,客流量相当大。 丑哥的大本营,绝对是兰桂坊酒吧街错不了。 兰桂坊酒吧也算是兰桂坊街区占地面积最大的会所之一,16.8万平米的兰桂坊街区中,兰桂坊酒吧有700多个平米,坐落在最显眼的核心位置,门口招牌正对的街道上也停靠着一排的跑车,基本上都是富二代、官二代青年才俊驾驶的名车,这种充斥着舞女的香艳地带,真正知道低调守己的官场大佬是不屑于屈尊降贵大驾光临的,因为是白天,对于主要收入靠夜生活的兰桂坊酒吧门口停车还不算多。虽然车都出了停车线,但是几百元的罚单对于那些真正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来说,这不算什么。来娱乐会所就是来高消费烧钱的,罚单?那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因为我带着两辆执法警车和一辆巡逻车在兰桂坊酒吧门口停下,原本有两对打算进酒吧的青年男女脸色一变,很识趣地在第一时间调头离开了,显然是意识到情况不妙。 八名干警在我的前方开路,三名干警在我的身后负责喝声遣散人群,而我则是作为核心指挥者夹在最中间。 浩浩荡荡前前后后一共十二人,在第一时间冲入了歌舞升平的兰桂坊酒吧。 酒吧前台的站台小姐一看到我们浩浩荡荡的一波干警进入酒吧,当时就蒙了,正在站台前擦拭高脚杯的waiter一惊之下失手,碰的一声手里的玻璃杯跌落在地,当场碎成了万千玻璃片。 “警察,查案!” 为首的人是被我控制的派出所三名副所长,李振刚,这一次的行动,由他作为表面上的带队人物,当然,实际上的控制人,还是我。 兰桂坊内白天的人本来就不多,大概只有三成,此刻被身材魁阔高壮、嗓门如雷的李振刚一吼,在场喝酒狂欢或是举杯对碰的青年男女纷纷停止了喧嚣和取闹,一个一个转过头来,用惊怨的神情打量着我们一群人。 死寂。 一时间,整个兰桂坊酒吧都变得死寂一片。 除了那依旧进行着的《partyrockanthem》显得那么刺耳。 “你……你们要做什么?” 年轻的前台小姐似乎是新应聘来的雏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软了腿,但是好在管事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让我略感意外的是,那是一名模样大约在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美艳的身影,双耳戴白色水晶耳环,一件白色短罩衫下是一件贴身的隐形纤维文胸,勾勒出莲蓬圆乳的优美轮廓,紧身热裤下露出两条修长玉腿,一条肉色晶莹丝袜将她的小腿完美地勾勒出来,仿佛带着几分的诱人霏蜜之气,还有宛如凝脂般的肌肤,加上水葱一般的左手纤细无名指上还有一颗夜精灵系列的袖珍缔诺钻石tinosku,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应该是能够在场子里说上话的人物。 “哎呀,出什么事了这是?我们这里是闹了什么事么?怎么就把你们这些警察贵人也给招来了?嘿,该不会几位也是工作累了来闲玩一把的吧?”美艳年轻女子说话时带有腻腻的鼻音,声音倒很甜美,说话也挺能玲珑,只是一对灵滑的凤目不断地扫荡着我们这一群人,似乎在寻找突破口。 “我们接到了任务,来这里打击一伙逃窜已久犯罪团体,任务紧急,没空在这里多耗时间。”李振刚直接舀出了警察证,在年轻管事的面前晃了一把,女管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色,面色也凝重了几分,“要是你知道,麻烦配合我们警方办案,就不会有事。” “犯罪团体?”女管事的脸色微僵,随意掩嘴干笑起来,涂抹着浓浓唇膏的嘴角勾起干巴巴的笑容,“我们这里哪有什么犯罪团体,来这里的都是年轻人,虽然人比较杂,但是都是老主顾了,我们基本上都认识,而且你看这光天白日的,大堂里也没多少个人,哪来的什么犯罪团体……” “真的?你们这边就没有藏什么藏头露尾、拉帮结派、平时三三两两、不三不四,而且还搞一些秘密活动,像是绑匪、诈骗犯之类的人物?” “哪有,我们这里的管制啊……还是挺严的,场子里都有保安和经理看着,哪里会有那样的人……” 我曾经钻研过fbi破解身体语言的书籍,知道当一个人轻微晃动双腿是轻松的心理状态,而当轻微摇腿的动作变成了重复性地“踢”或者“扭动”时,代表着一个人内心的紧张与消极,人在紧张时会感到口干舌燥,因此会下意识地抿唇或者舔舐湿润嘴唇放松自己,同时,人撒谎时语气会略带犹豫而充满变化,锁紧眉头,快速眨眼,经常性抚摸眉头,卷起下巴,并且多次清嗓子,这就是撒谎和紧张的表现,而眼前的这名女主管的柳叶眉已经勾成了拧绳状,同时在一段对话中抚眉一次,舔嘴一次,踢腿两次,眨眼四次,话语间犹豫一次,显然是撒谎有隐瞒的表现。所谓不行亏心事,心胸自坦荡,这女主管的表现已经足以让我生疑。 我直接拍了一把李振刚的背肌,然后绕过了他走到了女主管的面前,看着女主管有些闪烁隐晦的目光,双目聚力,使用了勾魂术: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丑哥的人?还有,这兰桂坊或者附近,有没有大面积的地下室?说。” 只要在所有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勾魂术就没有失手过,这一次,也一样。 原本还轻晃着小腿,神色紧张的女主管被我用勾魂术锁定后,双脚立定,面前也瞬间变得无比闲定: “有的。我们这一带,是有一个叫丑哥的人,他是负责看管我们这一带生意的人物,他自己不怎么出没,但是他的一些称兄道弟的小弟小二哥每天都会在我们这里寻欢作乐。我们酒吧的酒窖下面,也的确有一个大型的地下室。” 女主管的回答非常的肯定而直接,所有我需要的信息,都轻而易举地从她的嘴中套了出来。 而也就在女主管说完这些话时,兰桂坊酒吧大堂角落一张圆锥茶几后方的一条米色欧式布艺大款沙发前,忽然站起了一名身材干瘦但腹部肌肉如巧克力一般块状结实的青衣男子,那名男子也不说什么,直接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苹果4s手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似乎想要给谁拨打电话。 只可惜最终他被我被当场发现了,我微微偏头,目光正好和那名眼神阴戾,神色焦虑的青年男子对上,那男子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在我的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刹,他突然一拔腿,一转身,就朝着兰桂坊酒吧大堂后方的转道处狂奔而去! “追上!” 看到男子一闪而逝的犀利眼神,我当即挥手喝出了声。 那名青衣男子显然是丑哥安置在这里把风的人,他看到情况突变所以第一时间前去给丑哥通风报信。 在我的喝令指挥之下,十一名干警无一违抗,火急火燎地奔着那名男子逃遁的方向急冲而去,而我则是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让李振刚和另外七名干警冲在我前面,丑哥为人古怪而变态,手段花样层出不穷,我不想太靠前以免重蹈覆辙。 兰桂坊占地也有700平米,场地也够大,我们一群人冲过了索膜结构的大堂,追寻着那名青衣男子冲向了兰桂坊后方的转道方向。 到了转道口,我才发现前方居然有一条横向的通道,也就是说前方是一条“t”字型的过道。 跑到了横道口,左右一顾,我才发现左侧的尽头是兰桂坊通往地下室的电梯,而右侧则似乎是洗手间和单独的酒窖。可是两头都不见那青年男子的身影。 那名青年男子,是去了左边的电梯下楼,还是右边的酒窖? “1号、2号、3号,你们三人,守住电梯口,不许放一个人出来。其余八人,跟我搜索酒窖。”我给随身的干警下达了指令,三名腰杆挺直的干警没有任何的违抗,直着身子,迅速地朝着左侧的电梯口跑了过去,而我则是一挥臂,指挥剩下的人突袭右侧酒窖,按照那酒吧的女管事的说法,我推测酒窖里应该有一条秘密的地下安全通道。 极速狂奔,当我带着剩余的八人踢开了酒窖带有排气口的框门冲入了右侧通道尽头靠东的酒窖后,一股制冷设备制造的冷气扑面而来,随即我看到了防潮墙前的大排木板骨架、酒架,酒架上摆放着充塞眼球的轩尼诗尼察、葡萄酒、威士忌、伏特加,当然也有扎啤和jd&coke。 我的目光在酒窖内快速扫荡,扫到一半,我就隔着酒架在酒窖防潮墙后方看到了一道拱形的后门,那里似乎是通向地下室。 “子弹上膛,随时准备。一会儿下通道后,听我命令,随时动枪。” “同时注意任何身高在一米三五及以下的男子,那是头号危险分子。” 章一百九十二 僵局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普通的铁链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道:“一、二、三——走!” 一声令下,士卒皆走。 带头的八名干警在我的喝令之下冲进了地下甬道口,沿阶而下,酒窖制冷器排放出的冷气在甬道口凝聚,穿过甬道口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进入拱形甬道口两米处的壁面上有双控电灯开关,我按下了点灯开关,甬道内部的天顶上方即刻亮起了三盏60瓦白炽灯,在白色的强光照耀下,甬道口的防潮壁面以及下方的台阶都清晰无比呈现眼前。 虽然被我所控制,但是干净的执法意识还是没有被磨灭,下台阶时八名干警的步伐轻抬腿,轻落地,细碎而急骤,本就不是响底鞋,所以噪声很低,这充分反映我控制的这一批干警谨慎而机警,素质不错,同时下到一半时,八名干警放缓了速度,身体侧转,下台阶时背肌紧贴着防潮壁,如同螃蟹虎一般左右腿交互踩踏着往下移动,这是最安全的突袭姿势,如果是正面冲击,这样的姿势,进可抢占先机枪毙歹徒,退可防止背部死角透露给万一潜伏在暗处的匪徒。 我并没有选择用那么警惕的步子下台阶,而是如同君临朝臣一般走在最中间,因为我有着不惧丑哥的本钱。 就在我的右脚尖落在甬道的第三十七阶台阶时,下方右转的甬道口处突然闪出了三名戴着鸭舌贝雷帽、穿着橄榄绿冲锋衣和冲锋裤的男子,他们的帽檐压得很低,帽檐下露出了一只只阴沉的犀利眼睛,每个人两只手则是插在上衣贴袋内。而隔着不算厚的冲锋衣,我看到那三名男子贴袋鼓出的明显凸起来看,这些男子的手内必然带着轻便型武器。 我的猜测没有错,就在这些冲锋衣男子看到我们的那一刹,他们的眼神徒然变得厉杀,紧接着纷纷拔出了右手,居然从上衣贴袋里带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就对着我所在的方向举了起来! 我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突然。 但是,我的反应要更快。 “死!!” 就在三名男子拔出了手枪的那一刹,我的视线就已经扫过了他们三人的眼睛,喉间发声,下达了死令。 在我命令放出的刹那间,三名提着手枪的男子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石化僵立在了原地,原本凶煞而写满了孤注一掷的脸庞变得木讷而呆滞。 “是。”三名男子呆滞地看着我,然后手肘反转,手里的手枪反而转向了自己的口腔,接着,就把手枪口死死地塞进了自己的舌根部,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三声合为一体的枪声同时响起,三名男子的后脑瞬间被强力的子弹贯穿,尖锐的子弹从后脑穿出,带出了一束又一束的鲜血。 而三名男子的身体在原地僵立了整整两秒后,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架的帆布一般软塌塌地翻转倒下,轰然落地,后脑溢出的艳红色鲜血和白花花脑浆,染湿了本就略显湿润的地下甬道。 仅仅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我就结束了三名男子的性命。不用说,这三名男子显然是丑哥的小弟,冲出来的原因无非是给丑哥开路或者争取逃跑的时间而已。 “继续前进。” 解决了三名男子,我没有丝毫留滞,一挥手,继续示意数名干警继续前行。 沿阶而下,步入了右转的横向甬道,侧身的那一刹,我看到前方居然有四名手持三棱刺之类刀具和枪械的男子,正惊恐而警惕地朝着我望来,四双眼睛全都因为高度紧张而睁圆了,其中两名男子还有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想做困兽之斗。 我双手叉袋,缓步前行,如同暗夜中的恶魔一般,不缓不急。 就在走出三步之后,我的脚步突然立定,然后目光再次掠过了前方的四人。 “你,死!”我的目光落在右前方角落里蹲伏的一名男子身上,冷声道。 “你,也给我死!”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名眼神躲闪,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男子身上。 “死!”我头一偏,目光飞掠,落在了后方的一名高瘦男子身上。 “死!”我的目光再次一扫,落在了最后方的一名壮实男子身上。 “死!” “死!” “死……” 隆隆的命令声,在狭窄逼仄的甬道里不断地向前传荡而去,在墙壁的回音之下不断地放大,居然有一股莫名的威严感。 四名男子在我的命令之下,惊恐的眼神纷纷变成了呆滞和顺从,然后,他们或是拿起了手里的枪支,或是提起了手里的管制刀具,朝着自己的脖颈大动脉抹去…… 能够得到这样数量的轻型武器,看来这个丑哥也不简单啊。 内心里,我对丑哥的预判提高了一个档次,但是,不管丑哥的金牌打手有多少,在我面前,都丝毫不起作用。 “还打扮得跟乌干达恐怖分子一样,口味还真是独特。” 看着如同秋收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地的丑哥手下,我的心脏强烈震荡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复仇快意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我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容。 丑哥,这就是我王一生收取利息的时刻了。 本金可准备好了? 我缓缓地走向了甬道的深处,接下来的连续两个转弯口,都没有人再跳出来,一直当我带着八名干警沿着一条两侧有关闭铁门的长廊闯入一片约莫500平米的地下大厅时,才终于有人影再次出现。 这是一片类似于训练基地的大厅,大厅里堆放着各种训练器材,从二头肌训练器到高拉机到拉环到举重器到臂力器再到深蹲架和坐姿划船机,简直应有尽有。 而在大厅的正后方,则是摆放着一排排骨凳,在排骨凳的后方,整整围聚着19名高头大马的男子,其中大多数穿着便裤、运动背心和休闲短袖,虽然算不上气宇轩啊,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股子打手的气息,最明显的要数一名站得离我比较近的男子,黝黑的左脸上有一条蜈蚣般的长条状疤痕,触目惊心,显然是出入过血海的道上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人群如同水流一般向两边分开,而在如高塔一般林立的人群的中间,一名身高不到1米35的男子静静地站立在排骨凳上,他发如稻草杂乱,但是蓬乱黑密的发丝下却是露出一双尖刀般雪亮的眼睛,此刻他粗短的手里提着一瓶高浓度的衡水老白干,他仰着头,喉咙蠕动,正朝着自己的喉咙里大口灌酒。 “矮子,被逼上绝路的滋味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从干警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对着前方朝着喉咙猛灌烈酒的丑哥道。 “咳咳咳……”听到我的声音,矮子呛了三口,但是他没有理睬我,而是继续灌着酒,同时竖起了一根右手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似乎示意我住嘴。 又灌了两口,矮子才停下了灌酒,醉醺醺的眼神朝我望过来,虽然满脸的醉意,但是矮子那一双尖刀般的双目却丝毫没有削减锐气,矮子瞥了我一眼,眼里是十足的惊诧,但旋即恢复了常态: “这不是五天前被我一把硫酸烧了猪皮的小犊子么?看来老子真的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七声枪响,七条命是么。呵呵。看来老子真该早点把兰桂坊那个操蛋的管事婆娘下颌给扒了,省得她漏风,没想到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到头来还是做这种白眼狼的事。” “没用的,换谁都一样,矮子,你的末日到了。”我淡淡地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怪就怪你太心慈手软或者说折磨欲太强,过犹不及这句话你真该好好牢记于心。” “是啊,是该好好记住。”矮子擦了擦濡湿的嘴唇,顺便用舌头舔了舔,阴湛的目光朝我看来,“王一生是吧?告诉我,怎么做到的?一个瞎子、丑八怪能够蜕变到你这个地步,我倒真的挺感兴趣。” “你会知道的。”我给了矮子一个从容的微笑,然后举起手指弹了一个响指,对一旁的八名干警吩咐道,“开枪,除了那矮子,鸡犬不留。” 咔嚓咔嚓…… 一声令下,我身后的八名干警迅速地双手合并,举起了54式手枪,瞄向了以矮子为中心的外围的19名打手。 矮子虽然有打手,也有枪械,但是显然还做不到人手一把的地步,大厅内在场的19名男子手上都不像刚才那些埋伏在外的男子一样带有枪械。 “丑哥……我们怎么办?”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矮子的手下也终于是站不住了,嘘声开始向着矮子靠拢,甚至有些个人已经开始往后缩身,就差举手投降了。 可是,让我稍感意外的是,即使自己的手下被黑漆漆的枪口瞄准,矮子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显得很淡定从容,就仿佛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矮子冷冷地睥睨了我一眼,他侧过脸去,这时,我才发现,矮子的耳朵里佩戴了一个蓝牙接听机。 “断掉电闸。” 矮子用懒洋洋的语气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猛然间眼神变得凶暴起来,他猛地把手里的酒瓶摔在了地上,而就在酒瓶落地的破碎声响起的那一刹,只听得啪嗒一声电闸跳动的响声,我的视野像是降下了帷幕般的一黑,而整个地下大厅,也瞬息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该死,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招!没想到矮子居然事先在电气室里安排了人手,难怪他能够这么从容安闲…… 我的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即刻下令道: “开枪!无差别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道震耳欲聋的枪声接连响起,我带领的八名干警在断电闸的瞬间就朝着前方扣动了扳机,一道道的惨叫声、痛呼声接连响起。而我则是顺势蹲下了身,因为我知道矮子可能选择此刻对我们展开伏击。所以必须在对方展开伏击之前,利用最大的火力强力镇压,不给对方任何的反抗余地。幸好在来之前我方的干警就全部穿戴了防弹背心,如果真要交火,我有信心取得胜利。 “丑哥你在哪里?!” “别打!别打我!” “啊!耳朵,我的耳朵!!” “快跑……!”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嚎叫声、吼叫声、脚步声、器材倒地声、排骨凳翻倒声等杂乱的噪声串联成了一曲金属质感的交响曲。 “开鸳鸯阵!16、17、18三人前方火力压制,19、20、21三人朝入口撤退五米,填补枪声空白做接应,给前三号后撤时间。22、23两人保持匀速,随我后撤到入口!” 鸳鸯阵是是明代将领戚继光为抗击倭寇而创设的一种阵法。他把士兵分为三队,当敌人进到百步时第一队士兵发射火器;敌人进到六十步时第二队士兵发射弩箭;敌人进到十步时第三队士兵用刀矛向敌人冲杀。说到底这是一种轮番交替对阵的阵型,而我的思想则是前方两组队伍先轮流活力压制,给后方流出撤退的时间,现在矮子切断了电闸,大厅内一片漆黑,双方一片混乱黑暗,拉开距离是必要的。 “啊哈,还鸳鸯阵?真会玩啊,老子陪你玩到底,王一生是吧?虽然老子摸不清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道,但是老子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了,今天老子管你什么帝俊下凡,佛陀转世,都别想抓到老子!来啊,来抓老子啊!老子在这儿呢!哈哈哈!!”黑暗之中,矮子狂瘈的笑声传荡而出,这个疯子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人被逼入了绝境而仓皇气馁,反而像是遭临挑战一般张狂大笑起来,殷其雷般的狂笑丝毫与他矮小的身高不成比例。 矮子嚣张猖獗的笑声从黑暗中传出,我捏了捏被汗水打湿的手掌心,带着人马缓步后撤,同时沉声命令道: “继续开枪,直至子弹耗尽。二小队准备。” 接连的沉闷枪声不断地响起,因为没有装上消音器,一阵阵的枪声听得我耳膜发麻,而我则是退到了干警的最后方做指挥。 乒。 突然听到了什么玻璃瓶落地破碎的声音,那东西距离我很近,就掉落在我的脚边大概两米远的地方。 难道是手雷? 我本能地一惊,身体迅速后撤伏地顺带着一个极其迅速地打滚,但是预料中的爆炸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气体弥漫开来。 “毒气弹?”我本能地一个激灵,迅速用衣领赌注了鼻孔,对于任何的刺激性气味我都非常的敏感,如果矮子备有毒气弹,而且选择这个时候在大厅内投的话,恐怕这里的人得全灭。 但是很快,我就静下心来。 因为我闻出来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并不是什么毒气,只不过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氨水转变而成的氨气,虽然对呼吸道有刺激作用,但是并没有像沙林毒气或者vx神经毒气那么致命…… 我正打算松一口气,可是很快我却又感到不对劲。 不对,这不单单是氨气的味道。在氨气之中,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类似于漂白粉…… 这是氯气的味道! “该死!”我咒骂了一声,矮子倒也聪明,他显然是自制了一个把氨水和氯气混合在一起的双层玻璃瓶,矮子很聪明,他用氨水掩盖有毒的氯气的气味,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相对无毒的氨气上,从而忽视氯气…… 氯气这种东西私人都能够制造,只需要一定的漂白粉和盐酸就可。而矮子显然是准备了不少。 “停止狙击,立刻撤退!!退回通道口!”我额头渗出了一滴汗珠,当机立断之下我下达了暂时后撤的命令,氯气是有毒气体,如果我的这些干警长时间处在氯气中,恐怕一个也幸存不下来。 反正只要死守出口,矮子也不可能逃走…… 在我的命令之下,八名干警迅速地后退,朝着我们进入时的方向潜逃而去。一路后撤了将近二十米,一直到甬道转角口,远离了氯气散发点,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偏偏就在这时,矮子那猖狂的笑声,却是再次传来: “来啊,来毙了老子啊!哈哈哈,来啊!!不敢来了是吧?” 狭窄阴暗的甬道里,矮子那疯狂的笑声,接连不断地传出来,而我却只能够死守在入口,碍于氯气不得进入。 我和矮子之间的对决,暂时陷入了僵局。 章一百九十三 瞒天过海与借刀杀人 “来啊,姓王的龟孙子,快来抓你爸爸啊!哈哈哈……”猖獗放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传荡,刺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屏气凝神,我放缓了呼吸速度,静候在转角处,扭头对着身后的赵守博和16号命令道: “去酒窖取一箱茅台或者五粮液下来,度数高点,起码50度以上,如果没有40度也可以。” “是。” 我的命令是绝对有效的,赵守博和16号转身就匆匆地顺着来时的甬道跑了上去,去一层的酒窖抬白酒。 出于民警机动性考虑,从派出所调兵时我并没有让他们带上照明弹或者军用手电,更别提沉重累赘的夜视仪,带上那些玩意儿纯粹影响本次行动。 趁着赵守博与16号上楼台白酒的空档,我也逐一给剩下的六人安排了接下来的图为计划: “过转角后,长廊到大厅的长度是10米,你们三人负责掩护,剩下的三人负责追拿矮子。不过什么手段都要抓到他。如果他用高危险武器,也可以第一时间击毙。” “是。”六名干警神情茫然。 而我则是以手掩住口鼻,微微喘息。 氨气与氯气虽然会产生反应,但是产生的白色烟雾也是极具刺激性的气体,对口腔和咽喉都会产生极强的刺激,其效果相当于催泪弹,闻久了和中毒也没有二般。 不到三分钟,赵守博和16号干警行布朗当地抬着一箱茅台沿阶下来,我抬头粗略一看,有6瓶。 “把瓶口的封口拧开。一起动手。”我对着众多干警下令,六名干警七手八脚,一拥而上,从箱中取出了茅台,动作娴熟而精炼地拉开了瓶口的红色金属条和防伪胶套,拧开了瓶盖口。 我把等待期间用警用小刀切割好的大团粗布条搓拧成长绳,用白酒打湿了布条起始端后逐一插入了拧开了的茅台瓶口之中,随后取出警用点火器,啪嗒按下开关,点燃了布条。红中带蓝的火苗顿时燃起了布条,并且沿着茅台酒的瓶口往内延伸。 “全部给我往大厅内砸!” 像是生日晚会一样点燃了六瓶茅台后,我吩咐六名干警捧起茅台,按照指示,如同燃烧弹一般统统沿着转角口砸进了地下大厅深处! 六名干警动作利索,像是投掷实心球一般纷纷把手里的茅台酒瓶投掷了出去,每一瓶都有十几米远,乒乒乓乓的酒瓶破碎声接连响起,脆弱的酒瓶落地的刹那就碎裂成了碎片,高浓度的白酒飞溅而出,撒了一片,而也在那一刹,火苗迅速扩大,如同走蛇一般沿着地面四处逃窜,转瞬之间,大厅内一共有四处空白地带燃起了火焰。 我投掷茅台酒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照明,氯气是一种助燃气体,利用茅台燃烧的火焰,我可以消耗空气中的氯气,这样矮子的氯气弹也将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火苗跳窜地并不高,但是借着火焰,我还是看到了大厅中央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尸体,殷红色的血液在大厅中央流淌着。那些都是矮子手下的血。 而也就在大厅中火苗窜起的那一刻,我对着身后的干警下令: “冲!!” 刷刷。 整齐划一的动作一气呵成,八名干警按照我的分工猛然持枪冲入了大厅深处,其中三名尚有子弹的冲锋在前,作为掩护,剩下的几人则是取出了警棍冲入了大厅深处。而我也是压低了警帽快奔冲入,混在人群之中。 大厅规模不算小,整体格局是“凹”字型,我所进入的长廊是“凹”字型右侧的凸起,而大厅内部则是四方正正的场地,只不过在西、南、北三侧都各自有两道铁门,总共算下来差不多。 “来啊,来抓我啊!小爷我在这里,你爸爸在这里,来啊!哟!哟!”矮子癫狂的笑声从东北面传来,隆隆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在最北侧,给我冲,堵住他。”我压低了声音道。 “是。” 三名掩护干警一字排开迅速前进,剩下的干警左三右二,侧身推进,迅速地朝着矮子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 我的目光在大厅内的几具尸体上扫过,尸体的数量是八具,而刚才大厅内一共有十九人,也就是说,现在包括矮子在内,还有十一人尚且活着。看来在黑暗中开枪终究准头差了些,命中率过低。 “来啊,小宝贝儿~~过来啊,来抓老子啊,哈哈,哈哈哈!你爸爸在这儿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阵阵传来,我确信这声音来自于最北面靠左的那一道关闭的铁门。显然,矮子和他剩余的打手此刻正窝藏在铁门的内部。 我沉下心来,矮子这样引诱我过去,是否还藏着什么阴谋? 比如说,在铁门的后方,有大量的打手持枪等待着,又或者是门后方有爆炸装置? 很快我就把这两种可能性排除了,如果矮子有多余的枪械,他不至于等到自己的手下被杀了大半才想到和我交火,而门后面有爆炸装置也不可能,因为他就在里面,如果门内有爆炸装置,他和他的那些打手不也连带着玉石俱焚,粉身碎骨? 想到这两点我心内稍许坦然,转身对着带头的干警,同时也是副所长的赵守博道: “16号,你上前踹门。其余人在后方开枪。” 16号转头看了我一眼,借着酒精燃烧的火光我看到了这名年轻干警坚定的眼神,他对我微微点头,然后转身,举着枪,正步朝着前方的铁门走去。与此同时,我朝着右侧走了三米,与铁门成30度角,以免和铁门成一条直线。而剩余的干警也是举枪或是提棍,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16号干警走了五米后,在门槛前立定,接着他左脚生根,右腿猛然发力一提,右脚根部就狠狠揣在了铁门的中央! 砰!! 银色的生锈铁门瞬间被踹开,而就在这一刹——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剧烈的刺目火光在铁门被踹开的瞬间闪亮而起,铁门所镶嵌的半面墙壁瞬间被炸塌,石灰和破碎的砖块石屑四散飞舞,踹开了铁门的16号干警直接被炸成了几片断臂残肢和漫天的血块,令人作呕的粘稠内脏器官在空中划出了抛物线,整整两秒钟后才在地面上啪啪掉落,狂躁的气流更是瞬间如同飓风一般夹杂着炸弹碎片席卷而来! 矮子这个疯子,他居然在开门处设置了引爆机关! 难道他想跟我同归于尽么!? 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刹我就本能地伏身倒地,连打了两个滚才停下,因为我身上传了防弹衣,加上在开门之前我就有意和门口的错开了一定的角度,所以炸弹的冲击波并没有直接波及到我对我造成过大的伤害,但是震耳欲聋的爆响还是把我的耳膜吹得阵阵刺痛。 混账,这个矮子,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好一个丑哥。” 我咬了咬牙,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眯起了眼望向了爆炸的方向,刚才开门的那名干警直接受到了炸弹的冲击被炸成了碎片,没能幸免,而剩余的七名干警也有三名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只有剩余的四人身手还算敏捷加上站得比较靠后和我一样伏地躲过了一劫。 看着地上被炸成了无数段的尸体,我心头升起一股无形的愧疚与心悸,同时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负罪感。 捏紧了拳头,我微微喘息后才定下神来,此刻,矮子躲藏的房间的半面墙壁都已经被炸塌了,墙壁上几个骇人的窟窿,透过窟窿我还能够隐约看到里面的景象。 能够把这样厚实墙壁都炸塌,起码需要半公斤tnt才能做到,这样强烈的爆炸,足够杀死房间内的任何人了吧,那矮子,恐怕也难逃一劫…… 矮子的行为,是临死反扑,蜡烛熄灭之前的最后一刹闪亮么? “哈哈哈,你爹地在这儿呢,姓王的,过来啊,快过来啊!” 可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刹,矮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居然再一次从断壁残垣之中传了出来! 矮子,居然没死!?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没道理。”矮子那猖獗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而我的心脏则是砰砰跳动着。 不可能的,这绝对没道理。 这样恐怖的爆炸,矮子……他怎么幸存下来的?! “不可能!!”我捏了把冷汗,然后用警棍从一旁的地上沾染了一些酒水,在警棍燃烧照明的那一刻,我指挥着剩余的干警道: “快朝墙壁的窟窿口开枪!杀尽房间幸存的人!快!” 砰砰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我听到子弹打在墙壁上的激烈声响,可是……让我心凉透底的是,不管我的人怎么朝房间内开枪,矮子那匪夷所思的声音依旧传荡了出来: “来啊,小崽子,快来啊,快来找你爸爸啊!来啊,哈哈哈哈!” 原本还让人无比厌恶的笑声,此刻听在我的耳内,却让我感到一阵无比的森寒。 那矮子……难道是刀枪不入的怪物么?! “停止射击。” 事已至此,再继续开枪也没有意义,我抹了把汗,挥手喝住了干警的射击,干警立刻停止了无目的性也无效果的射击,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候我的发落。 “来啊,哈哈哈,来找你爸爸啊,来啊!” 响亮而猖狂的声音响彻着,只是……似乎有点不对劲。 刹那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在心头弥漫。 难不成……矮子他……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我心头微凛,随即从干警中走出,缓缓朝前走去。 一直走进了传出矮子笑声的房间内。 借着火光,我看到房间内断裂的金属丝交错,连接着已经破城了碎片塑料瓶,瓶中液体成分不明,似乎是一些用来试验的爆炸装置。 而在房间的最尽头角落里,是一台通体漆黑的高级音响扩音装置,而在扩音装置的上方,则是摆放着一只微型对讲机。 而矮子那变态而放肆的笑声,全都是从老年手机内传出的! “哈哈哈,快来抓你爸爸啊,你爸爸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姓王的,怎么了,你怕了吗?知道你玩不过我?哈哈哈哈!” 矮子变态的声音响彻着整一个房间,而房间内,又哪有他的声音,哪有他那十来名打手的身影? 我的目光微微偏移,终于在房间的最角落处看到了一道用电磁锁锁死的暗门,显然,早在不知道多少分钟前,矮子就已经通过暗门逃走了。 而矮子很聪明地用微型对讲机和扩音传声装置,制造了一幕他的人似乎还待在地下室,被我逼入绝境的假象,好让我因为起疑心不敢贸然冲入,僵在这里,万般小心地想对策、想法子把他的人剿灭干净,给他们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败感,但是,同时,一股浓浓的战意和兴奋感也是随之而来。 “好一个丑哥……好一招瞒天过海!玩得漂亮!” 漂亮。 真是漂亮。 我忍不住心头对矮子的几分佩服,恨恨一笑,嘴唇却是泛起一股酸涩之意。 我让一名干警手里的54式手枪,走到了房间角落的暗门前,扣动扳机,一枪打穿了电磁锁的闭锁部位,在用警棍撞开暗门确认没有引爆装置后,我身先士卒,直接冲入了暗门后方的通道内,四名干警跟在我的身后,随我同行。 这似乎是一条利用兰桂坊酒吧下水道改建的秘密通道,通道并不长,不过斜着往上七米,七米 之后似乎就是地下一层的车库。 我带着数名干警冲入了地下车库,而也就在我刚刚从通道口爬出地下车库时,我听到了一阵马达发动的声响,猛然转身,我看到一辆悬挂压得极低、没有车牌的黑色二手破捷和一辆银色东风达正朝着地下车库的出口狂飙而去! 该死,晚了一步。 看着狂飙而走的两辆车,我带着干警狂奔而去,但是人力终究比不上车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捷达和东风面包车驶出了地下车库的车库,绝尘而去。 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取出了对讲机,连续切换频道,肃声道: “8号,9号,10号,11号注意,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捷达和一辆没有车牌的银色东风面包车正冲入湖滨路,如果车往北部行驶,你们立刻拦截射击。” “12号,13号,14号,15号,你们守住西南方向通向太湖大道的要道,若发现无车牌的黑色捷达和银色面包车,即刻拦截,射击轮胎,逮捕车上所有人!” “收到。” “收到。” 微型对讲机那头传来了齐齐的回答声,而我的心也是略微沉了下来。在来之前,我就让8号到11号干警守住了北部的路口,而12号到15号则是守住了南部的路口,不管矮子的人往哪里逃,都会遭到我的人的伏击。 总体来说,矮子比我想的更难对付,我的失误在于没有第一时间控制他导致给了他奔逃的机会,《博弈论》中说的没错,个人复仇意愿不能够太过凌驾于集体理性之上,没能够一个照面给矮子一个有效打击,是我最大的失误。 当然,我还有挽回的原地。 一分钟后,微型对讲机内终于传来了回应: “12号报告,发现一辆无车牌捷达!正在拦截!” 而在间隔了差不多五秒后,又传来了第二道声音: “8号报告,发现一辆无车牌东方面包车,正在拦截!” 连续的两道回报让我眉毛微微跳动: “分两路走?”捷达往南,东风往北,但问题是,到底哪辆车上有矮子?对讲机里的回应让我神吸了口气,不得不说,矮子真的是相当狡猾,他让他的手下和他自己分坐两车走两路逃跑,这相当于分散了警力,减少了自己被逮捕的几率。 “能够看到车里的人吗?”我继续问8号道。 “不能,车用了单面反光玻璃,看不到!”对讲机里的8号干警回应道。 “射击轮胎,务必拦截。”我淡淡地道。 “是!”8号的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吆喝声、奔跑声、同时还有马达启动的声音和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响。 差不多又过了半分钟后,负责南部路口的12号那边传突然来了喜讯: “这里是12号,已射中捷达的轮胎,拦截成功!!” “是么?”听到这个喜讯我心头一松,语气略微有些急切道,“车上的人数有多少?有一个身高不到1米5的矮子没有?” “请稍等……”那边的情况似乎比较紧急,一直又过了半分钟后,我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干警的怒喝声、催促开门的声音和车门拉开的声音,以及男子退缩投降的蔫蔫声音。 “车上有四人,没有发现身材矮小的人!”对讲机那头传来了12号的回应,听到这回应,我心弦再次绷紧。 既然往北方路口逃亡的捷达上没有矮子,这么说来,矮子应该就在北方的东方面包车上来了。 矮子往北逃了。 我刚想到这一点,对讲机那头又再次传来了8号的回应: “拦截失败!被面包车逃跑了!” “什么?怎么逃跑的?”我捏紧了微型对讲机,心跳微乱。 “对方的玻璃窗和轮胎采用了防弹材料,我们没能拦住!”8号的声音既急促,却又有几分无力回天的无可奈何。 “逃跑的方向?”我冷声道。 “一直沿着滨湖路,通向中山路方向!” 中山路……? “混账……”虽然多少料到了矮子的车可能会采取一些防弹保护措施,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多少还是有些气馁。难不成……就这样放矮子逃走么? “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了吗?”赵守博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灰败,一对沧桑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的失落。 虽然被我控制了,但是赵守博的思考能力还是具备的,他能够这样问我也是理所当然。 我斜睨了眼赵守博一眼,勉强一笑,道: “失败?呵呵,还早着呢。” 说完,我从腰间掏出了第二个对微型讲机,对准了嘴唇,直接道: “苏舒,你在听么?我要你立刻就联系司伏见,告诉他,我王一生在兰桂坊被一名身材矮小的恐怖分子带着众多党羽所挟持,嫌疑犯正乘坐一辆无车牌银色东方面包车往中山路的方向逃逸。如果车拦截下来了,有新情况,立刻暗中通知我,别让司伏见发现。” “是!”对讲机那边传来了被我控制的女警苏舒铿锵有力的回答,显然,她早就待命已久了。 缓缓地把联系苏舒的微型对讲机放回到了口袋里,我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恐怕矮子自己也不知道,他逃跑的中山路的方向……正好是无锡市公安局所在的方向,也就是司伏见的专案组的大本营。 这一次,矮子可是误打误撞,两头围剿,如果他想要逃出生天,恐怕只得他长出第三只脚了。 “你玩瞒天过海,我就跟你玩借刀杀人,丑哥啊,看你还能不能破这一局。” 【今天第一更,新的剧情,求鲜花!!!!!】 章一百九十四 弃车保帅 为今之计,等字为上。 给苏舒那边下达了指示后,我再次切换微型对讲机的频道,给之前守在兰桂坊酒吧电梯口的几人下达了新的指令: “下地下室,彻底搜查车库、储藏室、酒窖和所有隐蔽通道口,不要放过酒吧里的任何一个可疑角落。如果找到身高一米五以下的人,立刻擒拿,汇报于我。” “是!”微型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干警干脆果决的朗声回应。 虽然表面上矮子的两辆车在我的眼前逃跑了,但是我多少还是存疑矮子可能跟我玩金蝉脱壳计,人可能还躲在酒吧里,所以对兰桂坊酒吧的彻底搜查也相当有必要。 “17号、19号你们两人负责打开电气室电闸,并且回地下室彻查地下室所有房间,并负责把地下室内昏迷的干警扶出来,剩余两人封锁兰桂坊酒吧出口,维持秩序,稳住人群,同时寻找矮子的下落。” “是!”两名干警在我的吩咐之下迅速出动,朝着来时的暗道重新跑回到了地下三层的大厅内。而其余的两人则是遵照我的命令,从兰桂坊地下车库的出口一路奔出,从车库的单车道出口冲出,一直沿着酒吧外的人行横道绕回到了酒吧门口,直接盯着酒吧大门,开始稳定秩序,搜查人群。 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我估计现在兰桂坊酒吧是一团混乱,逃跑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种时候想要维持秩序的确不简单,就算安排五个人也难以维持,但是如今我人手有限,只能如此。如果矮子的人混杂在人群之中逃窜,恐怕以我现在的兵力也拦截不回来。 四名干警都被我安排了各自的职务,而我则是在地下车库内搜查了一周,把车库内的五辆车逐一搜查,确认矮子的人没有躲在车库内之后,寻思一阵,又重新退回到了地下三层。 回到地下三层,我并不是要搜查矮子,因为我知道矮子人肯定早已卷铺盖逃跑。 我回到地下室的原因,非常简单。 就是为了枪。 没错,刚才矮子的那些手下被我杀死后,他们手里的枪械都还落在原地,这些枪我估计都是矮子通过黑市交易、军火走私等秘密渠道搞到手的,没有任何的警察编号,这些枪,我完全可以私自带走。 在地下三层大厅出口处,我碰到了那七名被我杀死的矮子手下,每一名手下手上都拿着枪械,他们在我的勾魂术之下用枪械和管制刀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我则是弯下了腰,随意地检查了一具离我最近的尸体,这是一名穿着青绿色冲锋衣的男子尸体,他的后脑已经被自己的枪打出了一个冒血的窟窿,此刻他的身体呈“s”形倒在地上,整张脸都是血污。他的双眼球因为痛苦而略微突出了眼眶,眼球翻白,能够看到无数的血丝,而他的双手却依然握着枪柄插在自己的口腔里。 我屏住了呼吸,伸出手,冒着胃液翻腾带来的作呕感,拉住男子的右手腕,然后轻轻地拔出了男子插在自己口腔里的枪,黑色的手枪带着男子口腔内的胃液、血液和晶莹粘稠的唾液被我缓缓拉出,我用警服罩着手,然后拉出了手枪检查了一下。 从外形和结构看来,这是一把标准的黑色77式手枪,但是一检查,却是让我大感失望。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警用手枪,而是仿制的模型手枪。 这些模型手枪只要花点钱,在很多地方的大型模型玩具加工厂就能够制造,威力只是真手枪的一半,而且一般来说开个两到三枪就会因为内部承受不住强大的后坐力导致炸膛或者解体。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还是收缴了三具尸体身上的模型枪,插入了我的警服内衣内。起码,这三把枪能够再开五发子弹,再杀五个人是没问题的。 收缴完毕模型枪后,我又简单地花了点时间打乱了尸体的顺序和重新摆放了尸体的姿势,以免被人发现现场的凶器缺少了。 前前后后花了约莫十五分钟搞定了所有的动作后,我的微型对讲机再次传来了汇报声,而且讯息来自于苏舒那边,苏舒的声音压得很低: “报告,局里派出的三辆警车分三路围堵,已在中山路路口成功截下无车牌的银色东方面包车!!” “截下了?”我既惊又喜。 司伏见的行动力着实让我惊叹,从之前让苏舒传令给司伏见到矮子的防弹东风面包车被拦下前后不到20分钟,在这20分钟的时间里司伏见能够如此火速调动地调动无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显然是在局里影响力不小。 “车上的人怎么样?”我沉住气道。如果人没落网,而仅仅截下车是没有意义的。 “抓到了。车上的两人已经全部被无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南长区警署刑警中队干警组成的抓捕小分队抓到,亲自负责现场指挥的人是刑警大队长张虎城。”苏舒的回答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苏舒的回答本来让我略松一口气,但是当我听到车上只有两人时心情再次坠入冰窖。“有身高一米五以下的矮子没?” 大概等了两分钟之后,苏舒那边给了我最坚定回应: “确定只有两人,没有你所描述的矮子。” “这不可能。除非矮子中途逃脱了……”我撂下了苏舒的微型对讲机,再次切换到联系沿着湖滨路北上的8号的对讲机。 “8号,能听见?” “能。”对讲机那头传来没有感情的冷漠声音。 “你们一路追踪东方面包车,那面包车中途可有停下?”我问道。 “报告,没有停下。东方车一路北上,没有走弯道旁道。虽然我们被拉开了很长距离,但是可以确定对方没有中途停行。” “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我关闭了对讲机,嘴唇微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按理来说,矮子的面包车上至少也有七人才对,可是,现在才只有两人,剩下的五人,去哪里了? 难道说,还隐藏在兰桂坊酒吧里么? 可是我的人马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了,却没有任何的回报…… 矮子,到底去哪里了? 根据我的地形布局,兰桂坊酒吧西侧通道口的尽头就是尚贤湿地公园,再往西就是尚贤河了,到了河畔,就是绝路,矮子怎么可能往那边跑? 便在我疑惑之时,微型对讲机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汇报来自于19号,也就是负责检查矮子大本营的干警。 “报告,这里是8号,在地下室西侧第二道门后方发现第二条秘密通道。” “第二条秘密通道?我知道了。”一个可能的猜想在我的心头升起,我迅速地收起对讲机,拔腿朝着大厅狂奔而去,之后就看到了大厅之内一道道敞开的斑驳铁门,铁门后方则是一个又一个较为阴暗的房间。 8号干警已经在西侧的第二道门后方等着我,当我冲入房间后,看到的是一张折叠地干干净净的单人床,同时还有一张折叠式小方桌,木纹清晰的未染漆折叠桌上,还极其诡异地摆放着一碗没有吃完的蓝莓酱双皮奶。 我皱了皱眉,走到了方桌前,伸出手指沾了一下双皮奶,冰冷而略薄的粘稠触感让我意识到这双皮奶应该是不久之前刚从冷饮店买的。 我的目光一扫,落在了房间角落里,在房间的最角落里,有一道被打开的铁门,铁门的后方,显然是一条通往外边的出口。而出口的外边,不用猜测也知道,肯定是兰桂坊酒吧西侧的某一条秘密通道。 没想到居然预备了一个出口…… 我无奈地苦笑,算了算时间,如果没算错的话,矮子离开这里起码也已经有30分钟了,现在想要去追,基本上没指望了。 “原来这不是金蝉脱壳之计,而是弃车保帅么……呵呵,丑哥啊丑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情不自禁地一笑,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丝丝。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房间角落的单人折叠式床的白色床单上,居然有一根绵密细软的黑色长发。 走到单人床前,用手指指肚轻轻地撩起了那一根细细的长发,软软的细发轻柔地缠绕在的指尖上,发丝两端微微垂落,而看着这一根细软的发丝,我的眼睛也是渐渐眯起。 “这个房间里,有女人住过?” 【接下来的一更不敢保证了,如果12点之前有,那就有,如果过了12点,大家就等明天吧!】 章一百九十五 鳄鱼效应 无锡,太湖新城西,尚贤湿地公园,尚贤河。 无锡尚贤河湿地公园,这一片总面积约60公顷的土地上,种植了20多种挺水和浮水植物,如花叶芦竹、菖蒲、水烛、慈姑、睡莲、荷花。 此刻,本是静如明镜的河面上,忽现波光粼粼,涟漪不断,一艘梭形黄色皮划艇正悄无声息地划过水面,在其后拉出两条长长的明丽水尾。 皮划艇上,乘坐着六人,船头和船尾都坐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四名男子左右配合,正奋力摇动船桨,桨叶敲打水面,拉动皮划艇缓缓朝前滑动。 而在六人的中间,则是坐着一名穿着穿着白色露丝背心,留着黑色的中长发的女孩,女孩文静秀谧,还带着几分青春期标志性清纯的软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沫子,如同玉盘上的明珠一般缓缓滑动着。女孩微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汗珠,精细白嫩的琼鼻下,是一张因为紧张而抿到一块儿的发白小嘴,几缕黑丝因为津津汗液而粘在一块,贴在脸颊上。 而在女孩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名穿着穿着灰褐色短衫的男子,男子留着杂乱而浓密的稻草头,背靠着皮艇艇身边缘,一粗短的小手横搭在船沿上,另一只手里则是提着一瓶05年份的桃乐丝公牛血葡萄酒,小口小口地往嘴里灌着,深红色的酒液顺着他那宽厚的嘴唇一直流到下颌。 女孩煞有介事地看着往嘴里灌酒的矮子,同时又不住地回头望向了不断园远去的太湖新城兰桂坊酒吧的方向,眉峰微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丑哥……你的那些兄弟,他们怎么办……?你抛下他们不管了吗?”女孩嗫嚅道,问话时两手交错在细嫩的膝前,不安地搓揉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心心念念我的那些小弟兄了,方夏雨同学?”矮子懒洋洋地把公牛血丢在一旁,打了个饱嗝,道。 “可是,他们是你的兄弟啊!他们……你让他们乘坐两辆车逃跑,是让他们做牺牲么?你知道他们肯定会落到那些警察手里。” “准确的说是民警。警察分很多种类,这次来捅我大本营的是那些该落棺材的太湖新城民警。老子明明给了他们不少小费,没想到居然还给老子使绊子、下套子、穿小鞋。那个王一生,能量可真是不一般啊。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鬼东西。可惜跟我老子比脑子,终究是白搭。”矮子摸了摸被酒染红的嘴唇,嘴角微微翘起。 “可是你那两车人怎么办……” “方夏雨同学,我考考你:一个傻子和爱因斯坦同时掉进了河水里,假如你是一名亚运会蝶泳冠军,但是只能够救一人,从全人类整体利益出发,你会选谁呢?”矮子笑眯眯地看着方夏雨发问道。 方夏雨眉头微翘,知道矮子是在考验自己的内心,这是矮子一贯的说话方式,于是她斟酌了两秒,呢喃道: “……是爱因斯坦。” “这就对了。”矮子淡淡一笑,“再继续我们的游戏。假如十个智障无药可医的脑残和爱因斯坦同时落水,脑残们在左边,爱因斯坦在右边,你又恰好有一艘游艇,但是你只来得及救一方,从全人类整体利益角度来想,你会救谁?” 这一次,矮子的话显然是把方夏雨给问住了,方夏雨的脸上露出了为难、复杂而挣扎之色,她微微低头,似乎不想回答矮子的问题。 “你看,当你犹豫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说出答案了。”矮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醉态百出地道,“假如你真是大公无私、兼爱天下的圣人,你是不会有这样的犹豫的。现在你知道生命的不对等了吧?有时候保住一位关键人物的性命,是可以牺牲十条、一百条、甚至一千条性命的。因为有那条命在,蚁后对于蚂蚁群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做苦力的工蚁,就是此理。” 矮子瞟了一眼陷入了呆愕和沉思之后的方夏雨,继续道: “方夏雨同学,如果你稍微懂点象棋常识就知道这是弃车保帅。再专业点说就是鳄鱼效应,在鳄鱼吞了你之前断了你的腿,保全小命,尚且能够苟延残喘,苟且偷生,要是你舍不得自己细嫩宝贵的小腿……呵呵,那就连着自己一起被撕成肉铺进鳄鱼腹吧。” 矮子随口的回答让女孩一愣一愣。 “可是丑哥……刚才那些警察来突袭的时候,你的人死了很多吧,难道……你就不替他们伤心?你总该伤心吧?”方夏雨话题一转,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没心没肺模样的矮子,满脸不解。 “伤心?”矮子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替死人伤心还不如投河自尽下地去陪他们来得直接干脆点。你又不下地狱去作陪,伤心顶个鸟用。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 说着,矮子又灌了一口酒。矮子奇特的思维方式显然不是还在相信玫瑰、康乃馨和郁金香的单纯女孩所能够理解的。 “进黑道就是吃苦的活儿,不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要是每个人都有明星企业的领头羊老爸带着,有红色家族背景的七大姑八大姨罩着,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的拿命当儿戏进黑道。能进黑道的要是没有做好随时被刀子抹脖子的觉悟,只想着蹭一世荣华富贵好早日娶妻生子养家糊口安稳度日,还是趁早夹起尾巴滚蛋。” “这……” 女孩看着仰头灌酒的矮子,显然不知如何辩驳,微微锁眉,目光凝滞在矮子身上两秒后,女孩低眼看了看自己没有被铁链束缚的双手,眼里闪过了一丝的精黠之色。 “觉得现在我忙着逃命,自顾不暇就动起歪心思想着逃了是吧?这个念头么,我觉得吧,还是放弃为妙。要是你现在逃了,过几天呢,我还是会派人把你打包包装带回来的,要不就是在校门口设伏,要不就是在你那复式楼门口监视,又或者是等你哪天逛街不注意的时候……一麻袋把你套回来。除非你能让你那有钱老爹一辈子派一支加强连的保镖成天护在你背后。不然,嘿嘿,还是省心吧。”矮子一眼洞穿了女孩的小小心思,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浇灭了女孩刚有燃起苗头的希望。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女孩弱弱地说着,旋即低下了头。 “自己这一关都骗不过去就别拿出来唬人了,聪明的小姐。”矮子咧嘴道,眼睛里满是笑意。 女孩的脸一路红到耳根。 【第一更~~索要鲜花】 章一百九十六 人心 “能够瞒过我眼睛的人很少。”矮子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微鼓的小肚腩,顺便打了个饱嗝。 “丑哥,芥子他们都死了……你设下了扩音器的陷阱吸引那些民警,之后还让 马虓和张释祀他们走暗门,开捷达和东风分两路走,然后我们走第二条暗门……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个走法?”正在划船的四人中,最高大结实的那一人犹豫了片刻后,终于仰起了头,望向了矮子,沉声道。 “怎么办?这个问题问得好,小灰灰。”矮子扫了一眼正在划船的高壮男子,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灰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啪。 矮子的一席话,顿时惊掉了四名划船苦力人员手中的划桨。 原本快速划水前行的皮划艇,也在这一刻缓缓停了下来。 “丑哥,你没有安排后路?!”名叫小灰灰的男子面色顿时难看至极,“那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逃?” “是啊。很显而易见,不是么?”矮子醉醺醺地道,没有矢口否认。“大家一起坐以待毙,听天由命吧。” 小灰灰和剩余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惶措之色更甚。但是毕竟这班人在矮子身边跟了有一段时日,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变色失态乃至暴走。 “丑哥,你……不是认真的吧?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你不是永远保有底牌么?”小灰灰谨慎道。 “底牌?底牌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尤其是像今日的突发情况,底牌可不容易事先布置。”矮子撇了撇嘴道。矮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当他的视线划过了四名划桨员时,四人的面色依旧沉如铅水。 “那丑哥,那我们上岸之后……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如果无锡市警方真的盯上了我们的话,我们该怎么逃?总不能真的束手就擒吧?丑哥,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小灰灰试探道。 “嗯。避风?说来轻巧。”矮子问道,“且不说避风之后如何苟活,单是无锡市公安局联合交警大队封锁各条高速路口要道进行彻底的盘查,你觉得我们能逃得掉?” “这……丑哥,那你总得想个法子脱身或者藏身啊。你不总是有法子么?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何去何从?”一旁一名身材干瘦的男子急了,汗如雨下,面色焦虑。 “没法子。脑细胞用光了,想不出法子了。”矮子伸了个懒腰,一锤定音,用近乎宣判死刑,说着,矮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众人一眼,道,“当然也有别的法子,那就是我们散伙,分道扬镳。你们都没有身份照片留在酒吧里,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化妆打扮一下,没人认得出你们。” 矮子笑道,“当然也有更简单的法子,要是真走到绝路,就是你们一起反水,把老子我给供出去,然后把所有罪名都往老子头上推,就说什么走私军火啊,贩毒涉黑啊、坑蒙拐骗行啊布朗当都是我是主谋,所谓法不责众,要是你们真把我供出去,虽然说未必能够逃脱罪行,但是从轻发落蹲笼子劳改个三五年还是能出来的。” “……” 矮子大胆而惊悚的言论引得在座众人满目惊色,四个人,四种不一样的表情,或是惊异,或是惊而后思,或是晦暗不明,或是目露刹那凶光,似乎是觉得矮子的话颇有道理。 “丑哥,你就别玩我们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后手。快告诉我们下一步往哪里逃。”一个男子干笑着道。 “真没有。”矮子利落地道。 “……” 这一次,四名划桨者终于寂然不语,对于未来的捉摸不定与可能存在的风险评定让他们面面相觑,四目相接时,每个人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和细微的盘算,连带着原本奋力划船的动作也是放缓了一半。 “方夏雨,过来。”看到四名手下脸上露出的多样化神情,矮子冲着发愣的女孩挥了挥手,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丑哥?”女孩看了矮子一眼,最后还是放开了环抱着膝盖的双后,跪在船板上细细挪动,爬到了矮子的旁边,然后在距离矮子二十公分处停止爬行,再次抱膝而坐,和矮子保持着一段距离。 “方夏雨,好好看看我这四位兄弟的表情,牢牢记在心里。”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颇有深意地笑着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人在走投无路,对未来预判充满绝望时的嘴脸,一定要好好记住。就算是你最好的弟兄,如果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嘴脸。今天我给你上一课,也许这辈子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上这样的课,但是如果你记在心里,保管受用无穷。” “丑哥,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四名打手有些惊错地看着矮子对女孩的说教,不明所以。 “难道此刻你们信任我么?”矮子轻笑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你们现在呢,一个个虽然还在嘴上叫我一声丑哥,但是心里面,还不都动了小心思,你们谁敢说没有?” 矮子豆子眼里投射出晶亮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最后落在离他最近的小灰灰身上,笑道: “比如说,小灰灰,通过你现在挣扎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哎呀呀,我跟了丑哥怎么久了,他一直都是胜券在握,总有后招,从来不会这么狼狈。跟着他我从来不用动脑子。现在丑哥都自暴自弃了,我该怎么办?我该继续跟着他吗?他毕竟是我的丑哥嘛。可是我继续跟着他是在玩命,引火烧身呢,这条注定死的路我还是别走吧,不如早点散货逃窜,说不定还能侥幸逃过警方视线呢。’小灰灰,你说,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矮子眯眼托腮,颇为玩味地笑看着小灰灰道。 “丑哥,我……”被矮子这么一数落,小灰灰居然无言以对。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还有陈日新,你跟着我的时间最短,你那张充满懊恼之意的脸上呢,明明白白地这样写着: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跟丑哥混了,现在倒好了,被警方没命地追,朝不保夕啊,我好后悔啊!” “然后还有你,孔自性,你那双贼亮眼睛里分明写着‘如果警方追到我的头上,那就只好把丑哥给出卖了’是吧?我可是一丝不漏地瞧出来了。” “然后,还有你,庄禅国,你是孔自性推荐进我的圈子的,跟孔自性的关系最密,所以现在应该是这样想的吧:‘丑哥靠不住了,早就不该相信这个成天说大话放空炮满嘴跑火车外加嗜酒成瘾的矮子,先看看孔哥什么动作,他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说的,可对?”语毕,矮子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极其老脸而富有深意的笑容。 【本来这章应该和上一章合为一体的,不过编辑说2000字一章比较好,那我还是按照这个格式吧。以后每章约莫2000字出头。丑哥的章节占了这两章,接下来会回归到王一生的主线】 章一百九十七 底牌 “丑哥,我们错了。”小灰灰和其余三人在矮子的言说之下,非常乖觉地低下了头。 “不用说对不起,这是人心,能够坦然承认,你们已经殊为不易。人都有自我保存的天性,不管是荀子的性恶论还是孟子的性善论,出发点终归还是人的自我保留性,回去之后,你们给我去看看华文的《厚黑学大全》第228页到229页的荀子性恶论和孟子性善论的环状描述图,牢牢记住,那会让你们加深对人心的认识。” 矮子的话再次让众人身躯一震: “回去后?丑哥,你说的回去,指的是……?”身高马大、股三头肌、胸大肌和腹直肌都无比发达的大汉小灰灰露出了疑异之色。 “当然是回真正的大本营。你们不是问我有没有底牌么。现在我就把底牌摊出来呗。”矮子懒洋洋地说道,“今年年初我就在无锡市十个地点设下了仓库和窝藏地,就是专门为应付今天类特殊情况准备的。我认识无锡市大部分花柳巷的老鸨,一会儿上岸后我们就去最近的小区找个站街女,送她点钱,然后去她的‘工作地点’玩十二个小时的梭哈。等到夜里我们再出门去惠山区的玉祁酒厂。那酒厂老板算是我的半个老交情,那酒厂地下有一块我包下来的废弃地下生产车间,里面藏着我宝贝的军火物资,包括五十支仿54手枪,三十支仿64式手枪,八支拼装56式冲锋枪及大量子弹,还有二十枚67手榴弹。是我一名长期往返巴基斯坦与喀什两地的个体司机从巴基斯坦购买偷运回来的。这十六年来老子走遍了大江南北,但是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这些玩意儿,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惠山区还有我一批依附于我的市井混混,人数约莫三四十个,他们都跟你们一样敬我为丑哥。以后我们就先在那一带混。”说着,矮子似乎是想到了痛心处,恨恨道, “啊呸,早知道老子就不该把那些军火全藏在酒厂里,而是藏到兰桂坊地下室,要是那样搞,刚才那个姓王的王八蛋子哪还有嚣张的份,早就把那只王八蛋和那群狗一样的民警炸个魂飞烟灭。” 矮子口沫横飞的一席话却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原来丑哥你早就安排好了……这么说,丑哥,你刚才说没有底牌,其实是在……” “老子不过是测试测试你们的忠诚度,顺便让你们看看自己的本性。”矮子洒然说道。“人只有在极端环境下才能露出本性。老子试试你们的人品,现在看来连30分都打不了。真是白养你们了。” 被矮子一瞪,四个划桨的打手登时面露愧色,默然不语。 “卖力点划。” 矮子再次呷了一口酒,一抹嘴唇,道。 划船的四人犹豫地看了矮子一眼,最后抡起双臂,加倍卖命地划起船来,似乎他们这样的举动就能够把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丑态纷纷像水面的浪花一样甩在脑后。 矮子背靠着船身,扫了依然跪坐在一旁的女孩,道: “哎,我说,今天玩得刺激不?” “啊?”方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 “就字面的意思,刺激不?”矮子紧紧地盯着女孩,两只穿着凉拖的脚丫子搁在船板上,抖啊抖,晃啊晃,露出粗大的脚拇指。 “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会刺激呢,死了那么多人,还发生了枪战和爆炸……要是你被警察抓到的话,岂不是……全都逃不掉了吗……”女孩不解地看着矮子,皱起眉峰,似乎实在无法理解矮子的思维。 “可我的人都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么?”矮子笑看着女孩道,“怎样,刺激不?跟那些个好莱坞大片比起来怎么样?” “我都没怎么看见,那时候乌漆抹黑的……只听到枪声,然后你们就冲进来要带我走,我紧张地要命。”女孩咽着口水,额头渗汗,不太确信地道。 “那现在我们暂时摆脱困境了,回头想想,觉得刺激么?”矮子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意。 女孩盯着矮子的眼睛,整整三秒,最后,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还可以吧……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说着,又偷偷瞄了旁边的四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可是,你的人死了啊,你的人看你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他们还会相信你吗?你都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们知道我变态又不是一两天了嘛。是吧,小灰灰?”矮子耸耸肩,斜眼看了看小灰灰,爽朗地笑笑,笑容灿烂无比,然后他不再说话,“我从来不是人生赢家,也不是人生的败家,我不过是个人生的玩家,走到哪玩到哪,没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人生本就该如此,舟行水上,过不留痕。可惜太多人看不开,也放不下。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小命太金贵。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百分之十的科研人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在安图享乐,浪费人类资源。” “没有什么放不下……没有什么放不下……所以……连我也是对么……” 女孩怔怔地看着赖在船上,悠然自得,一副没心没肺没肝模样的矮子,眼神渐渐浮现出了些许雾气,随即唇角掠过了一丝急不可觉的苦涩。 矮子似乎没有听见女孩的话,依旧双手抱脑惫懒安闲地躺在船板上,双腿交叠,放眼望着青蓝色的天际,悠悠然轻吟浅唱着: “淡淡流水沦胥逝,泛泛薄舟浮滞悠,微啸清风檝容裔,放棹投竿卒岁游。如烟春蒲无碧休,戏湖尚贤乐忘忧。悠哉悠哉一盏酒啊,人生难得一回游啊!” 悠悠然的不成调诗歌,轻轻地飘荡在水面之上,消散在渐渐平息的浩浩波痕里。 女孩动人的瞳眸映射着水面的皮艇倒影,荡漾的水圈轻轻泛动了女孩眼眸里恍惚而过的那一闪水纹。 …… 章一百九十八 第二计划 …… 当我的人搜遍了兰桂坊酒吧也没能够搜到身高低于一米五以下的人物后,我不得不下矮子已经带着他的一帮追随者逃离了兰桂坊的结论,至于具体的去向,据我推测应该是西侧的尚贤湿地了。但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就算我亡羊补牢继续去追,怕也来不及。矮子会选择从西侧的尚先河方向逃跑,我估计他应该早就备了皮艇或者游艇之类的航行工具。 因为兰桂坊酒吧发生了爆炸事件,所以无锡市消防局消防大队排出了消防车、无锡市公安局则是派出了防爆特警赶赴现场,刑侦大队那边司伏见似乎是要亲自到现场,而治安科审议股股长那边则是派出了又一批治安民警赶赴支援,随着越来越多的警务人员到达现场,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好再继续拖延下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急的警车声,我也非常直接地对站在我身后空无一人的兰桂坊酒吧门口的赵守博道: “开车,以运送伤员的名义带我和其他三名干警往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驾驶。” “是。”赵守博面色平静地听从了我的命令,之前在兰桂坊酒吧地下,矮子引爆炸弹时,有三名挨得较近的干警被当场炸伤,加上我,赵守博一人要运送四人。 因为我此刻的打扮和一般的干警无异,所以很轻易地就上了车。赶在司伏见赶到现场之前坐警车离开了现场。 在离开之前,我以最短的时间解除了赵守博之外所有我所带到兰桂坊的干警身上的勾魂术,在司伏见和消防队赶到现场之前,我收回了一共十七名干警身上的勾魂术,至于剩下的四名,因为之前参与了围堵东方面包车的行动,暂时回不来,我只能够给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在三天之后的半夜到西桥来找我,让我主动给他们解除身上的勾魂术。 坐在警车上,我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因为矮子的逃跑,我这一次的“清剿”计划,可以说是失败了。 我用我随身携带的电话给阿雪打了个电话,确定阿雪刚刚被狐仙带到家,而且妈已经熟睡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就给尉文龙发了条简单的短信,告诉他行动不顺。 而刚刚在我挂机之时,我收到了尉文龙的来电。 “术以知奸?”我立刻问道。 “以刑止刑。”那边传来了尉文龙如同死海水面般沉寂的回应声,“行动如何?” “战略上不能说失败,但是战术上失误了。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矮子,被他用弃车保帅、三路之子送两个的手法逃窜了。事情搅黄。这是我的失误。” “……”尉文龙那边寂然了片刻,最后轻叹了一声,“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心头微苦,笑道: “看来我太过胜券在握了。不过经过这一遭 ,我倒是更赏识那个矮子了,如果那个矮子这么轻易被我抓到,我倒反而会降低对他的价值评估呢。今天他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也坚定了我要吸收他的想法。这就是战略上的不变。” 接着,我简单地描述了一遍之前在兰桂坊所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微言大义。 “听你的描述,那个叫‘丑哥’的人,也算是个干脆决绝的人,自制氯气弹、仿真枪,还有疑似tnt的自制炸药,这些说明他在军火方面有一定的渠道和实践操作能力。逃亡时他分别采用了声南击北、分兵引流、弃轻保重三道策略,一环扣住一环,这说明他对人心的把握极其精准。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有条不紊地运用事先布局的逃生策略黯然脱身,确实殊为不易。 战略上的总体布置问题不大。” “我最佩服的终究是他能够把自己的手下当马前卒来趋势,这需要极大的断绝力。比起他的那些依靠信息不对等就能够采取的策略,我更看中这一点。都说三思而后行,但是实际运用中想太多顾忌太多终究只能优柔寡断一事无成,《论语》中孔夫子也说了‘再,斯可矣。’这一点那个矮子做到了。”我幽幽喟叹道。“而且根据时速一百公里来计算,他的躲藏范围起码也已经扩散到太湖新城周边半径五十公里的地带了,想要搜寻太不实际。” “是。所以这次行动,收效比例小于总体投入?”尉文龙问道。“你要知道,如果他这次成功流亡了,下次就未必能够找到他的影子了。” “那道也不尽然。”我洒然一笑,“别忘了,我还有高雪芹这枚搁置已久的棋子。na的突袭本营计划失败,那就采用nb,利用高雪芹这一条线把矮子的避难地点套出来,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这是我的想法。”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建立在矮子对高雪芹的绝对呵护和高度信任上,如果矮子中断和高雪芹的联系,这条路就难走。”尉文龙冷静地分析道。 “不会。那矮子敢为了高雪芹出动大批人马绑架我,甚至几乎毁去我一条命,就足够说明矮子对他足够重视,我会让高雪芹联系上矮子,让高雪芹报告说我正在追杀他,矮子肯定会暂时收留他,届时我只需要尾随就能够直捣黄龙。” 说到此处,我也笑了起来: “正好,高雪芹那个小子今天早上很不识趣地给我打了通挑衅电话,我正想找他呢。这一次就把新仇旧账全结了,而且还能把阿雪的眼角膜也弄到手。一石三鸟。” “……”尉文龙那一头沉思了少许,似乎在忖度着什么,片刻后,尉文龙缓缓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很多。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帮我调查清楚华东爆破公司的人员组成、项目工程、库存情况、出入账单、公司执勤人员、保卫人员、管理人员、工程指挥部高层人员以及公司的人员布置、警卫力量、仓库和建筑结构,要是可以,甚至把高层人员的电话和联系方式全都秘密调查清楚。越快越好。” 章一百九十九 双面间谍 “其次,我希望你调查清楚无锡市市长、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或者市委书记和市委秘书长等厅级干部的具体所在地、日程安排等信息,如果查不到内部消息,你可以采用对应分析法利用过去的新闻信息预设领导干部班长的未来短期动态分布图,发到我的邮箱。这对我们的行动会有大用。” “第三,我会用勾魂术控制十名城中区的流氓地痞或者外地的小混混供你差遣三天。同时我会送你三辆便宜的奥拓,你在下午五点之前到太湖北部的渔港村和那十人会合。之后的行动我会和用手机你具体再商量。” “……问题……不大。”尉文龙稍加思索后,给了我一个较为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交给你,问题肯定不会大。”我满意地笑了笑,“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渡过了这一次的难关,我都不敢想象我们的计划能够加速多少倍。” “呵呵。”尉文龙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笑了笑。“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和耶和华握手的准备,也做好了进阿鼻地狱的打算。” “气魄。”我赞赏了一声,“爆破公司那边的资料调查就交给你了。剩下的我会解决。下次的暗号是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十四章的‘vexi-regis-prodeunt-inferni(地狱之王的旗帜正在前进),向着我们而来。’” “是么。vexi-regis,本来是十字架,它是天国之王的标志,但丁加了‘inferni’,意思为‘地狱的’,就把天国之王的旗帜变成了地狱之王的旗帜。呵呵,有趣。”尉文龙轻赞了一声。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天国和地狱其实不过是同一面旗帜的正反面而已。”言尽于此,我挂了电话,然后直接拿出了用来联系苏舒的微型对讲机,根据之前苏舒的汇报,现在苏舒尚未和司伏见汇合,而是在兰桂坊酒吧附近协助疏散人群,同时帮助治安警察记录口供。当时苏舒的口供,都是我选择性地让她回答的,比如说,我让苏舒告诉司伏见,我被矮子的人绑架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当然,除此之外,司伏见并不知道我控制了太湖新城民警,他只知道我进入过太湖新城派出所,之后和民警一起进了兰桂坊酒吧。 虽然司伏见可以由此断定我控制了派出所的干警,但我也知道,司伏见肯定不会嫁祸到我的勾魂术头上的,因为之前在兰桂坊地下室里,太湖新城干警在我的命令下击毙了八名矮子的人,不管怎么说,警方开枪的事实是无法掩盖,与其说是被我用勾魂术操控倒不如说是有人报案警方主动出击更能够为人信服。更何况,我拥有勾魂术的说法还没有经过科学的鉴定或者得到决定性的证据,如果要在报纸上刊登,内容必然是“太湖新城派出所警方在兰桂坊酒吧地下秘密会所清剿一群军火贩,军火贩子暴起反抗,警方和军火贩发生枪战最终成功击毙军火贩八名,其余七名军火贩走投无路开枪自杀,一名干警被暴徒用自制炸弹炸死”。这样一来,那些干警既可以摆脱主动开枪杀人的罪名,同时又可以向上级邀功,同时还可以维护警方和政府的威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所谓法不责众,这次被我控制的警察这么多,如果那些警察都要受处分,那司伏见得罪的人就多了,太湖新城的警方也会因此蒙羞,怎么说都不划算。 因为牢牢抓住了这一点,我知道兰桂坊酒吧这起事件最终会推到警方捉拿不法犯罪团伙上,而不可能推到我用勾魂术策划上,更何况,整个过程中,我都穿上了民警制服,别人也都把我当警察而不是一个学生。 理清思路之后我,又压低声音给苏舒的微型对讲机发了话: “附近有‘狗’么?”我给苏舒下过命令,如果司伏见就在附近,那就不要给我回话。附近有“狗”是我和苏舒商量好的暗号,如果有司伏见或者其他警方人员在场,苏舒就不要回我的话。 “没有,我现在在公共厕所。”苏舒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轻轻回答我道。司伏见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到亲自到女厕所监视苏舒,所以我确信苏舒周围现在没人监控。 “很好。现在我要给你下达命令。苏舒,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想办法和我联系三次,汇报我警方的最新动态,时间分别是早上6点,午间12点和晚上8点,如果有对我极其不利的情况,无视时间直接联系。” “知道。” “除此之外,我需要你做一件事。苏舒。”我对着微型对讲机的传声口道。 “什么事,请吩咐。”苏舒用极其虔诚而恭顺的语气道。 “我要你做我和司伏见之间的双面间谍。你去告诉司伏见,说我要用催眠术控制你,结果你没有被我控制,但依然假装被我控制服从我的命令,事实上还是司伏见的人。司伏见知道后肯定会让你继续假装被我控制,做用来侦查我动向的线人。”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说法去做的。”苏舒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听清楚就好。我要你今天晚上8点之前联系我,给我打电话,号码是138……”我把我事先从医院乘的士离开时从农贸市场门口的二手手机店搞到的新手机号码告诉了苏舒。 “除此之外,如果司伏见怀疑你真的被我所控制,你就向他告白,以此来证明你的清白,知道?” “知道了。”苏舒认真地道。 “其他方面暂时没有更多的吩咐,你见机行事,机灵点,尽量别露出马脚,尽快掌握更多有效信息向我回报。苏舒。” “是。” 听着微型对讲机那一头清脆的女声,我淡淡然一笑,然后撂下了微型对讲机,直接拉下了警车的车窗,然后把微型对讲机丢出了窗外。 轻飘飘的黑色细长对讲机在窗外划出一条黑线,随风后,逝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后方。 雁过无痕,月没无声。 这东西,已经没有第二次使用的价值了。 我已经在司伏见那里打下了一枚钉子,接下来,只要拿下高雪芹,就能够把矮子一起收服。不管如何,这场博弈的最终胜利者,会是我。 章两百 是人是鬼? 碧天晴爽,浮云如玉。 鸣叫着警笛的警车在车水马龙的内环线高速奔驰着,一路上将一辆接一辆商务车或者私人驾车甩在后头。 “停车。”载着三名负伤干警的警车行驶到一半,我就让赵守博在内环线第一环的解放环路的南侧路口停下,然后直接换下了身上的警服,之后就直接解除了赵守博身上的勾魂术,如同一个普通的路人一般走入了茫茫车流之中。 之后我又在红绿灯下拦下了一辆坐了一对夫妻黑色的本田雅阁,直接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车内的两人: “带我去凤仙桥口,宝通商业区对面,环湖西苑。” 我对着挺着啤酒肚,留着单侧刘海佩戴长追耳环的中年男子下了命令。 “好的,上车吧。” 在我的操控之下,车主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推开了门让我入内。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缓不急地坐上了副驾驶座,然后拉上车门,车内的二人如同看待亲友一般看着我,等红灯跳转为绿灯的那一刹,车主毫不犹豫发动了汽车,带着我奔着高雪芹所在的地址狂驰而去。 约莫三十分钟后,我到达了凤仙桥口的环湖西苑,根据我的预测,这里应该是高雪芹的所在地。之前我曾经谎报了无锡市公安局治安警说这边有人埋设了炸弹,所以现在高雪芹的状况是我挺好奇的。 刚到环湖西苑小区的大门口,就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三辆警车,两名治安警正拿着对讲机站在大门口不停地联络着。 眼前的景象让我确信是我之前的假报起了效果。虽然距离我之前的假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但是这边的炸弹危机还没有过去。 我微微一笑,径直地走到了两名治安警面前,咳嗽一声,道: “二位好啊。” 两名正在用对讲机联系搜索小区的同僚的治安警闻声转过头来,两对疑惑而犀利的眼神稳稳地落到了我的脸上。 而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眨了一下眼就,对着眼前的两人,使用了勾魂术: “我有点忙想让二位帮我。还请两位配合一下。” 勾魂术如同魔术棒一般瞬间让两名治安警的表情变得茫然,随即有变成了了然。两名治安警点了点头,看着我,面容沉肃地问道: “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在小区内找到一名叫高雪芹的学生,他留着一头浓密黑发,左半边脸的刘海垂下了一绺,戴着一副giordano牌无边眼镜。同时,我估计他身边可能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 我微笑着道。 “给我问问你们正在小区内掘地三尺的同僚,有没有这样的人。” “知道。”两名治安警立刻顺从我的命令,拿起对讲机联系起了同僚。不到一分钟,其中一名治安警就抬起了头,转身对我说道: “有。在一幢三楼,住着你所描述的男子。” “呵呵。果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带着个女孩不方便逃跑了是么?高雪芹。”我不禁可笑高雪芹作茧自缚的愚蠢,然后直接对着眼前的两名治安警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也跟我走一趟吧。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你们可别留情。” “是。”两名治安警丝毫没有反抗我的意思,我一马当先,负手缓步走向了环湖西苑一幢的精品板式高层住宅楼,那就是高雪芹的住处了。 二话不说就顺着安全楼道上了三楼,两名治安警在我的控制之下身先士卒,走在我的最前头,一直走到了三楼长廊过道的第一扇门,也就是301的防盗门口,我直接对两名治安警道: “敲门,告诉里面里面的人说警察要查案。让他出来。”说着,我身体一转,背对着防盗门,这样即使高雪芹从防盗门上的猫眼往外窥探,也不至于第一时间猜出是我。 “是。”两名治安警重重点头,身体转向301室防盗门,然后眼中露出了执法人员特有的苛厉凶光。 通通通! 两名治安两人握拳提手,警重重地敲打着坚固的漆黑色防盗门,防盗门顿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谁啊?”房间之内传出了有一道些紧张的男声,一阵脚步声从屋内逼近到了门前,之后咔嚓一声,防盗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了。 果然是高雪芹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开门,警察,查案!”两名治安警重重地敲击着防盗门,粗声粗气地道。 “刚才不是查过了吗?”防盗门的小窗内传出了高雪芹有些疑惑而紧张的声音。 “刚才查得不彻底,现在要再查一次!”治安警肃声道。 “那……好吧。”高雪芹似乎有些迟疑,但是在僵持了片刻后,终究还是不敢和治安警作对,转开了房间的防盗门,往外推开。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鞋跟向右后方微转,身体翻面,双手插袋地站在了高雪芹的面前。 “抓住他。” 当我看到戴着新买的giordano无框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克罗心运动v领体恤的高雪芹,就直接对两名治安警下达了命令。 “你……王一生……?”高雪芹只来得及露出见到鬼一般的恐怖神色,两名治安警就突然一左一右分开上前,两人同时出手,从两侧搭住了高雪芹的双肩,然后两人又同时出腿发力,扫出了左脚和右脚,狠狠地踢在了高雪芹的脚脖子上,把高雪芹的脚往外一勾,同时搭载高雪芹肩胛骨上的两手重重下压,高雪芹哎哟痛叫一声,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往下一跪,跪在了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高雪芹。”我淡淡地一笑,在高雪芹的面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高雪芹。“今天早上,某人似乎说我一个瞎子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你说,那个嚣张的蠢蛋是谁呢?” “王一生……你……”高雪芹面色发白地看着我,但是又扫了扫一左一右压制着他的两名治安警,面上露出几分的警惕。 “不可能!王一生,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里?这不可能!为什么……” 高雪芹死死地盯着我,还算清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当他看到我不但没有被毁反而更为光洁透白的脸庞时,脸上露出的除了震骇,还有惊惧。 “为什么我的眼睛没事?为什么我的脸没被毁容?为什么我能够找到你?为什么我能够调动警察?你想问的是这些对吧?”我笑了,缓缓地弯下腰,用环状手指勾起了高雪芹的下巴,细眯起眼看着他。 咕咚。 高雪芹目光骇然地盯着我,他扫了两名治安警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脸上。 “王一生……你到底是人是鬼?” 【两百章了,求一下鲜花和收藏,据说1鲜花=10点击,1收藏=15点击~~】 章二百零一 我不在乎 “你说呢?”我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高雪芹还算俊秀的脸蛋,纤细的手指一直从高雪芹的下巴抚摸到了耳后根,然后右手食指和拇指骤然发力,死死地掐住了高雪芹耳后静脉处的耳后穴。 “啊——!!”被我掐住了耳后穴,高雪芹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整个人都是抽搐起来。 耳后穴是人体最敏感的穴位之一,掐那里,虽然不会致残致命,但是却会让被点穴者产生莫大的痛苦。 “王一生,你这个畜生!”高雪芹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名治安警死死地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带回房间里。给我往死里打。”我对着两名治安警命令道。高雪芹的眼睛突然睁圆,我的话语让他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但是治安警根本就不等他反抗,直接拖着他的两条胳膊,如同拖靶子一般一路把他拉回到了屋内大厅里。 我缓步跟入了屋内,然后,轻轻地反手关上了门。 “干什么!?王一生……你们想怎么样?私闯民宅是么?”高雪芹被两名治安警压制在自家大厅中央,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嚎叫着。 “干什么?记得你今早在电话里是怎么跟我说来着?跟你玩,下辈子是吧?还说我就算是明眼人也找不到你,你是这样说的对吧?”我呵呵笑着,然后缓步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那还记得之前我在电话里头怎么跟你说的……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说过,会用三棱尖刀插入你的左心房,捣断你的大动脉,用单刃刀割断你的竖脊肌、头后大直肌、腹横肌和提肛肌,再把你剁成肉沫。” 听到我的陈述,高雪芹顿时面如死灰,一张俏白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苍然而慌张。 “王一生……你可别乱来啊……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 “会怎么样?警方会抓我?你也不看看现在抓着你胳膊的人是谁?你那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矮子丑哥会来救你?哈哈,别天真了,要我告诉你他现在的状况吗?现在呢,半个无锡市的警方都出动了警车在逮捕他。治安警、刑警、民警、干警、防爆警,武警,每一股力量都在满城追捕他,你觉得他会有空来救你?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靠山?哦,那没用,我跟你说,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高雪芹。” 我伸出手,如同抓草皮一般一把揪住了高雪芹的黑发,稍一发力,强行把高雪芹的头拉起来,让他正视着我。 “金娜在哪里?”我冷声问道。 “金娜?”高雪芹眨了一下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的不屑,随即看着我,他冷笑起来,“王一生,你果然是来找金娜的对么?你果然在在乎她。在乎这个**。呵呵,那我告诉你,王一生,太晚了,金娜早就成了我的女人。我早就已经把她的身子玩了个遍,你没戏了。” “说,金娜在哪。”高雪芹的话让我的眼神微变,但是我没有在乎高雪芹说什么,而是依旧抓着他的浓密黑发,逼问着金娜的下落。 把我一把揪住黑发,高雪芹露出了极其痛苦之色,连眼皮都在微微抽搐着,显然是因为头皮被拉扯带来的痛苦。 但是,即便如此,高雪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浓浓的恨意,眼中闪烁着不屈之色。 “给他点颜色。”我对两名治安警说道。 “是。” 咔,咔。 两名治安警不动声色,扣住高雪芹双肩肩胛骨,猛然一个反扣,只听得咔咔两声清脆的声响,高雪芹原本惨白的脸突然涨红,眼瞳突出,嘴里发出了杀猪一般地痛叫声。 能够当上治安警的人,身体素质都强于常人,而且也接受过擒敌的基本技能,对付养尊处优的高雪芹那是手到擒来。 治安警用最简单的手法使得高雪芹的双臂脱了臼,此刻高雪芹整个人都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 “王一生……你、你不得好死!” 高雪芹身体抽搐着,带着满满怒意的眼睛瞪着我,眼里的恨意几乎能够流溢出来。 “还有力气说话,显然不够狠,继续。”我弹了一个响指,对两名治安警示意道。 两名治安警得到的我的提示,顿时眼神一沉,然后两人同时把浑身软趴趴的高雪芹如同咸鱼一般翻转了起来,紧接着,右侧的那名治安警突然一个起跳,身体离地五十五厘米,然后在身体落下的那一刹,治安警两只运动鞋鞋底带着他的身体重量重重地落在了高雪芹平坦柔软的腹部! “不要……哇啊!!”超过一百五十斤的重量直接落在腹部,高雪芹身体突然僵直,双目顿时睁圆,嘴巴不自然当我张开,接着,一大团粘稠的酸水夹杂着些许的鲜红血迹从他的喉间一路直上,从嘴角冒出! 因为强烈的痛楚,高雪芹整个人都是一阵翻白眼,几乎晕死过去,他整个人都像是休克一般在地上赖了好一阵才勉强睁开眼。 “滋味不错吧?还想不想再来一次?”看到勉强睁开眼的高雪芹,我蹲下了下身,然后抱着胸,微笑着看着他。“对了,我可有话在先啊,高雪芹,我可不介意一刀杀了你,或者当场把你大卸八块。” “杀……了……我……?呵呵。”听到我的威胁,高雪芹却是轻蔑地一笑,露出了一丝嘲讽之意。“要杀……你尽管……杀我……我爸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把我和我爸的名声都搞臭了……我爸死了之后……我妈……那个臭女人……带着我爸的遗产跟市国资委人事处人教科的一个狗男人跑了……那些个平日里跟在我屁股后头对我谄媚逢迎的女人也都莫名其妙跟我决裂了……呵呵,我还在乎什么?我还怕什么?我的家都毁了,王一生,你以为我真的怕死么!?” “王一生,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你少来这一套,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也别想让我屈服!” 高雪芹几近疯狂的一席话,让我的心脏轻轻一跳。 【第一更送上~~】 章二百零二 控心 “别让你屈服?”我沉下心来,随即冷冷一笑,“为什么要让你屈服?我就要让你坚持对我的恨意。对我恨之入骨。高雪芹。” “高雪芹,不用在我的面前扮可怜虫也不用自诩天弃鬼怨的天煞星。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还有你那个没底线老爹自食其果,十几年的逍遥风流,于你已经够了。这个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到可以用口舌淹死你。” 我抓着高雪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正视着他,缓缓说道: “人从三岁能跑步起,就已经过了享受的时光了。人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不是来享受的。任何念想着享受荣华富贵而不做推动社会前行贡献的人,都不过是浪费社会资源,死不足惜。你屈服不屈服,对我来说,也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就你的能力对我来说,除了让我得到片刻的心理虐待快感,没有任何的价值。” “王一生……你这个变态……”高雪芹死死咬着牙对我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变态,只有绝大多数思维留滞在普通人阶层的凡人罢了。”我笑了笑,用像是看小朋友一般的目光看着高雪芹,“顺便再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好了。高雪芹。你的爸爸呢,是因为上了尉文龙的妹妹所以被尉文龙用自制的手表炸弹炸死的。学校食堂里的毒呢,是我下的,为的是要搞垮你跟你那个不顺民心的老爸,顺带着把你这个花架子学生会主席搞下台,因为我早就看不下去你这样的人了。史兵他们污蔑你,张雨婷的假验孕单,也是我的策划和指示。没错,你所有的苦难都是我策划的,你的家会支离破碎,你会走到这一步,都是我搞的鬼。我就是你生命里的恶魔。高雪芹。” 听着我的话语,高雪芹原本痛苦而怨恨的目光渐渐地变成了茫然和恐惧,这是高雪芹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流露出来过的表情。 “王一生……你……我要你死!!!”在短短几秒钟的沉寂之后,高雪芹忽然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腰部发力,两腿拼命地扭动,似乎想要从地上拗起身来,可惜他的双臂肩胛骨被两名治安警扣脱臼,卸了力,根本无法动弹,所以他也只能够用臀部为支撑发力试图站起。 啪。 就在高雪芹想要站起时,我的右脚跟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胸口,如同一锤定音般,把原本想要坐起的他又狠狠地踩了回去。 “我要你死!王一生,你这个畜生,你去死啊!去死啊!!”高雪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眼角有粘稠的液体渗透而出,晶莹如珠。 “我是很想你动手给我一刀,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高雪芹。你没资格跟我玩。” 而我也是看着高雪芹的双目,缓缓睁大眼,使用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供我任劳任怨的走狗,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得服从,哪怕我让你自挖双目你也要立刻执行,知道么?” 在我的目光和高雪芹的双眼对视的那一刹,高雪芹的瞳孔骤然一缩,我看到在高雪芹的瞳眸深处,似乎闪过了一刹那的抗拒,但是,最终,就像曾经无数个被我控制过的人一样,高雪芹的面色也变得顺从和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高雪芹用与刚才的歇斯底里语调截然相反的口吻说着,漆黑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对我的恨意。 我微微眯起眼,道: “说吧,金娜在哪里?” “在我的卧室里。”高雪芹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上了她?”我扫了高雪芹没有表情的脸道。 “没有,因为小区里有警察检查,所以我怕动金娜会让她醒来,就一直用麻醉药让她睡着。”高雪芹用不快也不缓地语调说道。 “呵呵,果然如此啊。”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和我计算的一样,因为有警察在这一带搜索,高雪芹生怕自己轻举妄动会导致金娜醒来,如果金娜醒来并且第一时间向警察求救的话高雪芹自然会被第一时间逮捕。所以高雪芹既不能把金娜偷运走,又不能让金娜醒来,所以就只能够让金娜一直睡着。这可以说是最笨的方法。 “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待命吧。”我对着高雪芹下达了命令,然后转头看向压制了高雪芹的两名治安警。 “解。”我看着两名治安警道。 两名治安警的目光顿时恢复了清明,用不知情的眼光看着我,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处在这里。 只是就在下一秒,不等两名治安警做出什么反应,我就对着两名治安警再次使用了勾魂术: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小区门口吧。” “是。”两名治安警收到了我的命令,顿时转身离去,缓缓步出了高雪芹住宅的大厅。 狐仙跟我说过,在渡过了第二劫之后,我的勾魂术能力主要有两个变化,其中之一就是勾魂术所能够控制的人数上升到九十九人,其二就是对同一个人的控制次数达到两次。现在看来,狐仙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我。 高雪芹依旧赖在地上,而我则是缓步走入了高雪芹的卧室,卧室布局还算雅致,有两个四层大蜜巢层架书架和一张樱花木桌,桌面上极有条理地堆放着四本书,分别是《国史十六讲》、《中国知青史》、《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以及一本被俞平伯评为“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情味”的丰子恺的散文集《禅外阅世》。 高雪芹再风流,他爸也是个校长,看来在阅读方面的功课,高雪芹也没少下。 真正让我视线停留的是在房间中央的美梦思双人软床上,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女孩正蜷缩着身子,安然睡着。 长长的睫毛闭合在一起,还算精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些许的苍白,嘴唇更是褪了色,原本显得时尚而青春的梨花发也是丝丝凌乱,如同流波,沿着耳鬓、秀颈,一直贴打在浑圆的小香肩上,还有几丝弯曲到锁骨处。 一双修长的美腿从水洗蓝的空调被缝隙下延伸而出,因为被单较薄,除了秀腿、秀首与脖颈,被单下的女孩圆润的玉白色蓬乳的上半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勾曲并搭在被单外的两条修长臂膀那细腻而粉白色的肌肤在采光效果不错的卧室的自然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因为是侧睡,而胸口处初发育的少女微隆曲线轮廓,更是因为肉与肉之间的自然挤压而被勾勒地秋毫毕现,颇为诱人。 被高雪芹用麻醉药致昏、并且剥去了身上一切遮蔽物的金娜,就在躺在我的面前。 身无寸缕。 章二百零三 布局 我轻叹了一声,微微皱眉,微微上前了一步,随手撩过了丢在床头边上的米底蓝雪纺碎花无袖连衣裙,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一把撩开了包裹着金娜的空调被,然后我闭上了眼,两只手举着绵软的无袖连衣裙,遮住脸部,不去看金娜胴体,凭借着我的印象记忆,我的左手摸到了金娜的肩膀,然后轻轻地把她的身体翻转,让她保持正面睡觉姿势,然后我把金娜的手臂向上直起,再把连衣裙的拉链拉开,下摆口从上往下套入金娜的身体里…… 指尖凹进,一丝光滑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质感滑过我的指尖。我骤然手指,脸上徒然一热。因为我知道我恐怕不小心摸到了金娜的某个女性特有敏感部位…… 我甩甩头,屏住气,前前后后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总算是把连衣裙给金娜穿上了。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 虽然小时候也帮阿雪和烟烟穿过连衣裙,但是那时候我却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费尽。简单地给金娜的身体包裹了一下后,我犹豫了一会儿,把金娜剩下的文胸和其他的内衣裤全部装入了黑色的塑料袋中,然后托住金娜的脖颈和两腘,缓缓横抱起了垂着一头长发的金娜,走出了高雪芹的卧室。 高雪芹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厅里等候我的发落。 看到高雪芹,我斜过眼去,问道: “你用了什么**?” 高雪芹看着我怀里的金娜,道: “绑架她时用了丑哥给我的乙醚喷射剂,后来警察来了,我就用丑哥从成人用品店搞来的液体接触型迷幻药,叫‘失忆水’,让她又昏迷了过去。” “‘失忆水’能让人昏迷多久?”我问道。 “看体质,体质一般的五六个小时,体质差的昏迷八个小时。”高雪芹面不改色地道。 我微微蹙眉,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般来说,高雪芹所说的药都是从一些渠道不太正规的成人用品店能够搞到的,对于矮子那种知道地下规则和黑市渠道的人来说,要搞到这种东西并不难。不过,既然只是普通的成人用品,对金娜的身体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损伤。 “高雪芹。你爹的车钥匙在你身上对吧?给我。”我轻轻地把金娜横放在了沙发上,道。 高雪芹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宝马x6 xdrive35i的遥控车钥匙抛给我。 我凌空一抓,接过车钥匙,然后道: “高雪芹,你有联系丑哥的方式对吧?” “有。丑哥有四部手机,有一只是私人手机,我有他私人手机的号码。只要我想,就能联系上他。”高雪芹看着我道。 “这就好。接下来我要你做两件事。其一,如果今晚七点之前你的那个丑哥没有落入无锡市警方手里,我要你在今天晚上七点整时给你的那个丑哥打电话。告诉他我要杀你,而且你绑架一个女孩,被警察盯上了。你想要投靠他,让他把他的窝藏地点告诉你。然后你再顺便把你那丑哥的窝藏地点告诉我。” “其二,等你的那个丑哥落入我手里后,我要你自愿去无锡第三医院的眼科,找那里的主任,告诉他说你要捐献你的眼角膜,知道么?” 说出这个命令时,我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心弦微微绷紧。 说到底,把阿雪的眼睛弄瞎的罪过,高雪芹责无旁贷,拿他的眼睛作为补偿,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知道了。只要你想要我的眼睛,我随时可以提供。”高雪芹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木讷地点头回应我。如今的他,早已经失去了灵魂。 只是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傀儡罢了。 “这就对了。”我咧嘴一笑,突然间,脑海里涌起一道莫名的念头,我笑着问高雪芹道,“高雪芹,你现在……幸福么?” 高雪芹木然地看着我,嘴唇发白,嘴角还带着之前因为治安警殴打而留下的血渍。 “我很痛苦。”高雪芹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道。“但是,我会服从你的话。” 我的心弦几不可觉地颤抖了一刹那,但是最后,我还是收敛了心头的触动,淡淡地道: “呵呵,原来如此。也不是完全变成机器人了啊。还是残留着自我性的。” 顿了顿,我对高雪芹道: “等我把金娜送走后,我估计她会报警揭发你,在被警察抓住之前,你就去小旅馆里避避风吧。可别在你的眼睛捐献之前进了派出所。” “是。”高雪芹微微点头。 “就这样。再见了,高雪芹。我们的故事,已经画上句号。”我对面色如雕塑般僵硬的高雪芹洒然一笑,然后面色恢复了常态。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叫高雪芹的灵魂了。 我轻轻地抱起沙发上的金娜,金娜娇软而修长的身躯如同墨西哥鸡肉卷一般横在我的手上,飘香的秀发如瀑垂落,几根贴着额头的秀发下,是闭合的睫毛和眯成一线的眼睛。 给高雪芹我的秘密联系方式后,我便径自带着金娜走出了高雪芹的家,乘坐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后,我用高雪芹的用高雪芹给我的车钥匙打开了黑色的宝马x6的车门,把金娜放置入了后座,然后我一人坐上了后座,把车钥匙插入孔座内,点火发动了汽车。 虽然没有亲自去过金娜家,但是因为之前金娜和我去无锡市公安局录口供回来时,我知道了金娜家所在的大概方向,于是我就根据我的记忆把金娜送回到了她家所在的小区附近。 在一条过路人不算太多的过道口,我把高雪芹的车停在了停车线内,然后打算就此离开。这一次我找高雪芹,除了为了擒拿矮子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额外计划,救金娜只能说是顺手。 确认四周没有人路过后,我拧转车钥匙,打算不留声色地离去。 只是,就在推开车门的那一刹,我的背后却是传来了一阵迷惑而虚弱的幽幽女声: “王一生……是你吗?” 背后飘来的声音,让我的身体顿时僵住。 我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看到了躺在宝马x6后座上,只裹着一件蓝色轻薄的雪纺连衣裙的金娜,正用她那虚弱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章二百零四 因果 “醒了?”我转头看着金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上她。 “王一生……你怎么会……我……这里是哪里?”金娜茫然地看着我,手搭着额头,缓缓地从靠座上拗起身来,然后,她像是突然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一样看着我,道: “高雪芹呢?为什么是你?这里……我……我的衣服……不对,王一生,你不是住院了……”金娜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当发现身上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后,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然后,她忽然面色一僵,然后捂着脸,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高雪芹没对你做什么。他被我阻止了。警察现在正在抓他,他已经逃走了。我是他打电话来讥讽我才无意间查出他的地址的。我拿了高雪芹的钥匙,顺便把你送回来了。就是这样,你别想太多。”我尽量用我所能表现出的最有说服力的语气给金娜缓缓地解释着。 说完,我偏过了头去,轻咳了一声,道: “咳咳,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侧过了脸,但是我没有看到金娜到底做什么,但是金娜的的确确沉寂了差不多有五秒钟的时间,那五秒钟里她没有出声,或许是在检查自己身体是否受损或者有任何的异样吧。 五秒之后,我再次听到了金娜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由得脑门又是一阵抽跳。 现在我和尉文龙至少还有两步计划要走,我不想在金娜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可是现在看来…… 哎。 我叹了口气,随手从车台的清风牌一次性抽纸盒中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金娜。 “擦一擦吧。科学研究表明,哭会让女人起皱纹。” 听到我的声音,金娜却依旧是头也不抬地抱着身子哭,而且哭得更大声起来。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张白净的脸隐藏在微乱的刘海阴影之下,显得无比的阴翳与悲伤。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生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过的吧。我微微皱眉,心念一动,随口道: “你再哭,我可走了,不管你了。” 说完,我就走出了车内,关上了车门,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这一招果然见效,我前脚跟落地,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金娜的叫声: “王一生,你……站住!” 我收住了步子,扭过头,却是看到金娜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正隔着车窗看着我,一对泛着水雾的清澈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无助、凄凉和复杂的情绪。 我幽幽叹气,反身走了回去,拉开了车门,把手里预备好的纸巾递给了金娜,道: “先静一下吧。哭解决不了任何麻烦,只能让麻烦更多。” “谢谢……你总能说出一大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金娜勉强苦笑着,接过纸巾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当我和金娜的视线对上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甚至连呼吸都是有些停滞。 “王一生……”金娜欲言又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停顿了一阵后,缓缓道,“今天早上我出家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开着宝马的高雪芹,那时候他脸色很难看,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跟他分手……我本来不想理睬他,但是他说想跟我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于是我就答应了他,本想和他说清楚我对他没感觉了……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但是我想高雪芹毕竟也是学生会主席,平时还算守本分,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事来……可是,他却开车把我带到了边郊,还突然从车座下面拿出了一个喷射剂一样的东西朝我脸上直喷。他还锁上了车门不让我出去,最后……我就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我就看到自己在高雪芹卧室的床上,那时候我想逃跑,但是他又拿出了一块布,捂住了我的嘴巴,又把我弄昏了过去……我真想不到,高雪芹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高雪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只是狗急跳墙了而已。”我淡淡地道,“你应该早点看出他的本性。能够左拥右抱、红杏满园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本质你应该知道。” 我沉住气,看着用手背擦着眼泪的金娜,心中却是暗暗惋惜。 “不过这件事……终归也不能怪你。”想到高雪芹曾经拥有过魅惑术,我也不想对金娜的行为如何评点。 “你说什么?”金娜红着眼看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你家人这个时候在家么?要不我送你吧。你没有去上学估计班主任打了电话给你父母询问原因,你是要告诉他们真相还是要我可以演一场戏说是我受伤了你扶我去了医院?” 金娜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下面色就难看了起来,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绑架,甚至算是强奸未遂,这样的事宣扬出去虽然能够惩戒男方,但是那个女生这辈子也基本上毁了。 金娜看着我,表情郁结而痛苦,挣扎了两名后,金娜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多……可现在无锡的警察都出动了,如果高雪芹被抓到了,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只是他们总该会保密的。现在既然我没事,我就应该庆幸了。” 金娜的语调非常的悲哀,她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却是越来越疑惑: “王一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前几天,我听高雪芹说,你的脸,还有你的眼睛,都受伤了……为什么现在,你一点事都没有?” “小伤而已,哪有传闻的那么玄乎。”我笑笑,“高雪芹因为不满我在全校人面前公开他的秘密,就花钱雇了一群小混混教训我,让我吃点苦头。后来我就逃出来了,顺便报了警,现在那伙不识趣的小混混团体已经被警方清剿干净了。” “真的么?听起来……好像是很危险的遭遇。” “确实很危险,不过都过去式了。高雪芹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出此下手。”我淡淡地笑道。“但也多亏了他的报复心,打电话给我刺激我,让我听到了工程施工的声音,顺便找到了他所在地的蛛丝马迹,才得以找到你。” 听我说完,金娜眼中的黯然之色却是更甚了,她僵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是吗……高雪芹打电话刺激你啊……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嗯?”我皱眉,“什么意思?” 在我的质问下,金娜的秀首垂得更低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背,呢喃道: “今天早上……我向高雪芹提出分手的时候,高雪芹问我原因……我不肯告诉他……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我说是……” “你这样回答他?”难怪。难怪高雪芹会电话刺激我,难怪。心中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几分。 “对,我还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王一生。”说到此处,金娜紧紧抿住了粉唇,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一对虽然疲惫却是无比清澈温和的美眸怔怔地看着我。 章二百零五 重见天日 看着金娜清澈而明媚的眼睛,我的心海在那一刻掀起了小幅的波澜,但是我进了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过于讶异和震骇之色。 “难怪了……这算是权宜之计吧,我可以这么理解么?”我静静地看着金娜,淡淡地问道。 金娜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左右躲闪了一阵后,道: “嗯……是的,我是为了让高雪芹死心才这么说的……” 说完,金娜突然住了嘴,而我和她之间,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一时间,我们两人居然找不出任何的措词。直至过了半晌,金娜才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抬头看着我,用一种非常低的语气道: “呵,你还真是淡定呢。王一生,你一点都不懂得安慰女生。” “被你看穿了啊。可是我不觉得在别人心灵受伤的时候趁虚而入是值得称赞的事。”我笑了笑,然后微微摇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金娜眼神一黯,随即道: “我……会回家的。王一生,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今天你会来救我。按你的说法,高雪芹虽然刺激你,但是就算你知道了我在哪里,只要报警或者找我父母不就可以了吗。你为什么……亲自赶过来救我?你知道,高雪芹现在已经彻底疯狂了,要是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的话……会很危险。” 我的心头略微一颤。我当然不会告诉金娜我原先的用意是擒拿高雪芹引出丑哥。救金娜虽然也是我的意愿,但并不是为首的意愿。 “为什么?这还用说么。因为……”金娜的疑问,让我居然有些难以回答。因为什么?因为我在乎她?因为我大义凛然、从善如流、见义勇为?都不是。 “要是我找你父母的话,恐怕他们反而会问一大通让我为难的问题,甚至用有色眼镜看我吧。我可不想卷入那么多的麻烦。而且我和高雪芹本来就有旧债要说清楚,所以我本想亲自去会回他,没想到他却提前洞察风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金娜微微睁大了眼睛: “就这样?” “还能怎样?金娜,你可是我的朋友,老同学,救你需要那么多理由么?”我反问。从金娜的话语里,我也听出了她的暗示之意。但是我不会那么说的。尽管,或许我有过那样的情愫。 金娜一怔,脸上写满了失望之意,她的眼角一红,丝丝水雾罩上了她的双眸,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 “是吗……我知道了……王一生,这样是最好的……如果你喜欢我……我会很为难的。你这样的话,反而最好……对我们都好。” 金娜语无伦次的话语引得我感到些许的异样,我忍不住问道: “什么意思?” 金娜摇了摇头: “没什么……王一生,我只是……希望你别喜欢上我。因为我是……” 说到这里,金娜本就很低的语调突然打住了,她紧闭着嘴没有说下去,就像是犯了什么大忌一般。 而金娜这古怪的表情却是被我清清楚楚地捕捉在了眼里。 “是什么?” 金娜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对湿润的眸子看着我,道: “没什么。只是,王一生……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喜欢过我……你最好放弃吧……”说到此处,金娜终于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沉默。 短暂的沉默。 我的肺里吸进了一口冷气。 “能说具体点么。貌似我还读不出你话里的深层意思。这算是对我的某种警告还是未雨绸缪曲突徙薪?” “没有的……我……就是字面的意思……王一生,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对不起。”金娜有些歉疚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后座上的塑料包装袋,然后一只脚迈出了车门外。 我朝左侧让开了通道,金娜随手打理了一下秀发,然后搂抱着装着她的衣服的塑料袋,从车内走了出来。 “对不起……王一生,谢谢你救了我……我先走了……如果你身体好了的话,也赶紧去上学吧……”金娜甩甩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转身,快步离去。 我关上了车门,看着金娜走远的单薄身影,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就在刚才,金娜似乎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告诉我,但是她还是刻意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波动,然后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 她到底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虽然只要用勾魂术,我就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但是…… 看到车内车座上那几点泪渍,我所有的想法都消散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秘密,正是这些秘密构成了人与人之间明面上的关系。既然金娜不想,我也不想为难她,让她说出违心之言。 我能够祝福她的,也就只有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阴影,寻求自己的人生幸福了。 “金娜,一路走好。” 我站在原地,微微握拳,看着金娜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喃喃自语。 一直看到金娜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我才如释重负,然后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再一次发动宝马x6。 因为金娜的这一小段插曲,让我暂时从早上的兰桂坊地下剿匪事件中走了出来,注意力上多少有些转移。 当我在一路上急速奔驰时,心情多少有些压抑。 一直当我到达了东桥桥墩下方时,我才平复了我复杂而错乱的情绪。 我把宝马x6停在东桥桥墩附近,然后走出了车,关上车门,径直朝着桥墩下方的一排城市绿化植被走去。 在第六株垂丝柳正下方的一块通体圆滑的大型雨花石前,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附近有几名散步的老人路过,所以我暂时没有行动,而是在雨花石上坐了下来,装出在看手机休息的模样。一直等到路过的行人走远了之后,我才从雨花石上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双手托住了雨花石的正下方,然后,双臂发力,把雨花石向着右侧推开了去—— 隆隆。 随着雨花石被我推开,雨花石正下方的景象露了出来,那是一块没有上的漆单层厚木板,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再次伸出手,把地面上的木板撬开。 咔哒一声。 木板如同暗门一般被我给撬开了,木板下方的景象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摩托车后备箱大小的地下空间,里面,则是放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看到地下的塑料袋,我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这东西还在,没有被人发现。 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从地底下挖出了黑色的塑料袋,打开袋口的黑色蝴蝶结。 顿时,塑料袋内的所有物件暴露在了我的视野里。 一件黑色的塑料雨衣,一双漆黑的真皮高跟靴,一双黑色塑胶手套,一只从摩托me525手机上拆下来后简单改装的微型变声器。 以及一个覆面式头盔。 这是我为了防止警方搜查我家,而事先特地埋在这里的the one的装扮。 the one,该重见天日了。 章二百零六 计划 在东桥拿回了the one的便装之后,我有一段相对来说比较空暇的时间。 忙活了一个上午,肚内空空,随便找了一家土菜馆补充了卡路里,吃两两块豆角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vexi-regis-prodeunt-inferni(地狱之王正在前进)。” “向着我们而来。” 和尉文龙交接了暗号之后,我和尉文龙开始了信息的交换。 “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尉文龙?” “已经按照你的说法查清楚了华东爆破工程公司的大部分讯息。包括火工品库房平面布置图、内部人员的配置、工作地点和公司内部结构。包括值班室、炸药库、雷管库、发房间的布局结构我都已经调查清楚。白天炸药库、雷管库、值班室、发房间各有八人轮流值勤,晚上只有值班室、雷管库、炸药库的十六人。炸药库、雷管库和公司值班室的值班员、看库员以四人一组交替值勤,每次两小时。至于公司内部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下班。所以如果你要盗取雷管或者tnt的话,管理人员方面的因素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数了。到时候你发到我的邮箱,我再和你具体商量一下行动方案和流程图。”我点头道。“除此之外,市内高层领导的行动流程你有数了没?” “这个……我想不需要查了。”尉文龙道。 “怎么说?”我皱眉道。 “你看一下无锡市午间新闻就知道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尉文龙道。 “午间新闻是么?”我招呼过了土菜馆的老板娘,让她把店内唯一一台25寸吊式电视机的遥控器递给了我,我直接摁下开机按钮,打开了电视机,连续几个跳台跳到了无锡市午间新闻频道。 电视内正在播报着关于早上兰桂坊爆炸案的新闻。 “……省公安厅高度重视此次兰桂坊爆炸安静,为确保各项措施落到实处,省公安厅已派出一个检查组分赴无锡市公安局开展检查督导工作。 “针对兰桂坊地下犯罪团伙以及爆炸案事件,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丁健同志组织召开了市公安局及巡警、特警、交警、消防警等警种主要负责人参加的紧急会议,传达了市委、市政府紧急会议和省公安厅特急电报精神,针对案件现场的社会稳定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丁健同志要求全市公安机关要把城市安全、人民安危至上作为第一意识、第一责任,全面进入临战状态,确保太湖新城居民的安全。一要加强防范。防混乱、防破坏、防事故、防止罪犯伤人的案件发生;二要加强值班备勤,巡警、特警、交警、消防警要备足警力,随时应对意外情况;三要加大打击力度,重点打击犯罪现场残余团伙;四要加强交通管理和疏导工作,防止大面积、长时间拥堵问题的发生;五要加强信息搜集报送工作,及时上报社会面治安状况、社情民意及案情信息;六要加强内部安全防范,高度戒备,防止重大事故发生。” “据犯罪团伙的一名成员刘建中透露,该犯罪团体的领导者为一名叫‘丑哥’的神秘男子,该男子目前已经借着案发时的混乱带着五名成员与一名叫方夏雨的被绑架的女子。据苏州市青田实业集团董事长方进民报案,被绑架的女孩方夏雨是他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原本在苏州第一中学上学,一周前突然被人绑架,绑匪要求三百万赎金。方进民曾经按照绑匪的要求交了一百万保证金。但是绑匪却一直没有归还其女儿。现在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方进民认为此次案件中从兰桂坊地下室被带走的方夏雨就是他女儿。现在方进民要求警方配合寻回他女儿。无锡市公安局已经派出刑侦专家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调查。” 我看着电视上的报道,微微陷入了沉思。而在接下来,午间新闻又报道了市政府和市委办对这一次事件的反应。 “……江苏省委常委、副省长、无锡市委书记王锐、市委副书记、市长毛平和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袁祖宏和市委秘书长马世忠将于今晚五点在无锡市政府办公室、市委办召开党组紧急会议和常委会议,对此事件进行讨论。纪检委书记吴兆云、政法委书记樊昌信、统战部部长朱秀文、宣传部部长巫成功和组织部部长张嘉璈等将出席常委会议……” 午间新闻很快就报道完毕,而我则是心头微起波澜。 “原来如此,兰桂坊引起的政府关注度很高啊。没想到今晚就要召开紧急会议。”我一手托下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没错。所以如果你要行动,今晚是最好的时机。本来市委书记王锐今天应该视察奥凯城市广场项目的,市长毛平则原要去锡山开发区走进企业了解生产运营情况。因为兰桂坊的事他们的行程都改动了。”尉文龙不急不慢的声音传来。 “这样倒是更便捷。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只是政府的反应速度比我预计的快了一拍,我以为最起码到明天再召开会议。” “你低估了地级市国家机器的动员力。这一点你需要纠正,不然你以后会吃苦头。” “受教了。”我笑笑。 “话说回来,你是想要控制市政府党组会议上的人还是市委常委会议上的人?” “要钓鱼,当然要钓大的。政府党组会议不过是市委下面的小组织。执掌人也不过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罢了。常委可是无锡市最有话语权的十三人组成的核心机构,尤其是市委书记毛平,还是兼任江苏省副省长省常委委员,副部级干部,话语权不小。” “在会议结束前,你还有六个半小时。在那之前,你得赶到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中共无锡市委办公室一号楼六楼的会议室的分会场。”尉文龙道。 “知道了。市委办警卫力量怎么样?”我问道。 “广场前正门东侧的警卫处有高级的武装哨兵门卫,应该都是武警出身,人数不详。今天是紧急会议,警卫内卫只会多不会少。当然有市委书记那样级别的人物在,恐怕他身边还会有一到两名的专职公安保镖。警卫处警卫门卫、书记随身保镖、加上保卫处内卫和后勤人员,按照我的估计人数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人,至于市委一号办公室内有九个职能科室,即研究室、信息督查室、保密局、机要局、行政科、秘书科、机要室、常委值班室、接待办。这九个科室人数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人,所以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会议厅,前前后后必须避开起码近百人的视线。能做到么?” 章二百零七 新面具 “简单。”我笑笑。“交给我吧。反正都不是集中在一层,放放烟雾弹就能迷惑过去。当然我还得顺便把监控室的录像消去。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不错。”尉文龙点头赞道。“下午有什么打算?” “睡个两小时的囫囵觉缓一缓紧张的情绪。之后我会派几个人给你,顺便监视好我家附近的环境,免得阿雪出问题。我怕警方会从阿雪那边作为切入口。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从阿雪那里得出什么的。”我认真地道。 “嗯。想法很周详。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尉文龙顿了顿后,道,“你手机上网看一下昨天的无锡日报吧,上面刊登了一则让你吃惊的新闻。” “哦,是么?知道了。”我留了个心眼,然后道,“没别的事了。我会给你安排人手的,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下次的暗号是ldpc码的两个分类。” “太简单。规则ldpc码和非规则ldpc码。懂通信原理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对于研究过通信学的尉文龙来说,我的暗号确实简单。 “呵呵,那就改成奥尔德弗erg理论的两个特征吧。” “刚性阶梯式上升和受挫回归效应?”尉文龙道。 “就是这个答案。挂了。”挂掉电话后,我打开了手机的上网功能,找到了网上无锡日报的网址,直接点进去后,查询昨天的所有讯息。 很快,我就知道了尉文龙想要告诉我的讯息。 因为昨天的无锡日报的头版头条的内容,居然是: “银乐迪案件重审,张国华死刑暂缓。” 看到这个新闻标题,我的眼皮微微跳动,再往下看内容,却更是让我感到无比棘手。因为我看到张国华银乐迪案件重审的原因,是原本被关在监狱的张国华突然间开始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而且还指控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是因为之前的银乐迪强奸案挂上关系的“王某”。现在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报纸上并没有刊登我的姓名,但是我的心跳却着实快了起来。 张国华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银乐迪案件重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来说,被我用勾魂术控制的张国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并且为自己开脱的。尤其是还会把我供出来。这就更加的离奇。 如果报道属实的话,张国华案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给张国华施加的勾魂术失去了作用。 “为什么会失去作用?难不成是因为我眼角膜受损和心境变动造成的么……还是说是因为渡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想了一阵,我始终没能够想通张国华恢复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回去问狐仙才行了。 张国华那边,我也只能够暂时先搁置着。家是回不了了。回家等于自投罗网,投入警方的怀抱…… 想清楚了各方面的利害关系后,我第一时间离开了土菜馆。 然后开着高雪芹的宝马x6去了汽车租赁中心,那边一共有四个人在负责,我直接用勾魂术了租赁中心的人,在没有任何的身份证和费用的情况下,我得到了三辆最简陋的东方面包车。 在那之后,我去了无锡市城中棚户区,那一带算是无锡市最落后,同时也是人口最鱼龙混杂的地带。 我去那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需要得到十名混子或者流氓。 或许有人会问混子有那么容易找到么。 我的回答是,非常容易。 在人口最为混乱的城中区,一般都有花柳巷和站街女窝藏的棚户区小道,那些小道口,一般都有妓女的老鸨或者负责人监视侦查。 那些人或是骑着摩托车在道路口闲谈,或是穿着青色的旧衬衫坐在门口默默抽烟,稍微留个心眼就能够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找到了在花柳巷附近逗游的十名混子,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民工,靠着给妓女拉嫖客收保护费和检查费赚钱。 看到那些混子,我直接走上前,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眼睛,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是。”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下,几名混子没有任何的违抗,面色从古怪变成了茫然,很乖觉地就服从了我。 “很好,我要你们去无锡汽车租赁中心驾驶三辆面包车去太湖北部的渔港村村口等一个叫‘尉文龙’的人。你们要像服从我一样服从他的一切指令。” “是的,知道了。”十名混子面色茫然地说道。 “下午七点之前如果你们没有等到尉文龙,就恢复原样吧。”给十名混子下达了命令后,我再一次驾车离开了城中区,那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距离市常委会议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算了一下行动所需要的时间后,我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小型模型加工店。 因为是小型的私人模型店,老板和店家是一个人,一名穿着宽松的青色半袖衫的中年男子,单眼皮,短眉短鼻厚油唇,面相和善憨厚。 “呵呵,小伙子要买什么?”看到我,模型店老板露出了笑容。 “老板,你们这边可否定制模型头盔?”我一路走到收银柜台前,望着老板道。 “定制?你想定制头盔吗?有的,我们这边有定制的,一些cosy的扮演社团经常在我们这边定制套装。”老板搓着手掌笑道。 听到老板的话语,我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一边从我的口袋拿出设计图,一边对着他使用了勾魂术: “老板,我要你帮我定做这样一个轻便型覆面式头盔。整体采用防弹的超高分子聚乙烯纤维,内置泡沫缓冲层,剪裁曲线采用椭圆曲线,在眼部要有一个可向外推开的镜窗,镜窗材料采用单向透视玻璃和一厘米防弹玻璃的结合。内部能够看到外部的人,外部的人看不到内部的面容。此外,通风透气效果要好,两侧要有通风的细缝,同时我要你留一耳光能够镶嵌一只小型的三星手机变声装置的内袋,大小比摩托车头盔要小,要求奔跑时不容易颤动,不容易松动掉落。大体外型上你可以参考东方电视台《梦立方》里的body面具,当然在此基础上可以进行你的艺术加工,喷上蓝光漆之类的油料。这是设计图,你过目一下。” 章二百零八 八十一妖术 老板接过了我要求的面罩设计图,皱着眉头看了一分钟后,抬起头对我道: “材料方面……倒是没太大问题,我认识一家模型加工厂的老板,关系很不错,防弹材料也可以搞到,可以给你定做。” “最快要多久?” “如果是连夜制作的话,明天早上9点之前应该就可以来取。最迟三天。”老板看着我道。 “可以。还有,加工方面我要你守口如瓶,私人定制,不要被外人知道。”我淡淡地道。 老板笑了笑,眼角皱纹微微挤压,看着我道:“放心吧。加工厂老板跟我关系很铁,他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省得我多费心。”我留下了在车上花费一个小时设计的设计图,转身挥别了老板,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模型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走出店面后已是3点15分,靠在宝马的方向盘上小憩了一会儿,睡了个囫囵觉后。醒来时已经是4点10分。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为阿雪行动不方便,接电话的人很罕见的,是狐仙。 “舍得打电话回来了?”狐仙悠悠腻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这个女人的嘴巴还是这么的尖。 我沉声道:“阿雪怎么样了?” “有些神弱。才合眼睡了。”狐仙漠然地道,“却还不是疑影你这个让人寒心的哥哥惹的祸根,搅得她食不甘味,睡不安枕。真当喝罚一头棒槌。” 我无奈笑笑:“真是苦了阿雪了。今天是回不来了,明天傍晚之前一定把所有的事情解决回来。顺带告诉阿雪,我去给她找眼角膜了。已经联系上卖家了,两天内就能搞到手。” “你当她会信服你?” “你只管这么跟阿雪说便是。我现在手头事紧,暂时脱不开身。但是结果也快出来了。”我稳住气道。 “这般神速?怕是不稳妥吧?” “难道不该如此?” “古今成大事者布局皆是焚膏继晷、倒嚼细钻、厘校再三,始蒇其事。即便如此,疏漏舛讹,仍恐难免。你倒是好,一个速字省却了多少烦心事。”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我笑道。 “小油舌儿倒是会转了。”狐仙慵慵懒懒地道,“随你去吧。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少惹来一屁股吹眉瞪眼的猢狲子,到头来引得自己觳觫颤栗,磕头跪地,便是积德。” “原来你也看《金瓶梅》啊,居然套用第八十七回的诗句。呵呵,总之,你看着便是。我会大功告成的。”我笑着道。 “这话倒不像是新鲜话了。随你去。”狐仙无趣地道。差不多沉默了有整整五秒钟,狐仙那头都没有说话,一直待到五秒后,狐仙才突然用一种极其反常的带有女人味的柔和腻味语调道: “嗳,王一生。” “啊呵?语气转变的也忒快了点吧?这落差比贡嘎山区的海螺沟还大。”我打了个哈哈。“什么事。直说吧。” “不买切糕,你就不用回来了。”狐仙突然变回了某种肃杀的警告语气。 “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和切糕是等价的么?”我不禁笑骂道。 “当然不是。”狐仙干脆爽快地回答道,“切糕比你有价值多了。” 我一时语塞。 “对了,方才楼下来了一批模样严峻的警察,我顺带着用障目术蔽了他们双目,用忘心术把他们打发走了。小心点啊,王一生。可别让人捅了窠臼。” 挂机之前,狐仙突然提醒了我一句,之后电话那头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而我则是提着手机,手指摁在红色键上,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没想到,警方已经去过我家了。但是好在有狐仙在,阿雪和妈暂时都没事。 障目术和忘心术,是我知道的狐仙所会使用的法术之一。 狐仙的本体法术是驻颜术,让她有了永远保持美貌的能力,而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狐仙会读心术、定身术、忘心术和障目术四种妖术。 读心术的厉害我已经从狐仙身上见识过了。而所谓的定身术,自然便是能够让人定住身形难以动弹的法术。这是狐仙能够随意行走人来人往的街道却不被地痞流氓捆绑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狐仙会障目术和忘心术。 所谓的障目术,类似于障眼法,又或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称之为“隐身术”,其功能是能够在别人的视野里制造视觉盲点,让别人看不到自己不希望对方看到的视野范围内的事物,当然这法术只针对人,对于监控设备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而忘心术,顾名思义,则是能够让见过自己面容的人遗忘自己的面容乃至遗忘所有与自己有关事物的本事。 而在我住院期间,狐仙之所以能够逃过警方的调查并且照顾我,事实上,也是忘心术和障目术的作用。 除却拿不上台面的三教九流的“防狼术”和“房中术”,就我所知,狐仙会的妖术,起码有五种。 根据狐仙的说法,《九言洌狐书》中明确记载的妖术共计八十一种,而我目前所接触的法术类型,只有勾魂术、驻颜术、魅惑术、定身术、障目术、忘心术、读心术七种而已。除此之外,狐仙还提到过有易容术、控身术、易魂术、强身术、传声术、解离术、轻身术七种妖术,统而言之,我现在所知道的妖术当有十四种。 至于剩下的六十七种种法术到底为何,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会有幸见识到更多法术的威能。 撂下了狐仙的电话,已经是4点20分,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将手机放回内袋,然后拧转车钥匙,踩下油门,再次发动了宝马x6,一路奔着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而去。 …… …… 一路直冲,一路走了两次高架桥,我顺便从一家便服店买了一套简便的休闲装。25分钟后,我开车抵达了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无锡市委办公室1号综合楼广场正门东口的保安班礼仪标准岗。 尉文龙提供的信息果然准确无比,在正门入口处东侧,我看到了八名执勤的武装哨兵门卫,站姿标准,入口的两边通道左右各自站着四人,都是07式深绿色武警制服,肩上都是红底单杠的武警列兵肩章,看来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列兵。 章二百零九 单刀赴会 门口没有车辆进出,我沉住了气,戴上了我在路边买的鸭舌帽,缓缓地朝着正门走去。 刚进正门时,八名执勤警卫中,一名正在岗位执勤的门卫朝我走了过来,这位小伙子年纪大概28岁,身材壮硕,腰杆笔挺,眉峰高耸,浓眉高鼻,鼻直口方,倒有些军人风范,只是脸上的稚气还是稍微明显了一些。似乎不像是老兵。 “站住,你哪里人,找谁?”青年武警朝我走来,面色冷沉,不像是有要说客套话的样子。 我咽了口口水,上前笑道:“兄弟你好,我到团委找团委书记。” 听到我的话,青年武警顿时沉下脸来,朝我挥了一下手,道:“找团委去北院,你走错地方了。” 我的心头微微一沉,目光一扫,我看到在市委办大楼的背后不远处,有几栋新旧不一的楼房。旧房低矮,显然是市委办的旧宿舍楼,有些已经拆了一半,正在改建成高大的市委办集资楼。旁边是市委办六层楼高的新宿舍楼,说是新宿舍楼,算来也有十来年的历史。眼下矗立在一座座旧楼之中,虽然显眼,但集资楼已经隐隐有凌驾于它之上的趋势,要是建成,只怕这宿舍楼又得矮了一截。看来团委所在的地方已经搬去了靠近新宿舍楼的北院,没想到我掌握的讯息居然有些过时了。 “哦,这样啊……”我转了转眼珠子,随即笑道,“那这样,我其实是惠山区的一户农民工的儿子,我爸被一家电焊公司的老板拖欠工资,我想要向市长和市委书记反应意见,可以进去么?我记得市政府是有旁听和参观红头文件制度的,对吧?” 没想到看到我的无理要求,青年武警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鼻翼翕张,金刚怒目,道: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反映问题到信访局,按照正规程序解决。你走错地方了。” “……”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门卫,面色渐沉,但是随即我随意地摆了摆手,笑了笑,道,“好吧,实话实说,其实呢,我是个隐身人,在你面前,没有我这个人。” 语毕,我微微一笑,对着眼前的年轻警卫使用了勾魂术,年轻警卫的面色一僵,随即变成了茫然,四下环顾,像是很奇怪自己为何会呆立原地。 我笑着,微微偏头,看到站在哨岗处的剩余七名门卫正用极其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朗声道: “也没你们几个的事了,你们就当没看见,继续执勤吧,可敬的门卫们,呵呵。” 放完话,我绕过了八名门卫,然后走到了西侧的门卫室,门卫室内有两名保卫人员负责开关门,看到我,两名保卫人员迅速地走出了保卫室来,面带警惕地看着我,但是没等他们发话,我就目光对着眼前一左一右的两人微微一眨,施展勾魂术道: “现在开始呢,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回答我的一切问题。” “是。”两名门卫的表情迅速从惊异变成了平常,原本微缩的瞳孔也是缓缓放大。 “知道监控室的人员配置么?”我从容地问道。 左边的那名被我控制的门卫神色平和地道: “有两名管理人员。” 我点点头,抬手指着距离政府大楼三十米的宝马x6对着左侧的那名门卫道: “你,去车上把保卫服和身上所有证件还有对讲机都卸下给我,换上车上我准备好的便服,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晚上八点之前不要回来。” “是。”左边的门卫点点头,尔后恭顺如同木偶人一般朝着宝马走去。 “至于你,把你知道的市委办警备力量以及内部人员的消息全部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从走远的门卫身上缩回视线,我看着眼前的另外一名门卫道。 “是。今天市委办包括我们在内一共有三十名保卫人员。门口有八人负责站岗,间隔两小时和保卫科的人轮换一次。西门的保卫室内就我们两人值班,市委办一楼大厅门口外有四人站岗,一楼大厅内有两名保安和两名前台,监控室有两人轮流监控,剩下的都在三楼的保卫科,那里一共有十人,那里有一个班的警卫人员。但是如果有突发情况人员不足的话,会从公安总局警卫局派遣人员过来,只要五分钟就能到。” “市委书记和市长没有随身保镖?”我问道。 “有的,市委书记有两名,市长有一名。平常是没有保镖的,今天是紧急会议,所以会有保镖。” “也就是说总共的警卫力量在三十三人么……”我托腮沉思了片刻,随即举头道,“不错,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市委市政府的人都要在你们这里出示官方身份证明才能进入,所以,就麻烦你看住这里,手机和我保持通话状态,给我汇报这里出人的人员情况。” “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张了手指弹了弹我头顶上的鸭舌帽,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门卫后,我便朝着宝马所在的地方走去,车上的门卫已经脱下了墨绿色的保卫服,换上了我准备好的休闲装。看到我,门卫把他的服装递给了我,然后开门,转身推开车门渐渐走远。 我笑纳了门卫的服装,看着走远的门卫,摘下了鸭舌帽,换上了门外的服装: “尺码大了点,不过凑合着还能穿穿。” 我抖了抖略显过长的衣袖,接过了门卫的身份证件,然后整理着衣袖推开了宝马走了下去。 我压低了头上的警帽,然后缓缓地走向了市委办正门的方向。 “简直就像过家家一样轻松……”我甩了甩身上的衣袖,心里升起一股轻闲之意。 “有勾魂术,突入市政府办公楼,实在是太容易了。” 进入市委办大楼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更容易,搞定了广场前门外的十名门卫警卫后,一直到大厅正门前我才再次遇到了四名站岗的门卫,不出意外的,我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四人,让他们做视若无睹的瞎子。 再进入正厅之后,我遇到了前台的接待人员,两名穿着墨绿色警服的女保卫,同时在大厅的转角处还有两名门卫执勤把把守。 因为我穿了保卫人员的服装,看到我,两名前台女接待露出了和善之色,但是当她们看清楚我警帽之下陌生而年轻的脸庞时,她们却是同时露出了讶异之色: “你是谁……?” 章二百一十 手握全城 “不要出声。当我是透明人。”我小步走到了前台,压低了声音对着两名女接待说道。 “嗯。”两名女接待微微点头,然后视线绕过了我,腰杆挺立,平视前方,仿佛我就是一道空气一般。 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向着安全楼道口的方位缓缓走去。之前尉文龙给我发了市政府大楼的建筑结构图,我早已经摸清楚了大楼内的平面结构。 我没有乘坐电梯,因为电梯外的过道和电梯内部都有监控摄像头,我可不想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节外生枝。 “喂!站住站住!你哪个科室的!还没到换班时间!你进来干什么?”靠近安全出口时,一名执勤的内部警卫看到了我,之前走上前来,眉峰耸立,法令纹深深陷入脸部,露出一副威严而怀疑之色。 我停住了脚步,平视着朝我走来的警卫,然后笑着道: “哦,是么。那么,就麻烦你顶替我值班,去外面站个三小时岗吧。” 说完,我凝视着警卫的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警卫惊恐地看着我,但是眼神却是迅速地变化,从惊恐愤怒一路变成了平静与服从。 “知道了。”警卫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我的身边缓缓擦过,走着小步朝着办公楼的大门外走去。 我笑着收回视线,却看到从大厅通往电梯的通道处,一名警卫正惊讶地看着我,而他的手上,则是拿了一只对讲机,似乎是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招呼人。 我心头一跳,迅速地再次看着他的双眼,使用了勾魂术,和笑着道: “想叫人?别想了,你啊,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去厕所蹲三个小时吧。” “遵命。”被我的勾魂术命中,原本想要拿起对讲机叫人的警卫面色如同川剧变脸艺术一般变成了恬淡之色,然后迅速转身,向着一楼东侧尽头的男厕所走去。 就这样我成功遣散了市委办公楼第一层的所有警备力量。 我看了一下时间,是4点55分,常委会议是5点召开,而领导一般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场安排座位,所以我现在进楼的话,一般来说还能赶上会议。 沿着安全楼道口缓缓向上,约莫五分钟后,我来到了第六层的过道口,过道向着东西两侧延伸,根据我的记忆,东侧尽头是会议室的所在地。 楼道非常的安静,而在楼道尽头的会议室大门口,则是有两名身形健壮、身穿便服保卫背对着门站立把守着,因为他们穿的是便服,所以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市领导的保镖。 我计算了一下我目前所能控制的勾魂术人数,苏舒一人,太湖派出所干警四人,高雪芹一人,汽车租赁店老板三人,尉文龙那边十人,模型店老板一人,楼下警卫十八人,统计三十七人,所以我剩下所能控制的人数,是六十一人。 看来,就算是渡了第二劫,真到了关键时刻,所能控制的人数,还是非常短缺的。 剩下的六十一人,我必须非常有规划地使用,不然若是滥用名额,反而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我一边计算着,一边快步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硬底的球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响。 “出了什么情况?”看到我快步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进,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立刻投来了警惕的目光,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摸向了右侧腰部的枪套。 但是对方警惕,我却并不如何警惕。因为我知道他们是领导的私人保镖而不是政府内部警卫,所以自然是不认识我的。 “出事了,保卫科得到了秘密信息,说是有一名恐怖分子扮装潜入了市委办!现在情况很麻烦,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在楼道内搜查。”我走到两名保镖面前,装出焦急的模样,挥汗如雨,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顺便让我进去,我有事要向领导们汇报,关系到他们安全。” “进去?不行。现在里面在召开常委紧急会议,而且无锡市电视台的拍摄组和记者都在里面拍摄,你现在不能进去。”左边那名保镖压低了声音道。 “没关系,会议时间可不会短,就算中间断个几分钟,也不会有大碍的,不是么?”我为笑着道。 “那怎么行。这可是领导会议,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去。”右边那边保镖皱眉道,“告诉我们那名潜入的恐怖分子的长相特征,我们会看住这一层的。” “长相特征是么?”闻言,我微微一笑,然后上前一步凑近了眼前两名警卫,然后指着我的鼻尖,道,“恐怖分子的长相么……和我一模一样,一个模子里烙出来的。” “是你……!!”两名保镖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场就露出了惊慌和危机之色,两人第一时间就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的配枪,准备用暴力的方式对我动手。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半拍。 “嘘,闭上你们的嘴吧,科学研究表明,嗓音过大也是一种污染哦。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给我让道吧。” 就在两名保镖拔枪的那一刹,我淡淡地看着他们的双目,集中注意力,施展了勾魂术,下达了终极指令。 错成八字的硬地黑皮鞋并立成了一线,在原地僵硬了两秒后,两双黑皮鞋偏转了九十度,向着两侧缓缓退开,而市委办会议室紧闭的大门赫然已在我眼前。 会议室内,传出了市内核心圈大佬讨论时事的浑厚声音: “……为了搜查兰桂坊这次事件的逃犯和传闻被绑架的王一生和青田集团董事长女儿方夏雨,公安总局和分局已经抽调了刑警大队的精英成立了专案组迅速落实了责任,其中原先负责张国华一案的无锡公安总局专案一组新组长,海归的案件专家司伏见目前负责兰桂坊酒吧爆炸案的搜查,太湖新城居委、区委、民警包组全力配合,围绕人、车、酒吧、地下室、炸药和逃亡路线5条主线全面展开排查。防暴警、民警和治安警目前先后对滨湖区、北塘区、锡山区3区近20条主干道100多条小街道和20个 商业区和16个居民区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走访,排除案件线索近百条,摸排对象近千人,不辞辛劳……” 我轻笑一声,上前一小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指尖细细地在眼前轻轻捋过,尔后平伸出右手掌,吱呀一声,向内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通明辉煌的火光丝丝缕缕,如同金色的瀑布一般从会议室大门的细缝中流泻而出,而我,迎着这一片灿烂的火光,逆流而上,步入了这片宽敞明亮的上层人士组建的圣堂。 唇峰弯起,唇角勾起,眉角上翘。 无锡市,我拿下了。 章二百一十一 最后战役 “从今天起,无锡市,我王一生说了算。” 当我驱走了会议室内四名无锡电视台拍摄组人员,再对会议室内的十三名市常委下达如此命令时,我终于控制了整个无锡市核心圈。稍微遗憾的是那天李玉江并没有出席会议,取而代之的是无锡市太湖新城区党工委书记许刚。毕竟这一次的事故发生的地方是他所负责,所以他比当市委副书记第一秘书兼助理的李玉江更有出场权。 走出市委办大楼时已是6点出10分,之所以熬到这么迟,一来是我要消除监控室监控设备硬盘内所有的监控录像资料,再制造出硬盘满了导致讯息无法继续录取的假象。二来则是因为我得从那些个市领导嘴里套出不少的一手信息。除了警方的搜索讯息,还包括了无锡市新兴电路产业园规划,北塘老城区发展方向,江苏省无锡蠡园经济开发区未来前景,无锡市房地产投资和棚户区土地整改方案等内幕资料,此外吴月雅境文化元素重构、项目发布信息、联排别墅房源信息、以及无锡楼市新盘热盘的一手内幕信息也被我收入囊中。甚至还有一些无锡市互联网上的“电子黄金非法集资”,94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国十大集资枭雄之一的巧舌如簧的无锡超级老太太邓斌的投机倒把手段被破落马事件前后因缘。乃至我还知道无锡市警方每年打击的非法集资数量达到数百而不是新闻媒体上宣扬的每年八十起……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掌握诸多我不曾涉及过的商政内幕,手头握住的筹码,又凝实了几分。 解除所有除了领导外的警卫人员的勾魂术,走出市委办时,天开始下雨。暮春的雨还带着些许深冬的寒意,朦胧暮色里,雨丝打在市委大楼骷髅般假山前的喷水池里,转出一个个圈。 雨水不久便盛极,大有烟波浩渺之概。 趁着暮色未落,我感受着风雨中的丝丝凉意,侧转脸避开风雨的威势,拉低警帽,披着被雨水打湿的制服走上了宝马x6。 发动汽车,雨刷刷动着车窗,而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我接到了尉文龙给我打来的电话。 “奥尔德弗erg理论的两个特征是?” “刚性阶梯式上升和受挫回归效应。”尉文龙轻快地回答道,“一生,是我。我已经到了渔港村,和你派过来的十人碰头了。” “是吗。很好。”我耳朵贴着手机屏幕,微微笑道,“文龙,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无锡市的土皇帝。” “是么。成功了啊。恭喜了。”尉文龙那头沉默了少许,最终终于发出了轻笑声,“但是你本身还是被警方监视调查着,连回家都困难。这一点你不能否认。你还是在悬崖边缘跳舞。”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笑着道,“但是,我们的计划已经迈出了一大步。这还有赖于我的勾魂术能力的提升,如果不是勾魂术突破,我想我们的计划还是需要搁浅很久。” “希望不出肢节。也不要忘记,你能控制的也只有你掌控范围之内的事物,你控制的越多,你就越是不能忘记什么是你掌控之外的事物。看过爱比克泰德的《哲学谈话录》吧?如果看过,你应该知道《哲学谈话录》开篇所讨论的。” “啊。我知道。第一卷第一节:‘众神只是将所有能力中那个最好的和统帅其他能力的能力,也就是正确运用外部印象的能力,置于我们的掌握之下,而不是将所有其他能力置于我们的掌握之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这是爱比克泰德讨论自由时对个体性的向度的淋漓尽致的诠释。也就是因为爱比克泰德的这番话,个体性自由成为了斯多亚伦理学的标志。这话的终极意思就是把握印象是真理的标准。人需要坚持正确的印象,才能够坚持做所是的事,不做所不是的事,如此在所做的事上方才没有阻碍。” “事实上我更欣赏的是爱比克泰德的自我印象和自由意志理论。那种身陷囹圄还能慷慨赴死的精神,那种自我印象的极致运用……好像扯开太远了,不说了。呵呵。对斯多亚主义的兴趣太过浓厚,一说起来就刹不住嘴。”我苦笑着摇头,道,“华东爆破公司的平面结构图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注意查收吧。需要我同你一起去一趟么?”尉文龙淡淡地问道。 “不用了,也就那么几公斤的雷管炸药,我一个人能够搞定。刚才控制了十三名市常委的大人物,现在还有六十六个名额空缺,足够我应对各路情况的了。”我否决了尉文龙的随去,“你把你那边的工作做好就行。等到东西到手,我会让人开车送到渔港村。” “知道了。”尉文龙淡淡然道,沉默了四分之一拍后,他突然道,“王一生,或许……有一天,你会是新世界的神。” “我可不那么希望。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会有神,那也是复数的神——耶洛因(elohim)。文龙,你知道,《旧约》中希伯来语的上帝,违反了《创世纪》中上帝的唯一性,是复数的。” “哈哈哈。”尉文龙突然笑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慢慢笑吧。今天雨势倒是挺大,既然如此,下次的暗号不妨就用宋代向子湮《卜算子?岁见梅》中的‘竹里一枝梅,雨洗娟娟静’吧。” “文龙,明天,将是我们的最后战役,成王败寇都在此一举。不管是给我制造混乱的魔鬼阿斯摩狄司伏见还是喜好蛰居地下的小丑怪物阿尔劳涅‘丑哥’,我都要一并擒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么做,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也为了我妹妹……阿雪。” 挂下电话后,我摁下了车窗,从车窗外席卷而入夹杂着雨丝的劲风吹拂地我发丝乱舞,听着有节律的雨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冷雨犹带春泥芬芳气息的清风,然后踩下了油门。奔着附近的网吧绝尘而去。 章二百一十二 布置 十分钟后我处理了身上的警卫服装进入了一所名为伊梦缘的网吧,在控制了一名孤身前来上网的高中生后,我没有出示任何身份证就得到了上网的权力。 点开了我的vip邮箱,我查收了尉文龙发送给我的关于华东爆破工程有限公司的人员配置、高层管制和建筑结构布置等方面的讯息,在半个小时的筹划与安排后,我定下了盗取雷管库和炸药库的基本策略。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网吧,本来我想给阿雪打一通电话,但是最后却是被我抑制住了。我更希望能够在所有的危机平安渡过之后再好好跟阿雪解释前因后果,还不想太早翻牌。 在一家沙县小吃店随意饱肚之后,我便驾车奔着宜兴市环科园新城路68号的华东爆破工程公司直去。 江苏华东爆破工程有限公司原名宜兴市爆破工程公司创建于1991年10月,是苏南地区颇有盛誉的从事多种爆破最强的专业公司。 到无锡市下辖的县级市宜兴市新城路时已是7点45分。因为是雨天,天色暗得早,不到8点就已黑如三更。但是我并不打算太早行动,毕竟夜色朦胧更便于阻碍视线。 尉文龙发来的资料里,关于炸药库管理主要有以下几点注意事项: “一,库区应实行24小时保卫巡回制度,夜间警卫人员实行双人双岗制度,严禁脱岗、睡岗、串岗,严格交接班制度。 “二,每班对仓库的门窗、通气孔、监控系统、红外线报警等设施进行一次巡查,对库区围墙、排洪沟进行检查,并认真记录。 “三,仓库管理必须严格执行非工作人员不准入库;烟火、移动通讯装置不准入库;不准在库区动火及架设临时电线;确需动火时,需办理动火许可证。 “四,夜间不准产品出入库。夜班应一小时在库区内巡逻检查一次,发现异常应及时报告、处理。 “五,严格出入库登记手续、查验制度,对外来人员必须查验其身份无误登记后,方可进入库区。 “六,在天气晴好打开门窗通风换气时,应有专人守卫。 “七,仓库必须做到‘四防’即:人防、物防、技防、犬防。” 也就是说,华东爆破公司炸药库实行24小时保卫巡回制度,一小时换班一次,不管我什么时候选择偷窃炸药,差别都不大。想要成功偷窃,必须分三步走:先控制警卫人员,再关闭仓库的监控设备和红外线警报器,之后再控制炸药库管理人员,如此才能够成功得手。 我静静地在距离华东爆破公司隔着一条街的地方等候着,期间我给高雪芹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他的所在以及是否已经成功和丑哥联系上了。 “我现在住在锡山区的一家钟点小旅馆里,没有实名制注册,警方不会发现我的。”高雪芹淡淡的道。 “嗯。联系上了你那个丑哥没有?”我直奔主题道。 “联系上了。”高雪芹回答道。“我告诉他说我绑架了金娜,现在你要杀我,无锡市警方正在追捕抓我。想跟投靠他,以后一起混。” “哦呵,那他怎么说?”我问道。 “丑哥说他可以暂时收留我。让我今晚去惠山区的玉祁酒厂和他碰面,他在那里有一个地下车间,那是他暂时躲避警方视线的地方。而且,丑哥好像还在那里藏了不少的军火物资,还认识那一带的小混混。我用逃难为由,把见面时间推迟到了明天中午。” “你做的还算不错。玉祁酒厂是么?呵呵,这个矮子还真是喜欢酒呢。我知道了。”我点头表示有数。 “需要我问问丑哥那里的军火物资状况么?”高雪芹恭恭敬敬地问道。 “不需要。你问太多,你那个丑哥反而会起疑心以为你落入了警方手里,你只要像个正常的逃难人一样装可怜就行了。”我弹了弹手指道。“明天你动身之前给我打电话。我会跟在你的后头。到时候把你的那个丑哥一网打尽。” “了解。”高雪芹淡淡地道,然后挂了电话。 高雪芹的汇报结束后没有十分钟,我就接到了来自苏舒的电话,之前我给过她命令,让她8点准时给我打电话汇报情况,看来她还挺顺从的。 “苏舒么?”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的,是我。”苏舒漠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有狗么?” “没有,我在无锡市公安局厕所。”苏舒如实回道。 “警方那边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现在无锡市警方已建立了以司伏见为首的百人专案小组,还调派了三个刑警中队的刑警,包括刑事技术警和普通刑警,一共六十人,负责全城搜索。现在兰桂坊事件已经成为了警方的头号重要案件,你也被列入了人质和嫌疑犯双重人物的灰名单。” “灰名单么?呵呵,预料之中啊。”我笑着道,“能够说服无锡市公安局让他做这次案件的专案组组长,可见这家伙的能力和口才都非同小可啊。司伏见那边有什么具体信息没?” “现在他正在盘问太湖新城派出所的警员,并且汇集案发现场的证人口供,现在他发现了很多兰桂坊案件的疑点。包括太湖新城派出所那边先开枪库再向上级汇报追捕罪犯的矛盾流程,还有参与兰桂坊地下活动人员失去记忆的问题。除此之外,司伏见还发现当时参与打击活动的人数是24人,而现在却失踪了一个人。他认为失踪的那个人非常可疑。现在也正在还围绕人、车、酒吧、地下室、炸药和逃亡路线5条主线安排刑警大队的人展开了排查。” “哦,他还挺有能力的么。居然已经怀疑到这个地步上来了。既然他已经开始搜查我假扮警察的可能了,那估计他多少也怀疑你的证词了吧?”我问道。 “是的,他不久之前盘问过我,问我是不是真的确定你被绑架了。”苏舒道。 “然后你怎样回答?” “我告诉他说我的证词是真的,还按照你说的,向他告白了。”苏舒用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回答道。“他表现很吃惊,后来他勉强相信我了。” “哈哈,做得好。苏舒。”我笑了起来,“有趣啊。这么多的线索和头绪,加上你的告白,我估计那个神探可要苦恼一阵了。你做得很好。暂时就保持这样,你要继续保持和司伏见的亲密关系。如果有新的讯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需要鲜花和收藏,大家给点可以么?】 章二百一十三 人不能忘恩 ……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 叫方夏雨的女孩安分地站在灯火不算通明的房间里,围看着一群平日里她避而远之的恶汉们围着方桌玩梭哈,而在她的小手上则是抓着一张底牌,这张底牌是那位叼着加了藿香屑的中华香烟的矮子的。 “三带一了,丑哥,你还跟么?风险很大哦。”懒洋洋地坐在排骨凳上的矮子正对面是一名肩宽背阔、腰杆实硕的男子,此刻,他手上的牌是三张黑桃8。 “跟,加10块大洋。”矮子懒洋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人民币甩在桌上,随后扫了剩下的三人一眼,道,“你们几个呢?” “不跟了。丑哥,我们的手气不行,都是对子。可没你那么大胆。”三名男子同时猛然摇头,道。 “真没出息。摊牌吧。”矮子扫了三人一眼,然后笑着对一旁瞪圆了眼,紧张兮兮的女孩道,“夏雨,让他们开开眼。” “啊、哦。”女孩咽了口水,然后把手里的底牌翻开了,那是一张红桃6,而剩下的几人也陆陆续续掀开了底牌,但是都是支离破碎的牌面,没能够凑成四条或是葫芦。 “靠,居然是四条,丑哥你又赢了。我们服了。”当看到矮子手里的四张6时,在座的四名男子都发出了仰天悲号。 “美女,手气不错,我们又赢了。把底牌交给你保管简直就像交给幸运女神堤喀一样。”矮子对着身后的女孩竖起了大拇指道。女孩的俏脸顿时微微泛红,但是嘴角却是难以自制地泛起了柔和的微笑。 “丑哥,你的手气也忒好了点,下午玩到晚上了,为什么你都没有怎么输过?”四人中身材相对细长点的那名男子不甘心地道。 矮子得意地笑了笑,抖掉嘴里中华烟烟头上的一撮烟灰,点了点自己不算大的脑门子道: “脑子笨就别怨别人聪明。梭哈是一门靠脑子的艺术。只要你精于计算,能够算到每个人手里的牌的几率,选择最佳时机跟进,起码能保证不大败。” “我们哪有丑哥你这等本事。这样下去迟早把兜里的几个零钱都输光。”四人无奈地道。“歇歇吧。不玩了。而且也饿了。丑哥,晚饭还没吃呢,我们兜里的钱都被你给收了,你请客。” “行。”矮子整齐了桌上的扑克牌,然后边扣着鼻屎边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看得愣愣出神的女孩掏出了两张百元人民币,道,“夏雨,钱给你,去附近的大排档买点麻辣烫回来吧。” “丑哥,你……让我去买?”女孩似乎不敢相信矮子会让自己帮忙出去买晚饭。 “是啊~多加点胡椒和辣椒酱,我们这帮人的口味都比偏重。”矮子甩甩手道。 “丑哥,你真的让我去?”女孩手里接过矮子的钱,双眼散发着豫色,依旧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是啊,就是你啊。你不会玩扑克,又没钱嘛。所以就你咯,有什么问题?哦。外面在下雨,别忘了拿伞。早去早回啊。”矮子拍了拍手,然后重新回到了桌面上,看也不看女孩,就对其余四人道,“行了,梭哈也玩腻了,来玩德国uno吧。” 四人不为所动,目瞪口呆,呆呆地看着矮子,然后又看看矮子身后呼吸都有些紊乱的女孩,似乎不敢相信矮子会这么放心地让女孩离开这里去外边买 。 “还不快去?”矮子斜瞅了一眼方夏雨催道。 “噢,噢……”女孩面色连连变化,最后在矮子的催促之下,终于挪动了僵硬的步伐,攥紧了握着纸钞的小手,转动身躯,不快不缓地走出了房间。 啪。 黑色的铁门轻轻地被关上了,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原本灯火明亮的房间,也重新变回了死寂一片。 房间内,只有矮子洗牌的簌簌声音依旧响彻着。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 “丑哥,你怎么让方夏雨去买麻辣烫?她要是跑路了怎么办?”四人中身材最高壮的小灰灰不解地道。 “放心,她会回来的。”矮子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万一……”其余三人也是坐不住了。“要是她真跑了,那可怎么办?” “那就让她跑呗。反正我们现在呢,正是逃亡时期,带着她也不方便不是么?”矮子苦涩地一笑。 “可要是她报警怎么办?”众人依旧满脸担忧。 “……”这一次,矮子沉默了,他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牌,深深吸了口烟,尔后忽然抬头眼前的众人,道,“嘿嘿,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有时候,你们使劲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就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我说方夏雨会回来的,她就一定会回来。” “想要跑路所需要的决心和勇气与报警需要的决心完全是两个层次。如果跑路的可能性是五成,那么,她报警的几率,充其量不会到两成。” 矮子嘿嘿一笑,然后揉揉脸,甩甩手道: “继续我们的游戏吧。” 即便矮子如此发话,但是众人面色的忧色依然不减。 “对了,丑哥,之前高雪芹给你打电话,说他被那个叫王一生的追杀,还被警方追捕,要投靠你,你答应了他。你真的打算收留他么?”小灰灰放不下心地道。 “你说呢,小灰灰?”矮子抬眼问道。 “我怕这件事有诈,也许是个陷阱也不一定。上次要不是因为你给那小子出口恶气,我们也不至于被无锡市警方捅了窟窿。别气我说话直,丑哥,其实我真的很看高雪芹那个小子不顺眼。虽然丑哥你万般罩着他。”小灰灰愁眉不展地道。 “哈哈。万事有因便有果,我们走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我咎由自取,比起讨厌高雪芹,你还是讨厌我吧,小灰灰。至于高雪芹那边,的确可能有诈。几率差不多是五成,要是那小子现在已经落入了别人手里被迫把我套出来的话老子的麻烦就大了。”矮子无奈道,“但也终究不能放下他不管。不然我对不起睡在地下的那位尸骨未寒的恩师高清华。” 矮子抹了一把嘴唇,悠悠叹息道:“人可以忘本。但终究是不能忘恩的。虽说人情凉薄,但走南闯北十几载,如果不相信后面那个恩字,我早就万弹穿心,死了无数回。 “这一次,算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赌博。明个多带点人马,尽量别出岔子。这一次收留高雪芹,是老子偿还最后一笔债,偿完这笔债,老子以后也不会欠谁人一个子儿了。” 章二百一十四 防不胜防 在距离新城路68号的华东爆破公司的大门口100米开外的地方,我整整停了有四个小时,伺机而动。 四个小时内,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华东爆破公司门口的出入情况。 四个小时下来,一共有十七人下班离开了公司,而且主要集中在9点之前,9点之后,公司内几乎就没有人出来了。 甚至,因为这一代是高新技术学区,附近都是工业基地和公司办公楼,晚上的车辆也不多。 我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从车台下方的塑料袋里取出了the one的面罩和雨衣,迅速穿戴在身上,最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巧的是,今天正好下雨,走在绵绵的雨幕中,我的the one装扮居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按照尉文龙提供的爆破公司平面布置图,我知道爆破公司有两间2人值班室,一处正对道路入口,一处正对库区。库区为全封闭式,四周设置实密围墙,采用12砖砌,高度2米,外侧设置防爬网。 炸药库和雷管库分别设在库区两端,间距35米,中间有围墙相隔,围墙高度2米,与库房墙体间距小于等于5米,顶部设防爬设施;值班室设在围墙外,与库区大门距离大于等于30米;消防水池位于库区中部与两库距离均小于等于10米。 而在两个值班室以及炸药库和雷管库的出入口处,都有红外线警报器和监视摄像头,算下来,一共有四个危险地带。 所有的数据都在我的脑海里掠过一遍,我最终缓缓地走向了大门入口。 最先需要突破的是值班室,值班室内有两名值班人员,都是正值当年的中年男子,两名值班人员隔着值班室的玻璃窗看到我戴着面具的脸,吓了一大跳,面色惊恐。 “你……什么人?!” 但是我视线一扫,第一时间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他们两人: “现在开始,你们就听我的。” “哦。知道了。”两名值班人员的目光迅速变得涣散而随常,之前脸上的敌意一扫而空。 “告诉我公司里现在有多少人,除了你们两个。”我淡淡地道。 “哦,一共有十四人。库区外的值班室有两人。炸药库和雷管库外的棚帐里各自有两人。其他的八个人都在休息室里休息,等时候到了和我们换班。” “炸药库和雷管库的钥匙在谁手里?” “炸药库和雷管库采用的都是用智能机械电子锁,只需要刷电子射频卡,不需要钥匙。”值班员道。 “是吗。”我微微一笑,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首先,你们中的一人,去监控室关闭所有摄像头并且删除所有的资料。其次,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值班室、棚帐和休息室走一趟吧。” “好的。”两名值班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左边那人很顺从地走向了值班室内部的小监控室。看来,值班室和监控室是连在一起的。 而右边那位面如古铜、大耳朝怀的中年值班员,则是从值班室内走了出来,按照我的指示,走在我的前头,朝着库区方向走去。 而我则是跟在他的后方十米处,保持一段距离。 值班室距离库区外的棚帐约莫30米,没十几秒我便跟在了中年值班员的身后走到了西侧雷管库前的棚帐侧后方,避开从房檐上照射而下的照明灯,躲在黑暗之中。 “老李,老张,你们两个快出来一下。”中年值班员走到棚帐的木制拉门前催喊道。 “什么事啊?轮班时间还没到呢,该不会是请我们吃夜宵吧?呵呵。”棚帐内传出了两道悠悠懒懒的声音。 没一会儿,棚帐的拉门开了,两名一名留着络腮胡子,有几分东北男子体态的男子与一名颏下留着花白胡须的老男人走了出来,只见他的银色胡须根根见肉,条条透风。 “对啊,老王啊,啥事啊?”两名男子不明所以地站在中年值班员的面前,哑着声音问道。 中年值班员嘿嘿挠着脑袋笑看着眼前两名男子,道: “嘿嘿,有个人要见你们。所以我让你们出来一下。” “谁要见我们啊?”两名汉子糊里糊涂地问道。 “我。”站在棚帐侧后方的我缓步从阴影区走出,几步之间走到了两名男子面前。 两名男子闻声一惊,迅速转过身来,但是在看到我所佩戴的面具时却是双脚生根,张口结舌。 “你……” 面对着两双写满惊讶的眼睛,我毫不客气地使用了勾魂术:“这里现在由我指挥,你们两个,现在开始服从我的一切指令。” “……”两名汉子怔怔地看着我,两秒后,他们面色沉凝地道,“知道了。要我们做什么?” “把雷管库的射频卡给我。然后准备一辆手推车,等我在雷管库内取出电雷管后你们帮我装到外面的马宝x6后备箱内。”我沉声下令道。 “是。”两名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名络腮胡子的汉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非接触式ic卡丢给了我。 “谢了。二位。”我挥手接过了射频卡,并没有直接进雷管库,而且向着东侧的炸药库走去,用了相同的方法,我把东侧的两名炸药库管理员也控制了,同时获得了他们手里的炸药库射频卡。在爆破公司里,雷管库和炸药库分别在西侧和东侧两个位置,二者相距约莫35米。 成功控制了四名火工品库管理员后,我又在之前的大耳值班员带领下前去了库区排水场后方的休息室,那里是其余八名等待换班的值班员的居住地。 我控制他们的方式非常简单,先用那名大耳值班员用出了紧急状况为由把八名预备值班员骗出来,然后再从阴影区走出来,直接趁人不备使用勾魂术,就这样我成功控制了华东爆破公司夜间值班的十四人。 之后的行动就非常简单了,得到了射频卡的我,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了库区与值班室之间的围墙正中央的双开铁大门,一直走访了西侧的雷管库。 只见雷管库正门前的标志牌上写着: 产品名称:雷管库 危险等级:1.1 危险特性:爆炸 定员:2人 定量:4万枚 而炸药库的标志牌则是如此写着: 产品名称:炸药库 危险等级:1.4 危险特性:燃烧、爆炸 定员:2人 定量:20t 显然华东爆破公司火工品库区的火工品藏量不小,但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我只从雷管库和炸药库搬出了十枚延期一秒的电雷管和五公斤的tnt。 之后我就重新关上了库区的大门,让值班员用手推车替我运送电雷管和tnt一直藏到了宝马x6的后备箱内,然后就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从进入爆破公司到获得雷管与炸药离开,前后花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论是警报器还是监控器的关卡都被我成功地绕过。 “太容易了。”当我盖上了宝马x6后备箱时,忍不住露出了丝丝笑意。 当你摸透了一个机关的结构体系或者运行体制,把条条框框都理顺,再把每一道机关警报剥丝抽茧,最后把每一个人员行动规律和心理把握在手,由此见缝插针、趁虚而入,几乎没有往而不利之事。 我拍了拍宝马x6的车盖,摩挲着手掌,微微一笑,打算解开在场的十四名值班人员身上的勾魂术,然后开车离去。 可是,就在这时—— “吼!!!” 一阵惊天动地的犬吠声从旁传来,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厉影如同黑色的恶兽一般朝我狂扑而来!! 糟了。 转头的那一刹,我看到了一双闪亮而凶狠的杏黄色眼睛。 而脑海里,则是闪过了尉文龙给我的资料: 仓库必须做到‘四防’,即:人防、物防、技防,还有…… 犬防! 【这章字数还是可以的】 章二百一十五 夜幕深深 杏黄色的狼眼闪闪发亮,那是一条猛扑而来的黑背德牧犬,它对我狼视眈眈,呈剪状咬合的牙齿猛然,弹出了锋利的白色犬牙,凶恶地奔着我的大腿急袭而来。 就在德牧咬中我大腿前的那一秒,我一个箭步身形后撤,左脚脚尖发力重重点地,右腿向后猛然迈开一大步,身体顿时离地后跳,而身体尚在空中的刹那,我的右手迅速地伸入了内衣贴袋中,取出了之前从兰桂坊地下室内缴纳的模型枪,一把捋去缠绕在枪体表面的白色绷带,右手食指扣住扳机,然后对着扑面而来的德牧黑色的鼻镜就是一枪。 砰! 刺耳的枪声在寒冷的夜风中响起。 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和一连串凄厉的犬吠声,黑背德稳稳地牧瘫倒在了地上,四肢拼命地癫痫抽搐,鼻镜冒着血浆,身体疯狂地扭动着,一对杏黄色的狗眼中露出痛苦和惊恐之色。 “真是好险啊。差点就被咬了呢。” 看着横在地上,鼻镜穿了一个窟窿,冒着血浆的德牧,我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模型枪,然后缓缓收起。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抿了抿嘴,看着地上的狼狗的尸体,喃喃自语。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再次给我重上了一课,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留一个心眼。因为这个世界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 要是在动物保护法极其苛刻完善的西方社会,我的这一枪,所需要受到的谴责怕是和杀一个人无异了吧。 “把狗的尸体收了。”我下令让人用麻袋打包收拾了狗尸送往附近的垃圾站后,就解除了众人的勾魂术,然后便驾车离开了新城路。 离开时,时间正好12点整。 在新城路尽头,我横车拦下了一辆的士,在司机脑袋探出车窗的那一刻,我趁机控制了司机,让他把我车上九成的tnt和电雷管全都打包送去了尉文龙暂时避难的渔港村。 这些电雷管和tnt,对我和尉文龙来说,都将是接下来的计划的关键物。 成功偷出电雷管和tnt,算是我今天计划的最后一大步。 看着在蒙蒙雨雾中缓缓远去的的士尾灯,我长吁了一口气。 今天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今天一天兜兜转转,绕遍了整个无锡市的超负荷行动让我身心俱疲。 本打算把车停在市中心的某家零售店门口后就直接在车上睡一觉,但忖度再三后,我还是给阿雪打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狐仙,但是在听到我说“阿雪”两个字后,狐仙二话不说就把话筒转给了阿雪。 “哥,!是哥吗?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都不回家?!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阿雪声音带着哭腔,显得相当的焦切,听到我的声音,她几乎哭出来。 “哭什么,傻丫头。胡仙没跟你说吗。我现在在外地。在上海。”我轻柔地说道,“我已经联系上黑市的人,他们有办法帮我搞到眼角膜。只要我弄到眼角膜,阿雪,我就可以给你做手术,让你眼睛恢复,真的。” “哥,你骗我?”阿雪幽怨地道,“你在骗我的,对吧?” “我怎么会骗你呢,和我做交易的人就在附近,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我笑着道。 “哥,你肯定在骗我。就像……我和胡仙姐骗你那样,对不对?你是不是……去找那个把你眼睛弄伤的人了?”阿雪用怀疑的口吻道。 “怎么会呢。哥不会这么傻。那些人,我已经报警了,就交给警方去处理吧。我现在只想给阿雪你找到眼睛,让你能够重见光明,阿雪,哥没用,欠你太多了。哥不想再做一个没用的人。”我安慰着阿雪,“对了,阿雪,你今天有看新闻吗?” “没有啊,怎么了?”阿雪奇道。 “啊,没什么大事,是想了解一下无锡市警方有没有抓到那个我恨之入骨的绑架团伙是不是被警方抓到了。”我随口道,“阿雪,我现在在上海松江区。还要过两天等我联系的卖家拿到眼角膜才能回来。那之后我会立刻带你去医院的。阿雪,等着我。” “哥……”阿雪的声音有些哽咽,事实上我内心也不好过,要编造出这样一套说辞来欺骗阿雪,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奈何我没有更有效的办法来平息阿雪的担忧了。 更何况,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如果不把警方搞定,就算我回了家,最终也是注定落到警方手。尤其如此,不如专心谋划如何平定警方力量。 “等着我,哥一定要还你一双眼睛。一定。”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阿雪那边长长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阿雪才道,“哥,那你一定要回来。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社会上的人太险恶了,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放心吧。哥有把握的。阿雪你好不容易把眼睛给了我。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傻丫头。”我温和地一笑,“饭吃了吗?妈的情况怎么样?” “刚吃了。妈的情况不太好,比以前更恶化了,经常一睡就是老半天。还恶心呕吐的,要不是有胡仙姐在,我……” “是吗。没找过医生?”我问道。 “医生看过了,但是他们说……妈已经到了晚期,住院治疗效果也不是很大……只能这样。”阿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哭腔却是渐渐加重。 “别哭,一定要坚强。既妈睡了,那你也早点睡。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带着一丝勉强的微笑。 “嗯。”阿雪用长长的鼻音应了一声,挂电话之前,她却是突然没来由地问道,“哥,我好像听到了雨声,上海那边也在下雨吗。” 我微微一惊,转头望着打在车窗上的圈圈雨晕,随即释然,笑着喟叹道: “是啊,下得很大呢,阿雪你的耳朵可真灵敏。不过,再大的雨……也总有停息的时候吧。” “对。再大的雨,也总有停息的时候……” 阿雪轻轻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那声音渐渐虚渺轻忽,最后化为了阵阵机械性的阵阵盲音。 夜幕深深,万巷空人。 唯有叶落风声。 雨,停了。 章二百一十六 将计就计 那夜,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阿雪和烟烟一起坐在我的双腿上,二女双肩并靠,双手相握,十指相扣,两人的头发都又黑又亮,长长软软地披散下来,缠绕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哥,你喜欢我们哪一个呢?” “哥,等长大了,我们一起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颤动的睫毛,弧闪的明眸,温玉般的笑靥,在我朦胧的梦中起伏。 …… “烟烟!”当我从梦中惊醒时,天已噪亮,四周是来回穿行的车流和四处鸣笛的喇叭。 原来是梦…… 趴在驾驶盘上的我自嘲地一笑,挺起身来,顺手从裤袋中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居然是8点20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连苏舒的电话都漏接了。 啪啪。 车窗外传来了一阵敲打声,我偏头,看到一名脸部线条刚图刀削的中年男子正愤怒地敲打着我的车窗。 “喂,你怎么把车停在我的店门口!?不想让我做生意,是不?!” 我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我的宝马x6停在了一家食品零售店的门口,正好堵住了人家小店的门道。 “啊,不好意思,这就开走。”我带着歉意对着车窗外的司机微微一笑,然后发动了熄火多时的引擎,缓缓开车离去。 这是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安排好的,因为我知道这家零售店的营业时间是8点,所以我故意把车停在了店门口,为的就是让店主开业时给我做一个免费的闹钟提示音,以免我睡过头,碍了大事。 风风火火,一路奔行!! 四轮在无锡市主干道上急速转动,载着我的车在道路上疾驰,在连转了几个弯道飞腾之后,我先是去了昨天的模型店拿到了新的面具,之后又一路急奔,最终在锡山区的主干道停下了车。之后迅速掏出了手机,打通了高雪芹的电话。 “高雪芹,给你二十分钟,给我到锡沪东路和东亭南路交错口。” “是。这就来。”手机另一端传来高雪芹遵从的声音,之后我就一直坐在车座上看着来往不息的人流车流进入了不长不短的等待。 二十分钟后,一道穿着黑色长裤,却赤着上身的男子身影缓缓地从主干道的转角处奔了出来。 高雪芹,居然赤身来见我? 看到赤着上身的高雪芹,我的眼皮一阵抽搐,而过往的路人纷纷驻足回眸,讶异之色溢于言表。 踩下油门把车滑到了赶集般狂奔而来的高雪芹,我直接打开了车窗皱眉道: “怎么回事,你的衣服呢?” “找不到了。你让我赶时间,我就没找衣服。”高雪芹面上带着汗水,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路人惊艳的目光对他来说如同隔靴搔痒,无伤大雅。 “上车吧。”我叹息了一声,然后把高雪芹拉上了车。 这就是勾魂术的副作用么…… 因为勾魂术对人的命令是绝对有效的,所以在我给高雪芹下达了“二十分钟内赶到东亭南路”的命令后,高雪芹会想方设法以他认为最迅速的方式来执行我的命令,从而撇开一些会浪费他时间的事,比如找衣服。 如果我给高雪芹的时间是三十分钟的话,恐怕他就能够有穿衣服的时间了。 勾魂术,毕竟还是比较死的法术。从高雪芹这件事上,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从附近的服装店购了一件打三五折的便宜短袖给高雪芹穿上后,我重新让高雪芹下了车,搭上了前去无锡市最偏远的西北部惠山区和矮子碰面的的士。 我没有立刻让高雪芹前赴碰面,而是在那之前先和我同行一段路程,因为我还需要联系苏舒那边和尉文龙那边,整合各方情报才能动身。 我先是联系了尉文龙,问他的准备工作做的如何,尉文龙给我的答案是no problem,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因为错过了苏舒给我的汇报,所以我只好主动联系她。从附近的手机店弄到了一张新的sim卡之后我第一时候拨打了苏舒的电话。 苏舒的电话没有第一时间接听,所以我只好静静地等候着,等到响了三声之后,苏舒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喂?”是苏舒的声音,声音压得比较轻,比起平时来说显得更加的谨慎。 “美女,旁边有‘狗’吗,现在方便吗,出来一起吃个饭呗?”我故意用三星手机的变声功能把自己的声音音调拖得很长,尾音还故意打滑,让人听我的声音像是流氓打的骚扰电话。 “稍等。”苏舒很聪明,她听到了我的暗号就意识到了是我,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后我再一次接到了苏舒的电话,不过这一次声音明显清爽多了。 “我在厕所。刚才司伏见在我旁边。”苏舒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 “是么。他现在怎么样?有什么动作?”我问道。 “我告诉了司伏见我是双面间谍,现在司伏见希望通过我来得知你的信息。他说让我装出被你控制的样子,继续听你的命令,将计就计,从而更容易套出你的话。”苏舒道。 我笑了笑:“知道他会这么做。他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逮捕我的机会的。司伏见那边的调查进程如何?” “现在司伏见现在还没能够追查到正在逃亡的兰桂坊地下犯罪团体首脑的具体动向,也没能够锁定你的动向。但是从那些落网的同伙嘴里,司伏见套出了很多的线索,包括你被毁容的前因后果,还有高雪芹和那个‘丑哥’的关系,以及你和高雪芹的矛盾关系,同时还有你设计毁了高清华和高雪芹誉的事,此外司伏见还派人进入了你所在的班级进行了调查你的为人。现在司伏见对你非常了解。你要小心。” 苏舒的回答让我感到了阵阵的压迫感,但是越是如此,我的心头却越是露出一丝的笑意。 “没关系,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越是了解我就越好。你把我接下来的两层计策传达给司伏见:我本来被丑哥绑架,但是现在已经从丑哥手里逃脱。为了报复,高雪芹会在13点整的时候去惠山区玉祁酒厂附近和丑哥的见面,而我则是会借机跟踪高雪芹去和丑哥拼个你死我活,丑哥有十个人,没有军火物资——但其实这只是我的计策和假象,真相是丑哥有几十号人,还有大量军火物资,一旦和警方交火必定会两败俱伤。我真正的计策是把丑哥地址告诉警方,让警方代替我和高雪芹和丑哥拼个你死我活,而我则是在13点之后赶到坐收渔翁之利,把丑哥和警方的人一起搞定。” 章二百一十七 三重计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我和矮子见面的时间本该是12点,而我故意说晚了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只要我在一个小时内搞定矮子,然后设下埋伏,那么司伏见,就会变成我手里的东西。 只要苏舒告诉司伏见我上面说的这些,那么司伏见肯定不会在13点之前赶到,而是会反过来利用我,让我和丑哥先火拼见面,那之后他擦才会携带警察来包抄我和丑哥,玩个一网打尽。所以他肯定会在13点之后才会赶到那里。而等他到那里时,我早就已经搞定了矮子了,那时候我会和矮子一起对付他。等着司伏见的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我和矮子杀死,另一种,就是侥幸逃脱,然后给现场收尸。 这就是三重计策。 第一重,告诉司伏见我和丑哥要火拼的假象,好让警方提前和丑哥交火,从而让我坐收渔利。 第二重,让苏舒假装“没”被我控制,透露给司伏见“真相”是我要利用警方和司伏见的交火坐收渔利,然后其实我是为了赶在更晚的时间坐收渔利。从而让司伏见出对策更晚到场坐收渔利。 而第三重,也就是真正的不带引号的真相,是前面两重都不过是我铺垫的计策,真我正的计策是我会提前一个小时降服了矮子之后埋伏在那里,反过来两方人马搞定迟到一个小时到场的司伏见和警方人员。 这是我的三重连环杀。 “知道了。我会转告司伏见的。”手机那头传来了苏舒极度服从的声音,而我则是心弦微松。棋子已经在棋盘上安布好,接下来,就等着大杀四方了。 “这就对了。就这么去做吧。苏舒。你是我的一枚棋子。”我咧齿一笑,按下了红色的关闭键,然后放下了手机,长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准备了。 两手握着方向盘,指尖却是在不住地颤抖。 这不是因为紧张和忐忑而颤抖,而是因为亢奋。 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决雌雄的比拼而亢奋。 深呼吸调整了心态之后,我发动了引擎,奔着惠山区的惠钱路长驱而去。 我的目标是无锡市惠山区惠钱路武装警察8724部队无锡市中队。 这个武警部队属于711团,一共有两千到三千的武警内卫主要成员。 而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从武警部队内的中队里抽调出一支四十人左右的小分队,作为特勤小分队对付丑哥的人。 为了进入武警部队,我得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首先,到惠钱路路口时,我打了个电话给惠山区的宏普管业,以私人的名义告诉管业公司的负责人说我所居住的惠钱路75号惠祥小饭馆的自来水管破裂漏水,导致水箱缺水,最后海鲜养殖水箱供水不足,急需维修,让管业公司的人尽快赶到维修,不然会损失惨重。 再之后我就在惠祥小饭馆门口的路灯下默默等待。 果不其然,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宏普管业的一名管道维修工骑着一辆红色的jida摩托车匆匆忙忙地提着修理箱和器材赶到了饭馆门口。 于是我抓住了机会走上前,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那名管道维修工,然后命令他跟我上车。 之后我就开着宝马停在了一处只能供一人穿过的小巷子口,让汽车堵在狭窄的入口处,而我则是和维修员一起进入了弄堂之内。 我让管道维修员把身上的维修器材和印着红色图纹和金色“宏普”楷体字样的蓝底制服还有蓝色的工作帽脱全部交给给我。 两分钟后,我穿着宏普管业管道维修员的工作服和工作帽驾车离开了弄堂口,一路直奔惠钱路武装警察8724部队无锡市中队。 在距离武警部队有两百米的道路停车线内,我停下了宝马x6,之后就提着工具箱,压低了工作帽朝着武警部队走去。 在正门口的值班室,我被值班室内的值班员喝住了,进出武警部队这种国家要地,可都是需要登记和出示身份证明的。市委办、市政府如此,武警部队自然也是如此。 “喂喂喂,站住,你干什么的?”穿着警卫服装、面色线条刚硬健朗的中年值班员喝住了我。 我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放下手提箱,微微掀起了工作帽的一角,让我的眼睛从帽舌的阴影之下显露出来。大概是看到了我比较年轻的面庞,值班员的面色略显惊讶。 “啊,不好意思。我是宏普管业管道维修员王恒,你们的团长刚才打电话给我们公司,说是首长办公室的墙体管道渗水,让我们前来修理。” “修水管?你倒是挺年轻啊。年纪轻轻就干这一行了啊。”听到我的陈述,再看到我的打扮,值班员面色虽然微微发愣,随即眼珠子一转,就恢复了清明,似乎信了几分。 “是啊,农村来的,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高中读完就出来干这个了。”我甩甩手,苦笑着,然后咧嘴一笑,道。“所以,可敬的大叔,让我进去吧。” 说完,我直视着值班员的双目,凝神聚气,施展了勾魂术。 值班员健朗刚直的脸顿时一僵,随即笑着道: “行,进去吧。” “谢了。”我微微一笑,冲着值班员挥挥手,然后畅行无阻地朝着武警部队首长办公室室大楼的方向缓缓走去。 进入总指挥室比我想象的稍微困难一些,毕竟是武警部队,管制的严格程度还要在市委办之上,虽然没有到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但首长办公室室大楼外也有人巡视站岗。而在武警部队的集训广场上,我还看到有几百个武警内卫正在进行日常的负重长跑训练,虽然没有到用瓦斯作为起床号的猎人学校精英特种兵的人间地狱式训练程度,但是也是个个汗流浃背,汗透重衣,艰苦卓绝。 我微微摇头,转身进入了指挥室所在的大楼入口,一路走向了总指挥室,找武警部队的负责人,711团的团长或者正副参谋长、政委一类的领导人物。 不用说,以我管道维修员的打扮,一路上连续控制了六名站岗与后勤人员后,我很轻松地就在一名被我控制的后勤服务人员的陪同之下,我轻轻松松地就走入了首长办公室。 当我进入首长办公室室时,711团团长刘刿心正从实物档案柜拿取一份军事业务训练计划的档案,而我则是很不客气地放下了手里的手提箱,摘下了工作帽走入了办公室内,然后反手拧转门把手,锁上了门,再之后,不等团长说一个字,就使用了勾魂术。 “团长,我有件事想麻烦您。”我微微笑着,双眸一眨不眨,保持着我的勾魂术不中断,“我想要你以你在部队里的职权从8724部队的武警中队中调动一支四十人的特勤小分队执行特殊任务。可以么?” 面对着我笃定的笑容,团长刘刿心警惕的神情渐渐变得松弛而飘然,一双眦角均小的下斜眼细细眯缝。 …… 十五分钟后,我就如来时一般手里提着一只工具箱,顺利离开了8724武警部队。 而我的目的却已经达成了,武警部队首长、副首长、参谋长和政委书记在接下来的两天内都将成为我的指挥棒。 而四十名武装到牙齿的特勤小分队,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电话,一个小小的指令,就能够任意指挥,让他们为我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乃至……肝脑涂地。 真正的对决,现在才要开始。 【今夜失眠,早点更新,给大家一份早安礼】 章二百一十八 杀无赦 刚走出了武警部队,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竹里一支梅?” “雨洗涓涓静。”尉文龙回到了我的提问之后,他开门见山道,“一生,我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玉祁酒厂,包括惠山区所有下水道的管道结构都已经被我查清楚。现在我让五个人乘坐两辆车赶往你所在的惠山区,约定时间之前绝对能够到。装着炸弹的车车牌是4396,到时候你看准了上就行。” “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么?”我问道。 “不会,炸弹是遥控感应控制,稳定性有保证。”尉文龙道。 “炸弹安置在哪里?”我问道。 “在油桶内。我在车上安装了四个中型油桶,每个油桶上都贴了通过遥控电火花点火装置引爆的tnt和电雷管,只需要引爆点火装置,第一时间就能够起到极其壮观的爆炸和燃烧效果,延迟时间只是两秒。”尉文龙笃定地道。 “不错。光是想想就让人足够兴奋。还有,文龙,我要恳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听了尉文龙的汇报后,恳切地道。 “说吧。虽然我现在很想睡一觉。”尉文龙说道。 “嗯。我现在很担心一个人,想要你帮我……”我把拜托尉文龙的事托付了之后,说道, “就这样,剩下的事情等一切结束再说吧。下次的见面暗号当面再定。” “没问题,在那之前,我会尽力而为,准备所有的突发情况。”尉文龙镇静地道。 “嗯。拜托了。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我挂了电话,直奔着无锡市无锡市玉祁镇玉祁街道绛脚下143号的方向而去。 在那之前,高雪芹一直都乘坐着的士走在我的前方一百米处的地方,这是我所要求的,高雪芹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诱饵,必须做马前卒跑在前头。 二十分钟后我赶到了玉祁街,在到玉祁街道路的转角处,我把车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选择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用勾魂术控制了旅馆店主后我从楼道一路上了二楼,在二楼楼梯转角的小窗口处静静地向下眺望着,俯瞰着百米之外玉祁酒厂的情况。 此时时间已经近十点,但是距离高雪芹和丑哥的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所以这两个小时,我只能够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倒计时,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距离最终的火拼时间正在不断地缩短。 终于,在一个半小时的等待和侦查后,时间走到了11点30分。 到了11点30分,我毫不犹豫地拨打了8724武警部队首长的号码,给了他在半小时内出动武警小分队兵分四路在玉祁街口东西两侧一公里外的地方待命的指示。 这是我之前安排好的,由我事先侦察地形,然后再让武警部队赶到现场。《博弈论》中所谓的博弈,就是尽量先得的更多的信息,料敌先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常胜。 11点55分……56分……57分…… 随着当手机的屏幕上的时钟渐渐跳向12点,我的心脏也是越跳越快,呼吸渐渐急促。 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高雪芹早已经从的士上走下来,正不安地在玉祁酒厂大门口附近徘徊着,等待着他的那个宝贝丑哥前来接应。一名骑着自行车的蜂窝头男子从玉祁酒厂内行驶了出来,在经过高雪芹身边的时候,还特意不小心擦了他一下,之后他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矮子用来探风的手下而已。只要附近没有警察,矮子就不会怀疑高雪芹是诱饵。 12点! 当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了12点时,一拨穿着参差不齐的短袖的男子马从玉祁酒厂的大门内跑了出来,数量有十七个,而为首的,则是一道身高不足1米35的矮小身影! 那十七道身影把高雪芹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看到高雪芹正在和矮子以及在场的众人商议解释着什么。只是因为距离问题,我没能够看得更清楚。 “果然出来了啊。”看着前方一哄而出钱来迎接高雪芹的道道身影,我毫不犹豫地对着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那头的团长下达了指挥指令: “立刻调派人手到玉祁街75号玉祁酒厂门口汇合,准备擒拿绑架犯。” “收到。预计三分钟后到。”无线手机那头传来了士兵特有的铿锵有力的沉重回应。 “立刻。”我挂下了电话,然后迅速地从小旅馆的通道奔跑下去,一直冲到店门口。 高雪芹正在和矮子的人交谈,我看到高雪芹被矮子的人包围掩护着,三步一回头,极其小心谨慎地走进了玉祁酒厂内。 我在小旅馆大门处探出头,谨慎地监视着百米外的情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高雪芹一伙人的动向。 看着高雪芹被矮子的一伙人带入玉祁酒厂内,我可以确定矮子的确和酒厂的老板有点交情,这酒厂的确是矮子的另一个藏身窝点。 乌拉乌拉…… 就在高雪芹和矮子进入酒厂后三分钟,玉祁街道的两侧同时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车紧急鸣叫声,是武警部队特勤车的声音。 西侧的街道有七辆特勤车,东侧则足足有九辆,十七辆车一共四十名武警小分队成员从东西两侧的道路包抄而来,把玉祁街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其中,按照我事先安排的策略,两侧都会有三辆武警车也就是各自七名武警拉起警戒线拦住街道口,而剩下的二十六人则是全副武装跟随我突入玉祁酒厂当场擒拿矮子。 武警和治安的干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论是训练素质还是装备上都天差地远。 看到两面如潮涌来的武警,我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随即我拿起了我的the one面罩罩在脸上,披上了随身携带的黑色塑料雨衣,穿上了硬地高跟皮靴后,缓缓地走出了旅馆,等候前来的武警部队小分队的队长复命。 左右各有三辆特勤车堵住道路出口,而剩余的十一辆特勤车则是在玉祁酒厂门口停下,声势浩大,此起彼伏的尖锐警笛鸣叫声啸动人心。 二十四名全副武装,穿着黑色的防战术背心和防弹服、作战靴,每个人都携带着95式突击步枪,88式狙击步枪,92式手枪之类的轻武器,简直武装到了天顶。 “全体集合,由我指挥!” 我缓步走入了特勤小分队的人群中,被我用勾魂术控制了的小分队成员对我的声音拥有记忆,第一时间就让出了甬道让我过去,而小分队的队长,一名身穿黑色防弹背心,防弹头盔的牛头大眼男子则是恭恭敬敬地向我敬了一个礼,表示服从。 “听令,彻底搜查玉祁酒厂,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即刻击毙!发现身高1米35以下的可疑人物,立即擒拿!” 我在the one面具内装了一个小型的扩音麦克风,能够把我的声音放大数倍,在我的命令之下,包括小分队队长在内的四十名武警身躯站得笔直,双腿并拢一线,纷纷敬礼服从: “是!” “全军突击!如有不降者,杀无赦!” 我单脚跨出一步,单手一挥袖,高声下达了突击令。 一阵无名的狂风穿街过巷,席卷而来,把我的黑色雨衣斗篷吹得飞扬而起,波浪般的雨衣边角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杀气,开始在肃气沉沉的街道上弥漫而开。 章二百一十九 血路 斗篷的边角缓缓落下,二十四名黑衣黑靴的特勤武警战列成排,立正转身,咔嚓咔嚓,参差错落的机械声中,二十四名武警腰间的步枪纷纷上膛,抬过臂肩,枪口向前。 我没有让武警用喇叭叫酒厂内的人撤出来,因为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司伏见代表的专案组成员到来之前,我要抢先得手。 “a组1到2号,突入车库,把所有汽车的轮胎放气。b组1到15号,从正门进入,c组1到7号,从后门包抄,封死所有出路,不要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在我的号令之下,二十四名武警分成三路冲入了玉祁酒厂。 我让其中的两名去放了玉祁酒厂车库内所有汽车轮胎的气,以免矮子的人到时候乘车逃跑,而剩下的二十二人中,其中十五人从正门冲入,剩余的七人则是作为后援,从酒厂的后门进入,把矮子的人两面夹击。 兰桂坊有地下暗道,那是准备已久,我就不相信玉祁酒厂也有暗道。 同样的失误,我不会犯两次。 我带领着十二名武警从正门狂冲而入,玉祁酒厂值班室的值班员看到了我们一大批全副武装的武警,直接吓得哆哆嗦嗦,闷声不响。 “警察查案,全都跪下!举起手来,不准动!!” 在我的带领之下,十五名武警冲入了摆满了橡木桶的酒厂造酒车间,车间内满是横列的白漆长桌,桌上满是空心酒瓶或者大型的橡木酒桶,角落里则是品字型堆放的巨型酒罐。而五百到六百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员工正在长桌前组装着酒瓶,看到突然冲入大厅的武警,顿时大惊失色。 “全部跪下!举起手来!警察查案!如有不从,一律开枪!” 我走在最前面,高声重复着警告性的话语,手里握着一把从小分队队长处要来的64式手枪,走了两步后,我直接举手冲着车间天顶开了一枪。 砰!!! 刺耳的剧烈金属枪声响起,瞬间传荡百米,整个造酒车间都在猛烈地震动着。顿时,整个车间都陷入了一大片死寂,而每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畏惧与惊骇。 被我的响声和大批的武警吓到的员工们左顾右盼,在几番犹豫之后,纷纷高举双手,弯曲了膝部,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这真是相当震撼的场面,整整接近六百名员工在我的一声枪响之下,居然如同波浪翻涌一般,一律当场跪下,双手高举,用惊恐、审慎和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戴着奇异头盔、古怪着装的我。 “检查所有可疑人物。尤其是地下生产车间、地下储酒室和休息室。”我转头对着小分队下达了搜查令,十五名武警迅速地从我两侧穿过,向着车间尽头的安全通道口狂奔而去,据我所知,那里有着通往地下车间的阶梯。 我高高举着手枪,如同自由女神高举着火炬一般走在光滑的包装车间大厅内,穿过纷纷让出甬道,作惊恐状的男女员工群。 冰亮平滑的大理石倒映着我黑色的斗篷和扭曲的身影,我走在最后,如同穿梭在夜幕之中的孤独死神,带着名为绝望的黑炎,缓缓穿过了被恐惧占据的员工们。 跪在人群最后面的是一名留着淡墨色卷发的年轻女员工,她清明的眸光定格在我高举的枪杆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当武警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还算笃定,但是当看到我走近时,她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死神降临。 我落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的年轻女员工颤着声,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柔薄的嘴唇因为恐惧而微微发白。 “你怕我?” 我低下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员工,讶异道。 女员工闷声不响,双手抱脑,微微颔首,眼中却是泛起了些许的水雾。 我嗤笑一声,微微俯下身,缓缓道: “不用这么怕我,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顿了顿,我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64式手枪,从底下取出了弹匣,在惊慌失措的女员工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空的。” 我嗤嗤一笑,晃着手掌里的空心弹匣道。“就像二战时的空国大厦一样空。”我哈哈一笑,然后收回了弹匣,重新举着枪,从惊魂甫定的女员工身边缓缓走过,走向了酒厂地下储酒间的楼道。 虽然没有子弹,但是刚才开枪时的剧烈声响,也和实弹相差不远,也足以起到不小的威慑作用。 随着我进入地下楼道口,生产车间里的员工已经纷纷开始逃离车间,奔着外面走去,而走在我前头的十五名武警已经走入了地下生产车间和储酒间。根据我的猜想,矮子的临时大本营应该就在那。 刚走出车间,我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激烈枪声,我定了定心,加快了步伐冲到了楼道口最高层阶梯位置,往下眺望,看到楼道口下方的十五名武警正蹲伏在地,以两个巨型酒罐为掩护,隔着酒罐和对面的什么人在交锋,对面不停地有猛烈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射击而来,击打在酒罐之上,或是冒起一串火花,或是打出数个窟窿,酒罐内的红棕色酒液涓涓流出,如同春泉一般流淌在地上,浓郁的酒气弥漫在地下大厅之内。 显然,是矮子的人在做临危反扑。 这么看来,矮子的人果然在下面。 高雪芹的情报果然是对的,矮子在地下有一个小型的军火库。现在我已经封锁了正门出口,矮子的人想要出去,只有击毙武警,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希望。 我屏气凝神,等候在阶梯的最高层,但是武警隔着酒罐和对面的人一直周旋交锋,脑袋不停地在酒罐上下来回探出回缩,几个轮回下来,对面的子弹数量没有丝毫减少,显然我方没有击毙一个人。 从目前相持不下的形势判断起来,我断定对方肯定是穿了防弹衣,或者是有隐蔽物之类的物具,不然不会如此的难缠。 看来我不亲自出面下点猛药是不行的了。 看着楼道下方相持不下的局势,我微微吸气,先退回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包装车间,掀卸了一块玻璃管制的长条长桌桌盖下来,作为盾牌。 之后我就轻抬腿,轻落脚,缓缓走下了楼梯,走到最后一阶楼梯时,我收住了脚步,心头默默地根据前方酒罐被子弹打出的窟窿密集部位计算出子弹射来的方向后,我左脚立定,脚尖微微踮起,右脚则是猛然踩地,一瞬间,我双手架着长桌,整个人都如同弹药跑车一般俯身冲出! 章二百二十 全军覆灭! 砰砰砰!! 就在我冲出了楼道口跑过酒罐前的那一刹,我瞬间变成了移动的活靶子。前方所有的子弹都奔着我集射而来,但是因为我把抬在手里的玻璃管长桌横在身前,所以三发子弹全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长桌的桌面上,没有一发直接打中我的身体。 事实上,我早就准备了防弹头盔和防弹背心,哪怕我并不抬起长桌,也未必需要担心被当场枪杀。 我抬着长桌桌盖奔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因为人在开枪的时候,是肯定会把目光落在目标身上的。 所以这个时候,是我使用勾魂术的最佳时机。 我双手横抱着长桌,迅速地跑向了地下生产车间的正中央,吸引了所有的火力,而就在跑到正中央的那一刹,我猛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身形,整个人都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停立在了车间的中央。 然后,我蓦然偏头,视线迅速飞掠,扫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 那里,有整整十七名男子身穿着防弹背心和工程队的迷彩钢盔站在一个巨型酒罐后方,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步枪,朝我开射。 “给我死!!” 在我的目光扫到了那十七名男子的那一刹,一切都判定了胜负。 “是。我们这就去死。” 随着我愤怒而充满威慑力的口令从口中放出,十七名男子的身形猛然僵立,凶恶而充满杀意的目光猛然变得温顺而服从,原本提着狙击步枪, 朝我扣动扳机的手,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转一般,反过来转向了自己人。 十七名男子,纷纷侧转了身躯,枪口偏转,分别对准了和自己站得最近的同伙,把枪口抵了同伙的下颏之上,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七道震天动地的枪声同时响起,十七道鲜红色的血柱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十七名男子的下颏和头盖骨也瞬间被自己的同伙用步枪贯了个对穿!! 紧紧一瞬间,原本还把我方逼入绝境的丑哥十七名全副武装的手下, 全军覆灭!! 望着着满地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器官,我缓缓吸气,闭上眼一秒后,方才重新睁眼,极力克制内心的某种狂念。 “不用遮遮掩掩了,矮子,我没空跟你玩小孩子的躲猫猫。出来吧。” 我缓步前行,绕过原先作为十七名丑哥打手掩护物的酒罐,走到了尸体前。这些尸体一律都穿着ker纤维织物为主体材料,防弹尼龙布作封套bat2000可拆卸式黑色防弹背心,款式挺新颖,是最近常见的自由兵使用的商业防弹衣,不需要通过地下渠道就能到手,甚至一些网络商城都可以购买,价格也不算贵。就防弹衣来说,还属正常。 “货真价实的仿64、54式手枪,56式冲锋枪,都不是模型枪,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军火贩子啊……呵呵。” 我有些腻歪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携带的军火枪械,不禁冷然一笑。 让我稍感到惊心的是这些混子的腰间居然还有鼓起的榴弹包,从露出在外的那一部分判断是67手榴弹,如果刚才对方使用榴弹对我下手的话,哪怕我有防弹衣甚至防爆盔甲付也未必能够讨好。 “矮子,别扮白毛尸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瞪着死鱼眼伺机窥视着,出来吧。痛快点。” 随意检查完毕地上的尸体后,我缓缓站起了身,用面罩内的麦克扬声器发布了我的最后通缉令。 而我原先躲在挨近楼道口酒罐后方的我方十五名防暴武警也立时纷纷溜了出来,持枪荷弹,以我为中心排成三个圈,内部圈的阵型是三角阵,中间层则是《孙膑兵法》中的八阵,中层八个人分别从左上角往右下角对应天、蛇、云、虎、龙、地、鸟、风,再外圈则是东西南北四人组成的四点方阵。 三层防暴武警严严实实包围着我,将我护在中间,任何的外部袭击都由他们率先阻挡。 我站在阵型中央,视线横扫,环顾了一周后,脑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干脆的鼓掌声。 啪,啪,啪。 清亮干脆的三声拍手。 “啧啧啧啧,不得了啊。我正思忖着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终究还是王一生你这个小王八蛋子。”一道阴仄仄的声音从地下生产车间后方通往2号车间的通道口处传来,只是那一侧的通道前有三个两米高的巨型酒罐挡在那里,我一时看不到酒罐后方的丑哥的人影。 “先是太湖新城公安分局的治安警,又把我高价收买的兰桂坊酒店老板娘逼出口供来,这次又带着一大批防暴武警过来拆我的地基。你的报复心还真是可以啊,王一生。” “到了这一步,我可算是搞清楚了。原来你不是个普通人,呵呵,王一生。难怪你能够几次跟玩一样灭了我的人。”悠悠懒懒的声音传来,充满了阴毒和蔑笑,“那是什么本事?‘言听计从法术’么?真是让人羡慕啊。王一生,你是不是从哪捡到了神仙的眼角膜,得到了这等天大的本事,啊?” “不过,你的本事再大,现在对我也没用了。两次下来,老子也算是看出了些门道。虽然你那本事挺厉害,但是也是有限制的吧?比如说,必须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矮子夹杂着恨意与笑意的声音让我皮肤微微发凉。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自己的人手被屠鸡宰羊般杀死的穷途末路困境之下,矮子还能够保持这样冷静的分析能力。着实让我有几分钦佩。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断绝力。 “不用耍你的那张小嘴皮子了,矮子,你的末日到了。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人,手里还有多少67手榴弹吧。” 我兀自一笑,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和矮子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走到了一处类似于罗马柱的地下车间支撑柱后方,同时抬起了手,轻声指挥着身边的十五名武警,压低声音放出命令道: “这周围没有其他的障碍物,从声音来判断他应该躲在北门出口。分成五批,每一批之间间隔十米,过去拿下他。同时小心榴弹之类的爆炸品。” 章二百二十一 龙潭虎穴 在我的编排之下,原先呈环装包围圈的十五人阵容分散成了五股,每一股三人一排,分批次朝着北侧矮子声源处冲了过去。 我之所以让武警分成五股,主要是为了防止矮子使用手榴弹突击。就算第一批的人被手榴弹杀伤,还有后几批的力量可以前仆后继地补充上。 我站在罗马柱后方,背贴柱身,高声喊道:“高雪芹,如果你在的话,你还不把你那个丑哥给我抓出来?” 我知道此刻高雪芹应该和矮子在一块,这种时候下达让高雪芹变节的命令,是给予矮子最后一击的最佳时刻。 可是就在我下达了命令之时,矮子阴笑的声音却是传来: “不好意思,雪芹可不在我身边。从你们闯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雪芹是你们放的风筝,所以让人把他关在了酒窖里。” “是吗。警觉性倒是不错。”我靠着柱子笑了笑。 这时我听到了矮子北侧门道内传来了一阵逃跑的脚步声,显然是矮子带着人奔逃了,我从方柱后走了出来,看着被酒罐挡住的空空通道口,然后迅速地从裤腰的佩袋中取出了对讲机,对着对讲机道: “c组人员注意,需要抓捕的人正往2号车间逃窜。堵住后门,随时围剿。” 在进入酒厂之前,我就让特勤小分队分成了三股,其中我带领的b组从正门进入,另一股a组负责爆胎,第三股c组则负责从后方的后门突入,现在矮子被我所迫往后门方向移动,正好会撞到c组的枪口上。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了机械性的回答。 我收起对讲机,快步前行,跟随着前方的五组小队一起冲入了矮子逃亡的二号地下生产车间。 冲入生产车间后我的视线顿时开阔了无数倍,这是一个比之前的地下车间更开阔的主要车间,占地面积约莫三亩,车间内到处都是一排接一排的大型不锈钢酒罐,粗略一看就有数百吨的量,而在车间的四周壁面上,则是一圈悬空的围栏廊道。 悬空廊道的下方,每间隔五米都有一道紧闭的门。而在车间尽头的出口大门此刻也是紧闭着的,但是出口大门太远,入口和出口直线距离都超过百米,矮子带人从入口跑到出口再关上门,时间上说不过去。所以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矮子和他的人躲在了东西两侧的某个房间里,总之是左右两侧八个房间之一。 此刻,十五名武警已经全都跑入了生产车间之中,但是车间内却没有丑哥和他的人马的身影,只有车间周围三面的十二个房间。 “呵呵,又想故技重施跟我玩兰桂坊的那一套吗。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栽倒两次。”我轻洒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肺部涨足了气,下令道,“手雷,炸门!” “是!”十五名武警列队分站,纷纷掏出了武警随身携带的82式手雷,拔出了引信,迅速地朝着两侧的八道紧闭的大门投掷而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八道剧烈的爆响声连绵响起,恐怖的气流飞卷躁动,整一座生产车间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八道紧闭的大门冲天而起,瞬间被炸成了万千碎片,破碎的沉重檀木门木屑像是飞刀一般在车间内来回飞舞。 “搜查所有房间!发现矮子立刻大声喊叫!”我冷声道。 “是!” 嗖嗖嗖。 十五名武警行动迅速,两人一组,迅速冲向了各自面前被炸破了门的房间内。 而我则是站在门口处,目光不断地在左右两侧来回切换,因为我知道八个房间中,必然有一个房间藏着矮子。 只是…… 就在房门被炸破的那一刹,我看到有大团大团的橘红色烟雾如同洪水猛兽般从房间内涌泄了出来! 而也便在这时,每一个房间之内,都传出了枪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个房间,每一个房间内都传出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刚刚进门的武警大部分都当面挨了一枪,身形顿时一滞! 不好。每个房间里都有埋伏。 我的心猛然一揪,而也就在这时,无数个棱形瓶罐突然从左右八个房间之内丢了出来,瓶罐在砸落地面的那一刹那,瞬间爆裂,破碎的瓶体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瓶罐破碎口处涌出了浓密的橘红色烟雾,烟雾大团大团扩散开来,升腾而起,像是一道巨浪般朝我涌泄而来! 是消防队演习时使用的烟雾弹! 好一个矮子。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够想到分兵使用烟雾弹来作为掩护争取逃跑的时间。 橘红色的烟雾越来越浓密,从旁边的八个房间扩散而出,乃至小半个车间都被橘红色的浓密烟雾给笼罩,这些烟雾的成分很像是消防队演习所用的烟雾,但却同时带着一股呛鼻的味道,像是黄磷和白磷的混合物。 八个房间内全都传出了枪声,甚至我还听到了呻吟声和痛叫声,都是男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矮子的人。 我退后了两步,用手捂住了the one面具的通气孔,尽量避免烟雾进入面具内部,不然我可够呛的。 轰!!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右侧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武警的叫声,我一个激灵,迅速偏头。 声音的来源,应该是右侧第二个房间之内。 我迅速地计算出了声音的源头,然后迅速地奔着声源处狂奔而去,矮子就躲在那里面,现在矮子放了烟雾弹,烟缭雾绕中,他很难看到我,我也很难看清他的身影,只要我能够抓住他迅速使用勾魂术,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我拔起腿,提起脚跟,快步冲入了橘色的烟雾海洋之中,呛鼻的气味刺得我双目欲泪。但是我没敢放慢速度,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步都将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赌博,也是智慧与胆识的较量。真正获胜的一方,永远是两者兼备者。 冲到第二道门的门框处时我停住了身体,大片大片的浓烟仿佛张开了獠牙的巨狮猛扑而来,把我吞噬而入,而在起起伏伏的朦胧浓烟中,我看到了一双在浓烟中闪闪烁烁、若隐若现的燃烧着浓烈仇恨的眼睛,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王一生,你真敢进龙潭虎穴来啊,哈哈。”丑哥阴狠的声音传来,我的心渐渐下沉。 “去死吧。” 章二百二十二 赌命 看到浓雾中那一双一闪而过的眼睛,我一个激灵,直接在门框处俯下身体横趴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身体落地的那一刹,一阵爆炸般的枪声响起,我刚才脑袋所在的位置传来了墙壁被子弹击中的脆响,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身体迅速往前匍匐,然后迅速连续几个懒驴打滚,一路滚向了房间的尽头地带。 砰砰砰砰!! 就在我打滚的过程中,连续四道枪声响起,但是因为房间内充斥了太多烟雾,加上本来就有两名武警在我之前当人肉盾保护伞挡着子弹的缘故,我没有被子弹给直接击中,但是两名武警却是发出了闷哼声和呻吟声,接着我就听到了两道身体倒地的普通声。 是我的武警被丑哥残忍地枪杀了。 丑哥的身体极其矮小灵活,如果他躲在房间内的铁柜之类的遮蔽物内,靠子弹是很难打中他的。 身体撞到了类似于铁柜的家具停止打滚之后我迅速地两手撑地,蹲伏抬头,打算站起身来,可是,就在我站起身的那一刹—— 砰!! 一阵刺耳的枪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我的小腿一侧传来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一股温热的湿润敢转瞬之间在我的大腿处弥漫而开,我的大脑收到了危险的电信号! 我的小腿外侧肉被子弹擦伤了! “丝——”我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是一阵收缩,没想到矮子居然在一片烟雾之中还能够碰巧开枪打中我的小腿。 “啧啧啧,听声音,好像打中了?王一生,滚地球滚地不错。不过我没性子玩,就给你一枪,送你见释迦摩尼吧。” 矮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的前方响起,强烈的危机感弥漫上我的心头,我迅速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在矮子开枪击中我要害之前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猛开了五枪!! 砰砰砰砰砰!! 我咬牙忍着小腿皮开肉绽的剧痛,对着矮子声音传来的橘色烟雾连续扣动扳机,但是却没有子弹打中肉体的带水声的脆响声响起。 “哈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就凭你也想打中老子!?王一生,你太嫩了!!!!”矮子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两道枪声响起,我感觉到我的腹部接连两股冲击力传来,连带着我整个人都被震得后退了一大步。 该死……矮子似乎躲在了某个类似于储藏柜的物品里冲我开枪,我的子弹暂时射不中他。 我放缓了呼吸,脚步的剧痛和麻木感让我有些无力,我缓缓地伸出左手,把手往胸口部位探了过去,打算使用我最后的杀手锏。 可是,大概是我刚才连续挨了矮子两枪的缘故吧,我的后背连续撞击在了身后的铁柜子上,突然间,铁柜子一阵摇晃倾斜,紧接着,铁柜子上的某道柜门突然朝外推了出来,紧接着,我感觉到身后一股推力传来,一道娇软的身躯猛然撞在了我的身上,与此同时有丝丝的秀发擦过了我的脖颈。 “啊……!”一道女孩的柔弱娇呼声在我的耳侧响起,让我的心脏几乎静止。有那么一刹,我本以为是身后的柜子里还藏了一个敌人,但是当我听到了女孩的声音时,我却是结结实实地一愣。 房间里有女孩?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而我的第二反应,就是想到了当初在兰桂坊地底下的房间里的情景,我记得,在那个房间的单人床上,我发现过一根女孩的发丝,那个房间的确是有过藏纳女孩的迹象。而无锡新闻上也报道过矮子绑架青田集团董事长女儿方夏雨的新闻…… 两条线串连在一起,我的大脑瞬间如白电闪过,一片清亮。 虽然是侧面,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方夏雨的容貌,这是一个留着黑色中长发,面容娇俏精致的女孩,面如鹅卵,琼鼻挺翘,睫毛齐长,和电视上报道的方夏雨如出一撤。 我就二话不说就探出了右手上的枪,滑向了这个从柜子里不慎跌滑出来的女孩,右手的枪口沿着方夏雨光滑的背肌弧线顺势而上,一路滑上了肩膀,然后一把横在了在我前方的方夏雨的脖颈部位,最后我的手腕部一个拧转,冰冷而坚硬的64式手枪枪口微微陷入了方夏雨柔嫩的脖颈肉里。 “啊!不、不要、碰我!”被我掐住了脖颈,方夏雨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拼命地娇喝着,扭动着臀部和纤腰,提着我的双腿,挣扎着,当然对于她的反抗,我的选择是越掐越紧。 “别动,不然打穿你的脑袋。”我用警告的口吻在方夏雨的耳边轻声道。方夏雨柔软的身躯顿时一僵,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呜咽了起来: “丑、丑哥……救我……呜呜……” 就救她? 居然叫矮子救她?这个方夏雨……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一阵狐疑,但是我没多做疑虑,而是用枪口抵住方夏雨的下巴把女孩的脸往上推,同时让方夏雨的后脑贴在我的锁骨处,左手则是从后方环抱住了方夏雨的左侧腰间,让她的后臀贴住我的大腿,右手保持着持枪威胁她的姿势。 我放肆地对着前方躲藏着矮子的浓烟地带吼道: “藏匿得倒是不错,居然躲在柜子里,呵呵。矮子,你不是想开枪毙了我么?尽管开枪试试。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千方百计绑架劫持,当做真金白银藏东躲西想要挽护的女人,就在我臂弯里。你开枪,打中我的几率是三成,打中她的几率是七成,想赌一把,你就尽管试试。” 听到我的喊声,我怀里的女孩一阵哆嗦,就连抽噎声都因为惊慌而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起起伏伏的橘红色烟雾依旧在飘荡着,偶尔上浮,偶尔下沉,在绵绵的红雾中,我看到了一双包含着仇恨,同时又闪过抽搐之色的眼睛。而且,我意识到矮子似乎是也躲在一个柜子里,此刻柜子的门正虚掩着,只有他的眼睛和一个黑色的枪口从门缝中探露出来。 我的心头一喜。 烟雾弹释放的烟雾,开始出现退散的趋势了。 “如果你真在乎这个女孩,就给我放下枪,矮子,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我保持着用枪口抵着方夏雨的下颏,淡淡地道。 “丑哥……呜呜……”方夏雨紧张地哭着,曲线不算玲珑的娇躯微微动了动,晶莹的泪线从眼角缓缓滑落,可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仰着头,被我抱在怀里,身形一动不动。 似乎是听到方夏雨的哭声,矮子那边半天都没有动静。显然是真的在犹豫要不要开枪。以矮子现在的选择,如果他连续开枪,是有可能打死我和方夏雨的。但是关键在于他舍不舍得。 红色的雾气起起伏伏,而时间却在飞速地流逝,房间里的烟雾弹效果正在渐渐地消失。 “丑哥……”方夏雨抬着头,睫毛翘起,她闭着双眸,淡粉色的唇角却是泛起了一丝细微的苦涩笑容,泪水,沿着她光滑的面颊不断地滑落,“丑哥,开枪吧……那样,你就可以逃走了……你说过,你是人生玩家,你说过,你走到哪玩到哪……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对吗?……丑哥,开枪吧……不要管我了……” 【求收藏与鲜花哦,喜欢的读者多点点~~人气高一点,更新快一点】 章二百二十三 不疯魔,不成活 方夏雨的声音在颤抖着,但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带着深深悲哀和自嘲的话语,却是让我无比震惊,这个女孩本该对绑架犯矮子无比怨愤的女孩似乎对矮子有感情?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想为了矮子逃跑做出牺牲? “……”矮子那边陷入了极其漫长的沉默,我无法想象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矮子经历了怎样复杂和痛苦的情感挣扎。 或许,有些事,我这个外人永远无法理解。 “放了她。我放下枪。”足足过了二十秒有余后,我听到了手枪落地的声音,接着,我听到了双脚落地的声音,似乎是矮子从他躲藏的柜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极其稀薄,细细眯起眼,我已经勉强可以看清楚矮子穿着lee牛仔裤和青色布衫的身形。 “不要啊……丑哥……你……为什么……”听到了矮子的回应,我怀里的方夏雨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呼声,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居然再也没有了半分挣扎。 “因为我不会输。”矮子忽然笑了笑,用一种戏谑的声音说道,“游戏还没结束。” 浓雾中,我看到矮子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紧接着,矮子猛然用双手拉开了身上的布衫,露出了布衫下方的景象。 当看到矮子布衫之下的情景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矮子的外衣之下……居然是一圈雷电管,密匝匝的雷电管把他整个瘦小细腰都捆地严严实实!! “别以为你这就赢了哦,王一生。 “当年香港黑道界的‘一哥’,有着‘大富豪’绰号的张子强敢捆着一身雷管冲入李嘉诚别墅索要10亿港币,老子也敢捆着一身炸药跟你同归于尽,只要你敢开枪,不是一枪爆了老子的脑袋,老子就敢拉动这根引线,咱们同归于尽,尘归尘土归土。” 矮子淡淡地笑着说道,声音阴损无比。 看到矮子身上捆绑得满满的雷管,我顿时一惊,抵在方夏雨下颚上的枪口也是微微松动。 便在这时,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我抱身牵制住的方夏雨,居然突然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我面罩的下颚部位,接着她居然往后提起了脚尖,猛然踢在了我的小腿被矮子射伤的部位,一阵剧痛传来,让我手一松,身体也是难以忍受地微微后退,而我怀里的方夏雨,居然趁着我的这一刹那的松动,猛然侧转了身躯,然后低下头来,一口咬在了我的虎口部位,而她的两只小手,则是死死地抓住了我握枪的手,居然趁着我身上有伤,强行把我手里的枪给夺了过去! “你、你不、不许动!再动,我、我就要开枪了!!” 方夏雨真是下足了胆子才从我的手里夺走手枪,一次得手,她急忙退开了两步,举起手里颤抖着的枪头,对准了我的脖颈部位。 该死……局势居然被逆转了。 但是很快,我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般仰头大笑了起来。 “不错啊不错,夫唱妇随。真是出色啊。刚才还哭得泪水涟涟的,转眼一翻脸就变成了巾帼女英雄。”我哈哈笑着,“丑哥,你真是收了一个忠心的女部下啊。不过呢,似乎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说着,我一把脱下了我身上的黑色塑料雨衣和装卸式防弹背心,露出了我雨衣下一直隐藏着的杀手锏。 看到我雨衣下的情景,矮子和一旁的方夏雨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我的雨衣之下,也是满满的一捆电雷管和红色的tnt炸药,数量丝毫不亚于丑哥,甚至,犹有过之! 方夏雨骇得当场倒退了一步,手里的枪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看到了吗,呵呵呵,我身上呢,足足带两公斤的tnt和电雷管,而且都和我内衣底下的心跳感应器接线相连,只要我失去心跳感应,呵呵,只要一眨眼,这些炸弹呢,就会零延期引爆,瞬间把这里夷为平地!” “来,要是有胆,就开枪吧!让我们比比,到底谁更疯狂!哈哈哈哈……” 我极力张开了双臂,作鸟翼状,猖獗地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没错,我身上的这些电雷管和tnt,是我昨天从华东爆破公司偷运出来之后熬夜和心电感应器连接改装的,为此,我足足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也是我今天早上为什么会起这么晚,为什么会错过苏舒电话的真正原因。 不疯魔,不成活! “啧啧啧,真是有本事。有点老子的做事风格。”大概是看到了我身上满满的炸药,矮子不禁也道出了几分的夸赞,“王一生,你就这么很老子么?不惜身上捆满炸药来跟老子同归于尽?” “这话不觉得多余?”我讥笑着反问道。 “多余倒是多余。”矮子和我僵持着。 之前浓郁的烟雾正在越来越稀薄,随着烟雾变得稀薄,矮子的身影和轮廓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如果等到烟雾完全退散我就能够直接对着他的眼睛控制他。 我缓缓转头,对着一旁的方夏雨淡漠地道:“既然都不敢开枪,那就把枪还给我吧。”说完,我直接上前一步,对着方夏雨使用了勾魂术,然后伸出了手,一把抓过了方夏雨颤抖的双手里的64式手枪。 “啊……”方夏雨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反抗就被我收回了手枪,等到一秒钟后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的枪消失不见了,抬起头,才发现我用正枪口指着她,顿时惊呼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别动。” 我重新举起着枪,对准了站在我一旁,面色苍白惊惶的方夏雨,随即转头对矮子道: “形势再次逆转咯,丑哥。现在你要怎么翻盘呢?要是你敢乱动,我不介意一枪毙了方夏雨。” “真是好用的本事啊。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使用的戏法是不是?老子还真是想要啊。要不然老子早就统一中国黑道了。”矮子阴阴的笑声从浓雾中传来,“对了,挖了你的眼睛装在我的身上能不能得到你的本事?要是可以我倒是想试试。” “闭嘴。”我淡淡地道,“不然我一枪打中你的鼻翼你可别后悔,现在烟雾越来越稀薄了。你没多少挣扎的余地了,矮子。” “是么,你真这么认为么?呵呵。”矮子不屑的笑声再次传来,我看到他那矮小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接着,我看到他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滴滴滴滴地按下了上面的什么键。 “王一生,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吧。” “什么意思?”我僵着身问道。 “你敢拿我的女人威胁我,我就不能么?让你听听你妹妹的声音吧。一大早我就派了两个人就去监视你家了,本来想趁机收拾你的,但是可惜你不在,所以就顺便让人绑架了你的妹妹。” “你说什么!!?”我怵然一惊,但是一切已晚。 “如你所闻,便是如此。小灰灰,王一生现在在我这里,让他听听他妹妹的声音。”矮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对着手机那头道,在停顿了数秒后,矮子手中免提状态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孩颤抖和惊恐的叫声。 “……是哥吗?是哥对吗!” 是阿雪的声音! 章二百二十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阿雪……” “哥!” 听到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着,强烈的怒火和怨愤占据了我全身。 “阿雪!”我终于忍不住,胸口一虚,叫出了声。叫出声的那一刹,我左手死死地握成了拳,握得噼里啪啦作响。 “矮子,你这个畜生!!”我怒吼出声,声嘶力竭。 “哈哈哈哈!!”矮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放肆而猖狂,“《孙子兵法?谋攻篇》云: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拨人之城而非攻也。” “还有《虚实篇》里怎么说来着?顾前则后寡,故后则前寡。王一生,你要是敢对谁开枪,你那可爱的妹妹可就不保了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我不怕~~哈哈哈哈哈!” 矮子仰天长笑着,小小的身躯发出了龙吟虎啸般的声响。 只是,矮子的笑声并没有持续三秒钟便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下一秒,手机内却是传出了一个淡漠如水的男子声音: “王一生,你在听么。按照你之前的计算,果然有人要对你家人不利,我的人已经把那两个想对你妹妹阿雪下手的人搞定了,他们的手机也被我没收了。你妹他现在在我救下来。安心照顾好你那边的情况吧。似乎你那边情况不是很妙啊。可别搞砸。” 是尉文龙的声音! 听到了尉文龙的声音,我心头紧绷的弦瞬间松弛。没想到尉文龙终究是赶上了啊。毕竟尉文龙带了五个人,没有不把阿雪救下来的理由。 之前,在进入玉祁酒厂之前我就给尉文龙打了电话,让他去我家附近监视着,以免有人对我的亲人下手,如果是警方的话他不要插手,但如果是别的黑道势力,比如说像丑哥这样的,尽力救援。 因为我可不敢指望狐仙那个女人每次都能帮我忙。 “顺便一提,王一生,我的人五分钟后能开车到布置好现场,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尉文龙说着,便挂掉了丑哥的电话,电话里变成了一片机械性的盲音。 “呵呵,矮子,计算失策的人,好像是你啊。真是不好意思。”听着手机里消失的尉文龙的声音,我嘴角翘起一丝胜利的弧度,这弧度越来越翘,最后我再也难以遏制内心的亢奋与胜利感,哈哈大笑起来。 “王一生,有两手啊。”矮子阴仄仄的声音响起,而就在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一转,在地上一个滚地爬,连续转了三圈后,居然就朝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矮子,居然想逃。 “不用逃了,外面等着你的是我的武警大军。除非你长了翅膀,矮子。”我冷冷地道,然后扫了站在我身旁,面色僵冷的方夏雨一眼,缓步走向了矮子逃跑的方向。 看着矮子往门口逃出去,我只是优哉游哉地往外走,因为我知道矮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外面等待着他的是更加严密和强大的武警,矮子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矮子一溜烟逃跑,我知道胜负已分,于是取出了腰间的手机,拨通了苏舒的电话。 “请说。旁边没狗。”手机那头传来了标准的女子声音,是苏舒的声音,我一听,便道: “苏舒,我要你告诉司伏见,说我让你千方百计阻挠他让他不要带警察过来。然后你再故意悄悄告诉他说我其实是遇到了麻烦,如果他过来正好可以把我一网打尽。那样他必定会过来。” 我缓步走出了门道,对着手机屏幕,迅速地说道。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而也就在这半晌功夫里,我走回到了2号地下生产车间里,矮子正和三名手下孤立无援地站在生产车间的中央的一个巨大酒罐前,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被七名从后门跑入的武警给拦截了负隅顽抗也显然已是黔驴技穷的垂死挣扎,七名武警正举着枪逼迫着矮子一伙人,而其他七个房间的战斗似乎也结束了,有几个房间门口倒着几具武警的尸体,似乎是被矮子的人给杀死了。当然剩下的房间里则是依旧持续着枪声,战斗依旧在进行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砰砰响起,烟雾滚滚,状况相当惨烈。 看到 “苏舒,听到了么?赶紧转告司伏见,让他前来封锁路段吧。”我对着手机说道。 但让我震惊的是,就在下一秒,本该是苏舒声音的手机话音突然一转,居然转变成了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子声音! “不用了,王一生。因为我已经到了。就在你上方。”手机里缓缓传出了和之前的苏舒完全不同的男子声音。 “什……!?” 是司伏见的声音! 怎么可能? 我浑身大震,霍然抬头,却是瞳孔骤缩,身形石化。 在生产车间四周墙壁的悬空廊道上,已经站满了身穿防暴警服的男子,上百名穿着刑警制服,携带着枪械,戴着防弹头盔的警员连排站在长廊的围栏后面,枪口从围栏上弹出,一道道手枪,枪口对准了我,车间里的七名武警,还有包括在内矮子的四个人。 而在上百名刑警的正中央,一名穿着银白色长尾衬衫的英俊男子正双手插袋而立,双目炯炯有神,脸部线条明显,嘴里叼着一根古巴的cohiba雪茄。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飒爽拔立,风度翩翩,仿若是俯瞰脚下败将的胜利者一般。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所有人,立刻蹲下,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司伏见的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的手提式无线扩音喇叭,他潇洒地站在最正中央的廊道口高声喊叫着,指挥若定。上百支手枪枪口齐刷刷倾斜朝下,瞄准了我和车间内所有人的身体。 一滴冷汗,从我的脖颈缓缓滑落而下。 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如同兽爪,揪住了我的心脏。 好一个司伏见。 “王一生,投降吧。你的计策想的很好,你知道我在追查你,所以想以我作为突破口进而控制无锡市公安局的,可惜这样的想法,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计策的确算得上高明,一环扣一环的计策,三道计策重重交叠,想利用武警和黑势力把我拿下。很可惜,我比你多算了一步。你算了三步,我却算了四步。或者说,你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我的布局里,却太过自视聪明,没有发现。” 章二百二十五 施压 司伏见不冷不淡的声音从我手中的手机中飘传出来,极其残酷地宣告着我的失败。 而我的大脑却是飞速地运转计算着。到底是哪个节骨眼出了问题?难道是苏舒被他给窃听监视了么?可是根据苏舒的汇报,她的身上是没有任何窃听器的,包括她的手机内部也没有,她每次给我汇报之前都会检查一遍手机。 到底最大的症结出在哪里? “不用想了,王一生。”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司伏见带着几分自信与爽朗的声音从手机屏幕之上升起来,“在想为什么你的计策我都会了然于心对吧?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天你离开医院时,你只发现你身后五百米处有一个苏舒跟踪着,却没发现其实在苏舒更后方一百米处,还有一名连苏舒也不知道的密派警员跟踪着。我从来都是一个喜欢设置双重保险的人。” “那天,我派出的那名刑侦中队的秘密警员目睹了苏舒被你控制的全过程,并且对我进行了汇报。在苏舒给我讯息让我在中山路拦截绑架你的嫌疑犯的车却没有发现你之后我就不再信任苏舒了,之后就把她隔离了,彻底断绝了她和外界的渠道。” 苏舒断绝了和我的通话? 这怎么可能?兰桂坊之后,我明明和苏舒联系了数次,如果苏舒早就已经被隔离了,那之前跟我通话的人又是谁? 难不成…… 一刹那,我意识到了最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我的一个巨大的思维盲点。 “呵呵,王一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司伏见轻呵了一声。我的视线从手中的手机重新升回到了凭栏站在廊道上方的司伏见身上,司伏见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扩音喇叭,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奇特的黑色物体,那物体框架结构,外形类似于一只微型对讲机,通体不过巴掌大,但是看到那东西,我却是瞳孔骤缩。 因为,我已经全然明白了。 司伏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淡淡地一笑,然后放下把左手的手机和右手的黑色装置一起托到了嘴边,轻轻地说了句话: “王一生,听听我的声音,像不像苏舒?” 手机里本该是司伏见的声音,可是就在下一秒,却变成了带着司伏见语气的苏舒的语音! “声音合成器……”我瞬间就意识到了所有问题的最大关键之处,没错,原来司伏见早就已经没收了苏舒的手机,他用声音合成器模仿了苏舒的声音在和我对话,导致我的所有计策布置都被他了如指掌! “没错,声音合成器。美国nec公司出品的单芯片lsi声音合成器,比史蒂芬霍金的语音合成器更高端。我在美国法学研究所办案时弄到的,合成相似度高大百分之九十九,无论是音调还是音色都能模拟。人耳极难辨别。” “王一生,看看你的周围,你已经被彻底包围了,放下你手里的武器,让你控制的那些武警恢复原状吧。以你的这一连串罪行,连看守所都不需要过,直接就可以送上法场。你,已经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司伏见重新拿起了扬声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挂了手中的手机,一双深邃明澈的眼睛,即便相隔了数十米,我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而淡漠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却是在狠狠地撕扯我的心弦。 我……输了? 我……就这么玩完了? 我遥遥看着站在悬空廊道上的司伏见,嘴里微微泛起苦涩之意,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现在了我的唇角之上。 千虑一失,终究还是玩脱了么。呵呵。 我不屈地仰着头,隔空望着司伏见,从这个距离来说,我是能够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的。 我放缓了呼吸,细细眯起眼,打算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可是,我的眼孔很快就迅速放大,因为我看到司伏见的双耳耳郭里都塞着两个蓝牙无线耳塞! 他……早就知道我的勾魂术必须对对方亲口下令才行!如果不听到我的声音,我的勾魂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难怪他方才一直用手机保持和我的对话,原来是他已经认识到了我勾魂术使用的条件! “王一生,不要尝试无畏的反抗了。跪下举手投降吧。不然,我不介意让人射杀你。” 我的心脏迅猛地一缩,随即,我感到心脏在一鼓一缩快速地抽跳,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因为高度的紧张和精神集中而快速流动。 司伏见带的人有上百个,就算我使用勾魂术,也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人,而且如果我那么做了,恐怕司伏见会登场让人杀了我。唯一可能的计策就是控制司伏见,先将军再说,但是现在司伏见戴了耳塞,我的命令根本没有用…… 怎么办? 我该怎么应对? 我死死攥紧了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甚至连双腿都在微微颤抖,不单单是因为紧张,更多的,还是因为小腿之前被矮子射了一枪,出了不少血。 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就这么玩完了?! 当然……不可能。 就在下一秒,司伏见腰间佩戴的微型对讲机突然发出了一道威严而庄重的男子声音,连带着,上百名站在廊道上的武警右侧腰间的对讲机都传出了一致的声响: “这里是公安指挥部,根据无锡市市委书记和市长、军分区政委书记等十三人的汇报,司伏见有串通罪犯的嫌疑,现在临时宣布撤销他的行动指挥权,罢免他专案组组长的职位,任何人,立刻将他拿下!此外,不许击毙现场的任何一名嫌疑犯,无论对方如何反抗,都必须活捉!” “哈哈哈哈!赶上了,还真是时候啊!”听到在场所有的刑警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 没想到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我控制的市委和市长大佬们终于有了动静,开始对公安局施压了。 在行动之前。 在我进入玉祁酒厂之前。 章二百二十六 玩火自焚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司伏见,脸上洋溢着反将一军的微笑。 “司伏见,你好像不是组长,没有指挥权了啊。现在你要怎么拿下我呢?如果你不是警察对我开枪的话,似乎是违法的啊。” 我悠悠然地笑着,看着司伏见的反应。 司伏见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挖下了一只耳朵的耳塞,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面色却是越来越僵硬难看。 司伏见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银白色的长衣缓缓地飘动着,他的cohiba雪茄早已熄灭,那一头浓密帅气的黑发遮住了一侧的眼睛,神情晦暗。 “王一生,没想到你居然疯狂到了敢控制国家常委的地步。你真是在玩火自焚。你,玩大了。”司伏见拿起了扬声器,高声对我说道,然后,他也不多看我一眼,直接转身,举起了双手,对着他身旁几名神色惊讶的刑警道: “我是清白的,但是我自愿接受警方调查,你们先把我带走吧。剩下的人,把下方的人给一网打尽。只要活捉王一生,我想我的清白自然能够洗脱。”司伏见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干脆果断,直接主动地接受了自己的停职并且让身旁的刑警将其带走。 “司探长,你……”司伏见身旁的两名刑警似乎对于司伏见这么迅速的转变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一次的动员总指挥是司伏见,现在司伏见临时被停职,还被称与罪犯是同伙,这样的惊人逆转让在场的大多数刑警都一时难以接受。 “把我带走!”司伏见提高了二十分贝的声音,终于说动了他身旁的两名刑警,两名刑警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对着司伏见道: “好吧……那司探长,对不起了,先跟我们走吧。不用带镣铐了。” 司伏见微微颔首,然转身就朝着悬空廊道东侧的出口走去,在经过上百名刑警时,司伏见说道: “擒拿时尽量避开那名面具男子的眼睛捂住耳朵,尽量呈圈状包围住他,他的眼睛不可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转看到后方的事物。所以尽量从他身后抓捕他。不然他极有可能会用勾魂术控制你们。” 好一个司伏见,哪怕是在被迫离开的情况下,还不忘针对我的勾魂术下达如此犀利和恶毒的逮捕提示。 勾魂术剩余的控制数量有限,既然如此,我只能抓住机会控制尽量多的刑警,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司伏见被他随身的两名刑警沿着廊道押着迈向了二楼的廊道出口通道,只是在出口通道处,司伏见却是站住了脚跟,缓缓转头,摆摆手,细细打量着我们这边的状况,而也就在司伏见即将离开廊道的同时,因为收到指挥部命令,原先包围在二楼悬空南北两侧廊道口的上百名刑警开始沿着廊道中侧的盘旋楼梯倾泻了下来,如同玉龙下山一般,转眼之间就朝着一楼的生产车间汇聚而来,仅仅不到数十秒就全部涌入了车间大厅,上百人试图在车间的两侧形成包围圈。 “丑、丑哥……你……”一道清凉而惊慌无助的娇喝声突然响起,来自于右侧第二个房间,紧接着,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从房间内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看到外面围聚着的大把刑警,她走得非常的疑心谨慎,首鼠两端,莲步微挪,既不敢快一步,也不敢把步伐间距迈得过开。 此刻矮子狼狈至极,他与他仅剩下的三名跟随着背靠着酒罐站成一圈,被我的武警密密包围着,根本不得反抗。 听到方夏雨的声音,矮子目光斜转,并不算大的豆子眼斜扫过去,夹杂着十二万分的犀利与慑人: “回房间去,方夏雨,别出来!!”矮子突然高声吼道。 原本如皮影戏的纸人一般失魂朝着矮子走来的方夏雨被矮子这般一吼,娇躯顿僵,站在原地,傻傻看着走到了尽头的矮子,不知进退。 “回房间去!!”看到迟疑不定的方夏雨,矮子再次叫了一声。 “可是,丑哥你……”方夏雨指尖相扣在胸前,显然是有些担心矮子,看到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矮子,总归是有几分的担切,握着两个小粉拳扯开了嗓子用带着三分哭音的语调喊着。 “回去,然后缩到角落里!相信我老子!老子还有底牌!”矮子挺直了胸膛厉声道。 矮子和方夏雨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一双灿亮纯澈的大眼睛和一双逼慑的小眼睛如此相视,持续了四秒。 四秒后,方夏雨已是泪流满面,雪白泪珠化作丝线,凝聚在下巴尖处,她红着双眼,看着穷途末路的矮子,狠狠点头,然后哽咽着,一小步一小步退回了相对安全的房间。 看着方夏雨退回到了房间里,矮子似乎觉得很欣慰满意了,就在方夏雨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口时,他忽然张狂肆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狂躁的笑声让已经走到廊道门口的司伏见都停下了脚步: “小喽啰们,一个两个都当老子不存在是吧?看都不看老子一眼?真以为老子就这么玩完了?以为老子是死人一个了?” 矮子的目光扫过了我,扫过了在场的上百名刑警,最后又扫过了已经走到了廊道口的司伏见,他的嘴角突然浮现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自信而决绝的笑容。 “再见了,小喽啰们!”矮子突然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了两枚手榴弹,迅速地拿到嘴边用牙齿咬开了引线,然后——居然啪嗒一声丢在了自己的脚底下! 矮子想要自杀?! 我心头一横,不知道矮子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卧倒!” 而也就在这时,因为看到矮子突然丢了两枚手榴弹,周围包围一圈的七名武警也是面色大惊,迅速地后撤、转身、卧倒在地,双手抱头! “笨蛋,那是假弹,蠢驴们,哈哈哈哈!!跟我走,他们刚才说了要活捉我们,不敢开枪的!让开让开,要是敢动老子就自爆!!”矮子猖狂大笑,他忽然拉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腰间一捆捆的电雷管,同时对着身后的三名手下勾了勾小拇指,四个人迅速地玩要动身,朝着左侧的一个封闭房间跑去!看到矮子身捆满的炸药,人都有自我保留性,不到真正关键时刻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博取功名,原先在两侧包围的刑警看到矮子身上的成捆电雷管大惊失色,本能地裂开一条线,居然让矮子跑进了房间去。 矮子想跑回房间?他想干什么? 底牌?矮子还有什么底牌? 虽然不太明白矮子的用意,但是看到矮子仓皇逃入房间的势态,好像是在躲避生产车间内的什么东西…… 矮子逃入房间,似乎是为了避难? 我有些不解,但是当我目光一扫,看到了生产车间内大桶大桶如杨柳般排列成行的酒罐,然后猛然间看到了一个不锈钢酒罐上安装一个诡异的黑色装置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线可能性,一股强烈无比的危机感弥漫上我的心头。 难不成,矮子想要引爆这里所有的酒罐,把整一座酒厂全部炸毁么? 这个……彻头彻尾从里到外的疯子!! 如果他那么做,别说这个车间内的上百名刑警,就是我的武警部队,也都将会全灭! “让开!”我也是大吼了一声,猛然拉开雨衣,露出了我身上的成捆炸药,包围住我的刑警也同样大惊失色,迅速地畏退开了几步。 我抓住了这个时机,足尖发力,拼尽了全身猛然冲出,朝着离我最近的右侧一个房间俯身冲去!! 因为我身上捆着炸弹,没有一个刑警敢靠近我,居然就这样被我顺利冲入了房间。 “退开!快退开!!”我听到了原本已经走到楼道口的司伏见的惊人吼声,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刚才被临时撤职的缘故,导致司伏见失去指挥权,临时代替的指挥员为了活捉我和矮子,让上百名刑警从二楼跑到了一楼包围我们,这是最大的失误,也是导致惨剧的最大原因。 就在我拖着受伤的小腿冲入房间门槛,还来不及转弯的那一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股股震天动地的爆裂声接连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接着是一阵玻璃窗破碎声,整个一个生产车间……或者说,整个玉祁酒厂,乃至整个世界都在猛烈震荡,如同天地崩塌一般的惨烈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几乎超过人耳承受能力极限的爆炸声充斥了酒厂的每一个能够容纳空气的角落。 一团刺眼的火光冲入了储藏室中,整个房间几乎被照亮,一股惊人的背推力狂冲而来,我的眼前一黑,刚冲入房间没几米的我整个身躯都被恐怖的冲击波掀飞得离地三寸,高温的灼热感觉瞬间袭击了我的后背,几乎把我整个人点燃成灰。 章二百二十七 脱逃 在高爆声的影响下,我的耳膜内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在一刹那间几乎失聪,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数千吨的酒罐爆炸恐怖的冲击波充斥了每一个房间,就连我所在的房间里都有热流肆虐着。我死死地趴在地上,背后上方是躁动的热浪,脑海内传来一片晕眩感,威力惊人的爆炸冲击力导致了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现象。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白酒气息弥漫开来,那是酒罐被炸裂所导致的酒罐内白酒燃烧和溢散产生的气味。 “咳咳……”在地上匍匐了好一阵,我脑海里的眩晕感才勉强消失,我支撑着疲惫而算麻的身体,单膝着地,一手扶墙,才勉强站起身来,但尽管如此,我依旧感觉到浑身上下的206块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尤其是两只脚的趾骨部位,似乎有骨折的趋势。 欧洲人有206块骨头,中国人和日本人只有204块,我本来有206块骨头,因为这一点从小就被阿雪和烟烟说我不是中国人,现在这样一搞,感觉倒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了。 “好一个丑哥……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居然敢事先在原酒酒罐里装上引爆和井喷装置……想把整个酒厂夷为平地么……”因为the one面具的保护,我的头部没有受损,我晃了晃头,勉强站起身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储藏室外蹒跚挪移出去。 “这样一搞,恐怕外面的那些刑警,除了跑进楼道口的司伏见,怕是没几个活得下来的……” 我心中满是惆怅和钦佩,喃喃自语着走出了储藏室。 当我走出了储藏室时,整一片视野里都是无尽的火光,令人窒息的炙热火焰扑面而来。 混凝土结构的生产车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伴着火光不断向着门窗内冲入。酒罐区与生产车间连接处的遮盖棚,支撑架被大爆炸炸得只剩下骨架,生产车间的弧状天顶处,更是被出现了一幕极其诡异的景象——一个飞天而起的酒罐顶盖居然飞起数十米高,斜插入了屋顶顶棚之中,半个盖身都没入了顶棚。 包装车间门外停放的一辆推车,也被烧得七零八碎,只剩下一个残躯般的光架,连四个轮胎都报废了。 但这并不是最惨烈的,更惨烈的是满地的刑警尸体和武警残躯。 司伏见带来的一百米刑警,我带来的十多名武警,几乎全都没能够幸免刚才的酒罐爆炸,难以计数的穿着刑警警服的男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或是手臂被以诡异的角度反折,或是整一个脑袋翻转一百八十度,又或者是胸腔被炸开裂,带着紫青色血管的粘稠泡沫状肺泡和脏器裸露在空气之中,或是断臂残肢,或是尸首分离,有的甚至下半个身子就在我的脚边,可是上半身却飞到了十米开外的支撑架上,头首朝下挂在那里,满脸血污,一对带血的眼球完全弹出了眼眶,只靠几丝纤薄的眼球神经连接着荡在半空。 有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的刑警武警倒在地上,而有些刑警则是痛苦地惨叫着在火海中挣扎,还有一些断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小腿的刑警则是在地上缩着身子呻吟着,蠕动滚爬着,惨叫连连,痛不欲生。 浓重的血腥味带着强烈的酒气弥漫飘散在空气之中,我的胃部一阵翻滚,几近呕出胃酸来。 “我本来不想这样……毕竟这酒厂老板跟我是老交情,我不想拆了他的地盘……”一个虚无而飘渺的声音突然在滚滚的氤氲浓烟中传出, “可是现在呢,是你们逼老子的。” 狠厉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我缓缓回头,看到了数道刺眼的灯光从烟雾中投射而出,紧接着,三道突突的摩托车引擎发动声响起,接着,三辆通体乌黑发亮的铃木suzukj摩托车从烟雾中缓缓驾驶了出来。 “亏在老子以前偷了三辆摩托车藏在这里的储藏室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哈哈,真是天不负我。”矮子的笑声响起,而我也看清楚了摩托车上的人影。 三辆车身流线型的摩托车,其中两辆的坐垫上各坐了一人,而在第三辆摩托车上,则是坐了三个人,分别是一名高大男子,矮子,还有如同搂抱枕一般死死抱着矮子,低着头,闭紧了眼睛的方夏雨。 矮子,居然事先在地下仓库里藏了三辆摩托车? 难道又要被他逃走么?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猛地掏出了腰间的枪,想要对着前方载着矮子和方夏雨的摩托车车轮开枪,可是我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三辆摩托车就齐齐发动起来,蓄池点火系统启动,发动机高速转动,控制离合器的接合。三辆车身漆黑摩托车就这样呼啸着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如同持着镰刀穿着黑色斗篷的撒那特斯疾奔而来。 而就在摩托车朝我冲来时,我看到坐在摩托车上的矮子拿起了一把漆黑的仿54式手枪,枪口对准了我! 我心头怵惊,迅速地蹲下身,从我脚边拉起了一具被炸的满身伤痕的武警尸体,作为盾牌挡在我的面前。 砰!! 枪声响起,我的双臂一振,扶在手中的武警脑袋瞬间被锋利的子弹削去了小半块,粘稠花白的脑浆井喷般从后脑的枕骨传出,喷满了我的the one面具。 “反应挺快嘛~再见,王一生。” 丑哥轻佻而嬉笑的声音从我的身边擦过,他所乘坐的摩托车冲着生产车间的前门狂冲而去,当我迅猛转头时,隔着面具上的血污,正看到三个冒着黑烟的排气管迅速缩小。 “混账!”我怒骂一声,迅速抽出了身上的对讲机,然后对着对讲机下令,“d组和e组的人注意,有三辆黑色的铃木suzukj摩托车冲出了酒厂,立刻守住玉祁街道两侧,阻止摩托车逃逸……” 下达了指令,我收起对讲机,打算起身追去,可我的右脚才迈出了一步,脚尖前处的混凝土地面突然炸开了,裂出一个小坑,而与此同时,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自我的头顶上方洋洋洒下: “别乱动啊,王一生。不然我可不介意当场击杀你这个头号危险分子。” 是司伏见的声音。 我咬牙切齿地抬向着二楼的悬空廊道斜望而去,却看到在廊道的正中央,一身白色紧腰制服长衣的司伏见正持着一把银黑相间的54式手枪对着我,一对明明内含着无尽的怒意,却显得无比森冷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 章二百二十八 绝地行舟 “司伏见……”我咬紧了牙关,双拳一甩,牙龈微微发痛。随即,我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了我右侧两米开外一名在火海中挣扎着爬出来的刑警,我大脑一转,右手迅速抽出手枪,双脚蹬地,身体如鲤鱼般猛然纵身往右一跳,跳到了那名满身血痕、奄奄一息的刑警面前,然后在落地之前迅速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后跟,把他压在了地上,然后干脆利落地用我手中的手枪抵住了那名刑警的后脑。 “如果你敢开枪,我也敢。”我淡淡地道。“我们可以比比谁的速度更快。” 看到我身下作为人质的刑警,司伏见果然犹豫了,他身旁的两名刑警也是同样的情况,两只手持着手枪停在空中,枪口对准了我,可是就是不敢扣动扳机,生怕我真的开枪杀人。 “放下枪,王一生,你可以多活一回儿。”司伏见平静地看着我,冷声道。他的耳中似乎塞了耳塞,没有听到我的话语。 “反正都要死,不在乎多拉几个人,不是么?”我惨笑着道,随即我身下的刑警往上强拉了起来,枪口沿着刑警的后脑旋转,一直转到了太阳穴的位置,抵在了那里。“别动。”我扣押着已经全身酸软,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刑警,让他背对着司伏见和司伏见身旁仅剩下的两名刑警,然后拖着我沉重的双腿,学螃蟹横走,缓缓地穿过燃烧着酒精的火海,走向生产车间的出口方向。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由追上去。这里的损伤情况由你们负责汇报。现在你们立刻要联系救护车和军医。御镜堂一伙人用了摩托车,暂时追不上,先抓住王一生是我的第一要务。”司伏见对着身旁的两名刑警下达了命令,两名刑警早已经被车间内地狱般的景象吓得有些回不过神来,现在司伏见侥幸存活,他们自然对司伏见的指令言听计从。 司伏见的指挥相当镇定,即便是在自己带领的刑警被矮子炸得几乎全灭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够做出最为精准的判断。 这个男人,也真是不愧是个厉害角色。 “你敢对我开枪么,司伏见?你现在可不是指挥员了。”我冷冷地道,“你现在可没有权力指挥警方力量。一个嫌疑人指挥警方力量,可是莫大的耻辱啊,记得美国辛普森案件么,证据很明显指向辛普森杀了他妻子,但是因为警方的一些违规行为,辛普森最后所有证据被宣布无效哦。” 当我的目光扫向司伏见时,司伏见迅速地用手臂挡住了视野,避开与我的目光直视,避免了被我的勾魂术击中,但是却挖下了右耳内的耳塞,道: “王一生,不用再七歪八拐绕圈子了,你的嘴皮子救不了你。束手就擒吧。这里不是美国。” “哦,是么。不过最近沸沸扬扬的贵州警察郭永华开枪被判刑案你可听说过?没穿警服的警察可不是正规警察。司伏见,要抓我,就看你的本事和敢不敢承担后果了。” “不用放迷雾弹干扰心绪。你不过是笼中鸟,飞不走的。” 我呵呵冷笑了一声。 司伏见应该是从苏舒和当初在无锡市第三医院门口的城管事件知道了我必须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能使用勾魂术的信息。而且从司伏见的行动姿势来看,他也穿了防弹背心,哪怕不考虑四刻四处弥漫的滚滚烟雾,从我的角度想要射中他也是难上加难。一个不慎露出马脚还会被司伏见抓住刹那的死穴反戈一击。 想到这一点,我沉住气,快速地向着生产车间的出口移动着,而司伏见则是快步从二楼的廊道口跑了出去,沿着外边的楼梯,似乎想要从外侧的办公楼安全楼道口绕到大厅的楼道处堵住我。 丑哥的人已经驾驶着摩托车沿阶冲上了上方的包装车间,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我和司伏见埋伏在外面的武警或者刑警抓住,第二种就是成功逃脱。 我拾阶而上,带着伤口处不停流血的小腿奔着包装车间跑去。 包装车间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张的工作桌分列两侧,我把扣押在身上作为人质的刑警丢在了一边,然后独自一人朝着酒厂的出口方向奔逃了出去。 就在我冲出了包装车间跑入了玉祁酒厂正门的大厅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随手一抓,只看到屏幕上是一则短信提示,内容是: “一切布置完毕。” 而发信人,是尉文龙。 便在我览罢尉文龙的短信时,入口大厅的左侧突然传来了司伏见的清喝声: “站住,别动!!” 我微微转头,看到司伏见从正厅左侧的楼道口急步冲了下来,满脸威严与怒容,手里的枪死死地对准了我,只不过,多少顾忌到我身上捆绑着的炸药,他还是保持着距离,没敢直接冲上来对我开枪。但是就如司伏见所说,虽然他不能打死我,但是如果打断我的一条腿,让我失去奔跑能力还是做得到的。 小腿传来的冰凉和刺痛让我有些难以忍受,从刚才被矮子用子弹射伤到现在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如果不找个地方及时止血的话恐怕我难以支撑。流血过多不但阻碍了我逃跑,更是严重影响了我计划的实施。如果我落到司伏见的手里,以他对我的了解,他是不会给我使用勾魂术的机会的。 我的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酒厂正厅外边的情景,却发现外边只有三辆刑警车把手,显然刚才司伏见所带来的刑警大部分都折损在2号车间内了,正门的防御就相对薄弱了些。 而在三辆刑警车的对面,两辆面包车正停在那里,是我事先安排的。 看到停在马路另一端的两辆面包车,我心一横,深深吸了口气,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和毅力,然后忍着剧痛,使出了身上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转身猛然朝着正厅外急速跑去!! “王一生,你受伤了,跑不远的!”司伏见咄咄逼人的声音传来,而我则是不顾一切地狂奔着。 砰!砰! 连续两阵枪声响起,一枪导致我右前方道路花坛旁的一处混凝土直接爆裂,另一枪则是打在了我的后背上,顿时我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导致我整个人都向前扑飞了一米,狠狠地摔在地上,吃了个嘴啃泥。 混账…… 我双手支撑着,从地上迅速爬起,回头看了一眼距离我不到三十米的司伏见。 没办法了,只有一搏。 爬起身的我一边奔跑着一边关闭了身上的心跳感应装置,同时把身上的tnt和电雷管取下,之后我随手拔下了其中一个电雷管,迅速地拉开引线后便如同举重投掷一股脑朝着后方司伏见所在的丢了过去! 看到我朝着他猛掷电雷管,司伏见顿然止步,瞳孔一缩,然后身体迅速偏转,反应惊人地朝着一边花坛中的茶树丛扑跳过去,趴到在草地中。 轰!! 把电雷管朝着司伏见所在的方向丢掷了过去,之后我转身就狂奔!一股震天的爆炸声响起,我的但是因为我投掷得急且快,距离有限,电雷管只投出了差不多17米远,以单个电雷管的威力,还远远没道足够炸或者炸死伤司伏见。 但是,即便如此,也能够给我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了。 我没等司伏见从花坛里爬出来就沿着酒厂门口的过道狂奔,带着流血不止的小腿朝着酒厂外的街道急速冲刺! 风声怒啸,整个世界那一刻都在迅速后退,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越来越力不从心,但是前方的面包车却是离我越来越近,只要我冲进尉文龙给我安排的面包车内的话,我就能够有一线生机!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站住,站住!”当看到着装可疑的我从酒厂内冲出时,停在门口的三辆警车内的刑警也是迅速地开门冲了出来,一共六人,每个人都持着枪,从左到右六把枪对准了我。 “滚开!”我快步前冲,咬了咬牙,猛然开启了勾魂术了,目光如机关枪般一一扫过前方的六名刑警。 在勾魂术的作用下,六名刑警的目光顿时一滞,然后表情恭从地朝着两侧退开了,原本站成一排的人群从中间裂开了一条过道,以便让我通过。 我快速冲过了两侧让道的刑警,呈直线冲向了街道另一端并列停放着的两辆面包车。两辆低盘的东风面包车以违规的姿态交错并列停在酒厂外玉祁街道的西侧。 而我并不是冲向第一辆,而是稍微绕道冲向了更后方车牌为4396的那一辆。面包车内空无一人,原因不用想也知道,玉祁街道已经被封锁,这两辆面包车却还冲进禁区,车内的人自然会被怀疑形迹可疑当场逮捕检查。 但是没关系,车门没有上锁。哪怕上锁,我也有车钥匙。 我捂着有些烧伤的腿,一个箭步冲到了东风车前,抓住了车门把手迅速地拉开了车门,然后,狂跳而入,然后迅速地关门上锁! 面包车贴了单面不透光的窗膜,外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外界的情况。 当我冲入车窗之前,我回眸一看,看到司伏见正戴着耳塞,举枪狂奔而来,迅猛如风,距我已不到20米!! 我心头一急,俯下身,手搭车垫,目光在车内四下扫视,寻找着我的目标,最后,当我把手伸入车底下时,终于在车座下找到了一只有四个键的黑色遥感器。 当我从车座地下摸出遥感器,看着有四个键的遥控器屏幕时,我心脏狂跳,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喜,嘴角不由得翘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后,拇指轻移,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遥控器上代表着爆炸的a号按钮—— 轰!!! 两秒后,一团火球冲天而起,剧烈的爆炸声震天动地,万千的车身碎片零件冲天飞起,如同沙暴一般在空中飞舞,飞出了数十米后才重重地散落在地。 我所乘坐的东风牌面包车在瞬间炸成了万千碎片,连车座、马达、底盘、油箱和变速器都整个被炸上了天。 章二百二十九 对司伏见下令 …… 十五米外,当看到那一团冲天而起的火球时,司伏见第一时间用手臂挡住了脸部俯下身,而当他移开手臂时,看到的,是一辆被炸地连车盖都不剩的东风面包车,面包车车身被熊熊的火焰包裹着,已然变成了一个惊人的高温火炉,眯起眼,司伏见勉强能够看清楚火焰和滚滚浓烟中那只剩下骨架的车架结构。 司伏见呆立在原地,握着手枪扳机的右手指指节微微松开了几分,半晌后,他才眨了眨眼睛,缓缓回过神来,重新握紧了扳机。 “爆炸?……是意外么?” 司伏见怔怔望着那一辆炸成了废墟的面包车,喃喃自语着。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已经被汗水与些许血迹打湿,那些血迹来自于刚才爆炸时从面包车内飞溅出来的脏器碎片。 “司探长……” 身后传来了同僚有些心虚的声音,司伏见才缓缓回头,看到身后六名赶上来的刑警,表情重新回复了镇定。 “我没事。”司伏见用宽长的大衣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没能够擦干净,线条明朗的英俊脸颊上一片苍白与病态,而这苍白病态中,却又夹杂了一抹血腥。“倒是王一生,好像死了,不知道是意外的爆炸事故还是自杀。检查一下那辆车,看看有没有尸体吧。” 司伏见微微侧身,抬手指着前方已经成为一堆碎片的面包车道。 “好。”六名刑警郑重点头,然后持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辆刚刚爆炸的东风面包车。 六人互相点头示意,心领神会地走到了面包车的残骸前,然后四面环绕,包围成圈,包围阵缓缓收缩,走向燃烧的面包车,检查着车上的情况。 六名刑警万分小心地检查着车上的景象,半晌后,其中一名刑警转头高声道: “司探长,车上全是血,我们在车上发现了不少的脏器碎肉……还有一具穿着雨衣辨认不清的尸体,好像犯人真的被炸死了。” 听到六名刑警的汇报,司伏见才微微定下心来,他放下枪口,缓缓走上前去,一直走到了燃烧的车体前,此时六名刑警冒着被火烧伤的危险从车上把一具炸得四分五裂,被雨衣裹着的满是血污的尸体缓缓地拖了下来。 司伏见蹲下身去,一只手捏着鼻翼,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撩起了雨衣的一角,俊美英朗的面容上滑落下丝丝的汗珠,他的俊目中闪过一丝的阴色,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甚至,他还大胆而直接地伸出了手指轻轻戳着地上的那一具尸体碎片。 司伏见指尖沾了一点血迹后拿到了鼻尖细细嗅着,数秒之后,他霍然站起,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假尸,道: “胴体皮肤淤血呈紫红色,脂肪灰红,血管有黑色凝块,缔结组织比人的更多,肌肉呈均匀红色,表面稍湿,脂肪层较厚,指压凹陷立即复原,具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肉杆菌的猪骚味。这根本不是人的尸体,这是剥了皮的生猪肉然后裹上了雨衣而已……呵呵,王一生很聪明他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估计他的同伙事先把面包车的底盘挖空了开道这里,然后王一生跳入车内后从车内底盘的空洞跑入了下水道,然后引爆了车内的炸弹,估计他现在……不好!!” 司伏见分析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分析下去,原本爽朗而自信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左肩之上,微微施力下压,然后又一只右手轻轻地探出,拔下了司伏见戴在耳内的耳塞。 那个人就是我。 或者说,是通过面包车底盘下的空洞逃到了下水道,然后在下水道内换上了平民衫后又从一百米外的玉祁酒厂内的下水道内爬出,然后从后方偷偷接近司伏见的我。 昨天晚上,尉文龙花了整整一个夜的时间帮我调查无锡市,并且派人连夜打通下水道盖,尤其是惠山区玉祁街道附近的下水道系统和水里循环系统,就是为了帮我找到能够让我上演这一出金蝉脱壳、向死而生的逆转戏码。 事实上,早在昨天晚上,尉文龙的人就已经在这里布局了一次。扮装成管道修理工打通了这里的下水道,并且把我需要的环状服装藏在了下水道之中。 这就是我和尉文龙的计划。 一开始,我们就要以玉祁酒厂作为一个大舞台,一方面铤而走险控制警方力量的代表司伏见,另一方面,则是控制无锡市黑道第一狂人,矮子。 虽然稍有偏差,但结局,早就在我和尉文龙的计算之中。 当被我拍到肩膀的那一瞬间,司伏见身体一颤,他似乎已经认识到了情况不妙,强忍住没有回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快意步走上前,和司伏见齐肩站立,然后微微侧首,目光和司伏见那璨如星辰的双眸在空中直直地对上了。 四目相对一刻,数秒而已。 而就在那数秒内,结局已定。 “你要做我的左右手……直到你发自内心认同我做法和思想的那一天。司伏见。” 这是我送给司伏见的勾魂术。 并不是绝对的勾魂术命令,而是一个相当宽松的勾魂术,也就是说,只要司伏见主动成为我团伙的成员,那么他身上的勾魂术就会解除,而如果司伏见永远不肯在内心觉悟且认同我的目标和想法,那么他身上的勾魂术就永远都不会解除。 那一刻,我的右手环过脖颈搭在司伏见的肩膀上,我亲眼看着司伏见那清明、深邃,充满惊异与警惕的目光渐渐黯淡而平和,最后,又恢复了常态。 “知道了,没问题。我听你的便是。” 三秒后,司伏见微微一笑,如同正常人……就像朋友一样对我露出了笑容。说出了他原本一辈子也不会对我说出的话语。 在无数次转山转水、荆棘载途、绝地行舟、濒临绝境后,终于磎填谷塞,榛薮平夷,凌跃超骧,蜿蝉挥霍,排除万难,落下了最为漂亮的一步棋子,成功地将了一军。 小智者治事,大智者治人,睿智者治法。 不置之死地,不足以后生。 不以身试险,不足以扭转乾坤。 我,终于收服了司伏见。 凌驾了法律。 章二百三十 谋划 “谁!?” “别动!” 在我给司伏见下达命令时,原先围着面包车残骸的六名刑警自然也已经发现到了我,迅速提起枪来对准了我,但是没关系,我的勾魂术重复控制的上限已经到了两次,我的目光轻轻地一扫,掠过了在场的六名刑警,淡淡地道: “现在开始听我的命令……首先,统统给我站着别动。” 我的话语就仿佛一道铁索一般,在我的命令之下,六名刑警身形顿然僵住,手头的枪也是无声地放下。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了你们,奈何你们看到了我的脸,那么接下来,我要你们冲进玉祁酒厂2号车间的火海,装出去救人不慎的景象自杀。” 我静静地看着在场的六名刑警,淡淡地说道。 “遵命。”六名刑警收到了我的命令,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然后缓缓转身,朝着不停地冒着滚滚黑烟的玉祁酒厂走去。 他们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我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但是,有时候,你会身不由己。 看着转身离开的刑警,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次吐了口气,我一边脱下身上的警服,露出身下的短袖丢进了一边燃烧的面包车中,一边对着站在一侧静静看着我的司伏见道: “司伏见,接下来我想做两件事,一件事是抓住矮子及其团伙。另一件事是想要让警方摆脱对我的怀疑,洗脱我自身的罪名,也就是让警方不知道我有勾魂术,也不知道我是the one,你说该怎么办?我想这几天你已经把我有控制人的法术,也就是‘我的勾魂术’的事在警局内部公开了吧?呵呵。” 司伏见微微一笑,看着我道: “不错,我是把怀疑你有勾魂术的事在警局内部公开了。但是,如果想要摆脱有罪之身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 “说说你的建议和计策。”我淡淡地道。 “很简单。金蝉脱壳,就像你刚才用的计策一样。”司伏见微笑着道,笑容中带着十二万分的邪魅,“就我掌握的资料,真正亲眼见证你有控制人的本事的人说到底其实就只有苏舒和我的特派警员刘镇伟。现在苏舒还被你控制着,任由你摆布,所以你只要控制了刘镇伟,然后污蔑他制造伪证,让警方认定他是罪犯在警局内部内奸的话,就可以让他提供的证据失去威信。再其次,也就是再制造一场the one自杀的假戏。你刚才的爆炸一幕虽然很不错,但是毕竟是用猪肉做的替身无法混淆警方视线,如果安排一个与你等高的真人穿上你的雨衣和面罩,在所有警察面前自爆或者被杀的话,恐怕所以警察都会认为the one已死吧?” “现在我们警方的思维是这样的,我们警方认为‘王一生’就是the one,而the one拥有控制人的神秘能力。所以只需要让警方的人认为‘王一生’不是‘the one’,而且the one有勾魂术,而‘王一生’没有勾魂术的话,那么你的所有罪名都可以推翻。” “所以,我的计策是。”司伏见露出一笑,笑容显得无比灿烂而阴柔,“利用你的能力,找一个身材想死的顶罪羊,他的绰号就叫‘王一生’,然后再让他戴上面具,穿上雨衣,在所有警察面前逃跑,然后再被当场击杀或者自爆,那么,警方就会认为the one已死。之后再处理了张国华,让他畏罪自杀,加上市政府高层再施加点压力,那么这件案子也就完结了。只要我再出面承认我的调查有误,把你和另一个叫‘王一生’的人搞混了,你不过是无意间被御镜堂一伙人弄错了名字绑架的同名受害者而已。之后再用意外事故的方式处理了我那20人的专案小组成员,再找机会让你控制无锡市公安局的几名法医与鉴定人员以及刑侦科的几名掌握你资料的人员让他们封口,同时再利用你的能力找你的亲人、同学或者老师给你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么你的所有罪名,都可以推翻。” “如此一来,王一生,你就重新变成无事一身轻的自由民了。” 语毕,司伏见微微眨眼,而脸上则是保持着一贯的自信微笑。只是这一丝微笑,却再也没有了平日的阳光与帅气,反倒是充满了邪魅与阴险。 本该是人民警察的代表,身为警方智慧的代表的神探司伏见,一旦被黑色濯染之后,想出的计策居然是这样恶毒与……恐怖。 我听闻了司伏见的计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司伏见,最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厉害。和我想的基本一致。司伏见,短短时间内能够想出这样周全的应对策略,你的确有资格成为我的同伙。恭喜你合格了。不过你的计策有一个很大的前提,就是拿下那个名叫‘御镜堂’的矮子,所以在那之前,就让我们一起联合想个办法拿下矮子吧。如若不然,我就只能够直接在法庭上控制法官,让他以证据不足判我无罪了。呵呵。” “但是这样的举动等于你告诉全中国的人你会勾魂术。并不保险,只能作为下下之策。”司伏见提示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如果是公开审判加上录像直播的话就非常让人头疼,对吧?”我微笑着看了司伏见一眼,这时候,玉祁酒厂的方向,突然走出了一拨满身狼狈的人,为首的是六名被镣铐牢牢铐住,推搡扣押而出的青年男子,多数留着爆炸头,也有几个佩戴着金银耳坠,甚至胳膊上还有刺青图纹,一看就知道身份。而在后方押送他们的则是十名制服稍乱,皮色苍白,略显疲惫的刑警,黑色的夹克衫下是略微凸起的防弹背心,头上还戴着黑色的贝雷帽,腰间则是挂佩着黑色的枪套,黑色的手套上还有特swat警的标志。 显然这一批人是特警。 “那是我预先埋设在酒厂后大门的特警小队,一共有二十人。因为我料定如果酒厂内潜伏着罪犯的话必然会想方设法从后门逃走。” “不错的想法。”我点头道。“看来你埋设在那里的特警小队还是抓到了几个落单的小卒子。只可惜你的主力部队和我的人都被矮子给灭尽了。”我眯着眼说道。 司伏见没有说话,他轻叹了一声,道: “这笔债可以讨回来的。” 章二百三十一 有猫腻 “司探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还以为……对了,司探长,我们在酒厂后面发现了这一批想要趁乱逃走的流氓团伙!”十名特警冲着司伏见道。 “啊,刚才我被临时撤销了指挥权,爆炸之后我追着那群犯罪团伙冲了出来。侥幸逃过一劫。”司伏见道,语气里却带着满满的苦涩味道。 从酒厂内呼吸急促地走出来的特警小分队成员远远地看到了司伏见,顿时发出了欣慰的呼声,十个人押着六人快步走到了司伏见的面前道。六名衣冠不整,着装放荡的青年男子沮丧着脸,面色低落毫无反抗之意地被特警扣押着,一个个嘴唇发白紧抿,显然已经认了命。不用猜,这些人原本是依傍于矮子的,现在矮子落荒而逃,就抛下他们不管了,所以他们自然也被留在了酒厂里,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残酷的。 “可是,2号生产车间发生了爆炸,在里面的人……基本上都伤的伤,死的死……情况很严重,救护车和消防车都还在路上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我们特警分队分了十人在里面抢救,刚才路上我们还碰到了六名刑警进入抢救,所以我们才有空先负责先押送这些流氓团体出来。” “你们做得很对。”司伏见一挥手,道。“先把他们押上车吧。” “是。探长,对了,你旁边这位是……” “他是我救下的一名人质,他叫王一生。他被犯罪团伙绑架关在储藏室内,现在被我救了出来,身上受了伤。”司伏见淡淡地道。因为在下水道内我换了装,换上了平民衬衫,所以此刻我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幸被卷入这起事件的普通人一样,并不会让人起疑。 “王一生?!”听到我的名字,十名特警顿时面色大变,随即转头惊视着司伏见道,“司探长,王一生不是……不是这次我们行动要抓捕的嫌疑犯么?” “啊,现在看来我们弄错了一件事。”司伏见讪讪笑道,“你们现在看到的王一生,并不是我们要抓捕、化装成the one的王一生。真正的‘王一生’另有其人。好像因为我旁边这名王一生和那名真正的王一生重名了的关系,他才被卷入了这次事件。恐怕回到警局之后,之前的所有案件资料都要重新整理了。” “真的?居然……有这等事?”十名特警听闻司伏见的说法后,面色各个不一,既有信几分的,也有半信半疑的,但是显然司伏见在他们之中威信较高,所以他们中多数还是信服了司伏见的话。 “没错,我也很震惊事情的真相居然会这样。当初王一生在城南高中门口被绑架,似乎是那些犯罪团伙弄错了人闹了一场乌龙。那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才是我们真正要抓捕的‘王一生’。可惜那名男子刚才在同伙的接应之下搭上一辆面包沿着玉祁路车逃跑了。” “逃跑了?” “不错,the one 逃跑了。”司伏见淡淡地道,“现在我们的任务有两件,一件是尽快抓住逃跑的the one,另一件则是抓住和手下一起逃亡的御镜堂。” “可是,司探长,你现在被取消了指挥权……”十名特警有些不知所措而又谨慎地看着司伏见道。显然,他们之前也收到了对讲机里的命令,担心司伏见和罪犯有串通关系。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话语里有假,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上警车,先把这名王一生送去最近的医院救治,他身上受了伤需要包扎。你们分出两个人押送我们,之后我和这位王一生一起去警局录口供并且申请重新立案调查这起事件。这次行动损失这么大,我会主动申请受罚处分,虽然当时我已经被撤销了指挥权,在车间的指挥人员是临时代替我的吴邵波。他太过心急导致离敌人太近,被对方用引爆的酒罐炸伤……那时候我被押送出了车间,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酒罐全炸了,我现在活下来,感觉自己反倒是个罪人。”司伏见轻缓地说着,语调里满是诚恳,那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罪孽感 “哎,要是方才是司探长您指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吴副队长还是缺乏经验,哎……而且那些罪犯还逃跑了,我们这次的行动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十名特警唉声叹气,脸上也满是沧桑与愧疚,司伏见上前轻轻拍了拍为首一人的肩膀,勉强一笑,道,“所以我们必须把那些不法分子绳之以法,不能让我们的那些警员死不瞑目。”司伏见加重了语气道,“麻烦你们先把我和王一生送去附近的医院。而且,现在那些不法分子应该没有逃多远,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希望你们也能够适当配合,逮捕他们。” “行,司探长,我们听您的。虽然上面的人暂时撤销了你的职位,但是……我们还是相信你的为人,上面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为首的特警道。 “嗯。那就上车吧。”司伏见点点头,然后就要牵着我的手走向一旁的特警车,而看到司伏见用言语成功摆脱了特警对我的疑心,我才如释重负,心头略懈一口气。 只是,在转身走特警车之前,我的目光却是突然一亮,落在了被特警扣押的六名小流氓身上。 我看见,这六名小流氓的腰间,都佩戴着一条统一的崭新黑色人造皮革皮带,尤其是皮带中间那个闪闪发光,雕刻烙印着奇怪图案的花纹,极其扎眼,而且从外表判断而来,对方的这根皮带扣厚度也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金属皮带扣,反倒像是一个电子装置……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兰桂坊酒吧逃跑时,矮子的手下身上,也都有这样的皮带。 难不成是…… 恍然间,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然后,一个可能的猜想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矮子每次都能够那么顺利地逃跑而难落警方之手了,原来是藏了这样的猫腻。 章二百三十二 谋定 …… 文浩路。玉祁光华车行二楼旧仓库内。 四道身影围聚在一起,坐成一圈,喘着粗气。 “丑哥,总算是逃出来了。这娘的简直就是虎口脱险,真的差点就栽在那里了,都是那个贱货高雪芹,居然做了王一生的诱饵,找到了我们,还引来了一大帮特警和刑警!丑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板寸头,高眉头,猿臂蜂腰的男子不停地揉着他的手肘部位,那里绕了一圈临时缠上白布带,白布带的缝隙里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够了,海文。这件事和高雪芹没有太大关系。完全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死犊子的把戏。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死在那里。”矮子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跪地而坐的方夏雨的小腹,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和高雪芹没关系?矮子,你说得倒是没事一样啊。矮子,你他妈的的那个姓高的弟弟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人了?!要不是你非要去接高雪芹,警察能搜到玉祁酒厂来?!早知道会走到这地步,老子真他妈不该脑子发昏跟你!你这一无是处的矮冬瓜,侏儒!” 矮子的侧后方,一名膀大腰粗的男子斜靠在储藏室角落的花架上,阔长高大的身材,怒意满满的态度,一副牛气冲天的表情。中长的碎发,古铜色的皮肤,如刀刻一般的五官,长眉如刷,双眸放光,鼻如悬胆,只是薄唇微微下扯,不停地蠕动着,似乎在磨牙切齿酝酿他的怒意。 “那你想怎样,熊仔?想让我赔你医药费、误工费、车马费、油费、电话费还是精神损失费?”矮子用一种毫不在乎的语调说道。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看到矮子丝毫不以为是的表情,名叫熊仔的男子勃然大怒,顿时便要挥拳起身,打算暴起。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枪声响起。 砰!! 鲜血化作一条细线打在墙壁上,如残破的蛛丝网般缓缓滑落。 枪声过后,男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黑洞,原本暴怒的表情也瞬间固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变动。 “自乱阵脚只会自取灭亡,攘外必先安内。牛胆,对不起了。虽然你没跟我多久,但勉强算是个好打手。走好。” 矮子缓缓地收回了枪口冒着烟的仿54式手枪,扒开衣领塞回到了内衣袋中。 方夏雨、海文和另一面侥幸存活下来的男子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出一口气,多说一句话。 矮子轻描淡写地扫了除了方夏雨之外的剩下两人,撇撇嘴,淡淡地道: “海文,鲨齿,你们两个,想说什么,但说无妨。都走到这个地步,也不用把腹里的话继续藏着掖着了。不然要说明天一枪被爆了头,说不准可就没说遗言的机会了。” “丑哥,我……我们还是相信你的,你已经连续两次从警察手里逃出来了,你的本事那是不用说的,我们还是相信你的。要是换我们,我们谁都没有那个本事把玉祁酒厂给炸了……” “这话在理。”矮子耸耸肩,扫了一眼瘫倒在墙角的尸体,道,“你们的觉悟还不错,这次折损了这么多弟兄还能够把持住,这样的心性要是走上大地方的正规黑道,指不定也能够成为一方小雄。这次的事会走到这个地步,原因也全在于我,我不否认,你们想怎么样,剥皮剐肉宰了老子祭奠你们的那些手足相连的兄弟,都可以。我不介意。但是我有言在先,那就是凭借你们的智商,我保证逃不了三天绝对落入无锡市警方的地毯式搜索里。 “而我起码有办法让你们逃亡避风。我在滨湖区某处埋了三百万人民币。只有我知道具体地点,拿上那些钱,你们还有逃亡外地躲避风声的资本,起码十年内不愁吃穿。如若不然,你们就等着束手就擒落进警方手里等着去阎王府见熊仔吧。”语毕,矮子还很从容地瞄了瞄一旁尚未冷却的熊仔尸体。 矮子的话挑地明明白白,利诱分析,单刀直入,迅速地让在场的几人从亡命奔逃和兄弟折损的恐惧与怨恨中拉回到了最为现实的未来前景分析。 “丑哥,我们……相信你。”海文看着矮子,郑重地点点头,“丑哥你说的的是对的,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起内讧也没什么意义,我觉得现在我们也只有尽快逃亡外地或者乡村大山谷去避难了。反正我们本来也都是成不了气候的混子,跟亲人也都闹翻了脸,在这里也是无牵无挂的,走了也没大影响。” “实在。我喜欢。”矮子竖起了大拇指,对着海文示了示,“那么,简单说说吧,现在大概情况是这样的。玉祁酒厂这件事一闹,死了几十上百人,全国轰动那是不用说的,国安局,国安部那边的人肯定要介入调查。而且是彻查。 “玉祁酒厂内的人估计是逃不出警方的抓捕了,派去找王一生碴的小灰灰几人估摸着也是损了。运气好点的估计也就是东奔西逃的下场,跟我们几个现在也没两样。所以我们不用考虑去救他们,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差事。顾好我们自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我在山西、陕西还有点人脉,那一带是逃命的好去处,再不济就去湖南武汉南部的山村,那里穷乡僻壤,山路崎岖,也不通车,只要买上足够的粮食,连夜出发,去给那边找一家农户,每天送一百块钱,钱避难几个月绝对不是难事。等风声过后我们可以低频率在小村镇里购买物品。之后再着装进入城镇。打听风声,伺机行动。等这事风声过去后。可以考虑重新出山走黑道的路子。就是这样。” “丑哥,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一旁名叫鲨齿的男子沉思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赞同了矮子的想法。 “很好。既然没有分歧了,那么接下来就好商量了。”矮子拍了怕手道,“首先,我们得南逃。去滨湖区取钱,经济是基础嘛。所以我们必须先等到天黑。现在我们把车行的老板给捆绑藏在了储藏室里,关上了拉门,暂时把这里当做了避难地,靠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狗屁实用理论,虽然能够暂时避开警方视线,让警方的力量难移,但是估计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曝光,等到警察发现我们的车没有难逃后他们肯定会回来重新搜索。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逃离这里。” 矮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ios6.1.4系统的苹果手机,迅速地打开了百度地图,几下输入地址,锁定了无锡市惠山区文浩路后,对着其余两人道: “你们看仔细了。从玉祁酒厂出来后,我们一直是南逃。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北走向的玉祁路下面的东西走向的文浩路,继续往南只有两条路,分别是堰玉路和礼舍路,这两条路中的某一条估计现在是警方的重点搜索路段,而这两条路的每一条出口都又各自有两个分岔,可以说,这样多分叉口的复杂街道分布对于我们的逃跑非常的有利。但是我们必须避免在途中遇上搜索我们的警察,不然我们撞上枪口那就全部玩完。” “那丑哥……你可有什么办法尽量能够避开警察?”一旁的鲨齿火急火燎地道。 “别急啊小鲨鲨。方法还是有的。”矮子微微一笑,然后再次伸出了他那粗短的小手,从内衣袋中掏出了一只奇特的黄灰相间的类似于手机的仪器,顶部还有一根螺旋式的天线。 矮子拿着手里的电子仪器,眯起眼道,“看清楚了?这是garmin gps60定位跟踪器,广州市中海达测绘仪器公司出的。就跟微信摇一摇差不多,这东西能够接收约莫三公里内任何指定频道的gps信号发射源的信号。 “gps信号发射源?丑哥你什么时候搞到这么高级的东西?”一旁的海文奇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很有用。”矮子淡淡地道,“刚才我们在玉祁酒厂被刑警和武警包围时,不是有六个弟兄从后门率先丢下我们逃跑了么。我可以保证那六个软蛋现在肯定已经投降落入了警方手里,你们猜猜警方抓到了他们之后会怎么做?” “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回警局?”一旁的鲨齿眼睛一亮,咬着指甲猜道。 “不错,就是送回警局,一方面是录口供,另一方面则是拘留。”矮子笑着道,“还记得我今天早上和惠山区的混子会和时的时候送了混子们每人一条皮带么?那些皮带可不是普通皮带,因为那些皮带的扣带里我都装了gps信号发射源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矮子,眼中光芒连闪,似乎被矮子的料事如神所震慑。 矮子撇撇嘴,继续道: “我的这些信号发射源都会显示在我手里的这只gps信号接收器的市区地图上,我们只要看看那六个软蛋被警察带走的路线,就能够猜到警方的搜索路线。我们只要绕道而行即可。我想,那必然是同一条路线错不了。因为警方需要那六个软蛋叛徒的指认才能够稳稳当当、万无一失地抓到我们。” “丑哥英明。”听到矮子的说明后,旁边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不禁眼睛一亮,赞道。 “呵呵,就不浪费时间了,让我们看看,那六个软蛋到底是往那边走了吧。”语毕,矮子按下了手中gps接收器的频道搜索键,之后又顺手摸了一把身后跪坐着的方夏雨冰凉的手腕,仰头给了惊慌失措满目苍白的后者一个慰藉的微笑,道: “小雨,等我们到了滨湖区,就会放了你。我会给你两百块钱,你自己回家去吧。” 听到矮子的话,原先一言不发的方夏雨美眸中止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的惊讶: “丑哥……你要……放了我?” “不舍得?不舍得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带到山西或者湖南去躲避个五年六年生一窝白白胖胖的小崽子。”矮子邪邪地笑道。 “我……”方夏雨顿时语塞了,她那柔软的小嘴微微开启,却愣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眼角滑落的那一小串白莹色的泪珠,表达了她最好的心声。 上架感言+明天更新提醒 一、上架感言 嗯,转眼之间从《狐狸精》上传到17k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了。真是时光匆匆转眼即逝啊。 眼看着9月1号就要来临,编辑说这本书要上架了。 嗯。对于一些认识我的老读者来说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本上架的小说了。 从《独霸天下》到《最后一个狐狸精》,这本书已经写了60多万字,事实上,当初我写这个故事时 ,压根没有打算写成什么长篇小说,只是打算写个40w字左右就结尾了。也就是狐仙和王一生下棋死 去的那一段剧情,本来应该是大结局。 但是显然大家还是非常喜爱狐仙的,看到狐仙死去时很多人都潸然泪下,哭着嚷着骂着说别让狐仙 死,让我把故事写下去,更何况我之前也挖了不少坑。 就连一直潜水的编辑都跑出来以签约为条件让我继续写下去。 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动笔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写到了现在。 《狐狸精》这本书吧,并不是什么主流风格的书,走的是黑暗、悬疑、修真再加点阴谋的路线,我 想喜欢这本书的人自然会相当喜欢,不喜欢这本书的人在一开始就会选择放弃,因为这并不是一本 纯yy小说,里面涉及到的东西相当多,也相当复杂。 我不敢说别人的文笔和构思在我之上,但是我只能说我的风格别人肯定写不出来,写这本书时我看的书有: 《周易》 《博弈论》 《百战兵略》 《厚黑学》 《三十六计》 《经济学》 《通信理论》 《资产评估学》 《fbi心理学》 《变态心理学》 《犯罪心理学》 《21世纪经济报》 《南方周末》 《南方日报》 《看天下》 《逻辑学》 《当代语言哲学》 《佛教十三经》(楞严经、无量寿经、法华经、梵网经、坛经、金光明经、四十二章经、解深密经 、圆觉经、楞伽经、金刚经和心经) 《四书五经》 《周易预测学》 《标准日本语》 《中国旅游文化》 《管理三谋》 《货币战争》 《财富战争》 《神曲》 《西方哲学史》 《斯多亚主义哲学》 《中国哲学》 《资治通鉴绣像本》 《昕薇》 《男人装》 《上海滩》 《经济法》 《禅外阅世》 《二十五史》 《十日谈》 《何新谈论金融危机与中国经济》 《环球日报》 《人物周刊》 《管理学》 《中国历代帝王》 《中国大趋势》 《经济博弈论》 《中国国家地理》 《第一财经周刊》 《外滩画报》 《优家报》 《传习录》 《兵器weapon》 《国际茶讯》 《cool轻音乐》 《兵工科技》 《兵器知识》 《世界时装之苑》 《读者》 《青年文摘》 《微小说》 《古文献新论》 《荀子》 《市场营销学》 《现代营销》 《浮士德》 《荀子释注》 《鬼谷子》 《菜根谭》 《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 《道德经》 《新发现》 《探索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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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点点”方夏雨声音有些错愕 “这么叫你不可以么”矮子双手抱脑仰头看着满脸诧异的方夏雨微笑着问 “……嗯丑哥你想这么叫的话……就叫吧”方夏雨不知如何回答地道 矮子眯眼笑看着方夏雨舔了舔舌头道: “刚才在酒厂车间里多谢你了小雨点点谢谢你肯为我站出來为我冒险也能够相信我有底牌能够这么信任我的女人还不多见” 方夏雨侨联浮现出一抹绯红她微微撇过脸去用一只手轻轻地撵着耳根处的鬓发 “好了咱们也不做多余的无用功了就让我们看看我们那六个小软蛋被带到那了” 矮子把手里的gps信号接收器放在了地上接收器的屏幕中央是一条如同叉子一般朝南延伸分叉成二的路而此刻叉子右边的那一条礼舍路的道路中央正有两个红色的箭头一闪一烁凝停在那里 “哦哦真是巧啊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是东侧的礼舍路啊”矮子扫了一眼gps接收器屏幕上的亮点砸了咂嘴道“一般來说为了防止嫌疑犯联合暴起打伤特警一辆特勤车只押送一名嫌疑犯现在gps上的两个红箭头挨得这么密显然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内看來警方的警力并不多连分送两辆车都不够啊不够就算如此还是尽量少和警方接触的好我们走西侧” “可是丑哥这屏幕上只有两个点啊你不是说有六个人么”一旁的海文疑惑道 “嗯的确”矮子微微眯起了眼“我的gps信号发射器质量还沒差到断信号的地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其余的四个人已经去了更南边的地方” “既然其余四人已经被送去了更南边那为什么剩下的两人还在礼舍路而且看屏幕上的情况他们似乎一动不动啊” “只有两个可能”矮子舔了舔舌头小小的双目放着精光“一个是他们遇到了事故这个可能性显然跟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可以忽略不计第二个可能性就是他们担心我们沒有跑远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经过那条路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那我们……”海文和鲨齿同时沉下了脸露出了阴郁之色 “我们就走东侧这条和礼舍路相反的堰玉路”矮子粗短的食指点在屏幕上叉子右侧沒有闪烁红色箭头的道路道“从gps看來这条路暂时沒有警方经过” “好丑哥那我们现在就走”海文看了矮子一眼又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面目惊骇的尸体哑着声道 “现在就走越快越好”矮子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道然后矮子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方夏雨道“一会儿骑车的时候抓牢我咯” “啊丑哥……你、你骑车”方夏雨上上下下打量着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矮子面露讶色 “有问題”矮子弹了个响指斜眼笑看着方夏雨道“身高和骑摩托车沒太大关系你抓紧点我就行” “好……好吧”方夏雨骇然地点点头脸上汗流涔涔 “那就……走”矮子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分而方夏雨、海文和鲨齿三人的面色都如坠黑渊 …… 五分钟后玉祁车行的卷铁门突然被往上拉开了再过了一分钟后三辆崭新的大红色yamaha摩托车突然如脱缰的野马般从车行内急冲而出冲出人行道又狂啸着冲入了街道为了减少被警察发现的危险矮子临时从车行里盗走了三辆yamaha摩托车而把之前的铃木suzuki留了下來 三辆大红色的yamaha在道路上狂奔疾驰马达声狂啸怒奏红色的车身如同舟行水上划出了长长的直线奔着文浩路南边偏东的那一条支路也就是堰玉路急冲而去 三辆yamaha中为首的一辆是一名戴着护目镜身高远低于普通人的矮小男子男子穿着黄色短袖身后则是坐着弯一名腰低俯的头盔女孩女孩的脑袋贴在矮子的肩膀上两只纤细如笋的玉臂紧紧地环抱着驾驶着摩托车的矮子十指相扣一丝都不敢放开她侧着脸不敢往前看 三辆摩托车在平直的堰玉路上狂飙向前一路上不知道多少行车路人纷纷侧目被这三辆如同狂啸野兽一般的崭新摩托和摩托上那几个不要命的人所震慑 不到两公里的直长堰玉路很快就走了一半但是依旧沒有车辆出來 “丑哥按照你说的警方果然沒有在这里设伏接下來我们的方向是……”三辆并行的摩托车中靠右的那一辆的主人突然转头对着行驶在中间的矮小男子问道 “放宽点放慢速度在路口停下让老子看看gps接收器再说……”矮子示意其余两辆车上的人减缓速度同时打算从内衣袋中掏出gps定位器查看接下來的警方力量分布方向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矮子三人即将驾车冲至堰玉路中段时阵阵惊动人心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紧接着三辆黑白相间的武警特勤车闪烁着忽蓝忽红的警示灯从路段右侧的小区大门内狂飙而出呈“一”字型横在前方车头车尾前后相接如同栅栏一般直直地截断了三辆快速前行的摩托车的去路 “鲨齿小心” 突然从路旁冲出的三辆警车打乱了所有人的步调原本单手握住车把的矮子登时瞳孔一缩身体做出本能反应迅速地往左倾斜连带着整一辆摩托车车身都迅速地往左边倒下与地面成60度夹角带着花印的轮胎发出吱吱响声强行拉动摩托车进行了向左的一个大转弯摩托车如同猛兽一般冲跳上了左侧的人行道人行道上的铺路石如钢琴的按键般啪嗒啪嗒弹跳飞起石板下的污泥上扬在方夏雨的尖叫声中矮子和海文勉强绕开了三辆从右侧冲出的特勤车以几乎贴着左侧人行道店面门口的极窄距离狂飙直去 章二百三十四 华容道 只可惜矮子和海文有这样高超的驾驶技术而那名叫鲨齿的男子就沒有这么好运了或许他的驾车技术也不赖只是他原本就行驶在右侧道路线结果从右侧狂冲而出拦腰截路的特勤车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结果血红色的yamaha如同撞树的疯兔般撞上了最先冲出的那辆特勤车的车头只听砰地一声爆响穿着红色外套身材颀长的鲨齿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从车上飞起身体因为惯性从特勤车的车盖上滑擦了过去然后扑通落地而他的那辆yamah则是撞上了车头车尾高高离地翘起在空中飞起整整两米高后划出了一道倾斜角极高的弧线最后又碰地落在了左侧的道路上两个高速旋转的车轮直接离身弹飞红色的玻璃钢纤维外壳在落地的那一刹脱离了车身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鲨齿”侥幸冒险逃出了陷阱的海文不敢置信地望着身后的那一幕交通事故惨剧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共事多年的老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撞飞数米这样的震撼场面直接让他几乎崩溃 “管好你的车”耳边出來了熟悉的吼声让已经满目惊异的海文缓过神來急忙握紧了车把调整车速哽咽着忍住眼泪重新往前看 “天杀的……居然事先设下了埋伏……被反玩了一把啊”矮子两只手死死地握着车把眼神越发阴沉从來洒脱自如的他也终于露出了焦虑之色“真是不简单啊看來我在那几个小崽子身上装gps接收器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啊……” “丑哥……你的逃跑方案有问題……警方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海文缓过神來和矮子的摩托车缓缓靠近道 “沒错显然他们身上的gps发射器被搜出來了之后又反过來利用gps给我玩了一招声东击西老子早该想到的……”矮子不假思索地承认道“看來我有点太小看警方了那些家伙也不是吃干饭的啊恐怕背后是哪位经验老道的家伙在指挥不然不会敢用这样高风险的计划來抓我” “丑哥怎么办我们还能逃走吗鲨齿他……”说到此处一旁的海文说不下去了声音哽住似乎陷入了浓浓的悲痛之中 “看运气咯既然警方利用gps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游戏这只能说明警方的人手也并不充足大部分都折损在了玉祁酒厂不然如若警方人力充足直接同时用大量警力封锁堰玉路和礼舍路两条路段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即可他们这一手虽然玩得漂亮但也暴露了他们的短板我们的机会还是有的只要接下里的路线选择正确逃出升天希望不小海文在路口停五秒钟让我看一下路线再继续逃” “好的……丑哥”虽然语气中饱含着压抑与不自信但是此刻他已经车至崖边哪怕只有最后一根纤细不起眼的稻草也只能够自欺欺人地抓住 后方的警车狂追而至但是高性能的yamaha的确灵活机动速度上更胜一筹加上矮子和海文两人不错的驾驶技术两方硬是拉出了一公里的距离不至被追上 堰玉路转眼间就到尽头一路上方夏雨早已吓得惊魂甫定除了死死抱住矮子并不如何宽阔的腰腹再也不敢有所作为此刻她已经把全部的身家性命系在矮子身上不管最后是死是活都沒有她选择的余地 堰玉路的前方数百米处出现了两条分叉路口一条向东北一条向东南两条道路的分界线是一个竖立着舒蕾洗发露广告牌的安全岛 “停一下”矮子清喝了一声一旁的海文应声停下摩托车马达突突突地轰鸣着在矮子的旁边沉着气 “丑哥前面的路分叉了左边的前石路右边的锡玉路我们走哪边”海文面色焦躁地道 矮子迅速低首看着手上的gps接收器双目紧眯面色微沉 gps信号接收器的屏幕上是一个“v”字型的分叉道路如海文所说左边的是东南走向前石路右边的则是西南走向的锡玉路 而在右侧的锡玉路上依旧有两个红色的箭头闪烁着 “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跟老子玩华容道是么”矮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后对着一旁的海文道“走左边” 说罢捏着离合器点火轰动油门红色的yamaha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急射而出奔向前方 海文微微一愣随即也启动油门发动了摩托车跟随着矮子的身影急速冲去 “丑哥……为什么要走左边呢刚才你不是被警方设下圈套欺骗了吗还这样走……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矮子的身后方夏雨有些不解地道 “笨妞刚才他们跟我玩了一把虚虚实实的游戏故意把两个软蛋的gps信号设置在右边的道路上让我以为警方力量在右边所以走反路走了左边中了他们的计这就是虚则实之但这一次他们也知道我沒有那么傻中了一次计不会中第二次所以这一次应该会接受教训以为他们的主要警力集中在右边的锡玉路” “所以你选择了走左边”方夏雨惊奇地道 “结果來看是这样但事实上我还多算了两层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八成的人在经历了刚才的虚则实之后会推演到第三层实则实之也就是继续选择和第一次一样的道路走但是那名指挥员显然知道我很聪明很了解我他会计算到我比一般人多算一步所以会再次用虚则实之的计策可惜他未必算得到我喜欢比别人多算两步所以我还是走实则实之的路子 “这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华容道分兵堵住曹操的计策《三国演义》里曹操赤壁之战打败逃至华容道时道分两路曹操就让人前去打探虚实结果侦察兵回來报告说右侧的山道有炊烟冒起左侧山道沒有炊烟曹操以《三十六计》中‘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思想认为炊烟为假所以故意走右侧的山道结果殊不知诸葛亮早已看破曹操的想法用实则实之的计策真的在右侧山路上埋伏了以赵云为首的兵力结果导致曹操损兵折将留下张颌与徐晃仓皇逃走” “这么说难道……” “不错现在我们的处境不正和曹操败走华容道很像因为对方想到了四层我就要多算一层想到五层这样才能够压过他争取到逃亡的机会所以我走了左边的前石路警方肯定在右边的锡玉路有埋伏……”一路上矮子快嘴地说着矮子的声音显得得意起來颇有一副天下我独尊的意味 只是他还沒有得意几分钟当他带着方夏雨奔至于前石路的尽头时他却是双目忽睁大嘴微张 前方就在前石路的中段处就仿佛洪水袭來一般五辆特勤车忽然从两侧的酒店车库内包抄而出红蓝相间的警灯闪闪烁烁刺目无比五辆特勤车轮胎滑转显然是打算连接成排首尾相接好封锁住前方的路线 章二百三十五 脑力对决 “真见鬼”矮子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甚至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把车把仿佛要把心头的怒火全然发泄出來 “方夏雨抱紧我快” “啊啊……”方夏雨还來不及明白前方的一切只得死死地搂抱住矮子把脸埋进矮子的背后 面对前方道路口缓缓转头企图拦截的五量特勤车矮子非但沒有像一旁的海文那样减缓冲刺的速度反而猛然转动车把把摩托车的车速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原本如同离弦之箭般狂飙飞奔的yamaha再次加速整辆车都化作了一道红色的火线急速冲着中间的那一辆黑色的特勤车车头撞去 “停车停车”从前方的特勤车内探出头來的特警也被矮子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给吓了一跳拉动喇叭想要制止矮子但是矮子却是眯起眼非但沒有在乎前方的鸣笛声反而有一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决意 就在飞冲向特勤车的yamaha摩托车即将撞上印着“特勤”两字的车盖时矮子的眼睛忽然一亮紧接着他两只手猛拉住了摩托车的车把死死地咬住了发白的嘴唇把摩托车的车头往上一拔 “想抓老子沒门” 一阵狂啸声响起接着最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此发生:本该迎头撞上特勤车的yamaha车头居然如同悬崖勒马般离地飞起轮胎乌拉乌拉作响间直接滑冲上了特勤车的车头然后就像冲上普通斜坡一般如履平地地从特勤车的车顶之上行驶了过去 这一幕莫说是此刻坐在车内的特警人员就是在前石路行走的大妈大爷都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如同见到了天人一般 砰砰 黑色的轮胎重重落地发出刺耳的落地声与马达转动声整一辆车的车身都发出散架般的痛苦呻吟车上的两人身体重重一弹几乎飞离地面但是最后终究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回到了车座上继续前行 而后方的特勤车则是因为并列着堵在路口间距太窄导致转向不便居然沒有一辆來得及追矮子 “对不起了海文……无暇顾及你了……好自为之吧”矮子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被特勤车拦下的海文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歉疚与无奈之色最后毅然决然地回头转动着车把急速前冲 “丑哥……”一直冲出了十数秒方夏雨方才从惊魂甫定中稍稍缓过神來语调里带着惊恐和哭腔 “屁股沒开花吧小雨点点”矮子勉强笑着问道不曾回头 “还、还好……有点作痛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方夏雨贝齿咬着嘴唇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來嗓音有些娇弱但是更多的却是哭音颤音“丑哥海文也被特警拦住了只剩下我和你了怎么办……你的计算出错了啊你不是说这条路沒有警察吗……你我们……真的能平安逃走吗” “是啊现在我也很怀疑这一点了”矮子瘦体微微前倾苦笑着道“刚才的情况要不就是我想太多了要不就是那名指挥着特警的人物比我更阴多算了我一步如果是后者现在我真的很怀疑我到底是在和妖孽斗还是在和神斗我这辈子都沒有这么害怕过因为从來沒有人能够比我多算几步这几天下來每天都有出乎我算计的人和事出现我也不知道是我脑子变钝了还是这个世界上的妖孽变多了王一生还有刚才那个敢带着百來号人冲进玉祁酒厂的叫司伏见的指挥员都不是纸糊的老虎” “丑哥……” “嘘让我看看接下來该怎么跑……娘的居然又搞同一套”就在前石路的尽头处前方的道路再次分为了两条左边的是石狮路右边的则是洛石路 矮子在距离路口还有上百米处稍微减缓了车速然后低头看gps显示器当他再次看到gps屏幕上的箭头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极度愤怒而惊惧的叫声 因为在就跟之前的堰玉路与石前路的情况一模一样在gps定位器显示的前方两条路中的右边那条路的中段也显示出了两个闪烁的红色箭头 “又是华容道我日我日我日”矮子勃然大怒几乎把手里的gps定位器当场摔飞出去 “丑哥……冷静啊”看到矮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方夏雨瞠目结舌自从被矮子抓到手以來方夏雨还不曾见过矮子如此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景象 矮子长长吸了口气面色阴沉粗眉微张总算是沉凝镇定了几分 “又是一样的情况吗丑哥接下來……我们该往哪里逃啊” “刚才我算了五步如果说对方的计算能力不亚于我甚至超过我的话排除偶然因素刚才他应该算了六步比我多算了一步才把我逼的这么狼狈……如果我再多算几步……”矮子咬牙切齿地道忽然间他转头认真无比地看着方夏雨道“方夏雨你觉得我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是谦冲淡和还是争强好胜的类型快回答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方夏雨搂抱着矮子不解而讶异道 “回答我别多问”矮子斩钉截铁地道语气出奇地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方夏雨显然是被矮子突然声色俱厉的态度给唬到了她一只手贴着下巴在矮子的凝视下紧紧蹙眉微微思索了一阵后嗫嚅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丑哥你报复心理还是挺强的……” “也就是说我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对吧我懂了”矮子微微一笑道“那就选右边”语毕矮子身体高度前倾变成以几乎与摩托车流线型车身平行的姿势两手猛烈转动车把再次把yamaha车速飙升到了极致冲着右侧的洛石路 章二百三十六 你是我生命里的阳光【第四】 方夏雨死死地搂抱着矮子侧脸贴着矮子的单薄后背问道: “丑哥我不太明白……选哪条路和你的性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刚才我算了五步对方却比我多算了一步也就是六步才把我逼的如此狼狈如果我是争强好胜的性格类型必然会千方百计想着在接下來的计算中比对方多算一步所以必然会算计到七步也就是再次以实则实的方式走左边的路不过……如果是比较淡然与世无争的性格特征的话则不急于胜敌而在于守势稳住现在的计策也就是按着原來的思维方式不变从第一次被拦截到第二次被拦截我从算一步一口气跳到了算五步所以对方必然算得出我的性格为争强好胜此时我若是稍微变一下性格特征……出奇招对方就未必能够算到了这么说你也许未必能懂小雨但是高手过招玩的就不是什么打打闹闹动刀动枪真正的高手过招就像博弈玩的是心理战术一念之间一步落棋就能定胜负” 矮子轻轻地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轻轻一丢护目镜如同一叶枯蝶般随风飘逝而去在后方化作了一个难以辨认的小点 “这东西也不需要了如果这一次还被堵的话老子也真认了……呵呵” 矮子苦涩地一笑他抬起头眯着眼乱发在疾风中上下抖动望着一路向前延伸仿佛无边无际的宽阔公路还有公路的尽头那一片虽然多云而阴沉却依旧能够从云缝中看到些许深蓝与阳光的天空轻轻的他呼了一口气惆怅而感伤 “好广阔的天空和大地啊……”矮子苦涩地笑着眼中闪过一抹伤怀“就好像真的逃脱了一样……” “丑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方夏雨柔耳贴着矮子的背膀轻声细语道 “小雨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么”矮子忽然道声音无比响亮和干脆 “梦想呜……嗯……”方夏雨不知道为什么矮子突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这一点但是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新疆的去赛里木湖小雨”矮子目光柔和地望着远处道路尽头的广阔天空瞳眸中一抹黯淡之色渐渐浓郁仿佛凝结的黑色雨花石“我听一位死去的老朋友说赛里木湖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雪山和最湛蓝的天空还有最广袤的草原那里远离尘嚣与世无争牛羊遍地湖光粼粼风吹过的时候就连草原和湖泊还有天空中的白云都会一起舞蹈歌唱在临死前那位朋友还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去赛里木湖看看去中国的最西部走走去逛逛不然会后悔终生” “小雨我真的很想去那里”矮子怅惘地笑着“据人说那是一片悬浮在天空上的蓝色大海那是真正的自由天堂连狗都能在那里得到幸福” “丑哥……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方夏雨敏感的少女心思隐隐觉察到了矮子不同以往的心境斟酌再三后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虑 “呵呵因为我真的很想去啊也许人越是在绝望的时候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梦想吧”矮子呵呵笑道“小雨如果这一次我们平安逃脱了我们一起去新疆去赛里木湖好吗我们一起去骑马去看野天鹅看牛羊遍地一起去大吃大喝一起吃过油肉拌面吃馕吃正宗的新疆羊肉串好不好”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方夏雨笑着道小小的鼻子却是红了 方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除了把玩人生捉弄别人心思的矮子会突然对自己提出这样纯粹不杂任何愿望与企图的要求 矮子看着面色复杂的方夏雨温和地笑着道: “如果我们一起平安逃脱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玩上十天半个月然后我会把你送回來之后我会把我这些年跑南闯北积蓄下來的450万存款全都送给你一分都不留在那之后呢我会退出江湖当个凡人去一个鬼都找不到的大山窝里过最安闲的日子” “小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矮子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问道 “我……”方夏雨搂抱着矮子欲言又止原本就已经足够复杂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更加踌躇与犹豫之色即便是矮子提出的450万天价陪伴费也沒能够让她如何心动 因为心思细腻的女孩隐隐从矮子的口音中觉察到了什么 那种感觉非常的隐晦而难以捉摸但是女孩感觉到了 矮子似乎已经不是原來的矮子了 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自己注定败亡的命运 女孩探出头向着前方道路尽头望去只见在前方道路的尽头十辆警车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压城一般堵在了正前方道路的尽头连一丝缝隙都沒有留下矮子已经注定无法逃出生天了 女孩的眼圈忽然红了她终于全都明白了滚烫的泪水顺着女孩的面颊难以遏制地滑落一滴又一滴在强劲的风中化作一颗又一颗的珍珠洒向遥远的后方 不知不觉间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我愿意……丑哥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我愿意……”女孩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清苦忽然大哭起來如同一只无助的小绵羊 “哭什么啊傻妞我现在可是很高兴有人能够陪我一起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矮子放缓了车速柔和地苦笑着“而且我落网你就自由了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沒什么损失不是么” “丑哥……”女孩抽噎着声音哽咽眼圈通红她不住地用手背擦着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去 “丑哥”女孩忽然放声大哭死死地搂抱住了丑哥娇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颤抖起來“丑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你明明死了这么多的同伙和手下了啊为什么却把我留在身边一直留到最后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女孩终于忍不住颤着声抱着怀中的那一道小小身影嘶声裂肺地呐喊出了内心酝酿许久的疑问 “是啊……为什么啊……”矮子嘴角翘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缓缓仰起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还有那一层一层叠加着直上九天的浓云把原本如野兽般狂走的摩托车车速放缓到了极致之前还高傲地狂奔的摩托车此刻变得犹如龟爬一般一寸一寸依依不舍地挪动着离开自己匍匐过的每一寸徒弟迎向注定了结果的前方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吧……”矮子以30度角斜望着天空目光渐渐涣散嘴唇却是微微开启轻轻吐气喃喃自语仿佛进入了漫长的沉思 “那天下午在地下世界呆了太久的我突然想去外边走走照照阳光呼吸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就去了鸽子广场那时候在喷泉池旁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她嬉笑着静静地蹲在水池旁把玉米粒一粒一粒洒向空中那时候鸽子们就像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围着她飞舞喷泉的水滴在她的身边环绕简直美极了就像个天使” 矮子喉咙微微蠕动咽了口水继续道: “那时候我感觉到了体内有一种从來沒有感觉到的能量在蠢蠢欲动我突然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从那个女孩身上感受到了阳光的气息” 矮子轻轻地笑着面容祥和仿佛恋爱中的少年: “知道吗小雨《神雕侠侣》的故事是假的不是因为那是小说而是因为小龙女根本不可能在古墓里呆那么久人是一种需要阳光的生物阴谋、算计、死亡、绑架、撕票、勒索、尔虞我诈、欺骗、背叛……在黑暗中呆太久了有时候人会迷失自己被黑暗一点一点腐化那时候我们会特别渴望阳光哪怕只是一缕阳光也会让我们感到莫名的感动就像是上天的施舍” 语罢矮子再也不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感受着前方徐徐吹來的轻风感受着万春季节道路两旁的泥土地里带來的淡淡忧伤气息 方夏雨掩着嘴盈盈的泪水不住地汇聚在手指侧面仿佛溪流一般透明的泪水沿着手指缓缓滴落而下 “丑哥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我对吧是我吗”方夏雨哽咽着红着眼圈颤声问道 “是啊……” 矮子悠悠叹了口气随即灿烂一笑停顿片刻后他伸出手擦去了早已泣不成声的方夏雨眼角的泪珠缓缓道: “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啊夏雨……” 章二百三十七 御镜堂 当我轻轻打开特勤车的车门伸了个懒腰伸出腿到车外最后和司伏见一起谈笑风生地走到公路中央时我正好看到前方数百米外骑着yamaha摩托表情极度僵硬的矮子正带着身后的方夏雨缓缓驶來一名身高不足一米四的男子却乘骑着极度拉风显眼的红色yahama摩托这是如何的充满了不协调感与违和感 数十秒后矮子终于自知在劫难逃缓缓减速行驶最终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摩托与我遥遥相望 我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身后十四名蹲点在特勤车与警车之外的武警与特警打扮的临时部队成员同时举起了枪枪口无一不对准了前方行进而來的矮子 “矮子恭候你半个多小时了才來啊”我微微一笑走到了人群的正中间而司伏见与我并肩而行身后的防暴警们早已被我控制不会对我此刻的行动有任何的生疑 矮子静静地看着我一双并不算大的豆子眼里满是阴戾与晦暗他依旧乘坐在摩托车上但是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一生……司伏见……呵呵呵原來如此这算是串通一气拉进同一阵营了还是用你那开挂似的鬼怪能力成功控制了他”矮子看着与我并肩站立的司伏见咧嘴一笑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你说呢”我笑着两手插在口袋面对着前方的矮子笑不露齿 矮子眯起眼阴阴地看着我沉默半晌后继续问道: “你在这条路上设伏也就是说你早就已经料到了我会走这边” “不错我一开始就等在了这里之前的两道小关卡我虽然也布置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逃脱的能力所以沒怎么寄托希望”我悠悠散散地道“让我等了半个小时真是慢啊” 矮子眼神越发阴沉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道: “告诉我你怎么算到我会走这边的老子想死得服服气气” 我灿然一笑道: “很简单啊我发现了你藏在你那几个当马前卒的小弟身上的gps信号发射器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用他们來确定警方的动向所以就将计就计嘛第一次先用虚则实之的方法让你知道我已经发现了gps发射器的事派了一些警察在堰玉路摆了你的人一道顺便拦截几个你的小弟接下來你肯定会预料到有人看破了你的计策所以会开始施行相应的对策我想以你的能力和才识不难想到《三国演义》里的华容道一事按照一般人的思路都会算三步但是兰桂坊和玉祁酒厂两次事件后我知道你喜欢留两招后手比一般人多算两步所以就出相应的对策了呗要说为什么你会被我算中的话那是因为你太聪明所以想太多了丑哥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保持着笑容淡淡地笑着 “那第二次怎么说”矮子阴仄仄地看着我眼神依旧沒有变动 “第二次就更简单了我知道连续吃两次瘪以你的脑子你肯定会知道拦截你的人既是一个计算高手也是一个能了解你心理的人一般人被连续摆了两次后的第一想法是不服气或者恐惧所以会想方设法比对方多算几步不过你太聪明了所以你的理智能够驾驭性格的冲动缺陷必然会反过來走稳的路线于是……我也就出相应的对策咯” 我缓缓踏着步向着前方的矮子走去矮子表情僵硬地看着我小脸上的愤怒与不甘之色显而易见 “也就是说其实如果我少算一步的话王一生你就沒戏了对吧” “不错如果你能够再多算一步或者少算一步你都有机会逃走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轻轻地笑着“可惜两次对弈让我摸准了你的性格而且……天运在我这边” 矮子死死盯着我面无表情最后他忽然哈哈大笑一拍手一甩手纵身从摩托上跳下停下摩托车车示意车上的方夏雨别轻举妄动后便朝我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來道: “算了老子认了跟你这种人斗真沒意思不过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題王一生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答案” “我”我挑了挑眉毛耸耸肩摆了摆手“我啊……” 最后我身体站定露齿一笑: “我是神” “我呸”矮子重重唾了一口沫在地上用力踩灭抬头有些傲气地看着我笑骂道“神真他娘的能装叉啊痛快点直说吧王小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排兵布阵大动干戈七拐八拐搞这么多噱头來抓老子老子可不认为你只是想建功立业或者报复心切你的花花肠子老子还是能够洞察几分的” 我从口袋里拔出了双手背负在后抿嘴笑看着矮子道: “果然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尖尖亮亮的眼睛好吧那我就直奔主題吧御镜堂或者说耶律镜堂这是你的本名对吧老家在河南驻马店祖宗是耶律大石祖上族谱可以追溯到咸清年间也就是中国西辽感天皇后萧塔不烟监国时期本为耶律氏后改为御姓1975年8月文革时期河南省特大暴雨河南驻马店地区两座大型水库漫顶垮坝发生了75-8大水事件当时超过1100万亩农田受到毁灭性的灾害1100万人受灾超过2.6万人死亡经济损失近百亿元成为世界最大的水库垮坝惨剧那年你们家族转到了江苏徐州的汉城居住之后一直徐州定居沿海城市开放后就开始做对外贸易国贸和私募也开始做地产行业” 听到我称呼他的本名同时说出了他的來头和身世矮子眉头锁起面色也渐渐沉凝了几分 “把老子的族谱倒是调查地很清楚啊不过调查地再清楚也沒用老子已经和那狗屁家族一刀两断沒半点瓜葛了警方的资料吧”矮子冷笑道“别绕弯子了直入主題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炸了我还是剐了我直接说” “如果说我是來放了你的你信不信御镜堂”我双手背后笑着道 章二百三十八 疯子骂疯子 矮子瞳孔微微睁开随即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表情扫视了我一眼道: “到底想怎么样我讨厌卖关子不然我一摩托车压死你” “我就是來放你走的”我忍俊不禁地道然后我展开了双臂让我身后一望无际的天空展现在矮子的面前“御镜堂看看我身后的这片天空吧多么广阔你现在很想走对吧” 矮子死死地盯着我双目一眨不眨 “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离开” 问到此处我略感满意地看着矮子道: “我要你的人御镜堂” “我懂了看上老子的头脑想拉我入伙指使老子让我当你的轮胎给你到处跑对吧” “果然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我轻轻地笑着“我想让你做中国黑道的霸主有兴趣么御镜堂” 矮子突然怔住了似乎沒有想到我会突然提出如此惊人的建议他的眼中闪烁着道道精光但是很快他却是不屑地笑了起來: “黑道霸主呵呵一张嘴倒是会说啊小王八蛋子你以为你真的了解黑道黑道的水是你这种处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能理解的” “所以我才需要你不是么御镜堂你的能力你的脑力不下于任何人但是你的遭遇和外表等客观因素大大限制了你的才能你有着足够的潜力成为这块神州大地的地下世界主人只要我能够用我的能力在你屁股上推你一把” 一阵微风缓缓吹过穿过我与矮子之间矮子蓬乱邋遢的黑发有几根微微抖动而矮子那阴暗深邃的黑色眸子也是穿过发丝的缝隙静静地看着我: “你想的太简单了王一生别白日做梦了”矮子淡淡地看着我道“你杀了我几十个弟兄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的头塞进高压锅里蒸上三天三夜除此之外我对你沒有别的想法” “呵呵这么说來我还是看错了啊”我略感可惜地叹息道“我倒还以为你会是个更看得开有点大胸襟的人物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些什么总需得放弃些什么你看看你毁了我容戳瞎了我的眼我现在不照样饶了你一条命么” 矮子身体微微一震双目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你毁了我容让我吃了那样的苦头我杀了你几十个兄弟咱们也算是扯平了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吴起杀妻求将却是千古名将唐太宗杀兄弑弟却是千古明君越王勾践背负胯下耻辱终究卷土重來楚汉相争项羽欲烹汉高祖之父逼迫汉高祖投降高祖却说我父即尔父分我一杯羹若当初高祖若拘泥于孝道投降了项羽哪有汉朝四百年江山” “这个世界上要成大事就必须放下些东西如果是局势所迫极端处境下妻子兄弟父母……沒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矮子这些道理你仔细想想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王一生”矮子怒视着我道 我哈哈一笑道: “一个疯子骂我疯子我该有多疯如果你不愿意做中国的黑道霸主御镜堂那你现在对我也沒什么用了我不介意现在当场射杀你包括你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丑哥……”方夏雨坐在摩托上低声呼唤着矮子的姓名小手不安地交错在柔白的大腿根部小脸上满是局促与仓皇 矮子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满脸忌惮地看着我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后缓缓偏头望了身后噤若寒蝉的方夏雨一眼咬了咬牙重新回头看着我却不发一语 “思想上一时难以转向沒关系御镜堂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我温和地笑着道“今天晚上我会让人从无锡市动物园偷出一只身高1米4的黑猩猩拔光了毛穿上你的着装烧成焦尸充当你的尸体骗过警方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想去哪就去哪跟你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一起去游山玩水走遍中国怎么撒泼耍野风流快活都随你的便只要别闯红灯越雷池落到警方手里就行一个月后的今天如果你想通了要入我的伙就联系我我还是会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一个月内我沒收到你的回复我就当沒遇到过你这个人” “这算是给老子铺好路了真以为我会那么配合”矮子嗤嗤笑道“你的思想真是天真到一定境界了王一生你当这是写给小屁孩看的白文小说走黑道说走就走说闯就闯你当黑道是你家后院中国是官本位社会可不是金本位也不是黑道本位的社会跟黑色沾边的东西终究都落不下好下场蹦跶挪腾不了几年 “黑道横行东北的乔四爷、当年天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厦门的地下皇帝赖昌星、香港的龙头张子强、澳门的大佬尹国驹跟红色势力犯上还不是照样玩完南京警方 “打黑除恶”严打整治行动一开始先后摧毁了陈向东、曹锦强、蔡凯、陈维龙、刘勇等一批黑社会老骨干也就牛逼哄哄后台十足的青岛黑社会老大孙方龙聂磊集团被中央办了勉强靠关系留着口气低调做人隐居一方黑道别说什么天地会分出來的老牌势力的红花绿叶白莲藕什么的苟延残喘的残破势力几年的严打整治下來中国还有多少纯黑的黑社会还不是被挤压生存空间或者被招安纳贤” “再说说野路子吧中国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董事长资本大鳄张海还不是被逼出局明星电力的大股东周益明还不是锒铛入狱上过《福布斯》龙虎榜的牟其中、在西北边陲商界翻云覆雨的唐万新、一手创建顾氏帝国的顾雏军上海的周正毅哪一个不是风光落马被法办更别提国美的黄光裕被金正日收为义子的杨斌烜赫一时的仰融一经曝光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趴着野路子你当是可以驷马高盖横行无忌的康庄大道别开玩笑了” “姓王的小子黑道的水有多深你不懂就别给老子整一些小屁孩过家家的幼稚思想ok” 章二百三十九 公路论英雄 我静静地观望着口沫横飞的矮子安分地聆听着他的叫嚣与大喷口水微微一笑: “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阴谋家但你是玩家御镜堂他们是输不起的角色但是你输得起矮子因为你本來就一穷二白而且你的身后有一张网罩着你那就是我” “牛皮不是这么吹的别当你很了解老子”矮子抱着胸看着我冷笑着道一对小眼熠熠生辉 “沒吹过可不知道吹了再说而且我还真挺了解你”我狠狠地笑着“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玩家那些老家伙落马出局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或是胸无点墨或是贪功求名或是首鼠两端看不清时代潮流管不住下面的人或是站错了队远远上不了档次像张良、虞翊、伍子胥司马懿刘仁轨那般可‘提笔安天下马上定乾坤’的角色太少本身又不是什么懂战略的ceo又沒有核心班子缺少懂技术的cto懂得运营的coo和精打细算的cfo人物更是铢两分寸这年代沒点技术含量搞什么黑道像雷军、周鸿祎、柳传志、乔布斯之流哪一个不是把‘搭班子’放在首位沒有科研精英沒有技术型骨干沒有公关能人沒有真正的a级人才沒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导班子谈什么醉卧江山、君临九州甚至独霸天下对吧” “真是个话痨”矮子扭动着脖子看着我道“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倒是不少” “呵呵能用才是正道《巴菲特阴谋》里提出了疑问说‘这是精英的时代还是牛鬼蛇神的时代’但我认为这是一个精英与牛鬼蛇神并存的时代”我拍了拍站在我身旁的司伏见宽厚的肩膀道: “所以我需要你御镜堂加入我与我并行” 矮子眯眼看着我道:“好大的野心你想打造一个翰林院么广纳贤才孙文闹革” “倒不如说是曾国藩每到一地都‘广为寻访延揽人才’的思维”我懒散地笑着“而且在野不如在位我以后迟早也会上位到时候你可以依傍我这棵大树” “太自大了你王一生胃口太大就怕你吞不下这浩浩中华”矮子舔了舔舌头随即邪笑起來“但是你的做事风格和想法老子不怎么排斥虽然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拿一把英国出品的l115a3狙击步枪爆了你的头” “谢谢谬赞”我用脚尖点这地微微颔首嘴角的那一抹上扬的弧度更为明显 “你的想法终究嫩了些模糊了些不足以让我‘如教奉行不敢有疑’但是我暂且存着至于你的那个招贤纳才的计划给我留个席位‘唯有感恩并积恨千载万年不生尘’老子也算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今儿个你放我一马算是恩德先走了有缘再会” 矮子撇了撇嘴重新反身走向了摩托车然后擦着踏板吃力地爬上了摩托车的车身打算发车再次逃走 “不用这么急咱们慢慢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小丑哥”我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矮子的yamaha前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车头上阻止了矮子发动摩托车 矮子沉下脸色來极度谨慎地看着我道: “想反悔就干脆点说” “怎么会反悔呢我不过是祝你们逍遥快活一路顺风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你丑哥你太多变了所以我还是要在你脑海里下一个印子免得你对我动手脚” “王一生你……”矮子双目突起小小的豆子眼徒然睁大棕色的瞳孔深处一圈虹膜却是微微内缩显示出十二万分的警惕与戒备 我微笑着直视着矮子的双目然后聚气凝神缓缓地施展了勾魂术 “丑哥虽然呢我放你一马但是如果你想反过來在暗地里动些花花肠子害我的计策那你就在我死之前先慢慢享受自杀的滋味吧” 我微笑着探出头轻声絮语把这一道勾魂术送给了矮子从今以后他再也对我沒有任何的威胁 矮子的表情在刹那间变成了茫然但是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定定地看着我双目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嘴上剧烈地喘息着抬头看着我 “好了丑哥你可以走了我已经在你的脑海里植入了一道思想如果你想杀我……” 我话才说到一半原本面色宁和的矮子突然抬起了粗短的双手手掌一翻便朝着自己的喉咙掐了过去两只小手手指环扣直接发力死死握住了自己的脖颈 “丑哥你……你怎么了”方夏雨看到矮子突然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颈像是要拧断一般猛烈地掐住顿时大惊失色及时出手制止住矮子 可是不管方夏雨如何阻止矮子的自杀行为矮子都沒能够止住一直到他掐得自己翻了白眼几乎口吐白沫失去意志时他的双目才突然恢复了清明之色握住自己细脖的两手也松开了 “我的身体……”矮子猛呛了一口虚弱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难受与吃惊之色 “看到了么一旦你想要杀我你的身体就会先杀死你矮子”我笑着道“所以你就不用想着杀我了这样于我们两人都有好处” 矮子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恨意大盛但是当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來时他急忙痛苦地闭紧了双眼死死咬住牙齿太阳穴青筋跳动把自己的杀意压抑了下去 好一阵矮子才止住了自己的杀意抬起头邪笑着看着我舔了舔嘴唇道: “你果然不是正常人王一生有趣太有趣了这么有趣的东西杀死了多可惜还是留着好” 我微微一惊随即一笑沒想到矮子居然用这种方式规避了对我的杀意倒是挺机灵 “这么想就对了”我说道 “哼哼”矮子笑了笑随机拧动了车把突突突地发动了摩托车在发动的同时矮子突然看着我道“对了王小子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但说无妨”我退开了一步给矮子让出了通道 “之前你在设计埋伏我的时候就沒有想过万一老子犯二少算了一步从你的手里逃了你该怎么办你就真这么自信一定能拦住我” 章二百四十 以龙虎之姿,遭风云之时! 矮子挑了挑眉毛有些质疑地看着我道 “当然想到过”我笑看着矮子道“一般人大概能算三步聪明人能够算四步但如果你只算到第四步的话也就不过是普通的聪明人而已就算从我的手中逃走了也无妨我不会感到丝毫的惋惜如果你比别人多算三步那就是多疑所谓当断则断迟则生变多疑而少决者成不了大事那样的你也沒有让我青睐的资格算到五步这样的你最适合” “原來如此哈哈哈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矮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声里带着满满的苦涩又有无尽的沧桑 “那丑哥我们……”坐在矮子身后的女孩方夏雨看着矮子仰天大笑之色顿时破涕为笑露出了十足的欣喜与欢快之色 我看到方夏雨的目光朝我投射过來看我的眼神既有恐惧和猜忌但也有几分的感激与谢忱一对含着盈盈秋水的漂亮眸子深处溢出灿烂的自由之光 “小雨点咱们要去新疆咯姓王的小子后会有期”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方夏雨惨笑一声然后发动了摩托奔着我让出的公路长驱而去冲向了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广袤天空只留下卷卷飞扬的灰尘在原地打旋 我望着矮子离开的方向看着那一道迅速化作小红点的影子轻轻呼了一口气 “以龙虎之姿遭风云之时希望你能够在一个月内调整心态卷土重來与我一同搏击长空吧丑哥” 我悠悠轻叹一拂手臂上的轻尘转向了一旁已经用对讲机和指挥部联系完毕的司伏见 司伏见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面色俊冷地看着远去的矮子轻描淡写地问我道: “你确信他会回來” “啊十分确信”我洒然地一笑望着那一卷远去的飞尘道“他会回來的一定会因为我和他骨子里有很多重合之处” 我轻轻一笑然后重新转身瞥了司伏见一眼问道: “玉祁酒厂那边的情况如何” 司伏见把对讲机塞回了腰间轻叹一声浓密微卷的黑发遮住了一边的脸庞英俊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疲态他苦笑着道: “市委、市政府那边动作很快已经启动应急预案成立了火灾处置领导小组连同现场搜救、医疗救治、善后安抚、事故调查、信息发布等工作组迅速开展工作 “大部分的伤者已经及时被送往惠山区当地的医院救治现场搜救工作还在沒结束环保部门也出动了已经开始对火灾现场周边环境进行实时监测” “伤亡如何” “我带进酒厂的一百名刑警死了三十八人剩下的六十二人中有三十一人重伤在抢救其他人有二十三人轻伤只有包括临时替代我的指挥员吴洪亮侥幸活了下來但是也昏迷了过去至于你的武警进玉祁酒厂的除了两名在车库放气的人员之外剩下的二十二人沒有一个活下來有被炸死的也有被枪杀的也有被困在房间呛死的守在玉祁街道口那十六人和放气的两人活了下來并参与了你刚才的追捕行动不是么” “……损失超出了我一开始的预估哎不过政府那边的动作也的确很迅速大概是亏于我给了他们指令和现场资料他们才能做的这么及时”我点点头道“对了司伏见我已经打电话给市委书记和市政府还有军区那边他们应该已经以误会为由撤销了对你的指控你现在应该重新恢复了专案组组长的身份” “不错我已经收到了局里的命令了局长确实亲自把市长那边的意思转告给了我”司伏见点点头道“但是玉祁酒厂的刑警人员损失终归还是板上钉钉的现实逃不掉的” “沒关系反正还有一名临时指挥员顶着呢他也侥幸活下來了对吧”我笑着道“当时你已经被撤销指挥权带出了酒厂所以这一次的损失并不算在你的头上只要让那名替代你的指挥员顶替罪名你不会被追究太大的责任的更何况你还是抓住和击杀了除了御镜堂之外的所有党羽成员这些功劳还是会挂在你的头上” 我抹了抹嘴唇继续道:“接下來只需要让你当着所有警察的面当然击杀假冒的the one然后再把假的黑社会头目‘御镜堂’的尸体找到那么你的功绩还能再大几分功过相抵罪名还有人顶替着再不济你也不用被追究处分” “说的不错”司伏见微微莞尔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不曾有过的迷魅笑容“不过接下來的工作可不小呢王一生” “是啊警方那边的交代就交给你了如果局里压力太大我可以让市政府那边稍稍施压给你点助力……让我算算我还有事要处理……首先得以人质身份录口供之后得找人假扮the one顶替我去死同时造不在场证明之后还得从无锡动物园搞到黑猩猩处理一下作为御镜堂的尸体……然后还得把公安总局专案组那边的人员处理了顺便还得控制法医同时还要收回一些人的勾魂术……之后还得处理张国华唉摊子太大烦心事可真够多的”我无奈地闭目摇了摇头然后又重新睁开了眼低头看着我已经简单包扎处理过的左小腿道“而且我身上还有伤也算是个小小的阻碍更重要的是……阿雪的眼角膜还得找到高雪芹才能有着落” 想到种种烦心事我就一阵头大索性不想抛在脑后 我微微转头目光扫过身后举着枪的十四名特警打扮的人道: “好了你们的戏也演够了都把身上的警服脱下來吧” “是”十四名“特警”全都听从了我的命令放下了手里枪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特警制服露出了警服之下的打扮 警服之下只是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普通平民服装而已哪里是什么特警的防弹背心 “这里沒你们的事了把枪留下把车往回开到文浩路口后你们就可以回各自的家去了”我对着十四名压根就不是什么特警的路人下令道 “好的” 十四名换下了特警制服的平民纷纷对着我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各自的特勤车不消片刻九辆特勤车几乎同时拉响了警笛声黑色的印花轮胎吱吱转动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轰鸣而起直达人心动人心魂 我沉重地看着闪烁着红蓝警灯的特勤车如释重负 刚才举枪威胁丑哥的这十四名特警哪里是什么真正的特警不过是我从已经在玉祁酒厂里死去的特警尸体身上脱下了警服让平民穿上后化妆打扮的假特警罢了 “在玉祁酒厂里折损了那么多的警力我哪里还找得到足够多的人手來抓捕你啊丑哥……也就只能只能让普通民众冒充一下而已罢了……好在瞒过了你的眼睛啊……” 在这里真正有战斗力的人也就我和司伏见罢了其他人都是含杂了极多水分的存在 如果刚才丑哥真的敢不顾一切硬闯我的大阵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给夹着尾巴逃走呢…… 章二百四十一 探监 我释了口气只是突然间我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司伏见道: “对了刚才在玉祁酒厂的抢救中有沒有发现一名叫高雪芹的男生” “警方暂时还沒有人员姓名登记现在很多人都非死即伤或是昏迷这种时候警方以抢救为主登记姓名等案头工作会相对延后”司伏见道 “那算了玉祁酒厂那边估计已经是一团糟你帮我留意着就行先送我去无锡市监狱吧你说张国华重新指控我对吧看來得先把这个隐患消除”我一面捡起了之前的特警丢在地上的枪支和警服一面对司伏见说道 “好从你的立场來说张国华的确早点处置为妙他的立场很重要如果不让他改口你的嫌疑犯身份永远消除不了”司伏见面不改色道“只是你得找一个代替你假扮the one的合适人选无论是从立场上还是外貌身形上都要说得过去” “放心吧合适的人选很多”我笑着道“之前矮子那边抓了不少的混子只要随便拎一个做点证词就足够了再不济就去城中区的人渣村物色人选或者让我的那名叫尉文龙的弟兄分出一个打手名额给我便足够” “说得倒是轻巧”司伏见笑道 “本來就不是什么难題关键在于细节上做的漂亮和时间上把握准确不能给警方看出篓子上车吧”我掐指算了算因为之前在玉祁酒厂的武警死了二十二人我计算了一下我目前所能控制的勾魂术人数武警部队的首长那边因为任务结束所以勾魂术自动解除常委十三人不变苏舒一人高雪芹一人汽车租赁店老板三人不变尉文龙那边十人中五人因为送车任务结束解除了勾魂术只剩下了五人司伏见和矮子两人刚才的平民十四人除此之外还有额外的十名特警再加上原來就占据名额的张国华和史兵 我现在还能控制人四十八人只是根据司伏见之前在警车内告诉我的说法他说张国华重新开始指控我这只能说明张国华身上的勾魂术因为某种原因解除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先从因为我之前瞎眼导致原先中了勾魂术的人身上的勾魂术消失的角度去考虑 如此算來学校里的史兵那边想必也是类似情况所以我可以多算两个名额也就是五十人等到刚才的那十四名平民把特勤车送到文浩路结束了我的命令回家后我又可以重新获得十四个名额也就是等我到无锡市监狱时我起码能够控制六十四人之前我也曾经对一些无关人物用过勾魂术但是那些人身上的勾魂术都是暂时的执行命令后就会自动解除也有一些人中了我勾魂术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都早已解除 精打细算地算完了勾魂术名额之后我就在司伏见的驾驶之下一路直奔无锡市监狱 约莫三十五分钟后我到达了张国华所在的无锡市监狱在距离监狱还有五百米的地方我停下了车和司伏见一同步出了车门 监狱把守相当森严但是并非水泄不通而且有司伏见在摸清监狱内部的结构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司伏见本身的身份便是张国华案件的调查员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探监手续只需要出示搜查令和专案组组长的专用证件就能够直接通过监狱那边的审查 我先让司伏见以调查员的身份进入了无锡市监狱进行视察情况而我则是穿上了的刑警制服和宽边的刑警帽以司伏见这个专案组组长助手的身份跟随其后进入其中 司伏见不是第一次來无锡市监狱了他作为张国华案件的负责人自然是隔三岔五都会前來一次当监狱长见到司伏见时虽然感到震惊但是在司伏见迅速出示了搜查令而且笑脸相迎地一番解释说明了來意: “我是紧急前來的刚才在玉祁酒厂发生了严重的爆炸案犯罪团伙的头目御镜堂现在正逃亡在外但是根据我从御镜堂党羽手中得到的线索得知银乐迪案件可能和御镜堂有一定关联现在我需要立刻见到张国华刨问信息才能够协助我们警方追查御镜堂的下落” 司伏见如此一番解释加上玉祁酒厂的爆炸案的确是火急火燎师太严峻监狱长自然知道轻重利弊在检查了司伏见的搜查令后就让司伏见进入其中 “司探长你旁边的这位是……”当看到我时监狱长露出了警惕之色 “他是我的助理协助登记口供的”司伏见的眼角弯起一个诚挚的弧度伸出手介绍了我 “他看着好像有点面熟啊我怎么记得好像在嫌疑犯的照片上看到过他”监狱长眼力也着实过人看到我时稍一思索就发现了我的面容有异 司伏见顿时面色一僵眼中露出了几分冰冷 “算了司伏见让我來解决吧”看到监狱长怀疑我的身份我知道监狱长比我想象中的难对付所以我直接上前一步视线聚焦在监狱长的双目之中使用了勾魂术: “别废话让我去见张国华” 被我的双目一扫原本满脸狐疑的监狱长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柔和与平静点点头老实地道: “行进去吧”在勾魂术的作用之下监狱长沒有任何的违抗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我进入了监狱牢房 监狱是管理制度作为严格的地区为了防止越狱事件发生监狱内部人员的出入都需要严格的监管与登记一般人探监都是每周一一次除了调查人员之外一般人平时根本不可能亲自进入 只不过这一次终归是在司伏见的身份证明和我的勾魂术作用下轻易地进入了监狱之中 无锡监狱狱监队的队长孔国发带着我和司伏见进入监狱长廊一直走到了2640号看管犯也就是张国华所在的9号牢房 隔着厚重的牢房金属铁栅门我看到了正缩身蹲在牢房中双手抱腿的张国华 “张国华我來了”司伏见轻轻道了一声 听到声音声张国华迅速地抬起头來一双威慑逼人的眼睛直射而來露出疑惑与谨慎之色 章二百四十二 这是你的命 数个月不见张国华形容大变干净清爽的平头短发被剃成了细密的光头原先威严怒目的他此刻早已变得憔悴而病态略显肥硕阔大的身形也已缩小数圈变得无比枯瘦身上的润泽皮肤更是显得粗糙老而老皱仿佛衰老了数十岁一般 他的视线先落在司伏见身上当看到司伏见时他松了口气然后起身笨拙地走到了铁栅栏前 “司探长是你”张国华脸上露出些许的期冀似乎他和司伏见的关键还算不错“这么突然來见我是案子有眉目了吧可是王一生那小子落网了” “张国华这次我过來就是给你带一份惊喜的”司伏见微笑着双手背负隔着铁栅栏对着张国华道 “惊喜什么惊喜”因为张国华并沒有在意站在司伏见身后的我所以他并沒有发现情况的异常直到司伏见鞋跟微移向着右侧挪开了一小步让站在身后的我显露在他面前时张国华才突然怔住了 “王一生”看到我张国华双目突睁就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双手死死地抓住了牢房的铁栏杆一张老脸贴在栏杆上似乎恨不得当场从栏杆缝隙中挤出來把我撕成碎片 “张国华我们又见面了”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王一生你这个……死王八蛋你给我过來我要给你好看我要把你弄死你给我过來”张国华如同饿虎猛狼一般疯狂地摇动着铁栏杆一只手从牢房栏杆缝隙中伸出來对着我在空中连连抓击仿佛恨不得隔空取物把我一把拉过去他那虽已瘦削但骨架依旧宽大的身体重重地撞击着栏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栏杆给硬生生撞烂 “呵呵”我冷冷一笑看着状若疯狂的张国华心里却是微微流汗 看來我猜想的不错张国华身上的勾魂术果然消失了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的原因但估计和我之前瞎了眼和渡劫有点关系 我不想横生枝节于是上前一步张国华看到我靠近顿时大喜一只大手凌空抓來死死抓住了我的衣襟想要把我拉过去只是就在他的手抓住我的衣襟还未发力的那一刹我却对着他的双目轻轻眨眼然后使用了勾魂术: “够了张国华老老实实给我去自首吧别再给我做一些无畏的挣扎了这是你的命如果警方不相信你的自首你就挑个时间给我自杀吧自杀之前用你的血在墙上写一封遗书告诉全天下所有人你才是银乐迪案件的真正罪人你是最大的证人除此之外你还要说御镜堂的人是你指使的你一直和无锡市的黑帮勾结和御镜堂的人勾结这一点你必须主动承认” 说完我伸出手轻轻地拍开了张国华勾住我衣襟的老手简单地把关于御镜堂的资料告诉了张国华并且把我需要让张国华供认的证词全部倾述完毕后便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再也沒有多看身后的张国华一眼 我不会去多看一具沒有灵魂的空壳一眼 “司伏见我们走去监控室让他把监控资料删去五分钟” “嗯这点是自然的”司伏见与我并肩而行沒有否认我的举动 监狱的监控室一向都是极其核心的区域这一区域平日里管理相当严格非专职人员不得入内24小时都有起码两名监控员轮流监控着但是使用我的勾魂术加上监狱长的带领突入监控室控制监控员删除硬盘里的监控资料简直如臂使指般简单随意 轻松删去了监控室里我和司伏见來过的影像资料之后我和司伏见便起身离开了无锡市监狱接下來要去的地方自然便是无锡市公安总局我必须以我的本來身份去那里走一趟录取口供才行 这一点是对我的最大考验为此我必须准备好足够充分的说辞先说明我为什么会被御镜堂的人绑架其次是为什么我会离开无锡市三院前去找御镜堂的人为什么我会第二次被绑架甚至于我的视力为什么能够这么早恢复我都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些点的理由和具体行动方案我都已经在路上规划好首先御镜堂绑架我的缘由我定为我和另外一名代号叫“王一生”的人重合了加上我又恰好认识高雪芹高雪芹污蔑我把我告诉了御镜堂好让我吃苦头其次是我离开无锡市医院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找御镜堂的人复仇同时供出御镜堂他们的隐藏地点我先去的太湖派出所说出了御镜堂一伙人的隐藏地之后就作为向导带着他们去了兰桂坊只不过后來被御镜堂再次绑架了而已之后御镜堂把我带到了玉祁酒厂而真正的王一生装扮成the one是无锡市的另一方黑社会势力他找上了御镜堂和御镜堂火拼最终让我有机会逃了出來…… 这是大体上的证词思路细节方面需要诸多的完善但是根据司伏见的说法哪怕我录口供时露出马脚只要我能够控制公安局内部名审讯员、刑侦科科长副科长、档案室记录员党组书记兼局长、副局长和纪委书记再搞定专案一组内部的十名核心成员就不会有什么问題因为公安局是政法委下面的昨天我就已经控制了十三名常委之一的市政法委书记樊昌信只要他一通电话公安局那边的风声自然能够全部压住档案和资料库的改动并不是大问題司伏见这个了解公安局内部的能手负责具体策划我只需要使用勾魂术具体落实就足够了 对于审讯我沒有反对因为我早已有过类似的经验再次应对起來自然也是十拿九稳更何况这一次的审讯员依旧是吕大吉其综合能力远远比不上司伏见我要应对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初我在接受无锡公安局测谎仪检测时不得不对自己使用勾魂术是因为当时我的名额实在是太少而如今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勾魂术丝毫不需要忌讳什么审讯一旦出现问題我随时可以控制审讯员终止审讯再容易不过 章二百四十三 以假乱真 审讯的过程进行了约莫一个半小时审讯的内容大概如下: “王一生据你所说御镜堂一伙人抓你是因为他们和一名叫‘王一生’的黑社会头目有纠葛最终高雪芹因为之前你在全校学生面前公布他的丑闻对你不满而诬害你从而导致你被迫害” “不错是这样”我点点头抱胸安坐在审讯室的红木椅上淡定从容地回答字字果断丝毫沒有停滞“我和高雪芹有点恩怨而御镜堂是他的靠山同时御镜堂的后台就是张国华而御镜堂同时还有一个敌对的势力头目就叫the one代号和我的名字相同叫‘王一生’但是具体御镜堂为何会和the one结仇我也不太知晓” “据说你的脸曾经被御镜堂的人毁容为何你现在一点事也沒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脸上的确是受了点伤但是沒有传闻的那么严重前几天我的脸都是被绷带给罩住的所以你们错估了我的伤势”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完好如初” “我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眼角膜……是我妹妹提供的”说到此处我的心情沉重了几分踌躇了一阵后我还是把我最不情愿提到的事告诉了审讯员 之后审讯员又问了我一些关于武警部队、太湖新城派出所的事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调动了那边的警力而那边的领导人居然丝毫都沒有任何的行动记忆 但是因为之前我都扮装进入武警部队和太湖新城派出所同时删去了内部监控资料的缘故警方也压根就沒有任何的直接证据指证我就是调动那边警力的人更何况连续两次警方的力量被神秘人物调动的事直接影响到了武警部队首长和太湖新城派出所所长的权势那边虽然会对这件事进行彻底的调查但是因为我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证据的缘故武警部队那边也实在是找不到能够把我绳之以法的决定性证据 而就在我的审讯接收到一半时审讯外突然进入了一名神色仓皇的年轻女审讯员那名女审讯员蹙着秀眉高挑的美腿几次落地便走到了原先正在审讯我的四名审讯员面前然后俯身凑近坐在正中间的审讯员吕大吉靠着他右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登时吕大吉露出了极其吃惊之色: “你说什么特警队在路上抓住了正在逃亡中戴着面具的the one了有这趟事可是……王一生明明就在这……”说着吕大吉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前來报告的女审讯员面露万分惊愕之色一脸虽然并不如何妖艳但是却显得威严的脸蛋写满了忐忑与紧张 “吕警监这件事千真万确现在the one已经在回公安局的路上即将亲自进行审问而且那the one好像真的有超能力在抓捕的过程中已经有五名特警被那名叫the one的男子用诡异的力量控制直接开枪自杀……太恐怖了” 听到女审讯员的报告我的心头暗暗一笑因为我知道这名叫“the one”神秘面具男子的出现意味着我为自己洗脱罪名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展开了 那名男子当然是我让尉文龙从我送给他的小混混中抽调过來的我把我的the one服装和面具全都让一名路人暗中送给了十名从玉祁酒厂幸存下了特警成员让他们以押送御镜堂党羽的名义在回警局的路上暗中去和尉文龙派來的小混混接应把那名小混混打扮成the one的模样之后再让那名小混混送到人口密集的地方让他装出意外被特警撞见抓捕的景象而在抓捕过程中一旦那名穿着我的装扮的小混混让他们去死他们就立刻装出被控制了的样子自杀死亡而剩下的五名特警则是负责抓捕那名假the one把他擒拿归案而擒拿过程中特警自杀的行为必须被附近的路人、刑警和其他警员看见这样才能够更加证实那名the one拥有勾魂术的真实性 只要那名the one确认拥有勾魂术那么我身上的罪名自然也就能够全部解除了 这就是我的计策或者说是我的计策的第一步 “错不了肯定是他他就是御镜堂想要对付的那个男人我亲眼看到他带着一大堆的特警进了玉祁酒厂和御镜堂的人火拼他才是你们要抓的那个人”听到了女审讯员的临时汇报我故意激动不已地霍然站起双腿撞开身后的板凳双手重重地拍打着审讯桌的桌面啪嗒作响间显示出一副激动而不容置疑的真诚神态 “坐下”看到我失态的模样几名审讯员也似乎有些意外最后还是年长的吕大吉神态略微舒闲示意我坐下“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审讯在审讯结束之前不管外面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结束你的审讯的这是公事” 吕大吉终究还是老练沉稳即便是出现了如此的变故也还能够稳持住大局沒能出乱子但是因为真正的“the one”出现的缘故对我的审讯进程明显加快了许多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也是迅速略去显然审讯员也都急着去查看那名被逮捕的the one 原本持续三个小时的审讯也压缩到了两个小时审讯的结结果自然是因为我的守口如瓶而沒有得到更多的结果加上真正的the one的出现打乱了局面审讯也持续不下去了 我很轻松地就被暂时认定无罪走出了审讯室而司伏见则已经在审讯室外的长廊沉着脸等着我故意用像是看犯人似的冷峻面容看着我但也只有我和他清楚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我和他的布局罢了 而也恰恰就在我走出审讯室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时公安局的外面突然拉响了警戒的铃声同时公安局内部的广播也是紧急播报了起來: “所有警卫人员注意要犯the one在公安局门口脱逃所有警卫人员注意要犯the one在公安局门口脱逃” 章二百四十四 无罪一身轻 the one在公安局门口的脱逃自然也是我的安排筹划我故意让押送the one下车的特警装出被不小心控制的模样给原本戴上了镣铐的the one松绑让他在公安局门口当场脱逃 而听到了广播内传出的声音司伏见也是目光顿时一凛当场就拔出了腰间的枪然后拔腿就转身奔着公安局后门的方向冲了出去冲着公安局后方的立体车库跑去 the one的逃脱方向都是我事先定好的他在公安局门口逃脱特警之中后会立刻往后方停放警车的立体停车车库方向逃跑逃跑的过程中司伏见会提前从后门绕到车库在那里等待the one那时候the one看到司伏见就会用从被控制的特警手中得到的64式手枪对司伏见开枪当然那些子弹全都“故意”打偏了而司伏见则是会当场用64式手枪击杀the one哪怕司伏见的子弹打偏了the one也会当场引爆自己身上的tnt和电雷管把自己炸死只要the one当场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公安局里的话公安局内部的人将都会沒有任何话说 一句话都沒有 因为在警方眼里从此世界上将不会有the one这个人 而我也能够从此无罪一身轻 我静静地看着朝着后门方向逃跑的司伏见微微一笑然后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后公安局后方的立体车库方向传來了两道枪击声再接着就是司伏见阴沉的汇报声从公安局内部的对讲广播内传出: “报告犯人the one……已被我枪杀” 听到司伏见那平稳缓和的声音我心花怒放嘴角单侧上翘而双眼则几乎弯成了两轮弦月 司伏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汇报却是表明了我的计划的最后成功打从一开始我就要司伏见轻手击杀the one一來是弥补司伏见之前在玉祁酒厂里人员损失而受损的威信二來则是为我自己摆脱困境而设局 像风又像雨的心情终于雨过天晴在那之后就是警察才需要忙活折腾的收尸工作而我需要的不过是指认尸体的真实性罢了 在the one的被司伏见当场爆头枪杀后公安局的副局长陈亦辉确认了the one抢救无效并直接把尸体送入了法医室进行尸体鉴定和身份调查同时开始通过媒体渠道和宣传处第一时间拟定对外发布the one也就是玉祁酒厂的两大犯罪头目之一被当场击杀的消息目测过不多久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此事 而其他的几名在追捕the one过程中受伤的特警则是被送去了军区医院进行抢救与治疗情况危急 司伏见枪杀the one一來属于正当防备二來属于警察击杀罪犯本身程序上完全合情合理甚至还是一件小功只可惜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以假乱真的the one还沒能够透露出更多的犯罪讯息就永远缄了口无数的真相假象就此石沉大海永远成了谜再也沒有水落石出重现天日的那一天 当然真的想要骗过公安局的眼睛非常重要的一步就是我必须得控制法检科的科长两名副科长以及两名法医刑侦科的科长与副科长还有刑事犯罪科的主任与副主任最后还有公安局局长一共十一人只要控制住这十一人那么在尸体证据的造假和罪证捏造上就可以同气连枝不成任何问題好在中国公安局只有法检科一个科室不像香港那样分法医科法证科、鉴证科等多个科室不然我被占用的勾魂术名额就更多了 刑侦科科长是吕大吉的接班人算是徒弟关系和法检科的科长一样刑侦科的人都会和我打交道原因是the one尸体需要我这个人质进法检室去当场指认才行 加上司伏见在中间牵线我就有了机会和法检科以及刑侦科的科长副科长碰头 过程并不如何困难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简单先是控制两名对the one尸体负责鉴定的法医之后则是让他们带着我去见法检办公室见他们的科长和两名副科长之后直接使用勾魂术控制他们三人之后我又让法检科科长一通内部电话联系刑侦科科长赶到法检科进行商榷然后我再突现于现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两名科长副科长再之后就是让两名科长带着我前去会见刑事犯罪科的主任与副主任以及指挥中心的公安局局长和党组书记最终的结果是我一共控制了十三人才终于基本控制了无锡市公安总局的高层人员比我原先预想的要多了两名副局长分别是负责刑侦的副局长与负责局内市场事务的副局长 即便是之前被我控制的十名特警的勾魂术名额已经返回我还是被多占用了三个名额名额总数变成了六十一人 “哎就算是能够控制近百人也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以免哪一天勾魂术名额超量出现意外啊”这一点是我比较头痛的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是让我不太顺心因为就算我的勾魂术能够控制九十九人但在一些大事件面前还是太过微不足道所谓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官员之间是相互连接、交织参差、错综复杂的一张网络并不是控制单一的个人就能够办妥所有的事有时候往往做一件小事就需要控制大把的人员才行不然总是要出一些篓子 把公安局内部上上下下的关系全都打通花去了我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当我终于以平民身份得以离开公安局时已是日暮黄昏凉风习习天云压顶街道上车灯横流到了下班高峰期 在我离开前司伏见给了我一份专案一组十名核心成员的名单名单上列出了参与张国华与我的案件调查的警员名单里面既有吕大吉也有苏舒那十个核心成员脑海里都有关于我的一些调查证据甚至手头还有我的一些犯罪疑点档案因此我必须把他们给迅速处理了才行只有让他们缄了口我才是真正的无罪人士 章二百四十五 高雪芹之死 想要秘密把那些人处理难度并不大因为想要把他们引出來我只需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制造一场意外事故身亡的案件把专案组的成员杀死并且制造成意外死亡的模样 目前我的计划谋杀方案有三个: 一、 执行任务中乘坐钢丝老化漏油的电梯造成坠落事故杀死专案组的成员 二、 河豚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三、 中巴车撞车造成死亡 这三个方案是之前司伏见和我在警车上商议后得出的其中司伏见认为第二个方案和第三个方案的可行性相对更高一些而第一个方案的话则是说服力更大更保险一些后面两个方案目击者太多实施起來难度较大 我沿着公安局外的大道缓步行走一路上考虑着司伏见提供给我的三个方案路上拦下了一辆的士上车时我几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制定下一个合适的计划但是忖度再三后我还是决定先搁置一天今天警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果再发生电梯坠毁事件巧合太多疑点反而更多更重要的是接连几天的忙活下來我的精神和身体压力都很大如果不暂时休息一阵子我怕自己真的会崩溃更何况尉文龙的炸弹问題也需要解决尉文龙现在还是带罪之身我必须找个时机帮他找一只替罪羊把他制造炸弹的事全都给掩盖下去就行 麻烦事真的是一箩筐啊 我揉着太阳穴就在关上的士车门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却是突然响起了《卡农》变奏曲掏出一看却是司伏见的号码 之前在离开时 司伏见已经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我现在已经能够随时随地和他联系 “哎司伏见是我”我吐了口气打起精神道 “王一生你要我留意的高雪芹刚才已经被法检科的人确认了尸体他之前在玉祁酒厂时不慎被卷入了御镜堂的爆炸整个人都被烧成了焦炭现在已经上了死亡名单……”司伏见中正平和的声音却是让我心头巨震 “高雪芹……死了么”我微微睁大了眼望着窗外的灰蒙蒙天空心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与歉疚感随即又沉下了心來“我知道了其他还有什么事” “那倒暂时沒有警局里现在乱成一锅国安局那边也要参合进來现在无锡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已经派了三名副处级干部过來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国安局也有动作了么呵呵毕竟是大型的犯罪团体死了上百个特警国安局那边沒有动作才是不正常的应付地过來么” “问題不大国安局和公安局毕竟是两个机构他们得不到多少资料的”司伏见自信满满地道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这样就好我要操心的事太多不想再在一些岔子上瞎操心”我淡淡地道“不过我还是想让你进国安局以你的资历和能力进国安局不难以后还得升到省安全厅情报信息科过些年再给你找个领们人弄进国安部的第十五局或者十六局等玉祁酒厂这次风波过去后你就别急着回美国做你的神探了就留在中国吧反正你也是双重国籍” “也行如果我这么做对你的计划更有帮助的话”司伏见呵呵笑着道 我顿了顿问道: “尉文龙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那天你查了他公寓里私藏的所有炸弹这东西总是逃不掉的根据《刑法》一百二十八条私藏雷管炸药哪怕沒有使用也得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想为你朋友开脱啊呵呵”司伏见淡淡地笑了笑略显苦涩地道“那可能会麻烦一点最不济的方法就是你用你的能力帮他办一张精神病证明再跟局里的人套好关系帮他掩盖过去但是对你那位朋友的名誉有点受损当然人的简历是可以改的稍微麻烦点的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让尉文龙自己主动去承认那炸药并不是他制造的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家里藏有炸药等等比如说他把炸药藏在了下水道里那么你可以找一名管业的人作为替罪羊毕竟法检科和刑侦科的科长和副科长你都已经控制了具体情况你一句话就可以篡改哪怕下面的人看出点猫腻被上面的人压着也不敢怎么样平民私自制造炸弹这样的事在中国和美国都屡见不鲜只要沒有真的用炸弹惹事比如说杀人防火基本上不算大事” “呵呵说得倒是很轻巧呢不愧是专业人士有你这个帮手我真是轻松不少”我呵呵一笑道 “乐意之至”被我控制住的司伏见丝毫沒有任何的异样轻和地一笑便表示无所谓 我忍俊不禁地道: “当本该维护法律的人掉转剑锋指向民众时还真是恐怖呢” “呵呵那是因为你还沒有看透法律在一定高度來说法律的实质说白了不过是一张桌一伙人和一叠纸而已”司伏见淡淡然地道 “真是偏隘啊雅克?卢梭听了该有多伤心啊呵呵还有更多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我用舌尖润了润嘴唇呵呵笑了笑挂了电话“警局那边就拜托你了伟大的神探” 保持着微笑挂了电话之后我的表情重新变回了凝重与怅惋望着车窗外被渐浓夜色冷化的街道与车流我的心情也随之阴沉 不知道多久我指尖微松手中紧握的手机无力地滑落掉落在车座上而我则是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中面部微微抽搐 “高雪芹死了……阿雪对不起……你的眼睛哥要迟点才能帮你弄到了……对不起……” 幽幽叹息如风消散往來车行随影流 章二百四十六 狐仙失踪 被我控制了的的士司机一路载我回家在逼近我家所在的公寓时隔着车窗我看到了一辆东风牌面包车停泊在夕阳照射下的筒子楼阴影中而在面包车前端坐着一名披着灰色低檐斗篷身材瘦长的男子 男子的身后直直站立着三名穿着薄布衫神色不善、高矮不一的青年 不用说也不知道坐在面包车前的便是尉文龙一直坐在这里等我回來 而他身后的三人便是我送给尉文龙利用的三名肆井混混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 “文龙”从的士上跨步下來我加快了步伐走向了坐在夕阳中的尉文龙 看到我坐在夕阳阴影中的男子缓缓抬了头望向了我同时放下了左手的一袋红枣 “回來了左腿受伤了看你走路时的着力点在右脚”尉文龙看着我道 “沒事被子弹擦伤了而已不碍事”我勉强一笑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立定脚跟低头道“文龙我们成功了警方和矮子那边基本都搞定了我还拉了两个人才进來我们的计划正式开始转动了”我简单地把我今天在玉祁酒厂的遭遇包括如何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以及如何布局对付矮子、受审、控制警局内部人员和用假the one以假乱真的事简单地交代了一遍因为尉文龙面色不善面相虚弱一副摇摇欲睡的模样我就尽量大事化小无关细节一笔带过了 “是么……真是……不错……算是大喜讯……” 听到我的汇报尉文龙仰着头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与病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抿嘴一笑浮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那我就放心了……”尉文龙脸上保持着笑容他单手支凳刚想要站起身右脚却是突然一曲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身体像是失去重心般一倾差点摔倒在地 “文龙”我一惊大跨步上前扶住他这才免得他摔倒在地 但让我惊讶的是尉文龙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他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了一般两只眼的眼睑垂拉着半闭半睁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使不上 “文龙怎么了喂”我摇晃着怀中的尉文龙尉文龙缓缓从我的怀中抬起头來微微睁开眼发白的唇角微微一翘吃力地道: “沒事……就是几天沒合眼了神经有点衰弱” 我心头微沉心头泛起一丝歉疚之意在逃亡的这几天尉文龙本身就神经高度紧张在我联系他之前他已经两天沒合眼了之后又连夜帮我设计玉祁酒厂的布局更是消耗了极多精神力加上今天他挺身而出保护阿雪更是身心俱疲 尉文龙本身就是贫血需要吃大量红枣补铁和糖分补充能量这样高强度的行动策划的确有些勉强他了 我让尉文龙坐回到了椅子上伸出手给他把了一下脉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后微微皱眉道: “脉象还算平和身体状况还行但是从你的唇色和面色看來有些贫血文龙真是勉强你了”我带着歉疚地道“沒受伤吧御镜堂的那些人呢” “三个人都在面包车里……被我用防狼器改造的电击器电昏过去后捆绑了起來”尉文龙虚弱地道口中喘着粗气伸出手指了指面包车的方向 我看了一眼东方面包车的方向接着夕阳的昏暗光线我勉强看到面包车内的车座上有几道紧贴着车座捆绑的身影确定三个人都在 “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我微笑着对尉文龙道“我们的计划先搁在一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处理就够了等明天起來我再跟你慢慢商量接下來的事宜” “嗯” 尉文龙清浅地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直起身晃晃悠悠地挨着我的肩膀站起來面如蜡色地看着我一对棕褐色的眼睛比以往更显黯淡: “一生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妹妹吧她现在等得很急她遭遇了很多很需要你的安慰” “我会的今晚你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你的那些炸弹我会让警局法检科的人给你做假证到时候你只需要物色一个替死鬼即可”我郑重点头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着尉文龙身后的三名小混混道“你们三个先把把尉文龙送回去之后再把车上的三人随便丢到一个路口让他们自身自灭即可现在御镜堂已经跑路量他们也不敢再來登门造次” “是”三名受我控制的小混混丝毫沒有任何的反抗点头应允了我的命令尉文龙斜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然后佝偻着背转身走向了面包车 “对了文龙还有件事儿”突然间我又想起一事随即问住了文龙 “什么”尉文龙缓缓转身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尖他那皱巴巴的兜帽也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被晚风吹开露出了他兜帽下的一头蓬松乱发 “冰冰在家么”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尉文龙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眯起眼道: “你是说住你家的那个女人我沒看到她你让我來你家保护你妹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你妈和你妹两人我沒看到那个住在你家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把她遣送走了” 狐仙不在家 这个消息如同在我的心头泼了一把凉水一股极度不祥的阴云笼罩上我的心头 之前在玉祁酒厂的时候当御镜堂的手机里传出尉文龙的声音时我就已经隐隐感到不对劲但是因为我对那个女人的自信所以我不认为狐仙会出什么大事但是现在看來恐怕不是我预想的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看來我又有事要忙活了文龙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我恬淡地一笑道 “你也多保重”尉文龙竖起了大拇指笑出了酒窝然后面色恢复了常态两手插袋一步一步走向了面包车看着缓缓启动排气管突突喷出尾气最终消失在橙红色夕阳中的银色东风我悠悠叹息然后眉梢微蹙快步冲进了公寓楼道内沿阶跑到家门口掏锁开门浸入了内里 刚拉开门把手一道娇软的倩影和一头黑发就跟着被我拉了出來撞了我一个满怀 “哎哟”一道清娇声响起 “阿雪”我看清了撞在我怀里的白衫女孩女孩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细细的弯月眉微微蹙起一张莹润雪白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惊异之色琼鼻渗着汗珠子粉嫩微润的小嘴微微收拢露出慌乱之色 显然刚才阿雪是听到脚步声才摸过來看门的碰巧跟我撞了个满怀 “哥是哥吗哥你可回來了”虽然看不见但是阿雪还是听出了我的声音顿时脚尖点地一个起跳死死地搂抱住了我然后小脑袋钻进了我的胸口呜哇大哭起來 “是啊是我阿雪我回來了”我会心一笑鼻尖微微发酸却是放开了胸怀轻轻拥住了眼前的这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羊羔 “我回來了” 章二百四十六 螳螂捕蝉,便宜老渔翁 “哥……你怎么才回來……今天家里來了想要伤害我的不法分子好在哥你的同学带人救我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哥了” “呵呵傻妞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也见不到我么”我呵呵笑着勾了勾阿雪的鼻子然后拍了拍她软软的小香肩领着她走回了小客厅让她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坐下 “坐下來说说今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妈怎么样了”我一边谨慎地扫视着家里的情况一边道 “妈还是老样子……今天早上我在家的时候家外面传來了敲门声突然有几个粗声粗气的男人走进來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这里是不是哥你家我紧张地说是那些男人就想抓我我那时候很害怕想要挣扎那些人一直笑我都快哭了就在那时候文龙哥赶到了他也带了几个人说是哥你让他來照顾我的他和他的那些人打晕了那几个想要伤害我的人然后文龙哥他们就一直守在楼下等你回來……我问他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文龙哥也不肯说我还以为哥你出事了呢真的担心死了……现在哥你回來了真的太好了……”阿雪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她今天的遭遇我无法想象对于阿雪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來说今天的遭遇是多么的惊恐她什么都不懂而且她还看不见黑暗会加深一个人的恐惧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支撑下來的 “是哥得罪的那些黑帮团体他们派人想报复我但是现在沒事了那些黑帮团体已经被警察全部抓住了待会儿电视上也会报道的这次是真的结束了”我笑呵呵地说着轻轻抚摸着阿雪的秀发 看着她依旧忧心忡忡的脸庞我把声音放得非常柔和“对了阿雪你的眼角膜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哦本來我是想通过黑市的但是我在上海第一附属医院联系到了一名自愿捐献者他说他的姐姐去世了她愿意捐出眼角膜这是真的一点都不骗你真是太好了”我用轻柔的声音说着谎话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拨了拨阿雪耳朵内侧的秀发把略显卷杂的秀发理顺了 阿雪微微侧首圆润温暖的耳朵贴着我的手背脸上的忧虑终于减少了几分露出几分轻松安和之色 虽然沒有说话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阿雪略微平和的心情 我转头望了眼我的卧室的方向然后沉吟了一阵咳嗽一声随口问道: “对了阿雪狐仙……她去哪了” 听到我的问话阿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低下了头不敢应答 看到阿雪的这番反应我的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我略微加重了语气问道: “狐仙……她出门了吗” “哥……”我问到一半阿雪却是忽然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紧闭的眼睛居然也泛起了红圈 “怎么了好好说”我拍打着阿雪的酥背道“狐仙她到底怎么了么” “哥……胡仙姐……她跟别人走了”阿雪抓住了我的手贝齿紧咬嗫嚅一阵小眉毛合蹙有些难过而痛苦地说出了让我震惊的话 “狐仙走了”我身体微颤心脏抽跳间一股莫名泉流涌上了我的胸口我猛然捏紧了双拳硬着声音道“知道是谁” “嗯……”阿雪点了点头仰起脸看着我道“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了声音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是六点还是八点的时候走的……” “慢慢说怎么回事”虽然嘴上说着我心头却是迅速计算着现在是傍晚6点按照阿雪的说法狐仙岂不是正好已经离开了近12小时 “今天一大清早的时候家门响了我朦朦胧胧醒过來想去开门结果胡仙姐抢先开了门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很爽朗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胡仙姐说是她认识的人我以为是胡仙姐的亲人什么的于是就让他们在客厅里聊天我在房间里睡觉但是睡了一会儿后胡仙姐却是突然走进了我的卧室而且还很直接地对我说她要走了还用很冷漠的声音让我转达话语给你说……” “狐仙她说什么”我提高了声音用颤抖的嗓子问出话语道 “她说……”阿雪的声音在颤抖而眼角的泪水也是粒粒滚雷而下沿着面颊快速滑行“她说这个破地方沒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她……她要走了再也不会回來了” 我呆呆地僵立在原地浑身如遭雷劈一时难以呼吸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静的 “之后呢”好一会儿我重重咽了口水才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情绪波动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问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胡仙姐会那样也想劝她留下來……可是胡仙姐却是根本不听我的说走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哥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和胡仙姐闹了什么矛盾”阿雪哭急了问我道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大脑转念一想然后缓声道: “矛盾……嗯我们是闹了点小矛盾你知道她这个女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一张嘴改不了毒性老喜欢口是心非”为了不让阿雪想太多我还是撒谎告诉阿雪我和狐仙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好让她不参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过我想我只要跟她道个歉就沒问題了对了那个來我们家的男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阿雪你说不说的上來” 阿雪小脸略带犹豫地看着我略一沉思后她说道: “那个人声音很沧桑但是又很浑厚像个老年人又给人感觉像是个中年人……语气却很温和他说他姓宋叫宋道明叫道明真人但是他好像也懂佛学……对了他还送了我一串莲子做的佛珠和一本线装版的书呢说可以给我祛邪他看起來好像是个好人但是就是不肯告诉我他和胡仙姐的关系只说是熟人……对了他还念诵了一段佛经的偈语呢说什么‘无上甚深微妙法’來着……” “是‘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來真实义’对吧”我急切地问道 “对就是这个哥知道啊”阿雪惊道 “当然知道这是武则天给《华严经》写的开经偈语是赞扬佛法无边的宋道明啊……”我咬了咬牙心头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如同在宇宙彼岸的冰冷空洞区域漂流 最麻烦最棘手的人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到了 宋道明我清楚地记得这个人狐仙曾经警告过我的人 那个曾经亲手把狐仙封印在井底的家伙 沒想到那家伙时机抓得这么准偏偏在我事务最多和司伏见、矮子缠斗的时候找到了我家趁乱摸鱼 我微微眯起了眼双拳握得咯咯直响最后我再也忍不住猛然挥出了重拳狠狠一拳打在了沙发的软坐垫上碰到一声阿雪“啊”地叫出了声淡黄色的沙发软垫也凹进了一个深坑 拳头陷在软垫里一股莫名的痛楚弥漫上我的心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可是谁都沒想到到头來却便宜了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微笑的老渔翁 章二百四十八 那个男人要回来 “哥……你怎么了哥”阿雪娇嫩的呼声响起一只冰凉润腻的小手摸了过來抓住了我嵌入沙发的拳头紧紧抱在双手之中 “我……沒事我只是突然有点气不过狐仙那女人不跟我通知一声说走就走”我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虽然沒有亲眼见到狐仙离开的模样但是我的脑海里却仿佛看到了那个整天躺在床上懒得动的女人惬意洒意离开的风华丽影 狐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她离开一定有原因 虽然其他理由我无法确定但是这一点我却可以百分百确定 我摆平了情绪抚摸着阿雪的秀发 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道: “晚饭吃了吗” “沒有呢……我本來想让哥你的朋友一起來家里吃的但是他好像不肯说等到你回來他就走他只是受你之托而已哥那个人跟你的交情真好”阿雪纯真地道 “是啊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一命啊”我笑着道随即我说道“家里还有食材沒如果有的话我给你做点东西沒有的话我现在就出去买” 说着我起身挪步便要走向厨房 “不要”手上的力道突然一紧我回头才看到阿雪抓紧了我的手腕闭着眼满脸忧愁地轻叫着“哥不要走……我……我现在不想你走再跟我说说话吧” “呵呵傻妞好哥不走”我轻轻拍了拍阿雪的柔嫩光洁的手背撂下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來现在阿雪情绪紧张需要我好好陪她说说话调节她心绪不宁的心态才行 虽然我也已疲惫至极但是我还是乐意和阿雪慢慢畅谈就像从前那样讲述她爱听的故事讲述我的心声 我慢慢地讲述着把我对阿雪捐献给我眼角膜的心声告诉她同时我也告诉她为什么我会得罪御镜堂一伙人虽然里面不乏谎言但是不管是谎言还是真言我的目的都是为了阿雪的安全为了阿雪好这一点本质是绝对不会变的 一直慢慢讲述和开导了有半个小时阿雪的情绪总算彻底缓和了她靠在我的胸口安逸闲适地听着我的话小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胸口 “哥……”当我渐渐结束了我的讲述时阿雪突然轻唤了我一声 “嗯” “哥你刚才告诉我的话里有很多假话和隐瞒了的东西吧”阿雪突然认真地道 我一惊随即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 “对不起阿雪……” “我一直都很清楚的但是我也知道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我不能强求你什么因为哥的心思我猜不透……永远都猜不透”阿雪缓缓摇头道小手轻压在我的胸膛上柔声道“但是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重重点头心头微松拍着阿雪的小手背道: “什么事都答应阿雪说吧哥的眼睛是你给的哥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怎么能不答应你” 阿雪嗯了一声脸上的忧愁却是更盛诉求道: “哥答应我不管你以前跟我说了多少谎话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了好么” 我心头一凛原本就有些敏感的心弦再次被拨动但是最后我还是信誓旦旦地道: “哥保证不会再对你说半句谎话了如果撒谎……” “那就光脚倒立一小时”阿雪突然笑起來樱桃小嘴下露出了一排清晰的白牙 我一怔然后缓缓吐气笑道: “……两小时” 阿雪嘻嘻笑了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脸上的柔和与欣喜还是难以掩去她轻轻拨了拨耳侧的细发然后突然有些犯难地对我道: “哥其实今天……我接到了爸的电话” “爸”听到这个极为陌生而敏感的名字刹那间我的心田里仿佛点燃了一片火海整个人都是热了起來“呵那个男人打电话來做什么”我哑着声道 阿雪微微蹙眉小声道: “他问我妈妈的情况还问我们的情况……他说要抽空回來看看妈” “回來”我咬了咬牙“那个男人要回來很好如果他回來我终于有机会把他从屋顶踢下去” “哥”阿雪打住了我面露忧色道“爸的口吻好像还是挺平和的他真的有点担心妈……而且妈的情况也这么差也许他回來看看……也好不然以后……就沒机会了” “他回來妈的情况只会更差”我冷冷地道“算了我不管那个男人去死他要死回來就死回來但是我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就当卫生员來我家拉了一坨屎除此之外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沒发生” 要不是那个男人去年停止给我们送钱烟烟又怎么会被人死去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停止给我们一家生活费妈的身体状况怎么会恶化至此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抛弃了我们我们这些年怎么会要吃这么多苦头 对于那个男人别说是七大恨我简直可以列出七十大恨七百大恨來讨伐他把他千刀万剐到体无完肤 他要回來也很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得了 我阴阴地想着然后站起身道: “别想那么多了该來的总归回來还是吃点饭吧你不饿我都饿了家里沒食材我还是做点蛋炒饭吧” 留下面色阴翳的阿雪坐在沙发上我最后还是先去卧室看了看妈的情况妈一直躺在床上沒有说话我只好坐在床沿上问问妈问她身体是否舒适告诉她我已经回來了但是妈的情况确实相当恶化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即便是我回來了她也依旧是沒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含糊地嗯了几声然后就沒有了太多动静我给妈把了脉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她的身体状况后满心阴霾地走出了卧室然后进了厨房拿出了鸡蛋和冷饭加上点自己炸的猪油给阿雪做了晚饭和两碗紫菜汤两个人相对而坐在小客厅里解决了晚饭问題 “阿雪妈的情况的确不好明后天我会想办法联系上海医院把妈带去上海治疗顺便也好给你做眼角膜移植手术那边的技术是美国和德国最新引进的妈虽然病情处于晚期很难再回天了但是能够多拖延几天……也是好的阿雪听到了么” 阿雪听到我的话很平静地点了点头面色虽然难看却终究沒有太多的悲伤之色 这就是长期患病与暴毙而亡的区别长期患病的人家人对于其死亡都有一个心理预估所以一天天在死亡阴影中徘徊久了不会对患者注定的死亡感到极度的悲伤而突遭横死、一日暴毙的人却往往能够带來更大的悲伤因为人总是难以接受突然的改变总习惯于漫长的腐化 这和温水煮青蛙慢刀子割肉是一个道理 章二百四十九 追寻 整理碗筷后我帮阿雪选出了一件干爽的短衫和一条优质棉加边热裤同时帮她把内衣内裤都准备好烧开水帮妈和阿雪洗脚擦身后已是七点半夜幕已深幽暗的城市已被无尽的灯光引燃 “阿雪我出门去找找狐仙这个乱來的女人都一天沒回來了到底搞什么花样也不清楚但我得去讨个说法早点休息手机我给你放床头了设置好了按钮只要把拇指放在屏幕上就能发送看不见也能用如果有事立刻发微信告诉我”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决定出门找狐仙同时我也要帮御镜堂找一具假尸体以假乱真 御镜堂的身高短小想要像我一样用替身來做替死鬼实为困难除非是找小学生但是我的做事一大准则就是尽量不对未成年人下手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小学生与初中生那是我做事的底线所以去无锡市动物园偷一只黑猩猩让人把他毛发拔干净穿上人的衣服之后用汽油烧成焦尸同时以御镜堂死党的身份打电话让司伏见的人赶到现场把尸体带回法检科那里的科长副科长和法检人员早已被我控制把猩猩的焦尸造假成人的尸体并沒有太大的难題 “哥……那你小心点一定……要把胡仙姐带回來早点和她和好啊”阿雪忧心道 “放心吧那个女人的心思我难道还不懂么”我淡淡一笑穿上了长衣备好钥匙与手机钱包等物走出了家门 因为昨日下过雨夜间风略大我低下头扭紧了长衣纽扣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夜间空气在我的喉间丝丝打转冷冻我的血液 我稍微计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从狐仙这个女人的下落找起动物园那边的事暂且延后狐仙的事我沒有去麻烦尉文龙一來他需要休息二來他也帮不上我什么忙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 狐仙离开已经将近十四个小时十四个小时如果是坐g20列车哪怕到北京都可以跑三个來回了在这个交通工具异常发达的年代想要依靠时间与步行速度來推算一个人的离开距离实在是不切实际 出门前我还找了一遍狐仙留下的物品这个女人把她的所有服装统统留下了包括她那件从照相馆搞到的薄如蝉翼的白底单衣也都留在了衣柜里至于我给她的那些身份卡手机大费周章才搞到的户口本也统统给我留下了一律沒有带走甚至就是我给她塞了一万人民币的钱包她都沒有带上可以说是孑然一身出的门 沒有身份证想要乘坐实名制的列车与火车跑远路不太现实公车、的士和长途车都是最有可能的选择 但即便如此可能的移动空间还是大了一些我必须在更大程度上缩小搜索范围 那就只有从宋道明身上下手了我还清楚记得狐仙跟我提到过的有关宋道明的信息: 宋道明俗名宋阳明原字逸安后道号道明真人承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先拜六十二代张天师张源先为师后为茅山宗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弟子曾居茅山镇玉晨村 这些是大线索而且他还送了阿雪一串佛珠与一本线装版的《华严经》第一册说明他是佛道双修的大人物而且现在依旧献身此道 这样的人物在道教和佛教界都应该有点名头不至于默默无名无锡市目前有两座大道观一座是位于南门的南门水仙道院二是位于三山上面的三山道院其次还有数十处寺庙但最为有名的是祥符禅寺 、南禅、广福、开原和惠山五大佛教寺庙如果宋道明在道教佛教界小有名气我应该可以从道观与寺庙查起查明他的常住地 再之后虽然渺茫但是可能有希望的就是无锡市城南地区的公安局交通指挥中心的各地段交通监控录像一般來说交通监控录像是十五天到一个月覆盖一次如果我现在就去交通指挥中心调出各个时段的录像的话还是有可能查到狐仙的动向的 再其次就是路人了以狐仙那非人类的惊世骇俗美貌和宋道明可能有的仙风道骨着装气质我想只要不是盲人瞎子和白内障基本上都会有人侧目从而留意到 “总之先从我家附近的目击者开始调查起吧……” 披着风衣我开始从家门口附近的常住居民问起按照阿雪的说法狐仙离开时应该是六点到七点之间这个时间段上班族蓝领和白领目击到的可能性较低倒是一些早起的杂货店、24小时营业的食品店、早餐店去农贸市场卖菜的大妈大爷有可能看到 于是接下來的两个小时内我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地毯式搜索所幸狐仙的手机里还是留下了这个脑残女人无聊时候自拍的相片留着照片想要调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阿姨告诉我今天您看到过这相片里的女人沒”我对着一名在附近街区乘凉散步的大妈使用了勾魂术问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白内障五年了沒看见沒看见” “……” “大爷您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女子么”我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一位住在附近小区的门卫大爷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耳聋耳鸣有三年了听不见大声点” “大爷您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女子么”我重复一遍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耳聋耳鸣有三年了听不见大声点”大爷挠了挠耳屎觑着眼道 “……去你大爷的”我万分焦急之下忍不住吐槽道 “啥你居然敢骂我找死啊小伙子真当我耳聋” “……” 棚户区附近街区的地毯式搜索无功而返虽然我找了数十名附近的常住居民但是我依旧沒能够找到狐仙的下落 这个女人到底去哪里了我攥紧了手机心头纳闷不已平日里明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但是真要搜起來却难比登天 当我提着狐仙的oppo手机走街串巷长奔疾走却屡次无获后我的步子渐渐放慢直到最后我茕茕孑立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上对着迎面而來的夜风时我深深吐了一口冷气 寂静 万籁俱静 沒有人的街道里浓郁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包围了我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与失落感涌上我的心头 那种感觉我从未有过说不清也道不明 但是却好像一根针卡在你的心房血管里让你的血管无法畅通流动让你难受至极折磨地你无法思考 “狐仙你到底去了哪里” 仰头擦着额上的汗珠望着点缀着斑斑星辰的漆黑夜幕我轻轻地呢喃着 群星无言孤月沉寂万里的黑夜沒有彼岸唯有夜莺在低唱 章二百五十 目标检索 在附近搜索狐仙的计划宣告失败后我只得转移了方案转到通过道路的监视摄像头來进行搜索狐仙的动向一般來说社区的派出所内都有社区小街道的监视摄像头只需要小区派出所的权限就能够看到而主干道则是需要在公安局内部交通指挥中心才能够看到 我家附近一共有两条岔路口右侧岔路口尽头有一条稍大点的主干街道尽头连着环城西路狐仙从那条街道离开的可能性极高 而在环城西路附近的确有一处小区派出所我只需要去那里报案然后借用派出所的权限查看小区街道的监控摄像头就有一半的几率看到狐仙和宋道明就算沒有看到狐仙也能够确定狐仙走了另外一条路 想到此处我便动身前去了最近的小区派出所 十五分钟后我到了派出所找到了接待处接待处的一名民警看到我上前來询问我意图 我上前一步道:“民警先生我有急事來报案希望警方协助” 接待处民警年纪也挺轻的眼窝深陷鼻直眉阔方脸厚唇他把手里的饭盒放下一对虎目直视着我一边往嘴里灌了口茶水道: “报案什么急事啊” “呃……那个……”我有些语塞略微斟酌之后我有些尴尬地道“我女朋友失踪一段时间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怎么失踪的啊” “就……离家出走了”我缓缓道 “走了有很久了是吧”民警一边用茶水润喉一边看着我问 “是啊有老半天了”我淡定地道 民警一口茶水喷出來瞪着我猛看: “离家出走半天也來报案还是女朋友离家出走你当我们派出所是感情纠纷处理事务所啊你们男女生感情纠纷我们都要管是不走开走开走开” “可她说她再也不回來了啊你说我怎么整”我摊了摊手“倔强”地道 “你脑子有病么走走走go away出门走转是精神病院不送”民警嫌恶地看着我道 我笑了笑上前一步俯身上前靠着接待处的桌台看着接待处的民警然后面色缓缓收敛使用了勾魂术道: “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接下來你就服从我的命令吧首先呢带我去街道监控录像室立刻” 被我的勾魂术一锁定接待处的民警如同触电般面色迅速变得僵硬而服从他缓缓地站起了神虎目平和地看着我点头道: “知道了跟我來” 民警从桌台后走出來然后带着我朝着派出所后方的监控录像室走去路上自然是碰到了另外两名值班的民警我迅速用勾魂术控制了两人由此便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派出所装有街道监控摄像头的机房内若是在白天派出所机房内会有六名工作人员而现在因为已经是夜晚所以只有三名民警值班我也不二话进入机房后直接控制了三名民警让他们把今天早上5点到9点之间附近街道口的三台快球摄像机所拍摄下的所有影像资料全都从 硬盘录像机中倒放出來供我翻查 “把时间段集中在5点到9点之间尤其是5点和8点这两个时段速度快进十一倍”我淡淡地命令着三名机房工作人员进行影像资料的抽取 在我的命令之下三名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动作利落效率极快很快就从硬盘录像机中导出了今天早上5点多到8点多的影像资料这一段时间车上的车流与行人都不算多任何人在街道上走动都显得极其显眼 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监控录像工作人员按照我的要求调快了速度跳过了无人的空白时段只在有人或者有车经过时稍微放慢速度 “四个小时一共是四百二十七辆车二百五十七人经过其中桑塔纳五辆出租车五十九辆公交车十三辆……”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监控摄像头上的画面细细地数着上方的所有状况 在路人当中我并沒有看到狐仙和宋道明的身影所以我排除了他们走路经过这里的可能性所以便只能够猜测他们乘坐了车经过这里而坐车的时候摄像头拍摄不到车内的画面我只能够通过推理來计算狐仙到底乘坐了哪一辆车 “根据悬挂的高度排除五十一辆私家车……根据重复经过摄像头的次数排除所有私家车”我看着监控摄像头上的画面喃喃地道因为悬挂太低的车一般都坐满了人所以不太可能有狐仙 假设宋道明來我家接狐仙那么他必然会把车停在我家楼下所以我的重点查询的私家车辆当是在五点到六点之间经过摄像头一遍然后八点之后又从前往后经过一遍的车满足这几点条件的私家车……一辆都沒有也就是说宋道明不是自己开着私家车前來接狐仙的 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公交车或者是出租车 公交车人员太庞大调查困难所以我只是记下了车牌和车线把重点聚焦在了出租车上 我的推理是:只要是在五点到六点之间从摄像头下经过在十分钟之内又回來经过一次的根据车速來推测范围都有可能经过我家附近的街道所以很有可能是宋道明乘坐的车同理在八点之后也出现來回经过摄像头的车也有很高的可能是狐仙和宋道明乘坐的车 “找到了这五辆车最为可疑车牌分别是3654,1087,4563,4673,8756”三分钟之后我终于锁定了五辆连续两次间隔不到10分钟从摄像头下经过的出租车 我迅速地记下了车的外形与车牌号码然后转身对着负责操作街道监控录像的工作人员道: “用派出所的电话打给无锡市运河东路168号的出租车管理中心以警察查案为由问出相应时段对应的这五辆车牌号码的司机名字和联系方式立刻” “是”在我的命令之下三名工作人员迅速地执行命令开始拨打无锡市出租车中心的电话 因为是警察办事所以效率极高约莫十分钟后我终于得到了五名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 “打电话给这五名司机询问他们今天早上有沒有道士或者一名道士打扮身上带着佛珠、经文或者八卦盘之类物件的人和一名年纪在十六七岁的绝美女子乘坐他们的车他们应该印象比较深如果他们有微信的话立刻让他们加这个频道查看微信里的照片”我把狐仙手机中自拍的照片共享传给了三名工作人员让他们开始搜寻 “是”三名人员迅速有了动作然后开始打电话尝试联系五名司机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后其中两名名工作人员突然同时抬起头低声对我道: “找到了他们反映说有你所描述相似的人物” 章二百五十一 锁定 “3654和4563是吧”我淡淡地道“有女子同坐的是哪一辆” “3654.”坐在最左侧的工作人员面色沉穆地看着我道 “问他那个女子和道士在哪里下的车下车时间是几时还有那名女子说了哪些话以及那名男子说的话和具体作为”我淡淡地道“如果忘记了就问他有沒有车费单把车费单拿出來查一查问得越清楚越好还有打开免提” “知道了”工作人员冲我微微颔首然后手抓话筒按下免提键按照我的提示开始继续询问 “……那名女子啊我印象可是深得很呐应该说想忘记也难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高腰蕾丝背心连衣裙头发留的特别的长都拖到了地上就像古装片里的那种公主或者神话电视剧里的天仙一样美得简直不可思议虽然戴了墨镜还戴了鸭舌帽但是光看那张脸啊我就足足呆了几分钟才缓过神來简直比明星还明星当时我还提出要求和那个女人合照了一张呢可惜她不肯我问她是不是哪个演艺公司出來的明星她说不是我问她名字她也不说我也就不好意思多问了不过啊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家室我还真想……嘿嘿嘿嘿……” “后來她在哪里下的车” “这个我也记得很清楚是去了在西南方向的南禅寺其实我的车是不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但是跟那女的在一起的那名穿着青黑色大马褂的道士很神奇地给我算了一卦把我和我老婆的情感经历、我儿子的生辰八字、在校成绩和我的事业情况还有我妈的病都算得奇准无比还告诉了我我将來会有哪些劫难说只要我能带他们去他可以告诉我避祸得福的方法下半辈子可以享清福我看那名大师真是奇人啊当时我就信了他就把他们带去了……” “所以他们去了无锡市南禅寺”我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不错是南禅寺只不过那已经是大上午的事了现在去哪了我也就真不清楚了”电话那头的司机诚恳地道 “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对于我们破案会很有帮助如果有别的疑问我们还会继续联系你”我沉下心來对着电话那头道 “对了我想问问那一男一女出了什么问題么你们破什么案啊”那头的司机问道 “这个啊绑架案”我淡淡地回应不等对方的讶异之声响起便撂下了电话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地就往派出所外走至于那些工作人员身上的勾魂术我沒有直接解除而是定在我离开一个小时后自动解除 可算是弄清楚狐仙的去处了 无锡市南部的南禅寺……那个女人和宋道明去了那里的寺庙到底要做什么 我搞不清狐仙的意思但是现在看來我必须亲自赶去一趟才行……希望那个女人还留在那里吧 我心事重重地踏出派出所内心里却是无数次反问我自己 狐仙留不留下來对我有什么影响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自从狐仙來到我家之后除了每天多一麻袋食品垃圾袋和多一堆要洗的衣着以及一腔让人头痛的毒舌话之外对我的帮助几乎沒有顶多是偶尔发发善心帮忙倒倒水盛盛饭看住我妈真的要说什么能够歌功颂德感恩戴谢的事真是屈指可数 我为什么要去找狐仙 她离开对我來说除了省心又有如何的损失 说到底我跟这个女人的真正交集也就不过是她当初给了我金丹而已后來我得到了高雪芹的金丹我和她之间可以说完全是两条不同的生命线再也沒有更多的交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找寻她那个女人爱去哪去哪与我何干 我甩了甩头自嘲一笑把我脑海中的万千杂念甩开 也许说到底我气不过的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不辞而别数个月的同室而居冷嘲热讽换來的却是一场不辞而别 也许到头來我追寻的不过是一句道别 如果她真要走我或许劝不住但是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句真心的道别 虽然早知道对于那个女人來说沒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是我还是有些怄气 我在街边拦下了一辆的士吩咐司机前往南禅寺后便入车靠在车窗前举目望着这座满目疮痍的灿烂城市 默默沉思 “司机快点”不经意间我催促道 司机即刻踩下油门出租车再次加速背后传來一股巨大的背推力老式的出租车在道路上急速奔行而我的双拳则是缓缓紧握 三十五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南禅寺外文化商城的妙光街这里是一处综合文化市场据我的记忆这一代总面积达12万平米是无锡市4a级的旅游景点 比较有意思的是南禅寺文化商城南部为仿明清风格建筑群南部为仿宋风格古建筑商城中妙光街已被无锡市政府命名为无锡市旅游街在这条旅游街里经常有不少古玩珠宝小贩摊子经常有市民前來淘宝自然暗地里的黑市交易也不少而且这一带和稍北部的崇安寺距离也很近崇安寺那边的街道主要是美食为主这里则是古玩珠宝为主但是这些年在政府大力扶植之下两个地带越扩越大越靠越近有打造成大型旅游区的趋势 在这一带美食繁多那个女人來这里的可能性还真不小但问題是就算是南禅寺也有12万平米而且鱼龙混杂客流量大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了约莫16个小时我要怎么找到狐仙 事实上这个问題并沒有困扰我太久因为当我走近了妙光街沒有几步我就看到了一辆正在接口售卖切糕的手推车两名戴着六角帽、高鼻蓝眼的新疆兄弟正在街口手推车上用英吉沙把切糕切成块状 我略一顿后掏出了狐仙的手机把狐仙的大头照设置成背景后走上了前去走到手推车前不等两名新疆男子发话我便看着他们的双目使用了勾魂术: “两位兄弟告诉我今天你们这边有沒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來买过切糕” 我递出手机两名新疆男子凑过脸來两对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手中的手机屏幕思索了片刻后其中较年长的那位恍然大悟双目放光用极其不标准的汉语道: “砍到过我砍到过这个女人” 砍到过花了半拍的工夫我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看到过 我汗颜地看着这位新疆哥们苦笑着道: “大概什么时候他身旁有什么人沒有” “嗯……大概是早上十点多还沒吃中饭他身旁有一个穿黑衣服的道士”旁边的那名新疆男子抢过话头道“他帮那女子付的钱” 章二百五十二 妙光塔 “是吗那两人后來往哪去了告诉我”我沉声着心跳却是越來越快因为我知道我距离狐仙越來越近了 “不知道人太多了只记得他们一直沿着街道走下去沒一会儿就沒人影了”两名新疆男子有些苦恼地摸着脑袋道 “是么……”闻言我有些失落但是一抬头我却看到了在妙光街的接口处的拱形门上也有两盏球状摄像头起码我知道了狐仙经过这里的时间想要再次用摄像头查找她就容易多了 于是我再次动身这一次我前去了妙光街附近的派出所用类似的方式我也轻松地进入了派出所的机房再次控制里面的四名值班人员重新查看了妙光街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的客流情况 这一次我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终于在监控录像上看到了狐仙和那个如同鬼影一般带走狐仙的宋道明 如之前的司机所说狐仙的确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高腰蕾丝背心连衣裙却沒有穿高跟鞋只穿了一双木托拖地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一摇一摆如同扫帚一般在地上扫过一路上的旅客看到狐仙这个女人招摇过市时纷纷侧目就像画面暂停了一般画面上的人流都出现了不自然的静止状态 在画面上看到狐仙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释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在我的心头流动虽然才一天沒有看到狐仙但是我却感觉自己仿佛许久沒有见到过她一般 实在是因为这两天來发生了太多的事 画面中狐仙这个女人看起依旧随意而放肆她东瞧瞧西看看地在各个摊位上來回逛荡虽然摄像头像素并不清晰但是狐仙那完美到无以复加的绝世身形曲线依旧被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來在画面上她像是一朵在水面上轻轻飘荡游走的高贵金钟花散漫而闲逸细长而沒有丝毫赘肉的美腿如同从金钟花花心延伸而出的花丝一般袅袅婷婷地在地面上踩踏着步姿款款优雅而不做作 只是在狐仙的身旁却始终有一名身穿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的当年男子与她并肩走着男子打扮地如同算命道士形容均中椎骨挺直既不显得如何老态龙钟也不似青年那般轻佻飘忽男子走路极其稳重一步一个落实仿若踩桩 因为画面并不如何清晰我并不能够看清楚画面中的男子但是我知道他必然就是宋道明错不了 我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画面中的这个男人只是自始至终他都一直背对着我我很难看清楚他的大概形容 差不多就在宋道明即将走出监控录像画面时一件让我头皮发麻的诡异事却突然发生了 原本背对着画面渐行渐远的宋道明就在即将从监控录像右侧离开时却是突然立定了脚跟整个人都笔直僵硬地站立在了那里 “嗯”我心生狐疑微微蹙眉看着画面上背对着我原地站立不动的宋道明不知道宋道明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就在下一刻画面中的宋道明却是仿佛突然活过來了一般缓缓、缓缓地转过了身來青黑色的长袍马褂边角随着他的转身缓缓流转直到最后他双脚合拢站定了脚跟双手微微合十并拢整个人都正对着前方 而又在下一秒身形僵立的宋道明缓缓、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张模糊看不清轮廓的老脸居然静静地朝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了过來甚至我仿佛还看到画面中宋道明那张模糊的脸上嘴角处微微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那很明显是带着某种意图的笑容而不是无意间露出的笑 宋道明居然在监控录像的画面中看着我还对我微笑 “不……不可能” 我整个人都是剧烈一震屁股底下的转椅一震摇晃我一个不稳居然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惊得摔倒在地 “不可能”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遍布了我全身 是巧合么还是说……宋道明早在十六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我会通过监控录像里看着他 他到底是人是鬼 当我奋力从地面上爬起身时狐仙和宋道明已经离开了监控录像的画面他们走的方向是妙光街的尽头那里是南禅寺所在的方向再之后无论我如何快进监控录像里的画面狐仙和宋道明也沒有再出现 但是我的脑海里却是反复闪烁着路线里宋道明望着我的画面而且越來越深 狐仙和宋道明沒有再出现在妙光街南侧的路口只能说明她们或许是去了南禅寺或者是走南禅寺的旁道离开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能有结果 只身离开离开了妙光街派出所我即刻动身前往了妙光街尽头的南禅寺 沿街而行十八分钟后一座七级八面高43.3米的古塔在我的前方耸峙高立塔尖矗天 气冲星斗塔侧则是一座巍峨耸峙的大雄宝殿轩逸庄重四檐翘角气势不凡 虽然已经过了九点但是大雄宝殿内依旧灯火辉煌香火鼎盛离得近了我还能够听到隐隐的诵经声从内传出 大雄宝殿外有两名穿着黄色常布衣和芒鞋负责看门的年轻夜巡简约朴素虽然在市中心这块地方多少会沾染些肆井市侩气息但是总体面貌尚可 当我走近他们时两名夜巡和尚双手合十冲我微微一笑我也微微含笑双手合十躬身朝着他们做了一个标准的合掌礼 “檀主可是來上香还是來上晚课的若是晚课却是不巧了一刻钟前体慧住持已在大雄宝殿内讲完了《楞严咒》和《大悲咒》《十小咒》现在清众们都在佛堂晚坐檀主若是來听课怕是來的有些晚了” “不碍事我不是來听课的也不是來上香的我來见一个人” 我上前一步掏出手机彬彬有礼地道:“两位小师父我想问一事请问二位今日可曾见过我手机中的女子我与她失散半日现下正在找寻她” 两名夜巡和尚凑首过來细细打量着我手机中的狐仙照片略一锁眉思量后抬起头看着我道: “见过的听寺内的维那法禅法师说道此人是道明真人的恩遇之人眼下正在妙光塔七层静坐修禅净野狐之身” “脱野狐之身脱什么野狐之身她又不是摩登伽女”我冷冷一笑道所谓的野狐之身乃是佛教对修野狐禅者之称而所谓的野狐禅便是在佛人眼里流入邪僻、未悟而妄称开悟的人士统而言之就是邪魔外道 狐仙那女人在妙光塔七层净野狐之身又是玩什么花样 章二百五十三 盲眼老僧 面对我的质问两名夜巡和尚微微一笑却不发一语 我看着两人继续问道: “那道阳真人可也在妙光塔内”我问道 “在的道阳真人正与寺庙的维那法禅法师在妙光塔内论道”两名夜巡和尚解释道 “谢了” 我微微蹙眉心内忧急也不多言便直接朝着南禅寺内走去南禅寺是对外开放的寺庙并不收费游客可以随便进入 “檀主现在已过晚九点寺庙即将关门檀主还是请回吧”看到我夺门欲入两名夜巡和尚后退一步拦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沉下脸來扫了两名和尚一眼目光徐沉勾魂术瞬间开启: “别拦我的去路” 两名夜巡和尚身形顿时一僵随即听从我的命令退开了去让出一条过道來容我进入寺庙之中 一路无阻我径直沿着大雄宝殿前的青石台阶缓缓走上然后又从大雄宝殿右侧的廊道走向了右后方的妙光塔方向不到五分钟我就到达了七层楼的妙光塔之下自下而上从塔座一直望着顶部的塔刹 高耸矗立的妙光塔真可用宝蟠绝顶飞甍凌空金铎入云來形容无锡有“梁溪十刹”南禅寺是惟一有寺有佛有塔的寺院此刻从我的角度望上去我可以看到塔顶隐隐有微弱的光线从塔门内映射出來 狐仙就在塔顶 宋道明也在那里 我略微提神然后便走向妙光塔一层塔座证明的塔门寻找入塔的入口只是刚走到入口处我却是愣住了 一名身穿着黄色百纳衫、青色草鞋留着一头白发白须、身形枯瘦的老僧人正静静站在塔门处脖上挂着一大串小叶紫檀佛珠双手合十闭着双眼默默念诵 我略微顿身最后轻叹一声走到塔门前躬身行礼道: “大师您好” 听闻我的声音守在门口的老僧微微朝我施礼面上露出了几分和悦之色用略带沧桑老沉的声音道: “檀主声音听來急切步履轻浮不知找老衲有何事” 说话时老僧长眉鹰鼻面容蜡黄枯悴面容三分慈善七分威严只是自始至终都沒有睁眼这时我才意识到原來这名老僧人居然是一名盲僧 我心头微急保持着恭谦之色和声道:“大师我听闻我的友人现在正在妙光塔内七层净野狐之身虽然深夜搅扰实为失礼但我心内忧切不知大师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与之一叙” 老僧双目紧闭连入耳鬓的须发花白他双手合十略带歉意地看着我轻声念诵道: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檀主老衲我听闻你言语之内多有古风显然也是颇有涵养文礼之人且你言行谨慎话语守礼显非心怀歹意之人但方才老衲的旧友法禅正在塔内他嘱咐老衲守在门口以免外人搅扰是以老衲怕是不能遂檀主的意” 我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提高了几分声音道: “大师这妙光塔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因为我必须见我的朋友一面如果大师你不放行若是我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师海涵了” 不过是名盲眼老僧而已我心内如此想着便也不顾老人的阻拦直接绕过了他走向了塔门内只是便在我即将从老人身边擦身而过之时我的肩膀突然一紧紧接着一阵剧痛酸麻传來刹那间我感觉我一块右肩肩胛骨都被卸下一般失去了知觉 我迅速侧目却看到右肩上抓着一只黄皮枯皱的老手那只手五指如鹰爪般紧紧环扣扣押住了我的肩膀居然轻轻松松便把阻断了我的步行 这个盲眼老僧居然是一名练家子 我牙间一紧背上冒出冷汗急忙连连后退三步退出了塔门门槛老僧这才松开了抓住我肩膀的手双手合十躬身念道: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檀主老衲多有得罪了” “……”我死死地盯着这个老僧肩膀上的酸痛不减反增脑海里却是千头万绪看來这名老僧应该是奉了命阻止外人去打扰宋道明和狐仙我想要进入塔中沒有我想象的这么容易 看來我只有下狠手了想到我能够使用勾魂术我决定控制附近的僧人托住他然后借机进入其中只是我计策未定站在我面前拨动着念珠的老僧却忽然白眉一颤又道: “若檀主真有急事想要入内倒也并非不可只是本塔向來有一个规矩想要进入塔内之人必须通过一则考验” “什么考验”我和盲眼老僧拉开三米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冷声问道“该不会是要空手跟你过招之类的吧” 老僧微微一笑缓缓摇头垂眉道: “自然不是檀主也并非奸佞邪猾之人而且从寥寥数言听來檀主也颇有慧根而且心急情切本來会见亲友实乃人之常情不当阻拦但老衲实受友人所托不得照做还请海涵我妙光塔一直以來便有一个规矩若是有大机缘之人能在三步之内成诗一首便算过了考验可进入其中本寺之人断不会横加阻拦” “作诗一首”我 呵呵一笑倒是來了点兴致提了提神随意道“呵既然如此大师便开題吧希望不要食言为好” “檀主你可真想经受这考验”老僧双眉一抖有些错愕道 “你说便是”我淡淡道 “……”老僧双目紧闭双手依旧保持十指相对合掌姿势略一沉吟后他对着我道: “既然檀主如此有才胆气过人老衲便出題了” 一阵夜风飘來老僧的百纳衫轻轻飘动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风范他缓缓开口道: “檀主想要进这妙光塔那么檀主便在三步内做一首七言律绝诗诗内不得出现‘妙’、‘光’、‘塔’、‘宝’四字却必须要体现出一个塔字、一个七字、两个光字、两个妙字且诗句必须押韵工整与佛相切題如若檀主做不到这几点便请回吧”语毕老僧轻轻挥手做了一个请字 老僧出的难題让我心头微震丝丝冷汗沿着我的脖颈滑落而下我微微捏紧了双拳老僧出的这題着实有点刁难之意本身就有诸多限制还要在三步之内成诗更是难上加难是常人都不可能做答出來 章 二百五十四 三步成诗 我深深吸了口气大脑内闪过诸多我曾经阅览过的经文蹙眉苦苦思索一阵后便右脚轻提朝前小迈出一步朗声念诵道: “性净圆明生大地因诃自泣示金刚”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还算工整”老僧听到我的诗句身形微僵站立一旁淡淡点评道“还有两句” 我侧首看着一旁的老僧牙齿微微咬紧闭目养神苦苦思索着这第二步却是有些难迈了 好一阵我才抬起头朝前再迈出一步继续道: “玛瑙砗磲分座刹……” 迈出这一步我的大脑却是一片朦胧最后的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來一直到半晌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老僧紧蹙的白眉之间才突然开悟道: “白毫净相照东方” 我长嘘一口气重重地迈出了最后一步双脚并立正好三步最后一步脚尖恰好贴在了妙光塔塔门门槛之前 风声渐大乱了我的黑发但是我嘴角的笑意却不曾减少丝毫 “大师我的诗如何”我侧目斜看着一旁的盲眼老僧问道 老僧站立原地双手依旧合十半晌之后他微叹一声苦笑摇首道: “听檀主口音不过双十年纪却想不到对于佛学有如此之高深的钻研与见解实属不易让老衲我好生佩服这般年纪有如此心性之人恐怕寻遍九州也未有几人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僧继续道:“句首一句‘性净圆明生大地’取自《楞严经》卷四如來宣说‘性觉妙明本觉明妙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和‘妙觉圆明本圆妙明既称为妄云何有因’所谓‘性空妙有’性净空了方才有妙妙明妙明便是即寂而照自然自痴暗中生出山河大地这句话虽然沒有一个‘妙’字却是暗含了一个妙字不错不错 “而第二句的‘因诃自泣示金刚’则让我老衲感受更深阿那律陀最初出家时如來呵责他就如畜生类一样因此阿那律陀啼泣自责七日七夜沒有睡眠双目因而失明于是如來便教他修行乐见照明金刚三昧从此阿那律陀不依眼根而依见精真性心光洞达无碍故观十方世界如观掌中果你的第二句则是无光见有光便是双目失明也能洞达无碍只需依见精真性心光而且还暗中有怜惜鼓励老衲之意老衲实在感激” “而你的第三句‘玛瑙砗磲分座刹’之中玛瑙砗磲为佛教七宝之二也代表了佛教中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七宝七宝分别安放在塔座与塔刹之间也说明塔楼有七层确实含义颇深极其巧妙啊这一句既道出了一个‘宝’字又道出了一个‘七’字实在让老衲佩服” “至于尾句的‘白毫净相照东方’则是如來三十二妙相之一的‘白毫相’如來在两眉之间有柔软细泽之白毫引之则长一寻放之则右旋宛转犹如旋螺鲜白光净似玉似珠如日之正中能放光明称为白毫光众生若遇其光可消除业障、身心安乐这一句诗写描写的是如來的白毫相消除众生业障的场景如來的白毫相乃是‘妙相’因此得了一个妙字白毫相照东方边上豪光放明之景因此得‘光’这七宝之事檀主从何处了解” “《法华经》中华书局版27页倒数第三行”我淡淡道 “檀主竟记得如此清晰檀主可是有过眼难忘的本事”老僧微微惊道 “过眼难忘说不上但是《佛教十三经》和《华严经》我都可以背出來给你听” “善哉善哉檀主真是天纵奇才你对佛学之了解竟深刻至此有如此佛学常识之人必然心性过人智慧超群你已过了老衲的考验可以进入塔内” 语毕盲眼老僧又一次轻轻念诵“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然后腾手让出了过道显露出妙光塔的漆黑洞口让我进入 我轻呵了一声躬身合十谢过了老僧挪步进入了塔中 入塔时身后突然再次传來了老僧沧桑的声音道: “檀主你佛法造诣不浅慧根颇深当今之世有如此佛性之少年实所罕见若檀主不弃可否入我们南禅寺门下剃度诡异将來必能伸张我佛大义济世度人解救众生脱离苦海” 我缓缓回头淡淡一笑道: “多谢大师的橄榄枝但是我年轻气盛心浮气躁资历尚浅诸事缠身俗尘蔽目怕是暂且无缘入得佛门但凭有缘再会” 语毕我也并不如何留恋回首步入塔中妙光塔有七层但只有六个平台环廊登上第一层并沒有通向外面的出口除了第一层的楼梯是水泥砌成外其余皆为木制而且极为狭窄小心翼翼地扶着不用看也知道有很多灰尘的扶手往上攀登我心里却是暗自算着这座塔还需要过多少年代才有可能登上《世界遗产名录》 妙光塔下面六层都是螺旋式的楼梯一直弯腰、低头从高度为一米左右的通风口钻到外面有护拦的环廊上右转几步才有一扇红木门门内隐隐有微弱的火光投射出來那是第七层才有的八角厢房 塔顶的风很大檐角悬挂的风铃在随风摇曳着但沒有旅游手册中描述的 “环铃齐鸣如歌如乐”那般清雅在厢房的门外我立定了脚跟整个人都愣在了弥散着昏黄色火光的厢房门口隔着厢房的镂空花雕木窗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曲线流畅的女体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狐仙” 我清喝一声重重推开厢房木门一步跨入其中当我手挨着手感粗糙的门框往半敞开的厢房内探望时我太阳穴一阵跳搐 一阵清风忽然吹过刹那间厢房内的烛光熄了一缕香火气息在我的鼻尖擦过 烛光熄灭银色的灿灿月光瞬间泻满了整个厢房如流霜飞雪一般把整一片厢房都染成了银白色的梦境地带空灵静寂 我感觉自己双眼恍惚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敢置信 在月光辉映下厢房内隐约泛着白光而在如流霜铺就般明晃的厢房正中央一个卵形蒲团上一名赤身女子正背对着盘膝而坐先以左足压右股后以右足压左股手亦右手压左手是密宗的“莲花座”盘姿 她凝静地坐在蒲团之上半边光洁如玉的背肌泛着月光的白色光泽一头黑色的长发如瀑斜泻而下在木板拼接而成的厢房地板上化作万千细蛇波状流淌 她保持同一姿势凝然不动视线跃过厢房中左右挂着白布幔帐的供桌与供桌上的佛香、宝盖、莲花彩、香、香炉、木鱼木鼓、唐卡和转经筒静静地凝视着厢房另一侧的窗棂之外流泻而人的清冷月光她盘膝莲坐光洁微曲的肘部轻如痛饥饿的受难孩童的下颚点搭在膝头 因月光角度的关系她那凹凸有致、玲珑流畅的女体阴影被细细拉长扩大了那阴影显得分外稀薄脆弱随着她心的缓慢呼吸与心跳悸动微起微落地慢慢起伏就像是在面对黑夜寂寞畅诉的无声语言 喉头微微干涩我吞了一口唾液不雅的咕隆声在岑寂的厢房之中居然发出极大的声响 于是就像是感应到这一不雅回声似的长发女子微微偏转首脑向我看來侧脸一寸一寸转动充实被月光铺就如同打上一层乳霜 窸窸丝丝地带着发丝的扭转间带起轻轻的微风一秒后狐仙目不转睛地细看我的眼睛我也看了看她的双目那眼睛什么也沒说瞳仁异常清澈澄明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我身后的世界但是无论我如何极目观察都无法从中窥觅出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相距不过五米却觉得她离我几光年之遥 狐仙隔着月光下看着我皎洁的额头被姣好的月光点亮如同饱满的果粒狐仙身无寸缕曲线极度圆满到惊人的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弧状轮廓一半光亮如雪一半隐沒在几缕黑发中 “狐仙”我手推着门极力平复内心的悸动与冲击方才缓过神來狐仙裸圝体的着装着实让我有些出乎预料 “你來了王一生” 幽兰般轻吐的芬芳话语在凉风中绽放开來那声音柔腻圆滑却又仿若金针插耳嘹若洪钟 “狐仙”我呢喃一声眯起眼沉下心來步入了厢房之中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在狐仙身后的供桌后方的阴影里站着两道身影一道伛偻佝偻枯瘦而老态面如古铜、大耳朝怀颏下一部花白胡须根根见肉条条透风另一道则挺拔英立身姿中匀仙风道骨 章 二百五十五 宋道明 看到阴影中站立的两人我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不是因为我知道那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师同时也因为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尤其是从右侧靠窗那名仙风道骨身形拔立的男子身上 那是一名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头发细短的当年男子年岁看起來不过半百但是一对澄澈慑人的沧桑瞳仁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 道士形容平庸无奇细眉高粱下颚略窄既算不上丑得见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气逼人只是让人觉得亲近舒服 只是那一双锃亮的眼眸让我有一种不敢直视之感 那就是宋道明 这是我第一次和宋道明正面相逢 宋道明看到我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丝宽和亲近的笑容他对着我拱手作揖轻声道: “无量寿佛这位想來便是王施主了初次见面贫道宋阳明道号道明见过王施主”宋道明语气缓和亲近面上也保持着平淡的笑容只是那一双清明的眼目却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一只大网罩住了我的灵魂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男人不简单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能够把狐仙关在井底下又能找到我家还能够把狐仙带到这里來这个男人的本事绝对不简单 “站住别动”我冷冷地看着宋道明对于他的拱手作揖我的回应是极度的冰冷随即然后迅速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风衣几步走到了盘膝坐在前方的狐仙面前把身上的风衣披罩在狐仙身上然后迅速地从风衣之中拔出了我之前在兰桂坊地下室里弄到的模型枪干脆利落地在枪口装上了消音器然后对准了站在角落里的宋道明 “王施主这是何意”宋道明看到我举枪对准了他慈善的面目稍微收紧了几分脸上洋溢的宽容之色也是削减了数分当然笑容并沒有完全消失 “需要多说么心知肚明的事对吧”我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宋道明然后低下头扫了一眼坐在蒲团上的狐仙道“为什么走” 狐仙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我凝实的黑眸定定地看着我在瞳仁深处隐隐有皓月星辰狐仙红润的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怎的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的去留了你的那些杂碎琐事捣腾完了” “不错忙活完了无锡市已经被我拿下我能够站在这里我想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狐仙”我对着狐仙微微一笑道 这一次面对狐仙之时我的腰杆挺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底气比任何一次都要足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不过是个磨嘴皮子耍花腔的掉书袋罢了但是今天现在我不是我是手握全城的狠角色我的一通电话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性命我的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 “脊梁骨倒的确是硬直了些看來过了终日乾乾夕惕若厉的日子终于或跃在渊能掀点小风小浪了恭喜了王一生”狐仙露出看着我黑亮的眸子盈盈有水嘴角闪过刹那间的欣慰 “为什么走”我沒有听狐仙一番废话重复着我最初的问題 “怎么找到这儿的王一生”狐仙沒有回答我的问題继续用平淡如水的口吻问我道 “很简单控制了街区派出所的机房查了街区摄像头的路线再锁定你离开时的车找了出租车司机很轻松就找到了这里以你这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女人的作风想要找你还不简单”我轻笑着“就是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够把你搜罗出來除非你葬身鱼腹或者羽化登仙所以你这身行头是做何为以色设缘的鱼蓝观音还是承欢示爱的红牌小姐是想变花献佛度化两名年逾古稀、老当益壮、宝刀未老的老道士……或者老淫棍么呵” “一张嘴越來越锋利了王一生”狐仙沉思片刻淡淡道 “这个世界上靠着一张嘴就能杀人的人可不在少数”我轻轻道“我千里迢迢找到这來不是來听你的这些唠嗑吐槽的我不过是來讨个说法狐仙你想不想跟我回去” “你说呢”狐仙浅浅一笑轻轻拨撩着耳侧的鬓发眼中闪过难以琢磨之色 “我问你呢狐仙”我冷冷道然后手臂伸直枪口对准了站在墙角的宋道明“具体的过程我就不多问了你在这里脱光了身子搞什么鬼名堂我也不想了解也沒兴趣了解我只说一次: 如果你答应我回去那就回去不答应无非两种理由一是你拗不过这位当初把你关在地下、本事滔天的人物怕他们对你不利又或者你是对你一手栽培拉扯大的宋道明‘旧情复燃’所以我不介意现在就一枪崩了宋道明和旁边这位可敬的法禅法师又或者让他们当场在这里自杀然后带你走你说我该作何选择” 我看着狐仙恬静的神情本以为这个女人多少会沉下脸來沉思片刻或者跟我耍耍嘴皮子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女人不怒反而嗤笑一声呵呵道: “理由呢王一生你就这么念想我这张皮囊” “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我可不想你在外头招摇漏风留在我身边起码我管得住你这个理由够不够”我扬了扬眉毛笑着道 “你平日里头管我很严么”狐仙讥笑着道 “严不严是我的做事风格你必须留下是我的条件你沒的选择妖在王侧这句话当初你送给我现在我不加任何包装返还给你” 我上前了一步左手探出勾住了狐仙的右手胳膊弯想要将狐仙从蒲团上轻轻拉起但是狐仙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阿雪很想你她都哭了跟我回去吧”我皱了皱眉轻声道 狐仙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黯淡随即她浅面如霜雪地转过了头去望向了伫立在阴影里的宋道明悠悠懒懒地道: “道明你也看到了我这边的难处有一个难伺候的主在俗事缠身你自己做定夺吧” 听闻狐仙的话语一直隐沒在阴影之中的宋道明轻轻低首诵念了一句: “无量寿佛”然后他忽然朝前迈出了一小步身形一顿后又迈出了第二步距离我的空间从七米缩短到了六米 我瞳孔微微收缩定定地看着宋道明道: “再动哪怕一下步我也会爆了你的头不要怀疑我的开枪准度宋道明” 章 二百五十六 心净克邪思 “王施主”宋道明轻轻叹息一声一对逼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施主言行过激有失偏颇还请王施主常惺惺放下手中凶器收敛妄念以静定淡冲、仁正清和之心听贫道术言” “少跟我言不由衷拿王阳明《传习录》里的话出來忽悠人算不得什么本事你的那些念头和企图还是趁早打消了吧宋道明”我冷笑着道 宋道明静静望着我缓缓摇头道:“念头如何可息只是要正” “给我安静点”我警告道“闭嘴” “静未尝不动动未尝不静戒谨恐惧即是念一念既发又如何分动静所谓定之以中正仁而主静心存仁慈之念方才能静如此说來贫道已静了”宋道明静静站立依旧定定地看着我 “给我住嘴死”听到宋道明喋喋不休、无休无止地用《传习录》中的话语唠嗑我再也忍不住对着他的双目开启了勾魂术 我死死地盯着宋道明的双目看着那一双仿佛深渊大海一般深不见底的清澈双眸我仿佛在两只眼瞳看到了两尾黑白游鱼追逐嬉戏一闪而过 轰 大脑里突然传來了一阵刺痛就好像近距离被巨大的洪钟所震荡一般我的大脑剧烈一震紧接着我的胃部也是一阵倒海翻江一般的翻腾喉头更是一丝甜意上涌直冲舌尖 “哇”我再也忍不住张开了嘴一小股温热的鲜血居然从我的嘴里喷射而出一直飞射出半米远方才在木制的地板上滴答落下染红了一小片 “无量寿佛阿弥陀佛”清清朗朗的深沉念诵声再次响起像是尖刀刺入了我的胸口我惊骇地抬起头却是看到了宋道明一对如坚冰般凝实灿亮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敢置信地呆呆地望着宋道明一只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擦着嘴角的温润当我摊开手看到手掌之中的大片鲜红时我的心中如倒海翻江一般发生了极大的震动 怎么会这样勾魂术对宋道明居然不起作用 “你……”我看着如泥雕木塑般静立前方的宋道明胸口闷闭却是说不出话來 难怪狐仙当初会被宋道明给封印如此看來只要是类似于妖术的法术恐怕都对宋道明沒有任何的效果 宋道明双目微觑双手相拱看着我道: “人若知这良知诀窍真发菩提心随他多少邪思妄念一有所觉初发心时便成正觉邪思妄念自然便都自消融便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王施主能以金丹为引激发心内桀骜雄霸之情得以筑出勾魂术你的天资得之天独厚远超凡人实属世所罕见是一块不需雕琢便可成器的璞玉只是心内煞气过重不放执念不敬正法易成魔业” 宋道明的意思我明白他的话引自明代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意为只要的本性良知清明有自觉性那么便能排除外界的歪风邪念的干扰心性清净 虽然不知道宋道明到底是怎么抵御我的勾魂术但是最起码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我的勾魂术在宋道明的面前的的确确不起作用 我左手擦着嘴角的血渍保持着和宋道明的距离右手食指却是缓缓勾住了手里的模型枪扳机 “谢谢你的金玉良言但是对于一个我的勾魂术不起用而且怎么看都是站在对立阵营的人物我可不希望留下道明真人走好” 我闭上了眼侧过脸然后一点一点、轻轻缓缓地按下扳机 “道明……”厢房内同时响起了两道惊喝声一道闷重一道清腻分别來自于宋道明左侧的法禅法师与我身侧的狐仙甚至就连一向闲逸而悠然的狐仙都发出了一阵惊骇的呼声我还从來沒有听到过狐仙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因为宋道明是狐仙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所以有些母性泛滥么 “呵呵一个把你关在地下三十年的男人终究还是让你不忍于心么” 我停住了指尖的动作沒有按下去笑看了狐仙一眼后又继续看着宋道明但是宋道明的神情却是轩逸闲适既不悲也不喜目似瞑意暇甚让我居然有些忌惮下手宋道明轻轻的举起了一只手打住了狐仙与一旁的法禅法师惊错的叫声他恬淡地看了一旁的狐仙与法禅法师一眼后再次转目而來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枪口缓缓摇头老目微垂叹息道: “大仙尽管安心他若想开枪让他开枪便是只是……当心子弹出膛时弹起的空弹壳伤到你的脸堂王施主” “大仙这个敬称倒是不错”我冷冷一笑赞道扫了一眼跪坐在一旁蒲团上的狐仙最后我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对着宋道明道“道明真人一路走好” 然后我对准了宋道明的眉心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王一生不要” 砰 轻轻的枪声伴随着狐仙的娇呼声同时响起因为装了消音器枪声并不如何刺耳我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轻微一震 但是就在我扣动扳机的那一刹我的脸上一阵剧痛传來一枚空弹壳突然从枪的抛壳窗内弹出打在了我的右眼上 “嘶”我脸上一痛牙齿一紧本能出手地捂住了右眼我眯起左眼看着前方本该被我用子弹贯穿眉宇的宋道明但是让我大惊失色的是宋道明居然双手合十如菩萨天尊一般安然无恙地站立于原地青黑色的长袍依然落在地上不骄不躁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而在宋道明右耳偏后方的红色木栋上则多了一个圆形的凹槽木屑环绕的凹槽中央是一个黑漆漆的孔洞 显然我刚才本该打中宋道明的子弹居然打偏了 这……怎么可能 眼中火辣辣的痛楚尚未消失但是自心头弥漫开來的恐惧却是占据了我的全身 我和宋道明的距离不超过六米这样的距离以我的眼力一枪打死宋道明绝对沒有任何的问題但是现在却是打偏了是偶然么 我微微后退了一步望着神色闲定的宋道明一狠心再次扣动了扳机 啪 枪声再次响起却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而是我手中的手枪从枪口处一直炸裂到了枪体模型枪的套筒也瞬间被炸飞而我的虎口也是传來了一阵足以让我瞬间麻痹的剧痛 我的模型仿64手枪居然炸膛了 章 二百五十七 风水秘术 “嘶”剧烈的疼痛让我死死咬住了牙齿右手手掌几乎失去了直觉 我踉跄着退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旧安然无恙如同不动明王般站立在月光下的宋道明 宋道明居然毫发无损 如果说第一发子弹射偏空弹壳弹到我的眼睛只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二枪直接导致手枪炸膛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半僧半道的宋道明轻轻叹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我缓缓摇头满脸无奈之色而我则是右手虎口处流出了鲜血涓涓的温热鲜血让我心跳急速加快 “改变了时运是么呵呵”我冷冷一笑很快就弄明白了症结点所在 狐仙曾经告诉过我宋道明有着逆天改命的本事他能够篡改时运很显然狐仙所言不假现在的情况就是宋道明搞的鬼 子弹射偏和手枪炸膛本身就是存在几率的意外事故只不过几率相当之小但是宋道明他似乎通过某种手段……增加了事故发生的几率 棘手真是棘手至极 “打住吧王一生你敌不过道明的”狐仙清宁平和的声音钻入我耳让我心神微慑狐仙说过无数带刺的毒言但是这话却真是我从狐仙口中听说过的最伤人刺耳的话语 我低下头看到了狐仙黑深而幽邃的眼睛里闪过了一弧白光狐仙端凝着我玉面银盘红唇方启道:“道明懂得堪天舆地知晓命理演算还深谙青乌之术他可酸楚吉位凶位仗借地形风水占得先机趋福避祸你这般胡乱拨捞是断然无用的” “啊原來如此我懂了果然是风水秘术”我斜目望去果然在宋道明的右手之上提着一个碗口大小、黑白相间的八宫卦卦盘盘为圆形中有太极阴阳鱼由内而外放射则是八卦、卦象、天干地支、后面还有少男少女长男长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以及六十四卦名 宋道明提卦盘于手中面色宁和他屹立在那里身形巍然不动身上却仿佛有青龙之象隐隐透出 “原來是被他给占据了吉位而我占了凶位难怪我这么背运呵呵”我笑了笑朝着右侧略微走了一步“虽然我不曾钻研过堪舆术但是我多少也看过书籍像是《慧缘风水罗盘经》、《麻衣神相》和《阳宅风水戒真》知道些基本应用这座妙光塔是朝南方向的南宅是阳宅根据风水吉、凶位分析宋道明你所站立的位置是位于东北角的吉位生气方属木属青龙能够大吉大利趋福避祸而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是西南的六煞方属土占据了这个位置只能霉运缠身” 听闻我的解释站在另一端角落里的法禅法师却是阿弥陀佛地暗赞了一声道: “虽然小施主为人阴毒却不想对堪舆之术略有牵涉真是让老衲倍感讶异” “略懂皮毛罢了”我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法禅法师然后收回了目光望着正前方的宋道明淡淡地道“宋道明我说的可对” 宋道明静静听我说完微微一笑道: “说的不错看來王施主你也受大仙指点启蒙获益不小” 大仙指的自然便是狐仙我看了狐仙一眼淡淡笑道: “除了每天的唠嗑耍野这个女人可沒有教会我多少还不是我自学的宋道明你的本事的确让我惊奇若是张扬出去足以誉满天下但是我还是得结果你” 一边说着我再次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了第二把64式手枪用左手提着静静地对准了前方的宋道明 “其实我身上带了不止一把手枪而且这一把的质量更好一点里面有三发子弹” “王施主你我初次见面素昧平生便要闹到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却也不问问前因后果”宋道明惋叹了一声平静地看着我道 “那好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我淡淡地道“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那好便且听贫道慢慢道來”宋道明微微摇首语气依旧平和而谦淡双目紧闭气息平稳 不知道为什么宋道明忽然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我定定看着他不知道何解只是就在下一秒宋道明的双目霍然睁开两掌同时向右前方和左方划弧分开掌心皆向外指尖向上腕高与肩不两臂撑举肘关节微屈右臂右腿上下相对而他右脚脚面迅速展平脚尖向右前上方踢出高过腰部我的左手只觉得一阵酸麻手中的仿64式手枪居然被宋道明的脚尖斜踢飞出划出了一条弧形啪嗒落在了左侧近旁的地板之上 该死我沒想到宋道明居然还会武术刚才他踢飞我的姿势看着好像是太极拳的招式套路 我牙齿一咬便要转身扑向一旁掉落在地的手枪可是我才刚刚朝左迈出了一步我一抬头看到了宋道明淡定澄澈的双目还有他手中托着的风水罗盘我便猛然意识到不好 糟糕刚才我本來走出了凶位但是宋道明把手枪踢回到了凶位上一旦我跑过去捡手枪的话便意味着我自己冲进了凶位之中 虽然我的大脑如闪电般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一切都还是晚了因为就在下一秒宋道明身形如鬼魅一般忽然朝着右前方进了两小步立定在了东南方木窗口前的吉位天医方上而我则是正好闯入了房间西北角斜对线的绝命方和宋道明遥遥相对 然后下一秒宋道明的右脚突然重重踩地 接着让我倍感后悔的事发生了就在宋道明右脚踏地的那一刹我脚底下的古老木地板突然一软如同踩到了跷跷板一般突然塌陷我脚下的木地板突然一沉连带着我整个人都扑通一声深陷了下去 完蛋了 我整个人都朝着下方坠落了下去 妙光塔高达43.3米如果我从这个高度坠落下去我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章 二百五十八 生死绝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身体下沉的那一刹我双手猛然张开呈鸟翼状卡在了地板上突然出现的断裂口上肘部曲起两掌贴地双臂呈m状硬生生凭借着我的双手卡住了我的身子沒有让自己一落到底成为碎片 荡在空中的双脚底下嗖嗖发凉粒粒冷汗从我的脖颈上流淌而下而我半个身子都悬挂在半空中我的正下方是四十多米高的螺旋式阶梯中央的中空地带如果我掉下去可以一直掉进地宫深处骨骼碎裂脑浆崩裂 “宋道明”我死死咬牙抬起头望着恨恨地看着就站在我四米之外的宋道明我试图从地下突然开出的洞口之中爬出來可是洞的大小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勉强让我不掉下去却又太宽偏偏不能让我一下子爬上來我心头焦急双脚奋力踢蹬试图寻找一个着落地却是无果我知道我中了宋道明的算计宋道明有着测算吉位凶位的能力刚才他把我引诱进入了凶位然后再稍微施加了一点力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作为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激发了凶位内潜藏着的危机导致我脚下的地板塌陷让我突然身陷囹圄 “王施主莫怪贫道出此下下之策实因王施主你恶念过深魔业深重步步紧逼贫道不得出手一把与民除妖也算积德行善”宋道明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踏踏的脚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震荡人心的声音 宋道明每朝我走一步我的心脏都会抽搐一阵 直到宋道明的鹿皮靴落在我的身前居高临下俯瞰着我时我的心跳骤然一停 我现在半个身子都悬挂在空中如果此刻宋道明踢我一脚那么我必然会直直坠落塔底再无生路 “道明放了王一生” 一道清娇之声响起是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着我的狐仙不知何时狐仙已经站起她的身上披挂着我给她的风衣一头长飘飘的黑色细发直坠地面在地面上往后延伸着仿佛她的第二道影子狐仙唇略略抖动继而抬起双手慢慢地用她那娇嫩的纤纤玉指拉紧风衣衣襟直至最后如昆虫的外皮一样把她那不含一丝赘肉的纤腰裹入其中只是我的风衣终究大了几号狐仙那两弯锁骨下半隐半现的饱满春光依旧沐浴在柔和月色之中宛似刚刚降生不久的崭新肉体柔光熠熠每当她稍微动下身子瞬间微动月光投射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來遍布身体的阴影亦随之变形恰似流动江面上荡漾开來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 狐仙腰如蛇扭款步轻移赤足点地间行至了宋道明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一对空灵浩淼的眸子清清冷冷地看着宋道明 “大仙”宋道明静静看了狐仙一眼眼中流露出温柔和善与乖顺之色往后退开了一步离开了我的跟前只是在退走之前宋道明还是一脚把我丢在旁边的漆身模型手枪踢入了地面的裂口之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唯一能够用來威胁宋道明的工具就此坠入深渊 “我随你走野狐净身尚未了被这番一闹也办不下去了我们换个庙堂” 我苦笑一阵但是这苦笑很快就转换成了讥笑手臂因为支撑着悬空的身体有些发麻但我还是我讥笑着看着眼前的狐仙不甘心地咬着牙道: “这算是同情我吗狐仙” 狐仙自上而下看着我眸子里沒有任何的神彩她用飘忽邈远的声音幽幽地对我道: “难道你还不知么王一生你我之间缘分已尽从此之后我们便是两条船上的陌客一条至黄河一条至长江从此不相往來” 淡淡的话语却如同重锤把我一棍敲打在地甚至我的双臂都在剧烈颤抖几乎一个不慎就会送手从空中坠落下去 “原因”我依然不甘心地看着狐仙 “……”狐仙微微探首默然静处地看着我中间微开的风衣缝隙中露出她那圆滑的曲线轮廓风媚诱人可她却不自知 狐仙那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流光闪过半晌后她轻轻呢喃道“于我是好于你也是好” 狐仙不咸不淡的话语却不亚于在我的心头划过一把尖刀硬生生地沥出血來 “你到底几个意思”我强笑着反问道“给我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不管你跑多远我都有本事把你们挖出來哪怕你再回到深井底下” “我不能留下王一生”狐仙依旧俯视着我语调里却是带着浓郁的悲哀光洁如月的脸上流露着万千的落寞与神伤随即凄然一笑道“别忘了我是谁我是亡天下的女人终需得走的一旦我走你不会找到我的” “王一生好生照料你自个儿莫要负了你那历经磨劫方才得來的帝王命” “永别了王一生” 如同圆润玉珠坠地般碎散零星的话语在我的心头叮当作响我深深倒吸了口气闻到了冷的气息 然后狐仙给了我一丝不知是鼓励还是祝福的微笑那一抹浅笑包含着忧邃最后她徐徐转身优美的腿部线条微微转动芊芊玉手轻轻探出撩起了叠在一旁圆领宽口对襟绣花的素白色长袖裙随意往身上一罩套在身上薄薄的群下那完美的臀型与腰背隐隐显现凹凹凸凸的曼妙身材如何也掩饰不住一头漆黑的长发落在我的前方然后如同蠕动的软体生物缓缓爬远 “道明我们走”狐仙轻轻地对着一旁的宋道明唤了一声宋道明微微颔首一直紧闭的双目睁开了一线流露出温柔之色道: “好大仙” 然后我便看到狐仙轻轻的探出了一只手而宋道明则是用他那皱黄色的老手轻轻牵住了狐仙的手两人两手相牵目光在空中对接两秒后一同迈步缓步朝着妙光塔厢房之外走去 “狐仙”望着缓缓离开的狐仙我忍不住高喊出声内心仿佛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那种感觉难以用语言來形容 “……别让我失望王一生”听到我的喊声狐仙身形立顿了一刹那但是最后她还是继续提起步伐缓缓朝着厢房木门之外走去自门外吹散进來的清风拂动了狐仙的长发就像九天之外倾泻而下的滚滚星河是那么的静美与仙逸法禅法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跟随在狐仙与宋道明之后也随之缓步行去 “狐仙”我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双臂一软差点整个人都坠落无底深渊 “混账……起码给我个解释啊……狐仙”看着狐仙渐行渐远我咬牙喊叫“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见证我……登上这世间高峰” 可是狐仙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厢房门外 仿佛融入了浓郁的黑夜中化作了无形不见影踪 章 二百五十九 包围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的离开心头却是突然燃起了一股强烈的爆发力量如同疯癫一般我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后我把张开的双臂缓缓往内收拢两手合并搭在裂缝边缘一起使力几次尝试失败差点跌落谷底之后我终于爬了出來蹲伏在裂口的边缘双臂酸麻剧烈喘气 我身上本就有伤之前的手枪炸膛更是让我伤上加伤此刻我浑身空厄肌肉酸痛发力都有些困难但是我的精神气却是矍铄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宋道明……真当我对付不了你么……呵呵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阴狠地笑着双肩都因为我的笑而微微震颤着 我轻轻从内衣袋中掏出了手机然后打开手机的微信功能缓缓地下令道: “人在往寺庙门口过去你们可以出动了给我包围南禅寺一只蚂蚁都别放出去” 我拖着疲惫而伤痕满满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厢房绕过了环廊步下了楼梯直到最后一直走出了妙光塔 塔外守门的盲眼老僧自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青檀落叶 而在稍远些的地方绕过大雄宝殿的护栏通到更前方南禅寺的出口处一大群人围聚着影影绰绰人影错杂其中并不单单只有围观的路人旅客与刚才被宋道明带出去的狐仙或者宋道明和维那法禅法师几人还有不少寺庙中的工作人员就是不知道是清众还是知客 人群围聚在寺庙门口乍一看不下三十人不用说门口人流云集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在來寺庙之前就已经控制了附近街道派出所的人员以歹徒绑架女友并偷带到南禅寺的名义让派出所内的所长向上级请示迅速出动了十辆警车二十名警察团团包围了寺庙的出入口不放过一个进出的人员 我双手插袋悠然散漫地走到了人流云集的寺庙口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狐仙正与宋道明站在寺庙拱形门洞口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被二十名穿着民警制服的干警拦截门口则是斜停着十辆红蓝警灯闪烁不定的黑体白门民用悍马警车 我极缓极缓地从狐仙与宋道明的后方走近一直穿过了僧人人群走到了狐仙与宋道明的身后淡淡地道: “很不巧我早有准备呢”语毕我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从身形僵立的狐仙身边擦肩而过狐仙的脸庞隐藏在黑发之下我沒有看到一直走到了站成一排堵在门口的民警前故意装出急促而焦灼的语气道: “民警们就是我身后的那名青黑色道服男子绑架了我的女人还不快把他拿下” 我的高喊声如同石入水潭激起了层层波澜顿时子弹上膛的咔咔声齐刷刷响起近二十名早有准备的民警迅速持起枪枪口的准心五一不聚焦在了牵着狐仙手的宋道明身上而二十名民警中还有一名带队的小分队指挥员则是拿着喇叭在后方对着宋道明警告着: “放下人质立刻投降不然我们要开枪了” 我缓缓转身从面对民警的姿势转变成了正对着身后宋道明与狐仙的姿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笑着着宋道明与狐仙道: “宋道明看看我身后的这些警员我劝你还是投降吧沒有人可以从我身边拿走什么东西你也比例外” 宋道明顿时成为了在场所有围观人群的焦点听到我和警方的话语寺庙内闻声赶出來的不知情旅客们顿时哗然一片聪明的人们像是看到瘟疫与恶兽一般迅速地退开警惕地与宋道明拉开距离至于那些个认识宋道明的寺庙高层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宋道明似乎是想要为宋道明开脱但是面对近在眉睫的警察他们也不知该进该退只能作犹豫状面色焦虑 “道明”狐仙精如玉琢的脸庞上掠过了一丝的忧色旋即她望向了我一对黑色的眸子里却是丝毫看不出情感 我看着狐仙 狐仙也看着我 我们隔空相望 我的脸上隐隐露出稳操胜券的胜利者的神情而与我相反狐仙的面上则是露出了淡淡的豫色细美的眉毛微蹙了一一线 如果是外人当然看不出但是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太久了她面色的一丝一毫细微表情变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无妨大仙我來便是” 面对二十多把手枪宋道明却是安然自若脸上丝毫沒有半分慌张焦灼之色只见他双脚并拢双手合十右手一串佛珠左手托着他那只奇特的八宫卦卦盘下一刻只见他右手徐徐抬起一串生着青绿色铜锈的乾元通宝自大袖之下滑落到手掌之中宋道明闭目诚诵念念有词忽然间宋道明双目睁开右手掌心一翻右手在左手的八宫卦卦盘之上滑过数次手中的十八枚铜钱摆成了“三三”交叠的六爻之状宋道明轻轻一瞥卦盘上的六爻之后又迅速出手拨动翻转了其中几枚之后宋道明将十八枚铜钱自下而上堆叠而起分成三串他那清澈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冷冽只见他右手再次一翻这一次三枚尖细如钉的六壬金针滑到了他食指与中指、中指与无名指、无名指与小指的缝隙之间宋道明手指用力一插三根六壬金针分插入了三贯铜钱之中将三串铜钱牢牢钉在八宫卦卦盘之上刹那间宋道明如同不动明王一般气势大涨他缓缓抬起头虽然算不上俊秀但是也是端正维和的脸庞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好 我的脑海内闪过这个念头不等宋道明发动我便急声道: “拦住他” 二十名民警上前几步迅速举枪包围了宋道明只是宋道明却是显然自定细步推出面如龙象宝相庄严虽沒有龙虎生威却有腾蛇之迷雾重重勾陈之狡诈多变捉摸不透 周围响起片片倒吸冷气之声 “道明别过去……”法禅法师惊呼一声出手便想要拦住宋道明只是宋道明却是毫不在意继续朝我走來虽然不是龙行虎步步履带风而是行步稳重缓慢但是他的每一步都似乎经过深刻的考究一般不多一步不少一步分毫不差像是踩踏七星阵一般严密精准每一步与前一步的误差几乎以毫米计 宋道明一步一步迎面朝着二十名民警走來一对神俊逸秀的朗目澄澈清明直视着我 章 二百六十 青乌术 砰 “停下不然开枪了” 不知道哪名民警率先扣动扳机发出了警告举枪朝天那一刻一发子弹冲破云霄直直朝天上射去枪声震天四周的旅游纷纷惊惧逃避发出道道惊呼之声 但是即便是面对民警的警告宋道明依旧轻轻叹息脚步丝毫不曾减缓依旧平稳走來 “站住”看到宋道明不听劝阻终于有一名民警再也安奈不住对着宋道明扣动了扳机 只是便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宋道明的身形突然立定而紧接着宋道明的青袍一角突然裂开了一个小口子针脚粗糙的边角开出了毛线但是宋道明却依旧岿然不动地站立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打偏了”我心头略惊到了这个地步我终于可以确信宋道明却是是有着某种能够利用甚至预测周围风水气运的能力 宋道明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重新睁开了眼望着我然后继续朝我走了过來 我心头震荡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而周围的二十名民警则是陆陆续续朝着宋道明开了枪 砰砰砰砰 十数道枪声集中响起带着金属感的刺耳枪声震天动地周围的游客发出了片片惊叫纷纷远退以免被子弹波及 但是让我惊恐万状的是十数发如同火网一般交织密集的子弹居然沒有一发打中宋道明的身体不是从宋道明的长袖擦过便是从宋道明的衣角擦过又或者是从宋道明的头顶飞掠而过或者是持枪者的手枪直接炸膛愣是沒有一发子弹能够伤及宋道明的本体 而静静站立在宋道明身后的狐仙则是面色淡定似乎早已知晓一般幽幽叹息的一声皓洁无暇的玉脸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怎么……可能”丝丝的冷汗顺着我的面颊滑落而下一股难言的恐惧感在我的胸膛里汹涌澎湃这种感觉就像水银一样深入我的毛孔和骨髓让我几乎窒息 从來沒有一次我面对过这样恐怖的敌人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一个连枪都打不死的人我该怎么应对 用车撞死他用炸药炸死他 这个男人有预测未來的能力起码有着推算命理趋福避害的本事而且自身智慧更是高深莫测这样的人物对我來说可谓是平生未见 司伏见和御镜堂我尚且可以设计算计他们甚至控制他们可是宋道明却根本不受我勾魂术的影响与控制我的任何招式对他都无法奏效 我扫了站在宋道明身后的狐仙一眼她淡淡地看着我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脸上已然沒有了任何期冀之色 我咬牙握拳宋道明该怎么对付我沒有底可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时我却有一种如临山岳般的感觉 “喂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好像沒有被子弹打中” “不可能子弹打中他了吗为什么沒事他还站着……他还在动” “难道他穿了防弹衣” “不可能就算是穿了防弹衣被子弹打中也会摔倒……他分明是沒被子弹打中这怎么可能啊难道警察的枪枪口都是歪的”一道道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宋道明毫发无损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惊诧万状超乎正常人认知范畴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就在距离我还有十步之遥时宋道明突然动了他右脚步履猛提身形一纵居然就如同炮弹一般奔着最近的一名民警猛冲而去 宋道明身形之快让民警措手不及当他冲至民警面前之时宋道明上体微右转左脚内收脚尖下垂;两拳变掌右掌在外掌心皆向外一个重重拍击拍在民警虎口之上也不知道是拍到了合谷穴还是二扇门居然轻轻松松便将民警的右手拍得震手指一松手中的手枪便掉落在地而宋道明拍落民警手中的手枪之后右掌向上挑至体前成侧立掌腕高与肩平左臂内旋下落至身后勾尖向上身形轻轻一个回转便一拳打在了民警的下颚之上居然轻松地把民警给打晕了在地 砰 一阵枪声响起來自宋道明右侧可是宋道明脖子朝右一歪子弹却再次从宋道明的脸侧滑过宋道明目光一横扫向了枪声來源随即他一个斜跨步身影迅速闪现过去然后突然立定只见宋道明一个歇步擒打上体右转重心右移右臂内旋屈肘上撑左臂内旋右脚经左脚前向左前方盖步横落两腿交叉屈蹲成歇步右拳经左前臂上向前向下方打出不偏不倚打在民警天灵盖上随即膝盖轻轻一撞民警腹部便把民警放倒在地 接连两次出手精准狠辣干脆利落宋道明连续放倒了两人动作却沒有丝毫的停滞转瞬间便冲着一旁的第三人冲去奔跑过程中身形忽停忽进停止时宋道明像是找准了吉位一般所有的子弹全都顺着宋道明的身体划过擦过可偏偏就是沒有一发能够打中他看得我心头焦急却无计可施 我微微捏了一把汗可是宋道明却是连连出手转瞬之间就凭借着过人的身手接连放到了七八名干警动作流畅迅速一招一个准简直就像演武侠片一般但是那嚯嚯响起的拳风和打击时清脆响亮的骨骼声响却是让我知道宋道明的每招每式都不是摆着好看的花架子 周遭的人群早已被宋道明那鬼神一般的能力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视频惊呼连连可惜此刻夜幕已深四下黑暗除了晃动的杂乱人影视频自然是拍不出什么來的除了耗费手机内存他们什么收获也不会有 二十名民警却包围不住宋道明反而被宋道明以一人之力连连得手转眼之间就干翻了将近十人让我面上流汗汗透重衣 这样下去恐怕我的人要全灭可是我却是根本无计可施宋道明的太极拳技艺精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是靠近他五步之内的人宋道明几乎一放一个倒就跟打木桩人一样如臂使指 当最后一名民警也被宋道明放倒击晕在地时我已经退开了十米远遥遥地望着宋道明而宋道明身后的旅客则是惊慌失措地跑了不少都像是看到怪物一般只有少数寺庙内认识宋道明的人方才留了下來立于原地默默念诵阿弥陀佛 章 二百六十一 篡改天运 当宋道明放倒了所有民警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时我简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静静站在那里虽然顶着人的外皮但是给我的感觉宋道明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我只能高山仰止无论如何都无法翻越 可恶 强 太强了 宋道明太强了 宋道明步步逼近而我则是慌张地步步后退直到最后我的背后一痛传來硬感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在了警车的车头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中你为什么”我恶狠狠地望着步步走來的宋道明不甘心地吼道 宋道明轻叹一声道: “不知道王施主可知道08年汶川地震时北川县寺庙佛像与江堰灵岩山上的众多观音像屹立不倒之事当时地震來势汹汹威势浩大庙宇坍塌瓦砾坠地却唯独寺内佛像屹立不倒这便是占了一个‘吉位’之故佛像于寺庙内安放之时当先测风水需得放置于寺庙吉位之上如此方可防灾避祸便是天地大劫只要知晓吉位占了吉位也可避过劫难” 宋道明清清朗朗的声音却像是万千针刺扎进我的胸膛简简单单的话语对我的打击却是无比的沉重巨大 汶川地震佛学不倒的事我自然也有过耳闻但是现下被宋道明如此一说却成了风水吉位凶位之故虽然真假难辨但是此刻眼见为实的景象却很难让我产生疑心 “宋道明……”我咬紧牙关汗流涔涔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可是让我绝望的是我能够对付宋道明的方法居然是无 对付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敌人我真是一点胜算都沒有 “道明可以了”一道清娇漠然的声音传來紧接着一道靓丽而熟悉的身影自宋道明的身后缓缓浮现出來是一脸淡漠的狐仙她静静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回头深深看了狐仙一眼随即回头双手合十重新合掌分别念了一次无量天尊与阿弥陀佛 “王一生现在你已知晓你与道明之间的天渊之遥放弃吧数十年的静修道明的占卜术、青乌术、命理术与择吉术皆已臻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你斗不过他的”狐仙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名明澈而美丽的眼睛宁静地看着我红润的芳唇里却是吐出铁锤落地般的话语 “别再狗长犄角出洋相了看看你一副鬼迷心的杂毛脸真教我灰心败气” 狐仙轻轻拂袖随后款步朝我走來香气四溢的发丝轻轻自我的身旁飘逸而过我想伸出去触摸却发现那一刹的停留早已成为过去狐仙沒有看我一眼便已绕过了我走向了深暗的街道 “几位今日來贵寺搅扰本无恶意只是无奈之下出手解危令得寺庙不得清静实非贫道本愿贫道再次赔个不是几位虽与道明相识尚浅但是还请诸位信服于贫道法禅大师道明就此别过若是有缘还望再见” “既然如此那便祝道明师兄一路走好”年事已高的法禅法师在一旁合十叹息送过了宋道明而宋道明微微转身看了我一眼后便与我擦身而过跟随着狐仙的背影走向了黑暗之中 我看着宋道明离开却沒有追上去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靠近宋道明宋道明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把我放倒在地让我躺上数个小时 我只能孤单地背靠着车头满头大汗兀自喘息不定 面对数十张寺庙僧人从容的脸 还有满地横七竖八的民警在地上捂着胳膊和肚子痛苦呻吟着 通 我重重一拳砸在车头上车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但是内心的挫败感和不甘心却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我让我几乎放声怒号 我无力地瘫软在车盖上呼吸急促但是嘴角却是泛起了一丝苦笑之意 沒想到我王一生步步精算却玩不过一个道士真是可笑至极狐仙让宋道明别对我下手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低估对我的不屑一顾 可笑太可笑了 “王施主收手吧那女子乃是白山脚下出世的绝世狐妖妖性极强若是不去其妖性断其魔根定要覆亡天下施主便勿要执念于她了道明真人乃是老衲数年之交的好友道法精深又与那妖物有一段因缘此次前去他便是要收服那妖物去其魔性以免她祸害人间啊”一道苍劲的声音传來却是法禅法师法禅法师静静地看着我腰背佝偻面目慈善但是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味道“施主你身上的妖性也都是那名狐妖所赐……你为人凌厉手段霸道手上沾染鲜血将來必成大害……” “一派胡言”我冷冷一笑看着站在我前方的老僧然后冷冷笑道:“老和尚我是不知道你和宋道明有多深的交情也不知道你知道我什么事但是我只送你一句话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给我住嘴” 我死死地瞪着法禅法师的双目施展了勾魂术刹那间法禅法师的双目变得一片空洞呆滞细细的长眉下一对空虚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 “阿弥陀佛”法禅法师轻轻合十念诵了一声然后开口问我道“王施主有何吩咐” 成功了看來法禅法师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只有宋道明能够反抗我的勾魂术 但是我该怎么对付宋道明 按照法禅的说法宋道明是想要带走狐仙甚至再次封印她可是我为什么感到宋道明对狐仙言听计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让我感到迷惘而混乱 狐仙突然离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怪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如果说是为了救济天下而甘愿封印自己的话我是打死也不信可她的态度变化太快又沒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宋道明找到狐仙的时间点也实在是太准了一点恰好是狐仙和我渡劫后不久正逢遇上大麻烦时宋道明在狐仙刚出井时沒有來找狐仙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以他那神机妙算的能力照理來说无论何时何地都沒问題…… 心头的失落与挫败感让我难以忍受却也多少让我理智了下來无力地靠在车头上我不经意地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之中的那一轮皓洁的满月然后如同灵光乍现一般突然间我明白了什么 对了 是日辰 宋道明会算四柱他是算准了今天的日干和今日的运势所以才会來找狐仙狐仙说过宋道明的三金定命术可以改变人的时运但是我不相信世界上真会有可以这样随意妄为篡改天运的人就算他能够短时间改变时运也必定有诸多限制 比如说必须要日干符合命理才能够迎合天时逢凶化吉 章 二百六十二 违心话? 比如说,必须要日干符合命理,才能够大吉。 日干是四柱的轴或核心,命主各种命理现象的推断主要就是围绕日干展开的,而在生辰八字推演吉凶之中,如果推算之事发生当日的日辰与日干相辅相成,则能够让当事人运势大涨,无往不利,也就是刚才宋道明能够轻松找到吉位凶位的原因,如果运气不好,一个人也未必能够随时在附近找到吉位与凶位。 四柱属于天时,青乌之术属于地利,先有天时主导,方才能够运用地利。 而一个人,每一天的运势都不一样,今天大吉,一旦日辰变了,明日便可能大凶。 而现在,时间已经是十点以后,距离第二天,已经不到两个小时。 只要再过两个小时,宋道明的气运一变,他的青乌术能力就会大降,那时候,便是拿下他的最好时机。 想到此处,我眯起了眼,大脑重新变得冷静下來。 稍微思考对策后,我的脑海里终于闪过了一个对付宋道明的方法,随即我忍不住连自己都有些自嘲地邪邪一笑,从背靠着车头的姿势站起身來,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寺庙人员与围观的旅客,最后又扫过了那些被宋道明放倒在地的民警,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也不多看一眼,而是转身追着宋道明和狐仙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我真的是一个死皮赖脸到和牛皮糖沒有任何区别的人。 我追随着狐仙和宋道明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机秘密思考具体对策。 宋道明和狐仙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周围游客的大乱,尤其是宋道明的武功和狐仙的美貌,更是引起了路人的指指点点,但是宋道明和狐仙两个人都似乎并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只是缓步沿着妙光街缓缓地走着,妙光街是步行街,沒有出租车,他们想要立刻离开此地自然不太可能,狐仙想要去哪里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让他们上了出租车,我想再找到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我不徐不疾地跟随在前方的宋道明与狐仙的身后,像是一个跟班拖油瓶似的死死地跟着。 狐仙和宋道明一路的行迹引起了路人的惊奇,而我这个跟班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 我看着狐仙那窈窕的身姿在前方轻轻地摇曳晃动着,黑色的长发如绢带一般一起一伏,纯白色的长裙也是轻轻飘动,我一开始加速跟踪,一直当我接近宋道明和狐仙还有三十米距离时,我不再追赶,而是保持着这个距离不多不少地跟随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在后方跟踪,我看到狐仙突然停下了步子,长裙委地,秀首微侧,一对动人的眸子朝我滑了过來,随即又迅速撇了回去,然后继续往挪移。 “呵。”我笑了笑,然后继续跟随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看他们能够走到哪里去。 接下來的局面可以说是非常的古怪而可笑,我像是条甩不掉的尾巴似的紧紧跟随着宋道明和狐仙两人,把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死不要脸演绎到底。 他们走,我也走,他们停下,我也停下。 他们上车,那我也立刻上车。 他们下车,我还是坐在车上继续尾随着他们,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跟踪狂。 起初宋道明和狐仙似乎并沒有太把我放在眼里,甚至沒有向太多的办法來摆脱我,除了中途乘坐一次车之外,沒有任何甩掉我的意思。 似乎狐仙也已经知道了我是个死心眼的主带着淘宝混异界全文阅读。 我则是依旧不以为意地跟着他们,与此同时,我在车内用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然后开始了我的布局。 对付宋道明的计策,我已经想好。 我不是沒考虑过开车撞死宋道明的策略,但是我知道那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我的车轮胎报废或者引擎熄火,在宋道明面前,寻常小花样根本不起作用。 必须出奇策。 想要迷惑敌人,必须先迷惑自己。 就这样前前后后相持不下地跟踪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狐仙和宋道明才意识到我似乎真的是不肯死心,终于在上通锡高速前的新洲生态园附近停下了脚步,于是我也布局完毕,下了车,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生态园在一个半小时前就早已关门,生态园前的小道附近静谧无人,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我和狐仙以及宋道明三人的影子也是忽长忽短。 “王一生,你要跟我们到几时!” 终于,还是狐仙停下了脚步,纤长的美腿并作一线,双臂微开,婷婷地立在原地,数秒后,她黑发流转,徐徐转过身來,她轻轻地拂着长长的秀发,灵动皎洁的眸子即便是在黑夜的影子中都显得无比明亮。 “看心情。”我从容地笑笑,摆了摆手,闲然自适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会走到哪去,好奇心,好奇心,哈哈!” 狐仙用像是看傻瓜似的表情看着我,黑发垂地,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半晌都沒有眨一下。 这是狐仙生气或者心情不爽时的标准表情,一旦狐仙心情真的不爽了,这个女人是不会长篇大论跟你闲扯什么的,她只会静静地看着你,双目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然后半晌不说话,不怒自威。 但是那种冷到极致的死寂感足以让你的心瞬间被这个女人内心的苍凉和孤冷所侵占,那时候,你会瞬间失去所有的战斗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缴械投降。 宋道明静静屹立在狐仙一旁,这个男人比狐仙整整高出一个头,身材不算雄健放阔,但也算是健朗匀称,骨骼清奇,但是站在狐仙身旁,却仿佛跟班一般。 洒洒月光下,狐仙与宋道明相伴而立,淡淡的疏影交错一块,竟是看得我有些恍神。 “王一生,这是为了你好。”终于,在数秒的僵持之后,狐仙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平视着我道,“你乃是七两三钱的命,是有大气运的人,你此刻的作为,却是落了极下乘,我不想你如那些个垂涎流连于我的男人那般疯魔走火,失心痴念一辈子,离经叛道的男子我不在乎,凉薄寡义的男子我能接受,冥顽不灵、迂腐昏聩的也可入眼,胸无大志猥亵邋遢也尚可睁只眼闭只眼,便是矫揉造作、放浪形骸、见异思迁、纨绔风流的也能看两眼,甚至娥皇女英、一人双骑、酒池肉林、三宫六院也可忍了,但是唯独痴念难断,执迷不悟的人,我不会多看一眼,不会多留一步半足,王一生,若是你真对我如此念想,那你也不外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以我弥留身际!” “不错,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淡淡笑道,“但我可真不会一把眼泪一把涕零地委求你留下來,狐仙,你想太多了!” “我对你这样的老女人,真是半点兴趣都沒有,压根提不起兴子來,就别恶心我了。”我冷冷笑着道。 “违心话,你不想我,王一生。”狐仙讥笑着看着我,“那你为何跟我至此!” “不信,你不是会读心术么,你可以 章 二百六十三 当今之世,六度不可行 听闻我坚决而难以辨认真伪的话语,狐仙这个女人绝美的面上终于是掠过了一丝的骇异,她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但是很快,狐仙的面色便是变了一变。 “王一生,你……”狐仙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怎么样,看出我对你沒有半点兴趣了,对吧,我的心里,对你的只有厌恶,厌烦,反感和憎恶,别以为我对你有半点好感,你对我來说,留在身边,就只有利用价值,所以,狐仙,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垂涎你美貌的蠢男人了索欢无度,强占腹黑总裁全文阅读。”我冷酷说着道,就算有读心术,狐仙也绝对看不出我对有半点她兴趣,因为我此刻内心里只有对这个女人满满的厌恶感和排斥感,丝毫沒有好感。 “其次呢,我跟到这里呢,只是想问问你们一句,你们找到了新的灵元金丹沒。”我扫视了宋道明一眼,问道。 提到灵元金丹,纵然是恬淡宁和的宋道明也免不了微微一惊,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静静地看着我。 “看起來似乎是沒找到啊,毕竟像高雪芹那样的小雏妖可不多见,能遇到一只已经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大运,遇上第二只可不简单!” 我淡淡地笑着,然后缓步朝前,和狐仙以及宋道明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宋道明,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把狐仙封印在井底之下,但是我根据我的观察,你和狐仙之间的关系我还是看出了一些,最起码,我看得出來,你不希望狐仙死,对吧!” 宋道明静立原地,闭目养神,单手作合十状,沒有说话。 “那我就直说了,狐仙呢,她现在大劫在即,如果沒有我,她必死无疑,除非狐仙这个受了几百年的恶心老处女愿意放下她那自以为高贵的身段胯下承欢沦为男子玩物,可惜这个女人的性子很犟,不会屈身,所以呢,如果想让她不死,也就只有渡过大劫,而除了阴阳交泰之外,唯一的渡劫方法就是靠其他人提供带着阳气的金丹给她,在她体内补充阳气,而现在,在其他新小妖出來之前,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有这第二枚金丹,除非你宋道明能够找出新的小妖來夺取金丹,不然你身边这个女人早晚都是死!” 我的话终于让宋道明的面色稍微动了动,原本一脸沉穆的宋道明终于睁开了双目,眯眼看着我: “王施主,你的话倒是说中了贫道几分心思,大仙于贫道來说,确是知遇有恩之人,《大方广佛华严经》曰:不知报恩,多遭横死,大仙乃是贫道恩师,贫道自需报恩于她,不让她受苦受难,保其身形,不让其身陨道消!” “这就对了,本來我对狐仙这个女人还有点想法,想利用她身上的价值,但是现在我更想得到你,宋道明。”我淡淡的道,“宋道明,既然你不想让狐仙身死道消,那我们接下來可以好好谈谈‘价钱’,当这个女人渡劫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金丹给你旁边这个女人,让她多蹦跶个几年,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找寻新的金丹,但是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在我给出金丹之前,你必须加入我的旗下,为我效力!” 宋道明目色微沉,身形削立,双手合十,右手拇指轻轻转动着小叶紫檀佛珠,他喟然叹息道: “王施主,你这是要贫道入魔道,纵然大仙于贫道有槃槃恩情,然则施主坏事做尽,我执顽固,魔扰深深,杀性过重,不以苍生为念,与佛道大道背离,让贫道如何心悦诚服,与魔携肩,沦入魔道,流入邪僻,做野狐禅,背离尊者!” “何为魔,何为佛。”我双手交叉在背后,微笑着看着宋道明,“佛所谓的魔,除却欲界第六天的天魔,共有烦恼魔、蕴魔、死魔,烦恼魔为恼害众生身心的贪嗔痴,蕴魔指起种种障害而构成众生生命的色受想行识五蕴,死魔为断众生命根的死,这三魔,皆是修佛之大障碍,人之所以修佛,终究是为了解脱,开智,继而普度众生,寻觅大道,三毒皆空,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六根皆空,八识皆空,但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超脱我执,脱离法执,解脱八苦,从更高的角度看待这世间本源。 若说我是魔,我的本意乃是令黎民百姓、升斗小民、芸芸众生自个体的我执中解脱出來,从跟高的理性和人类整体乃至超宏观世界的角度看待这世间的种种问題。 “我非魔,沉迷苦海,欲壑难填,资讯烦恼,沒有自我认识能力的芸芸众生才是魔。 “梁简文帝《菩提树颂序》中所说:‘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宋道明,你可知道我的谋图,我的此生宏愿,便是要做大圣,用我妖术,斩断众生烦恼,解脱世人,如果这也是魔道,敢问,阻碍我大业的佛道圣人,又为何物无限军火库!” 我冷冷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却是秀眉微缩,定定地看着我,随即他轻叹一声,道: “王施主言辞犀利,却依旧未能脱离我执!” “脱离我执。”我冷笑一阵,继续道: “追寻佛法,自然是追求‘不着相,不执着’,不当我执,这不错,然《地藏菩萨本愿经》中大愿地藏王菩萨云:‘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南海观世音也发宏愿云:‘行菩萨道,救度众生,众生之苦未尽,誓不成佛,’这些个宏愿,不也是我执,佛有与众生共度苦海者,也有先度众生再飘然离去者,为超脱众生,自甘我执,亦是从善积德!” 我继续道:“佛有六度,施度,戒度,忍度,精进度,禅度,慧度,施度分财布施,无畏施,与法布施三种,财布施因为社会不公,国家福利保障有限,资源配置不均,甚至贪官污吏、卖官鬻爵者从中作梗,于当今社会,如何能够做到,无畏施只因当今社会拜金主义,人情冷漠,自身难保,如何实现,至于法布施,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心浮躁,尤其是青年群体,多数的记忆都來源于微博贴吧寥寥几十字几百字的碎片记忆,所学肤浅,人心浮躁之下,又有几人愿听佛法宣扬!” “再说戒度,当今社会,鱼龙混杂,以利为本,性情顽恶,在马太效应作用下,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富者上位者可挥金如土,断人生死,玩弄女色,视人命如草芥,却因内部体制成为一个防护屏障,所以无所报应,所以多数掌权持金者缺乏自我认知的德行,不能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当今世道之下,邪淫妄语,杀生偷盗者以千万亿计,口意清净,不犯恶业者寥若晨星,纵然佛有心度化众人,可是僧人有限,众生如云海广阔,便是一天度化百人,又度化到何时,何况缺乏理性德性,沒有自知之力的新生儿每时每刻都在诞生,佛法无边,却要度化到何年何月!” “再说忍度,当今社会,物质大爆炸,物欲横流,不说其他,但是根据统计学统计,单说每人每天能够接触到的食物就有八百种之多,外物外欲如此强烈富有诱惑之下,有几人能够克制自己,忍受苦难考验,忍受诱惑!” “再说精进度,当今时代,人心顽固,自视甚高,性格桀骜,不肯指错而改,甚至一错再错,错上加错,直至无上大错,大多数人不肯放下身段改过自新寻求真理,又如何谈得精进度!” “再说禅度,要禅度,先需心静,然则当今世界人口繁杂,数量庞大,生存空间挤压,相互影响,加之外物俗尘干扰搅乱,大多人经不住外物欲望,或是自甘堕落,沉迷欲海,纸醉金迷,红灯绿酒,或是急功近利,只求一个快字,是以山寨横行,次品泛滥,劣质仿制毒物充斥市场,人心轻浮,只求功名,又如何求禅度!” “再说慧度,慧度需要慧度之人饱读诗书,博览群经、远大学识、历练世故,有所见地,能够克己律己,且慧根不浅,但是当今之世,世风日下,人心急躁,甚至大多青年排斥书籍,不愿沉下心來捧起书本,而在网络寻求肤浅知识,只知道游乐小说,心性阅历大不如前,世风日下,又如何慧度!” “宋道明,我说这些,只想点醒你,当今之世,六度……不可行。”我盯凝着宋道明,一字一句道,“唯有我的能力,我的勾魂术,唯有我,能够拯救这世道,若你真是修佛向善之人,就跟随于我,一同改变这世道,超度这亿万众生,能度世者方为佛,阻我度世者,皆为魔!” 当我握紧双拳,含着满腔热血吼出最后一番话时,宋道明原本站立稳定的身子,终于颤了颤,双脚一个不稳,道靴微缩,居然后退了一小步。 但仅仅是这小小的一步,却是被我清晰无比地看在了眼里。 我终于笑了起來,转而这笑声越发地张狂和放肆,在持续两秒之后,又变回了平静, 章 二百六十四 野心? “王一生放弃吧”狐仙如玉掷地般的清脆传來与宋道明相反她朝前迈出了一小步正对着我道“论了这么多你莫不是在等待时机用一番妄语缠住我和宋道明想搬救兵吧王一生若是如此你就太天真了王一生” 清清冷冷的眸子对着我看得我有些发虚但是我最后还是笑了笑张开双手道: “搬救兵我可不需要搬什么救兵我只是说说大实话而已狐仙除了从你身上得到勾魂术说真的你我根本就沒有什么其他的价值而我也相信得到勾魂术是我的命运我必须要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我得到勾魂术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如果你不信可以用你的读心术仔细读读我的心看看我的心思是否有半点虚假呵呵” 狐仙微微一怔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到这个女人秀美光洁的无暇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绝美的脸僵硬了整整数秒后却是闪过了一种类似于悲伤、孤寂与失落的色彩晶莹澄澈的瞳眸深处仿佛有一刹那的丝丝水纹波动 半晌她才定了定神有些恍惚地撇头对一旁的宋道明艰涩地开口说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道明王一生的确有与你合作的心思也沒有搬救兵而且……他心里很厌恶我憎恨我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道明知晓了大仙”宋道明对着一旁的狐仙微微一笑深深看了狐仙一眼然后重新转头看着我 我盯着宋道明继续道“宋道明你也听到了吧我对你的意思和狐仙这个让我厌烦的女人毫无关系我只是诚信邀你你愿不愿将你的本事借助于我与我共杨佛法共度世人” “王施主如大仙所说你所言句句为真心怀系天下、普度苍生之念头贫道实为佩服王施主为大仙金丹所启有勾魂之术可篡逆人心实为旷古绝今的本事只是这天下浩大且若按王施主所为普度众生必有血光之灾怕是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贫道宅心仁厚心地过仁不忍杀生怕是无缘与王施主共谋大事了” “那么狐仙的命呢若是沒有金丹我看你怎么挽救她的性命”我冷笑着道“一不能普度世人而不能报养育知遇之恩宋道明你可真是窝囊至极” 宋道明面露微微错愕之色双眉微垂眼中的清明之色却是黯淡了几分他淡淡道: “我与大仙之事王施主多有不知既然大仙已与施主断绝缘分那她的事自然与施主再无因缘” “我不关心狐仙的死活但是你关心对吧”我冷笑着狐仙的花容凝重而阴郁“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把她关在地下数十年但是既然你沒有杀了她我想你留着她总是有用的如果你不在乎她生死那我也沒办法” “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说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要大刀阔斧地进行如果不下狠心沒有谁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个烂摊子烂着就一直烂着而且会越來越腐化” “纵观人类社会就是一个重复的过程出生死亡大多数的人都在重复地走古人的老路古人思考过的问題现在的人依旧思考古人犯过的错误沉迷欲海自寻苦恼执着顽固软弱无能都在一次又一次地重演除了科技上的进步现在的人的思想真的比古人深邃么现在的人的道德素质真的比古人更高深么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心学在当今时代的衰退本就说明了当今社会的风气败坏人心的浮躁” “《圣经.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说‘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个世界上沒有什么事不是重复的人类一代一代繁衍人口越來越多甚至到了近代的人口大爆炸时期社会资源极大地被开采挥霍与浪费环境破坏每况愈下 青春期技结束之前的小孩子永远都不懂事永远都会走父母祖上的老路永远都会犯前任犯过的错误这就是在浪费资源 “在我看來这个世界上除了百分之十都不到的从事高科技研究的人员是对社会与人类文明的进步起到推动作用其他百分之九十的人尤其是非从事科研、数学与理科专业的都不过是在浪费社会资源罢了就比如说当今中国多少人一辈子的追求不过是小富即安、守住那一亩三分地那些人对于社会的进步人类科技文明的发展又有多大的推动作用倒不如把他们的社会资源集中到更有才能的人身上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手里握有资源的人却安于享受满足自己那靠荷尔蒙、激素和神经冲动带來的种种刺激不肯放开钱袋子把手里的资源腾让出來” “如果人类能够更有理性能够有长远目光和大局观的话社会资源就不需要浪费” “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满足私欲每个人都从个体的自我立场出发却沒有人类是一个集体的集体意识这才会有战争、冲突、碰撞、厮斗尔虞我诈、掠夺、剥削、强奸、急功近利……这都是因为人类太不理性而我的目标就是要让人类变成一个整体一个富有更理性思维的整体能够克制自己欲望不再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真正的智慧人理智人” “我要改造人类补救人类的劣根性而且只有我能够做到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以这一点为目标不管死多少不完美的人不管消灭多少只知道浪费社会资源以自我为中心无法从人类整体利益出发阻碍人类科技文明进步的社会渣滓拦路石都无所谓” 章 二百六十五 一网打尽? 我怒声怒色地说着宋道明的表情与面容随着我的话语而连连变化只有狐仙依旧静静站在那里表情变动细微除了微微的动容却沒有多大的反应依旧平静 “愿将此生献世人不渡己身渡众生这就是我的信条你说你是佛还是我是佛如果一个人有挽救天下改造天下的雄心壮志你可敢说他为魔若宋道明你依旧认为我是走火入魔那我问你你可做得到” 说到此处我因为心内激动刚才对宋道明使用勾魂术被反震受的伤加上胸中积聚的一口激愤之气一时堵在咽喉沒能够挤出我的喉头一紧一开随即我哇的张开了口一股热血突然从舌根处涌了出來吐在地上随即我整个人都是一阵释然一般踉跄了一步浑浑噩噩的大脑却是更清醒了几分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坚定地抬头看着宋道明却发现宋道明有些惊愕与犹豫地看着我澄清的瞳孔深入流波荡漾面上满是动容之色似乎多少被我的言语给说的动容了 “我用读心术看了道明……他说的的确是他的真情实意字字不假”狐仙在一旁提醒宋道明道柔腻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真切与宁淡“一生他确实有着普度众生的心难能可贵” 宋道明看了狐仙一眼重新面对于我 “怎样宋道明可愿与我携手”我淡淡笑看着宋道明问道“你的本事我十分敬仰你的修行德性我也万分景仰如果你能够帮我祝我一臂之力将你那逆天改命的本领助于我我必定能够如虎添翼一同将这世界净化为人人具有理性有大局观开启智慧的极乐世界” “王施主所言确实让贫道颇为动人也极为钦佩能够胸怀天下之人当今之世实属罕见实在难得”宋道明幽幽喟叹道 “來吧宋道明与我同行我需要你而我也会给你你需要的灵元金丹那样你就可以给狐仙续命了对么” 我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踉跄着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宋道明缓缓走去因为喉咙隐隐作痛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看到我宋道明默立原地双眉微蹙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灯笼裤的裤脚被风微微拉扯叠起的褶皱处上下蠕动 “來吧宋道明” 我距离宋道明越來越近而宋道明看我的目色也是连连变化似乎真的有所犹豫 狐仙也静立在旁白裙翩翩不发一语地看着我这个女人面如铺霜黛眉微蹙漆黑的眸子里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终于在我距离宋道明不到三米时宋道明短须微颤终于袖袍微抖右手抬起了那么几不可觉的一寸似乎真的心动了 “这就对了宋道明我们各取所需一同改变这天下其实不必仇雠相对的”我咧嘴一笑然后伸出的指尖与宋道明的即将抬起的手臂越靠越近 只是就在我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宋道明的手两手相触之时突然间数道明亮刺目的光线从前方打过來紧接着连绵起伏急骤嘹亮的警车声连片响起惊动人心让我浑身上下千百个毛孔都起鸡皮疙瘩 警车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有警车而且听声音和光源似乎有十数辆之多 不单单是我同样吃惊的还有宋道明与狐仙因为警车光源照射而來的方向并不单单是他们的身后还有我的身后 也就是说警车是从街道的两侧同时涌入分别封锁了两侧的街道出口把我、宋道明和狐仙三人的出路全都给拦截住了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记得我沒有打电话通知警方为什么此刻会有数量如此之多的警车前來 我缩回了即将和宋道明触碰的手心跳开始加速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我该怎么应对 望着两侧同时逼迫而來的盏盏白亮警灯狐仙也是左顾右盼或是看看我又是看看身后的警车俏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错乱之意显然这个女人也和我一样并不知晓为何情况会突然演变至此 “王一生你……” 就在我惊慌之时前方的警车之中一辆编号为1763的警车急速奔來如狼似虎一般冲到了我与狐仙三人 的面前骇得我连连倒退三步心跳急速加快 是谁 到底是谁找到了我和狐仙 到底是谁把我们包围 到底是谁 望着在我的面前停下的警车我惊恐地睁开了眼脑海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我和宋道明在路上已经奔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早就离开了妙光街一路上七歪八绕身后也沒有任何警方的追捕哪怕是通过监视摄像头晚上光线暗淡警察也不可能根据车牌这么快锁定我们警方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之内找到我们的下落 到底是哪个妖孽把我们三个人一网打尽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而也就在这时闪烁着红蓝二色的警车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一道颀长而俊伟的身影自警车内走了出來 看到那道身影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黑色的行径制服黑色的刑警帽笔挺的身材俊秀而潇洒的面庞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从车内出來的人是司伏见 “司伏见”看到从车内出來的司伏见我的心脏加速更快为什么司伏见会找到我这边來我沒有给他下达过任何的指示今天晚上寻找狐仙的行动我也根本沒有联系过他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找到我难道他身上的勾魂术解除了 不应该啊 在两盏警车灯光的照耀之下司伏见那伟岸的身躯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黑色的运动鞋踩在空旷的路面上发出清脆而动人心弦的跫音 “司伏见……”我咬紧了牙涔涔冷汗顺着面颊滑落而下一股极强的不安感笼罩了我全身这种不安感和恐惧感让我闻到了末日來临的气息 司伏见面无表情右手之上提着一把手枪他直视着我线条明朗刚直的嘴唇紧抿一直走了七步他站在了我的面前 “王一生”司伏见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睛里沒有一丝的光芒仿佛深渊里爬出的恶魔然后下一秒他缓缓地举起了枪黑圆的枪口朝我对來 章 二百六十六 欲惑他人,先惑自己 我的心脏骤然一跳 糟糕司伏见身上的勾魂术……果然已经取消了 但是就在下一秒司伏见的手臂微微一偏他的枪口却是绕过了我微微偏移对准了……我身后的宋道明与狐仙 “怎么回事” 司伏见沒有把枪口对准我再次让我感到了万分的震惊与疑惑我的视线从司伏见的枪口转向了司伏见的脸庞只见他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却是露出了虔敬与歉意之色: “抱歉我來晚了王一生”语气里充满了歉疚与随和 “什么”我呆愕地看着司伏见大脑急速运转却是更加的迷糊 “不是你打我电话通知我叫我來的么王一生”司伏见对着我眨了眨眼反问道 “我叫你來司伏见你到底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我紧紧地盯着司伏见的双目却是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半点狡黠來 看不透 我看不透司伏见在搞什么鬼 见我满脸狐疑司伏见轻叹了口气直视着我继续对我道: “和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來的时候你会失去你叫我來的记忆刚才你打我电话时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见到你的时候让我提醒你用镜子或者手机的反光板看自己的眼睛对自己说‘解’你就能够想起一切” 我的大脑突然划过一道灵光刹那间我明白了一切最后我种种一拍腿忍不住大笑起來: “啊……原來如此哈哈原來如此” 我微笑着看了司伏见一眼然后说了声“辛苦了”之后便迅速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我的手机用手机侧面的金属反光面照映出我的脸让我能够从手机的反光金属板面里看到我自己的眼睛 “解”对着手机反光板里的我我淡淡地说了声解解除了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勾魂术 刹那间我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脑变得无比清晰起來所有的思路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脉络所有的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般在我的大脑里奔涌而出所有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而随着我渐渐恢复我用勾魂术封印在我自己的大脑里的记忆我的嘴角也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 宋道明 我赢了 沒错 这就是我用來对付宋道明的策略 在刚才一路跟随着狐仙和宋道明來的路上我就拨通了司伏见的电话把我和宋道明以及狐仙的行进路线全程告诉了他让他以接到目击者关于御镜堂行踪下落汇报搜捕御镜堂余孽为由调派公安局刑警内部的警员沿着我的道路跟随着我的车经过的轨迹从公安局一路带人前來一直把时间拖延到12点之后才可以出现在我和宋道明的面前同时我还提醒司伏见让他來时提醒我解除我自己身上的勾魂术 给司伏见下达了命令后我随即通过手机的反光金属片对自己施展了勾魂术下达了以下几个命令: 一 我要忘记我对狐仙的所有其他情愫与念想给自己下达心理暗示让自己在心里恨狐仙深深的厌恶这个女人对她产生反感这样即便狐仙用读心术也不会发现其实我对她的恨意都是假的 二我要把我的宏图和愿望告诉宋道明诚心诚意地说服他让他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想办法让他降低对我的警惕心甚至臣服于我起码要说上两个小时进了拖延时间但是我必须忘记宋道明的法术在12点之后会失灵这一点 三我要忘记给司伏见下达命令让他赶來这件事 就这样三个命令构成了我对付宋道明的最终策略 也是我用來对付宋道明的奇招妙计 我把我自己都计算进了我的布局之中我连自己都算计了 想要迷惑敌人必须先迷惑自己 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狐仙只能够从我的内心里读出我对她的恨意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我忘记了我让司伏见來这里的记忆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狐仙读不出我在拖延时间拖延到12点等待宋道明的法术过期的时间 这就是我的计策 我的……一步险棋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我被我自己给算计了哈哈”我猖狂地笑着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0点08分我知道宋道明的末日到了 而与我的猖狂相比被司伏见……还有赶來的二十名刑警团团包围用枪口指着的宋道明和狐仙则是面色铁青忧郁至极 狐仙被我骗了宋道明也被我骗了 就连我自己都被我骗了 我静静站立双手背负笑看着狐仙道: “不好意思了狐仙看样子我刚才对你说了不少假话呢你应该看出來了对吧”我笑看着狐仙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面如冷石的铁青色脸上那艳红色的唇角终于翘了一丝丝浅浅的愤怒笑容这个女人终于怒极反笑 狐仙清定的眸子在我的身上微微一扫视线与我相交数秒之后狐仙撅嘴笑有些像是小孩子耍性子似的笑着道: “原來这样啊……我倒说你的性子怎么跟五月里的天这般多番模样呢王一生倒还真想得出來居然连我也敢蒙骗” “想要算计别人就需先算计自己嘛如果连自己都不敢算计的人谈不上称王称霸收服这世道人心像宋道明这种不能够用常理对付的人物就需要用非同常理的策略”我淡定地笑着随即细细打量着狐仙的脸庞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心情突然变得不错” 狐仙顿时板下脸來双目轻眯轻猝了一口骂道: “聒噪” “呵” 我笑笑然后后退了两步同时原地转了一圈目光迅速地扫过了周围二十名除了司伏见之外的刑警同时施展了勾魂术道: “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从司伏见的指挥全力捉拿犯人” 勾魂术如同雷达扫描一般扫了一周很快二十名刑警的面色变得平静而服从起來: “是”二十道铿锵有力的男声从四周响起二十名刑警瞬间受到了我的控制 看到二十名面色坚定而服从的刑警我满意地笑了笑司伏见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章 二百六十七 围杀 我给了司伏见一个眼色司伏见对着我微微一笑指着宋道明的枪却是沒有半分的动作 “司伏见和这个道士拉开十五米的距离这个道士很难对付他的武术相当厉害被他近身会很麻烦”我对司伏见提醒道 “是么倒还真看不出來啊”司伏见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随即步子微微后退听从我的话拉开了和宋道明之间的距离免得被宋道明近身吃哑巴亏 我重新看着宋道明微微笑道:“宋道明不好意思我算计了你但是我之前对你说的宏愿都是我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但是如果你不能与我合谋为我所用那么你只能够成为我行进道路上的绊脚石留不得” “宋道明虽然我不会青乌术要比易学佛学也不若你高深莫测但是我也多少看破了你的三针定命、择吉与青乌之术你的青乌之术想要施展必须满足天时、地利与人和三方面你的三针定命定住的乃是一天的时运而并非一个月乃至一辈子的时运根据我的推算你之所以选择昨天寻找狐仙估摸着是因为你算出了昨天是你的吉日能够顺风顺水但每天的日辰都在变动只要过了午夜你的日辰气运就变了你的青乌之术也未必能够那般随心自如地使用了” “被看破了么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狐仙轻轻地瞥了一旁的宋道明一眼宋道明微微吐了口气双目微闭双手合十轻轻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狐仙跟我走吧你们都走不了的”我淡淡的笑着说道“只要是在这个无锡市不管是武警还是刑警还是民警我都可以轻易调动你们就是再长四条腿也逃不走” 狐仙四下顾盼看着周围包围地严严实实的刑警与警车瞳眸里映射着蓝红色一闪一烁的警灯幽幽然叹息道: “算了道明都告诉一生吧” 听到狐仙的话语宋道明双目微微睁开一线深深地看了狐仙一眼清澈明朗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的违抗 “道明” 宋道明静静看着狐仙微微摇了摇然后忽然间宋道明苍劲枯瘦的右手一翻大袖飞舞间之前宋道明曾经在妙光塔内使用过的三针定命的八宫卦卦盘自衣袖底下滑了出來上面的那一串生锈的乾隆通宝叮叮作响宋道明右手掐指一算目光连连闪烁同时用娴熟的动作和惊人的速度拔出了三枚金针拨动了八宫卦卦盘上的几枚铜钱之后又迅速地把金针刺了进去 很显然在这短短几秒钟里宋道明又算了一卦……虽然每一天的时运都不一样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2点宋道明的气运已经不可能和昨天一样但是如果宋道明今天的时运依旧亨通的话我恐怕还是收拾不了他 看到宋道明从衣袖底下滑出的八宫卦卦盘我的瞳孔骤然一缩急忙对司伏见喊道: “阻止他” “开枪”一听到我的命令司伏见立刻振臂一挥命令其余的刑警射击开火 砰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响起而宋道明的身影却是如同游走的滑蛇一样扭曲模糊起來他步履飞快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居然从他的身边擦了过去硬是沒有打到他的身上 “该死……难道被他蒙对了今天也是吉运”连续二十发子弹不是从宋道明的身侧擦过就是从他的头顶上擦过把他的八角帽擦得飞了出去又或是把他的青袍边角打出了数个恐怖的窟窿可是每一发子弹位置却又是恰好偏离那么一点点偏偏沒能够伤及宋道明的本体给他任何的致命伤害 我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咬得牙龈都生疼无比 太荒唐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真的被宋道明给蒙对了今天也是他的黄道吉日 砰 宋道明脚踏诡异的步子身形忽然前进忽而后退又或者突然往左前方迈出一步又或者突然连连后退三步每一次简单的走步都能够堪堪躲过危险的子弹就像好像早已经料知了子弹的轨迹一般让我汗如雨下而在踏步的过程中宋道明则是渐渐地朝着左侧最近的一名刑警靠近过去显然是想要凭借着他惊人的武术先把他放倒 难道……宋道明真的不可战胜么 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时又是一道刺耳的枪声响起而原本打算往左前方踏步的宋道明身体突然一滞紧接着剧烈地颤抖起來整个人都是朝前一个踉跄接着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來细碎的几绺胡须颤抖间他双目惊恐地睁开嘴巴张大一大口鲜血突然自他的口中喷了出來 “道明”看到宋道明喷出鲜血狐仙面色大惊迈出了优美的步子便要朝着宋道明走去但是宋道明却是定定地看了狐仙一眼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缓缓叹了口气对司伏见道: “继续开枪”司伏见在一旁轻轻地下令二十名刑警沒有任何间隙地对着踉踉跄跄的宋道明一次又一次地扣动了扳机宋道明左支右拙满嘴是血道袍的对襟上是血条根银白色短须上满是血滴 我不知道宋道明为什么会突然喷血按理來说他身上沒有中弹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使用青乌术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和内力么还是说他本就有旧伤 尽管喷了口血但宋道明依旧勉力支撑着他的身体晃晃悠悠步伐尽力地保持着稳定但是我看到他的双股都在不自主地颤抖着 砰 一发子弹自宋道明的脖颈侧面飞过险些打穿宋道明的颈动脉 砰 宋道明脚步连连转动身形狂退但是又一发子弹自宋道明的右臂擦过宋道明的手臂一颤袖口呈v字裂开一条鲜血顿时流淌而出 砰 一发子弹在宋道明跳闪之时自宋道明被灯笼裤包裹的左小腿擦过灯笼裤霍然开口宋道明的左脚顿时冒雪因为左腿受伤宋道明的身形顿时一个不稳行动受到限制再也不能如一开始那般灵活躲闪刑警的子弹 但即便如此宋道明还是冒着枪林弹雨冲到了一名刑警面前右臂环勾突然出拳打在刑警眉内侧的攒竹穴上出手快如鹰击仅仅一个照面就把那名刑警打得昏死过去滑倒在地 但是为了打倒那名刑警宋道明的右肩肩肌却被子弹无情地擦透而过同时侧腹部也被一发子弹擦过 宋道明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整个人都是一阵虚浮但是硬是含着一口鲜血他的目光一凌冽身形一转还是拼着一口气朝着我和司伏见的方向冲了过來 章 二百六十八 血泊中的狐仙 “拦住他”见宋道明携带伤口硬冲而來司伏见也是有些惊异显然他从來未曾见过像宋道明这般诡异的男子密集的子弹一发接一发却只能够勉强给他擦伤就算是狂喷着鲜血他也能够放倒刑警更惊人的是这还是一名模样五六十岁的老者 在司伏见的命令之下立刻有六名刑警冲了过來结成人墙挡在我和司伏见的面前以免宋道明冲破防线但是让人吃惊的是宋道明居然单枪匹马义无反顾地冲了过來丝毫沒有畏惧 “这个疯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握紧了拳头然后我不敢置信地看到宋道明连连出拳面对六名刑警他先是出手环抱住了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晕然后将他环抱在身前作为肉盾接着宋道明硬是以那名昏过去的刑警作为盾牌狠狠地撞向了其余的几名的刑警趁着那名昏迷的刑警撞到最前面三名刑警的同时宋道明倾身俯冲左右手分开前出一左一右勾住了两名刑警的脖颈然后猛力一拍两名刑警不偏不倚地额头撞在了一起就像变戏法一般两名刑警顿时身子一软双腿无力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名拦在我和司伏见面前的刑警想要举枪射击宋道明可是宋道明却是再次重重一推左右手上两名昏迷的刑警撞向了三人同时他自己也是迅速地冲上前來左右开弓双拳出击迅捷无比两道清脆的骨骼碰撞声响起两名刑警再次痛苦地托着下巴瘫倒在地上打滚剩下的那名刑警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势如破竹一路杀來的宋道明举枪欲开但是宋道明突然一个起跳道靴的靴底重重地踹在那名刑警的脸上踢得那名刑警连连后退最后在落地时宋道明身体一歪却是勉强站起來又给了那名刑警腹部一记重重的肘击痛得那名刑警当场吐出了一口酸水随即宋道明尤其是凌厉的一拳砸在那名刑警的攒竹穴上拳头落处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再次把那名刑警打得翻仰在地 “瞄准他的脚踝和脚部跟腱他转身回旋时身体会有一个短暂的停滞他抬腿时身体会往后倾倒三十度那时他的腰部以上部位发力受阻瞄准他上身” 砰砰砰 就在我们和宋道明之间的最后一名刑警倒下时司伏见冷静下令刹那间三声枪响震天动地一枪打在了宋道明的大腿侧部另外一枪击中了宋道明的右膝外侧还有一枪击中了宋道明的左脚脚踝侧面两脚同时中弹产生的剧痛和冲击力终于让宋道明身体整个前倾虽然他勉强站住了身却还是膝盖一曲整个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倒在了地上 宋道明跪倒在了我和司伏见的面前 距离我不到五米 一对虚弱失去了神彩的目光显得那么的黯淡失去了一开始的清明与神爽 “道明……”看到身中数弹浑身浴血的宋道明站在后方的狐仙终于面露慌色娇叫一声裙裾飘动碎步快跑上前绕到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宋道明面前也拦在了我和宋道明之间狐仙黑发拖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颤抖着的玉手想要抚摸宋道明的脸颊 但是就在这时司伏见无视了狐仙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跪在地上的宋道明 “走好阻碍王一生宏图伟业的敌人一个都不能留下”司伏见淡淡地道他上前一步孔武有力的手臂带着手枪枪身如起重机般缓缓抬起纤长而灵活的手指缓缓扣动的扳机 枪口对处正是宋道明的头颅 “司伏见……”看到司伏见的举动我微微一惊犹豫之间我还是选择了上前阻止可是我还沒來得及出口制止司伏见司伏见却自助判断宋道明是我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住手” “大仙……” “不要” 砰 三道喊叫声伴随着清脆利落的枪声同时响起一道來自于我另一道來自于宋道明最后一道则是來自于忽然转身张开双臂护在了宋道明面前的狐仙 狐仙哀绝而凄凉的叫声刺痛了我的心脏而就在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像遭到雷劈一般我愣在了原地再也不能呼吸也无法思考 空气凝固了 时间静止了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沉寂 红色的血花点点飞溅如同绽放在夜中的血色莲花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上下飞舞如流苏一般丝丝散开狐仙的玉琢般的白皙下颚因为子弹的震动力向上扬起那曲线完美到极致的娇躯猛然一震胸脯鼓起白色长裙开叉的左衣襟到左胸边缘处的地带一个恐怖的红色血洞正在迅速地弥漫扩大浓浓的鲜血正从衣裙底下渗透而出 那一刻的狐仙仿佛是黎明前的那一朵昙花无力地凋谢 “狐仙”我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然后猛然推开了狐仙狂奔上前在狐仙倒下之前一把搂抱住了她那纤细而弱不禁风的柳腰横抱起來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 “狐仙”我的声音在颤抖我猛然抬起头瞪了司伏见一眼吼道“滚滚远点” 司伏见有些歉疚地看着我俊秀的脸庞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他的双目隐藏在了浓密的黑发之下 “抱歉……其实我刚才开枪时瞄准了他的耳朵右侧方向只是想震慑他一下沒想到这样的结果……”司伏见低下了头然后放下了枪转过了身买着沉重的步子走开了 我看着司伏见转身远去浑身都在颤抖着一咬牙我低下头看到了躺在我怀里的狐仙狐仙的整个胸腔都被司伏见的子弹打穿了子弹前入后出把狐仙的后背都打穿了一个血洞从胸口为原地狐仙的左半边白裙已经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之色 狐仙的黑发从我的怀中刷得泻下流淌在地与地上的鲜血融合在一起黑与红交融参杂混搭成了诡异的色调 章 二百六十九 我居然为你流泪 “狐仙……喂怎么样喂别跟我放冷枪跟我开无聊玩笑啊你不会想死这么难看的对吧”我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狐仙狐仙的面色一片惨白她的娇躯不住地颤抖着贴着我臂弯的背肌则是一片冰凉印象中这还是我第二次拥抱这个女人 当我真正抱住狐仙时我才发现这个风姿卓越、容貌绝美到极致的女人真的很轻很瘦也很柔弱 狐仙双目微闭长而翘的细密睫毛微微抖动玉白色的脸变成了病态的苍白色满是晶莹的汗珠往日光泽红润的嘴唇也是褪尽了血色微微地颤抿着白色的芳华长裙之上两条纤细如藕的玉臂无力垂落挂在纤瘦圆润的双肩下修长的指尖齐齐朝地显得那么的脆弱而无力 在我惊恐的晃动下狐仙眼皮终于抽动了几次双目勉强睁开了一线两颗黑色的眸子在眼白中聚焦住了我 “……真是难看的苦瓜脸呢……怎的……以为我死了……”失去了血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女人即便浑身浴血倒在我的怀里却还是不忘对我冷嘲热讽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我狠狠咽了口口水强行忍住了鼻尖的阵酸意对着怀里的这个让我永远都无法省心的女人笑骂道: “你这个……女人真是……给我乱來你这个……疯女人”即便能够背诵四书五经吧佛教十三经默诵一遍但是我此刻也是词穷理尽无法找出一句合适的骂语回讽这个女人 我的目光微微侧移看着狐仙左胸口处的恐怖血洞心跳忍不住加速但是很快我却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在狐仙的左胸口处冒着血泡的地方正有丝丝的白气升腾而起那白色的气体散发着狐仙身上特有的馥郁香气而随着白色气体的缓缓升腾弥漫狐仙衣裙上骇人的殷红色血液居然也如同阳光下的床单水渍一般迅速地消退缩小那些血液迅速转化为了白色的气体而那些白色的雾状气体却又像是富有灵魂一般居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自动朝着狐仙的伤口处汇聚而去自行填补修复着狐仙胸口的伤口渐渐的狐仙的伤口处出现了血痂、网状的肌肉组织、树丝状的神经组织和细嫩的脂肪和半透明的软体隔膜 随后我惊讶地看到一枚金属色、带着螺旋纹的子弹被狐仙胸口处的粉嫩色肌肉缓缓挤压而出碰得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狐仙胸口处被子弹打出的血洞居然也奇迹一般变浅甚至有消失的痕迹…… “你的伤……”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身上迅速恢复的致命伤口张口结舌说不出半个字來 虽然伤口愈合但是狐仙的面色却依旧苍白而虚浮她有些嘲讽地看着我吐气如兰苦笑道: “当死不死……也真是一种痛苦呢王一生《管子》一书中说人乃是由形气与精气构成的这些便是构成我身体的形气了呢……” 狐仙幽幽叹息着黯然神伤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随即她撩起了纤细的素手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划过 “你哭了王一生”狐仙看着我淡淡道 我一怔立刻咳嗽一声撇过脸去尽量不让狐仙看到我的脸一直屏住了狐仙三秒眨了几次眼使劲抽了把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我才重新板着脸苦笑着转回头: “呵会为你这种女人流眼泪我的泪腺肯定出了毛病” “呵我沒事了”狐仙近距离看着我横躺在我的怀里唇角一勾轻笑一声然后道“放我下來” 根本不用这个女人说第二遍我立刻松开了手狐仙娇软的身躯微微一僵从我的怀抱中脱离她那两条修长匀称的玉腿分叉开來支撑身体勉强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狐仙转头看了身后满身是血的宋道明一眼此刻宋道明的面色苍白衣襟上也是大片的血渍刚才因为目睹狐仙被子弹射中情急之下宋道明毒火攻心又喷了一口血此刻整个人都进入了虚脱的状态 “道明你这个傻孩子”狐仙有些不忍于心地看着宋道明忍不住提起了玉手轻轻抚摸着看到狐仙安然无恙后满脸欣慰的宋道明后者脸上露出了喜悦与释然之色 “你明明知道在日辰不应生辰时运之下强行用三针定命之术可是会折寿啊” “大仙……”宋道明吃力地抬起头深深地望着狐仙一对清湛的眸子里闪烁着欣慰之色 狐仙轻叹一声轻轻地用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宋道明额头上略皱的抬头纹抚摸着那一道道被岁月所雕琢的痕迹狐仙的眼中流露出了无比的落寞与温柔之色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般 “真是个傻孩子都到了古稀之年了你还是如孩童一般真是长不大”狐仙似笑非笑地道然后她轻轻收回素手轻轻地叹息道“道明王一生赢了告诉他我们都告诉他他也该知道实情了” 语毕狐仙缓缓地转过了身來一张玉雕般的美脸之上已经恢复了清明淡淡的柔和月光下狐仙玉立的身躯拉出斜长的影子一对丝毫不亚于圆月的动人眸子直视着我: “王一生放过道明吧你赢了就依你我不走了” 狐仙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眼眸之中却是有水雾隐隐闪动着听到狐仙的话语我的心头突然一松但是同时却是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浓浓悲哀 “王一生你用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赢得了知道真相的权力我便把真相告诉于你吧希望你得知真相后不要后悔” “大仙……”听到狐仙要说出真相身后的宋道明发出了沙哑而错愕的声音双目微微睁圆 而我则是给一旁的刑警打了记响指指着宋道明淡淡的道: “给他止血” 狐仙这个女人不是正常人但是宋道明却毕竟是肉体凡胎虽然我相信这个练家子的男人骨骼强劲但是方才身体多处被子弹创伤身上各处流血显然不能够持久如果不能及时抢救残废还算是好的如若失血过多超过三分之一他还得当场死在这里 章 二百七十 弃儿 在我的命令之下,司伏见同样下令,于是宋道明立刻被三名刑警驾着抬进了一辆警车之内,一般来说,警车内配备有急救箱等急救用品。其余的几名被宋道明放倒的刑警,也陆陆续续被司伏见指挥抬进了警车之内安息调养。宋道明并没有痛下杀手,虽然他下的手着实不轻,但是大多数刑警都不过是被他放倒击晕,失去行动能力而已,事实上既没有留下什么大到致命的伤口,只要适当休息就能醒来。原本还紧张喧闹的街道,随着宋道明的败北,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而狐仙则是孤独地站立在空旷的街道上,与我四目相对,恬淡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寂寞之色。 她站在那里,黑色的街道被乳白色的流泻月光所填满,狐仙一袭白裙就那样在清风中缓缓飘动,腰际白色丝绸飘带微微飘动,充满了出尘脱俗的气息。 一时间,偌大的街道之上,便只剩下了我与狐仙二人。 “狐仙。”我静静地看着站在我前方,与我四目相对的狐仙,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狐仙微微仰头,双手背负在后,静静凝望着月光,一张落寞的脸被月色浸染,显得更加苍凉。 “我捡到道明,是乙酉年三月二十八,那是一个晴爽的日子。那r日,道明被他双亲因嫌弃痴障而遗弃在茅山镇玉晨村东北郊的烂石岗上。那时,道明才五岁半,体质孱弱,娇弱多病,除了会在砂壤土地上用指尖刻写自己的姓名,他既不会说话,也不识得几个字,只有一双分外清澈的眼珠子嫡女很忙。我念道明可怜,便暂且收养了他,还替他算了一卦,却无意知他是举世罕见的七两一钱命,乃是有大气运之人。” 狐仙仿佛是回忆往事一般,静静地回忆着,语气虚忽飘渺,但是每一个字却又极具穿透力,在我的耳边清晰如铃地响动着。 “给道明取名阳明二字后,道明除了身上的魔障,一觉醒来,恍惚便便开了口,不但小嘴伶俐,而且机灵绝顶,过目不忘,真要论才智,王一生,道明丝毫不下于你,甚至犹有过之。” 说到此处,狐仙有意无意朝我投来了一个带着酸涩笑意的眼神,我微微一怔,双手的手指微微触动,最后不安分地握了握双拳。 “我本想带道明回家。只是这孩子却引其双亲弃他而怨其双亲,不愿回去,便跟随我身边,随我走东闯西,四处游荡,也不知去到何处。” “我与道明在苏州小山脚下一处山洞里隐居了一段时日,与世隔绝,靠草药换取食物。道明虽然聪颖**,但是心性单纯,直到七岁方才知道杀人为恶,救人为善。就如佛教中的明心见性一般,心境淳朴,仿若白纸。 是我教会了道明识字,书画,礼节,说话,教导他辨认是非善恶,辨识草药。直到八岁那年,道明上山采药,遇上了一位为白眉蝮咬伤的刘姓方士,用山上所踩的山药为其解毒。方士虽然解了身上的毒性,却因体内残余的蛇毒,双目失明,为感道明的恩情,又大概是觉得道明有些慧根吧,那位方士便在打听了道明身世后收了道明为徒。那位方士有一间私塾,同时也是一间医馆,藏书颇丰。是以道明便在方士院中打杂,当了个学童,研学医术,济人利物。道明聪慧过人,不出一年,便将老方士的藏书钻研了个透彻。而方士也觉道明**过人,他又认识龙虎山正一道六十三代张天师。便欲将道明引荐龙虎山。因为蛇毒过深,那位方士在道明八岁那年便逝世而去。之后道明与我游历四方,无处可去,便去了龙虎山,浑浑噩噩找到了后来的六十三代张天师张恩溥,拜师于他。只是不足一年,张恩溥随他一家逃至台北,道明便留在了龙虎山。后来道明又与我流浪四方,曾先后拜师于浙江的天台宗国清寺与禅宗林隐寺的三位法师和尚,学了八年佛法,参悟心性,且把多家佛门宗派的佛经钻研透彻。走南闯北后,道明因我为寺庙老僧撞见,惊动四方,不得已还俗,与我逃回到江苏。那时道明已是成年,之后他与我隐居了两年,出山后又拜全真龙门派道士朱易经为师,朱易经乃是如今茅山道教协会会长,当年乃是茅山乾元观观主惠心白道长弟子。 “我听说过。只是后来,惠心白被杀了,对吧?”我看着狐仙道。“我听闻道长惠心白是一位戒行精严、道德高尚的当家人,他与性格豪爽、精明的陈毅司令结识,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纵论大敌当前,天下局势。” “不错,知道的倒也不少。” 狐仙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赏识之色,随即又幽幽叹惋,道: “惠心白其人擅长琴棋书画,又精通棋术。戊寅年陈毅率领新四军抵达茅山,设司令部、政治部于乾元观。因为惠心白与其趣相投,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技艺,极兴时常常开怀大笑,陈毅对惠心白也是极其敬慕。后因日寇入茅山,疑乾元观与新四军勾结,便围剿乾元观,血刃住持惠心白等十二名道众,一把火将乾元观化为焦土,茅山毁尽。” “乾元观被毁尽,朱易经便成了游方道士,四处漂泊,直至建国后,茅山三宫五观合并组建茅山道院,朱易经与茅山道院其他道众重建道院。那时道明便拜了朱易经为师,在道观内修习了三年,后又觉全真教教规森严,便转拜为茅山宗小派之一的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的弟子,灵光派教规清闲,于是宋道明此后便当了个游方道士,在茅山脚下设了间茅屋,一心研究医学道藏与佛法典籍,以从医算卦降魔卫道与人消灾谋生,虽然不是道长观主,也非住持长老,但是道明道法高深,心性纯良,无论是风水秘术亦或是佛**夫,却都远远胜过那些掌门宗主,此后的十数年,道明一直广交好友,在佛、道、易学界名声大噪,乃至道宗佛宗皆认为他将是来日华夏佛法道学接班人……直至……壬戌年……” 说到这里,狐仙戛然而止,似乎说不下去了。 章 二百七十一 山羊派与绵羊派 我定定地看着狐仙,看着她孤单地站在那里,黑发长裙拖在地上,幽幽叹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身上还藏过这样巨大的秘密。 壬戌年,也就是一九八二年,更是狐仙被关入井底的哪一年。也就是说,除了被关在井底的那三十多年,狐仙有将近三十多年的时间,都是和宋道明一起度过。 三十多年的时光,从一名不能言语的幼儿,一直栽培到能够名动一方的奇士,走南闯北,日夜相伴,即便是结发相爱的夫妻,也未必能够相处这么久。 直到今天,我和狐仙的相处时日也不过三月有余,和狐仙与宋道明之间的相处时月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遥远而微不足道了。 而宋道明与狐仙在一起的短短岁月,对于活了数百年光阴的狐仙来说,又不过是白驹过隙,倏忽而已。 对于这个不老不死的女人来说,所有的记忆与时间都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指间沙,有有谁能够在沙滩上刻下永远不会被岁月海浪抚平的痕迹呢? 大概是看到我沉思的面容,狐仙这个女人凄然一笑,看着我道: “道明自六岁后便是孤儿。举目无依,无依无靠,在他的眼里,我既是他唯一的恩师,监护人,主子,也是他的姐姐,他的仙子,甚至……娘亲,是他唯一的亲人……甚至……恋人。” “倒是有点像情圣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我淡淡一笑,忍不住道,“在藏语中,‘玛吉’是‘未生、未染’之意思,‘阿米’是母亲的称呼,藏文意思是‘未生孩子的母亲’,那是非常神圣的,可以理解为度母、天母等,是菩萨。对宋道明来说,你就是他的阿米呢。” 黑发的长发一上一下缓缓拂动,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丝带,狐仙如同婷婷玉立的少女般两手交叉在后,微微莞尔,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苦涩与勉强。 “八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着狐仙,最终回到了主题,严肃而认真地沉声问道。 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狐仙想要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关键信息。 八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狐仙的描述听来,我很容易分析出,在狐仙被关入井底之前,宋道明对于狐仙简直就是孩子对母亲一般孝顺依赖,两人走南闯北,游历山川大河,没有任何间隙,那最后,狐仙到底是因为何故而被关在井底之下?晚唐全文阅读! 狐仙樱唇微闭,却没有立刻开口的意思,光亮的月光把她的脸的一侧勾勒出了半月形的面膜,看得我一阵心荡神驰。 就在我心情有些焦灼,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狐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一切急转直下之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粗重苍老而虚弱的声音: “八二年,国内掀起了‘人体科学’浪潮,兴起了‘气功热’,国内多个省开始搜寻有特异功能之人,换而言之,也便是……妖。王施主。” 我微微一怔,立刻转头,却看到手臂、双脚都缠着白色的纱布的宋道明正一瘸一拐地从左后侧的警车内走出来,步子踉跄,身形累重,苍白的老脸仿佛瞬间苍白了十多年一般,额头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清晰深刻,短促的胡须 上还是带着鲜血,只是道袍却已脱去,只剩下里面一件单薄的青色内衣,胸口处根根纤瘦的肋骨被青色的内衣勾勒突显出来,印在内衣上。 看起来,宋道明只是勉强止住了伤口,而在宋道明身后的地方,包括司伏见在内的数名刑警征用枪口对准他,以免他轻举妄动。 看着从车内出来的宋道明,我心头一惊,随即有些佩服。这个家伙的身体素质的确惊人,即便是受了这么多的轻伤,还能勉强支持着出来说话,但是从他的肢体行动僵硬程度来看,他再想要施展他的那套功夫对付我,也是不可能的了。 “道明。”看到从车内出来的道明,狐仙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阿弥陀佛。”宋道明微微念诵了一声,然后看了狐仙一眼后,又看着我,道,“大仙,既然你说要将一切缘由告诉王施主,那便让我来说吧。” 说着,宋道明双手合十,朝我走了两步后,艰难地立在了原地,微微躬身,然后对我说道: “诸般因缘皆肇始于1979年3月,《四川日报》报道称,大足县发现一位12岁少年唐雨可用‘耳’辨汉字、鉴出颜色。自此全国各省都掀起了网罗奇人异士的热浪。不足两月,全国12个省便有20名特异功能人士被搜罗上报,不足年底,几乎半个中国的省份先后建立了特异功能研究组织,不少由省领导挂帅。即便时任中宣部部长的胡耀邦同志也未能阻碍这气功热潮。” 宋道明用稳重与委婉的语气对我讲述着,“彼时对于特异功能之说,分作了两派。支持异能气功者一派为‘绵羊’派,反对一派为‘山羊派’当时多个省,从省科协到省委省政府,大批人士都站在了‘绵羊’一边,82年,气功大师张宝胜被引荐到中央表演异能,从此异能之士与高层官员已深深结合一处,张宝胜召开宏宝发工会那日,有近二十名副部长到场,厅局级干部将近两百人,处级以下干部被拒绝入场。高官们乐于为大师背书,从此异能者热潮风靡全国,不可阻挡。” “这件事我知道一些。”我有些蹙眉地看着宋道明,道: “绵羊派的影响力倒是不小,这么说,当时狐仙也被绵羊派的人盯梢上了?” “非也。”宋道明缓缓摇头,继续道,“王施主且听贫道把话说完。彼时绵羊派的影响远不止于文刊报道,当时全国各大宗派,无论道宗或是佛门,皆受到大力扶植,势力大涨,中国佛道界如沐春光,因得中央支持,便开始极力搜寻九州各地的妖孽魔物,意图上交国家,以振兴门派,宣扬威势。” “当时绵羊派最大的支持者,乃是身为科工委副主任,中国宇航学会名誉理事长、总装科委高级顾问,同时也是为人敬仰的‘龙父’钱学森。钱老于80年代初提议创建思维科学技术部门,以研究意识与大脑、精神与物质的关系,并于81年发表了《人体科学研究基础》,随后大力支持社会各界精英寻找异能之士。便是**也得碍于他的身份,允许异能研究继续。” 章 二百七十二 帝王心术 我静静地听着宋道明的讲述,虽然对于那个时代的历史我也有所了解,但是亲自观看历史资历与宋道明的讲述终究还是有些出入和差别。 “彼时无论国家亦或是宗门各派都搜寻异能之士,于国家眼里,那些有非常异能之士名为‘气功大师’或是‘异能人士’,于佛道宗门者口中,那些人物却为‘妖孽’,身怀妖法,祸害一方。” “也便是那年深秋,我于茅山道场讲论佛法,却不慎听闻大仙临渡第七劫时暴露行踪,我师父乃是灵光派掌门人蓝仕明,当时与山下亲睹大仙妖术,识破大仙真身乃是千古方才一出的旷世妖狐之体,便急派派内人士捉拿了大仙,之后茅山各派各道观皆得闻此事,大为震惊。随后以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三大符派以及全真派张紫阳后人亦闻讯前来,与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净明派、太一道等十六宗门诸多高人汇集江苏,于茅山道院内,意图商议处置大仙之事。” 宋道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却是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十六个门派联合捉拿狐仙,这个不算香饽饽的女人……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啊。 “当时我亲睹此事,悲痛万分,虽是茅山弟子,但无奈之下,我连夜闯地宫,救出大仙,带着大仙本想逃出茅山镇,只可惜路上遇到多方人士埋伏阻拦,自佛门密宗泰斗圆照法师与昆仑山远道而来的云天道人,一人以佛法正气克制大仙,一人以符镇妖符欲擒拿大仙,两位大师法力高深,又联合海涛法师、闵智亭道长、蒋信平道长等多位高道一同捉拿下手,大仙险些落于佛道手中。幸得当时同在之人中有我师叔张至顺道长与好友法禅法师,两位与我有恩缘,见我身负重伤,不忍于心,为我开了方便之门,让我有得以带大仙脱围而出。只是圆照法师与云天道人在大仙身上留下了灵印,下了咒法,不仅可借大仙体内阴气感知大仙所藏之地,还引动了大仙的七尾大劫,大仙本有弃我离去,孤身赴死之心,但我不忍大仙离去,便将她净身减弱妖气之后,关入了无锡井底,以井底地脉阴寒之气隐匿大仙体内之阴气,又以定魂针封锁她的六尾,以生死符将她死劫吸纳其中,在生死符腐烂或是被人揭去之前,大仙可暂且免渡第七劫,得意保住形容。” “只是大仙虽为我禁于井底,云天道人却有摄神取念的本事,可摄取我的念头查处大仙下落,于是我便以金针刺脑穴,强行锁断了有关大仙的记忆印象,唯有大仙出井,引动天劫,我方能凭借脑内金针感应大仙,觉醒记忆。 “如是这般,即便我不久之后便落于多位道长手中,我也忆不起大仙下落为何妖孽兵王最新章节。朱易经道长与云天道人屡次拷问试探于我,但我却忘却一切与大仙挂钩念头,我与大仙便如同陌人,即便他们有十八般武艺,也难以从我口中问出格所以然来。之后数月,各派人士四下搜寻大仙下落,却无从寻觅,最终此事便不了了之,各派人士重回各种宗门,住持宗内繁杂事务,将此事风声压了下去。” “而我虽触犯宗内规矩救出了大仙,惹得众多仙卿法师勃然大怒,只是诸位道长大师念我资质过人,天赋超凡,便让我留在了茅山宗内,静心修法,一来可囚禁于我,一旦待到有日我忆起大仙下落,他们可跟踪于我,进而寻得大仙下落。二来他们倒也算是赏识于我,认为我虽然心有执念,却是可造之材。” “只是时光倏忽,恍惚间便已过了三十余个年头,当年曾捉拿大仙的高道法师们虽都大多年近百岁高龄,但是道法之高深却更胜往昔,大仙身上仍有云天道人与圆照法师留下的印记,一旦大仙出井,必然为其感知,若是他们听闻大仙重出江湖,必然会再次联合各派捉拿大仙,如若如此,大仙必然九死一生,难逃苦手。唉。” 说到此处,宋道明面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无奈地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脸上的沧桑之态更盛。 狐仙恬静的玉白色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岁月的痕迹,只是那双美瞳之中流露出的深深哀愁,却是表露出了她此刻凄凉的心境。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要走,是吧?”我冷笑着道,同时看着宋道明,“你想要再次把狐仙封印到井底,来逃避那些和尚道士的追杀?虽然我敬重道士僧人,但是我还真是为你们两个消极避世的家伙感到悲哀。” “王一生,你不懂。”狐仙静静地看着我道,眸色凝定,“你可知道为何诸多门派联合捉拿我?” 说着,狐仙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而玩味的笑意。 “如果说你是祸害一方的妖魔我倒真不信。”我淡淡的道,“人的行为本性是有利可图,佛道两派之所以下这么大手笔,显然是你身上有值得他们大动干戈的诱惑。该不会你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得而分之吧?” “虽不是如此,却也相去无几。”宋道明在一旁语气虚浮地道,他缓缓闭目,最后,公布了让我震惊的真相。 “怎么说?”我斜眼看着宋道明,沉下心来问道。 “浩浩中华,总有些妖魔出世。然则即便是妖魔精怪,也有三六九品之分。”宋道明缓缓睁开双目,正对着我,道:“大仙乃是承天之运降生的仙子,为一品妖仙,而并非寻常靠内丹有几番异能的小妖,真要说来,乃是妖中上仙,大仙天生便有克制寻常小妖的本事。若是有人得了大仙的……” “道明。”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情愿一般,一旁的狐仙突然蹙眉插了一句清澈软腻的话,打断了宋道明的话语。 宋道明有些为难地看了狐仙一眼,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最后低声吟诵了两句阿弥陀佛后,重新看着我,认真道: “若是有大能之人夺了大仙守宫砂,便可夺走大仙道基,不仅可从此长生不老,还可夺得大仙一身法术,不仅可降服任何小妖,还能领悟唯有大仙才知晓的《九言洌狐书》中名列九九八十一妖术的禁术,帝王心术,成为天下第一大能。” “帝王心术,怎么说?”听到宋道明的陈述,我微微蹙眉,狐仙不是告诉过我,《九言洌狐书》中的八十一种妖术之中,名列第一的是我的勾魂术,可是宋道明所说的禁术帝王心术又是什么? “帝王心术。”这时,站在一旁的狐仙终于开了金口,“是《九言洌狐书》中为首的禁术,若是学得帝王心术,便可夺取他人怀有的灵元金丹,融合己身,并模仿他人性情,激发自身的隐性,只是因为千百年来无人能习得此术,故而并不在妖术之列,故而虽然《九言洌狐书》中所列八十一术,实则只有八十术,为首的便成了王一生你现在所拥有的勾魂术。” 章 二百七十三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 “呵呵,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点秘辛。这帝王心术,说白了就是模仿术吧,可以学习他人法术。”我笑了笑。按照狐仙的说法,我的勾魂术其实也不过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二而已,所谓的禁术帝王心术,是一种可以剥夺他人金丹融入自己体内并且获得他人妖术的本事,单单是帝王心术这一特性的可融合性,的确是足以排列八十一术之首。 “也难怪那些个道士法师会挤破头皮想要抓你,要真得到那个玄之又玄的帝王心术,怕真是会天下大乱。”我保持着随和的笑意,当然这笑有些不自然。当然这并不是对狐仙那帝王心术的垂涎,而是对于狐仙落入他人手中可能造成的后果的构想。 如果狐仙落入他人手里,被夺红丸,习得帝王心术,那么,恐怕那名夺取狐仙红丸之人转过来第一个开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恐怕这也是狐仙妄图离开我的原因之一。 “只是其一罢了。”狐仙淡淡地道,撩拨着黑发,冷眸扫过我的脸颊,让我心神微微躁动,只是看到狐仙那黯然神伤之色,我却是重新沉下心来。“佛道宗门要捉拿我,便是军部的人,也都在网罗我。” “军部?”我眼睛眯得更细了几分,“军方也知道了你的下落?是七大军区、军分区还是中央委员会下面的总参部、政治部又或者是国务院的国安部?” “是中央军委总参部下面的。”一旁的宋道明淡淡地补充了我的提问,“在北京颐和园西北的玉泉山下,有一个特设的小分局,属于总参一部,名为特保局,与其他十九大局不同,这是一个暗局,同时归国安部与总参管理,并不对外公布,执行特殊任务。其内有一支中国神秘的部队。名‘照亮黑暗之火’,洋名为……ldh(llluminate darkheat))超精锐特种部队。也简称第一特保小组,或是a组。”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a组?” 听到这个极其陌生的部队称呼,我心脏轻轻跳动,微微眯起了眼。 我本以为宋道明对佛法道学了若指掌,但是此刻听到宋道明的讲述,却意外发现宋道明对于国内机构格外了解,显然,宋道明并不只是我料想中闷头 章 二百七十四 契阔之情 “还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啊。“我苦笑着叹息一声,望向了狐仙,狐仙却是无所谓一般看着我,面目恬淡,她望了我一眼,冷静地道: “除却佛道众派与军部,还有玉狐宗的人也在寻我……” 这个女人果然是唐僧肉、蟠桃果,金香玉,居然这么抢手。留在身边,的确是个烫手山芋穿入梁祝全文阅读。 我再次皱眉,问道: “就是当初授你《九言洌狐书》的隐世妖宗吧?” “不错,王一生。我乃是玉狐宗现任门主。玉狐宗内人士要以我引,辅佐我为王侧之妖,令天下大乱,把持国政。 “王一生,我骗了你。妖在王侧并非我的信念,乃是玉狐宗的宗门宗旨,也是喜当年立下的门规。但凡是玉狐宗宗主,一律都是青史留名,令天下大乱的女子。我便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在这世间的使命呢,便是要让这世间大乱,就如草螟一般,将青史这一片田地啃噬一空,寸草不留。这样的不幸女子,王一生,难道你还愿意留在身边么?还是说,你垂涎赏慕我的外貌容颜,是以不舍我离去?” “如果我留在你身边,便要得罪数十乃至数百个宗门,还需与国家军部为敌,甚至与玉狐宗仇雠相对,黑白两道,仙妖两界,你都将树敌无数。你,可敢?” 狐仙讥讽地看着我,说着如同黑色幽默一般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清浅的就像瓦檐底下流淌而过的一汪浅水,若有若无,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感伤与弄得化不开的悲凉。 我静静地看着狐仙那明汪汪的水眸,心中却是沉沉思索着。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佛道诸门派,玉狐妖宗……军方异能势力、宗教协会、佛道高人、甚至是妖魔势力都在寻找狐仙,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大祸害。谁要是真舍得把这个女人留在身侧,真无异于头脑发昏,引火烧身。敢收留狐仙的人必定是阿尔采末氏病或者转换型癔症性躯体障碍患者。 但是…… 那又如何? “有何不敢?”我眯了眯眼,笑起来,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听到我的回答,狐仙和宋道明的眼睛都是微微张大。 “今天我的世界观的确是受到了小小的冲击,但远远谈不上颠覆,这个世界的影子势力到处都有。但就是因为这样有趣的世界才值得我去征服。无论基于什么层面的理由都好,狐仙,我不会让你离去的,你也没必要离去,要是你离去,只会成为无根浮萍,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已。而我,有保护你的能力。”我近乎残忍地笑着,咧着嘴,“ldh特种部队?我会拿下。佛道宗门,云天道人?圆照法师?若是他们阻我,我也迟早会拿下,或者屠杀个干净。至于玉狐宗,那种小妖组成的无聊宗门,我压根没放在眼里。至于其他未至的烦恼劫难,尽管让它来便是。来一个杀一个,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干净的,狐仙。” 狐仙清眸微睁,旋即轻笑了一声,有些感慨道: “真是个只会说轻狂大话的毛头小屁孩。” “小屁孩?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会做给你看的狐仙,我会独霸这强手林立的世界,我会清洗这个藏污纳垢世界,我会手刃那些阻碍我大道宏图的小角色,一一把他们碾碎摧毁,然后……重新改造这个世界,构建一个由德性和理性双重因素构成的‘哲学王’统治的理想社会!” 夜风狂来,而我则是狠狠一笑,踏出一步,月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痛,但这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喊出了我的追求,比月亮更遥远,更明亮的前途。月光在那大道之光前,都黯如萤火。 我挺足了要,鼓足了气,朗声道: “总有一天,这青山绿水,十方世界,只依我心!” 轰。 隆隆的声音回荡在这条寂静的夜晚街道上,反复传荡,来回交叠,就像无数妖魔在黑暗中齐声念诵,传向远方,最后冲天而起,跃过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飞过大川山野,直至星空彼岸本源血脉。 慷慨激昂的陈词宣告完毕,我抿嘴笑看着狐仙,胸口的鲜血剧烈激荡,一鼓作气地道: “狐仙,如果你对我没有半点信心。你离去也罢,但总有一天,等我收复这山河,我还是会站在你的面前。” “骚什么。有志不在声高。聒噪。” 狐仙微微一笑,随即侧歪白皙的玉颈,陷入了慢慢长思,不知飘拂了多久的白色长裙,也终于缓缓落地。一对锈着花卉纹样的白色手工绣花鞋轻轻点地,一直距离我数米远的狐仙,终于轻叹一声,轻轻甩甩那一头落瀑黑发,缓缓朝我走来。 她缓缓朝我走近,步姿款款,挪步轻微,长裙的后裙角在地上如蛇蠕动般缓缓拖拉着,像是水面上流动的波痕。 越是走,狐仙面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丰富,起初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随即是嘴唇微动,欲发未发,随后又是百般无奈、情非得已的表情,最后轻叹一声,唇角又绽放起了一丝玩味清浅的笑容。 当站到我面前时,狐仙终于保持着清浅而认命的淡淡凄笑,玉白色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浸泡在月光,显得无比圣美与空灵。 “心情很复杂?”看到狐仙站到我的面前,我淡淡笑道。 “我已经游戏三昧,和光同尘了。”狐仙朱唇轻启,嚅嗫呢喃了一句,道。 “是嘛,看表情倒不太像到了得失俱忘的境界。”我也笑着道。 “王一生,如今你已知晓了我与道明的往事。既然你执意不愿我走,我便留下吧。道明随我多年,他对我的话奉若天诏,我不走,他也会留下。如你所愿,他会辅佐于你。只是,等到兵临城下之日,你可莫要后悔。” 说完后,狐仙当即闭唇不语,她双目空灵,表情淡淡,忽然,她嫣然一笑,稍纵即逝,然后右臂徐抬,一只素洁如玉的纤长小手从裙袖之下滑了出来。 玉手轻轻抬起,在我距离我不到半米的空中突然悬停住,不再动,而那一只玉手,也如同柔荑莲花一般缓缓绽放而开。 看到狐仙的动作,我心头一阵安适,也回以狐仙微笑,伸出了右手,和狐仙的右手轻轻相触,手掌相贴,最后相握。 温暖而绵软的美妙触感自我的手指尖、掌面传递而来,沿着我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传入我的大脑神经中,一种莫名的暖意与舒爽感觉让我心神跌宕。 两只手,就这样,相握于空中。 “喂,王一生,”狐仙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带着空灵的笑,半张娇美的脸庞都被乳白色的月光渲染成了熠熠生辉的银盘,“我们这算是袍泽之谊?攻错之谊?还是汝蔽之谊?” 我微微一定身,随即缓缓摇头,道: “啊,都不是。如果真要说,大概……是契阔之谊。狐仙,别忘了,我们是一只笼里的金丝雀,一锅水里的青蛙。” 狐仙忽然笑了,笑得婉转纯真,笑得花枝艳翘,笑得如同风华绝代如沐春风的少女。随即她又突然眯起眼,面有愠色地看着我,道: “说好的切糕呢?” “呃……我忘了。”我一怔。 “真教我失望啊,王一生。”狐仙颜忾目怒,沉下脸来道。 “……”我笑笑,然后道,“在我身后好好看着吧,终有一天,我会把世界当礼物送给你。” 章 二百七十五 假尸 此时,在一旁的宋道明,默默看着我和狐仙相握的手,目光复杂。最后还是一步一步蹒跚到了狐仙的面前,有些虚弱地道: “大仙,难道他就是你曾说过的命中之人?” 听到宋道明的话,狐仙像是责备小孩子一般转过头去,眯起眼,怨怼地道: “道明,你又不乖了,莫要胡说。” 宋道明当即闭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月光流泻而下,照亮了那张被岁月刻印地斑斑驳驳的脸,刹那间,时光仿若倒流,那天,哪一个青涩而性情率真的小男孩,重新站在了月光之下。 最终狐仙还是留了下来,没有走。事实上,宋道明身受重伤,除非狐仙这个女人真的是心如尖刀,与宋道明一了百了恩断义绝,否则也不可能丢下他独自一人远走高飞。 我让司伏见带人把宋道明暂时送去了附近的外科医院就诊,我让狐仙暂时留在医院,同时派了四名刑警以照看的名义监视宋道明与狐仙。虽然狐仙已经被我说服,暂时留下,但是我可不想出别的岔子,留下四名刑警,也算是加了一道保险。 我没有留在医院,是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一件更为迫切而紧要的事需要处理,那就是从无锡市动物园紧急偷窃出一只黑猩猩,进行化妆处理后假冒成御镜堂的尸体,而且必须在天亮之前处理,不然人一多,想要从动物园盗窃动物就成了空谈。 筹备好一切后,在我的指挥下,司伏见载着我,身后尾随着四辆警车,一路奔向无锡市动物园的方向。之前我曾经用手机登陆无锡市动物园的网站,得知无锡市内部动物的管理情况,我知道现下无锡市一共有五只来自于非洲喀麦隆的黑猩猩,半个月前还曾经举办过模仿秀。夜间无锡市动物园只有两名动物管理员值班,所以想要从动物园偷运出黑猩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关键是要不引起不必要的噪音。 为此我特地去了动物园附近的锡山南麓一家兽医门诊部,向夜间值班的兽医要了五支麻醉剂和两瓶麻醉用的乙醚。 之后就关闭了几辆警车的警灯与警笛,在黑夜中直奔动物园。到无锡市动物园时已是半夜两点半,附近的几条主干道都是一片漆黑阒寂,只有个别的旅馆和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灯火通明。 我先让四辆警车停在了动物园附近的直道口,三名刑警堵住来路,以免万一有外来车辆进入目击到不该目击的事那小子真坏。之后我又从附近的一家旅馆弄到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让包括司伏见字啊内的六名刑警开车到动物园门口,然后司伏见在动物园门口带上两名刑警接应,剩下的四名刑警则是与我同行,在控制了值班人员后第一时间带着麻醉剂与注射剂进入了动物园内部,晚上的黑猩猩是被关在灵长类区的铁笼子里,五只黑猩猩关在一处,黑猩猩作息时间与人相似,晚上都是抱团休息,我便让四名刑警隔着铁笼朝着内部喷射乙醚,一只持续了五分钟后,铁笼内的五只惊慌失措的黑猩猩难以抵挡乙醚的威力,终于陆陆续续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之后我就用从管理员处得到的钥匙打开了关着黑猩猩的铁门,再之后就让四名刑警小心翼翼进入铁笼中,把一头身高1米4左右的成年黑猩猩装入了一个巨大的麻布袋中,外层还套了尼龙布袋拖出,之后就对现场的一些残留物证,如一米残留物进行了处理,让铁笼门保持半开半闭,制造因为管理人员没有关严铁笼门导致黑猩猩无意间逃跑的假象后立即动身离开了无锡市动物园。 因为中途有司伏见在外配合监视一切风吹草动,所以整个过程还算顺利,秘密从无锡市动物园偷出黑猩猩后,我第一时间把黑猩猩带到了无锡市西南边郊的人少地带,用事先买好的剃须刀、去毛膏把黑猩猩身上的毛发全都剃了个干干净净,还把它的指甲全部剪短,再把毛发指甲等物品藏在麻袋中烧成灰烬丢入了垃圾场之后我又让刑警沿着环城南路饶了半圈,到了南部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处窝棚处,让刑警给黑猩猩穿上了买好的内衣衬衫内裤长裤、尖头皮鞋、棒球帽、甚至还特意给他戴上了耳环和金戒指,之后就让人在黑猩猩身上倒满了汽油,然后点燃……一直烧成灰烬。 当然,在烧死黑猩猩之前,司伏见还特地装模作样几次向无锡市公安局总部汇报了追踪御镜堂的虚假信息,让指挥中心的人误以为真是碰到了御镜堂,正在激斗。 一直到可怜的黑猩猩连皮肉骨骼血液筋脉一起烧毁,烧成了难以辨认外形的黑色焦脆骨灰后,黑猩猩外形本就与人类相差不大,烧成焦尸后就更是难以辨认,我在黑猩猩的尸体周围又扔了一把97式冲锋枪和一间防弹衣以及尉文龙用剩下的两个电雷管,同时司伏见更是细心地让人把之前用来射击宋道明的现场的子弹全都丢在了黑猩猩的身旁,把警方需要登记的编号子弹的消耗全都推到了黑猩猩的头上。 御镜堂本来就携带有大量炸药,属于半恐怖分子,在他尸体旁有枪支弹药,能够增强外界对他身份的确定性。 之后我又在消防队来之前一把火点燃了黑猩猩尸体所在的小窝棚,然后又给无锡市公安总局的法医科、案发现场鉴定科的主任副主任以及几名我早已埋下的几名棋子法医打了电话,一一事先打招呼了他们该做什么之后,我便与司伏见告别离去,重新回到了宋道明所在的无锡市外科医院,同时遣走了原先守在外科医院门口的四名监视刑警。我在他们身上下的勾魂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三天左右,他们就会恢复自由。当然,在那之前,他们必然已经按照司伏见的命令提供天衣无缝的口供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到无锡外科医院时已是凌晨四点,忙活了一天的我也是累得发慌,因为御镜堂的假尸制造完成,总算是吁了口气,神经松弛,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给阿雪打了个电话,告诉阿雪我已经找到了狐仙,现在正在狐仙的“三爷爷”宋道明家里过夜,安慰了她几句后我就在宋道明所在的私人病房外的排椅上躺了了一夜。 我在病房外的排椅上朦朦胧胧,眼皮子打架,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头黑发的狐仙缓缓走了出来。 我顿时被惊醒,看到狐仙,我吁了口气。 “怎么出来了?”我眯眼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漠视前方,然后婷婷地在我的座位旁安坐了下来,一只玉手轻轻搭在排椅上。 “道明睡了。道明的三针定命术极耗体力心力,每次使用,都要折损一年阳寿。”狐仙幽幽地道。 章 二百七十六 血色妖姬 “是么。你还真关心他啊。”我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道。“终究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 “怎得,打翻醋坛子了?”狐仙轻笑着瞥了我一眼,眼里是玩味的笑。 “我吃个什么醋。”我笑笑,“倒是宋道明他是什么看法,他愿意留下了吧?” “道明自幼依赖于我,自然会跟随我身边。虽然他在大道之上前行深远,但是他内心却是孩童一般。”狐仙轻轻地道,空灵虚渺的声音如同一阵清风。 “是么。只是我估计他接下来有一段时日要住在这医院里了。你怎么说,陪在他身边?”我看着狐仙道。 宋道明虽然留了不少血,但是除了右腿跟骨韧带拉伤、左腿踝关节略微扭伤,以及多处皮肤肌肉割裂出血之外,居然没有重伤与致命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踝关节的扭伤,需要三个月才能彻底恢复。 在枪林弹雨之中冒雨前行,却只受这样的轻伤,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没有让医院把宋道明住院的信息放出去,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医院里住了一个叫宋道明的道士,而在去妙光塔的那些民警眼里,宋道明也是突如其来,却又突然失踪了一般,不知下落。 不管怎么说,宋道明短时间内,还是不能离开这医院的。 “……”狐仙没有答话,只是静默着。 看到狐仙沉默,我也不多问什么,心念一动,我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对了,刚才我的人包围你和宋道明时,你本可以用定身术定住我和刑警逃出去,或者像保护阿雪那样用障目术隐藏自己,为什么不用?” “若是不把事儿挑明了,便是我逃了,以你那一条道摸到黑的性子,你难道会就此放弃追寻我?”狐仙滑溜溜的眸子朝我瞅了一眼,嘴唇浅一笑。“至于障目术,既然你都知道我有了障目术,难不成你不会采取相应计策?” “那忘心术呢?你完全可以让我忘记和你有关的所有记忆,让我忘记你,为什么不那么做?”我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狐仙沉默不语了,面上一片恬静与落寞之色。 “呵呵,原来如此啊,我懂了……总而言之,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走。让一个这么了解我的人随便窜走在外边,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呢。”我邪笑了笑,翻开双卡双待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便对狐仙道: “今天真是伤筋动骨了。不跟你拉拉扯扯了,我先打一会儿盹。你随便吧。” 实在是架不住打架的眼皮子,我身体一歪,便随意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然后缓缓倾倒。一天的疲劳奔波、迎对众多强敌让我身心俱疲,从司伏见到御镜堂再到宋道明,哪一个都是让我万分棘手的人物,但是谁想到能够在一天之内被我给摆平呢,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看到我倒头就睡,狐仙也没有说什么,我既然敢在她面前睡觉,就说明我充分相信她不会再离开,这本身就是一种自信。 因为神智昏沉,我很快就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狐仙则是一直坐在我身旁,幽幽叹惋。 朦朦胧胧中,我却是不经意地听到狐仙似乎在和某个人说话,却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念叨着,语言相当生疏晦涩,根本不是什么汉语,也不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我侧耳一听,才勉强辨认出狐仙说的居然是匈牙利的乌戈尔语! “啊……王一生啊,的确和那个人很像呢……毕竟骨子里流着海东青的血液吧……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做到那个人当年也做不到的事呢……” 听到狐仙幽幽的话语声,朦朦胧胧中,我睁开眼,却发现狐仙只是坐在昏暗一片的医院过道上,过道上,空无一人。 狐仙,到底在和谁说话呢? 我微微眨了眨眼睛,使劲朝着狐仙正前方的空气看了看,可是那里,的确是空荡荡一片,空无一人。 狐仙,这个女人在神神叨叨什么? 可是狐仙却似乎没有发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似的,依旧背靠着排椅,玩弄着丝丝黑发,目光凝定地望着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喃喃自语着: “……走进我心房?呵,你想多了呢,我可是从未对那个寻花问柳的男人有半点心思,便是他有争霸天下之能,我也不入眼。别以为我会忘记,当年是那个男人……亲手将我阿妈一劈为二,只将一具血肉模糊的上身还与我族人……” “……王一生么……他啊……也许有一天,也会走到那一步吧……谁知道呢……是了,你身边的那位先生怎样……那位与你有契约,还喜欢拉小提琴的先生……可别当我不知道你和他一同来过这里呢……要不是那位先生……或许一生也不会渡过这一劫呢……” “……是么,他还是老样子……无可救药地爱着这个世界……就像个傻瓜一样……可偏偏,他又是这个世上最有智慧的人……呵,真是不可理喻呢。” 狐仙不知道是在和谁交流,但是她却是嘲讽地一笑,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到最后,狐仙才忽然长叹一声,道: “那便这样吧,很久没跟你这样谈话了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李鸿章还身为朝中重臣呢……可惜他也不过是个摆设的掌管,花架子罢了,你身旁的那位先生才是真正的东家呢……啊,也是,多少有点怀念的感觉吧……就这样,安了,血色妖姬,伊丽莎白?巴托丽……好梦……呵,是了,我忘了,你们那边可是光天白日呢……嗯,真是乏了啊……” 语毕,狐仙便闭口不语,她抿嘴轻笑着,昂首望着医院灰暗长廊的天顶,两只玉脚不停地荡着,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狐仙?”我终于忍不住,从朦胧中睁开了眼,眯起眼问道,“伊丽莎白?巴托丽,是谁?” “没什么。晚安,王一生。”面对我的发问,狐仙却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旧淡淡地微笑着,望着天顶之上,樱唇紧闭,目不看我。 显然,这个女人是有很多秘密瞒着我没有说,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从狐仙的行为来判断,狐仙不是身上藏了某种无线通讯装置,就是她本身就有用心电感应之类的千里传音之术,不然……她的喃喃自语,实在是无法解释。 我眯了眯眼,有些狐疑地看着狐仙,却越发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才刚知道了她和宋道明的一些过去,本以为我对狐仙的了解更深了一层,可是此刻,我却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疑云非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来越浓…… “我知道你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没告诉。我不想多嘴,过于多问。但如果有必要,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狐仙,我可不想节外生枝。就像今天这样。”我淡淡地警告了狐仙一声,但是狐仙却不为所动,依旧目视空中,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片梦幻般的光彩,把这个女人照的如同仙子下方一般。 盯着狐仙看了半晌,最后我眼皮子不住打架,熬不住,只好闭上了眼,重新陷入了漫长的重度睡眠之中。 章 二百七十七 噩耗 …… 第二天,我并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手机的嘈杂铃声惊醒。 当我感受到裤袋中震动幅度调到了最大的手机震动时,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意识到有人打我电话。 我一睁开眼,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对劲,因为我感到左耳下方有一团柔软温暖而充满弹性的绵绵触感,猛然意识到我睡姿的诡异,我才惊然抬头,猛然转身,最后果不其然地发现我刚才枕在狐仙浑圆白皙的右腿之上,从我的视线望过去,正巧能够看到狐仙那微开的宽边圆领衣襟,以及衣襟下细细弯弯如月牙般的锁骨和锁骨下方那两处饱满圆润的白色脂肪肉夹起的细细缝隙。 沿着白裙的胸衣处往下移动,则是线条平坦的小腹,和小腹下夹地严丝合缝的圆滑大腿缝隙…… 我,似乎把狐仙的大腿当枕头,垫睡了整整一夜。 “醒了?” 狐仙细细腻腻的声音传来,让我心跳瞬间加速,微微侧目,我才看到这个女人正面带愠色地盯着我,一双空浩的灵澈眸子带着晶晶的冰霜,看得我如同冰水灌脑,神智瞬间清爽。 这个女人,难道一夜没睡么? 这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但是感受到左脸上依旧弥漫着的丝丝温暖感觉,我感到面上迅速烧红,只好咳嗽了一声,转移视线,道: “咳,抱歉。睡觉时没注意。” “可别逗引我的容忍度,王一生。”狐仙淡漠地对我说了一句,面沉如冰,目光依旧定定地锁着我。 我不敢正视狐仙的目光,只好咳嗽了两声,掏出了手机,连来电者姓名也不看便按下了接听键,用大声的语言询问对方的身份。 “喂?” “哥……哥!你快回来!快回来啊!妈……妈……妈她不动了……她……好像死了!呜呜……” 我的询问声才刚问出,手机那头就传来了阿雪绝望的哭声。 刹那间,像是一道利剑刺穿了我的胸膛一般,我的手不由得一松,手中的国产双卡手机无力地从指间滑落,砰地一声摔医院长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外壳乒乓碎裂,摔成了里外的两半,在地上振动着,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一条无人的长廊。 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灰色。 “妈……!?”我的声音哽咽了,手机里却还是不停地传来阿雪的哭叫声,我的眼睛一酸,但是还是忍住了内心的震动与痛苦,我狠狠地闭住了双眼,把我眼角打转的泪水全都倒吸了回去。 妈有这一天,我也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我和阿雪,还有早就去世的烟烟都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不合时宜而已…… 定了定神,我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侧目,我看到狐仙正一脸肃穆地看着我,面上难看,眼中像是流动什么异样的光芒。 我咬了咬牙,擦了一把眼睛,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对着手机道: “阿雪,没事,我现在就回来……哥,对不起你。我这就回来,没事的,妈可能只是昏过去了而已……马上到家!阿雪,等我!”我一边好言相劝安慰着情绪失控的阿雪,一边站起身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打算赶紧回家。 “狐仙……你怎么说?现在跟我走么?”我强行调整有些哽咽沙哑的声音,转头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秀眉微蹙,她目光在长廊内微微一扫,瞳孔中的光彩略显暗淡,而后,道: “你先回吧,我先看看道明身子情况,随后回去看你妹妹。” “好。do……” “嗯?”狐仙突然挑了挑细眉看着我,眼神敏感。 我一愣,才意识到我在情急之下无意之间松了口,险些说出狐仙的真名,急忙改口道: “呃……那个,总之,狐仙,你要是回去,阿雪心情会好一些。”我看了狐仙一眼,然后一咬牙,甩下了两张百元人民币给狐仙之后便快速朝着住院楼的出口狂奔而去。 此时时间已经是九点之后,但是因为今天是个极阴的天气,所以住院楼外的天空一片黑沉阴暗,天空中有墨黑色的浓云层层叠加,直上九霄,把万里阳光都堵在了云层之上不得泻下一丝一毫。 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心情急躁。 最后我在住院楼外随便招来了一辆正好要进入车库的大众汽车,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车主后,我心急如焚,也不废话,一句话告诉车主地址后就让他送我回家。 在我的控制之下,车主直接带着我从车库倒出了车,让我入内,然后按照我的要求一路狂奔家内。 坐在大众的后座上,我心急火燎,苦恼地抓着自己的脸,一路上,我的脑海里无数次地响起了我那卧病在床的妈……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这一刻,我还是心如刀割。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的阳光。 黑色的人流如同被湘西赶尸人驱赶的僵尸一般行尸走肉地行走在冰冷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青色的闪电,撕碎了整片天空,隆隆的雷声像是狂龙吟吼一般惊动人心,告诉世人他们还活着。 行到半路时,忽然大雨倾盆,密无间隙的急雨从未关的车窗外带着冷风挤入。 整个世界都在变冷,连同我的血液一起。 当大众轮胎速度放缓,穿过棚户区,停在一处并不如何起眼的小巷口之中时,我迅速地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打算一路冲进家里,但是就在我刚跳出车内时,我的瞳孔却是猛然一缩。 冰冷的雨丝贴在我的脸上,凝结了我的发丝,一阵不经意的冷风吹来,把我的半张脸都吹得阵阵刺痛。 我整个人都僵立在那里,像是大卫雕塑。 因为,在我熟悉的老家公寓下,一只“怪物”静静地等候着。 那是一辆黄黑相间的敞篷超跑。 黑色流畅的车身线条蕴含着一种蓄势千钧、一触即发的皇者气势,大尺度的排气管,尾部造型十分凶悍,四个圈红的刹车灯在黑色车尾左右各有两盏,分列而开,如同烛龙的火眼。铝制挡板、车门,镜面抛光处理前进气格栅,黄色制动卡钳与显而易见的崭亮轮毂。 虽然我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但是凭借我对车的了解,我也是一眼就辨认出了这辆停在我家门口的超级豪车类型。 因为这辆车实在是太过特别,任何对车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能够辨认出。 是bugatti veyron,而且,从车那黄黑相间的独特喷漆来判断,很显然,是百年纪念版,我曾经在《汽车之友》、《汽车博览》、《汽车世界》和《pcauto汽车杂志》、《top cear》等各类汽车杂志上都看到过它的身影。 章 二百七十八 傲娇格格 suv中的贵族,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汽车之一。全中国众所周知的也不超过五辆,就算加上隐性低调的人士或者海外拖运的也不超过二十辆。 而眼前的这一辆,我记得报纸上曾经说过,是北京布加迪车展上被一名神秘的中国富豪所购得。难道,那个神秘买家来这里了? 车的前脸造型带有浓郁的家族气息,霸气凛然。无车牌,因为这辆车根本就不需要车牌,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它的去路。 一副轮就可以买一辆a6,购置税就足以买一辆法拉利,一年的保险费可以买一辆bmw7。 这样的超级怪物怎么会出现无锡这样的二线城市?还出现我家这么个小地方? 我的心脏沉重地如同灌了铅,想到阿雪曾经说过那个男人要回来…… 难不成,是他? 我的心里产生了丝丝的狐疑。在bugatti veyron旁还有一辆挂着北a开头的北京军区黑色车牌的黑色奔驰,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导车,但是即便是挂着军牌的黑色奔驰在bugatti veyron面前也是如同萤火之光一般不起眼。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让带着军牌的车当前导车,这也充分体现出了那名bugatti 拥有者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贵。 我定了定神,牙关一咬,双手一握,坚定了脚步,朝着熟悉而陌生的老公寓楼道口一步一步走去。 不过百米的距离,可是今天走起来,却像是双脚灌铅,头顶压了泰山一般沉重。 但是,我却不得不走,我知道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我必须要面对的宿命。 走入了阴暗的楼道口,我没有开灯,而是一步一步眼界而上,踩着每一条熟悉无比的水泥台阶,螺旋上升,三次转弯后,我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家门是开着的,家里的窄小大厅里透出昏暗的隐隐光线。 我眯起了眼,朝前走了两步,穿门而入,进入了家内。 “住在这种猪圈一样的小窝棚,能活长命那才怪呢。” 只是刚进门,我的耳朵一抖,一道银铃般的喃喃话语插进了我的耳内,极其刺耳。 我的视线一扫,就捕捉了一道娇小而跳脱的身影。那是一个年纪看来不大少女,留着一头韩式的小清新烫染短发的娇俏身影,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 大概是听到我进门的脚步声,少女双手叉腰,小蛮腰一转,就转身朝我望了过来,一双铜铃大眼顿时和我对碰,少女的眼睛虎虎生威,柳眉竖起,带着点盛气凌人的贵族千金骄傲气息。 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我的瞳孔微微睁大,嘴也不由得张开了一些。 不是因为这个少女外貌有多么惊世骇俗,虽然这个少女的脸蛋的确算得上相当小巧精致,乳白色如奶酪般的脸上显然摸了相当名贵的化妆品,光滑洁白,如同乳霜。齐齐展展的眼睫毛涂抹了浓厚的睫毛膏,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几乎能够反射室内的灯光,而一只精致嫩巧的小鼻下,则是一张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小嘴,两片唇瓣满是浓浓的鲜艳唇彩。 少女的容貌和阿雪相仿,但是一脸的白粉底和奢侈护肤品却是把她勾画地如同即将登台亮相的舞女一般,稚嫩的外表硬是罩上了一层成熟的外衣。 但是更让我吃惊的还是少女身上的各种名牌奢侈品: 额头上驾着一副prada变色眼镜。 gi牌的小短靴。 粉色的摇滚芭比裙 annasui唇彩 polo的紧臀纯色热裤 chiristian louboutin的黑色女休闲鞋。 胸口还有一根fashion show 贵族羽毛别针 巴洛克风的fashion show孔雀羽贵族别针。 腰间是一只粉色的爱马仕小香包,围脖上是两条项链,一条是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另一条是西班牙tous皇室小熊项链。 右手手腕上是一串伊泰莲娜银手链与一环卡地亚翡翠手镯,左手手腕上则是限量版的constantin女表与pp表,每一根手指都套了带着绿宝石的银手指链,左右手除了大拇指每一根手指都有,从卡地亚铂金戒指到克罗心翡翠戒指再到一辈子只能买一枚的darry ring钻戒都有,中指、食指、无名指各三枚,小指各一枚,共计二十枚戒指。更夸张的是,女孩的两只耳朵上都挂着两串dior与tiffany的纯银耳坠与水晶耳环,就像是耳朵大了一倍一般。 甚至,就连头上的银白色带纹发箍都是alexandre zouari牌的,短发的左侧飘吊着一束白族常见的的雪白缨,只不过比起来要短很多。 少女的打扮就像是一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没处烧的暴发户,但却偏偏又带着几分贵族的气质。 单单是少女身上的戒指加起来,价值恐怕都比得上一辆奥迪a8的裸车了。而少女头上的耳坠和发箍加起来,则是一辆雪佛兰科鲁兹。 也就是说,少女头上顶了一辆科鲁兹,手上捧了一辆奥迪a8,手臂上各自停了两辆汉兰达,身上穿了一辆比亚迪f3,脚下踩了十辆捷安特atx 660自行车。 腰间还顺带挂了一辆豪华型的奥拓。 “你是谁?” “你又是谁啊!?” 我和少女几乎同时开口问了多方是身份,不同的是,我是蹙眉的警惕,而少女则是微微撑大了眼睛,双眼成半球状,樱桃小嘴微张,一脸的傲气与好奇。 面对着这名陌生的千金大小姐,我心头微沉,正想开口回头,她的脸上却是忽然浮现出了了然之色,随即眯起眼,嘴角露出“我就知道”的笑意,双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然后开口,用风铃般的嗓音道: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哥嘛。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帅气了几分嘛,而且长得和三叔还真像啊。蹲在这种鬼地方,我还以为不是土鳖就是寄生虫或者是熊货呢。没想到还能看几眼么,呵呵。” 三叔?哥? 女孩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突怔。 这个女孩叫我哥? 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谁允许你踏进的我家?”我继续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地花里花俏的千金小姐,淡淡地问道。 没想到听到我的质问,这个称呼我为哥的古怪女孩却是瞬间柳眉倒竖,面上青筋跳动,嗔道:“来你家?呵,这个破棚子也是你家?切,很稀罕么。你当我很想来?这种狗不理猪不呆的土楼本格格才没兴趣没闲心,本格格这辈子还没涉足过复式楼以下的贫民宅呢,这种长满吸血白蛉和蛾蠓的窄小 户型房,脏乱差已经是最高的褒奖。美国加州的养猪场都比这里环境好上几个阶层。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森马么?还是杰克琼斯?真是笑死本格格了,这种上个世纪的土掉渣老掉牙的野鸡牌原始人装扮居然也能穿在身上不犯猪瘟。我可传不了化纤的衣服,不然会得皮肤炎症的,看你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皮肤已经进化成库维尔侏儒凯门鳄了吧!” 一边说着,女孩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我,道: “知道蜗牛上的了法式餐厅的高档宴席,而鼻涕虫却被人嫌么?因为人只有有了像样的房子才体面。” 章 二百七十九 那个本该叫父亲的男人 女孩的一张小嘴着实凌厉,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她居然叽叽喳喳给了我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回击,而且句句犀利刺耳,丝毫不留余地,其中的倨傲之气更是咄咄逼人。 “和氏璧哪怕用最简陋腐朽的木盒包装也不会丝毫减少它的内在价值,只有一钱不值的败絮需要镀金来包装自己。”我直视着女孩目光,淡淡地道,随即我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可以走了,这是我家,别以为你的gi eauparfum ii香水很高雅。” 听到我的话,少女脸色一僵,眯眼道:“哟呵,你这个土鳖倒是怎么闻出来我用的香水品牌的?” 我淡淡地道: “gi eauparfum ii香水的香调是清新花果调,前味是香橙花、柑橘、黑加伦子,中味是黑莓、紫罗兰、茉莉,后味是麝香。有点嗅觉细胞的人都能判断出来。当然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为了掩盖你自己身上的狐臭味。我再说一遍……滚出我家。谢谢。不然我不介意在你屁股上施加一马力的脚力。”最后一句话,我加重了语气。 “你……!”听到我的警告,少女面色大怒,小脚丫子踮起,削尖的耳垂挂着的耳坠也是剧烈晃动,一对小眉更是大大皱起,这个不识大体自以为是的女人突然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用眼神烧成碎片一般。 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女孩,心头微尘,最后有些下了狠心,打算对她使用勾魂术把她给办了,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到我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眼里放过闪过了一道一闪即逝青光,紧接着,我的大脑像是针扎一样剧烈地疼痛了一阵!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但是就在下一秒,一种莫名的躁动情绪在我的心头涌起,那种躁动就像是一片火海,在我的胸口猛烈地灼烧,又像是一片冲天而起的火山爆发出浓浓的岩浆在我的心田里翻涌着,把我的心脏剧烈焚烧,让我狂躁不安,各种急躁、焦灼、烦恼、焦炙、焦躁、烦躁等等情绪一窝蜂般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整个人呼吸都加速,心神再也无法平定。 这个女孩也会妖术! 几乎就在瞬间,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这个……丫头崽子……”我咬着牙关,怒视着眼前的女孩骂道,心跳却是无比的急促,心情烦躁到一种几乎崩溃的地步,怎么也静不下来,就像要疯癫一般。 而就在下一秒,眼前的女孩却是得意地一笑,随即她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再次闪过了一道青光,而就在下一秒,我却是感觉到心里的所有烦躁情绪瞬间消失了,紧接着,无比浓郁的悲伤情绪像是洪水喷泉一般喷涌了上来,瞬间,无数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烁: 烟烟被送出手术室……阿雪失明……我被御镜堂欺侮……狐仙离我而去……妈的噩耗…… 各种负面的情绪与画面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大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处理着这些负面信息,但是最终还是无法阻挡那源源不断加强的负面信息,就在下一秒,我彻底崩溃了。 我的泪腺一阵抽搐,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水居然就那样无可制止地夺眶而出,模糊了我的视野。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操控别人情绪! 当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时,女孩正得意洋洋地抱着胸原地踩踏着鞋板看着我,活像是个胜利者。 “够了,珂珂,别闹了。” “啊,三叔!” 就在我打算退后数步拉开距离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孩时,一道让我整个人都猛烈一震的苍劲男子声音突然传来。 那声音是那么的浑厚、苍劲,但同时却又充满了成熟感与沧桑感,那声音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神圣,就仿佛来自仙宫深处的君主之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既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同时,也是那么的……让我恐惧。 让我憎恶。 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憎恨,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地脖颈,才发现,不知何时,客厅左侧的第二道门已经开了,原本属于我妈卧室的门口站着一名穿着黑色西装革履,尖头皮鞋的男子,男子佩戴着一条紫金色的金利来纳米真丝防水钻石,显得无比高雅与威严肃穆。 比起浑金打造的叫珂珂的女孩,眼前的男子着装非常的简洁,但是剪裁得体,工整端庄,圆贴袋,丝毫不失大气与典雅,简单的商务西装,没有任何亮点,唯一稍微显眼的点缀也就是胸口的那条钻石领带罢了。 但是他站在那里,我却有一种如坠深渊的绝望感觉,同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恨意也开始在我的心脏里涌动,这一股恨意,瞬间就超过了对珂珂的反感。 伟岸宽阔的身躯,比例搭配极其完美的身躯,七三分、后梳、脸部与额头不沾染任何发丝的短发发型,干爽利落,透露着成熟男士的魅力,将精致的五官完全展现在外面,隐隐透着一股子英伦绅士的韵味。 高阔的额眉,挺直的鼻梁,刀削般的嘴唇,线条明朗的英俊中年男子脸型,还有一双仿佛尖刀般能够直直刺穿人双目的眼瞳。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面容,和我,居然有九十以上的相似! 如果不是因为他眼角的那一点鱼尾纹以及眼中的沧桑感,我甚至会以为在卧室门口立了一面反光镜子。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静静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捕捉不到任何的信息。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死死地看着,就像两只随时会扑向对方的恶狼,静静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是他制造了我。 这个……我本应该叫父亲或者爸或者爹的男人。 “三叔,都怪他,是他先对我出言不逊辱骂中伤我的。我可没一开始给他下马威,给他难堪。”叫珂珂的女孩突然指着我,跺着脚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别闹。珂珂。去一旁候着。”那个男人的语言简洁而明了,三言两语就让叫珂珂的女孩缄了口,女孩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退让到了客厅的一脚,很不客气地把沙发上的垫子一扫,丢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我和那个男人的对峙,显然,虽然这个女孩性子张扬执拗,但是对于那个男人的话,还是从令如流。 章 二百八十 弑父 我没有多看珂珂第二眼,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跟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舍得回来了,是吧?” 我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后,还是先开了口,冷笑了起来。 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对深邃到难以洞察的眼睛看得我心慌意乱,他站在那里,像是一片连光线都能够轻易吸收的无尽黑暗,深不可测。 但是我还是不屈地看着他,铮铮得问道: “我问你话呢,男人,你回来干什么。来看看这个被你整的支离破碎的家么?那么我想告诉你,你得逞了,看看这个家不像家的破败简陋的笼子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脸色肃穆,僵冷,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怎么,不说话?说话啊!”看到那个男人一言不发,我内心里的怒火反而是越烧越盛,最后,我忍不住怒吼出声。 可是男人依旧静默。 “哥!”就在我和那个男人相持不下时,男人身后的传来了一道我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是阿雪的声音! “阿雪!”阿雪的声音瞬间让我的恨意消减了几分,转而变成了担忧与关切的情绪。 男人的身后踉踉跄跄地摸出了一道穿着白色薄裙、留着黑发的娇俏身影。 闭着眼睛、眼圈却是一片通红的阿雪摸索着,跌跌撞撞地搀扶着门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从男人身侧的缝隙看去,阿雪面色苍白,柔嫩的小嘴完全褪了色显然她刚才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我看着一步一步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阿雪,心里急切,想要上前去搀扶,可是就在阿雪走到了门口时,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却是轻轻抬起了手,一只手抓住了门框,硬生生地横在了他和门框的缝隙处,拦住了阿雪出来的路。 当撞到了那个男人的臂膀时,阿雪的身子一震,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而我则是双拳死死地握了起来,连手骨都在咯咯作响。 “给我让开。”我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警告道。“不然别以为我不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来。” “试试看。”男子终于开口了,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两手背负在后,声音稳重而平静,如同深井之中的寒水一般。 这个男人的这句话顿时像是火星丢入油海一般点燃了我内心的所有怒意,我当时就惨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在最后我却又抱着肚子恢复了原样,就是珂珂在一旁啐骂了一声“脑神经搭错线”也没有在意。 “这是你逼我的。”我冷酷地笑着,然后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有过什么样的历史,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有什么样的作为,我一缕不感兴趣。 我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不是他不给家里打钱,烟烟当初也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获得一点钱财。 如果不是他抛下这个家,抛下我们离开,我、烟烟、阿雪和妈也不用过得这么苦。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妈或许能够早些获得更好的治疗。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用被人笑话是没爹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需要活在别人鄙夷和轻视的眼神之下。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阿雪的眼睛也不会失明,我也不会被人丢进井里,我也不需要走到今天四面树敌的境地…… 我失去的所有一切,阿雪的痛苦,妈的痛苦,还有已经在天上的烟烟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予的! 都是因为他! 这些年,我们家里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有时候甚至连一顿饭也吃不起,要不是有金娜的关系我找了份工作补贴家用,我家恐怕早已揭不开锅。 而眼前这个男人呢?布加迪威航,找了一名身金带银、风光体面的“干女儿”,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只顾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 这种人,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这个男人就那样不回来,或许还好,一切也就了结了,我就当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存在过。 但是今天,他居然蠢到亲自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杀死他的机会,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的嘴角勾起难以自制的弧度,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敌人,一辈子没法饶恕的男人! “老东西,马上给我去死!!”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惨然一笑,大大地张开口,把我脑海中的命令狂吼而出! 我,对我该叫一句爸的人,下达了立刻去死的命令。 本来是该这样的,可是当我还没有念出死字时,我的腰背后方突然传了一股大力,像是一辆卡车从身后猛烈撞来一般,我的身体瞬间如同炮弹一般侧飞了出去几米,重重地撞在了客厅正前方的墙壁上,一个靠门的鞋柜瞬间被我的身体给撞翻了,鞋柜里的塑胶拖鞋和运动鞋啪啪地掉了出来,七歪八倒地横在地上。 我的腰侧撞在墙体上,痛得我牙根打颤,我刚要转头寻找撞击力的源头,却是突然感觉到咽喉一紧,随即连同呼吸道和食道都是瞬间被挤压在了一起,我勉强睁开眼,却是看到了一条树桩般粗壮的黑色壮手臂,手臂上的黝黑色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如块状一般结实突扎,小腿臂上,根根经脉突起遍布,如同树木的根茎枝条一般细细分布。 手臂的主人,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黑人男子。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朴素运动服,与他黝黑色的皮肤融为一体,浑然无二,他的身材极其宽大,肩膀宽阔,块状的胸肌印在运动服之上,头上寸草不生,也没有眉毛,但是男子的面向却是凶悍而凌厉,鼻长口方,炯炯有神的棕色瞳仁映射着我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在男子的锁骨中间偏下处,荡着一串纯银锁骨链,锁骨链的下方则是有一个天主教的十字挂坠。 显然,这个男人在我刚才进门之前就在四楼的楼道口守候着,而我只进入了三楼的家门,所以没有发现而已。 章 二百八十一 弱 黑人男子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咽喉,就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看着我,看得我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而下,呼吸道进不了氧气,顿时导致我面部发红,心跳急剧加速。 情急之下,我想要出腿踢这个男子,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破绽太大,这个男子却是快了我一步,居然直接锁着我的咽喉,硬生生把我的身子背压在墙面上,然后,一点一点,沿着墙面,把我离地举了起来! 我双脚在空中连续踢蹬,两只手死命搬动扣住我咽喉的大手,却是丝毫无果,那五根手指就像是数百年的老树根一样深深地扎入了我的脖颈之中,而黑人那愤怒而入野兽般凌厉的目光则是静静地锁着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和警告,足以让一般人吓破胆。 我在空中连连踢腿,可是踢在黑人身上,痛的却是我的脚,黑人的宽大身躯就如同钢铁巨兽一般,不管我怎么踢他都是稳稳站立原地,像是一座四平八稳的宝塔。 紧接着,这黑人左手突然握拳,我只听到了咯咯的手指骨骼爆响声,接着就看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黑色拳头在我的眼皮底下高速逼近! 啪!啪!啪! 黑人重重三记爆拳打在了我的腹腔上,打出了干脆而骇人的声响,刹那间,我的腹部几乎被打烂了一般,痛得我死去活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烂了一般,我眼前发黑,一口酸水顿时在我的喉咽里打转,但是因为咽喉被锁住,那胃酸不上不下,在我的食道口里不安地涌动着。 我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四肢勾起,痛苦地捂住了腹部,腹部则是剧烈地痉挛着,痛得我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而因为缺氧,我的大脑渐渐地开始失去神智,脸颊涨红,脸上像是起火了一般灼热。 “够了,放了这个逆子,黑虎。” 那个男人冷漠而雄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就像是一道圣旨一样,立刻让揪着我咽喉的黑手的力道小了几分,可是名叫黑虎的黑人那慑人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金老板,他对你出言不逊。”黑虎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缓缓地道,眼睛如狼一般盯死了我。 “放了他。”那个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威严,“我自有分寸。我花了500万欧元把你从god arming买来的可不是一只不听话的狮子。” “行。老板。”黑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松开了右手五指,顿时我感到整个人都是一轻,身体下坠,然后双腿软绵绵地落在地上,身体贴着墙壁无力地滑倒在地。 勉强支起身,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口又一口的酸水从我的嘴里流出,滴在地上,我一手捂着剧痛不已的肚子,不断地咳嗽着,呕吐着,地面上满是我的血丝、唾液和粘稠的胃液,最后,我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叫黑虎的黑人……还有身侧卧室门口的那个男人男男一一缠绵入骨最新章节。 男人的表情依旧淡漠沉静,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是一对深不可测的冷目静静地看着我。 我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耳边是阿雪的哭叫声和询问声: “哥,你怎么了!爸……他对你做了什么?哥!你怎么了?”阿雪声嘶力竭的哭叫声传来,让我一阵心痛,因为阿雪看不见,她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我的情况,所以自然心急如焚。可是那个男人头却是挡住了阿雪的去路,不管阿雪怎么推挤,她都没法从门内挤出来。 而名叫珂珂的女孩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两手折叠托着樱桃般的脸颊,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我跪在地上喘气。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叫黑虎的黑人、珂珂,最终重新落回到了眼前的男子脸上,腹中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还是强忍着一口,硬是支撑着两腿,一点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拳头可真够劲啊。可惜也就不到一百五十磅,最多一百磅出头。看来还是留了不少手。根据你的体重和身形判断,也就五分之一的力道。”我惨笑着,捂着肚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嘴角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但是我不屑地一把抹去,傲然地面对着房间门口的那个男人。 “这就是你给自己骨肉的赏赐是么?”我冷笑着,尽量露出轻蔑和不屑之色,“真不错,为什么停手?来啊,打死我啊,老不死的东西!”我朝着那人怒吼道,颤抖着的双手握成拳,发出绝望野兽一般的啸声。 “逆子。”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皮都不曾抽跳一下,“你怎么配做我的儿子。我居然会有你这样弱小的骨肉。无能,软弱,愚蠢,冲动,不堪一击。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东西。” “弱?”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一股怒意像是一条火蛇在我的心里跳动,然后我发疯似的冷笑起来,“你说我弱?” “弱。”男人淡淡的虚渺声音缓缓地传来,像是来自天上的声音,“我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你这个让我失望的逆子。” 这句话让我内心的怒火瞬间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身体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我挺直了背,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怒道: “呵呵,你有这个资格说我?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要不是你当年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妈这些年需要受这么多苦么?要不是你停止给家里生活补贴,家里的境况会这样,烟烟会被那些公子哥害死?你有天大本事,手握大权,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一眼?布加迪威航的一个轮胎就能让这个家像模像样,可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哪怕一点施舍?却把钱打水漂一样挂在你那‘干女儿’身上跟牛毛一样多的奢侈品上?为什么要让妈死得那么痛苦,为什么要让你自己的女儿死在别人胯下?还说我弱?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的人就算得上强?呵呵,别让我发笑!” 但是,即便是面对我这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攻讦,那个男人却依旧面不改色,巍然屹立,像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雪峰。 男子面色沉穆地对着我,刀削般的下唇动了动,最后,依旧是吐出了那个字: “弱。” 咚。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像是一把利刃,轻易地挑开了我所有势如暴雨的宣泄骂声。 我近乎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很成功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怒火激发到了巅峰。 我知道,对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真正能够分出个结果来的,就只有你死我活。 章 二百八十二 跪下,自掴 我狠下心来,目光眯起,然后退开了两步,以免一旁的黑人在我说出死字之前攻击我。我有信心,只要我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说出“死”字,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能要他的命。 我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目光凝定,死死看着那个男人的双眼,张开嘴,发酸的咽喉里流动着酸意,就要下达死令! “给我去……” 我的眼睛渐渐地变冷,我感觉到我的两只眼中仿佛有两团冰凉的漩涡在飞速旋转着,积聚着能量,准备发射,这是勾魂术即将成功的标志性感觉! 在可是,就在我张开嘴准备发音时,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因为就在我下达命令前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居然也开了口,抢在我面前,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闭嘴,自掴。”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凉,我的声带突然一紧,到嘴边的命令也是突然中断,而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在我的身体里躁动弥漫,我的右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一般,如同蟒蛇一般猛然跳窜起来,然后,猛地一挥,朝着我的右脸打来! 啪! 脸上传来了剧烈到几乎麻痹的疼痛,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而打我耳光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或者说,是我的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我的右手,刚低下头,却惊恐地看到我的右手再次弹了起来,右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凌空飞来,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 右手手掌一记强力的耳光飞来,打得我大脑都是一阵嗡嗡直响。我急忙对右手发力,想要停止右手这种几乎失控的举动,可是我却惊恐地发现,我的右手居然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管我怎么发力,右手都不受我的控制,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臂一般开始对我的脸扇耳光! 我急忙调动左手,想要压制住右手,可是我刚一动左手,左手居然也是失去了控制,猛地弹起,重重一挥,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啪! 我的左右手同时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扇击在了我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力道,火辣辣的酸麻疼痛,让我几乎怀疑我的两只手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我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脑海里却是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男人,他可以控制人的**! 和我控制别人的精神性情的勾魂术不同,他,可以控制人的身体! 畜生! 我张开嘴,想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怒吼,但是我的声带却像是卡主了一般,不管我怎么发力,声带都不会震动,我的声带也被那个男人控制,居然没法开口说话了! “原来如此,靠自己的本事,悟出了‘心统性情’的法门么。还是言灵术么。倒是不错。原来是一个叫狐仙的女人给你的,是么。” 那个男子苍劲的声音传来,一对冷峻的眼睛,闪过一丝的阴煞之色。但是那一丝阴煞之中,却似乎蕴含着一点别的情绪,有点像……赏识。 这个男人,他不但会妖术,还知道八十一种法术,而且……他居然也会读心术,得知了我会勾魂术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叔,原来我这个哥哥他也会‘心统性情’法术啊。倒是挺厉害嘛。看来我有点小看他了呢,不靠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积累的金丹资源,只靠自己就能够悟出来,真是了不得呢。” “这倒不是,珂珂。他的金丹得自一只小妖,只是碰巧走了奇遇而已。”那个男人缓缓道,声音深沉而淡然,目光却是依旧看着我。 爱新觉罗家族?金丹积累? 我的目光斜视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名叫珂珂的女孩,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双大眼里也流露着兴奋与异样之色,原本的傲娇之气已经荡然无存。 我的大脑飞速地整合运算着,根据我所知,这个名叫珂珂的女人有改变人情绪的妖术,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有控制身体的妖术和读心术……也就说,单单是这个房间里就已经有两个人会妖术吗。 爱新觉罗家族…… 我的大脑里不断地闪烁着这个词,像是一道雷电反复地作响着,给以我的冲击和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个男人和珂珂的妖术给我的震撼程度。 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 统治了中国将近三百年的清朝皇室家族,满清遗老,八旗子弟……只要是在中国这959平方公里土地上成长的人,都不可能没有听闻过这个家族的名字。 我……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在这混乱之中,我却是似乎抓住了什么,一丝清明之感在我的脑海中渐渐蔓延。 “三叔,你说他会‘言灵术’?这不是……心统性情术中除了禁术之外,排名第一的法术么?他有这么高的天赋?” 那个男人看了珂珂一眼,不置可否,只是眼神肯定,微微颔首。 “了不起,了不起!”一脸娇气的珂珂居然双眼放光,拍起手来,两只小手拍得啪啪作响,红色的运动鞋更是在沙发前乱踢乱蹬,虽然她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亢奋,但是在我听来这却是最大的耻辱和讥讽。 珂珂和那个男人都会妖术……那么,恐怕在珂珂所谓的爱新觉罗家族中,还有更多会妖术的人。这个惊人的消息,既让我感到震惊,又让我感到恐惧。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和海量的资料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我猛一咬牙,心头的愤怒终究还是胜过了我的理智,我拔起了脚,然后朝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猛冲而去! 就算不能打他,不能命令他去死,至少,我可以用我的头撞他,我可以给他狠狠一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恨! 可是, 就在我拔腿的那一刹间,那个男人却是再次开了口,深邃而静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 “跪下,逆子。” 轰! 刹那间,我本来要抬起的腿却是强行地一弯,膝盖弯曲,连带着我整个人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章 二百八十三 世界的规则 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硬生生地挺起了脊梁骨,直起了腰,笔挺地跪着,昂着头,不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我恨入骨髓的男人。 “不堪一击。无用,废物,窝囊。”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刺穿我的心头。我的胸口火辣辣的,强烈的怒意如果有温度,足以把我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我看着那个男人明朗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几乎能够从压根渗出鲜血来。 可是我的双手却是一刻也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扇着我耳光,我的脸都已经麻木了。 “弱小,无能,就是你的错。因为你无能,所以你娘该死,所以雨烟该被男人侮辱,梦雪的眼睛也该瞎,这都是因为你的弱小和无能的错,弱小就是罪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浇灌在我的头上,让我从脚底一直凉到心里。 “不给你们生活费?那都是我刻意的安排。”男人近乎残酷地说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是心跳家族,“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还需要别人的施舍,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无能和耻辱。爱新觉罗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你这样的无能子嗣,没有活着的权力。 “家里拮据贫苦,为什么不动动你的脑子,去闯荡四海,聚敛钱财,却要你娘和你妹妹受苦?你娘病危,为什么不带她去美国最优秀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用几百万的先进技术和仪器为她治疗续命?为何你还需要你的妹妹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补贴家用?别告诉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做不到,这个世上,在你这般年纪就靠自己的头脑双手,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商界青年才俊不胜枚举。” “王一生,害死你娘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无能。你的无能害了你的两个妹妹,害了你自己。无能,懦弱,窝囊,就是你的罪过。” 冷漠而雄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隆隆作响着,而我却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呆呆地跪在那里,虽然不能说话,两行滚烫泪水却是顺着我的眼睛缓缓滑落了下来。 弱小么,无能么…… 我真的,那么弱小无用么…… 也许,还真的是吧。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无情而冷酷,但却也是最无情的事实。 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如果我能够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一些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眼角肌肉颤抖,泪水一滴接一滴止不住地滑落,不单单是因为想到妈这些年的困苦,阿雪和烟烟遭受的那些苦难,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初能力弱小的愤恨。 “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从植物界,到动物界,无处不在说明这个道理。兔吃草,蛇吃兔,鹰捕蛇。动物界是多么的等级森严,简单明了,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弱者才会用无聊的团结和情谊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自古以来,这个社会就分为贵族,劳民和农奴,现在改了点形势,站在权力巅峰的,永远是精于计算,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的人物。商界,能够淘金百万,腰缠万贯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有商业头脑和进取之心的龙头。能者上位,胜者为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社会的统治者永远是有着优秀基因的精英。女人依附于优秀成功的上位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不但有优秀健康的基因,也有丰富的生存资源,能够保证人类的进步。男人追寻美貌的女子,因为美貌的女子意味着健康发达的基因,也能够保证人类的发展。 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永远不会有交情,不会有友情。他们只有统治和被统治。强权和反抗。兄弟之情,愚蠢的亲情,无聊的爱情,那都不过是建构在同一阶层而没有利益冲突和竞争的基础上的虚伪谎言。蒙古狼,永远不会和羊讲道理。 “这个道理,再过万万年也不会改变。生物进化论一直都演绎着优胜劣汰的事实,没有能力的废物和弱者,永远只会被强者剥夺资源,踩在脚下,也就只能摇尾乞怜或者苟且偷生,以求获得强者的施舍和同情。” “自己无能,就没有怪怨别人不予施舍的权力。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让别人看看,把那些站在你头上俯瞰你的人全部打落水底,不然,你就一辈子任人宰割,看别人脸色。” 那个男人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隆隆的声音震得我双耳阵阵作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两只手已经停止了对我脸的抽打,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掌上一片酸痛。 我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双拳,直接咯咯作响,但是双脚却不受我控制地跪着,像是灌了铅一样,不管怎么动都站不起来。 “斗争,竞争,统治与反抗,这才是人类发展下去的动力。其他的,都只是会让人腐朽堕落和沉迷安逸的谎言。想要占有更多资源,想要得到这浩浩天下,站在世界的巅峰,就去斗争,去征服,去把你的敌人都打倒,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弱者的证明。逆子,今天我给你上一课。如果你还有一丝丝不愿沦为废物的心,就证明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有朝一日,亲自爬到我的面前,把我这个统治一切的魔王父亲打垮吧。” 那个男人深沉而冷酷的声音久久久久地在我的耳边响彻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动弹,像是被钢铁外壳固定了身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声带却是咕噜一动,声带处微微一松,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那个男人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如扇分开,左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但还未等我看清那个男人的掌纹,我就感到自己的脖颈向下一折,脑袋一垂,被强行低下了头,目光只能怪对着地面,不管我怎么反抗,脖颈都是一阵僵硬,抬不起头和那个男人对视。 我啐了一口,咬了咬牙关,最后,却是对着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沙哑,几乎疯狂: “说得好!”我突然高声道,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地面上,指骨的疼痛完全被我忽略。 “虽然我恨你入骨,但是你这几句话,我不能再赞同!不错,我就是个弱者,妈的痛苦,烟烟的死,阿雪的眼睛,责任的确都在我,正是因为我太弱!!既然你说我弱,那我,就强给你看看!嘿嘿嘿,哈哈哈……” 我近乎残酷地笑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混杂着我嘴角的鲜血溅落出来,洒在地面之上,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我清楚我该走到的道路了。 章 二百八十四 阿雪的眼泪 “哥……”我听到阿雪颤抖着的娇弱声音。 “倒是也有几分骨气嘛。也不是一只跪下了就跪下了的狗犊子软柿子。”我也听到了珂珂带着几分戏谑和感叹的声音。 听到我的厥词,那个男人沉默了半晌,良久方才开口: “就这番话,我承认你是我金恒隆的儿子。” “你儿子?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听到这话,我再次抽搐着笑起来,我高声笑道, “你有资格做我的爹?你想太多了,老东西!你不过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工具而已!!!在我出生之前,我就利用了你,为的就是降临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 或许是我这句话太过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当我喊出这话时,整个大厅都是死寂一片,除了珂珂的倒吸冷气声,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 “疯子。”最后,我听到了珂珂总结性的不屑话语。 “金老板,您的儿子还真是有魄力。”我听到身后的黑人粗重的口音,声音里带着点玩味和戏谑。 但是那个男人却依旧巍然不动地站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却是听到了他那冷若铁锤般的声音: “这才像话。不会反咬主人的狗,不是好狗。” 我的心脏再次一阵触动。 说着,我听到了一阵皮鞋踩地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到了那个男人几乎让我心脏停止的话语: “把梦雪带走,虽然她瞎了,但是终究还有和天津龚家订婚,做家族联姻筹码的价值。” 接着,我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从前方阿雪所在的房间里传来。 妈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人?! “什么?!”我顿时一惊,使劲地翘起眼皮,微微往上翻起眼球,我看到前方那个男人所站的卧室门内,再次走出了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长裤和尖头皮鞋的男子,从我的角度,就算是死命抬起眼球,也只能够看到他们的胸部以下位置。 但是,我却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两名从房间里出来的黑衣男子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抓住了站在门口处穿着白裙的阿雪,两人抓住了阿雪的胳膊,然后不等阿雪无力的反抗,就把她往外拉。 “啊、不要!不要,我要和哥在一起,不要啊!”阿雪激烈挣扎而痛苦的娇弱声音响起,可是那两名男子却是死死地拽拉着阿雪,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就强行搂抱着她那纤细娇软的身子,从门内推出来,然后从我的身边缓缓擦过。 “阿雪!!畜生,你们放开她!”我惊怒而绝望地嘶吼起来,我拼命地挥舞着双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抓着,因为脖子和身体都不能转动,视角有限,我看不到阿雪的脸,但是我听到了她哀绝和娇弱的叫声,那叫声让我心如刀割,疼痛欲裂。 终于,在我的手后扬的那一刹,我的指尖终于抓住了一小片的柔软与温暖。 我手指迅速勾起,死死地抓住了那只小小的软手,像是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道阳光那样,我用尽了我最大的力道,死死地抓着它,再也不肯放开! “放开阿雪!”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们放开她!阿雪眼睛瞎了这对她是多大的折磨,我不在她身边,还沦为工具,让她怎么活下去!” “哥……你们……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走……我要和我哥在一起……我要和妈在一起……你们……放开我!” 哭哭啼啼的哀叫声声响起,那声音是那么的无力而绝望,又是那么的清亮。 “阿雪!!” 我惨叫着,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一点温软,阿雪也抓着我,她的小手拼命地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永远和我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但是,随着我的手臂渐渐变得酸麻,手指上的汗液越来越滑腻,那拽拉阿雪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指,终究还是无力地一点一点松开了…… 那温软如玉的纤细手指,从我的指根滑到了指节中段,在暂停了短短的一秒后,又滑到了指尖处,最终……像是退潮时的海水一般,终于退走了。 “阿雪!!”我痛彻心扉,一颗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我痛苦地嘶叫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不住地滑落,连声带都沙哑了。 “哥,我不要走,我不要他们带我走啊!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啊……呜呜……哥……” “求求你们了……爸……放了我……让我留下……我不要做别人的新娘……我要和我哥在一起……哥!” 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可怜的阿雪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哀绝的脆弱娇叫声如同一阵轻风一般渐渐远去,那曾经萦绕我耳畔的美妙声音,也渐渐消逝…… “哥……对不起……哥……我爱你……哥……永远爱你!” 阿雪还是被带走了。 细细的终究声音消失在了我的耳畔,而我重重地两拳打在了地面上,接着又是一拳接着一拳,地面通通作响,一直当我把拳头的骨头都打得噼啪作响,打得失去知觉,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也没有停息。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咽喉都已经哽咽了,耻辱和痛苦的泪水啪嗒啪嗒洒在地面上,怎么也止不住。 “这就是弱者的下场。懦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亲情,财富,女人,那都是强者的玩物和象征。” 冷酷的男声在我的身侧响起,然后缓缓向着我的背后离去,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和这个男人结下了不死不绝的血海深仇。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的下唇都被我咬得破皮出血,双拳的神经更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麻痹。 听着那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我的脖颈终于可以转动,只是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于是我愤怒地抬起了头,仰天怒吼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消失!!” 听到我的怒号声,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但是一道平正淡和却饱含威严的声音却是飘了过来: “是么。别忘了你的真名是爱新觉罗?启星,或者金启星。骨子里流的是我金恒隆的血。所以叫‘王一生’,是因为‘星’字里包含着‘一生’二字,同时我的名字为恒隆,隆字里也有‘一生’二字,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也是我们的共同点,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打上了我的记号,永远别想抹去。逆子,若是你真走到抄斩自家族门的那一天,也是你的葬身日。我等着你打下自己江山,打造自己势力,然后爬到我面前跟我分庭抗礼的那一天。” “走了,珂珂。” 说完,叫金恒隆的男人缓缓步出了阴暗的大厅,皮鞋踩地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等等我呗,三叔!这么急干什么!哼!”珂珂那急促而骄懒的声音响起,我看到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女孩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像是有洁癖似的掸了掸身上那件贵族裙上的灰尘。 珂珂骄傲地抱着胸看着我,一双奕奕有神、虎虎生威的闪亮眸子盯着我,嘴角翘起了一丝傲娇的弧度,然后指着我,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地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这么跟三叔这么叫板喊调子的人。怎么说呢,你多少还是有点骨气的。本格格多少有点赏识,印象分不错,我们爱新觉罗家族里的族规规定,在有适合的同龄兄妹姐弟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同族对象,要是你争取爬得更远点,本格格倒是可以给你这个堂哥一个机会,虽然你是混血统,但是毕竟流着完颜氏和爱新觉罗两代帝王的血液,毕竟完颜皇室和正统的爱新觉罗皇室都是女真皇室血统的继承人。虽然追求本格格的人插队的都比上海人才市场竞聘的人要多。呵。对了,本格格名叫爱新觉罗?启珂,给本格格记牢了。虽然也许你这辈子也就这样在这个脏乱差的泥潭里打滚做一只咸鱼翻不了身,但是本格格一定要让你记住这个狠狠打击你的名字。” 说着,珂珂狠狠地撩拨了一下耳侧的水晶耳坠,轻笑一声,紧臀热裤微微一个侧转,便生龙活虎地轻快跳着走出了我的家门。 “啊,三叔,走慢点!我还想好好看看我这个新妹妹呢!”珂珂的叫嚣声从门外传来,但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彻底消失熄灭。 几秒后,我听到了布加迪威航踩下油门的声音,深沉的轰鸣即便让依旧跪在家里大厅的我也能够感受到爆发出的航空级动力。超过1300匹马力,百公里加速时间仅为0.9秒的超跑化作了一道火箭,狂奔而去,只留下我还跪在冰冷而死寂的客厅里,身体血液渐渐冷化凝固。 章 二百八十五 家族秘史(上) 寂静的世界。 没有声音。 我无力地颓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麻痹般的刺痛,短袖衬衫和风衣和我的呕吐物以及鲜血混杂粘合在一起,粘稠而恶臭。 在距离我十米外的地方,是我妈的冰冷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而我这辈子最心爱的妹妹……阿雪,却是离开了我。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女人,将变成家族联姻的筹码,穿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强令她这么做的,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也是我最恨的男人。 啪! 我颤抖着,从地上支撑起身,黄绿色的半透明呕吐物连着我的衣着,我重重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无止境的怒意却是越烧越旺。 甚至,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用我的勾魂术最大限度召集全城的势力,把那个男人拿下。 可是,我知道那没有用。 那个人会读心术,他早就看破了我的能力和势力。他还能够这么轻易把我踩在脚下,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和势力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还会妖术,包括读心术和控制人身体的法术。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女孩都会。谁知道在爱新觉罗家族内还有多少人会妖术? 那个男人的能力在我之上,势力,财力,经验全方面都在我之上,彻彻底底压死了我。 如果我现在去找他,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只会被他当场杀死。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夺回一切。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证明给那个男人看。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有一天,重新把那个男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他,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我的双脚终于恢复了知觉,能够勉强站起。 我爬进了妈的房间,房间格局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而在那张单人床上,则是盖着一块白色的被单,被单之上,是一个曲线明朗的人形隆起。 而在那被白色被褥覆盖的白色人形正中央,则是静静摆放着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从我眼中滑落而出,小时候妈微笑着带病给我和烟烟还有阿雪做放汤面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闪烁烁。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的声音却哽咽了,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伏跪在妈的窗前,狠狠地对着床磕了九个头,一直磕到额角都起泡,我才停了下来。 屈辱的泪水布满了我的脸,我咬着颤抖的牙,颤声道: “妈……是我没用,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有来生,我会为你做牛做马……” “妈,那个男人欠你的,我会一百万倍讨回来……一百万倍……我要让他在你的墓前下跪忏悔……” 冰冷的尸体没有回应我,穷其我这一生一世,那个曾经抱过我,为我下过厨的温柔女人,都不会再回应我了。 我不知道在床前跪了多久,良久良久,我才站起身,一手擦去脸上燥涩的泪痕,徐徐回头,脸上沉重冷漠,没有半分笑容。 我相信,在那个男人丧命之前,我都不会再微笑了。 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两道身影,一道身影曼妙而绝美,一头黑发飘来飘去,无比的唯美,而在稍后方,则是一个拄着拐杖,满身打满石膏与绷带的老男人。 “你们总算赶来了是么。”我淡淡地看着狐仙,没有一丝感情地道。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冷若冰霜的表情出现一丝涟漪,细微的涟漪慢慢扩大,黑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化作一汪碧水。 从狐仙这一个简单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刚才我所遭遇的一切。 狐仙轻启朱唇,目不斜视地看着我道: “我与道明方才都在楼下与那位大人物有了一面之缘。” “是么。那正好。”我淡淡地看着狐仙,道,“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狐仙。”顿了顿,我继续道: “是关于妖术的,除了我、高雪芹和你之外,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妖术?告诉我。” 狐仙纤细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沉思了片刻后,道: “难说。但凡是有妖性的人物,不论是天生的妖体,或是鼎炉之体,只要得了金丹,与自身本体结合,便能施展妖术,妖术能力特性与自身特性挂钩。” “如此说来,只要满足了是妖体或者是鼎炉之体,再得到金丹,不管是谁都能够施展妖术吧?那爱新觉罗家族呢?狐仙,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以你的身世,你肯定知道一些他们家族的秘辛。为什么他们也会使用妖术?他们的金丹从何而来?告诉我。” 狐仙目光微微闪了闪,面上闪过了不情愿之色,但是似乎是看到我满身的伤痕,狐仙终于开了口,道: “多少知道个些许。爱新觉罗家族乃是女真族脱离而出的远支。但凡是纯血统的帝皇血脉,皆有可能为鼎炉之体,融合金丹。至于他们的金丹来处……我倒是不甚明了。但若是小道传闻,我却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狐仙用轻飘飘的口吻道: “王一生,你可知道大清十二帝的末代三帝皆无子嗣之事么?” 狐仙的话让我的眼角微微颤了颤,随即我点了点头,道: “知道,是同治、光绪和宣统三位吧。包括英年早逝的同治,清朝的最后三个皇帝都是有生育缺陷的‘废人’。这有什么问题?根据我所知,这应该是近亲结婚的祸根或者慈禧耍的手段,不足一提。” 狐仙看着我,眸中光芒闪烁,润了润红润的嘴唇,道:“真相并非如此。王一生,你真以为那三位正黄旗无子嗣么?” 我一怔,心脏微触,问道:“怎么说?” 这时,一直站在狐仙身后的宋道明却是老态龙钟地走了上来,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后,道: “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便由我来说吧。” 我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狐仙身后的宋道明身上,看着满身绷带的他,眯起了眼,闭口不语。 宋道明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但是最后还是垂目作出假寐之状,道: “据我所知,大清末代三帝并非没有子嗣,当初慈禧于咸丰帝崩卒后,为了独揽朝中政权,独霸一宫,秘密宣召妖道入宫,于三位帝王身上施展了魇镇之术,妄图使其体质异化,丧尸生育之能,断了子嗣。只是同治、光绪二帝也并非愚才,彼时虽然慈禧把持朝政,但两人也是德才兼备的俊才。当年同治在位时,通过亲信心腹得知了慈禧野心,知道慈禧要对他下魇镇之术,又百般阻挠,不让他与皇后同房,意在于断其后,同治与孝哲毅皇后两人深深相爱,却不得见面,同治为此十分苦恼,最后终于意外之下寻得一个机会,寻得了一名形容与孝哲毅皇后相似的侍女,于是便秘密让那名侍女扮成皇后阿鲁特氏,与后掉包,再寻机与同治在房内见面亲热,只是一次圆房,孝哲毅皇后却由此怀上了同治的子嗣。虽然后来同治为慈禧下了咒术不得生育,但在那之前,其实便已有子嗣存留下来。为了不让人识破自己有了身孕,孝哲毅皇后以腰带束身,烈焰夏日也穿厚实的棉衣,装出病危卧床的模样。后来于净房之中秘密产下一名男婴,让一名侍卫连夜混装带出宫,逃出紫禁城,一路赶至了天津卫,也便是当时的天津,最后藏于寺庙之中,由庙内老尼抚养长大,而那位老尼实则为道光宠妃珍妃的后人。” 我知道道光皇帝的宠妃珍妃在历史上卒年葬地不祥,按照宋道明的说法,难道珍妃当年也逃到了天津?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位男婴直至慈禧死后方才出山,建立自己的家族,以爱新觉罗自居。最后慈禧得知此事,顿时大怒,不仅害死了同治,还百般折磨孝哲毅皇后,让其最终不堪折磨悬梁自尽。” “同治如此。光绪更是明智,他秘密得知了同治当年之事,同时高瞻远瞩,洞见大清帝国已经山河日下,摇摇欲坠,知道爱新觉罗氏末日将至,为了给子嗣留一条后路,他瞒过慈禧秘密寻了几位亲信,让五名侍女怀了他的子嗣,然后与当时光绪的爱妃珍妃一同送出宫,让一名侍女化妆成珍妃投井自尽瞒过慈禧眼线,暗中将珍妃与五名侍女送至天津莲宗寺,同时将努尔哈赤大清龙脉宝藏分布图、咸丰帝当年让成都将军裕瑞于彭山眉山发现的清朝历代皇帝寻找了200多年的亚洲第一宝藏,也就是大西皇帝张献忠的青城宝藏图,分作两本手抄本,秘密缝于襁褓之内,与珍妃一起送出宫,于天津的同治后人溥处避难,以为爱新觉罗氏日后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宋道明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了我一些思考时间,而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的混乱。 章 二百八十六 家族秘史(下) 关于努尔哈赤的大清龙脉藏宝图和张献忠的青城宝藏,我也都是有过一些耳闻,尤其是后者青城宝藏,更是举世闻名。据说大喜皇帝张献忠的宝藏在全世界宝藏中排名第三,亚洲排名则是第一。 青城宝藏,足以和拿破仑的莫斯科宝藏、印加帝国黄金宝藏、法国路易十六黄金、南美玛雅“圣井”宝藏、欧洲“圣殿骑士团”宝藏、日本赤城黄金山宝藏、菲律宾山下奉文藏金、亚历山大宝藏、所罗门宝藏等世界秘宝并驾齐驱。 甚至还有更荒谬的言论说当初日本侵华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张献忠的宝藏,但是这些言论都是荒诞不经,不过是民间的野史传闻而已,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现在根据宋道明的说法,这些倒似乎是真的。 “自那之后,天津莲宗寺附近便有了一支不为人知、隐姓埋名的爱新觉罗家族。后来宣统帝溥仪与文绣分手后,与另一位妃子谭玉龄有了一子,只是因为难产而死。那名儿子被暗中送去了天津,最后又为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所收养。溥仪不想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被外人知晓,而招致日本人与民国政府的打压迫害,便从未对外宣称自己有子嗣。直到溥仪死去那年,外人也并不知晓事实上溥仪有过一子嗣,世人皆以为溥仪有生育缺陷。实则溥仪不过是为将来满清复兴而图谋甚大。 宋道明继续说道: “如若我猜测不错,王施主,你的先祖当是同治、光绪或是宣统三帝的后人之一。您的父亲,也当如此。” “是么……这段历史,我倒还真不清楚。”我阴沉着脸道,“可是你说的,和妖术有什么关系?” 宋道明微微吸了口气,道: “当年慈禧太后找了妖道进宫,本想迫害同治、光绪乃至宣统三帝,给他们下魇镇之术,来断其子嗣,却似乎误打误撞,起了反效果,将妖气打住了同治、光绪体内,改造了其精气,反倒导致产下的子嗣体内混杂了一丝妖性。女真皇室血统者本便有一定几率身为鼎炉体质,可以接受妖气融合金丹,若是自娘胎便混入了一丝妖气,两相作用,机缘巧合之下,的确有可能结出金丹来。” “原来如此么……”我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家族的人都用有勾魂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历史渊源的。我眯起眼,恨恨的道: “你说的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但是,根据那个男人的着装和超跑来看,恐怕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已经找到了青城宝藏和努尔哈赤宝藏了吧?” 宋道明微微颔首,道: “不错。据我一位在莲花宗的已故旧友所言,天津爱新觉罗氏的确是寻到了当年光绪帝藏在侍女身上的宝藏,此外,据我所知,后来民国时期孙殿英偷盗东陵宝藏,价值不下三亿白银,后来大多下落不明,似乎也是落到了天津爱新觉罗氏手中,用于投资办厂,积累了数个世纪的财富。如今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手中所握的财富资产,怕是华夏第一。且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已经集合了血统较为纯正的皇室贵族后裔,如今隐隐有蓄势待发,一飞冲天之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当我了解到了这些爱新觉罗家族的秘闻后,我感到自己的心头沉甸甸如泰山一般压抑。 “有个问题,溥仪当年到底是否受到慈禧迫害?他的后裔是否会妖术?” “这个我便不得而知了。”宋道明道,“当年慈禧迫害光绪,在光绪帝身上下了魇镇之术,但据传光绪帝也是韬光养晦,不甘为慈禧控制,所以暗中培养杀手,与慈禧内斗,最后光绪帝内斗失败,被慈禧所害,死于1908年11月14日,只是光绪虽败,慈禧却也身重剧毒,行将死去,于是慈禧与军机大臣召开会议立溥仪为帝,之后便死于1908年11月15日,只比光绪晚死了一日。慈禧身边不乏高手,慈禧死后不久她的那名妖道也与她一同去世,至于他是否受命于慈禧给溥仪下了魇镇之术就不得而知了。从溥仪后来有了子嗣来看,溥仪应当没有中魇镇之术,但是溥仪一生有五位妻子,却只有一子,显然身上还是中了魇镇之术,只是那名妖道施法时年事已高,身患恶疾,妖术退化,魇镇之术效果起伏不定罢了。是以贫道判断溥仪的子嗣极有可能也有妖术。” “是么……这么看来,那就更棘手了啊。”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最后却是笑了起来,“你的这些秘辛都是从何得知的?” 宋道明闭目,缓缓道: “是我一名天津的已故旧友,法名际然,他乃是一名正白旗人,俗姓爱新觉罗。出生在光绪三十四年。与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关系甚密。” “原来如此。”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但是内心里却是更加动荡。根据宋道明的话语和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来判断,恐怕……我要面对的人物势力,大到可怕。 “这爱新觉罗,怕是中国最大的影子家族之一了吧。呵呵。真是藏得够深啊。”我捂着脸,眼角传来阵阵酸涩的痛楚。 宋道明轻叹了一声,微微睁开了布满皱痕的眼皮,一对光彩黯淡的眸子看着我,道: “华夏之地,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物产丰茂,历史悠久,古老世家数不胜数。但无数家族之中,却是以爱新觉罗为最。王施主,你可知道中国二十八星宿家族之说?”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我心头一沉,缓缓摇头,问道: “二十八星宿家族?怎么说?” 宋道明正色看着我,道: “这二十八星宿家族,乃是全中国最大的二十八个古老家族势力。这些家族权势滔天,积金如山,历史悠久,于中华大地各处建立密集的人脉网络,于台前幕后控制中国社会,军界、官场、商场、文坛、星坛、体坛皆无孔不入,黑白灰两道,都有其势力。这些家族,皆有历史史料可考究,族谱清晰,可追溯到历朝历代的高官重臣、富贾巨擘之上。” 章 二百八十七 中国大势! “是哪些家族?不妨说说。”宋道明的话已经充分勾起了我的**,而我内心的震荡则是越来越强烈。 宋道明开口道:“简单来说,这二十八个家族和中国各大势力,可以用‘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来排榜概况。” “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你该不会说的是在三反五反和十年文革后靠着把家族势力和资源转移到欧洲、澳洲和美国等海外国家然后留存下来的家族势力吧?虽说把一朝天子一朝臣挂在嘴边,却不知道中国真正世家势力当你连蒋和毛都不敢动的人很愚昧落伍。但你说的这个又是什么?” 我眉头大皱,这个极其耳生的说法,让我心情更是激动,隐隐的,我感觉到有一座隐隐藏在中国这个大舞台幕后的冰山将被挖掘而出。 宋道明看着我,道: “王施主记性不错。我只说了一遍,你便可复述。二十八星宿家族发家史参差不齐,但是都是一段传奇。” “一皇,指的便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爱新觉罗乃是华夏大地上最后一支皇族,其后人势力与财富不可小觑。” “而这二氏,指的便是绍兴的俞家与上海席家,俞家乃是俞家乃是近代最显赫的家族,政坛商界都有巨星,而席家则是出于唐僖宗时期,迄今已传四十多代,当年席家只是小试牛刀,便把号称中国首富的胡雪岩斩于马下,乃是中国近代金融第一家,金融巨匠。” “三族指的是龙川的胡家、旌德的江家、分布湘乡与广东的曾家。其中曾家为曾国藩与曾国荃后人,至今隐藏着曾家宝藏。胡家与江家乃是中国近来二位掌舵人的家族,便无须赘述。” “四家指的是路人皆知的蒋宋孔陈四大家,虽然十年动荡已然让其失色不少,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残存力量不可小觑。” “五姓指的是徐福后裔的徐氏家族、唐朝第三大家族的夏家、汉代大家族的卫氏、汉室遗孤聚集而组的刘家,宋朝金刀令公的后人杨家。 “六望指的是汝南周家,吴兴沈家、会稽顾家、天津龚家、东海陈家与中山张家。这些家族都历史悠久,有族谱传承,出了数代贵族子弟。即便是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中国,也是能够饱经风雨依旧屹立的大望族。” “七大宗,则是无锡荣氏、清河与博陵的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与太原王氏。这些家族都是地方大户,财富无边,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其中荣家财富最盛。” “以上便是二十八星宿家族。其实真要说,还有不少历史贵族家族,如朱葆三家族、朱志尧家族、沈志贤家族、胡寄梅家族,还有毛、邓、贾、温等,只是那些个家族大多没落或是人才凋零,或是一枝独秀,优秀子弟终究有限,难以成为极大势力。事实上,其实台北还有不少大家,如蔡万霖家族,只是家族不在中国境内,故而不在二十八星宿家族之列。 “至于十大商,则是中国十大商会,包括浙商、晋商、徽商等古老商帮,每个帮派皆是强势家族的联合,强手林立,实力强大。” “至于百大户,则要稍次之,大多是如今胡润榜上的暴发户或是创业成功人士或是大家族的分家,如李嘉诚、梁安琪、杨惠妍、马化腾、李彦宏、马云之流。这些大多为改革开放后创业者中兴起的民企领头羊,不少是中国九大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中的富豪,单是一句话,就可以主导中国金融界、工商业乃至经济的发展方向。” “除此之外的千大款,指的是碎散零星的红顶商人等国企大佬,包括国企500强中的风云人物,以及中小型的政界家族,以及政界新秀、**等无数精英人士组成的团体,大小各异,不一而足。” 宋道明缓缓道来,语气不咸不淡,没有多少波动,但是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却是包含了太大的信息,如同海浪波涛一般,让人窒息。 “这些家族大户能量巨大,底气十足,其中甚至不少与黑帮勾结,如中国十大黑帮中的洪门、哥老会、青帮、白莲教、华帮等。甚至还有不少新星组成的***、公主党等,这些都是后起之秀,但是前途无量。” 说到此处,宋道明紧闭嘴唇,双目假寐,双手合十,轻轻念诵阿弥陀佛,再也不说一个字。 我知道,宋道明想说的,已经说完。 宋道明所说的很多势力,我并非没有听闻过,但是当宋道明一股脑列举在我的面前时,那些势力却仿佛组成了人山人海堆积在我的面前,如同波涛一般汹涌而来,把我彻底吞噬、淹没,再也无法呼吸。 突然间,我感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我的面前,都是无穷无尽的敌手…… 先是ldh超极限特种部队,然后是佛教道教的数十数百个宗门,再是玉狐宗,再是二十八大星宿家族,再是洪门青帮等黑道势力,再是胡润榜前一百,国企前五百,民企前五百,然后是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政界商界文坛娱坛的精英大佬、再是***、姐妹党、兄弟党、公主党等无数新星新秀…… 如果我想要走到中国的巅峰,我需要走多远,我的敌人,又有多少? 我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狐仙,狐仙是那么美,美貌如花,倾城绝世。 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她对我说过的话: 妖在王侧。 想要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需要战胜的强敌高手,又何止千百万? 狐仙冷冷地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清澈的色彩,她挑着眉毛,轻笑道: “怎的,动摇了?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了?还是知道想要站在高处看风景需要走的路有多坎坷了?理想主义受到了残酷现实主义的冲击?还是想趁早放弃不切实际的空想,安于现状,沉迷酒池肉林,自我麻痹,靠着虚伪的**快乐空度时日?” “狐仙……我……”我看着狐仙,却是说不出话来。说我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当一百座,甚至一千座乔戈里峰伫立在你面前时,没有人会不望而却步。 狐仙的一张嘴依旧锋利,但是和以往的锋利不同,今天她的语气语调都没有多大区别,内容也一成不变,但是听在我的耳中,却是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狐仙,闭口不语,低着头,只是双拳微微握着。 狐仙看我不答话,继续道: “只是和想法偏离了一些就成了这副颓丧德行?你昨天放的话不过是游戏一场闹着玩的?王一生,你也不想想你至今为止已经杀了多少人。你用你的双手,或者说,用你的那张嘴,夺走了多少条人命。你的手上早已满是鲜血,没有回头转身的路了。” 章 二百八十八 九九八十一 “……住口。”我咬了咬牙,盯着狐仙,沙哑着道。 狐仙眯起眼来,看着我,冷口以接道: “你不会打算说前路漫漫遥而无期吧。这么说,你所谓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呵,那就抹着鼻子蹲在这里和这间腐烂的屋子一起烂成一堆腐肉吧……平时里说得那么悲壮豪迈,结果只是临危而惧,光会耍嘴皮的纯情小子。那就过随波逐流的生活吧。王一生,光说不练、言而不行这两个词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呢……” “给我住嘴!”狐仙的话终于刺到了我的痛楚,一股不屈的怒意在我的胸口涌动跳动着,我仰起了头看着狐仙,然后残忍地笑了起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低头屈服认怂自甘堕落了?别给我自说自话拍板定夺好么?” 我笑着看着狐仙道: “狐仙,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重压下被压弯腰、压断了脊梁,就此被彻底压垮堕落,再也站不起来的人。另一种愈挫愈勇,就算断了腰也要保持站立的飞蛾扑火式人物。” “那你是哪一种?”狐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道:“狐仙,我现在已经孑然一身了,只剩下一双眼,一张嘴和一双手了,我赌得起,输了,陪上我这条命;赢了,得到这天下。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果。”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眼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极不可觉的赞赏之色,她轻轻撩动了耳侧的鬓发,道: “倒还不算朽木不可雕。” 我残酷地一笑:“别忘了我的骨子里流淌着金国人的血,金朝末代两名皇帝,完颜守绪和末帝完颜承麟,自杀殉国,那节气可不是腐朽的满情末代贵族能比的。” 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咬牙切齿道: “阿雪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但是阿雪现在还不到结婚的年纪,起码几年之内还不会嫁人。在那之前,我会打造我自己的势力,证明给那个男人看看,然后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他的微不足道。” “哦。”狐仙哦了一声,脸上再次恢复了不以为意状。 “那个男人的妖术是什么?告诉我。还有,怎样才能够抵御读心术,这些信息以前我没有多想,因为拥有妖术的人太少,但是现在我必须针对八十一种中的每一种妖术都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战略了。” 我认真地道。 “不先料理你娘亲的后事?”狐仙看了一眼床头的妈,然后又看看我,道。 “现在就告诉我。”我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不容置喙。 狐仙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番字句后,还是道: “想抵御妖术,必先了解妖术。九九八十类妖术中,分为心术与体术二类。大凡心术皆高于体术。而心术中,又以言灵术为王,也就是王一生你现在所拥有的勾魂术。勾魂术,这是俗称,《九言洌狐书》中称勾魂术为言灵术。《九言洌狐书》中有言:‘言灵之术,入幽出显,为造物心。亘古无倾,与天对待,化化生生,上者施令,下者顺成,每有进阶,可号令者以十倍计,乃至分神,可号十亿众生,其令出者,言听计从。乃至于大乘境者,气归于命,命统乎性,则可言出法随,其无疆之别,天地大同,草木走兽,星月寰宇,万物**,无不率从。’只是《九言洌狐书》中只列出了自筑基到分神前九个境界的渡劫景况与渡劫法门,却没有最后的‘合体、渡劫、大乘’三境的记载。”说到这里,狐仙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露出了惋惜之色,随后继续道: “想要抵御他人的妖术,唯有两个法子,其一便是像道明这般研修儒释道,心性澄净,如同明镜,若是修到一定境界,自可不受妖术干扰。第二个法子,便是你的妖术境界高于对方,所谓以毒攻,方能解毒,若你有了更高的妖术,便可强行以自身妖力压制对方。他人的妖术自然无效。” “是么。也就是要有一定境界的佛道修养或者妖术么。”我定下了心来,“这么算下来,我的勾魂术能够影响的人群范围在一定程度上缩水了啊。对付很多佛道宗门的人物,都必须用非勾魂术的法子对付了。” “不错。”狐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 “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皱眉道。 “你何时问我了?”狐仙反问道。 “……”我语塞。“狐仙,你现在的境界是七尾对吧,你会哪些妖术?驻颜术、读心术、定身术、 忘心术和障目术,是我已经知道你所会的五种妖术,除此之外,你应该还会千里传音术吧?昨天晚上我可是听到了你和那个魔女伊丽莎白?巴托丽的对话。” “差不多。”狐仙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第七种呢?”我问道。 “……”狐仙微微侧过脸去,没有回答。 “不想说是么。没关系,告诉我八十一种妖术,所有的。”我淡淡地道。 狐仙轻轻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最后终于还是告诉了我关于八十一种妖术的信息。 按照狐仙的说法,八十一种妖术一共分为“心术”和“体术”两大类,而心术普遍要强于体术。 毕竟哪怕是一个能够飞檐走壁的世外高人如果心性修养不高,遇到了我的勾魂术,那也只有乖乖听命跪地的份。 体术中,排名较为靠前的有能够让自己身体暂时变得无坚不摧的“金刚护体术”、能让自己身轻如燕的“轻身术”和能够让骨骼软化如若无骨的“软骨术”等等妖术。而心术则是种类繁多,除了我已知的法术,还有能够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龟息术”,能让人士气低下的“丧心术”,能让人入睡的“催眠术”等等。 而之前那个叫珂珂的爱新觉罗小公主拥有的则是“乱情术”,这种心术能够刺激人的情绪和记忆,控制他人的情绪,产生喜、怒、哀、乐、爱、恶、欲、怨、思、颓九种不同情绪,等级每升一级,就可以多操控一种情绪,从而让人心性混乱,从而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之前那个叫珂珂的女孩操控过我过至少两种类型的情绪,所以我判断她的境界起码有两层。乱情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七。 “那个男人对你使用的,乃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类妖术中,位列第二。”狐仙淡淡说道。 章 二百八十九 永劫 狐仙告诉我说,那个男人对我使用的则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我的言灵术,这种法术又叫“身不由己”术,施法者能够轻松自如地操控他人的身体,屏蔽别人的脑神经大脑信号对他的身体下令。 而且如果等级到了一定程度,就连别人的植物神经都能够控制,连人的心跳、呼吸、眼皮等等平时无法控制的器官运动都能够控制,可以说是非常邪恶恐惧的妖术。 和我的勾魂术不同的是,中了心念术的人还保存有自我意识和感觉,也能够思考。 如果我的勾魂术控制的是人的思想,那么金恒能够控制的就是人的身体。 我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从他拥有读心术和心念术来看,他的境界起码在两重以上。 “起码五层吧。一个不好或许有六层境界。”狐仙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我隐约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不简单。他只是稍逊于我而已。” “宋道明能够对付他么?”我试探着问狐仙道,同时看了宋道明一眼。 “难说。”狐仙看了看身后的宋道明,道,“道明乃是佛道共修,如今道明已能空九识中的六识,佛法修养约为第六层的境界,道法修养也到了金丹境,根据《太平经》的说法,也到了‘仙人‘的境界。但是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丈,妖高一引,妖高一引,佛高一寻。’妖魔与道法都是相互牵制的,同样的层次,佛道之术能够略胜妖术一筹,但若是妖术高一筹,则是要被反压一头了。” 按照《太平经》的说法,道教的修炼称号是奴婢、民者、贤人、圣人、道人、仙人、真人、神人和无形委气真人。而现在宋道明正是结了金丹的“仙人”级别。 而佛学中的九识则是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识、阿赖耶识和庵摩罗识。而宋道明现在是到了第六层的意识境界。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意识心念,分别善恶,却未断我执,对于世界仍然有一丝的执着念头。 “这么说,那个男人和宋道明也是差不多境界么。”我眯起眼道。“对付那种人,硬碰硬暂时不是明智之举。” “王施主,你有所误会,你族内之事,贫道不愿参与。贫道留滞于此,只是以保护大仙为要。且你的宏愿多少触动了贫道。若你不能以苍生为念,而只顾念个人私情,贫道将大为失望,不愿与你为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道。 我冷然一笑,瞥了宋道明一眼,道: “我知道你这尊大仙的意思。我也没有说要改变我的目标和初衷,但是想要实现我的目标,必须先要把那些以自己的权力强行把自己的无理意志加于他人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剔除才行。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显然是中国这块土地上最大的毒瘤。也是我的大道上最大的阻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思索之色,最后却是紧闭了口,是什么都没有说。 “再换个角度来说吧。你也知道爱新觉罗家族人有不少的灵元金丹,那些可都是能够帮你的大仙渡劫的东西,你若是真想翼护你的大仙,就必须与我合作。从爱新觉罗家族手里拿到金丹,不是么?” 这一次,我的话,终于让宋道明的眉梢有了丝丝的触动,他轻轻念了一句“拿摩阿弥陀佛”,一对清明的老目却是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已经看出了他的答案。 “看来你没有异议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共同战线的人,你保护狐仙,并且与我一同谋划夺取爱新觉罗家族的事宜,然后顺便想个法子把这个世界弄干净点。合作愉快。”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宋道明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我道: “王施主,我愿与你携手看护大仙,但若是极度残暴,有违天和之事,希望施主尽量能手下留情。留人一线。” “我自有分寸。当留人一线,我自会留人一线。若你觉得我的作为不遂你的愿,你可自行离去。” 听到我这么说,宋道明闭口不再言语。 我的视线从宋道明身上抓到了狐仙身上,道: “如此一来,算上注定会回来的御镜堂,八部众,已聚其四。雏形已成一半。” 默默地说出了这话后,仿佛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包括狐仙在内的我们几个人都突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半晌后,狐仙才轻笑着,道: “八部天龙可是佛教的护法神。照你这个说法,谁是天,谁是龙,谁又是夜叉阿修罗?” “八部众只是一个拥有八部主要部门的组织的称呼, 虽然取自于佛教八部众,但是关系不大。真要说起来,道明算是天,尉文龙算是龙。”我淡淡地道,“矮子御镜堂是阿修罗,因为他好斗勇猛,心怀恶意。司伏见是夜叉,他健美轻捷,善于洞察。” “你呢?佛?狐仙最后用一种颇为玩味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从某个角度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淡淡的道,“但我觉得真正的佛是一种理念,最高的理想。一种永恒的理念。” “真是异类的想法。”狐仙吐槽道,给 我们的谈论打上了句号。 我扫了狐仙一眼,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再去打扰睡在卧室中的妈,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西装,带上了妈的户口和身份证,就要去附近街道的居委会开死亡证明,注销户口。 妈死了……虽然突然,却是在过去几年里我每天都预料到的结局。虽然悲痛,但是我不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也不会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因为那个男人能够如此残酷无情地抛下妈,从我的手里夺走阿雪,我绝对不能比他差。 他做得到的事,我必须做得到。 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要做得到,不然,永远谈不上打败他。 如果我一味沉醉于悲伤情怀而放不开脚步,就像狐仙说的那样,我永远都站不起来,只能够颓然自弃,沦为中国这个金字塔式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我的手上已经染遍了鲜血,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即便再沉重的生命的咏叹调侵袭身躯,也只能笔直向前,风雨兼程。 没有美妙的空想,没有虚伪的幻象。 已经无法回头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生命的信仰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毒药,如果无法逃避,就只能义无反顾地继续。 身后的退路已被骸骨封断,只有向前,选择永劫的未来。 章 二百九十 那个为你系鞋带的人 人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妈就那样走了,都没能够见到我最后一面。 没有像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样苦着脸交代遗言才咽下气。她走的时候,我都不在她的身旁。 就像是要消除妈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妈死后,她的一切都被注销了,她的身份证被注销,她的户口本被注销,家里属于妈的针织毛尖、短衫、发带、枕头、被单、钱包……还有小时候她教烟烟和阿雪的画,所有能够证明她存在过这个世界,走过、笑过的物件,都化为了虚无。 妈的遗体在家里陈放了一天,因为身受重伤,我难以长途奔波,在大半天的休息后,我才陆续跑了居委会、派出所、银行、保险公司,同时几次联系了殡仪馆,打点了妈的后事。 回到家后,我已经是精疲力竭。宋道明回了外科医院住院,他的伤势也还没有痊愈。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妈没有几个亲戚熟人,关系还算可以的也就是附近的几名邻近住户,为了给妈的葬礼撑门面,我还是联系了周围六户关系马马虎虎,偶尔拜访过我家,串过门送过东西的住户,请他们参加我妈的丧事。 之后就联系了无锡道教协会的人,请了老道士来做法事,虽然按照宋道明的说法,现在的道士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 真正让我有些慰藉的却还是宋道明答应说可以在我妈的香台前念诵一遍《地藏经》、《阿弥陀经》和大悲咒。 丧尸举办了两天,第一天守灵请客,第二天请客超度做法事,第三天凌晨六点……联系好的殡仪馆凌晨如约而至,几名干壮的男子把妈的尸体用白色的被单和蒙头布盖着,抬上单架,拉进了灵车,最后送往了殡仪馆火葬场。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妈的躯体渐渐远去,看着她上车,看着她 整整两天多的时间里,我和狐仙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但是这个女人只去看了宋道明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我家里,静静地斜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结了灰色蛛网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而我,则是捂着脸,静固坐在她的腿边。 自始至终,狐仙的表情都很淡漠,眼中的情绪藏得很深,我很清楚,对于这个已经看淡了生死,见证了无数次生命盛放与凋亡的女人来说,生与死不过是一日三餐一般随常的家常便饭而已。 第三天,是妈下葬的日子。 妈的埋葬地点是烟烟所在的公墓,就在烟烟的墓碑旁。 神智还清爽的时候,家里三个人中,妈最疼爱的人就是烟烟,有烟烟陪着妈,妈也就不寂寞了。 我捧着红色的骨灰盒,从公墓园的大门一直走到妈的公墓前,而狐仙则是穿着白色的素裙,黑色的长发拢起,如盘龙一般围成一团,鼓起在脑后,她站在我的身旁,替我擎着一柄黑色的油伞,好遮住明亮却并不刺目的灰暗阳光,以免光线照到我手中的骨灰盒。 我木然地捧着骨灰盒,缓缓放入了铭刻着妈姓氏与生死日的公募墓碑的放坑下,周围,宋道明、狐仙与十数名不愿不亲的邻居和公墓管理人围站在旁,默然不语。 在墓碑前焚香烧纸,献上花圈,鸣响了电子炮,请来的殡葬乐队开始敲锣打鼓,死寂的陈同感被殡葬队刺耳的乐声打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烈的悲伤。 一直到给妈的石棺盖上了棺盖,我依旧没有掉一滴眼泪。 或许我已经麻木了,或许我已经成熟了,或许是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既定的结果,所以冲淡了我内心该有的悼念。 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我指点纷纷,说我不够孝。 我没有在意,因为那一刻,我真的哭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没有雨丝作点缀,也没有阴风做渲染吧。 只是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种复杂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直到我木然地转身离去,走向公墓园被栅栏包围的出口时,站在身后的公墓管理人突然轻轻提醒了我一句: “小伙子,你的鞋带散了。” 我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机械性地弯腰便系鞋带。 就在我手指尖碰到鞋带的那一刹,一阵轻风拂过了我的面颊,撩起了我几缕黑发,如同母亲的手那般温柔。 瞬间,记忆倒转,脑海里尘封的回忆渐渐浮现出来。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我七岁,上小学,妈送我出门。出门没几步时,因为鞋带没系好,我走路急,摔了个嘴啃泥。那时候,妈就走到我的面前,温柔地扶我站起来,拍拍我身上的尘土,蹲下身,细心地替我系上了鞋带。 一边说着,妈那张略显病态和沧桑的脸上堆起了褶皱花叶般的笑容: “小宝贝,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妈的音容笑貌、温声细语,就像是浪潮一般再次涌现在了我的眼前,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她说过的话,抚摸过我的温暖,那一张温柔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飘转回旋。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我开始抽搐,开始颤抖,最后开始抽噎,直到最后的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开始仰头嚎啕大哭……比我人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伤心。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哪里再去找那个为我系携带的人? ……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弯起,环绕住了我的脖颈,那双手是那样的轻柔温暖,仿佛冬日里的一抹煦阳。 那双手的手轻轻一拉,把我拉入了一处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任我额头贴靠着那一处香软,放声哭啸着。 “王一生,你是知道的,你不是什么善茬子,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好活下去,走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一天。” 手臂温暖的触感细细传来,丝丝的黑色鬓发坠落在我的肩头,像是最顺滑的丝绢,从中分出的几根,划过我的面颊,粘连着我脸上的泪水。而狐仙那温柔细腻的声音,带着阵阵扑鼻的芬芳,钻进我的鼻孔、我的耳孔,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章 二百九十一 金娜 “……谢谢你……狐仙……”我微微侧脸,双目紧闭,贴着狐仙的臂弯,湿润的泪水大面积站在了狐仙的裙袖上,“有你……真好……” “男人流泪沒关系,只是……必须懂得把自己流出來的眼泪吞下去,转换成站起來的动力……王一生,你的路还很长,要渡的劫永远不会止于今天的程度,你要学会舔着伤口,烧着自己的泪水往前走,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啊……王一生!” 我微微一怔,缓缓地从狐仙的臂弯中抬起头來,看着狐仙那张如同玉瓷观音像一般光洁润白的绝世脸庞,那一对闪烁明灭的黑眸中,却是带着一丝极为罕见的温柔与鼓励。w w. vm) 看着那一双凝定美丽的眸子,我的大脑一阵恍惚,同时心中仿佛燃烧起了一股能量,心中的悲伤之意突然消减了几分。 我勉强一笑,伸出手挖去了眼角的泪珠,正视着狐仙,轻咳了一声,用稍微坚定的语气道: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兑现承诺的,你当我是谁!” “这才像话。”狐仙的芳唇绽放出了一丝如风般瞬间消失的笑意。 我从狐仙的臂弯中退了出來,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丧服,正打算走出墓园,可是就在我即将迈出步子时,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传來,那道声音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清脆,让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王一生,!” 被人点名道姓,我立即转头,视线飞转,却在某一个地点突然停住了。 在公墓园的铁栅栏外,正站着一道我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俏丽身影。 时尚开朗的梨花发,一件v字领的淡黄色制服短裙,还有一双充满关切和惊愕的复杂美眸。 金娜,正婷婷地站在公墓园的门口,在距离我不到七米的地方,和我隔空相望。 与此同时,金娜的视线也落在站在我身旁的狐仙身上,可以想象,刚才狐仙拥抱我的那一幕,她早已目睹。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金娜,我微微蹙眉,心头升起一丝诧异,随即沉下了脸來,虽然说今天是周六,无需上课,但是现在的时间才不过八点,金娜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亲人去世了,另一个……就是因为我。 金娜有些介意地看了看我身旁的狐仙,目光里流露出十二万分的惊艳与震撼,而狐仙则是很机警地拾起了地上的伞,轻轻撑开,用伞面遮住她那张倾城绝世的面庞,然后很识趣退开了几步,和稍远处的宋道明站在一起。 看到狐仙退开了几步,金娜的小脸才好看了几分,但是目光依旧在狐仙和我的身上反复來回。 我上前了几步,阻断了金娜的视线,金娜最后才把视线落回到了我的脸上。 看到我,金娜定了定神,有些犹豫地道: “王一生,那个女人是……” 那个女人,指的自然就是狐仙。 “是我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題。”我直截了当地回答,并且回问道。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的脸色变了变,眼中的复杂之色更甚,最终她咽了口水,看着我,诺诺道: “哦……是吗,我上次……在学校见到过她的……她可真、真漂亮……” “你怎么在这里。”我再次问金娜道,语气和语调,都保持不变。 “是我告诉她的。”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略显生涩与沙哑的声音传來,这时,一道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宽边兜帽的纤瘦身影缓缓地从金娜后方的墓园正门入口处走來。 看到那道身影,我微微一怔。 來的人,是尉文龙,手里依旧提着一袋象征性的红枣。 这时我才想起來,我的确是给尉文龙打过电话,告诉他我妈去世的消息。 只是为什么尉文龙会和金娜一起來。 “金娜有事打电话找你,但是号码停机,就打了我家座机问我要号码,知道了你母亲的事。”尉文龙一边咬着一枚红枣,一边微微佝偻着纤瘦的身子缓缓走过來,用不算清晰的口音说明原因,“我把你母亲下葬的事告诉了她,她要求來见你!” 想起來,为了防止被警方追踪,我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座机都换了一个,也难怪金娜会不知道,而尉文龙虽然也换了号码,但是他家里的座机号码金娜还是知道的,毕竟学校里有登记。 “这样啊。”我微微颔首,看着走到了面前的尉文龙,和他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后重新望向了金娜。 金娜找我,为什么。 “有什么事,到这种地方來见我。”我看着金娜,平淡地问道。 金娜蹙着眉,面色练练变化,看起來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她还阴着脸,对我道: “沒事就不能來看了吗,我们……毕竟也是老同学啊,我……听说了你妈的事,所以我……过來看看!” “还是直说吧,到底什么事,看看我,应该只是顺便把,别的原因呢。”我问道。 金娜有些怨气地看了我一眼,却恢复了平和,道: “王一生,我真的主要是很担心你來看看的,请你相信我,当然……我是找你,也是有一件事要说……这件事,很重要……” “嗯。”我点点头。 金娜看着我,有些歉疚地请求道: “能不能跟我单独谈谈,这件事,很复杂,还是单独跟你说比较好……” 我微微侧首,瞟了尉文龙和身后的狐仙一眼,对他们道: “稍等!” 然后我径直向着金娜走去,看到我一路朝她走去,金娜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几分。 “走吧。”我淡淡的道。 金娜强笑着示意我跟她走一段路,我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公墓园的外边是一条横行的幽静小道,小道两旁种满了常青树松柏,清风徐來时,松柏的分枝微微晃动,像是死者在招手,小道的朝阳面还有一处青葱碧绿的草坪,金娜就那样走进了草坪之中,红色的平底运动鞋踩踏在翠色的草坪上,踩出了几个脚印。 大概是觉得走得够远了,在草坪中部的某个地方,金娜放缓了脚步,最后立定,转过身來,看着我,有些为难地道: “王一生,你妈妈的事……我知道后很惊讶,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本來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那个男人來了无锡,所以,我必须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我静静地看着金娜,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从金娜那闪烁其词的眼眸中,我隐隐洞察到了些什么。 金娜咽了口水,目光连连闪烁,最后在我的直视之下,终于还是和我接上了,像是卯足了勇气才开的口,金娜突如其來地开口正视着我,道: “一生,其实……我是你的妹妹!” 一阵冷风吹过, 章 二百九十二 分家 像是某一根保险丝短路一般,大脑猛然一炸,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革命,原来渐渐梳理地井然有序的记忆和概念彻底被打碎,我呆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金娜这熟悉的脸,此刻,我却突然觉得这个女孩的脸,居然是那么陌生。 仿佛我从来都不认识她。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金娜面色焦虑,急忙补充道:“不算是亲妹妹,也不是堂妹……是离得比较远的分家,血缘关系不是很浓……但是,如果要论辈分,我真的是你的妹妹。一生,我……是爱新觉罗家族分家的人。我,我爸爸,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 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无数个问好在我的脑海里打转,但与此同时,有些我一直以来都迷惑不解的问题,也终于渐渐揭开了: “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裔,现在全国不说十万,起码也有几万,我真不明白一个爱新觉罗的头衔能够说明什么。” “不,不是现在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爱新觉罗。而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分出来的家族……”金娜又一次补充道,听得我心脏再次一震,“我爸爸是同治皇帝和孝哲毅皇后的直系子嗣……溥的后人。溥有四个妻子,两个是镶黄旗,两个是婢女,一共生了十三个儿子,我的祖父金毓峰是溥的第十一个儿子,后来祖父他有了六任妻子,基本都是镶红旗或者镶蓝旗的人,甚至有醇亲王亲王载沣的后代,像是爱新觉罗?韫,但是她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我祖父有四个女儿八个儿子,其中我爸金顺昌就是最小的一个,但是我爸是我祖父十二个儿女中血脉最淡的,只是和普通的平民婢女生下的儿子,所以后来只能算是一个分家。现在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有数百人,按照血统的排名,我爸……在里面,算是最末端的。我们家,也只是一个分家。” 金娜的描述充满了伤感,但是,她的话语带给我的,更多的不是伤感,而是震惊。 金娜的话语当然不是假的。因为如果是临时编造的谎言,绝对不可能编造出这样庞大复杂的关系体系来。尤其是以金娜的为人和性格。 更何况,金娜姓金,现在大部分爱新觉罗家族的人都已改名为金或艾,从这一点上来说,金娜的话丝毫不值得怀疑。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 多年来盘绕在我心头的疑问一切都顺理成章,游刃而解了 为什么这么迟才发现? 我怎么这么笨!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计好的局啊!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都被那个男人玩弄在鼓掌里而不自知! 可笑,太可笑了! 我突然哑然失笑起来,状若疯狂,浑身颤抖着: “原来如此。我懂了。金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瞒着我对不对?……或者说,是在监视我?” 金娜默然地看着我,嘴唇紧闭,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一生,我……” 我邪笑着,道: “难怪你和我是小学同学!难怪你和我是初中同校,两个教室只隔了一堵墙!难怪你现在还跟我是高中同班!难怪你每次都会在我家经济状况危机的时候那么‘及时’地出现!难怪你会有意接近我,跟我保持朋友关系!难怪你会推荐我到你爸的金碧辉煌当员工……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远亲妹妹!哈哈哈。” 我疯狂地笑着,大笑了三声,但是声音里却是带着无尽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后一定有着人的有意安排。 金娜怔怔地看着我,为难地道: “一生,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王一生,你很聪明,只是几句话就猜到了这么多。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是从天津家族里分出来的,我爸在族里同龄中的辈分排名是九十六位,他是婢女儿子与婢女生下的后代,族里的人根本没人认识他……他本人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好好先生,他本身没有什么才能,不擅长交际,性子也很胆怯软弱,他完全是靠家族提供的资源才坐上了无锡金碧辉煌的董事长的位子,他的那些人脉,像是总经理,营销经理,主管,收银领班都是家族那边提供的,要是没有家族的资源,以我爸的为人,我家……也许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在家族的眼里,我们家只是一个很小的分家,甚至是分家里的分家,旁门远支,家族的人只要一不高兴,就可以撤走对我们家的资源支持,那时候,我家……就会彻底衰落,甚至……破产。” 说到这里,金娜的眼圈终于忍不住泛起了红晕,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我也是蹙着眉,微微静下了心来,定定地看着金娜: “所以说,因为你家的背景,所以你从小就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对吧?小学就知道?” “嗯……”金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告诉我了,在无锡除了我们这个分家,还藏了另外一个爱新觉罗的正统家族,血脉比我们还要纯正,辈分也要比我爸高很多。那个人……就是你爸金恒啊,一生。” “告诉你知道的。”我负背而立,皱眉道。“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你说的那个叫‘我爸’的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嗯……”金娜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也是我听我爸说的……我爸说,你爸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族长中排名第三,十七年前因为天津市的一场家族风波才逃到无锡市来避难的,那时候你妈好像已经有身孕了……后来你爸一直在无锡市避难,隐姓埋名了,只有我爸因为是分家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念在都是分家的人,所以我爸还给了你家一些经济上的救助。” “但是那时候,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突然威胁我爸说要收回提供给我家的一切资源,威胁我爸停止对你家的救助,我爸就不敢了。一直过了差不多有七八年吧,在我刚上小学时,我爸对我说,你爸已经离开了无锡市,回到天津去拿回他丢掉的东西了。” “那时候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爸是回去抢夺族长的位子的。”金娜面色忧虑地说道,“当年陷害你爸爸的,好像是家族里的大族长和二族长,但是你爸回去后……花了几年的时间,好像把他们都处理了,他现在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天津爱新觉罗的族长,而且,他还用残忍的铁腕手段震慑和清除了几个当初参与谋害他的家族势力……我爸形容他说,现在的他,简直……如日中天。” 章 二百九十三 订婚 “我爸本来是依傍着家族二族长这棵大树的,但是我爸也担心你爸得势力,二族长会倒台。所以我爸为了继续得到家族支持,就重新暗中对你家进行支持和资助,这样就有了双向投资双保险,但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他害怕还有反对你爸的爱新觉罗家族势力逃到外地潜伏残存着,爱新觉罗家族的敌对势力更是多得不可胜数,万一找他们拿我爸开刀就麻烦了,所以只能够暗中关注你家里的情况,然后让我接近你,有必要的话,就提供一些职业机会,但是不能太明目张胆。” 说到这里,金娜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之中,金娜的语气显得非常诚恳,但是从金娜那闪烁的眼神中,我却是意识到金娜还有保留。 稍一思索,我就想到了症结点: “提供职业机会?呵呵,恐怕不单单是这么简单吧。”我冷笑起来,“先不说爱新觉罗敌对势力的问题。如果是提供职业机会,何必要你亲自接近我,直接告诉我真相不就得了?你爸让你接近我的目的,其实无非是是想在我弱势的时候,通过你培养和我的关系,给我好感,我毕竟骨子里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如果哪一天那个男人东山再起,成为一方皇帝,那么我这个他的亲生儿子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而你们这个小小的分家可以凭借着我这道梯子跟那个男人攀亲家对吧?” “金娜,你爸的野心可不单单是得到家族资源那么简单,我想他的目的还是想要让你们这个分家归宗认祖,重新融入大宗之中吧?别当我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族的近亲结婚传统。” 金娜微微一怔,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她紧紧咬着下嘴唇,然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王一生,你太聪明了……我……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说的是对的,我爸让我特意接近你……的确是有点想让我……跟你讨好关系的意思……但是,其实,你爸对你好像也的确是有点在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到打听关于你家的事。那些信息……都是我告诉他的……我爸是因为知道你爸时不时在打听你,所以认为他还是器重你,才让我跟你拉好关系的……” “真是个不错的间谍啊。呵呵。”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但是心头却是暗暗震惊。金娜的话让我对那个男人的想法多了几分的臆测。这么说,在我成长的这些年里,事实上那个男人都在暗中监视我么?而监视的机构,就是金娜的家族,而监视者,就是金娜本人? “那为什么今天你跑到这里来跟我坦诚公布?如果你爸想要维持他的那个愚蠢计划的话,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对他的计划不利吧?还是说,你爸发现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融洽,所以放弃了培养你作为我的女人的计划?” 金娜的娇躯再次一阵,面上先是闪过了羞色,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有些对……但其实……也不是全对……其实,我爸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放弃了让我特意接近你的计划了……” “哦呵?这就有点奇怪了。难不成是那个男人的指令?还是说,你爸找到了一棵更大的树来依傍?” “是找到了一棵新的大树……那棵树就是你爸啊。”金娜咬着牙道,“你爸把族里那些想要迫害他的势力都铲除了,现在已经一家之主,势焰滔天,大概是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收到了来自你爸那边的命令,说……”金娜低着头,声音无比的艰涩,“说要让我和上海席家的一名大少爷订婚,想要建立两个家族的关系……” “然后你父亲同意了对吧?”我笑着道。 金娜的眼圈更红了,她紧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道: “嗯,我爸他同意了……其实他是很愿意尊重我的想法的,可是……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了大家族的运作,已经不是个人意志能够转移的了。如果我爸不答应,家族里也会找另外一个合适的代替品的。” 我突然笑了,笑容僵硬: “难怪那天你会对我说不要让我对你感兴趣。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那天我从高雪芹手下救出金娜送她回家时她那意味不明的话语,我终于恍然明悟,所有的真相都终于拨云见日。 我继续道:“不过高雪芹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就没想过家族?” “嗯……”金娜的俏脸上布满了阴霾,眼圈的红意不减。“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高雪芹,我就头脑发昏,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人似的,什么家族的事,什么订婚都不管了……那时候我真的有过很荒唐的想法,甚至想放弃家族,和高雪芹……私奔。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时候的事……我现在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对高雪芹那样。” 我眯起了眼,看来金娜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妖术的事。我之所以牵扯到高雪芹,其实主要是想试探金娜是不是知道点关于妖术的事,但是从她不知情的表情看来,她应该并不知晓。 看来,分家毕竟是分家,对于妖术的掌握资料也不可能和真正的本家相比。 金娜有些羞怯地看我,道: “嗯……后来那天食堂发生了中毒事件,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数落高雪芹,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高雪芹没感觉了。后来想想,也许真的是我发了昏吧。我真是太傻了,要是我跟高雪芹走在一起,那我爸爸的一切都没有了,他的人脉,他的地位,他的那些从家族借来的入股资金……现有的资源都会被收回,我太不为我爸考虑了。” “所以你答应了婚约?”我试探道。 金娜定定地看着我,一对清澈而水盈盈的眸子里泛着丝丝的水雾,最后,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黛眉微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我答应了……之前我一直很犹豫,我爸也给了我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让我自己做决定。直到两天前的中午,王一生,你爸亲自到了我家,坐了一个小时,和我爸谈了一个小时的话。那时候我就在门外听,我听到了我爸和你爸的对话,他说……如果我不乐意和席家的阔少订婚的话,他可以随时备选家族内的其他适合的同龄女孩去订婚,爱新觉罗家族内,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十多个,像我这样的联姻工具要多少有多少……那时候我震惊了,为了我爸,我当时就走出来,亲自对他表了态,说我愿意和上海席家的贵公子联姻……你爸……或者说是我叔叔,他才收回了要剥夺我爸资源的话,起身离开。不然的话……恐怕我爸……”说到这里,金娜的声音哽咽了,她伸出细细尖尖的雪葱一般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强作镇定。 章 二百九十四 告白与告别 “那个男人还说了些什么。”我字句清晰地问道。“既然他去了你家还偷听了他和你爸的谈话,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现在的关系。” 金娜摸着下巴上的泪珠子,没有直视我,只是声音有些低弱地道: “是听到了一些,你爸……他好像对你很不满意,他说他已经放弃了你,用词也很难听犀利。还说……要让你自生自灭……总之说了很多很严苛生冷的话,我爸也是听了那些话之后才确认你和你爸恐怕已经决裂了……他已经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我的心重重地一沉,随即忍不住咧嘴一笑。 “你……笑什么?”看到我忍不住笑,金娜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个男人总算是作对了一件让我愉快的事。那就是他不认我这个儿子,不然我做梦都会感到恶心。”我冷笑着道,随即恢复了常态,“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觉得我有点听了一堆空话的感觉。” 金娜的美目顿然睁圆,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局促不安地玩弄着手指,似乎对于我淡漠的态度很紧张而内疚,最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放光,正眼看着我,提高了音量,道:“王一生,你很气我吧?”金娜谨慎地看着我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让你很吃惊,可是……” “我很好啊。只是我觉得以前的我就是个十足的白痴。”我笑呵呵地道,神色如常。 金娜的美目再次睁圆,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局促不安地玩弄着手指,似乎对于我淡漠的态度很紧张而内疚,最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放光,正眼看着我,提高了音量,道: “一生,我来找你,是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通。 我的心脏再次触动了一下,其威力,甚至不亚于之前金娜说她有订婚的时。 斟酌了一下,金娜眼角挂着一点晶莹,语气哀伤道: “我真的要走了,再过两天,我就要转学去上海了,去席家那边,他们说如果我答应他们的婚约的话,他们会用更多资源培养我,给我找专业的家族教授,教导我贵族礼仪,去那边的高等贵族学校,然后安排我……和席家执纛者的儿子见面,培养感情……一生,虽然我今天告诉了你这些,你可能很难接受,肯定恨我恨得要死,恨我骗了你那么久,也恨我爸爸,甚至恨你的家族……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来见你最后一面……” 夹杂着少女哭腔的轻轻声音如同一阵忧伤的风,吹动了我心中那一朵残存的白莲花,那一刹那,我突然感到自己老了。 逝去的某种东西,就像浩水东流,再也回不来了。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如同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邈远,宇宙这么大,我却是那么的渺小细微。 金娜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感觉到这一片几百平米的绿色草坪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着。 只我一人。 金娜的面色越来越红,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淡黄色的薄裙也被染成了深黄色。 “王一生,我喜欢你……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帅气,优雅,而且很机灵聪明……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哪怕没有我爸的要求……我也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一直没有说。但是今天,如果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因为……我马上就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 细细柔柔的话语,像是一抹薄纱,缓缓地擦过我的心头,但是却在我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痛! 一刹那钻心的痛突然涌起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呼吸徒然快了几分,但是很快却又恢复了释然。 金娜凄然一下,看着我道:“其实啦,当初听到你说有女朋友时,我真的很不甘心呢,上次虽然在学校里看到过你的那个女朋友,但是她刻意着装,戴了鸭舌帽和墨镜,而且我的视线不知怎么的一直在高雪芹身上,所以我一直没有看清,只是惊艳了一下,但这次……我可算是看清了。本来我真的该嫉妒她的,但是刚才看到她的面容时,我心里的嫉妒感却荡然无存了,因为她真的好完美,不管哪个角度看,完美到了所有女人都只能仰望却步的地步……也许,你这样完美的人,也只有她能够和你在一起吧。” 我静静地看着金娜,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或许我心里还有一大堆问题该问她。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突然发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询问金娜的了。 她连心底里最深的秘密都告诉了我,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秘密?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紧闭着嘴,大概是看到我没有反应,金娜狠狠地吐了口气,凄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释然之色,她双手叉腰,爽朗地笑起来,双目弯弯如勾月: “呼,好轻松呢,把肚子里积聚的话一口气全部吐了个干净,真的感觉好轻松。这就是所谓的一吐为快吧,呵。” 说着,金娜特意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眯着红色的眼镜看着我道: “你就不能说一句话么?像个闷葫芦。” 我老实笑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娜泄了气,苦笑着道: “算了,就这样了,反正我该说的也都说啦。这一次……我走,也没有遗憾了呢。王一生,你妈的事……我希望你能够早点振作起来,一定要看开点……还有你妹妹的,我也听说了……一生,你是我见过最最优秀的男生,你不像我那个扶不起的爸爸,哪怕没有家族的资源,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最成功的人。我相信这一点,你一定能做到的。一定……” 金娜的性格终究爽朗,说到这里,她樱唇微勾,终于灿烂地笑了。 “……”我依旧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娜的告白,或许我对自己的词汇量极有信心,但是此刻却是词穷理尽。 “还想不出来么?都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了。哈。”看到我木讷地站立,金娜苦涩地笑着,“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啦 ,我妈常说,有些话,只有当初不说出去,一直憋在心里,才会记住一辈子。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吧。” “一生,我走了。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多,也谢谢你……走进过我的心房。再见了……” “再见了……” 再见…… 熟悉的声音渐渐退去,化作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在空中缓缓打旋。 而我,孤零零地站在草坪凸起的高地上,静静地望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漫漫长思。 熟悉无比的梨花发一飘一摇,在风中绽开几许,仿若柳絮,是那样的唯美。 那一刻,离去的金娜,美得像一只纯洁的精灵。 就在金娜穿过一棵松树,转身的刹那,我看到少女那张精致泛白的小脸上,一串晶莹的泪珠如线般滑落而下。 我微微一惊,一刹那,我的脑海仿佛贯通了,我突然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金娜的心境,我的心仿佛融入到了她的心中,而一股澎湃的力量也在我的胸口跃动跳动着。 那股力量是那么的强大,导致我最后忍不住,攥紧双拳,张开了原本打算沉默到结局的口。 对着金娜走远的身影,我突然开口呼喊了起来,用我所能够发出的最清晰而铿锵的嗓音: “金娜,不管你姓金也好,姓爱新觉罗也罢。不管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同学,或者是我的朋友,但在我的眼里,你就只是金娜。不管你骗了我多少,利用了我多少,隐瞒了我多少,但是你我之间共同度过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真切切地用生命的时光堆积下来的。那些记忆,不管悲欢还是苦痛,都是构成我生命的重要的一部分组织,是挥之不去的珍宝,我,会珍藏一生。” 听到我的声音,金娜的身影骤然立定,缓缓回首间,我看到了一张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阴暗的天空下,古老的松树旁,黄衣少女欣然一笑,眼圈早已红透。 那一抹笑,刹那定格,旋即又飘转消逝,美如晚霞。 金娜朝我挥了挥手,带着泪水,缓缓转身,重新起步,孤身走向了远方。 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远方。 那里,天与地交接成了一线。 …… 直到金娜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远方,我还是静静地站在草坪上,独自一人被风包围着,喃喃自语,有一番话,金娜是注定听不见的: “……总有一天,这片藏污纳垢的万里土地,会被最灿烂的阳光沐浴……再也不会有爱新觉罗,再也不会有世家贵族,再也会有君主帝王……再也不会有人凌驾于众生之上,所有的强权终将被人们的自律协作和道德自由代替,所有的**和奢靡都会被理性和正义征服……而创造那个世界的人,是我,王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 相见何如不见时。 不过烟云浮世,转眼爱如暮日。 一切都还来不及解释,就已各自天涯成痴。 那一夜,我轻拉着斯特拉迪瓦里,独自一人演奏到夜尽天明。 章 二百九十五 未来 时间还是回到金娜留去的那一天。(电子书下载就来 免费下载一网打尽!) 那一刻,我站在空旷的草坪上,目送着金娜的离去,许久许久,耳边传来了一道珠圆玉润的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不留下她,告诉她你的那些个雄心和理想?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真的有几分梅之心的呢。” 我微微侧目,瞥了狐仙一眼,道: “先不谈情感出发点的问题。把她留在身边只会伤害她,我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失去更多。她走了,也是好事吧。希望那位席家的接班人不是酒池肉林的纨绔公子。” “你倒也挺为她操心么。明明一副严整肃穆的脸。” 我正色,双手插袋,转身望着狐仙道: “**心的人多了去了。” “莫不会有我?”狐仙拨弄着耳侧的细发,挑了挑眉轩问道。 “连子弹都打不死的女人,我需要担心什么?被卖切糕的新疆人拐卖么?” “别忘了我能看出你的心思,王一生。”狐仙泠然道。 我一愣,随即缄口不语,我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最终免不了被她反过来冷嘲热讽。 要不是这个女人懒得用读心术,我怕是会被她整的更惨。 懒得管这个女人,我扫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迎面走向了稍远处的尉文龙。 尉文龙的面色依旧苍白,但是比起几天前倒是多少有了些血色。他一枚接一枚往嘴里递送着红枣,然后缓缓咀嚼着。 “金娜跟你说了什么?”尉文龙开门见山地问。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金娜订婚了,要走了,她向我告了白。哎。”我轻叹了口气,道。 “也许我该说声恭喜。但是却最不该说这句话。”尉文龙淡淡地道。 “嗯……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家族,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吧。先说说你吧,这两天境况怎么样?”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睡了一天半,剩下的半天料理了一些后事。顺便把一些必须的证物配备齐了,也设计了一下将来的行动计划,完善了一些将来组织体制的网状脉络图。” “是么。看来警方暂时停止了对你的搜查。但是关于你的那些炸弹,总是记录在案了。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不然你怕是不能够在大众面前露脸。连进学校也是问题。” 我和缓地道。 尉文龙面不改色,眼神略显忧郁地道: “学校那边我已经放弃了。我打算休学半年,不会再去学校了。高雪芹事件那次后,全校都已经把我当成了疯子和玩弄刀把子的危险分子,我可没兴趣再被那些无知的眼神包围。而且,你知道,学校的应试性教育,对我没意义。听着连贝叶斯统计、马尔可夫过程和kac-moody代都说不清却还自名为数学教师的人每天在耳边聒噪,我早已厌倦。现在小甜也走了,我留在那边的意义是0.” “决定了?”我挑了挑眉头,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决定了。”尉文龙看着我,认真地道。“我想启动我们的计划。” “太早了。”我皱了皱眉,道,“计划启动是迟早的事,但是我很注重你的才能,城南高中没法给你更多的扩展空间。但是其他地方有。虽然你现在的能力不亚于任何一名高级教授,但是,在某些高端领域,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而且你应该去藏书量更大的地方汲取更多内部知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去上海那边发展,比如进复旦大学的门槛。主要能够钻研运筹学、对策论、决策论、概率数论、统计判决理论、动态规划和计算数论这几个大方向,着对于我们将来的发展决策会有关键的作用。之后最好再拿一个全国性的或是国际数学建模奖。此外,计算机通信领域也是我希望你能够钻研的方向。数学和计算机逻辑函数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对你来说优势很大。” “我知道。我已经策划好了。”尉文龙淡淡的道,“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打下中国经济圈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而中国经济圈中,长三角地区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尤其是上海中日韩贸易特区的设立,上海已经成为了亚洲国际战略的中心环节,也是中国与美元分庭抗礼的关键性一步,拿下上海,等于抓住了中国的经济命脉,也抓住了亚洲经济圈的轴心,也等于抓住了和美国经济抗衡的关键棋子。” “后面的三步先不论,但是你确定了你要去的大学没有?大学起码也是小试牛刀的场所,在你实行宏图大业之前,你得有一个相对较小的场所积累点经验,并且打造一支适合自己的金牌团队。” “我想好了,就复旦。但时间不会太久。”尉文龙淡淡地道,“之后,如果时间不允许,那我就会进《金融时报》中排名的亚洲第一商学院ceibs,如果时间允许,就去纽约大学,在那里学到我能学到的之后就出来,顺便了解华尔街行情和参观ibm公司。在闲暇时间我会用通信手段打造自己的团队,同时操控我们的公司。” “你会很辛苦。”我淡淡地道,“尤其是经营我们的公司。” “如果你帮我竖立一个明面上的傀儡就另当别论。”尉文龙憔悴地一笑,道。 我沉思了一下,道: “已经决定走金融学领域了?” “确切地说是金融学和微机社会两个领域,前者偏向于微观金融学,兼顾宏观金融学和mba,后者主攻数据库统计学和因变量分析,动态规划。这是我以后的主攻方向,当然其他方面的领域也也会有相应的涉及。而且就现实社会来说,这两者也是密不可分的。你知道,到2029年,计算机的推理能力很有可能与人类等同,35年之内计算机的推理能力会超过人脑,到那时候就是劳动力大量过剩的时代,现在的时代,人已经不单单是和人竞争,更多的是和高效低成本的机器人竞争,这几年人类的手工劳动被机器网络代替的趋势已经日益明显,就业率下降的一大原因就是机器的竞争。想要抓住人类的未来,必须走高新技术开发和电子领域。”尉文龙道。 “嗯,你的想法我都赞同。最近ibm出台的人脑计算机项目计划也加深了我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前,我们的团队必须定型,我们的公司也必须走上正轨,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很大一批注册资金和扩展资金,这是我们迫在眉睫的。这一点,我们需要好好策划一下。我们需要的钱,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问题。”我沉重地道。 “如果只是注册资金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弄到手,先把投资机构建起来,扩展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尉文龙道。 “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我问道。“我想过了几十个基本策略,包括建立皮包基金公司进行融资、用资金链做非法集资,或者用勾魂术以虚假名义集资,也有更直接进入大型企业控制高层调动企业的流动资金以及控制房地产大亨抛售房价。甚至……直接掠夺。当然,这些手段都不是很干净,如果银行用人民币编号进行查询的话,很难逃掉。” “那样的确不保险,除非你能够先找一个口才流利,有一定资金的合资企业大佬或者经纪人作为替罪羊,然后用他的身份来筹钱,等钱到手后让他携款逃亡海外,再在海外把钱暗中运回。不然你一旦落网,就是麻烦缠身。其实做基金的关键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要有高瞻远瞩的市场定向能力,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关键在于内幕信息的获取。另一个是要要高超的资金筹集能力。这两点你都不缺,用你的勾魂术做个临时的股票经纪人,以类似于pe的私募方式拉到几个东家筹资,再利用勾魂术获得证监委和金融市场的内幕资料进行投资,除去红利的分配比例,你还是能够获得极高的利润。那一部分利润可以作为我们投资银行的注册和启动资金,在那之后我们就可以自己投资,只要掌握前沿信息就能获利不断。甚至信息本身也可以作为一种产品进行买卖。” “收益时间太长了。”我问道。“我希望这个暑假就能够去纽约和开曼群岛注册我们的公司。而且另一个大问题在于要做投资的话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经济学者团队。” “第一个问题不大。你应该知道光大事件吧?”尉文龙看着我道。 “拿中国a股史上最大的乌龙事件想说什么?”我浅浅地笑了笑,道。“该不会是要我策划一起光大事件吧?” “不错,就是此意。”尉文龙咧嘴一笑,“你应该知道光大事件最大的直接受益方是新股蓝盾股份和启明星辰等是十一家网络安全概念股吧?前两者股票几乎涨停。只要我们能够再策划一次类似事件,事先拉拢一批企业家筹集他们的资金事先入股那些网络安全概念股,再制造一次a股乌龙事件,造成类似于光大的证券有限公司的乌龙事件,导致概念股涨停,然后按照t+1体制第一时间抛售,在分成一部分红利后我们还能分到第一桶金。” 尉文龙的说法虽然有些极度大胆,但是理论上却是有很高的可行性。 听到尉文龙的计策,我的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起来: “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那你计算过我们的获利大概在什么价位么?” 章 二百九十六 八部众计划 尉文龙点了点头,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计算这个呢。按照光大事件的比例来计算,如果我们能够拉到十个亿左右的董事入股,按照一半的分成比例就算,那么我们的证券收益,除去一半分成后,能够有四千万到五千万人民币左右吧。虽然比不上做资金链和黑道抢掠来得更方便和快捷,但是这一笔钱,算是灰色收入,重要的是足够我们去开曼群岛注册信托公司,只要有了雏形,以后壮大不是问题。而且,只要没人能够查到你有勾魂术,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这个方法……可行性来说,的确是不低。就算收益没有达到预期的高度,也可以走房地产的路子填补一部分的资金空缺。”听着尉文龙的分析,我隐隐有些被他说动了,但是最后我还是皱起了眉,“那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团队和管理人才问题说?你有什么想法没?” “第二个问题……也不大。我已经想过了合适的团队。”尉文龙道,“知道华尔街文艺复兴公司么?” “呵,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华尔街的奇迹,70岁的老数学家詹姆斯?西蒙斯建立的世界上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投资公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每年回报率高达35%以上,就是索罗斯和巴菲特都只能望其项背。” 尉文龙看着我道: “那你应该知道文艺复兴公司能够有如此之高回报率的终极原因吧。”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恍然大悟,微微眯起了眼: “我懂了。你是想……” “我想吸收文艺复兴公司的那些做量化投资和数学模型公式的天才数学家和经济学家。西蒙斯的文艺复兴公司之所以能够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每年投资回报率都在35%以上,是因为他公司的那批怪物团队。里面有几十个世界顶级的数学和经济学天才,其中不少还获得过诺贝尔奖,如果能够拉到那批团队里的人物,就算不能够跟索罗斯、巴菲特那样的人物比,但是把投资最低回报率保持在10%以上简直易如反掌。10%的最低投资回报率在金融领域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也不算太高。”我笑了笑,“不少投资公司都能做到。但是对于一个刚起步的投资公司来说就了不得了。想要搞到那样的团队,还需要一次规模不小的策划啊。哪怕仅仅是挖掘一个内部人员,都能够让寻常的小投资公司大赚一笔了。” “嗯。所以,很有必要去一趟美国。这次暑假,高考结束之后,我希望和你一起去一趟。如果那时候八部众已经成形,我希望能够结队去一趟。”尉文龙道,棕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丝少见的清明光芒。 “这个想法不错,如果去美国的话,让司伏见作为带路人倒也不错。对了,顺便一提,关于八部众的计划,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司伏见的简历和能力我都经过鉴定了,以他的出色能力,作为八部众八个部门之一的情报收集部旗手,的确不成问题了。我的想法是让他打入中国的公安体系或者国安体系,尤其是国安体系,能够源源不断为组织提供内部资料。” “除此之外,御镜堂那边,我也很有信心。如果他肯入门,那么人力部就是他的。我希望他能够控制中国的几大黑道势力,尤其是南方地区的黑道势力,能够打通地下圈子。” “剩下的还有战术规划部,这个部门的旗手任务我暂时就交给你了。文龙。” “然后就是宋道明,他是我刚刚吸收进来的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虽然比较难驾驭,但是我暂时和他达成了协议,以他的能力,我认为他临时可以暂时胜任思想指导部,他的能力我一会儿会给你讲解。” “剩下的还需要四个部门,分别是后勤财政部,技术革新开发部,警卫治安部,还有最重要的业务公关部。这四个部门下面还分多个科室,都需要专业团队和精英。所以现在迫在眉睫的其实是招收人才啊。哎。”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叹了口气。 尉文龙点点头,没有否认,他看着我道:“还缺少了一个内务监察部。” “这个我知道,但是监察部我会另外开设,直接隶属于我的亲卫队,所以就不另外开设部门了。这是我对你的方针做了一些修改简化的结果。我认为如果有勾魂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弱化监察部……” “是么……”听到我这话,尉文龙略微蹙了蹙眉,思想和我有极多契合,脸上极少有表情的他,也难得一次露出了犹豫和思索之色。 “我们的短期规划议程大概就是这样了。”我顿了顿,道,“大概高考结束后就可以开始行动。先从金融市场下手,谋取第一桶金,其次是开始建立离岸投资公司。等公司做大开始建立跨国投资公司,进行多国投资和贸易,再建立离岸银行,拉拢一批海外的银行家和资本家。这个战略分四步走。从第一桶金到小型投资机构到大型跨国投资集团再到跨国银行。然后以投资集团为经济基础控制各类高新技术开发的实业公司和大型集团,形成一个大型的复杂多边 “无异议。”尉文龙简洁明了地举起了一只手,投了赞成票。 我微笑点头,道: “你没异议就好。我们的计划能够启动,这算是这段日子唯一能够让我稍微开心点的事。” 我顿了顿,看着满脸憔悴的尉文龙,问道: “对了,你公寓藏炸弹的问题还得解决,不管怎么说你先走都是戴罪之身的嫌疑犯,警方没抓你是因为警局和司伏见那边都认为你不在家。一旦你露面了还是逃不掉。公寓里藏了炸弹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弄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你也得找个开脱的方法,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弄个精神病证明,如果你不乐意,我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尉文龙看着我,淡定地道。 “很简单的法子。”我平和地说,“你住的那栋公寓附近,有几户邻居?” 尉文龙双目不眨地看着我,竖起了五根手指对着我,道: “五户,一共十八人。你是想找他们做我的替罪羔羊?” “差不多吧,但是还要更复杂一点。”我点点头,道,“我的想法是,在你所在公寓附近的那五户人家里,每一户人家内部都藏上炸弹,然后无意间‘报案’。让无锡市警方搜查一遍。” 听到我的方案,尉文龙的眼睛顿时一亮,闪过了一丝明悟,他咧嘴一笑,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罕见的血色,尉文龙心领神会地道: “我懂你的意思了。要是只有我家里有炸弹,警方就会认定我是炸弹制造者,但是如果多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那么我的嫌疑也就自然减小了,甚至,炸弹越多,我的嫌疑就越小,对吧?”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我可以操控那几户人家,让他们含沙射影地给警方透露消息,说嫌疑人是一名身高在1米72左右的女性,短发,小眼睛,突颧骨,阔额头,粗眉毛……制造一个跟本不存在的影子人物。那样一来,文龙,你的所有嫌疑,就可以……” “烟消云散。”尉文龙接过了我的话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凝重,并且自信。“这招可行。” “不错,不过,在那之前……恐怕我们还得搞到一点硝酸甘油和tnt了。等我这几天彻底把专案组那边的人员处理了,就帮你开脱嫌疑。” 我伸出了一只手,凝停在空中,尉文龙看了看我的手,僵硬纤瘦的手臂也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展开,与我相握,最后双拳相抱。 “看样子谈得倒是挺欢悦。你的心情放晴了不少呢,王一生。”身后突然响起了狐仙那软绵绵的腻味声音,我一愣神,转头,却看到狐仙正擒着一柄黑油伞,婷婷站在我的身后,一双清澈明湛的黑眸从油伞边缘下穿透而出。 看到狐仙,尉文龙的表情略微变了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一副懒懒散散的困顿模样,淡漠而冷静。 看着身后的狐仙,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算是好转了不少。还有,狐仙,正好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估摸着不算是安好心的问题。”狐仙悠悠散散地道,一对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我,显得很无趣。 “这次不算,”我看着狐仙,眯起眼道,最后挤出了一丝带着忧伤的笑意,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有没有兴趣去美国走走?” 听到我的提议,狐仙微微一怔,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愕与意外之色。 “美利坚?” 随即,她的眼中泛起了丝丝的雾气,闪过一丝疑问,含丹般的朱唇轻启,一丝细细的黑发飘过她的唇边,她看着我,呢喃着问道: “美国……有切糕么?” 章 二百九十七 一剪梅花骨里红 …… 上海市,徐汇区,东平路1号的席家花园。 这处位于上海市西南城市副中心的徐家汇是上海最为繁华兴盛的地带之一,商行林立,鳞次栉比,这里云集着民国时期上只角的老资本家和近二十年来抱着一夜暴富做布衣天子心态如蜂般赶来的简历白如纸的乡下外省民工仔。 这块不到5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是积淀着上海将近一个世纪来的文化,算是上海市的老北平,虽然这些年来黑商盛行,大行其道,但是历史的积淀依然不减半分。徐汇区的每一条大道,乃至每一栋洋房花园,甚至每一幢楼都有它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每一段历史故事都包含着一段血泪交织的家族变迁史,如果曹雪芹依然在世,恐怕单单以一条东平路的洋房,就可以写出几十部《红楼梦》。 东平路位于徐汇区东北角,东西方向,全长400米左右。该路原名贾尔业爱路,由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修建于1913年,1943年汪伪政权接收法租界时,以山东东平地名改为东平路。 东平路虽然不长,但是沿路绿化极好,是上海市区不多的宜居之地,旧上海的东平路曾是蒋宋孔陈等民国豪门在上海的主要住所,如蒋介石和宋美龄的爱庐(9号)、宋子文私宅(11号)等。 东平1路,席家花园。这是一栋三层老洋房,红顶黄墙,雕花精美。小楼底层原有一道内廊,望出去是一片草坪。 席家花园。 这幢欧式花园别墅不久前还是被某几位不知名董事长所有的酒家,但是自从某位席家后人心血来潮抱着不容外氏人物玷污家族基业的想法重新买下了这栋别墅式酒家后,如今这里已经焕然一新,重新改建成了一处私人住宅。 席家花园,三层的豪华房内,一张老紫竹藤椅静静地安放着,古朴,雅气,沧桑,在穿过欧式风格的拱窗的熹微晨光斜照下,老藤椅拉出长长的影子,落在洋房格调古朴的背景墙上。 花边、窗幔、帘头、窗帘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得清新雅致,无比的典雅瑰丽,完美重现了上个世纪民国时期的风格。 在紫竹藤椅的边上,落下了一片竹青色镶白边,刺着精美华贵的手工骨里红绣花图案的旗袍边角,沿着旗袍的叉口,向上,向上,是一条圆润白皙的修长大腿,这是一条比例均匀完美,如同象牙般圆滑的美腿,此刻正如上海沪青平立交一般交错叠合着。 大红大绿,色之大忌。 但是这名旗袍的女主人却是丝毫不在意,非但如此,青、白、红三色夹杂在她的旗袍之上,反而体现出了莫名的妖艳与诡异气息。 旗袍的女主人是一名有着玲珑有致的水蛇腰的奇女子,贴身的旗袍将胸峰裹实地挺翘坚拔,旗袍领口微收,衣襟在右胸处有一条红线结,绳结呈梅花状,女子打扮整体显得较为保守传统,左胸口处刺着一枝格外醒目的骨里红梅,红梅栩栩如生,画法古朴,画工精细,着色鲜艳,仿佛下一秒便能从女子胸口钻出来,尽显华贵。 女子安详地闭目斜躺在藤椅之上,青丝挽起,居然用一根带着梅花饰物的粉色梅花针横插着如古代宫廷女子一般。女子的一只白皙的小手静静地搭在藤椅的扶手之上,纤细的玉指轻磕扶手。 “一剪寒霜骨里红,三千青梅煮英雄。” 女子轻轻念叨着,声音润腻悦耳,宛如天籁。 女子白皙左手手腕骨上系着一圈红绳,红绳上下荡着两颗舍利大小的浑圆青梅,此刻正于空中轻轻荡漾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显然,女子手中红绳上所系着的青梅并非真正的青梅,而是两个小铃铛。 而在女子的右手之上,则是静静地举着一只高脚酒杯,酒杯内盛着半满的红酒,半透明的红色酒液将阳光染成了红色,红光落在女子那足以倾城的半张绝艳脸上,将女子的半张脸都覆上了一层诡异妖艳的血色。而在这血色之中,女子居然也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出尘气息。 “事都办妥了,寒武纪?”女子轻轻地晃动手里鲜红艳丽的酒杯,酒液微荡,女子涂满了唇蜜的猩红色双唇微微绽开,但一对美目依旧紧闭。 “办妥了,那个冥顽不灵一根筋想要暗中派人收购席家花园股份的股东已经塞进养殖池喂了水虎鱼。” “没留下破绽?” “没有。监控录像都消得很干净。” 与女子这番对话的是女子身后一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男子,男子身形高长,因为阴影遮挡,看不清男子面容身形,但是男子的双臂格外细长,从半露在阴影外的衣着也可以看出男子穿着纳米防弹衣,而在男子的背后,则是如刺猬一般延伸出十数枝枪杆,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把抢种经典——英国l96a1狙击步枪和一把hk德国公司出号称世界上最精确半自动步枪的psg-1。 “若是我记得不错,那个爱新觉罗家族分家的小妮子可是要到上海来了。” “是要来了,梅姨,好像叫爱新觉罗?娜……小名是叫金娜吧,我没注意,记不清——说是要和小姨你侄子席荣城订婚,开始培养关系。” “一个不知分寸的分家小丫头片子拉出来,换我们席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敢做这样的买卖,那位爱新觉罗的当家人,也未免太不把我们席家放在眼里,呵。”女子脸上露出几分怨念,柳眉皱起,光洁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凛凛杀气与阴寒血气,“与善也真是发了昏,会应承这桩婚事,咱们这席家,迟早是要败在他手里,当年石蕴玉对我们席家的点评‘群萃州处,蔚为望族,昊中世泽之久长,无有出其右者。’的气势哪里还能看到一星半点?如今是日中则睨,也是日暮西山了。当年天祖的骨气,真是压根不见得一丝一毫。水代文玉草,一代不如一代。 “这个长了我二十五岁的兄长,当真是没有半点兄长的样子,还不如那些个家族子弟后辈有点骨气。” “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爱新觉罗那位新的当家人手腕通天,能力相当的惊人。要是华老爷子能够多挨几年还行,以他 国务院原秘书长的身份和人脉,那爱新觉罗当家人怎么的也得忌惮顾念几分,奈何老爷子没能挨过去,现在华老爷子一去,原先他建立的人脉都散了一团,甚至烟消云散。所以那位地下皇帝才更得瑟蹦跶了。好在不管怎么说,那爱新觉罗家的小丫头也是个女娃子,生下来的孩子终究是席家的。”叫寒武纪的男人停顿了片刻,说道。 章 二百九十八 群魔乱舞 “生下来的孩子?”女子轻笑了一阵,红唇妖艳欲滴,“寒武纪,你以为你还看得到那个时候么?真以为那爱新觉罗的家主金恒愿意抛下旧怨与我们席家结为亲好?所谓的订婚,不过是那位大佬的缓兵之计罢了。席家现在和爱新觉罗家族势同水火,当年追杀金恒也有我们席家参的一脚。现在那位大人物得势了,却不拿我们开刀,毕竟还是在忌惮我们席家的底子和人脉网。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所以才玩缓兵之计先结亲家,让他金恒有充裕时间整合家族内部人脉网,处理其他迫在眉睫的敌对家族势力。等他清理地差不多了,就调转尾巴,反咬我们席家一口。至于金娜?那不过是个分家的小姑娘,丢了就丢了,金恒真会在乎?” “梅姨……果然还是你远见卓识,英明神武。这一点我倒还真没想过。”寒武纪忍不住轻声赞了一口。 女子血红色的唇角绽放了一丝值得琢磨的笑意,她不答话,只是白手一提,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法国1982年的拉菲酒,喝去了三分之一后,剩下三分之二留在酒杯里,随着她缓缓转动手指,酒杯里的酒液也在缓缓荡漾转动着,激起层层红色浪花。 喝了一口红酒,女子的红唇更是红艳如火,她一抹红唇,眯眼笑道: “寒武纪,你说我一剪梅比之当年的教父杜月笙如何?” 寒武纪立刻道: “当然是小姨牛,你的本事远远胜过杜月笙,别说杜月笙,就是虞洽卿和杜月笙两个加一块也不及小姨你一半啊。毕竟不是谁都能够五岁时就能说英法德日奥罗马尼亚六国语言,而且还能说四种口音的法语的。更没有多少人能够在十二岁的时候逼迫父亲签订江苏太湖房地产三幢新房合约,而且最连严格的司法部律师团都找不出破绽。更别说十六岁就以800分的gmat满分成绩去哈佛商学院留学,每年拿一等奖奖学金,五年就拿到了国际金融硕士学位,后来又得到了金融学和心理学双料博士学位。玩转整个上海的金融圈,既是汇丰银行三把手,还是上海银行董事之一,还是席氏家族十几家上市公司的挂名董事,还牢牢把上海新一代青帮握在手心里,垂帘听政,决胜千里,权掌天下,只手遮天……上海滩百来家外资银行,虽然席家的人在里面当经理、副理、协理的也有三十几个,但是哪一个比得上梅姨你?要不是你哥哥席与善生得早了几年,庞大的席氏集团也必然是你的囊中物,在我眼里,你就是神。” “寒武纪,你的口才还真是有进步了,当初你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练家子,现在都可以当半个说客了。起码溜须拍马这一样本事你倒是学会了几分。”一剪梅嗤嗤一笑,食指左右轻动,缓缓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神?你说我是神,可外面的人可都说我是妖孽,说我是蛇蝎心肠的白素贞呢。” “那是因为他们怕小姨你。”寒武纪立刻道,“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怕什么东西或者,往往会竭尽所能去抹黑它以此掩盖自己的恐惧和懦弱。在我眼里,小姨你就是神。” “如果我是神,那这个世上的神也委实多了些。而且那些个排的上好的红顶董事们也不是全怕我,那一次我去开个高层会议不是受到他们的放浪眼神游弋摩娑?”一剪梅淡淡笑道,笑容妩媚而悠浅,随即她又道,“寒武纪,你长年跑在外,耳朵广,我年初刚从香港汇丰集团回来,从计划财务部总经理坐到上海汇丰银行行长助理这个位子,长三角一带的消息有些落后了。最近长三角一带可还有什么足以提一提的新鲜事?政界,商会,国企,民企,可有什么数得上号新秀冒出来?” 寒武纪一怔,想了想,道: “最近长三角地区的新秀圈子还算平静,倒也不多,除却那些良莠不齐的世家弟子,倒也没有太多有作为的角色。对了,真要说的话,倒也几个小姨你能够感兴趣的。” “说说看。”一剪梅仰躺在藤椅上,轻轻摇动着紫竹藤椅,晃动着酒杯,面朝窗帘,随口道。 “听说最近浙商中的大家族,叶氏集团的大少爷叶天成能力挺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接管了叶家的部分部门,隐隐有青出于蓝超过他老爸的意味。” “这个我倒也有点耳闻。叶家么?叶大帅的亲家,虽然底蕴还不足,不足以进二十八大星宿家族,但是凭影响力也勉强能排进前三十了。只不过我倒是好像听说那个叶家的叶天成不过是个沉迷女色的纨绔子弟,并无大才,怎么,他现在突然改性子了?” “那倒也不是。这件事我特意调查了一下,听说那位大少爷的确是有点玩世不恭,还在大学时追求一位叫‘许慧君’的校花,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但是后来他骑摩托车兜风时遇到了车祸,把脑子撞坏了,把那个女子给忘了,然后就突然性子大转开始沉淀下来,一心经营家业,修养性情,对女人也没兴趣了。” “还有这档子怪事?倒也稀奇了。”一剪梅悠悠然道,“那许慧君什么来头?” “这我倒是没怎么打听。只是据说那个女人也是美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追求者大票大票的,还在大学里建了一个叫‘女人帮’的组织,入帮的人都是单身女子。” 听到这里,一剪梅微微蹙了蹙秀眉,眼中露出了些许凝思之色,随即一睁目,道: “其他方面呢?” “嗯。其他方面,要说的话,最近江浙地区民企中,三鑫制药集团发展很快,势如猛虎,据说过不久就要上市。新上任的三鑫制药集团董事长杨建东,年纪才二十八,据说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的,从一个实习员工到坐上董事长的位子,才不过七年。而且听说那杨建东和三鑫制药前两任董事长都无亲,能够走到这个地步,那杨建东也着实厉害。” “哦?听你讲来,倒也了不起。看来也算是一只潜力股。我记得三鑫制药集团是我父亲当年一手创建的组织‘机关’的下辖试验田之一,我父亲的sir2基因药品’实验项目的开发企业里,好像就有三鑫吧?现在我父亲去世,三鑫那边的高层也出现了变动,这个项目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倒也正好可以让三鑫继续做下去。要是那药品研发成功,怕是能在医学界引起不小的震动。” 一剪梅一边数落着,一边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越说越来兴,她最后又问道: “对了,当年和我有点交情的南京军区主总司令最近有什么动向?听说他参加婚礼了,是哪个亲戚?” “不是朱总司令亲戚的婚礼,而是南京军区副总司令杨国城的女儿的订婚。朱总和杨国城交情很铁,就卖了个面子去出席了订婚仪式。听说那杨国城有个女儿,生得美貌如花,从小就惊为天人,远近闻名,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了一个叫王勇的平民家族出来的穷酸小子,死活说要嫁给他,非他不嫁。小姨,我说啊,这个年代,世上的怪事还真不少。” “怪事从来不多,多的是怪人。想来那个叫王勇的小子也是一株有点泡妞把弄小姑娘心思本事的奇葩。”一剪梅再次轻抿了一口红酒,润了润朱唇,随即她霍然自紫竹藤椅上站起身来,一双穿着大红色竹编蝴蝶结女鞋的小足轻轻点地,青白色的刺绣旗袍在地上飘起一角,与地面间隔一寸左右擦过。 一剪梅鞋尖点地,款款扭动曲线迷人的水蛇腰,婀娜地走到了欧式的拱窗前,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左手,抓住了雅气的窗帘边角,随心一拉,窗帘随即而开,一大团清亮而刺目的晨光穿窗而入,把一剪梅曼妙而玲珑的背影勾勒成了一片黑暗的剪影,并在地上分出一半,延伸向后方。 一剪梅轻轻推开了拱窗,一团清风夹杂着略显喧闹的繁华都市的人声穿透而入,一剪梅闭目静静呼吸着窗外的清新空气,夹杂着六分妖冶三分阴气一分清丽的面容肆意地沐浴在乳白色的阳光下。 虽然算不上美貌无双,但也算得上美艳无加的脸庞上,一对墨眸轻睁,一点朱唇带血,红烈如火。 “这个世界,可是群魔乱舞的世界,从生命大爆发的寒武纪到现在,一直都是。” 朱唇轻启,肃杀的气息从唇中释放而出,那一抹肃杀之气,完全不似女性所有,转瞬之间,化作了一阵阴风,缓缓绽放在清晨的和煦阳光之中。 美好的一天。 带着丝丝阴气,淡淡的血气,杂合为一,幻化在阳光下。 春天,结束了。 【卷三 群魔乱舞 完】 章 二百九十九 勾魂术 妈已经下葬两天了。 两天来,我一直都守在家里,料理着一些后事,同时也是处理我当初和司伏见、御镜堂两人博弈时留下的烂摊子。 首先是无锡市公安总局的专案组那边,是我必须要优先处理的。 根据司伏见利用电子邮件发给我的传单,当初参与张国华事件调查的专案组核心成员有五人,而协助调查的则有十人,其中除了苏舒和司伏见,专案组中,知道我的一些秘密,对我有猜疑的人,除了三个不常在刑侦科的人,起码还有七人,包括原先的组长吕大吉。这七个人,我必须要除干净才行。只要处理了那七人,我在无锡公安总局的所有疑点都能够消除干净。哪怕以后有人想重翻我的案件,也是回天无力。 此外,在我妈下葬的那一天,无锡市电视台还公布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原先的无锡市市委副书记秘书张国华在看守所里割脉自杀了。 在死之前,张国华不但一改之前说我是凶手的说辞,还变本加厉地认罪,说自己才是银乐迪案件的凶手,再之后,张国华就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血在无锡市看守所的地板上写下了自己满满的罪证,“坦露”说自己一直和无锡市地下黑帮勾结,无恶不作,同时自己还与之前4?15无锡市玉祁酒厂特大爆炸案的主犯御镜堂也有勾结,当初银乐迪案件更是张国华所做。 张国华一死,银乐迪案件的真相就石沉大海,所有原本可能威胁到我的证据都从此变成历史的尘埃,再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按照我的计划,神秘面具人“the one”被司伏见开枪击杀和“御镜堂”被警方逼迫走投无路**而死的消息也已经在无锡市各大新闻媒体上争相报道,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成为了全国轰动的事件,央视频道连续几天都报道了此次事件的原委。司伏见更是成为了知名人物,屡次在各大媒体上现身,他是参与无锡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的重要解说员。靠着无锡市公安局局长的暗中支持,无锡市市长与市委的暗中授意,加上一张伶俐的嘴和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司伏见成功地把此次玉祁酒厂事件的矛头指向了黑道火拼。 本来玉祁酒厂内折损这么多的人员,司伏见就算有击毙黑道头目的功劳,但是罪责还是逃不掉的,但是当时顶替司伏见的武警小队长吴洪亮在我的勾魂术控制下主动认罪,认定是自己的指挥不力导致了武警人员的伤亡,如此一来,司伏见的罪责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在世人面前,他就是击毙了两大黑道头目的英雄人物,公安部给无锡市公安总局参与玉祁酒厂行动牺牲的武警人员集体记了一等功,而司伏见虽然只能算是协警,但凭借他靠着智慧的“华容道”表现捉拿御镜堂黑道分子,同时击毙theone的表现,也记了一等功。 同时,网络媒体上,也开始大肆宣传“爆头哥”、“黑道克星”司伏见的新闻。因为当初司伏见是一枪击毙了假冒the one的脑袋的,所以司伏见有了“爆头哥”的美名,而因为司伏见连续逼死了两名黑道“大佬”,“黑道克星”的名号也由此产生。 一时间,司伏见在无锡市公安圈里的名气如日中天,风光无两。 有司伏见的一等功在,想必将来司伏见进国安局的路子畅通了很多。 国安局选人,相当的严格,被选者的身份、简历、作风、政治立场、思想和各项能力都需要经过重重刷选,一般来说,国安局的人都是从大学生、现役部队和优秀警察中挑选优秀人才, 司伏见的一等功,无疑是他进国安局的敲门砖。 司伏见、张国华那边的事暂时搞定了,剩下的就是专案组的了。 为了搞定专案组的人,我着实下了不少的苦功,我先是让无锡市市长以慰问张国华案件的专案组人员为由把他们请出来吃饭,然后,开始策划怎样利用这个机会来暗杀专案组的成员。 根据我的计划,我对专案组下手的机会,也就在市长请客的那一天。 请客的地点我早已经安排好,是梁溪饭店。而我则是要在食物里面做点手脚,把专案组的人除干净,同时又要做得滴水不漏,制造成意外中毒抢救无效的结果。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河豚中毒。 梁溪酒店只有一位厨头师傅能够做河豚,做河豚这个东西需要专业执照,不是谁都能够做的。若非功夫高深经验丰富的老厨师,一般的人可承担不起做河豚这个手艺。 其实养殖河豚一般是没有毒的,真正有毒的都是野生河豚。而我真正做的手脚,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梁溪酒店的养殖河豚掉包成江阴地区搞到的野生河豚,再让厨头师傅下手,之后再用勾魂术命令在场的专案组人员们吃有毒河豚,然后……一切就都搞定了。 这是我事先拟定的计划,按照我的严格计算,那天市长摆设宴席时,在场的人物包括市长、副市长、市长秘书和副市长秘书,而专案组的成员则是十五名全部都到场,也包括 司伏见、刑侦科科长和公安局局长、副局长在内。 也就是说,一共是二十三人,而之前参与击杀御镜堂与宋道明的警备人员身上的 勾魂术皆已解除,因此我现在的勾魂术名额又保持在四十人到五十人之间,搞这些小动作,完全没有问题。 经过我这几天的实验,我又一次发现了一个勾魂术的秘密,那个秘密是关于勾魂术对人脑记忆的影响的,我发现,勾魂术的中术者恢复原状后,的确会忘记中术期间的事,但也并非完全忘记,而是根据我勾魂术命令方式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记忆损失。 比如说,我对一名警员使用勾魂术,命令他“三天之内服从我的命令”,然后在警员服从我命令期间,我只让那名警员做了一件事,比如说,去买一块表链,而其余的时候都和平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正常的生活,那么,虽然他三天之内服从我的命令时执行命令部分的记忆会消失,但是正常生活状态时,那些按照他自主意愿进行的记忆会保留下来,比如说,那三天里,他上厕所、吃饭、睡觉、与亲人联系,那一部分记忆不会受损,而帮我买表链的记忆则会消失。 再其次,就是心理暗示和命令的区别。比如说,我对一个喜欢蓝色的人使用“从今天开始你喜欢红色而不再喜欢蓝色”这样的命令,这就属于心理暗示的命令,中这样的命令的人,一旦解除了,并不会失去中术期间的记忆,出现几天记忆都空白的现象,而是只会产生迷惑,奇怪自己在中术期间为什么会喜欢红色而不喜欢蓝色的疑问。中了心理暗示类勾魂术的人,在解除勾魂术之后,中术期间的记忆会完全地保留下来,只是喜好会回到原来状态。 但如果我使用了“绝对命令”,比如说,对一名警员使用了“立刻从无锡徒步走到拉萨”的命令,那么,在他走到拉萨之前的几个月的记忆,都会受损,当他恢复记忆时,会产生梦游者突然醒来,然后产生自己为什么会身处异地的疑惑。 勾魂术的这三种效果,是我通过几次路人研究发现的,这一点,关乎到了人的自我性、深层记忆和表层记忆、心理暗示和绝对指令等心理学方面的因素。 此外,我还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我对一名路人使用勾魂术,让他喜欢上男人而不再喜欢女人,直接改变了他的性取向,但是对方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很顺从地就开始对女人变得冷漠而对男人无比殷勤。 再比如说,我让一名喜欢吃甜食的小女孩不再喜欢吃甜食而是喜欢吃苦瓜,强行改变了她的爱好,当她吃着苦瓜满脸痛苦的时候,我让一名路人问她: “为什么你喜欢吃苦瓜?看你很痛苦的样子。” 小女孩告诉我说: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苦瓜,不喜欢甜食了。” 小孩子喜欢吃甜食是因为有糖分,味道甜美好吃,而在知道苦瓜作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有小孩子喜欢苦瓜的。可是被我控制的小女孩却偏偏喜欢。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 也就是处于一种“无理”的状态,就是明明说不出苦瓜哪里好吃,但是偏偏就是喜欢,就像一见钟情一样,明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偏偏就是喜欢,有好感。 章 三百 灭口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勾魂术对人体潜能的开发以及人专注程度的增强,以及勾魂术的极限两个点。 先说说专注度吧。 比如说,我对一名中术者下命令,让他在十分钟之内把《长恨歌》背下来,那么那名中术者会以十二万分的高度专注度去背诵《长恨歌》,这种专注程度也许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但是最后到底能不能背下《长恨歌》,却是根据人的不同天赋而定,有些人或许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背下,有些人需要三十分钟。需要三十分钟的人在十分钟内背诵《长恨歌》,哪怕勉强背下了,也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错字错句极多,背诵时疙疙瘩瘩的,漏洞百出。而那些记忆力强的中术者,在同样是十分钟内背诵《长恨歌》的命令下,背诵时则是倒背如流,极其顺畅。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勾魂术都是的确增强了他们的专注度的。毕竟有些不爱学习天赋差的学生,或许在平时背诵课文时因为心念繁杂,注意力涣散被其他事物吸引,一篇课文几个小时都未必背诵地下来,勾魂术虽然没有让那名中术者的背诵速度提高到10分钟,但是从几个小时的效率提高到了30分钟的效率,也算是一种对注意力的提升,只是碍于人体本身的智力极限,不能进一步提升罢了。 可以说,勾魂术能够开发人的大脑潜能。 最后,那就是勾魂术的极限问题。勾魂术的极限在哪里?如果中术者执行命令失败,会进入什么状态? 这一点我也亲自进行了研究。 比如说,我让一名中术者在一秒钟之内跑1000米,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中术者会直接通过自身的理性和经验判断,告诉我这样的命令做不到,然后就会进入一种待命状态,也就是我的命令无效,但是我依旧可以对他下达新的命令。 再比如说,我让一名中术者去投篮,要他十投十中,这种情况下,虽然显得很难,但是十投十中的概率还是存在的,中术者会先去尝试一次,再告诉我他失败了,然后继续进入待命状态。如果我一直没有下达新的命令,那么他的待命状态在一段时间后,比如说,被外人打扰的情况下,会恢复原状,自动解除,中术者会完完全全变回正常人。但是我下一次依旧可以对他下达命令。 这些勾魂术的秘密的挖掘,为给我未来探索出更多的使用方式提供了更多的广阔途径。 时间再回到妈下葬后两天。 作案天前的一天下午,我花费了三个小时从无锡江阴搞到了三条野生河豚,然后事先装扮成了海鲜送货员送到了无锡梁溪酒店,放入了养殖池内,与普通的河豚混杂在一起。无锡能吃河豚的地方不算多,梁溪酒店算是其中一家。 之后就相对简单了,从酒店的厨房领班那里得到了做河豚的专业厨师的身份之后,我就控制了那位专业厨师,向他交代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之后,第二天,也就是市长请客当天,我早了三个小时到场,事先控制了酒店的一名男服务生,然后让他以身体不适请假半天,让我这个远亲弟弟暂时顶替为由成为市长包厢的临时服务生之一,混杂在了服务生之中。 一直当无锡市市长等一圈重量级人物和无锡市公安总局的专案组成员按照我预先安排的时间表到场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行动。 酒宴在五点半准时开始,专案组的十五名成员,市长、副市长、市长秘书和副市长秘书以及司伏见、刑侦科科长和公安局局长、副局长集体到场,同来的还有三名摄制组的记者和编导。在包厢内开了两张大桌,而河豚则是压轴的主菜。 时间在杯光酒影中过去,开席的气氛还算融洽,因为吃的是公家饭,几位市内的大佬人物都往死里点,澳洲龙虾、鲍鱼汁扣鹅掌、一品梅花参、日式烤鳗都往上呈,一样一样端上来。而我这个在旁负责倒茶的伪服务生则是静静站立着。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笑声豪爽,鱼虾肉丸在渐渐减少,但是专案组成员和几位公安局局长那边的剩菜剩饭明显要多一些,领导不先动,他们也不敢动筷子。或许他们并不是精通餐桌礼仪的世家贵族子弟,但是基本的餐桌规矩还是懂的,市长市委咧着嘴,趁热打铁地说着一堆能上能下的话,专案组的人都看着上面的脸色行事,连连点头,面色或是凝重或是思索或是逢迎,谁都不敢高调,谁都不敢放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的气氛也越发高涨,也就在这时,市长王锐像是受到了某种启示一般,突然拍拍手发话道: “哎,对了,这次我还特地点了河豚,大家不妨尝尝鲜。” 王市长的台词当然是我事先设计好的剧本,除了在场的几个公安局局长和科长以及司伏见等人,没人听出弦外之音来,登时就是一阵喧哗,但是架不住市长的一番说辞和官气。很快,一大盘的河豚汤就被端送了上来,负责端河豚的人自然是我这名临时服务生,当我把眼珠子、肝脏和鲜血都没有处理干净的半生不熟河豚汤放在餐桌上时,专案组的一名女警员顿时惊叫了起来: “这河豚不能吃!血和眼珠子都在,有毒!” “是吗,眼珠子倒是挺亮。”听到耳边的女声,我微微一笑,抬起了头,让我的眼睛对上了那名眼亮的女警员,开启了 勾魂术,同时也扫过了在场几名尚还未被我控制的专案组成员以及几名摄制组人员惊骇的双目: “可是,我送你们的这份礼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给我好好品尝吧。” 我咧嘴一笑,看着我眼神逐渐呆滞的专案组成员们,我逐字逐句下达了我事先安排好的命令,然后转身离开了酒店包厢,一路走出梁溪饭店,再也没有兴趣去理睬剩下的残局。 留下我糟蹋过的残羹冷炙,让悲哀的人们尽情啃噬去吧。 章 三百零一章 资金筹备 第二天,无锡市新闻播报了发生在梁溪酒店的十三名专案组成员和三名摄制组成员集体中毒抢救无效身亡的报道,整个无锡媒体与公安系统再次陷入了轰动与紧锣密鼓的不安之中。 当然这一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很快就落网了,这次的事件也被警方定位了食物意外中毒,并非有意的暗杀事件。 可怜的厨头师傅自然落网,而当时在场的十五名张国华案十五名专案组成员中,除了司伏见和苏舒,剩下的十三名都没能够逃脱厄运,集体中毒而死。而市长和公安局局长等市高层则是“侥幸”脱线,因为没有吃河豚而幸存了下来。 事实上,河豚中毒而死也是有几率的,若是抢救及时,还是有幸存的机会。但是因为我的安排,我把门口的服务生全都调走了,而司伏见等人延迟了一个半小时才叫救护车,加上河豚汤中的毒素又很浓,所以死亡率高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当违法风险与所获利益相比微不足道,谁会去敬畏法律呢?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梁溪河豚中毒案定为意外的报导后,我就知道,张国华案件已经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的就是帮尉文龙开脱私藏炸弹案罪名的问题,这一次的行动由我和尉文龙两人一起策划,地点还是不变。我们两人连夜到华东爆破有限公司门口,尉文龙负责把风,我负责潜入,从华东爆破公司弄到了十捆电雷管和五公斤的tnt,按比例分成了五份,尉文龙负责对tnt的外形进行了设计,设计成了当初藏在自己家中的炸弹外形,之后再由我利用勾魂术控制尉文龙公寓附近的几户人家,把tnt和电雷管藏在他们家的书柜、马桶、床板下等等隐蔽地方,再操控那两户人家的家人,让他们以意外发现自己家中藏了炸弹为由报警,让警方进入家中搜查。 因为之前尉文龙的公寓里就查出过炸弹和tnt,警方只需要查阅历史备案资料就能够发现两者的相同之处。三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引起警方的猜想,既然尉文龙、尉文龙附近的两户人家都藏有炸弹,那么,其他几户人家是否也被藏了炸弹?于是大规模的搜查开始了,果不其然,再继尉文龙和两户人家之后,警方又在另外三户人家中中用英国摩尔公司生产的远距离gt200ed炸弹检测仪找到了炸药,从而引起了附近小区的恐慌。 而在这恐慌的时候,尉文龙又恰逢其时、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家中,装出毫不知情的模样被警方逮捕调查录取口供。 然后尉文龙只需要表示自己对家中的炸弹毫不知情,再含沙射影地提供一些看到炸弹嫌疑人的报道,就能够误导警方的调查路线。 那天上午,尉文龙被警方逮捕,和另外五户人家一起接受了派出所的审讯。 当尉文龙进入派出所的时候,我就在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万分紧张地等待着。因为我知道尉文龙必须过这一关才行,如果他过了这一关,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而如果他落网,那么,他就要被关进监狱,我必须策划一次劫狱才行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恐怕尉文龙下本生都会在潜逃中渡过。 两个小时后,到了中午,尉文龙平安无事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依旧是乱蓬蓬的头发,消瘦而略显病态的面容,但是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双目中流露出的,是我许久没有看到的清澈与轻松光彩。 看到尉文龙,一直坐在街道转角口公交车站牌下的长登上的我站起了身。 “文龙。”我低低地叫了一声。 尉文龙转过脸来,舔了舔有些褪色的嘴唇,静静地看着我。 我朝着尉文龙浅浅一笑,道: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写意的样子了,看来是洗脱嫌疑,都搞定了?” 尉文龙长吁了口气,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神彩,道: “能不搞定么?”他终于笑了,“都做到了这一步。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当初搜查我家的司伏见又成了我们八部众的人,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我就是炸弹制造者的情况下,警方当然也不能定我的罪。更何况,警方就算怀疑我,也查不到我得到tnt的渠道证据,总的来说还是缺乏证据的。” “结束了就好,那五户人家的勾魂术,过上一周就会自动解除,那时候,警方的调查想必也已经结束了。坐一会儿吧。”我也是释了口气,然后在公交车站牌前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尉文龙看了看我,也坐了下来。 “打算好了去上海?”我看着尉文龙道。 “打算好了。未来几年内我的个人规划和我们的公司规划我都已经设计了基本模型和结构图,也做了量化分析。如果不出特大的篓子,大问题是没有的,起码理论上可以成立。”尉文龙解释道,“剩下的就只是资金问题、时间问题和团队问题。” “是啊,问题多多。我有个想法,你说我们先汇集资金,找一个小型的综合性工作室开始做起怎么样?”我问道。 尉文龙皱眉思索道:“工作室是可以的,毕竟我们的这个组织对于人才能力、素质的要求实在是太高,如果是那些不上不行的半吊子工作室,我觉得还是不要考虑为好,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和资金。在工作室方面我也会关注一下,如果有较广阔市场前景和较强创新力的工作室,可以考虑收购。” “嗯。”我点点头,“此外还有第一桶金的集资计划,我这两天也稍微策划了一下。我觉得行动的最佳时间是在五一节之前,怎么样?” 尉文龙略一沉吟,旋即点点头,道: “五一节之前是个比较恰当的时机。根据网上风传的说法,因为节假日时效商品的缘故,根据往年的经验,五一节前股市一般会出现节前清仓现象,而且按照目前的涨势,etf基金整体呈现今年以来罕见的净申购,而期间恰为大盘跌破2200点关口之时,并不能排除有大资金逢低抄底。而从上周沪市etf基金份额的变化情况来看,净申购难以维持到五一之后。五一节之后股市的结构性波动太大,五一节后短期还是不乐观,甚至出现震荡调整,那时候下手不是明智之举。 “此外,五一节后,ipo会进入第二轮核查阶段。核查重点包括自我交易、利益交换、关联方、利润虚构、体外资金循环、虚假的互联网交易、少计当期成本费用、阶段性降低人工成本粉饰业绩、推迟费用开支、资产减值低估、推迟固定资产折旧以及其他导致公司财务信息披露失真、粉饰业绩或财务造假的情况。面对这样严格的审查,想要对发行的新股下手就比较棘手。五一节之前是个好时间点,错过了这个黄金时期我们就要再拖延一到两个月,我觉得不划算。” “那就在这个月二十号之后开始下手,那时候,我会去上海证券交易所一趟,拉上一批有底子的董事开始行动。”我点点头,道,“你跟我一起去?” “去。”尉文龙点点头。 “那就更好了。”我会心一笑。 章 三百零二 拥抱 尉文龙沉默了一会儿后,道:“等公司雏形有了之后,我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收购一家网络安全公司,最好是能够在中国计算机公司中排入前一百的大型企业。这是为我们公司的网络技术打下坚实后盾。再不济也要有一个黑客团队。最基本的要求是能够绕过网监、网警,能力不下于银监会和证监会。之前证监会装扮成‘黑客’,对券商、基金的it系统进行入侵盗取了大量用户信息的新闻让我很担忧,但也看到了希望。” “这一点是肯定的,我希望我们以后的投资公司能够走电子商务的道路,网络安全这一关是必须要硬的。”我打住了尉文龙的话头道,“马云退居幕后前说十年后电商将占据总销售额50%以上,这绝对不是空话,那一天甚至会来得更快,电商是未来最有前景的领域之一。一个货币基金性质的余额宝一上市就几乎打击了全中国银行的半壁江山,让全中国各大银行人人自危,坐卧不安,甚至面临倒闭的危险。电商这块大蛋糕,以后是必须做的。如果我们走电商和投资结合的道路,再利用投资利润提高公司的网络技术能力,投入技术创新,就能够打造出一条良性循环的道路。” “是的。”尉文龙略微颔首,面无表情,“这一点也是我所想的。将来的时代是信息和科级的时代,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还是商道,不靠技术都不过是掀不起风浪的鼠辈。” “加油吧,伙计。”我拍了拍尉文龙略微隆起的肩膀,打起道,“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还长着。还有你的那个家族,一生,如果你的目标不变的话,他们注定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尉文龙微微抬起头,略尖的下巴显得无比的瘦削,但是面庞却是更加的明朗与清晰,我发现,这段时间来,尉文龙虽然消瘦了几分,但是面相轮廓却是更清晰分明了,一张原先慵散闲适的脸,如今也多了一些成熟男人该有的韵味。 “诶,文龙?!”就在我和尉文龙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谋划天下时,我们的远处传来了一道带着几丝霸气、几丝娇气和一丝清润的女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极为陌生,但是对尉文龙来说显然不是,因为一听到这个声音,尉文龙就是一个激灵,两根眼睛睁成了条状,猛然仰起了头颅来。 看到尉文龙的反应,我也是心头警惕,迅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看却是一愣。 在街道转角处的药膳馆前,站着一名有着及肩乌黑长发的女生,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蕾丝边的吊带短上衣,下面是露腰裙露腰短裙,虽然露的不多,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一线光滑完美的曲线身躯和一个圆圆的小肚脐,搭配非常随意而奔放,少女面容姣好精巧,纯白的乳酪般肌肤与漆黑的瞳眸交相辉映,气质相当惊人,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大大咧咧的大家闺秀气息。这样的女孩,足以在任何一个非女子学校获得“班花”或者“段花”,乃至“校花”的头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女生,尉文龙却像是看到了让他头疼脑裂的克星一般,露出了惊惧而苦恼之色。 “文龙,那个女人是……” “麻烦来了。”尉文龙吐槽了一声,却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那名女生一眼,并没有正眼瞧她,脸上却是露出了极其苦恼之色。 认出了尉文龙,那名女生自然从大马路的另一端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一边小跑,她还反复地叫着尉文龙的名字,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似乎对尉文龙非常的殷勤。 “一生,对不起了,配合我一下。”尉文龙突然用极其低微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我还来不及反应,尉文龙就突然伸出了两只手臂,然后环绕到了我的脖后方,接着一张憔悴而瘦削的脸突然朝我靠了过来,一股热气迅速地朝我逼近,与此同时,我看到尉文龙一双空洞的黑眸也是迅速朝我贴过来。 我和尉文龙的目光,就那样在空中对交,然后我看到尉文龙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们的眼。鼻迅速凑近,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嘴唇。 “喂,文龙,你……?”尉文龙的举动真的是结结实实地把我吓了一跳,但是我迅速想到尉文龙这么做自然有深意,于是硬生生把我的惊意平息了下去,紧紧闭口,等着尉文龙的动作。 谁知道尉文龙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到最后,尉文龙的双臂死死地环绕住了我的脖颈,用手臂遮挡住了下半脸的一些情况,接着一张脸几乎和我错位相贴,虽然尉文龙的嘴唇是紧闭着的,距离我的脸颊保持了一毫米的距离,但是在旁人看来,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在相拥接吻! “文龙!”看到我和文龙的“亲热”举动,原先还热切挥手打招呼打算上前来的女生也是哑然止步,戛然止声,脸上满是错愕惊诧之色,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满脸惨白,手里的一只紫茄色小手包也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被尉文龙环抱着,我用眼角余光看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站在原地看了我和尉文龙老半天,半天后,她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万念俱灰的愤慨之色,眼圈发红,气得在原地直跺脚,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手包,愤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疾行而去。 而也在那古怪女生离开的同时,一辆公交车正好在我们所在的站牌处停了下来,大批的乘客涌了下来,看到我和尉文龙的“基情”景象,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陷入明胶与氯化钙液体产生化学反应导致的固化状态中。 嬉笑声、起哄声、喧哗声响作一片,周围的乘客不是窃窃私语、装作没看见就是哈哈大笑,甚至还有个别初中生打扮的系着辫子的小女孩当场拿出了htc,嘻嘻哈哈的准备给我和尉文龙拍“合家照”。 但是尉文龙却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我知道那是因为尉文龙要确定那个女生走远了才能放开,而我也只能够无奈地被尉文龙拥抱着。 章 三百零三 方向 直到确认那名女生真的走远了,尉文龙才轻轻地松开了我,一对古井无波的眼睛和我对视着,眼中闪烁着有些腼腆、歉疚的异样情绪。 “抱歉,不得已。”尉文龙淡淡地道,眼神却是略微闪烁,显得不太自然,他那一向苍白病态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羞红。 “咳咳……呃,给我解释一下吧?”我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大量围观人群,给了尉文龙一个眼神后,道。 “好的。”尉文龙也是扫视了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眼,转身和我并肩离去。 而在我们身后,那名拿着htc手机的女初中生还在气恼地叫着: “等一下,你们再多抱一会儿呗,我还没来得及拍照呢!” 顿时,周围的群众中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哄笑声。 我和尉文龙低着头走在车流穿梭的街道上,一直把身后的哄笑声喧嚣声抛远了才进入了正题。 “怎么回事,那女孩?” “她是我的追求者。”尉文龙用一种像是在解二阶常系数非齐次线性微分方程的语气说道。 “啊哈?”我不自然地挑了挑眉毛,“这可真是稀奇了,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原先她和我是一个班的。”尉文龙看着我道,“后来我留级了,她又转了城西高中,所以和我分了班。”顿了顿,尉文龙仰起头,呈45度角望着天空,深邃的目光从杂乱的刘海中钻出,道: “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我是怎么从无锡市公安局获得银乐迪案件的资料么?就是通过她。她是公安局局长丁健同的独生女丁月。” 我一个激灵,随即眯起眼来: “原来如此。难怪了,有这么一个杀手锏在,你能够从公安局内拿到资料也不奇怪了。”随即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道,“怎么,对人家女孩没兴趣?我看她也是个挺热诚奔放的女孩,长得又清秀,和你倒是挺配。” “对我来说,她就是个麻烦。”尉文龙有些无奈地道,“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就知道她的霸道了。如果被她盯上,你别想有一刻钟的安宁。在你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在你上厕所时突然冒出来,在校门口伏击你,在你回家路上伏击你,很粘人的女人。要不是她转学了,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和你合作。” “呵,这是人家姑娘看上你的表现嘛。能够有一个女孩能够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证明那个女孩也不简单。”我笑着道,“话说你跟人家是怎么认识的?”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道: “前年年底的时候,我因为感兴趣,所以就顺手破了两起当时无锡市警方比较棘手的案件,一件是无锡徐悲鸿艺术展馆七幅真迹被盗事件,另一件是永融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老总被刺杀的案件,那名凶手被我用心理分析法锁定了。从那之后那她就一直粘着我,让我坐卧不安。” “难怪,美人爱才子,也算是古今常有之事。其实文龙啊,你也可以考虑和人家在一起。你现在举目无亲,身边有个人在,心理上也多一层依靠。” “就像你身边那个女人一样?”尉文龙看着我道。 尉文龙说的当然是狐仙。 “那可不一样。”我苦笑道,“那个女人,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麻烦。” “丁月对我来说也是。”尉文龙看着我道,然后轻声补充了一句,语气仓皇地唏嘘道,“她是个暴力女。” “哦~~看不出来原来是母大虫、河东狮的类型。那真是可惜了。”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不提她了。你妹妹阿雪那边有过消息么?”尉文龙看着我道。 听到阿雪,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抽跳,下意识的,我捏起了拳头,原本略显清闲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没。阿雪眼睛看不见,想要联系我也很难。”我淡淡地道,“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男人会禁止阿雪和我联系。除了阿雪的人身安全,我现在也不知道阿雪的遭遇。就算想要去天津把阿雪接回来,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去了也只能够自投罗网。” “是吗。”尉文龙的语气里也带着满满的遗憾。 “文龙,在我的心里,有一个目标。”我仰望着前方的道路口经过的一辆泥头车,平静地道。 “我就不猜了,你说吧。”尉文龙道。 “阿雪今年十六岁,在阿雪十八岁生日成人之前,我会组建我的势力,亲自带着我的人去天津街她,然后……把那个男人,手刃。” 说到这里,即便我极力克制我的情绪,我的语气还是不由得阴狠冷峻了下来。 “你会做到的。”尉文龙低声道,“一生。” “一定会做到的。”我转头,给了尉文龙一个冷峻而残酷的笑容。 走到了街道路口,已是下午,我和尉文龙面临分道扬镳。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下次见面的暗号是庄子《大宗师》里的‘神鬼神帝,生天生地。’” “没问题。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用乌拉尔语或者高加索语随便打个招呼就足够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尉文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我一怔,打个了响指,道:“不错的建议。以后可以考虑用北欧或者南非语系。” “嗯。那我走了。明天打算去学校么?”挥别前,尉文龙扫了我一眼,问道。 “去啊。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以后还是要走官场这条路的,至于选择的专业,是文理兼收的专业,大概是经管、工管、金融、中医或者工程管理方面,我不会学单一专业的,甚至会双修三修或者辅修,北大的哲学会是我必然选修的一个专业,关于《运筹学》和《荀子性恶论研究》的毕业论文我上个月就写好了开题报告和初稿,关于《证券基金窗饰行为研究》的论文我只写了大纲。我打算在最短的时间修满学分,然后在十年内爬上区委或者市委的位子,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做给民众看的而已,我会控制一大批领导班子为我以后升迁的道路一路开绿灯,把我的前路铺好。如果我的势力暴露,那么我会以the one的身份建立地下帝国或者商业帝国。政界、商界或是地下世界,我都会控制在手。当然地下世界我暂定的明面上掌舵人候选者是御镜堂,而商界的信息技术与战略布局方面主要靠你,文龙。” “嗯。”尉文龙微微颔首,他看着我道,“我去上海发展。你去北京?” “对,我去北京。”我点点头,看着尉文龙,道,“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是我的下一站。” 章 三百零四 贵人 “为什么不选清华?中央委员的领导人出自清华的比例更高。” 我摇摇头:“那是建国初期到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国家需要理工科领导发展国力,而90年代开始逐个趋势已经开始变化,中央委员中来自北大的比例在逐年上升,技术与管理的分离是导致这个趋势的主因。而且北大的藏书量是800万,国内第一,去那里开开眼界也好。” “藏书量可不等于人均藏书量。”尉文龙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浙江大学的人均藏书量才不过耶鲁的十分之一。中国大学的教育的确存在弊端,但是修行主要是要靠个人。”我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一颗向上的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下场,文龙。” “一个没有受到献身的热情所鼓舞的人,永远不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 尉文龙用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话,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来来回回两个眼神交流之间,我们彼此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我将插旗北方,尉文龙将操盘南方,我们两个之间,将隔着一条长江,一条黄河遥遥相望。当有一天,我们两人相会时。 中国,就会在我们手中哼哼唧唧地呻吟了。 或许过程会万分坎坷,或许我会掉落坑底,或许我会受到红狐狸的尾巴撩拨,或许悲伤和烦恼的雪花会铺满前路。 可,那又如何? 美国著名的偶像破坏者,亨利?门肯说过: “人活着总是有趣的,即便是烦恼也是有趣的。” 回到家后,我打开门,看到一名穿着素色丝绸长裙的女子慵慵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赶蚊子似的轻轻扇动着,乌黑的长发大半都流泻在了地上,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浑然不觉,又或者是毫不在意。 “看样子心情不错。看来你的那位同志已经洗脱了嫌疑,不用对簿公堂了?” “别用同志那个词。听着别扭。还有,尉文龙洗脱嫌疑也是预料之中的。”我扫了沙发上的狐仙一眼,皱皱眉道。 “今天没去看宋道明?” “道明已经出院了,回茅山乾元观修养身子去了。等一月之后方能下山。”狐仙淡淡的道。 “回去了?”狐仙的回答让我略微惊讶。 “是啊,回去了。”狐仙道,一口洁白素净的牙齿一闪而过,“道明说在乾元观内更便于知晓其他宗门的动向。” 我渐渐沉下脸来:“他也不给我留个口信。” “我就是口信。”狐仙看着我,迅速接口道。 “好吧。”我在这个女人面前只能缴械投降,“不过他既然把你留下来,起码说明对我还是比较放心吧。” “与其说是放心,倒不如说是道明退出了。”狐仙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忧伤。 “退出什么?”我坐在狐仙的沙发边上,问道。 “你心里既已明白了,还需多问?”狐仙懒散地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懒于解释的表情。随即这个女人用一只右手支撑着沙发的边沿,缓缓地支起了上半身,两处胸口的丰满与圆润紧贴在素衣长裙的领口下方。 “你对我和道明在一起的事,就没有点别的念想?” 我一怔,随即笑起来: “什么念想?怕一个年逾古稀的老男人依旧雄风不减、宝刀未老、金枪不倒,然后对一个守身如玉几百年的‘花季少女’痛下杀手?这算是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还是一树海棠压梨花,还是两树梨花长春芽?其中一树还是铁梨花?天哪,那太疯狂了,别吓我。”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当即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但是一张绝美的精致脸庞上却是流露着温怒之色,她随手抓过沙发上的一个坐垫砸过来,面容却是恢复了如水的静色,道: “你便是这么说,也未必这么想。你便是这么想,道明也未必这么想。道明他年纪也大了,单是他一人,他知自己无法再如往年那般守护于我,是以才会信服于你,自己放下一半心吧。” “是么,有这样的觉悟倒也好。只是怎么都觉得有种祸水东引的感觉。”我眯起眼道,“不管怎么样我的大计划还有两个月才要启动,在那之前就让他自己再做心理调整吧,估计他在茅山应该也还有点尘缘要了结。要这么快还俗也不实际。” “知道就好。”狐仙简洁地道,随即一双明眸扑闪扑闪地看着我,道,“明个儿开始回学校了?” “嗯,是该回去了。”我点点头,“当然主要不是为了学习,是因为学生会主席这个名额。高中全年级入党的名额只有一个,一般都是学生会或者党团干部才有戏,我要争取到那个名额。把简历弄漂亮点,然后参加六月份的高考,去北京。那时候,你和宋道明也跟我一起去。” “上京?”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的面色变了一变,眉梢间夹起了一丝阴翳之色。 “上京。”我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不容置疑。“当然要去北京最起码在八月份之后了,在那之前,我要先拿到原始资金,再参加高考,再去美国一趟。事,还多着呢。” 我兀自在一旁说着,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几上盛着清水的茶壶往瓷杯里倒着,灌了一小口,润了润喉。 喝完一小口茶,我才发现狐仙压根没有听完我说的后半句话,只是依旧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 “上京……上京……呵……京城,那可是龙虎之地呢。” “而且离那个男人也更近了一步。妈走了,烟烟走了,阿雪也在那个男人手里,无锡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迟早是要离开的。但是每年清明和冬至,我都会回来这里看看妈。”我语气里带着弄得化不开的悲伤。一想到妈,我的心情再次阴沉而痛苦起来。 “爱一个人就要趁他活着的时候,死了之后一切都是虚无。”狐仙干脆利落地说道,“再怎么抹眼泪也不过是无谓而多余的做戏和自我慰藉罢了。” 狐仙的话再次戳中了我的痛处,这个女人的嘴何时才能不犀利? 这个女人,哪怕只剩下一张嘴,都足以把全天下的男人轰成渣吧。 “你说得对,狐仙。”出奇的,这一次,我没有反对狐仙。 狐仙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她闭了闭鲜红色的嘴唇,思忖了一阵后,再次道: “是了,道明临走前,帮你测了一卦,托我送你纸条一封,说你今儿申酉时分能遇贵人,若是你想达成你那空幻的心愿,不妨去看看。” 章 三百零五 定向 一边说着,狐仙伸出中、食指,从茶几上夹起了一张用黄色砂纸写的信条递送给我。 “贵人?”我略微感了点兴趣,接过了狐仙递给我的黄色信条,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内容: “古今成大事者,必有贵人助,欲寻贵人,王施主一心求大爷,贫道为你测了一卦,算得今日王施主官鬼持世,可遇贵人,贵人应在北坎水玄武以东,东震木青龙与南离火朱雀交汇中土处,土生金,申酉时刻为金时,金生水,是以申酉时刻,贵人名字中有一个‘水’字之人,便是王施主可以收纳辅佐,以图大业者。” 看着粗糙的砂纸片上宋道明略显含糊的说明,我微微皱起了眉: “北水以东……东木与南火交汇的中土处……名字中带水字的人……” 我转过头看着狐仙: “你有什么想法?” “自己看。只需依照道明所说的风水格局寻得相应地点便可。”狐仙也不如何多言,只是让我自己计算。 我看着宋道明留给我的讯息,脑海里浮现出了整个无锡市的地形格局,然后按照无锡市的地形格局进行了推演与计算。 北水,也就是无锡市北方有水的地方,无锡市北部没有什么大湖,只有几条河流,其中最大的要算是北兴塘河和武锡运河了,而宋道明说是玄武,玄武中带个武字,那么必然是武锡运河错不了。 东木青龙,指的自然是武锡运河的东面,武锡运河东面有一条青石路,有一个青字,倒是与青龙相符合,而且青石路有一个凤翔小游园,植被繁茂,倒是也应和了木属性。而与南火交汇处,这南火就比较值得思考了。青石路的南方是凤翔路,凤翔路,凤凰,朱雀又叫火凤凰,所以正好应和了这凤翔路,也就是说宋道明告诉我的所要找的人应该在青石路和凤翔路之间,我记得凤翔路边上还有一处金凤凰公寓…… 而在金凤凰公寓附近,似乎还有一家比较出名的火锅店和火爆龙虾店,这也正好应和了一个“火”字。 而在凤翔路的金凤凰公寓与青石路的中段,那边似乎……有一家叫“佳佳房产”的地带,那里还有一家叫佳佳网吧的大型网吧。 佳佳,名字中正好带了土。估计就是宋道明告诉我的地址了。 “佳佳网吧是么……呵。好顺耳名字。” 想到这一点,我心情渐渐轻松下来,嘴角也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拿出了手机打开百度地图,确认了一下我的推测丝毫不错之后,我再次打算动身出门,前去宋道明给我的地址。 “这就起身出门了?”狐仙的声音在我的耳侧飘来。 “你不去看看?”我看着狐仙道,“看看那个让宋道明能够称之为‘贵人’的人物是什么角色?” 听到我的建议,原先慵慵懒懒地横躺在沙发上的狐仙微微坐起了身,一头黑发从散状竖成了瀑布状,这个女人的怀里抱着一只圆形刺绣抱枕。 狐仙眯着一双妖媚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着我道: “就不怕我出门惹祸上身?” “你别乱跑就行。而且,你这个女人,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带给我的麻烦程度,是等量的。”我毫不客气地道。事实上,阿雪走了,妈也离开后,让狐仙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就想让她出门走走。这算是我的好意吧。 狐仙轻哼了一声,瞳眸里掠过了不屑之色,她玉手一撩,随手攫过了一个抱枕,然后劈头劈脑就朝我砸过来,道: “也好,正好切糕吃完了。这个闷闭的土宅子也呆得腻了。” “呵,你还真会说。当初井底下三十年还不是照样挨过来了。”我把狐仙丢过来的枕头丢回到了沙发上,然后转身去鞋柜穿鞋,刚转身,脑袋上就再次重重挨了一下,一转身,我看到狐仙正静静地坐在沙发边上,两手分放在沙发边沿,一双**赤足点在地上,眼睛直往天花板上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要不是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邪笑出卖了她,恐怕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个女人刚才什么也没做。 我低下头,在我的脚边,是那个刚才我丢回去的抱枕。 这个……混账女人。 我狠狠瞪了狐仙一眼,然后转身穿鞋去。 刚转身 啪。 头上又是重重一下,当然,虽然重,但是因为投掷物太软,所以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体表伤害。 “狐,仙!!” 这个没有下限的女人,也许总有一天我会被她折磨死。 狐仙这个懒女人总算是肯出门了。打了几十元的的,连穿了两个大区,顺带去崇安寺街口给狐仙买了满满一袋切糕后,总算平安无事从无锡市的滨湖区到了北塘区的青石路,在青石路与凤翔路交叉口红绿灯下我和狐仙下了车。 打开手机的gps定位功能,沿着青石路向北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和狐仙在一处名为佳佳房地产公司附近停下了,在佳佳房地产公司办公楼的正对面,有一条较为寻常的商业街道,商铺不多,人流也不大,隔着一家冷饮店,是一家名为佳佳网吧的大型网吧,从网吧店面招牌积聚的灰尘来看,这家网吧也算是老牌网吧了。。 到网吧门口,还是下午四点出头,于是我和狐仙就等在那里。 狐仙还是第一次来到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饶是见过了无数风风雨雨的她脸上还是抑制不住露出几丝的新奇。 但是,一直在门口无所事事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附近有什么奇人异事经过,宋道明所言的“贵人”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真这般信道明的话?”狐仙略带讥讽地看了我一眼,“就不怕他信口胡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正没事,就来看看。易学六爻这东西,我也是信一半,留一半。更何况已经经历这么多,我也没有多少不信的东西了。要是撞不上那什么贵人,就当出来散了一场心。门口暂时是等不到了,先进网吧看看吧。”我一面说着,率先走入了网吧。 狐仙看了看我,压低了黑边长舌帽,拉下了墨镜,把盘成团的黑色长发统统扣在了帽底下。在我的要求下,这个女人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收敛了,谢天谢地。 进了网吧,一股浓重的烟草味飘来,很呛鼻,是价格低廉的泰山、软红杉树之类的烟味,网吧里云腾雾绕的,让人进入后感觉像是在水底下漫步一般,心率都加速。虽然不是双休日,但是网吧里的人也不见少,大多是青年或者逃课而来的高中生,都占着自己的宝座在玩时下流行的网游。 “我后悔来了。”刚进门,狐仙就在我的耳边用清清冷冷的声音嘀咕道,“乌烟瘴气。” 章 三百零六 元浩 “呵呵。”我无奈一笑,然后走到了网吧的前台,负责收钱的是一名年纪二十七八上下的小姐,中长发,容貌平庸,但是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锁骨下方傲然耸峙的山峰,连领口的纽扣都有些扣不住。 “上网吗?”看到我和狐仙,女前台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们。 “找人。”我开门见山地道,站在前台前,双目直视着女前台,然后微微凝聚脑海里的精神,使用了勾魂术,“把网吧里所有正在上网的人的名字都给我调出来,让我看看。” “是。“在我的命令之下,女前台立刻通过上网卡和身份证登记记录查询,把网吧内的二十六名正在上网的网虫身份和姓名全都调了出来。 宋道明说过,那位贵人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水”字,那么,也就只要找有三点水部首或者带水的字即可。 最后我找到了三名名字中带有“水”字的人物,分别叫徐伯温、元浩、孙思渺。 这三人是网吧中唯一名字和水有关的。 其中两名是二十五岁以上的青年,只有一名是学生,十九岁,也差不多是高三学生的年纪。 狐仙悄无声息地走上了前来,用娇腻而冷泠的声音问道:“看出什么苗头了?” 我如实摇了摇头:“如果能根据名字就看出是贵人,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做贵人的资格?” 这句话狐仙倒是没有反对我,她轻踮脚跟,挨过盈巧的身子来,目光在女前台的电脑屏幕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黛眉略蹙,却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狐仙收回脚跟,看着我道: “道明虽然告诉了你那位贵人的方位、时辰与人名五行,只是这贵人贵在何处,却还是要你自行寻找,慧眼识金了。这也且算是一次小考,王一生。”狐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朱唇蠕动道,一副看我表现的姿态。 我扫了这个女人一眼,不做声,径直走入了网吧的机房,老式的风扇、空调、带着黑垢、又粗又硬的脏椅子跳入眼帘,深蓝色的电脑桌排列成了三排。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机房内扫掠着,观察着网吧内的所有人员情况,然后很快锁定了那三名名字中带“水”的男子,只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那三名男子都在玩一些时下较为流行的网游,都是一些挥霍青春虚度时光的青年与学生乐于沉迷的《英雄联盟》和《穿越火线》之类的大众游戏,这样的结果显然和我预计的有不小的落差。 如果说是某个在角落里偷偷利用网吧的台式电脑进行cih 或者病毒代码的编写的小黑客,或许能让我眼睛一亮,但是显然我的希望已经落空。 我的目光不停地在三名略带可能的男子身上游弋兜游,但是一直过了几分钟,还是一无所获,十七岁的高中生在玩csol,两名青年在玩《英雄联盟》,我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物可能是贵人,也无法想象他们能够对我将来的宏图大业有如何的帮助。 便在我败兴之至轻叹一声打算动身离去时,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感叹至极的惊叫声: “连杀436人,神了!” 我微微一惊,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在机房东北角,那名叫元浩的学生周围,一名穿着白色t恤的青年动作尺度夸张地弯腰盯着那名叫元浩的学生的电脑屏幕,声音正是来自于那名青年。 而听到那名青年的叫声,原先在周围几台电脑上网的学生也是闻声而动,或是转头,或是好奇地朝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走了过去,围绕旁观。 有门。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就走上了前去,穿过围观的人群,站在稍外圈的地点看着内部的情况。 正在玩游戏的自然就是那名叫元浩的学生,他穿着一件褐绿色的短袖,头发像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一般剃地极短且细,短鬓圆寸,有点像是从事了劳改的球头。 只是,他的双肩非常宽阔,上身比较发达,两臂肌肉也挺壮实,肌肤肌有光泽弹性,看起来又带着一些爆发力。 刚从我乍一看不过是个看起来还算健朗的高中男子,但是现在细看之下,却是觉得我似乎想错了。 此刻元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人一般双目一眨不眨,一只右手紧紧地握住鼠标,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频率操控着,但是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操控鼠标时,手相当的稳,一二两节手指格外灵活,左手切换键盘时动作快如骤雨,一般人的眼睛都难以捕捉。而且,除去手指的灵活娴熟不说,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每一次来回滑动鼠标时,鼠标最终的落点居然和一开始移动的出发点丝毫无差!就像是他的鼠标旁划了一道三八线一般,他的鼠标的起落位置误差恐怕连十分之一毫米也没有! 好惊人的操控力……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的瞳孔渐渐收缩了起来。 看来这个叫元浩的学生不简单。 但是我没有出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旁观者一般屏气凝神,静静地观察着。 而这个叫元浩的学生也着实不简单,他接下来的操控也的确让我暗暗吃惊,虽然我对于网游这种游戏开发商利用刺激人需求以谋取暴利的精神产品毫无兴趣,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操控力的确很惊人,操控游戏角色时,滑步,开镜,闪狙,瞬狙都相当利索迅速,反应始终快过他人一步,而且更让我暗自有些感兴趣的是这名元浩对于狙击角度的操控,元浩非常善于狙击,他总是擅长先潜伏在转角处或者木箱后方,而每当对方从转角处露出小半个身影时,他总能够抓住一刹那的机会,一枪毙命,枪法刁钻,角度把握极其精准,对方玩家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拿下了人头。 更让我有些佩服的是,这个叫元浩的学生的枪法大多数一枪爆头,手法直接而狠辣,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迟滞和累赘,根本不需要补上第二发子弹。 神乎其技。 那一刻,看到元浩的操控,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四个字。 只是,就算一个学生玩游戏的技巧再如何高端,对我来说又能起到多大用?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我想要的答案,就在元浩蹲伏在木箱后方伏击时,天空中突然飞来了一发手雷,手雷呈抛物线破空而来,而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原本蹲伏在角落的元浩突然朝着那一发空中的手雷开了枪。 轰!! 只见屏幕上一片火光,而元浩,居然凌空打穿了飞来的手雷,使手雷在空中引爆! “这……巧合么?”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捏了一把拳头,但是接下来,连续的四发手雷,居然被元浩用同样的方式凌空打穿,在半空中爆炸,愣是没有一发能够伤及躲在角落中的元浩! 章 三百零七 测试 元浩的表现已经不单单是靠娴熟的操作和丰富的经验所能够做到的了,这完全是靠天赋,过人的眼力,极其稳重的手法,妙到毫巅的力道运用。 这个元浩,是个极其有天赋的人才。 大概是看到我认真地围观着,狐仙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地走了上前來,问道: “有眉目了!” 我回身看了狐仙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狐仙的声音太过优美动听,宛如天籁,这时之前都专注于自己的电脑的网吧内的玩客们都纷纷转过头望向了狐仙,一个个眼中露出惊艳、炽热和渴慕之色,喉头蠕动,一个个吞咽着口水。 “哇塞,我靠,超级大美女啊……”我听到一名在一旁玩网游的不三不四男子唏嘘喧闹着,一双不算大的单眼皮小眼睛不住地在狐仙玲珑有致的躯体上上上下下的探索,在某些位置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而投向我的目光,则是男性天生的敌意和挑衅。 我沒有在意男子的表现,因为对于狐仙这个惹祸精來说,这样规模的反应早已是家常便饭,平时要是我和狐仙一同出门遇到这些情况,我一般会用最简单的手段,就是让他们……滚。 “滚。”我看了那名男子一眼,淡淡地下令道,那名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然后起身离开了这家网吧。 碍眼的家伙走了,我继续观察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的动作,元浩专注于游戏,双目细眯,对于一旁发生的事似乎毫不在意。 一直到打赢了一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才重重地一排双手,长吁了一声,然后原先镇定冷峻的目光突然变得放松而散漫,就像是双重人格似的,突然一反常态地手舞足蹈,欢叫起來: “哈哈哈,让你们再嚣张,还不是统统败在小爷手下,小爷的神操作是你们能比的。”声音夸张,带着几分小人得志意味。 我定了定神,思忖了一下后,从内贴袋中取出了一张百元红钞,然后把纸钞的角度随意一折,然后上前一步,拍了拍那名兴致正高的男子肩膀,对那名叫元浩的男子道: “你好,朋友!” “嗯。”元浩转过脸來,一张并不如何出众,但是还算顺眼的脸对着我,一个光滑细碎的圆寸头下是略凸的眉骨,眉骨下是深陷的眼窝,眼窝中,则是是一双比我想象的更雪亮的眼睛,眼睛不大,很细,很窄小,但是却有雄鹰一般的犀利感,一般小眼睛的人比大眼睛的人视觉焦点更集中,调焦更容易,注意力也更能集中。 “朋友,我对你的才能很佩服,我发现你对角度的控制力很精准,我想考考你,我手里这张纸币折角是多少度,如果你能够精确到个位数,我就把这张钱给你了!” 元浩的鹰眼中掠过了一丝惊异,随即眼瞳迅速转动,连连闪过了思索之色,最后他爽朗地一笑,道: “对我的操控技术感兴趣,想赌一把,行啊,白送的钱我可不客气了,正好我今天的生活费沒着落。”男子眯起眼,脸上却是自信满满的笑容,“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兄弟,从小学开始,我做几何題就再也不用测量工具了!” 我微微一惊,心里对这个男子的分数又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 我露出了笑容,把手里的纸钞递到元浩面前,道: “你试试看。”这时周围的几名看客也纷纷围聚了过來,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我和元浩之间的赌局。 盯着我手里的纸钞,元浩微微蹙眉,眼睛居然再也不眨动,眸光死死地聚焦在纸币的边角上,差不多过了三秒之后,他忽然语出惊人地道: “41.76度!” 元浩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惊骇的唏嘘声,我也是因为吃惊而手指微抖,手里的纸币差点脱手滑落。 “你确信。”我盯着元浩的眼睛,谨慎地问道。 元浩笑道: “错不了,不信你拿量角尺量量!” 我低下了头,对着一名戴着钟表的男子下令道: “手表借我用用!” 在我的命令之下,那名男子立刻乖顺地走上前來,摘下了手里的手表递给我,我把钟表的时针与分针调整成与纸钞折角一样的角度,重合后再移开,然后根据钟表上的时间來计算角度。 时针在12点上,而分针则是在1和2的中间偏上一些,大约在41度到42度之间。 也就是说,元浩不但猜中了纸币折角的角度,而且比量角尺还要精准。 “怎么样,可以给我钱了不。”元浩胸有成竹地看着我道,一对鹰眼神采奕奕。 “真有意思,宋道明果然沒唬我!” 这一下,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把手表还给了原主人后,我把手里的百元钞票钱递给了元浩,然后看着元浩道: “钱给你,如果你只想赢我这一句,赚这点小钱的话,那么我们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但是如果,你想赚更多钱的话……” 说着,我探出两根手指,从修身长裤的后袋中夹出了整整一百张折叠整齐的人民币,一万元纸钞展示在元浩的面前: “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这个本事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手里这些钱全都是你的,而且,如果可能,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给你这么多的钱,甚至更多!” 看到我手里的万元人民币,网吧内的人顿时沸腾了,一个个看我的目光顿时大变,像是看到了贵客上宾一般,既有艳羡也有钦佩,当然也有疑惑与嫉妒之色。 元浩也不例外,看到我手里的纸钞,他那双清俊深邃的鹰眼顿时一缩,脸上露出了几分垂涎和炽热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一张脸居然恢复了平静。 “你先说要我帮什么忙吧,给这么多钱,恐怕不是让我做小事吧,我除了打游戏,其他的也不拿手!” 我浅浅一笑,道: “不,你肯定拿手。”说着,我拉过了元浩的手臂,凑上前去轻声微笑道,“借一步说话,兄弟!” 不顾元浩如何的犹豫与矜持,我还是拉着他走出了网吧,或者说,看到我手头的厚厚一叠人民币,元浩也终究是淡消了反抗的念头。 一直拉着元浩到了佳佳网吧外的青石路的安全岛附近,我才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给他自由。 元浩揉了揉胳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狐疑道: “兄弟,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就直说呗,搞得这么遮遮掩掩、神秘兮兮的做什么!” “跟你玩个游戏,手。”我也不和元浩说二话,从裤袋中取出了一枚一元硬币,摆在了元浩的眼前,同时抓过了他的手,让他接在我的硬币正下方。 “在硬币落地之前用你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它,我给你两百。”我淡淡地道。 “真的!” 我沒答话,直接从一叠万元人民币中抽出了两张在元浩的面前晃了晃,看得元浩两眼发直,从元浩破旧而简陋的t恤來看,这个叫元浩的人家庭情况显然好不到哪去,所以看到我的钱自然难以自制地心动了。 元浩最后还是服从我的要求做了,元浩的食指与中指呈剪刀状,我放开了硬币,硬币立刻落下,但是元浩却是反应惊人,硬币几乎才刚放开,他的手指猛地一钳,就稳稳地钳住了硬币。 “好快的反应和眼力。”我不由得笑赞了一声,同时把钱递给了元浩,“从硬币下落高度來看,反应速度接近0.1秒了!” “晕倒,朋友,你测我反应速度干嘛,拿我当饺子老虎机啊。”元浩瞪大了眼看着我,道。 “别废话,告诉我,你的视力多少,你的晶状体不是很突出,视力肯定不差!” 说到视力,元浩倒是得意洋洋起來,甩甩手,如实道: “要说视力我可是沒的说,左眼5.4,右眼5.3.” 我微微一惊,随即心中激动之情更盛。 “你的手并拢前伸,与肩同高,手别抖,让我看看,这两张钱送给你。”我再次送给元浩两百元,让他按照我说的做,元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后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他双手握拳,手臂前伸,整整持续了三分钟,三分钟里,元浩的手臂伸得相当稳,几乎沒有大的抖动,直到他手酸了问我够了沒我才让他放下。 “盯着我的眼睛,别眨眼,能支撑多久就多久,多坚持一分钟我给你一百。”我再次说道。 “干嘛!” “你照做就是了,除非你不想要钱。”我平静地道。 元浩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我,但是最后还是照做了,他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使劲地睁着眼睛,居然愣是坚持了三分钟沒有眨眼,直到三分钟后,他眼睛里全是泪水,他才忍不住眨了眨眼,大呼着不行了给钱吧才停止了下來,我把钱递给了元浩,同时问道: “你的一千米跑步成绩是多少!” “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 “……2分40 左右吧,初中的时候!” “挺快啊,快到国际二级运动员水平了嘛!” 我继续问道,“身高体重多少!” “身高1米88,体重85公斤……呃,你一下让我伸手,一下让我盯着你看半天,一下又问我的详细生理数据,到底要做什么……该不会……你有那方面的特殊爱好吧,喂喂,事先说明,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啊。”元浩先是对答如流地告诉了他的身体数据,但是很快他却是意识到了问題所在,立刻捂着胸口神色夸张地退了两步,做保护状, 章 三百零八 体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色道: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哦不对,我是说,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但不是那方面的兴趣。” 我自我矛盾的回答让元浩面色连连变化,阴晴不定,脸上的防备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这时,戴着深黑色墨镜的狐仙不徐不疾地走了上来,看到狐仙,我释了口气,走了几步,站到了狐仙的身旁,和狐仙并肩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面对着元浩,道: “她是我的人,现在你觉得我是性取向特殊的人么?” “漂亮,美女啊……”谁知道看到狐仙,元浩压根就没有听进我的话,两眼发直直盯着狐仙,一双清明的眼中闪烁着震撼与惊讶之色。 我无奈摇了摇头,站到了狐仙的面前,挡住了元浩的视线,直视着元浩道: “看够了没?” “没。”元浩如实回答道,他看着我,眯起眼道,“你内人?” “你说呢?”我挑起眉看着元浩问道。 元浩挑起一根眉毛看着我道,缓缓摇头道:“看着不太像。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眉梢略蹙,嘴唇撅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看起来和你不太亲热。情人之间不是这个状态。” “直觉不错。我对你的评分又提高了。”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找上你,而且还把你拉到这个地方单独谈话,还问你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对吧?” 元浩眼珠来回动了动,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就说吧,找我干啥。如果要我找你打cfs或者cf或者其他游戏,我可以教教你,但是想要我帮你其他忙,怕是找错对象了,你还是另寻高人吧。你也看得出来,我也不像是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物。” “错,大错特错。”我铮铮地道,轻轻摇头,两手插入了袋中,道,“你不觉得你有才华,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你才华的真正用处。别人不觉得你有才华,是因为别人没有一双挖掘才华的眼睛。” “你在唬我?你是想告诉我我是内裤外穿的超人,一朝潜能爆发,能够觉醒,成为救世主?”元浩咧嘴一笑,露出不信之色。 我微微一笑:“不错。你可以。” 这一次,元浩的表情僵硬了,原先的轻浮与散漫之色顿然全消。 我正视着元浩道: “你有着极其惊人的眼力、洞察力和操控力,更让我佩服的是你对于几何图形与物体运动曲线的捕捉和瞬时判断力,这些天赋,别人是没有的。” 听到我的话,元浩顿时笑了: “我还以为你说啥呢。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清楚。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但这又怎样?做数学家?天体动力学家?还是物理学家、建筑学家?” “不,我要你做狙击手。”我淡淡地道,“做我的贴身保镖。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台专门为狙击量身打造的人形兵器。” 这一次元浩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起来,双目发愣,随即他恢复了清明,释然道: “做你的保镖?狙击手?你谁啊?算了,这些我都不问了。但是你不会以为枪战游戏玩得高超就能进部队、上战场打仗了吧?” “但是你的才能不单单如此。”我淡淡地道,“我就直说吧。你的身体各个部位的构造在我看来都是完美的,就是为狙击打造的。 “你有着精确的射击角度判断能力,在别人看来,你这能力无非就是玩游戏更出色。但是你可想过,假如把你的这样才能运用到军事战争上,尤其是炮台坦克的现场指挥与发射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知道二战时十大王牌坦克手之首,有着wh战车击破王之称的德国坦克手奥托.卡尔尤斯么?他一个人就虎i坦克击毁了坦克178辆,各种火炮100门以上。靠的是什么?坦克性能?过人的指挥能力都不是,是对炮弹射击角度极其精准的把握,虽然坦克与火炮的角度有专门的士兵负责计算调整角度,但是在激战中,坦克炮管会受热发烫,不是弯曲就是变形,导致炮弹打歪偏离轨道,那时候,急需要坦克手极其精准过人的眼力和炮角操控来现场判断才行。” 虽然虚拟游戏和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偏差很大, 但是我刚才利用纸钞测试了,你的眼力在现实世界的物体也是能够完全施展。我敢说,如果让你经过一定训练,上战场操控火炮或者重型坦克,绝对是能够用战术影响战略的存在。” “夸张了吧?唬我?” 听到我的分析,元浩的表情多少也是有些迷离了,似乎是对于我的讲述感到肌疑惑又感兴趣。 我看着元浩,继续道: “没夸张,你上身是比较明显的倒三角形,上半身双手肌肉相当发达,肩肌、股二头肌和肱三头肌都很发达,同时还带着很强的弹性,骨骼匀称,肌肉匀腻而不粗糙,上半身的重量和肌肉力量很发达,对后坐力的肌肉缓冲更强悍。同时你的双臂很长,比同样身高的要更长几寸,这样有利于操作长杆的霰弹枪,举枪时不需要后仰,不容易失去平衡。” “你的锁骨到胸口部位的肌肉非常结实而发达,肌肉和骨骼扭动性很强,后座力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被血管、肌肉组织等复杂器官、折射而改变行进方向的,你显然天生具备这样的条件,肌肉强壮的后座力小,在枪托抵住肩部射击的前提下,你强壮的肌肉可以大幅度减少后座力,减少后座力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让你的子弹可以在极短的间隔之下连发,能够比一般人更快进入下一轮的射击而不用一段时间休息来恢复后座力造成的局部麻痹和受创。” 我看着元浩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道: “此外就是你对动作把握的精确度,你的肢体记忆能力很强,玩游戏时鼠标的移动幅度能够精确到零点一毫米。射击训练中有个叫肢体记忆的,就是凭体感恢复瞄准线,也就是通过肌肉关节习惯性的位置调节来重现动作,这几乎是本能性,哪怕长时期的训练也未必能够做得很准,但是你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是得天独厚的。” “我看到你操控键盘的技术,发现你一、二两节手指很灵活,手很稳。一、二手指灵活说明你的手指敏感度强,这对于经常扣动扳机的狙击手来说必须的,因为他们必须牢牢把握手指和扳机之间每一丝触碰的细节。而手稳,说明你的小脑调节能力很强,手部血压很细微稳定,血流速度也平缓,一般人,不管是有帕金森症的老人还是普通青年,因为血压和心跳的输血原因,手在平伸状态下始终会有些许颤抖,很难做到纹丝不动。” “最后就是你的眼睛能够长时间保持不眨动,一般人来说人两分钟不眨眼睛眼睛就会流泪,你能够坚持三分钟不眨眼睛已经很了不起。从各个方面来说,你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狙击手,历史上至今为止排名第一的狙击手是在二战期间的芬兰狙击手,有着白色死神称号的西蒙?海亚,他开枪不需要瞄准镜,这就是他的天赋,而我认为你就有着这样的天赋。” 元浩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面色不亚于面对一头雄风凛凛的南非狮。 “你到底谁啊?”元浩面色铁青地看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是迟疑之色,“该不会……是黑社会杀手组织之类的吧?呵呵,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就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一个普通的三好学生能进劳教所?”我淡淡的笑道。 一语惊人,听到我的话,元浩的面色顿时一惊,冷峻的眼睛眯得紧紧,原先还算随意懒散的面容彻底变得肃穆起来。 我笑着说道:“元浩,你已经十九岁了。以你这样的体质,足以被选拔成为国家二级运动或者参军,但是你没有,而且还留了一个劳改头,而且今天是正常上学日,你却在网吧里鬼混。更奇怪的是,从你的着装打扮看来,你似乎已经五天没有换鞋子了吧。五天前的晚上无锡市下过一场不下的雨,那时候地面很泥泞,你的两只跑鞋鞋面上的污泥只有可能那时候或者隔天沾上的,如果是不小心踩到水坑,只可能一只鞋沾上污泥,不可能两只鞋同时弄脏。就算你个性随意懒于洗刷,但是如果你家里有疼爱你的父母的话,都过了四五天了,你的鞋子也应该干干净净的,而不是现在这么邋遢肮脏。所以我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家人可能身体不便,或者你离家出走了又或者你家人疏远你对你的关爱极少,再或者就是他们……已经去世了。元浩,我说的可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听到我的推理,元浩面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仓皇中带着警惕,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已经意识到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因为对你感兴趣,所以我刚才在网吧里通过网卡的名单查到了你的名字。至于我怎么做到的,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轻笑着。 越是听我这么说,元浩越是紧张,只是他的定性很不错,紧张之色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若不是仔细看他的双眼,我很难捕捉到他内心的情绪波动。 “你到底谁啊?想要我怎么样?”元浩有些不耐烦地问我道。 章 三百零九 诱惑 “你到底谁啊?”元浩有些不耐烦地问我道。 “我是谁先不论。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对你来说非常划算的交易。”我一步一步地朝着元浩走近,而元浩则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如临大敌一般。 “我不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 元浩露出了惊恐之色,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呼吸都是微微急促起来,对于一个对于自己的情绪有着精准的控制力的人来说,能够露出这样的惊恐之色,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波动之强。 “这样说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让你亲眼看看我的能力吧。”我笑着道,这时,正好有两名穿着学生服的女子有说有笑地从我们附近经过,看起来像是放学回家的女高中生。 我在元浩压抑万分的注视之下快走到了那两名女学生面前,一个健步横向穿出,拦住了她们。 “你干嘛?”看到我突然拦在面前,两名女学生顿时露出奇怪之色,止住了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做点事。”我有些歉疚地看着两名女生道,然后对着她们的双目使用了勾魂术,“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把外套脱下。” 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下,两名女生顿时面色大变,变得呆滞而服从,旋即,毫不犹豫的声音从两人的嘴里发了出来: “噢。”两名女生也不多说什么,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单肩包,然后开始当着我和后方稍远处的元浩的面,开始脱身上的学生服。学生服很快脱下了,两名女生顿时只剩下了一绿一白的肚兜和背心,不算丰满,但是已初具规模的女性胸部肉团在肚兜背心的包裹之下挤压出了明显的球状轮廓,隔着颜色不深的背心,甚至还能够看到两名女生吊带背心底下带着蕾丝花纹的胸衣。 “你……”站在我身旁的元浩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得愣住了,我勾起唇角,对着元浩笑了笑然后对着两名已经卸下了马甲的女生道,“我要你们每个人亲他一口。” 说着,我伸出手,指尖所指的地方,正是元浩那慌张苍白且不敢置信的脸。 “好的。”两名女生娇滴滴地回应了我,语气温和娇柔,随即步姿轻盈地朝着前方的元浩走去,元浩呆若木鸡地看着两名走近的女生,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抗拒,但是最后却是没有动,于是两名女生很顺利凑到了元浩的面前,嘻嘻一笑,然后踮起脚跟,嘟起小嘴,一左一右在元浩的脸上亲了一口气。 直到两名女生嬉笑着退到两旁时,元浩才回过神来,用手抚摸着脸上被亲吻过的位置,面色复杂无比。 “穿上衣服,你们可以走了。回家后就做回自己吧。”我对着两名女生说道,两名女生“嗯”地点了点头,明眸轻眨,乖巧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穿上了丢在地上的学生服,然后捡起单肩包,重新走上了回家的道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是恶俗的趣味呢。”站在我一旁的狐仙忍不住对我的行为吐槽了一声,我给了她一个无畏的表情,然后转身看着元浩道: “看到了?这就是我的能力。我可以操控任何人。我,不是普通人。现在你应该相信了,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说得出口。当然条件是你必须做我的保镖,而且,我会把你训练成为最优秀的狙击手,甚至杀人机器。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我抬起头,目露微笑: “你怎么看,元浩?” 一锤定音,元浩眼珠连连闪动,双拳握成了铁球。 “你……这不可能。刚才那两个女的,你认识对吧?她们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元浩的表情依旧不敢置信。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在这条街上随便找一个路人,不管男女,我都可以让他重新做一遍刚才那两个女生做的事。”我平淡地到,“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的确会产生强烈的质疑。这很正常,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确有这方面的能力。甚至,我也可以对你做刚才对那两名女生所做的事。” 元浩死死盯着我,他忽然松了口气,道: “先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来历吧。” “身份?严格来说,我,是你的同类。”我嘴唇动了动,道,“从某个角度说,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只是生在了这个平凡的世界。” 我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走到了元浩的面前,然后指着一旁青石路边上佳佳房地产公司的宣传牌上一幢华美精修的三层半带草坪的欧式别墅,道: “元浩啊,我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能够有朝一日住进这副广告牌里所宣传的别墅?” 元浩的喉头有口水微微蠕动,他看了看我所指着的广告牌,两眼发直,认真地想了想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吸了口气,道:“想,当然想。是人都想。” 我知道元浩已经进入了我的节奏,于是我继续笑着道: “那你可知道广告里这一幢200平米房屋面积带400平米草坪一共600平米土地的别墅,在无锡市北塘区的价格是多少么?北塘区的土地价格大约是八千到一万二,折中一一万来算,你起码要600万的资金,这还不算装修所需的四五十万基本资金。也就是说,你想要图片里这样一幢房子,起码要650万的资产。而你现在呢?我想一个能够逃课出来打游戏,甚至可能进过劳教所或者少管所的人,将来的工作薪酬,显然高不到哪里去吧?” “我来给你的人生算一笔账吧,假设你不需要娶妻生子不需要赡养你的父母,假设你一个月不吃不喝不住不睡不需要任何医疗费用或者额外开支甚至不需要交税,以每个月的净收入以1万来计算,你呢,大概到74岁就能够住进这幢别墅了,当然这还不考虑到这一带土地涨价的可能。” 听到我的话,元浩的眼睛眯了起来,默默思索了一阵,看着我,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在诱惑我,但是我真是被你给诱惑住了。你说的都对,要是我自己将来赚钱,我是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那只是空中楼阁,遥不可及。” “不错。”我点点头,然后手指再次一转,指着另外一幅卡地亚珠宝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是五名穿着白色蕾丝短罩衫的女明星,为首的那名女明星身金带银,弧度完美的瓜子脸上带着专业性的微笑,面容秀美,长发飘动,黛眉星目,白色的肌肤被电脑处理后如同雪糕,纤细的腰肢如同风中的柳树,微微向后弯曲了一些弧度,使得爆炸性的身材显得尤为亮眼,而伤身胸口的两座雪峰则是高高地隆起,把短罩衫都高高撑起,呼之欲出,勾动男性的荷尔蒙。那名女明星的身后,则是四名作为赔偿的女明星,但是姿容同样俏丽,面带微笑,充满了蛊惑性。 “看看这张卡地亚珠宝广告牌上的平面模特,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和能力,你觉得你能不能得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笑着道,对着元浩使了个眼色。 元浩怔怔地看着我身后的商业广告牌上的平面女模特,双目中闪烁着大部分男人都会有的炽热与渴慕色彩。 最后,元浩的面上却是浮现出了丧气与无奈之色,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破旧而沾满了污泥的鞋,摇摇头,叹气道: “你知道我没戏,就别诱惑我了。” “如果你能够做我的保镖,或者说,我的护卫,别说是600平米的别墅,这种二线明星都算不上的平面模特,哪怕是国际红毯女星,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哪怕是中国排名第一的豪宅大一山庄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我直截了当地道。“至于你想当某公司的董事长,或者是政协的某个会长,那也完全没问题,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得到。说白了吧,我呢,有着操控任何人的能力,这种能力恐怕全世界也只有我一个人拥有,但是呢,也因为这种能力,我注定会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甚至结下无数的仇家冤家。而我需要一个有着高超而精准的狙击能力的人作为我的保镖。而我认为你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肯做,我可以培养你,而且给你足够的报酬。第一年的工资是每个月一万,如果能做到一年以上,那么每个月工资就变成两万,如果你能够保护我五年以上,那么,你就可以得到广告牌上的这些别墅、女模特,如果你能够做十年以上,那么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和元浩交易的筹码,留下元浩满面惊愕、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那一刻,元浩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突如其来的机遇,想必让他心中乱成了一团,甚至他的世界观想来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做了我的保镖,有可能每天都和我一起在枪林弹雨、炮声雷鸣中度过,身边树立无数。但也有可能无所事事、闲度几年,轻轻松松得到别墅美女,日进斗金、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好,只要你做了我的保镖,一年就只有一次辞职的机会,那就是年底的时候。其他时候,不管是身陷险境还是被人追杀千里,你都没有辞职的机会。” 章 三百一十 元浩往事 “丑话都说在了前头,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如果你拒绝,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好好想想吧,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地过日子,当一个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出生、平凡过日子、然后平凡死去,一辈子都跟没活过一样,什么都没改变,什么作为都没有。还是博一把,当一个铁血男子,做一个狙击手,过上腰缠万贯的日子。机遇在你手中,你自己把握吧。元浩。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别埋没了他。” 在我的言说之下元浩的表情变化越来越明显,这个擅长用随意、散漫的表情来隐藏自己内心波动的男人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只是让我略微吃惊的是,元浩才不过思索了三秒钟,他就突然弯嘴笑起来,爽快地甩甩手道: “有这么大的彩头,只有脑子秀逗的人才不会去博一把。我干了!行,以后我就跟你了!,虽然说吧,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头,也觉得你年纪还没我大,但是我就赌这么一回,要是真能够攀上你这棵摇钱树,也划算啊!” “干脆的回答,很不错。”我点点头,“真正的狙击手,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利益判断和决定。我刚才最担忧的就是你回答我说‘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之类的话,如果你是那么优柔寡断、踌躇难断的人,我绝对不会留你。现在,你合格了。” “靠,原来这也算考验?你的心机城府也真够深的。做你这样的人的保镖?我压力会很大啊。”元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即闲适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 “保镖?你现在可远远不算,我需要一名技术高超的狙击手。你现在只有天赋和潜能,却还没有转化成实打实的实力。要当一个合格称职的狙击手,你必须得进部队,精通枪械操作、隐蔽术、格斗术,实战技巧、磨练心境、体能和积累狙击经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你先告诉我你的家世和背景,不能有半点保留,全都告诉我。” 元浩看了看身旁的狐仙,又看了看我,面色为难,但是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他的身份背景都交代给了我。 “好吧。不过你听了我的背景,可别反悔。” 元浩先给了我一个前奏,然后开始讲述他的身世,让我吃惊的是,元浩这个家伙的来头也不小,一段经历就更是让我暗暗吃惊。 元浩,19岁,无锡市北塘区人,小学时在北塘第一小学上学,小学时成绩极其优异,不仅是常年霸占班级三好学生的顶尖分子,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三,而且还参加过程序设计和小学航模竞赛,前者得了一等奖,后者得了第一名,而六年级毕业时则以语数英三门课全满分的成绩成了学校的“小状元”。初中时元浩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了北塘区最优秀的私立中学,在班上担任过学习委员的职务,一直担任了三年,期间元浩还参加过全国奥术竞赛,居然还获得了第一名,当时这件事甚至轰动了整个无锡市,元浩因此而被特无锡市北塘区最优秀的高中花了五万元特招进入学校就读。 可以说,元浩的前半生不单单是顺风顺水,甚至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按照正常的剧本发展,像元浩这样的顶尖学生,是应该被特招进全国最优秀的大学的,可是,就在元浩十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诡异,把他原本一片光明的人生,瞬间拉到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而所有的问题就在他高二上半学期那年。大概是因为初中时期的成就太过辉煌耀眼,导致元浩的心弦松动,初三暑假开始,元浩就沉迷在了网游之中,连续几个月黑天暗地的网络游戏导致他原先集中在学习上的心思渐渐偏离。当然因为天赋的原因,虽然心思略有抽离,但是因为本身的底子在那里,在高一的开学前期,元浩的成绩依旧领衔风骚,在班上也是能够进入前三甲。只能说,网游是元浩后期堕落的一个小铺垫而已,并不是决定性要素。 一直到高二那一年事情才发生了变故,而那一年最大转折点在于一件事,那就是元浩有了个女朋友。 事实上,以元浩的天赋能力,在高中期间找个女朋友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太过张扬跋扈,便是班主任也无法横加指责。只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元浩因为恋爱的事,导致连续两个多月魂不守舍,思绪蹁跹,成绩下滑,从班级的顶尖到了上游,再从上游一路跌向了中游。甚至还有向着更低的深谷进发的趋势。这样的成绩自然不能让元浩的班主任和父母满意,于是元浩就遭到了来自学校和父母三方星沫飞点的指责斥骂,不得已之下,元浩只能够减少与他女友的来往,再次把精力花费在学习上。 只是这样的情况没能够持续一个学期,就发生了最大的变故。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没多久,也就差不多是去年今天这个时候,我放学回家,经过服装商城的时候,看到我前女友张碧芸和一名我不怎么熟的男子走在一起,被那个男的搂着亲热了老半天。当时我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还以为是张碧芸是被那个男的强吻,毕竟在这之前张碧芸都没有跟我说过她有别的男生,所以我当时就冲了出去,当时就暴打了那个小三一顿。我的体格那是不用说的,高一一千米和四项全能我代表参赛还破了全校纪录。所以当时我就把那个小三给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暴打了一顿,打得他头破血流,还敲下了他两颗牙齿,打得他哭爷爷叫奶奶,一点脾气都没有,当场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张碧芸那个娘们居然还替那个畜生求情,还骂我是疯子,说下这么重的手。当时我就明白了那对奸夫**的关系,于是我问了她和那个男的关系,还警告她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那个男的弄残。结果张碧芸居然冷笑着告诉我说她半年前不是我的女友了,跟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那个男的。还说让我赶紧走。当时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一怒之下,忍着心痛,就扇了张碧芸那个贱女人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就走,心里安慰自己说:老子这辈子也不去管那对男女了,老子年少有为,以后发达了,考上好大学,进了国家单位,企业高层有钱有势了,张碧芸那样的女人我压根看不上眼……可是我还是低估了那个和张碧芸在一起的男人。 “那男人不单单是北塘高中的校草,而且来头很大。背后居然有一个在南京军区当海军副司令的爷爷,听到自己的孙子被人打了掰掉了两颗牙,居然也是火爆脾气,一通电话打到了无锡市的军分区里,直接给那边的司令部施压,说要是这件事不给个交代他这个副司令也不做了,结果那天晚上,无锡军分区那边居然派了全副武装两个班的部队兵力到我爹的餐馆里,借口说是执行秘密任务,但是子弹却是全部上膛。直接把我爹的餐馆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把我爸给打成了半残,那时候我爸拼命说好话求菩萨拍马屁,但是也不顶用,被人揪住了头发塞进了水池里呛了半天,差点没淹死。我爸支气管本来就有毛病,动过手术。结果那次一闹,旧病复发,直接进了医院,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说到这里,元浩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原先还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冰寒之色隐隐流动着。 “我本来也该进监狱。好在那时候我还未成年,最后我爸压着我的肩膀让我跪下后,还赔了三十多万,这才勉强活了下来。部队的人离开的时候,我家的餐馆已经被砸成了废墟,我爸哭着说:‘我儿子是错了,但我店也被你们砸了,人也被你们打了,钱也赔了,这样够了吗’,可是那位副司令却还让人带了口信说,让我爸把店装修好,他再来砸一次,这件事才算过去……” 越说到后头,元浩的双拳握得就越紧,甚至发出了咯咯的骨节颤抖声。 元浩惨笑着看着我道:“我家餐馆被砸了后,我被送进了少管所,每天写检讨书。而没两个月,我爸因为急性支气管,也……没抢救下来。我爸死的时候,我还在少管所,就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你妈呢?”我问道。 “我妈啊,我爸死了之后,我在少管所,家里没人,他也回娘家了。”元浩阴仄仄地道,一个礼拜前我才刚出的少管所,靠着我爸留给我的十几万块钱过日子,坐吃山空,现在你知道我的境况了吧?我正好找不到工作,你找上我,对来说就是跟送钱没两样,只要能赚钱过日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遭遇,我表示很遗憾。”我轻声道,“但是我感觉你为人和乐观,有这样的遭遇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颇为难得。” 章 三百一十一 历史的句号 “那都是装的,”元浩满脸肃穆冷漠地对着我,“说到底就是整天自暴自弃也没用,你不知道在少管所里有多黑暗难受,能够出来我已经什么都看开了。整天苦着张黄瓜脸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与其整天念叨着那些不公平,还不如自己管好自己的事。” “逃避主义?”我问道。 元浩眼皮跳了跳,看着我:“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回学校,如果你真有你说的那样的才能,我想如果你上学,还是有前途的。”我惋叹道。 谁知道听我这么一说,元浩却是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 “回学校?干什么?在别人的眼里我现在就是个进过少管所的神经病,我以前的同学朋友都快上大学了,而我现在却要留级,我回去干什么?读大学?有多少单位会要一个少管所出来的人?上大学又有多少用?做人上人?做富家子弟?做土豪?做领导?我可不那么想。 我爸死了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做无用功,什么样的出身后台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很多人出生时的起点就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法企及的终点。既然现状没法改变,与其让自己过得太累,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每天按照自己的活法过日子,还轻松点。” 我笑道:“这样的想法也太消极了点。你的心态很老。” 元浩道:“说我消极的往往是那些衣食无忧、没下过跪,没磕过头没吃过苦头的小学生。他们永远不知道社会的残酷和现实,顶多从一些新闻和小说上看到点就自以为是地瞎想罢了。” 我保持着笑容道: “可惜我不是。元浩,你的身份和能力我非常看重,甚至可以说,超乎了我的预计。你说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现在我就是改变你命运的那个人。机会就在你眼前,如果你能够做我的保镖,不仅仅是财富和名誉,哪怕是那些导致你家破人亡的大势力,你也可以随意操控,变成你手里的玩物,那些夺走你最宝贵东西的人,都可以任你摆布,让你一直玩到死。” “呵呵,我都迫不及待了。大哥,你就说吧,要我怎么做。怎么做都行。”元浩精神气十足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精光。 我点点头,看着元浩,道:“我现在暂时定你为我的保镖候选人,但不是正式保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一个月内能够做到以下几点,我就定你为我的临时保镖。” 元浩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道:“你说吧。” “一个月内,练到八块腹肌,同时看以下基本书:《孙膑兵法和孙子兵法》、《六韬》、《战争论》、《空权论》、《心理战》、《组织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社会个体心理学》、《人体医学》,《城市规划》、《气象学》、《现代战争》、《狙击手》系列,还有《刑事法》的基本条例,了解全世界排名前一百的狙击枪等各种枪械、弹药的基本知识和构造,背诵人体构造,告诉我人体四大组织、七大系统各个器官的特性和精确位置。到时候我亲自考你。” “这么多?”元浩愣愣地看着我。 “记住了没?”我皱眉看着元浩道。 元浩点点头:“书名是记住了,枪械方面的知识其实我知道的不少,玩游戏的时候就了解了,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是为什么要看城市规划、气象学的东西?” “除了射击技术,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隐藏技术,隐藏技术离不开地形障碍物、天气和临场发挥技巧多方面的因素,城市规划布置、气象变化都是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这些都是必须钻研的。我可不希望我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只买了一个会打枪战类游戏的空架子。” “至于解剖学,我要你知道子弹打中什么部位能够限制对方的动作,打中什么部位能够一击毙命,打中哪个部位出血最少,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慢性死亡,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感受到最大的痛苦,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昏迷,打中哪个部位能给对方最大的心理压力,打中哪个部位能让对方出血最多但伤害最小,甚至你要能够精确判断你击中的人的伤害程度,能够活多久,说几句话,走多少步……这些都必须知道。” “我懂了。”听着我的话,元浩陷入了深深的惊愕之中,但是最后他却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你简直是个怪物,我真想知道你的身份。一个月后,如果你做到了我要求你做的,你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一个月以后呢?”元浩有些激动地看着我。 “一个月后如果你通过了我的第一层考验,那么我会让你考驾驶,熟练各种驾车技巧、逃生技巧和格斗技巧,让你把理论知识融会贯通,再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特种部队,你什么时候觉得你能够当一个顶尖的狙击手了,你就退役出来,然后开始为我工作。” “你可以把我弄进部队?元浩惊诧道。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最多只是时间问题。”我微微一笑,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这些钱你收好,算是给你的实习费,用来进健身俱乐部健身、请教练和买各种理论书的。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太苛刻,我这个太危险,那么拿了钱跑了我也不怪你,但是如果你那样做,那么我告诉你,你放弃了人生最大的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 元浩的视线从我递给他的纸钞上移回到了我的脸上,因笑道:“怎么可能。这些钱,我能少花就少花,我会尽力办到你的那些事的。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虽然你年纪看起来比我小。” “不用这么叫我,‘大哥’这样的称呼容易让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万一你落网了容易变成别人的靶子。你叫我老板就行,这样别人只会认为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过是老板和雇主的关系,这样你就可以利用让对方出价更高背叛我为理由开拓自己寻找逃跑的机会。”我淡定地道。 元浩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变成了严峻之色: “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层讲究。我会注意的。” “还有,以后我称呼你也不会再用你的原名,我会用你的代号称呼你。” “代号?”元浩眼睛微眯,眼缝中闪烁着冷冽之色,“你说。” “句号。”我道,“你以后的代号就叫句号。” 元浩松开眉头道: “是因为和我的名字很像么?元浩的元很像圆,句号的号字又和我的浩字谐音?” 我微微摇头: “不单单如此。句号,纵观这个世界的历史,再如何丰功伟业、英勇神武的英雄,或是文韬武略、遗臭万年的枭雄,他们的一生,写到史册上,也就不过压缩成寥寥几句话、几百个字。而我,希望你能够成为那个给历史人物划上句号的人物。” 句号的面色顿然一僵,整个人都杵在一旁,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显然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章 三百一十二 忆往事如风 “不要觉得我抬高了你,我是真的看好你。我希望你成为新一代的‘白色死神’或者张桃芳。”我最后道,“刚才我给你的钱里面夹了一张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用那个号码联系我,如果一个月内我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你这个人。再见,好好整理思绪,调整你的心态吧。从今天开始,也许小孩子过家家的枪战网游就离你而去了。” 撂下这话,我携过了狐仙的手,然后缓缓地朝着青石路的尽头走去,只留下句号一人站在后方兀自风中凌乱。 机会我已经给了,至于把不把握机会,选择权不在于我。 “霸气外露。”我听到句号在我的身后碎碎念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的感慨,几分的快慰,几分的决意,还有几分由衷的赞佩。 我的脚步一顿,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却没有回头看句号,而是径自携着狐仙的手走向了道路的尽头。 一直从青石路走到了凤翔路与青石路的岔道口,一直沉默寡言不发一语的狐仙才开了金口: “这般轻易将你的那点 小**抖搂了,做真的可好?” “我觉得可行。”我一边走一边道,“我看过不少狙击手和特种兵选拔的资料,对于体质和能力的要求,元浩这个人,不仅非常符合,而且可以说是超过了一般的特种兵,他头脑很机制灵活,加上他的身世,各方面我都很满意,难怪宋道明说他是贵人,他还真是贵人。如果能够招纳这样的人才做保镖打手,我觉得我等于多了第二条命。像元浩这样的天生人形兵器,恐怕全中国十几亿里也找不出几个。” “为什么不用勾魂术?你完全可以那么做。”狐仙看着我道。 “自从这几天的无锡市案件后,我尽量能不用勾魂术就不用。因为如果各个地方都大面积出现失忆的现象,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查询就能够查出那些人的共同交集点,那时候我怕麻烦上身。此外,对于这种长期在身边的人物,我还是觉得从心理上忠于我比较好。若是不然,让一个狙击手跟在身旁,哪天勾魂术出了问题,恐怕我会第一个被打成鞋板刷。” “考虑地倒是周详了。”狐仙撩拨了一下黑发,目视前方道,“可你便这般确信你能得到他这一枚棋子?便是得到了,你便能驯好他么?王一生,能慧眼识得千里马的相马师伯乐,可未必就是合格的驯马师。” “信心多少是有的。自己亲手**出来的人总是比后期雇佣的人更可靠。”我瞟了狐仙一眼,露出了一丝阴厉的笑容。“我要培养出一名最优秀的杀手保镖,比那个男人身边的更优秀十倍、百倍。” 想到那天,那个男人身边的那头黑色老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暴打的景象,我的腹部顿时本能地作痛,虽然因为灵元金丹我的体质改善了不少,但是那天的事,的确在我的心理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狐仙也回以了我一眼,黑色的美眸空灵浩淼,如同一片虚无的宇宙。 “王一生,你是无论如何也想赢那个男人么……”轻飘飘的声音虚虚地擦过我的耳郭,轻轻地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沉下脸来,本能地握了握拳头,道: “对,无论如何也要赢那个男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彻底败北,让他服服帖帖地败北,我会全面超过他,漂漂亮亮地赢他。让他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跪在我的面前。他身边有一只能让人畏惧的黑老虎,那我就培养一名最优秀的猎手。看是他的老虎威猛无敌,还是我的猎手更胜一筹。” “……”狐仙斜眼看着我,突然不说话了,唇若含丹,眸如点墨,却就是不发一语。 走到交叉路口红绿灯处,我和狐仙同时停下了脚步,十字路口徐来渐进的晚风吹拂着我们两人的衣、发,狐仙那一顶长舌帽也被路口的旋风吹得飞起,一头乌黑色的青丝忽然飘起,如同一条黑色的星河在空中上下拂动。 “啊,帽子……” 狐仙轻轻呼了一声,玉臂轻展,玉手凌空抓着,却没能够抓住那一顶飞走的黑边长舌帽。 长舌帽飞到了我的面前,我本能地出手一接,顺手接住了帽子。而就在我身侧三米的地方,则是一条水泥盖被掀开了的阴沟。如果不是我接住了狐仙的长舌帽,恐怕狐仙的帽子早已飞入了阴沟里。 我回头,手提着帽子,望着站在风中与我隔空对视的狐仙。 漆黑的凝眸,玉白如雪的脸蛋,红润的芳唇,颀长苗条的身躯,在风中静静并立的修长玉润双腿,还有那一头猎猎飞舞,如同曲蛇一般张扬的长发,共同勾勒出了一副完美的绝世女子景象。 那一刻,我的大脑居然像是短路了似的,短时间内出现了一片空白。 整整停滞了两个节拍,我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拍了拍长舌帽,无奈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把帽子狠狠一扣,扣到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脑瓜子上。 “既然戴了,就把帽子戴好,不是每次帽子被吹飞都有人帮你捡的,要是哪天我不在怎么办?” 我把手从狐仙的帽顶上移开,只是当我收回手时却感觉到狐仙的娇躯似乎在微微地颤抖,低头直视向狐仙的脸,我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狐仙那光洁如玉的无暇脸庞上,一条晶莹的弧线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尖尖的下巴。 长舌帽阴影下的狐仙,居然在流泪。 这个女人,居然哭了? “喂,你该不会是在哭吧?不就是接个帽子,至于感动成这样?”我笑着讥讽道。 “你眼疾犯了。”狐仙倔强地道了一声,声音冷而硬,却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感情波动,她故意压低了长舌帽的帽舌,别过脸去,不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只留着一头尚未被盘起依旧散开在风中的黑发对着我。 “真是……古怪的女人。”看着背对着我的狐仙,我不由得无奈苦笑。 可狐仙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她只是静静地背对着我站着,只余下一道倩影让我过目。 狐仙缓缓地仰起头,细颈拉得长直,长舌帽的帽舌高高翘起,她静静地仰望着日薄西山的天空,像是一个小女孩在数星星一般望着东方天空的某个位置。 “阿玛……” 良久良久,一句细细柔软的天籁之声自狐仙的身上飘传而来,那声音是那么的轻渺,那么的忧伤,但同时……却又带着满满的怀念。 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 或许,这个女人是勾起了一段关于某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的记忆吧。 章 三百一十三 返校 回到家后狐仙突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也不吃切糕,也不看电视或者随意翻阅报刊杂志,而是脸蛋贴着卧室的窗玻璃,静静地端望着窗外的风景,愣愣出神,一出神就是整整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狐仙都没有说两句话,而是一直发呆,只要天际破晓之时,我打开狐仙房间的门,才正好碰到这个女人打着哈欠,拖着睡衣与及地的长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被窝前拉开了床单,翻身躺了上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自从妈去世,阿雪离开后,我和狐仙已经分两个房间睡了,除了偶尔回房间拿书之外,我基本不禁狐仙的房间。 “你该不会发了一晚上的呆吧?”我站在门口,忍不住问狐仙道。 “……”狐仙侧身对着我,紧紧裹身的白色床单把狐仙那细滑紧收的腰肢和浑圆的**包裹出最完美的弧度,甚至能够看到那**中部一条浅浅的沟壑……我迅速移开了视线,避免看不该看的角度。从外形看,狐仙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没有真正入睡。 看到狐仙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只好作罢。 对于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女人来说,哪怕是闭着眼睛,光靠着回忆,也能够支持自己发呆回忆个几十年吧。一个晚上的发呆,对狐仙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钱我给你放在桌上了,家里没什么人,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但别太张扬,别给我惹是生非。要是碰到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比如说,教派那边的人找上门之类的。”我给狐仙留下了话,然后转身出了门,很久没去学校了,今天也该去一趟了。 出门时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我特意找了住在附近的钱房东,让她帮我留意着狐仙的动向,要是有奇怪的人找上门来,就打电话告诉我。 随后我接到了来自于苏舒的汇报,苏舒汇报了我关于梁溪酒店的中毒案的情况,这件事的确是引起了警方的极大轰动,那名厨头师父已经以蓄意下毒和渎职罪被逮捕调查,而死去的那些警员也在近日下葬。 反正不管从哪方面查,都是查不到我的头上的,毕竟连市高层圈都已经被我给控制了,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都能够成为我的证人,我根本没有暴露马脚的可能。 至于梁溪饭店的监控摄像头,在中毒案发生的前一天我就通过把数据线割断和路线硬盘磨损的方式处理了,监控摄像头根本不可能保存那天关于我在梁溪饭店出入的影像记录。 除非时间不允许,否则每次行动之前都进行完美无缺的策划,这就是我的做事准则。 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是因为计划所考虑的范围不够广,不够多,也不够宽,当你把所有可能性全都考虑在手时,就不存在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状态。 自从狐仙渡劫以来,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学校,虽然两周多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我的感觉却是如隔三秋一般,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高雪芹死了,金娜转学了,尉文龙申请休学,同样的班级,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大变样,我去学校的目的,不过是拿到一份合格的证书简历,为我将来的步步高升打下基础而已。 这就是生活,再激烈再凶险的故事暂告一段落后,你总是会回到平凡的世界中,披上普通人的外衣,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人,和大众主流社会的思想相承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上平淡的日子,直到风云再起之时。 当我背着久违的书包走进学校大门时,看着左右两侧与我一同出入的学生时,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弥漫上我的心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毕业数十年的迟暮老人再次踏进儿时的教室一般。 我微微一笑,走向了教学楼的方向。我的到校时间并不算早,但也不算晚,进入教室时,早自修尚未开始,教室里四十八张桌只有不到二十人稀稀落落地坐着,不少还趁着早自修之前的时间交头接耳嘻嘻闹闹。 “哟,那是谁啊?”一道带着几分戏谑和疑惑的声音响起,声音很熟悉,听到这个声音,我当即沉下脸来。 我侧目望向了我作为的方向,只见一道如同黑熊般的男子正双脚搭在本属于我的书桌上,一双带着惊诧和怪异意味的目光直直插来。 那个人,自然是史兵。 因为我渡过了第二劫的缘故,我得到了驻颜术。根据狐仙的说法,所谓的驻颜术就是能够令得外表永远保持在青春期的一种妖术,这种妖术属于体术。但是驻颜术并不是长生不老术,它只能够保持人的外貌与形体不变老,却不能够影响人的心灵和内部器官随着经验的积累一点一点老化。 与此同时,驻颜术还能够起到美容保养的效果,像是中药植物保湿精华、护肤乳、护肤霜、水合青春还原精华素之类的护肤用品完全不需要,这种妖术相当于激活了人体的体表皮肤细胞的新陈代谢更新与排毒保湿效果,所以能够延缓衰老,而且使人的外貌保持到最佳状态。因此,在得到了驻颜术之后,我的容貌也的确有了一定的变化。虽然和渡劫之前的轮廓基本一致,但是一些原本因为营养不足、保养不够留下的历史问题,已经全都消除了。 也因此,当我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在教室里时,自然是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一片动静与猜忌。 我没有在意班上同学的目光,而是提着书包径自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轻轻地放下了书包,然后缓缓坐下。 整个过程中,包括史兵在内的班上同学都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原本不该属于这里的不速之客。 “王一生……他是王一生?怎么变了这么多,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是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吗?” “不是说他被绑匪弄伤了吗?” “是啊,我听说他眼睛瞎了,好像也毁容了?” 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声如蜂鸣般灌入我的耳朵,我眯起了眼,视线落在了金娜的位置。 那个地方,空空荡荡的,而书桌抽屉内空一无所有,里面的书本都已清地一干二净。 金娜,果然已经转学走了。 我的心里一阵没来由地酸痛,我叹了口气,左肩上却是突然被重重一拍,火辣辣的痛楚瞬间看传递而来。 不用转头也就知道下手的人是谁。 史兵,除了他,还能有谁。 章 三百一十四 棘手 “哟,差点认不出来了嘛,去韩国做整容手术了,王,班,长?”史兵笑眯眯地看着我,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只是眼皮缝隙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清光却是让我知道这家伙只是皮笑肉不笑,心里完全没有任何的笑意,而是完全地冷漠。 尤其是史兵说出“王班长”三个字时,那特意的强调语气,不自然的表情,都已经充分地说明我当初施加在史兵身上的勾魂术已经过期了。 “果然你身上的勾魂术也已经消失了么……”我心头一笑,转头看着史兵,想要重新对他使用勾魂术解决这个小麻烦。 只是,我才刚要使用勾魂术,身旁又传来了几个同学的声音: “班长,你回来啦?” “王一生,你没事吧?这几天你怎么了?” 上前来问候我的是和我关系一般般的同班同学,这些人平时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但也算不上深交,只是在我失踪了两周突然回来之后,多少会上来关切地问候一句。 又或者说,是纯粹出于猎奇心理来问问我的有趣遭遇。 围聚而来的几个学生让我暂时打消了用勾魂术让史兵闭嘴的念头,我脸上堆起笑容,开始随和地与我周围的几个同学闲谈解释起来。 “啊,我没事,那些什么我眼睛瞎了脸毁了都是谣言,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小伤,我没什么事,倒是那个绑架犯是真的,不过现在已经绳之以法了,好像是和别的黑道争执的时候死了……多谢大家关心啊。”我面带微笑地和周边的同学讲述着我这些天的遭遇,语调尽量轻松,但是依然免不了有点审讯时的你问我答的意味。 “是吗。你真的被绑架了?” “那些绑架犯为什么要绑架你?” “王一生,你去做整形手术了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因为过去两周我遭到绑架犯伤害的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学校,而我则是苦于无奈地解释着。告诉他们我的脸只是因为一点小擦伤去做了植皮手术和肌肤护理手术才变了样,至于绑架犯那边,绑架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上次在全校学生面前数落了高雪芹的不是,所以他才找人教训我、威吓我。 反正高雪芹人已死,不管我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在我的解释之下,一个虚构的故事渐渐浮出水面: 我被绑架是因为上次食堂中毒事件时曝光了高雪芹的不是,毁灭了他的形象,所以高雪芹怀恨在心报复我,就找了他认识的不法分子绑架我给我颜色。而我侥幸逃出,但是身上还是受了点伤,于是就做了护肤治疗和植皮手术,再之后我又在家里休养了一阵子就回来了学校。 对于我来说,说谎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只要你能够用一套符合基本逻辑的说辞来解释现有状态,再结合诚恳的说辞和带有感染力的面容,说谎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班级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也迅速地变成了班上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而知道我过去两周事迹的人迅速证据,随着好奇心的满足和对我的一丝丝同情心的淡去,渐渐的在场的人对我的兴趣开始发生了偏移,偏移到了另外一个点上。 而这偏移的开始,则是源自于我的一句话: “这么多天没来上课,我这个班长真的当的有点名不副实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只是我这句话才刚刚出口,站在我身旁的一圈学生却是突然闭住了口,人人自危一般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地盯着我,像是被某个消音器抽去了他们的思想和语言一般。 “怎么了?”觉察到气氛的突变,我不禁皱起了眉,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但是隐隐的,我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猜疑。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我留着心眼扫视着周围的人,但是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诧异而沉默的僵硬表情,知道恐怕我不该为人所知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了。 “班长,王一生,你还真敢说啊,也不觉得害臊么?呵呵。”耳边突然响起了史兵那刺耳而粗哑的声音,我的心脏顿时一揪,麻烦来了的预感瞬间变成了实感。 果然……史兵的记忆恢复了。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脖颈缓缓滑落而下。 “王一生,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终于,站在一旁的徐景亮开了口,“王一生,你……这个班长,有问题吧?上次选举的时候,邱德华得票是二十三票,你才六票,你根本不该是班长,这件事,班上的人都知道了。邱德华才是的票最多的人,他才应该是班长才对。” 徐景亮说出这话时,周围十几个人的面色都是随着徐景亮的语气变化而变化,一些人看我的眼神也从一开始从对我请假两周的好奇渐渐变成了猜疑和质问。 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我可以肯定,我通过作弊手段得到班长这个职位的事,全班都已经知道了,甚至,恐怕班主任夏圆圆那边也已经知道真相。 这一下……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我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在人群里迅速地寻找着邱德华的身影,让我稍微松一口气的是,在场的人中暂时没有邱德华的身影。 我定下心来,没有让脸上露出太过惊慌失措之色,虽然情况突然有变,但是至少,我还不能够露出破绽。 我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编织着能够给眼前的场面一个合理借口和解释的方式,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用勾魂术,但是一个班上几十个同学,我又怎么可能对每个人都是用勾魂术。 面对一双双写满了质疑之色的眼睛,我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 我咬了咬牙,目光扫向了一旁笑得不怀好意的史兵,脑海里则是思考着出现这样结果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同学之间相互讨论知道了我得票并不是最高这件事。第二就是当时选举的选票检查了。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木已成舟,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我必须为目前的情况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才行。 章 三百一十五 名归实至 根据我的印象,按理来说,邱德华应该没有那一次把我和他的票相互颠倒时的记忆,那一次的记忆,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片奇异的空白,就算其他同学问他,他的回答也应该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之类的话。起码八。九不离十。 以邱德华这样的反应为基础,数个计策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但是在瞬间又被我给一一排除,到最后,我只能够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我深吸一口气,润了润喉咙,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不满大家说,那一次的班长选举,本来的确不应该是我当选的。本来该当班长的人应该是邱德华。只是在那天选举之前,邱德华在上学路上找上了我,他硬是说我比他更适合当班长这个职位。他说他不想当班长了,当班长太累,而且觉得我很有才能,能够当上班长,说希望我能够当上班长……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当上班长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大家支持我呢,后来邱德华告诉说,他是故意那么做的,我才知道这件事是他一意孤行……瞒了大家这么久,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用尽量诚恳的态度说着,心里却是越来越阴沉,事情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是颇为头痛。没想到才不过是一个小班级的选举,居然能够让我头痛到这个地步。 “邱德华安排的?可是他明明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啊……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着。 “我们问问他不就得了。”我立刻见缝插针地道,心里则是计算着邱德华可能有的反应,而我的目光则是死死地盯着教室门口,而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我提到邱德华之时,穿着一件黄色短袖,背着一只大型软背包、身材清瘦的邱德华从教室外闲若无事地走了进来。 看到从门外入内的邱德华,我如获大赦,直接起身,朝着邱德华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等他看清楚我的面容,我就打了个招呼道: “喂,邱德华,是我王一生,你还认得出我吗?” 邱德华双目圆睁地看着我: “你……王一生!?你怎么……成这样了?” “这个嘛……” 还没等邱德华做出太多的反应,我的一只手就搭在了邱德华的肩膀之上,让他正视着我,避免因为身体的移动而逃离我勾魂术的使用范围: “我的容貌这件事一言难尽,我先跟你说个事吧,邱德华,之前在班长选举时,你不是因为觉得我的能力优秀所以登记的时候私下里把得票一般的我推举为了班长吗?这件事已经被班上的同学们知道了,你就承认了,帮我澄清一下吧。” “告诉他们,选举的选票的事都是因为你觉得我才能在你之上才自己做决定的改的。去吧。好好解释,让他们明白为止。” 一面说着,我慢慢得开启了勾魂术,前半句话时我并没有使用勾魂术,那是做给身后的同学们看的,只有当后半句话时,我才使用勾魂术。 随着我勾魂术的使用,邱德华的面色从一开始见到我时的惊异变成了随和与茫然,最后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般恢复了清明之色。 我知道,这是勾魂术使用成功 的表现。 “嗯。”邱德华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众多学生,然后背着双肩包走向了那些认为我这个班长名不正言不顺的学生群。 “呃,大家静一下,我有件事要说。是关于王一生这个班长职位的,关于上次竞选班干部的选票,其实是我私自把班长的职位让给了他,是因为我觉得王一生的能力更适合做班长……这件事是我个人的行为。之前一直没说清楚,现在王一生回来了,我还是向大家澄清了吧。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的擅作主张。” 邱德华突然把这件事在班上公布,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平日里,我和邱德华的关系算不上如何深交,而且在过去的几天里估摸着邱德华也是对这件事持反对和怀疑态度,但是此刻邱德华却公然表明了自己支持我才私下里挺我为班长的内幕消息,这相当于笔锋一转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我走到了邱德华的身旁,然后面对着睽睽众目,道: “事情就是这样,上次的班干部选举,的确是邱德华的一意孤行,没有告诉大家,这件事也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我和邱德华一起向班上的同学们道了歉,而这时,一名平日里在班上闲话较多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邱德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做,是对我们大家对你信任的背弃!” “是啊,邱德华,你不想当班长,那就别竞选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我们的班干部选举还有什么意义?” 在四面楚歌之下,邱德华只得堆出低声下气的姿态,不断地道歉。当然我也成为了众夫所指的对象,靠着内幕当上班长,这样的行为已经让我的班长形象一落千丈,我的人心大失,甚至对于我之后的发展也是有所阻碍。 “这件事错在我和邱德华,我们都错了。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我现在就去和夏老师商量,辞去班长职务,让夏老师重新决定人选。” 语毕,我也不多话,就转身走出了教室,朝着教室办公室走去。 按照时间,夏圆圆应该来了,果然我刚进了办公室,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沓理综试题的夏圆圆。当然,办公室里除了夏圆圆,还有另外两名男教师在整理着教案。 “夏老师。”我从后接近,轻轻开口道。 “啊,你是……王一生?”正在整理试题的夏圆圆转过脸来,齐下颏的短发微微转动,一双带着知性女人特有的谨慎与审视光彩的眼神瞬时在我的身上扫过。 “对,夏老师,是我。我做了一下皮肤护理治疗,可能您差点认不出我吧。”我挤出笑容笑着道,随即我看了看办公室内的另外两名同在的男教师,一转念,随即装出犹豫而痛苦的表情道,“夏老师,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麻烦您出来听我说。” “重要的事?这里说不就行了吗?”夏圆圆眉头一蹙,诧异地看着我道。 “这里说……真的不太方便,夏老师,麻烦你出来一下吧。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以后的学业……”我装出为难之色,夏圆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但是显然她还是对我比较关心的,最后她思忖了两秒后,还是跟着我走出了办公室,一直走到了办公室外长廊尽头二楼的无人楼道口处,我才停下了脚步,和夏圆圆互视着。 “这里可以了吧?王一生,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吧,没什么可丢人的。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夏圆圆看了看两旁,确定没人之后压低声音催我道。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夏老师。”我两手插袋,柔和地微笑着看着夏圆圆,然后在她关切的目光之下,我放缓了呼吸,眯起眼,集中注意力,对着夏圆圆使用了我的勾魂术: “夏老师,从现在开始,你要像学生服从老师的命令一样服从我的一切指令。我的命令,就是圣令。” 虽然心里带着一些愧疚之心,但是勾魂术已经开启,指令已经下达,我再取消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位教导了我将近一年的女班主任表情渐渐地变得茫然,双目失神,清瘦的脸颊缓缓变得放松,随即又很快恢复了清明之色。 “知道了,王一生。老师以后就听你的。”夏圆圆点点头,对着我这个亲手教导出来的惟命是从。 “真是抱歉了,夏老师。”虽然命令成功了,但是我却是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对自己的熟人使用勾魂术一样,充满了愧疚感和沉重感。 “夏老师,我要你亲自指定我当班长。然后帮我向团委递交学生会主席申请书。” 面对着夏圆圆,我下达了最终的指令。不管下面的人吵翻天,只要夏圆圆出面,所有的猜疑和质问,都将被打回嘴里,谁也不容反驳。 …… 五分钟后,夏圆圆和我回到了一教室,回到教室的第一时间,夏圆圆就走到了讲台前,开始和班上的同学解释我这么多天请假的原委,解释的原因自然是按照我之前安排好的说辞。就是我揭发高雪芹的恶行,高雪芹为了报复我的这一套说辞。 前面的说辞并没有引起班上同学的如何反响,因为在之前我就已经亲口解释了,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现在我有一件事要说一下,那就是关于我们班班长这个职位。刚才王一生亲自找我说,上次班干部选举的时候,邱德华因为支持他当班长,所以私下里改变了当班长的人的名单,所以上次选举时真正的班干部应该是邱德华才对。这件事呢,我考虑了一下,我想,虽然邱德华换了名单,但是他是把自己的机会给了王一生,而不是损害了别的同学的机会,所以也情有可原。错只是错在他没有主动承认。我想了想,觉得王一生能力也不差,虽然当上班长后知道邱德华的事还没主动承认这件事做错了,但是总的来说他不是大错。我呢,还是决定给王一生一次机会,让他再当一段时间的班长,大家来做监督。” 章 三百一十六 天生怪物 夏圆圆说这些话时神情严肃,和普通的老师没有任何的区别,就好像没有中我的勾魂术一般,但是只有我知道她说的这些台词完全就是按照我所设计好的台词在进行。 虽然夏圆圆的话引起了下方同学的不小骚动,但是毕竟她是班主任,一言九鼎,也没有人敢反抗,只能够面容深沉微微点头或是默默沉思,朝我投来不太信任之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投给了夏圆圆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漫步走到了讲台的正中央,看着夏圆圆,道: “夏老师,谢谢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地珍惜。”然后我转头扫视着讲台桌下的全班同学,信誓旦旦地道: “同学们,对于我之前没有及时把当时班长这件事的真正原因说出来,我很对不起大家,但是就像夏老师说的,希望大家能够给我找个机会。我有信心,也有这个能力当好班长这个职位。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当班长一天,我就能让我们班的综合测试成绩全校保持第一甚至全市第一!而且,我现在在这里给自己立下一个规定:不管是谁,只要班上有人任何一门课考试能够靠赢我,我这个班长的位子,就立刻让给他,我说话算数,这个保证从现在开始生效!” 一片哗然,如果说我之前道歉的话语显得低调而内疚的话,那么我最后的这一番话则是语锋一转,直接从最低的姿态跳升到了最高的姿态。 但是,我这话却绝不是无的放矢放空炮。 我能够放出这样的厥词,那是因为我有底气,也有这一份自信。更重要的是,我有勾魂术,而这也是我最大的底气来源。 “我反对,当班长又不是当学习委员,成绩并不是当上班长的唯一因素,王一生,你的成绩是很好,但是你以前没有当过班长,你的能力……我们不知道,怎么能选你呢?” 这么说的人是班上的副班长李佳雯,平日里在班上所有女生中,李佳雯是最认真严肃,同时也是最为死板而不苟言笑的女生,在某些方面,这个女人会出奇地苛刻。 我扫了李佳雯一眼,然后迅速地走下了讲台,一直走到了李佳雯面前,李佳雯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我,两根长剑般的眉毛缩得紧紧,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在她的注视下,我笑了笑,然后随手从她的书桌上撩起了一本第八版的英汉《牛津词典》,别过头去,不看牛津词典,然后随手翻到了中间的某一页,接着,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之下,我把牛津字典摊开在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极快地扫了一遍,前后差不多花费了两秒的时间,然后我把牛津字典摆放到了李佳雯的手上,看着李佳雯道:“帮我对照一下452和453页的内容,如果我默写错上面的一句话,我立刻放弃班长这个职位。” 说着,我快步走到了讲台之上,拿起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白粉笔,手袖挥舞,接着就笔走龙蛇,飞快地根据我的记忆,在黑板上哒哒哒哒地写下了牛津词典452到453页上翻译的内容,前前后后花费了我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整一块黑板都被我给写满了,就连一块最狭小的缝隙恐惧都没有剩下,那时我方才停下,转头,微微一笑,望着依然坐在座位上,目光不停地跳转在黑板、牛津词典和我的脸上的李佳雯,而在李佳雯的身边,已经围聚了不下十个学生,每个人都在拿我黑板上的书写内容和牛津词典上的内容比对参照,而越是比对,他们脸上的惊讶之色就越是强盛。 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找不出哪怕一个错字的。 “现在,大家觉得我的能力足以胜任班长这个职务了吗?”我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粉尘,微笑着看着台下的众人。 台下,一片阒静。 半晌之后,才有一些带着震骇和不服气的细细声音钻入我的耳中。 “靠,变态……” “神童啊。” “真是个怪物……” “妖孽啊……” “这还是人吗?就算是激光扫描仪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假的吧……不然他的大脑怎么构造的……” 各种惊疑而讶异的声音响起,而我则是会心一笑。 一秒钟阅览并且记住一页词典,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做到有时候一天就看几十上百本书。我最高的看书极限是一天看150本书,那是在本学期开学前的一个星期,那天我花了几万从书店买了三百本专业性极强的书,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了一天一夜的书,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和看阿雪和妈,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因此一共看完了150本书,而且一字不差记在了脑海里。 而那,是在渡过第二劫之前。 我曾经问过狐仙,灵元金丹是否会开发人的大脑,让人的神经信号传递更快,讯息处理更为迅速,而狐仙给我的答案是: 不会。 灵元金丹并不会直接提高我的智力和记忆力,它做的只是滋润大脑,弥补我过去那些年因为家里贫穷,营养不足而没有能够开发的脑细胞。 仅此而已。 “王一生,你天生就是只怪物。” 那是当时狐仙对我的评价。 在班上甚至整个学校里,除了尉文龙,我自认为没有人能够在记忆力方面与我比肩。 我记得在和我交谈时,尉文龙说过,如果他真的认真点去记,也可以瞬间记住一页书,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自行构建出书内容的三维立体图像,每个符号、每个细节、笔锋、笔画都清晰无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畸形的大脑带来的变态本事。 而且,更要命的是,尉文龙能够做到的并不单单是瞬间看书的本事,他还能够一边看书,记住其中内容,同时打开四个视频,听来自视频内四个电台的广播新闻,比如说美国n电台、加拿大cbs、澳大利亚abc广播等电台的广播,虽然听的时候会很嘈杂,但是听完之后,他的大脑却会自动把四个电台的内容分开重新组合成各成体系的新闻内容。那就是尉文龙的天赋。 尉文龙说过,对于他来说,同时分心做几件事的本事是必须掌握的,他还告诉过我,他的极限能力是可以同时用三台编程软件用vb、c++、sql三种方向性不同的计算机程序语言编写三个功能完全不同的程序,用一个双键盘和一个外接单键盘进行操控。 而且尉文龙还经常抱怨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产品禁止出口问题,说他的pc性能和处理速度都不行,内存也不够,加了几根内存条和外接硬盘也没用。 他屡次说他想要一个个人工作站,想要拥有很多高端列阵卡的服务器基站式电脑,还异想天开地说想要有巨型服务器,六十四核的未来派电脑,pb为单位的硬盘。就在最近他还几次提醒我说如果暑假去美国的话,希望能帮他去ibm公司要几台未来派的超级电脑和大型服务器。 章 三百一十七 天真 这个世界上沒有真正的低调,低调不过是用來掩饰高调的外衣。 平时我在班上非常低调,不管是我的能力还是我的性格我都掩饰地非常深,像今天这样高调地在黑板上默写单词,还是第一遍。 当我把黑板上满满的英文与汉字擦去后,我静静地走下了讲台,因为沒有人再质疑我的能力和反对我当班长这个职位,又或者说,我的表现已经让他们的世界观有了不小的颠覆。 “狂酷帅吊炸天啊!‘班长’!”当我坐到座位上时,史兵突然一拳打來,打在了我的肩膀上,脸上堆着看似善意的笑容。 “呵呵,既然你都叫我班长了,那么,以后就要顺从着点,知道!”我闭目一笑,随即开眼,转头看向了我身旁的史兵,然后使用了勾魂术。 原先脸上还堆着诡异笑容的史兵双目再次一滞,阔长的脸上,一对不算清明但还算犀利的眼睛变得雾气浓浓,飘忽间变回了常态,但是这种常态显然和原先的正常有很大的出入。 “知道了,我听你的,班长!”史兵原先有些桀骜的神情重新变回到了当初我第一次对他使用勾魂术时的状态,我知道,残留的隐患已经解决了。 幸好勾魂术随着我渡劫能够使用两次,不然……还真的有点小麻烦呢? 根据我的猜测,勾魂术也类似于病原体,对于同一个人使用一次之后,对方的人体也会产生免疫能力,所以不能重复控制对方,而渡劫,就相当于病原体的变异,一旦病原体变异破坏力变强,那么就算对方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也无法抵挡,这样的推测是暂时能让我自圆其说的解释。 按照病原体进化的思想來类比勾魂术的能力,我还可以得出随着我渡劫次数的增加,我的勾魂术威力也会迅速增长,到最后会到达任何的人体免疫系统都无法阻挡的地步,而且病毒的扩散力、破坏力也会极度增强,那样的境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至少在达到之前,我只能够运用想象力來度测了。 班长的位子坐牢了之后,我的高中生活算是重新步入正轨。 当然,这样的轨迹也不会走太久,因为两个月之后我就要参加高考,那时候就是和城南高中说再见的时候。 我之所以沒有以自主招生的方式参加高考,不过是为了等到一年前申请的入党积极分子转为预备党员,之后再顺便弄个学生会主席的名头作为简历的点缀而已,实质上这块土地并沒有太多我可以留恋的东西。 稍微让我感到头痛的是,因为我早自修时在班上的高调而疯狂的举动,我是“神童”这个名头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年级段,之后又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向了整个校园,在我不知情之下,我居然成了年级段的名人,几个邻近班级的学生纷纷趁着下课的时间跑到教室门口來看看我,每次我的视线转向窗口时都能够看到几个嘻嘻哈哈羞涩腼腆的女生打探的眼神和男生好奇而奇异的目光。 “王一生在吗?” “哪个是王一生!” “那个能够过目不忘、一秒钟记住牛津字典内容还能默写出來的牛人在哪!” “那个,穿黑色短袖的那个就是……” 每节下课都少不了诸如此类抱着猎奇心理闯入教室询问我身份的学生,而且提的问題总是都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更让我头痛脑热的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市电视台居然也知道了,当天下午就有两名记者专程从市电视台开着采访车來学校对我进行采访,而且居然还现场拿了一本《第一财经周刊》随手翻到一页让我來现场演示一下瞬时记忆的本事。 结果当我用不到两秒的时间扫过了《第一财经》的指定书页然后把两页的内容全都流利顺畅地背出之后,在场的记者全都陷入了大脑短路状态。 “能描述一下你具体是怎么记住一页杂志这么多的字吗?除了你过人的记忆力之外,还有什么秘诀!”一直停滞了半晌,记者才心虚地问我道。 我笑着解释道: “主要是要结合图像记忆和文字记忆,第一次看书页时,不要执着于页面的细节记忆和个别单词的理解,而是要把握书页的整体画面,就像看照片一样,先要把正一页的内容文字排列顺序、笔划、符号都当成一种图案去记忆,也就是说,第一步是记,再之后则是把这些文字图像在大脑迅速理过一遍,从图像转化为一段一段、一句一句的名词、动词甚至个别文字,在大脑里自行进行理解,然后再把处理后理解的信息描述表达出來,变成逻辑文字,必须把图像记忆、结构记忆结合起來,而不是急于理解字面意思!” 我的说法让记者们目瞪口呆,一名记者拿过了《第一财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几遍,想要尝试我说的方式來记忆,可惜很快他就放弃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做不到,不得不说你的大脑简直就像激光扫描仪一样精确!” 我保持着微笑,说着用來安慰人的谎言: “多练习就能够熟练了!” 记者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我道: “不管怎么样,在我们看來你简直就是个神童了,有这样的惊人天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要做什么工作!” 我甩了甩手,半开玩笑地道:“我,我啊!其实想当国家主席!” 我的话顿时让所有的采访者都笑了,他们沒有说什么?只是从他们眼睑缝隙后方透露出的清明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们在心里说着两个字: 天真。 我也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微笑。 说我天真。 可真正天真的人,又是谁。 总之因为我稍微展示了一次记忆力的这件事,我也是成了一个小名人,团委、学生处和教务处那边自然也是对我的名字有了不小的印象,借着这一次的小轰动,我让夏圆圆替我递交了学生会主席申请书,高雪芹死去之后,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一直都空缺着,我正是借机上位的好时机,不说我今天建立起來的知名度,单单是上次食堂中毒事件时我和高雪芹对立的表现,就能够给我拉到不小的支持者。 章 三百一十八 除了吃,我还会睡! 重返学校的第一天,我就累得够呛,回到家后,我打开了电视,刚打开电视台,我就看到了无锡市本地电视台上在播报着关于城南高中某个神童的新闻,我直接跳转了电视台,转到了一个关于加速度对于物体表微观层面变形描述的科普节目,才停了下来。 “哟呵,也成了小红人了?”两条腿极其风骚地并拢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狐仙用手背托着下颏,侧对着我,朱红色的唇角泛起了一丝清浅和颇为玩味的笑意。 “媒体的人耳朵就是多。”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呵,以你的那点小才干,这也是早晚的,不是么?”狐仙用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绕着她的一根黑发,轻佻地道。 “树大招风啊。”我再次叹了口气。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一看号码,是司伏见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司伏见的电话。因为这几天无锡市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司伏见每天都会抽出机会来给我汇报警局内的调查工作。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刚一接电话,司伏见就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上午九点,mss(国安部)第九局那边派了两名带着国安部签的特别搜查令的少校级特别调查员过来,调查最近关于无锡市黑道的信息。同时还有一名第九局人事处的少校过来希望我以干部交流的方式加入第九局从事境内外非法组织与间谍机构的侦查。” “不错啊,没想到国安部那边直接给你抛出了橄榄枝,司伏见,你的表现真的值得褒奖。”我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得牢牢抓在手心里。国安部一般不会对在职人员抛出橄榄枝,尤其是像你这样去过美国甚至进过fbi协助查案,做过犯罪心理学专家的人物,就算你现在放弃了美国那边的职位,但是你的简历还在。你能够被国安部的人看上,只能说明你的才能和表现的确是受到了那边的重视。” “算是一方面吧。进国安部只有四个途径,一条是公务员考试,二是干部交流,三是军转干部,四是社会普招。我算是属于第四种了。这一类的人员比例很少,我也算是一个罕见的例子了。 “而且呢,其实真要说抛橄榄枝的话,在几年前我在部队里时国安部那边就找过我一次。不过当时我没有同意,因为中国的体制问题,你懂的。”司伏见简单干爽地道。“国安部找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icpo中国中心局当过顾问,看中了我的资历。另一部分是看中了我在美国工作过的身份。现在国安部反间谍和情报搜集需要一批有海外工作经验的人才,我也是碰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上。”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的确,司伏见,你的资历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够被器重的敲门砖。但是政审的时候你要小心点,进国安部之前要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一点不拉彻底的调查背景。如果解决不了就秘密给我需要控制的人物名单,我可以帮你铺路。”我点醒道。 “放心吧。我能够处理好呢。呵呵。”司伏见轻快地笑了笑,语气从容淡和,“真过不了这道门槛,我会给你发一份人员名单,附上他们的地址,就交给你处理了。” “知道就好。国安部的保密措施很严格,尤其是进了其中的核心圈子后没有七八年你是出不来的,这期间你会受到严格的监视和审查。全年无假日不说,就连任何形式的对外信息传递都被隔绝,别说是普通的手机,就是间谍用的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此外平日里出门办事都有几人同行,想要秘密联系谁几乎不可能,所以你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无法与我交流。前些年 我记得看到一则新闻说国安部的副部长助理被国安部内部设计策反,证明了是美国的间谍,最终落网。希望你能不步他的后尘。 “等到我去北京后,我会找机会亲自去一趟 北京海淀区的中央调查部大院控制里面几个人。想办法让你当上部长秘书,以后你会有很大机会成为国安部的高层,就算不是部长,副部长、政法委书记,起码也让你当上一个局长。在局内工作期间,你要断绝任何与我的联系,直到监视你的人也被我控制成为我的人,你才可以重新与我联系。” “呵呵,不愧是你王一生,你考虑的很深远也很周详嘛。可惜,你说的大多都是一些外部资料能够得到的消息,真正的情况可并非如此,我对于世界先进的间谍和情报系统有非常清楚地了解,”司伏见祥和地笑着,“当然你知道的这些资料也足够你应付国安部的人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发展的。” 我的心渐渐沉了几分,道: “嗯。你是我最器重的人之一,你也是八部众情报收集部真正意义上的主管。你这枚钉子一旦打入了国安部,那么,将来八部众的道路将会坦荡很多。” “愿意为您效劳。”司伏见彬彬有礼地说道。 “好好干,司伏见。总有一天,世界会因为你而改变。”我沉着声鼓励了司伏见一句,然后挂断了和司伏见的联系。从今天开始,司伏见必须断开与我的一切联系,直到……他平步青云的那一天。 国安部,第九局,是负责间谍侦查与国内反动组织的监控,对于我来说……有着超凡的意义。 挂断电话后,我重重地送了口气,把手机丢在一边,轻轻架起二郎腿,两只手平开,搭在沙发的靠背沿上,仰头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轻轻喘息。 “良裘非一狐之腋,看样子,你撒的种子要在四处生根发芽了。”狐仙在一旁嫣嫣然地说道。“朝夕相处的亲妹妹才刚走几天,母亲的尸骨在下面未寒就能应对这般复杂的局面。王一生,你真不是扶不上墙的懒狗。” “别卖老俏。”我看也不看狐仙,打断了她的废话。 狐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怫然之色,用玉珠落玉盘的美音嗔骂道: “呵,小嘴皮子又开始犯硬了。小心你的敌手蜻蜓撼石柱,越撼越坚。现在选择贫家过日子还来得及,到时候破船沉在死沟头没得救了可别懊悔。” “你这算是在试探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告诉我有帝王命让我沿着这条路子走下去的。”我瞄了狐仙一眼,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讨人嫌,活千年;逗人爱,死得快’这句俗语是多么正确了。你能够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嘛。” 狐仙有来言,我也有去语,在我的言语刺激之下,狐仙的玉脸越拉越长,一张美丽的女人脸从原先的笑骂从汝姿态几乎拉成还原成了正宗的带着愠色的白狐脸,她丢过来一个枕头,咬着银牙着骂道: “可信我拆了你嘴皮子,王一生?” “信。”我懒洋洋地道,背靠在沙发上,却没有看狐仙一眼。“不过在那之前能麻烦你去做一顿晚饭可好?我很饿,也很累。貌似你进了我家大门后就没有碰过铁锅,拜托,偶尔帮我做一顿饭行不?牛耕田,马吃谷,这样很不公平。” “我不是你御用的厨头师傅。”狐仙冷冷地道。 “可你至少也得想想你一个月的伙食费开销要多少,都足够养活十头大白猪了。”我抱怨道。“有时候我想问你个简单的生理问题: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 “一张嘴真是磨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狐仙面有愠色地道,随即狐仙也不多语,直接从沙发上爬起了身,一头黑丝落地,她那件单薄的布质丝裙把连内衣都没有穿的曼妙女性**勾勒地秋毫毕现,白里透嫩的肌肤被丝滑的丝裙包裹着,腰身与腋下的曲线都完全贴合,如同第二层皮肤,尤其是领口下方的吊带与胸口接合处,因为没有戴上文胸,一对圆硕的雪白玉女美峰大半个都裸露在空气中,单是轻飘飘地一掠过就足以让任何男人的理性瞬间崩溃,然后急速转化为血脉贲张的**与邪念。 我本以为狐仙这个女人终于善心大发要下一回厨了,正打算烧高香拜佛,只可惜这个女人却是一言不发,直接抱着沙发的抱枕,然后径直走回了卧室,二话不说就锁上了门,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大厅里兀自咋舌。 沉思良久良久良久……我都没有想到答案,直到我进了厨房的大门,花了三十分钟做好了饭菜喊狐仙却不听到应答时,我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除了吃,我还会睡! 章 三百一十九 荣氏企业 接下來的几天,我算是过上了比较稳定的生活,或者说,相对之前出生入死、每一分每一秒都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日子,接下來的日子我要正常多了。 很顺利的,因为夏圆圆这个尖子班班主任的极力推荐,我的学生会主席申请书通过了审核,在我返校后的第三天,我获得了学生会主席这个名号。 如果尉文龙和金娜还在的话,或许我多少会有点自豪感,但是此刻他们都已经离开学校,只留下了两个空荡荡座位,当我坐上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时,除了空虚,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得到。 突然想到了狐仙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等你有朝一日登上了顶峰,你会发现,那里除了空寂,什么也沒有!” 那句话不知道为何在一段时间里整日都萦绕在我的耳里,而且越是想,就越是心寒,越是让我心惊胆战,虽然王者孤独的道理千古以來都未曾改变,世人皆知,但是当我对此真正多了一层体会,却是在高雪芹、金娜和尉文龙陆续离开之后。 当敌人、喜欢过我的女生和至交的好友都相继离开身边时,剩下的那种感觉叫孤独,即便你被无数双崇拜与敬仰的目光注视着,你也不会再露出一丝丝的微笑。 不知情的人会称之为上位者气质,有过经历的人会称之为成熟,而年长者,则会称之为沧桑。 到了这一步,我倒是有些同情起狐仙了,对于她來说,在过往的无尽岁月里,悲欢离合喜怒哀惧又经历了多少,能够活到今天,这个女人也真的不容易。 当上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对我的生活可以说沒有太大的影响,高中的学生会主席不比大学,不过是团委下面的一把受指挥的枪杆子而已,除了每周二一次的学生代表例会,在有活动时策划住持活动方案,比如出板报和帮助消防编订《城南高中进出校门管理规定》,最占用时间的就是填写工作计划,但是对于已经能够随意撰写命令、议案、决定、指示、公告、通告、通知、通报、报告、请示、批复、函、会议纪要十三种类型公文的我來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总而言之,接下來的一周时间,我的生活还算平淡。 这样的平淡自然是山雨欲來风满楼的前兆,就在一周以后,我与尉文龙事先商议好的计划终于摆上了日程。 4月24日,这是我与尉文龙计划正式拉开序幕的第一天。 4月24日晚上,我的家门被敲响了,进來的人是背着电脑包的尉文龙,看到他,我也不客气什么,直接请他进了门。 尉文龙对我点头示意,然后又看了一眼躺在沙发睡衣肆意上的狐仙。 “不用管那个女人,随便坐吧。”我对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非常介意地看了狐仙一眼,最后还是在大厅的茶几前坐了下來,从电脑包中取出了一台笨重的k29 i7笔记本摆放在茶几上,插好电源,然后二话不说就翻开了电脑盖,开机,之后就从隐藏加密文件夹中调出了一个excel文件。 “这几天我查询了江苏省的企业名录,并画出了排名前三十的民企与投资机构收益比例波动曲线,无锡市及临近城市,像是苏州市等城市里可以拉拢的投资集团或者企业,我都用下划线指示出了,一生,你看看哪些是可以拉到我们阵营为我们提供第一桶金的,如果在无锡市能够拉到投资方,就不需要去上海证券交易所拉入了,证券所人太杂,容易曝光你的身份!” “嗯,我看看。”我思忖了一阵,然后给尉文龙泡了一杯煮沸的青茶,递给他,然后在尉文龙身边坐下身來,一手托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尉文龙提供的企业名录信息。 “按照我的计算,是要在接下來的证券投资方案中,拉到一个或者一批有财力的投资家,在网络概念股中投入10个亿的资金,大肆购买包括蓝盾股份和启明星辰等十一家网络概念股的股份,然后在接下來的方案实施之后,这十一家网络概念股股份公司的a股都会大幅度上涨,甚至涨停,在那之后就迅速抛售股份,把得利分成之后打入我们的账户,我们就能够得到第一桶金,数目应该不会小,我的预计是在四千万到五千万之间。”尉文龙轻轻抿了一口我递给他的冒着热气的青茶,道。 “嗯……这些是事先商量好的不是么,我看看有哪些企业集团比较适合,必须资金雄厚,流动资金周转方便,而且董事长个人资产雄厚,还能够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上都说得上话的……” 我扫视着尉文龙的excel文档里的无锡市三十家排名靠前的大型企业和集团。 排名第一的是苏州的荣氏贸易企业。 “荣氏……”看到赫然在目的荣氏集团,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 “不错,荣氏企业,或者说是香港荣氏集团在无锡的分公司。”尉文龙在一旁道,“这是必然的不是么,无锡的老地主毕竟是荣家,虽然荣氏集团目前主要在香港发展,但是无锡市不少的实业公司依旧和荣氏集团有很深的渊源,目前荣氏已经到了第四代,前三代发展起初可以,荣毅仁还是副主席,只是到荣智健就不行了,09年的中信泰富亏损了百亿,荣智健资产从30亿美元缩水到7.5亿,要不是中信泰富的母公司中信集团出资救火,恐怕中信泰富早已倒闭,而中信集团的后台还是中信银行这根杆子,中信银行的后台则是财政部和央行,荣智健灰溜溜下台,到了第四代荣明芳更是一亏再亏,直接亏损155亿,作为荣家正统继承人的第四代有点虎头蛇尾,但是当年荣氏三兄弟打下的江山还在,荣智健在中信泰富中亏损,但是荣氏家族毕竟人才济济,旗下还有江南大学、无锡公益工商中学、上海中国纺织染工程补学校等专科学校为其提供人才,整体实力还是很强大!” “现在无锡市的荣氏企业是包括中信泰富在内的荣氏集团投资控股的,上海与无锡是荣氏在国内投资的两个‘点’,现金在房地产和金融业的投资也颇为显著!” “现在无锡市的荣氏企业董事长是荣文杰,不是荣家正统继承人,但也是荣家后代,他是中信泰富的十位董事之一,他在无锡市太湖新城也做房地产开发!” “嗯……”听着尉文龙头头是道的分析,我连连点头,但也连连皱眉,“如果荣文杰不是荣氏集团的董事长的话,想要像母公司调动资金可不容易啊!” “不,荣文杰手里头有足够的私人资产,不需要动用公司的资金,我估计能调动的资产不下于10个亿!” “这样倒是把复杂的问題简单化了。”我点点头,然后继续顺着企业名录看了下去,接下去的一些企业,也都是无锡市赫赫有名的大型民企或者集团,比如江苏法尔胜泓集团有限公司、远东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等,这些企业集团在无锡市,都是能够影响地方经济发展的大势力, 章 三百二十 入侵 “都是声名远播的大型企业集团,而且都在房地产和金融领域有所踏足。每个集团都是副董事长五指难叔、常务董事排队排,独立董事一箩筐的存在。”我轻轻地用牙齿嗑咬着拇指指甲,表情渐渐凝重了几分。 “五月一号快要到了,在那之前必须要尽快采取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一周。”我有些忧心忡忡地道,随即目光继续在尉文龙给我的企业名录上查看各大企业董事会的资料,这些资料并不详细,毕竟每个公司的董事身份多少都会将其核心资料保密。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棕色的虹膜闪过一圈光亮,他平和地说道: “现在拿到第一桶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生。至少要拉到10个亿以上的投资,那样才能够得到足够多的注册资金和运行资金。不然我们以后的计划也无法推行下去。” “今晚就行动吧。”我眯起眼道,“情况刻不容缓。因为各个企业集团都不可能完全透露企业的内部信息,包括真实的财务报表细节和全部的投资项目。所以必须等见到企业的带头人和高官才能够掌握更确切的详情。” “……也对。”尉文龙反复扫视了笔记本电脑上的企业名录与各大企业的收支曲线图后,还是同意了我的想法。“你选择哪个集团先下手?” “就荣氏企业吧。”我看了看excel表格中的无锡荣氏企业今年的投资与收支折线图后,道,“荣氏企业原先只做实业的,但是这些年荣氏企业已经开始做一些风险投资项目。房地产和金融上的投资比例明显上升。而且我也很想会会这位被宋道明称为二十八大家族之一的荣氏家族的后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如何。如果不出岔子,或许一个荣文杰就能够让我们的计划走上正轨。” 尉文龙极其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道:“问题是,我还没有查到荣文杰的动向。我只知道他在无锡市西郊有一幢占地10亩的私人花园别墅,好像有一辆红色的敞篷兰博基尼aventado,还配有一个私人的马场,听说他还养了两匹冠军级的名马。但是像这样高调的人物未必会整天闷在自己的窝里头,平日里与名流人士的交流应酬不会少,只怕他已经去外地或者俱乐部会所等场所,到头来空跑一趟。” 我闭目思忖了一阵,最后缓缓开口,吐出一口浊气,道: “不管怎么说先去别墅看看吧。大不了被当做私闯民宅赶出来,也没人能够怪罪我们什么。荣文杰就算再忙,也不可能独居。他不在,他的妻子,子女或者管家、保卫乃至情人可能不在么?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穿针引线,我们就能够知道荣文杰的动向。而且荣文杰不是什么黑道枭雄,没必要同时在十几处私人会所、酒店之类的地方不停改换自己的住处。” 尉文龙眼珠子动了动,最后也是迟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看看。” “走吧。” 说着,我握住了尉文龙的手,把尉文龙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乍一看,尉文龙依旧是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风吹欲倒的模样,头发蓬乱,面颊清瘦,但是一双雪亮如刃的眼睛却是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彩。 显然,对于接下来的疯狂举动,他也是万分的感到兴奋。尉文龙是个不喜欢把内心情绪表达在外的男人,但是他的内心实际上比谁都更复杂和精细。 和尉文龙对视了片刻,尉文龙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着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道: “嗨,你好。” 斜躺在沙发上的狐仙顿时两眼发直,张口结舌。 不等狐仙说半句话,尉文龙就转过了头,缩回握着我的掌心的手,收起了茶几上的笔记本塞回电脑包内,示意与我一同出门行动。 这一次的行动,还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和尉文龙联合行动。 “走。” 之前,不论是张国华案件,还是玉祁酒厂或是梁溪饭店的案件,都是我一个人独自行动,就算有我控制的帮手,比如司伏见之类的人物,但是却都并不能完全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伙,而这一次,却是我真正意义上和尉文龙的一同行动。 意义非同凡响。 出门前,我偶然侧耳,冥冥中似乎听到狐仙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帝王命~~劳碌命啊~” 我身形一滞,随后关上了家门,没有回头看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是如何的风姿撩人、风情万种。 所谓的无锡市西郊其实指的是无锡市的滨湖区以北的荣巷一带,在荣巷西侧尽头的梅园横山风景区的钱荣路1号,有一幢占地面积极大的别墅,别墅采用欧式复古风格,类似缩小版的城堡,尖顶拱窗,彩窗将别墅内的光线分化成七彩之色,别墅豪华而庞大,细节处却又显得简约,线条简洁,没有如中国古代宫殿玉宇那般着重色调的华丽与曲线的柔美,别墅四周是一个巨大而幽静的花园,花园的周围有尖锐严密的栅栏门与道隔离,门口还有一个独立的保安室,栅栏门的内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和尉文龙打的在钱荣路停了下来,然后下车径直走到了荣文杰别墅的门口。 如果按照正常的工作制度来估计,荣氏企业的高层与员工都早已下班了,此刻如果荣文杰没有出门的话,那么应该在自己家里或者外出应酬又或者是有特别的夜间活动。只是考虑到荣文杰四十多岁的年纪,多半已经过了风流倜傥、纵欲狂欢的时段,这样的人物会开始考虑自己的健康和保养,平日生活起居都会相对规律与稳定。 所以尉文龙推测,荣文杰在家的可能性,有五成以上。如果他不在,那也就只能算我和尉文龙的运气差了。 “门关着。”我和尉文龙走到了别墅的大门之外,遥遥地望着别墅内的景象,道。 “但是别墅内的灯亮着,一共有两盏,两盏都是二层。二层有三个主窗三台中央空调的外机,所以可以判断有三个房间。荣氏夫妻必然同住一个卧室,剩下的一个卧室可能是子女的住房,或者书房,再或者就是保姆的住房。现在亮了两盏灯,荣文杰在家的可能性在三分之二以上。可以考虑闯入了。” 章 三百二十一 荣文杰 不得不说别墅设立一个保安室是非常多余的举动,如果别墅内直接配上警报系统的话完全就不需要什么保卫,看来这别墅的主人荣文杰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如果平日里没得罪人,也犯不着在自己的别墅配备保卫。 “不过因为有保安,所以进别墅倒也简单了,不然还得想个法子翻墙进门才行。”尉文龙双数插袋,边沿压得极低的斗篷压住了他那蓬松杂乱的长发。 “嗯,直接让保卫开门就行了。”我微微一笑,然后径直朝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到如剑锋林立般伫立着的大铁门前,我直接敲响了铁门。 我没有按铁门上的门铃,因为铁门上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是纯粹按门铃的话,别墅内的屋主人也能够通过内置的录像看见,而如果只敲门的话,则在门口保卫室的保卫会第一时间出来,那样就可以放行让我和尉文龙进屋去。 果不其然,在我敲了半分钟的门后,门左侧的保卫室内,一名身材匀硕、猿臂蜂腰的中年男子从保卫室内走了出来,腰间佩戴着一柄警用电击棍。 “谁?”保卫粗声粗气地租到别墅的大门前,看到我和尉文龙两名陌生的青年,眼中同时掠过了警惕与放松之色。警惕是因为我们是陌生人,而放松则是因为我们的外表只是学生,显然在保卫的眼里我们并不能够威胁到他什么。 看到保卫,我也不废话,在目光和他对接的那一刻我就直接使用了勾魂术,道: “接下来,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服从我。” “是。”保卫迅速被我控制,朝我走来,脸上的警惕防范之色顿然全消。 “回答我的问题:荣文杰在里面没?”我问道。 “在。” “除了荣文杰,屋里还有哪些人?”我问道。 “还有太太赵灵禅,和荣文杰的女儿荣明馨两个人。”保卫如实回答道。 “他们的房间是哪几个?”我迅速追问道。 “荣文杰和赵灵禅的卧室是西面第一扇窗,荣明馨的房间是东面靠窗的那个房间。” “中间的房间是什么?保姆居住的客卧?”我问道。 “不是,那是荣文杰的藏书室,里面藏了荣文杰平日搜集的珍藏版书籍和一些古玩。”保卫如实回答道。 “是吗,原来还是个收藏家。荣文杰的品味还挺高的,屋内有什么样的警报系统?”警报系统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自然要问个明白。 “院内有一套报警探测装备,这是最严密的,如果有人穿过第一道防线的盲区,在二楼房檐下四面都安装了四鉴探测器。” “防卫系统能力如何?”我又追问道。 “采用精密差分菲涅尔透镜技术,形成三维探测保护区,视角很大,灵敏度很高不会误报。摄像头是四源防遮挡的微波头,能运算出物体的体积、运动速度,精确度很高。屋内还有一台st3家用警报主机,算是现在最先进的警报主机了。” “能够关掉监控器吗?” “不能,监控器是设置分级密码的,我的权限不够。想要破解密码只有主人亲自解除或者异地的保卫公司远程遥控破解。” “那切断监控头的电线怎样?” “也不行,要是你切断了监控摄像头的线路,警报系统就会直接启动,警察会第一时间到。”保卫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还真是严密的警报系统啊。”我感慨了一声。“知道了。给我们开门吧。”我默默把保卫提供的资料全都记在脑海之中,然后命令保卫开门。 “真是好用的妖术啊。”亲眼见证了我使用勾魂术的全过程,手里提着一包红枣的尉文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关键是要熟练使用啊,而且知道使用对象的警戒系统。如果不留意警报系统的话,用一次勾魂术就直接落网了。像这一次荣文杰家里的警报系统,也算是我遭遇过的警报系统中最严密的。” “警报系统,是勾魂术的最大克星。”尉文龙悠悠然叹息道。 “的确可以这么说。如今的中国不同往前,各大街道要道都有监控摄像头,中国政府每年花在街道摄像头等维稳项目上的经费比军费还要高。监控摄像头是每一次行动都必须要注意的。无论是逃亡或是暗杀,都必须极其注意。稍一不慎被街道监控摄像头捕捉到就会功亏一篑,而且勾魂术也可能会暴露。所以每一次行动之前我都会尽量选择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街道,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事先关闭监控系统或者直接破坏。” 我一边和尉文龙说着,一边推开了被保卫开锁的别墅大门,然后缓步走入了其中,尉文龙紧跟而入,然后在身后关上了门。 无论是哪一次的行动,我都会事先研究行动地点的建筑结构和警报系统,比如说银乐迪,比如说兰桂坊酒吧,比如说无锡市公安总局,比如梁溪饭店案件,每一次行动之前,我都会调查和了解作案地点的地形、安保措施、警报系统,在一切都调查清楚后再实施,如此才能够最大限度制造调查人员的视觉盲点。 “前面带路,带我们进去。” 进入大门后,我直接让保卫带着我和尉文龙进入了别墅。有保卫带头,哪怕荣文杰看到我和尉文龙,也不会第一时间报警,那样我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使用勾魂术。 在保卫的带领之下,我和尉文龙顺利地穿过了呗监控摄像头严密监控的花园和别墅外围,一直进入了别墅的内部。别墅内都安装着红外线感应灯,随着我们的进入,别墅内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灯火通明。 保卫在前带头,沿着旋转扶梯一路向上,很轻松我和尉文龙就入了二层的玄关,在玄关的中部是一间面积80平米左右的大房的拉门敞开着,而在房内古香古色,房尽头是一幅赵佶的《万岁山珍禽图》,另一旁还有一幅 王羲之的《《会稽山龙虎帖》,当然不是真迹。在书房的东西双交还各有一个云龙纹盖罐和一对金丝金胎凤尾尊。书画都不是真迹,但是瓷器与景泰蓝却是货真价实的能进博物馆展示的古器。 一名穿着简约朴素褐色宽袖长衣、后梳中长发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张大气典雅的红色花梨木桌前,背对着门口,桌面上四宝齐备,书房的两侧则是用乌木制成的积层式架上罗列着精装本、线装本、硬壳本等大部头的古籍作品。 粗略一扫,我就在书架中看到了十二本黄金《新约圣经》,唐寅的三册《仕女》、《山水》、《花鸟》,《十五家词》、《珂雪词》、《五代诗话》、《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和一整套的《文苑英华》,貌似是抄本。除此以外还有《古希腊史》、《欧洲历史地理》和《罗马史》等基础的欧洲大陆历史书籍。 看得出来,这位书房的屋主人不单单是一名古玩爱好家,同时也是一名颇有学识修养的半学者式典藏家。 商界与文学界是难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一位身价数十亿的商界,每天过手资金过七位数的巨富能够在家中有如此丰厚的古籍典藏,已经颇为难得。当然,也并不排除这些典藏只不过是用来粉饰门面摆给外人以现腹中墨水的装饰物。 走到门口时,我特意加大了踩地声,想引起书房中的荣文杰的注意。只是,明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依旧不为所动,手头边上是一个砚台,荣文杰正垂首挥臂,舞动着苍劲的手臂上的一枝羊毫毛笔,正笔走龙蛇般在桌几上的一张熟纸上奋疾地书写着,笔势飞舒健放,鸾翔凤翥。 我再次用鞋尖重重地踩了两下地面,荣文杰依旧不为所动,一直到数秒后,他的手臂猛然一拉,如同挥舞宝剑一般朝着一侧拉直,方才直起身来。 但是依旧背对着我。 “李华,明天开始你可以开着你的那辆大众离开了。”沉邃稳重的声音从背对着我的男子身上缓缓传出,带着几分的气恼,几分的严穆。 李华指的自然便是荣文杰别墅的保卫了。此刻他正站在我的身旁,岿然不动。 “我说过,不向我报告,没我的准许,谁都不准进入我的别墅。你破了这个规矩。” 李华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面对着荣文杰,因为我的勾魂术神态显得无比诡异。 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李华的回应,背对着我的荣文杰多少感到有些讶异,但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书桌的熟纸上,不动分毫,稳重地道: “剩下的两个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但是任何人想要进我家都要事先预约。你们没走这条程序,已经说明了你们的底细来路。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劝你们十分钟之内离开我这个地方。不然,别怪我没给你们这个机会。” 章 三百二十二 屈服 “真不愧是荣家的后人,怎么都不是善于之辈,荣先生,晚辈失礼了!”我淡然一笑,心里却是暗暗佩服这个荣文杰。 显然他刚才就从室内的监控主机看到了我和尉文龙进别墅,所以第一时间报了警,能够在这种时刻依然不动如山,镇定自若,这荣文杰也真不愧是无锡市领头企业的头羊。 “你们还剩下不到九分钟!”荣文杰背对着我,淡漠地道,丝毫沒有在乎我无关痛痒的无聊赏赞。 “好吧!那就直接点,荣先生,其实我本來多少还是带着点诚意來谈判的,但是现在看來我们的谈判连开场都很困难进行下去!” 我弹了个响指,指着荣文杰,对着一旁叫李华的保卫道: “拿下你的老主子吧!” “好!” 李华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听到我的命令,李华立刻几个健步如风一般行走上前,朝着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冲去,李华毕竟是保卫出身,而且从他的体格与极其稳健的步姿來看,他极有可能还是部队里退休出來的。 “要造反么,李华!”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听到了李华的应承声,一道略带着威严的怒声响起,只是不等荣文杰说什么?李华已经从后方贴近了他的身躯,粗壮有力的右臂快如闪电般探出,准确无比地扣住了荣文杰的右肩肩胛骨,然后用力向后一掰,只听得咔一声与一道略带阴沉和愤怒的呻吟声,荣文杰整个身躯都被向右后方后仰,与此同时李华左腿膝盖一曲,小腿与大腿折成九十度,膝盖头如同铁锤一般重重地撞击在了荣文杰的膝盖后面的腿窝处,荣文杰左腿顿时向前一曲,整个人失去重心,很轻松就被李华给按在了地上,然后李华姿势微微调整,迅速地绕到了荣文杰的正后方,两只手死死勒住了荣文杰的脖颈,让荣文杰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荣文杰就被自己的手下李华给轻易压制。 “做得好,让他对着我!”我对于李华的表现颇为的赞赏,在我见过的保安里,李华算是作为出色的,比起宋道明的巧妙,李华的格斗技巧更加的快、很、准,目的性很强,也因此才能够轻易制服荣文杰。 真要比格斗能力,恐怕也就只有那个黑人和宋道明能够稳胜过李华一头,可以想象荣文杰请这名保卫肯定下了不小的血本。 面赤如血的荣文杰被李华强行扭转了过來,正对着我,一对看似普通但是布满了威严与愤恨的老脸似乎能够喷射出火蛇來。 “抱歉了,荣先生,其实我想用更守礼节的方式來沟通的!”我一步一步朝着荣文杰走近,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眼中集中了我的注意力,我把我的焦距全部集中在了荣文杰的瞳仁深处,然后就要启动勾魂术。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 “你们要对我爸做什么?!”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來自我的身后,这个声音让我注意力一个不集中,中断了勾魂术。 我皱眉转头,却看到书房的门口,一个留着齐下颏短发,穿着白色睡衣的女生正面色惊恐地举着一把可笑的水果刀,威胁似的指着我和尉文龙等人,双目瞪得圆圆大大,放射出的止不住惊恐。 而在女生的后方,则是一个容貌不算绝美,但是气质成熟富有韵味,留着bobo头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面色铁青、瑟瑟发抖地看着我们几人,比她女儿更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手里举着一个金属畚斗。 女孩看看我,又看看他那被按在地上的老爸,满脸的不敢置信,但是最后她还是鼓着勇气喊了出來: “李华,你干嘛?我爸怎么了?为什么你要帮这些外人对付他,你到底干什么的!”为了壮胆,女孩扯着嗓子拉大了嗓门喊着,但是声音里免不了有些颤抖。 “馨馨,别乱说话!”最后还是荣文杰的妻子识大体,她直接拉过了女儿,捂住了她女儿的嘴,然后脸上堆起了看似和善实则试探与忐忑之色,温言细语地道: “啊呀,我说啊!李华,你这是干什么?我老公从來沒有亏待你吧!你为什么……和这些小伙子这么对我老公呢?大家有话,可以坐下來好好说呗,是上次奖金的事吗?是不是为了上次花园改建的事啊!那些事不算什么大事情嘛,只要是钱可以解决的事,都可以坐下來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嘛,干嘛这么冲动对不对!” 荣文杰的妻子赵灵禅显然是想要缓和一些气氛,但是奈何起效不大,在得知了警察已经在來的路上这一前提条件,赵灵禅无论说什么对我來说都不过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罢了。 看到门口的母女,我也不废话,微微释了一口气,直视着两人,道: “从现在起,乖乖听从我的命令!” 随着勾魂术的施展,赵灵禅与荣明馨两人的眼眸深处的那一汪水潭,瞬间凝结成为了坚固的冰块,转而那层坚冰又迅速地融化,变回了正常的水潭。 而就在这水潭凝结又融化的过程中,勾魂术,起作用了。 “麻烦还真不少!”我苦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尉文龙道。 “是啊!”尉文龙有些头疼地道。 我转头,重新望向了跪在地上被李华牵制住的荣文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道: “荣先生,抱歉了,你也好好听从我的命令吧!” 荣文杰的目光中闪烁着的抗拒之色迅速黯淡了下去,转而变成了顺应之色。 “放开他,李华!”我淡淡地道。 荣文杰已经降服,李华也很自然地放开了他,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守候着。 “你们两个,去把赶來的警察打发走!”我转头看着杵在房门口的赵灵禅与荣明馨母女俩,吩咐道。 “好!”一对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母女丝毫不加违抗,撇下自己的丈夫,转身就按照我的要求下楼去了。 “一次又占去了四个名额,这样的消耗可不明智!”尉文龙在我的一旁提醒道:“如果你的名额无限倒还好说,但是现在只有九十九人,如果每次都需要占去这样数量的名额,可经不起消耗!” “沒办法,人毕竟是群居生物,想要找到单独的机会用勾魂术不太现实!”我感慨道。 “那也得尽量想办法!”尉文龙皱眉道:“你这一次对荣文杰一家子用勾魂术他们都记住了我们的脸,摄像头也拍下了我们的面容,如果日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我们必然会遭殃!” 章 三百二十三 到手 “没办法,尽量迟些再解除吧。以后再有类似的举动还是戴上面具吧。以往的行动我都有the one面具,但是最近the one刚死,我不希望类似的人物再露面。所以尽量避免不用。”我摇摇头道,“其实主要是我没想到荣文杰的直觉这么强烈,如果我能够稍微跟他谈上几句让他放松警惕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紧张。算了,直入主题吧,先把大计划运转起来再说。” 我转身走到了站在一旁不住喘息的荣文杰,荣文杰静静地站立着,之前脸上显露出的领导者才能有的风范气韵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等候发落的顺从。 “荣文杰,告诉我无锡荣氏企业最近的收益状况,负债情况、投资主业、企业资产评估项目信息、股份发行信息,还有你个人资产情况。” 我毫不客气地道。 荣文杰点点头,上前来一步,站在我能够听得最清楚的地方,眼中露出了回忆思索之色,然后开口开始讲述: “我的公司这几年运营状况自然良好。虽然也有几次跌宕,但是总体来说,连续五年来的公司收益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去年因为经济复苏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三的收益。利润是15个亿。” “负债情况目前没有长期负债,而且负债额度不大,风险很低。” “是吗,看来企业的发展情况比较稳定。继续说。”我点点头道。 荣文杰继续向我汇报着: “至于投资主业,这些年我们公司主要的投资项目很大比例还是旧业,就是面粉厂和棉纺厂。但是因为金融危机后,国外订购减少,国内市场内需还没跟上,所以我们也开始把资金倾斜到了其他方面的投资项目上,有太湖新城的房地产建设,也有晶硅太阳能这一类电子产品、燃油系统之类的机械产品投资,但是不是比例不到百分之十。证券投资也有,但不是主业,在山西太原三个大型煤矿投了4.1个亿。” 听到荣文杰的汇报,站在我身后的尉文龙忍不住插嘴道: “贵族期。”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 “不错,贵族期。” 所谓的贵族期是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相关学者爱迪兹提出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爱迪兹把企业的发展分为了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盛年期、贵族期、官僚化早期、官僚期和死亡。其中最理想的是盛年期,这时企业的经营规模持续增长定型,业务稳定,价值观、组织结构、办事程序、规章制度和领导机制都极其完备,企业收效蒸蒸日上,边际收入与边际利润提高到了最佳水平,而贵族期则是企业老化的第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的企业面临投资转型,需要重新启动发展线。 根据格瑞纳在1972年《哈佛商业评论》上发表的文章,贵族期的企业需要通过创新与转型来提高收益,开出新的发展曲线,不然只会重演项目单一的底特律悲剧。 “至于企业的总资产评估,包括货币资金、短期投资、应收票据、账款和存货统计,我们无锡荣氏企业的总资产不下三百亿。但是你知道市值这个东西不好计算,流动资金很大,而且公司的影响力和人脉信息本身也是无形资产,每天都有变动,不可能很精确,我只能说我们公司的总资产在305亿到330亿的区间值之间变动。” 我无奈地看着尉文龙道: “文龙,和你之前的荣氏企业资产项目评估出入很大。你的评估值是百亿,现在整整高了两倍。” “没办法。企业内部资料就是最专业的资产评估人员也未必能够精确评估,企业的产权证明、账簿、合同、投资协议、财务报表,每一关都有可能做手脚,而且对无效资产的评估界定也很模糊,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尉文龙揉了揉眉角,道。“网上的企业资产曝光大多可信度要大打折扣,你知道根据康青的信息理解漏斗图,只有企业高层才能100%完全掌握企业信息,到副总经理级别就只有66%了。虽然上市公司的股份相对透明,但是这种透明只限于公司发行的股份,对于公司资产的未发行部分,就难说了。上市公司隐瞒投资信息这种事,也是很常有的。” 尉文龙定定地直视着我,棕色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现在问题不大了。荣氏企业的一把手就在我们面前,没有什么信息是掏不出来的。”我走到了荣文杰的面前,平视着他,道: “继续说。“ 荣文杰道: “我们的上市股份是98个亿,目前我的个人账户里有36个亿,分了七家私人银行存款,其中三家在美国,一家在澳大利亚,一家是工行,还有两家是华夏银行和上海银行。除了澳大利亚银行,剩下的都是活期,随时可以调动。” “果然财大气粗,直接省略了亿之后的数字。”我咧嘴一笑,然后看着荣文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呢,不会直接让你转钱的,我没那么大胃口,但是我要借你这个壳来投资,去投资几家证券公司。而且包赚不赔、只是万一出了问题,风险就需要你来承担了。当然,如果盈利了,那么,我会分你十分之一的分红,不会亏待你这位巨头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中取出了一张写着我前几天开通的银行账户的纸,递给了荣文杰,道: “两天之内,在开盘之前,带上你的身份证明,去你的私人银行账户,把你资金账户上的钱汇款10亿到我这个账户上。” “有数了。”荣文杰接过了我递给他的纸片,看了一眼,然后表示了然。 “这就行。我会帮你好好利用那笔资金做证券的,得到的利润会分一成给你。”我给荣文杰的银行账户是我用假的身份证开的,而假的身份证则是用我几个月前造假的户口本做的,上面的名字显示是“王甘木”,甘木的意思是某,暗示上面的账户是王某。 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我利用这个假的账户,开设了一个a股证券账户,账户的名称自然也是王甘木,银行账户与证券账户是完全绑定的,只要荣文杰去银行柜台,通过人工审核后把他的钱汇款到我的账户上,那么我的证券账户就能够直接收到20个亿的资金,而那20个亿的资金,我可以随意挥霍。就算银行查出问题,警方也永远找不到那个叫“王甘木”的人物。 因为,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当然,如果我用那笔钱做股票赚了,那么我会把本金和一部分红利返还给荣文杰,荣文杰不但没有损失,而且还能够得到一小笔的分红。 而我,事实上就是在做非法的私募了。 本来如果荣文杰的私人资金转移没那么容易的话,根据我和尉文龙的筹划,还需要多拉几家企业董事长一起入股才行,但是现在看来,荣家的资金比尉文龙计算的还要雄厚,只需要一个荣文杰就能够实现我和尉文龙的计划。 甚至,我还擅作主张把一开始的10个亿的资金提升到了20亿。 对于荣文杰这样的20个亿汇款,银行的审查会相当严格,主要是国家的反洗钱政策极其严格,但是荣文杰的钱不算黑钱,他也没有携黑钱外逃的意思,就算转到我的账户之上,也是走合法的程序,银行不会查出个所以然来。我王甘木这个身份,可是名正言顺的,户口与身份证上都干干净净,只要荣文杰找个合理的理由,比如说“义子”就能够顺利转账。 “好好做,一定不会亏你的。荣老板。” “嗯。” 我笑着拍了拍荣文杰的肩膀,然后转头给了尉文龙一个示意,尉文龙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走到玄关外时,我正好听到了别墅外的警车声,我和尉文龙同时停下了脚步,听着别墅下的动静。 来的警察自然是荣文杰之前叫的,现在就交给荣文杰的妻子和一个女儿去打发走了。 我和尉文龙等了约莫三十分钟后,别墅楼下的警察终于被打发走了,打发的理由是误报。 “呼,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当走出荣文杰的别墅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 “比预想的顺利很多。”尉文龙走在我的身边,道。 “这只是前奏而已,等钱到了证券账户后,我们就要第一时间去买入蓝盾股份那十一家网络安全概念股股份,然后开始我们的大计划,看看这次行动到底能够捞到多少鱼。”我一边掐指算着接下来的步骤,一边道。 “就算不多,也不会少。”尉文龙用几乎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说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嗯。”我点点头, 然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喂,文龙,等我们的投资公司成立了,我觉得以什么样的方式投资比较适合?是直接ipo,还是……” “借壳上市。”尉文龙毫不掩饰地道,“用你的勾魂术获得人脉窃取内幕资料,再以借壳上市的方式暗中扶植委托持股人,购入有前景、业绩不错的公司的股份,以高额股份控制那些公司,等到一定股份时,让委托持股人将股权转回你收下,那些公司自然而然成为了我们子公司。由此就可以不断扩大旗下公司的实力。”说到这里,尉文龙顿了顿,直视着我,道,“知道不久之前报道的a股史上最大借壳案么?” 章 三百二十四 鸡与雄鹰 “啊,有所耳闻。”我点点头,“是信威通信的巨无霸王靖对吧?”我侧目问道。 “不错,信维通信在前些年时亚洲私企100强排名第一,其董事长王靖是个擅长玩借壳上市手段的典型人物。一个超凡角色。他还是香港尼加拉瓜运河开发投资有限公司的唯一创始股东。在尼加拉瓜建造一条全长近300公里,连接太平洋和加勒比海,造价400亿美元的大运河,那将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工程之一。”尉文龙也侧目看着我,与我目光对接。 “是啊,王靖才41岁的年纪,已有超过20年打造成功企业的经验,所控制并亲自出任董事长的企业超过20家,在全球35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其所创办或投资的企业业务涉及大型基础设施、矿业、航空航天、信息通信等诸多领域。而且他还控股北京冠威体育文化交流公司、北京天冠文化传媒、北京大洋新河投资、skyrizon aircraft holdings limited、southeast asia、 agriculture development group inc.等五家公司,旗下还控制、参股十余家境内外公司。这样的角色才是真正能够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大狂人。” 我微微叹气,随即继续道: “可是……我们的目标可远远不至于如此,对吧?” “不错。那样的高度,对我们来说,只是第一步台阶而已。一生,我想,我们的目标是对的。跟你走上这条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是因为我们要走的路有多么的正确,也不是因为我们的道路一定能够实现,只是因为我们的这条路……很伟大。别人走不了,也只有我们能走。尤其是你。” 我怔怔地看着尉文龙,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尉文龙的逻辑,以珠穆朗玛峰为目标的人,哪怕在攀登的中途放弃了,他也比别人爬的更高,能够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在尉文龙看来,这也是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 这个世界上99、9%的人都只想安于现状,过安稳小康的日子,一幢过得去的房子,一辆过得去的车,一个过得去家庭,然后就那样过一辈子,和其他所有人一般无二。 而只有那0.01%的人,想着如何改变世界。 而最终改变世界的,也正是他们。 没有翅膀,雄鹰自然飞不起来。 但如果没有一颗向往蓝天的心,最终也只能够堕落成为一只守着稻草窝的母鸡。 而鸡,是注定要成为老鹰的腹中物。 “文龙,能够遇到你,我真是幸运。”我看着尉文龙,会心地一笑,“这个世界这么大,想要找到第二个能够这样和你有共同语言,在一个层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在想,如果不遇到你,我不知道该有多孤独。” 尉文龙也是清浅地笑了,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微微拉开了几分: “我也是。”一面说着,尉文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红枣,缓缓地塞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 我和尉文龙并肩缓缓行走着,夜晚的风穿过我们的中间,凉飕飕的感觉刺激着我的皮肤神经。 “小甜还过得好么?”我斜看着尉文龙问道。 尉文龙的身形微滞,他半天没有答话,最后才开启了薄薄的唇瓣道:“很久没有听到她的下落了,希望她过得好吧。” “知道她去了哪里么?”我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太清楚。好像是去了上海。当初小甜说过她的养父在上海有认识的人。谁知道呢。”尉文龙微微仰头,望着没有星辰的夜空,吐出一腔惆怅。 “希望她过得好吧。”我轻轻拍打着尉文龙的肩膀,感慨道。 “希望吧。”尉文龙语气里带着一些的不肯定,却又无可奈何,他侧目看着我道,“再过半个月,御镜堂差不多要回来了。他能不能为我们的计划开出一条路来,还不太肯定。” “是啊,那个人,我有时候也看不透,如果他回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快很多,也顺利很多。如果他不回来,我也只有扶植其他人上位了。人才虽然少,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只是需要花点时间和心思去寻找而已。”我沉稳地说着,然后道,“明天,跟我一起去上海吧。去安排接下来的第一桶金计划的具体步骤。后天,或者大后天开始行动,在五月之前把该圈的钱全部圈到手。” “嗯。”尉文龙没有对我的话提出什么异议,“具体行动的方案你之前也看了。我认为我们的计划大问题是不存在的,只是需要去实际地点具体了解地形与情况。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去上海市新闸路1508号光大证券公司的计划财务部,控制光大交易员,打开电脑锁,控制其独立的套利系统,对制造自营业务板块动手脚,造成a股在短时间内大涨,带动沪指和深成指大幅度拉升,那时候必然会有大量散户和机构以为是政府要公布重大利好而跟风而进,最终导致光大上证直线拉升。不用多久,很快那个指数会被修正跌落下去。光大必然会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之中,而网络安全概念方面的股票必然会大涨。那么我们的盈利就绝对不会小。” “方案我都过目了,细节方面我也考虑了很多,关键就看到时候能否顺利逃过光大内部人员和证监会的耳目了。”我给了尉文龙一个鼓舞的眼神,“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就像以往一样。” “嗯。”尉文龙清瘦白皙的面庞上掠过一丝的期待之色。 那一抹期待中,带着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激动。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明天,我和尉文龙即将前往上海。 而我和尉文龙能不能顺利组建起自己的势力,就看这一次的战役了。 …… 章 三百二十五 返程 …… 北疆,喀什,天缘国际酒店,316号房。 方夏雨长吁一声,疲惫不堪地躺在了雪白的双人床上,舒展着腰身,一顶从乌鲁木齐大巴扎买的黑色牛仔帽掉落在双人床的边缘,一头青丝散乱在床上,女孩紧闭美目,张大了嘴巴,深呼吸,舒展完懒腰后,才从床上撑起身来。 “怎么,累了,小雨点?”与方夏雨相隔的另一张床上,一名身材短小,发如鸡窝的男子盘腿坐着,短小的双腿互相交叠着,粗大的脚趾颇具痞气地朝天竖起。 “嗯啊,是有点累了呢,今天爬上了那拉提小山坡的山顶,好累啊。”女孩有些疲倦地看着床对面的矮子,一对漂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是闪烁着些许的激动。“不过还是挺值的,那边山顶的风景还真漂亮啊,还有从山顶望下面的山坡草原时,能够看得好远好远。” “就是牛粪味儿重了点。”矮子咧嘴一笑,轻轻按摩着脚趾道。“真的累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做薰衣草足疗,效果绝对很好。到时候顺便买个薰衣草枕头回去,薰衣草枕头是最好的安眠器,以后每天都可以睡得安详。” 女孩又舒展了一下腰肢,然后再次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面上是一片的祥和之色,芳唇轻启,女孩用一种喜悦的口吻道: “才十天时间,可是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以前我都没有想过呢……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多的人……在火车上就遇到了形形**的人,回族人,西安的姐妹,去和田卖珠宝的珠宝商,还有那位谈笑风生的杭州师范大学教授……我做梦都没有想过那么多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人能够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居住三天。真的好有趣。” “才一个星期,可现在想起来,我们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在乌鲁木齐的大巴扎二道桥喝马奶,在清真寺,丑哥你还给我买了英吉沙和牛仔帽……我们还在布尔津的额尔齐斯河畔捡鹅卵石吃烤鱼,就是风大了点,还有牛粪味……在喀纳斯观鱼台爬上一千零一阶台阶,丑哥你还出了鼻血,哈……在禾木点将台下面的禾木河里洗脚,那里的水好凉啊……还有赛里木湖,那里的天空真的好美啊,那里的野马可真彪悍,而且还有野天鹅一家子,哈。” 方夏雨闭着眼,一一地回忆着这些天来和御镜堂所一起经历的一切。一幕幕的景象,从女孩的嘴中津津有味地飘出,饱含着女孩那激动的情绪。 “开心吗?”矮子像是一个深沉的长者般眯嘴笑着。 “很开心啊。”女孩缓缓睁开眼,望着酒店房间顶上的白色天顶,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浅浅的纯真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却是带着一点淡淡的伤怀与黯然。 “谢谢你,丑哥。给我这么美好的回忆。” “人活着嘛,就是该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矮子坐在床单上,无邪地笑着,只是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也是捕捉到了女孩那虽然闪烁着激动,但同时也包含着复杂的落寞之色的眼睛。 从女孩那空空的话语里,矮子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几天来的欢快之火正在迅速地燃烧殆尽,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旅行即将划上句号。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想到这里,矮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雪亮如刀的眼睛隐藏在了微乱的刘海阴影之中。 “明天打算去哪里?天山,还是吐鲁番,或者是去南疆?想去敦煌吗?”矮子还是试探着问。似乎,他不想太早让这段旅行结束。 “……”听到矮子的提问,女孩皓洁的小脸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呆呆地望着天顶,眼瞳被璀璨的灯光映照着。 良久良久,女孩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天顶。 “不了,丑哥。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们那儿也不去好吗?我们就在旅馆休息一天吧,好不好?” “好。”矮子迅速回答道,“我带你去泡薰衣草足疗,缓解缓解疲劳,这几天一天换一个地方,是有些招架不住。” 女孩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静静凝望着墙顶,但是落寞之色却是越来越盛。 房间里,一时间静若无人。 “怎么了,小雨点点,心情突然不太好?”矮子几次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他最不想问的问题。 方夏雨缓缓支起脖子来,白面如雪,一双略带着伤然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矮子。 “丑哥,我有点……想家了。” 矮子脸上最后一片笑容也消失了。 虽然早已从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内心情绪的女孩的细微表情上就猜出了女孩的心思,但是此刻矮子的心情依旧无比复杂。 “不想玩了?”矮子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女孩不说话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在做着思想上的挣扎。 “想玩。”女孩最终悠悠说道,“可是我有点累了……而且,我玩的开心的时候,想到我的爸妈都在担心我,等我回家去,我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矮子静静地聆听着女孩的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眼中流露闪烁着的光芒却已经显露出了这个男人内心的翻江倒海。 最后,矮子叹息了一声,从床头跳了下来,强笑道: “那就在再玩两天天。四天之后,我们就回去,回无锡,好不?人生短短几十年,以后可是未必还有机会来这里咯。” “嗯……”女孩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落寞之色稍稍减弱了几分。 矮子歇了口气,拍了拍手,厚嘴唇分开,道: “洗个澡吧,我去买羊肉串。既然都快要走了,总要吃成球状挺着肚子回去才够本,对吧?” 女孩终于笑了。矮子眨眨眼,然后从床头柜上抓过了一只黑色的皮包,然后走出了酒店房间。 在走出了房间门反关上的那一刹,矮子却是突然停住了身形,小小的身体背贴着房间的门,整个人都静固在了那里。 矮子仰起头,小小的双拳微微握紧,却又迅速松开,如此反复三次后,他才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心一般,一咬牙,啐了一口,用手指轻轻地划了划眼角,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酒店的电梯走去。 十分钟后,矮子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文具店,花了五元钱,在文具店里买到了便笺本和一只原子笔。 在文具店里,矮子咬着牙,硬着头皮,低头哽咽着,在便笺本上写下了满满半页的丑陋文字: “小雨点点,当你醒来看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章 三百二十六 呐喊 (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小雨点点.当你醒來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不要慌张.我已经帮你叫好了带你回家的私家司机.而且我把钱都放在你的床头边上了.整整两百万.都送给你了.那是我作为你陪在老子身边这些天的礼物.老子一生碰过的钱你沒法想象.这点钱对老子來说不算什么.” “小雨点点.其实这些天來.我一直都对你撒了个谎.其实新疆这块地方.几年前我就來过了.而且也早就把这一带走遍模熟了.我的军火物资不少就是走了新疆这条渠道.我骗你说我沒來过新疆.说來新疆走一走.想赛里木湖.其实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随便走走.风景而已.去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除了中学那段初恋.在见到你之前.老子这辈子就沒有真正对哪个女人心动过.但是在你身上.老子找回了那种感觉.小雨点点.谢谢你了.让我这个在阴暗角落蹲得几乎快长蛆虫的男人还能够照上这么一段奇迹般的阳光之旅.老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占用你这么多天的生命时光.小雨点点.我很过意不去.我知道在你欢笑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忧怕、挣扎这一类情绪.虽然很想再和你一起走走.去和田买玉.去敦煌玩玩滑沙.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让你整天愁眉苦脸也沒意思.那么.我们就这么结束了吧.” “小雨点点.你的丑哥很感激你这些天的陪伴.感激一辈子.也许你还不懂我的心.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懂.也许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但我还是感激你.” “回家吧.好好过你那平静的小日子.小雨点点.你要记住.从此世界上.再也沒有丑哥这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再到我.那一定是在电视上.而且.肯定会剃着一个难的光头.那时候.就麻烦你转别的频道吧.比如说动物世界什么的.那一定比我最落魄的样子好多了.” 写完信纸.矮子自嘲一笑.再一次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纸片好好折叠起.小心翼翼塞入后备袋中.然后径直走出了文具店.走到了附近的美食街.买了四十串羊肉串.又买了两瓶白酒.那是他接下來计划能够成功的必备物. 只是.当他摆出了笑脸.信心满满地右手提着羊肉串.左手提着两瓶酒回到酒店时.却是如遭电击一般僵在了门口. 浴室空着.床上空着.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方夏雨的身影. 矮子本能地预料到情况不妙.他手中的羊肉串掉了一地.两个白酒瓶更是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小雨.”矮子蹑手蹑脚地走回了房间内.四下环顾.却愣是沒有找到方夏雨. 直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时.才到了一张小心叠放着的信纸. 到床头柜上的信纸.矮子的眼睛微微放大.整个人都像是松了气一般.他轻轻地走到了床头柜前.取下了信纸.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纸. 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矮子的脸色就连续变了三变.最后.信纸像是一阵清风一般从矮子粗短的手指间滑落而下.飘落在地上. 而矮子双腿一曲.整个屁股落地.人软软地坐在了地上.脸色挂着自嘲、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郁结面容. 矮子缓缓抱起腿.保持着某种保卫状的坐姿.久久久久.再也沒有动弹. 白色的灯光洒满了地上信纸.信纸上的清秀文字清晰可见: “丑哥.对不起.我趁着你出去买羊肉串的时候.走了.你的钱我拿走了两张.剩下的我都沒动.” “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会很气我不辞而别.但是我真的想家了.” “丑哥.其实我一直都骗了你.有个秘密沒告诉你.我在初中暑假的时候.我爸就带我來过三次新疆了.我有一个叔叔在喀什电力局工作.当时我就住在他家里.我一直骗你说我沒來过新疆.是因为我到你那么喜欢这里.那么喜欢在我面前当导游.所以不想让你扫兴.” 丑哥.你机警.你睿智.你能干.而且还总是能说笑话逗我开心.别人都说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坏人. “你就像个孩子一样只是喜欢玩而已. “和你在一起这些天.真的懂了好多.也学到了好多.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在赛里木湖骑马.在喀纳斯乘汽艇.在禾木打水漂.在额尔齐斯河吃烤鱼.在乌鲁木齐喝马奶、吃过油肉拌面.吃馕和手抓饭.这些记忆.我永远会好好珍惜. 为了你着想.丑哥.请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会告诉警察们说是你的手下带我來这里.带我來这里的人好像是人贩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丢下我自己逃跑了.于是我就趁机逃了出來 “只要我这样说的话.警察就永远找不上你了吧.丑哥 “丑哥.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想.只要你能够改过自新.一定可以走出很精彩的人生的. “只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想你也清楚吧.所以与其几天后伤心离别.还不如就这样走吧. “丑哥.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找到自己的爱人. “再见了.丑哥. “谢谢你泯灭了我的梦想.给了我一双清现实的眼睛.” 静静的房间灯火通明.未凉的肥腻羊肉串与香醇美酒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只是.那个能够与他分享快乐的人.已经走了. 矮子忽然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之中.整个蜷缩的身躯都开始剧烈地抽搐.某种低低的野兽般古怪声音从他的喉间一阵接一阵地发出.那既像是抽噎.又像是在尖笑. 到最后.那声音越來越夸张.也越來越古怪.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在发出绝望的呐喊. …… 第二天早晨.新疆乌鲁木齐和田玉连锁店出现了一名神秘的矮子.他花费了两百四十万匿名买走了一个和田玉茶筒.据购买者本人称.这只和田玉筒在未來三年内在黑市上的价格至少能够翻两倍. 第三天.乌鲁木齐驻疆办门口出现了一个举着“伸冤”牌子不停呐喊的矮子.矮子身无分文.当驻疆办的接到人员把矮子接进办公室慢慢询问时.矮子宣称说自己來自江苏无锡市.來乌鲁木齐打工却碰到了本地的回族人.身上的钱物都被人抢劫了.举报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却不予处理.矮子说得绘声绘色.几乎能以假乱真.而且矮子还宣称说如果不给他个公道.他就堵在门口不走.还要让媒体把这件事曝光.最后.工作人员无可奈何把这件事转告了驻疆办事处的主任.主任经过慎重考虑后把矮子接入了办公室.好茶好水好饭好菜安慰了矮子.与他好言相劝.告诉他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但是让他先回无锡.然后当天下午就帮他买了一张回无锡市的t2火车票. 当驻疆办主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谢天谢地送走矮子这个大瘟星时.他绝对也不到.手里握着火车票的矮子脸上一刹那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章 三百二十七 席家公子 …… 北疆,喀什,天缘国际酒店,316号房。 方夏雨长吁一声,疲惫不堪地躺在了雪白的双人床上,舒展着腰身,一顶从乌鲁木齐大巴扎买的黑色牛仔帽掉落在双人床的边缘,一头青丝散乱在床上,女孩紧闭美目,张大了嘴巴,深呼吸,舒展完懒腰后,才从床上撑起身来。 “怎么,累了,小雨点?”与方夏雨相隔的另一张床上,一名身材短小,发如鸡窝的男子盘腿坐着,短小的双腿互相交叠着,粗大的脚趾颇具痞气地朝天竖起。 “嗯啊,是有点累了呢,今天爬上了那拉提小山坡的山顶,好累啊。”女孩有些疲倦地看着床对面的矮子,一对漂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是闪烁着些许的激动。“不过还是挺值的,那边山顶的风景还真漂亮啊,还有从山顶望下面的山坡草原时,能够看得好远好远。” “就是牛粪味儿重了点。”矮子咧嘴一笑,轻轻按摩着脚趾道。“真的累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做薰衣草足疗,效果绝对很好。到时候顺便买个薰衣草枕头回去,薰衣草枕头是最好的安眠器,以后每天都可以睡得安详。” 女孩又舒展了一下腰肢,然后再次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面上是一片的祥和之色,芳唇轻启,女孩用一种喜悦的口吻道: “才十天时间,可是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以前我都没有想过呢……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多的人……在火车上就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回族人,西安的姐妹,去和田卖珠宝的珠宝商,还有那位谈笑风生的杭州师范大学教授……我做梦都没有想过那么多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人能够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居住三天。真的好有趣。” “才一个星期,可现在想起来,我们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在乌鲁木齐的大巴扎二道桥喝马奶,在清真寺,丑哥你还给我买了英吉沙和牛仔帽……我们还在布尔津的额尔齐斯河畔捡鹅卵石吃烤鱼,就是风大了点,还有牛粪味……在喀纳斯观鱼台爬上一千零一阶台阶,丑哥你还出了鼻血,哈……在禾木点将台下面的禾木河里洗脚,那里的水好凉啊……还有赛里木湖,那里的天空真的好美啊,那里的野马可真彪悍,而且还有野天鹅一家子,哈。” 方夏雨闭着眼,一一地回忆着这些天来和御镜堂所一起经历的一切。一幕幕的景象,从女孩的嘴中津津有味地飘出,饱含着女孩那激动的情绪。 “开心吗?”矮子像是一个深沉的长者般眯嘴笑着。 “很开心啊。”女孩缓缓睁开眼,望着酒店房间顶上的白色天顶,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浅浅的纯真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却是带着一点淡淡的伤怀与黯然。 “谢谢你,丑哥。给我这么美好的回忆。” “人活着嘛,就是该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矮子坐在床单上,无邪地笑着,只是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也是捕捉到了女孩那虽然闪烁着激动,但同时也包含着复杂的落寞之色的眼睛。 从女孩那空空的话语里,矮子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几天来的欢快之火正在迅速地燃烧殆尽,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旅行即将划上句号。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想到这里,矮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雪亮如刀的眼睛隐藏在了微乱的刘海阴影之中。 “明天打算去哪里?天山,还是吐鲁番,或者是去南疆?想去敦煌吗?”矮子还是试探着问。似乎,他不想太早让这段旅行结束。 “……”听到矮子的提问,女孩皓洁的小脸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呆呆地望着天顶,眼瞳被璀璨的灯光映照着。 良久良久,女孩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天顶。 “不了,丑哥。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们那儿也不去好吗?我们就在旅馆休息一天吧,好不好?” “好。”矮子迅速回答道,“我带你去泡薰衣草足疗,缓解缓解疲劳,这几天一天换一个地方,是有些招架不住。” 女孩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静静凝望着墙顶,但是落寞之色却是越来越盛。 房间里,一时间静若无人。 “怎么了,小雨点点,心情突然不太好?”矮子几次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他最不想问的问题。 方夏雨缓缓支起脖子来,白面如雪,一双略带着伤然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矮子。 “丑哥,我有点……想家了。” 矮子脸上最后一片笑容也消失了。 虽然早已从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内心情绪的女孩的细微表情上就猜出了女孩的心思,但是此刻矮子的心情依旧无比复杂。 “不想玩了?”矮子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女孩不说话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在做着思想上的挣扎。 “想玩。”女孩最终悠悠说道,“可是我有点累了……而且,我玩的开心的时候,想到我的爸妈都在担心我,等我回家去,我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矮子静静地聆听着女孩的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眼中流露闪烁着的光芒却已经显露出了这个男人内心的翻江倒海。 最后,矮子叹息了一声,从床头跳了下来,强笑道: “那就在再玩两天天。四天之后,我们就回去,回无锡,好不?人生短短几十年,以后可是未必还有机会来这里咯。” “嗯……”女孩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落寞之色稍稍减弱了几分。 矮子歇了口气,拍了拍手,厚嘴唇分开,道: “洗个澡吧,我去买羊肉串。既然都快要走了,总要吃成球状挺着肚子回去才够本,对吧?” 女孩终于笑了。矮子眨眨眼,然后从床头柜上抓过了一只黑色的皮包,然后走出了酒店房间。 在走出了房间门反关上的那一刹,矮子却是突然停住了身形,小小的身体背贴着房间的门,整个人都静固在了那里。 矮子仰起头,小小的双拳微微握紧,却又迅速松开,如此反复三次后,他才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心一般,一咬牙,啐了一口,用手指轻轻地划了划眼角,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酒店的电梯走去。 十分钟后,矮子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文具店,花了五元钱,在文具店里买到了便笺本和一只原子笔。 在文具店里,矮子咬着牙,硬着头皮,低头哽咽着,在便笺本上写下了满满半页的丑陋文字: “小雨点点,当你醒来看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章 三百二十八 贵族眼光 “小雨点点,当你醒来看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不要慌张,我已经帮你叫好了带你回家的私家司机,而且我把钱都放在你的床头边上了,整整两百万,都送给你了。那是我作为你陪在老子身边这些天的礼物。老子一生碰过的钱你没法想象,这点钱对老子来说不算什么。” “小雨点点,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对你撒了个谎。其实新疆这块地方,几年前我就来过了,而且也早就把这一带走遍模熟了。我的军火物资不少就是走了新疆这条渠道。我骗你说我没来过新疆,说来新疆走一走,想看看赛里木湖。其实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随便走走,看看风景而已。去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除了中学那段初恋,在见到你之前,老子这辈子就没有真正对哪个女人心动过。但是在你身上,老子找回了那种感觉。小雨点点,谢谢你了。让我这个在阴暗角落蹲得几乎快长蛆虫的男人还能够照上这么一段奇迹般的阳光之旅。老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占用你这么多天的生命时光,小雨点点,我很过意不去。我知道在你欢笑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忧怕、挣扎这一类情绪。虽然很想再和你一起走走,去和田买玉,去敦煌玩玩滑沙。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让你整天愁眉苦脸也没意思。那么,我们就这么结束了吧。” “小雨点点,你的丑哥很感激你这些天的陪伴,感激一辈子。也许你还不懂我的心,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懂。也许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但我还是感激你。” “回家吧,好好过你那平静的小日子,小雨点点。你要记住,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丑哥这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再看到我,那一定是在电视上,而且,肯定会剃着一个难看的光头。那时候,就麻烦你转别的频道吧,比如说动物世界什么的,那一定比看我最落魄的样子好看多了。” 写完信纸,矮子自嘲一笑,再一次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纸片好好折叠起,小心翼翼塞入后备袋中,然后径直走出了文具店,走到了附近的美食街,买了四十串羊肉串,又买了两瓶白酒,那是他接下来计划能够成功的必备物。 只是,当他摆出了笑脸,信心满满地右手提着羊肉串,左手提着两瓶酒回到酒店时,却是如遭电击一般僵在了门口。 浴室空着,床上空着,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方夏雨的身影? 矮子本能地预料到情况不妙,他手中的羊肉串掉了一地,两个白酒瓶更是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小雨?”矮子蹑手蹑脚地走回了房间内,四下环顾,却愣是没有找到方夏雨。 直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时,才看到了一张小心叠放着的信纸。 看到床头柜上的信纸,矮子的眼睛微微放大,整个人都像是松了气一般。他轻轻地走到了床头柜前,取下了信纸,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纸。 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矮子的脸色就连续变了三变,最后,信纸像是一阵清风一般从矮子粗短的手指间滑落而下,飘落在地上。 而矮子双腿一曲,整个屁股落地,人软软地坐在了地上,脸色挂着自嘲、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郁结面容。 矮子缓缓抱起腿,保持着某种保卫状的坐姿,久久久久,再也没有动弹。 白色的灯光洒满了地上信纸,信纸上的清秀文字清晰可见: “丑哥,对不起。我趁着你出去买羊肉串的时候,走了。你的钱我拿走了两张,剩下的我都没动。” “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会很气我不辞而别。但是我真的想家了。” “丑哥,其实我一直都骗了你,有个秘密没告诉你。我在初中暑假的时候,我爸就带我来过三次新疆了。我有一个叔叔在喀什电力局工作,当时我就住在他家里。我一直骗你说我没来过新疆,是因为我看到你那么喜欢这里,那么喜欢在我面前当导游,所以不想让你扫兴。” 丑哥,你机警,你睿智,你能干,而且还总是能说笑话逗我开心。别人都说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坏人。 “你就像个孩子一样只是喜欢玩而已。 “和你在一起这些天,真的懂了好多,也学到了好多。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在赛里木湖骑马,在喀纳斯乘汽艇,在禾木打水漂,在额尔齐斯河吃烤鱼,在乌鲁木齐喝马奶、吃过油肉拌面,吃馕和手抓饭,这些记忆,我永远会好好珍惜。 为了你着想,丑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告诉警察们说是你的手下带我来这里,带我来这里的人好像是人贩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丢下我自己逃跑了,于是我就趁机逃了出来“只要我这样说的话,警察就永远找不上你了吧,丑哥“丑哥,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想,只要你能够改过自新,一定可以走出很精彩的人生的。 “只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想你也清楚吧。所以与其几天后伤心离别,还不如就这样走吧。 “丑哥,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找到自己的爱人。 “再见了,丑哥。 “谢谢你泯灭了我的梦想,给了我一双看清现实的眼睛。” 静静的房间灯火通明,未凉的肥腻羊肉串与香醇美酒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只是,那个能够与他分享快乐的人,已经走了。 矮子忽然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之中,整个蜷缩的身躯都开始剧烈地抽搐,某种低低的野兽般古怪声音从他的喉间一阵接一阵地发出,那既像是抽噎,又像是在尖笑。 到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古怪,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在发出绝望的呐喊。 …… 第二天早晨,新疆乌鲁木齐和田玉连锁店出现了一名神秘的矮子,他花费了两百四十万匿名买走了一个和田玉茶筒。据购买者本人称,这只和田玉筒在未来三年内在黑市上的价格至少能够翻两倍。 第三天,乌鲁木齐驻疆办门口出现了一个举着“伸冤”牌子不停呐喊的矮子,矮子身无分文,当驻疆办的接到人员把矮子接进办公室慢慢询问时,矮子宣称说自己来自江苏无锡市,来乌鲁木齐打工却碰到了本地的回族人,身上的钱物都被人抢劫了,举报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却不予处理。矮子说得绘声绘色,几乎能以假乱真,而且矮子还宣称说如果不给他个公道,他就堵在门口不走,还要让媒体把这件事曝光。最后,工作人员无可奈何把这件事转告了驻疆办事处的主任,主任经过慎重考虑后把矮子接入了办公室,好茶好水好饭好菜安慰了矮子,与他好言相劝,告诉他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但是让他先回无锡。然后当天下午就帮他买了一张回无锡市的t52火车票。 当驻疆办主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谢天谢地送走矮子这个大瘟星时,他绝对也看不到,手里握着火车票的矮子脸上一刹那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章 三百二十九 痴钝多长命,钟灵易早夭 席荣城带着极度膨胀自信的话语显然让金娜的情绪受到了反弹,忽然间,金娜猛得提起了手边的手包,狠狠地甩在了席荣城那张看似明星,却令人无比厌恶的脸上。 “别再恶心了!在我眼里,你跟那个男人比起来,连渣都不是!”金娜咬着银牙,气愤地一跺脚,就潇洒地转身朝着咖啡店的门口走去。 转头的那一刹,金娜的脸上已经满是莹莹泪水,即便是咖啡店里优美舒缓的音乐,也掩饰不住少女的哭泣声。 就在金娜一只脚踏出咖啡店时,席荣城忽然吹了口哨,戏谑地高声道: “放心吧,你还会回来的。下次你会求着我跟你在一起。打过我的女人,还没有不跟我建立关系的。” 金娜的身形骤然一顿,整个人在门口整整僵硬了两秒钟,最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疾步而去。 席荣城依旧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走远的金娜的倩影,手里则是提着金娜的手提包,轻轻提到鼻口细细嗅着。 等咖啡馆外响起奔驰slk的发动机声后,一直坐在卡西巴咖啡馆西北角落里,一名穿着青红相间诡异色调的女子霍然站起了身,用梅花针做的簪子扎住了一头盘起的乌黑长发,女子戴着一副深黑色的墨镜,让世人看不清墨镜下的那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但是仅仅是女子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点猩红欲滴的朱唇就已经让人垂涎万分。 女子朝着席荣城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傲人身躯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左右摇摆,旗袍的边角也是微微飘动,真是曳曳生姿、风姿绰约。 女子踩着一对朴素的竹编凉鞋,缓缓走到了席荣城的对面,不客气地坐下,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嫣然笑道: “怎么了,小城城,约炮不成反**?”如同拨弦般的悦耳声音,当真宛如天籁。 席荣城惊艳地看着面前戴着墨镜,面白如霜雪的抹脖子,面色显得无比的乖巧与敬慕: “姑姑,这还不是你教我的泡妞手法么。你不是说,男女第一次见面时如果给对方留下太好的印象,以后相处时对对方的平定分数就会不断下降么。只有第一次给对方留下最恶劣的印象,以后才会随着接触时间日益长久而不断升值。” 女子微微莞尔,红得骇人的朱唇弯起一丝弧度,女子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对摄人心魂的秋水眸子,当真是亮如天目,光是这一双眼睛,就包含着极其惊人的杀伤力。 “那是对于宝刀已老的情场老手来说,小城城,你在这方面的火候还不到家。”女子毫不掩饰地道。 “你太把我当小孩子了,青梅姑姑。我把过的女孩可多着嘞。”席荣城轻轻抚摸着脸上被金娜的手包砸红的区域,极为享受似的闭上了眼,“姑姑你不是说了吗,那金娜不过是个靠着爱新觉罗家族支持才发展起来的小分家,这次和我攀这门亲事也不过是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而已,要是她不肯答应,爱新觉罗家族里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小分家好过的。等她回去把委屈倒一倒,到头来还不是要哭着鼻子站到我面前来道歉的。我啊,最难消受美人泪了。” 旗袍女子的睫毛动了动,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然后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席荣城的额头,道: “挫挫那个小丫头片子的锐气是应当的,不然会让外人小觑看扁了我们席家。但是小城城,也别怨姑姑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把心思花费在女人身上,这祖上积下的家业,迟早会败在你手里,古今中外多少男人都是栽在女人的肚皮上,你别步他们后尘,女人,玩玩可以,但是别沉浸太深,不然这辈子终将无所作为。你爸管不住你,姑姑没太多时间照管你,你要自己留个心眼。不然别叫姑姑狠心,用非常手段把你的那些个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小姑娘快刀斩乱麻了。” 说到此处,女子轻轻一吐芳唇,一抹冰寒的肃杀之气缓缓地擦过了席荣城的面颊,令得席荣城的脸色僵了一僵。 席荣城急忙笑道: “我当然听你的,姑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学你炒股了嘛,有姑姑你在,炒股风险小,期货无亏损,贵金属玩转遍,买古董不怕打眼,高利贷要的回,开店铺也不陪,我那点生活费啊,一年几百万,妥妥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女子微微叹息道,用猩红色的长指甲轻轻地磨搓着咖啡桌光洁典雅的桌面,“你现在的性子,比你那不成调的爸更不靠谱,要是姑姑我不在了,看你还玩不玩的转。” “姑姑你怎么会不在?姑姑你又唬我。”席荣城僵硬地笑着看着女子道。“你可是上海的一剪梅,只要是上海顶层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 “痴钝多长命,钟灵易早夭,你不懂,荣城。”头一次,一剪梅用荣城称呼席荣城,而不再是小城城。 一剪梅的眼中闪烁若隐若现的阴翳,也许是她知道有太多的事对于席荣城的性子和阅历来说不适合说,也许是她希望席荣城以后能够不沾染一身血气,正正规规地走商业游戏规则来发展吧。 于是一剪梅霍然站起身,旗袍落地,洒然道: “姑姑就先走了,晚上在私人会所还有一场董事见面会。不算紧要,但是有几个老家伙姑姑非见不可,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上次让你买的光大证券不要抛售,继续买,五一之后还会在a股的带动下涨,虽然光大的评级有所下降,但是第二季度快过去,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长下滑,发改委势必会出台不少关于下半年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这将使得政策的压制有所放缓,货币将由偏紧向适度宽松转变,货币是行业向好的第一要素,资金面的逐步放宽,将使得季度股基佣金率持续回升,市场份额提升两到三个bp点,那时就会有效带动光大自营规模环比增长,交易性金融资产规模和可供出售金融资产规模扩大,会带动光大证券的股票上涨,加上证监会也会跟着发改委的步子出台不少的政策,随着光大事件过去,口碑逐步回升,光大的行情必然大好。买光大证券,必然行情大好。” 席荣城一脸迷糊地看着一剪梅,抓耳挠腮茫然道: “姑姑,我可不是mba或者mf,可不太懂你的那些术语。总之,投光大证券就对了,是吧?” “或者是宏信证券、宏源证券这两只股,但是上涨度未必比得上光大,慢慢玩吧,荣城,就算亏了也当吸取点经验。走了,寒武纪。” 一剪梅转了身,也不再多看自己的这个侄子一眼,重新戴上她的黑色墨镜,径直朝着咖啡馆的出口款款走去。 这时,一名身材格外高大健硕的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不知道从咖啡馆的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眼神犀利,紧紧跟随在一剪梅的后方三米处,不多半步,也不少半步,如同保镖一般紧紧守护着后方。 如果有心人从那名男子褐色的夹克贴袋插口处微微鼓起的方块状凸起轮廓,可以判断出那名男子身上,藏了一把手枪。 章 三百三十 去魔都 看到席荣城略显轻浮的神情,金娜的双眉不自觉地紧了几分,柔软的唇瓣微微抿了抿,最后她略一迟疑,还是匀速走到了席荣城的面前, “你、你好。”金娜站在席荣城的面前,眼神不自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场地看着对方。 “呵呵,你可比我料想的漂亮多了。”席荣城开门见山地看着金娜道,“虽然在照片上见过你,不过嘛,你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了几个等级。” 被席荣城这么一说,金娜的面容更是红润了几分,她不安地搓磨着双手,不知所措。 “从来都只有女孩子等我,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等女孩子。但是事实证明,我没有白等。” 席荣城挑了挑眉毛,他忽然一把抓过了金娜的手掌,微微一笑,然后亲吻了下去。 “啊……” 金娜惊呼了一声,本能地想要缩手,可是却发现席荣城抓住自己手掌的手力道比她预想的更大,她一时没能够挣脱,反被席荣城多亲吻了两口。 席荣城抬起头,看着满脸羞红的金娜,邪邪一笑。 “柠檬味。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虽然明知道席荣城是在故意讨好自己,但是金娜的面色却依旧是红得化不开。 缩手失败,金娜眼神复杂地看着席荣城,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坐下了?” “坐吧,老婆。”席荣城忽然道。 “你叫我……什么?”正准备坐下的金娜忽然睁大了眼。 “难道不是么,老婆?你爸从江苏把你送到上海来,我妈苦口婆心把我逼到这里来,不正是为了撮合我们将来的婚事?”席荣城保持着微笑,一只手却依旧是紧紧地握着金娜。 金娜的面色变了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甩公主性子的时候。 金娜嗯了一声,轻轻坐在了席荣城的对面,没有否认什么,只是一只手,却依旧是由席荣城握着。 “这就对了嘛。其实呢,我一开始也挺抗拒这门婚事,因为我不是个喜欢被归宿这种东西束缚的人,而且,呵呵,我身边的女孩子也挺多的,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该选哪个呢,早早定下将来,对我来说可是要平添不少麻烦。” 听着席荣城的自述,金娜的面色由晴转阴,原本有松开趋势的俏眉,很快就渐渐收拢。 有哪个男人会在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女孩面前讲自己有多少多少女友的?这可以说是前古未闻。 席荣城立刻捕捉到了金娜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不以为意地笑着道: “呵,你是不是觉得不太习惯?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慢慢适应的。可能你是刚从无锡那种小旮旯地方来的小分家,刚到上海,没看过多少世面,如果你多待几天,就会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像我这样的人,身边没有十七八个女人那才是反常。像我在s认识的那几个哥们儿,身边的女人都是一天一换的。” 金娜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有些坐立不安,似乎随时都打算从椅位上站起,然后潇洒地把手包甩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尔后一走了之。 可是她做不到。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底气。 “服务生,来两杯焦糖。”席荣城打了个响指,点了两杯焦糖咖啡,一只手依旧握着金娜的左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金娜,似乎越是看越是中意,最后他缓缓道: “你还在读高二对吧?有自己喜欢的男生没?” 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显然是问住了金娜,金娜目光微凛,随后她喘了口气,面色如常地看着席荣城,道: “还没有。” “撒谎。”席荣城忽然笑眯眯地道,然后他轻轻摇了摇金娜的手腕,轻声道,“你的脉搏在告诉我你在讲谎话哦。我可是从我姑姑那里学过点脉象测谎的本事,你瞒不过我的。” 金娜的面色一惊,呼吸也快了几分。 “真的……假的?” “你心里比我清楚,不是么?”席荣城笑眯眯地看着金娜,道。“是个很优秀的男生?班草,校草,学生会主席,或者打篮球的体育课代表或者在校园歌手大赛上脱颖而出的校级歌手之类的吧?” 知道瞒不过席荣城刁钻的眼光,金娜最后还是极其不情愿、如同小鸡啄米般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到此,金娜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自己起初的预想了。 “……差不多吧。”金娜随口道,面无表情。 “呵呵。顶多也就那样的人物了。”席荣城不屑地笑道,“像无锡那种小地方小学校的人,最多也就只能出那样的人了。你的眼界选择这么局限,也不怪你,实在是因为无锡那地方太小,禁锢了你的眼光。在上海这个大熔炉里待几年,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优秀的男人了。我也会告诉你,你以前认为那些优秀的男生,跟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这不是我自卖自夸自我感觉良好,是真正的底蕴。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多的起点,就是别人几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越是听席荣城漫不经心的讲述,金娜的身躯颤抖地就越是厉害,原先对席荣城抱有的一丝丝好感与幻想,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你说够了没?”金娜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嗓音,怒目而视地开口道。 金娜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白领的关注,但是金娜却是斯毫不介意,她站起身来,怒视着微笑着坐在座位上的席荣城,道: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家里有点钱很了不起吗?席家的大少爷很了不起吗?” “对,很了不起。”席荣城从容答道,很无赖地笑着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把金娜生气当一回事,“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你个精神病!”金娜怒骂道,“你真的以为你很优秀吗?我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比你优秀一千倍,一万倍!你能够把《资治通鉴》每一章每一篇从头到尾背出来吗?他就能做到!你能说德、日、法、俄四个国家的语言吗?他就能做到!你初中就能用马尔可夫过程计算出校门口公交车每天候车的人数避开高峰期吗?他就能做到!你跟他比起来,除了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是!” 其实说出这话的那一刹金娜就后悔,但是问题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刹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切都已经覆水难收。 面对金娜连珠炮般的犀利话语,席荣城终于动容了几分。 “原来是个神童,是个天才啊,呵呵。”席荣城冷笑了两声,“我倒还真比不了。但是这点才气不算什么,我的小姑姑席青梅,就比那种半吊子厉害多了。她啊,六岁不到就能说六个国家的语言,十六岁就上了哈佛大学。什么高等数学,马尔代夫,贝叶斯统计之类的,那对她来说是小儿科。现在她正在操控整个上海金融界的运作,是十几个集团企业的董事长,你说的那个小子,算得了什么?再高的天赋,没有资源提供,能走到什么地步?” 金娜有些咋舌地看着席荣城,不知言语。 席荣城咧嘴笑着,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咖啡桌,道: “我每个月几十万的生活费用,全都按照我姑姑提供的内幕资料做投资证券,一年半下来就没亏过,现在那百来万的生活费都涨到了千万。别人都说光大‘乌龙指’事件对光大影响甚大,但是我姑姑却告诉我说,光大事件的影响其实很小,不过是市场的过度反应,负面影响到一定程度,交易走到低点后,股价之后肯定会止跌回升,我姑姑说那叫‘短期受压’,但是长远定然好,因为光大本身是一支强力股。根据我姑姑的说法,单单是最近的光大证券,我就投了五百万,现在涨了4个百分点。一天收益几十万,而且未来几天一定还会涨。你觉得你说的那个男人做得到?” “这就是我们的眼光,这独到和长远的眼光背后是庞大的家族背景和不可计数的人脉资源作为支撑平台,不是什么一星半点的小才气能够换到手的。我姑姑说,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是因为生来就很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改变现状却改变不了基因。”席荣城悠悠然地笑着,“娜娜,如果你接受不了,没关系,我的性格是有点自傲嚣张,但是只要是跟着我的女人,我都不会亏待她的,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娜娜,我……会好好疼你的。” 章 三百三十一 光大公司 “也对.”听到我的回答.尉文龙微微点头.不再赘述. 面包车在路上行驶.很快就穿过了京沪高速、沪蓉高速.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驶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摩登城市.广厦栉比.高楼插云.就像是一座耸立天际堡垒.又像是一座座墓碑.埋葬着多少在这座国际大都会落马的英豪大枭. 我们一车人总算是进入了武宁路.再从武宁路南行进入了静安区.作为中国最大的城市之一.上海光是区就有十八个. 而光大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所在的地址就是上海静安区静安国际广场.光大证券的投资部就在那里. 在上海市静安区兜兜转转的时间丝毫不亚于花费在高速上的时间.一直到下午一点半.车子才抵达了静安国际广场.静安国际广场六千多平米的占地面积显得无比的惊人.临近静安国际广场的是梅陇镇广场、恒隆广场、中信泰富广场这几个闻名遐迩的大广场. 在距离光大证券约莫00米的地方.我让司机停下了车.然后迅速地从面包车内的一只瓦楞纸箱中取出了我之前从化妆公司弄到的假胡子、假发、墨镜、兜帽等用來掩饰自己身份的道具.分别让尉文龙和我换上.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我和尉文龙的容貌.有了一些道具的掩饰.警方就算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必能够找上我和尉文龙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无锡人. 贴上了细胡子、戴上了朋克头假发和墨镜的尉文龙显得极其古怪.乍一.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面容都有了极大的改观.尉文龙整个人都有些偏成熟.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就认不出來. “狐仙.你等在车上.我和文龙进公司内部.很快出來.如果你想四处走走也可以.但是记得和我联系.”下车之前.我先给了狐仙一个忠告.“如果你能够发发良心.帮我在这里监视光大公司进出人员.那就更好了.” “别把我当小屁孩子.”狐仙冷冷地回答道.抱胸安坐在车座上.目不斜视. “走吧.文龙.”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背.尉文龙凝重地了我一眼.然后背着电脑包与我一同朝着光大证券公司的正门走去. 静安国际广场附近的人不可谓不多.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职业装的白领男女.我和尉文龙的带兜帽长衣着装打扮在人群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为了接下來的计划.不管受到多少路人的嘲笑我和尉文龙都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 进入光大证券公司的第一眼.自然是前台.前台后一共站了八名接待人员.到前台后方满满的接待人员.我和尉文龙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员工太多.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别担心.按照计划行动.”意识到尉文龙的面色不太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尉文龙也不多言.径直朝着前台接待人员的方向走去. 正在前台处的几名接待人员到我和尉文龙.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之色. 而我则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了一步.彬彬有礼地道: “几位先生女士.你们好.真是冒昧打扰了.我们是來自重庆工商大学智融学院社团联合会的学生.为了增强社会实践知识.了解信管、信贷方面的知识.我们之前与投资部的李海松经理约好了前來光大证券公司参观.他说会派遣专门的接待人员來接待我们进行公司的内部参观……不知道.李经理和接待人员在哪.” 为了增强可信性.我和尉文龙还同时拿出了一份社会实践报告单.同时还拿出了录音笔、摄像机、麦克风等采访仪器设备.好让前台的人员放松警惕. 听到我和尉文龙的话.前台的几位人员旋即交流了一下眼神.中间一位较为年长的挤出了不太自然的职业性的笑脸道: “原來是这样.不过……我们这边好像沒有受到事先的通知啊.” “是吗.”我保持着微笑.道.“那也沒关系.不知道你们有沒有李经理或者投资部的联系方式.我想亲自联系一下经理.” 这时旁边一名女接待人员有些抱歉地道: “对不起.现在是开盘时间.投资部的人都在策略投资部负责工作.经理是不可能出來见面的.而且……李经理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辞职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说错了.” “辞职.”我和尉文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感觉到我们的计划处了一个巨大的差池.恐怕我和尉文龙对于光大公司的内幕了解还不够彻底. “是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光大之前那一次出事之后.李海松经理就被撤职了.怎么可能是李经理安排你们來参观.”女接待人用疑惑和猜忌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尉文龙.像是在审视入侵者一般.而我感觉到脖后颈处有丝丝的冷汗滑落下來. 我了尉文龙一眼.而尉文龙凝重地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扫了眼前的八名接待人员.道: “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八名接待人员的目光迅速地变得茫然而毫无神采.我和尉文龙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还有多少个勾魂术名额.”尉文龙着我.有些不安地问道. “三十个出头吧.勉强还能够控制不少.但接下來的人选就必须要节省了.总要留几个空缺來应对突发情况.”我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可以把他们恢复原样.哎.虽然第二境界的勾魂术能够控制近百人.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怎么都不够用啊.” “呵.已经很足够了.要是控制范围再扩大.就必须要再‘渡劫’对吧.比起渡劫.我想你更希望保持现状.”尉文龙着我道.“你总不想再瞎一次眼睛.” “这话不假.”我苦笑了一下.想起我渡第二劫时的那些记忆.我的心缓缓沉了下來.渡第一劫.是烟烟的死……第二劫.是我眼睛受损.而且屡屡被逼入绝境.从危险程度來说.渡的境界越高.我渡的劫似乎也越是危险.天晓得第三劫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可不希望在我沒有准备的时候再碰上一次4?事件. “你.带我们去策略投资部.是08a室.沒错吧.”我斜视着前台后方的一名接待人员冷声道. “对的.跟我來.”在我勾魂术的作用之下.所有的疑窦全都消散. 我和尉文龙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正大光明地朝着光大证券公司一楼08室的方向走去. 在今日前來之前.我和尉文龙就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了关于光大证券公司.尤其是策略投资部的信息.光大的策略投资部是由副总裁指挥.独立于自营部门之外.规模也远大于自营.该部门是量化交易的子公司.直接报场内.沒通过风险控制.. 8位员工组成的策略投资部堪称是光大证券的种子军团.其中从事交易和it等核心工作的大约0名成员.都有着国际一线投行衍生品和量化工作的经验. 章 三百三十二 事件的内幕 自从光大上一次的投资部独立套利系统故障导致光大股票大涨,造成a股市场动荡的乌龙事件之后,原先的策略投资部经理杨经理被停职,由风险管理部的总经理李海松担任投资部总经理的职位,但是根据接待人员的说法,在那之后没多久,李海松的也撤职了,现在的经理是原先的监事会监事唐至顺担任。而关于这件内部的人员改动的事和相关的人事任命文件,并没有在新闻上公开,所以我和尉文龙自然也不知道,这才差点闹了乌龙。 一路跟着接待人员到了108a室的门口,门口挂着策略投资部的牌子,我和尉文龙毫不顾忌地敲响了投资部办公室的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名穿着黑丝,身材性感的卷发女子,面容冷峻,模样三十出头,让我的眼睛微微一亮的是,倒不是因为这名女子的外貌,而是因为做量化投资的人员中,女性比例还真不高。 “收盘时间还没到,什么事?”女子并没有直接开门让我们入内,而是冷冷地看着我、尉文龙和带着我们前来的接待人员,一脸的不耐烦。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三十分,距离三点的收盘时间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所以投资部的操作人员都在忙于套利系统的操作,这个时候前去打扰,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按照手机屏幕上的去做。”我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我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没有安装sim卡的老年机,老年机的记事簿里写好了“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一切命令”这句话。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前来开门的女操作人员,让她能够看到,与此同时我也对着女操作人员使用了勾魂术。勾魂术很快生效,女操作员脸上的防范之色一扫而空,她平静地看着我们,问道: “有什么事,请说。” “让我们进去。”我淡淡道。 女操作员立刻让到一旁,拉开门让我和尉文龙进入其内。 “阮姝,谁进来了?现在没到收盘时间难道你不知道么?”一道粗重中略带几分磁性的男性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刚进入其中,我就看到在排满了证券交易系统的办公室最前方,坐着一名宝相庄严的短寸中年男子,男子面容严肃,脸上布着道道岁月刻痕,看到我和进入其中的尉文龙,他狭长的眼睛顿时眯成了线。 “他们是谁?”投资部总经理唐至顺看了看我和尉文龙,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一旁名叫阮姝的女操作员身上。 叫阮姝的女操作员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我则是在办公室内十八名操作人员的注视之下,快步走向了坐在办公桌后方的唐至顺,道:“唐经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一边说着,我一边拿出了手机屏幕,让唐至顺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接受我的勾魂术。 “照着手机屏幕上的做吧。” 我盯着唐至顺的双目,淡淡地道。 在勾魂术的快速作用之下,唐至顺的双目迅速地变得涣散而呆滞,然后又迅速地变得清明起来: “要我做什么?” “先跟我们出来一趟吧,唐经理,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看到勾魂术起效果了,我微微一笑,道。 唐至顺的目光落在我化了妆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从办公桌后方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十多名操作人员的注视之下跟着我和尉文龙走出了办公室。我们没有走得太远,而是去了一楼电梯口附近的洗手间,我让尉文龙守候在洗手间的门口,把守住门口,不让外人进入。 “唐经理,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把唐志顺带入了洗手间后,我在便槽附近停下了脚步,双手插袋,直视着唐志顺,道: “唐经理,我知道自从杨剑波和李海松辞去了投资部总经理职位之后,光大的策略投资部由你负责管理。上一次闹得全国轰动的光大事件,主要问题出在三个方面,一方面是交易的订单生成系统为你们光大证券自主研发,没有安装风控软件。另一方面是采购自上海铭创软件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软件也没有风控系统,正是因为这两款软件都没有风控系统,加上第三点操作人员参数设置时失误造成了股票近乎爆仓的不正常涨停,是这样么?老实回答我。” 唐至顺面色微变地看着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是外界媒体风传的说法。你应该不是我们高层的人,所以不知道很多内幕。事实上那件事内幕很复杂,有多方面的因素。上海铭创科技开发的‘高频交易投资系统’的确是有设计方面的漏洞,但这不是主要问题。因为全国有140多家公司都使用了同样的软件系统,为什么就只有我们光大出问题?这其中的水很深。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们光大证券‘定制’的交易软件曲调了交易系统中的风控模块,而改放在策略层面来检查风控。这样就加强了内幕操作的可行性。” “也就是说,去除风控软件是有意为之?”我问道。 “不错,风控软件去除虽然会可能导致一些小问题,比如说上次事件里出现的交易委托丢单情况,但是对于做内幕交易的高层来说,却是不得不去除的。要是去除了风控模块,很多交易策略都变得不可行。”唐至顺如实回答道。 “那么,那次事件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操作员的小小失误?” “当然不是。”唐至顺道,“其实那一次的事件,起初目的主要是为了扳回我们光大证券上午买蓝筹股的亏损。 “那一天的上午,因为交易时的错误,我们公司动用了78个亿买蓝筹股,但是因为之后的蓝筹股股价大幅跌落,导致我们亏损了将近7个亿。中午杨剑波知道这个消息后,为了弥补上午的亏损,下午就和几名决策者商量让投资部在股指期货上做了大量空单对冲,通过转化etf卖出股票,结果盈利了34亿,每股收益凭空增加1元。当时杨剑波满以为能够弥补上午的亏空,顺便用一次激进交易给光大集团在期货和衍生品交易添一把火,让光大凶猛的势头更上一层,只是做的有些过了,反而把自己弄下了水。结果不但利润没到手,自己也和其他三名决策人一起落马,被驱出了金融圈,还导致我们光大的评级在很多交易所都从aa级掉落到了c级。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原来如此,果然是内幕操作啊。”我冷冷一笑。 唐至顺继续道: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出在我们光大, 但是后来引起多只股票疯涨却不单单是我们的原因了。我们光大的大量买盘造成了其他证券机构的自动交易软件交易,跟风买进,光靠我们光大一家的力量不足以让大盘拉成这样。这是一次典型的黑天鹅事件。还有的原因就是券商的自营业务在交易所有独立的交易席位,不像保险、私募等机构需要通过柜台交易。我们证券商的结算方式通常是在下午3点收盘以后再清算头寸也就是说交易在前、资金清算在后。因此才可能发生光大自营账户资金不足也能达成交易。 我笑了笑,道:“好比拿着一张只有1万元额度的信用卡刷了1个亿,订单发出前还可挽救,但系统却根本没有校验这笔订单是否超过资金额度,结果订单成交了,对吗?” “对,可以这么说。但除此之外,上交所、证监会对风控软件的检查不彻底,在风控模块这一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一方面原因。总而言之,那起事件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不能偏听偏信,一概而论。” “具体是怎么造成空单对冲的?修改了购股单位是么?” “不错,就和外界传的一样,主要是修改了购股的单位。打个比方,比如需要购买能兑换成3000万份etf的股票数为3000万股,那么则只需要在交易系统中输入3000万股股票的量,系统将自动集合分别朝有关标的股票下单,但在实际下单时,因为股票买卖系统的最小单位为‘手’,即100股,那么此刻则需要下单的数字即为30万。在那次的事件中,就是有杨剑波在下单时将3000万份的数量直接输入在了股票买卖系统中,使得交易在一瞬间放大了100倍。这才最终导致了后来的大盘曲线的直线飙升。” 唐至顺面无表情地跟我讲解着造成光大“乌龙指”事件的真正原委,而我心里的一些疑问也终于明了了。和我之前预测的一样,光大的乌龙事件的确是一幕由几名决策者同时策划,有预谋有目的的人为内幕操作事件,只不过这一起内幕时间披上了意外事故的外衣而已。 “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接下来,我要你再重演一遍光大乌龙指事件,有哪些方面的问题?”我笑看着唐至顺,问道。 章 三百三十三 名单 唐志顺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道: “问題主要有两方面.首先是要逃过其他几个部门还有董秘和总裁那边的耳目.然后就是风控模块必须拆除.因为我们公司自从上次的乌龙指事件之后就按照证监会要求安装了风控模块.就算eif(欧洲投资基金)的上证指数和上次的事件相差无几.其他客观条件一致.有风控模块在.也很难做到上一次的情况.想要重演上一次的情况.必须先拆除风控模块.” “拆除风控模块必须要过监管部、信息部和销售部的配合吧.我要你在打他们电话.让他们在十分钟内全都集中到我指定的地点來.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我会让他们对你的任何投资行为都不加以干涉.你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吧.” 唐至顺静静地着我.道:“好的.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的.” 我点点头.道: “你可以开始打电话了.所有会在你对上证0etf套利操作调动资金造成阻碍的人全都给我聚集过來.至于理由.你自己编吧.可以用自营业务有新的重大投资行为和重大购置财产决定或者财务会计报告出现了虚假记载等问題作为借口把几个部门说的上话的人物叫过來.” “沒问題.”唐至顺目光直视着我.然后从西装袋中掏出了一只商务手机.开始按照我的意思拨打电话. “喂.老徐吗.你到一楼來一下.我这边的etf套利交易软件出了问題.你过來给我检查检查……” “喂.商总吗.我这边出了点问題.即时成交系统好像出毛病了.我们公司的市价委托订单在出现了偏差.两秒钟发出了一万三千笔……” 在我的指挥之下.唐至顺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不断地按照我的意思把高层管理人员叫道我指定的地点.而我.则是借此机会对他们埋下我所需要的定时炸弹. …… 十五分钟后.我和尉文龙一同离开了光大公司.离开时.已经有五名光大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了我的勾魂术.分别是投资部总经理唐至顺.副总裁商岳怀.自营部总经理.资产管理部总经理和业务部的总经理. 控制了以上五人.相当于我和尉文龙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完毕. 在做完了这些行动之后.我和尉文龙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上面包车行驶到了道路监控摄像头所拍摄不到的盲区.被我控制的司机下车把面包车的前后车牌翻了一个面.然后重新开出.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入了茫茫人海之中.上海这样的大都会.行车入流.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长安面包车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从静安区一直到了浦东新区.一路上花费了将近四十分钟. 一路上我和尉文龙都有些心有余悸.对于刚才的行动.我和尉文龙都有些小激动. “炸弹已经埋好了.唐至顺是种子团队的领队人物.现在只需要我的一通电话.他收到指示后就能够按照我们的计划让交易系统的成交量出现小问題.那样一來.那么势必会重新上演一次乌龙事件.”我微笑着着尉文龙道.“而到了那时候.我们事先买下的几只络安全概念股必然会水涨船高.我们的第一桶正规意义上的资金就能够到手.” 尉文龙略微病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 “关键就在于到底能够收获多少了.” “嗯.”我与尉文龙极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到了满满的势在必得. “这就算完事了.接下來还要去哪.”坐在驾驶座前的狐仙回头瞥了我与尉文龙一眼.道. “当然还不算完事.接下來我还要去证券交易所一趟.不过不会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去那里的市场监察部弄到各大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联系电话.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大机密.因此会简单很多.”我默默地盘算着接下來的步骤.然后路出了一丝笑意. 十分钟之后.东方面包车在浦东新区浦东南路28号证券大厦门口停了下來.而我则是第一时间下了车.我和尉文龙同时下了车. 尉文龙身上带了一只巨屏的2000万像素索尼手机和一个移动硬盘.主要是用來拍摄证券交易所内的类似于人员名单、公司名录、董事长、总经理联系方式等讯息. 而我则是负责用勾魂术与任何见面的人交流. 不到三十分钟我就和尉文龙出來了.出來时.尉文龙的手机里已经存下了上百张关于各大上市公司董事长、监管人员、经理人、代理人的联系电话的照片.甚至还从上海证券交易所下载了上上证交易软件.以及用于进入信息操作的诸多xbrl应用软件. 要得到这些讯息比控制光大证券公司的人要简单多了.毕竟上海证券交易所本身是一个比较公开开放的平台.很多资料不需要勾魂术也能够弄到手. 我和尉文龙拿到的这一份公司名单.上面罗列着的.几乎什么老牌企业.而都是刚刚上市不久的新企业.新兴集团.其中排名最靠前的.是江南地区的一家新兴制药集团.叫三鑫集团. 这家制药集团与国外的很多制药企业有着合作关系.比如美国著名的leptin公司等等著名制药集团.生意做得很大.原先是一家在江南地区颇有知名度的民企.后來几年连续换了两任董事长.迅速地发展.现任的董事长是一名叫杨建东的年轻人.年纪才二十**.但是能力突出.根据我人员名单上显示的资料显示这个杨建东的年轻人也很不简单.据说他是高中学历.刚进入三鑫集团时只是一名实习生.后來就去了销售部工作.一段时间后就当上了销售部经理.后來又当上了总经理.最后原先的三鑫董事长陈凯烨因为癌症去世之后无妻无子的他居然收纳杨建东为义子.把自己在三鑫的股份转让给了他.让杨建东上位当了董事长.三鑫集团这些年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壮大.主要原因是对于市场动向的把握非常的敏感.此外就是愿意与国外合作.态度至诚.再次就是在实验项目上的大胆投资.再加上三鑫公司极其诚恳的态度.赢得了社会的广泛好评. 排名第二的是一家叶氏实业公司.据说是浙商中的老牌大集团叶氏集团下面的一家子公司.也是刚刚上市的公司.其他的.零星的还有白马娱乐传媒公司.作为第三产业的服务业能够上排行榜.也着实不简单.据说该公司的背后靠山是国务院的秘长**. 当然.除此之外.很多新兴的企业和小集团也是不胜枚举.每个集团背后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找这么多单子.打算改行当皮条客了.”狐仙柔柔腻腻而满带着嘲讽之意的话音冷不丁传來.把正在默记董事名单的我给惊了一跳. “拜托.说话能检点些不.”我有些无奈地斜视了狐仙一眼道. 狐仙以手背托腮.白皙而幼嫩的脸皮上.一只樱红色的嘴唇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找这些董事高层的名单.自然有妙用.”我微笑着道.“大概明后天.你就能够知道此中妙用了.” “知道.不就是拉皮条么.”狐仙撩了把黑发.极其讽刺地道.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话如同箭镞一般戳中了我的胸口.让我分外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我侧脸.到尉文龙正在角落里兀自偷笑.兜帽的阴影之下.一张颜色略淡的嘴弯成了上弦月. “你们两个……”到狐仙和尉文龙脸上的笑意.我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來上海一趟.随便走走吧.文龙.接下來想去哪里.” “上海这么大.可去的地方太多.一时间也沒什么地方能去”尉文龙着我道.“可以考虑去中国四大博物馆之一的上海博物馆.之后再找个地方歇歇脚填填肚子.” “这个提议不错.那餐馆博物馆之后就先去柏悦酒店试试西式自助餐吧.”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柏悦酒店.”孤陋寡闻的狐仙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么.在上海第二高楼环球金融中心的79到93层.今晚我们就住那里.”我扫了狐仙一眼道. “我在井底下时.环球金融中心还沒个影儿.”狐仙觑着眼着我.用阴腻的语气道.美眸里满是无趣之色. “知道~对了.狐仙.你沒有恐高症吧.”我着狐仙道. “你说呢.”狐仙面无表情地着我. “沒有就好.就怕你有.柏悦酒店可是世界上最高的超五星级酒店.”我着狐仙.微微一笑.道. “谁买单.”尉文龙忽然想到了什么.着我问道.“该不会是用勾魂术.” “当然不是.是荣文杰.上次进他别墅时.我顺带借了他的白金卡.”我随口道. 章 三百三十四 有妖气 就这样我们决定前去上海博物馆打发时间,上海证券交易所在浦东新区,上海博物馆在黄埔区,两者相隔了一条黄浦江,穿过了人流涌动的上海市条条大道,约莫二十分钟后东方面包车缓缓驶近了上海博物馆门口。 但是在距离上海博物馆门口还有二十米处,我却是看到了一幕出乎预料的景象。 上海博物馆门口,居然停了三辆上海市的警车和一辆挂着南a南京军区军牌的玛莎拉蒂总裁,而在博物馆的门口,则是围了一大圈的人,把博物馆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似乎出了什么状况。 “博物馆好像出了什么情况。”隔着窗看到前方人流云集的景象,我和尉文龙同时皱起了眉。 “嗯。”尉文龙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却是没有说什么。 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就在我和尉文龙盯着前方的博物馆观看时,坐在我和尉文龙前面,穿着白色针织连衣长裙的狐仙的身躯却是微微颤抖起来,更让我意外的是,狐仙那一头黑色的青丝居然无风自动,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从座位上缓缓地飘动了起来,仿佛触碰到了静电一般。 “在那里……”轻轻的声音从狐仙的嘴里飘了出来,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狐仙发出来的声音极其古怪,就像是睡梦中的人喃喃梦呓一般。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狐仙?”我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这个女人的异常,知道狐仙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莫名其妙的举动,这个女人每一次的异动,都意味着反常的情况就在附近。 “有妖……在那里。”狐仙用一种虚呼飘渺的声音说道,脸颊却是紧紧地贴着车窗,直视前方,身躯一动不动。 “妖?你是指前方的人群里有雏妖是么?”我急忙问道。 “或许是吧……那气息不是很强烈……但是我能感觉到……也许是在人群里,也许……是在博物馆里……但是,一定有东西。呵。”狐仙的声音又变得自嘲起来,语调重新变得正常了几分。 “该不会是像高雪芹那样的雏妖吧?”我的心开始加速跳动起来。如果再出现一个类似于高雪芹那样的雏妖,我肯定会想方设法夺取他的灵元金丹,因为一枚灵元金丹,极有可能意味着再出现一个像我这样的拥有勾魂术的人物。灵元金丹,对我来说作用太多了。第一可以让狐仙续命,第二可以供我研究,第三,也可以让我制造和我一样的怪物。 “很近似……”狐仙的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着前方,“但又不一样。这一次,气息要更浓郁一些。” “为什么我感应不到?是不是有什么窍门?”我使劲用鼻子嗅了嗅,却是压根感觉不到狐仙所谓的气息。 “因为呢,王一生,你便是个三天也摸不到河沿的蠢物。”狐仙斜睨了我一眼,清冷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很不客气的冷嘲了一句。 我给了这个女人一个白眼,然后对着一旁的尉文龙道: “文龙,我们下去看看。狐仙说她感应到了类似于我这样拥有特别的妖术的人物。要是运气好,这一次,指不准能够让我们捞上一条大鱼。” 兜帽下的尉文龙露出了一丝颇为感兴趣的笑容,他从车座旁撕开了一包红枣,从中取出了一枚,缓缓塞入了最终,缓缓咀嚼着,一双因为一路的旅程而显得有些混沌疲倦眼神闪烁着雪亮如刀的光芒,他挤出一丝笑容,道: “有意思,那就去看看。” 我让司机在附近的停车线处停下了车,然后我、尉文龙与狐仙三人同时下了车。当然,因为前方客流量较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扰,我便不顾狐仙的主观意愿,习惯性地让狐仙戴上了长舌帽和墨镜,尽量保持低调状态。 随着渐渐靠近人流,我也看清楚了前方的状况。 在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央,是一名身材中等偏胖的壮硕青年,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平头,小眼睛,短鼻子宽嘴巴,容貌极其平庸而不起眼,属于那种随处可见的外貌类型,只是从他所穿着的白色工作衬衫来看,这名男子应该是博物馆内的一名工作人员。 此刻那名身材略胖的青年正被几名警察围着询问录取着口供,而在那名男子的身边,则是站着一名容貌让人惊艳的绝美女子。 看到那名绝美的长发女子,我的瞳孔本能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已经见过狐仙无可比拟的绝世姿容,但是在看到那名穿着修身的铆钉背心连衣裙的长发女子时,我的男性视觉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世界顶级模特的一流曲线身材,光滑无暇如奶酪一般的洁白肌肤在并不强烈的阳光下反射出了团团光斑,细长的脖颈像是香格里拉大雪山倾斜的雪坡,她的眸,明澈得有如有着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赛里木湖,她的腰,是黄浦江绵延的曲线,她那曲线自然流畅的胸,却又像是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夜间月光下的白色沙丘。 单从容貌来说,那名女子居然近乎与狐仙媲美,只是在一些苛刻的细节与整体气质气场上,那名女子依旧是差了狐仙不止一筹。 但就从我个人的男性审美观来说,如果除去狐仙,那么,前方那名女子,绝对是我有生以来的女子中,容貌排名第一的存在。而且,还要甩开第二名极远的距离。 如果狐仙的打分是11超越人类范畴的分数的话,那么,那名女子就是打个夸张的10分也毫无争议。 就连狐仙,在看到那名女子的那一刹,眸子都微微动了动,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之色,只是很快这个女人的唇角就翘起了一丝弧度,轻呵了一声,不再言语。 “是她么?”看着前方那名容貌近乎妖孽的女子,我眯起了眼,问一旁的狐仙,道。按照我的推测,能够拥有那样美貌的女子,恐怕还真不简单。 “不是。”让我意外的是,狐仙很从容地便否定了我的推测,“不是她。那股子清淡的妖气不是自她身上散发而来的。” “那就再继续查查。”我缓步前行,一直走到了上海博物馆的门口,此刻正有四名穿着民警制服的警员在负责指挥秩序,不让观光的游客和看热闹的路人进入博物馆内,而博物馆的大门也是紧紧地关闭着。 “馆长,这事我真的也不知情啊,那时候我正好闹肚子上了一趟洗手间,谁知道偏偏就发生这种事了呢……你说啊,人有三急,我哪里控制得住啊。”那名身材略胖的男子有些无辜地解释着,只是那名男子身后,一名银发如雪的中年男子却是用满脸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那名身材略胖的男子,道: “王勇啊,我知道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于你,但是那时候博物馆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一闹肚子,直接导致博物馆的翡翠冰种飘翠弥勒被盗,这件事的责任你多少还是得承担着啊。而且,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两周前,上个月,还有上上个月,分别是龙纹壁,金镶玉蝴蝶和一对白玉莲鹅纹带饰被盗,每次都恰恰是你在的时候,而且每次你都说闹肚子,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只是前几次念在和你在博物馆里的还有其他几个人,而且文物也没这次贵重,我就不追究你责任了,但是这次只有你一个人,王勇啊,要是我不撤你的职,恐怕这件事真是没办法平息啊。” 那名银发男子似乎是上海博物馆的馆长,此刻正语重心长颇为无奈地对着那名叫王勇的男子说这些什么。 而在王勇的身边,那名容貌绝美的女子则是有些不安地与她并肩站立着,美目中流露着不安与忧愁之色,那名女子月眉微锁,似乎对于馆长对王勇的训斥颇为不满,想要上前几步,为那名叫王勇的男子辩解,只是就在这时,那名女子身后,一名穿着军装、魁梧健放、身骨阔长的中年男子却是走上前了一步,一只手搭在了那名容貌绝美的女子肩头。让我心头一跳的是,那名男子的军服肩上,居然有三颗星。显然是上将级别的人物。 女子错愕地转身,看着身后的男子,玉脸上露出了小女孩的撒娇之色,道: “爷爷,这件事和王勇完全没有关系啊,你就出面帮王勇说几句吧。” 那名穿着标准笔挺军服的男子微微摇头,用沧桑的嗓音沉声道: “跟我走吧,雪雪。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王勇脱不了关系。上次你和王勇的订婚爷爷我就不看好,现在还出了这种事,我是看不到这个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闪光点值得你为他这么死心塌地。一个男人,可以没有煊赫的背景,可以不玉堂金马,也不需要貌比潘安,更不需要什么花里花俏口舌如簧,但是必须要有赤子之心,还能担当责任,自己失职就失职,不需要任何的借口,敢于直面担当才算是个男人。但是在你这个王勇身上,我看不到任何能够让我眼睛一亮的长处。你和他的婚事,我说了,就这样作罢。” 章 三百三十五 王勇与杨雪 (,)“爷爷.你乱说什么啊.你明明答应了的.怎么能这样.”听到那名上将级人物的话语.那名女子娇嗔着跺了跺脚.露出了撒娇之色.“王勇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只是还沒发现而已……” “我说了.婚礼就此取消.沒有你辩驳的余地.把我孙女带走.我到上海警备区还有一次交流会.沒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上将级别的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两名站在军牌车旁穿着军服的士兵吩咐了一句.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來.一把抓住了那名绝色女子.然后就把她往军车上带. “不要.王勇.放开我……王勇、王勇.”那名长发女子惊恐地叫起來.俏脸上满是不情愿.似乎想要挣脱反抗.而那名叫王勇的男子也是喊了起來.想要冲上前抱住那女子.却是被那名上将拦了下來: “杨雪.” 叫王勇的男子痛哭地着杨雪被带走.脸上是一片痛苦与苦恼之色.他正视着眼前的眼前的上将.强压着情绪波动导致的表情纠痛.面容严肃地道: “杨老先生.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相信杨雪.我跟杨雪是真心真意相爱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才有今天.希望你能够成全我和杨雪.” “……别再跟我的孙女有半点关系.也别让我到你.”面对王勇真挚而近乎疯狂的嘶吼.上将却是一脸的冷漠.他甚至不愿意多容貌平庸到极致的男子一眼.颇有军人风度地一个转身便走上了挂着南京军区车牌的军车.隔着车窗和一旁的几名民警交代了几句后.便拉上了车窗绝尘而去.只剩下那名叫王勇的男子呆呆地隔着车窗望着那名被带上军车的叫杨雪的女子. “杨雪..”王勇撕心裂肺地着渐渐远去的军车.沙哑着声喊叫着.脸上已经满是燥涩的泪水. 站在一旁的馆长和几名主任全程目睹了这名叫王勇男子与心爱的女子分开的一幕.他们拍了拍依旧傻傻站在原地的王勇.问声细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想开些.然后便告诉他可以整理东西离开了.他已经被开除了.连续遭受打击的王勇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他才愣愣地走到了博物馆门口广场角落的一条长凳上.痛苦地捂着脸.半天沒有动静. 接下來.公安局和文物局的人陆续來到了上海博物馆.进入了内里对博物馆进行了仔仔细细地调查.同时派遣了几名保卫人员.严格地把守住了博物馆门口.博物馆也宣布闭馆.禁止任何的游客入内. 我和尉文龙还有狐仙三人目睹了整一个过程.眼前的一幕并沒有让我如何的感慨.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的沉重. 因为博物馆的入口禁止游客入内的缘故.我一时间也难以进入其内.单单是门口就有六名保卫守.内幕则还有不少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在.只靠我目前所能够控制的人数想要进入博物馆是不可能的.但是根据狐仙的说法.她感觉到的那股子妖气就在博物馆的方向内.如果不是在刚才聚集的人群之中的话.那么必定就在博物馆的内部了. “那感觉还在么.”我斜目望着狐仙.问道. “还在.”狐仙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的上海博物馆大门.淡淡地回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的肯定. “确定是博物馆内.” “大概吧……”狐仙凝定的眸子依旧望着博物馆的方向.声音宛如飘絮.让人难以捉摸. “來有必要进入博物馆内好好调查一下.”我眯了眯眼睛.凝神道. “问題的关键在于怎么进去.从刚才的情况來.上海博物馆内应该是发生了盗窃事件.现在馆内到处都是公安局和文物局的人在展开调查.人数超过了你勾魂术的控制上限.如果随便进去.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当可疑人物逮捕.那就好了.”尉文龙接上了我的话.道. “我当然知道.”我沉住了气.“如果狐仙的感觉沒出什么差错.那么按照我的猜测.那拥有妖气的人很有可能是博物馆内部的工作人员.或者是……潜藏在博物馆内的某个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博物馆内是跑不掉的.我们可以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里面的人逐一出來之后根据狐仙的感觉來确认身份.” “我不是你的随搅随用犬鼻子.”狐仙冷嘲热讽了我一句.警醒我道. “拜托.多少想一下我费尽心思找灵元金丹是为了谁.”我瞄了狐仙的侧脸一眼.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莫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捎带脚.王一生.”狐仙讥诮道. 我朝着尉文龙递去了一个无奈的求助神情.后者却是眼珠飘忽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样找到那个‘雏妖’对你我來说都不能说是坏处.而且我想你应该也有兴趣见那位‘雏妖’一面吧.”我微笑着道. 这一次.狐仙只是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我却是到了一丝的首肯. “那协议就算达成了.在警察和文物局的人离开之前不妨先了解一下今天博物馆被盗这事.也许这两件事有什么内在联系.而且.刚才那名挂着南京军区车牌的上将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也让我对那个叫王勇的人很感兴趣.也许.我可以通过这个王勇來把八部众的势力渗透进入南京军区和上海文化局.” “狐仙.文龙.你们两个先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去会会那个王勇.” 我也不待尉文龙和狐仙说什么.便径直朝着博物馆门外广场的一条公共长椅走去.那里.捂着脸的王勇正痛苦地坐在那里沉思着. 在王勇痛苦地捂脸纠结过程中.有不少的观光游客因为好奇而上前询问他博物馆内发生的事.但是那个叫王勇的青年显然是受到了事业和情感上的打击.导致任何游客走上前去他都不理不睬.显然是情绪低落到了低谷. 我想了想.便沒有直接上前.而是去了博物馆最近的一家小店买了两瓶冰红茶.然后走到了那个叫王勇的男子所在的长椅前.当我走近王勇时.他依然低着头.并不算长的细发弄得乱七八糟.显得十分的落拓与狼狈.完完全全的一个失败者形象. 我站到王勇的面前.静静了一会儿后.便在他的身旁落了下來.轻吸了口气后.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冰红茶递了上去.用冰凉的冰红茶刺激了一下王勇的手腕.道: “喝口茶吧.我你也失落了好一会儿了.” 听到了我的言语.叫王勇男子一怔.但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依旧用手捂着脸.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刚才那位叫杨雪的嫂子很漂亮啊.”我继续开口.悠悠地说道.“而且起來來头也很大么.南京军区大人物的孙女.这样的女人真是高不可攀啊.” 听到我的话.王勇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些.但是还是沒有抬头. “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在我的言说之下.叫王勇的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疲倦.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的那一幕.我可是真真切切地见了.也听清楚了.她很爱你对吧.得出來你也很爱她.奈何她有个背景甚大的老爷.要是沒有他从中作梗的话恐怕你也不止于此吧.” 听到我的一番言论.王勇终于抬起了头來.一对略微发红的眼睛着我.当到我的脸时.他的面色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变成了生疏之色.皱眉道:“你谁啊.” 抓住王勇的目光直视着我的这个机会.我微微一笑.着他的双目.缓缓地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我当你的兄弟一样无条件信任我.王勇.” 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王勇的双目迅速地变得涣散无神.片刻后.又变成了平常模样.脸上的生疏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他定定地着我.道: “哦.什么事啊.哥们.” 到王勇已经和我建立了兄弟关系.我一边表示友好地把冰红茶递给他.一边道: “喝口茶吧.我叫王一生.” “王一生.” 王勇接过了我的红茶.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他笑着道: “哈.我妈几年前生了个弟弟.名字也叫王一生.哈哈.真是巧啊.” “哦.那还真巧.”听到王勇的话.我略略一惊.沒想到这个叫王勇的家伙居然还有个弟弟.而且名字也恰好叫王一生.与我同名.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是啊.來我们还真的是挺投缘的.说不定上辈子还是一家人呢.呵呵.”王勇苦笑着.然后大胆放心地接过了我的冰红茶.拧开盖子.仰头就往嘴里直灌.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之后他才长吁了一口.缓了口气. “在博物馆工作..”我问王勇道. “是啊.不大不小的文物管理部主任的助理.本來我考的是上海文化局的公务员.后來公务员是考上了.但是因为上海博物馆这边缺人.就把我调到这边來了.上海博物馆也是上海文化局下面的嘛.” “是吗.博物馆出了什么问題.文物被盗了.”我有意地问道. “哎.一说这个就來气.”王勇气鼓鼓地道.“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几个月來.博物馆内隔三岔五就有文物被盗.而且我也真是够晦气的.昨天晚上文物被盗走的时候我因为有一份关于博物馆文物管理的资料要审核整理.就在办公室里逐一审核.你知道的嘛.五一节到了.很多的文物资料都要勤加检查的.结果因为我留得晚了点.馆长为了给文化局那边一个交代.就把我推出來了.要把我撤职.说是我这个工作人员工作失职.还有串通盗贼的嫌疑.要不是在杨雪是我的未婚妻的份上.恐怕他们都直接把盗贼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