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残情王爷妙手妃》 深宫一隅 广阔大陆,十六国并立,梁因国疆广、兵强马壮而称霸一方。 车国,因今年四月败于梁,而订下附属之约,年年需向梁国进贡,并送皇子入梁为质,以示归表之心。 梁国皇宫。 天刚刚亮,太阳还没冲破清晨的薄雾,一抹嫩黄的身影便在梁国皇宫较偏的宁洛宫廊间走动。 宁洛宫,皇宫中仅次于冷宫的地方,里面住了皇帝的一个妃子、一位美人和一位公主。 “公主,打水这种事您还是让奴婢来吧!”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宫女跟在黄色身影后惊慌地道,“您这样不是折煞奴婢了吗?” 南璇伍端着铜盆笑道:“不打紧,端个水而已。小喜,你去侍候张美人吧。” 叫小喜的小宫女还是不肯放弃地跟在十四公主的身后。 “公主,宁洛宫里耿妃娘娘最大,奴婢当先侍候娘娘才是!”她进宫之初可是受过宫规宫律的教育,尊卑之分谨记在心。 想到那个仅被父皇临幸了一次便被安置到宁洛宫的张美人,南璇伍不禁叹了口气。 刚满十六岁的她太知道深宫里女人的悲惨了,恐怕那个张美人以后是没什么面圣的机会了。 端着铜盆进了母妃居住的药庐殿。 药庐殿这名字是耿妃自己取的名字,说是殿,其实不过是间普通的屋子。 “是小伍吗?”昏暗的屋子里传来女子羸弱的声音。 “娘,是我。”南璇伍将水盆轻轻放在架子上,然后走到挂着纱帐的床前,“您头痛好些了吗?” 耿妃从小便让女儿南璇伍称自己为“娘”,而不是母妃。 床上清瘦苍白的妇人睁着无焦距的双眼微微笑道:“服过药,就好多了。天亮了?” “是的,娘。”南璇伍上前将耿妃扶坐起来,然后拿过床头的衣裙开始为母亲着衣。 耿妃虽然憔悴,却难掩其清丽的美貌,特有的淡然气质令她看起来平和。 帮母亲穿好裙裾后,南璇伍又为耿妃套上鞋子,然后扶着母亲下床。 在温水中投洗好帕子,南璇伍开始了每天早上必做的事——侍候母妃。 “小喜那丫头有没有去侍候张美人?”眼盲的耿妃柔声问道。 瞥了一眼轻手轻脚收拾床榻的小喜,南璇伍答道:“没,小喜正帮您收拾床呢。” 小喜噘起嘴转身看向说实话的南璇伍。 “稍后女儿就去看望张美人。”南璇伍将擦完母亲双手的帕子放回水盆里,朝小喜使了个眼色,“小喜,你为母妃梳头。” “是!公主!”小喜高兴地应声,扔下手里正折着的被子跑了过来。 唉,仅让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来侍候妃嫔,可见宫中管事对宁洛宫的待慢。 南璇伍端着铜盆又走了出去。 她知道小喜为什么不愿意去侍候张美人,因为那个被皇帝冷落的美人还不愿相信自己仅侍寝了一夜便被弃冷宫的事实,时常发脾气,年纪小的小喜很害怕。 重新在灶间倒了一盆水,又舀了凉水兑好,南璇伍端着水朝张美人的房间走去。 张美人个性孤傲,还是秀女时便在一堆候选的秀女中被孤立起来,皇帝临幸一次后便以为时来运转,哪成想仅那么一次的临幸被封为美人后,皇帝便对她不闻不问了。 不受宠的后宫妃嫔、美人才人多了去了,宫内总管事们自然不会给皇帝不宠爱的女人分配好宫殿和过多的宫娥、内侍。 最近几日张美人主动要求搬到宁洛宫最偏的小房间去住,似乎看开了一些。 刚拐过长廊,南璇伍便听到喁语声,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怎么会有男人在宁洛宫?南璇舞心一提,警惕的闪身到一幢屋檐下。 在这宁洛宫里连个太监都没有,所以根本不应该出现男人的声音! 找个靠山 “小心点儿。”张美人的声音里有着担心。 她在跟谁说话? 南璇伍轻轻放下水盆,然后探出头去。 这一看把她吓够呛!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踩在木梯上准备翻跃宫墙。 而看那个人的穿着打扮明明就是一个男人!而且还不是太监! “你什么时候再来?”张美人无限留恋地仰头问道。 梯上的人回头露齿一笑,顿时天地失色。 “这么急?我才刚刚要走。”微微沙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张美人羞怯的垂下眼帘,“只是怕你不来了。” 张美人与男人私通?南璇伍吓得嘴都合不上! 银乱宫帏可是重罪!是哪个男人这么大胆!难不成是自己哪位皇兄? 南璇伍缩回头揪着衣襟连大气也不敢喘。 如果张美人与皇子之间的奸情被人发现,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恐怕还会牵连上她们母女! 想到这里,南璇伍决定去向母亲耿妃禀报这件事,必须商议对策才行,否则天降横祸是早晚的事! ** “十四皇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十三岁的十七公主南璇伶停下针线,看着发呆好久没动针的十四公主南璇伍。 正因为今早发现张美人与皇子私通之事心惊不已的南璇伍被皇妹的话问醒,她放下绣绷掩饰地笑笑,“啊,昨夜没有睡好。” 十七公主点点头,将自己的绣绷交给身旁的宫女,然后拉起南璇伍的手疼惜地道:“十四皇姐,要不要我去向母后那里说一下,给耿妃娘娘与皇姐的宁洛宫里添几名宫女和太监?” 十七公主南璇伶本是贤妃所出,可惜贤妃娘娘红颜薄命,诞下爱女月余后便崩逝,刚满月的南璇伶被皇后娘娘领养膝前。 虽然不是亲生的女儿,但只生了两个儿子的皇后娘娘还是很疼爱南璇伶。 拍拍这位娇生而不骄纵的十七皇妹的小手,南璇伍感激地道:“谢谢你伶儿,不必了。” 她们母女这般境地,皇后娘娘岂能不知?却从无表示,证明皇后已经默许了宫内管事对耿妃母女的安置,何必再让南璇伶在中间为难呢。 况且,现在张美人那边又出了问题,若是宁洛宫里多了侍候的人,恐怕就要出大事! “可皇姐你与耿妃娘娘过得清苦,又多了一个张美人要人侍候,只有小喜一个小丫头岂不是忙不过来?”南璇伶善解人意地道,“我只让母后派两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过去做些打扫和侍候的事,母后会答应的。” 虽然宁洛宫不大,但打扫等事还得南璇伍与小喜来做,着实辛苦一些。 “真的不必了……起码暂时不用,待我真需要皇妹帮忙时,一定向你开口。”南璇伍坚定的拒绝南璇伶的好意。 见十四皇姐这般坚持,南璇伶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姐妹俩不再绣花,便坐在一起闲聊些宫中琐事,这也是南璇伍知晓宫中事情的途径之一。 她不想装清高,想在皇宫里生存,她就得有仰赖。虽然她是堂堂梁国十四公主,却还不及宫中地位较低的女官尊贵! 十七公主南璇伶八岁那年与宫女、嬷嬷走散,在深宫迷路误入宁洛宫,耿妃与南璇伍招待了小公主,又让南璇伍将她送回皇后的凤华宫门前,姐妹俩便结下了情谊。 此后,南璇伍也刻意接近良纯的南璇伶,起码现在在宫中想欺凌她们母女的宫侍也得忌怛几分。 “咦?皇姐你看!”南璇伶指着花亭外不远处的地方道,“那些人是作什么的?” 顺着南璇伶手指看去,几名穿着鲜艳的少年在一名老太监和两名小太监的带领下鱼贯而行。 娈童!南璇伍的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 -------------- 不得不说,我写古言比现言顺手。 居心叵测 梁国皇帝南宇喆十九岁即登基为帝,征战南北使得疆土扩大,周边列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 国富民强,人值壮年的南宇喆便像自古其他帝王那般饱暖思淫欲起来,各色美女他渐渐厌倦,又兴起狎玩少年这等恶好。 一些奸佞之臣为了讨好皇帝,便挑选长相俊美的少年送进宫里来供皇帝取乐享用。 而近两年,属国送来做人质的皇子中不乏有面目清秀之人,梁帝又对这些流着他国皇族血液的少年们动了淫念。 “皇姐,他们是新来的太监吗?”年幼的南璇伶自是不知道宫中丑陋。 南璇伍低下头摸着绣绷上的牡丹花样轻声道:“可能是吧。” 她早就从其他宫人口中知道了父皇新兴的嗜好,却不好向南璇伶道来。 “他们为何穿得如此鲜艳?”南璇伶有些疑惑,宫里太监只有地位较高者才能穿上艳色蟒袍,其他小太监都按等级穿着白袍、青袍或灰袍。 “伶儿,我们快些绣花吧,你不是说想在下个月皇后娘娘的寿辰那天献上自己的绣作吗?”南璇伍转移南璇伶的注意力。 “是哦,我绣得慢,得抓紧时间才行!”南璇伶爱娇的一拍手,从宫女手中拿回绣绷。 抬头又瞥了一眼已经走入长廊的少年们,南璇伍在心底微叹一声低头继续刺绣。 她与南璇伶不知,方才那队少年中已有人注意到了她们,而心底开始打着恶毒的算盘。 ** 穿着青袍的太监接过华服少年递过来的三颗宝珠,眼角扫视了一圈快速塞进袖子里。 “嗯哼。”刚刚从灰袍升级穿上青袍不久的太监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然后迈步朝有着假山乱石的角落走去,华服少年紧随其后。 到了隐蔽的地方,那太监才露出笑容,“啊,狄皇子有事需要咱家帮忙吗?” 华服少年微笑的还礼,谪仙般的笑容令太监闪了闪神。 “狄夜先谢过郭公公。”车国三皇子狄夜抱拳道,“我只是想向公公打听一件事。” 郭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道:“狄皇子尽管问,咱家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 “今日我等质子去御书房面圣时经过一座花亭,看到两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不知……” 郭公公淡得快没有了的眉毛挑了挑,“哦,狄皇子说的是十七公主吧?”他是今日带质子们进觑皇帝的掌事太监之一,“十七公主尚未封号,是皇上的十七女,母妃贤妃早崩,由皇后娘娘过继到凤华宫抚养长大……我说狄皇子啊,我劝您还是别打十七公主的主意了,即便皇上宠爱于您,但也不会将十七公主下嫁与您的。” 太监的语调里不轻易间流露出的轻蔑令狄夜的眼中闪过怒色,但很快便用笑意掩饰住。 “郭公公说得极是,狄夜也只是偶瞻公主天人之貌,心生爱慕。但自知配不上公主殿下,询问公公也只是想知道自己暗慕之人是谁罢了。”狄夜说得极尽自贬。 郭公公点点头,“狄皇子知道就好。至于您说的另外一位华服……穿得比宫女强那么一点儿的少女是皇上第十四女,母耿妃,亦未封号。若是你向皇上求她做你的妃子倒有几分可能,哈哈哈……” 听郭公公的口气便知那位十四公主并不受皇上重视,对他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 送走郭公公后,狄夜邪魅如魔的俊脸上笑容顿失,宛如俊美修罗的他站在廊间双手握拳的背在身后。 他于六月被父皇挑中,从车国护送入梁国为质子,甫入梁国宫中面圣便让梁帝惊为天人! 左手抚上颈间,衣领下藏着一块红斑,正是他今日受辱之证! “无华!”狄夜咬牙沉声道。 “皇子殿下。”一名同样华服的少年从角落里闪身而出。 “去查查那个十七公主经常去哪里!”紧紧按着颈侧,狄夜命令道。 “是。”华服少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南宇喆!今日之辱,我定要加倍还给你! 捉奸警示 “小喜,我去张美人那里看看。”南璇伍端铜盆对小宫女道,“你先去服侍我母妃。” 同样端着温水的小喜不满地道:“公主,您可是公主呢,何必像个宫女一样侍候那个张美人?” 宫制规定,除了级别高的妃子之外,其他妃嫔见了公主和皇子都得行礼,即使皇子与公主的生母地位低下,流着皇族血统的他们却仍是比皇帝的女人品级要高。 如今,堂堂公主要端着洗脸水给一个不受宠的美人送去,实在是自降身份。 不理会小喜的不平,南璇伍往张美人住的偏殿走去。 其实她这几天一直都会清早过来看看张美人这边的动静,却没再发现那名不明身份的男子过来,不禁有些放下心来。 张美人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即使不受宠,皇帝也不会容忍自己绿云罩顶。 走到张美人的门前,南璇伍轻声地道:“张美人,我给您送温水来了。” 张美人房内突然传来咚咚的声音,好像是人在跑动、又像是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张美人?”南璇伍柳眉微蹙地唤了一声。 “哦!好,你把水盆放在外面即可!”张美人微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南璇伍冰雪聪明,大概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她不动声色的将水盆放在了门口后退开两步。 “张美人,本宫有些话想跟您说。”南璇伍拿出公主的身份来说话。 “十四公主?”张美人发出惊呼,她万万没想到送水来的人会是同宫而居的十四公主南璇伍!“您……您有什么事吗?” “本宫与母妃久居宁洛宫十三年,虽过得清苦却仍承皇恩隆厚。”南璇伍凝着脸色郑重地道,“张美人您移居宁洛宫中不过半年有余,便忘了宫中规矩么。每日起得比我母妃还晚,不施尊卑问安之礼,美人之位却不侍奉妃位的娘娘,本宫实在看不下去了!” 房内惊慌的委在床上的张美人面色大变,扭头看向身侧慢悠悠着衣的少年,他朝她露出白齿一笑。 短暂的眩惑之后,张美人咬咬牙道:“公主教训得极是,只是妾身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去给耿妃娘娘问安,妾身这就收拾好去给娘娘请安。” 南璇伍垂下眼眸,她知道那个与张美人私通的男人就在房内,但此时揭穿他们是不智之举。 “张美人,自古深宫空寂,红颜变白发者不计其数,但大家都深知性命之可贵,纵孤寂心伤也不愿冒险做一些会掉脑袋的事,请您也想明白为好。”南璇伍又说出重话来震慑张美人。 “妾……妾身晓得了。”张美人嗫嗫地应声。 满意的点头,南璇伍在门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隔了许久,张美人的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双大眼往外看了看后,苗条的身影先闪了出来。 “你快走吧!”衣裙微凌乱的张美人朝屋里招着手。 一名华服少年闪身出来,俊美的脸上挂着嗤笑,“你怕了?” 张美人推着少年往墙边的梯子走去,“快走吧。” 少年站在梯前转身看着满脸惊慌之以的张美人,他轻佻的勾起张美人那张还算美艳的脸,“我不会来了。” 张美人眼里顿时浮上水光,轻咬着嘴唇撇过头道:“不要再来了。” 少年毫不留恋的爬上梯子翻墙而去,张美人堆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一直躲藏在另一幢屋檐下的南璇伍揪紧衣襟黯然离开。 回到耿妃的房中,小喜已经侍候完耿妃,跑去收拾院子了。 听到脚步声,耿妃侧耳问道:“小伍?” “娘。”南璇伍扑到母亲腿边,将头枕在耿妃的膝上,眼里流出泪来。 耿妃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去过张美人那里了?” 点点头,南璇伍不愿多说。 叹了一口气,耿妃闭上眼睛靠在椅子里,“小伍,下午把娘放在蓝色匣子里的丹丸拿一颗给张美人,让她以备不时之需。” 高贵几分 皇后娘娘的寿诞在即,皇宫上下开始繁忙起来。 十七公主南璇伶的绣品也接近尾声,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可怎么办?”南璇伶摊开自己已经快完成的百鸟朝凤绣品,一色丝线快用完之际补上来的丝线竟然匹配不上! “公主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宫娥安抚着小公主。 “想什么办法?”南璇伶急得眼泪都浮了上来,“难不成要重新绣这凤凰的长尾不成!”哪里还来得及啊! 宫女们也没了主意,你看我、我看你不语。 南璇伍盈盈走进花亭,便看到南璇伶欲哭的模样。 “十四公主。”宫女见南璇伍来了,如获救星般迎了上去施礼,“您快帮着想想办法吧。” “这是怎么了?”南璇伍走上前拉起南璇伶的手,“好端端的哭什么?” 南璇伶的宫女上前说明了情况,南璇伍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这丝线因为每次染色都会因配料比例的微差而出现色差,若是一般普通的刺绣倒也罢了,这可是送给皇后娘娘的寿辰礼物,若是有任何暇疵便是大不敬! “别急。”南璇伍安抚着南璇伶道,“不如去尚服局的精绣宫那里找找看,也许这批线中还有存余。” “好!”南璇伶一听不禁展颜而笑,“还是十四皇姐聪明!” 宫女拿着原先剩下的一缕丝线就要去精绣宫找,但南璇伶实在着急,一定要跟着去,南璇伍也只好跟着一起了。 一行人到了尚服局,负责尚服局管事的甄尚官迎了出来,一听二位公主是来找匹配的丝线,忙让人带着公主一行去了精绣宫的丝线和布料库。 经过精绣宫的精绣殿时,看到三名华服少年正在殿内看着什么。 “十皇兄?”南璇伶眼尖,一眼便看出了三名少年中穿着最华贵的少年便是皇后所生的第二个儿子南中彦。 正在殿内看绣女们刺绣、准备挑一块绣品回去制成凤衣当贺礼送给母后的南中彦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妹妹。 “璇伍、璇伶!”十七岁的皇子看到皇妹很吃惊,走出精绣殿来到她们面前,“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位公主朝皇子轻施兄妹之礼后,南璇伍轻声道:“十七皇妹准备给皇后娘娘绣一幅百鸟朝凤图,收尾之时发现新送来的丝线颜色不对,过来挑线。” 看了一眼鲜少见面的十四妹,南中彦又把视线投向圆脸如鲜果般的南璇伶身上,“这等事让宫婢做即可,你们两个公主亲自过来作什么?” 殿内另外两个华服少年也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的容貌令宫女们看得目不转睛。 南璇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位俊美异常的少年,但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奇。 在皇宫里,长得貌美固然好,但也会惹来太多危机。 南璇伶微张着小嘴看着皇兄身后的俊美少年,而对方也笑着看着她。 “哦。”南中彦发现了小妹妹的异样,转身看到了两名少年,便侧身介绍道,“这位是陈国八皇子赤苏。” 白色锦袍、金线绣边、清瘦而俊逸的少年抱拳施礼,“赤苏参见两位公主。” “这位是车国三皇子狄夜。”南中彦指着面相阴柔俊美的紫衣少年道。 狄夜也抱拳施礼,“狄夜参见两位公主。” 南璇伍一愣,注意力不禁投到狄夜的身上。 被狄夜那双魔魅的双眸得羞怯低下头的南璇伶小声地道:“皇兄,我去找丝线了。”说完转身便跑。 宫女们追了上去,只有南璇伍站着打量了几眼狄夜后才跟上去。 看着公主们离开的背影,陈国皇子赤苏笑道:“十皇子,同样是公主,你两个妹妹长相、穿着还真是大相径庭啊。” “嗯。”十皇子不在意地道,“璇伶由母后抚养,自然要比其他公主高贵几分。” 你不是她 丝线及布料库大得惊人,好在每次宫中纳贡时都会将丝线、布料存留一缕或剪下一块做样,以便查询。 管理库房的嬷嬷先是查了三个月前南璇伶宫中婢女所领丝线的记载,然后又拿出样板本来。 颜色相近的丝线竟然非常多,只好拿到阳光下比对。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总算查到三种颜色相近的丝线,却又分布在两个殿内保存。 “我去找这两种线。”南璇伍指着样板本上挂着的丝线样道。 为了避免再耽误时间,只好把这三种线全找出来,量多的进行对比才行。 “莹娟,你陪着十四公主去找!”南璇伶命令道身边的一个宫女道。 “是!”莹娟福身领命,与南璇伍朝存放丝线的另外一间库房而去。 看管另一间库房的嬷嬷听到南璇伍的来意后,马上带着莹娟去找线。 身为公主之躯自然不能亲力亲为,纵然她是皇帝不宠爱的女儿,该保持公主之尊时还是要端起架子。 嬷嬷与莹娟去内库找线,南璇伍便在外面等候。 在摆放着布匹和绣线的架子间穿梭,南璇伍伸手轻触着架子上受妃嫔们喜爱的布料和丝线,这些上好的布料和丝线因为走得很快,所以摆在了外面。而她与耿妃却是从来也没碰过这种华贵的料子。 库门口有一条身影闪了进来,沉浸在惊奇之中的南璇伍并没有发现,少女之心早被这些漂亮的东西塞得满满的。 狄夜在精绣殿前看到南璇伶后确定了这位十七公主在宫中的尊贵,他与十皇子出了尚服局后推说玉坠子不见了,便回到尚服局来找,实则是想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在寻找南璇伶时看到宫婢莹娟,他的记忆力惊人,在精绣殿前便一一记下了南璇伶身边宫女的服饰和容貌,于是跟踪而至。 进了库房殿,意外发现竟然没有人看守,狄夜不禁心中暗道连老天都在帮他! 一抹纤影在架子间慢慢移动着,狄夜猜想那应该是公主南璇伶,毕竟找线这种事怎么能让公主亲自做呢! 南璇伍在一块酱红色布料前停下,爱不释手的在上面摸来摸去。 母妃很久没有得到过赏赐了,身上的衣服虽不至于寒酸到打补丁,却也有些旧了。 若是向南璇伶说想要这块布料,她一定会帮南璇伍要来! 咬咬嘴唇,南璇伍的手来回的摸着布料,挣扎着要不要向璇伶开口。 “公主喜欢这块布料?”沙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璇伍受惊吓的猛然转身。 是他?! 是她!? 两个同时都是一愣。 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位公主! 这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 “您是……狄皇子?”南璇伍退了两步谨慎地打量着拥有着邪魅俊美容貌的他国质子。 “你不是十七公主。”狄夜有些失望地道。 原来这位质子是想找南璇伶,南璇伍微松一口气,“我的确不是。” 狄夜本想转身就走,但突然想到郭公公提到过,与十七公主经常在一起的寒酸公主是十四公子南璇伍。 脚下靴底一转,狄夜的嘴角挂起邪肆的笑痕,“你是住在宁洛宫的十四公主?” 心咚的一跳,南璇伍真的觉得这位狄皇子的声音很耳熟,可他们在今天之前应该没见过面才对! “怎么找个丝线这么麻烦?”南璇伍故作气恼地向外张望了一下,作势要离开架子之间。 “公主!”狄夜出手抓住南璇伍的手臂,“何必着急呢?慢慢找才找得到啊。” 南璇伍如若针刺般挣开狄夜的手,怒斥道:“放肆!” “放肆?”狄夜的笑变得更加邪气,“一个被遗忘在深宫角落里的公主,还真以为能像受宠的公主那般呼喝吗?” 他想作什么?恐惧浮上南璇伍的心底。 替罪羔羊 “公主?公主?”找完丝线的莹娟和库管嬷嬷出来后,却发现南璇伍不见了。 喊了半天也没见南璇伍出现,莹娟不禁有些急。 “我想十四公主怕是等得不耐烦先回去了。”老嬷嬷猜测地道。 她们的确找了很长时间。 “那……那我先拿丝线回十七公主那里,若是嬷嬷看到十四公主请转告她一声。”莹娟拜托库管老嬷嬷道。 “好,放心吧。”老嬷嬷热情地允道。 莹娟便拿着丝线离开了库房,而老嬷嬷在库内取用簿上做了记录后便锁门离去。 谁要管那位十四公主去了哪里啊?反正看到库门上锁,自然会回她的宁洛宫! 宫内的宫婢与老嬷嬷大多也是势利之辈。 都走了?上锁了? 南璇伍瞪大眼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狄夜钳制的手臂。 别看他是个瘦弱的少年,力气却大得很。 听到莹娟与老嬷嬷出来的动静,狄夜窜上前扭住南璇伍的手臂、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落锁声过后许久,狄夜才松开手。 一获得自由,南璇伍便爬起来朝门口奔去,扑到殿门上拼命的砸着。 “开门!开门!有没有人!救……”她嘶声尖叫着,可救命二字还没说全,便被人又捂住了嘴向后拖去。 不要!不要!谁来救救她! 南璇伍拼命踢蹬着腿,这个质子想对她做什么! “虽然你是混蛋皇帝不宠爱的女儿,但总算是他的种!”狄夜咬牙用力拖着纤弱的南璇伍,边走边恨声道,“先从你下手也没什么差别!” 先从她下手?他要杀了她吗? 如果她死了,谁来照顾双眼已经失明的母妃? 想到这里,南璇伍挣扎得更厉害了,乱舞的双手抓住一个架子的木条说死也不肯放开。 狄夜见拖行受阻,再次松开手,伸手扣住那只抓着木条的手腕大力的一握。 疼痛顺着手腕窜入肩窝,南璇伍惨叫一声五指张开。 这次狄夜也来蛮横了,双手架着南璇伍直接把她拖进布料房,往地上一推。 “啊!”南璇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掌上传来刺痛。 阳光从窗户格子里射进来,投射在狄夜的脸上形成明暗的斑块,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一匹布抖开扔到地上。 南璇伍吓得缩到了一旁,他想用布料绞死她? 一匹、两匹、三匹……那些进贡而来的昂贵布料像破布一样被狄夜扔到地上,击起更大的灰尘,呛得南璇伍咳了几声。 最后,狄夜眯眼找到一捆白色的丝绢拖下来扔在那些布匹的最上面。 他真的打算绞死她!南璇伍绝望地意识到死亡离自己有多近。 狄夜一步一步走近南璇伍,揪起她肩上的衣料一拖一甩,她便扑倒在丝绢之上。 娘,女儿要先走一步了!南璇舞热泪洒了下来,想不到小心翼翼了这么久,她却被宫外之人害死! 嘶啦!布帛破裂的声音伴着少女的尖叫声回响在布料房内。 南璇伍双臂掩着胸口跪在白绢之上,惊恐的瞪着如恶修罗降临于世般的少年,背光的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手里紧攥着南璇伍身上那件衣裙的布料。 “那个混蛋皇帝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要还在他的子女身上!”少年咆哮着。 扔掉手里的布料,狄夜朝南璇伍扑了过来。 骄子化魔 像一只饥饿加愤怒的野兽,压在南璇伍身上的狄夜狂暴的撕扯着南璇伍身上的衣裙。 “你做什么!不要!放开我!”南璇伍由惊到愤,奋力的挣扎推拒着与自己差不多高和身材的少年。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也尝尝你父皇对我做过些什么的痛苦滋味!”狄夜沙嘎的声音里饱含恨意。 父皇对他作过什么?侵占他们的国土? 作为质子应该不会受到任何虐待啊! 不大一会儿,南璇伍身上便仅剩布条遮挂了。 扯过白绢胡乱缠住南璇伍的双手手腕,又用撕碎的布条勒住她的嘴,狄夜也满头大汗。 跪坐在南璇伍的身上,黑眸借着格子上透过来的光线扫视着少女曼妙的凹凸,狄夜的眼眸眯了眯。 南璇伍虽是处子,却因与母妃习医懂得不少男女之事。 狄夜此时所做令她羞愤欲死! 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狄夜像猫欣赏老鼠临死前的恐惧一样欣赏着南璇伍惊惧的眼神和挣扎。 “别怕,我不会夺走你的处子之身。”狄夜俯下身子邪恶地轻声道,“我说过,要把混蛋皇帝对我所做的事回报在你的身上,所以……”他伸手一捞南璇伍的腰将她翻转过来,臀部上翘。 他要做什么!南璇伍呜呜着想要抗拒,纤腰却被狄夜把得死紧。 空出一只手从腰间锦袋内掏出一个瓷罐,咬开塞子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将瓷罐放在地上,狄夜伸出一根手指从里面剜出一块浊白膏体凑近南璇伍的后庭。 当清凉的感觉在股间散开,南璇伍剧烈的挣扎起来,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不要!她宁愿死! 狄夜的手指在那紧皱的位置滑动,将膏体慢慢涂抹在从未有人碰触过,甚至南璇伍自己都羞于碰的地方。 “害怕吗?”狄夜俯下身,已经褪去衣衫的光裸胸膛压在南璇伍的裸背上,“第一次的时候,我也很害怕……” 原来……原来父皇这样对待过他! 南璇伍哭得更厉害了,自己今天受辱竟是拜亲生父亲所赐! “我告诉自己不准哭。”狄夜的声音像从地狱里传来一般阴森,变声期的少年声音还很粗嘎,“可是……” 灼烫的东西抵在股间,南璇伍恨不得此刻即死,但她却动弹不得。 一寸寸被撑开的痛楚令南璇伍疼得打冷颤,身体本能的排拒使她更加痛苦。 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双乳轻揉,耳边又响起狄夜的声音,“当我被混蛋皇帝按在床上,又被两个太监架住不能动弹时,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想死!南璇伍的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她脑海中滑过这两个字。 “现在,我要让你也有这样的感觉!”下身猛的一挺,狄夜将自己的硬挺全身没入南璇伍的后庭。 撕裂的痛楚伴着黑暗袭来,南璇伍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尖叫软倒下去。 让她死了吧!苍天啊!求求您让我就在此时死去吧! 南璇伍朦胧间如此渴望死亡的降临。 狄夜被紧窒的包裹感激得闷哼出声,再次拖起南璇伍的腰身,不管她是否能适应得了,便开始律.动起来。 他每一动一下,就像用一把刀在剜她的肉,当疼痛变得麻木,南璇伍已经像个破布偶般任凭狄夜摆布。 在车国,身为皇子的他不是没有过女人。 十三岁便有第一次床第经验的狄夜可谓也是身经百战,但命运却随着自己被送入梁国而改变,他成了别的男人身下的玩物! 十五岁的皇子饱含屈辱的在梁国成为娈童,从天上直接摔入地狱的境遇令他化魔! 嘶吼的声音像负伤的野兽在咆哮,驾驭着身下的少女,狄夜的脸上也滑下泪来。 就像这样报复着混蛋皇帝的女儿,他心中的恨也不能平息!除非能够亲手手刃混蛋皇帝! 在愤怒与痛苦中,狄夜在南璇伍的体内爆发,重重的撞击数下后,他颓然的压在已经晕厥的女.体上。 ------------ 决定把这个新古言开了,唉,我就是觉得古言写得顺手咩。 现代文也一起更,当然侧重古文,大家要继续支持哦。咩 不要杀我 “皇子?皇子?” 当意识随着空气的稀薄而变得模糊时,细微的声音在布料房里飘荡。 狄夜警觉的抽手,顺势拽过南璇伍的身子没入黑暗中。 “呜呜!”南璇伍好不容易呼吸到了空气,却又被捂住了嘴。 一条同样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布料房的架子间,边走压低声音喊着:“皇子?三皇子?” 南璇伍感觉到身后少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无华,我在这儿!”狄夜低叫了一声。 那道身影马上寻声而来,“皇子?” 推开被控制在怀里的南璇伍,狄夜从暗处走了出来。 “皇子!”无华上前一步,旋即便看到了仅用白绢裹身的南璇伍,“她是?” “不要管她!”狄夜拉住无华欲上前的身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本想上前看清南璇伍面貌的无华只好顿住身形,“我在去了赤苏皇子的质子府询问,才知道您白天离开尚服局后又回来找东西。除了尚服局住人的屋子外,上锁的屋子我都找了一遍。” 真是聪明,南璇伍缩在角落里听到无华所说的话后在心底苦笑。 没错,有锁的话早就出去了,之所以迟迟不归又无交待,肯定是被关在有锁的屋子里。 看来这名叫无华的少年与狄夜是一伙的!而且还非常的聪明。 “你做的不错,我们走!”狄夜闪身准备离开布料房。 “皇子,她怎么办?”无华指着南璇伍问狄夜。 本欲走的狄夜转过身,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眸看到了缩在月光阴影里的南璇伍正望着自己。 “带我走!”南璇伍小声地央求道,“别把我扔在这里。” 无华一愣,因为他以为南璇伍是与狄夜偷情的宫女。 狄夜走回来看着没衣服可穿的南璇伍。 “把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南璇伍试图说服狄夜,“明天如果管库房的嬷嬷发现我或我的尸体,宫内必然会戒备森严,父皇也会为了皇族颜面让人彻查,你觉得你能逃避得了吗?” “皇子?”无华听到南璇伍口中的“父皇”二字,震惊的望向狄夜。 “我回到宁洛宫后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南璇伍走出阴影,裹着白绢的她像洛神般一尘不染、天生的高贵气质使她看起来尊贵无限,“我本就是不被父皇重视的皇女,只想与母妃在这深宫中安然生活,所以……” 狄夜一抬手阻止了南璇伍继续说下去,扭头对无华道:“去找一套女人的衣服给她。” 无华点头闪身离开。 无华一走,南璇伍便松了一口气,她这时才有了泪意,“谢谢你。” 狄夜挑挑眉,“我之前那样对你,你还谢我?”这个女人是不是贱得出奇啊! 南璇伍一手按着白绢,一边开始弯腰拾起自己被扯碎的衣服。 “你不杀我,我就还可以在宫里侍奉母妃。反正在皇宫里稍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我是公主也不能幸免。”南璇伍把那些破布片和本不该属于这间库房的东西都拾了起来,然后放进一块大些的布片里包起来。“死于你手、死于其他宫里人的手中都是一样,谁放过我,我都感谢他。” 狄夜看着南璇伍所做的事,又听她这样说,不禁开始好奇眼前这位十四公主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无华拿来了衣服,南璇伍在暗处换好后拿起那个布包看了看地上的白绢和布匹,恐怕狄夜他们是不会有耐心等她收拾这一片混乱了。 三个人从库房大门出去,无华又重新将锁锁好,然后在无华的带领下逃出了尚服局。 南璇伍身体仍然很痛,但她强忍着不适不落在狄夜与无华的后面。 狄夜与无华并没有将她送回宁洛宫,而是在半路便扔下她自行离去。 南璇伍拖着僵疼的身子躲开巡逻的侍卫摸回了宁洛宫—— 下一更,晚八点。 生病抓药 即使走路都困难,但南璇伍还是起早去服侍母亲。 小喜见南璇伍似乎很痛苦,便担心地问道:“公主,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南璇伍牵强地一笑,“是有些不舒服,但不要对母妃说。” 耿妃双目已失明,自然是看不到女儿痛苦的模样,这倒也省去了南璇伍向她解释的麻烦。 勉强侍候完母亲,南璇伍又回到自己的房里躺下。 身心俱痛的她拥着被子无声的哭泣了一上午,中午在灶间与小喜准备了午饭给耿妃和张美人送去后,南璇伍开了一个方子给小喜,又给她几两银子。 “小喜,你拿这方子去太医院拿药,这十两银子是给那药司的好处。”南璇伍把银子和方子塞给小喜叮嘱道,“若是太医问起为何抓这些药,就说是我不小心摔倒伤到腿,伤口已在母妃指点下处理完毕,不需劳驾太医。” 小喜拿着东西看了看南璇伍那红肿的双眼,“公主,您哪里受伤了吗?很痛吧?看您哭成这样。” 南璇伍脸一红,“啊,是……是不小心碰到腿,你快去吧!” 小喜不疑有他,拿着方子和银子去太医院抓药。 现在南璇伍不敢坐,一坐就锥心的疼,又羞又辱的感觉真是令她生不如死。 狄夜也曾遭受父皇如此对待,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恐怕更是奇耻大辱! 南璇伍谈不上恨狄夜,当她懂事以后便对自己是皇宫中的一员而认命。 耿妃的教导使她明白,女人的一生不能过于依赖男人,想活就要看淡一切,若是过于执着或是看重虚无的东西,便会令自己疯狂和走向死路! 去看望母亲,服侍耿妃睡午觉后,南璇伍又到灶间开始烧水,她想洗个澡,洗去这一身的污秽。 ** “这都是一些止血、生肌、消肿的草药,莫不是耿妃娘娘或十四公主受了伤?”陈太医捻着胡须抖抖手里的药方子。 别看小喜才十三岁,可八岁进宫开始受训成为宫女,已算得上是宫婢中的老资格,只不过以前是做些粗活罢了。 “陈太医,您也知道我们宁洛宫里有三个主子,就我一个宫婢,所以有些事不得不由公主亲自来做。”小喜一副悲伤的模样,大眼里蕴上水光,“可怜的公主昨天不小心摔倒,弄伤了腿。” 陈太医皱皱眉,“为何没有叫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看看?”怎么说南璇伍也是一位公主啊! “陈太医您忘啦,我家娘娘也懂医术哩!”小喜又摆出得意的高傲模样,“这方子就是娘娘口述,公主写出来的!” 一听这方子是耿妃所开,太医脸色一变,“哦哦,好好!你去抓药吧!”从桌上拿出一块牌子递给小喜,陈太医左右看看后低声道,“小喜啊,待老夫抄一份这方子后,你再去抓药。” 小喜点点头,心中暗喜省下了那十两银子,宁洛宫本来俸钱就少,能省即省! 陈太医抄下那方子后,把原方交给小喜,然后咳了两声将自己抄的那份纳入衣袖。 都知道耿妃娘娘是神医纳兰扁春的徒弟,她开出的方子精简又有奇效! “陈太医。”一名华服少年在小太监的陪同下迈进殿来。 “啊,是无华公子!”陈太医一见来人,热情的站起来相迎,“请为公子有什么事吗?” 无华扫了一眼殿内站着的小宫女,“我家三皇子又发热了,特来拿些药。” “哦哦!狄皇子又犯热症啦,老夫马上为您开方。”陈太医坐下来奋笔疾书,然后将方子和抓药的牌子呈上,无华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接过来。 小喜打量了一下长相俊美的无华,然后朝抓药司而去。 无华也跟在小喜后面进了抓药司。 “喏,抓药。”小喜把方子和令牌往柜上一放,让药司抓药。 “不懂规矩的小宫婢!”小太监尖着嗓子推开小喜,将自己的方子和令牌拍到柜上,“应是我们先来!” ------------- 三更完毕!!! 妙手观音 小喜被小太监一把推开,嘟着嘴狠狠地瞪了一眼趾高气扬小太监,但也没敢作声。 接过药司包好的药材,小太监狗腿的拎起来递到无华的面前,“无华公子,您拿好。” 无华接过药材,无意中瞥到小喜正朝背对她的小太监做鬼脸,忍不住眉毛挑了挑。 “周药司,这是我们耿妃娘娘开的药方,麻烦您。”小喜递上方子。 周药司小心的接过方子,长着皱纹的脸上堆起笑容,“耿妃娘娘的方子啊,是娘娘治眼疾用吗?” “不是,是我家十四公主受了伤。”小喜摇头道,“快些吧,我怕公主等不及。” 无华听到十四公主的名头后,不禁转过身又看向小喜。 这个小宫婢是宁洛宫的人? 拿着包好的药,小喜匆匆往宁洛宫赶,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个华服少年的身影。 打发了小太监,无华跟踪小喜来到了宁洛宫门口,看到那个小丫头推开宫门进去又关好简陋的木门。 来到宫门前抬头看去,一块陈旧牌匾悬挂于上,宁洛宫三个字上的金漆都有脱落,可见其破败。 “公主!您身子不舒服还是别去了!”宫门内传来小宫女着急的声音。 无华身形一闪躲到一旁的粗树后。 宫门被拉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高的是十四公主南璇伍,她脸色苍白,每走一步似乎都很痛苦。 矮的是那个抓药的小宫女,正一脸苦相的跟在南璇伍身后,“公主,您这样子去十七公主那儿,公主也会为您担心啊!” 南璇伍一摆手,“不行,今天我得过去一趟。” 清洗过身子卧床休息的南璇伍突然想到狄夜昨天与她相见时那惊愕的眼神和说的话“你不是十七公主”! 原来他要找的人是南璇伶! 南璇伍惊出一身冷汗,勉力从床上爬起来,她必须得去警告南璇伶要小心狄夜! “小喜,你去侍候母妃,晚饭也不必等我了。”南璇伍打发小喜回去。 无奈,小喜只好折回宁洛宫,在宫门口担心的望着远去的南璇伍。 ** 喝无华带回来的药煎成的药汤,发热的狄夜渐渐退了热度,但身体仍然很虚弱。 “你说昨晚那个女人的母亲就是耿如玉?”狄夜喝了一口蜂蜜水后觉得口里的苦涩减轻了不少。 无华立在床旁道:“正是。属下在太医院碰到宁洛宫的小宫女,听药司说那方子是耿妃所开,随之属下问那个陪同的小太监耿妃是哪位,便听说这个耿妃即是纳兰扁春唯一的女徒弟,当年人称妙手观音的耿如玉!” 狄夜的头微微一偏,身体的不适令他的头脑还不太清晰,“那又怎样?” 无华单膝跪在床边担心地望着狄夜,轻声道:“皇子,如果那个耿妃真的就是妙手观音,说不准能清了混蛋皇蛋植在您体内的春毒。” 牙根紧咬,狄夜扭头看向无华,“混蛋皇帝的妃子怎么会救我?” 无华低下头,眼神一黯,“属下即使用逼的,也要让耿如玉来给您解毒!” 闭上眼睛,狄夜点点头,“去吧。” 无华站起身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呼吸沉重的狄夜。 混蛋皇帝为了强占他,质子初次觐见时在酒里下了春毒。 本是天生力大的狄夜在喝下含春毒的酒后也使不出劲来,加之两名太监在旁协助,他初入梁国宫廷便被梁帝狎玩! 也仅那一次,狄夜的身子便时好时坏,梁帝怕玩死了车国质子,虽看着狄夜娇孽的容颜垂涎,却也不敢再霸王硬上弓。 况且,宫里貌美的娈童一大把,梁帝很快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质子和娈童身上。 但狄夜却日夜不忘那次耻辱,誓要让梁帝付出代价! -------- 下两更,晚六点与晚七点。 皇妹反感 “皇姐?”南璇伶看着坚持要站着的南璇伍,“您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南璇伍不能将狄夜的事全盘托出,但又不想十七皇妹步上自己的后尘,急得她本是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璇伶,不管怎么说,那个车国质子狄夜,你一定要小心点儿远离他!”南璇伍只能重复这句话来叮嘱皇妹,“他是父皇宠幸的人,若是你们走得近了,怕父皇会不高兴。” 南璇伶眨眨大眼,“父皇宠幸的人?而且我们怎么会走得近?皇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旁边的宫女有掩嘴藏住惊呼者瞥着南璇伍,心底应是想着十四公主竟然如此大胆。 拉住皇妹的手,南璇伍郑重地道:“璇伶,你听我的没错!” 还是小姑娘的南璇伶情窦初开,乍见俊美的少年狄夜自然有些念念不忘,听自己的皇妹这般说,心里不禁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但南璇伶与南璇伍感情一向很好,也不好当面让顶撞南璇伍,“我知道了,皇姐。” 见南璇伶应承下来,南璇伍不禁放下心来,转身对平常侍候南璇伶的宫女和嬷嬷道:“你们也要好好看护着十七公主,那些质子都是不得已才来我国作人质,不知是否真的忠诚于父皇,平日里若见了他们有逾越的举动,你们要及时阻止!” “是,十四公主。”殿内的宫女和嬷嬷福身应道。 交待完毕,南璇伍便准备回自己的宁洛宫去,临走之前还不太放心,“璇伶,你到任何地方都要有宫人陪伴,千万不能……” “知道了皇姐!”南璇伶扯着手里结了疙瘩的丝线稍嫌不耐烦地小声道,“您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吧!” 还想说什么的南璇伍张张嘴,低下头,“好吧,我走了。” “恭送十四公主!”宫女们福身。 南璇伍难堪地退出宫殿,在门口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殿内背对自己的南璇伶,微叹一口气离开。 ** 皇后娘娘寿诞在即,皇宫里各宫各殿都开始张罗起来,想着送皇后娘娘什么寿辰礼物,穿什么样的衣裳庆寿…… 宁洛宫里的耿妃与南璇伍却没什么可准备的东西。 皇后娘娘年年过寿,她们几乎连着几年都是穿着同样的衣裳前去庆贺,反正也是坐在最远最不起眼的位置,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母女。 但寿礼无论皇后娘娘看不看得上眼,还是要送。 前年送的是乌发丹,皇后娘娘大爱赏了银钱和布匹;去年送的是玉脂膏,皇后娘娘依旧大爱赏了银钱与布匹。 不但如此,其他妃子娘娘们听说耿妃娘娘给皇后娘娘配了那么多好东西,便纷纷来讨买,也使得耿妃母女的日子不算难过。 只是那些赏下来的布匹都是布料房中陈年旧布,散发着霉味不说,花式老旧也无所谓,但有的上面还有虫蛀的洞……想是宫人故意拿这些布匹过来,私下吞占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耿妃与南璇伍也不愿计较这些,宫人便更加大胆起来,次年送来的布匹仍是如此。 “娘,那清心丸如何了?”南璇伍拭净双手走进耿妃在宁洛宫里辟出来做药庐的小偏殿。 正在闻着药草的耿妃一身粗布衣裳,头上无钗饰,像普通民妇一般坐在木桩上。 “还缺一味珍珠粉未到,所以我也未制丸。”耿妃微皱眉摸着已经磨成粉的药材,“小伍,你有没有向太医院的太医说过这是给皇后娘娘制药丸用的珍珠粉?” 南璇伍也皱起眉,“娘,我亲自去催催吧。” “也好,你快些去吧,迟了这丸便烘焙不出来了。”耿妃有些急。 南璇伍马上便换了一身衣裳去太医院催珍珠粉。 被宫里的人怠慢已经习惯,但耽误了皇后娘娘寿诞礼物可是大事! 刚迈进太医院的门便与一个人走了一个顶头碰!抬眼一看,南璇伍打了一个寒颤! --------- 下一更七点。 帝国公主 这么快与狄夜再碰面,实在是令南璇伍毫无准备! 刚进了太医院的门便与从里面出来的狄夜和无华碰上,南璇伍惊得跳到了一旁。 退了热、身子恢复差不多的狄夜来太医院道谢,虚应了一番后准备离开,看到南璇伍后眉头微挑。 “狄夜参见十四公主千岁,公主千岁千千岁!”身为质子,见了帝国皇族自然要施礼。 无华也施了礼。 “十四公主!”送狄夜与无华出来的年轻太医忙迎上去,“卑职参见公主。” 抚着胸口定下心神,南璇伍拿出公主的威严来板着脸道:“好,都免礼吧。” 狄夜与无华对望一眼直起身子立于一旁打量着南璇伍。 当然感受到两个人的视线,那一天的恐惧渐渐浮上南璇伍的脑海,她觉得身上冷汗涔涔。 “十四公主来太医院是拿药吗?”年轻的林太医恭敬地问道。 南璇伍深吸一口气道:“陈太医可在太医院?” “回公主,肖德妃娘娘头痛症又犯了,陈太医和平太医去为德妃娘娘诊治去了。”林太医答道。 掌管太医院的陈太医不在,南璇伍眉头皱了起来。 那临海大珍珠若无陈太医的令牌,药司是绝对不可能给她拿走的。 “你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南璇伍看着林太医问道。 “回公主,卑职林震阳,尚不是太医,只是辅职。”林太医恭谦地道。 南璇伍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这名新的辅职太医对她如此的恭敬,怕是知道她们母女在宫中的处境后便再也不会这样了吧。 狄夜与无华一直站在旁边不走,这令南璇伍如芒在背,扭头看了两名俊美无铸的少年一眼,她故意摆架式地道:“你们二人为何还不离开?” 南璇伍突来的喝斥令狄夜的脸浮现笑容,普通人看起来这笑容使艳阳失色,可看在南璇伍眼里却如同毒蛇的红信! “无公主之命,狄夜、无华不敢擅离。”狄夜故意表现得卑谦有加。 不敢直视狄夜的笑容,南璇伍迈步朝太医院里走,“林太医,本宫母妃正给皇后娘娘配治药丸作为寿辰贺礼,独缺临海大珍珠一直未到,莫不是你们故意不想让皇后娘娘在寿辰之际拿不到耿妃娘娘精制的药丸吗?” 林太医抹着额头上的汗,小步跟在南璇伍身后,“公主殿下请息怒,卑职这就去问问!” “还问什么?还不快去取来四颗大珍珠让本宫带走!”南璇伍欺林太医是太医院新人,对宫中事尚不完全清楚,便用公主身份压他。 “是……是!卑职这就去给公主您取来!”林太医快跑而去。 南璇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开始她还担心陈太医不在便拿不到那临海珍珠了。 “公主好气魄,比那帝后宠爱的十七公主还要跋扈呢。”沙嘎的声音在南璇伍身后响起,身高与她相似的狄夜胸膛逾越的贴着南璇伍的后背,显得极其亲昵,“若是那天你也这般对我,我会更高兴。” 全身汗毛倒竖,南璇伍噔噔往旁跑了好几步,瞪大眼睛望着坏笑的狄夜。 他竟然如此放肆!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空旷的太医院院内,他便无礼的待她! 无华盯着太医院的门,环臂站在一旁。 他们…… 咽了一口口水,南璇伍往太医院的殿房跑去,她不要和这两个质子呆在一起! “公主去哪儿?”狄夜的身形更快,轻跃几步便挡在了南璇伍面前,邪肆的笑容像地狱来的修罗。 “放肆!给本宫滚开!”南璇伍刹住身形怒视着狄夜。 “本宫?”狄夜不屑地哼声,然后伸出手臂大力的扯住南璇伍的手臂往太医院旁的竹林拖去,“本皇子想和你这个帝国公主好好聊聊!” “放开我!”南璇伍吓得尖叫,无助的看向太医院殿门,却不见有人出来。 -------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才更新上。 阴险少年 “救……呜!”南璇伍的呼救声又被狄夜故伎重施的捂住嘴。 天生力大的狄夜拖拽瘦弱的南璇伍实在是轻松,几下子就将她拽进了竹林里没了身影。 林林医抹着汗又从殿内跑了来,可在院子里只看到了无华。 “咦?无华公子,十四公主殿下……”林太医左看右看的寻找着南璇伍的身影。 无华露出笑容迎上前,“林太医,公主殿下着急先回去了,我帮您把珍珠送到耿妃娘娘所在的宁洛宫吧。” “呃……”林太医有些犹豫,端在手上的锦盒往后缩了缩,“这个……” “林太医还信不过无华吗?”无华长得虽不似狄夜那般有着天人之貌,却也俊美异常,而且笑容总给人以真诚的错觉,“作为质子的我们哪里敢偷匿皇宫宝物啊。” 被无华这么一说,林太医还不好意思起来,“不是不是!无华公子误会了,实在是卑职不敢劳烦……咦?狄皇子呢?” 无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竹林,淡声道:“皇子身体不太舒服,公主走后便也离开了,无华自告奋勇留下来替公主将珍珠平安送到宁洛宫,若林太医不信,不妨与无华一同去宁洛宫将珍珠交予公主和耿妃娘娘?” 人家都这么说了,如果再怀疑便会得罪皇帝宠爱的质子有些冒犯,林太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将手中装着四颗大珍珠的锦盒呈上,“那就劳驾无华公子了。” 无华接过锦盒还礼道:“林太医放心,无华一定将珍珠送到,一定不让耿妃娘娘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寿辰礼物。” ** 被狄夜拖进竹林里的南璇伍像只活虾子又跳又挣,可惜跟力大无穷的狄夜比起来,她的小劲儿实在毫无用处。 竹林深处是宫墙围篱,虽说有几张石桌和几个石凳供人休憩和嬉乐,可现在却没半个人。 把南璇伍按坐在一个石凳上,狄夜绕到另一侧也坐了下来,还从腰间掏出扇子猛扇。 “哎!想不到你还挺重的。”狄夜笑呵呵地道,像是在与朋友聊天。 南璇伍跳起来想逃。 “我说十四公主啊,您最好省省力气,否则再拖你回来,本皇子可就不会像方才那般温柔了。”狄夜凉凉地道,也不起身。 南璇伍跑了几步的身子一滞,慢慢转身瞪着已经变脸挂着冷笑的狄夜。 那张脸的确会令男人和女人神魂颠倒,阴柔的面部线条使他雌雄莫辨。 他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假以时日成年后怕会是迷倒万千女子。 “你到底想怎样?”南璇伍知道狄夜的威胁绝对真实,所以也不做无意义的挣扎,便直接质问他。 狄夜一条手臂的手肘撑着石桌托腮,一只手扇着扇子作认真思考状。 南璇伍觉得此时狄夜可恶极了,这个少年做事狠辣、阴险,仅仅是两次接触,她便已经快要看透他了! 黑眸转向南璇伍,狄夜露出白牙笑了。 “十四公主,其实我正想问您,是不是在十七公主那里说了些什么,为何那个帝后宠爱的小公主对我如避蛇蝎?而且她身边的宫婢、嬷嬷更是防备着我呢?”其实狄夜已经猜到南璇伍在遭遇那种事后一定会向十七公主示警。 他也不在意,反正皇宫这么大,与皇帝有关系的女人太多,他可以一个个收拾掉!只是他很好奇,南璇伍是怎么跟南璇伶说的。 原来他是怪她坏了他的“好事”! “没错,是我跟璇伶说要小心你,也让宫女和嬷嬷防着你一些。我不会让你伤害璇伶的!”南璇伍硬声地道。 啪!狄夜合上扇子站起身,一侧嘴角微挑嘲弄地笑笑,“十四公主,我一日得不到十七公主,你就会是那个替罪的羔羊,也无所谓吗?”笑痕敛去,厉色染上了少年的脸。 -------------- 后两更,晚六点一更!! 无华跪求 “小伍?”正在搓着药丸的耿妃唤了一声女儿。 发呆的南璇伍回过神来,忙继续搓着手中的药丸,“娘,什么事?” 耿妃虽然几年前双眼失明,却不影响心思细腻的她感觉到女儿有了变化。 “小伍,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耿妃迟疑了一下问道。 差点失手将盛着搓好药丸的瓷盘掀翻,南璇伍惊慌的稳住瓷盘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没有啊,娘!” 耿妃边搓着药丸边道:“最近几日你总是心神不宁,话变得少了、做事也偶尔出错,小喜说你病了,你却没有告诉我。” 南璇伍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没有,娘,没有什么事。女儿只是前几天摔了一跤腿受了些伤,又与璇伶一起赶工她送给皇后娘娘的绣品,累了些而已。” 将搓好的药丸摸索的放进瓷盘内,耿妃点头道:“若是累了,就少去十七公主那里吧。娘知道你与十七公主走得近是为了给宁洛宫找个后盾,璇伶那孩子也是心地纯良。但毕竟一个是帝后宠爱的公主,一个是失宠妃子与被帝王遗忘的女儿,我们也不必过于迎合。” “是,娘。”南璇伍低下头搓着药丸,因为说了谎而对母亲产生愧疚之感。 母女俩用了一天的时间将配制清心丸的各种药材粉末调配好,又搓了药丸出来,抬头一看时已经是黄昏之时。 将药丸放进泥壶内密封好,又放进泥炉内烘焙,待时辰一到取出装进瓷罐内便制作完成了! “娘,您先回去休息吧,我看着炉火。”南璇伍扶起耿妃准备送母亲回房内休息。 坐了许久的耿妃感觉腰部不适,抓住女儿的手叮嘱道:“小伍,一定要在三个时辰后将药丸取出来,你辛苦一些了。” “好的,娘,您放心。”南璇伍知道这药丸的重要性,关系着宁洛宫一年的花销开支与生活,全看皇后娘娘的赏赐了。 虽然宫里都会给各宫各殿的妃嫔、公主、皇子发放俸银,可失宠妃子的日子与市井贫妇无异。 喊了小喜将耿妃扶回房内,又准备了晚饭让小喜端给耿妃和张美人,南璇伍随便吃了一口后就坐在药庐内看着炉火。 不时往泥炉内填些柴禾,南璇伍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狄夜。 耿妃说临海大珍珠是一个叫无华的少年送来宁洛宫,并自称是与车国三皇子一同被送来的质子,为车国王爷之子。 听说是无华送来的珍珠,南璇伍的心不禁揪紧了,狄夜那个辱尽梁帝妻女的想法令她坐立不安。 是父皇对狄夜施虐在先,南璇伍也不忍将狄夜供出去,可…… “公主!”小喜咚咚的跑了进来,扒着药庐的门惊呼,“宫门外有人求见!” 南璇伍一愣,会有人来宁洛宫求见?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扔了两块柴禾进泥炉内,南璇伍拍拍手站起来,“是谁?” “送珍珠的那个男人!”小喜道。 无华!正在脱外衣的南璇伍一愣,狄夜的跟班过来做什么? 来到宁洛宫门外,看似焦躁的无华正来回走着,一看南璇伍从里面出来马上迎了过去。 “公主!”无华的俊脸上满是焦急,却仍不失礼仪,“无华想求见耿妃娘娘!” 打量着无华急躁的模样,南璇伍微蹙眉头地问道:“无华公子,您想见我母妃有何事?” 突然,无华撩袍双膝一跪抱拳道:“求耿妃娘娘救救我家皇子!” 南璇伍吓了一跳忙上前欲扶起无华,可他却硬跪不起。 “无华公子,我母妃只是梁帝后宫之妃,若是车国狄皇子有了什么病痛,您应该去太医院才是!”南璇伍见扶不起无华来,只好作罢。 无华抬起头,双眼微红地道:“我家皇子中的毒只有耿妃娘娘能解,还望公主施恩!” 南璇伍与小喜对望一眼,为难地道:“无华公子,你应知后宫规矩……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 三更完毕,明天见!!! 仁慈后妃 狄夜病了?南璇伍说不上来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也许是可怜那个倔强而满怀仇恨的少年吧。 “小喜,关门。”南璇伍准备回去看正在烘焙的药丸。 “等等!”无华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撑住宫门,俊美的脸上燃起愤怒,“公主,您这是在报复吗?因为我家皇子对您的冒犯!” 南璇伍心虚的看了一眼小喜,那天被狄夜侵犯的事她不想任何人知道。 “小喜,快关门!”急匆匆的,南璇伍命令小喜关门。 “快闪开!”小喜用力的拍着无华的手,“小心我叫侍卫来赶你走!” 小喜的虚张声势令无华不甘的收回手,少年双眼含恨地望着慢慢关闭的宫门不肯离开。 回到药庐后,南璇伍依旧心神不宁。 无华为主请求时的焦急和他所说狄夜的冒犯……还有狄夜对梁帝的怨恨…… 心烦意乱之下,南璇伍决定先去看看耿妃,反正现在药丸才烘焙了半个多时辰,还有两个多时辰才能好,她离开一会儿没什么。 往炉内添了柴禾,南璇伍起身去见耿妃。 走到耿妃的屋门前便听到里面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人在说话。 南璇伍心底大惊,忙推开耿妃的屋门,“娘!” 只见无华站在耿妃屋内,耿妃坐在床上一脸的茫然。 “你……你怎么在这里!”南璇伍快吓死了,迅速跑到床边拦在母亲身前怒斥道,“大胆质子,竟然敢私闯后妃寝殿!我定请奏父皇治你死罪!” 发愣的无华被南璇伍的喝斥惊醒,却没有立即逃走,而是又跪了下来,“罪臣无华参见耿妃娘娘!” 有些受惊的耿妃偏了偏头,有些累而睡着的她听到有人开门,以为是小喜进来,便坐起来叫小喜,可来人却好像弄掉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到女儿南璇伍的喝斥声,她有些糊涂。 “小伍,是谁啊?”耿妃柔声地问道。 南璇伍挡在耿妃床前,微偏头道:“娘,没什么事,您不要怕。” 耿妃掩口轻笑,女儿一本正经的口气仿佛面临着什么大事,可她方才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伍,还有谁在屋子里?”耿妃问道。 “是……” “耿妃娘娘,罪臣无华恳请您救救我家皇子!”无华不等南璇伍说话便疾急出声。 南璇伍跺跺脚,气恼的看着无华,她怎么忘了无华的本事有多大!他可是能随意进出宫阙的人啊! ** 黑布裹身、罩面,南璇伍与无华穿梭于宫内阴暗处,遇到高处便由无华抱着她跃过,出了宫中小门后便有一辆马车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候。 上了马车一阵狂奔,南璇伍头晕目眩的又被无华扶下了马车。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进了哪里,南璇伍被拖进了一个屋子。 门一被推开,便有一个老者迎了上来,“无华,怎么样!” “兰国师,人我带来了!”无华跑到床边挑开床帐看向躺在床上痛苦粗喘的狄夜,“皇子,您怎么样了!” 被称作兰国师的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用黑布裹着的南璇伍,不解地问道:“这就是妙手观音?” “是妙手观音的女儿!”无华看向南璇伍,“公主,请您快些诊治皇子!” 南璇伍不情愿的走上前,顺着无华挑起的床帐缝隙看去,她看到了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粗重的狄夜躺在床上。 母亲的心地太善良了!听到无华的一番叙述后,竟然让她过来帮狄夜解毒! “这是你父皇造下的孽,我们得帮人家,你去吧。”耿妃如是道。 如果母亲知道狄夜要淫遍梁帝后宫,并杀了梁帝的想法后,会不会也这样仁慈—— 青鸟有事,不排版了 救命之血 “公主,需要我们准备什么药材吗?”无华焦急地问。 南璇伍摇摇头,“把床帐子挂起来,拿一个大碗,里面盛半碗黄酒。” 半碗黄酒?连药都不用? 无华愣了一下,但马上下去办。 兰国师站在床边皱眉看着南璇伍,摘下黑布露出脸庞的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模样,虽然表情老成,可容貌却仍青涩。 不大一会儿,无华便端来了半碗黄酒,“公主?” 接过大碗走到屋内的桌旁将碗放下,南璇伍朝无华伸出手,“有匕首吗?” 无华迟疑了片刻,撩袍从靴内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 接过匕首放到桌上,南璇伍先拆下头上的一根发带咬在嘴里,然后卷起衣袖露出藕臂。 无华与兰国师对望了一眼,都不晓得南璇伍为什么这么做。 用发带在手肘处勒系了两圈,然后用匕首在小臂上一划! “公主!”无华一惊,看着南璇伍的血液因压力而箭一般喷洒出来。 猛的一松发带,南璇伍让流出的血滴进黄油碗里。 不大一会儿黄酒与血相融成一碗红色的液体。 南璇伍从锦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无华,脸色已经变得极度苍白的她虚弱地道:“打开。” 无华连忙打开瓷瓶,一股清香飘散出来,闻之使人精神一震。 “将药粉倒在我的伤口上。”南璇伍命令道。 无华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将药粉倒在南璇伍用匕首割过的伤口上,神奇的事情发现了,那伤口被药粉糊住后便不再出血,迅速止住了血。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兰国师马上从架子上拿过帕子来覆在南璇伍的伤口处。 “谢谢。”南璇伍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瘫坐到椅子上,指着那碗黄酒与她血液混合而成的液体道:“把这个给狄皇子喝下去。” “这个?”无华犹豫了,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能起什么作用。 “无华,还不快些拿去给皇子服下!”兰国师斥责地道。 无华马上端起那个大碗跑去床边,扶起狄夜开始灌。 兰国师转头望着开始摇晃坐不太稳的南璇伍,慢慢单膝跪下换拳道:“谢公主救我国皇子一命之恩!” 原来这名老者知道她血的用处!南璇伍苦笑了一声,“兰国师?快请起吧,我父皇种下的孽果,我替他偿还也是应该的,只是希望狄皇子能够……” “咳咳!”床上的狄夜发出咳声,灌到口里的血酒喷洒出来。 “皇子!”无华扶住狄夜心慌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璇伍皱皱眉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晃,多亏兰国师起身扶了她一把。 挪走到床前,南璇伍看着口唇血红的狄夜,伸手抓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春毒分为好几种,最初是皇宫太医院炼制出来给皇帝御女时助性的东西,有药丸、有药膏、有香盘,有轻、有重、有浓、有淡…… 本为春/药,因为有麻痹神经之效,很多妃嫔闻了含春药的香后便春情荡漾,床第间狂野不已。 但如果药劲过重则为毒,而且大多以服药丸或置入体内吸收为主,因为春毒是一种猛药,很多体质不适者会产生后遗症,狄夜便是如此。 即使梁帝强迫他与之有了欢好,春毒毒素却仍滞留体内未尽,像是一块症灶,时不时折腾一下,令狄夜生不如死。 把过脉后,南璇伍松开手对无华道:“把血酒给他喝光,然后找个女子与他欢好,体内的春毒自然就净了。” 狄夜的眼睛突然睁开,浑浊间有着挣扎的清明,“你……就是你……无华,就要她!” 皇帝疼爱 什么叫恩将仇报?什么叫农民与蛇! 这就是活生生、典型的例子! 被无华点了穴道抱到床上的南璇伍又气又恼!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愧疚的无华。 “公主,请您谅解,皇子他……”无华看了一眼半清醒半浑沌的狄夜。 瞥向站在一旁的兰国师,南璇伍抛出求救的眼神。 这名老者方才不是还向她下跪道谢吗? 兰国师朝南璇伍抱腕施礼道:“公主,若皇子有归国之日,老夫定让本国国君来向梁帝提亲!” 提亲!!南璇伍想尖叫! 他们车国人都这么卑鄙无耻吗! 无华放下床帐,与兰国师一起退出了屋子。 听到关门声,南璇伍悲愤的闭上了双眼,母亲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一丝善念却害她成了别人口中的肉! 一只燥热的手爬上南璇伍的腹部,狄夜舒服的喟叹和灼热的呼吸像毒蛇缠颈一样令南璇伍屏息。 “放心,我不会……动你。”狄夜的哼声在南璇伍耳边响起,“我难受得要命,也没有性致与你欢好。” 被点了穴道的南璇伍微微放松身体、松了口气。 “为什么没有直接解毒的药?”狄夜的身子靠近南璇伍,因她身上的凉意而感到舒服。 南璇伍又紧绷起来,但动弹不了的她只能任狄夜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因……因为这样解毒最快!”南璇伍的声调有些尖。 “回去后,制能解毒的药丸给我吧。”狄夜的头靠在南璇伍的肩窝处喃道,“混蛋皇帝用卑鄙的手法施毒,我偏要对抗给他看!” 那是不是代表他不会用她来“解毒”? 南璇伍斜眼看着肩窝处黑色的头颅,感受着身上少年的灼烫。 唉,父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 梁帝南宇喆正值壮年,身高体壮的他属于马背上的皇帝,继承父兄的遗志,登基后他便征战四方,使梁国成为独霸一方的帝国。 此时,在杀场上叱咤风云的皇帝却如同温柔的长辈,拉着车国三皇子狄夜的手轻轻拍抚着。 “狄夜啊,朕听说昨天你又病了?”梁帝关心地道。 跪在梁帝御书房内休憩小殿软榻旁的狄夜病怏怏的偎靠在梁帝的膝前。 站在榻后的两名俊美少年都用妒恨的目光看着狄夜。 “让陛下担心了,狄夜惶恐。”狄夜有气无力地轻声道。 梁帝心疼的探手摸了摸狄夜的额头,还能感觉到他额上的微热,不禁恼怒地吼道:“那些个太医都是无能之辈吗?怎么这么久了也未能医好狄夜的病症!” 站在殿下的内侍忙出来回禀道:“启禀陛下,狄皇子的热症是顽疾,太医们只能在皇子病发时开方子袪热,这热症的根……” “废物!都是废物!”梁帝用力的拍着榻沿怒道:“难道就让狄夜这般病下去不成!若是他日朕也得了顽疾,岂不是要痛苦死!养着这些无用的东西作什么!不如都杀了头!” 殿内的人都怕得发抖,噤声不语。 梁帝冷眼扫了一圈殿内的内侍与几名娈童,“朕平日时对你们疼爱有加,没有人知道更好的法子吗?” 狄夜的眼帘始终垂着,剑眉早已不耐的拢了起来,紧咬的牙根使他的脸颊绷紧,真恨不得跳起来直接杀了这个混蛋皇帝! “陛下。”榻后两名娈童中面白如玉、男生女相的一个娘里娘气地开口道:“如祥听说宫中有一位神医娘娘,您何不让那位娘娘给狄夜治病呢?” 狄夜微挑眼角,与如祥那嫉妒的视线相碰,他嘴角微挑了一下又低下头。 ------------- 小努努啊,真是对不起,昨天家里太忙啦,只双更了!! 皇帝召见 “父皇想见母妃?”南璇伍惊讶得合不拢嘴。 小喜更是又惊又喜的直扯发愣的南璇伍,“公主,公主!” “十四公主,快些让耿妃娘娘准备见圣驾吧!”传话的公公翻着眼睛催促道。 “哦,是是!”南璇伍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公公,请问您可知父皇找母妃何事啊?” 这真是天降红雨的大事!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已经冷落了十多年老妃? 青袍的太监不耐地道:“回公主殿下,咱家也是不晓得啊!” 南璇伍俏脸一沉,深知这宫中之人大多势利,不得宠的妃子与公主,他们懒得应对。 转身走进内院,南璇伍进了耿妃的屋子。 听得女儿说皇帝想见自己,耿妃的秀眉拢了起来。 “皇上想见我?”与女儿的想法几乎一样,就是这太不寻常了!“传话的公公可说了有什么事?” 南璇伍撇撇嘴,“没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耿妃搭着小喜的手站起来,“小伍,把我三年前新做的那套宫服拿出来,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见皇上。” 母女俩快速的换了衣裳,由小喜扶着来到了宫门口。 刚到宫门口便见到张美人缠着那个传话的公公问东问西。 “公公,皇上有没有提起过我?皇上什么时候会见我?公公,您跟皇上说,张莲儿思念皇上……”张美人半疯半癫地拉扯着太监的衣袖嚷着。 “张美人!”耿妃虽然看不见,但听到张美人说这些话也能想像得到她是什么样子,“还不回房去准备给皇后娘娘寿辰的礼物,你在这里作什么!” 正被张美人缠得没法的太监见耿妃出来,马上如获救星的甩开张美人上前拜道:“参见耿妃娘娘,咱家贵德奉皇上口谕,宣您到怡喜殿见驾!” 怡喜殿?耿妃听了后顿觉茫然,入宫近二十载,却不知何时有了这么一处宫殿。 “娘娘!娘娘!”张美人又扑到耿妃脚边哭道,“娘娘见了皇上要记得替莲儿说几句好话啊!” 耿妃微叹了一口气俯身摸索着抓住张美人的手臂轻声道:“张美人,你若是乖乖的呆在宁洛宫里准备皇后娘娘的礼物,本宫定会向皇上提及你的好处。” 张美人美丽的脸庞已显憔悴,却在听到耿妃的话脸上一亮,频频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匆匆忙忙的,张美人又回头看一眼太监,露出倾城的笑容后跑开。 太监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恭立在侧,“娘娘,我们移步吧。” 将手搭在女儿南璇伍的手上,耿妃微颔首道:“好。小伍,走吧。” 迟疑了一下,太监快走几步跟在已经移动的耿妃母女身后道:“耿妃娘娘,皇上只说要见您,并没有说召见十四公主。” 耿妃淡笑一声,“这位公公,本宫已经失明,若无十四公主扶持,你让本宫怎么去见皇上?” 叫贵德的太监不再言语,绕到耿妃她们身前带路。 绕了几绕,因为耿妃眼睛看不到,走起路来便慢了些,到达怡喜殿门前时,便看到出来翘首候人的白袍太监。 “哎哟,怎么才来啊!”那白袍太监长得皮肤白皙、娘里娘气,尖声地道,“皇上都等着不耐烦啦!” 青袍太监贵德躬着身辑道:“耿妃娘娘眼疾,走不快啊!” 白袍太监瞥了一眼穿着比起宫中其他受宠女眷明显朴素得多的耿妃与南璇伍,哼声道:“快进来吧!” 大胆的奴才!南璇伍双眼喷火的看着白袍太监扭摆的背影,连礼都不向母妃施! 耿妃似乎感觉到女儿的怒气,手指捏了捏南璇伍的手,“走吧。” 提醒母亲脚下门坎,母女俩进了殿门后上前两步便跪倒在地施礼,“臣妾耿如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女儿璇伍参见父皇。” 梁帝南宇喆阴沉脸望着殿下跪着的两名女子,冷冷地道:“怎么来得这么迟?” -------------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啊!大家是不是都很忙? 提前说声新年快乐! 新年三天假期间更新如下:白天无更,晚双更!四号恢复三更!! 天掉馅饼 比起对狄夜的慈祥与温柔,梁帝对自己的妃子和女儿却显得冷漠。 妃子与公主跪在面前,梁帝开口便是质问,“耿妃,朕让人宣你觐见,你怎么才过来!” 耿妃垂首答道:“回皇上,臣妾七年前眼已盲,从宁洛宫行至新殿耽误了一些时间,还请皇上恕罪。” 乍听自己的妃子眼盲,梁帝一愣,随后又不信地道:“你精通医术,自己眼盲却治不好?” 南璇伍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梁帝大椅后注视着自己的狄夜。 “回皇上,臣妾自认医术浅陋,不敢妄称精通。”耿妃淡定的回答。 果然,南璇伍的淡漠源自其母,看这母女俩面对事情时的模样与应对方式如出一辙! 梁帝也懒得管这名自己都已经忘了何时何地纳进的妃子是怎么瞎的眼,又是何年何月生下的公主为何也在这里,他转头伸出手,“狄夜,你过来。” 一直望着南璇伍的狄夜垂眸从椅后绕了出来,单膝跪在梁帝面前。 “耿妃,朕晓得你的医术不逊色于太医院的那些太医,现朕命你为这位车国三皇子治疗顽疾!” 耿妃微怔,但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讶然。 南璇伍则因年纪尚小没能泰然,猛的抬起头看向上座。 只见狄夜像只温驯的猫般单膝跪在梁帝身前,一只手被梁帝紧紧握住,而梁帝的一条手臂则亲昵的搭在狄夜的肩背上…… 马上又低下头,南璇伍觉得自己的胃里在扭绞。 “皇上。”耿妃缓缓开口道,“臣妾眼已盲,又多年未行医,车国皇子之病怕是……” “耿妃,朕封你为贤妃,明日迁至和夏宫居住!封……”看着自己的女儿,梁帝皱了皱眉头,他不记得南璇伍是第几个公主,更不知道她的名字! “皇上,是十四公主南璇伍。”狄夜低声的提醒道。 梁帝展颜地道:“封十四公主南璇伍为定国公主!岁俸银五千两,岁禄米五千斛!” 耿妃与南璇伍对梁帝突来的封赏非但没有感到荣宠的兴奋,反倒吓到了。 “但朕有一个要求!”梁帝板紧脸看着已经抬起头一脸震惊望着自己的耿妃与南璇伍,“耿贤妃你必须医治好狄夜的热症顽疾!” ** “小伍,这是怎么回事?”出了怡喜殿,耿妃抓着女儿的手问道,“狄皇子的毒不是……” “母妃,我们回去再说。”南璇伍回头看了一眼送她们出来的太监轻声道,“父皇封赏了我们,明日就要搬去和夏宫了,我们需回宁洛宫收拾一下。”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耿妃明白女儿的意思,便也不再问。 “贤妃娘娘!”怡喜殿内跑出一名华服少年,出声喊着耿妃,“贤妃娘娘、定国公主请留步!” 刺耳的称呼令耿妃和南璇伍的身子都是一僵。 无华跑到耿妃身前撩袍跪下,“微臣参见贤妃娘娘,恭喜贤妃娘娘娘、定国公主!” 瞪着无华,南璇伍恨不得上前踢他一脚! 昨晚若不是狄夜肯放她一马,此时她已是残败之身!而这个无华则是害她的人之一! “你是无华吧。”耿妃听声音辨出了来人,“起身吧。” 无华站起来,歉然的看了一眼南璇伍,继而道:“贤妃娘娘,方才我家皇子向皇上恳请获准住在和夏宫比邻的昭旭宫,方便您为皇子治疗!” 什么!要住在她们旁边的宫里?南璇伍又惊又怒,“不行!” “回公主殿下,皇上已经准了皇子的请求。”无华咳了一声,又偷眼看了一眼气得小脸粉红的南璇伍,“以后就麻烦贤妃娘娘与定国公主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麻烦! 狄夜慢悠悠地从怡喜殿里走出来,看到耿贤妃与定国公主的背影后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元旦三天,因为青鸟也要走亲戚,所以只好双更啦,抱歉哦各位亲亲! 迁宫一日 和夏宫是十七公主的母亲、已逝贤妃生前所住的宫殿。 贤、良、淑、德四妃,贤妃位于四妃之首,除皇后为后宫万凰之首外,贤妃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耿妃晋升为贤妃却是皇帝使出的手段,为的是让她给狄夜治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品阶摆在那里,宫娥、太监的配备一样也不能少。 耿妃母女次日便迁入了和夏宫,迎接新贤妃的阵仗令人咋舌,更不要说其他妃子纷纷来道贺的纷乱了! 南璇伍从小与母亲住在宁洛宫里清静惯了,一下子来了一群女人吱吱喳喳,比她做一天活还累。 傍晚时分,小喜出来吩咐宫人,耿妃娘娘与十四公主谢绝接见任何来道贺的宫妃与宫婢! 总算耳根子清静了一会儿,南璇伍便开始在和夏宫里转转,因为耿贤妃想再找个小殿作药庐。 和夏宫并不大,却郁郁葱葱多绿色植物,因为上一任贤妃生前喜欢种花草和树木,虽妃子崩逝,宫人却依旧打理得很好,以期下一任主子入住时享受这片绿意。 行至后院小林地,南璇伍发现小林地旁边有一间小殿,推开殿门里面也干干净净。 “这殿房以前是作什么的?”南璇伍问跟在身旁的宫女。 那宫女已经二十四岁,九岁入宫做宫婢、十岁进入和夏宫服侍过一阵子前贤妃,所以这次新贤妃入主和夏宫,她又被调了回来。 “回公主。”宫女玲琅低眉垂目地道,“奴婢依稀记得这间小殿是陆贤妃平日冥想之地。” 陆贤妃即十七公主南璇伶之母妃,生前信佛。 让玲琅打开小殿所有窗,阳光照了进来,使南璇伍看清了里面的布置。 搭起案上供着三尊半人高的金色佛像,地上有黄垫蒲团,一旁的小案上放着木鱼和香桶。 走到佛像前拜了拜,南璇伍虔诚地祈求佛祖保佑她们母女真的能够脱离深宫的险恶,过平淡的日子……一定是太奢求了吧。 “公主,您和贤妃娘娘准备把这间小殿改建成药庐吗?”玲琅好奇的问道。 放下合什的手,南璇伍摇摇头,“不,这里就保持原样吧。” 走到小殿的窗前向外看着,红色的宫墙、翠绿的树木…… “玲琅,宫墙那一端是什么地方?”南璇伍想起什么的问道。 玲琅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回公主,是昭旭宫。” 昭旭宫?南璇伍一愣,没想到墙那端就昭旭宫——狄夜临时居住的地方! “昭阳宫里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南璇伍又问。 玲琅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几秒后才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时奴婢年纪还小,加之陆贤妃生下十七公主没多久便病逝,奴婢也被调离和夏宫,所以……” 南璇伍转过身看着垂头的玲琅,突然有一种感觉,玲琅这番话里似乎有所隐瞒,但她也不想强人所难,这种事通过其他宫人还是会晓得的。 “我们去找别的殿吧。”南璇伍顺手关上了窗子准备离开。 玲琅忙去关其他的窗,南璇伍也不等她便先行出了小殿。 站在殿外等关窗的玲琅,南璇伍背对着那面红墙,自然没看到墙头上、林荫遮挡处有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和夏宫共有九座殿房,除去给宫女、太监住的两间、南璇伍一间、耿贤妃一间、小伙食房一间、小佛堂一间,剩下三间都不大,南璇伍又选了一间较小的殿作为药庐。 在和夏宫的第一晚,南璇伍有些难以入眠。 习惯了宁洛宫的过分宁静,和夏宫里的照明灯令她有些不适应。 翻了几次身、瞪着眼睛数了好多羊之后,南璇伍终于是有那么一点点睡意了。 咯啦,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随着声响过后,一道修长的身影闪到了挂着帐子的床边。 “谁!”翻个身的南璇伍吓得猛的坐起来。 可不等她再叫出声,帐帘便被人掀开,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藏在黑巾后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星目! ----------- 今天三更。 不速之客 最初,南璇伍以为是狄夜或无华夜闯和夏宫,但迎视上那双星眸后她便发觉不对了! 这是一双成年男人深沉的眼睛!而狄夜和无华再老练终究是少年! 而且捂住自己嘴的大手比狄夜的手大多了! “十四公主……不,定国公主,冒犯了!”来人的声音有着刻意压抑的沙嘎。 南璇伍汗毛倒竖,冷汗直流。皇宫重地竟然有夜行人! “在下只是想问公主今日在小佛堂可发现什么东西?”那人压低声音又问。 发现什么东西?南璇伍瞪大眼睛摇摇头,她什么也没发现啊! 那人同样露在外面的两道浓眉拧在一起,星眸中闪出不信任的光芒,“没有?真的没有?” 南璇伍觉得呼吸困难,抬手拨开男人的大手,她的双手还能动嘛! “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禁宫!”南璇伍也压低声音质问道。 那人见南璇伍并没有放声尖叫、也没有表现得很害怕,眼里闪过赞赏的光芒,但仅仅是一闪而过。 “公主不必知道我是谁,感谢公主没有让人清了那小佛堂……”男人的声音里有着真诚,看来他的道谢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公主以后也要少去佛堂为好。” 南璇伍抓着被子遮挡穿着单薄的身子,黑眸闪了闪后问道:“那佛堂里有什么?” 如果这个男人不来警告她,她又怎么会知道佛堂有异! 男人退出纱帘外,朝床上的南璇伍拱手道:“耿贤妃与公主都是聪明人,在下也只是来提醒二位一声,望保重!” 修长的身影在寝殿内一闪,南璇伍抓起帘子往外看时,哪里还有人影! 发了一会儿愣,南璇伍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立即痛得捂住皱眉。 不是梦?是真的? 南璇伍躺回床上又瞪大眼睛看着帐顶子,这下她可真的睡不着了! ** “狄夜、无华参见贤妃娘娘!”一大清早,“邻居”便来拜访了。 刚刚吃完早膳的耿贤妃笑道:“两位皇子吃过了吗?” “无华不敢。”无华又跪下来,“虽同为质子,但无华仅是狄皇子的同侍而已。” 耿贤妃点点头,“无妨无妨,远离禁宫太久了,宫里一些宫制和品阶本宫都不是很清楚了。” 狄夜扫了一眼殿内,没有看到南璇伍的身影。 “二位质子前来,是为了狄皇子治病一事吧?”耿贤妃摆摆手让宫人撤了早膳直入主题地道,“但我记得前两日让小伍去给狄皇子看过病,而且带去的是最有效的奇药。” 女儿是自己一手喂养长大的药人,耿贤妃不认为南璇伍的血对付小小春毒会失败。 殿内只剩下小喜与耿贤妃,狄夜便也不再忌讳。 “娘娘,那日的确是喝了公主的血,只可惜还缺了一味药引,所以没能治好本王的病。”狄夜慢慢靠近耿贤妃道。 耿贤妃轻皱眉头,“怎么可能?” 轻手轻脚走到了耿贤妃面前,狄夜竖起一根手指在耿贤妃面前晃动,看得小喜张大了嘴。 耿贤妃的眼珠动也不动一下,眉头仍然微蹙。 “狄皇子是不相信本宫眼盲吗?”耿贤妃抬起手精准的抓住了狄夜的手指! 狄夜与无华都是一惊,无华更是飞身来到耿贤妃与狄夜身旁。 “你要做什么?”小喜护主的挡在无华面前,怒视着他。 “小喜,不必惊慌。”耿贤妃松开手舒展眉头道,“所有知道本宫过去身份的人都不相本宫会治不好自己的眼疾,但事实却是如此。”她淡淡的道。 无华拉着狄夜退了几大步,拱手道:“请贤妃娘娘恕罪!”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南璇伍顶着黑眼圈姗姗来迟,看到母妃殿内的两名少年后脸更阴沉起来。 杀人救人 被南璇伶看到自己与狄夜亲吻的场面,南璇伍简直……吓死了! 眼看自己即使追上皇妹也无法出声,南璇伍气得扑到狄夜身前用力拍打他。 狄夜也没想到自己捉弄一下南璇伍竟然会被最初的目标十七公主看到,这下子似乎有些不好办了呢! 格开南璇伍的乱打,狄夜挥手解开了南璇伍的哑穴。 “混蛋!混蛋!”南璇伍没头没脑的打着骂着,眼泪纷纷落下。 被打得也有些急的狄夜反手抓住南璇伍的手臂将她困在怀里。 “不过是被个小丫头看到我们在亲嘴,有什么好惊慌的!我去杀了她!”一推南璇伍,狄夜纵身就要追上去。 南璇伍顿时被他吓得面无血色,又是一扑将狄夜扯住。 “不准你伤害璇伶!”南璇伍怒吼道。 狄夜站稳身形,冷冷地转身望着南璇伍,“你不怕她把我们方才的事说出去?万一混蛋皇帝知道了我和你在这里亲热,恐怕等不到明天,我们就人头落地了!” 打了一个冷颤,但南璇伍的手还死死的拉住狄夜的衣襟,“不……不会的……璇伶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懂得倾慕男人。 “越是小孩子嘴才越不牢靠!”狄夜狠狠地道,“要么让她闭嘴!要么让她永远张不了嘴!你说怎么办?” 这个疯子!他是个疯子! 狄夜望着南璇伍,仿佛在说服她同意他去杀了南璇伶。 慢慢松开狄夜的衣襟,南璇伍看到他脸上渐渐扬起的得意笑容。 “不要伤害璇伶!”南璇伍直起身子冷凝地望着狄夜,她的声调都冷得硬板,“我不准你伤害璇伶!我会去劝她不要把方才看到的事说出去,如果她执意要说也没办法……” 这回反被气的狄夜一甩袖子怒道:“你是傻子吗?” “这还不都是你的错!”南璇伍吼回去,“如果你敢伤害璇伶,我就去父皇那里告发你!到时候不只是你死,连车国也会陪葬!” 她豁出去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狄夜在宫里杀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喜爱的十七皇妹! 狄夜咬牙望着南璇伍脸上的绝决,半晌气哼哼转头便走,“随便你!若是那个小丫头去皇帝和皇后面前哭诉所看到的一幕,帝后责问下来我自有圆说,到时候恐怕受罚的会是你!” 南璇伍僵立在佛堂前,她明白狄夜话里的意思,一个是帝后宠爱的公主,一个是皇帝怜爱的质子娈童,而她…… ** “公主,皇后娘娘派人传来口谕,让您速去凤临宫。”宫女玲琅迈着碎步小跑到南璇伍的寝殿门前道。 皇后娘娘想见她?正在往锦盒里摆药丸的南璇伍手一滞。 该来的还是会来! 被南璇伶在小佛堂前看到自己与狄夜拥吻之后,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南璇伶,便天天提心吊胆的等着,可事情过去四五天后也没动静,她以为…… 将锦盒扣上交给小喜,南璇伍站起身抚了两下宫装,又对着铜镜正了正发髻。 “公主?”小喜担心的望着南璇伍。 虽然小宫女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狄夜与无华的种种作为都让她觉得诡异,耿贤妃与公主都不说什么,仿佛没事一般,她也不好多猜忌。 “小喜,你好好服侍母妃,若是从凤临宫里传出什么消息,在没得到证实前不要告诉母妃,知道吗?”南璇伍望着小喜温柔地道,“我知道你很机灵的。” 公主这番话倒令小喜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可她的确很机灵,年纪虽小却在宫中多年。 “是,公主。”小喜福身受命。 南璇伍出了寝殿,带着玲琅前往凤临宫。 ---------- 上午先更一章占位!! 皇后训话 “璇伍参见皇后娘娘。”南璇伍迈进凤临宫的彩霞殿便屈膝福身,给张皇后问安。 张皇后是当朝张丞相么女,是梁帝南宇喆登基为帝后纳入宫中的妃嫔之一。 在张皇后之前还有一位叶皇后,可惜在后位上仅坐了四年便归天了。 张皇后当时是四妃之上的贵妃,已经生下一名皇子,南宇喆便征询了群臣的意见后立张氏为后。 一般来说,太子应该是皇后的儿子,可已故叶皇后给皇帝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太子之位还轮不到张皇后的儿子来坐,所以年轻的张皇后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却没一个是太子,这不禁令她扼腕! 正在让宫女保养手指的张皇后瞥了一眼“盛装”的南璇伍,从洒着花瓣的金盆里抽出手甩了甩,马上又有宫女上前用软帕子轻轻吸去皇后娘娘纤指上的水珠。 “起来吧。”张皇后的声音软而细,听起来像绵绵之音,“定国公主。” 南璇伍站起身垂首不敢语。 擦完手的张皇后摆摆手,女官便让宫女们端着水盆出去。 待殿内闲杂人等都退得差不多了,张皇后搭着女官的手走到正位宽榻上坐下,微倚着绣枕向下看。 “定国公主最近很忙吧?”张皇后开口道,“本来耿贤妃封升,哀家该去道个贺才是。” “不敢劳驾皇后娘娘。”南璇伍诚惶诚恐地道。 张皇后打量着宫装罩身后有些不同的南璇伍,轻笑道:“这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定国公主还是十四公主时,哀家见你整日穿戴还比不得一些尚宫,现下这身宫装却衬出了你大梁帝国公主的风采!” 南璇伍此时已经开始冒冷汗,不知道皇后到底叫她过来干什么。 这样不切入主题,一直绕弯子可真考验她的定力! “谢皇后娘娘夸赞,璇伍是因为要见皇后娘娘,所以才特意挑出久不穿的宫装前来。”南璇伍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套宫装真的是压箱底的衣服,是耿妃年轻还得宠时攒下的衣装,南璇伍渐渐长大,身材与母亲也接近,耿妃便让她在衣箱里翻找两件自己改了穿。 搬进和夏宫成了定国公主后,不能再像在宁洛宫时那样穿得寒酸和随便,南璇伍只好整日穿起繁琐的盛装来。 张皇后点点头,似乎对南璇伍的回答还比较受用。 “哀家知道,这些年也的确是委屈了你们母女俩。”张皇后朝女官微使眼色,女官退了出去。 女官经过南璇伍身边时驻足几秒打量了一下,然后才出去。 南璇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抬头。 “定国啊,你现在已经是有了封号的公主,便与过去不同了。”张皇后接着道,“言行举止间都得有国女的风范。” “是,璇伍谨遵皇后娘娘教导。”南璇伍小心地道。 “可有了封号并不代表在这皇宫里就可以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了!”张皇后语调一转,顿时凌厉起来,“虽然十七公主尚未有封号,但那也只是哀家在皇上面前一句话的事!” 南璇伍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明白皇后娘娘转了一圈想说什么了! “过去你们母女落迫的时候,哀家与璇伶何时薄待过你们?”张皇后拉下脸来教训道,“哀家过寿辰,别的妃嫔、王公贵妇送的奇珍异宝哪个不比耿妃送的药丸子值钱数倍?纵然你们拿上来时寒酸得让人窃笑,哀家也笑脸收入,还命人给你们赏赐!当年璇伶迷路误入宁洛宫,你小小年纪倒也有几分心思,送她回来后便攀上了璇伶!” 张皇后无情的话语令南璇伍难堪得更加抬不起头,甚至委屈得紧咬嘴唇忍住鼻酸。 母亲费心费力作出来的补药丸却被皇后娘娘说得一文不值!原来过去表现得喜欢都是假的! “哀家亦深知宫中一些规矩,你接近璇伶、讨好璇伶,哀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只要璇伶开心便好!”张皇后轻蔑地看着殿下孤伶伶而立的南璇伍,狠声道,“谁知道你这只癞痢狗以为穿上了人皮便是个贵人了!还敢慢待璇伶!” ---------- 还有一更。 皇后发怒 张皇后不客气的教训使南璇伍既难堪,又有一些不解。 难堪的是张皇后根本就是嫌弃耿贤妃精心秘制的药丸,不解的是南璇伶在碰到她与狄夜拥吻后,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你也不用猜忌璇伶在哀家这里说了你什么不是!”张皇后哼声道,“那孩子纯良得很,若不是昨日璇伶身身边侍候的宫女向我禀报说那孩子已经连着哭了几天,膳食都吃得很少,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南璇伍根本不敢接话,只能静静的听训。 “听宫女说前几日璇伶去和夏宫找你,却哭着跑了出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皇后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原来璇伶并没有告诉皇后娘娘那天的事,南璇伍从心底感谢皇妹。 轻提罗裙,南璇伍跪了下来。 “请皇后娘娘恕罪。”她额头轻触地面泣道,“的确是璇伍慢待了十七皇妹,实在是那天刚刚搬去和夏宫没多久,母妃眼盲无法指派和夏宫的事,加之本来就只有小喜一名宫女侍候,一下子突然多了宫女、嬷嬷和太监,难免乱成一团。” 撒谎不是她的天性,但撒谎却是在皇宫里生存的必须! “那又怎样!”张皇后不屑地哼声。 “回禀皇后娘娘,十七皇妹去和夏宫之时,璇伍正与前来让母妃看病的车国质子狄皇子说话,没注意到十七皇妹来了,所以……” “车国质子?”张皇后的脸色一变,“就是那个长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儿的少年?” 犹记得接见质子时,那名惊似天人的少年有多引人注目,更不要说皇上移不开的视线了! 听说当晚便与那车国质子“恳谈”了一夜! 南璇伍没想到皇后娘娘也知道狄夜的存在! 但细一想,皇帝身边有什么人服侍着,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宠妃与男宠不同,皇后掌管六宫,却管不到男宠这一块! “正是。”南璇伍心思快速的转着,最近两三个月她说谎的次数比过去十六年都多!“我与车国质子正谈着关于他病情的事,加之迁宫后琐事过多令璇伍烦闷,所以慢待了璇伶,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了南璇伍的解释,张皇后的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 沉吟了一会儿,张皇后问道:“车国质子去和夏宫让耿妃帮忙治病?放着太医院一群太医不找,竟敢私进后宫!”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南璇伍连忙道,“这是父皇恩准的事,其实……其实母妃与我封升都是因为父皇要治好车国质子的病,才会……” “混帐话!”张皇后怒喝出声,“休要在那里胡说八道!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娈童而随便更改宫制!” 南璇伍的头又抵在地上,“皇后娘娘明查!父皇是为了梁国与车国之间的友好,怕车国质子在我们梁国出了事而不好向车国君王交待……才命我母妃给狄皇子治病!”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南璇伍差点上不来气儿! 张皇后自知方才失言,将车国皇子称为“娈童”,但她的气愤难消。 自从国泰民安后,皇帝玩够了女色,在几个奸佞之辈的撺掇之下开始狎玩男童! 眼瞅着后宫里君王荒淫无度,男人比女人还受宠,张皇后劝了几次惹恼了梁帝便再也不来凤临宫了。 “你起来吧。”张皇后的语气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那车国的质子得的什么病啊?” 南璇伍已经汗湿衣背,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腿软。 “回皇后娘娘,得的是热症,总是断续复发的热症。”南璇伍答一半藏一半地道。 “小小热症,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张皇后不信地挑眉。 “……”南璇伍低着头不敢答话。 张皇后陷入了沉思,把南璇伍晾在殿里,既不让她说、也不再问话。 姐妹反目 “璇伶?”南璇伍从皇后的凤临宫出来便又拐去南璇伶的玲珑宫。 这玲珑宫是皇帝特别赏赐给小公主南璇伶的宫殿紧邻凤临宫。 “参见定国公主!”玲珑宫的太监和宫女们见南璇伍进来纷纷施礼。 南璇伍扫了下福身的宫侍们问道:“十七公主呢?” 宫女与太监们互望一下,垂头不语。 “是璇伶还不想见本宫?”南璇伍心里有些悲伤。 “回公主,不是的……”经常随侍在南璇伶身旁的一名宫女忙出声道,“十七公主怎么会不想见定国公主您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南璇伍一听南璇伶还是认她这个姐姐的,不禁又高兴起来,“我只想见见璇伶,同她说说话,再过十天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顺便看看她的绣品……” “定国公主请回吧!”一名老嬷嬷从内殿走了出来,有着几条皱纹的脸紧紧的板着,“绣品已经完工,若是定国公主想看,不妨明天再来。” 明天?今天有什么不妥吗? 南璇伍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玲珑宫的所有宫侍都一副不想让她见璇伶的样子? 越是这样,南璇伍越觉得不安,“江嬷嬷,璇伶她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不想见我,还是……” 江嬷嬷看了看左右,宫女和太监们都低下头退了下去。 “定国公主不必多心。”江嬷嬷的缓和了下来,“十七公主年纪尚小,怎会记恨与自己最亲的公主您呢?只是十七公主现在身子不舒服,不便见您。” 一听南璇伶生病了,南璇伍更加着急,“江嬷嬷,璇伶生了什么病?有没有请太医看过?” 点点头,江嬷嬷劝道:“定国公主先回吧,我会把您的心意转达给十……” “狄夜,你什么时候还来?”江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南璇伶稚嫩而愉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回廊拐角出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欢快如雀、满面小女儿娇笑的正是十七公主南璇伶,红扑扑的小脸上哪有病容? 而另一个高瘦的身影仅一眼便能认出正是车国质子狄夜! 南璇伍惊得差点尖叫出来,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便冲向了廊间的两个人! “滚开!你给我滚开!”南璇伍冲到廊上吼着,吓到了正说笑的两个人。 “十四皇姐?”十七公主南璇伶愣住了,随即被南璇伍推到自己的身后。 狄夜也被南璇伍另一条手臂狠狠的推开,撞到廊柱后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你想对璇伶作什么!”南璇伍指着狄夜的鼻子斥道,“不!你对她已经做了什么!” 撞疼手臂的狄夜抬眼看着愤怒的南璇伍,嘴角不屑的挑起笑痕。 南璇伶先是被南璇伍的出现吓了一跳,然后经皇姐这么一吼,又看到狄夜痛苦的模样,不禁也急了,在南璇伍的背后大力的一推,“闪开!” 南璇伍没想到皇妹会推自己,没站稳的她狼狈的跑了几步冲到了回廊边上,脚没收住的栽了出去。 “公主!”听到声音跑来的宫侍们眼睁睁看着南璇伍从廊内翻了出来,都发出惊呼。 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左腿膝处传来疼痛,南璇伍下一秒便摔倒在了廊外的草坪上,钗环佩饰碎的碎、飞的飞,要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皇姐为什么在这里!”南璇伶护在狄夜身前戒备的瞥着南璇伍。 南璇伍从草坪上撑起半身,看着回廊里的少年与少女,“璇伶……你不要……不要离他太近……” 南璇伶回头看了一眼面无情的狄夜,再转过头来时尖酸地道:“皇姐一直不让我与狄夜碰面,可私下里却在和夏宫与他在一起,凭什么阻拦我们见面!” 璇伶!南璇伍心里痛得无以复加,眼里浮上泪光,她都是为了皇妹好啊! “皇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皇姐!”南璇伶气哼哼的尖叫完,掩面奔走。 “璇伶……我……”南璇伍望着皇妹的背影,心里的疼比腿伤还严重。 ---- 还有一更。 主错奴罪 “参见皇后娘娘。”江嬷嬷迈进了凤临宫沉香殿的门后伏身叩拜。 端坐上座的张皇后垂眸看着跪在下面的老宫婢,半晌不出声。 服侍在侧的女官见张皇后半垂着眸子,以为她小睡过去了,便上前轻声道:“娘娘,江嬷嬷到了。” “嗯。”张皇后微哼了一声,反倒吓了那女官一跳。 江嬷嬷伏地不敢抬头起身,几乎一辈子都耗在了深宫里,她比所有人都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江嬷嬷。”张皇后戴着金饰义甲套的手搭在凤椅上,涂着嫣红的双唇微启地道,“璇伶最近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十七公主已经开始好好吃饭,如同往昔了。”江嬷嬷恭顺地道,“而且正让御绣坊的绣娘们给那幅为庆贺皇后娘娘寿辰而织绣的绣品做后期填绣呢。” “哦?难得璇伶有如此孝心,也不枉哀家养育她数年。”张皇后轻笑地道。 “是啊,皇后娘娘。”江嬷嬷附和地道。 张皇后又盯着江嬷嬷微佝的身子打量了一番,“江嬷嬷,你进宫多久了?” “回皇后娘娘,老奴十岁进宫,已经侍奉宫中贵人三十七年了。”江嬷嬷也是老资历的宫婢了。 “三十七年啊,那是先帝时便入宫了,为何在五年一开宫门的时候没离开呢?”张皇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江嬷嬷呼吸一滞,额头抵地轻声地道:“回皇后娘娘,老奴愿留在宫里侍候各位贵人。” “呵呵。”张皇后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两声,抬起手看着镶满宝石的义甲套,仿佛在欣赏上面的红绿宝石,“哀家询问了一些与你资历差不多的宫人,听说你在先帝同庆三年作为秀女入宫,再不济在宫里也该混个管事的内职了,可三十多年来你却只沦落成为一个嬷嬷,实在是委屈你了。” “老奴……老奴不敢妄想!”江嬷嬷浑身发抖的惊呼。 “哼,是你不敢妄想,还是因为你犯过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想出宫出不得,想升作宫中管事却又升不了呢?”张皇后变脸如同翻书,前一刻还笑声阵阵,下一秒却已风云突变,“当年先帝宠爱石太妃,你作为石太妃身边的女官却趁太妃不在时色诱先帝,结果……结果便被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了,是也不是啊?江嬷嬷?” 跪在下面的江嬷嬷吓得体如筛糠,冷汗哗哗,她泣声道:“求皇后娘娘饶恕老奴!” 板起脸冷笑的张皇后握紧凤椅扶手沉声道:“江嬷嬷,你勾引先帝之罪也轮不到哀家来治罪,只是你这喜欢想些下作法子的女人现在却仍死性难改,败坏我内廷之风!” “皇后娘娘明鉴!老奴没有啊!”江嬷嬷吓得直起身子来连连摆手,“老奴绝对不敢败坏皇家内廷之风啊!” “还说没有!”张皇后一挥手命令殿下的太监和宫婢道,“掌嘴!看这老奴妇还嘴硬!” 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太监捉住江嬷嬷的手臂,宫女挥掌便打! 四个正反耳光抽过后,江嬷嬷已经哭声尖厉,“皇后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饶命?”张皇后冷眼看着鼻口窜血的江嬷嬷,狠声道,“哀家且来问你,车国质子狄夜频繁出入玲珑宫你为何不报?” 江嬷嬷浑身一颤,她这才知道无妄之灾从何而来,顿时不敢再嚷。 “哀家知道你之前是侍候陆贤妃的嬷嬷,护主心切。但你以为顺着璇伶的心思便是照顾好她了?竟然让一个男人随便进出玲珑宫!若是那贼子污辱了璇伶或是传出闲话如何是好!”张皇后怒斥道。 “皇……皇后娘娘,老奴……老奴知罪……请饶恕老奴啊……”江嬷嬷痛哭失声。 “饶恕你?”张皇后望向殿内的窗格射进来的光线中飘浮的微尘,“有你这样不知检点的老奴妇在,璇伶只能被带坏,不单你要受罚,玲珑宫那些自以为护主的东西都要罚!” “翟妍,去总管大太监裴公公那里传哀家懿旨,速派其他宫人补充进玲珑宫,原玲珑宫侍全部责罚二十鞭,太监降职另配、宫婢降入浣洗局!” “是娘娘。”女官翟妍领命而去。 张皇后摸着自己手指上冷硬的金饰,眼里迸射着厉光,“还有那个车国质子——狄夜,哀家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 双更完毕!年前只能双更啦,毕竟两个文好累哦。 惊人内幕 藏身在佛龛下的南璇伍和狄夜因为外面两个人的对话,反应各不相同。 狄夜恶劣性格不改的认定两个人是奸夫淫妇,可南璇伍却想得更多,深宫中果然有太多的秘密了! “玲琅,车国质子狄夜是不是缠上十七公主?”男人的声音又低沉下来,里面还包含着怒意。 南璇伍回头看了一眼狄夜,发现他的脸也沉了下来,黑眸微眯地瞪着布帘。 “什么?十七公主被皇上的娈童缠上了?”玲琅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瞬间紧绷,南璇伍紧张地微侧身拍了拍狄夜的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激动。 哼!狄夜的眼里闪过狠意,抬手勾住南璇伍的颈子亲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如此猥琐!南璇伍气得真想敲爆狄夜的头! “大哥,你得想想办法才行!那车国质子长得邪美异常,听说连皇上都……” “放肆!”男人压抑的怒喝出声,“玲琅,你什么时候胆大到开始抵毁皇上!” 大……大哥?揪着狄夜后背衣襟的南璇伍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大哥,玲琅有说错什么吗?”玲琅哀伤地道,“当年你们硬让我压下屈辱将孩子交给贤妃娘娘抚养,结果贤妃娘娘过世后又被皇后娘娘过继,使我们母女分离、使我遭受如此不堪境地的男人不就是你们万众敬仰的皇上吗!” 天……天啊!这次不只南璇伍吓坏了,连将愤怒发泄到南璇伍身上的狄夜也震惊了。 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互望着,某种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玲琅,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十七公主现在是帝后极宠的高贵公主,你也不该怨了。”男人叹息地道,“当务之急是不要让十七公主被车国质子迷惑了身心才是!” 南璇伍狠瞪了一眼狄夜,却看到他得意地咧嘴笑。 狄夜就喜欢这般因自己而引起的恐慌,梁帝的后宫越乱越好,这才能令他开心啊! 外面的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离开了小佛堂。 待门关上没有动静好久之后,南璇伍和狄夜才挑起帘子偷偷往外看,发现真的没有人了,才从佛龛下爬出来。 “精彩!有趣!”爬出来后,狄夜也不整理衣衫,径自拍了一下手乐悠悠地赞叹。 手忙脚乱整理自己衣裙的南璇伍瞥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狄夜,深知在他那个坏胚子的脑子和身子里不会有什么好的主意,她也懒得去理,但方才听到的事情真的太过于令人震惊,她需要好好理顺一下告诉母亲才行!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狄夜看着南璇伍道:“公主不觉得方才听到的奸夫淫妇对话挺有趣的吗?” “什么奸夫淫妇!”南璇伍跑到佛堂门口扒着门缝向外看,以防玲琅和方才那个男人没有离开。“玲琅明明叫那个男人大哥。” 狄夜顺了顺头发不在乎地道:“别的我没仔细听,不地十七公主惊人的身世倒是令我……” “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南璇伍回身压低声音惊呼,“狄夜,若你敢乱说,我一定不饶你!” 挑挑眉,狄夜抽出腰间的扇子走近南璇伍,勾起嘴角邪笑道:“不饶我?怎么个不饶法子?” “你……你……我……我……”南璇伍被狄夜的邪气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恼地伸手推开带给自己压迫感的少年,“若你敢乱说乱编,我就告诉母妃你侮辱了我,不给你解春毒!” 被推开的狄夜也不恼,扇了扇扇子后脸上表情恢复了正色,“本想今天用你的药血和身子来解我的春毒,结果那两个人坏了好事!不过也并非无收获,这宫里的肮脏事不少,知道一件就当是趣事来消遣也不错!” 听到狄夜最初的打算,南璇伍打了一个哆嗦,敢情他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她还真要感谢玲琅和那位男子的突然出现呢! 拉开小佛堂的门,狄夜走了出去。 “狄夜!”南璇伍扯住狄夜的袍摆,低声哀求道,“别伤害璇伶,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后,你更不应该……” 用扇子挥开南璇伍的手,狄夜冷哼一声道:“这由不得你说了算!” 南璇伍没有追上去,出了小佛堂后她轻掩上门,一路走回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玲琅与璇伶的事。 -------- 下一更,晚六点。 弄虚作假 根据玲琅自述,九岁入宫、十岁侍奉前任陆贤妃,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生出孩子呢? 那玲琅口中孩子和母女分离又怎么解释?十七公主南璇伶真的是玲琅与父皇的女儿? 南璇伍关在房里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小喜奉耿贤妃之命来叫南璇伍吃晚饭,进门就看到南璇伍苦恼的样子。 “小喜参见公主。”小喜规矩的行礼。 “小喜?”南璇伍看到侍候母亲的小喜后灵机一动,“你起来吧。” 小喜站起身走到南璇伍身边,“公主……” 南璇伍拉住小喜的手认真地问道:“小喜,给我讲讲你们宫女入宫的要求和填报年纪时的一些事。” 身为一国的国女,南璇伍从未想过身自己边晃来晃去的宫婢、太监们是通过什么方法进的宫,似乎理所当然的就出现在宫里服侍着主子们。 小喜眨眨眼,“公主,您……” “快告诉我!”南璇伍着急的催促道。 “可贤妃娘娘请公主过去用晚膳。”小喜犹豫地看了看外面黄晕的天光。 已经是傍晚了?南璇伍也注意到外面夕阳西沉,早上被狄夜一折腾,她午饭也没吃。 “好吧,我们边走边说。”南璇伍站起身对小喜道。 出了自己的寝殿,南璇伍便又催小喜讲宫女进宫的始末。 虽然不知道公主问这个做什么,但小喜还是如实回答。 “宫里的宫婢入宫大多分为三种出身,官女、平民、贱民。”小喜道,“像各宫里的女官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或是一些官员家千金,或是太后或皇后娘娘亲自从宗族里挑选、德才兼备的官女;服侍皇上、各位娘娘和皇子、公主的宫婢必须出身清白,祖上五代无出罪者、无不良行者、家人需齐在者才能入选,像是一些孤儿、无亲无故的女孩子是进不了宫的,这就是平民;我们宫里做粗活的那些女子大多是贱民,也就是一些犯了罪的官或皇亲族家的女眷。” 南璇伍点点头,“那你们入宫时的年纪填报是自己说的吗?” “若是地方选送宫婢入宫,都是县衙户籍官亲自去里间查证记录在册,然后再由父母亲人确认后填在宫册里。”小喜奇怪地扬头看着边走沉思的南璇伍,“公主,您问这些作什么?” 如果宫婢入宫这么严格,那么玲琅的年纪是怎么改的呢? “小喜,年纪上会不会有查得不细,然后报假的啊?”南璇伍皱眉看着小宫女。 小喜脸色一白,停下脚步扑嗵一下就跪在了南璇伍的面前,“公……公主饶命!” 南璇伍一愣,不明白小喜怎么突然求饶,“小喜你……” 小喜双手撑地的磕头,“公主饶命啊!小喜当年是为了进宫多报了一岁,但……但小喜家里真的很缺银钱……” 心头一紧,南璇伍想不到小喜在年龄上也有假。 俯身扶起小宫女,南璇伍嗔笑道:“你这丫头倒也是的,这一岁之差撒不撒谎有何用?” 小喜站起来低着头掉眼泪,“平民宫婢入选有年纪上的限制,下不得小于八岁、上不得长于十四岁,五年一补宫虚时,小喜才七岁,所以只好多谎报一岁了。” 原来如此,这些宫制她根本都不晓得。南璇伍暗想。 如果照这么说来,玲琅当年为了入宫谎报年龄也不无可能!那些选宫婢的官员私下里收了贿赂,随便乱写年纪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呢?南璇伍总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很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刚走到耿贤妃的寝殿前,便看到几名太监和宫女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怎么回事?!”南璇伍板起脸走过去喝斥道,“贤妃用膳之时,外面为何这么吵!” 呼啦,太监和宫女散开来跪到地上,“参见定国公主!” “公主!公主!什么时候皇上才会见我?我已经准备好给皇后娘娘的礼物了!”衣衫脏污的张美人从地上跳起来。 --------- 双更完毕,明天继续!!收藏!推荐!在哪里!!吼完闪!! 美人的诗 “张美人,您怎么来了?”小喜匆忙上前拦住张美人。 张美人错乱的眼神投向南璇伍,“公主!皇上什么时候来见我啊!” 南璇伍神情一黯。 可怜的张美人,曾经心高气傲的女人在等待中也被绝望逼得疯了吗? 她们母女搬离了破败的宁洛宫,只剩下张美人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活的。 “张美人。”南璇伍安抚地轻声道,“父皇日理万机,等他闲下来一定会去看你的。” 张美人痴痴地望着南璇伍的脸,“真的?真的?” 鼻子一酸,南璇伍强作笑颜地答道:“真的。” 张美人似乎被南璇伍一句话便给安抚住了,她胡乱的点着头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在自己脏污的衣袖里摸来摸去,扯出一条丝帕来展开。 “高墙深苑难阻情,晨风玉露盼良宵。嘻嘻……皇上,臣妾等着您啊!”张美人展开那帕子,上面绣着字,她边步履不稳的往和夏宫门走,这读着上面的诗句,“笛声飞跃宫墙去,夜来相伴玉人边。” “真可怜,张美人是疯了吧?”有宫女说着悄悄话。 “有什么办法,后宫里集美貌与权势于一身的娘娘多得是,她只是个小州官的女儿,也只封了个美人。”资深的宫女叹道。 望着张美人疯癫嘻笑的身影,南璇伍微转身看向一旁的宫女,“玲琅,你去送张美人回宁洛宫。” “是,公主。”玲琅重首福身,然后追赶上前面的张美人。 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进耿贤妃居住的寝殿,但南璇伍突然回味着张美人方才读的那首诗有些怪异。 这一天怪事太多了,搞得南璇伍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 张皇后看着手里的丝帕,眼里浮上恼恨的光芒。 “高墙深苑难阻情,晨风玉露盼良宵。笛声飞跃宫墙去,夜来相伴玉人边!”咬牙切齿的念出丝帕上用朱砂题上的字,张皇后狠狠的将那丝帕团成一团掷到地上,然后腾的站起身来,望着殿下跪着的宫女怒声道,“这真是张美人的帕子?”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不敢造假!”玲琅伏在地上颤声地道。 女官翟妍看了一眼玲琅,上前靠近张皇后的耳旁小声地道:“这帕子上的字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娘娘先莫气。” 张皇后脸色一沉,瞥向自己的女官,“你的意思是……” 翟妍轻蔑的瞥了一眼玲琅哼声道:“万一是陛下曾经临幸张美人时留下的圣迹,娘娘若是怪罪责罚了张美人,搞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来道您的是非。” 张皇后瞬间由愤怒转为冷静。 翟妍是张皇后任兵部侍郎的舅父的女儿,被张皇后召进宫里封为女官,以期合适的时间里将其嫁给某个皇子。 别看翟妍才十六岁与南璇伍一般大,可心眼儿却多得很,更是十二岁进宫后便陪伴在初受封为皇后的张皇后,后宫的腥风血雨见得多了,也练就了一副玲珑心! 俯身拾起地上的丝帕,翟妍朗声道:“宫女玲琅,你下去吧!待皇后娘娘查明了真相后,定会重重的赏你!” 玲琅垂首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玲琅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殿内,她这一招到底行不行啊? 玲琅一离开,张皇后便忍不住质问翟妍道:“妍儿,你怎么让她走了?方才那个宫女说这帕子的诗句里有玄机,哀家还没问明白呢!” 翟妍抓紧帕子托住张皇后的手肘轻声道:“娘娘,您一向聪明,做事又谨慎,怎么这一次却会轻易相信一个宫女的说辞呢?”她展开帕子指着上面的字笑道,“什么玄机?不过是一首栽赃的歪诗!” --------- 下一更,下午二点左右。 母女同心 静静听完女儿的叙述,耿贤妃仅是叹了口气却一直未说话。 晚膳后,南璇伍陪耿贤妃闲聊了一些宫中的事后打发了宫女与嬷嬷,便将搬入和夏宫第二天晚上受到蒙面人“威胁”、皇后娘娘找她问话、小佛堂内男女的对话告诉了耿贤妃。 当然其间她隐去了狄夜的恶行! “娘,女儿觉得我们越早离开皇宫越好。”南璇伍看了看四周后小声地道。 耿贤妃一愣,“离开?怎么离开?我们母女又该去何处?” 十几年的帝王后宫生活已经使她如折翼的鸟儿无法飞翔在自由的天空之下! 当年在战场上偶然救了还是南齐王的南宇喆后,耿如玉绝对没想到自己救了一只中山狼! 伤愈的南宇喆极力挽留神医之徒的耿如玉,并以礼相待。 谁知在梁军大胜敌国,在城内摆酒庆功之时,借着酒力,南宇喆强占了耿如玉…… 虽然称帝后,南宇喆总算没遗忘这个救过自己一命的女人,在众多姬妾争宠邀封之时,在一后一贵妃、四大妃、十小妃之中封她为耿妃。 比起那些数不清的昭仪、良娣、才人、美人姬妾来,耿如玉虽失宠却也犹有地位在。 皇家的丑恶、宫里的黑暗,耿妃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 “小伍,娘这辈子已经了无生趣,能在这肮脏之地苟活就是为了你。”耿贤妃伸出手,南璇伍忙握住母亲的手,“本想若一辈子住在宁洛宫里被你父皇遗忘,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是娘的自私害了你。” “娘!”南璇伍双眼蕴泪,她又怎么想离开母亲!“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女儿一定想办法联系上师祖,救我们离开皇宫!” 拍拍女儿的手,耿贤妃平静地道:“记住,娘炼制的那药丸只有五颗,你一定要保管好,有朝一日一定会用得上!” 给了张美人一颗后只剩四颗了,再也凑不齐练那药丸的药材了,然而人的一生里如果有四次以诈死逃劫难的机会,就该足够了吧?她想都留给自己的女儿,而她已经没脸再见师父和师兄! 南璇伍自然不知道耿贤妃此时心中所想,她下定决心要尽快想办法逃离皇宫! “小伍,从明儿起你就不要去找十七公主了。”耿贤妃叮嘱道,“个人自有天命,璇伶的命格大过你,你护不住她。” 南璇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点头,“嗯。” “若我没猜错,玲琅怕是冒名顶替真正叫玲琅宫女的某个秀女或是宫女。一夜龙恩便被遗忘,很有可能未记入侍寝内册,这样的宫中女人有了身孕必是死路一条!”耿贤妃叹息地道,“也许是陆贤妃心善愿意领下这孩子……其中必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险恶内幕,不管怎样十七公主现在过得比其他皇女要幸福得多,谁是她的生母恐怕已经不重要了。” 南璇伍点着头,她很认同母亲的分析。 “娘,可玲琅和那个男人很反感狄夜接近璇伶,会不会……”南璇伍有些担心,虽然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替那个坏胚子狄夜担心! 耿贤妃抿唇一笑,“小伍,我发现你对狄夜甚是关心呢。” 打了一个寒颤,南璇伍抬头望着母亲已经失明的双眸,虽然看不到东西,但耿贤妃的眼里仍然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才没有!只是不想他们的纷争牵连到我们才是!”南璇伍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担心狄夜。 “小伍,也许娘自私了一点儿。”耿贤妃握紧女儿的手轻声地道,“无论狄夜伤害谁,只要不伤害我的女儿就好。待他能归国之日,若能救你离开这座皇宫更好不过,这才是娘给他治病的原因啊。” 眼眶湿润,南璇伍想不到母亲答应给狄夜解春毒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放心吧娘,小伍一定会带您一起离开皇宫!”南璇伍将头枕在母亲的膝头,在心底暗暗发誓。 耿贤妃与南璇伍,甚至是一直在算计着宫里所有人的狄夜与无华,他们都没想到,汹湧的暗潮正袭来,每个人的命运都为此而改变,活着的如剜心般的痛苦、死了的却得到了解脱。 --------- 双更完毕,大家看到现在有木有看出男女主角与上一部中哪个人有关系啊!!! 嘎嘎 质子送礼 皇宫里里外外准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张皇后的四十五岁寿辰这一日终于是到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皇宫便开始热闹起来。 耿贤妃与南璇伍自然也是早早起来,简单的吃了早膳后便开始更衣准备去给张皇后行礼祝寿。 本来母女俩个也没什么新衣裳和贵重的首饰,但还是要充充门面的把好的东西全戴上。 晋升后的耿贤妃和南璇伍并没有得到什么赏赐,除了月俸多了一些、侍候着的宫人增加了几个外,没有任何改变。 “贤妃娘娘,车国狄皇子和无华公子求见。”一名太监站在门口尖声地道。 这两个质子又来做什么!正帮耿贤妃挑首饰的南璇伍烦恼起来。 “宣他们进来吧。”耿贤妃一如既往的温柔。 狄夜与无华一前一后的进了殿门,然后撩袍跪下行礼。 行过礼后,耿贤妃让人赐座给二人。 “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贤妃娘娘与定国公主这是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行礼吧?”狄夜文质彬彬地道。 南璇伍瞥了一眼故作无害的狄夜,心里防备着他又使坏。 “正是。”耿贤妃答道。 狄夜微挑下巴示意无华,后者便站起身捧着一个小箱子上前。 耿贤妃看不见,可南璇伍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无华双手捧着箱子过头单膝跪下,不禁奇怪地问道:“这是作什么?” 狄夜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打开那箱子,顿时金灿灿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 正侍候在殿内的宫女都发出惊呼声,连南璇伍也愣住了。 箱子里装满了金饰和珠宝! 狄夜拿起一支金步摇呈上,“贤妃娘娘为小臣医治顽疾辛劳,小臣感激在心底一直寻机报答,现借皇后娘娘寿辰之际,献上一些配饰给贤妃娘娘作体己所用。” 贤妃被狄夜这番绕口的话弄得一愣,“小伍?” 南璇伍走上前,先是看看小箱子里的金饰与珠宝,不说各个价值连城,但仅这一小箱子便价值不菲!宫里最受宠的妃嫔也不见得能拥用其中两三样贵重饰物。 “狄皇子……”南璇伍不知道狄夜又要耍什么花样,但她决定替母亲谢绝这番“好意”。 “啊,小臣为公主也准备了一样。”狄夜想起什么似的,提起腰间的锦袋,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公主天生丽质,珠花、丝带相衬便已经令公主绝色天香,故小臣想来想去觉得公主就差这一样。” 到她这里就不需要金饰珠宝了!南璇伍又好气又好笑,静观其变的看狄夜还有什么新招儿。 狄夜将那小圆盒子递到南璇伍面前轻声道:“这是异域宫廷之物,小臣无意间购得,特此献给公主。” 是什么?好奇心使南璇伍接过那小盒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寒酸。 小盒子拿到手里后才发现是铜制,虽小却微沉,做工也极其精巧,上面还雕着繁复的花纹。 启开盒盖,淡淡的花香飘散出来,红艳的脂膏盛在里面。 “这是什么?”南璇伍一下子便被这脂膏吸引了。 无华趁此机会将那箱子塞给了贤妃身旁的宫女,并叮嘱宫女替贤妃挑选佩戴。 狄夜轻靠过来指着里面红色的脂膏笑道:“胭脂膏啊。” 胭脂膏?不是粉、也不是红纸? 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儿胭脂膏,狄夜快速的在南璇伍唇上点了一下,然后装作无事的背过双手。 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得倒退了数步,南璇伍捂住嘴瞪大眼睛。 “小臣告退,期待晚宴时贤妃娘娘与定国公主能够力压众美。”狄夜抱腕告退。 “呵呵,狄皇子说笑了。”贤妃淡定地笑笑,“皇子的礼怕是送错了,您应该是送给皇后娘娘才对啊。” 狄夜的眼睛没有离开南璇伍,唇边的笑痕扩大地道:“小臣已经准备了给皇后娘娘的寿礼,这是送给贤妃娘娘的,请笑纳吧。” --------- 更新晚了,对不起,还有一更。 内宫斗心 宫中有明面上的规矩,自然私底下也少不了暗中的规矩。 妃嫔、管事太监或宫婢收受一些东西倒也算不得大事,皇帝宠爱的妃嫔也就那么几个,赏赐的东西一年到头出不过五根手指,但有些妃嫔与公主却不缺胭脂水粉、饰环佩饰,这些东西当在都是下面人送上来的“礼”。 耿贤妃从南璇伍那里知道狄夜送过来的东西后,也没说什么,仅让南璇伍挑了三样留下,其他的都原封不动的放在箱子里加了锁,叮嘱宫婢收放妥当。 一只金珠花、一对红玉包金边的耳坠子、一只金镯子,三样金饰还真为耿贤妃那套花样与颜色都有些过时的宫装添了贵气几分。 而南璇伍则戴了耿贤妃的两样首饰,简单又不招摇,至于狄夜送的那盒胭脂,她没敢涂! 白天妃嫔们按着等级在凤临宫里给张皇后行礼祝寿,由宫侍呈上了自己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做了记录后便都回了各自的宫殿。 晚上,由皇上替皇后娘娘操办的盛大寿宴才是重头戏,不但妃嫔、公主参加,连一些王公大臣们也会齐来拜寿,真叫热闹非凡。 南璇伍本想再去看看南璇伶,但想起母亲的叮咛后便作罢。 想着玲琅与那个男人已经注意到狄夜接近南璇伶,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们再见面,自己不需要太担心。 在宫里深究太多是不明智的举动,虽然非常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南璇伍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专心想办法怎么找到师祖救她们母女出皇宫! 张皇后的寿宴分为内廷与外廷,宴请朝中重臣的长席与宴请宫中妃嫔与贵妇、命妇的筵席不在一起。 皇子们与大臣们共食、公主与妃嫔、贵妇们共食,男女宾客都是分开入席。 南璇伍临来晚宴前着实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诱惑挖了一小块胭脂膏轻涂在唇上和颊上,小喜见了后直呼她气色好,灯光下更是明艳照人,逗得南璇伍咯咯直笑。 张皇后要先与皇帝一起接受群臣的祝贺,所以便先没有入女眷席,但女人们早早就都落了座攀谈着。 南璇伍扶着母亲如同往年一样坐在了长席靠尾的位置,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哎呀,贤妃娘娘您怎么能坐这里呢?”还没等南璇伍与耿贤妃落座,旁边浓妆艳抹的妃嫔便惊呼起来,“您坐这里不是折煞了妹妹吗?” 南璇伍抬头一看,正是赵才人!两年前得宠些时日,受封为才人。 “赵才人,前年、去年本宫与母妃都坐在这里,你何必大惊小怪呢?”对于宫中想欺负她们母女的妃嫔,除了皇后与四大妃外,南璇伍是谁也不让! 赵才人摆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尖着嗓子道:“定国公主的话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只是觉得贤妃娘娘应当往前坐才是。”赵才人指着最靠前的几个座位,德妃、淑妃、良妃都坐在那里。 南璇伍冷笑了一声,扶耿贤妃坐下后直起身子看着赵才人,“赵才人,宫制中才人、美人、夫人虽都是御妻,但只有昭仪以上的妃子才可以称‘本宫’,当着我母妃与本宫的面,你个小小品级的才人也自称‘本宫’未免太过得意忘形了吧!况且,我们想坐哪里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才人指指点点!” 赵才人涂着硬脂粉的脸看不出是白是红,但她的表情可是非常难看,旁边其他几位妃嫔都忍不住掩嘴发出嘲弄的笑声,谁让她吃饱了撑的多嘴! 别人都是朝耿贤妃行礼问候便不再多说话,她赵才人却要装大瓣儿蒜的喳喳呼呼,在这只想着互踩的宫妃之中谁会同情她! “小伍,你也坐下吧。”耿贤妃自然听到女儿训斥赵才人的话,但她并未阻止。 想立威说硬气话这种事耿如玉做不出来,但她很欣慰女儿璇伍能够自保不被欺负。 赵才人灰溜溜的跑到最后面的座位去,不敢再造次,南璇伍才缓缓落座。 刚落座没多久,梁帝便携着皇后的手进了昭华殿。 大家又纷纷起身给帝后行礼。 奢华的皇后寿宴这才正式开始! ------- 亲爱的们,现在两个文同时进行的确有些乱,码字不是问题,问题出在思维混乱上。 应一些亲亲们的提议,现青鸟作个调查,一星期为限,支持古言的请投古言票,支持现代文请投现代文一票,然后青鸟侧重一个更新,另外一个可能暂停或是更新要慢一些哦。 宣威将军 “贤妃娘娘,定国公主,二位请前座。”一名老太监颠着碎步跑到了耿贤妃与南璇伍面前,尖声地道,“一会儿皇女与四妃齐贺时,二位坐得远啦!” 其他妃嫔都朝贤妃母女投来又羡又妒的目光。 叹了口气,耿贤妃站起身,“烦劳公公带路吧。” “老奴不敢,娘娘、公主请。”老太监撤开身子候着。 南璇伍也无奈的站起来捥着母亲的手臂,跟随老太监移到了前排座位,而皇帝与皇后正在上座热聊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下面的动静。 终于仪官高呼吉时到,又开篇的讲了一堆赞誉之词赞美皇后的德行,开始了众人拜寿。 先是四大妃携十小妃齐拜,然后是皇女们祝寿,接下来才按品阶地位十人一组的上前给皇后拜寿。 始终满面笑容的张皇后不时与梁帝深情对望一眼,好像夫妻俩的感情非常深厚一般,看得一旁的妃嫔们眼热不已。 待所有人拜寿完毕,便有歌舞助兴,美味佳肴也纷纷上桌。 虽然皇帝近在眼前,可今天是皇后大寿的日子,哪个妃子也不敢上前专美,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梁帝祈盼他能够瞥到自己。 南璇伍却没有心情欣赏歌舞与喝酒吃美食,因为管弦一起、舞者进场后她就看到十七皇妹南璇伶偷溜出去了! 耿贤妃平日里人缘极好,因为眼疾鲜少出宁洛宫,加之又是梁帝称帝前的妃子,所以其他三位德、淑、良妃对贤妃还是很亲切的。 “小喜、巧春。”南璇伍站了起来,看向侍候在身后的两名宫女,“你们好好照顾贤妃娘娘,我先离开一会儿。” “公主,您去哪儿?”小喜不安地上前询问,“今天皇后娘娘庆寿,宫里有些乱。” 知道小喜替自己担心,但南璇伍更担心南璇伶,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事要发生! “是啊,公主。”宫女巧春也上前拦住南璇伍,“不如让小喜或巧春中一个陪着您的好。” 想想自己独自一人的确有些不安全,但万一南璇伶偷溜出去是要见一个人…… “没事,本宫很快就回来。”南璇伍拿出公主的高傲模样扬着头道,“难道本宫想独自一人都不行吗?” 每当她拿出公主身份压人时,就会自称“本宫”,而平时与宫婢们相处时她大多时间是称“我”。 小喜与巧春福身退下,不敢再阻拦。 南璇伍提着裙摆悄悄从南璇伶消失的地方也溜了出去。 因为今天如同庆典一般,皇宫里戒备虽然一如既往的森严,但热闹的气氛还是冲淡了往日的肃穆。 南璇伍朝南璇伶所居的玲珑宫摸去,好在路上也遇到一些太监和宫女。 可到了玲珑宫后,才发现南璇伶根本没回自己的宫里来! 璇伶?你去了哪里? 南璇伍的心越来越往下沉,站在玲珑宫外,她茫然一片。 “公主?”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闪起。 “啊?”南璇伍吓得低呼出声,四处扫视寻找出声的男人。 树的阴影里走出一道欣长的身影,一身的深蓝锦服锦布上的金绣在宫灯下隐隐发光。 “微臣参见定国公主。”来人抱腕向南璇伍行礼。 “你是……”南璇伍戒备地退后一步,左手探入右袖袋内握住匕首。 男人抬起头,深刻的五官、闪亮的星眸、薄唇…… “微臣是平南大将军府的吴天赐。”他微笑地道,“今日进宫庆贺皇后娘娘的寿诞。” 平南将军府?吴老将军是陪梁帝征服列国的功臣,听说他的两个儿子也是虎将,其中一子受封为宣威将军。 “吴……将军?”南璇伍猜能进宫贺寿的人应该是宣威将军。 ----------- 还有一更,美人儿们! 将军翻脸 被南璇伍猜中身份,吴天赐有些惊讶,星眸里的光芒闪了闪。 “正是微臣,惊扰到公主了,请恕罪。”吴天赐主动走到更明亮的地方,再次向南璇伍施礼。 南璇伍借着宫灯打量吴天赐。 这个男人长得高大威猛,此刻虽没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却仍能感觉到他迫人的气势。 南璇伍微微放下心来,把匕首放回了袖袋。 “吴将军为何在此?”这里是玲珑宫门口,一名武将怎么会在这里徘徊? 吴天赐抬起头看了一眼玲珑宫宫门口,自嘲地笑了笑,这一笑使南璇伍看到了他眼角的皱纹。 这位宣威将军看样子也该三十多岁了吧? “微臣不常进宫,迷路了。”吴天赐淡淡地道。 “哦。”南璇伍点点头,听说大臣们的筵席之处是怀德殿,离内宫的确不远。“吴将军沿着玲珑宫前的路一直走下去,见到长廊后向东行……” “微臣能否烦劳公主带路?”吴天赐皱皱眉,好像他很苦恼记住南璇伍所指的路线。 被吴天赐为难的表情逗出笑容,南璇伍掩口笑道:“好吧,我就把吴将军带到内宫与外廷相接之处吧。” “那真是谢谢公主了。”吴天赐微笑地道。 南璇伍便走在前面为吴天赐引路。 “将军不常进宫?为什么呢?”南璇伍不禁有些好奇这些武将与文官有什么区别。 跟在南璇伍身后四五步远的吴天赐不留痕迹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微臣常年驻守在城外的军营中训练兵士,家父才是常上朝的那一位。”吴天赐答道。 南璇伍也不再多说话,吴天赐好像更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男人,两个人在夜色与宫灯间穿梭,只听见南璇伍身上的环佩叮当。 眼看快到内宫与外廷相接的宫门口,南璇伍指着不远处的宫门扭头微笑地道:“吴将军,出了这道宫门向左……你……你……” 下面的话南璇伍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身后的吴天赐一个箭步窜上前扣住她的肩窝。 “公主得罪了!”吴天赐紧绷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看起来微微有些狰狞。 “你不是吴将军?”南璇伍心底骂自己大意了! “不,公主。”吴天赐胁持着南璇伍退入黑暗之中压低声音道,“微臣正是宣威将军吴天赐。” “你既然是本朝武将,为何……”南璇伍不懂为什么堂堂宣威将军要这样对待自己! 吴天赐看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经过后点了南璇伍的哑穴,然后扣住她肩窝处的穴道,“公主,若您想给微臣治罪,待明天也不迟!”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地!南璇伍被迫在黑暗中跟随吴天赐移动。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宫殿前,南璇伍发现吴天赐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常进宫”、“不了解宫中地形”!他简直在深宫里如鱼得水! 和乐殿!南璇伍抬头看到殿匾上的金漆大字,但她并不知道这个殿是用来作什么用的。 大手一推,殿门咯吱细微的响着,吴天赐带着南璇伍闪身进去。 殿内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南璇伍就觉得自己被吴天赐松开往前一推,没站稳的她摔倒在地。 “公主,我们走。”吴天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是叫她吗?南璇伍摸索着想爬起来,她发不出声音,不知道吴天赐能不能找到自己。 哐!殿门又被关上,南璇伍僵坐在地上。 吴天赐没有带她走!那他刚才那一声“公主”…… 吱,门又被打开了,南璇伍的心底又升上希望。 只见一个人影被另外一个人影推了进来,然后门又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南璇伍朝门口扑去。 -------- 双更完毕!! 等不急了 “公……公主!”傍晚时分,正端着晚膳准备给耿贤妃送去的小喜发现了行色匆匆的南璇伍。 “嘘”披着头发的南璇伍吓得马上竖起手指让小喜噤声。 小喜左右看看凑到躲进树丛后的南璇伍身边,“公主,您昨天晚上和今天一天去了哪里啊?贤妃娘娘都担心死了!还有那个无华公子,他干嘛要您的衣服?” 南璇伍羞愧的红了脸。 狄夜先赶回了昭旭宫,听闻梁帝找过他后便又赶去和夏宫。 在和夏宫里狄夜看到了无华,他找了个机会授意无华去帮南璇伍。 无华让小喜准备了南璇伍的衣服后偷偷送到和乐殿,趁着傍晚朦胧之际,南璇伍才从和乐殿里偷溜回来。 拉住小喜的手腕,南璇伍小声地道:“小喜,你先去我娘那里,告诉她我回来的事,然后到我的寝殿来。” “是,公主。”小喜机灵地福身,然后端着晚膳离开了。 南璇伍又在树丛里藏了一会儿,待天色更暗下结后才快步往自己的寝殿走。 路上遇到宫侍、宫婢行礼,南璇伍也只是匆匆应声便走。 到了自己的寝殿,小喜早就已经等在里面了。 “公主!”小喜迎了上来,聪明的也不多问,“您换套衣裳去贤妃娘娘那里吧!” 南璇伍犹豫了一下,“小喜,我娘有没有说什么?” “贤妃娘娘没说什么,只是很担心您,而且今天上午皇上到我们和夏宫来了!” 什么?父皇过来了! “父皇来做什么?”南璇伍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皇上准备带贤妃娘娘去秋围。”小喜捧着要更换的新衣走了过来。 ** 换好衣服后,南璇伍又赶到母亲耿贤妃的寝殿。 “参见母妃。”进了殿门后,南璇伍规矩的行了礼。 正侧卧在软榻上的耿贤妃听到女儿的声音后惊坐起来,“小伍?” 小喜走上前让侍候在殿里的几名宫女退下,独留她一人在殿内。 南璇伍走上前执起母亲的手哽声道:“让娘担心了,女儿不孝。” 耿贤妃握紧女儿的手嘴唇蠕动了两下终是没有将自己所担心的事问出口,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一时间殿内只有啜泣声和叹息声,小喜也偷着擦了擦眼角。 伏在母亲腿上委屈的哭了一会儿后,南璇伍才抹抹眼泪想到小喜说过的话。 “娘,我听小喜说今天父皇来过,还说要带您去秋围?” 这简直太诡异了! 皇帝秋围带着平日里宠爱的妃子、皇子、皇女和宠臣是很正常的事,但耿贤妃绝对算不得宠妃之列! 耿贤妃叹了口气,“皇上执意要带狄皇子去秋围,有些等不急狄皇子的病症完全好了。” “什么?”南璇伍倒吸了一口冷气。 梁帝非要带着狄夜去秋围目的当然只有一个! “那为什么还要您也跟着去!”南璇伍气愤地开口问道。 耿贤妃无神的双眸一黯,握着女儿的手又紧了紧,“小伍啊,你父皇让我跟着去当然是怕狄皇子死在秋围猎场啊。” 南璇伍震惊不已的看着母亲悲愤的容颜,心如同沉进了寒冰之窖! 她真的想不到父皇竟然荒淫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对狄夜的执念竟然也如此的深! “娘,不能让狄夜去,您也不能去啊!”南璇伍愤怒地跳起来,“您身体一直不好,怎么能经得起秋围远行!而且狄夜的身子还没恢复,他……” “小伍,你与狄夜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双目失明却心思敏锐的耿贤妃突然问道。 ------- 晚七点还有一更。 要见皇上 被母亲突然追问与狄夜之间的事,南璇伍整个人都僵了。 “没……没有啊!我与狄夜皇子什么事也没有!”南璇伍力图镇定的道,“只是父皇这样做实在是……实在是太有违伦常,所以……” 耿贤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也不愿深究一些事情,怕是知道了真相反而令她和南璇伍更痛苦,只要女儿还好好的活着、还好好的在她身边,她宁可装聋作哑! “小伍,你要小心啊,不要让为娘担心。”耿贤妃意味深长地道。 “是,娘。”南璇伍愧疚地应声。 “你也不小了,十五公主的婚事已定在秋围之后举行,我怕你父皇他……”耿贤妃不敢往下想。 作为公主是有使命的降生,要么用作联姻来拉拢他国、要么用作赐婚拉拢臣子,她们的作用似乎仅此而已,如果皇帝宠爱还好,能选个不错的臣子赐婚,若是皇帝都想不起来的女儿,最后下场往往也很凄凉。 “娘,小伍不想嫁人,想留在宫里陪您。”南璇伍坐到母亲身旁把头靠在耿贤妃的肩上,“希望父皇永远也想不起女儿才好。” 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耿贤妃忍不住笑出来,“傻丫头,娘倒私心的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不要在这险恶的宫里挣扎才好。” 嫁个好人家?南璇伍轻按自己的右臂,那里证明她纯洁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嫁人无疑意味着更可怕的未来! 但眼下不是悲伤这些的时候!梁帝要带娘亲去秋围,还要再对狄夜下手,必须要阻止这件事啊! ** 沐浴更衣后的南璇伍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现在连宫外的人都开始算计宫里的人了,这座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 辗转反侧了一晚后,天刚亮南璇伍便起来让小喜为自己着衣梳头,她要去请求梁帝不要带耿贤妃去秋围! 刚踏出宫门,就看到迎面低头匆匆走过来的玲琅,南璇伍停住了脚步。 “公主?!”东张西望的玲琅一到宫门口就吓了一跳,她煞住脚步给南璇伍施礼。 玲琅、吴天赐!南璇伍压住心中的大疑团,故作无事地道:“玲琅,你一大清早就匆匆忙忙的从宫外面往回赶,是不是昨夜没在和夏宫?” 玲琅被质问得双膝一软跪在南璇伍面前,“公主明查!玲琅是奉贤妃娘娘之命到宁洛宫看望张美人去了!” 盯着玲琅诚惶诚恐的模样,南璇伍在心底轻哼了一声,待她从父皇那里请命回来后再处理玲琅的事!如果别人对她们母女使手段,她岂能坐以待毙! “玲琅。”走近玲琅,南璇伍沉声问道,“进宫前你本家姓什么?” 跪在地上的玲琅身子一震,冷汗微沁地扭着袖子里的手。 “回公主,姓……姓吴。”玲琅闭上眼睛小声地道。 姓吴啊……南璇伍一甩袖子带着宫婢离开宫门。 冷汗打湿了里衣的玲琅直待最后一名宫侍的衣摆在眼底消失才敢抬起头,望着今天格外盛装、盛行的定国公主,她头一次感觉到秋天的凉气。 皇帝头夜临幸哪宫哪殿当天晚上各宫各殿都会知道,所以南璇伍也不必四处乱走,直奔昨夜梁帝临幸的何贵嫔所住的储秀宫兰香殿。 “参见定国公主千岁,千千岁!”兰香殿门外侍候着的宫人们一见定国公主浩荡的带着宫侍、宫婢走了过来,忙上前问安。 扫着一票宫人,南璇伍威严地道:“皇上可起了?” “回公主,皇上正由何贵嫔侍候着更衣,准备上早朝!”一名小太监答道。 南璇伍深吸一品气扬起头道:“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定国公主求见皇上!” 兰香殿的宫人互相对望一声,都不敢作声,也没人敢起身去通报。 “是谁啊一大早吵闹!”一名白袍老太监阴阳怪气的从殿内出来,倨傲的双眼扫到南璇伍后仅是闪了闪。 --------- 亲爱的们,亲爱的们!紧急通知! 网站调整中,会导致上传章节后刷新慢,或是定时存稿发布失灵无法显示!! 此章节早就更新了,但一直无法显示,青鸟只好再发一次!! 皇后抓人 “原来是定国公主啊。”白袍老太监扯着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大清早儿的您便到这里来求见皇上,不知所为何事啊?” 南璇伍自然认得梁帝身边的当红宦官——连图。 “连公公,麻烦您通报一声定国想见父皇。”南璇伍软下态度来,就连张皇后见到连图都要温和三分,她自然不敢冒犯这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连图打量了一下盛装的南璇伍,尖声尖气地道:“定国公主啊,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跟老奴说了吧,老奴会为您转达,至于皇上那边儿……由何贵嫔服侍完毕就要上早朝了,没时间听您细说!” 咬咬牙,南璇伍也早就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形,只是出于对母亲的保护愿望,她不想退缩。 “连公公,这事儿定国想跟父皇……” “若定国公主信不过老奴就请回吧,也不要为难老奴了。”连图一甩拂尘不耐地转身就要往回走。 “连公公!”南璇伍沉声叫住连图,“那就麻烦公公向父皇请示,定国愿替母妃去秋围,一路为狄皇子治疗顽症!” 连图停下脚步转回身用眼角看着南璇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其实耿贤妃和定国公主哪一位去都无所谓啦!” 南璇伍气得咬住下唇看着连图扭摆着白袍身躯进了兰香殿,“小喜,走!” 连图话里的意思明显透出来,南璇伍来请求替母参加秋围就是多此一举,皇帝绝对不会因此而看重她这个女儿! 她又何曾希望父皇注意过她!只不过是心疼母亲舟车劳顿! 既然连图说母亲和她谁去都一样,他又梁帝身边的亲信太监,那南璇伍便当是皇帝允了她的请求! 带着宫侍往和夏宫回时,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迎面跑来,见到南璇伍后猛的扑倒在地! “公主殿下,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啊!”小太监满头大汗,本就尖细的声音此时更是拔高了几个调。 “何事惊慌!”南璇伍以为母亲出了什么事,心里咯噔一下,但这个小太监好像不是自己宫里的宫侍。 小太监咽了一口唾沫带着哭腔地道:“狄皇子和无华公子被皇后娘娘派人强行带走了!” 狄夜和无华?南璇伍一怔,皇后娘娘带走这两个皇帝宠爱的质子作什么? “求公主殿下去救救狄皇子和无华公子吧!”小太监急切地央求道。 南璇伍脸一沉,“你这蠢奴才,这件事你当先去禀报皇上,跟本宫讲有何用!” 小太监脸一垮,“奴才……奴才不敢惊扰圣驾!” 这是皇帝要上早朝的时刻,后宫的大事小情哪儿敢去烦皇帝啊! 张皇后抓人谁又敢拦呢?南璇伍犹豫地不想去管。 狄夜与无华是何等奸滑之辈,又有梁帝在背后撑腰,张皇后能奈他们何? “公主殿下!无华公子在被带走前特意小声叮嘱奴才一定要来求您!”小太监见南璇伍不想帮忙,有些急,“他说皇后娘娘听宫人回报说和乐殿内有苟且之事发生,要彻查后宫!” 南璇伍心一紧,脸色瞬间变白,身后的小喜也白了脸。 “和乐殿?”南璇伍轻声的念出那个失去纯洁之身的地方。 那个灰尘蛛网遍布的偏殿怎么会突然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 就算后宫有苟且之事,又为何一定要抓狄夜和无华? 南璇伍痛恨自己为狄夜担心,那个少年明明对她作了诸多恶事,可她却在听到他有难时却仍会情不自禁的替他担心! “你叫什么名字?”南璇伍问那小太监。 “奴才叫柱儿!”小太监仰头答道。 “柱儿,你速去储秀宫兰香殿跟连公公说狄夜皇子被皇后娘娘带走的事,若是皇上能赶到凤临宫最好!”南璇伍厉声道。 小太监连连点头,南璇伍则带着自己这七八个宫人直奔凤临宫而去! ------ 还有一更。 通奸贱人 和乐殿那一夜是被人算计的,南璇伍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算计自己,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对方要算计的人是狄夜,而自己只是个搭头儿! 但宣威将军与皇后娘娘联手实在是个令人无法想像的组合! 凤临宫共的七个殿房,其中一间殿房专门是用来给皇后娘娘惩戒触犯后宫条例的人所用,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婢、太监,都知道这么一个殿房的存在! 按理说这间殿房不“接待”两种人,宫中皇子、臣子! 狄夜与无华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梁帝的臣子,即使是犯下与宫中女子通.奸的大罪也轮不到皇后娘娘处罚臣子,顶多那名宫内通.奸的女子会交由皇后处置。 但狄夜与无华却被按跪在宫华殿内,殿外还有一队禁军站列。 高座在上的张皇后冷笑地望着长得比女人还美上数倍的狄夜和俊美无铸的无华。 这两个他国质子竟然迷惑皇上、淫.秽后宫! 其实梁帝身边娈童何止两个三个,二十人都得往上了,但就算那帮娈童长得如花似玉,又深得梁帝喜爱,却又有哪一个能比得过狄夜的倾世之貌?又有哪一个能让梁帝急得即刻就要得到?又有哪一个质子能够蒙受帝国皇帝之恩宠住进皇宫里? 所以,狄夜的与众不同令皇后娘娘大大的不悦! “狄夜,那个与你在和乐殿行苟且之事的女人是谁?”张皇后又问了一次。 刚挨过十板子的狄夜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那个一国之母的女人。 “皇后娘娘,微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狄夜不屑地答道。 张皇后也冷笑一声,“狄夜,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哀家无凭无据会抓你吗?” 有凭有据!你肯定有凭有据!这场局也是你设的,不是吗? 狄夜勾起嘴角不语,只是不知道张皇后还在上面装模作样些什么,直接也绑来定国公主南璇伍不就好了! 一名嬷嬷端着金漆托盘上前,托盘铺垫的黄布上有一枚玉坠子。 “狄夜,这是宫人在和乐殿拾到的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张皇后盯着狄夜道。 狄夜抬了抬眼皮,看到那玉坠子后脸色的确微微一变。 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坠,雕成了玉柱盘龙的形状,正是自己从车国带过来的东西!玉柱底端刻着他的名字“夜”! 这坠子恐怕是在与南璇伍中了淫.香毒后欢好时扯落,离开后他又没发现,才被人拾到。 “皇后娘娘,微臣的宝物实在是太多了,丢了哪一样不知晓也是正常,皇后娘娘不会是想用这个玉坠子强加罪名给我吧?”狄夜不在乎地道。 张皇后脸色一变,“哼!还在这里嘴硬!哀家就把你和你通.奸的那个贱人带过来当面对质,看你们还怎么狡辩!来人!” 狄夜莫名的心里一阵绞痛,他忍住回头望向殿门口的冲动,保持着威立的跪姿不变,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身后的一切响动。 “母后!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孩儿!”女孩子的娇呼与哭泣声从殿门口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十七公主南璇伶被两名嬷嬷强行搀架着进了宫华殿内。 南璇伶满面泪痕,身上的宫装已经在挣扎中变得凌乱,刚起床没多久的她便被凤临宫的嬷嬷强行拖来,又惊又怕的吓坏了小女孩儿。 见拖进来的是十七公主南璇伶,狄夜和无华都是一愣。 张皇后面若冰霜的看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公主,冷冷地道:“璇伶,你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与他国质子私通,你可知罪!” 哭得梨花带雨的南璇伶跪下来后才发现身侧跪着的少年,“狄哥哥!” 一声狄哥哥叫得张皇后怒火中烧,咬牙骂道:“贱人!无耻!来人,把十七公主架到一旁验守宫砂!” “母后!母后!”南璇伶又羞又恼地哭道,“孩儿与狄哥哥是清白的!” ----- 双更完毕。 请大家继续支持青鸟!!收藏,推荐,留言,还有打赏……捂面逃窜。 皇上皇后 南璇伍被拦在凤临宫外不得其门而入!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不得入内! 最令她胆颤心惊和不解的是看到两个嬷嬷硬拖着南璇伶进凤临宫! “十四皇姐!十四皇姐!”南璇伶的恐惧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杨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璇伍焦急地走到凤临宫资历较老的太监面前问道,“为何连璇伶也……” “定国公主,老奴劝您还是不要多管的好。”杨公公虽然不像连图那般趾高气扬,却也有着几分皇后宫里当差的傲气,“最近这段时间后宫里风气不正,皇后娘娘早就想整治整治,没事儿和没摊到头上的人还是躲得远一些好。” 杨公公说得没错,越是这种闹起是非的时候,宫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南璇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这里着急,是因为狄夜吗? “皇上驾到!”不远处传来太监又急又尖的声音,惊得凤临宫门前的人齐朝外跪下。 过去,南璇伍极其不希望引起梁帝的注意,但此时此刻她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如听圣音。 只见黄华盖伞下梁帝大步的走过来,身后和两侧宫婢、宫侍小跑着跟随。 “定国参见父皇!”待梁帝一走近,南璇伍福身问安。 梁帝看都没看这个女儿一眼,径自进了凤临宫。 南璇伍也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梁帝对自己的态度,紧随其后的进了凤临宫。 宫华殿内,张皇后正命人要卷起十七公主的袖子验守宫砂,突的听闻梁帝驾临,脸色大变。 “皇上怎么来了?”此时应该是上早朝的时候啊?就算昭旭宫的宫侍大胆去找皇上,也不敢硬闯朝堂才是! 张皇后哪里知道,梁帝昨夜在何贵嫔那里被侍候得很满意,今早起得晚了些,昭旭宫那个小太监又在南璇伍的授意下直接在储秀宫通往朝堂的路上迎到正要上朝的梁帝,所以才会如此及时! “臣妾参见皇上。”张皇后的脚刚踏出宫华殿门,梁帝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院内。 “哼!”梁帝看了看宫华殿门前的禁军,又看看那批长相凶恶的宫里嬷嬷,心里便有了八九分明了,“都起来吧!” 张皇后率先起身侧开身,其他宫人都迅速退至两旁让皇帝进入宫华殿。 梁帝放慢脚步由太监连图扶着手上了殿前台阶,“皇后,这又是在惩戒什么人啊?” 张皇后垂首道:“回皇上,进殿后待臣妾给您细细道来。” “哼,皇后最好细得能让朕信服,否则这又一日未上早朝的责任怕皇后你可担待不起!”梁帝冷哼地道,然后昂首进了宫华殿。 张皇后望着梁帝的背影咬咬牙,又回头看到了南璇伍。 南璇伍上前施礼,“定国参见母后。” 皇子皇女均尊称皇后为母后,以示对其的尊敬。 张皇后瞪了一眼南璇伍,但马上便跟着梁帝进入殿内。 梁帝一进殿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狄夜和无华,而自己疼爱的十七公主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站在殿里,殿内其他的宫人都伏跪于地上。 “璇伶?”梁帝看着泪珠犹挂在脸上的女儿,不禁一愣,“你……” “父皇!”南璇伶扑到梁帝的怀里呜呜哭起来,“父皇,璇伶好怕!父皇救我!” 一听自己疼爱的公主求救,再加上自己宠爱的质子也跪在地上一副等着受罚的模样,梁帝不禁气往上冲。 拉着南璇伶走到张皇后方才坐着的大椅前落座,梁帝的利目扫了一圈殿里的人。 “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璇伍也进了宫华殿,她看到狄夜和无华虽然衣衫微乱,却还好端端的跪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皇后盈盈上前福身,“皇上,臣妾正在就寿辰之日淫乱宫闱之事惩戒罪人!” “淫乱宫闱?”梁帝挑挑眉,又看看狄夜和无华,“哪几个罪人?” --- 还有一更! 急中生智 狄夜的话并没有令梁帝的疑心和暴戾减轻,他冷笑了两声走回高座上,瞥了一眼早就吓坏了的十七公主南璇伶。 “皇后,继续朕来之前你要做的事吧。”梁帝阴森地道。 张皇后华袖之下的唇微微一挑,身后的女官早就搬来了一把新椅。 张皇后重新落座,对殿下的嬷嬷道:“还不快给十七公主验身!” 不理会南璇伶的哭嚎与哀求,几个嬷嬷道了一声“公主得罪了”便扯着南璇伶的手臂拖下殿来。 南璇伍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对抚养了十三年的南璇伶如此无情! 若按常理来讲,皇后娘娘应该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处理了才是,怎么大张旗鼓的调查,还把南璇伶扯了进来? 狄夜趁乱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璇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痕又低下头去。 “回皇上、皇后娘娘!”老嬷嬷检查完南璇伶的守宫砂后上前回禀。 “怎么样!”梁帝与张皇后同时出声询问。 老嬷嬷跪地答道:“十七公主臂上的守宫砂完好如初!” “怎么可……”张皇后差点喊走了嘴,多亏她及时捂住嘴,偷瞥了一眼身侧沉着脸的梁帝后改口道,“你可看清楚了!” “回皇后娘娘,老奴用碱水、醋水、盐水都使力擦过了,十七公主手臂上的红砂是守宫砂!”老嬷嬷肯定地道。 梁帝并没有因为南璇伶的清白而变得轻松,他的脸始终阴沉着。 “皇后!”梁帝仍然看着狄夜和无华,“说说你为什么会怀疑到狄夜与璇伶!” 张皇后已被这突然的失算搞得失神,但梁帝问话后还是马上反应过来。 “回皇上,臣妾寿辰之日有宫人看到璇伶拜完寿后便偷偷离席,当晚杂人较多,臣妾担心璇伶便派宫人跟随护送她。”张皇后娓娓道来,“可随后跟出去的宫人却说璇伶根本没有回自己的玲珑宫,而是一闪身在个拐角处不见了!所以臣妾才会……呜……”说到这里,张皇后掩面哭泣起来,“是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梁帝锐利的视线看向跪在地上发抖的南璇伶厉声问道:“璇伶,你去哪儿了?” 南璇伶身子一颤,低着头却不肯说话。 一直站在旁边不曾说话的南璇伍上前两步跪了下来,“请父皇恕罪!” 见定国公主跪了下来,梁帝和张皇后都皱起眉头。 “定国,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皇后尖声地道,她从开始就奇怪为什么南璇伍会跟在梁帝身后一起进来! 南璇伍看了一眼像被捉住的小松鼠般吓坏了的南璇伶,咬咬牙朗声道:“璇伶偷跑出来是与孩儿约好的,我们……我们一起去了丽湖边上,在那里准备了吃的东西偷喝酒……” “胡说!”张皇后拍案而起,“璇伶那天晚上……” “母后!”南璇伍抬起头望着气急败坏的张皇后沉声道,“我与璇伶在去丽湖的路上还碰到了宣威将军吴天赐,他可以为孩儿们作证!” 狄夜抬起头望着南璇伍虽恭顺却僵直的背影,“愚蠢。”狄夜几不可闻地低语一句。 他身侧的无华却听得真切,微微偏首看了一眼狄夜。 “父皇,母后。既然那和乐殿闲置很久,其实拾到那些秽物恐怕都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落在那里的东西,又怎么肯定是母后寿辰之日发生的事呢?”南璇伍接着道,“况且,十七皇妹的守宫砂完好如初就是证据!” 梁帝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己从未注意过的女儿,这时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一直被忽视的公主有着与她母亲一样智慧的头脑! “你们是我大梁国堂堂公主,什么珍肴不能拥有,何须偷着吃喝?”梁帝的声音阴沉之极。 ---- 不好意思,因为今天出门与家人祭祖,归来晚更新也晚了。 牵连他人 梁帝的质问南璇伍在撒谎之前便已料到,她早想好了对答之话。 “回父皇,璇伶年仅十三岁,母后平日严加教导、疼爱有加,孩儿受封定国公主后,璇伶早就想张罗着要庆祝,只是怕母后不允她喝酒,惹母后生气和失望,所以趁着母后寿辰之际,我俩避开宫人偷溜出来。” 张皇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她没料到会有南璇伍这么一颗出奇不意的棋子出现,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计划好的东西发生了突变,她只能借坡下驴! 但她又有些不甘心! “就算璇伶那晚没去和乐殿,但宫人拾到的狄皇子的玉坠子又怎么解释呢?”张皇后冷哼地道。 南璇伍眼帘一垂,“这就要请狄皇子自己解释了。” 听到南璇伍的话,狄夜的唇角挑得更高了。 南璇伍,你够狠! 宫人呈上狄夜的玉坠子,梁帝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玉柱下刻着的“夜”字显示出它的主人是谁。 “狄夜?”梁帝握紧玉坠子看向狄夜。 “皇上,微臣身上饰物众多,随便遗失一个也不晓得……微臣无法解释这玉坠子怎么会在皇后娘娘那里。”狄夜的声音镇定不已。 “放肆!什么叫无法解释这玉坠子怎么会在哀家这里!”张皇后气得直瞪眼,没想到狄夜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明明是你在和乐殿与女人厮混落在那里,被收拾殿房的宫人拾到!” “皇后娘娘,没有人赃俱获请您不要血口喷人啊。”狄夜直起上半身,之前挨过板子的身体传来丝丝痛意,他的俊脸微微扭曲,“定国公主也说了,那些东西不一定是什么时候遗落在和乐殿,请皇上明查!” 方才一直怒火中烧的梁帝此时变得迷惑起来。 宫中女人倾慕狄夜的绝世容颜是在意料之中,但敢碰皇帝的女人或男人都不是闹着玩儿的事,现在十七公主那边的证据已废,狄夜又矢口否认…… “皇上!臣妾可以证明狄夜与宁洛宫的张美人有奸情!”张皇后真是气得不得了,她非要扳回一城不可! 南璇伍心一沉,她想到了张美人清晨送男人翻墙的那一幕。 晨光中男人的笑容第一眼便令她目眩。 张皇后从女官翟妍的手中接过那方丝帕递给梁帝,“皇上请看,这便是狄夜与张美人通.奸的证据,这是他赖都赖不掉的!” 梁帝拿过丝帕展开,看到了上面的诗词:高墙深苑难阻情,晨风玉露盼良宵。笛声飞跃宫墙去,夜来相伴玉人边! 这诗句毫无文采与押韵可言,却掩不住字里行间的“情意”,大有勾挑春.心之意。 张皇后小心地看着梁帝,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真怕自己女官一语命中,这诗是梁帝宠幸张美人时所题。 梁帝不动声色的将帕子团在手中与那玉坠子一起握住,“传张美人!” 南璇伍实在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狄夜,他的目光似乎是在凝视前方,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来人啊,扶十七公主回玲珑宫!”梁帝又开口命令道,“定国,你也下去吧。” “父皇……”南璇伍一惊,她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梁帝,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老嬷嬷和宫女过来扶起腿发软的南璇伶和有些僵硬的南璇伍。 “十四皇姐……”南璇伶眼中含泪的看着南璇伍,已经被吓坏的孩子心时有话却说不出来。 “璇伶,你先回宫好好休息,皇姐稍晚些去看你。”南璇伍心疼的上前替皇妹拭去眼泪,“别忘了皇姐方才在殿前所说的话,你我在丽湖饮酒之事只有宣威将军晓得。”她低声在南璇伶耳边道。 南璇伶愣了一下,然后流着泪点点头。 南璇伍望着宫人搀扶南璇伶离开,她带着自己和夏宫的人在凤临宫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看到两个太监揪着疯癫的张美人从远处走来。 张美人不同以往的邋遢,竟然仪容稍整,甚至还点了朱唇。 “公主!公主!皇上召见我了呢!您和耿妃娘娘没骗我!没骗我!”张美人看到南璇伍后兴奋的跑了过来,紧紧抓着南璇伍的手嚷着。 ------ 明天青鸟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可能更新还会晚,请大家原谅。 明天是小年啦,青鸟先祝大家小年快乐!吃好喝好! 防不胜防 张美人刚进了凤临宫,和夏宫的宫女玲琅也被带了过来。 “玲琅?”南璇伍皱起眉头看着低头跟在老嬷嬷身后的宫女。 “公主!”玲琅见到南璇伍在这里不禁也是一愣,马上福身。 “玲琅,你到这里来作什么?”南璇伍有些不安地问。 “回公主,是皇后娘娘召见奴婢过来的。”玲琅低着头轻声道。 “你……” “定国公主,皇上和皇后可在里面等着呢,老奴得快些带玲琅进去!”老嬷嬷在一旁不奈地打断南璇伍要问的话,翻着死鱼眼道,“公主也别为难老奴了!” 南璇伍气结,却也不能发作,只能退后一步点头道:“进去吧。” 望着玲琅进入凤临宫的背影,南璇伍越发的迷糊了。 玲琅断然是不能陷害南璇伶的,那张皇后让她来作什么呢? “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和夏宫吧,站在这里太惹眼了。”小喜来到南璇伍身后轻声地道,“方才您在宫华殿里已经惹恼了皇后娘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向贤妃娘娘禀报此事才好。” 南璇伍回过神来郑重地点头,“好,我们走!” ** 和夏宫里耿贤妃早就坐立不安,从巧春那里得知女儿一大早就去找皇上,后又转道去了皇后的凤临宫,这其间若是有什么险恶可怎么办! 南璇伍未归,皇后宫内的老嬷嬷又来带人,说是要带一个叫玲琅的宫女去复命。 耿贤妃当然晓得玲琅是哪个,南璇伍曾经说过玲琅在佛堂中与男子私会,并说了很多谜一样的话。 “娘娘!娘娘!公主她回来了!”巧春兴奋的跑进殿内禀报道,“公主与小喜她们回来了!” 耿贤妃马上站起来,由宫女扶着迎到门口。 “母妃!”南璇伍一看到满脸焦急的母亲马上扑了过去,“您怎么出来了?” “巧春,命人去准备午膳,我与定国公主有话要说,你们都出去!”耿贤妃难得严厉地道。 “是!”宫婢们纷纷福身退了出去,只留下南璇伍与耿贤妃。 南璇伍扶着耿贤妃坐到椅子上,知道母亲为她担心。 “娘,女儿只是……” “小伍,你不必多说,娘知道你是去皇上那里为我求情不参与秋围,但你为何又去了张皇后那里?”耿贤妃打断女儿的解释。 南璇伍见母亲并没有责怪她,便把张皇后污陷狄夜与十七公主有奸情,后因南璇伶守宫砂仍在,又加上自己在旁以谎言遮挡,现在张皇后又改污陷狄夜与张美人之间通奸了! 听完女儿的叙述,耿贤妃的肩膀一垮,单手搭在漆桌上连连叹气。 “命啊!这就是命!”耿贤妃摇着头,“知道你这孩子生性良善,又与十七公主相处得亲密,但你的谎言……” “母妃放心,那位宣威将军就是与玲琅在佛堂秘会的男人,他一定会保护璇伶,而且配合我们的谎言。”南璇伍肯定地道。 耿贤妃摸索的伸出手拉住南璇伍,小心地道:“小伍,和乐殿的事……”她隐隐觉得和乐殿的事并非张皇后凭空捏造。 南璇伍的神色黯然,但声音却仍是沉稳,“娘,您不要多想,女儿并没有事!” 宫内风云异变、暗潮汹湧,让人防不胜防,一切小心都挡不住别人的有心! 耿贤妃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直至傍晚,宫女玲琅也未回到和夏宫,倒是昭旭宫早上通风报信的那个小太监急急的跑了过来。 “娘娘、公主。”小喜站在殿门口轻声道,“昭旭宫的太监柱儿求见!” 正在喝茶的南璇伍手一抖,热茶便泼在了手背上,但她强忍烫痛的站起来,“什么事儿!” -------- 还有一更,手术很顺利,很小很小的手术,哈哈哈,青鸟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但回家后疼痛就爆发了,打滚啊。 皇子受罚 耿贤妃与定国公主带着两名宫女,抱着药箱匆匆赶至昭旭宫。 一进宫门口就见到十名禁军五五对列两旁。 南璇伍一愣,父皇这是把狄夜看管起来了吗? 无华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见到耿贤妃和南璇伍后撩袍便要跪。 “算了,听你脚步一重一轻,怕是腿受了伤吧,不必跪了。”耿贤妃耳灵的听出了无华的不便,让他免礼。 无华感激地拱手,“贤妃娘娘果然神医。” “狄皇子他怎么了?”耿贤妃并不急着进去救治,而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外面询问无华。 “回贤妃娘娘,皇子被责罚了五十杖责。”无华涩声地道。 “啊!”南璇伍忍不住掩口低呼,她无法想像狄夜瘦弱的身躯上被廷杖打了五十下,恐怕…… 耿贤妃眉头也皱了起来,“所为何事啊?” 无华涩然地看了一眼南璇伍,低头轻声道:“与宫妃暗中传情。” 南璇伍的心一沉,张皇后的第二计竟然成功了! 耿贤妃叹了口气,“无华,让本宫过来为狄皇子医治是皇上的口谕,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回贤妃娘娘……是微臣自作主张。”无华的声音更加低了。 “定国,我们回宫吧。还是让太医过来为狄皇子医治杖伤的好。”耿贤妃淡淡地道,由宫女巧春扶着转身欲走。 “贤妃娘娘!”无华扑嗵跪下来,“求您……” “无华,狄皇子是因与宫妃有奸情才受杖责之苦,本宫是后宫妃子,并非太医院太医。宫人有疾均是太医诊治,狄皇子热症由本宫医治是皇上亲口所命,但杖责所受的伤恕本宫不能插手医治。”耿贤妃语重心长地道。 ** 深夜,和夏宫小佛堂旁的宫墙墙根下站着三个人影。 “公主,小心!”巧春忍不住低叫着,“还是奴婢给您拿盏宫灯照亮吧!” “嘘!”扶着梯子的小喜竖起手指让巧春噤声。 此时南璇伍一身轻便的宫女打扮,腰上系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正手脚发抖的站在木梯上。 从小就怕高的她正想翻墙而过去昭旭宫,墙的另一端也早已立起一面梯子准备迎接她。 傍晚,耿贤妃拒绝了无华为狄夜治疗廷杖伤的恳求,但她却私下让南璇伍趁夜过去给狄夜看一看。 经过白天的事,昭旭宫门里门外都有禁军把守,从正门进去是万万不能了,只有翻墙一招! 无华的腿被打伤,所以也不能攀高过来接南璇伍,只能焦急地站在另一侧等待和负责瞭望。 南璇伍终于坐在了宫墙之下,最难的一关来了,她得顺着昭旭宫的梯子爬下去,可往下看上一眼她就头晕目眩,下面像个黑漆漆的洞,摔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公主,您慢慢的爬下来,我们保护着您,放心吧。”无华低沉有力地声音安慰着墙头上的南璇伍。 深吸一口气,南璇伍心一横摸索着梯子两边慢慢的往下爬。 也许是心里发慌,有几次她都没踩到梯子横木,差点踩空摔下去,尖叫声梗在喉间她都吞了下去,如果她叫起来肯定就完蛋了! 好不容易爬下梯子,感觉到温暖的手扶住了自己的手肘,南璇伍惊觉自己已经冒了一身的汗,像爬了一座山似的气喘和紧张。 “公主,请随我来!”无华虽然左腿受伤,但走起路来并无大碍。 他在身侧引路,小太监柱儿断后,一行三人趁着夜色在昭旭宫内穿梭。 他们并没有先到狄夜休息的寝殿,而是进了一间小殿房,柱儿拿出自己洗得干净的蓝色太监服呈给南璇伍,“公主,委屈您了,先换身衣服吧。”她必须得装成小太监混进去! 南璇伍也不多说话,转身进了屏风后麻利的换上太监服,然后把那个装着药的布包改系在一条腿上,用袍子挡住。 --- 双更完毕,谢谢大家。 美人毙命 原来狄夜寝殿的门口也有四名禁军把守,柱儿把熬好的汤药等物放在托盘上交给南璇伍,由无华带领,低着头混进了殿内。 殿里的烛火并不明亮,昏暗的光线令南璇伍讶异。 “皇子不让点太多的灯。”无华轻声地道,然后走到大床前轻挑起床幔,“皇子,定国公主到了。” 床上没有半点动静,这令南璇伍不禁有些担心狄夜的伤势。 “伤得很重吗?”南璇伍快走两步来到床前向里看着,锦被下狄夜背对着床外而卧,即使有动静了也没有转过身来。 南璇伍看了一眼无华,后者神色黯然地退了两步,“张美人在宫华殿撞柱自尽了。” 心口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南璇伍没站稳身子跌坐在狄夜的床沿上,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凤临宫里发生的事宫人们三缄其口,没有人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璇伍与耿贤妃在和夏宫里也没有等到宫女玲琅回来,派人去南璇伶的玲珑宫探问,也被告知皇后给十七公主下了禁足令,不允她外出、亦不准有人探望。 南璇伶被囚在玲珑宫,狄夜挨打送回来也等同于被囚在了昭旭宫,玲琅不知怎么样,偏偏那疯癫的张美人死了! “怎么……怎么回事?”南璇伍颤声问道。 张美人被带到凤临宫宫门前时还抓着她的手一脸开心,直喊着皇上要召见自己了,纵然张皇后诬陷她与狄夜有染,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儿怎么还会寻死? 无华见南璇伍心思已乱,一时难以给狄夜治病,只好把今天南璇伍离开后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原来,南璇伍离开后看到张美人和玲琅进了凤临宫,后续是张皇后命玲琅作证那帕子是她从张美人那里所得,又质问张美人这帕子是谁给她的。 张美人见到了皇上万分兴奋,说话语无伦次惹恼了张皇后,让人掌嘴四下,把她打懵了。 张皇后问这帕子是不是狄夜送给张美人的,被打得害怕的张美人一时也说不清这帕子是哪儿来的。张皇后便在那首诗词上作文章,说“笛”通狄,后两句明明就是狄夜的名字。 皇上一直不语,只是威慑的看着张美人。 张美人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狄夜,突然泪如雨下的跪下来。 “皇上为何不来看臣妾?臣妾等得好苦啊!”张美人像是恢复了神智一般抹着眼泪嘤嘤哭泣,“日盼夜盼不见龙颜,往日恩爱如风般散了,后宫红颜三千多,臣妾不过是其中被遗忘的那一个。纵然皇上想不起臣妾,但臣妾一日不敢遗忘皇上昔日恩宠。这帕上字不过是民间粗俗小调,却寄着相思之情,臣妾愿以血肉之躯、以死证明清白!”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听得宫华殿上的人诧异,都以为这张美人是装疯卖傻,谁知不等大家回过味儿来,她从地上跳起来撞向殿内柱子,血溅当场毙命! 宫华殿内大乱,龙颜震怒,张皇后在恼恨之余一口咬定张美人是袒护情人狄夜而死。 梁帝质问狄夜,偏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皇帝一怒之下命人杖责狄夜五十大板后关禁在昭旭宫。 南璇伍听得泪水涟涟,她想不到张美人竟然选择了死!疯癫之人在最后竟然清醒了么? “无华,我问你。”南璇伍抽泣的道,“与张美人通奸之人是不是狄夜!” 无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粗嘎地道:“是皇子。” “狄夜是否还与宫中其他妃嫔、宫婢有染?”南璇伍抬起头瞪视着满脸愧色的无华。 “有!”无华咬咬牙答道。 原来……原来她也不过是那群与狄夜有奸情的女子之一! 南璇伍的心又冷又痛,她木然的转过身看着狄夜仍是一动不动的背影。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用最下贱、最无耻的方式报复着曾经侵犯他身体的梁帝,可他这样作与梁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华,准备给狄夜治伤吧。”南璇伍幽幽的叹了一声,吸吸鼻子道。 ------ 还有一更。 是否交换 因祸得福可不可以用在此时? 皇上秋围的事是上个月就定好的事,王公大臣、皇子后妃们都准备妥当了,不能因为个别的人不能成行而取消,眼见狄夜因伤连床都起不来,梁帝也只能又恼又气的启程。 既然狄夜去不成,那耿贤妃自然也不必随行了。 张皇后也在随行之列,国家大事暂交由太子与几位重臣监管,后宫里得宠的妃嫔与皇子、皇女们都加入了浩荡的队伍,连前几日受罚禁足的南璇伶也被强行带了去。 也许是玲琅“告密”有功,被皇后留在了凤临宫作宫女,耿贤妃与南璇伍倒觉得轻松许多,有这样一个奸细似的宫女在身边反而让人发愁。 狄夜后背的伤其实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南璇伍故意在晚上给他治伤时涂了药粉,所以即使太医拼命医治,那伤口也不见结痂,反倒溃烂出水起来。 皇上秋围的队伍一出了皇城,南璇伍便命小喜把治伤的药膏送到昭旭宫,由柱儿跑出来取进去。 狄夜自从受罚从凤临宫被抬回来后,至今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声不响得像是哑了一样。 南璇伍也不愿多理会他,那一夜帮他治过伤后便回去了。 ** 秋日正午阳光正好时,南璇伍坐在冷清的御花园里发呆。 梁帝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玩乐了,后宫中被钦点的、想跟随的都去了,所以平日里蝶飞莺舞的御花园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这皇宫看似繁华奢靡,却像一座大金笼子,将她们母女关在里面。 “公主。”小喜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无华公子方才到和夏宫来了。” “哦。”南璇伍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小喜偷看了主子的脸色一下,轻声地道:“无华公子说狄皇子开口说话了。” “哦。”与她何干! “狄皇子让无华公子带话过来,问您是否还想跟他做交换?”小喜不解地传着话。 南璇伍一愣,扭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小喜,“无华这么说的?” “是……是这么说的。”小喜见南璇伍的双眼里迸射出亮光,吓了一跳,“无华公子说狄皇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却是让他到我们和夏宫来问您,当初您是否还想和他做交换!” 南璇伍腾的站起身子就往回走。 “公主!”小喜看看刚端上来的水果,只好又端起来追上南璇伍。 他这是什么意思?南璇伍思绪纷乱,恨不得马上揪住狄夜问一问! 回到和夏宫,南璇伍立即换上太监的衣服直奔小佛堂。 “公主!现在可是白天!”小喜一路跟随,见南璇伍换上了上次从柱儿那借来的衣衫又要翻墙,吓破了胆,“万一被禁军抓住就完了!” 南璇伍等不了了!她必须马上翻墙过去昭旭宫! “小喜,你立即去昭旭宫门口求见无华,告诉他我翻墙过去了!”南璇伍手扒在梯子上道。 小喜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只好跺跺脚跑去报信。 有过一次经验了,南璇伍便也不再害怕这个高度,小心的爬上梯子后她坐在墙头上观望了一会儿又顺着另一边爬下去。 这两架梯子都隐在浓密的树丛后,所以平日里也不会被无心的人发现,两边便都没有挪走。 南璇伍从树丛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树叶,低头快步朝狄夜的寝殿走去。 “什么人!”突然从殿房一侧拐过两名禁军来,看到形迹可疑的南璇伍后厉喝出声。 南璇伍身子一僵立在当下,她没想到晚上没见禁军巡逻,白天却碰上了! 两名禁军走到南璇伍面前停下,疑惑的打量着她,又看看方才她走出来的树丛处,“你鬼鬼祟祟的作什么呢?” -------- 今天三更,还有一更。 信与不信 被禁军逮到的南璇伍冒了一身冷汗,不敢抬头。 “树丛里是不是有什么?”一个禁军起疑的抬腿往树丛那边走。 “呃……”南璇伍想开口说话,却又怕自己的声音引起怀疑,急得要命。 “小陈子,你怎么在这儿啊!”尖细的声音忽匆匆的响起来,一名青衫小太监从远处跑过来,“无华公子找你呐!”柱儿气喘地嚷着。 柱儿的声音使那名想去树丛边上看个究竟的禁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认识的昭旭宫太监。 柱儿站在南璇伍面前抬起手打了一下她头上的宫纱帽训道:“让你到树丛里找个东西就故意磨蹭了这么久!东西找到没!” 两个禁军互相看看,又站到了一起。 “没……没找到。”南璇伍也捏起嗓子说话。 “没用的东西!”柱儿啐了一口,然后朝两名禁军陪着笑脸道,“啊,两位兄弟误会了,这是昭旭宫刚晋升蓝袍的太监小陈子。前几日无华公子在这里走动,丢失了扇坠儿,就让他过来找找,谁知道他竟然找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影儿。” 两名禁军点点头,“哦,既然柱公公这么说了,那就没事了。”说完,他们又继续巡视起来。 待禁军走远,柱儿和南璇伍才长出一口气,同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奴才请公主恕罪!”柱儿慌张的跪下来请罪。 他方才可是打了定国公主的头啊! “无妨无妨,快起来吧。”南璇伍左右看着,就怕那两个禁军再返回来,“快带我去见狄夜!” “哎哎!”柱儿又擦了擦汗,站起身带着南璇伍七拐八转的往狄夜寝殿而去。 在狄夜寝殿门口碰上了无华,他看到柱儿身后低头的瘦弱小太监后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去。 多亏南璇伍爬下梯子前观望了一会儿,小喜通报得快,再加上柱儿腿脚快,不然南璇伍肯定被巡逻的禁军逮到! 进了狄夜的寝殿,南璇伍发现殿内一如既往的昏暗,大白天的门窗紧闭,就差挂上帘子了。 狄夜穿着平日里常穿的白色锦衣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憔悴许多,使他绝美的容颜上凭添了几分病弱之美。 一个男人美到这个程度就有些悲剧了。 “无华,你出去吧。”狄夜看也不看进来的南璇伍,他的声音像沙砾磨擦一样的粗哑,配合声调更像是一个老人家在说话。 南璇伍本来急切的心情在看到狄夜这副模样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就这样,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椅子里不动的静默了许久。 良久,狄夜僵坐着的身子吃力的挪动了一下,望向南璇伍,“我知道你会来。” 他的声音令南璇伍一时难以适应,愣了一下神才意识到他是指听到那个传话后自己的反应已经在狄夜的意料之中。 “你为何接受那个交换条件了呢?”南璇伍踱到狄夜身旁另一把椅子前回望着他。 “因为我要灭了你们梁国。”狄夜淡淡地道,配合着那沙哑的声音就好像在说梦话,“我要看着混蛋皇帝的人头在我手中的刀刃上被割下来。”后面的字句他咬牙切齿! “你这样说,不怕我不和你作交换吗?”南璇伍静静地道。 “呵。”狄夜低头笑了一声,听起来既悲凉又嘲弄,“你和耿贤妃想成为第二个和第三个张美人?” 南璇伍打了一个冷颤,背后仿佛吹过一道冷风。 “连抚养了十三年的公主都能下得去毒手的女人,还有什么恶毒的事是她做不出来的?”狄夜挑挑眉,苍白的脸上黑眸晶亮的闪烁着,“南璇伍,和我作交换其实是救了你们母女。” 南璇伍退后了一步,双手紧揪着身侧的袍摆,“我怎么知道,你回了车国后会不会真的帮我们!” 翻了一下眼睛,狄夜垂下眼帘冷声道:“不相信我,就算了!你们母女等死吧!” ---- 本卷结束,明天开始是新的篇章,文章会有跳跃性的发展!!! 亲爱的们,你们不要忘了留言和推荐收藏哦!!!哦!!!哦!!! 亡国之日 四年后冬,梁武帝大圣二年,梁国帝都北羊城被车国将士以三日围城、两日强攻后陷落!至此,梁国灭! 战争永远是残酷而无情的,梁国百姓在战火纷飞中嚎叫奔逃,不知撞上的是车国敌军还是本国的梁军,见到拿枪拿刀的便躲。 北羊城东南西北四门均被车国将领占据,逃不出城的百姓都躲藏在家中不敢出门,家被烧毁的则去避难。 “王爷!”穿着战袍的一名将士勒住战马扫视着在火焰和烟雾中四处乱窜的百姓,看向迎面而来骑在黑色骏马上的总帅。 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盔内黑色的双眸里映衬着火光无情而冷硬。 手中的长剑一举,后面的大队人马停了下来。 “石仲,先行军那边怎么样了?”银甲总帅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冷冷的如天气一般。 “回王爷,无华右将军派末将来向您报告,皇宫内尚有三百左右梁军在拼死抵抗!”那名将士扯着躁动不安的战马答道。 被称为王爷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仰头望着升起滚滚黑烟的北羊城东方,那里正是梁国皇宫所在。 “去告诉无华,本王可以慢慢往南宇喆的皇宫走,但我到达之时必是攻下皇宫之时!”他沉声道。 “是,王爷!”将士一带马缰箭一般冲了出去,直向梁帝皇宫方面奔去。 四年啊,并不算漫长的时光。 当他再次站在梁国的土地上、踏上梁国国都北羊城的时候,他满心都是急于嗜血的欲望! 虽然他嘴上说着会慢慢的前往皇宫,可他却不停的踢着战马的腹侧催促马儿急躁的步伐。 终于!曾经囚禁了他半年、给他人生留下痛苦和耻辱回忆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看着仍有顽抗的梁军,他双腿用力一夹,战马疾射而去,手中长剑剑鞘在途中飞落,白光闪处血肉横飞! ** “公主,公主!”一名穿着普通粗布灰衣的年轻女子朝身后低声的叫着,“到这边来!” 随着女子的叫声,又有两大一小的身影从残垣断壁中闪身而出。 “小喜,不是让你改称呼了吗?”巧春瞪了一眼还口口声声叫“公主”的小喜,“再叫错,我们就全得丢命!” 小喜瘪瘪嘴,“知道啦。”然后探着身子往外看。 抱着三岁儿子、一身普通妇人打扮的南璇伍不安地躲在两名宫女身后,踮起脚向外张望。 车国军队已经完全占领了北羊城,皇宫也在午后被攻占下来。 而她——梁帝的十四女定国公主南璇伍侥幸没成为敌军的俘虏,因为她一直住在驸马府里未被召见入宫。 车国军队来得势凶猛,帝都里的梁帝和皇子、妃嫔们根本没来得及逃离便被围在了城内,结果全数被敌军将领俘获于皇宫! 王公大臣们都一一被从家中或躲避之处揪出来押进了皇宫,多亏小喜和巧春一路掩护,南璇伍母子才得已化妆从驸马府里逃出来。 现在她们想与逃难的百姓一起混出城去。 亡国的百姓经历战乱后休养生息可能会成为他国国民,但亡国国君的儿女却难有这种好命,不是被杀就是被辱,或是做了敌国奴隶,未来境遇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所以,她要逃!逃到很远的地方做一名普通的妇人过平凡的生活,养大自己的儿子。 “娘,怕!”两三大岁的小娃紧紧抱住母亲的腿,故意抹得脏黑的小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恐惧。 心疼的蹲下来抱紧年幼的儿子,南璇伍安慰地道:“翔儿不怕,娘会保护你。” 小男孩儿点点头也抱住母亲的颈子,用脸蹭着南璇伍的脸颊道:“翔儿也保护娘。” 心底涌上幸福的感觉,南璇伍挺了挺脊背抱起吴飞翔来到两名随嫁宫女身后,“小喜、巧春,我们先去金光寺跟逃难的百姓避避,寻机出城!” “是,公……大嫂!”小喜改口道。 --------- 新的一卷,新的篇章。 琅琊狂王 金銮宝殿上坐着一名全身素黑的男子,但他的衣襟处、袖口处和袍摆处却滚绣着闪闪的金线,头顶上那束金冠更是绽放着贵气的金光。 正阳殿内灯火辉煌,宫灯高挑数盏,明明是夜晚,大殿却亮如白昼! 一只手撑在脸侧,车国攻打梁国帝都的兵马大元帅正是车国琅琊王狄夜! 此时他的左侧脸隐在手部的阴影里,仅有另一半脸让人看得到,却已经令人惊艳不已。 “只有四百多人?”狄夜的声音里满是不信。 “回王爷,帝都里的梁国皇族目前就是这么些人,其他有封地的都不在帝都。”身侧一身战袍束甲的无华按着剑柄道。 望着殿下跪成一片的亮色之中昂然而立的两个人,狄夜笑了。 “亡国之君,见到本王为何不跪?”狄夜从龙椅上站起来望着已被扒去龙袍、摘去金冕的梁帝南宇喆。 多年的纵欲已使一代马上帝王变得眼塌颊陷、脸色蜡黄,但南宇喆仍有着帝王威仪怒目而视。 “呸!区区小国统帅,昔日朕胯下娈童,以为攻下帝都,我梁国便灭了吗!”梁帝南宇喆怒斥道。 殿上车国将士同时脸色一变,有人甚至抽出了腰间佩剑佩刀! 狄夜的手一抬,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对梁帝的侮辱根本不在意。 “没错,南老贼。”狄夜慢慢步下台阶朝梁帝走去,“本王很感激你当初的一番无耻折磨,若非那半年的耻辱,怎能成就今日我车国的胜利!” “你!”梁帝望着走到近前,已经明显高出自己半头的狄夜,昔日瘦弱少年已经长成了强健的男子,但他的脸仍然炫惑迷人。 狄夜手里的剑鞘一拐抽在梁帝的膝上,梁帝闷哼一声往前踏了一步却硬是站稳了! 挑起唇角冷笑,狄夜抬脚朝梁帝的膝窝踢去,在清脆的骨断声中,梁帝惨叫着扑倒在地。 “皇上!”一旁的张皇后哀叫一声伏到梁帝南宇喆的身上,以身护住痛吟不止的丈夫回头怒视着狄夜,“狄夜,当初哀家就该杀了你!” 黑眸依旧弯弯闪亮,狄夜抽出宝剑一挥扫向张皇后的头。 随着一声惊叫,张皇后的发冠被削掉,发丝飞散、钗饰滚落一地,张皇后也吓得翻了白眼趴在梁帝身上。 呛啷宝剑归鞘,狄夜转身看向自己的将士们,目光定在一名长相狰狞丑陋、满脸虬须的中年男子身上,“陈镇鲁听令!” “末将在!”彪形大汉站出来拱手,“王爷!” “张皇后虽然徐娘半老,但容貌还算不错。在攻打冀城时你替本王挡了一箭,今日本王将这个梁国国母赏给你做婢九日!”狄夜笑吟吟地道,“其他人都别急,待本王清点好了南老贼后宫的女人后,你们都有赏!哈哈哈哈!”狂肆的笑声回荡在雕龙画柱之间。 伴随着狄夜的狂笑声,殿内传来轰鸣的哭泣声,那是梁国皇族亲眷、王公大臣等人绝望的哭泣,却压不住胜利者的大笑。 无华依然站在龙椅旁,望着笑得狂乱的主子面色凝沉。 其实他攻下皇宫后便直冲和夏宫,却在逮到宫人询问后得知一些消息,而这些消息他还没有报告给狄夜。 三年的卧薪尝胆,一年的征战杀场,当年那个无力反抗欺凌的瘦弱少年已经变得强而有力!也变得凶残无比! 重新走回龙椅端坐,狄夜妖魅的脸再度板了起来。 “再将皇宫彻底搜查一次,将城内所有王公贵族的府邸也都搜一遍,把南家的人、和南家有关系的人一个也不漏的找出来!” “是!”车国将士声若洪钟的应道。 “王爷,梁帝怎么办?”无华俯身轻声地问道。 狄夜的眼神闪了闪,“不能让他这么快就死了,太便宜他了,是不是无华?” 无华看向殿下已经爬不起来的梁帝,“是,王爷说得对!” ------ 今天双更,离过年越来越近啦! 寺内惊魂 我向上天祈求,但愿从未相遇、未相知,便不会结下今天这份伤人的孽缘…… ** 金光寺是帝都北羊城内最大的寺庙,车国军队入城后虽未进行大肆的烧杀掳掠,但仍是破坏了不少民宅、死了不少惊慌逃窜中误丧刀剑与马蹄下的百姓。 琅琊王一入城,他所带来的精锐士兵便掌控了整座北羊城,破坏被勒令禁止,城内百姓才得以稍稍安心,但那些达官贵人的亲眷和富户们却仍胆颤心惊,纷纷逃至寺庙内避难,希冀依靠佛祖的神威阻挡车军的伤害。 寺庙里避难的人分为两大类:富人、平民。 富人平日里也经常给寺庙里填香油钱,都被安排在了后院斋房内,而平民老百姓则缩在后院一间殿房里。 南璇伍带着儿子与两名宫婢混进老百姓里,躲在有些漏风的殿房内。 “娘,饿。”刚满三岁不久的吴飞翔咬着手指头喊饿,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娘亲。 心里一痛,南璇伍看了看左右,避难的百姓们其实都饿,但恐惧使得大家都萎靡不振。 “乖,翔儿再挺一挺,一会儿主持师傅就会给我们送粥来了。”南璇伍抚着儿子冻得微红的小脸儿哄道,“到时候娘把自己的粥给翔儿吃。” “嗯。”小男孩儿懂事的把头靠在娘亲的怀里,含着手指不再喊饿,一双乌黑的大眼看着不远处比自己大几岁的小男孩儿,那男孩儿窝在大人的身边,正啃着从烧毁的家里逃出来时带着的饼子。 躲到寺庙里已经两天两夜了,主持师傅每天都会在三餐时间提供难民稀粥和馒头充饥,但人太多、寺里备粮不充裕,这种情况很难维持太久。 南璇伍就盼着攻打北羊城的统帅能够下令恢复城内日常生活与出入城,到时候她就可以离开北羊城远走高飞了! “听说平南将军父子战死沙场了。”殿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唉,连平南将军与宣威将军都抵抗不了的车国军,那得是多厉害啊!”有人又惊又惧地道。 “我们在这里得躲到什么时候啊?”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叹道。 “躲一天是一天吧,等什么时候那位车国的大元帅彻底清查完了皇族后,我们就差不多平安了。” 南璇伍抱紧了儿子往草堆里缩了缩,虽然门外的说话声并不大,但殿内的百姓都听得到,想必是同住后院几间斋房的有钱人出来走动透气闲聊,但他们带来的消息却令南璇伍主仆大惊。 “公……大嫂。”小喜双眼湿润的看着发愣的南璇伍。 他死了?被车国的将领杀死了?南璇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巧春瞪了一眼小喜,然后往南璇伍身边凑了凑小声地道:“大嫂不必担心,外面的谣传不可信!老将军与宣威将军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打败的!” 可车国军攻陷了北羊城却是事实!如果他们都还活着,为什么没能拦住车国军呢! “巧春。”南璇伍的眼睛也渐渐蒙上雾气,伸出手来一手抓住巧春、一手抓住小喜,“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翔儿。” “大嫂!”小喜不甘地握紧南璇伍微微粗糙的手,“小喜誓死也不会离开大嫂的!” 南璇伍的泪落到儿子的发上,她听到门外的人说在清查皇族,若是车国人在驸马府找不到她,应该不会轻易作罢! 虽然…… 吱呀,殿门被人轻轻推开,神情木然的百姓们以为是金光寺里的和尚又来给他们送粥了,大家都没怎么动,可是门大开后却有人发出惊叫:“是车军!” 顿时殿内大乱,妇人与孩子的哭叫声、男人们的咒骂声,慌乱成一片。 事出突然,南璇伍和小喜、巧春三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人推倒了。 乱跑的人明知道逃不出去却还在徒劳的寻找出口,南璇伍倒下后本来能够快速的爬起来,但被她压下身下的吴飞翔却吓得哇哇大哭,她怕再被人推倒或有人踩到儿子,只好俯下身子保护住儿子的小身躯,任人在她身上踩踏而过。 “大嫂!大嫂!”小喜和巧春先爬了起来,却发现南璇伍蜷缩在原处一动不动。 ---------- 国破家亡,情凄凉。 亡国帝女饱受战乱苦。 犹如恶梦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踩死了,可幽幽醒转过来时却悲哀又庆幸的发现,除了身上疼痛外,她还活着。 “翔……翔儿!”南璇伍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儿子。 “娘!”正窝在小喜怀里吃馒头的吴飞翔立即回应母亲的呼唤,张着小手要扑过来。 “翔儿乖,你娘身上疼,坐在姑姑怀里吃馒头好不好?”小喜哄着兴奋的吴飞翔,怕小孩子乱跑乱撞再弄痛了南璇伍。 “小喜,不要紧,让翔儿过来!”南璇伍急切的朝儿子伸出手,不顾身上的疼痛接住儿子投过来的软软身子。 抱着儿子深深吸了几口小娃身上的香软之气,南璇伍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她们还在寺庙的殿房里,难道方才是一场恶梦? “大嫂,车军开始清点城内百姓了。”巧春担心地轻声道,“您昏倒前进来那批车军就是奉命来清查躲藏在金光寺内百姓的。” 南璇伍听了之后点点头,“不要慌,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普通百姓即可。” 北羊城内百姓上千,有围城前就逃出城的、围城前进城没出去的,车军再厉害也没办法一一清查得准确,南璇伍倒不怕他们清查,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 好在作为梁帝不宠爱的公主,南璇伍没有在群臣面前出现的机会,嫁入吴家后她更是整日关在驸马府里不出去,除了内廷走动的侍卫与宫人、妃嫔知道她的模样外,宫外的人几乎没有人认识她。 至于那间寒酸的驸马府,所有仆人加在一起不过十五人,还要算上巧春与小喜,只要不与那十三名下人当面对质,她也不会被发现! 当殿门再度被打开后已是次日天亮,晨光照进殿内,照在东倒西歪的难民身上。 南璇伍的身体还隐隐作痛,加上精神的紧张使她睡不着,睁眼到天亮。 “都起来!都起来!”腰间挂着配刀的车国将领站在门口嚷道,“你们都不要害怕!我们车国琅琊王爷不是杀人的恶魔,比你们那个荒淫的梁国皇帝不知道仁慈了多少倍!现在,本城原住户可以回家了,城外被困在这里的可以继续住在庙里直到北羊城恢复日常进出。但你们都得在两日内去通天府衙做个登记,逾期者必受到严处!” 说完这些话,这名车国将领退到一旁,朝两侧的士兵一挥手,那些士兵便都退站到一旁。 她们可以离开了?可她们要去哪儿? ** 狄夜睡得很不安稳,躺在昭旭宫寝殿大床上的他双目紧闭,脸上却时不时现出挣扎之色。 无华端着温热的洗脸水走进来时,看到被梦魇住的狄夜,便急忙放下水盆折回床前轻推着狄夜。 “王爷?王爷醒醒!”无华不敢用力怕惊到狄夜。 “喝!”狄夜黑眸圆瞪的猛然坐起来,左手快速的抽出床侧的剑。 “王爷,是我!”无华速度更快的闪身躲开那夹着寒风直劈而来的青锋。 一身是汗的狄夜怔了怔神,无焦距的目光好半天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跟随多年的无华,一直屏着的呼吸因放松而急促起来。 “您又作恶梦了?”无华递过来打湿的帕子。 狄夜没有接过帕子,而是赤脚下地踩在冰凉的地上走到盆架旁,用手盛着盆里的水拼命往脸上泼。 他在梦中看到了那张温柔的脸,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指责、没有怨怼,平静得像寺庙里的菩萨,可他却怕得要命,怕得想把自己变得微小而令她看不到。 宁愿她化成凶恶的厉鬼模样来找他索债,也不愿她这样善良的出现在梦中! 拿过帕子擦了一下脸,狄夜又走回床边坐下,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 “无华,还没查到她的下落吗?”狄夜拧眉看向无华。 “回王爷,定国驸马府在破城之日突然燃起一场大火,本就不大的府院烧成了房架子,下人们都逃散了,只有一名老管家跑回来……在废墟中找到公主与少爷的焦尸葬了……”无华的声音有些紧。 ------- 嗯嗯,今天没有被抓出去做事,可以提前更了。哈哈哈。 花表两支 须发皆白的老者佝偻着身躯站在殿内,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的不停抖着,眼皮抬也不敢抬一下。 狄夜坐在椅子上捧着茶盅,深遂的黑眸一直落在老者身上,却从老者进来开始到现在一刻钟的时间里一句话也没说。 咕咚,老者咽了一口唾液,头垂得更低了。 叭嗒……狄夜喝完了手中的热茶,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你是定国驸马府的管家?”狄夜的声音很好听,既不高也不低,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绝对联想不到就是有着这样声音的男子率军一路北上灭了梁国! “是……是,小人是定国驸马府的管家陈远。”陈管家颤声地道。 虽然管家是主人之外在府里最有权威的人,但这个管家也太老了吧!看他进门时走路颤巍巍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管事。 狄夜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不大的咚咚声,他又沉默下来。 陈远的额头上汗更多了,他猜不透这位车国的王爷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杀头,还是要问罪就痛快些,这不阴不阳的让人提心吊胆真是够受罪的! “你们驸马呢?”狄夜再度开口。 “驸马爷随老将军与宣威将军出征,听说是在裴县一役中……阵亡了。”老管家声音里隐藏着悲痛地道。 毕竟梁国已被车国所灭,为梁国将领之死伤心恐怕也不是时宜。 裴县吗?听说月初车国二皇子狄朗在裴县面对梁国强兵良将大获全胜。 “驸马府怎么会起火?听说是你替定国公主和小少爷收的尸?”狄夜淡淡地问道。 陈远一听狄夜提到定国公主与她三岁儿子被火烧死的事便忍不住痛哭流涕。 “我们公主……我们公主可怜呐……”陈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见老管家哭得伤心,南璇伍与她儿子之死不像是假的,狄夜垂下眼帘沉声问道:“他们母子葬在哪儿?” ** 听说梁帝南宇喆与后宫妃嫔和皇子、皇女及其他皇族亲眷们都被车国元帅囚禁在天牢里,相较起百姓渐渐恢复日常生活来,梁国皇族的命运更加凄惨。 南璇伍与小喜、巧春无处可去,驸马府即使没被烧光也不敢回去,金光寺也不是久留之地,战乱一停止,车国军队维护着北羊城的秩序,并无其他乱事发生,寺庙里自然不能再留避难的人了。 正值隆冬,连惊带吓又逃又跑的折腾,三岁的吴飞翔感染了风寒,小人儿烧得全身通红、意识不清。 主仆三人加一个孩子在城边上一处废弃的破庙内暂且安身,南璇伍更担心的是小飞翔的病。 “小喜,按这个方子抓些药回来。”趁破庙里的乞丐们都去乞食了,南璇伍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偷偷塞给小喜,又把一块写着字的白布放到宫婢的手里,“翔儿的病不能再拖了。” 小喜也心疼的看着巧春怀里哼个不停的孩子,点点头,“好,我去抓药回来。” “小喜,你要小心啊。”南璇伍有些不放心的拉住宫婢的手。 现在城内车军查得很严,看到可疑的人便上前盘问,这也是南璇伍她们一直不敢上街或出城的原因,万一被认识她们的人发现,恐怕下场就和那些天牢里的皇族一样惨了! 小喜装好银子和那块用炭在白布写好的药方,起身去城内的药铺抓药了。 南璇伍望着小喜的背影,又看看儿子红通通的小脸儿,心不禁揪了起来。 这破庙里还住着几个年老身残的乞丐,因为身子不便也逃不了,索性就留在了破庙里,没想到还真幸运的没有被乱军伤到。 南璇伍主仆三人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棲身之所,好在这几个乞丐也不介意有人住进来,大家各行其事互不干涉。 那几个老乞丐每天都出去讨饭吃,晚上回来坐在火堆上的大铁锅前就聊北羊城的局势和车国元帅做了什么,南璇伍即使不出门也听得了许多关于亲人与城内的一些事。 同时,有个消息令她震惊不已,这次率军攻打梁国国都北羊城的车国将领竟然是他——狄夜! 欺凌弱女 捧着那块已经被炭灰染得脏掉的白布,狄夜的手有些抖。 虽然是用烧过的木炭在白布上写字,比不得毛笔行走于纸或帛布之间,但这娟秀的字体如此眼熟。 “你看清楚了?”狄夜抬眼看着无华。 无华郑重的点头,“那个去药铺买药的女人是小喜没错!” 拿着炭在布上写着的药方来买药,怎么看都很怪异吧!药铺老板是个怕事的人,故意拖延时间让伙计去街上叫了巡逻的车国士兵来。 正巧无华在街上巡视,战后一直平静的城内突然出了怪事他自然要赶过来看。 可还没等进门口,他便在对街看到了药铺大开的门内站着那抹身影。 对小喜,无华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与耿妃和南璇伍打交道最早接触的宫婢就是小喜! 遣开士兵,无华躲了起来,直到小喜抱着药低头匆匆离开,他才进了药铺。 “她们在哪儿?”狄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漫不经心。 “回王爷,公主与两个婢女,还有……还有小少爷都躲在城西一间破庙里。”无华回想起自己跟踪小喜来到破庙时的情形。 他绕到庙侧破窗前,偷偷向里看。 看到了穿着普通妇女衣裙的三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儿,虽然南璇伍一直低着头照顾孩子,但无华还是从她温柔的声音中辨别出她的身份。 而另一个年轻女子应该也是宫婢或驸马府的丫头。 听完无华的叙述,狄夜的唇角微挑,“她为什么害怕呢?她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啊。”站起身,他的笑容变得邪肆起来,“本王一定会善待她的,呵呵。” 无华的眉头拢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应该把南璇伍藏身的事告诉狄夜,也许她“死”了会更好。 ** 没想到这些年老身残的乞丐也会如此的坏! 南璇伍与两名侍女抱着还在发烧昏迷的吴飞翔缩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朝她们露出恶心笑容的肮脏乞丐。 傍晚,暂住在这座破庙里的四个乞丐回来了,他们一个是左腿瘸、一个是右脸瘫、另外两个看上去也身上有些毛病,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 初进破庙时是白天,并不知道有这四个乞丐也落脚在这里,晚上乞丐们回来后还吓了南璇伍她们一跳,但看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问她是不是也因为战乱才逃到这儿的,回答完后便不再问了。 一连两天都很平安,这三个不谙世事的女人便以为没什么事,同样是吃苦的人,对方是好人哩! 哪成想今天晚上,四个乞丐就露出了猥琐的面目,不知从哪里弄了酒来喝,醉醺醺的出言调笑三个女人。 “小娘子,你们男人都哪儿去了?都被车国军给杀了么?”一个脸上长着大青斑的乞丐露出黑黄的牙齿嘻嘻笑着,“要不要哥哥安慰一下你们啊?” 看着酒足饭饮的乞丐们靠过来,南璇伍与小喜、巧春吓坏了,三岁的吴飞翔还病着,她们又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体虚得厉害,面对四个非残即老的乞丐也难免会怕。 “几位大叔,你们喝醉了。”小喜试图和他们好说好商量,“可怜可怜我们三个弱女子与小孩子吧,明天我们就走!不打扰四位大叔!” 四个乞丐发出淫邪的笑声,互望了一眼后像看耍猴戏似的望着缩成一团的三个女人,“我们这不正要可怜你们呢吗!哈哈哈哈!” 说完,四个乞丐中除了腿脚不便利的那一个外,其他三个扑了过来。 “啊!”小喜和巧春尖叫着跳起来,但想到抱着孩子的南璇伍,硬着头皮没动,挥舞着手臂拍打那三个脏兮兮的男人。 南璇伍抱起吴飞翔就要往破庙外面冲,却被另一个乞丐揪住衣服拖回来,“你往哪儿跑!” ------- 今天三更,第三更要晚一些,青鸟还要休息一下……咩。 保护小兽 “啊!”南璇伍发出一声尖叫摔倒在地,怀里的吴飞翔也滚了出去。 小孩子正发着烧迷迷糊糊,吵闹中他就已经不舒服的哼哼欲哭,这一下子被母亲摔了出去,疼得一下子醒了过来,嚎啕大哭起来。 “哇!娘!疼疼!娘!”吴飞翔软软的趴在地上哭叫。 儿子的哭声令南璇伍心如刀割,撑起身子就要爬过去,却被扑上来的乞丐给压在身下。 半张脸瘫着的乞丐像个丑陋的恶鬼一样骑在南璇伍的背上,发出碜人的喋喋笑声,脏脏的手抓住南璇伍的衣领子往下扒,“小娘们儿,先跟老子爽快一下,老子就收了你儿子做小乞丐!” 嘶啦!布料布裂的声音伴着女人们的尖叫和撕打声在破庙里响着。 “混蛋!混蛋!不准你碰公主!”小喜被推靠在墙上,踢打着其中一名乞丐,却瞥到南璇伍被按倒,急得尖叫着。 “公主?”四个乞丐都是一愣,看着满面泪痕和粗喘着的三个女人,再看看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儿。 南璇伍趁乞丐发愣的机会一个翻身,狠狠的推开身上的面瘫乞丐,迅速爬到儿子身边将他揽在怀中,轻抚着吴飞翔的头哄道:“翔儿不怕,娘在这儿,不哭。” “啐!原来是皇帝老儿的女儿!”一直因腿瘸站在一旁没动的乞丐啐了一口浓痰,“那就更应该上了她!要不是那个混蛋皇帝,我们怎么能沦为乞丐!梁国怎么能灭!” 一声“混蛋皇帝”听得南璇伍打了个哆嗦,多年前也有个少年恨恨地这样称呼她的父皇。 想起那人,南璇伍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听瘸腿乞丐这么一说,那三个乞丐又来了劲头。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睡睡皇帝的女儿吧,哈哈哈!”有青斑的乞丐和另一个还算健全的乞丐一起笑起来。 “妈.的!老子先来!”被南璇伍推开的那个面瘫乞丐摔得很痛,气恼地跳起来朝南璇伍走去。 其他三个乞丐都看着面瘫乞丐准备侮辱南璇伍,一时失神没注意,巧春趁这个机会狠狠推开自己身前的那个青斑乞丐,拼命跑出了破庙。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巧春呼救的声音在黑暗中凄厉的响起。 “快去把她追回来!”那个瘸腿乞丐脸色一变,“整死也行!”只要别招来人就行! 健全的那个乞丐马上追了出去,没入夜色。 小喜也想依葫芦画瓢,却被青斑乞丐一拳头给打得晕了过去。 “小喜!”南璇伍见小喜的身子软绵绵的堆了下去,惊得叫出声。 “公主,别怕!”面瘫乞丐猥琐的笑着,“我们兄弟几个先尝尝皇帝女儿的滋味,然后再给那丫头破身……她应该是个雏儿吧?嘿嘿!” 听着面瘫乞丐不堪的话,南璇伍胃里翻腾得欲呕。 “等我们爽完了,把你的丫头卖到窑子里弄俩儿钱买酒喝,再把你们母子送给车国元帅,哈哈哈,我们没准摇身一变还能成为富人哩!”青斑乞丐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抱紧儿子,南璇伍的眼中闪着愤怒与恨意,即使她死了也不会放过这四个败类! 面瘫乞丐和青斑乞丐双面夹击,一个扯住吴飞翔往外拖,一个扑倒南璇伍。 孩子已经变哑的哭声和女人愤怒的尖叫声从破庙里传出,伴随着男人的咒骂与怒吼。 无华带着士兵赶到破庙门口时听到女人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心儿一沉,纵身跃进破庙。 破庙里火花跳跃,大铁锅里翻滚着水花,里面的食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馊味儿,还有劣酒的臭味儿。 露着一条雪白玉臂、半边衣服已经撕成布条的南璇伍一手握着黑亮的匕首、一手牢牢抱紧已经昏过去的吴飞翔,晶亮的眸子里透着母兽为保护小兽而誓死一拼的狠色。 “公……公主!”同样衣裳破烂的巧春跌撞的从外面跑进来,见到这情形后哭着扑到南璇伍身边紧紧抱着僵硬的南璇伍,“公主,奴婢……奴婢……” 三个乞丐两死一呆,其中一个脸上有着青斑的面朝上,面色乌黑而狰狞,七窍流着黑血。 ------ 咳咳,三更完毕,快过年了,节日期间可能有断更的情况,大家要原谅青鸟啊。 重进皇宫 见锦服的无华与身后冲进来的士兵,那个瘸腿的乞丐一下子醒悟过来,扑嗵跪到地上大声呼喊着,“这几个女人是梁帝皇宫里的女人!那个拿匕首的是公主!她是公主!” 冷眼看着想邀功的乞丐,无华的俊脸一冷,朝后摆了一下手,便有两名士兵跑到瘸腿乞丐面前架起他往外拖去。 晕过去的小喜幽幽醒过来,神经大条的她只看到衣裙破烂的南璇伍和哭着的巧春,爬起来哭着跑到南璇伍身边抱住主子也哭起来。 无华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走上前。 “公主,让您受苦了。”他弯腰想把披风披在南璇伍的身上。 “不必了。”南璇伍抬起眼望着已经成年的无华,手中的匕首依然握得死紧,“落在你们手里与被这几个乞丐侮辱有什么区别吗?” 小喜这才注意到破庙里还有别人,抬起头转身一看,吓得发起抖来,“公主!我们被车国人找到了!” 小喜的慢半拍常令人叹息,但此时没有人因为她的后知后觉而笑出声,反而心情更沉重。 “公主……”无华无话可说,只能又叹了口气,“无华备了一辆马车来接公主,请公主进宫。” 进宫?南璇伍苦涩的一笑,当年费尽心机想逃出皇宫,如今国灭家亡却仍然要进宫! 小喜抢过无华手中的披风围在南璇伍的身上,顺便充满敌意的瞪了一眼客气的无华。 无华不介意小喜的目光,退开一步等候在一旁。 摸摸昏过去的儿子,南璇伍心都要碎了。 “无华,本宫能求你一件事吗?”南璇伍的泪落在吴飞翔的脸上。 巧春和小喜都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南璇伍的想法,两个宫婢也落下泪来。 “公主请说。”无华的目光瞥向南璇伍怀里的小娃,抹得脏兮兮的小脸根本看不出长成什么模样。 “无论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请你一定要保住翔儿的命。”南璇伍几近哀求的抬起头望着无华。 翔儿?听驸马府管家说小少爷叫吴飞翔,喻意长着翅膀的小鸟要自由的飞翔在天空中。 “公主,王爷……皇子不会……”无华想替自己的主子辩解几句,却又说不下去。 “当年他失信于我们母女,我不要他还,但希望他能将这一次机会留给我的儿子。”南璇伍淡淡地道,然后在小喜与巧春的搀扶下抱着吴飞翔站起来,“就算用我的命来换也可以。” 只要给这个小生命一条生路,一个能够自由飞翔的机会。 ** 再见到他,虽说不上恍如隔世,却也物是人非了。 一个是亡国公主、一个是侵略者的主帅。 连夜进了皇宫后,南璇伍她们并没有马上被带去见狄夜,倒是有太医被带来给吴飞翔看病。 见到熟悉的老太医,南璇伍不禁放下心来。 “公主不必惊慌,您今天给小少爷服的药是有效果的,小少爷只是感染了风寒,现在已经烧得不厉害了,如果再服几日就会好了。”老太医安慰地道。 南璇伍点点头,又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后才低声问道:“陈太医,您见过我父皇与皇后娘娘及众位皇弟、皇妹了吗?” 虽然宫里这些人没有一个对她好,但毕竟都是她的血亲,说不惦念有些牵强。 陈太医脸色一白,双目四处扫视,看到小喜和巧春后慌乱的垂下眼帘。 “陈太医必惊慌,小喜和巧春都是我陪嫁至吴家的宫婢。”南璇伍轻声道。 “哦哦。”陈太医的老眼里滚出热泪来,“皇上和众位嫔妃娘娘及皇子、公主们都被关在天牢里,老臣也不得已相见,皇后娘娘被车国主帅赏给了一个将领做婢,怕是……怕是……” 虽然老太医后面没说什么,但南璇伍也猜得到张皇后恐怕不会好过,恐怕已经被那车国将领玷污。 “每日从天牢里都会抬出死人来,可车国主帅并不让太医进去诊治。”陈太医接着道,“公主,老臣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没有被关起来,但若是有法子,请救救皇上和各位皇子吧!”他跪了下来。 ------ 还有一更。 天牢相见 救父皇与皇弟、皇兄和皇妹们? 南璇伍凄然的一笑,她何德何能、又有何能力啊! 陈太医跪着哭诉了一会儿后被车国的士兵带走了,南璇伍搂着儿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的熬到了天亮。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但又实在是太不安心了,南璇伍总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因为过往发生的事像梦一样不停的在脑海里飘过,但又好像没有睡着,因为她总能感觉到周遭的一切有了变化。 “你是来带我们公主去天牢的吗?”小喜愤怒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她的声调一向很高,只要一大声就像在吵架。 “王爷想见公主。”无华的声音平静无波,又很好脾气。 “什么王爷!不认识!不见!”小喜嚣张地叉着腰,一夜的休息使她恢复了“霸气”。 无华皱皱眉,在他的印象中,小喜总是这样狐假虎威、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在她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亡国公主身边的宫婢。 无华懒得和小喜吵,抬手推开挡在门口的小喜径自进了殿。 “哎!你这个无礼的车国人!竟敢硬闯!”小喜气得直眉瞪眼的跟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抓无华。 可无华的身形似鱼般滑开几步,小喜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倒。 在床上坐起来,南璇伍整理了一下未脱的衣裳。 “小喜,别吵了。”她挑起床帐轻声的地道,“吵醒翔儿他又要哭了。” “是,公主。”小喜捂住嘴眨着灵动的大眼又瞪了一眼无华。 南璇伍下了床,小喜上前帮她整装。 殿里静静的只有细碎的脚步声,南璇伍待小喜为自己整理妥当后才迈步朝殿外走去。 无华一愣旋即跟了上去。 既然逃不掉,又何必要逃呢?她宁愿选择面对! “无华,你们王爷想在哪里见我?”站在殿门口,南璇伍平心静气地问。 “回公主,王爷在天牢门口等着您。”无华躬身道。 ** 天牢,她平生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自己坐牢,第二次是…… 下了马车远远就看到皇帝才能用的华盖下坐着一个一身漆黑的身影,分立两旁的是全副武装的侍卫。 抽回搭在无华大掌上的手,南璇伍的双手拢在袖间静望着那个慢慢站起来的男人。 一步、两步,每一步走得像像在飘,南璇伍的双眼像被什么东西模糊住了,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邪气妖魅的笑脸。 他的容貌没怎么变,只是更加妖魅了,但他长高了、壮了,应该说是从少年长成一个男人了。 作为一名亡国公主,她该怎么做?识实务的屈膝施礼?还是有骨气的傲然而立? 狄夜走上前打量着南璇伍,朝她伸出手,“定国公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南璇伍看着那只面前的大手,戴着皮质手套的手看起来充满了男人的力量。 “王爷别来无恙。”南璇伍轻轻福身,没有理会狄夜那只手。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握成拳缓缓收回来,狄夜的笑容不变,“见到公主后,狄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南璇伍抬起眼帘,冷声地道:“王爷何出此言,难道是怕定国跳出来刺杀您吗?” 若是这样,他岂不是要失眠而死!梁国上下想复国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哈哈哈”狄夜放声大笑,将身后的披风用力一甩划出一道大鹏展翅般的弧度后侧转身子,“狄夜会给公主这个机会的。” 无华拍拍手,两名士兵从天牢里拖出一名邋遢的男人,用力掷在冰冷的地上,那人的手上和脚上都锁着铁链子。 南璇伍心一紧,定睛一看才发现,被拖出来的男人是那名瘸乞丐! -------- 好吧,我服输了,传了n次都不能排版,一过节网站就出毛病。 叛徒下场 狄夜命人拖出这名乞丐做什么?是想羞辱她差一点儿被这种人玷污吗? 南璇伍扬着头尽量让自己不露出胆怯的神情来。 狄夜走到无华身旁手一扬,伴随着铁器的嗡鸣声,一把雪亮的青锋剑握在了他的手中。 狄夜用剑尖拖起那张肮脏又满是恐惧的脸。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小人没有伤害公主!没有伤害她啊!"那乞丐尖声叫嚷着求饶。 狄夜挑挑眉,剑尖微偏的在乞丐脸上划下一道血痕,疼得那乞丐嘶声尖叫。 "本王是车国的王爷,被灭的前朝公主已算是贱民,你却善待她?真是该死啊。"狄夜的声音轻柔得像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甚至还含着笑意。 那被划了一剑的乞丐马又顺着狄夜话意的嚷道:"小人……小人正是想要羞辱这贱妇替王爷出气!小人本是想羞辱她之后再交给王爷您……让您尽情折磨!" 无华牙一咬,从身旁侍卫身上抽出腰刀来就要劈下来。 南璇伍一闭眼,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耳旁却传来刀剑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狄夜持剑挡住了无华的刀,黑眸中闪着点点星光。 "是么?原来你想得如此周道啊。"狄夜笑道。 "是!是!梁帝昏庸,害小人行乞度日,自然是恨他!小人愿意成为车国国民!"瘸腿乞丐忙应和地道。 南璇伍怒瞪着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乞丐,恨不得上前踢他一脚! 狄夜摇摇头,将手中的剑往空中一抛,无华扬手接住收回鞘,他冷笑了一声退后一步。 "无华。"狄夜看了一眼从小便与自己形影不离的皇亲世子。 "无华明白,王爷。"眼神一敛,无华拱手行礼。 转过身,狄夜又朝南璇伍伸出手,黑眸中闪着异彩,"公主,本王带你去与梁帝见上一面吧,也算是表示一下我报恩的诚心,让你们父女相见。" 这作做的表功令南璇伍作呕,但她从狄夜的笑容里看到了不容拒绝,只好颤巍巍的递上了自己冰凉的手。 他的手也很冷,两只同样冰冷的手轻握在一起。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乞丐,南璇伍绕过他跟随狄夜朝天牢里走去。 "啊!"刚迈入天牢的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南璇伍吓得一哆嗦就要回头。 "别看。"狄夜冰冷的手捏紧了南璇伍的手指,"一个叛国叛主的贱民该受些罚!" 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狄夜冷硬的侧脸,南璇伍想不到他仍然是那么的毒辣!所有真实的情绪和想法永远从他那张妖孽的脸上看不出来,也许他怒是要杀人,但他笑也会是要杀人! 乞丐的惨叫声不停的传来,一声比一声惨烈,然后是一声比一声有气无力,南璇伍的脚下绊了好几次。 "你……你怎么对他?"终于忍不住,南璇伍在台阶上停住脚步,语气生硬地问。 狄夜已经下了两三个台阶,两个人的手一直交握着,南璇伍停下他被迫也停下来仰头看着楼梯上的她。 "在车国有一种刑罚,是专门用来处置叛徒的。"狄夜的脸在天牢内透进来的光线下阴明交错,"把人绑在桩子上,然后用极薄极锋利的剑在那人的身体上快速的划过,不深不浅刚好皮肉外翻,就像厨子片鱼那样……" "呕!"南璇伍猛的从那冰冷如蛇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捂住嘴,光听狄夜这样说她就要吐了! "横着划完再纵划。"狄夜继续恶劣地描叙着行刑的过程,"你知道吗?那人应该是活生生疼死的,如果疼不死,再划……" "够了!"南璇伍愤怒地瞪着狄夜,他越来越变.态了! 狄夜拾级而上,与南璇伍站在一个台阶上俯头看着她。 四年前,他与她个子差不多高,与她是平视;四年后,他长高了,她依然娇小。 "别怕,这刑我不会用在你们南氏一族的身上,因为当年你为我医治鞭伤时说过,你对我的好是为了给你们南氏一族留条后路。"狄夜的气息喷洒在南璇伍的脸上,可她仍是觉得寒气逼人,"我会信守这个承诺。" 南璇伍的脸上现出一抹嘲弄,"信守承诺?我怎么能信?"—— 好吧好吧,为毛在过节的时候网站还要升级和改造? 我的定时发布都不给发,过节我怎么走亲戚!!! 各位亲爱的,网站又开始抽抽了,定时发布不了,只能每天手动更新啦!! 报恩立妃 他获救离开梁国皇宫时,曾许下她什么诺言?可结果又是什么? 如果说背叛者的下场是凌迟,那他这个背信弃义的人又该怎么处置? 与南璇伍质问的眼神对望数秒,狄夜先移开了视线,"走吧。" 南璇伍也不多说,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再携手的下了台阶。 天牢比起一般衙门里的牢房要宽敞干净许多,甚至有的牢房里还有桌椅、茶具。 因为天牢里关着的人大多都是皇帝亲自治罪的人,而这些人多是官员或王公贵族,至于生与死都是皇帝一念间的事。朝进天牢,没准儿龙颜大悦,傍晚又放出去了。 梁国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四百多口一时间填满了天牢寥寥无几的牢房。 南璇伍一步下台阶便听到女子的哭泣声与男人的吼骂声。 刚站定脚便看到有一队人抬着东西从牢深处走出来,见到狄夜后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地行礼。 南璇伍站在狄夜的身后,隐约看到那一队人抬着的好像是破席子或白布……猛然间,一条白皙的手臂从白布卷里滑了出来,惨白得刺目! "啊!"南璇伍忍不住轻呼出声,脸色也瞬间变白,甚至头晕目眩。 狄夜面色无波地看着士卒身后几具包裹着白布或破席的尸体,淡淡地问道:"今天又死了几个?" "回王爷,死了四个,两个是梁帝的妃嫔、另外两个一个是宫女、一个是太子府的姬妾。她们或自缢、或撞壁、吞金而死。"负责看管天牢的士官过来回禀道。 南璇伍心里一阵酸楚,亡国之时总是女子陪葬于前。 狄夜摆摆手,那几名士卒又站起来抬着尸体出了天牢。 转回身看着有些失神的南璇伍,狄夜被她脸上的哀伤触动心弦。 她总是淡如菊的面对一切,没有过激的爱恨表现,即使现在她的亲人被他关在天牢里,而她的悲伤与怜悯却是给了那四个死去的女人。 "小伍。"狄夜突然开口叫她。 南璇伍心一跳,转头看向突然软下来的狄夜,她疑在作梦! 这个男人刚才叫她什么?小伍?只有娘亲才会这样叫她! 垂眸抓住她冰冷的小手,狄夜沉声道:"我答应过贤妃娘娘即使有朝一日灭了梁国,也不会苛待你。" 大掌中的手指动了动,南璇伍不明白狄夜怎么突然变得"善良"和"感恩"了。 "所以……"握紧南璇伍的小手,几近是半拖半拽的将她带到天牢过道的中央,狄夜左右看了看被关在牢门内的梁国皇室成员们,而他们也都或坐在牢中冷睇、或扑到牢门前辱骂狄夜,但这一切都不影响狄夜此时此刻的好心情。"梁国皇室南氏一族听着!" 南璇伍惊惧的瞪大眼睛看着牢里认识或不认识的亲人们,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狄夜扯得生疼。 "我,车国琅琊王狄夜在你们面前宣布一件喜事!"狄夜的双眸黑亮,唇边漾着邪妄的笑痕,"我宣布将梁国十四公主南璇伍立为我的琅琊王妃!" 天牢里先是沉默,旋即爆发出更尖厉的吼叫和辱骂之声。 南璇伍犹如在三九天被人兜头扣了一盆冰水,从头冻到脚,连血液都凝固了! "贱人!无耻!你当自尽!"不知是哪个男性皇族扑在牢门处大声吼道。 "贱人!去死!去死!"又有人高叫着,甚至还从牢里扔出一只脏臭的鞋子来。 腥臭的杂草、破布、鞋子,还有一些没被缴没的饰物都朝南璇伍与狄夜的方向砸来,车国士兵将二人围在中间,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与刀鞘喝斥着暴动的梁国皇族。 咻!一只茶碗砸到士兵的长枪杆上碎裂,南璇伍木然的站在那里挡都没挡碎片,瓷片就这样迸溅到她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 狄夜对这情景也不怒,只是冷笑地看向关着梁帝南宇喆的牢房。 梁帝仿佛没有听到狄夜这番话一般,任凭自己的皇族们在那里群愤激昂,自己却面对着天牢上高高的窗子盘腿而坐,不知是在悔过,还是已经认了命。 ------- 今天三十,趁空双更完毕。 至于断更,青鸟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看一天被抓去走亲戚了。 事先会在留言板上公告的!! 为夫守贞 南璇伍想不到狄夜会在天牢里宣布自己成为他的妃! 直到回了和夏宫她还有些发懵。 一直在宫里照顾吴飞翔的小喜和巧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南璇伍平安归来,两个宫婢便觉得安心不已。 “公主,小少爷醒了。”巧春扶着身体虚软的南璇伍进了殿房后回报道。 “翔儿!”南璇伍精神一振,挣开侍女的搀扶奔到床边,看到像是刚睡醒的小鹿一般眨着迷蒙双眼的吴飞翔正看着自己,“翔儿。”热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抱住儿子仍然微热的软软身子,南璇伍觉得这一瞬间就是幸福。 “公主,您离开后,无华就拿来很多珍贵的药材,还有米糖。”小喜捧着用丝帕呈托的金色米糖靠过来,笑眯眯地对吴飞翔道,“小少爷,一会儿喝完药就可以吃香甜甜的米糖啦!” 三岁的吴飞翔一见到那金色的米糖便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一块吃,急切的模样可爱至极。 南璇伍见儿子不但醒过来,还想吃东西,悬着的心便放下一半。 可狄夜今天的所作所为却令她忧虑,不知道他是为了气那些南氏皇族才这么说,还是真的想“报恩”。 傍晚,南璇伍的忧虑便成真了。 狄夜派梁皇宫中原来的太监和侍女过来传话,说今晚就要办婚宴,将南璇伍正式封为琅琊王妃!同时,还送来了精致的红衣华服。 晚上成亲?而且这豪华的婚服他是从何处弄到的? 小喜和巧春被这一消息惊呆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翻弄着桌上那做工精巧的婚服,南璇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晓得,他这是要羞辱南宇喆、以及整个梁国皇室!什么封妃、什么喜宴,不过是他用来向梁国这些俘虏展示力量与征服者骄傲的幌子,而她就是那颗棋子。 他的怨、他的恨太深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平息,也许少年时的耻辱使他痛不欲生,而活下来是因为仇恨填满了他的头脑与心胸。 “公主,怎么办?”小喜和巧春望着坐在床边哄儿子玩的南璇伍,公主根本没有更衣的打算,而门外站着太监、宫女,还有车国的侍卫。 “小喜,你去告诉外面的人,驸马初丧不久,本宫不能再嫁……若狄王爷非要迎娶,本宫只有以素服面对众人以示为驸马守节之心。”南璇伍淡淡地道。 她不能失守,就算狄夜要利用她,在亲人、国人面前她毕竟还是梁国的公主! 小喜与巧春对望一眼,知道现在她们的处境哪里容得说一个“不”字! 跟随在南璇伍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亲眼目睹耿贤妃为了保护公主而亡,也亲历了被关在天牢里的凄苦岁月,最后嫁给吴驸马时公主脸上已无悲无喜……直到小少爷的出生才使她的表情有了波动,似乎她的余生只为这个小生命而活,其他所谓亲人不过是遥远的陌生人。 即使是面对小少爷的父亲吴驸马时,公主的态度也是淡淡而疏离,夫妻间相敬如宾到小少爷出生没多久便分房而睡,甚至公主还会买来美姬娇妾送给驸马,只是都被驸马拒绝了而已。 也许毕竟是自己孩子的父亲,纵然冷淡却仍是有着夫妻情份,所以公主才要为驸马守贞吧。 小喜深吸了两口气,挺着胸脯走出殿房,看到那些因殿门开启而如获大赦般抬起头的宫人们时,她又胆怯了。 “我家公主说了,驸马为保国而亡,尸骨未寒之际不能再嫁……若狄王爷非要迎娶,公主将以素服面对众人,以示为吴驸马守节之心!”小喜朗声道出南璇伍的话。 瞬间,殿前宫人哭跪成一片,口中哀呼着“求公主不要为难奴才”等话。 小喜被这凄哀的场面吓到,不禁退回殿内。 一名车国侍卫则转身去通报南璇伍的决定。 殿外的哀哭声让南璇伍心悸,十指紧扣在掌心里。 --------- 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 祝各位亲龙年大吉! 套用容嬷嬷一句话:亲,看文包邮哦,亲要给收藏、推荐和好评哦。 哈哈哈哈 王妃换人 “守节?”握着琉璃盏饮着美酒的狄夜挑挑眉,他的身旁或跪或坐的围着五个衣衫暴露的女人,丝毫没有因为无华的出现而有遮掩的意思。 无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站立在殿下,对眼前这种荒淫、靡乱的一幕视而不见。 自从攻下皇宫后,狄夜便将梁帝与其皇子的妃嫔、姬妾赏给了将士们享用,当然也有些懂得趋炎附势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无华虽然也被赏了两个美姬,但他实在是不感兴趣,将那两名女子安置在一处殿房里,也免去她们再被转赠之苦。 拨开一名女子抚到他胸前的柔荑,狄夜不屑地撇嘴笑笑,“也许是本王对她过于礼遇了,所以使我们那位定国公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他伸出手在膝下一名美女的脸上轻轻滑动着,“别说她的驸马已经死了,就算没死,本王想把她变成我的女人、或是妓。女,谁也无法阻拦!” 被捏痛下颌的美女痛得流出眼泪来,却仍然勉强着笑脸迎承狄夜。 无华的眉又皱了起来,但对于狄夜所说的话却没有半句质疑。 “王爷,那今晚的婚宴……”宫人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狄夜的黑眸一凛,邪肆的笑道:“把南璇伶从天牢里带出来,把那套红嫁衣给她穿!” 无华一愣,没想到狄夜一定要办“婚宴”。 “无华,你亲自去告诉定国公主,就说本王请她参加她皇妹的封妃礼。”狄夜站起身将黑色金边袍摆一甩,“随她穿成什么样,本王都允!”。** 宫人取走了那艳红的喜服,无华站在殿门口转达了狄夜的话。 正在磨药粉末的南璇伍手一滞,抬起眼帘,她已然换上了素缟的衣裙。 “璇伶?”南璇伍尽力压下心中的惊讶,颤声叫出十七皇妹的名字。 自从张皇后陷害十七公主与狄夜有奸情被她撒谎挡过后,南璇伶便与南璇伍格外亲近起来,耿贤妃过世、她与宫婢入天牢,南璇伶每次都跑前跑后在梁帝面前哭求。 “公主,王爷说请您参加他的封妃礼,穿什么由您自己定。”无华垂首拱手道。 他无论如何也要羞辱南氏皇族吗?她不行,就利用南璇伶! “无华。”放下手中的药杵,南璇伍站了起来,“他会善待璇伶吗?” 多年前,她认为他与璇伶之间两小无猜,终是有些情份的。 无华不语,谁又能猜得透狄夜的心思呢? 叹了一口气,南璇伍摆摆手,“无华,你回去吧,麻烦你转告你家王爷,我南璇伍一定会参加他与我皇妹的婚宴。” “无华告退。”慢慢退出殿外,无华转身离开。 华灯已上,梁帝皇宫里灯火通明一派节日情象,但来往的宫人却个个低首不语,显得格外宁静。 因为是黑夜,所以看不清天空中已经密布的乌云,风雪欲来的一个夜晚,使人备感寒冷。 南璇伍并没有真的穿着素缟的衣服去参加“婚宴”,但仍是从仅有的几件衣服中挑了一套简单朴素的衣裙穿上,乌黑的秀发简易的梳了个云髻、插上一根翠玉籫……那玉籫是吴家传给儿媳的饰物,据说是吴驸马的母亲所留遗物,之前…… 现在她顾不得别人了,只求自身安宁即可!就算她自私自利、不念亲情,就算她遭尽族人唾骂,那又如何,只要她的翔儿成人后能够自由的在天地间游走,她死后堕入地狱亦不悔。 “小伍,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等他来救了。”母亲临死前唇边含笑地道,那双活着时便无光彩的双眸此时更加黯淡,“别怪他,这是命……娘有种感觉,他会回来,只不过不是现在、不是明天或后天,也不是下个月或下下个月……别救我,娘要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啦……对不起,扔下你一个人,小伍……” 母亲为了她在皇宫里煎熬十几年,本有离开的机会却放弃,而今她为了儿子什么苦都能吃! 父女血亲、姐妹至亲、兄妹姐弟之亲,都不及自己三岁幼儿一声娘亲! ----------- 从明天起到初五暂时可能要一天一更,因为要走亲戚啦!! 争取回来双更!! 一座大坟 昔日堂皇的金銮宝殿像座坟墓,而梁国十七公主南璇伶就像陪葬的新娘! 一身大红衣裳、顶着珠穗凤冠与霞披的纤瘦女子快要被这团火红给淹没了,她苍白的小脸上双眸里闪着惧意。 狄夜仍然一身金边黑袍,滚着黑色毛皮的披风挂在肩上,金冠金吊穗……比起身旁的新娘子来,他更美! 若说婚礼,应当是场面热闹,可大殿上却死一般的沉寂,最靠近龙座两侧的是车国将士,后面是两排持刀持枪的士兵,而士兵前面站着的是灰头土脸的南氏皇族。 当被太监安排好位置后,南璇伍才发现,她是南氏一族中唯一参加此次“婚宴”的女性! “你?”南璇伍身侧的男子发出惊讶的声音,“怎么会是你!你怎有脸站在这里!”男人轻蔑的低吼出声。 本是拢手低头准备静静参加婚宴后便回去休息的南璇伍听到男子的喝斥后,皱眉微抬头看向身侧。 “七皇兄。”南璇伍认出了眼前这名衣衫虽然已经有些脏污,却仍能看出华丽的男子,正是父皇宠爱的七皇子诚王南厉磊,因为得皇帝宠爱,所以不但在他处有封地,在帝都北羊城内还有王府。 过去,仗着梁帝的宠爱,诚王爷便在北羊城里横行无阻,在众兄弟姐妹间也是指手划脚,若不是他已受封为王,别人还以为他是太子哩! 对于这位皇兄轻蔑的眼神,南璇伍没有丝毫感觉,她本就与这些有血缘关系的族人不亲。 没有什么规矩和礼仪可循,狄夜宣布将梁帝十七女封为自己的侧妃,车国将士们欢呼叫好,可梁国皇族却沉默不语。 为了表现得更像是喜宴,还有美酒佳肴上席,久未见到肉腥的梁国皇族们吞咽着口水却冷眼看着,好像在守着一份骨气不吃。 车国将领可不管这一套,坐下来大酒大肉的吃喝着,还从天牢里揪出皇族妃嫔美姬侍候着,看得南氏皇族男子们目眦欲裂,而这正是狄夜的目的! 南璇伶一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在父兄亲族的注视下坐在狄夜的身旁,因为站得远,南璇伍不确定十七皇妹的脸上是否挂着泪痕,她隐隐有些不忍,毕竟如果她肯答应的话,在上面受苦的就会是自己啊。 ** 没有留下来吃酒宴,南璇伍起身离开了大殿,没有人阻拦她,但有车国的侍卫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直至和夏宫。 洗漱躺下轻拍着已经熟睡的儿子,南璇伍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思无想。 明明什么也没想,她却睡不着,殿外起风了,呼呼的风声听得真切。 “王爷!”男子的惊呼声从殿外传来,“您……” “王爷!”巧春的声音也响起。 南璇伍心里一惊坐起来,还不等她挑开床帐,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强风猛的灌进来吹起床帐。 狄夜站在殿门口,看着榻上坐起的白衣女子,床帐翻飞间她如同欲成仙而去一般。 “王爷!”无华跃进殿内,看了一眼仅着里衣的南璇伍便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这是定国公主的殿房,侧妃的殿房……” “无华。”狄夜的声音格外的冷清,“本王没有走错。” “王爷,您醉了。”无华叹息地道,上前扶住身躯微晃的狄夜,“属下扶您……” “都出去!”狄夜甩开无华搀扶的手,冷冽的双眸中没有星点醉意,他步子沉重的走向软榻,如炬的视线始终与南璇伍的晶亮双眸相对。 无华的叹息更重了,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巧春和拢着衣襟跑过来的小喜,他轻声地道:“带小少爷出去。” 小喜和巧春同时一哆嗦,无华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无华公子!”小喜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便扑了进来,扑嗵跪在无华身前泪流满面,“救救我家公主!求您……救救公主!”她抓着无华的袍摆哀求道。 紧锁剑眉,无华看着一身黑的狄夜像逮到猎物的黑豹一样慢慢踱向南璇伍,他知道…… “小喜,我救不了。”他不但救不了南璇伍,连自己的主子也没办法救。 ---------- 今天只有一更,sorry! 今夜诡异 南璇伍望着狡黠如豹的狄夜,他的眼神那么清明,不似喝醉!他的步履那样沉稳,神智明明很清晰! 他来她的寝殿作什么?! “娘?”小飞翔被踹门声和呼啸的风声惊醒,揉着眼睛从锦被里爬出来,揉着眼睛抓住娘亲的衣角。 猛然间,南璇伍意识到儿子还在身边,她惊跳下床将床帐紧紧抓拢在手中,像要藏起来什么似的惊慌! 狄夜走到近前,看着披散长发的南璇伍,如星的眸子又飘向床帐内的软榻。 “你要做什么?”南璇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弱无力,沙哑不已。 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光采,狄夜捕捉住南璇伍眼中的惊慌满意地笑了。 伸出手,毫无预警的扯过南璇伍的手,感觉到指间的粗糙。 她不是公主吗?不是嫁给了吴将军的儿子吗?驸马府虽小也是有仆役的,为什么她的手如此的粗糙? 像是在把玩,狄夜的眼不曾离开她,但大手却将她的指节一一抚过。 “小伍。”他又这样叫她,叫得她心疼,“你说不嫁与我为妃,我便不勉强你,把你疼爱的皇妹从天牢里带出封了妃子,你可满意?”狄夜的声音格外温柔动听。 可他越是这样,南璇伍却觉得寒气逼人,不知道是洞开的殿门内贯进冷风的原因,还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无华默默来到床前连被带人的抱起吴飞翔,瞥了一眼南璇伍后朝殿外走去。 南璇伍想叫住无华,声音却梗在喉间。 “无华?”狄夜的笑容一沉,未转身却声音凌厉,“为什么带走那小子?” “属下怕小少爷打扰……”无华想解释,紧了紧手臂。 “什么时候你学会擅作主张了?”狄夜的声音更冷了。 被他捏在手中的纤指一翻,南璇伍反抓住狄夜同样粗砺的手指,“翔儿还病着……” “所以呢?”狄夜挑挑眉,垂眸看着实紧紧抓住自己手指的纤手。 “请王爷开恩让翔儿跟小喜和巧春安稳的睡觉去。”南璇伍轻声地央求道。 殿内一片沉寂,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所有目光都投注在狄夜的身上。 他若是乖张非让吴飞翔留下谁也阻止不了,而立侧妃的日子没在房内与新妃厮磨,却跑到前国公主暂住的殿房来,怎么说都透着诡异。 “哈啾!”风寒还没完全好的吴飞翔打了一个喷嚏,小孩子睡梦中被吵醒有些叽叽歪歪,“娘,呜……娘,抱抱。” 南璇伍心里绞痛,想要松开自己手去抱儿子,却被狄夜再次反手扣住。 “把孩子抱走!”他阴沉地道。 无华松了一口气,抱着小飞翔快速出殿,顺便一手还拖着傻乎乎的小喜。 ** 皇宫的天牢内关着梁国皇族,车国士兵严加把守,即使是严寒冬季也不能擅离职守。 “什么人!”天牢门口的士兵长枪一横拦住三名穿着白袍的宫人。 那是原梁宫里服侍皇帝与妃嫔的阉人,他们每手里拿着尘扫、还端着一个金色的托盘,托盘上有一只铜壶和几个酒杯。 见士兵拦住自己,那宫人忙讨好的卑躬屈膝起来,“军爷,咱家是奉了琅琊王爷之命来给未能参加封妃礼的原梁帝妃嫔及皇室女眷们送来喜酒。”说完举高了托盘,里面放着琅琊王的军中令牌。 士兵认真的看过令牌,又看了看后面两名宫人托盘内的令牌,才让到一旁,“进去吧!” 三名太监鱼贯而入,守门的士兵不放心的派其中一名跟随在后。 进了天牢后,三名太监便到关着女眷的三间牢房去给这些饱受惊吓的皇室女眷们倒酒。 “娘娘,这是十七公主被琅琊王封为侧妃的喜酒,您喝一口吧。”白袍太监将一杯酒递到一名发丝披散的贵妇面前恭敬地道。 那贵妇看上去已三十多岁,虽被关在天牢数日,但仅仅是发无饰、衣不锦,但其衣裙平整、发散而不乱。 接过那杯酒,贵妇的眼闪了闪抬起来看着那太监,“多谢连公公。”指间微动,将一样东西塞进太监手中。 你挺欠打 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南璇伍突生要逃走的冲动,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挪不动。 这是在他逃离梁国四年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昨日那一面还很多人在场。 狄夜挑挑眉望着面无表情的南璇伍,“不服侍本王更衣吗?” 南璇伍的嘴唇抖了两抖,好半天才挤出声音来,“王爷不是……不是应该……” “本王在哪里需要你来安排吗!”妖魅的笑容仍在,但声音却冷得能冻伤人。 南璇伍闭上嘴不再说话,乖顺的上前去解狄夜的滚毛大氅。 他长高了、也结实了许多,虽然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但他仍然比起一般壮实的男人要纤细。 淡淡的酒味飘进南璇伍的鼻间,伴着狄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头顶、额顶,使她正在解大氅金扣的手微微颤抖。 大氅的金扣与结绳被打开,沉甸甸的重量令想抓住它的南璇伍往前一趔,差点栽进狄夜的怀里,多亏她松开一只手才免于失态。 但即使那一瞬间的靠近,狄夜还是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知道自己躲不过,南璇伍放弃了抵抗,无意义的抵抗怕会换来可怕的结局,她并非无牵无挂。 “你的驸马是宣威将军的弟弟?”一身黑袍的狄夜伸手抓住大氅的一角狠狠的甩出去,引起南璇伍低低的惊呼。 驸马?南璇伍脑海里浮现那名脸上总是挂着忧郁神色的男子。 比起宣威将军的威武与严肃,她的驸马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常常会站在梅树下发呆很久很久。 见南璇伍的眼神有些迷离,狄夜似乎猜到她想起了另外一个男人,恼恨的神色浮上魅颜,狠狠扯过她的身子紧扣在怀里。 “啊!”南璇伍吓得低叫了一声,抬起头便跌进了眩惑的黑眸中。 “小伍啊小伍,你知道将梁国皇室女眷带回车国后你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他的声音低而沉,明明脸上有着怒气,声调却含着戏谑。 不敢直视他同样妖魅的玄玉双瞳,南璇伍垂下眼帘,“自古亡国的皇室女眷都不得善终,璇伍心里清楚。” 修长白净却有着老茧的手指抬起南璇伍的下颌,狄夜的眸光闪了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肯作本王的妃?真的想为你那位驸马守贞?” “虽然身不由己,但璇伍有恩于王爷,所以希望王爷能够成全。”南璇伍拿当年的恩情来压狄夜。 “呵呵。”结实的胸膛震动了两下,狄夜不屑地笑出声,“有恩于本王?可本王想报恩,你却拒绝了呢。” 脖子仰得痛,下巴也被他捏得痛,南璇伍始终不敢看狄夜的双眼。 “一个已经不贞的公主下嫁将军之子,到这个时候却要跟本王讲什么贞节,岂不是可笑?”他恶劣的戳痛她。 没错,当年在皇宫里,她的身子被他彻底的亵玩,即便是在他逃出皇宫前的那一夜,他们也在昭旭宫他的寝殿内抵死缠绵了一夜,清晨她醒来时泪洒枕畔,因他已经按照计划离开了…… “驸马是个好人,他不介意璇伍残花败柳之身。”南璇伍咬咬牙道。 纵然知道自己命运不由己,她也不愿被他打败! “是吗?想必你一定有着让男人销。魂的把戏,才会让那个吴驸马甘愿绿云罩顶也不向皇家讨个说法吧?”狄夜俯下头在南璇伍的耳边呵着气嘲弄地道,“反正这皇宫里本就脏,娶个被玩烂的公主也不足为奇。” “啪!”掌肉与颊肉痛快的接触声震呆了两个人。 南璇伍的双眼瞪得浑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只挥出去扇了狄夜一耳光的手。 “我……我……” “你!”魅颜一侧迅速红肿起来的狄夜咬牙切齿的看着南璇伍惊慌失措得更苍白的小脸,“你打我!” “是……是王爷……”是你口无遮拦的说那些话,才刺激了我啊!南璇伍脑子里空白一片。 下一秒,狄夜揪高南璇伍这只打了自己一耳光的手臂,另一只手狠狠一勒,压下头吻住她微张的小嘴。 ------ 双更完毕 不得善终 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南璇伍突生要逃走的冲动,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挪不动。 这是在他逃离梁国四年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昨日那一面还很多人在场。 狄夜挑挑眉望着面无表情的南璇伍,“不服侍本王更衣吗?” 南璇伍的嘴唇抖了两抖,好半天才挤出声音来,“王爷不是……不是应该……” “本王在哪里需要你来安排吗!”妖魅的笑容仍在,但声音却冷得能冻伤人。 南璇伍闭上嘴不再说话,乖顺的上前去解狄夜的滚毛大氅。 他长高了、也结实了许多,虽然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但他仍然比起一般壮实的男人要纤细。 淡淡的酒味飘进南璇伍的鼻间,伴着狄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头顶、额顶,使她正在解大氅金扣的手微微颤抖。 大氅的金扣与结绳被打开,沉甸甸的重量令想抓住它的南璇伍往前一趔,差点栽进狄夜的怀里,多亏她松开一只手才免于失态。 但即使那一瞬间的靠近,狄夜还是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知道自己躲不过,南璇伍放弃了抵抗,无意义的抵抗怕会换来可怕的结局,她并非无牵无挂。 “你的驸马是宣威将军的弟弟?”一身黑袍的狄夜伸手抓住大氅的一角狠狠的甩出去,引起南璇伍低低的惊呼。 驸马?南璇伍脑海里浮现那名脸上总是挂着忧郁神色的男子。 比起宣威将军的威武与严肃,她的驸马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常常会站在梅树下发呆很久很久。 见南璇伍的眼神有些迷离,狄夜似乎猜到她想起了另外一个男人,恼恨的神色浮上魅颜,狠狠扯过她的身子紧扣在怀里。 “啊!”南璇伍吓得低叫了一声,抬起头便跌进了眩惑的黑眸中。 “小伍啊小伍,你知道将梁国皇室女眷带回车国后你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他的声音低而沉,明明脸上有着怒气,声调却含着戏谑。 不敢直视他同样妖魅的玄玉双瞳,南璇伍垂下眼帘,“自古亡国的皇室女眷都不得善终,璇伍心里清楚。” 修长白净却有着老茧的手指抬起南璇伍的下颌,狄夜的眸光闪了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肯作本王的妃?真的想为你那位驸马守贞?” “虽然身不由己,但璇伍有恩于王爷,所以希望王爷能够成全。”南璇伍拿当年的恩情来压狄夜。 “呵呵。”结实的胸膛震动了两下,狄夜不屑地笑出声,“有恩于本王?可本王想报恩,你却拒绝了呢。” 脖子仰得痛,下巴也被他捏得痛,南璇伍始终不敢看狄夜的双眼。 “一个已经不贞的公主下嫁将军之子,到这个时候却要跟本王讲什么贞节,岂不是可笑?”他恶劣的戳痛她。 没错,当年在皇宫里,她的身子被他彻底的亵玩,即便是在他逃出皇宫前的那一夜,他们也在昭旭宫他的寝殿内抵死缠绵了一夜,清晨她醒来时泪洒枕畔,因他已经按照计划离开了…… “驸马是个好人,他不介意璇伍残花败柳之身。”南璇伍咬咬牙道。 纵然知道自己命运不由己,她也不愿被他打败! “是吗?想必你一定有着让男人销。魂的把戏,才会让那个吴驸马甘愿绿云罩顶也不向皇家讨个说法吧?”狄夜俯下头在南璇伍的耳边呵着气嘲弄地道,“反正这皇宫里本就脏,娶个被玩烂的公主也不足为奇。” “啪!”掌肉与颊肉痛快的接触声震呆了两个人。 南璇伍的双眼瞪得浑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只挥出去扇了狄夜一耳光的手。 “我……我……” “你!”魅颜一侧迅速红肿起来的狄夜咬牙切齿的看着南璇伍惊慌失措得更苍白的小脸,“你打我!” “是……是王爷……”是你口无遮拦的说那些话,才刺激了我啊!南璇伍脑子里空白一片。 下一秒,狄夜揪高南璇伍这只打了自己一耳光的手臂,另一只手狠狠一勒,压下头吻住她微张的小嘴。 -------- 双更!! 残情王爷 “别再惹怒皇后娘娘了,你这样做没有好果子吃。”纤细柔的小手上沾着凉滑的药膏在他的后背上滑动。 纤细身躯上半身衣物尽褪,后背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处还渗着血丝,皮肉微翻。 一旦被张皇后盯上,狄夜难逃厄运。 秋围回来没多久,张皇后又编排了一个罪名责罚了狄夜,这一次用带刺的鞭子抽! 南璇伍半夜里又偷偷翻墙过来为狄夜疗伤,忍不住要唠叨几句。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她该恨他,恨不得他死才好!她也真的厌恶这个少年恶劣的行径和心思,但却从没想过他死。 况且,他们还达成了协议,她必须保证他活下来,而且还能安然逃离皇宫。他逃出了皇宫就能帮她找到师公,然后救她们母女离开梁帝的皇宫…… 药膏虽然清凉止痛,但涂在鞭伤处还是会痛得他呲牙咧嘴。 “张皇后那个贱人,我早晚要让她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他挥拳用力砸在床沿上,“我要让梁国南氏一族……啊!你轻点儿!”鬼吼鬼叫。 南璇伍担心的望了一眼门外,看管狄夜的侍卫已经撤去,听说梁帝又有了新宠,对狄夜似乎也不再上心。 侧头看着毫不避嫌为自己涂药膏的少女,狄夜声音怪怪地问道:“你三番五次的救我,真的就是为了逃出皇宫?这里有什么不好?你是公主,你娘是四大妃之一,荣华富贵!”他不信! 南璇伍的手一滞,轻瞥了一眼狄夜后道:“我救你,是给我们南氏留一条后路。如果这宫里真的这么好,你为何不愿留下?”她擦拭着他背上被皇后鞭挞过的伤口软声道。 “若我有归国为王之日,必诛尽你们南氏!”他咬牙切齿,被南璇伍刺痛了心。 …… 前尘往事在南璇伍的脑海里翻滚,唇上的压力丝毫没有令她心驰神颠。 狄夜的吻根本不温柔,好像在刻意弄疼南璇伍,在她无血色的唇上又啃又咬,甚至尝到了血的铁锈味儿。 南璇伍本是任他予取予求着,但唇上的疼痛还是令她回过神来皱眉,抬起手轻推着狄夜已经壮实得硬硬的手臂,“呜……” 小手由轻推改为用力捶打!他是狗吗?用咬的! “啊!”一阵天旋地转,南璇伍被双目赤红的狄夜俯身抱起,大步走到榻前,然后扔到了榻上。 在榻上滚了几圈,南璇伍狼狈的爬起来。此时她已经衣衫凌乱、发丝松散。 狄夜慢悠悠的脱下自己的衣衫只剩中衣,连靴子都不脱掉的爬上榻子。 南璇伍害怕的往里面缩了缩,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因为狄夜眼中闪着狩猎的兴奋,而自己就是那只即将成为他口中美味的猎物。 冬天在纱帐外还挂着厚帐,狄夜一挥手便将金钩勾着的厚帐放了下来,榻内成了密闭的小空间。 南璇伍转眼便落在了他的手中,多余的挣扎也没有,便被狄夜压在了身下。 “小伍,小伍……”他就这么不停的叫着她的小名儿,大手急切的撕扯着南璇伍的里衣。 心头被他叫得微痛,他眼中的狂乱里还有着其他的东西,她看得到却看不透。 #已屏蔽# “阿夜!”南璇伍情不自禁的喊出这两个字,身子被身上的男人用力推挤着,疼痛混着酥麻令她骨软。 上面的狄夜听到南璇伍这样叫自己,身子一僵停下动作,悬在娇软的身体上方瞪着眼神有些迷离的南璇伍,“你……贱人!” “啊!”南璇伍尖叫出声,身子像被抛起来似的猛的向上挺起,两行泪滑下眼角。 ------- 同时双更,刚走完亲戚回来,喵啊! 我们年轻一辈面对长辈真不知道说啥,除了傻笑就是听大人们聊天。喵 姐妹一夜 她以为自己会死,会死在他粗暴的施虐下,可她不但没死,却还高声吟哦的抱紧他变得壮实的上半身、双腿儿紧紧夹住他舞动的劲腰,甚至还款款摆动的迎合…… 南璇伍的承欢和半主动令狄夜酣畅淋漓的释放了自己,压抑的暴发令他狠狠咬住身下女人的肩膀,在她的痛叫声中一起达到了巫山顶峰! 他们的身体还紧紧连在一起,却谁也不想动一下。 她该感到羞耻,甚至是马上滚离这个男人的身边哭泣自己的失贞,可南璇伍此刻却想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她觉得好孤单,也感觉冷。 “波。”元阳抽离时发出可耻的水声,狄夜离开了南璇伍的身体。 南璇伍敏感的感觉到热液滑落在腿间,她不得不撑起酸疼的身子抓过自己的亵裤轻拭腿间和身下。 狄夜翻躺在大床的一侧,左臂横在眼上,急促起伏的胸膛显示他气息尚不平稳。 咬着嘴唇想了想,南璇伍还是轻移身子去帮他清理下。身。 他就维持着那个动作没变,仿佛这都是南璇伍应该做的,也不排斥。 清理好身上的秽物后,南璇伍看看自己被扯着有些开线的里衣,微叹口气朝榻边挪去。 “去哪儿?”沉沉的声音从榻内传来。 用里衣轻掩胸前的南璇伍嚅嚅嘴唇后道:“找替换的里衣。” “回来!”手臂撤开,闪着光彩的双眸直射向南璇伍光裸的后背。 感觉到他火热的视线,南璇伍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回到床上,掀开剩下的那床锦被钻了进去,背朝他躺下来。 身后传来悉索的声音,精壮的身子钻进了被窝,微凉的手臂像蛇一样滑到她身上用力一带,她就被搂进了男人的怀抱里。 很怕,怕他说出更不堪的话来侮辱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很脆弱。 也许是感觉到了南璇伍娇躯过于紧绷,狄夜的手臂紧了紧,“睡觉!” 睡觉?南璇伍的气还提在胸口,好半天没有听到狄夜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再动手动脚,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疲惫旋即笼罩了她,很快她便睡着了。 因为放下了厚帐,所以室内火烛的光仅透进来一点点,朦胧中他还是看到了自己在南璇伍肩上咬下的齿印。 ** 被敌国统帅、王爷封为侧妃的梁国十七公主梁璇伶端坐在自己玲珑宫的榻上,一身红色喜服还未脱下,红烛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他们三人住的地方正是当年在皇宫里所住的宫殿,可物是人非。 当皇城被攻陷的时候南璇伶想到了死,宁死也不愿受辱!可她没有那个勇气。 在天牢里看到南璇伍时南璇伶心里一阵激动,既因见到出嫁后一直未见的皇姐而兴奋,又为南璇伍担心,当狄夜说要封南璇伍为妃时她吓了一跳,可结果却是…… “公主……哦不,侧妃娘娘,王爷可能不会过来了。”被调拨来侍候南璇伶的原皇宫宫女怯怯地道。 不来更好!南璇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已经怕了一整晚。 “真的……真的不会来了吗?”南璇伶怕自己刚脱下红色喜服,狄夜便突然出现了。 虽然当年她情窦初开时暗恋上狄夜,但毕竟现在是这个男人灭了自己的国家,又囚禁了族人。 宫女顿了顿,声音更低地道:“听说……听说王爷去了十四公主的和夏宫。” 什么?站起来准备更衣的南璇伶一愣,不知不觉心底便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去了……十四皇姐……那儿?” “是……是奴婢跑去问王爷什么时候来,然后有公公这么说……说的。”宫女胆怯的解释道。 原来……原来如此啊!南璇伶颓然的又坐下。 “更衣吧。”南璇伶幽幽地道。 ------ 还有一更。 他的胜利 她被孩子的哭声吵醒,母亲的本能使她在听到吴飞翔哭闹的声音时,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睛。 “翔儿!”南璇伍撑起身子,锦被滑下身子,微冷的室内使她的肌肤上布满小疙瘩。 一条手臂缠上她的纤腰,南璇伍低呼一声跌回床上,被捞进了温暖的怀抱。 “别管那小子。”狄夜迷迷糊糊、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可翔儿他……”儿子在哭着找母亲啊,南璇伍用力挣着想起来,可着恼的发现狄夜力气仍然那么大! 外面孩子的哭声渐小,好像有人在哄着他。 小孩子的说话声与大人的说话声一问一答,虽听得模糊却知道孩子不再哭了,还发出开心的笑声,不大一会儿便离开了殿门前。 隐约间听出那大人的说话声是无华,好像他哄孩子很有一套。 虽然吴飞翔已经不哭闹了,但南璇伍却仍不习惯窝在狄夜的怀里,悄悄挪着身子想起来。 原本搭在她腰上的大手粗鲁的插入她腿间,引起南璇伍的尖叫,“啊!你作什么!” 惊得爬起来,把整床锦被抓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南璇伍怒视床上的妖孽之物! 这四年间,他外貌上改变很多! 除了妖孽的面庞益发俊美之外,身上的皮肤也不再单纯的纤白瘦弱。虽不似壮汉般的肌肉纠结,但他身体紧绷结实、线条优美…… 南璇伍的脸胀得通红,微微别开视线不敢直视被掠夺了锦被后大剌剌赤。祼躺在榻上狄夜。 “你……你……”唯一的被子在自己手里,南璇伍知道他也没什么东西可遮挡。 狄夜既不怕屋子里冷,也不伸手抢被子,就那么用手支着头展示自己阳刚美的身躯。 终是南璇伍心软、脸皮薄,轻蹭着挪到狄夜身侧,将锦被一角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伸手去抓自己的衣裳来穿。 “那小子是我的孩子?”狄夜突然出声。 正伸手抓衣服的南璇伍差点儿一头栽到床下面去! 慢吞吞的转回身看着波澜不惊的狄夜,南璇伍的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披散着如丝黑发的狄夜坐起身,他的头发明显比普通男子留得要长,已经及腰了,而且异常的光滑柔顺,令女子都自叹不如。 “还是……你那个短命驸马的孩子?”狄夜伸出手捏住南璇伍的下颌轻声地问道。 南璇伍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但方才取衣服时她明明看到不知何时送进来的四个火盆正在燃烧。 “不说?”狄夜那比女人还红润的薄唇微挑的笑笑,“不要紧,无论他是谁的种,毕竟是从你这个梁国公主的肚子里出来的,自古有云母凭子贵,但母贱子岂能贵?” 她觉得更冷了,南璇伍拥紧被子想暖和一下。 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她选择不说。 打量着南璇伍淡漠的神情,狄夜心里涌上恼意。 她就是永远这样不争不取、任凭命运操控的生活吗?为什么面对荣耀时她没有高兴的表情、面对屈辱时也没有伤心的表情? 他要撕破这张看淡一切的虚伪面具! 大手一扯再一扬,那锦被便被扯到了一旁、扔进了床里! 生过孩子的女性娇躯没有变得臃肿,但该丰满的地方愈加丰满、腰肢虽不若以前那般纤细,却有着女人诱人的柔软! #已屏蔽# “嗯!”南璇伍被狄夜突来的入侵痛得蹙紧眉头,但又像昨夜那般在厮磨中她渐渐感到酥麻。“啊……轻……轻一些……”她喘息的推拒着狄夜的身子。 狄夜的黑眸紧紧盯着南璇伍浮上红潮的小脸儿,只有这一刻她的表情才生动起来,而他也才能享受到“胜利”的滋味。 --------- 掩面逃走。 车国皇帝 车国军队攻下梁国帝都北羊城十日后,车国皇帝便御驾亲抵! 狄夜率众将士在梁皇宫宫门前迎接车国皇帝驾临。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军将士山呼万岁,可惜恭迎的不是梁帝,却是车帝! 车国帝位已于三年前由太子狄天继承,他亦是车国前皇帝的长子,生得同样俊美异常。 过去,车国是梁国的附属小国,年年纳贡,还要送质子表忠心不二。如今,车国皇帝站在梁国的皇宫前被自己的人马山呼万岁,真是爽快! “四皇弟快请起!”车国皇帝狄天上前扶起自己的四弟,俊颜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四皇弟辛苦了。” “臣为皇上打拼江山,理所应当,不辛苦!”狄夜抱腕垂首地道。 点点头,车帝扬头看着狄夜身后的巍峨皇宫大门与高墙,哼笑道:“想不到梁帝老儿也有今天!” 将车帝迎进皇宫的金銮宝殿之上,狄夜便命人将南氏一族押解上来,其中包括和夏宫的南璇伍及其子吴飞翔、玲珑宫的南璇伶。 南氏皇族除去在狱中自尽、被赏给车国将士不从寻死的女子之外,其余共计437人站满了大殿内外。 看着这庞大的南氏皇族,车帝心底更是高兴自己能够征服曾经称霸一时的梁国! 昔日梁国君王南宇喆已经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头土脸,龙袍早被扒了去,身上穿着太监的白袍,他身侧的皇子、妃嫔、公主们也都华服染污,贵气不再。 然而,车帝对南宇喆并不感兴趣,反倒挑挑眉看向一旁的狄夜,“四皇弟,我听说你立了一位梁国的公主为侧妃?” 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异闻!按着狄夜对梁帝的痛恨,南氏全族都应该受尽屈辱也不见得令他甘心,怎会临阵纳一位公主为妃呢?要知道,这样做相当于是把那名公主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啊! “请皇上恕罪,未经您的允许,臣弟便……”狄夜出列请罪。 “哎!”车帝一摆手,“这梁国后宫佳丽,别说是一名公主,就算是梁帝所有的妃嫔与公主都给你做姬妾,朕也不会怪罪于你……只是朕想见见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自己乖张无比的四皇弟心动呢? 狄夜冷冷的朝殿下跪着的南氏一族中望去,马上有太监上前从队列中扶起南璇伶。 南璇伶颤抖着双腿、在太监的扶持下走上前福身跪礼,“南璇伶参见……参见……”当着父兄的面,她实在无法喊车帝“皇上”。 狄夜嘴角抿出一抹冷笑,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南璇伶的面前,“现今,车国皇帝便是你梁国的皇帝,爱妃有什么喊不出口的吗?还是想本王斩了一名你的皇亲后才知道怎么称呼陛下?” 南璇伶打了一个哆嗦,马上跪地伏首,“南璇伶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帝满意的点点头,“公主请起吧。” 太监又上前扶起腿软的南璇伶退至一旁。 车帝打量了一下头垂得低低,明显在发抖的南璇伶,不禁眉头微皱,这真的是自己四皇弟喜欢的女人? 无华将梁国南氏一族的名册呈上,车帝简单的翻阅了一下后合上。 “四皇弟,在你出征之前,朕曾经答应过你,若攻下梁国帝都北羊、活捉了梁帝南宇喆后,亡国之君的生死由你处置。”车帝望着狄夜道,“现如今,你纳了梁国公主为妃……” “皇上。”狄夜抱腕淡声道,“梁国公主纳为侧妃不过是个妾室的名份,也是臣弟意欲羞辱梁国南氏所为。臣弟仍然恳请吾皇将南宇喆老贼的处置之权交由臣弟!” “这……”车帝不禁有了犹豫。 说实话,梁国是灭还是再推出一个儿皇帝作为车国的附属国存在,目前车帝心中还没有个数儿,而狄夜一直没有对南宇喆动手无外乎是考虑到本国皇帝尚未下令,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但狄天很清楚,若是把南宇喆交到狄夜的手里,恐怕下场会很凄惨! “皇上!请您应允臣弟的请求!”狄夜单膝跪下朗声央请,“请将亡国之君南宇喆交由臣弟处置!” 车帝叹了一口气,“三日后朕再答复你,可好?”先来个缓兵之计吧。 **** 先一更,下一更马上到!! 冒险计划 他要怎么对付父皇?南璇伍不禁有些担心。 纵然梁帝从未善待过她们母女,甚至还逼死了耿贤妃,但耿如玉临死前却叮嘱女儿,“小伍,他毕竟是你的爹,若真有亡国受辱之日,你要救他……” 曾经,她也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死掉,但她看到了母亲死后他短暂的茫然,让史官写了好几页耿贤妃的贤良淑德与好处,还厚葬了母亲……也许冲着这些偶现的人性和母亲临死前的遗嘱,她该救那个男人。 “公主。”小喜像做贼一般端着冒热气的汤碗走了进来,“药汤熬好了。” 南璇伍放下正在缝补的小衣站起身走到漆桌旁。 “没有人问起吧?”她有些担心。 “放心吧公主。”小喜最近也学得有些精明了,“现在皇宫里的人都在极力讨好着车国皇帝,没有人注意到我。” 南璇伍点点头端起汤碗,刺鼻的腥味飘了过来,她吞咽了一口唾液便开始吹吹饮下。 这是避孕的菜汤,她不能怀上狄夜的孩子,于是便让小喜拿了银钱去买通御膳房的采买,在菜市场上买了这种腥菜。 昨日在金銮殿上狄氏兄弟的对话她听得真切,虽然车帝没有答应狄夜的请求,但南璇伍觉得父皇落入狄夜之手是早晚的事!并不会因为车国皇帝不同意,狄夜就会真的不对梁帝动手。 喝完腥苦的菜汤,南璇伍又连着喝了几口水才冲掉嘴里的味道。 小喜收回碗,有些犹豫地道:“公主,您还是考虑……” 房门被人推开,小喜住了嘴,谨慎的转身看去。 原来是巧春,她手里抱着几件衣裳,脸色很难看。 “巧春,怎么了?看你好像在生气?”小喜放下托盘迎上去帮巧春拿衣裳。 “还不是那些个车国士兵!”巧春故意扬高声音喊道,“我不过是去浣衣局取公主与小少爷换洗的衣服回来,到了宫门口他们非要检查!这里可是有公主的亵衣呢!” 南璇伍脸一红,知道巧春是故意喊给外面看守的侍卫听,便也配合地道:“算了,巧春,下次琅琊王爷来我说一说,若是这般防着我,他又何必来我的宫中呢?怕我刺杀他不成?”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主仆三人伸长耳朵听了一会儿后才聚到一起低语。 “巧春,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南璇伍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宫婢。 巧春点点头,把手里的衣裳塞给小喜,然后掀开罗裙,大腿上赫然绑着青色的衣袍。 “吓死我了,多亏我多想一下,怕进门时那些车国士兵搜查,便缠在了身上。”解开布条,巧春拿出那套太监穿的袍子。 “纱帽呢?”小喜左看右看,那帽子不会也被巧春藏在腿间了吧,那可很晦气啊! 巧春得意的一笑,脱下厚袄拉开外衫露出鼓鼓的胸脯。 “咦?巧春,你的胸啥时候变得这么大啦?”小喜瞪圆了双眼,好奇的伸手去摸,却感觉到微硬。 “蠢小喜!”巧春笑着瞪了一眼傻乎乎的小喜,从内怀里掏出压得微扁的纱帽,然后用手撑了撑递给南璇伍,“多亏冬天穿得厚,我胸又平才没有露馅儿。” 南璇伍和小喜被巧春那句“胸又平”逗得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在这紧张凄苦的日子时还能笑出来,也算是一种福气吧。 “公主,我已经打听到皇上与几位嫔妃娘娘关在什么地方了,而且太监们送饭的时间也摸清楚了。”巧春声音低低地道,“除了皇上与德良淑三位娘娘被关在兰亭苑之外,其他皇族还都关在天牢里,酉时两刻是送饭的时间,您若想假装送饭的太监混进兰亭苑,就得酉时到御膳房候着。” 南璇伍激动地点点头,“巧春,谢谢你。” 拢紧柳眉,巧春一脸的不赞同,“公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皇上他……” “巧春,小喜,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南璇伍叹息地道。 ======= 咩,不好意思,本来想马上码完更上来,结果出去吃个饭就晚了。 与父相见 兰亭苑,深宫中的又一处冷宫之地,位于皇宫深处偏僻之地,殿房破败、荒草丛生,还没皇宫里御膳房里的柴房干净整洁。 四名青袍太监在四名车国侍卫的监管下端着梁帝与三位妃子的晚餐进了兰亭苑。 “切,一个亡国之君却被招待得像贵宾,我们车国皇帝太仁慈了!”看管梁帝与三位大妃的士兵看到送来的膳食后讥诮地道。 吱嘎作响的门被士兵粗鲁的推开,也没有敲门,灰尘随着门的开启在殿内光柱中飞舞可见。 殿内传来女子的低呼声,几个人影缩成一团。 “进去吧!把你们前任皇帝老爷侍候得舒服点儿!”看守的士兵猥琐地道,“听说你们皇帝老爷还喜欢玩男人,你们四个之中有没有他以前戳过后庭的啊?哈哈哈哈!” 士兵的嘲笑声很大,让人听得刺耳,而其他车国士兵也跟着一起狂笑。 四名太监躬腰低头的端着膳食进了殿内。 殿门重新被关上,殿内光线又恢复了昏暗。 放眼这间名为兰香殿的殿房,只有一张木板大床,床上有一床脏兮兮的被子,地上有两个草垫子并排铺着,仅有一床破被折得整齐的放在垫子上。 梁帝与三名妃子坐在靠窗子的破桌子前,见门关上后,周德妃站起身上前来。 “把东西放到桌上吧。”周德妃是三位妃子中年纪最轻的一位,原来的肖德妃一直有头痛顽症,三年前便香消玉殆了,而她原本是一名才人,梁帝曾经极宠一时,生下皇子后便被封为德妃。 膳食放到桌上后,周德妃从袖内暗袋中掏出银籫--这是她偷偷藏下的唯一一件饰物,以备不时之急。 原来是想,若车国人将她像张皇后那般侮辱,她便用这银籫自尽,没想到会在此时另作他用。 周德妃将银籫插入膳食中搅了搅,静置一会儿后拿出来看,籫尖儿仍然光亮。 如此这般,三菜一汤、四碗米饭都试过后,周德妃收起银籫朝从始至终端正不动的梁帝南宇喆道:“皇上,膳食无毒,请皇上先用。” 那三个太监中年纪稍长的马上端起饭碗、拿起筷子递给梁帝。 梁帝默不作声的接过来,然后另外两个太监开始准备布菜。 “皇上中意哪道菜?奴才给您夹过来。”一名太监细声细气地问道。 桌上就那么三菜一汤,哪里像以前十几味佳肴,但每天每顿饭的排场还是要走。 看看那三样简陋粗糙的炒菜,南宇喆涩涩地开口,“随便吧。” 昔日豪气、霸气的皇帝,如今为了活命也只能忍辱苟活。 一直站在一旁垂头的南璇伍鼻子一酸,纵然对梁帝充满了怨恨,但自己父亲这般落迫,做女儿的也心里难受。 没什么胃口的梁帝吃了几口后便放下筷子要起身,假装成太监的南璇伍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肘。 那三名太监又侍候着三位妃子吃晚饭。 南璇伍扶着梁帝走到木板床边坐下,“皇上,奴才带了东西给您。”她偷瞄了一眼屋里另外六人低声道。 梁帝一愣,抬头看向南璇伍。 在看到身边这个小太监的样貌时,梁帝的眼睛瞪得浑圆,“你……” 抓住梁帝抬起的手指,南璇伍打断他的话,“皇上,耿贤妃生前嘱咐奴才,若是皇上有落难的一日,务必将此物交给您,请不要在三位娘娘面前打开看,其他的事就请皇上自行安排吧。” 匆匆道完这些话,南璇伍把随身带来的布包塞到木板床上的被褥中。 梁帝眼神闪了闪,便不再作声,但眼睛却离不开身侧不再看向自己的南璇伍。 南璇伍控制自己想多与梁帝多说几句话的欲/望,像那些宫中的太监一样低眉垂首的侍立在一旁。 晚膳过后,南璇伍又跟着三名太监撤走碗盘离开了兰亭苑。 这一晚,梁帝没让三位妃子中的任何一位陪寝在侧,而是让三个娇身贵体的妃子挤到两张草垫子上。 安全回到和夏宫的南璇伍却担心得一整晚睡不着。 ---------- 先一更,下一更随后就到!! 翔儿遇鬼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吃了一口粥的吴飞翔手里拿着小喜给他缝的小老虎扬头看着母亲。 听稚气的儿子问起父亲,原本挂在南璇伍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 放下粥碗与汤匙,南璇伍轻抚着儿子的头问道:“翔儿想爹爹了?” 吴飞翔认真的点点头,“嗯,爹爹说回来带木马。”三岁的小娃只记得吃和玩。 是啊,驸马跟老将军与宣威将军出征前曾许诺,若是归来便做一匹小木马给翔儿骑。 可小小的人儿恐怕还不知道,那个许下诺言的男人已经战死沙场了。 在一旁缝补衣裳的巧春见南璇伍偷偷拭了一下眼角,心里也酸酸的,放下针线走到桌前蹲下来,“小少爷,改天巧春和小喜给您做匹布马骑吧。” 布马和木马有啥区别?吴飞翔一听有得玩就很开心,抚着小手嘻嘻笑,“好,布马!布马!翔儿要布马!” 见儿子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南璇伍的悲伤也减轻不少。 她总有一种感觉,吴氏父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人,也许……也许他们都还活着。 烧掉驸马府前,她特意折了几根梅枝带出来,现在已经让小喜和巧春栽进盆子里了。 若是他回来,看到那梅树没了,一定会恼一定会伤心,但看到梅枝还活着就会气得轻些了吧? “公主!”小喜从外面跑进来,大冷天的满头汗,“公主!我听人说攻下裴县的车国二皇子狄朗进宫了!” 裴县!不就是老将军父子死守的地方吗? 南璇伍心里一阵狂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喜,还听说什么?他们有没有带我梁国的俘虏回来?” 小喜喘了几口气摇摇头。 “没有?”南璇伍失望的跌坐回椅子里,心又揪了起来。“驸马他们真的……” 小喜见南璇伍灰白着脸坐下喃喃自语,忙又点点头! “小喜,到底是有没有啊!你又摇头又点头的!”巧春也着急的站起来看着小喜。 又喘了好几口气呼吸才顺畅的小喜拍着胸口道:“等一会儿……会儿嘛,人家跑了好久的路!” 因为小喜是南璇伍的宫女,而狄夜在南璇伍的房里过了几次夜,车国士兵自然看在眼里,多少对和夏宫三个女人和一个小鬼的看管要松一些。 “那个车国二皇子有带俘虏来,但不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驸马和老将军他们!”她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跑来报信了。 南璇伍的心里又燃起希望,也许驸马他们真的没有死!谢天谢地!希望他们没事! 小喜进到殿内,又与南璇伍及巧春说了一些自己在外面晃了一圈打听到或偷听到的消息,三个女人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地聊着,浑然忘了还有一个小豆丁儿夹在中间。 吴飞翔见母亲与两位宫女姐姐说话,无暇顾及自己,偷偷滑下椅子,吱溜溜的跑了出去。 经过宫门口时,两名侍卫看到了这个穿着小袄子像颗球儿似的小孩儿,也不知道他是自己跑出来玩,还是有人跟着,便也没阻拦。 吴飞翔抓着小布虎东跑跑西颠颠,这皇宫是他第一次进来,虽然冬天里没有什么好风景可看,但各种假山、石桥、雕刻都让小孩子看着新奇,东摸西碰渐行渐远。 等玩得累了,吴飞翔左右看看,没有宫女姐姐在身边,也没有娘在身后,他不禁害怕起来。 “娘?小喜?春姐姐?”揉着要掉眼泪的大眼睛、抓着小布虎的尾巴,吴飞翔开始在原地打圈圈,“哇!娘!小喜!春姐姐!哇!” 吓得哇哇哭的小娃不甘心的东冲西闯,结果走得是离和夏宫越来越远。 “咦?这只小肉球是哪儿来的?”一道好听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小肉墩儿,别跑,到叔叔这儿来!” 正抹眼泪的吴飞翔听到有人说话,站住回身,结果看到那个人的笑脸后哭得更厉害了,“哇!娘娘救翔儿啊!哇!翔儿要被鬼吃吃了啊!” 从假山后绕出来的年轻人本是笑意盈盈,结果被这小肉球儿见了鬼似的哭嚎弄得莫名其妙。 “喂!你哭什么啊?本王爷长得像鬼吗?”伸出手抓住想逃跑的小肉球儿,男子好气又好笑的拍了吴飞翔的小屁股一下,“本王爷长得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虽然这是形容女人的。”他抓抓脸有些不好意思。 ----- 双更完毕,我热泪盈眶,好久没有在白天全部更新完毕了,喵! 他的儿子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长相妖孽的年轻男子的手在吴飞翔小肉屁股上轻抓了一把,小东西肉厚穿得也厚,难怪走起来像颗球在滚滚。 吴飞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眶里还挂着泪珠儿。 狄玄又抓抓脸,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变丑点,为啥这小孩子总是盯着他的脸露出恐惧之色哩? 明明自己长得人见人爱、男女通知、花见花开、老少咸宜的说! “那个,要不要跟叔叔去吃烤红薯?”他从大老远的地方进了梁国的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枯树叶子,馋死烤红薯的美味了! 吃?瘪嘴又要哭的吴飞翔一听说有吃的东西,马上眼泪憋了回去,有点儿迟疑的看了看左右,又抬头看了看这个长得漂亮的叔叔,他长得和那个总来找娘的叔叔很像哩!但这个叔叔比较亲切,还说要给他吃的东西。 抱紧布老虎,吴飞翔将手伸向狄玄,“吃红薯。” 这小子!狄玄咧嘴笑起来,感情认吃不认人!真好拐! “想吃行,但得先帮我弄些能点火的东西!”狄玄指着假山周围的枯树叶,“有了这些枯叶子烧火才能烤香喷喷的红薯。” “你捡!”小娃子年纪小小,可小爷的脾气十足。 咦?狄玄挑挑好看的眉,瞪着这个抱着小布老虎准备坐等吃红薯的臭小子,“你这个小东西颐气指使的模样挺像一个人啊!” ** 三个女人明明坐在屋子里,可眨眼的工夫孩子没了! 南璇伍第一反应就是差点晕过去! 顾不得上流眼泪,三个女人跑出殿房就开始找。 “翔儿!翔儿!”南璇伍焦急的东张西望,站在和夏宫的大院前喊着儿子,而小喜和巧春则分头在和夏宫内找。 结果,三个人翻遍了和夏宫的角落及小殿房也没找到吴飞翔。 “公主,难道小少爷跑出和夏宫了?”巧春不安地猜测。 “不会吧,把门的士兵应该不会让他跑出去才是!”小喜不相信地道。 她们跑到宫门口一问,士兵们才想起那个拖着布老虎颠颠跑走的小孩儿。 一听士兵说吴飞翔果然是跑了出去,南璇伍真的眩晕了。 “公主!”小喜带着哭腔扶住堆坐在地的南璇伍,“您不要担心,奴婢们这就去找!” “小喜。”南璇伍强撑着站起来,“我……我也去。” “对不起,公主。”门口的车国士兵为难地伸臂拦住三个女人,“王爷下过令,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和夏宫。” 狄夜可以让两个宫婢进出自由,但南璇伍就得像囚犯一样在关在这里! “让开!我要去找我儿子!”南璇伍厉声地道,双眼恨恨地望着车国士兵。 士兵们对看一眼,为难地继续阻止南璇伍迈出宫门,“公主,请原谅……” “我要去找我的儿子!”南璇伍尖叫着,挣开小喜的手扑向左侧的士兵,“让我出去!” 别人可以伤害她、羞辱她,但绝对不能伤害她的翔儿! 车国士兵频频后退,虽不敢碰触和推搡南璇伍,但仍是拦着她不让走。 “让开!让开!”南璇伍气极的吼着,双目因焦急而赤红,发丝微微散乱,“你们放心,我不逃!我只是要找我的儿子!” “可是,公主,没有王爷的命令……”车国士兵胆怯的又提起狄夜。 “那去告诉你们那个狼心狗肺的王爷,就说他的儿子不见了!”南璇伍嘶吼着。 拦着南璇伍的士兵一愣,其中一个快步跑走。 --------- 对不起,大家。 今天凌晨二点,我家养了近七年的狗狗突然发狂惨叫,不认识主人。 我们慌乱中开门放它出去,以为它是屎尿憋的……谁知道跑出去到了一楼突然栽倒抽搐吐沫,本想抢救但它又跳起来狂叫不让碰,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家人连夜寻找,将近凌晨四点才无获而归,结果家人发烧病倒,我也哭到天亮,至今睡不着,头痛欲裂中。 白天满小区的找,活不见狗影,死不见狗尸,伤心。 亲戚说可能是狗的脑炎突发作,凶多吉少了。 明天还要再往远些地方找,所以更新上可能会有些延误,请大家见谅。 不到最后,我们不想放弃。 尽在掌握 车国皇帝来了,狄夜这两天都夜宿在玲珑宫里。 玲珑宫里拨来四名宫婢过来侍候,狄夜住进来后,一向在狄夜身边形影不离的无华自然也搬进去住。 狄夜虽然做事乖张无规律可循,但他在车国皇帝面前却是一名好臣子、好皇弟,无论车帝说什么,他都不反驳,至于私下里做的事…… “梁帝没什么反应?”狄夜伸展手臂由无华服侍着着衣。 将腰带缠紧系好塞得整齐服贴,无华从旁边桌上捧起精致的木盒移至狄夜面前,“王爷。” 狄夜挑了一条腰饰继续道:“那只老狐狸自从被扔进天牢后就装得一副认命的模样,但曾经的狂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虫呢?”他嗤笑梁帝南宇喆灭国后的低调表现。 接过腰饰认真的系在狄夜腰间,无华始终未置一言。 穿着妥当后,无华直起身低声道:“二皇子与六皇子今天会到北羊城,与皇上商议完对梁国南氏一族的处置之后,可能择日要返回任都。” 任都,车国的帝都,位于一年四季无雪的南方之地。可以说,车国这次远征的来灭梁国可谓是势在必得。 垂下眼帘甩甩衣袖,狄夜哼笑一声,“南氏一族的处置吗?”他的墨眸闪了闪。 “王爷?”娇怯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一抹鹅黄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无华侧开身朝门口的人施礼道:“无华参见侧王妃。” 来人正是十七公主南璇伶,历经亡国、天牢关押之灾的娇娇女,更加清瘦了。 狄夜虽然住在玲珑宫里,却没有与南璇伶同房,而且每日早出晚归,二人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是鲜少。 狄夜挑唇一笑,“爱妃有事吗?” 昨夜车国皇帝挑了两名宗室之女赏给狄夜作姬妾,狄夜也照单全收,直接带回到玲珑宫里,并让其中一名侍寝,所以今天起得有些晚。 南璇伶往屋内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昨天被赏的两名宗室女眷,心不由得放了下来,迈着莲步走进来。 “王爷,妾身只是想问……想问皇上会如何处置我的父兄、姐妹。”南璇伶咬咬牙问出自己担心的事,“请王爷念在当年在梁国生活时的一份情谊,能够向皇上请求饶过我族人性命。” 情谊?狄夜听了南璇伶的话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爱妃真爱说笑,哈哈!” 南璇伶不解地抬起头看着狄夜毫无笑意的娇颜,“王爷,当年您与我十皇兄感情甚好,经常走在一起……” “真是可惜啊。”狄夜脸一沉伸出手臂让无华将滚毛大氅套在自己身上,“本王听说我离开梁国的第二年夏天,十皇子便英年早逝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姬妾床上。” 传言是食用宫廷御用春药过量纵欲而亡,但事实真相是什么,谁也不晓得就是了。 南璇伶一阵难堪,她提起自己的十皇兄南中彦是希望狄夜念旧情能够在车帝面前帮南氏一族求求情,谁知道他竟然提起皇族丑闻,她不禁脸红。 “可是……” “王爷!王爷!”看守和夏宫的士兵疾步跑到门口单膝跪下道,“和夏宫梁国十四公主的儿子走失了,公主非要出宫去寻!” “什么?”狄夜与无华同时一愣,“怎么回事!”狄夜的脸更加阴沉了。 “今天中午,趁属下等人没注意,十四公主的儿子偷跑出和夏宫,现在十四公主急得要和宫婢去寻!”士兵冷汗涔涔地道。 “没注意?”狄夜的声调中饱含危险的笑意,“那孩子又不是蚂蚁,你们怎地就能没注意看到那个小东西跑出去?” 士兵头垂得更低,不敢吱声。 “亦或是南璇伍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儿?”毕竟她前两天可是偷偷潜进兰亭苑与梁帝会面啊,狄夜的黑眸里蕴藏着风暴。 “王爷,不管怎样,还是把小少爷找到才是重要的事!”无华有些急的出声提醒狄夜。 “那小子的死活与本王无关!不准南璇伍出和夏宫!”狄夜瞪了一眼无华后对士兵喝道。 ---------- 稍后还有一更,今天双更,明天一更。 宫中失火 听了狄夜的话,在场的三个人表情不一。 南璇伶的表情中透着关心,无华皱紧眉头,那名报信的士兵竟然发起抖来。 “王……王爷。”那名车国士兵狠狠心颤声道,“那梁国的十四公主说……说她儿子是……是您的儿子!” 轰!大家的表情又都不一样了。 南璇伶一脸震惊的望着狄夜,袖口掩住微张的樱唇,无华的脸上微漾起笑痕,狄夜则是气急败坏! “那个女人胡诌些什么!难道她以为说那个长得像肉丸子似的小胖子是本王的儿子,本王就会允许她施诡计吗?”狄夜一直挂在脸上的波澜不惊面具彻底毁坏,简直是暴跳如雷!“让她别作梦了!那小肉丸子丢了更好!” 话虽这么说,但狄夜已经大步朝外走去,经过南璇伶身前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王……爷……”南璇伶的声音消失在自己的喉间,袖中欲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蜷在胸前。 刚走出玲珑宫的宫门,就发现皇宫某处正冒出滚滚浓烟。 “王爷!”无华吃惊的指着向天空中直冲而上的浓烟,“宫内好像着火了!” “滚蛋!”狄夜咬牙切齿的抓紧大氅的边缘低吼道,“无华,你速带人去兰亭苑看混蛋皇帝和那三个女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是,王爷!”无华听命的纵身窜了出去,但跑出很远后又折了回来追上匆匆朝着火之处奔去的狄夜,“王爷!” “什么事!你怎么还不去兰亭苑!”狄夜朝身后追上来的无华怒吼道。 “王爷,希望您能派人助十四公主寻找小少爷!”无华诚恳地道。 哼!狄夜不理会无华的请求,快步离开。 唉……摇头叹口气,无华转身对跟上来的那名报信士兵道:“放公主与她的宫女出和夏宫寻找小少爷。” “可是,将军……”那士兵大冷天的已经冒出了一层层汗,“王爷不是说……” “有事我扛着,快去吧!”无华推了那名士兵一下。 如果是有不甘亡国的梁人进宫营救梁帝,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血战,那么小的孩子万一…… ** 南璇伍根本等不到士兵去禀报完狄夜归来,在小喜和巧春的帮助之下硬是闯出宫去。 “翔儿!翔儿!”南璇伍在寒风中奔跑着,眼中流出的泪打湿面颊,被风吹得像针扎在脸上,她的嘴唇因为呼喊已经干燥不堪,微微裂出血痕。 “公主快看!”追上来的小喜指着黑烟滚滚的方向,“宫里哪儿着火了?” 在这干燥空冷,又有些阴霾的冬季,那浓烟实在是太显眼了。 南璇伍的心一沉,提起罗裙朝那冒烟之处奔去。 她现在心所想与狄夜和无华一样,难道是有人来营救梁帝?若是如此,她必须快些找到吴飞翔,宫中突生变故,一个三岁稚儿怎能平安! “翔儿!翔儿!”南璇伍边跑边喊着,正巧遇上几名拎着水桶的车国士兵,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上前抓住一个便问,“哪儿着火了?哪儿着火了?” “不知道!我们哪儿知道梁国宫殿的名字!”那士兵没好气的甩开南璇伍继续随着其他人跑去。 “公主,小心啊!”小喜看跑得急的南璇伍差点被要去救火的士兵撞倒,尖叫着提醒。 南璇伍不管不顾的夹杂在救火的人之间朝那一处跑去,她的小翔儿,她的宝贝!千万不能有事! “听说着火的地方有一大一小……”与南璇伍擦身而过的士兵奔跑中互相嘀咕着,“难不成是梁国……” 一大一小?小的会不会是吴飞翔!南璇伍腿一软绊倒在地上,擦伤了双手,她泪如泉涌咬牙爬起来再跑! 转过一处宫墙,着火的殿房便在眼前! 熊熊大火无情的舔拭着房屋,木料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响,车国士兵和梁宫内的太监、宫婢们拨着水救火。 “不行,救不了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火太大了,恐怕是来不及了!” “翔儿……”母子连心的南璇伍呜咽一声软倒身子,在倒下前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捞住! 狄夜双眸阴沉地望着那万丈黑烟,难道那个小肉丸子真的……在里面? --------- 谢谢大家关心,狗狗还是没有找到,在北方这么冷的天气,它又生着病,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了…… 但只要没见到它的尸体,青鸟就认为它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所以狗食盆和垫子都给它留着…… 请原谅我这几天的情绪失控,会慢慢好起来的…… 纵火元凶 梁国皇宫一隅的殿房失火引起骚乱,车国士兵与原皇宫中的杂役都出来救火。 殿房着火发现得太晚,火势过大根本无法扑救,好在这殿房是独立的没有其他殿房相连,不会延祸到其他。 车帝也听闻讯息的率侍卫赶来,刚一赶到便看见狄夜怀里抱着一名女子,面色阴沉的望着冒出浓烟的殿房。 “怎么回事儿?”车帝狄天来到狄夜的身后问道,“是有人故意纵火吗?” 狄夜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兼国主,然后朝在救火人群里乱窜的小喜吼道:“小喜!过来!” 正嘶声喊着“小少爷”的小喜听到狄夜的吼声转过身,看到他正把晕倒的南璇伍往地上放。 “公主!”小喜护主心切的奔过来,从地上抱起南璇伍的上半身,哭泣地拍着主子的脸,“公主您醒醒!公主!” 狄天挑挑眉,“公主?”这又是哪个公主? “王爷!”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只见狄夜抢过一名士兵手里的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扣,大冬天的一桶刺骨冷水从头浇到脚。 “四皇弟!”狄天更是目瞪口呆,尚来不及阻止就见狄夜就往着火的殿房冲,“快……快拦住琅琊王!” 这还了得,那大火眼看已经快要吞噬殿房,梁柱坍塌掉落的轰响时不时传出来,狄夜这样进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救火的士兵眼疾手快的抱住狄夜拼命往后拖,不理会他的怒吼。 “放开!否则本王杀了你们!放手!”狄夜挣扎踢打着,天生的力大使四名人高身壮的士兵都控制不住。 车帝狄天快步上前,扬手狠狠抽了狄夜一耳光,怒斥道:“放肆!胡闹!” 狄天这一巴掌打得狄夜头一偏,口角流出血来。 “纵然殿内有着多么重要之物恐怕也化为灰烬了,你又何必跳进去陪葬送死!”狄天怒视着狄夜阴柔俊美的脸喝道,“作为灭了梁国的大元帅、我车国的琅琊王、狄氏的皇子,你的命岂是只属于自己!” 被兄长骂得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狄夜喉间咕咕作响。 见狄夜狂性稍减,车帝狄天才暗暗松口气,解开结绳取下厚被风递给士兵,“给琅琊王披上。” 这个疯子!竟然把一桶冰冷的水兜头倒在身上,寒风一吹就得把他冻成冰人! 随侍在车帝身旁的侍卫有人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车帝御寒,却被他推开。 抱着狄夜的四名侍卫用车帝的披风裹紧狄夜,然后退至一旁。 “皇上!王爷!”无华的身影急掠而现,只见他满头的大汗,应是匆匆赶来,他的眼中有着担忧,“兰亭苑并无异动,属下已经增派了人手。” 车帝赞许地点点头,“做得好。” 望着已经烧得无法近前的大火,又看看晕倒在小喜怀里的南璇伍,无华喉间一紧,“王爷,谁在里面?” “无华。”狄夜伸出手抓住无华锦衣的胸襟,他头发上的水已经结成了冰珠,“火灭了后……找一找。” 找什么?他说不出口,此时多大的仇恨在这场大火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无华的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反扣住狄夜的冰得吓人的手紧声问道:“王爷让无华找……找什么?” 车帝狄天被这对主仆间的对话搞得糊涂,觉得这场火烧得诡异,而眼前的人们也诡异! “哎?怎么着火了?我的红薯!”众人身后传来男子凄厉的叫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发出惨叫的方向,然后都愣住了。 只见一大一小站在不远处,大的双手提着袍摆,里面盛满枯叶,小的有模学样的也扯着自己的小袍子,小布料上浮着几个叶片…… “红薯!”小肉丸子、小肥球儿也“嚎叫”一声,但却是笑呵呵,觉得挺好玩儿。 哗啦!狄玄一松手,袍摆里装着的枯叶子洒了一地,他往前跑了两步看着熊熊火焰哀叫道:“这么大火肯定把红薯烤成炭啦!小子,咱俩没得吃了!” 车帝狄天的脸一绿,似乎知道这间殿房是谁放的火了! “娘!小喜!”吴飞翔看到了晕倒的南璇伍和早就石化的小喜,兴冲冲的拖着布老虎跑过去。 “翔儿!”无华快一步跃过来一把抱起吴飞翔,将俊脸埋进那柔软香喷喷的身子里,差点儿落下男儿泪。 ------- 今天一更,明天双更。完毕 谢谢大家的安慰与支持,青鸟非常感动。 母奴子贱 南璇伍知道自己躲是躲不了,只好站在远处也恭顺地侧身而立。 已经进了轿子里坐稳的狄朗发现轿子没动,不禁奇怪的挑起轿帘,“怎么了?” 轿夫忙单膝跪地回道:“王爷,定睿王爷他……” 狄朗凤眼一挑,他早就看到了那道朝站在不远处女子走去的身影,“啐!这小子倒有闲心。” 说归说,一向疼爱幺弟的狄朗还是下了轿子。 南璇伍本是想等这两位车国的王爷离开后再近前,但她却发现其中一个不上轿子快些离开,反倒朝自己走过来! “那个……”狄玄站在南璇伍的面前打量着面前这名穿着还算不错的女子,虽不至于华服配饰着身,但看那衣服的料子比起普通宫女来是贵气许多,“你是梁国皇宫里的宫婢?” 现在梁皇宫已经被车国人占据,除了宫婢外应该不会有其他女人在宫里走动了。 南璇伍一愣,但她马上反应过来,“我不是……我是……”她该怎么介绍自己? “啊,你是谁不重要。”狄玄没有耐性的摆摆手,“我且来问你,你知道今天白天宫里失火的事儿吧?” “晓得。”这个长得同样妖孽的车国王爷想问什么? 狄玄打量着南璇伍,讶异眼前这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恬静气质,隐隐还有些高高在上的贵气,但在皇宫里的人很容易染上“贵气”,本来身份就不同,一旦有了一定的地位,那“贵气”后天也能培养得出来!这名女子梳着妇人发式,看样子也二十岁左右,想必在梁宫当职也很久了。 “我来问你,这宫里有个两三岁的小胖子……嗯,就是明明关起了所有南氏一族老小,还能自如在宫里乱跑的那个小胖子,他是谁?”狄玄比比划划描述了一下吴飞翔,但在他的脑子里仅有“小胖子”才能形容那个小孩子。 南璇伍因为狄玄的形容而皱了皱柳眉,她的翔儿哪里胖了?只不过是圆润一些,冬天又穿得多一些罢了。 “王爷问这个作什么?”南璇伍有礼而冷漠地问道。 狄玄挑挑眉,越发觉得眼前这名女子有些与众不同。 “玄弟,你在做什么?”狄朗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南璇伍的身上,“天快黑了,我们还得向皇上禀报裴县一役之事,不要在这里勾搭女人!” “我哪有勾……勾搭女人!”狄玄差点被自己激动的口水呛到,“二皇兄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只是想找个宫人问问那个小胖子是不是真的和四皇兄有关系而已!” 南璇伍在听到裴县二字时心底一颤,不由得看向狄玄身侧留着两撇美胡的男子。 狄氏一族的男子长得都很俊美,虽然眼前这名男子留着胡子,眼角也有些沧桑的纹痕,但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容貌,反倒增添几分男人的阳刚之美。 “那你问出来了吗?”狄朗笑着问狄玄。 狄玄没好气的甩甩袖子,“这不正问着呢,你就来搅局。” 狄朗不介意弟弟的无礼和抱怨,星眸转向南璇伍笑声依旧,“那你知道吗?” 在那双星眸里,南璇伍看不到笑意,却读出了警告、戒备……更多的东西。 垂下眼帘,南璇伍轻盈地福身道:“奴婢不晓得王爷问起的那个小孩儿是谁。” 狄朗的笑容扩大,一掌拍在狄玄的后背上道:“走吧,人家都说不知道了。” 狄玄万般不情愿地转身跟在狄朗身后往回走。 “要不是你过来,没准我就能问出来!”他还是不甘心。 “问不问得出来能怎样,那孩子纵然是四皇弟的骨肉,其母也不过是梁国亡国之奴,母身份卑微子亦贱籍,倒还不如让他作个老百姓过得好。”狄朗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飘进南璇伍的耳中。 “那可不一定!”狄玄还是不服气,“只要四皇兄肯将那女子收为姬妾或是侧妃,那小胖子没准就过上好日子了!” “你觉得可能吗?你四皇兄何时是那般善良的人了?”狄朗嘲弄地道。 南璇伍呆立在冷风中,听着车国两位王爷一唱一喝的走远,上轿,离开—— 今天双更,还有一更,稍后。 以后古文都是晚上更新了,请大家白天暂时不要等了。 谢谢。 抓好他的心 “皇姐!”南璇伶匆匆迎了出来,看到南璇伍时眼中晶莹闪亮,“十四皇姐!” 自从四年前南璇伍仓促出嫁后,她们姐妹便没再见过一面,但暗中书信仍有往来。 “璇伶!”南璇伍上前几步抓住南璇伶的双手,“你还好吗?” 南璇伶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姐妹俩拉着手进入殿内,宫女马上端过暖炉和热茶。 捧着热茶,南璇伍对于来意有些难于启齿。 南璇伶则热情地道:“皇姐,翔儿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呃……”南璇伍的眼神闪了闪,面对十七皇妹纯净的双眸她莫名的心虚。 毕竟,现在南璇伶才是狄夜的侧妃,自己却来关心别人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还是…… “回十七公主,小少爷今天跑出去疯玩了很久,早早就睡下了。”巧春笑着答道。 南璇伶听到巧春的解释点点头,脸上却爬上忧郁,“巧春,以后别叫我十七公主了,梁国已亡,这样叫怕会惹来祸端。” 南璇伍扭头与巧春对望一眼,后者福身道:“是……王妃。”巧春考量了一下道。 “也别叫我王妃。”南璇伶苦涩地笑笑,“我只是琅琊王爷的侧妃罢了。” 殿内沉默下来,一时间里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 良久,南璇伍最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轻声道:“璇伶,实不相瞒,今天翔儿跑出去玩闯了祸,琅琊王爷他为了救翔儿……” “我知道这事了,皇姐。”南璇伶低着头,唇边似乎也挂着笑,“姐姐是过来看望王爷的吧?” “呃……我只是……只是来道个谢。”南璇伍气弱地道,“虽然翔儿没在那着火的殿房里,但王爷的一片心意,我还是要感谢的……就是这样。”她有些像是在解释。 南璇伶抬起头看着南璇伍不安的模样,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既然要道谢,皇姐应当亲自当着王爷的面说才好。” “不!不了!”南璇伍猛的站起来,“巧春,把药拿来!” 巧春忙上前将两个瓷瓶放在南璇伶的桌前,然后退到了一旁。 “这是我调配治风寒的药,就麻烦皇妹拿给王爷服用,算是我对他表达的感谢之意了……我告辞了。”南璇伍抹了一下发丝,转身就要离开。 “皇姐!”南璇伶也站了起来,“皇姐,你当真不去看看王爷,当面向他道个谢吗?” 南璇伍急匆匆的身影一滞,笼在袖内的双手扭绞在一起,“不……不了,我怕翔儿醒了……我先走了!” “十四皇姐!”南璇伶又叫住南璇伍。 南璇伍转回身不解地看着南璇伶,感觉这个皇妹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南璇伶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几次后颓然地垮下肩来,“没事,我送你。” ** 拿着两个瓷瓶,南璇伶步履犹豫地往狄夜的殿房走去。 她从宫婢那里知道了今天宫内起火、众人救活的始末,亦知道了他淋湿身子要去救人的事。 其实这些都不及早上那名看守和夏宫的车国士兵所说的话震撼--翔儿是他的儿子! 怎么可能?翔儿是十四皇姐嫁到吴家两个月后怀上,而且足月出生!办满月酒时,皇上还开恩的赏赐了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 也许是十四皇姐救子心切才撒这样的谎……但这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狄夜当年在梁国做质子时与南璇伍之间的确是有过什么。 一想到这些,南璇伶心里就揪痛得厉害,一个是自己小时仰慕、即使他灭了自己的国家也不曾怨恨过的男人,一个是从小就百般照顾自己、姐妹情深的皇姐,她心里乱极了。 “公主,您不能太实惠了。”侍候自己的宫女雅娥私下里偷偷劝南璇伶,“现在梁国已灭,皇族中只有您与十四公主被放了出来,但以后是什么情形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啊,您要抓好琅琊王爷的心才是!” ------- 双更完毕,谢谢大家。 说谎的人 抓好琅琊王爷的心?南璇伶觉得说起来容易,可让她做起来是那么难! 皇宫里到处是秘密,可却也没有秘密! 她被封为侧妃的当晚狄夜去了南璇伍的和夏宫……本来这个侧妃的位置是属于十四皇姐的啊。 “公主,别多想了,快进去吧。”宫女雅娥轻推了一下自己的主子,“奴婢说得一切都是为了您好。” 南璇伶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往前蹭了两步,抬起重如千斤的手轻敲了两下门。 狄夜住的殿房外有士兵在守卫,却没有宫人侍候左右,只有无华打理着狄夜的起居。 门被轻轻的拉开,无华俊美无铸却冷漠的面庞出现在门口。 “南侧妃?”无华眼中无波动,淡淡地道,“侧妃有事?” 南侧妃?南璇伶的心一扭绞。 “我……我听说王爷病了,来送……送药。”南璇伶垂着头轻声道。 看了一眼南璇伶手中握着的瓷瓶,无华眼神闪了闪,然后侧开身子,“请进。” 南璇伶与宫女雅娥进了殿房,顿时感觉热气扑面而来。 无华关好门,也不多说话,径自朝垂着厚厚床帷的大床走去,伸手掠开一侧的垂帘,隔着薄纱帘看到狄夜躺在床内,不知是睡是醒,殿房内靠近床边支着四个火盆。 “王爷是感染了风寒吗?”南璇伶走近床边隔帘看着床上的人。 “是。”无华立在一旁。 “听说是误以为翔儿在失火的偏殿里,王爷将冷水倒在自己身上要去救人,所以……所以才得了风寒。” “是。” …… 无华话少,对南璇伶的态度也就是一问一答,房内虽热却使得南璇伶觉得冷。 将手里的瓷瓶递向无华,南璇伶尴尬地道:“这是我……我特意寻来药,专治风寒,效果很好,你给王爷服下吧。” 无华看看那瓷瓶,又抬起眼看看眼神闪避的南璇伶,犹疑了一下后接过瓷瓶,“是。” 毕竟南璇伶是侧妃,关心自己的“丈夫”属于本份,谈不上谢与不谢的问题。 本想靠近床边坐下来看看狄夜,但南璇伶却没有那个勇气,把药给了无华后便匆匆地道:“那……那我走了!”说完转身就朝殿门走去。 无华皱拢眉头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改了口,“侧妃慢走!” 再次关上殿门,无华摊开手掌看着那两个小瓷瓶。 这小瓷瓶他认得,四年前南璇伍的小药匣里很多这种小瓷瓶,根据药性与治疗的病症不同,每个瓷瓶上包塞子的布色都不一样,而且…… 翻过一个瓷瓶的瓷底,一个“伍”字赫然印在瓶底,这是耿贤妃与南璇伍偷偷在外面订做的盛药瓷瓶。 南璇伶却说这药是她寻来给王爷的……无华收拢手指推门而去。 ** “你服用了这药后会有一些痛苦,三日内身体上也会有变化,但不必惊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镇定与安抚,使他不得不信。 “这个计划真的可行?”他却不愿相信。 她的大眼眨了眨,不想骗他的微微摇了摇头,“人心最难测,我不知道父皇他……要不就算了。”她似乎有些退却,将瓷瓶收回。 “不!我试!”他伸手抓住她欲收回药瓶的手,“只要能离开梁国、只要我不死,什么我都试!” “好。”她没有抽回手,因为她感觉出他的手有多凉。 “南璇伍,如果这一次不成功,我们再想下一次的法子!我离开了梁国,得到了自由,一定会遵守对你和贤妃娘娘的诺言!”他紧了紧握着她手的手。 “好。”她也信他。 ====== 今天一更 索了他去 “公主,老奴告退。”连图的小眼睛闪着不定的光芒退身而出,留下呆愣的南璇伶。 从狄夜的寝殿回来,就有宫婢禀报说太监连图奉车国皇帝之命送来东西给她,南璇伶匆匆相迎。 连图将车帝赏赐给南璇伶的几样东西放下后,便请南璇伶遣退宫女,将一个药包递给南璇伶。 “这是什么?”南璇伶吃惊的看着那纸包,隐隐有些不安。 曾经是梁帝身边最红的太监的连图躬身道:“这是陆妃娘娘让咱家转交给公主的东西。” 陆妃娘娘?南璇伶的目光落在那纸包上。 陆妃陆云秀是陆贤妃的亲妹妹,也是公主南璇伶的姨母。 当年陆贤妃产下公主没多久便病逝,梁帝甚是悲伤,陆家便将时年十三岁的陆云秀送进宫来,可惜梁帝并未移情到这个宠妃的妹妹身上,反倒因为陆云秀年龄尚小、容貌还未长开青涩不已而随便封了个美人。 三年以后陆云秀出落得水灵,心思也在宫中磨练得深沉时,用银钱贿赂了宫人出现在梁帝面前,得到一夜宠幸,又因她是陆贤妃之妹,便晋封为妃。 因为只得一夜宠幸也无所出,陆妃并不受宠。 “陆妃娘娘给我这个……这个作什么?”南璇伶颤声地问。 连图垂下眼帘低声道:“公主,陆妃娘娘说想立功就得趁这个时候啦,您离灭我大梁的贼人最近,自然为国报仇之重担就落到了您的身上。” 南璇伶手抖了抖,险些将那纸包扔到地! 连图忙托住南璇伶的手,“公主,小心呐……” ** 南璇伍望着无华手中的两瓷瓶,有些不解。 这不是她送到玲珑宫给狄夜的药吗?有什么问题? “她说是她寻来的。”无华闷闷地道。 她?南璇伍怔然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无华口中的她是哪一个。 淡然的一笑,“是我让璇伶……你家侧妃这样说的,我将药交与她拿给王爷。” “您为何不亲自送来?”无华皱拢眉头。 为何不亲自送去?南璇伍心头一阵怅然。 当年她翻跃宫墙为他送药的心思早就消失了,不是怪他也不是怨他,只是…… “而且侧妃并没有说服用的方法。”无华道出来意,“况且不是公主您亲自送来的,无华不能让王爷服用!” 南璇伍讶然地看着无华,站起身来拿过无华手中的两个药瓶,“无华,你是怕璇伶在药上动了手脚?” 无华抿紧薄唇不语,但眼中的利光却证明南璇伍说得对! “不会的,璇伶不会这么做。”南璇伍眼色一黯道,“她是喜欢着你家王爷的,又怎么会伤害他呢?” “梁宫之人不足采信!”无华硬梆帮地道。 南璇伍苦笑地道:“那无华你又为何相信我呢?我也是梁宫的人、也是梁帝的女儿啊?” 无华垂下眼帘沉默了少许,轻声地道:“公主不是梁宫的人……” 没错,她不是梁宫的人!她是个一直想逃离梁宫的人! 甚至她该恨那个给予她生命的无情男人!是他逼死了母亲、囚禁了她!父女情份早在四年前耿贤妃香销云殒时彻底消失,但梁帝仍是她的“国君”! “无华,你们车国皇帝准备处置我们梁国南氏一族呢?”南璇伍鼓起勇气问道。 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她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但要给翔儿寻个活路! “男为奴、女为婢,全部带回车国分赏给众贵族及臣子。”无华犹豫了一下轻声地道。 这是她猜到的结果之一,但得到无华的答复后,南璇伍还是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不会被卖为奴的。”无华像是保证般重声地道,“无华会……” “无华,若是一定要赏给臣子为奴,请你索了翔儿去吧。”南璇伍上前两步站在无华面前柔声道,“狄夜当年没有兑现来救我与母妃的承诺,我希望无华你能代他实现。” ------- 对不起,才更。 今天一更。 狄夜夜游 睡不着啊,自从重回皇宫后,她就像全身开了警戒一般的睡不着。 不论时局是不是现在这般,她在这繁重的宫殿里都无法好眠。 无华说怕南璇伶送来的药有问题,南璇伍又换了两瓶给他,并详细的说了服用方法。 事后她看了一下那瓶中的药,并没有什么异样,无华多心了。 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翔儿,南璇伍的唇角轻轻挑起。 就像母亲当年保护自己那样,她要好好的保护翔儿。 夜里起了风,似乎是窗子没有关严,吹出咯吱吱的声音。 南璇伍披上厚衣、穿上鞋子下了床掀开床幔走出来。 小喜与巧春睡在另一间殿房里,这有车国士兵把守,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每扇窗前都走一遍,南璇伍发现了一扇没有关严的窗,用力推了一下准备落闩,却心念一动的又拉开窗扇…… 原来是下雪了!风夹着雪,灯杆上的风灯被吹得左摇右摆,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虽然风很大,但雪却顽强的将地面铺染成了白色。 “啊!”南璇伍突然掩口轻呼,双眼瞪得大大的,疑似自己产生了幻觉。 黑暗与荧白的天地间站着一个黑影,风鼓吹起他身上的披风翻飞不止,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狄夜!”南璇伍的心里惊呼,关上窗子,她提着罗裙冲到门口拉开门。 冷风灌进来令她打了一个寒颤,雪花趁此机会扑面而来涌进温暖的殿房。 真的是他!南璇伍傻住了。 为什么他会站在那里?他不是生病了吗?片刻不离他身边的无华呢? 见南璇伍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狄夜笑了笑朝门口走来。 “王……王爷?”南璇伍怔然地出声。 借着门口的宫灯与殿内透出的烛火,南璇伍突然觉得狄夜的表情很怪。 伸出冰冷的手抚上南璇伍的脸,狄夜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醒谁一样,“想你了。” 啊?南璇伍没来由的又打了一个寒颤,退了两步退回殿内。 这样的狄夜她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狄夜更可怕! 狄夜迈步进了殿内,南璇伍继续退。 门没有关上,风雪不停的往屋里灌,殿内即使点着火盆也开始变得冷起来。 “阳,你为什么躲我?”狄夜皱起眉头不满地道。 阳?谁是阳?南璇伍揪紧衣襟,总算发现狄夜不对劲的地方了,他的眼神显得很迷离,并不是很清醒! “狄夜!我是南璇伍,你到底怎么回事?”南璇伍躲开狄夜伸过来的手,快速的跑到桌旁,那里有一壶凉掉的茶水,必要时她只能用凉茶泼他! 狄夜好像根本没听到南璇伍的话,朝她直走过来。 “啊!”南璇伍掀开茶壶盖子猛的朝狄夜扬了过去! 静!却不是完全的静,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南璇伍举着茶壶戒备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狄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王爷!”无华的吼声从门口传来,月白的身影疾跃入殿内,“王爷!”他蹲下来扶住狄夜。 垂着头呻吟的狄夜抬起头,水珠顺着头发滴下来,额头上还有茶叶……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冷水淋! “南璇伍?”狄夜的黑眸闪了闪,似乎南璇伍出现在眼前很是不解,“你在这里做什么?” 放下茶壶,南璇伍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冷冷地道:“这是我的殿房。” 狄夜扭头看着身侧的无华,脸色一白,“无华,我……” “王爷,属下扶您回玲珑宫。”无华面不敢色地扶狄夜站起来,然后朝南璇伍微微点头施礼,“公主,打扰了。” 这是怎么回事?南璇伍呆愣愣的看着无华扶走狄夜,方才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 从今天起,古文一日一更,每天晚六点以后更新。 谢谢大家的支持! 受苦受难 车帝一声令下,梁国皇族四百多人随车国大军启程返回车国帝都--任都。 因为人数众多,为了便于控制和管理,皇族分为四支队伍启程,每支队伍之间相隔三日。 第一批随车帝启程的皇族中包括梁帝南宇喆、张皇后、太子及太子妃、皇太孙等,队伍之浩荡、其间之悲鸣引得北羊城内百姓夹道观望,也有梁国百姓偷偷抹泪。 北羊城从今以后便是车国的都郡了,分划在睿仑王爷狄朗的封疆之内,原梁国老百姓都变成了车国百姓。 三日后,第二批南氏皇族启程,除了仍有皇族子弟外,还有一些郡主等女眷,由琅琊王爷狄夜押送。 在浩荡的队伍里有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和一辆简陋的木板马车。 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坐着狄王爷的侧妃、梁国的十七公主南璇伶,简陋的马车里则是定国公主南璇伍及其儿子吴飞翔。 其他的皇族成人都用锁链牵扣着鱼贯而行,孩童则装在筐里挂在马侧驼行。 这些个身娇体贵的皇族们哪里用双脚走过那么远的路,出了北羊城仅一天便有病倒的人,第三天便有熬不住死掉的人…… “娘,为什么他们不坐马车?”吴飞翔从车帘缝隙偷偷往外看着,天真的问着母亲。 将车帘掩了掩,南璇伍心痛地拥紧了儿子的柔软身子,哽声道:“娘不知道。” 这几天她心如刀割,虽然这些亲族与她都不是很熟悉,甚至无往来,但就算是陌生人受这般苦楚也是让人心里不忍。 时至午时,马车停了下来,周围乱哄哄的人声四起,不大一会儿车帘子便掀了起来,有些憔悴的巧春站在车外,“公主,休息了,您和小少爷要不要下来走动走动?” 南璇伍点点头,将吴飞翔抱给巧春,然后由小喜扶着下了马车。 皇族和硬要跟随的大臣们都瘫坐在地上,虽然国灭家亡,但一直侍奉在主人身边的婢女和仆人们却忠心的照顾着旧主。 “世子!世子!”突然人群里传来悲呼声,可席地而坐的人仅仅是瞥去一眼便垂下头。 南璇伍遁声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株树下围着几个人。 “公主!”小喜见南璇伍朝那伙人走去,吓得连忙抓住她,“公主,您不要上前的好。” 南璇伍看到婢女紧锁的眉头,她知道小喜是保护自己。 “我只是看看而已。”南璇伍安抚的拍拍小喜的手,然后继续朝那株树下的人走去。 每天都有体弱者被弃或死亡,但这一次她亲眼看到、碰到了,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来到树下,只见一名穿着脏污青袍的男子怀里躺着一名少年,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面色惨白、双唇干裂。 “世子啊!您可不要抛下奴才啊!世子!”那青袍男子尖声尖气地哭叫着,看模样应该是名内侍太监。周围几个人抹着眼泪却不说话。 南璇伍拨开身前的人走上前蹲下来捉住少年的手腕把脉,“这是哪家世子?”她抬眼问那太监。 “定国公主!”抱着少年的内侍一见眼前出声的女人,忙轻轻放下少年跪地磕头,“求公主救救我家世子吧!这位是怡安王府的世子南跃峰!奴才是王府的内侍应川!” 怡安王府?那不是六皇兄的府邸吗?难道眼前这名少年是怡安王府世子、自己的侄儿? 放下少年的手臂,南璇伍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微松口气。 “不打紧,世子只是体虚晕了过去,先冲碗红糖姜水给他灌下袪寒,再吃些东西……” “呜呜……公主恕罪,奴才实在弄不到这些东西给世子!”应川哭起来,“每日我们只吃两食,一食吃粥与馒头,一食米饭与腌菜,世子吃不下,所以才……这红糖水又到哪里去弄啊!” 南璇伍叹口气,自然知道每天都吃什么,她与儿子也是吃这些东西,只是比起其他人有辆代步的马车便享福了许多。 站起身,南璇伍望向队伍的最前端,她知道哪里能弄到红糖与姜,可那个人会不会给她呢? “小喜,你去琅琊侧妃那里禀明,说亡国公主南璇伍请求见她一面。”南璇伍拢紧双手沉声道。 --------- 很对不起追古文的亲们,唉 亲叛敌辱 南璇伍求见自己?坐在马车里的南璇伶一愣。 “王妃,您不能见啊。”宫女雅娥小声的给主子出主意,“这一路上已经有很多人私下议论纷纷了,您不能再输了气势!” “议论什么?”南璇伶沉下脸看着车外的宫女。 雅娥朝不远处站着的小喜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都说公主您是替代品,琅琊王爷本是想封定国公主为妃,但碍于定国公主已嫁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才把公主您从天牢里放出来封了侧妃。但您看去车国的路上,您是车国王爷的侧妃坐马车在情理之中,定国公主母子凭什么也有辆马车坐啊?” 南璇伶垂下头不说话,其实她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 狄夜一直对她冷冷淡淡,至今二人也没圆房,更是一天连面都见不到! 皇亲国戚的境遇是什么样,她无能为力,但自己这种处境却是尴尬又悲情! 咬咬牙,南璇伶收回手放下车帘子,沉声道:“就说本宫不舒服,不想见任何人。” “是,王妃!”雅娥得了主子命,昂首朝小喜走去。 小喜见雅娥走了过来,虽然看不惯雅娥脸上那副小人嘴脸,但时下却也只能讨好的笑笑,“雅娥姐姐,侧王妃她……” “哎呀,小喜。”雅娥阴阳怪气地道,“我家侧王妃身子从出了北羊城就一直不是很舒服,这车马摇及其折腾得更加难受,现在正躺在马车里小憩,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什么?小喜绞紧手有些气。 她方才明明看到南璇伶有掀开车帘子! ** “算了。”南璇伍听到小喜的回报后叹息地摇摇头。 南璇伶不肯出手相帮也在情理之中,她又怎么能够强求呢? 听到小喜说十七公主拒绝了帮忙,照顾怡安世子的内侍应川又哭起来,“公主啊,请您一定要救世子!” 转身看着气息微弱的怡安世子南跃峰,南璇伍的心里酸楚更重。 咬咬牙,南璇伍朝队伍的前面走去。 “公主!”小喜吓坏了,跑两步扯住南璇伍的袖子,“公主,您别去!” 不要破坏现在的片刻安宁啊! 南璇伍甩开小喜的手坚定地朝队伍前端走去,闪亮的黑眸紧紧锁住那临时搭起的布棚。 也许她现在的举动真的是不智,若是看不到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可如今看着那少年衰弱下去,就要死去,她怎么能忍心不管! “站住!什么人!”还没走到布棚前,守卫的士兵便拦住了南璇伍。 拢袖垂眸,南璇伍微扬下颌朗声道:“梁国定国公主南璇伍求见琅琊王爷!” “公主?”士兵嘲弄地嗤笑出声,“你是谁的公主?不过是亡国贱妇一名!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滚!” 士兵不客气的用手中长枪杆推搡着南璇伍,差点把她推倒在地。 “公主!”小喜上前扶住南璇伍,气极地朝士兵破口骂道,“大胆!纵然梁国已亡,但公主之躯仍是比你们高贵!岂是你们说推就推的!” “臭丫头!还敢叫嚣!”士兵被小喜骂得恼火,几名士兵将南璇伍主仆二人围在中间。 “公主怎么样?连你们梁国那个皇后不也给我们的陈都统暖了床!回到车国,你们这些贱妇都得为奴为婢,还公主呢!呸!”一名士兵高声辱骂着,末了还唾了一口浓痰。 “就是,哈哈哈!”另一名士兵附喝的哈哈大笑,“听说那个半老徐娘的皇后皮肤细嫩得很,陈都统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险些没从床上爬起来,哈哈哈!” 士兵们发出猥琐的笑声,淫秽的目光投向了南璇伍和小喜,“不知道这位公主在床上是不是也蚀骨销魂啊?哈哈哈!” 南璇伍揪紧衣襟怒视着几名缩小圈子的士兵,被他们放浪的眼神吓到。 -------- 每天都更新很晚,对不起啦。 调戏公主 被车国士兵围了起来,听着他们口吐粗言秽语,南璇伍和小喜不安的靠在了一起。 “陈都统都能睡上皇后,咱们兄弟睡个公主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推过南璇伍的那名士兵挤眉弄眼地道。 嘻笑声一片,不远处的梁国贵族们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这边。 南璇伍望着靠过来的士兵,闻到他口里喷发出来的臭味,不禁微偏过头。 “怎地?不愿看爷爷的脸啊!”那名士兵见南璇伍躲避自己,生气的推开小喜扯过南璇伍,“爷爷偏让你看!还得给我近点儿看!” 小喜没防备被推倒在地上,南璇伍轻呼一声被那士兵扯到怀里,下巴被他扳起来不得不抬起头。 “梁四!亲下去!尝尝看公主的小嘴是啥滋味!”旁边的士兵起哄地道。 叫梁四的士兵掀唇嘿嘿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他奶奶的,爷爷我还真有这个想法!”梁四看着南璇伍姣美的面容,虽不是天仙般的容貌,但也清丽脱俗。 南璇伍眯了眯眼,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如果这名车国士兵敢对自己无礼,她便…… “你们在吵什么!休息途中不严加戒备,竟然嘻笑松懈,不想活了!”男人的怒吼声像炸雷一样在众人的头顶轰隆而过。 抓着南璇伍的梁四吓得一哆嗦,忙松开自己的脏手退到一旁。 一直屏息的南璇伍长出一口气,然后按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公主?”吼叫的男子看清士兵包围圈里的女子后不禁一惊,“定国公主怎会在此?” 南璇伍喘了几口气后直身看去,不禁拧紧眉头,她并不认识眼前这名长相粗犷的男子。 “末将具东遥,听命于琅琊王爷麾下。”那名戴着头盔的男子上前抱拳向南璇伍行礼。 “原来是具将军。”南璇伍轻轻福身。 “不敢当。”具东遥站直身子,单手扶在腰侧的剑柄上,双目炯亮地看着南璇伍,“公主的马车一直在队伍中间,不知您为何事到了前面?” 具东遥是狄夜回到车国后培养的将领之一,对狄夜甚为忠心,自然对狄夜的事观察入微。 无华带兵去破庙接南璇伍那一晚他也在其中,随后几天里狄夜对南璇伍的特别,具东遥都看在眼里,知道眼前这名梁国的定国公主对于琅琊王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南璇伍庆幸这位具将军来得及时,垂眸道:“具将军,我们队伍中有孩子得风寒,璇伍想向王爷要些红糖与生姜……不知将军能否转告。” “公主请稍候。”具东遥不敢怠慢,一甩披风朝前面的临时棚帐走去。 望着具东遥远去的背影,南璇伍松了一口气,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喜有些狼狈,便上前帮她拍去衣上的泥土与草屑。 刚刚还在戏弄南璇伍主仆的士兵却个个面如土色,他们这才知道好像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不大一会儿,挡风的棚帐内便走出三四个人来,为首的正是无华。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那个人,南璇伍的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能看到无华,她就知道所求之事会有希望。 一身青色衣袍的无华走到南璇伍面前后抱拳施礼,然后关切地问道:“是小少爷得了风寒吗?” 南璇伍被无华对翔儿的关心感动,微微一笑地道:“不是的,无华将军。我是想请……” 话说到这里,南璇伍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在冰冷的地上或躲或坐、满脸疲惫与病色的族人,国家灭亡了也不都是他们的错,可却要承受着这些痛苦与不堪的未来。 南璇伍转回头,喉间有些哽住般的难受。 轻掠裙摆,南璇伍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公主!”小喜与无华同时惊呼出声。 ------ 对不起大家了,过年都没停更的青鸟,这两天停更了。 而且总是更新的很晚。 请大家原谅,困啊。 重新开更! 南璇伍突然跪在无华面前,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公主,您这是……”无华有些手足无措,上前扶也不是,不扶又承受不起。 “无华将军,虽然我们梁国已亡,王公贵族沦为阶下囚,但我们的境遇却不如普通囚犯!”南璇伍泣然地道,“这两天赶路辛苦,我的族人中病的病、伤的伤,吃不饱尚可挨过,但这伤病还请将军施援手救治才是!” 无华没想到南璇伍此跪竟然是为了那些从不曾给过她任何同情与怜悯的族人,双眉紧皱、双唇紧抿地退后一步,无华抬头看看东倒西歪的梁国贵族们。 “公主何必为这些不会念你恩情的人求药呢?”无华冷冷地道,“您一番以德报怨的行径虽然让人感动,但无华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狄夜曾下令绝对不要对梁国皇族手软!就像他们从不曾对他手软过一样! “那,定国能否请无华将军赏赐一些红糖?”南璇伍见无华都不肯答应,心想更不用去求狄夜了,当下之急是弄到驱寒的红糖才是! 无华看着南璇伍急切地模样,想了想后道:“公主,无华可以为您准备两碗红糖水,红糖……” “红糖水也行!”南璇伍连忙点头,“谢谢无华将军!” 她习惯了被人拒绝,时刻想着争取到能得到的才最重要! 无华转身对身边的人交待几句,那个人便跑走了。 在等红糖水之时,十七公主南璇伶由宫女雅娥扶着下了马车走过来。 南璇伶在马车就听雅娥说自己拒绝南璇伍的宫女小喜后,她们主仆便去狄夜休息的军帐那边求助,也听说了南璇伍被士兵戏弄的事,本想下车来阻止士兵的无礼,却又被雅娥劝住。 思前想后,南璇伶还是觉得不妥,下了马车。 “皇姐。”南璇伶远远看到南璇伍让小喜扶起来,看来皇姐方才给人跪下了,她心里不禁一阵愧疚。 南璇伍一转身,看到穿着依旧雍荣的南璇伶。 “王妃。”南璇伍朝南璇伶轻轻福身。 一声王妃叫得南璇伶面红耳赤,更加羞愧不已。 “皇姐,方才我……”南璇伶想解释却苦于找不到理由。 “王妃的难处,定国晓得。”南璇伍低声地道,“不会误会王妃的。” 南璇伶垂下头,不敢直视南璇伍无伪的眼神。 一会儿,无华派去取红糖水的人端着两碗红糖水走来,“将军。” 无华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端着红糖水来到南璇伍面前,“公主,两碗红糖水准备好了。” “谢谢。”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南璇伍对小喜道,“小喜,还快端着红糖水去给翔儿!” 小喜马上会意,上前接过两碗红糖水转身便走。 朝无华福身,南璇伍转身便离开。 “公主!”无华叫住脚步匆匆的南璇伍。 “将军还有事?”南璇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无华。 无华笑笑道:“末将只是想告诉公主,若是以后有需要之处尽管来找我。” 愣了愣,南璇伍微笑地点头,然后离开。 看着这一切,南璇伶眼中又现黯然,无论是车国人,还是梁国人都远离了她啊。 “哼,我看那个叫无华的车国将军明明是对定国公主有意!看他那副讨好的模样!真不知道定国公主哪里好?是个寡妇,还有孩子……”雅娥不平地愤愤道。 “住口!”南璇伶生气地喝斥宫婢,“大胆的奴才越来越没规矩,听你几句话便作起大来!你当本宫是你的奴婢吗?” 雅娥吓得双膝一软跪下来,“公主……不!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说着用手自己抽打着耳光。 哼!南璇伶一甩袖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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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南璇伍僵立地瞪大眼睛,感觉到身后有人! “公主,原来您安好。”斯文如水的声音像这凉夜一般窜入南璇伍的耳中。 听到这个声音,南璇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还浮上了水光。 一道黑影慢慢踱到她的侧面,因为没有月光,屋内的烛火根本照不到来人的脸,但南璇伍从声音就已经辨出他是谁!—— 对不起,晚了,以后可能都会是晚上八九点钟更新了。 不能逃! 仅仅是听声音,她就认出了来人是谁,一瞬间泪水流了下来。 “驸马,别来无恙……原来你还活着。”南璇伍捂住嘴轻泣地道。 黑色欣长的身形一闪,吴天养站在了南璇伍的面前,清冷的面孔上微微有些波动,“我活着,公主是高兴还是失望?” 南璇伍拭去泪水抬头朝吴天养露出一抹微笑,“驸马活着,妾身怎么会失望呢。” 吴天养扭头望了望烛火摇曳的房子,“翔儿好吗?” “他很好,也很听话,最近常说爹爹回来会带木马。” 吴天养俊美的面容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翔儿还记得。” 南璇伍左右看了看,淡淡地道:“驸马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不是。”他一向话少。 “那这次是来营救父皇等皇亲吗?”南璇伍想到了那个波澜无惊了很久的梁帝,他好像真的认命似的。 吴天养不答,与南璇伍这样静立了半晌后,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剑身一闪压在了南璇伍的颈上。 南璇伍不惊不惧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十七公主被迫成为琅琊王爷的王妃有马车可乘,为何你和翔儿也坐着马车?”吴天养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公主叛国了吗?” 南璇伍瞥了一眼那锋利的宝剑,眸光一转望向黑暗的某处。 “弱质女流,虽贵为皇族又怎能样?亡国的国女连个普通的百姓都不如,驸马在质疑妾身什么?” 吴天养的剑按了按,“是他?” 这回轮到南璇伍不语了,她知道吴天养说的“他”是谁。 剑花一挽,宝剑又回到吴天养的剑鞘内,他转过身朝黑暗中走去。 “灭国贼子,我必会杀了他,就算他是……翔儿的父亲。”隐入黑暗中时,冰冷如夜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南璇伍揪紧衣袖望着吴天养消失的方向,咬了咬嘴唇朝屋子走去。 ** “什么?驸马他们来了?”巧春和小喜瞪大了眼睛围在南璇伍身边。 南璇伍叹口气的点点头,“他一定是和吴将军等人来营救父皇与皇兄等人。” “这么多皇族,他们救得过来吗?”小喜担心地问。 巧春也点头表示疑问。 扭着手指,南璇伍沉思了一会儿道:“恐怕他们不是想救所有的皇族……” “那是什么?只救皇上一个人?”小喜道。 “不,如果杀了车国的将领,那么车军必须混乱,到时候吴将军和驸马他们肯定是去救父皇,而其他皇族则是自求多福吧。”南璇伍道出自己的猜测。 巧春和小喜打了一个冷颤,互相对望后看向南璇伍。 “公主,我们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万一真的如您所说那种情况,我们也好逃走。”巧春压低声音地道。 南璇伍摇摇头,“不,我们不能趁乱逃!” “为什么?难道公主真的想随那个忘恩负义的琅琊王爷回车国?他现在连小少爷都不肯认啊!我们还不如跟驸马一起!”小喜忿忿不平地道。 巧春用力敲了一记小喜骂道:“笨小喜,公主自有思量,你在这里乱叫什么!” 小喜委屈的揉揉头,“我哪里有乱叫?明明公主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结果他却封十七公主做了王妃,这是什么事儿啊?” 她小喜可是一心为主,替自家主子报不平!看看今天十七公主的态度! 南璇伍用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小宫婢便不敢乱吼乱叫了。 “我是怕如果我们趁乱逃走,万一被误伤反而得不偿失了。”南璇伍忧心地道。 另外,她不能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只是不便告诉两名宫婢而已。 暗夜之殇(1) “王爷,您还不睡吗?”无华站在狄夜的身后,而狄夜正站在窗前望着黑漆无月的天空。 唇角微挑,狄夜转过身看着无华,“我怎么能睡得着呢?这样美好的夜晚应当享受才是。” 无华也微微一笑,“王爷,您不睡,有趣的事也不会发生啊。” 主仆两个人不明所以的对着话,狄夜转身朝床榻走去,而无华则关好窗子。 走了两步,狄夜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望着无华,“那主仆、母子四人没有什么异动吧?” 对于狄夜口中的询问的四人,无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南璇伍她们,但不知为何,无华很不赞同狄夜提及南璇伍时的口吻和态度。 “王爷,公主终究是您的救命恩人,飞翔小少爷也很有可能是您的子嗣,为何……”无华提出质疑。 狄夜眼神一冷,“无华,从过去我就一直奇怪,你为什么总替南璇伍说话,难道你对她倾心?” “无华不敢!”无华忙单膝跪地澄清,“无华只是想起当年贤妃娘娘为救我们而死,公主又因此而入天牢,心里就觉得愧疚!” 愧疚啊……狄夜转过头冷冷的一笑,为什么要愧疚呢?这不都是那个混蛋皇帝一手造成的吗? 生为他的妻妾、儿女不就应当承受这些吗?他愧疚什么! “你起来吧,今天晚上你不用保护我,去看着那三个女人和小孩子就行了。”狄夜摆摆手上了床,和衣而卧。 跪在地上的无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王爷,您是希望她们跟着一起逃走呢?还是希望属下拦下她们?”他现在猜不透狄夜了。 “逃,杀!”狄夜咬牙地道。 无华默默的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放下帐帘,在帐外又站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关门声响过,狄夜又从床上坐起来。 ** 深夜快至凌晨之际,正是人们睡得最熟之时。 几道黑影身轻如燕的落在宾州县老爷的宅院内,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关押着梁帝的院落。 因为是关着梁帝的地方,所以守卫在这一处的车国士兵也很多,相反那些关着其他皇族的院落却只有五六名看守而已。 车国守卫的士兵已经东摇西晃的开始打盹站不稳,黑衣人从屋檐和暗处突然出现,一招毙命!悄无声息! 吱呀,房门被打开,惊醒了床上的人。 “是谁!?”一名女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皇上,快醒醒!皇上 ̄!” 也许是成为亡国之君的缘故,梁帝和侍候他的妃子都睡不踏实。 梁帝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名妃子慌乱的为他着衣,另外两个护在他的身前。 “嘘,各位娘娘莫惊慌,我们是来营救皇上和各位娘娘的人!”黑衣人窜上前小声地道。 三位大妃和梁帝都是一愣,但戒备之态仍然没有缓解。 “你们是谁派来的?”淑妃娘娘小声地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黑衣人一愣,“娘娘何出此言?” 着衣完毕的梁帝被德妃护在身后,德妃冷声道:“哼!听说那些没被车国逮到的皇族纷纷在外称帝复国,一路上派来刺杀皇上的人也有好几批了,休想再欺骗我们!” 两个黑衣人在黑暗中对望一眼,眼中都饱含愤怒。 其中一人扯下面巾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参见皇上、三位娘娘!罪臣吴天赐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吴将军!”梁帝和三个妃子都是一愣。 “吴将军,原来你没死!”德妃惊讶的低呼出声。 梁帝推开身前的妃子,望着跪在地上的吴天赐,突然眼圈一红。 “好……好啊!朕信不得别人,吴将军还是要信的!”梁帝下了床扶起吴天赐,“吴老将军他可好?” 吴天赐喉间一紧,“启禀皇上,臣之父已阵亡于沙场之上!” 暗夜之殇(2) “公主,您睡了吗?”睡在地铺上的巧春撑起身子轻声问道。 床上传来悉索的声音,南璇伍转过身来面向外,轻声道:“睡不着。” 天快亮了,她却整夜了无睡意,因为这过度的宁静。 难道他们要在路上营救父皇?所以放弃了在县太爷府上劫人? “公主,您真的不和驸马他们一起走吗?”虽然南璇伍说明了不走的原因,可巧春仍然是有些想不明白,她还是希望南璇伍能够和驸马团圆。 “……”南璇伍知道巧春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但她也不能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似乎又连累了两个婢女跟自己受罪。 “巧春,如果你想走就跟着一起逃吧,我会帮你掩护。”南璇伍认真地道,“小喜比较笨,她不能和你一起走,但你该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公主,巧春不走!”一听主子让自己独自逃走,巧春激动地从地铺上坐起来。 “嗯……”睡得极熟的小喜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小喜这个傻丫头,一听南璇伍说今晚不逃,就放心的睡了,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说她蠢得令人咬牙! 南璇伍和巧春不出声,静待小喜又实实的睡去。 好半天,巧春才幽幽地开口,“公主,您还是放不下那个琅琊王爷吗?所以才不肯和驸马走?” 黑暗中,南璇伍叹了口气,“巧春,说实话,驸马来时并没有说来救我……” 没错,吴天养只是冷冷地说要杀了狄夜,救出梁帝,只字未提要救她们母子,这就意味着如果乱起来时想逃,她必须要自救才行! 如果是她一个人,或是带着两个婢女,南璇伍都是试着一搏,可翔儿还小,若是受到这种惊吓实在可怜!况且,她们能不能逃得出去都是个疑问! 屋子里传来啜泣声,哭泣的人不是南璇伍,却是替她悲伤的巧春。 “公主,为什么您总是这么可怜?为什么皇上和驸马都不懂得珍惜您?”巧春泣道,“若是公主和小少爷想逃,巧春愿假扮公主之身替死!” 替死?南璇伍一惊,想不到巧春竟然忠心到这个地步! “巧春,别说傻话了!”南璇伍轻斥道,“我是不会让你替我而死换得自由!就算你愿替我而死换得机会,万一逃不出去你不是白死了?这种话不可以再说!” 巧春压抑的哭泣了一会儿才哽声道:“是,公主。” 主仆二人正说着,突然一声尖锐的啸音响起,打破了宁静! “公主!”巧春惊得从地铺上跳起来,“驸马他们……” “叫醒小喜,你们二人也快些上床来!”南璇伍也惊坐起来,她招呼道。 巧春忙推醒小喜,拖着还迷迷糊糊的她上了南璇伍的床榻,同时吴飞翔也醒了。 “娘?”小孩子揉着睡眼,瘪瘪嘴,因为突然被惊醒要哭。 南璇伍抱过儿子紧紧揽在怀里轻声哄道:“翔儿不怕,娘在这儿,我们不要出声,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声,好不好?” “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很多的小孩子懂事的点点头,把头靠在母亲的胸前,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啸声过后便传来纷杂的脚步志和呼喊声,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 “公主……”小喜彻底的醒了,与巧春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这是……这是……” “别怕,只要我们不跑出屋子,就不会被误伤!”南璇伍沉声叮咛两名宫女不要惊慌,“就算有人闯进来,我们也不要怕!”任何妄动都会有丧命的危险! 外面越来越乱,甚至声音也越来越接近这幢屋子! 咣!门板被人踢烂!四五个人跳了进来。 “啊!”小喜吓得尖叫出声—— 今天三更哦,下一更要稍微晚一点儿,大概四点吧。 暗夜之殇(3) 南璇伍与宫女们所住的屋子里也冲进来人,因为没有月光,屋内亦未点灯,所以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南璇伍紧紧抱住儿子与宫女缩在床里头,但她们都全身紧张,如果冲进来的人要伤害她们,也能及时跳下床去。 只见几道黑影不停的兵器互撞发出刺耳的铁器鸣音。 “公主!”无华的声音在黑影中传来,“切勿跑动!” “公主,是无华!是无华!”小喜兴奋地低呼,但旋即又迷惑起来,“他是来保护我们的,还是来阻止我们逃走的?” 巧春白了一眼小喜,虽然小喜看不到,但她实在是气小喜的迟钝! “当然是阻止我们逃走!”她们毕竟是梁国的人啊! 正说着,其中一个人的长剑一劈趁空窜到床前来。 惊急之下,巧春挺身挡在南璇伍和翔儿身前。 “巧春!”南璇伍惊得一身冷汗,想拉扯婢女已经来不及,好在对方并没有用剑刺过来。 持剑黑衣人黑眸如星,清冷的声音很好听,“跟我走?”他是在问,而不是命令。 “驸……驸马?”闭上眼睛等死的巧春一愣,瘫坐下来,回头看着南璇伍,“公主,是驸马来救我们了。” 南璇伍看不清吴天养的面容,但他能来救自己实在是个意外。 突然,吴天养身后飞来一人,长剑直刺他的后心。 “驸马小心!”南璇伍出声提醒。 吴天养微身用剑一挡格开了来人,两个人打斗在一起。 “是无华。”小喜小声地道。 “你怎么知道?”巧春瞪着小喜,外面已经有士兵涌进来,火把的光亮透进屋里来,但也不是很明亮。 小喜咬咬嘴唇,“王爷和无华身上都有香囊,那是车国异香,我闻得出来。”她的鼻子很灵,可以和狗鼻子媲美! “都尉!人越来越多,我们得撤了!”在门口拦着士兵闯进来的两个黑衣人喊道。 但吴天养却被无华缠住脱不开身。 南璇伍心急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车国士兵,猛的将儿子塞到小喜的怀里,“保护好翔儿!”然后跳下床! “公主!”两个婢女和无华同时发出惊呼。 南璇伍冲到吴天养身前,迫得无华硬生生收回自己的剑。 抓住吴天养握剑的手她一旋身将他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肩上,再向旁一扯,剑刃便抵在了颈间。 “公主……”吴天养的叹息吹动她的发丝。 无华收剑站在一旁,满脸厉色地看着南璇伍,“公主,您这样做……” “无华,我和我娘救了你们王爷数次,狄夜忘恩负义,你无华也是这样的人吗?”南璇伍喝斥着无华。 无华手中指向吴天养的剑抖了抖,似乎在犹豫。 “无华。”南璇伍放柔声音,“他是为救我而来,我不愿他为此而送命,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请你放他走,还我娘和我一个人情吧。” 吴天养挣了挣手臂却被南璇伍紧紧拉住。 良久,无华手中的剑放了下来,头撇向一边,“好!我还公主一个人情,但下次若再遇上……” “谢谢你,无华!”南璇伍激动地道谢,然后扯着吴天养的手臂向屋外走,“快走!” 吴天养静静地看着南璇伍披着长发的背影,手臂一用力将她揽进怀里,“跟我一起走!” “不……”南璇伍吃惊地望着吴天养的双眸,那里面含着浓烈的情绪。 “王爷!”屋外的士兵突然齐刷刷的立至一旁,狄夜穿着豪华的裘氅出现在队列之间,慢慢的走过来。 狄夜!南璇伍心底一惊。 “王爷!”无华跳出屋子看到狄夜也是很惊讶,“您不是……”他不应该是在阻止营救梁帝的那边吗? 看着被吴天养拥在怀里的南璇伍,狄夜的眸子闪了闪,露出白齿一笑,“爱姬,你要去哪儿?”—— 今天三更完毕,晚上有事,不能更新了,明天继续。 一直没有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青鸟会兑现诺言的。 还你人情 狄夜的出现在无华的意料之中,却在吴天养的意料之外! 吴天养以为所有车国的重要人物都会全力阻止对梁帝的营救,对皇族其他成员不会过于重视,没想到狄夜竟然会亲自过来!他要去也是去自己王妃——十七公主南璇伶那里吧! 而且,狄夜称呼南璇伍为“爱姬”,吴天养轻轻的撤开手臂,反将南璇伍推至了身后。 狄夜站在距离吴天养十步左右远的地方停下,挥手令士兵撤开,他的双眼没有看吴天养,而是看向一脸焦急相站在高大身影后的南璇伍,火把的光亮在她脸上投映出明暗交错的影子。 朝前方伸出手,狄夜邪魅的脸上露出炫惑的笑容,“小伍,过来。” 所有知情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投向吴天养身后揪着衣襟的南旋伍。 见南旋伍没有立即回应自己的“呼唤”,狄夜挑挑眉笑容更深了,“小伍?” “公主!”抱着翔儿跑出来的小喜和巧春惊呼出声。 南璇伍从吴天养身后绕出来,每一步都艰涩地朝狄夜走去。 吴天养并没有拦南璇伍,只是戒备的看着狄夜。 来到狄夜面前,披散着长发的南璇伍慢慢抬起头,苍白如纸的上两只大眼此时显得更加突出,她嘴唇微抖地望着狄夜。 黑眸微垂,视线落到那张如玉的脸庞上时寒光一凛。 “王爷!”飞身来到狄夜身旁,无华忧心地看了一眼南璇伍后单膝跪地,“王爷,是属下……” “无华!”狄夜望着南璇伍却喝斥着随侍多年的无华,“这是昨日入夜到今日天亮之前你第二次跪我,都是因为这位曾经的帝国公主,为什么?” 南璇伍看向无华,又看向狄夜,急切地道:“不要怪无华!是我求他还我一个人情!他才会手下留情的!” 狄夜抬起手抚上南璇伍冰冷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可怕,“还你一个人情?无华欠你什么人情?本王怎么不知道啊?” “王爷!”无华双膝齐跪仰头道,“无华请您降罪!” “跟无华无关!”南璇伍倔强地昂起头瞪着狄夜,“琅琊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离开梁宫时您亲口答应我与我母妃的事全都忘了吗?” 吴天养皱眉看着南璇伍与狄夜、无华三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气氛,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突地,啸音再起。 “都尉,事成了!”跟吴天养一起来救南璇伍和吴飞翔的人出声道。 车国士兵自然听到了吴天养同伴的声音,但没有狄夜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最后看了一眼南璇伍,吴天养挥剑格开挡路的士兵,与同伴斩出一条路朝黑暗之处奔去! “王爷?”有士兵忍不住看向狄夜,等王爷下命令。 狄夜却只看着南璇伍的脸不说话,直至吴天养等人翻墙逃离良久,他覆在南璇伍脸上的手才缓缓有了动作。 轻轻的从脸颊处慢慢滑下落到她的颈间,五指微微扣拢。 “呃!”南璇伍觉得喉间一紧,呼吸顿时不畅起来,但她强忍痛楚地咬着嘴唇。 “为什么不和你的驸马一起走?你有机会的。”狄夜俯下头靠近南璇伍的耳侧轻声地问道。 两行清泪滑下来,南璇伍的双手轻抵着狄夜厚暖的裘氅,闭上了双眼。 无华不敢再多言,双拳紧握的垂在身侧,依旧跪在狄夜脚下。 “呵呵!”狄夜猛的松开手推开南璇伍笑出声,“没错!本王是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一次放了你的驸马都尉,但下一次他就没这个好运了!” 南璇伍按着颈子用力咳着,狄夜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无华,你竟然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擅作决定放走劫救梁帝的刺客,杖责五十、降为普通司职士兵十日!”—— 不好意思,家中有事,所以晚更了,今天三更。 下一更一个小时后。 驸马所爱 几乎是被拖着进了狄夜的卧房,此时天已经微亮起来,南璇伍的狼狈悉数落入狄夜的眼里。 她虽然披着长发,却穿戴几近整齐,比起其他皇族的慌乱与衣衫不整完全不同! 将南璇伍甩到床上,狄夜扯掉自己裘氅扔到地上。 南璇伍撑起身子想从床上跳下来,却被狄夜侵上前压下身下! “无华欠你什么人情!”他咬牙质问南璇伍。 无华对南璇伍的多种偏袒让狄夜心里不痛快! 南璇伍挣扎了几下,自知力气上根本不是狄夜的对手,最后只能气喘的放弃,转而怒视着他。 她是他的禁脔不是吗?现在为什么还敢向他瞪眼? “你故意放走吴天养和我父皇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奸计!”南璇伍问出自己的猜测。 梁帝对她这个女儿并不好,为什么南璇伍还要替梁帝担心?狄夜又不懂了。 松开南璇伍的双手,狄夜仍然压制着她的身子,双眸在她因挣扎而微红的脸上巡视。 “无华欠你什么人情?”狄夜执拗地追问着。 南璇伍愣了愣,不敢直视他的魔魅的双眼,头别到一旁。 “无华是替你还人情,因为你当初离开前答应我和我娘会救我们出梁宫……” “我现在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狄夜看着她白玉般的纤颈和柔软小巧的耳珠,“你已经不是梁宫的公主、也不会被梁国的皇族束缚。虽然迟了一些,但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是吗?” 南璇伍气得又扭头看向狄夜,他简直是无耻和狡辩! 难道他的兑现承诺就是灭了梁国,让她成为车国的阶下囚?这是她的自由吗? “王爷,您该不会是说,您灭梁国就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来报恩吧?”南璇伍讥讽地看着狄夜,“况且,如果当初知道王爷是这样报恩和对待救命恩的人,我和我娘一定得好好考虑一下!” 狄夜望着南璇伍难得一见的不驯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年他们在梁宫时的模样。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是属国的质子;他是顽劣的宫中宠儿、她是不受宠的帝国公主……在他的面前,她总是镇定自若、无论受什么样的折磨;在她面前,他总是展现最坏的一面、无论何时何地…… 他们在一起时都是极端的相处方式,或恨、或怨,深刻入骨! 被南璇伍的反抗逗得心情大好,狄夜撑起身子下了床,“你的驸马长得还不错!” 身上的重量和热力一消失,南璇伍便马上翻身坐起来,她以为他会…… 看了一眼床上又收起利爪的南璇伍,狄夜不怀好意地笑道:“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天彻底放亮前本王想小睡一会儿,过来给本王更衣!” “我……我去叫……”话说到这儿,南璇伍又咬住了嘴唇。 无华正在受责罚吧?都是因为她!但如果这个时候替无华求情,以狄夜的性子恐怕会加重责罚! 下了床,南璇伍走到狄夜身前开始帮他更衣。 贵重玉饰、精绣宽腰带、束发紫金冠……昨夜天黑他根本就没休息吧?如果有刺客偷袭事前并不知晓,又怎么会穿戴得如此雍荣? 南璇伍再次确定了梁帝与吴将军等人是陷进了车国王爷们布下的陷阱! 一直静静的让心不在焉的南璇伍为自己更衣,狄夜知道她那个小脑袋里又转动着一些不该她想和担心的事,但也不揭穿。 当只剩下里衣时,南璇伍停住了手,“王爷,先休息吧,我告退了。”说完,南璇伍退了两步想立即离开狄夜的房间,一是担心翔儿和宫女,二是她觉得不自在! 果然!狄夜长臂一拦横在她的胸前,然后身子一转将她困在双臂环抱之间。 “王……王爷……”南璇伍呼吸又不畅起来,后背挺得僵硬。 “你喜欢他?”狄夜闻着她发间的药香,她洗头发也用药草吗? 他?南璇伍脑子有片刻的混乱,但很快清醒过来,明白狄夜说是驸马吴天养! “不!其实是我连累了驸马,他本应娶的女人不是我……”南璇伍幽幽地道—— 第三更,稍后。 陪我入眠 那个男人喜爱的不是她,因为他喜欢的公主被梁帝为了政治联姻而远嫁他国,将牢里那个被治了罪、险些削去公主封号的罪女充数嫁给了吴家。 当然,南璇伍能有从牢里脱身、嫁给吴天养也是需要有人在外相助才能如愿,不然这样的机会也轮不到她,而是赐给了某位郡主或县主! 这其间的复杂她不想说给狄夜听,而他恐怕也没有耐心去听! “他该娶谁无所谓!”狄夜果然不是很有耐心,硬扯着南璇伍的手往床榻走去。 在心底叹了口气,南璇伍柔顺的跟上他的步子。 “你真的要惩戒无华吗?”南璇伍终是忍不住问出来。 坐到床榻上,狄夜手一紧将南璇伍拉到自己的怀里,“无华擅作主张要放刺客离开,于众人面前不惩戒他怎么行?怎么?你担心他?” 南璇伍不自在的扭动着身子,“不……不是的!无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是故意用当年的事来为难他,他也是为了你……你不要怀疑他的忠心。” 狄夜冷笑着紧了紧手臂,“放心,无华对我的忠心,我比你们谁都清楚!现在,我累了,要睡觉!你帮我暖床!” 南璇伍双颊通红发热,“暖……暖床?你不去看看其他南氏皇族……” “我管他们死活、逃跑与否!秋后的蚂蚱,想必也蹦不了多久,无非是多几个自称是梁国的正统继承人跳出自立为帝罢了。”狄夜不屑地道,“你猜的没错,我们是有阴谋!与其不停的追捕南氏一族逃走的皇族,不如让那些有野心的南氏人自己站出来再灭掉,而胆小避事的就懂得惜命安份过日子!” 南璇伍惊讶于狄夜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么多“内幕”,是他不怕自己把这些事告诉族人,亦或是根本就没把南氏一族放在眼里?恐怕后者居多。 躺到床上,狄夜一夜未睡的脸上有些阴黯,“过来,陪我睡一会儿,你身上的药香很好闻。” 过去还在治春毒时,她每夜潜进他的寝殿为他治病,而他则得寸进迟的拖她同眠,无关肉爱,更多时候是纯粹的拥眠,所以对于狄夜这种没有掠夺气息的命令,南璇伍并不是很排斥。 南璇伍脱去鞋子窝在狄夜身前,可他却手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锦被覆了上来。 南璇伍的身子一直紧绷僵硬着,狄夜却嗅着她发间的淡淡药草香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也许是紧张、恐惧、一夜未睡的折腾,南璇伍也累了,她告诉自己只是睡一小会儿,待天彻底亮起来后就起床离开! ** 南璇伶同样经历了恐慌的一夜,只不过是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声音和兵器交接的声音,然后又是有人呼喊和尖叫声不断传来。 与宫婢雅娥相拥缩在角落里,主仆二人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去。 直至外面彻底安静,雅娥才大着胆子走到窗前去听动静。 没多久车国士兵便站在门外高喝道:“刺客已逐,惊扰琅琊侧妃了!” 刺客?刺杀谁?南璇伶不安地根本睡不着,天一亮便出门要求见琅琊王。 车国士兵的嘴都很严,无论南璇伶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任何关于昨晚的事,南璇伶也只好带着雅娥被士兵护送着往狄夜暂住的地方去。 到了狄夜住的屋子门前,护送南璇伶的士兵与门口的士兵交谈了几句,然后又退了回来。 “侧妃娘娘,王爷凌晨才睡下。”护送的士兵回道,“请您先回吧。” 雅娥眼睛一瞪又要替主子出头,却被南璇伶阻止了,“算了,我们回吧。” “公主,您……”雅娥真是替主子不争取的性子着急! 南璇伶明明被立为侧妃好久了,狄夜只在车国皇帝来的那几日象征性的睡在南璇伶的宫中,却也同宫不同殿! 狄夜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盈盈而出,正是南璇伍。那个男人喜爱的不是她,因为他喜欢的公主被梁帝为了政治联姻而远嫁他国,将牢里那个被治了罪、险些削去公主封号的罪女充数嫁给了吴家。 当然,南璇伍能有从牢里脱身、嫁给吴天养也是需要有人在外相助才能如愿,不然这样的机会也轮不到她,而是赐给了某位郡主或县主! 这其间的复杂她不想说给狄夜听,而他恐怕也没有耐心去听! “他该娶谁无所谓!”狄夜果然不是很有耐心,硬扯着南璇伍的手往床榻走去。 在心底叹了口气,南璇伍柔顺的跟上他的步子。 “你真的要惩戒无华吗?”南璇伍终是忍不住问出来。 坐到床榻上,狄夜手一紧将南璇伍拉到自己的怀里,“无华擅作主张要放刺客离开,于众人面前不惩戒他怎么行?怎么?你担心他?” 南璇伍不自在的扭动着身子,“不……不是的!无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是故意用当年的事来为难他,他也是为了你……你不要怀疑他的忠心。” 狄夜冷笑着紧了紧手臂,“放心,无华对我的忠心,我比你们谁都清楚!现在,我累了,要睡觉!你帮我暖床!” 南璇伍双颊通红发热,“暖……暖床?你不去看看其他南氏皇族……” “我管他们死活、逃跑与否!秋后的蚂蚱,想必也蹦不了多久,无非是多几个自称是梁国的正统继承人跳出自立为帝罢了。”狄夜不屑地道,“你猜的没错,我们是有阴谋!与其不停的追捕南氏一族逃走的皇族,不如让那些有野心的南氏人自己站出来再灭掉,而胆小避事的就懂得惜命安份过日子!” 南璇伍惊讶于狄夜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么多“内幕”,是他不怕自己把这些事告诉族人,亦或是根本就没把南氏一族放在眼里?恐怕后者居多。 躺到床上,狄夜一夜未睡的脸上有些阴黯,“过来,陪我睡一会儿,你身上的药香很好闻。” 过去还在治春毒时,她每夜潜进他的寝殿为他治病,而他则得寸进迟的拖她同眠,无关肉爱,更多时候是纯粹的拥眠,所以对于狄夜这种没有掠夺气息的命令,南璇伍并不是很排斥。 南璇伍脱去鞋子窝在狄夜身前,可他却手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锦被覆了上来。 南璇伍的身子一直紧绷僵硬着,狄夜却嗅着她发间的淡淡药草香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也许是紧张、恐惧、一夜未睡的折腾,南璇伍也累了,她告诉自己只是睡一小会儿,待天彻底亮起来后就起床离开! ** 南璇伶同样经历了恐慌的一夜,只不过是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声音和兵器交接的声音,然后又是有人呼喊和尖叫声不断传来。 与宫婢雅娥相拥缩在角落里,主仆二人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去。 直至外面彻底安静,雅娥才大着胆子走到窗前去听动静。 没多久车国士兵便站在门外高喝道:“刺客已逐,惊扰琅琊侧妃了!” 刺客?刺杀谁?南璇伶不安地根本睡不着,天一亮便出门要求见琅琊王。 车国士兵的嘴都很严,无论南璇伶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任何关于昨晚的事,南璇伶也只好带着雅娥被士兵护送着往狄夜暂住的地方去。 到了狄夜住的屋子门前,护送南璇伶的士兵与门口的士兵交谈了几句,然后又退了回来。 “侧妃娘娘,王爷凌晨才睡下。”护送的士兵回道,“请您先回吧。” 雅娥眼睛一瞪又要替主子出头,却被南璇伶阻止了,“算了,我们回吧。” “公主,您……”雅娥真是替主子不争取的性子着急! 南璇伶明明被立为侧妃好久了,狄夜只在车国皇帝来的那几日象征性的睡在南璇伶的宫中,却也同宫不同殿! 狄夜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盈盈而出,正是南璇伍—— 家中有丧,见谅。 共侍一夫 南璇伍本想等狄夜睡熟后就离开,但不知不觉被狄夜均匀的呼吸催眠,窝在他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待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还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连忙爬了起来,可狄夜还在沉沉地睡着。 轻手轻脚的起身,南璇伍简单收拾了一下,待门口的声音没有了才出门。 南璇伶和雅娥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南璇伍,她们心底的惊讶无法用语言形容。 南璇伍提着棉裙下了台阶后低头前行,准备离开,却感受到前方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 “璇伶?”南璇伍抬起头看到了南璇伶主仆,微讶地上前,“璇伶,昨晚你没事吧?” 其实南璇伍并不担心其他的皇族成员在昨晚会怎么样,但她是真的关心南璇伶。 南璇伶眨眨眼,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胃也不舒服。 “皇……皇姐,你怎么在这儿?”南璇伶抬眼看了看狄夜的屋子,刚才士兵不是说狄夜睡着,难道皇姐与王爷…… 南璇伍猛然意识到姐妹相遇的地方多么尴尬! 屋里的男人是自己妹妹的“丈夫”,外面的女人是那个男人承认的侧妃,而自己丈夫昨夜还出现的女人却和别的男人相拥而眠! 南璇伍脸一热,双手拢在袖内垂下眼帘道:“侧妃不要误会,是昨晚有刺客来袭,王爷受了点儿小伤,所以招我过来……” “定国公主真是会说笑!”雅娥嗤鼻无礼地道,“难道车国随军没有军医的么?竟然让敌国公主来给将领治伤?万一下毒手怎么办?” 南璇伶盯着南璇伍看,并没有阻止自己宫婢的无礼,她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心里好难受。 南璇伍抬起眼帘凌厉地瞪了一眼雅娥,冷下脸来,“敌国?小小宫婢言行如此放肆无礼!梁国已灭,我们皇族成员均被俘,你的主子也已经是车国王爷的侧妃,你还敢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被南璇伍训斥的雅娥脸上一阵红白,但仗着南璇伶是侧妃,她仍然嘴硬地道:“奴婢也只是一时失言,但十七公主才是琅琊王侧妃,定国公主您与王爷应该避嫌才是!虽然梁国已灭、南氏皇族沦为俘虏,但公主也不能辱没了皇族名声啊!” 好一番言辞犀利!南璇伍真是惊讶南璇伍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宫婢,不知将为是福是患的存在! 南璇伍不理会雅娥的放肆无礼,定定地看着南璇伶,“侧妃怎么想,本宫不想多作解释,翔儿还在等本宫,告辞了!” 说完,南璇伍昂首与南璇伶擦身而过。 她本想劝南璇伶如果真的在意狄夜,不妨多多接近用柔情感化他,可转念一想,狄夜又怎么是那种轻易被感动的男人?如果劝南璇伶飞娥扑火,岂不是自己造孽? “皇姐!”南璇伶终于出声,她转过身望着南璇伍的背影道,“若皇姐想侍奉王爷,妹妹我愿意与皇姐共侍一夫,甘愿再降为妾!” 南璇伍的纤影一滞,南璇伶的话令她心底泛起酸苦,将冷空气吸入肺中清清心神,她也转身看向南璇伶微微一笑,“皇妹说的哪里话,本宫已经是吴家的人,驸马尚在人世,本宫怎能再嫁他人?皇妹好好把握吧。” 驸马尚在人世?南璇伶一惊,“皇姐!” 南璇伍微摇头转身姗姗离开,她不能说得太多。 回到自己住的院落就看到小喜和巧春两个宫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南璇伍回来便一起扑了上去。 “公主!”小喜哭得稀里哗啦,抓着南璇伍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那个穿鞋子的狼王爷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南璇伍被小喜的话逗乐,“小喜,你在胡说什么啊!” 小喜抹了一把眼泪呜咽地道:“本来他就是穿着鞋子的狼!” “娘!”吴飞翔快乐的从屋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木雕的小马,是吴天养昨晚趁乱扔到床上的东西—— 不好意思,今天双更。 始进车国 这一夜的变故使车国送押梁国皇族的队伍在宾州城多耽搁了两天,军中书记官重新将没有逃出去的皇族成员进行了一下登记上册,整理后发现除了梁帝南宇喆与淑妃郭敏儿被救走外,还有几个皇族男性成员及随从趁乱逃走或被救走。 将册子扔到漆桌上,车国睿仑王爷狄朗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皇弟琅琊王狄夜、八皇弟狄玄道:“比我预计的人数要少了很多啊。” “这证明梁国皇族大多是贪生怕死之辈!”狄玄笑嘻嘻没个正经地道。 看看有些心不在焉的狄夜,狄朗轻咳了一声道:“四皇弟,听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去定国公主那儿堵截刺客,却还被他逃了。” 狄夜的黑眸缓缓移到狄玄兴灾乐祸看好戏的脸上,眉尾挑了挑,“我也没想抓他。” “是呀,二皇兄!”狄玄眉飞色舞地道,“四皇兄只想着怎么把他的爱姬留住,别让人家跟她那个死而复生的驸马丈夫……呜呜……”后面的话被一个果子塞住,狄朗拍拍手笑容依旧。 狄夜放下劫梁帝的刺客不管,带兵去南璇伍住的院落抓人,还惩戒无华五十军棍!这种让震惊之事很快传遍了押解的队伍,但大多猜测是因为无华的失职而使刺客逃走,但狄郎和狄玄岂会不知道真正的内幕! 甩袖站起身,狄夜冷哼一声出了议事的花厅。 狄朗瞪了一眼狄玄,不悦地道:“你总是喜欢刺激四皇弟,不要以为他会念及骨肉情而放过你!” 狄玄无所谓的掏掏耳朵道:“二皇兄,你太多虑了!现在梁国已灭,所有梁国皇族的生死,皇上也说都交给四皇兄处置,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狄朗哼笑,他明白得很!即使梁国皇族全灭、梁国化为灰烬,也不会让狄夜回到最初离开车国前的天之骄子之傲! ** 虽然皇帝被劫,但并不影响其他皇族被带至车国为奴的命运。 南璇伍与婢女和稚子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舟车劳顿后,最终到达了车国的帝都。 因为将怡安世子带在身边,南璇伍多了一个要照顾的人,而在食物和物品分配上却没有任何增加,她只好与宫婢缩衣减食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照顾。 狄夜再也没来打扰过她们,无华也鲜少过来,即使来了也是偷偷将一些物品交给小喜后便匆匆离开。 而沿途总能听到梁国某某王自立为梁国正统皇帝,结果没几天又传来那个飘摇的临时皇权被车国将领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纵然如此,那些做着皇帝梦的皇族和复国梦的大臣们还在不停的推立新帝,但让南璇伍奇怪的是却一直没有已经逃走的梁帝南宇喆重新称帝的消息。 队伍进了车国帝都的城门,就见百姓夹道欢迎,鲜花水果递送到车国士兵和将领的马前。 有不知情的百姓甚至还将花和水果、蔬菜送到了南璇伍的马车前。 “姑姑,您看!车国百姓送给我们东西!”怡安世子南跃峰接过一个盛着水果的篮子高兴地缩回马车里递给南璇伍。 “娘!娘!果子!”吴飞翔拿起一枚桃子在母亲眼前晃。 一路辛苦,哪有机会吃到鲜果子,难怪小孩子们这样高兴。 小喜和巧春在进城前就下了马车走在车两侧,一是不便与公主同车,二是防止车国百姓过激的袭击马车,可她们有些多虑了,车国百姓只是单纯的开心。 接过桃子放回篮里,南璇伍拿了两个梨子用帕子擦干净递给吴飞翔和南跃峰一人一个,“先吃这个。” 两个孩子开心地吃起来。 南璇伍从布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包袱皮来,将果子倒了进去,然后包好。 进了车国帝都之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些果子保存起来也许会有用。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车国皇宫,当有车国宫人在车旁高呼请梁国公主下车时,南璇伍早已准备好面对未知的一切,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城外换好的衣冠,在巧春与小喜的搀扶下踏下马车—— 也许明天就能恢复正常的更新了,现在太忙乱…… 赏人为奴 南璇伍只在车国给南氏一族安排的临时住所呆了一晚,第二天便被人呼喝着去上一辆大马车。 “我儿子与宫婢……”南璇伍站在院子里回头看着人群中的巧春、小喜和吴飞翔,她不知道这是临时被叫走,还是…… “儿子?宫婢?”负责来唤人的老太监撇撇嘴,“你还当自己是一国的公主啊!你的儿子是我们车国的奴,你的宫婢也是车国的奴!你乖乖的上马车,到被分到的大人家里,若是得宠,你们或许还能相见的一天,或是不得宠……哼哼!” 南璇伍心一惊,原来她这是被车国皇帝赏给车国臣子了? “这位公公,我能不能恳请您让我带着我儿子……”她不能和孩子分开! 老太监翻了一个白眼,朝身后的士兵一挥手,就上来两个士兵如狼似虎的架起南璇伍的手臂往马车上拖。 “放开我!翔儿!翔儿!”南璇伍尖叫地挣扎着,她不停的回头看着人群中已经哭叫的儿子。 巧春和小喜紧紧抱着吴飞翔,怕他跑上前被车国的士兵伤到。 “公公,求求您,让我和儿子道个别!求求您!”南璇伍哭喊着央求道。 那个太监仿佛没听到一般又点着别人的名字,指派士兵将人领到其他的马车上。 南璇伍被推上马车,她还想跳下去却被车内的人抓住了手臂,“定国公主,别闹了,到最后受苦的是你和孩子!” 出声的是名少妇,衣着也很雍荣,却有些磨损和脏污,但高贵的气质与美容掩不住。 “诚……诚王妃?”南璇伍依稀记得这名女子是自己某个皇弟的王妃。 诚王妃凄然地一笑,“谢谢公主还记得我。” 马车一晃,缓缓驶进起来,南璇伍的泪哗哗的流下来。 不知今日一别何日才能与翔儿再相聚,但诚王妃说得对,若是自己过于反抗,恐怕那太监会迁怒于翔儿。 好在有巧春和小喜照顾着翔儿…… ** 琅琊王府?南璇伍与两名郡主和一名县主被唤下马车来。 王府派来的管事是个冷块脸的中年男子,他扫视了一眼四名女子,冷冷地道:“你们是皇上赏给我家王爷的官婢,比起被分到官窑里当官妓来,你们也算幸运!” 原来她被分到了狄夜的王府!南璇伍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也许与翔儿、小喜、巧春再相聚的日子并不远! 被那个冷脸管事带着四名女子进了王府深处的一处院落,雕梁画栋气派得很,红纱绿缎布置得美仑美奂。 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站在院中央,身侧站着几名花枝招展的美艳女子。 “谭嬷嬷,这是分到我们王府的梁国贵族女子,王爷吩咐下来让你先挑。”官事对那个脸嘴唇艳红得刺眼的中年女子道。 “哎哟,真是谢谢王爷对我们舞旋阁的偏爱,谭嬷嬷我受宠若惊!”谭嬷嬷咯咯地娇笑着朝管事福身行李,然后朝身旁的几名女子道,“去挑挑,看看梁国贵族女人有什么不同!” 谭嬷嬷身侧的女子都不屑的撇嘴笑笑,扭着纤腰、晃着俏臀走过来。 南璇伍料想自己肯定是不会被这种王府内自养的舞伎阁选中,除了年龄稍大外,她毕竟是生育过的妇人,身材比不得那些纤细曼妙的少女。 果然,那几名舞伎在南璇伍身前都是一晃而过,站在了另外三名年纪较轻的郡主和县主面前。 “长得还不错,但脸上的傲气样儿让人讨厌!”一名舞伎朝抚羊郡主的脸上啐了一口哼声道,“嬷嬷,您说这样的货色我们留是不留?” 谭嬷嬷扭着保养得宜的身子走上前来,看了看南璇伍等四名女子,又看了看扬着下巴双眼不驯的抚羊郡主,笑笑道:“梅宝啊,越是这样的丫头我们越要调教成能取悦我们王爷的舞伎才是!”说完,一巴掌挥过去打得抚羊郡主摔倒在地,“先从教教怎么看人的规矩开始!杨管事,这丫头和那个年纪最小的我们留下了,其他的带走吧!”—— 不好意思,各位,这两天因为家里的事更新时间有些乱。 争取明天恢复正常。 三皇子 从王爷自养的舞伎阁离开,南璇伍多少是有些松了口气。 杨管事又带着朝阳郡主和南璇伍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院落。 朝阳郡主已经哭得梨花带雨,郡主年方双十,梁国灭掉之前已经嫁给梁国的重臣之子,可在车军攻国之时夫妻两散,不知丈夫的下落便被押到了车国,现在沦为官婢伤心也难免。 这个院落干净整齐到了令人觉得不自在的地步,任何物品的摆放看在眼里都是规矩得一丝不苟,在外人眼里看来,如果那些花或是其他摆设稍微挪动一下都会破坏院落整体的规矩感。 杨管事站在院子里,朝门口一位穿着黑袍抱剑的年青人施礼道:“无雪大人,这是皇上赏给我们琅琊王府的南氏贵族女子,想问三皇子是否有要留下的。” 叫无雪的青年目光冰冷,雪过南璇伍和朝阳郡主后一声不发地转身进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响动,两名衣裙不整的女子发丝微乱地匆匆走出来,迎头碰到杨管事也是胡乱福个身便逃也似的跑了。 杨管事面不改色、见怪不怪,仍保持着恭立的姿势。 无雪从屋里出来,冷声道:“三皇子让你们进去!” 三皇子?南璇伍有些迷惑,狄夜不是车国三皇子吗?当初在梁国皇宫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杨管事带着二女进了屋子,一股香甜的馨香扑鼻而来。 南璇伍条件反射的一捂口鼻,淫香! 屋内窗子上挂着纱帘,阳光照进来时透过纱帘便柔和了许多。 内室床榻的纱帐只挑起一边,靠近床头的位置却垂着,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三皇子,皇上……”杨管事刚想再重复一遍方才说的话,却见帐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阻止了他。 无雪抱剑走进来站在南璇伍等人的身后。 “是夜让你这么做的?”床内传来好听的男声,低沉而有磁性,又带着温和。 “回三皇子,是王爷的意思。”杨管事毕恭毕敬地道。 一声幽幽叹息响起,然后床上的人慢慢撑起身体,素手挑开那一侧帐帘。 呀!南璇伍和朝阳郡主同时微呼出声。 只见床内坐起一名“美人”!还是白头发! 世间难觅此绝色!凤眼如水、眉目如画、肤如凝脂、唇如粉桃花……若不是那头白发使他看起来怪异了些,真让以为他是画中人! 漂亮的凤眼扫了一下杨管事身后的南璇伍与朝阳郡主,床上的人微微一笑,“梁国贵族之女姿色不过如此,难不成皇上把长得漂亮的都自己收纳下了?” 真是大逆不道的话!南璇伍心底微讶,但她从这个男人的眉眼间寻到了狄夜的影子。 “小的不知。”杨管事淡淡地道,似乎对这位主子言词的苛刻也习以为常。 三皇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床下长毛的地毯之上,“让她们两个近前来。” 杨管事转头对南璇伍和朝阳郡主道:“你二人上前让皇子看看!” 朝阳郡主又啜泣出声,不敢上前,南璇伍自然也不敢。 但她们不敢不想上前是一回事,无雪在她们身后用力一推迫使南璇伍和朝阳郡主往前冲了几步。 双脚踩在长毛地毯上,南璇伍与朝阳郡主互相扶持着站稳身子,抬头看着白发的皇子。 他真的很美,任何站在他的面前都会觉得自形惭秽! 三皇子垂头打量着她们,突然伸出手抓住她们的肩膀用力向后一甩,两个女人便直接扑到了床榻之上! 这位皇子看似柔弱,竟然也有着和狄夜一样的蛮力! 南璇伍和朝阳郡主被床边撞痛了腰腹痛呼出声。 “我得试一试才行,试过之后再看留哪一个。”三皇子邪魅地笑道。 南璇伍撑起身子惊恐地望着慢慢转身的三皇子,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天人”变成了狰狞的恶魔! “你有一双让人讨厌的眼睛。”三皇子一只手覆在南璇伍的眼睛上叹道—— 今天争取三更,下一更三点左右。 怪异皇子 “王爷,您回来了。”杨管事从正厅迎出来。 从朝堂上回来的狄夜看似有些疲倦,毕竟是从梁国连日赶路回车国,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按着您的吩咐,小人将皇上分到王府的四名南氏贵族女子作了安排。”杨管事跟在狄夜身后报告着今天上午的事,“两名被舞伎阁留下了,一个被三皇子留下,另外一个已经调到您的院子里服侍。” “嗯。”狄夜随便的应了一声,将马鞭交给小厮后开始解束冠的带子。 无华跟在狄夜身后,眉头微皱地看着杨管事,“那四名女子是怎么分配的?” “回无华大人,抚羊郡主和岳平县主被留在了舞伎阁,定国公主被三皇子留下,朝阳……”杨管事如实地答道。 正往厅里走的狄夜身形一顿,愕然地转头,“定国公主?” 杨管事脸一白,以为自己失言马上垂头道:“请王爷恕罪,是亡国公主南璇伍……” “你说日留下的是定国公主南璇伍?”狄夜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杨管事。 杨管事一愣,“是……是,王爷。” 无华身形一转朝一个方向奔去!。 “无华!”狄夜喝住欲去狄日院落的无华,俊美的脸上乌云密布,“不准去!” “王爷!”无华的额角沁出汗来,“您应该知道,三皇子他……” “不准去!”狄夜怒吼出声,甩袖进了正厅。 杨管事看看狄夜怒火滔天的背影,又看看双拳紧握、咬紧牙根的无华,不明白那个梁国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 “淫香对你无效?”狄日坐在铜镜前,绝美的容颜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是的,三皇子。”南璇伍的双手轻轻地在狄日的白发上滑过,如缎的触感令她在心底感叹。 狄日望着镜中被蒙上双眼的女子,眼神有些玩味,“你真的是梁国的公主?” “是的,三皇子。”南璇伍摸索着从桌上拿到束发的金环与金籫。 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南璇伍轻轻的将狄日的白发束起来,动作轻柔又熟练。 “三皇子还要戴什么配饰?”南璇伍恭敬地问道。 “你常蒙着眼睛作事?堂堂一国公主还会帮人梳头?态度还如此卑谦?”狄日不信地问道。 这个三皇子真是多疑,南璇伍无奈地答道:“妾身已是亡国之奴,怎还敢拿娇放纵。因有一个三岁稚儿,常亲手为他梳发,承蒙三皇子不嫌弃妾身的手拙。” 狄日笑笑站起身,“无雪,你觉得如何?” 一直冷脸不语的无雪抬起眼皮看了看主子,“皇子若是戴上金冠会更好。” “哈哈哈!无雪,你总是这般的无趣!”说完,顺手摘下金籫与金环扔到桌上,南璇伍精心梳好的发髻散落下来,白发披在狄日的肩头与后背,妖艳无比。“好了,本皇子允你不必蒙眼,但不准抬头看我!”他对南璇伍道。 南璇伍福身,“谢三皇子。” 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狄夜?如果见到他,就可以央求他把翔儿接过来,或是能让小喜和巧春…… “三皇子,王爷回来了。”屋外有家仆来报。 狄日的眼睛一亮,“夜回来了!”说完身形一闪便冲到了门口,“无雪,快给我更衣!” 南璇伍的心也是一震,快速的扯下蒙着眼睛的布巾,眼底也闪着光彩。 他回来了! “你愣着作什么?快过来为皇子更衣!”无雪拧紧眉头喝斥着南璇伍。 南璇伍马上过来帮无雪一起为狄日更衣,甚至激动得手指有些发抖。 “无雪,你说今天我该和夜的哪个姬妾玩一玩比较好呢?”狄日兴奋地道。 南璇伍手一滞,抬头看着狄日有些不太正常的异样绝美笑容—— 真的不能做预告,没一次准的时候! 总会有事拖住。 娘字辈人 “夜!”狄日像一阵白色的旋风般刮进湖心小榭内,身后跟着冷脸的无雪和跑得气喘不忆的南璇伍。 坐在水榭内举杯小酌的狄夜听到狄日的声音身体一僵,望向水面的双眸缓缓移到榭内。 狄日绝美如仙的一身白站在水榭内,双眸闪亮地看着狄夜。 唇角微挑,狄夜放下酒杯,“日,听说你今天收了个女人。”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移到南璇伍身上,眸光毫无波动地道,“这种姿色你也喜欢?枉我送了你那么多美艳佳人。” 南璇伍抚着胸口站在水榭外,听到狄夜的话后心被微微刺痛,但很快便调整好的低头敛眉。 狄日回头看了一眼南璇伍,嘴角噙着笑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本坐在水榭另一侧抚琴的美姬见到狄日到来,琴音嘎然而止不说,看起来还颇为害怕的站起来缩到角落里。 而坐在狄夜身侧轻倚着他臂膀娇态横生的美姬更是弹跳至一旁垂首而立。 无华瞥了一眼南璇伍,又看了看笑吟吟的狄日。 “怎么不弹了?是不是不想弹给本皇子听啊?”狄日慢悠悠地道,然后瞥向方才抚琴的美姬,“听你弹得也不比树上的乌鸦叫好听到哪里去!不弹就不弹吧!” 那名角落里的美姬掩面哭泣地从水榭里逃离。 南璇伍心底暗暗咋舌,这个三皇子还真是美人脸、蛇蝎嘴! 如冷箭似的视线又移到方才粘乎乎倚在狄夜身上的美姬,狄日眯了眯眼睛,“夜,你什么时候收的这名姬妾?” 眼角一直有意无意瞥向南璇伍的狄夜被狄日问得一愣,“你说玉娘?去年秋天张大人送的美人,你不肯收才……” “原来是叫玉娘啊?”狄日没有耐心听弟弟解释这名美姬的来历,不耐烦地摆摆手叹道,“夜,不是我说你不挑嘴,这种人如其名的女人你也能看着她喝得下去酒!想必这酒一定是美味得很!”举起杯将酒杯里的酒喝尽,狄日咋咋嘴道:“也没什么特别啊?” 所有人都看着美如画中人的狄日,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一直绷着面皮的无雪看了一眼无华,两个人一起将视线移到水榭之外的葱绿之地。 南璇伍的嘴抿了抿,她很不厚道的想笑。 “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狄夜大概也猜得到狄日刻薄的想说什么,但他偏就想听自己这个孪生兄长要说什么! 狄日又看向那个已经要哭出来的美姬,笑道:“玉娘、玉娘,都是娘字辈的女人了,当然姿色衰、身材肿、床上浪了,但女人只要调教好了,床上的事都不算什么。夜,你还是不要和这种女人厮混久的好,下次再有大臣送娘字辈的美人来,我就奏请皇上削他的职!” “呜!”年仅十七岁的玉娘哭着跑出水榭。 这下亭子里清静了,除了兄弟俩就是侍卫、家仆,还有一个南璇伍。 对于狄日为难自己的姬妾,狄夜只是笑看不语,但等一安静下来,他可要反击了。 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南璇伍面前,狄夜扭头看着喝酒的狄日,“日,这是你新收的女人,不知道被你调教得如何?” 说这话时,狄夜的眸光微凛,转看向南璇伍时瞬间化为冰冷。 南璇伍感受到狄夜冰冷的视线,头垂得更低了。 “夜,别拿我的婢女出气啊,这个梁国的公主只是被我收来当婢女。”狄日头也不回地道。 婢女?狄夜不信地看着南璇伍乌黑的发顶。 什么时候狄日改性子了?—— 三更结 兄弟护主 “无华?”南璇伍终于在花庭中等到了要回房的无华。 花庭是府内中心所在,通往任何一个院落都需要经过这个美丽的花庭,所以南璇伍在晚饭过后便在这里守候了。 狄日是个性格很乖僻的人,他的身边几乎没有其他的家仆服侍,只有无雪一人打理日常起居,这倒与狄夜身边只有无华一样,只不过回到车国王府后,狄夜身边服侍的人便多了起来,无华自然也不用总跟在狄夜左右。 “公主?”无华微微有些惊讶,左右看了看后迎上前,“您在等我?” 南璇伍点点头,“是的,等无华大人好久了。” 无华脸上闪过尴尬,“公主叫我无华就好,不用加‘大人’二字。” 南璇伍笑笑,双手拢在袖中扭绞了一会儿才道:“无华,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公主请说。”无华柔声地道,“无华能帮上忙的定不会推辞!” 南璇伍放下心来,仰起头双眸中闪着希冀之光,“翔儿和小喜她们不知道现在何处,能不能请你帮忙找到她们,若是能把翔儿带到我身边来……”她声音一哽,“我便是万分感谢了。” 无华的眉头紧锁起来,心往下一沉。 按照规矩,战败国皇族男丁大多没有太安好的下场,好在吴飞翔是公主之子,比起南氏世子们来说还安全一些。 “公主不要着急,明日我随王爷进宫时会查探一下。”无华安慰南璇伍道,“小少爷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无华。”南璇伍用衣袖拭去泪水。 看着南璇伍嬴弱地模样,无华担心地道:“三皇子他……他待公主还好吧?” 狄日对女人向来没有什么怜惜之情,无华不禁担心南璇伍在狄日那里受苦。 “还好,三皇子……对了!”南璇伍像想起什么似地看着无华,“狄夜不是三皇子吗?” 明明在梁国皇宫时大家都叫狄夜三皇子,怎么回到车国后摇身一变成了四皇子、琅琊王爷? 面对南璇伍的疑问,无华犹豫了一下答道:“王爷与三皇子是孪生子,从小三皇子就体弱多病久居深宫,即使其他皇子封王分封地了,他也不愿独立出来。梁国向车国要质子,其实最初梁帝听说那位拥有天人之姿的三皇子是指狄日皇子……” 南璇伍心里一痛,“狄夜是被迫去梁国当质子的吗?” “不是。”无华摇摇头,“当时两位皇子的母亲祥妃娘娘担心体弱的三皇子到了梁国恐怕活不久,整日以泪洗面,四皇子便自告奋勇的要替三皇子去当质子,皇上与娘娘相商后同意了四皇子的请求。后来皇子归国,三皇子不肯接琅琊王爷的封号,而且要求与四皇子共居一个王府。” 原来有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背后故事,南璇伍听得心境难以平静。 狄夜恐怕是没想到自己到梁国后会受到那般恐怖如地狱的事情,若是知道梁帝要求送三皇子去梁国动机就不纯,他还会替孪生兄长去梁国吗? 如果换上体弱的真正的三皇子到梁国,今日梁国还会被灭吗?她又会怎样呢? 正思量着,无雪冷冷地声音便从花庭长廊处传来,“南氏,皇子找你服侍,你竟然在这里私会侍卫!” 无华与南璇伍同时转头看向长廊上的无雪,看到俊美的青年正冷着冰块脸瞪向他们。 “无雪大人,我马上回去!”南璇伍暗暗伸手按住欲发作的无华,让他不要作声。 跑上长廊前,南璇伍回身朝无华福了一下身,然后转身离开。 无雪一直站在长廊上未走,直到无华踏上长廊才缓缓开口,“你编的故事真差劲,我听了都作呕!” “王爷不会漠视太久,你应该知道!”无华瞪着无雪。 “如果王爷越是表现得想得到她,皇子就越会搞残她!这你我心知肚明!”无雪哼声道。 无华握紧双拳咬牙道:“你是吃干饭的?” 无雪脸色微变,举起剑鞘上前一步也咬牙道:“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准这么说我!我是效忠三皇子……” “要是她出什么事,你和三皇子都去喂鱼!你知道王爷干得出来!”无华恐吓地道—— 谢谢大家的关心。 青鸟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迁怒美姬 狄夜的怀里窝着一个美艳的姬妾,眼里闪着敌意的光芒看着面前的女子。 朝阳郡主不安地低着头,她不敢看狄夜和他的姬妾,眼里不停的落下泪来。 “王爷,您看这个梁国的郡主,摆着一张哭丧脸面对您,真是不敬!”美姬挑拨地道,“难怪三皇子看不上她,宁可留下姿色平庸的那位公主。” 狄夜的身子一僵,但魔颜上却挂着笑容低头看着美姬,“哦,芳儿倒是对三皇兄的性子了解得很。” 叫做芳儿的美姬被狄夜的魔魅笑容惑住,失了往日的机灵,心醉神迷地应声道:“王爷……奴家、奴家只爱慕着您……” 朝阳郡主在梁国时便听闻狄夜与南璇伍之间似乎有些关系,当年宫中更有传闻,这位车国三皇子得重病差点死掉是因为贤妃娘娘妒嫉狄夜得宠于梁帝,便利用梁帝秋围之际施药毒害狄夜,定国公主便是帮凶之一…… 如此看来,琅琊王应该是恨死南璇伍,可在押送南氏皇族来车国的路上却给她配了马车,这令人费解。 “我听说你与梁国大司马的三子结为夫妻了?”狄夜再看向朝阳郡主时开口问道,“而且大司马家的长媳是吴将军的女儿?” 说来,朝阳郡主与南璇伍之间除了皇族这份亲缘关系外,在婚姻上也有亲戚关系。 “是……是。”朝阳郡主小声地应道。 “定国公主的驸马能文能武,为何没在梁国谋个官职?”狄夜继续问道。 朝阳郡主不知道为什么狄夜要问这些,但总比让她服侍他要好得多,连忙答道:“因为当年吴驸马是与九公主瑞祥公主有婚约,但陈国新帝登基时,梁帝便将九公主送往陈国做皇后去了……”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梁帝将牢中的定国公主许给了吴驸马了事,却也将原来是兵部侍郎的驸马降为都尉。” 都知道都尉是虚位,大多送给公主的丈夫,但像这种原本有官职而削去本职另封他职的事倒少见。 “王爷,您为什么对那位被三皇子选去公主感兴趣啊?”芳儿颇有危机感的柔声问道,“她长得那么普通,听说还生过孩子!” 狄夜哼笑出声,伸手捏住芳儿的小下巴,黑眸里闪着残虐的光芒,“小芳儿知道得挺多嘛,这么快就摸清这几个女人的底了?” 像被蛇盯住的青蛙,芳儿体如筛糠般地抖着,“王……王爷饶命,芳儿也是……也是听别人说的!” 一骨碌,芳儿从狄夜的怀里滚到地上磕头求饶。 朝阳郡主也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狄夜冷冷地睇着芳儿,“芳儿,你是卫相国送给本王的美姬吧?” “回……回王爷,正是!”芳儿头不敢抬地抖声应道。 “如果本王没记错,最初卫相国是想把你送给三皇子,但本王怜惜你年幼纤弱便先留在了本王的身边,但今日看你伶牙俐齿、头脑灵活,想必在邀宠阁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王……王爷饶命啊!芳儿不敢乱说话了!王爷!”芳儿头如捣蒜地往地板上猛触,泪涕狂喷。 狄夜摆摆手,站立在两旁的婢女上前架起发抖的芳儿往外拖。 “王爷!王爷!”芳儿挣扎哭叫着。 朝阳郡主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难道狄夜要杀了这名姬妾? 狄夜拿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笑道:“明天将芳儿送至三皇子的别苑。” “是,王爷。”外屋静候的老嬷嬷应了一声,然后又悄无声息了。 放下茶杯,狄夜朝朝阳郡主摆手,“你也下去吧,暂时住在邀宠阁里学学规矩,以后的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一个老嬷嬷挑开里外屋的帘子走进来,无声的推了一把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只得跟着老嬷嬷出了屋子。 狄夜的双眸又深遂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芳儿,但谁让她偏往他上介怀的事上踩呢?—— 最近各种忙各种乱,更新时间开始乱七八糟,大家见谅吧。 王府秘密 南璇伍在狄日身边服侍了四五天,她负责的只是清晨端温水给狄日洗漱、为狄日梳发、协助无雪为狄日更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狄日也不为难她,甚至有时候还忽略她的存在。 每天清晨,南璇伍都会看到有女子从狄日房里出来,每一个的脸上都是挂着惊惧和泪痕,这令她始终不解,却也不敢问。 比起狄日是怎样一个人来,南璇伍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吴飞翔。 “进来!”狄日懒洋洋地声音从房内传来,惊醒了有些走神的南璇伍。 门吱呀的被人从里面打开,同样是衣裙不整的女子、头发还凌乱的披散着,脸上有着未干的泪。 女子迈出腿来时差点与端着水盆的南璇伍相撞,多亏南璇伍遇到多次这种情况,灵敏的举高水盆闪开。 冲出门口的女子吓了一跳,也反射的跳到一旁,定睛仔细打量差点儿撞了谁。 南璇伍退后一步朝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准备端着水盆进屋。 “你是那个梁国的公主?”女子抓着衣襟质问出声。 南璇伍脚步一滞,抬眼看向那名女子。 女子脸上未施脂粉,却因为年轻而显得肌肤吹弹可破,长得甚是美丽。 无雪说过,这些女子都是一些王公大臣和王爷送给三皇子的“礼物”,是物不是人,不要和她们作任何交谈! 南璇伍重新低下头要进屋子,却被女子伸手拦住。 “稍后到花庭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女子收回手拢紧衣襟匆匆离开。 南璇伍一愣,不安漫上心头。 这名女子是谁?为什么这样的神秘?难道是梁国的奸细? “还不进来!”狄日不耐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无雪已经挑着帘子走了出来瞪着门口的南璇伍。 南璇伍马上端着水盆进入屋内,打湿帕子开始服侍狄日起床。 每天进入狄日的内房总能闻到淫香的味道,即使头一夜房里并没有女人留宿,这香照旧要燃。 不知道无雪是因为也对淫香无反应,还是吃了什么解药,他并不受影响。 因为心底挂念着那名女子说过的话,南璇伍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到狄日与无雪出王府,南璇伍便急急地跑到花庭里来。 进了花庭后,南璇伍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那名约自己的女子,不禁有些失望,是不是对方等不及离开了?那个女人是府里什么人? “你才来啊!”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在南璇伍身后响起。 猛然转身,看到一名艳光四射的女子,南璇伍先是一愣,没认出对方来。 女子迈着莲步走到南璇伍面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似不屑、又似妒忌。 “姑娘是……”南璇伍迟疑的开口,不晓得对方的身份。 芳儿推了推精心梳好的发髻哼声道:“今早我在三皇子房门前约你到花庭来,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眼前这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是清晨在三皇子门口脂粉未施的女人? 南璇伍有点吃惊,心想这名女子明明不化妆成这副模样就很美了,偏要涂着厚厚的脂粉和胭脂,把那份本身的灵气掩住,变得俗艳起来。 “姑娘你找我有事?”南璇伍想解开自己的疑问。 芳儿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的朝南璇伍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王府的秘密。” 秘密?南璇伍眉头一皱,她对秘密这些东西最不感兴趣,因为知道得多麻烦就越多,恐怕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也说不定。 “谢谢姑娘了,我不想知道什么秘密。”南璇伍冷冷地福身拒绝,“姑娘没事,我就先走了。” “哎?”芳儿伸手拉住要走的南璇伍,脸色微变地道,“你不想逃出去见你的儿子吗?” 南璇伍身子一滞,扭头看着芳儿。 信与不信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南璇伍戒备地看着眼前俗艳的女子,“你是谁?” 见南璇伍对自己有敌意,芳儿忙道:“我是王爷的宠姬叫芳儿。” 王爷的宠姬?南璇伍挑挑眉,打量芳儿两眼。 既然是狄夜的宠姬,怎么会从三皇子的房里出来?她还真是不明白了! 芳儿也许猜到了南璇伍的疑问,不禁有些恼羞,“哼!你可能不晓得,府里的姬妾其实是王爷与三皇子共同享用的女人,王爷常会把自己宠爱的姬妾送给三皇子,如果三皇子不要了,王爷还会收回来!” 恶!南璇伍听了芳儿这番话有种欲呕的感觉。 狄夜与狄日竟然这般的淫乱无耻? 但一细想,所谓王府的姬妾不过是被当作玩物的存在、无名无份,甚至连一些婢女和嬷嬷都不如。 “芳儿姑娘,谢谢你想告诉我王府的秘密,但我不明白这王府的秘密与我能不能见到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南璇伍压下不安轻声地问芳儿。 芳儿清了清嗓子,又扫了一遍周围后靠近南璇伍压低声音道:“其实呢,我知道作为一名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让你做这些下人的活计你是肯定觉得万般受辱,也同情你与孩子分开……” “芳儿姑娘怎么知道我有孩子?”她进府后几乎没对任何人说过!南璇伍瞪着芳儿再问一遍。 芳儿眨眨眼露出不屑的笑容,“哎呀,你们四个梁国女人的底进府没半天就上我们摸得一清二楚,亡国的贵族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南璇伍咬咬牙,“那芳儿姑娘为什么要帮我?” 又摸摸自己的发髻,芳儿眼珠乱转了不看南璇伍地道:“这王府里少个女人少份争宠,我想你这个住过皇宫的公主是晓得的!” “我只是三皇子的婢女。”南璇伍不相信芳儿的话。 “呵!”芳儿讪笑道,“婢女?我芳儿进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少说也已经快两年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有的,保不准哪天王爷或是三皇子心念一动就看上了你……” “但你针对我一个人有些不正常!”南璇伍不信芳儿的说辞,一针命中要点。 芳儿见怎么也哄不了南璇伍不禁有些气,跺脚变脸道:“算了,信不信由你!好心没好报!王府后门偏西南的位置有一个狗洞,那里被厚草挡得严实,平常看不出来,但体形偏纤瘦的人还是钻得出去!逃不逃随你便!哼!”说完,芳儿扭着腰胯离开。 狗洞?逃走?南璇伍望着芳儿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拐角处,浓重的疑云压在心头。 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 南璇伍到王府一连几日,狄夜都没有与她碰过面。 不知是刻意避开,还是想不起有她这么一个人。 南璇伶以侧妃身份住进了王府里,却只是派了几个下人侍候着,与狄夜仍然没有圆房,像个花瓶一样供养在一个院落里。 南璇伍担心吴飞翔的事,直到有一天狄日提起狄夜的侧妃,她才想到南璇伶也在王府里! “夜的侧妃是你妹妹?”狄日把玩着手里的玉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站在一旁的南璇伍。 “回三皇子,是的。”南璇伍轻声地道。 “人长得漂亮吗?听说是个少有的娇柔北方美人儿?”狄日放下玉件又拿起一个瓷花瓶子欣赏。 想到皇妹南璇伶的美丽与纤弱,南璇伍点点头,“是的,侧妃之母原是越国郡主,生前受封为贤妃……”也正是自己母亲后来受封的妃号。 放下瓷瓶子,狄日绝色的面容上挂着令人目炫的笑容,“你们姐妹好久未见,不如今天就由我作主,见上一面吧?” 南璇伍打了一个冷颤,望着狄日眸中与笑脸完全不同的残虐之光感觉到了寒意。 她认得这眼神,与当年狄夜在皇宫中经常露出的上眸光是如此相同! 他的惩罚 阻止狄日去做他想做的事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所以南璇伍只能跟在狄日和无雪的身后踏进了南璇伶所住的院子,这也是她们姐妹俩到车国后第一次见面。 进了南璇伶的院子就发现,这个院子好像是刚刚修整过,虽然整齐却空荡荡的连盆花都没有。 “三……三皇子?!”被分来侍候侧王妃的王府丫头看到白发如丝的狄日踏进院子里来,吓得魂不附体! 狄日微微一笑,对那个呆若木鸡的丫头道:“你们侧王妃在不在?” 那丫头双腿发抖、声音也发抖地道:“回……回三皇子,侧王妃她在!” 无雪上前瞪了一眼那丫头,“进去禀告侧王妃,就说三皇子来见弟媳!” 丫头差点晕过去,转身就往屋里跑。 南璇伍在心底叹息。 她知道了无雪与无华是堂兄弟的关系,可两个人的性格可真是完全不同! 虽然狄夜也是个阎王的性格,但无华为人善良又正直,可跟随修罗性子狄日,无雪也坏得冒水! 屋里脚步声杂乱的响起,先跑出来四名丫头,又跌出来一名嬷嬷,然后是雅娥扶着南璇伶从屋里出来。 “三皇子。”南璇伶低头行至狄日面前轻轻福身,“妾身出迎稍晚,还请三皇子见谅。” 狄日垂下眼帘看着盛装的南璇伶,从鼻孔哼了一声。 南璇伍忙上前轻声道:“三皇子,太阳云里云外的出没不停,不如去院庭里与侧王妃相叙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发白肤的原因,狄日对日光很敏感,如果太阳光太足,他出行必打伞才行,不然皮肤就容易红痒。 虽然今天天空中云朵较多,太阳出没其间,但太阳露出来时阳光还是很足。 听到南璇伍的声音,南璇伶惊讶地抬头看向她,“皇……皇姐?” 南璇伍朝南璇伶福身笑笑。 “啊,也是!”狄日袖子一挥挡住姐妹间的对视,“去那个院庭里坐下聊吧!来,弟妹,你不必如此拘谨。”说着他伸去扶南璇伶的手臂。 “三皇子!”南璇伍出声上前扶住狄日的手腕,“奴婢扶您过去。”挑挑眉,狄日似笑非笑地看着南璇伍,倒也没拒绝。 雅娥白了一眼南璇伍,扶着南璇伶往院庭走去,其他的丫头婆子连忙准备茶水和点心! ** 狄夜一回王府就听下人急急的通报说三皇子带着侍卫和新收的梁国婢女去侧王妃的院子了! 狄日去哪他不在意,但狄夜还是从下人的话里捕捉到一个讯息:南璇伍也去了南璇伶的院子! 狄夜赶到南璇伶居住的湘院,迈进院门就看到南璇伶通红着脸坐在狄日的对面,手里的帕子快扭绞成绳子,而南璇伍则站在院子里捧着托盘直挺挺的站着,托盘里有一只茶碗! 这是在搞什么?狄夜走进院子,下人们连忙请安。 他径直走到南璇伍的身边打量着她沉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是他?手臂微酸的南璇伍一愣,抬起眼来看着狄夜,他怎么来了? “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狄夜拧着眉阴冷地问,“晒太阳?还是……准备让太阳把这茶杯里的水晒干?” 听狄夜这么一说,南璇伍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这个男人未免太敏锐了吧!他竟然知道狄日的惩罚是什么! 见南璇伍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狄夜的怒气反倒平息了。 瞥了一眼院庭里的男女,他经过南璇伍的身边时低声道:“晚上到我院里来。” 打了一个冷颤,南璇伍扭回头继续盯着自己捧着的茶碗,里面的水丝毫不见少。 说完这句话,狄夜便向院庭走去。 看到狄夜走过来,南璇伶和狄日都站了起来。 南璇伍背对着他们,耳畔回响着狄夜的命令!—— 忙碌了很久,清明一过似乎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虽然开了新文,但这个文还是会信守承诺更新完毕的。 今天先双更。 贱籍之身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独处过了,离开梁国皇宫后便完全无对话无接触,到了车国后虽然住在同一座王府里,他也是对她不闻不问…… 今夜却突然要求她去他的院落?有什么企图? 南璇伍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但转念一想:这王府里狄夜最大,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犹记得在梁皇宫里时她不肯去见他,结果却是他冲进她的殿房! 因为白天时天气阴晴不定,所以到了晚上还真下起了蒙蒙细雨。 狄日晚上有姬妾陪伴、无雪保护,从来不需要南璇伍服侍在侧,她便抽身从自己住的小屋子出来,凭记忆往狄夜的院落走。 雨丝很小,南璇伍没有撑伞,转过几道弯碰到几个巡府的武师,点头打过招呼说是王爷叫她去也没引起什么怀疑,甚至还得到了武师们好心的指点路径。 到了狄夜所住的院子门前,南璇伍深吸一口气上前拍门。 “谁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我是三皇子院子里的奴婢南璇伍,奉王爷之命过来的。”南璇伍应声道。 院里的撑着油伞的丫环一只手本已落在了门闩上,一听南璇伍报完名字又收了回去。 “三皇子新收的梁国公主丫头?”那名丫环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这深更半夜又下着雨,有何贵干啊?是三皇子有什么话要传么?” 南璇伍眉头微蹙,“不是,是王爷让我来的。”她刚才明明已经说过了。 “哦。”那丫环拉长声音道,“我先进去通报一声,你候着吧!” 等了半天,院子里再没有动静,南璇伍抹了一把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 虽然开始雨较小,但淋得久了也会被打湿啊!况且,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南璇伍在院门外又站了很久,渐渐意识到是不会有人来给她开门了。 这可是他的侍女不给她开门,不是她没有来过! 南璇伍咬咬牙,被雨水淋透的身子有些微寒,她决定回去! 可刚一转身,院子里又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肯定是走了!傻子才会等在外面吧?”最先应门的丫环嘻笑地跟谁说着话。 南璇伍气恼地扭头看着那门板,仿佛眼里瞪的是那丫头! “你也真是的!她都说是王爷让她来的了,万一惹恼了王爷可怎么办?”又有一个女声传来责备着那丫头。 “哼!一个亡国的公主现下成了官婢,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的贱籍,她说来便来了吗?我们只消说她没来就是没来!”那丫环还不肯服软地道,“我说宁姐姐也不用看,她肯定是走了!” 南璇伍转过身站下,她倒要看看王府里的丫环们怎么为难她这个亡国的公主! 吱呀,院门被人打开,里面出来两个丫头,一个手里撑着伞,另一个向外张望。 当看到浑身滴水的南璇伍时,两个丫头同时一愣,没撑伞的那个看了看撑伞的丫头,小声地道:“我就说看一看……” 撑伞的丫环别扭地翻翻眼,嘴唇小动作从牙缝里挤话道:“谁知道她没走嘛。” 南璇伍双手拢在袖间,昂首向前走了两步,天生的尊贵之气压得两个丫头不得不后退两步。 “我说过了,到这个院子里来找王爷是他亲自吩咐过的事,不是我闲来无事想麻烦二位姑娘,还望帮我通报一声。”南璇伍不卑不亢地道。 被称作宁姐姐的丫环捅了捅撑伞的丫头道:“还不快去向王爷禀报!” 那个丫头扭身就要往院里跑,可想了想又转身把伞交给宁丫头,瞥了一眼南璇伍后跑走了。 宁丫头举着伞上前挡在南璇伍的头顶,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南璇伍也不多说话,走在宁丫头身侧,始终昂首挺胸稳移步履地进了院子—— 先两更,今天有事起早出门。 听天由命 也许是怕狄夜怪罪,那个宁丫头带着南璇伍先是去换了干爽的衣服,然后才带她去见狄夜。 本以为夜色已深,狄夜差不多要休息了,可他却一直在等她! 南璇伍被带进内室,她以为自己会看到香艳得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狄夜与姬妾寻欢作乐!可入眼的却是他在灯下看书。 抬抬眼角看到南璇伍的身影,狄夜放下手里的书,“我以为你想违抗我的命令不来了呢。” 站在南璇伍身后的宁丫头和那个故意让她在外面久等淋雨的丫环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南璇伍告状,那个丫环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三皇子那里耽搁了一会子……”南璇伍俯首轻声道,“奴婢终归是三皇子的丫头。” “哈!”狄夜一摆手挥退了两名丫头,从软榻上站起来笑了一声,“奴婢?你这梁国的公主倒很知天认命,半个月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却将身份转变认知得很快嘛!” 南璇伍不想反驳他的嘲讽,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只会让自己换来更大的屈辱。 “请问王爷让奴婢来有什么事吗?”南璇伍垂眸问道。 狄夜走到南璇伍面前停下,伸手猛的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南璇伍抬起头。 她仍然那么恬静,就算穿着王府里下人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没有金银首饰,她仍然与当年在梁国皇宫里云淡风轻一般模样。 狄夜获救回到车国后曾在午夜梦回时梦到她,水岸一端立着静望地南璇伍,眼中本是平静无波,却总令他觉得那是一种谴责,责怪他忘恩负义、自己得到了自由却背弃了她们母女! 南璇伍轻抬起羽扇般的睫毛看着狄夜,她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在梁国皇宫中的光彩。 过去的他是无助少年,虚伪的笑容下包藏着恶毒! 现在呢?他不再无助了,已经成为了可以灭掉一个强国的军中首领、一国的王爷! 两个人对望而无语,仿佛时间已经停止,只有雨滴敲击窗棱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他对她的掠夺、他对她的残忍、他对她的背信……她只是平静面对。 当知道怀了翔儿时,南璇伍哭了整整一天,一想到腹中有了他的孩子,她就又喜又悲,才知道那份情愫不知何时已经种下,相思的线不知何时已经拴在这个掠夺者的身上。 然而……再次见面后,南璇伍疑惑了,自己到底是思念着那个可怜的质子狄夜,还是眼前这个霸气阴冷的琅琊王爷? “看够了?”狄夜挑挑眉,唇角微勾地问。 南璇伍一愣回过神来,她竟然无礼的直勾勾瞪视王爷!现在她的身份可是亡国之女、三皇子的婢女! 慌乱地垂下眼帘,她却挣不开狄夜的手指,“王爷?” “小伍。”狄夜俯下头来靠近南璇伍的耳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上,“阳碰过你了?” 阳?又是这个名字!南璇伍曾经怀疑过狄夜口中的“阳”即是狄日,现在听他这么说又肯定了几分。 “为……为什么叫三皇子阳?”南璇伍微偏着头试图躲开狄夜的气息。 另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南璇伍的纤腰,狄夜一个旋身便将她扛在了肩上! 南璇伍惊叫了一声,待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头朝下,脸下是男人宽阔的后背! “王爷!”南璇伍不敢轻举妄动,怕他把自己摔下来! 狄夜天生力大这在梁国她就晓得了,可他突然使蛮力是为了什么! 来到床边,狄夜将南璇伍往床上一甩! 南璇伍跌落在铺好的被褥间打了一个滚撞到内墙。 狄夜开始脱自己的外衫,两三下就扔到了一旁。 猛然间,南璇伍才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狄夜的双眼。 因为烛光的原因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狄夜的眼下有着青青的阴影。 爬上床来,狄夜扯过南璇伍俯头吻下来,狠狠的衔住她的丁香软舌吸吮。 “嗯!”南璇伍痛哼出声,她用力捶打狄夜赤/裸的肩背!—— 今日仍然双更。 发现真相 肌肤之亲对于狄夜与南璇伍来说,过度的抗拒就显得矫情而做作了,彼此身体的吸引不是国恨家仇这些沉重的负担所能阻挡的! 南璇伍在狄夜狂肆的吮吻下臣服,她本来捶打的手渐渐圈拢着狄夜的颈项,手指插进他柔滑的黑发里。 过去他们纠缠是绝望的互慰,那这一次呢?南璇伍朦胧中想知道却又晓得无法得到答案。 狄夜粗鲁地撕去南璇伍身上的衣裙,露出她绣着水粉荷花的银白素兜! 再怎么落迫,她终究曾经是个公主,身上的衣物还是贵重及精致许多。 可是……这片精致的小兜也没能逃离狄夜的蛮力,明明可以解开系绳扯去的布片,狄夜双手握住两边一用力!嘶啦布片裂成两半扔到了一边! 南璇伍已经顾不上肚兜的下场如何,她很快就被卷进了狄夜掀起的欲/望浪潮里沉浮! 他从来不是温柔的男人,床第间更是勇猛得让女人消受不起。 南璇伍蹙着眉、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吟声,可体内的激浪与身上的颤栗的快/感令她微微发抖。 狄夜的黑色长夜覆下来盖挡在两人的脸侧,使他们有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交换着滚烫的呼吸。 “小伍……”狄夜的声音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似的痛苦,“恨我吗?” 南璇伍的眼角沁出泪来,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她几乎抓不住狄夜的声音。 “不……啊!不恨!”南璇伍带着哭腔尖叫出声。 狄夜狠狠地撞击着身下柔软的女体,动作力度大得像要撕裂南璇伍,将她裹入腹中! “恨我!你恨我吧!哈哈!”狄夜猛的抱起南璇伍的身上,两个面对面的坐着,而他还在她的身体里!“我要你恨我!小伍!我要梁国所有南氏一族人都恨我!”他朝南璇伍吼着。 南璇伍哭泣出声,“不……” 她真的没有恨过任何人,就算亲人伤害她、背离她,母亲留下的遗训也是要淡然面对这一切,就当是上天给予她的考验。 就算怀疑过母亲的教导,南璇伍也懂得面对不能反抗之命运时该怎样应付,顺应心、顺应天、顺应势…… 灼热的吻落在南璇伍的纤颈上,狄夜在那里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阳也这样对你吗?他也尝过你的甜美滋味吗?”他的询问狂躁而嘶哑,又像是在质问! “没……没有……呜,不要这样!”南璇伍趴在他肩头哀求道,“三皇子没有……这样对我……” “贱!”狄夜暴粗口地骂道,“阳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我身边的女人!” 她在撒谎!狄夜的心里更加如火在烧,想到南璇伍此时此刻的模样也曾展现在狄日面前过,他就想撕碎她、吞食她,葬在自己的腹中不被别人垂涎。 无论南璇伍怎么哭着解释、哀求,狄夜也不相信她没有被狄日碰过,就这样伴着越来越大的雨声,他狠狠的要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辩解、连哭泣都无力为止。 ** 天还没亮,雨就停了,屋檐上慢慢的滴着水珠。 无雪推开窗子,雨后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阳光也洒进室内。 铜镜前坐着一名白衣白发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面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无雪走到狄日身后躬身道:“她一夜未归。” 握着角梳的修长手指颤动了一下,低沉的笑声从狄日唇间溢出。 “我怎么就没想到会是她呢?”角梳在白发间穿过,狄日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原来那个在梁国与夜有过交集的公主不是小院里的侧王妃,而是我身边这个官婢!” “皇子……”无雪忧心地看着铜镜里笑得欢快的狄日,跟随在这位主子身边多年了,他知道狄日的笑有多不寻常,“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怎么处置她?”狄日微偏着头,像在思考,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角梳的两端,“如果像对付夜身边其他女人那样做就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无雪?” 叭!角梳被一分为二,然后弃于铜镜前的桌面上!—— 双更毕 我回来了 “娘!”小手儿紧紧抓着巧春裙子的翔儿看到不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南璇伍后眼睛一亮,朝母亲扑了过去! “翔儿!”南璇伍紧紧抱住儿子香软的小身体,眼泪哗哗的流下来,赶上前的巧春和小喜也哽咽起来。 吴飞翔还小,但他对母亲的思念只是单纯的想见南璇伍,不会像母亲这般痛到心里面的难受。 经过那一夜的颠狂,狄夜将南璇伍要到了自己的身边做婢女,而三皇子狄日则一点反对都没有,甚至也没有对南璇伍阴阳怪气。 虽说是婢女的身份,但南璇伍却夜夜睡在狄夜的枕畔,即使没有肌肤之亲,狄夜也需要闻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入睡。 他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身上总会散发着药香,是因为戴了草药香包? 南璇伍只是说自己从小用草药泡澡才会总有这股味道,隐去了自己另一个秘密。 今天狄夜让南璇伍到他院落的紫烟阁来,一踏入紫烟阁的屋门就看到了那日思夜念的小身影,她呼唤着儿子的名字踉跄跑过来。 “巧春!小喜!”南璇伍抱着翔儿站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两名贴身宫婢。 “公主!”巧春和小喜张开手臂抱住南璇伍,三个女人抱头痛哭,倒把夹在中间的吴飞翔吓得也瘪嘴要哭。 狄夜和无华站在内室看着这一幕,表情不一。 狄夜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他的视线只是落在南璇伍的身上,无华则带着笑意。 良久,主仆三人哭够了又开始笑,紧紧围在一起询问分开后彼此的境遇,一时间倒忘了是谁给她们再会的机会,过来道个谢。 狄夜的眼神从平淡到阴郁,他迈腿走出内室,无华紧跟而上。 “见过孩子了?”狄夜的声音像一阵冷风吹过,惊得南璇伍打了一个冷颤。 她抱着孩子转过身,看到狄夜挂着冷笑的邪魅脸庞,“王……王爷?谢谢王爷让我见翔儿!” 巧春连忙接过翔儿,与小喜、南璇伍一起跪在地上向狄夜道谢。 “南璇伍,你随我来!”狄夜沉声让南璇伍起身跟自己走。 南璇伍一愣,抬起头看着狄夜,“王爷?奴婢想和翔儿……”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怎么还敢忤逆本王的命令?”狄夜冷声地道。 心一沉,不知道他又因为什么而不高兴的南璇伍垂下头咬着嘴唇站起身,“是,王爷。” “无华,将这两个婢女和这个小孩子带到碧园交由侧王妃安排!”狄夜看向无华面无表情地道,“记住,这个小孩子也是奴!” 无华看了一眼身子紧绷的南璇伍,转过眼垂首道:“是,王爷。” 无华带着巧春、小喜和翔儿要走,可小翔儿好不容易和母亲见面,自然不肯离开,哭闹着要和南璇伍在一起。 南璇伍听到儿子的哭声心如刀绞,忍不住也泪雨纷飞。 见此情景,无华倒狠不下心去扯吴飞翔的手。 狄夜的脸色越发阴沉,大步一迈朝吴飞翔走去,南璇伍意识到他的目标是翔儿时忙挺身上前拦住他。 “王爷,孩子还小……您……”南璇伍哀求地抓着狄夜的衣袖,泪眼望着他俊美如邪神的脸。 狄夜撇头看着南璇伍,勾起嘴角邪笑地问道:“你以为本王会把一个小孩子怎么样呢?” 双唇微抖,南璇伍的手却抓得更紧了,“夜……不要……” 也许是那一声低得几不可闻的“夜”令狄夜的心漏跳一拍,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又恢复了冷邪。 “无华,带她们走!”狄夜手一挥冷声命令道。 无华连忙弯腰抱起吴飞翔,用眼神召唤着巧春和小喜跟自己走。 “娘!娘!”翔儿嘶嚎着,趴在无华的肩上挥舞小手。 “翔儿!”南璇伍痛呼出声,眼前一黑滑落向地面,狄夜伸手一把捞住她的身子—— 呵呵,我真的以为这会是我永远欠大家的一个文,其实着火初期青鸟还坐在电脑前码着新文的章节……上传完毕后打开门想下楼买些吃的,就看到楼道里翻腾着浓烟……最初屋里有味时还以为是自家的电线烧了…… 一切太突然了,青鸟慌了手脚,拿着东西往楼下跑,结果才发现是一楼着火,而且烧爆了电箱,楼道里顿时漆黑一片,烧塑料的浓烟呛得人嗓子痛。青鸟真的绝望了,以为就这样因为不懂消防常识被烟熏死了。 多亏三楼的邻居也正想往楼下跑,青鸟抓住人家的门哭求相救,他们一得知是一楼着火,便拖着青鸟进了屋里。打开窗子……同屋的一个小伙子太紧张,从三楼跳了下去,结果摔断了腿。 真的很惊险,如果没有三楼邻居的援手,凌青鸟这个网络写手可能就不存在于世了!因为电箱被烧爆、位于二楼的光缆箱被烧毁,家里全是浓烟过后的黑灰,根本不能住人,青鸟只好去亲戚家借宿了。 前天通了电,今天通了网,这两天不停的收拾屋子,到处黑漆漆的,不停的洗啊洗,结果又停水了……灾难过后,一片狼籍,生死的考验中,青鸟活下来了,庆幸! 爱你们,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再次能上网看到大家的留言,青鸟的眼泪控制不住…… 思子心切 “翔儿!”南璇伍惊呼着儿子的名字从床上坐起来,入眼却是黑暗。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和脊背滑落,带来微微的冷意。 抚着狂跳的心,南璇伍猛烈的喘息着平定心神。 原来是梦!南璇伍抖手抹去额头的汗掀开被子下了床,趿上绣鞋在适应了的黑暗中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下去! 这个梦竟然如此的真实又可怕! 她梦到狄夜手持利刃与驸马吴天养相搏,而狄夜渐渐落于下锋,就在此时翔儿出现了,天真烂漫的孩子冲到了两个男人的对阵中……两柄利刃都毫不留情的刺向那小小的身躯! 她的翔儿!那个带给她活下去希望的小小生命! 也许是这个梦太真实,南璇伍无法再安然重新入睡,她必须见到翔儿才能放心! 现在是晚上,可能是因为她晕倒了,所以狄夜没有让她睡在他的床上,也正好给了她去探望翔儿的机会! 狄夜说将翔儿和巧春她们交给侧王妃安排,侧王妃就是南璇伶啊!十七皇妹一定会善待翔儿,这令南璇伍稍稍放下心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南璇伍决定趁夜去南璇伶居住的碧园看望儿子和两名婢女。 借着夜色的掩护,南璇伍到了碧园门口。 她与狄日来过碧园,一个很简单的小院落,甚至连墙都很矮。 南璇伍找了一处墙根下有石头的地方,又从旁边搬了两块石头垫上,然后踩到石头上向院内看。 院内屋子里还亮着灯,一共三间房,其中最大的主房灯光与人影印在窗上。 南璇伍心中一喜,想必南璇伶还没有睡。 将罗裙拉起在腰间系了一个结,南璇伍开始翻墙! 不要以为她这个公主养尊处优、仪态万千就不会翻墙!当年在皇宫里受到冷落,事事亲力亲为时,南璇伍比平常人家的姑娘会更多的技能,有时候还会偷偷到皇宫后山去挖草药,攀山翻墙这些小事难不倒她! 而且,狄夜被张皇后刑罚,她还夜夜翻高高的宫墙去给他看病呢! 滑下矮墙,南璇伍有些小小的狼狈,她放下罗裙、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抬腿往主屋摸去。 “哭什么哭?真是烦人!”雅娥不耐烦的声音从主屋里传来,还伴着小孩子的哭声。 南璇伍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房内的喝斥,不禁脚下一滞。 “公主,王爷不是说了这个小子也是奴,您为什么还留他在身边啊!”雅娥看着哭肿双眼的吴飞翔厌恶地问自己的主子。 正在看书的南璇伶对孩子的哭声和婢女的质问充耳不闻。 吴飞翔好不容易和母亲见面了,却又被迫分离,自然会哭闹不止,雅娥本就觉得自己主子性子懦弱,明明是侧王妃却从未得到琅琊王爷的恩宠,连带着她这个婢女也无法耀武扬威,在王府里受欺负,郁闷得很呢! “我要娘!呜……”吴飞翔抽咽地喊道,“巧春、小喜!你是坏女人!我要巧春、我要小喜!” 巧春和小喜被带到碧园后,南璇伶便交给院里的嬷嬷安排,两个婢女被送到了粗使丫头做事的院子。 雅娥偷偷用绣花针扎了吴飞翔的小胖手一下,疼得孩子嗷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南璇伶只是皱皱眉看过来,雅娥无辜地看着主子,瘪瘪嘴,“公主,还是把他送到下人房里吧,不然您今晚没得睡了。” 屋外的南璇伍听到儿子拔尖的哭声心拧得厉害,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翔儿抱在怀里。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外甥,我怎能让他为奴?你好好照顾着他!”南璇伶斥责雅娥道,“巧春和小喜能照顾好翔儿,你怎么就不行?” 雅娥被训得脸涨红,气哼哼地转头又看向吴飞翔,双眼要喷火。 她真是受不了了!怎么就侍候了这么一个软弱的公主!她可是听说定国公主早就又爬上了琅琊王爷的床!她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双更毕 反抗命运 吴飞翔哭哭啼啼的被一个女人带出了主屋,南璇伍马上躲到房根的阴影里,略微激动地看着。 雅娥用力扯着吴飞翔的手臂,几乎是用拖的将孩子拽到三个屋子旁边的小杂物房门前,将门打开后把孩子往里用力一推! “进去!要哭自己在里面哭!哼!”雅娥咬牙切齿地道,“小杂种!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呢!你那个淫妇娘亲和几个男人不干不净,还硬说你是琅琊王的孩子!呸!小杂种!” 骂完这些话,雅娥好像出了一口气似的,将门用力关紧,然后在门框处夹了一块木板挡着不让里面的吴飞翔撞开门,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这块木板就够用了! 南璇伍在暗处听到雅娥骂的话和翔儿哭得都没力气的声音,心痛得又掉眼泪。 雅娥拍拍手扭着身子回主屋去侍候南璇伶了,她这么作也是得到了主子默许,因为吴飞翔实在是哭得太吵,南璇伶也有些挺不住了。 雅娥一进去主屋,南璇伍便奔到小杂物房前,抓开木板打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翔儿?翔儿?”南璇伍在黑暗中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娘?娘!”翔儿咳了两声,虚弱地应声。 南璇伍跑进杂物房寻声在冰冷的地上摸到儿子发热的身子。 “翔儿!”南璇伍一把抱紧翔儿,又惊又痛的发现翔儿在发热,热得烫人! “娘……”翔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南璇伍的衣襟,声音也变得小小的。 翔儿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与他父亲的体质有关! 狄夜本就是中了春毒的人,南璇伍又是食过百草百毒的药人,这复杂的血脉遗传到翔儿身上,让他这小小的身体很难综合。 南璇伍从发间拔下木籫在自己的掌心用力一划,然后捧住翔儿的头将流血的伤口凑近孩子的小嘴。 “不要……”血腥的味道令翔儿本能的闪躲。 “翔儿乖,喝了药才会好,妈妈才能带着你……离开。”南璇伍哄着儿子,最后一刹那她想到了那个被狄夜送给狄日的美姬芳儿曾说过的话--王府某处有个很大的狗洞! ** 她不在这间屋子里! 狄夜一掌震碎了简单小屋内的木桌,阴郁的看着灯笼所照之处的空荡。 她去哪儿了?是回到狄日那里?还是逃走了? “王爷,也许公主是去茅厕了。”无华替南璇伍开脱。‘、 狄夜冷笑了一声,“无华,本王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梁国人还是车国人,到底是我的侍卫还是南璇伍的内官!” “请王爷恕罪!”无华请罪。 “算了,我知道你是个感恩的人,在梁国时南璇伍的确帮了本王和你不少忙,而且我们能从梁国皇宫顺利无险的回到车国也是拖她的福,但本王当初下立下的誓言也不是说说罢了!” “属下明白。”无华叹了一声,仇恨深植心底,有再好的良药也难解毒根。 在屋里走了一圈,狄夜站在窗前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 无华一愣,他疑惑地看着狄夜自信满满地笑容,“王爷……” “我们去碧园!”一甩袍摆,狄夜的眼中盛满狩猎般的兴奋大步踏出屋子。 无华连忙跟了上去。 当碧园里的婆子慌慌张张跑出来开门时,南璇伍已经背着吴飞翔再度翻墙而过,朝芳儿所说的“狗洞”摸去。 逃!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为了儿子、为了自己!南璇伍第一次想反抗命运!—— 今天双更,下一更稍晚些。 绝望逃离 狄日的五指轻轻展开,丝滑的黑发就从他的指间缓缓滑落,一具曼妙半裸的娇躯像没有生命的木头一样,咚的一声倒在狄日和无雪的脚下。 “唉,女人间的妒忌真可怕。”狄日接过无雪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瞥着瘫倒在地上的芳儿,“狗洞?我怎么不知道王府里有这样一个秘密的所在?呵呵,如果那个女人够聪明就不会去找什么狗洞,如果她不够聪明……呵呵。”这倒省了他的事! “皇子,要不要属下去看一看?”无雪请命道。 狄日厌恶地踢了一脚芳儿的身子,“先把这个贱人丢出去!告诉管事将她逐出王府或是卖至青楼都无所谓!” “是,皇子。”无雪低头领命,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面待命的下人道,“来人,把屋里的女人抬出去!” 三个王府的家丁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软成一瘫泥似的芳儿时,他们都惊吸了一口气。 当三个家丁扯起芳儿的手臂和抱着她的腿时,芳儿还发出销魂的吟声,脸儿红通通、香汗淋漓,听得三个家丁面红耳赤。 芳儿被抬出去后,无雪也跟着出去。 狄日坐在室内,方才邪美的笑容敛了去,又转身望着镜中自己的白发容颜。 “夜啊,当初为什么去梁国的不是我呢?”狄日抚着镜中自己的脸喃道,“若是那样,这副皮囊死在那里总好过你受苦……” ** 南璇伍真的找到了芳儿口中的“狗洞”,只是没想到狗洞的另一侧却是后山!想下山只能从其他三侧! 背着发烧的翔儿,在刚被雨水浇泡过泥泞的山路上艰难走着,南璇伍每走一步都极其小心。 因为现在是黑夜,山上根本是一丝光亮也没有!南璇伍被树枝刮伤了脸和手臂,自己的外衫罩在翔儿的身上。 实在是走不动的时候,南璇伍就抱住一株树停下来喘气。 她考虑着到底是先快点儿逃离王府越远越好,还是在林中等天亮了再离开。 正犹豫着,就听到身后传来犬鸣和人声,南璇伍回头往山下望去,看到点点火光! 难道自己逃离的事被狄夜发现了?她的心揪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梁国的公主,与一般婢女逃离不同! 深吸一口气,南璇伍抬起发木的双腿向山上拼命的爬去。 “娘……翔儿冷……”背上的儿子发出微弱地呻吟声,垂在母亲肩上的小手臂没有力量的晃来晃去。 “翔儿,再挺挺,天亮了娘给你买肉沫烧饼吃。”南璇伍气喘地道。 背后的翔儿没了动静,但他滚烫的身子却不断向母亲的后背传送着热量。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留在王府里,她可以祈求无华帮忙请医生救翔儿,甚至可以跪下来求狄夜让她们母子在一起……可现在,她带着翔儿逃出来了! 如果被捉住会是什么样的惩罚?会不会把翔儿送走断了她的念想,她们母子永远不得相见? 想想就可怕!南璇伍知道自己只有“继续逃”这一条路了! 山路越来越难走,脚下不停的发滑…… “啊!”南璇伍感觉手在空中抓空了!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向后仰了过去! 不行!翔儿还在她的背上!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最后一丝力气,南璇伍在空中猛的一转身,让自己脸朝下摔倒在地上,然后顺着泥滑的山坡冲了下去! 疼!痛!火辣辣的! “呃!”南璇伍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一株树上,五脏六腑一瞬间像要从口中吐出来一样,耳边传来嗡鸣声……—— 请大家原谅,青鸟尽量保持更新,毕竟家里遇到过这种事,青鸟也得收拾被烟熏得乌黑,摸哪里都一手黑灰的屋子,还要清洗衣服和被罩……最可恨的是,火灾之后又停水了! 今天双更结束。 是死是活 疼!非常疼!身体像是要从胸腰的位置折断一样疼! “娘!娘!”小翔儿的哭声隐约传来,将南璇伍从无底的黑暗中唤醒。 她的小翔儿啊……上天赐给她的希望! “嗯……”南璇伍呻吟出声,却没能醒过来。 老太医放下南璇伍的手腕后诚惶诚恐地跪在黑袍男子脚下,“王爷恕罪!” 狄夜眉尾一挑,垂眸望着老太医,“怎么?路太医,她救不活了?” 一旁抱着翔儿的无华眼中闪过震惊。 老太医发抖地垂着头道:“不是!不是!是这位夫人伤得太重,老臣一人之力恐怕是无法救治!” 狄夜瞥了一眼在床上呼吸轻浅、昏迷不醒的南璇伍,“如果召集太医院十二名太医一起救,路太医你说她是能活还是不能活啊?” 路太医频频擦汗,他哪敢答是生是死,万一救不活到时候他不就得陪葬! “就是从山上滚下来,摔断几根骨头的小事,你这个太医也救不了吗?”一道轻诮的声音从外室传来。 众人一起看向内外室的门口,一道白影飘然而入。 “阳?”狄夜眉头瞬间拧紧。 狄日九岁前的名字是狄阳,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双生子的母妃找高人批算了一下,算出“狄阳”中的“陽”应狄日的八字不吉,改为“日”,但狄夜偶尔习惯性的称呼狄日为“阳”,兄弟俩倒也默契。 虽是双生子,狄日的天人之貌更阴柔一些,加上身子纤弱,如果穿上女装被当作是个倾城倾国的女子。 狄日与无雪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血迹斑斑的南璇伍,又看看哭得厉害的孩子,他朱唇轻启,“无华,看这孩子脸通红,该不会也病了吧?带出去让太医看看。” 一直焦心于南璇伍伤势的无华经狄日这么一提醒才想到翔儿的哭声嘶哑,有气无力,连忙用手一抚孩子的额头--好烫! 无华脸上的表情变化被狄夜看在眼里,他对跪在地上的路太医道:“先给孩子看病吧。” 路太医马上如获大赦地站起来跟着无华离开,无雪也跟了出去。 当室内只剩下两兄弟时,狄日哼笑了一声站在狄夜面前挡住弟弟的视线。 “你在乎她?”狄日的口吻里竟然有着指责,他伸出纤白的手轻抚上狄夜的邪魅脸庞,“你喜欢她?” “没有。”狄夜也不躲,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黑眸注视着狄日,“别动她,她救过我和无华!” “呵呵……”狄日回头又看向南璇伍,“夜,你说这话是希望我好好折磨她呢,还是真的不希望我动她?” 狄夜抓住狄日的手邪气的一笑,“你怎么想都行。” ** 南璇伍觉得自己的身体时而置于火焰之中,时而堕入冰寒之地,时而又像万马奔腾从身上踏过! 当疼痛到了极致之时,她嚎叫出声,十指如钩地在空中茫目乱抓。 让她死!让她死!不要再这样的折磨她! “你如果再不醒过来,就永远看不到你儿子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魔音般闯进她的脑海里! 是谁在这样威胁她!是谁拿翔儿来威胁她! “不……”南璇伍啜泣出声,不要伤害她的翔儿。 喉咙里有火在烧,南璇伍扭转着头轻哼出声,“水……” 双唇被沁凉的物体覆住,牙关被用力顶开,清凉的液体落入口,她被动的吞咽着。 狄夜将口中的水哺进南璇伍的嘴里,本想撤开身子,却被她跟随而上。 这个女人!狄夜差点没控制住将哺水变成吻!但想到她的状况,只好轻扯开南璇伍,又含了一口水哺进去。 南璇伍拼命的吸吮着,如同沙漠中的旅人遇到水! 可这水袋真奇怪,怎么还吸她的舌头?唇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无华轻咳着别过脸,脸上火辣辣的,他考虑着要不要退出房间,因为狄夜正在占昏迷的南璇伍便宜! 姐妹之约(1) 南璇伍在地狱里走过一遭,虽没见到牛头马面、饿鬼修罗,却也身体受尽煎熬。 多少次痛苦降临到身上时她都恨不得死掉,可偏偏耳边总有人用翔儿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从鬼门关晃一圈再转回来,只因舍不下那个小翔儿。 当南璇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失明了吗? “公主!”一声熟悉的哭嚎传到耳中,南璇伍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小喜憔悴的脸出现在南璇伍的视线里,倒有几分恐怖。 “小……小喜?”南璇伍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像铺了一层火炭或热沙,一开口就又沙哑又疼。 小喜双眼喷泪地看着悠悠醒转过来的南璇伍,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璇伍努力扭转着头,想在屋里找到翔儿,却没有看到那个小身影。 “公主,翔儿小少爷由巧春照顾着,您放心吧。”侍候南璇伍多年,小喜对主子的心事还是很了解的。 一颗心放了下来,南璇伍闭上眼睛虚弱地喘息着,如果用力呼吸她会痛。 “小喜……王爷……”南璇伍再度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担心。 他会不会因为她的逃离而暴怒,那她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小喜谨慎地向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进来后才小声地道:“公主,您也知道,王爷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是很少表现在脸上,但奴婢听说您摔伤被救回来的当晚,王爷不但把给车国皇帝和妃子看病的太医请了来,次日还进宫向车国皇帝求御药房的雪莲和人参来给公主您治伤。” 他……为她求药?南璇伍心底讶然。 “公主,我觉得王爷还是懂得报恩的,也许当年他没能回国后来救您和娘娘是有苦衷……”小喜忍不住替狄夜说话。 苦衷?南璇伍苦笑了一下,却因扯动撞伤的肋部而痛得蹙眉。 他是有苦衷!南璇伍能猜到狄夜如此高傲的男人、又在少年时受到那般侮辱,他的苦衷就是不能立刻杀了梁帝! 话说,父皇被驸马他们劫走后怎么样了呢? 她不是担心梁帝,而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东西她已经转交给梁帝了,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外间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小喜马上抹抹眼泪站起来。 环佩叮咚声伴随着纤纤人影迈入内室,南璇伶一身盛装的出现在屋里。 “皇姐。”南璇伶进来后看到床上额头缠着白布条的南璇伍后轻呼了一声,碎步上前来到床畔,“你怎么样?” 皇妹能来看她,南璇伍觉得很高兴,因为她一直觉得亏欠南璇伶些东西。 “皇姐,你为什么要逃呢?听说你还带着翔儿!你是什么时候到我院子里的?为什么都不来找我?”南璇伶有些激动地握着南璇伍的手追问,眼圈泛红。 南璇伍的眼角瞥到立在一旁心虚的雅娥,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告状让谁受罚了。 “璇伶,皇姐有些话想和你说。”南璇伍微笑地望着南璇伶,“我们姐妹好久没聊天了。” 小喜马上明白南璇伍是想和南璇伶说些私密的话,便看向雅娥道:“公主们想说体己话,我们出去吧。” 雅娥不情愿地拉长脸,“我只听我家王妃的!”她特意强调了一下“王妃”二字。 “雅娥,你和小喜出去吧,我和皇姐聊些体己话。”南璇伶头也不回的谴自己的婢女出去。 “王妃……” “出去!”南璇伶难得严厉地扭头瞪着自己的婢女,“你若是再违背本宫的话就将你逐出王府!” 雅娥白了脸,低头啜泣出声跑了出去。 小喜行礼后退了出去。 待门被关上后,南璇伍微微叹了口气,“若你一直这样,就不会有下人爬到你头上欺主了。” ========= 今天双更。下一更一个小时后。 姐妹之约(2) 南璇伍知道南璇伶的性子很软弱,从小就被皇后和皇帝娇养在深宫中,谁知不成想张皇后却是暗中蛇蝎心,企图利用一次机会将狄夜和南璇伶一起处置! 南璇伶的身世有些扑朔迷离,南璇伍隐约觉得皇妹的生母是另有其人,也许就是那个宫女…… “皇姐,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南璇伶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南璇伍的思绪。 “哦。”南璇伍回过神来,反握住南璇伶的软手,触感细腻柔滑,而自己的手却长出了新茧,“璇伶,皇姐知道对不起你。” 南璇伶脸色一变,悄悄抽回自己的手缩进袖子里,绝美的小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皇……皇姐说的哪里话。” 南璇伍看出南璇伶的拒绝与矛盾,心里不禁微微刺痛。 “璇伶,你还喜欢着狄夜吗?”她决定开门见山! 南璇伶被南璇伍直白的问话惊得瞪大眼睛,看着皇姐,“皇……皇姐……”皇姐还是当年那句话,狄夜太危险,喜怒无常,喜欢他的女人注定会受伤害,即使这样你也要留在身边吗?“南璇伍坚定地看着南璇伶。 南璇伶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次后也回望着南璇伍,”是的,我喜欢夜哥哥,他没有对我不好,即使他灭了梁国,我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心中的刺痛更重了,南璇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也许是受伤的缘故吧。”那好!“南璇伍抛开自己的不适咬牙道,”如果你还念我们姐妹之情,皇姐恳请你帮我一个忙!“ 看着南璇伍下了狠心似的模样,南璇伶不解地问道:”皇姐,是什么事?璇伶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璇伶,其实翔儿是驸马的孩子!“南璇伍道。 南璇伶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轻声地道:”我知道翔儿是吴驸马的孩子。“ 她知道?南璇伍一愣,她在说谎啊!为什么南璇伶会这么确认翔儿是吴天养的孩子?”因为皇姐是嫁给驸马一个多月后传出孕讯,又足月生下翔儿。“南璇伶嘴边挂着微笑地道,”我知道皇姐是为了保护翔儿才说是夜哥哥的孩子。“ 是吗?皇妹是这样理解的?南璇伍无奈地在心底苦笑。 也好!这样省去不少麻烦。”璇伶,我怕狄夜对翔儿不利,我可以在车国为奴为婢,但我希望你能帮翔儿逃出去!“南璇伍又抓住南璇伶的手恳求地道,”救救他吧。“ 因为刚刚苏醒,南璇伍的身体还很虚弱,激动的情绪令她气息有些不稳,受伤的地方也因为呼吸而胀痛。但翔儿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南璇伶犹豫了,她不是不想帮,而是怕自己帮不了。 南璇伍知道南璇伶的性子,便下了猛药!”璇伶,如果你不肯帮我和翔儿,我恐怕就得一直说翔儿是狄夜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子,狄夜也不会……“她想赌一把!”好的,皇姐!“南璇伶下定决心般的应下来,”我会想办法帮翔儿逃走的!“ 呼!南璇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一阵眩晕,”谢谢你,璇伶。“ 闭上眼睛,南璇伍了却了一件心事,她相信女人那份追求独爱的心会让南璇伶尽快安排翔儿出去,到时候她请求无华帮忙……”皇姐,你休息吧。“南璇伶见南璇伍过度苍白的脸上浮现丝微的痛苦便起身,”你放心吧,我会安全把翔儿送离车国,如果能找到吴驸马就更好了。“ 也许吧,南璇伍不应声—— 双更完毕 放过她了 “她们真是这么商量的?”狄日扣上熏香炉的盖子,袅袅白烟就从熏香炉里飘了出来,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在窗下偷听了南璇伍与南璇伶姐妹的对话后,雅娥既害怕又兴奋。 害怕的是,如果自己主子真的答应南璇伍的请求,那翔儿被救走后,王爷肯定大怒,到时候查罪下来恐怕要遭殃;兴奋的是,如果自己将这件事提前告诉给琅琊王爷,说不好还会得到赏赐! 服侍南璇伶休息后,雅娥便偷偷摸摸准备去找管事,想通过管事见到王爷。结果,在半路上她被一个冷峻的男子拦住,依稀记得对方是三皇子的侍卫。 被这名叫无雪的男子带到三皇子狄日面前,雅娥便如实地说出了自己要告密的事。 狄日听了后倒也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是否属实。 “回三皇子,奴婢不敢乱……乱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闻了那熏香炉里飘出来的香味之后,雅娥觉得注意力有些无法集中,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哼!”狄日的唇角一勾,魅惑的双眼注视着雅娥开始泛起潮红的脸颊,“你为什么要出卖你的主子呢?” 这样的奴才真的很可恶啊! 雅娥的身子晃了晃,膝头一软的摔倒在地上,“三……三皇子,奴……奴婢觉得头……晕……” 无雪冷冷地瞥着坐在地上的雅娥,一脸的厌恶。 “头晕啊,那就对了,再过一会儿你就希望男人骑在你的身上狠狠的糟蹋你了。”狄日笑吟吟地道,绝美的脸庞上挂着绝世的笑,说出来的话却狠毒无比!“虽然我很高兴你对夜的忠心,但我也很讨厌你对自己主子的背叛,唉……”说完,他将熏香炉拿起来递向无雪。 无雪立即上前接过熏香炉放到雅娥身旁的桌子上。 香味越来越浓,雅娥觉得自己身上犹如万蚁在爬,痒得她倒在地上蹭动。 ** 他来看她,却冷淡得像冰。 南璇伍真希望自己此时是晕过去,而不是清醒。 狄夜坐在床边,距离很近、压迫感也很重,内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 良久,就在南璇伍以为狄夜准备用冷冰冰的眼神冻死自己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做了一件蠢事。”狄夜的视线最终落在南璇伍额头的白布条上阴沉地开口,“你和你的儿子很有可能死在山上,或是因为雨后路滑从山上摔下来直接摔死!” 南璇伍咬着嘴唇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法反驳。 见南璇伍眼中浮现出的懊悔,狄夜的心情好多了。 伸出手扳住南璇伍的小巧的下颌,狄夜半眯着黑眸靠近她的脸轻声道:“向我保证,你不会再逃。” 南璇伍抬起眼帘,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她的这个保证,但她还是顺应地道:“我……我保证……” “保证什么?”狄夜的唇快贴上了南璇伍苍白无血色的唇瓣,迫得她不得不垂下眼帘。 “保证……不再逃……逃跑……”南璇伍的声音犹如蚊鸣。 她只保证自己,不保证翔儿! 狄夜的眼神闪了闪退开身子,“好!” 就这样?他放过了他?南璇伍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我听太医说你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虽然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你不过是亡国后降为官婢的女人,就享不得这种轻福了!”狄夜站起身嘲弄地道,“我看你在日的身边时很老实,也不曾想过逃走的事,反倒侍候我之后不停的出状况。既然如此,明天你就回三皇子那边侍候着吧!” 回三皇子那里?南璇伍愣了愣,抬头看着狄夜阴晴不定、挂着魔魅笑容的脸,他真的不怪罪她,还准备放过她? 狄夜读出了南璇伍的想法,冷笑地转身往外走。谁说侍候三皇子就是放过她了?—— 双更,下一更七点。 背叛的亲情 南璇伶要求见狄夜,这令正在看密信的狄夜挑挑眉。 这个在梁国临时换封的侧王妃竟然主动想见自己,真是难得。 将密信收进匣子里,狄夜一挥手,“请侧王妃进来。” 仆人出去不大一会儿,伴随环佩声,南璇伶盈盈而入,身后跟着王府里的婆子。 “妾身参见王爷。”南璇伶柔声施礼,仪态万千。 “嗯。”狄夜看着盛装的南璇伶,不知为何心底浮现出南璇伍粗布木钗的寒酸打扮。 如果她当初在梁国皇宫答应作他的侧妃,此时他不也报了恩吗?也不必受那些苦。 起身后,南璇伶抬起头来,如秋水般的双眸羞怯、含情地望着狄夜,“王爷,妾身熬了红枣莲子汤给您。” 说着,身后的婆子连忙上关将手中的托盘举起来,南璇伶从上面拿过一个汤盅来。 狄夜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谢谢侧妃了。” 南璇伶娇俏的脸庞上滑过一丝落寞,迈着莲步将汤盅放到桌上又退开一步。 “王爷,在梁国皇宫我们两小无猜时,您还叫我璇伶妹妹呢,现在你我已是夫妻,为何又生疏起来了呢?” 狄夜讶然地看着南璇伶,对于她突来的“勇敢”有些诧异。 夫妻?狄夜听着更是有些怪异的感觉。 南璇伶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恬静地望着狄夜,“王爷,妾身入王府后闭门想了很久,您尚未娶正妃入门,而妾身又是您的侧妃,应当为您分担府内杂务纷扰。” 狄夜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朝身旁的无华摆摆手,“无华,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本想与狄夜商议密信中所报之事的无华低头应了一声退下,离开前瞥了一眼南璇伶。 无华一离开,狄夜又朝那婆子也摆手让其退下,留下南璇伶与自己在室内。 “爱妃,你是有什么事想对本王说吧?”狄夜魅惑地笑道。 一声爱妃叫得南璇伶心花怒放、面如桃花。 “夜哥哥,璇伶是有些话想跟你说。”南璇伶扭绞着帕子、垂着眼帘低声道。 “爱妃尽管说无妨。”狄夜的脸上挂着笑,但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却只能看到冷光。 深吸了两口气,南璇伶的头垂得更低了,“夜哥哥,璇伍皇姐说翔儿是你的儿子,其实……其实那是在骗你的……” 狄夜脸上的笑容敛去,“哦?这话怎么说?” ** 疼!南璇伍一口气没倒过来差点栽到井里! 一只手紧紧抠着缠着麻绳的辘轳才免于因伤痛而坠入井中的南璇伍眼中泛起泪水。 被派回狄日身边后,还没见到狄日本尊,无雪就带着三皇子的命令告诉南璇伍去洗衣院当洗衣妇! 洗衣妇是粗使的活计,干活的大多是一些身强力壮、外貌平庸或丑陋的妇女、丫头,她这个前梁国公主哪里做过这么粗重的活儿! 拎着半桶水晃晃悠悠的走到木盆前,将冰冷的井水倒进木盆里,南璇伍已经大汗淋漓。 好在车国位于地理偏南的位置,不似梁国严寒,此时的车国穿衣都已经是薄衫了。 按着肋部的伤处缓缓坐下,南璇伍准备清洗被分派下来的衣物。 虽然在狄日的身边服侍了没多久,但通过他对狄夜送来的女人的处置方式就能看出,狄日对狄夜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兄弟之情! 南璇伍不愿往深处想,毕竟曾是肮脏皇宫中的一员,什么样的龌龊事她都见识过了,所以猜到了却不见得一定要揭穿。 自己被狄夜要过去几日,狄日难免会对她产生恶感,这也在意料之中。 当个洗衣妇总比被狄日像折磨芳儿和其他姬妾那样对待要好得多! 拿起皂角磨成的粉洒在衣物上,又拿起洗衣棒刚想捶下去,两名绷着脸的婆子便闯到了洗衣院来。 “哪个叫南璇伍啊!跟我们走!”一个穿着酱红色外褂的婆子冷声问道—— 双更完毕。 命运多难 不用南璇伍站起身来应答,洗衣院里正洗衣服的洗衣妇们就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自然也引起那两名婆子的注意。 两名婆子走到南璇伍的木盆前,垂眸看着她道:“你就是亡梁的国女南璇伍?” 将双手在布衣上擦了擦,南璇伍缓缓起身,“回嬷嬷,正是。” 南璇伍的有礼令两名婆子愣了一下,但马上又板起脸来。 “三皇子有令,将你带出洗衣院另作安排!”一名婆子冷声地道。 她才到洗衣院一天啊,狄日又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但南璇伍知道这个时候她没有开口问的权利,便垂首轻声道:“我这就随嬷嬷走,请让我收拾……” “不用收拾了。”另一个一直未开口的婆子哼声道,“你将要去的地方要什么有什么,就算你曾经是公主,想必此时也没有什么贴身长物了,直接走吧!” 这么急?南璇伍心中产生疑问,但还是听话地跟随两名婆子出了洗衣院。 王府很大,假山石景、竹林水榭……景色迷人的同时也容易迷路。 南璇伍跟着两个婆子七拐八拐不知道要去哪里,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扇门前。 这门两边是墙,看样子是类似“后门”的地方。 “在这儿候着!”婆子对南璇伍道,便两个人一起消失在门后。 南璇伍站在门旁,听到门的另一面有人在说话,却听得不是很真切。 不大一会儿,门被推开,进来那个说了很多话的婆子,朝南璇伍招手道:“出来吧。” 出去?出去是哪里? 南璇伍迟疑了一下走到门口、迈出一条腿。 一头驴拉着一辆带着简单布棚的车停在门口,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手里拿着赶驴的鞭子站在车旁,当南璇伍从里面走出来时,男人的鼠目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她,令南璇伍莫名的不舒服。 “上车吧。”那名不怎么开口的婆子用力扯了一下南璇伍的粗布衣裳,把她从台阶上扯下来,“跟着耿四爷走吧!” 耿四爷?南璇伍站稳身子看着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他是谁? 被称作耿四爷的男人佝着身子上前两步朝那两名婆子笑道:“谢谢两位嬷嬷啦,不过这个女人的年纪是不是有些大啊?长得也不是很漂亮……” “啐!”那一直说话的婆子啐了耿四爷一口怒道,“三皇子赏给你们艳红楼一个梁国的公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只要你们传出梁国公主在你们妓院挂牌的消息去,肯定门庭若市!” 耿四爷瞥了一眼震惊的南璇伍不太情愿地点头哈腰,“是,是!请两位嬷嬷替我们艳红楼谢谢三皇子了!” 妓院!南璇伍被那婆子口中的话惊得浑身发冷! 狄日竟然要把她送到妓院里去! “走吧!”耿四爷不情愿地上手去拉南璇伍,“公主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南璇伍一甩手拍开耿四爷的手,转身就要往门内跑,却被两名婆子挡住。 “嬷嬷,我要见三皇子!我要见王爷!”南璇伍面色苍白的嘶吼着。 两名婆子的脸色黑沉地冷笑着,“想见三皇子和王爷?死了这条心吧!比起芳儿她们那些个贱丫头来,你还算是幸运的,被卖进了我们帝都不错的妓馆,没把你送到红窑里算是开恩了!” “不!我要见狄夜!我要问他就是这么报恩的吗?我要见狄夜!”南璇伍冲上去用力撞着那两个婆子想重新回到王府内。 那两个婆子合力将南璇伍推倒在地上,然后退到门内骂道:“你不是想逃走吗?三皇子说了,这次让你彻底离开琅琊王府也算是成全你!” 嘭!王府的偏门重重的关上,门闩落下的声音也很大。 耿四爷不客气的抓住南璇伍的手臂往驴车上拖,嘴里还唠叨着,“行啦!像你这么老的女人也不用指望当什么红牌!老实用梁国公主的头衔给我们赚些银子吧!”—— 还有一更。 美人陈姬 南璇伍当然不会上耿四爷的驴车,她拼命挣扎着想挣开耿四爷鸡爪似的手,却只被抓得更痛! 耿四被南璇伍的抗拒惹得恼火,扬了扬手里赶驴的鞭子威胁道:“贱货!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而且三皇子把你卖给了我艳红楼,你的身份已经是妓女了,还装什么烈女!” “不是!你放开我!”南璇伍又气又恼地嘶吼着,狠命拍打着耿四的手,“混帐,放开我!” 耿四被南璇伍的指甲抓伤了手,气得扬起鞭子抽了下来。 啪!赶驴的鞭子虽然不像马鞭那样韧,却也是小皮条编出来的东西,抽在身上也是很痛! 南璇伍痛呼一声蹲下身子,抱着被抽中的腰腹。 耿四松开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痕,这个龟奴暴躁的冲到南璇伍面前抓起她的头发挥手就是几个耳光。 南璇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然后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贱货!”啐了一口,耿四抬腿又踢了一脚瘫倒在地的南璇伍。 南璇伍哼了一声没有动。 她万念俱灰……有一种即使现在死了也很好的念头。 耿四挥着手里的鞭子啪啪打在南璇伍的身体上,边打还边粗鲁地咒骂着,把妓院龟奴对付不听话妓女那一套现在就拿了出来! 泪,带血的泪,或是混杂了额头流出来的血的泪滑到南璇伍的睫毛上,她颤抖着手指接住那血红的液体。 她的血何其珍贵!帝王将相、魔王武尊都奢求的救命之血,如今却不值钱的落入尘土间。 ** “夜不知道吧?”狄日翻着手中的书页淡淡地问。 “回皇子,王爷上朝还没回来呢。”无雪应道。 “噗!”狄日掩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如果夜知道我把那个梁国公主送去妓院当妓女,会是什么反应?”他有些期待看狄夜的表情呢。 无雪在心中低叹,但脸上仍然无波。 “皇子,如果那个侧王妃的婢女说得是真的,那么被送到碧园的梁国小男孩儿就是王爷的……” “哼!”狄日将书本合上扔到桌上斜眼瞪着无雪,“那个叛主的婢女不也说了,很有可能是南璇伍在撒谎!” 无雪噤声不再言语。 “皇子,陈姬求见。”门外传来仆人通报的声音。 “陈姬?”狄日眉一挑,与无雪对望了一眼,“她什么时候回车国的?” 无雪皱紧眉头低声道:“应该是刚回王府,属下没收到陈姬回来的消息。” 这个女人……狄日的眼中闪过难得一见的光芒,“让她进来!” 门被人打开,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异动,却有一阵清香之风刮起帘子,香风之中婀娜的走过来一个绝世美人儿。 美人儿身穿翠绿薄纱绣图华裳、绣着金线的抹胸边服贴的掩着雪肌,薄施粉黛、花钿的美颜上水眸含笑……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陈姬给三皇子问安了。”绝世佳人的声音如莺啼般悦耳,诱人的纤躯轻轻福身。 狄日同样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也漾起笑容,甚至特意起身走到陈姬面前伸手扶起她,“无需多礼,你何时归来,都没有让王府里的下人相迎?” 陈姬浓睫微抬,笑盈盈地道:“陈姬怎敢如此兴师动众?毕竟王府里已经有了主事的侧王妃,轮不到奴家嚣张啦。” 这话说得笑意十足、诚意甚微,会听的人完全听得出来陈姬根本就不是在乎那个所谓的侧王妃! “哦。此次回陈国住得很久啊。”狄日松开陈姬的手肘退步笑道。 “王爷出征梁国,陈姬也思念父皇、母后,所以多住了些日子。” “嗯,结果你多住了几日,却丢了侧王妃的位置。”狄日嘲弄地道。 陈姬微微一笑,“三皇子多虑了,奴家本来属意的就不是侧王妃之位,而琅琊王妃之位啊。”—— 女配啊,千呼万唤屎出来。 她是恩人 没错,她陈姬九岁被送到车国皇宫侍候皇帝的妃嫔们,又被赏给四皇子狄夜,就算在狄夜去梁国当质子那几年也不曾再依附过他人! 陈姬是狄夜身边唯一没被狄日“调教”过的女人,因为他们三个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而狄日也认可陈姬是狄夜的女人,其他姬妾不过是玩物罢了。 陈姬落座后喝了一口香茗,然后抬头看向狄日软声问道:“三皇子您还是老习惯不改啊,奴家以为此番回来能看到您变得开朗些了呢。” 狄日哼笑出声,“陈姬何出此言呢?我何时不开朗了?” “方才我从偏门入王府,在门口看到一个龟奴在殴打被卖出府的奴婢便喝止了他的恶行,细一问才知道是您将那个女人卖掉的,莫非她也是爬上了王爷的床被您惩罚出府?”陈姬红唇含笑地道。 一听陈姬从偏门而入,又听她说救了南璇伍,狄日的脸色便有些不悦了。 “你何必多管闲事?你从来都不会理会我如何处置那些女人!”狄日厉色地望向陈姬,“她有什么特别?” 陈姬并不怕狄日的冷脸,反倒呵呵笑起来,“呵呵,三皇子,那个女人的确与众不同,她是梁国的公主……” “梁国已灭,梁国的公主也沦为贱奴!”狄日冷冷地道。 陈姬摸着手指上宝石戒指大大的戒面笑道:“她不一样,这个梁国公主就是在梁国救了王爷的定国公主--南璇伍!” 狄日手一抖,刚端起来的茶杯里溢出茶水来,烫到他的手! “皇子!”无雪连忙上前接过茶盅,再轻轻放到桌上。 将烫疼的手缩进袖内,狄日双眼阴郁地看着陈姬,“你确定?” “奴家再确定不过了,三皇子。”陈姬如沐春风地笑着。 ** 得救了!南璇伍浑身像燃着火焰冲到狄夜所在的院子! 她不怪狄日这么陷害自己,但她恨狄夜对自己的无情!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狄夜所住院子里的丫头见南璇伍一身粗布衣裳、披头散发、脸上血污一片的冲进来,吓得尖叫。 “滚开!”南璇伍推开拦着自己的丫头,“狄夜!你给我出来!” “放肆!你这妇人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一个婆子从里间跑出来,听到南璇伍的不敬便喝斥道。 南璇伍喘着粗气,双腿分开的僵立、双臂僵硬的垂在身侧,她冷笑了一声环视院子里聚过来的婆子、丫头和下人们,“狄夜在哪儿!” 南璇伍此时的模样甚是恐怖,看的人都害怕的后退。 “你……你们还不快把这疯妇赶出去!”先前从屋里跑出来的婆子指着南璇伍命令院子里的家丁赶人。 那些家丁也有些怕,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想抓住南璇伍。 “让狄夜出来!我要问问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让他出来!”南璇伍嘶叫着挥舞双臂不让人靠近。 她真的要疯了!她要挖出狄夜的心肝看一看,到底他是没有心肝,还是心肝都黑了! 三名家丁上前试了几次终于抓住南璇伍,强行往外拖着她。 “狄夜!你滚出来!狄夜!”南璇伍拼命挣扎叫唤着。 家丁刚将南璇伍拖至门口,狄夜也一条腿迈进了院门。 眼前的混乱令狄夜眉头紧锁,冷眼看着三名家丁,一时却没认出来狼狈的南璇伍。 “怎么回事!”他冷声喝问。 家丁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回王爷,这疯妇闯进院子直呼您的名讳,还……” “狄夜!”南璇伍一被放开便马上冲到狄夜面前,含泪的双眼血丝遍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啪!响亮的耳光声震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狄夜的俊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脸上有着南璇伍的五指血痕指印—— 还有一更。 我恨你 一巴掌打得天仿佛塌了下来,压得院子里所有人没了呼吸!眼睛一个个瞪得都像是灯笼一样、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馒头! 慢慢转过头,狄夜舔了一下口腔里面的软肉,没有防备的他被打得咬了自己一口,铁锈味在嘴里漫开。 如炬的黑眸望着南璇伍,狄夜华服里的十指握了又握,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今天之前,我从来没后悔过救你和无华逃离梁国皇宫……”南璇伍凄然地笑了一下,泪水滑下来使她那张沾染着血与土的脸更加花,“就算我娘因此而被降罪选择自绝,她也告诫我不要怪你不能来救我们离开皇宫……” 狄夜握紧双拳默默地听着南璇伍泣血的控诉。 “就算你灭了梁国,我也不怨恨你奴役我父兄姐妹及族人,就当成是大梁气数已尽!就算你让我为奴肆意折磨侮辱我也承下了……”南璇伍哭泣出声,身子微微颤抖地继续道,“但我总算是救过你数次的恩人,你却任凭兄长处置我的去留,要将我卖到妓院为妓!狄夜,我南璇伍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你该在梁宫里继续受罪!你该在梁宫里做娈……呃!” 南璇伍痛得一躬身,身子被挥拳击中她小腹的狄夜接住。 狄夜单手捞住南璇伍纤弱的身子,同时自己也俯身贴近南璇伍的耳畔小声又恶狠狠地道:“你想说什么?嗯?想当着众人的面把我在梁国皇宫遇到的事都抖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一直活着,可你的儿子绝对活不过今天晚上!” 翔儿!南璇伍的心一颤,泪如泉涌瘫倒在狄夜的臂弯里。 “你……你好狠!我……我恨你!”南璇伍哽咽地哭道。 “恨好,恨可以让你永远放在心上不忘!”狄夜冷笑地推开南璇伍,令她摔坐在地上。 看了一眼院子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下人们,狄夜沉声道:“去三皇子那儿传个话,就说本王换好衣服想去他的院子小坐!” 下人们互视了一会儿,马上有人跑出了院子。 狄夜不理会坐在地上的南璇伍,径自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身后跟上几名丫头准备服侍。 “王爷,那名疯妇怎么处置?”一名婆子垂首问道。 狄夜脚步一滞,头也不回地道:“把她先送到粗使丫头的通铺去!” ** 小喜和巧春正在缝补管事交给她们的衣服,突然院门被推开,一名婆子推搡着一个女人进来。 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都停下手里活计,奇怪地打量着这个脏污得过分、头发又蓬乱的女人。 “好好在这里待着!再乱跑乱闯,小心王爷治你的罪!”那婆子喝骂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开。 那婆子一走,院子里正在缝补衣服的妇人们都围了过来。 “这是谁啊?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有个妇人看着南璇伍的狼狈模样啧啧地道。 “刚才那个大婶是王爷院里的人吧?你是被王爷逐出来的奴婢?”另一名妇人问道。 南璇伍不吱声,只是呆呆的站着。 小喜和巧春也放下手里的衣衫走了过来,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名衣裙脏污、头发散发的女子眼熟。 “公……公主?”小喜试着叫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璇伍木然地抬起头来。 “公主!”小喜和巧春同时惊呼出声。 “小喜?巧……春?”南璇伍眼神呆滞地看着两名婢女,“翔儿呢?” “公主,您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巧春推开其他粗使妇人挤到最前面抱住南璇伍,惊讶的发现南璇伍竟然比在从梁国到车国的路上时瘦了很多很多,不禁流下泪来,“您到底是怎么了呀!” 南璇伍眼前一黑,晕倒在巧春的怀里—— 很晚才更,对不起。 王妃人选 琅琊王府湖畔水榭里琴声瑟瑟,舞姿娆娆。 狄夜与无华行至水榭长廊时便听到了琴声、看到了舞伎。 “王爷,管事说陈姬回来了。”无华低声道。 “嗯,我听说了。”狄夜看着水榭里彩纱随风轻舞,依稀能看到抚琴之人正是陈姬,“是她从艳红楼的龟奴手里救下小伍。” 换衣服的时候就有管事匆匆跑来,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讲述了一遍。 去狄日院中通报说王爷要过来的事时,狄日让下人转告狄夜,他们湖心水榭见。 直至无华回来,狄夜才去赴约。 深吸一口气,狄夜带着无华朝水榭走去。 当走近水榭彩纱帘前时,便有婢女上前轻轻挑起纱帘,“参见王爷。” 狄夜点点头,与无华走了进去。 “王爷!”琴声戛然而止,陈姬高兴地起身迎了过来,到狄夜面前后盈盈福身,“妾身给王爷问安。” “起来吧。”狄夜淡淡地道,只垂下眼帘瞥了一下陈姬而已,“你回来怎么没事先让人通报一声?” 陈姬起身抬起头,美丽的脸庞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答道:“知道王爷完成了心愿归国,陈姬自然也该回到王爷您的身边了。” 狄夜淡笑了一下,抬眼看向一直稳坐在石桌旁的狄日,“阳今天的心情很好嘛,很久没见你欣赏歌舞、琴音了。”说着朝石桌走去。 无雪本是站在一旁,见狄夜朝狄日走去,但上前一步想跟过去,却被狄夜身后的无华拦住! 将剥好的果肉放进口中,狄日又抓起桌上的帕子轻拭了一下手指,然后一甩手将帕子扔到了地上。 “是啊,今天我心情很好,夜你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 坐到狄日对面的石墩上,狄夜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说过别动她。” 挑挑白色的眉毛,狄日笑吟吟地道:“我问过你,是想我折磨她、还是真的别动她,是你说让我自己怎么想都行,你说我会怎么想呢?” “我也说过,她是我和无华的救命恩人。”狄夜脸上的笑容有些危险。 挡住狄夜准备送到嘴边的茶杯,狄日的表情泛着冷气,“我再问一遍,你在乎她?” 抬手挥开狄日的手,狄夜仰头将茶饮尽! 喝完茶,狄夜五指用力向石桌一扣!叭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裂! 水榭里静谧一片,所有人都望着狄夜。 “阳,王府很久没有什么喜事发生了。”狄夜云淡风轻地道。 狄日绝美的脸庞抽动了两下。 “琅琊王妃的位置空很久了,今日皇上还问起我何时迎娶正妃……”狄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 “夜!”狄日猛的站起来,衣袖扫倒了石桌上的果盘和茶壶。 狄夜冷笑了一声,黑眸紧紧盯着狄日微浅的眸子沉声道:“我决定立亡梁定国公主南璇伍为琅琊王妃!” “绝对不可以!”狄日气恼地吼道,“夜,你不能……” “阳,你该恭喜我啊。”狄夜冷着脸道,“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动我的王妃一根汗毛!” 一直站在狄夜身后的陈姬震惊地看着兄弟二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狄夜会突然提起立正妃的事!而她一直放在心上、念了数年的琅琊王妃之位就这么……没了?—— 对不起,因为临时有事,很晚才更。今天晚上只一更吧,明天补上三更! 公主拒婚 “我不当他的王妃!”南璇伍将桌上的凤冠霞披和首饰扫到地上,几颗宝珠弹跳起来! “公主!”小喜和巧春惊呼着拉住南璇伍。 南璇伍在粗使下人住的通铺房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分便有一名管事带人过来说要给南璇伍主仆三人重新安排个院子。 最初以为这是狄夜或狄日最新折磨她们的手法,可进了新院子后却有些吃惊。 这个院落整洁宽敞,甚至大到有五间房的地步,而且还有花草盆栽……明明就是只要贵客或主人才能住的院子! 入夜,不但有仆人特意送上精美的饭食、佳肴,还有人捧来了全套的婚嫁喜服! 负责这些事的管事将狄夜的决定转告给南璇伍主仆后,小喜和巧春是又惊又喜,南璇伍则是又怒又急! “把翔儿还给我!我要带着翔儿离开!我不会当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的王妃!”南璇伍的精神也已经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现在对狄夜任何的作法都充满了敌意! 看看地上被扫落的东西,那名管事摆摆手,马上有王府的下人过来清理好、重新摆放好。 “王爷请人算过,两天后就是吉日,到时候会迎娶南姑娘为正室,并入宫填诏册入族谱。”管事冷静无波地道,“小人告退了。” 那名管事带着下人一离开,小喜和巧春马上把南璇伍围在中间。 “公主,您为什么拒绝琅琊王爷的亲事啊!这正是给小少爷正名的机会啊!”小喜有些焦急地劝道,“当初王爷在梁皇宫要立您为妃,您不同意,结果立了伶公主为侧妃,现在如果再不把握机会,小少爷的将来恐怕……” “小喜!”巧春喝斥住小喜,她担心的看着南璇伍,“公主,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还是巧春心细,今天白天南璇伍被带进院子里时她就感觉不对劲儿。 南璇伍一向无欲无求,即使梁帝对她们母女那么不好,南璇伍都不曾恨过梁帝,可现在她却恨狄夜恨得要死,肯定是有原因的! 南璇伍浑身发着抖,手臂环着自己的身子颤声道:“这里是魔窟,我们必须逃走才行!不能留在这里!翔儿若是留在这里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她的话让小喜和巧春都愣住了,两名婢女互望一眼,忧虑漫上眸色。 “公主,为什么这么说?”巧春安抚地扶着南璇伍坐到床上,“其实奴婢本也赞同小喜的话,您若是成为了琅琊王妃,就不会有人敢这样欺负您,翔儿少爷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世子,但是……您好像在怕什么?” 反手抓住巧春的手,南璇伍的眼里闪着惊恐。 “巧春,我们一定要把翔儿送出去!送到驸马那里!”她的眼里含着泪,“就算翔儿不是驸马的亲生孩子,就算驸马可能会另娶,但他一定会善待翔儿……总比……总比翔儿在这王府里……” 正说着,房门又被敲响,随后被人打开,主仆三人马上噤声。 珠帘哗啦的响,一个小身影跑了进来。 “娘!娘!”小翔儿迈着小短腿扑进南璇伍的怀里。 “翔……翔儿?”南璇伍一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儿子香软的身子就已经在怀抱里了! 翔儿抬起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喊着,“娘,娘!” 翔儿……她的翔儿……南璇伍紧紧抱起儿子,在那张粉嫩的小脸上一阵狂亲! 被母亲亲得发痒,翔儿发出格格的笑声。 珠帘再响,一道欣长的身影踏进屋内。 “无华?”小喜看着进屋的无华发出低呼,“你怎么来了?” 无华朝屋里的三个女人一抱腕沉声道:“无华特意护送小少爷过来。”—— 今晚三更,下一更一个小时后。 无华谏语 “谢谢你,无华。”南璇伍抱着翔儿含泪向无华道谢。 若说当年自己没有救错的人就只有无华了。 无华微微颔首,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丫头和婆子道:“王爷交待我有几句话要私下说给南姑娘,你们都下去吧。” 王府里的丫头和婆子听话的退了出去,无华又看向小喜和巧春。 “我们也要出去?”小喜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是公主的人!” 无华似有似无的勾勾唇角没有理会小喜的指责,只是对南璇伍道:“公主?” 南璇伍明白无华是有一些更秘密的话要对自己说,这些秘密连她自认为值得信任的人也不能知道。 “小喜、巧春,你们带着翔儿先出去吧。”她也不想让翔儿听到,免得稚儿不懂得说谎和隐藏,反倒童言无忌地说了出去。 巧春抱过翔儿与小喜往外走,小喜经过无华身边时还瞪了他一眼。 待房门一关上,无华便撩袍单膝跪在南璇伍面前。 “无华!?”南璇伍大吃一惊,连忙侧开身闪躲无华的大礼,“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请您原谅小人无法报恩!”无华认真地道,“王爷在梁宫受到奇耻大辱,小人不求公主能够理解和原谅他未实现诺言之错,只希望您能顺应王爷的‘报恩’方式答应成为琅琊王妃!” 南璇伍怔然地看着无华,她知道无华对狄夜的忠心,甚至甘愿在梁宫里成为娈童中的一员,可是…… “公主以为的亲人、亲信其实都不值得信任,生死、利益当前,每个人都抛弃了亲情和良知。公主要想到的是自保,而不是意气用事!”无华语重心长的劝道。 亲人和亲信不值得信任?南璇伍觉得无华话里有话。 站在一旁沉吟了半晌,南璇伍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华,你起来说话吧,你这样跪着我倒不安。” “谢公主。”无华站起身垂首退后两步。 “无华,方才的话我只听懂一半,另一半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南璇伍看着垂首的无华低声地道,“莫非你是说小喜和巧春对我有二心?” 这两名宫婢可是跟随她一路风雨、艰苦走过来,说情同姐妹都不为过! 无华皱紧眉头道:“公主,其实小人也不太确定小喜与巧春是否忠心于您,但有一个人却真的不值得您信任。” “是谁?”南璇伍瞪大眼睛催促无华,“无华,你直说无妨!” “侧王妃南璇伶!”无华抬起头,黑眸绽放光芒无伪地道,“虽然您与侧王妃在梁皇宫时姐妹情深,又冒着被张皇后查出真相重惩的危险说谎救了她,但显然侧王妃并没有记得您的恩情。” 南璇伍对于无华说出的人是哪一个反倒不吃惊了,她慢慢的坐回床边上,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次后凄然的一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璇伶是记恨着我的。”南璇伍自嘲地笑道,“当初在梁宫里本就是她被张皇后陷害和冤枉,而起因则是我与狄夜……所以我撒谎帮她实属应该。而在立琅琊王妃的事情上,本来与璇伶无关,却殃及到她……” “公主,您未免太善良了吧?”无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亦或是您不愿承认被一个自己认为值得信任的人、又是亲妹妹的人背叛?” 一箭命中红心!南璇伍的脸瞬间苍白,显得她的眼睛更大了。 “无华认为,要保护翔儿小少爷和您自己,就请您答应王爷立您为正妃的事!”无华加重语气道,“这样在王府您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下一更,一小时后 二女双心 一席之地?南璇伍无奈地笑笑。 “无华,来到王府也半月有余,我倒觉得琅琊王府里最厉害的不是王爷狄夜,倒是三皇子狄日!他可以任意处置府中仆役、狄夜的姬妾,仿佛这王府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她不但亲眼看到一个个被狄日不知用何种手法折磨得神智不清的女人被拖出去,还亲身感受到差点儿被卖为妓的凶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狄日一手遮天!而狄夜却从不过问! 听南璇伍提到狄日的劣行,无华叹了口气,却也不能随便乱说,只能施礼道:“公主早些休息吧,王爷吩咐下来,从今晚起小少爷就交还给您照顾,请您安心等待嫁娶之日。” 说完,无华转身朝屋外走。 “无华!”南璇伍叫住脚步匆匆的无华。 无华停下步子却未转身。 “无华,我还是要谢谢你,其实我不应该拿当初在梁宫时的恩情说事儿,你已经报答过我当初对你微薄的恩情了。”南璇伍柔声地道,“狄夜还给我的恩情不是我想要的,所以……若是有朝一日你能……” “公主,若是有朝一日您真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做某件事时,无华会考虑帮您!”无华扔下这句话便掠开珠帘出了内室。 唉,叹了一口气,南璇伍看着晃动的珠帘怅然若失。 她知道无华绝对不可能会背叛狄夜,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肯请他做一些背叛狄夜的事,他一定两难,到时候…… “公主!”小喜和巧春抱着吴飞翔重新进了屋子。“无华和您说什么,神秘兮兮的!连我们都不能听”小喜有些生气。 南璇伍从巧春怀里接过揉着眼睛犯困的翔儿笑道:“无华只是转达了一些琅琊王要说的话,有些话的确不方便你和巧春听。” “哦,是情话吧?”小喜嘻皮笑脸地眨眨眼,“那公主您是不是答应做琅琊王妃了?” 抱着儿子又想了想,南璇伍抬起头,眼里闪着坚定,“没错!我要做琅琊王妃!” 小喜和巧春都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南璇伍却为自己这个决定是福是祸有些担心! ** 呯呯!一座精致院落里有三间屋子,坐北朝南的主屋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几名丫头抱着头从主屋里跑出来! 嗖!一只玉瓶被人从窗衣扔了出来,摔到地上变成了玉片!院子里的下人们吓得缩到了一边。 “怎么办?要不要去找王爷?”一个年纪稍长的丫头问挤到一块儿的姐妹们。 “陈姬是因为没被王爷娶为正妃而生气,若是此时去找王爷恐怕不妥吧?”另一名同样二十岁左右的丫头小声地道,“待陈姬发过脾气后,我们再去告诉王爷比较好。” 大家一起点头,就等着主屋里的主人发完脾气。 陈姬双目赤红的看着室内的狼籍,即使拆了这幢房子也不足以解愤! 她精明数年,怎么就愚蠢了这一次!怎么在偏门遇到龟奴殴打南璇伍时忍不住就救了她! 当知道这名女子就是梁国的定国公主南璇伍时,陈姬还一度兴奋自己救了狄夜当年的恩人!没准狄夜会因此而感谢自己!哪成想是农夫与蛇!自己反倒被咬了一口! 最呕不过如此! 当屋内能摔碎的东西、能扫到地上的东西都让陈姬泄愤后,她默默地坐到梳妆镜前。 好在铜镜摔不烂,陈姬扶起扣倒的铜镜,看到镜中自己凌乱的发丝和扭曲的容颜。 她怎么会输呢?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把琅琊王妃的位置拱手相让! 不要紧,不过是暂时有人成为了琅琊王妃而已,这世间比的不是谁活得长远吗? 镜中女人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了—— 三更结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 青鸟唯一能回报大家的就是绝对不能草率的结束此文,写得稀里哗啦。 暗藏风雨 南璇伍一要成为琅琊王妃了,她新搬进来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不停有送东西的人进进出出,还有管事的带着家仆、领事婆子带着丫头、媳妇过来给南璇伍问安。 除了家里的仆役,当然少不了那些狄夜的姬妾、莺莺燕燕了! 一个个花枝招展、扭腰摆臀,时不时蹦出两个三个来的借着问安的名义,实则过来抛两句似敬却让人犯堵的风凉话。 在梁宫里什么样的虚伪和女人间的争风吃醋都见过了,一个小小琅琊王府里的数个女眷又算得了什么! 都知道南璇伍是梁国的公主,而且她还嫁过人,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都知道南璇伍是琅琊王的救命恩人,而且当年两个人在梁宫还有过露水姻缘…… 有这些前情,那些姬妾们也不敢太造次,到院子里来“问安”也不过是想见见未来的“王妃”是怎样的角色。 折腾了大半天,再过一天南璇伍就要成为琅琊王妃了,她本人却毫无喜悦之感。 本以为过了午后,眼见近黄昏,大家都可以消停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了,结果又有一个新派过来的小丫头匆匆跑进来! “南……南姑娘!”小丫头拨开珠帘蹦进来,“陈……陈姬来了!” 看那丫头脸上惊慌的模样,仿佛来的是个大人物,需要屋里人出去相迎似的紧张。 南璇伍一愣,旋即想到那位“陈姬”正是救了自己的女人! 不等南璇伍起身出去相迎,珠帘一挑,陈姬进来了。 小喜和巧春站在南璇伍身后福身向陈姬施礼,南璇伍也微微福身,“陈姬。” “南姐姐。”陈姬如同谪仙一般的身子也微福施礼,声音婉转如出谷莺啼。 互相施过礼后,陈姬上前小半步亲热的拉住南璇伍的双手,略显激动地道:“妹妹真没想到那日救的竟然是南姐姐!”她后悔死了! 南璇伍被陈姬的热情吓到,一时间不知所措。 陈姬拉着南璇伍到桌旁坐下,巧春和小喜忙奉上茶来。 陈姬打量了一下小喜和巧春,露出美丽的笑容,“这两个奴婢就是跟着南姐姐从梁宫里出来的宫婢吧?” 南璇伍淡笑道:“正是。” “果然与府上那些普通的丫头不同,不单长得俏丽,礼仪举止更是规矩得很。”陈姬看似羡慕地道。 陈姬的身份南璇伍事先便让小喜打听过,本想是报恩,她以为陈姬是来王府作客的贵族女眷,不成想小喜带回的消息却令南璇伍微微讶然。 陈姬是陈国公主,与南璇伍一样是天之娇女,也是狄夜的姬妾之一! 只不过陈国是小国,比车国还小的一个国家。车国是梁国的臣属国,而陈国则是车国的臣属国。 因为陈国实在是小,当时的梁帝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陈姬的母亲只是陈国君王的一名宠姬,她年幼时便被送至车国学习礼仪。名义上是如此,其实地位还不如质子尊贵,在深宫里也就是个小宫婢的角色。 好在陈姬年龄虽小却懂得察颜观色,用从陈国出来时带来的几样珠宝贿赂宫中的老嬷嬷,将她安插到了狄日与狄夜兄弟俩那位个性温婉的母妃身边,从而与孪生子一起长大。 说来,陈姬之所以能够在众多小宫女中与众不同,除了是陈国公主的身份外,还在于她太“机灵”,懂得把握机会。 南璇伍自然不知道陈姬的过去,只是觉得这位与自己身世差不多的“公主”有些……假。 没错!凡是经历过深宫内苑生活的女人都有一双利眼!更何况是一向把明哲保身放在首位的南璇伍! 当陈姬笑着拉住她双手的时候开始,南璇伍就嗅到了“阴谋”与“风雨欲来”的气味!—— 不想找理由,但青鸟明显感觉今年仿佛是非常不顺利的一年。 经历了过年期间相伴六年的狗狗突然离世的打击后,又有一位长辈过世。 养了一只小猫却因为无良猫贩的繁育使它体弱多病,不停花钱治病,担心费心,昨晚又发现它的新皮肤病,崩溃。 今天又接到家人的电话,说有人在偷窃我家的资产,谎报帐目,损失近万…… 写这些无非是被压得喘不过气,让大家久等和烦心了,真是对不起。 今天争取三更,我先去查帐,回来八点以后开始更另两章。 害怕失去 “当年王爷身体虚弱像要马上不行了似的从梁国回来时,妹妹我真是吓坏了!”陈姬用帕子掩着眼角,美人落泪都是这般的美丽。 南璇伍沉默不语,她摸不准陈姬此行的目的。 小喜带回的消息是陈姬跟随在狄夜身边多年,狄夜被送到梁国当质子之前,陈姬便已经被赏给他做姬妾了,是狄夜最早的女人! 狄夜的女人……南璇伍压下心里的酸涩,强作笑脸地望着陈姬。 她不该对狄夜有任何幻想,她现在的全部是翔儿! “后来,王爷跟奴家提到姐姐,说姐姐是位善良的公主,多次解救王爷于危难之中,还设法将王爷从梁宫里救出……”陈姬舌灿莲花地道,“王爷非常感念姐姐的厚恩,说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南璇伍的笑挂不住了,她深深的怀疑陈姬是在说另外一个人,而不是那个恶魔似的狄夜。 “听说姐姐还为王爷生了一个儿子?”陈姬环顾四周,在屋里没看到翔儿,“在哪儿?快让妹妹看上一看!” 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南璇伍怕影响翔儿午睡,便让小喜和巧春在另外一间房将他哄睡下了。 “孩子睡了,改天吧。”南璇伍四两拨千金地道。 陈姬也不强求,轻笑地道:“再过一天,姐姐就是琅琊王妃了,妹妹应当送些东西来祝贺你。” “哪里,我还应该谢谢妹妹昨天救我……” “王爷到!”院内下人高喝道。 屋里的两个女人同时站起来,但陈姬比南璇伍快了两步,提裙迎了出去。 陈姬抬腿去迎人时,手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狠狠的拐了南璇伍一下,使南璇伍差点摔倒! 揉着发疼的手臂,南璇伍的眼神黯了黯。 多么美丽的表相、多么甜蜜的言词都掩不住女人妒忌的那颗心。 她摆手让小喜和巧春不要说话,自己挑帘先走出去迎接狄夜。 最先冲出屋子的陈姬迎住还未换衣的狄夜,娇嗔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陈姬?狄夜见到迎出来的女人是陈姬时有些出乎意料,但表情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你怎么在这儿?”狄夜望着陈姬的人面桃花,口气还算好。 “王爷,新婚夫妇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您怎么这个时候还往姐姐这里跑啊!”陈姬伸手往外轻轻推着狄夜,“不吉利的!” 什么吉利不吉利?狄夜也从来没在乎过,刚想推开陈姬,就看到主屋门口静立的南璇伍。 她已经换过了衣裙,丫头精心梳的发髻上插着简单的钗饰,表情恬静而无波。 恍然间,狄夜仿佛看到了当年站在和夏宫宫门口望着他和无华乘马车离开时的倩影…… 她没有叮嘱他们不要忘了诺言,也没有上前话别,一切就像是场巧遇,她带着宫婢从和夏宫出来,看到宫人抬着他上了马车,无华紧随其后,然后她就站在宫门前一直望着马车离开。 “王爷!”陈姬用力扯了一下发怔的狄夜,眼中闪过妒火,“为了你和姐姐好,不能见面!” 南璇伍站在门口朝他福了福身子,然后转身又进了屋里。 昨日在他院子里的狂烈仿佛不曾出现过,她又恢复了淡漠,梁宫初遇时的淡漠。 什么也不在乎,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即使被他肆意侮辱、即使被他强占清白,她也是波澜不兴。 狄夜突然觉得这样的南璇伍飘忽不定,隐藏着成千上万种不确定。 “陈姬?”狄夜转眸看向一直往外拉扯自己的陈姬,眼神深沉。 “王爷?”被狄夜看得心里暗惊,陈姬松开了手,“妾身……妾身只是……” “陈姬,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有没有害怕失去的东西?”狄夜一副很是不解的表情。 最想得到和害怕失去?陈姬沉默了。 她最想得到和害怕失去的都在眼前,可自己却知道这话说不得—— 还有一更,一小时后 闹洞房 距婚礼还有一天的时间,车国皇帝与皇后也送来了礼物,南璇伍这下真的受宠若惊了。 大婚之日,琅琊王府热闹非凡,除了各路官员之外,还有一些外国使节。 南璇伍也不是第一次出嫁了,当年她以公主的身份嫁入吴家,算是有一次经验,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装着几块小点心的红帕子藏在怀中、多汁的梨子切成块装在长形的绝色小木盒里别在腰间……忙忙乱乱间谁也不会注意到。 被送入喜房后,南璇伍松了一口气。 屋内燃着龙凤喜烛,桌上也摆满了好吃的水果和糕点、干果,可狄夜没来之前哪一样也不能动! 大红盖头可以掩去很多视线,饿了很久的南璇伍偷偷从怀里和腰间拿出备好的东西,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小喜和巧春故意挡在南璇伍身前为她打掩护,屋里的喜娘和其他丫头即使听到什么也不敢多嘴。 不知道熬了多久,屋里坐着的觉得屁股痛、站着的觉得腿酸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咣!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门口站了几个看似喝醉的男人,而真正走进来的却只有两人! “快来!快来!”一头银发的狄日手里还举着酒瓶,一只手臂搭在狄夜的身上,两个人都摇摇晃晃、身形不稳。 丫头们连忙上前去搀扶,却被狄日挥开! “夜,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自然要闹洞房!”狄日松开狄夜扑到喜桌前,差点撞翻上面的东西。 坐在床上的南璇伍身子一僵,她没想到狄日会来“闹洞房”! 刷!扯开盖着称杆的红布,狄日一把抓起挑盖头的称杆。 “哎哟,我的三皇子啊!”喜娘见这架式再不阻止是不行了,“这称杆得是新郎先摸,您可不能……” “怎么?本皇子不能碰?”狄日笑眯眯地问。 喜娘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往后退,“不是!不是……那就由三皇子递给王爷吧。” 狄日冷哼了一声,拿着称杆直奔喜床而去,根本没有把称杆交给狄夜的意思! 小喜和巧春见这阵仗自然挺身而出拦住狄日。 “三皇子,挑盖头的事该交给王爷来做啊。”两个婢女福身挡在狄日身前,“看皇子您喝醉了,这称杆还是奴婢拿着稳妥些。”巧春直起身去接狄日手里的称杆。 “混帐!哪里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儿!”本是醉态的狄日眼一立,随手挥了一下称杆抽在巧春的身上喝骂,“本皇子与琅琊王是双生子,从小事事样样都是不分彼此,就算本皇子要替他挑盖头……” “皇子此言差矣!”清冷的声音脆亮又有寒意,“虽然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人生大事中唯有一样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帮着做和分享的,那就是洞房花烛!”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了端坐在喜床之上的新娘子,虽然她纹丝未动,可那声音分明是从盖头下传出来。 一直默不作声看狄日在喜房横冲直撞的狄夜嘴角微挑,依旧不言不语。 “虽然本宫国已亡、家已无,又非初嫁之身,但世间礼数不可废,人之伦常不可违,三皇子总算是皇族子弟,这等普通老百姓都知晓的事,本宫料想您不会不知!”南璇伍掷地有声地继续道,“三皇子一定是因为胞弟大婚,高兴得多喝了几杯。皇子体寒不宜多饮晚睡,你们快扶三皇子休息去吧!” 昨日,车国皇帝送上的大礼便是承认南璇伍十六皇弟建立的新梁国为属国,恢复南璇伍定国公主的身份! “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新王妃说话天生有威严,下人们不由自主地就应了声。 门外看热闹的人跑进来两个,架起僵立握紧称杆的狄日就往外拖。 “三皇子,走走!我们再去喝几杯!”有人圆场地道。 当啷!称杆掉在地上,狄日咬牙切齿怒视着一身红衣红盖头的新娘子。 嘭!喜房的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喜娘弯腰拾起称杆,叹息地咕哝说掉地上了不吉利之类的话,重新放过托盘里盖上红布。 “王爷,请您掀盖头吧。”喜娘端着托盘尴尬地道。 抬手格开喜娘手里的托盘,狄夜大步迈到喜床前,手指一捻! 红色的盖头飘落在地上,戴着沉重凤冠的南璇伍娇艳欲滴地抬眼看着他。 一女二夫 按着喜娘的指示做足了新婚夫妇该守的礼俗后,闲杂人等总算是退了出去。 南璇伍对狄夜能够有耐性被折腾实在是觉得意外。 现在,喜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直放松的南璇伍却紧张起来。 与狄夜结为夫妇有一些怪异,南璇伍宁愿相信无华和陈姬的说法--这是狄夜的报恩方式,而不是其他。 “王……”南璇伍坐在床畔很久,而狄夜则一直坐在床边喝着还没有喝完的酒。 “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去陈姬房中,你自己先睡吧。”狄夜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现在你恢复了梁国定国公主的身份,也成为了我的王妃,日不会对你怎么样。” 南璇伍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五脏六腑扭成一团。 他要去陈姬那里?在他们的新婚之夜? 呵!南璇伍心底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王爷若是想离开,不必等到半个时辰以后。”南璇伍微笑地走到桌旁按下狄夜握着酒杯的手,“还是清醒着去陈姬妹妹那里的好,免得妹妹久等。” 狄夜的双眸迎上南璇伍的双眼,他的嘴角挑了一下,挥手拨开南璇伍的手,站起身。 这回轮到南璇伍抬头看他了。 犹记当年狄夜只与她一般高…… “本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轮不到王妃你指派!”狄夜狂傲地笑道。 南璇伍淡笑一声,“妾身自是不敢指派王爷。那……王爷请自便吧。” 这个男人从少年时起就乖张得很,南璇伍也不想与他计较。 现在她一直想得到的安全已经有了,甚至还超出自己预计的要好,她可以继续当初在梁国驸马府时要做的事了! 看着南璇伍丝毫不在乎新婚之夜独守喜房的样子,狄夜的心情好不起来。 他想疏远南璇伍,娶她、立她为正妃都是“报恩”!不想成为她口中忘恩负义、良心被狗吃的负义之人! 没错,回国后他就把曾答应过贤妃与南璇伍的事抛在脑后,一心扑在复仇的谋划上。 而贤妃的死讯传到车国后,狄夜也有某种难以描述的痛楚,那个善良的女人死了,因为救了他还背上妒妇不贤的骂名。 现在,他是不是已经不欠贤妃和南璇伍什么了? ** 青衣衣袂随风而舞,泛着微波的湖面上有一叶小舟,舟前立着一个男人。 男人望着湖的远端,梁国百姓如同往日般为了生活忙碌着。 “公子,您是梁国人?”划着浆的船夫看着男人挺直的背影搭着话。 “嗯。”男人简单的应了一声。 “梁国哪儿人啊?” “北羊。”男人转过身看着船夫淡淡地道,那张俊逸的面庞上星眸闪亮。 “北羊?”船夫愣了愣,“哦哦,但那里已经是车国的领土啦。” 没错,梁国新帝南阙之在巨城称帝后,向车国献了臣属国愿表,车国皇帝也欣然接受。 虽然各地仍然有号称是梁国皇族后裔的人自立为帝,但并不被承认,也是撑不了多久便灭亡了。 北羊城曾是梁国国都,而现在早已由车国睿仑王爷接手掌管,而原北羊城的梁国人也变成了“车国人”。 眼前这位俊朗潇洒的公子身为北羊人却自称是梁国百姓,恐怕是位爱国人士。 “公子是追随新帝而到巨城的吗?”船夫是个爱说话的人,撑了很久的船一直不说话很无趣啊。 追随新帝?吴天养嘲弄的挑起嘴角又转身看着湖面。 他不是来追随新帝的,而是来让新帝让位给原梁帝南宇喆! 他在来巨城的路上听说了--她再嫁为人妇,而新夫却是车国的王爷! “咳咳!”吴天养咳了两声,最近他好像感染风寒了,“非得为敌吗?何苦……”咳后他轻声道—— 下一更九点。 小布马 新婚两日,狄夜都住在陈姬的院子里。 下人们私底下议论纷纷,都说琅琊王爷真的是为了报恩才娶这位梁国公主,王妃的头衔也不过是个虚名! 现在王府里王妃与侧王妃都是梁国的公主,可受宠的反倒还是陈姬,而且陈姬一回来,原来由侧王妃南璇伶暂时代管的一些王府内务又都交还给陈姬来管了。 甚至连妾室给正室敬茶这一项问安的礼俗都给免了,下人们更是觉得南璇伍这个王妃当得很是无用。 对于这些议论,小喜和巧春气得鼓鼓,南璇伍却毫不在意。 嘴长在别人脸上,她又怎么能控制得了下人们爱闲聊! 狄夜不来她的院子更好!南璇伍把翔儿接到身边,母子相聚。 “娘!”翔儿举着手中的小布马晃了晃,“小马!” 南璇伍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笑着问道:“是小喜和巧春给你做的吗?” 吴飞翔摇摇小脑袋,“不!仙人给翔儿的!” 仙人?南璇伍以为儿子是童言童语,也没在意。 “白头发的仙人!”翔儿见母亲又低头缝东西没了关注,马上补充一句,“漂亮的白头发仙人!” “嘶!”南璇伍的手被针刺中!她抬起头惊惧地看着儿子手中的布马,一手抢过来扔到地上! 白头发的仙人?这王府内还会有谁是白头发! 见母亲把布马扔掉,翔儿小嘴一扁哇的哭出来。 小喜和巧春在外间听到翔儿的哭声急忙跑了进来。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巧春看到翔儿在床上踢着小腿嚎啕要下床、而南璇伍死死拖住孩子不让下来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小喜,把地上那个布马扔掉!”南璇伍尖声地道。 巧春和小喜低头看到那个缝得憨态可鞠的布马,小喜刚想蹲下用手去捡却被南璇伍制止。 “不要用手碰!拿块布或纸垫好再抓!”南璇伍对小喜喝道。 两个婢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南璇伍紧张的样子知道肯定是有不好事! 小喜抓起盆架上的帕子扔到布马上,小心的拎起来。 “等等!”南璇伍眉头一皱,“小喜,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喜拎着小布马走上前递到南璇伍手里。 巧春顺势抱过哭闹的翔儿。 南璇伍撇开帕子仔细翻看着布马,还凑到鼻前嗅了嗅。 一股淡得几不可闻的异香混着药草味儿飘进她的鼻腔,南璇伍的脸色顿变! 狄日!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南璇伍十指紧扣住布马,用力向两边一扯,嘶啦一声布线分离,小布马被开膛破肚! “哇!小马!小马!”看到母亲把布马撕碎,翔儿哭得更厉害了。 南璇伍的举动让两个婢女也不明所以,巧春抱紧翔儿忍不住问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将布马扔到地上,咕碌碌有三颗黑色的小圆球从棉絮中滚出来。 小喜和巧春惊讶的看着小布马里面暗藏的玄机。 “这小布马不是我做给翔儿的!”南璇伍沉声道,穿上鞋子下了地走到黑色小圆球旁边,蹲下用手拾起来--那是三颗炼制后的药丸。 “不是公主做的?”小喜惊呼出声,“我和巧春也没有……那是谁给小少爷的?” 谁给翔儿的她已经知道,但狄日怎么知道翔儿喜欢小布马? 当初驸马答应给翔儿一只小木马,后来因为战乱没能实现,小喜和巧春便答应翔儿给他做一只小布马,而这件事怎么会让狄日知道? 莫非无华说自己身边有不可信的人,是真的? 南璇伍握紧三颗药丸陷入了沉思。 想见王爷 “姐姐想见王爷?”陈姬放下手里的茶杯美目中笑意流转,“姐姐是琅琊王府里的女主人,与王爷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怎么想见王爷这事倒还跟妹妹我说呢,呵呵……” 南璇伍带着小喜来到陈姬的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后提到想与狄夜见上一面的事。 陈姬先是心里一梗,但脸上却还是挂着笑。 南璇伍知道,现在陈姬除了没有琅琊王妃的头衔外,实际上陈姬是这王府里除了狄夜、狄日之外说得最算的第三人!而作为王妃的南璇伍却也只能指派着自己院子那几名下人罢了,王府内部的事她根本触及不到,虽然她也不想去管琅琊王府的事! 但一旦有人要伤害翔儿时,南璇伍就没办法再保持沉默和低调了! “妹妹见谅。”南璇伍倒也没有王妃的架子,说话不卑不亢、面带笑容,“王爷每天回到王府除了书房便直奔妹妹的院落,姐姐想和他说句话也不容易啊。” 听了这番话,陈姬讪笑了两声又喝茶。 她摸不准南璇伍的心思,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诉苦? 不管怎么说,南璇伍是“王妃”,而她陈姬不过是个连妾的名份都未名确下来的宠姬! 南璇伍也端起茶杯瞥了一眼珠翠、绫罗挂身的陈姬。 陈姬是个美人儿,美而不俗,眼里总闪站慧黠的光彩,说话圆满而周到让人抓不到短处…… “妹妹是从小就从陈国到车国皇宫来,与王爷、三皇子从小就认识了?”南璇伍状似漫不经心地啜着茶水问。 陈姬脸色微僵,但还是用微笑掩饰过去,“是啊,妹妹比不得王妃姐姐命好,很小的时候便被送来车国当宫婢习礼,好在瑛妃娘娘疼爱能够随侍身侧,后被现今的皇上转赠给王爷。” 陈姬是现今的皇上转赠给狄夜的?南璇伍没料到还有这种隐情。 “当我成年后便被纳入太子府,只可惜并不得宠,没多久王爷和三皇子便去太子府要人……妹妹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感动得落泪……”陈姬拭了拭眼角,仿佛真的很感动,“我以为再也与两位皇子见不到面了。” 原来三人还有这种典故,难怪陈姬在王府里掌权,狄日却不动她分毫! “原来妹妹与王爷、三皇子有这样深的渊源,难怪王爷对妹妹信任有加,三皇子对王爷其他的姬妾使尽手段,唯独对妹妹与众不同!”南璇伍“羡慕”地道。 陈姬被南璇伍语气中的羡慕暂时迷惑,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姐姐不必羡慕,其实妹妹倒羡慕着你……” “王爷,您回来啦!”院子里传来丫头急匆匆的声音。 不等陈姬的话说完,南璇伍腾的站起身,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姐……”陈姬目瞪口呆地看着南璇伍一阵清风似的飘出去,此情此景颇有点眼熟。 南璇伍从屋子里出来,正好与狄夜打个照面。 “王爷。”南璇伍退一步回了屋子里朝狄夜福身,“妾身见过王爷。” 狄夜进王府就听说南璇伍去陈姬的院子“找麻烦”! 虽然下人说得很是惊慌,但他仍是半信半疑。 “你来作什么?”狄夜利眸锁定南璇伍淡定地面容,“找陈姬有事?” 南璇伍抿抿嘴唇倩笑道:“妾身是为了见王爷才来陈姬妹妹的院子。” “找我?”狄夜黑眸闪了闪,“为什么不直接让人通报?” 挺直腰板儿,南璇伍迎视着狄夜的双眼,脆声道:“王爷,妾身是您的正室妻子、堂堂车国琅琊王妃,你我夫妻相见还需要通报吗?”—— 下一更一小时后。 据理抗争 南璇伍在陈姬的院子里“劫”走了狄夜。 狄夜看出南璇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否则不会绕道陈姬这里来等他,所以当南璇伍提出请他去自己的院子里一叙时,狄夜颔首默许转身往外走。 “王……王爷!”陈姬慌张的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狄夜转身要走的背影哀怨地叫了一声,“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南璇伍一旋身挡住陈姬的身子,扶住陈姬伸出来的双臂轻声道:“妹妹,我只是请王爷过去坐一会儿而已,晚上他仍然是你的。” 啊?陈姬瞪大美眸看着南璇伍,一时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妹妹是个明事理的人,在车国皇宫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有某些时候‘张驰有度’一说,妹妹该明白的,对不对?”南璇伍拉着陈姬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陈姬愣愣地看着温婉模样的南璇伍,突然意识到这位梁国公主并不是一只没利爪的猫啊! 南璇伍朝陈姬点点头,快步追上狄夜的身影,恭顺地走在他的身后。 ** “日要害你的儿子?”狄夜聚拢眉头看着南璇伍,他特意强调一下“你的儿子”四个字。 南璇伍的心又是一拧,带着胃也不舒服起来。 “王爷,翔儿也是您的儿子。”南璇伍露出些微不悦的态度。 狄夜冷冷的一笑,“你是想提醒我,吴飞翔应该改名字叫狄飞翔?然后立他为世子?” 狄夜无情的笑、冷得掉冰渣的话语刺得南璇伍的心血淋淋。 也许是在他的面前摆够了低姿态,南璇伍也隐约明白,即使她再委曲求全也不会换得狄夜的一点儿认同!就像当初在梁皇宫里,无论她们母女做什么样的善事也不会得到梁帝的注意、其他妃嫔的尊重一样! 所以,不如挺起脊梁作人! “翔儿姓什么不重要,他会不会被王爷立为世子也不重要!妾身只是不希望翔儿受到任何的伤害!”南璇伍沉着脸硬声地道,“王爷当年在梁皇宫时应该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今天这样猜测三皇子欲伤害翔儿绝对不是夹怨抱私仇,而是为了保护我的儿子!” 南璇伍将“我的儿子”四个字咬得也很重、很清晰! 狄夜望着南璇伍闪着火苗的双眼,回想到当初在梁皇宫中她种种明哲保身、一再隐忍的行事风格。如今虽然她是琅琊王府王妃,却也只是个柜上花瓶无实权,如果不是狄日真的做了什么,南璇伍不会如此愤怒,甚至跑去陈姬那里找自己! 母亲为了保护孩子可以变得很强大,南璇伍便是这样的女人! 狄夜静静的注视着南璇伍的脸良久,抿了抿薄唇淡声道:“我会去和日说不要做一些无聊的事。” 南璇伍暗暗松了口气,向狄夜福身道:“妾身先谢谢王爷了。” “嗯。”狄夜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 南璇伍一侧身给狄夜让路,让他能够回去自己宠姬的院子。 “传话下去,晚饭本王在王妃的院子里吃,晚上也住在这里了!”狄夜提高声音对候在外面的下人道。 “是,王爷!”有下人应声,和快跑的脚步声。 南璇伍倒是一愣,怔然地抬头看着狄夜。 他说什么?晚饭在她的院子里吃?还在睡在这儿? 他想说的秘密 “娘。”翔儿往南璇伍的怀里钻了钻,大眼睛翻起来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狄夜,又快速的低下头。 傍晚,下人们将晚膳端到了南璇伍居住的院子,而翔儿上完夫子的课也被带回到她的院子里来。 翔儿才三岁多一点儿,这么小的孩子学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但南璇伍不想让孩子玩疯了,同时看不住让某些人有机可乘,便让下人请了一个夫子进府教翔儿学些简单的东西,并让小喜和王府的一名婢女一起陪读。 翔儿高高兴兴的回到娘亲身边,结果却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坐在娘亲的房里。 这位漂亮叔叔还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虽然漂亮叔叔……王爷叔叔长得很漂亮,可是他的眼神很可怕啊!小小孩子最敏锐了,狄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和疏离,翔儿都感觉到了。 南璇伍将饭菜送到翔儿嘴边,发现孩子不时偷瞥狄夜,她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由下人布菜慢慢吃晚饭的狄夜。 吃个饭还要人侍候!这么小的桌子伸手就能夹到的菜也要出声让下人夹过来…… 南璇伍晚饭没有吃几口,哄着翔儿多吃了一些,便让下人撤了。 狄夜一直冷眼看着南璇伍对翔儿的过分疼爱,翔儿更是喜欢撒娇,从回来开始就赖在母亲的怀里不下来。 狄夜皱皱眉,待饭菜撤走后,他喝了后清茶道:“把孩子送走。” 南璇伍正用温湿的帕子给翔儿擦脸,听到狄夜的话后一紧张,帕子掉在了地上。 “送走?送去哪儿?”南璇伍紧紧抱住翔儿面露怒色,“翔儿哪儿也不去,他必须和我在一起!” 狄夜眉尾一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有说什么可怕的话吗?南璇伍的样子怎么像他要抢她的儿子? “你是想让他和我们一起就寝?”狄夜微扬声音地问。 就……就寝啊……南璇伍涩然地重下头。 “王……王爷,您不回陈姬妹妹的院子吗?”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本王说过要留下来过夜,王妃怎么这么健忘?”狄夜站起身,朝南璇伍伸出手,“王妃,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 散步?南璇伍被狄夜突来的“亲切”吓出一身白毛汗! ** 走几步就偷看一眼身侧的狄夜,南璇伍也学起翔儿的样子来。 他们的身后不远处跟着婢女和小厮。 翔儿还留在她的房里,她同意出来与狄夜在花园里走走。 “你我成亲数日都没在你房里过夜,所以特意去陈姬那里找我?”狄夜花园里的景致漫不经心地道。 “回王爷,妾身说过是因为三皇子在送给翔儿的小布马里放了……” “小伍,你知道为什么这琅琊王府里住着一个王爷和一个皇子吗?”狄夜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南璇伍。 他的问题令南璇伍一愣,禁不住抬头迎视。 是啊,即使是双生子也都是各有封号的皇族。 与普通富贵人家不同,越是子孙兴旺越要大家族住在一起,皇族子弟很忌讳兄弟来往过频,有谋略之嫌! 狄夜与狄日是双生子,一个受封为王、一个仍然以皇子自居,这确实有些诡异。 “王爷若想说,妾身便听着。”南璇伍俯着轻声地道。 她不是一个喜欢探知秘密的人,在梁皇宫时如此,现在在车国的琅琊王府也一样。 狄夜的眼神深沉,这样的南璇伍有距离感,无论她嘴上说的话多么卑谦,其实内心早已设下厚重的心防。 孩子的身世 双生子中出现了一个白子!当年这件事在车国引起了皇族、大臣、百姓们的关注。 是国之福,还是国之祸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个白子便是狄阳--如今的狄日! 车国皇族有着非常奇怪的遗传,皇族女子大多长得平凡无奇,顶多算得上清丽,可男子个个男生女相,妖艳得很! 双生子自然也继承了车国皇族男子的阴柔美貌,并因为二子的母妃是他国绝色美姬,所以他们的美貌更胜一筹! 可这样的美貌却也引来了他人的垂涎,其中便包括梁国的皇帝! 双生子无忧无虑的在皇宫中生活,当梁国索要质子的诏令下来时犹不知命运的大改变。 车帝的愤怒与母妃的哭泣,还有兄长的体弱都令狄夜气愤,他决定替已经更名为狄日的兄长去梁国。 谁知此去并非质子那么简单!在梁国受到的羞辱与践踏,狄夜杀南宇喆一万遍也无法解恨! “阳认为自己是不祥之子,我替他去梁国后没多久母妃便抑郁而终,父皇也因为听到我在梁国所受到的凌辱而气病了身体。”狄夜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这琅琊王的封号本应是阳所有,可他不肯受封,非要等我回来。” 南璇伍默默的听着,很多事情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但她想狄夜还是想说出来的吧。 “其实只要阳愿意,他可以拥有一座自己的城、一块自己的封地……他却为了守护我而甘愿住在琅琊王府的一个小院子里……呵!只因他觉得亏欠我。”狄夜哼笑了一声,“现在我又亏欠着你。” “王爷不是已经报恩了吗?”南璇伍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地道,“王爷不亏欠妾身什么了。” “真的是这样吗?”狄夜嘲弄地道,“可本王为什么总觉得这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报恩?是不是……你更想回到你那位吴驸马的身边!” 南璇伍停下脚步震惊的看着狄夜,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深深扎进她的心里,让毫无防备的她鲜血淋淋! 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和脆弱得抖动的双唇,狄夜从凌虐南璇伍中得到快意。 “你说那个孩子是我的?”狄夜转过身抬手捏住南璇伍小巧的下巴,“可我却听说你是嫁给吴天养后没多久传出孕讯,然后十月怀胎足月诞下麟儿!本王不记得回到车国后又潜回梁国与你……巫山云雨、尽情欢爱……”视线向下一垂落在南璇伍的小腹上,他放低声音冷冷地道,“顺便在你肚子里留下本王的种!” 南璇伍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的扼住一般。 “是……是谁告诉王爷的?”南璇伍的脑海里又回想起无华的“提醒”。 狄夜用力甩开手,南璇伍的头偏向一旁。 “梁国人都晓得的事,本王怎么会轻易相信你的说词!”狄夜冷哼地道。 南璇伍眼底泛上酸意,有些话她不想挑明了说,有些事她希望永远是秘密,可如果现在她还隐瞒,恐怕她和翔儿真的会被分开! “王爷,如果妾身说当年翔儿的出生都是一场预先安排好的戏,您信不信?”南璇伍哽声地道。 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狄夜阴沉地道:“王妃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听听,若是说严实合缝没有破绽,本王也就信了,若是胡编乱造无法让人信服……吴飞翔就必须降为王府的‘奴’!即使他是你的儿子也得按规矩办!” 他为什么如此狠心,非要为难一个三岁的孩子! 南璇伍绞紧十指怒视着狄夜的背影。 贱妇 他真的要留下来过夜! 南璇伍绞着手,不安地看着正让婢女更衣的狄夜,翔儿则坐在床上玩着南璇伍亲手做的小布马。 “你们退下吧。”狄夜挥挥手,让在房内侍候的婢女们退下。 小喜和巧春对望了一眼,上前去抱翔儿。 “娘!娘!翔儿不走!”翔儿被抱起来后扭动着小身子不肯离开。 南璇伍也不想儿子离开,更不想和狄夜独处! “王爷,您还是去陈姬妹妹那里吧,翔儿跟我一起睡习惯了。”南璇伍走到狄夜身边故作温婉地道,“而且我也答应陈姬妹妹……” “南璇伍,你玩什么把戏?”狄夜伸手捏住南璇伍的下颌勾起一侧嘴角冷哼地道,“想用儿子当挡箭牌?”“王……王爷……”南璇伍声音颤抖地看着狄夜幽暗的眸子,她读出了其间的风暴和……欲望! 小喜和巧春见势不对,哄着哭闹的翔儿往外走。 “慢着!”狄夜反倒叫住了她们,黑眸一转看向被抱在小喜怀里的翔儿,“想留下这孩子在房里也可以。”他邪肆的笑了。 南璇伍与两名婢女的心同时一寒,狄夜的笑就仿佛是修罗的笑,只有恐怖没有希望! 小喜和巧春依偎在一起,害怕的看向南璇伍,怎么办? “让……让小喜和巧春……”南璇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猜透和看透过狄夜。 狄夜转回头盯着南璇伍过于苍白的脸,这个女人已经不知所措了? 大手握住南璇伍的手腕,狄夜只是微微一用力就将南璇伍扯到了身前,看着她因吃痛而蹙紧的娥眉和揪在一起的五官,他心底泛上一种似疼非疼的感觉。 原来,这个小男孩儿才是能令她变了脸色的软肋!连失去贞洁时也不见她有多害怕和难受的表情,而此时他不过是勾勾手指让那孩子留下来,她就吓得像有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上床去!”狄夜松开南璇伍的手腕,轻扬下巴示意让她上床。 南璇伍的娇躯一僵,“王爷?” 小喜和巧春抱着翔儿挑起帘子就要迅速的离开,因为王爷好像急于要“就寝”! “站住!”狄夜冷声又喝止住两名婢女,“本王没允许你们离开!” 可是……小喜和巧春一脚内室一脚外室地站在门边,既不敢踏进屋来,也不敢离开。 他又要做什么?南璇伍瞪着狄夜。 狄夜一步步逼近南璇伍,而她则步步后退,一只手下意识的抓住衣襟。 “小伍,还记得我在梁皇宫里说过的话吗?”狄夜将南璇伍逼退到床边,一只手撑在床帐边上低头看着南璇伍的娇颜,“你说你救我是为了将来给南氏一族留条后路,而我说如果有朝一日我归国一定要诛尽你们南氏!” 咕咚,南璇伍吞咽了一口唾液,她不明白狄夜此时说这话的意思。 “其实,与其诛尽你们南氏族人,不如尽辱你们南氏一族来得好,你说呢?”狄夜像是在征询南璇伍的意见般和颜悦色。 “狄夜,你这是什么意思?”南璇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今天的狄夜邪妄得一如当年梁皇宫中的车国质子! 而他决定留宿这个新婚之夜就被弃之不顾的王妃房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意思?”狄夜嗤笑一声,“你不是耐不住寂寞来找本王垂怜吗?本王今天要在你儿子面前占有你,让他看看自己的母亲、梁国高贵的公主不过是个贱妇!” 不等南璇伍怒骂出声,狄夜的大手便撕裂了她的衣裙! 小喜和巧春发出惊呼声,巧春连忙用手捂住翔儿的眼睛,两名婢女抱着翔儿跑出了屋子! 她们救不了南璇伍,这是那两个人的地狱! 南璇伍早在梁皇宫遇到狄夜时就堕进去爬不出来了——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其间原因青鸟就不多解释了,此文尽快完结,但不粗制滥造。谢谢大家。 养的狗 红粉搓酥、凝脂留痕、蜡泪滴尽…… 狂情肆缠过后,床帐内只剩粗重的喘息。 与其执拗的与他对抗保护尊严,不如让自己少受伤害,南璇伍选择了顺从狄夜的掠夺。 满足!身心皆顺畅舒服的满足! 狄夜伏在南璇伍的身上,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他又沦陷了!众多姬妾,他在谁的身上也找不到全然的放松与投入…… 在与女人欢好时,他的肌肉都是紧绷着随时蓄势待发,时刻感觉着周围的危险! 除非生理需要,他鲜少碰王府中的姬妾,就连在陈姬那里休息也是如此,无论陈姬如何的卖弄风情媚姿,在狄夜眼里也如同嚼蜡一样无味。 可南璇伍却是他的“情/药”,在她的身上他无时无刻不澎湃着欲望! 感觉身上男人的重量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南璇伍轻推了一下狄夜的肩膀。 狄夜翻身倒在床上,一只手臂盖住双眼。 南璇伍拥着被子背对狄夜,泪水渗进枕头里。 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相处吗?看不到光明…… ** 叭!白瓷杯子在狄日的手中被捏碎,瓷片割伤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鲜红的血染红了指尖、手掌。 “皇子!”无雪大步上前抓起狄日的手,“来人,快拿药膏、布条!” 站在一旁的婢女连忙跑去拿药匣。 无雪怒瞪了一眼坐在狄日对面的陈姬,而后者则漠不关心地看着指尖的豆蔻。 “夜不是新婚之夜便没再去那女人的房?”狄日挥开无雪的手,拿起桌上的帕子轻缠着自己手。 陈姬的视线从自己艳红的手指甲移到狄日流血的手上,再移到狄日绝世无双的美颜上,朱唇微启地道:“她亲自到奴家院子里来找人,奴家又能怎么样呢?她是正室王妃,而奴家不过是名姬妾。” 陈姬在陈国时也有过自己的名字,但她几乎都已经忘记是叫莹还是叫颖了,因为很小的时候被送到车国,那时候她就叫“姬”。 虽然扑着粉、化着与平日无异的妆容,可陈姬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也暗黄不好看。 因为昨夜她守在房里近天明才落泪睡下,狄夜没有回来。 南璇伍撒了谎!陈姬银牙咬碎、纤指绞痛。 “你真是没用!”狄日毫不留情面的喝斥陈姬,“夜明明新婚之夜都是在你房里过的,冷落了那个女人那么久,结果这样好的机会你都没有抓住!” 陈姬咬咬牙,怨恨地视线定在地上。 “夜回到车国苦修那段日子你也是伴在他身旁,却不见你有身孕!”狄日瞥了一眼陈姬的腹部,“可那女人一来便带着夜的孩子,不管是地位还是子嗣,你都输给了那个女人!” 陈姬被狄日的话捅中心中所痛,气恼地站起身,冷哼一声便甩袖要离开。 “若三皇子有什么好法子,不如自己去赶走那个女人好了,何必指望奴家呢?奴家不过是王爷众多姬妾中的一个罢了,陈姬自愧让三皇子失望了!皇子还是切莫把希望寄托于奴家身上的好!” “哼!我正有此意!”狄日也一反与陈姬的“友好”,冷声地道。 陈姬撇撇嘴疾步离开,连礼都忘了施! 无雪怒视着陈姬离开的背影,沉声道:“皇子,这个女人是不是太不知分寸了!” 狄日眯了眯眼,嘴角微挑了一下冷声道:“狗养得久了,主人对它的疼爱就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是时候给些教训时不能手软!” 无雪拢紧眉头转回头看着狄日,“皇子,您的意思是……” “陈姬还有用处,非常重要的用处。”狄日摊开被瓷片割伤的手邪魅地笑道—— 继续不多说,也不许诺,更。 真正的王妃 一块玉佩放在了南璇伍的手中,她愕然地抬头看着狄夜。 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王妃了,在王府里就不要打扮得寒酸模样,怎么说你也是梁国的公主。”狄夜淡淡地道,“这块玉佩拿着。” 摸着沁凉的玉佩,南璇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泛上来。 玉佩通体晶莹,拿在手中自然散发着凉意。玉佩方形,白如羊脂,中间镂空雕刻着龙与凤。 上等的好玉,民间难寻。 “王爷……”南璇伍不安地眨眨眼,她看得出来这块玉佩并非凡物。 戴上玉冠的狄夜黑眸落在南璇伍的脸上,稍停驻了一会儿后便转开,“若你想管理王府的杂事,可以吩咐主管事狄成……” 手指捏紧玉佩,南璇伍低下头,声音发紧地道:“王府事务还是交由陈姬妹妹代管吧,妾身愿意作个轻松的王妃。” 婢女们替狄夜着装完毕轻轻退了出去,房内又剩下狄夜和南璇伍二人。 “在梁宫时你便是如此,终究这种淡漠一切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狄夜望着南璇伍的头顶淡声地道,“在皇宫里你还没学会什么样的手段才是自保吗?” 他……南璇伍心底一酸。 “妾身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她与母亲平生最大的期望。 “平淡的日子?那是什么样的日子?”狄夜嗤笑的问道,“像老百姓那样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为了吃喝拉撒睡忙碌辛苦?” 南璇伍将玉佩装进腰间挂着的香袋中,然后伸出手整理狄夜有些不平整的衣袍,轻笑地道:“皇上和王爷整日操心国家大事、老百姓的生活,不也是辛苦吗?只不过身份地位不同,所想不同、所辛苦不同罢了。”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谈论仇怨以外的事,气氛比较融洽。 “俗语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伍你无欲无求,可不代表别人与你一样啊。”狄夜邪肆的一笑握住了南璇伍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揽进怀里,迫使她抬起头来,“我这琅琊王府不比梁皇宫平静到哪儿去,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比当年还凶险百倍!” 南璇伍咬咬嘴辰,眼中浮上几许希冀,“只要……只要王爷相信妾身,无论遇到什么事妾身都能忍得过去。” “相信?”狄夜哼笑了一声,抬起南璇伍的脸印下自己的薄唇。 突来的吻让南璇伍身子一僵,但还是柔顺的承接了狄夜的热情。 含吮着南璇伍的唇舌,狄夜有些失神。 “王爷,马车准备好了。”屋外下人的声音传来。 南璇伍轻推着狄夜的肩膀,羞涩的挣开他。 放开南璇伍,狄夜的眼中闪过惊异,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突来的欲望。 “王爷?”南璇伍被狄夜用力的推开,跌坐在床上,怔然地看着狄夜闪离的背影。 南璇伍一只手抚在呯呯乱跳的胸口,面色陀红的她眼中闪着光彩。 “公主?”巧春挑帘进来,看到坐在床边脸红发呆的南璇伍,不禁担心的走上前,“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吗?王爷昨晚……” “啊,没事……”南璇伍收起心神,羞红了脸假整理床铺。 见南璇伍这样,巧春马上明白了昨夜虽然看似凶险,恐怕王爷并没有对公主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不由得也笑了,靠过去抢下南璇伍手中的被子笑道:“公主,还是奴婢来吧。不,奴婢总忘,现在应该喊您王妃了。” 王妃,南璇伍抿嘴笑了,经过昨夜“圆房”,她真的是琅琊王府名符其实的王妃了—— 今天就更这些吧。对不起各位。 妹妹求宠 如果与丈夫夜夜欢爱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是件幸福的事,在南璇伍看来却是重重不安! 从最初新婚之夜的不理不睬、去宠妾房中过夜,到夜夜宿在南璇伍的房中,狄夜的转变有些让人诧异。 一时间,王府里下人私下议论纷纷,种种猜测也不停的流传着。 是不是陈姬失宠,家中内务大权要落在新王妃手中了呢? 对于下人的猜测,陈姬表现得满不在乎,依然每日安排着府内事务、钱银进出的帐册子,南璇伍也不曾提出要查看或是过问任何内务之事,倒是作为侧王妃的南璇伶那里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日,南璇伍主仆三人和翔儿正在花园里打发时光,女人们在绣花,孩子在花丛和假山间跑跳玩耍。 南璇伶在丫头婆子的陪伴下姗姗而来。 “给姐姐问安。”南璇伶盈盈福身施礼。 南璇伍正绣着花,听到声音后抬起头,“妹妹快起身,过来坐吧。” 在丫头的扶持下,南璇伶起身走到桌旁坐下。 她看了看南璇伍手中绣着的鸳鸯戏水,抿嘴轻笑道:“姐姐与王爷琴瑟合鸣、夫妻恩爱,都体现在这绣品上了。” 南璇伍脸一红,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小喜道:“换壶热茶过来给侧王妃。” “是,王妃。”小喜连忙拿起茶壶去换水。 南璇伶又望向花丛中玩耍的翔儿,羡慕地道:“姐姐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 “妹妹怎么说?”南璇伍将点心推到南璇伶面前。 南璇伶淡淡的一笑,叹道:“姐姐现在已经是夜哥哥的正妃,又有翔儿这个世子。王爷对姐姐也疼爱有加,只是……”她停下话来,用帕子掩掩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璇伍笑了笑,“妹妹但说无妨。” 南璇伶点点头,“妹妹是觉得,姐姐既然是正妃,这王府里的大事小情该由姐姐管着,怎么倒由一个姬妾坐大摆弄大权起来。” 南璇伍的心咯噔一下,她仔细打量着南璇伶,这个曾经在梁皇宫里天真无邪,与自己算得上是最要好的皇妹。 她不由得想起了无华曾经的提醒,难道璇伶真的变了吗? 小喜端着换好水的茶壶回来,给两位主子倒上新茶。 南璇伍垂下眼帘拨着茶杯盖子,看着杯中淡绿的茶水柔声道:“陈姬服侍王爷多年,也是三皇子与王爷器重的人。妹妹想必知道我在梁宫时便与世无争,这种劳心费脑的事,我也不愿多管。” 听南璇伍这样说,南璇伶的秀眉拢了起来,看看左右,现在服侍在自己和南璇伍身边的人大多是王府的下人,原来那个喜欢多嘴、心机又重的雅娥在某一日突然失踪了。 事后三皇子那边派人来说雅娥想侍奉三皇子,就留用了,让王府的管事拨了两个丫头来顶替,南璇伶对这件事也没有提出异议。 雅娥那丫头本就是追逐利益之辈,早就对南璇伶不争的性子和在王府的处境诸多不满,这下她被三皇子留用倒也好了。 “姐姐这是真心话?”南璇伶也端起茶碗来吹着茶水,“还是受制于人,不得不清心寡欲。” 南璇伍心底惊讶南璇伶越来越犀利的话语,但表现却不动声色,“妹妹说笑了,我不曾受制于人,只是不愿多惹麻烦。” 放下茶碗,南璇伶望着不远处的红花绿草幽幽地道:“姐姐自然是逍遥快活,不作多想,可妹妹我却心身煎熬,生不如死!” 南璇伍手一抖,茶水微溢。 “妹妹何出此言?” “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妹妹自从被王爷封为侧妃后,至今仍是处子!王爷从来不曾碰过妹妹……”南璇伶轻泣出声—— 更! 忠仆表心 凉夜,南璇伍坐在琴前抚弄着琴弦,指尖流泄出梁曲。 白天南璇伶的哭诉让她的心也跟着扭痛。 南璇伶那句“如今在这王府里,你我姐妹不互相帮衬着,谁又会看得起咱们”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 狄夜在梁国皇宫时明明与南璇伶住在一个宫里,难道…… 今夜,狄夜又去了陈姬那里,因为下人来报说陈姬生病了。 真病假病不必去细究,女人争宠不过就是这些戏码,南璇伍在梁宫里见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恼怒和奇怪。 随遇而安,南璇伍明知道琅琊王府很可能就是第二个梁皇宫、龙潭虎穴,不可久留之地,可她现在没有办法逃出去。 逃,意味着被狄夜抓到后更可怕的惩罚! “王妃,天晚了,您早些歇息吧。”小喜走过来,手里拿着披风披在南璇伍的肩上,“王爷在陈姬那儿怕是不会回来了。” 南璇伍拢紧披风,淡笑道:“我不是在等王爷,我只是在想,现在我们与在梁皇宫里有什么区别呢?” 小喜神色一黯,遥望着庭院里的灯笼轻声道:“终是有些不同的,但奴婢认为,王爷对公主您的态度与皇上当年对贤妃与您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对。”南璇伍站起身,小喜则弯腰抱起琴,“小喜你跟在我身边最久,对我与我娘的事了解得也最多,平日里看你单纯鲁莽,其实心思倒也细腻。” 小喜羞涩地低头笑道:“公主快别夸我了,奴婢是跟在您和娘娘身边久了,也心疼着你们受苦。” 巧春与小喜互相分工,巧春负责照顾翔儿,小喜负责随侍在南璇伍身边,王府里派来的下人,她们不放心。 “小喜,今日侧王妃来在花园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南璇伍朝卧房走去,小喜抱着琴跟在后面。 “小喜听到了。” “璇伶若不是感到万分不安,也是不会到我面前说起难以启齿的房中事。”南璇伍叹道。 “那公主……王妃是想帮侧王妃向王爷……”小喜疑惑地问。 不答小喜的话,南璇伍沉默的走进了卧房,解下披风。 小喜放下琴接过披风,伸手挑着灯芯。 “小喜,你与无华是不是很熟?”南璇伍突然问道。 正挑灯芯的小喜差点推翻了油灯,一脸惊慌的看向跪了下来,“公主!不,王妃!没有,奴婢没有……” 南璇伍上前扶起小喜,“傻丫头,无华是个好男人,若你真的与他有情,不是更好吗?” 小喜嘟起嘴,委屈地道:“公主不要说笑了,无华怎么也算是车国的王爷之子,虽说是庶出无爵位,但总算是贵族子弟,怎么会看上我一个亡国的小宫女!” 南璇伍掩嘴笑道:“我只不过是开玩笑逗你一逗,你就全招了!” “哎呀,公主!”小喜露出女儿娇态,掩住脸转身跺脚。 主仆二人嘻笑了一会儿,南璇伍才拉着小喜坐下来说话。 “小喜,你十二岁就跟随在我与我娘身边,虽说因宫规宫制我们不能像姐妹般相称,但相处起来却也比起一般主仆亲近许多。”南璇伍握着小喜的手诚恳地道,“所以我自然希望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公主……哦不,王妃,小喜要侍候您一辈子。”小喜眼圈泛红,“当年贤妃娘娘离去时,奴婢就暗下决心,此生奴婢绝对不会离开您的左右!” “就算无华与你两情相悦也不离开我?”南璇伍感动之余又打趣起来。 没想到小喜不嗔不恼,正色地道:“不离开!且不说我与无华公子是否能够两情相悦,单是身份上奴婢就配不起无华!平日里奴婢对他呼来喝去不过是仗着公主您的威严逞逞强罢了。您与琅琊王爷恩爱是夫妻,我便与无华是友;若哪一天公主您要离开这琅琊王府寻获自由去了,奴婢便也不认识无华了;如若公主恨着琅琊王爷,那奴婢就与无华是敌!”小喜坚定地望着南璇伍,表白自己一片忠心! 处子侧妃 对于南璇伶的哭求,南璇伍不知道该怎么向狄夜提,虽然她是王妃,狄夜却像所有皇族夫妻一样与她克守着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她哪里还能为南璇伶求什么呢。 “公主,小喜哪儿去了?”巧春环视了一下四周,从她早上过来服侍南璇伍,就没看到小喜那丫头。 南璇伍用帕子轻拭了一下翔儿嘴边的糖水,“我的绣线有几色用完了,让她出府去买。” “哦。”巧春顿了一下,又低头绣花。 时至中午,小喜挽着篮子,里面装着几包彩线回来。 “公主……不,王妃,线买回来啦。”小喜把篮子放到桌上,满脸的雀跃。 巧春拿出彩线包来放到桌上一一与剩线比对过颜色后整齐的束好,“小喜,你干嘛笑得像朵花儿?” 喝了一口水的小喜与南璇伍对视了一下,笑呵呵地道:“巧春姐姐你没出王府不知道,这车国国都与我们梁国真是大不一样!百姓们一个个穿得五颜六色的鲜艳,他们的绣样也与众不同!还很热情,有几个水果摊的老板白送我水果吃!” 巧春笑着点了小喜的额头一下道:“你这丫头是高兴吃到不要钱的果子吧?” 小喜嘻嘻的笑起来。 主仆三人正说笑着,就听到外面下人喊道:“王爷回府了!” 南璇伍她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去。 “参见王爷。”三人福身。 “参见……参见王爷。”小翔儿从屋里跑出来,拉着母亲的裙边怯怯地道。 南璇伍主仆三人顿时一愣,没想到翔儿会有样学样的行礼,巧春连忙上前抱起翔儿退到一旁。 狄夜冷眼看着巧春护卫性的举动,唇边挂起一抹冷笑,迈步朝屋里走去。 南璇伍连忙朝丫头使眼色,巧春抱着翔儿匆匆躲到偏屋去,小喜去准备茶点。 进了屋子狄夜在下人的服侍下脱了外袍,换上居家锦袍。 因为王爷最近也会到王妃的屋里来过夜,所以管事让人拿了一些狄夜的衣袍过来备用。 小喜快速的端上茶点来,然后和其他下人退到外屋。 狄夜拿起茶喝了两口,然后看向南璇伍。 “过两天是我们车国的夏祭,皇上会宴请王公大臣共庆。”狄夜开口淡淡地道。 “哦,王爷想让妾身一起进宫吗?”南璇伍恭顺地问。 并不浓密的剑眉一挑,狄夜感兴趣的望着南璇伍,“你认命了?” 南璇伍脊背一僵,但仍然低着头,“妾身不懂王爷话里的意思。” 狄夜笑了笑,魅惑得很,可惜南璇伍低着头没看见,即使看见她除了感到恐惧外也不会有被迷住的感觉。 “本王听说侧王妃来找爱妃哭诉自己还是处子之身的事?”狄夜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入口即融的点心令他露出舒心的表情。 南璇伍也笑了,在这王府里她能有秘密吗? 不能!这又是琅琊王府与梁皇宫的不同! 皇宫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个秘密都肮脏得让人作呕,南宇喆选择不闻不问罢了;可在这琅琊王府,里面也有秘密,却哪一个秘密也瞒不过王爷! “是,王爷,伶妹过来向我哭诉不曾与您圆房的事。”南璇伍细心的递上帕子,“王爷归国也忙碌得差不多了吧,打算什么时候与伶妹圆房呢?” “呵!”狄夜擦着手低笑一声,“别急,快了。” 南璇伍有些不安,因为狄夜答应得太痛快了,一点为难她的架式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进宫需打扮得精心些,明日我会让管事送首饰与衣服过来。”狄夜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王爷,翔儿他……”单独把孩子放在王府她不放心! “带着吧,怎么说他也是本王的……继子。”狄夜淡淡地道。 宠爱赏赐 为了夏祭大典,整个王府的女眷们都在忙着,因为夏祭是车国非常重要的节日。 南璇伍对此并不了解,一切听从管事的安排,她只要把所有心思放在翔儿身上就好。 下午,管事便命人一箱箱的往南璇伍院子里搬东西,翔儿、小喜和巧春都好奇的站在箱子旁看着。 一共抬进来四个箱子,两大两小。 管事命人将两个大箱子放在院子里,并打开来。 “小马小马!”翔儿眼尖的看到了大箱子里一匹羊脂玉马,竟然与三岁的孩子一般高! 而小喜和巧春则都傻了眼,这两大箱都是奇珍异宝,随便拿出来一个都算得上价值连城! “崔管事,这是……”南璇伍有些疑惑,狄夜只说会让管事拿些首饰过来,也没有说会拿装饰之物啊!而且还这么贵重。 “回禀王妃,王爷下令用这些东西装点您的院子,待夏祭王府设宴时难免会有其他府上的亲眷来给您问安,所以……”崔管事恭敬地朝南璇伍行礼,“老奴就挑了一些王府里还不错的摆设送了过来。” 还不错?这简直就算是上等品了吧? “那另两箱是什么?”小喜好奇地问。 “那两个小箱子里是王爷让帝都最好的金饰坊送来的首饰。”崔管事答道。 南璇伍拧紧眉,对于狄夜突然对她的“宠爱”有些不适应,“那好,我挑几样进宫时要戴的,剩下的你就拿走吧。”她微叹道。 “王妃,那些两小箱首饰都是王爷送给您的,还希望您都收下保管。”崔管事解释道,“王妃日后进宫面圣和皇后娘娘及诸位娘娘的机会很多,若是过于寒酸怕是不妥。” 进宫面圣?南璇伍觉得有些头痛了,她从没想过从一个皇宫出来再踏进另一个宫门。 “不必了崔管事。”南璇伍果断的拒绝狄夜的“好意”,“我身子一向虚弱,又要照顾稚子,恐怕没有太多的机会进宫。我只留一箱首饰,另一箱……” 南璇伍突然一顿,她想到了皇妹南璇伶。 “王爷有送东西给侧王妃吗?” “回王妃,王爷说在梁皇宫立侧妃时,皇上就赏了很多东西给侧王妃,这次……就不用再给了。”崔管事犹豫了一下答道。 果然!南璇伍不禁为南璇伶心疼,她们姐妹不过是狄夜用来报复和羞辱梁国的道具罢了! “另一箱你们送到侧王妃院子里吧。”南璇伍沉下脸端出王妃的架式道,她不想听到崔管事的拒绝。 崔管事沉默了一会儿才躬着身轻声道了声“是”。 带着婢女进了屋子,打开两个小箱子后被里面金灿和耀眼的饰品惊呆,南璇伍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比起这些浮华之物,她更怀念起驸马府时轻松无虑的日子。 随便挑了几样首饰合成一箱,剩下的交由巧春拿出去让崔管事送到南璇伶那里。 巧春捧着首饰箱出来递给崔管事,“有劳崔管事了,这是我们王妃转赠给侧王妃的首饰。” 崔管事伸手接过箱子,“老奴一定送到侧王妃手中。” 巧春笑笑福身,刚想道谢,却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哎哟,王妃姐姐好大方啊,王爷赏的金玲珑的首饰都肯送人,真是令妹妹佩服又羡慕!”陈姬前呼后拥的进了南璇伍的院子,身后有四个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 陈姬?她来作什么?南璇伍与小喜对望,从屋里起身。 陈姬让下人把箱子抬到南璇伍屋门口放下,朝从屋里走出来的南璇伍福了福身,“陈姬给王妃姐姐问安了。” 南璇伍瞥了瞥那两个大箱子,不明白陈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一拜访者 车国夏祭将近,狄夜让崔管事送来几箱东西给南璇伍,看在外人眼里是王爷非常疼爱王妃。 南璇伍不贪多,又想到前几日来向自己哭诉的皇妹、侧王妃南璇伶,便准备让崔管事送一箱首饰过去给南璇伶,偏这个时候狄夜的宠姬陈姬也让人抬着箱子来了! 南璇伍看看那两个大箱子,红艳的漆色、金闪的铜锁扣,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陈姬妹妹客气了。”南璇伍淡淡的笑着,“妹妹让人抬这两个大箱子送来,不知是为何啊?” 陈姬瞥了一眼两个箱子,又打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南璇伍掩口笑道:“王妃姐姐果然如我想的那般俭朴啊。” 虽然是在赞美,可陈姬的眼中却闪着鄙夷。 南璇伍恍然,之前她是亡国公主的身份自然粗衣上身,后来成了王妃,也仅仅是成婚前匆匆做了几套衣服,如今夏天已至,她身上穿的还是小喜与巧春偷偷从梁宫带过来的夏衫,虽然绣功不凡,却也是旧衣了,进宫面圣未免寒酸。 陈姬一挥手,“打开箱子!” 抬箱子的下人退下,随陈姬来的婢女连忙上前打开箱子盖。 叠得整齐的衣裙存放在箱子里,件件作工精良、绣功精致。 婢女拿起一套衣裙在南璇伍面前展开。 陈姬上前看着衣裙道:“妹妹管理着府着的杂事,听帐房说姐姐成亲后也一直未申请银两加做衣裳,妹妹就想着这夏祭将到,要是赶工怕也是难以赶制出来,所以就将妹妹一些未曾穿过几次的衣裙拿来给姐姐挑选,还望姐姐莫要嫌弃啊!” 这番话听着是怕南璇伍没有新衣穿进宫,可细味起来……既然掌管着府中各事,又早就知道南璇伍没有申请银两做衣服,何必等到这个时候拿旧衣来! 小喜和巧春都是一脸气愤! 一个小小宠姬,连妾室都算不上,竟然对南璇伍施以这样的羞辱! 巧春上前一步朝陈姬福了福身子,站直后冷声道:“奴婢代王妃谢过陈姬,我们从梁宫带过来些宫中的华贵衣裙,就不夺陈姬所爱了!” 陈姬眼神一冷,瞪着巧春,“没规矩的丫头!王妃姐姐还没有发话,你跳出来汪汪叫什么!” 巧春气得脸色一变,刚想顶嘴,却被南璇伍伸手拦下,“巧春,你退下,陈姬妹妹教训的是!” 巧春咬着嘴唇忍下这口气退了下去。 南璇伍不甚用心的瞥了一眼那件嫩黄与翠绿相衬的衣裙,华美是华美,却俗气了些。 “多谢陈姬妹妹好意,虽然梁国被王爷攻打下来时匆忙出逃,又一路辛苦的来到车国,身上没有几件贵重的衣物,但好在成亲之前王爷请帝都内的名绣坊为我量身订做了一些衣服,我想其间总是会有适合进宫面圣的……” “姐姐别和我客气!”陈姬打断南璇伍话,热切地道,“那些成亲时订做的衣服现在穿怕是热了。” 南璇伍虽然不想承陈姬这别有用心的“恩情”,转念一想却真的从自己带过来的夏装里挑不出一件比得上陈姬的“旧衣”! 进宫面圣毕竟是件值得慎重的大事,穿着过旧的衣裙怎么也不好,南璇伍强忍下胸中的闷气,决定还是接受陈姬的“好意”。 “那就谢谢……” “姐姐缺衣吗?妹妹怎么记得姐姐寄放在我这儿几件漂亮的宫装呢?”门口又传来另一女子的柔声。 南璇伶穿着华贵的宫装徐徐而入,身后跟着两个婆子三个婢女,阵仗一点儿也不输陈姬。 “璇伶?”南璇伍怔然,不明白南璇伶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陈姬咬咬牙,虽不情愿却不得不福身,“给侧王妃问安。” 南璇伶可没有南璇伍的柔和,侧王妃的架子端得十足,随便的抬抬手,“起了吧。” 姐妹,兄弟 璇伶?南璇伍惊讶的望着同父异母的皇妹摆出侧王妃的高傲架子,毫不在乎的受下了陈姬万般不情愿的施礼。 南璇伍迎上去,姐妹互施礼后手挽着手。 “妹妹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南璇伍牵着南璇伶的手轻声问道,“院子里乱。” 南璇伶轻声笑道,“姐姐这是跟我客气吗?王爷已经派人到我院子里传过话,过几日就要进宫参加夏祭。妹妹想到姐姐还有几套宫装在妹妹这里保管,就特意亲自送过来。梁国虽已不似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比那些名不经传的小国要强上许多,莫被别人耻笑了才好。” 说完,南璇伶挥挥手,她带来的下人便呈着托盘上前,托盘上高耸的东西上盖着带穗子的红布。 南璇伶掀开红布,耀人眼睛的精乡宫装、绣肩映入眼帘! 梁国离绣!南璇伍讶然地看着那些华贵的宫装与饰物。 在梁国最有名的一种刺绣叫离绣,是梁国离炎城出来的绣品,是梁国皇中御贡之一。 南璇伍无奈地在心底叹息。 就算她是梁国公主时也不曾拥有过这华贵的离绣,又何来有宫装寄放在南璇伶那里? “我倒是忘了。”南璇伶淡笑地摆了一下手,巧春和小喜忙上前接过那两个托盘,“多亏妹妹还记得。” 南璇伶微笑地望着南璇伍,这一切看在陈姬眼里真是气煞她了! ** 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如棋色的美艳男子将垂下的银发掠到身后,抬眸看着沉思中的华服邪美男子,薄唇微挑地道:“今日你棋下得不专心。” 拿着黑子斟酌落棋位置的狄夜不理会狄日的讽刺,将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 “哼!垂死挣扎而已!”白子又轻松快速的落下,连思考都省去。 狄夜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篓,唇边挂着惑人的笑,“总是输你,无趣!” 狄日摇头冷笑,拿起一旁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靠入椅中,淡色的眸中闪着冷光,“你是觉得无趣,还是心不在这儿啊?” 眉头微拧,狄夜的笑容敛去,也拿起茶杯轻就唇口,“你想得太多了。” “呵呵,听下人说你那正妻的院中昨天可是热闹得很,软柿子也配当琅琊王妃?”狄日不客气地抵毁着南璇伍。 “随她们闹去!”狄夜不甚在意地道。 “那哪儿行?”狄日不赞同地道,“你伴君左右,整天想着国家大事,回到府中若还要面对女人们惹的麻烦,不是要头痛死?” “日,我说过不要动她。”狄夜继续喝着茶,“让这些女人在王府自生自灭不是挺好?” 狄日的眼中闪这阴毒之色,但脸上却挂着笑,“别的女人你都随我处理,为何这梁国公主你一再不允?” 狄夜不耐烦地站起身,“不是说过了?她是我和无华的救命恩人!我欠她和梁国贤妃两条命!” 对于狄日对南璇伍的兴趣,狄夜简直无奈和厌烦到了极点! 狄日笑而不语,只是品着茶。 狄夜知道狄日不会轻易放过南璇伍,不禁有些烦躁。 “日,南璇伍是皇上赐婚,你不要玩得过火!”扔下这句话,狄夜离开了狄日的院子。 狄夜一走,狄日脸上的笑容立时垮了下来,原来阴柔美艳的脸上挂着冰霜与怒气。 “无雪?” “皇子。”无雪悄无声息的从某处闪身而现。 “无华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很久没见他?”狄日觉得奇怪。 “回皇子,王爷派无华出城了,具体事由未曾向任何人道明。”无雪答道。 狄日心思快速的转着,“我听说南璇伍身边有个叫小喜的丫头和无华走得挺近的?” 无雪的心跳乱一拍,垂下眼帘淡声道:“没错,是有这么一个丫头。” 再次有孕 “呕!”南璇伍捂住嘴,头猛的偏向一边。 “公主!”正给南璇伍梳头的小喜惊得连忙蹲下来,“公主,您哪不舒服?”然后招手让旁边侍候的丫头端过痰盂。 干呕了几下后,南璇伍接过小喜递过来的帕子拭嘴直起身子,脸色异常苍白。 今天是皇家举办夏祭宴的日子,王府中王妃、侧王妃、陈姬都在随行之列,午饭过后王府便格外的静谧,因为主权、有地位的女眷们都在忙着装扮。 丫头端着痰盂惊慌的望着南璇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中午的饭菜有问题,吃坏了王妃的肚子? “小喜。”南璇伍喘了几口气后,胸口和胃才舒服一些,“让她们下去吧,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躺一会儿。” “是,王妃。”小喜站起身朝屋子里端着饰品和饰物的婢女们挥挥手,“都先出去吧,王妃不舒服想躺一会儿,待会子再梳妆吧。” 婢女们福身端着东西退了出去。 小喜连忙扶着南璇伍走到床边,“公主,是不是送来的午饭有问题?” 南璇伍躺在床上,慢慢调整气息平静自己的不适。 小喜担心的望着南璇伍白得不正常的脸和冒出来的汗水,“公主,要不要请大夫……” “傻小喜,我就是大夫,还用得着请吗?”南璇伍惨淡的一笑,“别担心,我不是得了什么病。” “那您……”小喜怎么会不担心! 南璇伍的手渐渐滑到小腹上,那里依然平坦,可两三个月后恐怕就会有人看出她的变化了。 巧春带着翔儿在另一间屋子里换衣服,小翔儿也要随母亲进宫面圣。 最主要是南璇伍不放心把儿子留在王府里! “小喜,今日我呕吐之事不可告诉其他人,跟方才的下人就说我中午吃那道辣子鸡块伤到了胃,不必声张,免得其他主子担心。”南璇伍叮嘱小喜道。 小喜不解地皱着眉,“公主,你吃辣从没……” “小喜,我怕是有孕了。”南璇伍叹息一声,对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宫婢不再隐瞒,“除在梁皇宫与王爷行房后我有喝药,到了车国后我便没机会再喝避孕的菜汁,所以……” 小喜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南璇伍,眼中是不相信和激动! 公主又有身孕了!还是狄夜的!小喜的眼中蕴上泪水。 “傻丫头,你哭什么。”南璇伍自己的眼睛也浮上水气, “奴……奴婢是替公主……公主高兴。”小喜拭着泪水。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南璇伍的泪滑落下来,“我倒觉得这孩子来得可怜,注定是悲惨的命运倒不如不出生。” “公主!您不能这么说!”小喜吓得低呼出声,回头看了两眼,又跑到窗前将窗子关上才折回床前,“王爷本来就不相信翔儿小少爷是自己的孩子,您若是生下这个孩子,王爷说不准会对您和小少爷好一些!” 南璇伍咬牙坐起来,眼中闪过坚决,“保护翔儿我尚且已经很艰难,不知道王府中那个阴晴不定的三皇子会下什么毒手,若是再有一个新生婴孩子,我怕……” “公主请放心,小喜拼死也要保护您和小少爷,还有……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小喜握紧南璇伍的手哭道,“您不要想不开,当年我们不也是将翔儿小少爷的事隐瞒过去了吗,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南璇伍被小喜的忠诚感动,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忍心…… “这事就先不要告诉巧春了。”南璇伍轻声地道,“其实我也不是怀疑她,巧春与我们也共经患难,只是不想让她为我担忧,让她更好的照顾翔儿才好。” 小喜点点头,“好的,公主,那今晚的皇宫晚宴,奴婢要不要给您准备些东西?” 南璇伍闭上双眼又躺了回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将我娘留下的药箱中那瓶系着橙色丝带的黑瓶带着就好。” 小喜不再多话,将丝被替南璇伍拉了拉,然后去柜子里取药。 当我死了不成 皇宫从来不是值得南璇伍留恋和喜欢的地方,一踏进繁重的宫门,她就觉得心里特别压抑,连呼吸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少进少出。 “琅琊王爷、王妃携侧妃南氏、内眷陈姬觐见!”太监尖着嗓子、拉着长音喊道。 车国皇帝狄天与伍皇后坐在龙凤椅上,下面宫殿两侧摆的是小桌与软垫,已经有几位王公贵戚携家眷坐在座位上,见狄夜一行人进来又纷纷站起来。 先是琅琊王爷携家眷向皇上、皇后问安,然后是按辈份与其他皇亲国戚们一一问好。 翔儿小小年纪却也懂得宫中礼仪,行起礼来有模有样,甚得皇帝与皇后的喜爱。 “皇上,臣妾今日得见琅琊王妃玉容后才明白,为什么琅琊王明明那么恨梁帝,却还会娶他的女儿了。”伍皇后雍荣华贵、面容姣好,虽没有惊人的美貌,却有着不可凌驾的尊贵。 车帝狄天后宫佳丽无数,但帝后感情甚好,每个月在伍皇后寝殿就寝的次数让宫里女人咬碎数条帕子、夜夜哭湿锦枕。 本来皇帝就一个,狼多肉少的状态,还让伍皇后这只母老虎把肉咬得死死的…… “玉溪怎么这么说?”狄天笑眯眯地看着皇后,“莫非你看出了什么门道?” “哦呵呵,皇上抬举臣妾了。”伍皇后发现甜腻的笑声,“臣妾只是觉得那位梁国的十四公主与其他女人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狄天皱皱眉,他最不喜欢皇后这么笑了。 伍皇后眉眼挑挑,“琅琊王爷的侧妃虽然也是梁国公主,可她就与皇上您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怎么争宠、得到琅琊王爷的宠爱;至于那个陈姬,俗货一个,连个小富人家的主母都不如!” 正入座的狄夜与南璇伍、南璇伶、陈姬当然不知道伍皇后将三个女人看得透彻。 狄夜坐在中间,南璇伍与南璇伶分坐两侧,陈姬则不情愿的坐到了翔儿的旁边。 “这也真是没有规矩。”南璇伶拿起桌上的酒壶为狄夜倒了一杯酒轻声地道,“见别的王公、贵戚们都是带着正室入座,妾室立于后,为何王爷的姬妾却自以为贵的坐在正妃旁边了?” 南璇伍心一拧,瞥向南璇伶那张精心描绘过的美丽脸庞。 南璇伶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在花园向她哭诉过之后,南璇伍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变得有些不同了。 “侧王妃这话是在说奴家吗?”陈姬压住怒火,笑得有些难看,“论在王府的地位奴家自然没有两位王妃高,但奴家也在王爷身边服侍了几年,也使得王爷将王府的各项大权交由奴家掌管……不过是一个名份而已,有些人光有名分却无实,过得也辛苦吧?” “你!”南璇伶自然晓得陈姬话中的意思,气得手一抖,酒洒到了桌面上。 “都闭嘴!”南璇伍气恼的轻拍矮桌,“这是什么场合,你们怎么如此放肆!” 南璇伶和陈姬这才回过味来,她们竟然在皇帝和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争风吃醋! 南璇伍不安的看了一眼一直容忍自己的侧妃和姬妾争吵的狄夜。 狄夜阴柔的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表现,只是拿起被南璇伶倒得满溢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隔着南璇伍,陈姬不甘心地娇嗔了一声。 啪!狄夜手里的瓷杯被他捏个稀碎! 狄夜有蛮力,这点南璇伍早就知道,并且吃过很多次亏! “你们都当本王是死人不成?”狄夜不怒反笑,美丽的凤眼瞥向南璇伍,“而你这个王妃当得更是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平白无故坐着也会遭雷霹!南璇伍气得想笑! 虽然狄夜说的是南璇伍,可南璇伶和陈姬的脸色都不好看。 狄夜话里的意思便是,纵然一个是先入门的侧室、一个是掌管家中内务的姬妾,再大也大不过她这个王妃啊! “王爷说的是,是妾身疏忽管教内院了。”南璇伍恭谦地道,“此次回去后,妾身一定严加管教,不扰了王爷您的清静。” 狼烟再起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南璇伍知道自己已经卷进了一个跳不出的妻妾争宠漩涡!就算她想洁身自好的远观,可这样做并不能让她过上清静日子。 今日在皇宫里侧王妃与姬妾都能目中无人的吵起来,他日琅琊王府里腥风血雨又岂是不可能? 别人怎样倒也与她无关,但身在王府中怎么可能不被牵连,况且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另一个又有三皇子撑腰。 狄夜那句骂她的话虽然听着像是训斥南璇伍这个王妃当得不称职,却也使南璇伶和陈姬晓得,南璇伍是有权利管制着她们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把她推到峰尖浪头上? “这么看着本王作什么?”狄夜的眼睛看着殿上的歌舞,却感觉到了南璇伍不时偷看的视线,“是在感激本王让你这个王妃当得扬眉吐气?” 南璇伶和陈姬被狄夜赶到后面去坐,就算是侧王妃也不能陪着王爷坐在前排! 南璇伍莞尔,她真切的感觉到了狄夜是在帮她立威,而他这种做法不知道是出自何种原因,莫非也是报恩的一种? “王爷,妾身自然得感谢王爷。”南璇伍的手轻按在小腹上,她突然犹豫了。 这个孩子她本是不想要的,因为琅琊王府其实危机重重! 争宠的姬妾、心思诡异的三皇子! 她生产时是一劫、孩子出生后幼小又是一劫,怕就怕到时候她连翔儿都保护不了! “在想什么?是在想着回去怎么树一树你王妃的威风,还是在想……”狄夜状似亲昵的揽住南璇伍的肩膀,咬着她的耳朵轻声笑道,“还是在想你那位驸马此时是死是活?” 驸马?吴天养? 南璇伍的身子一僵,微偏头看着表情邪肆的狄夜。 他的唇离她好近,如果她微微一动就会将脸颊送到他的唇边! “为什么王爷要提到吴天养?”南璇伍拧着柳眉轻声地问,“妾身现在是您的妻子不是吗?” “哼!”狄夜笑了一声,然后撤开身子,目光又投到歌舞伎的身上,“想必王妃不知道吧?你那位驸马纠结梁国一些死硬派的老臣、乱党,不承认我们车国扶立的梁帝,占据一方拥立原梁亡国之君、也就是王妃你的父亲南宇喆为‘梁正帝’!” 父皇又自立为帝了?南璇伍惊讶的望着狄夜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车国所立的梁帝是你的皇弟,而谋反的是你父亲,你觉得梁国何去何从?”狄夜淡淡地道,双眼不曾看向南璇伍。 十六皇弟恐怕才是此时最为难的人吧? 父皇的行事作风她太了解了!十六皇弟已经变成“叛国贼子”! “皇上与王爷想怎么作呢?”南璇伍抖声问道。 “梁国的存亡与你还有干系吗?”狄夜收回视线冷睇着南璇伍。 扯动嘴角苦笑一下,南璇伍垂下头抚着宫装华丽的绣纹道:“王爷这样问妾身,不就是笃信与妾身有关吗?”不然何苦问她。 狄夜的手抓住南璇伍的手腕,捏得很紧很紧,“车国与梁国势必还有一战,而弱势的梁正帝自然会想到其他的方法来抵御车国军队,爱妃你说会是什么方法呢?” 南璇伍一愣,她一向冰雪聪明,狄夜的话中有话她岂听不出来! “王爷?您……” “小喜这几日频繁出入王府去干什么?”狄夜压低声音问道,“还是你让她作什么去了?” 南璇伍的嘴唇颤抖,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狄夜,他在怀疑她! “小伍,我的报恩是有限度的,如果你逾越了,我照样可以要你的命!”狄夜阴森地道. 疲劳,总失约,对不起。 居心不良 白发如雪,本是华发如墨的年纪却满头银丝。 无雪手里的檀梳在狄日的白发上滑过,带下几根脱落的白发。 将白发从梳子上轻轻拈起,无雪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盒子内已经有了一小缕白发,将几根白发放进去盖上盒子,无雪开始为狄日束冠。 “皇子,今年您又没进宫,皇上派秦公公送来了宫中膳食,属下去给您热热吃?”束好冠后,无雪轻声地道。 狄日面色微白,唇上也淡无血色,配上白发更是一副病容。 “不吃。”狄日摆摆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没胃口。” “皇子……”无雪上前要扶狄日,却被他甩开了。 晃晃悠悠,脚步不稳的走到窗前,狄日望着窗外的翠绿微叹口气。 “那个女人在王府里安然的当王妃竟然也有些时日了。” 无雪皱起眉头,他对狄日的执念有些无可奈何。 跟随三皇子多年,无雪早就知道狄日对狄夜有着让人不能理解的霸占心理,对于那些受宠或得过宠的狄夜的姬妾,狄日向来不手软! 唯独这个南璇伍……三皇子似乎无从下手呢! “皇子,您为何不用以前的手段去对付那个姓南的女人呢?”无雪不明白。 狄日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无雪,虽然你是我身边的人,但也不可如此无礼,南璇伍是琅琊王府的王妃。” “是,属下知错。”无雪低下头认错,“那三皇子您为何独对琅琊王妃网开一面呢?” “是夜不让我动她啊。”狄日摇头颇有些无奈地道,“你说我该怎么让这个女人消失呢?” 无雪沉吟了一会儿后道:“皇子,属下觉得王爷对这位王妃并没有特别之处。与陈姬比较起来,王妃并没有得宠的地方。也许,正像无华所说的那样,王爷只是为了报当年在梁国的救命之恩才会将梁国公主立为王妃的吧?” 狄日呵呵笑了两声,转过身看着无雪。 “无雪,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无华的话了?”狄日顺着白发朝屋外走去,“若说这梁国公主,我们王府里就有两位,与夜也都有过一段过往。若是报恩,夜完全可以纳为妾室给个好的供养就罢了!他在我这里反复强调不准我动南璇伍,又让皇帝赐婚……做得如此刻意,反倒让我觉得南璇伍不同寻常!” “……”无雪拧紧眉头,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似乎狄日已经胸有成竹,只差契机! “无雪啊,昨夜夜祭从宫中归来后,王爷住在谁的院子里了?”狄日俯身嗅着盆中的鲜花问道。 “回皇子,是住在了陈姬那儿。”无雪早已打听完毕。 “呵!”狄日拈着花的手指一用力,将那盆花的花头掐了下来,“让陈姬这两天服侍好王爷,最好是让王爷夜夜都去她那里才好。” 无雪眼神闪了闪,“是,三皇子。” 给他一些时间,总会找到打垮南璇伍又不惹怒狄夜的方法! 前阵子传来翔儿常玩耍的小马中有毒丸? 狄日冷笑了一下,将花扔到地上踏上脚狠狠的碾了两脚。 常言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他是让人送小布马给翔儿作礼物,却根本没有作任何手脚! 不管怎么说,那孩子终究是狄夜的儿子! 那到底是谁往小布马的肚子里放毒丸呢?是陷害他? 那个人还真不长眼睛,竟然陷害到他的头上了! 新梁细作 “呕!”南璇伍捂着嘴偏过头作呕。 小喜连忙上前拍抚着南璇伍的背她顺气。 呕了两三下后,南璇伍嘴里泛开苦酸,小喜奉上茶来让她漱了口。 她狠不下心,明明药都已经煎好了,可是端到嘴边后就呕得厉害,仿佛腹中的小生命在极力反抗着即死的命运。 而南璇伍更是不忍扼杀腹中小生命,一直犹豫和拖延着。 小喜知道南璇伍的心思,主仆数年她知道公主的心若真是狠,翔儿也不会出生了。 “王妃,要不就将这个喜讯告诉王爷吧。”小喜忧心忡忡地看着南璇伍苍白无血色的脸劝道,“您现在毕竟是琅琊王妃,有了……” “王妃!王妃!”负责照看翔儿的巧春跌撞的跑进了院子,她的声音中隐含着惊慌。 南璇伍心一紧,从椅子里站起来,“巧春,是不是翔儿出什么事了?” 就因为怕翔儿出事,所以南璇伍任何时候都只让小喜或巧春照顾那孩子,若不是这几天她不舒服的厉害,也不会没有陪翔儿去花园玩! 巧春跌撞的跑进来后匆匆福了一下手,便抓住南璇伍的手轻声道:“王妃,小世子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南璇伍眉头一拢,放下一半的心,只要翔儿没事便好。 巧春左右看了看,虽然那些王府里指派来的丫头下人都低着头,但她好像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南璇伍看出巧春似乎有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说的话,便轻抚额头地道:“我有些不舒服,小喜、巧春你们扶我回房休息。” “是,王妃。”小喜连忙扶着南璇伍的手臂往屋子走去。 进了内室后,小喜放下帘子、掩好窗子才朝南璇伍和巧春点点头。 南璇伍坐在床边上,巧春站在一旁。 “谁在看着翔儿?”南璇伍看着巧春,不知道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一向稳重的巧春惊慌失措,还扔下翔儿跑回来。 巧春咽了一下唾液才开口道:“方才无华公子从外面回来经过花园,看到奴婢与小世子正在玩耍便过来逗小世子玩儿。奴婢顺口问了句无华公子从何处归来,无华公子便说是陪着王爷从天牢里回来。” 天牢?南璇伍眉头锁得更紧。 最近狄夜来去匆匆,虽在大部分时间住在陈姬的院落里,但每天都会来看她,若是情致一来也会索欢,只是鲜少在她这里过夜罢了。 “奴婢问天牢里都关些什么人,无华公子的眼神闪烁,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奴婢说是抓了新梁国的一名细作!奴婢就让无华公子照看着小世子,跑回来向您禀报。” 现在的梁国分为梁与新梁,被车国所承认的属国是由南璇伍的弟弟当皇帝的梁国,而被忠臣救走的南宇喆又建立了新梁,那新梁的细作就是南宇喆派来车国的人了? 但这些事都与她们这些女人无关了,过于关注并没有什么好处。 “巧春,就为这事你惊惊慌慌的?”南璇伍沉下脸来看着自己的婢女,“你我已经车国的人,车梁两国的国事不应由我们来操心,不要惹祸上身才好。” 巧春以为南璇伍会关心这件事,所以听到南璇伍这番话略显惊讶地瞪大眼睛。 “王……公主,您……”巧春有些吃惊。 南璇伍敛下眼帘淡声地道:“巧春,梁国与车国之事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能管得了的,若是强出头不过是枉送性命,给人拿来利用。” 梁国之君不曾厚待过她们母女,而她又已是车国王爷之妃,从任何一面来看,南璇伍都应该是站在车国这一边! 巧春绞着手,咬了半天嘴唇后悲声道:“如果被关进天牢里的新梁细作是吴驸马,公主您也不管吗?”—— 开更。 他的试探 对于吴天养这位丈夫……南璇伍感恩多于夫妻之情。 说是夫妻,其实他们从未同床共枕过,而且她南璇伍也不是吴天养一直在等待的那位“公主”。 原来应是吴天养妻子的公主被梁帝嫁到他国和亲,一道圣旨颁下,吴天养就被迫娶了这位天牢里的公主。 吴家人没有报怨什么,对南璇伍也是以礼相待,并给南璇伍和翔儿安身立命的一方宁静之地,这份恩情南璇伍一辈子也不能忘,终生也还不完! 巧春说天牢里关着的新梁细作是吴天养!这让本不想管这件事的南璇伍心神乱了起来。 天牢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何况是她还是个女人。 而且,这道消息是从无华那里得来的,会不会是狄夜在试探她? 打了一个寒颤,南璇伍想到了夏祭那夜,狄夜落下的狠话! 他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也警告了她!他的报恩是有底限的! “王妃!”小喜挑开帘子站在门外,“无华公子到了。” 正在房中坐立不安的南璇伍猛的转身,看到一身白衣俊美的无华立在外间。 “无华参见王妃。”无华抱腕行礼。 南璇伍踏出里间,坐到外室的椅子上看着无华。 “免礼吧,无华公子。”南璇伍勉强扯起笑容抬手道,“小喜,给无华公子奉茶。” “是,王妃。”小喜连忙端着茶放到一旁的会客小桌上。 无华犹豫了一下,站到一旁并没落座,“王妃叫无华来有何事?” 南璇伍朝小喜使了个眼色,小喜便出了外室让门口的下人们站远些。 “无华,昨日你对巧春说天牢里抓了一个新梁的细作?”南璇伍直接问出心中疑问,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回王妃,正是。”无华也不隐瞒,直言相告,“此人是原梁废帝所建立的新梁国细作。” “你们又怎么知道他是细作?万一是抓错人呢?”南璇伍小心地问道。 无华抬起眼帘望了一眼南璇伍后又低下头,“回王妃,此人绝对不会抓错,您也认得此人。” 南璇伍心底苦笑一声,她猜想自己此番举动恐怕也在狄夜的意料之中,何必于遮遮掩掩呢? “你们王爷让我知道被抓的细作是吴天养,意欲何为啊?”南璇伍懒得再绕弯子了。 无华则是在心里叹了一声,两个冰雪聪明的人到底在斗什么? “王爷也只是想借无华之口让王妃您知道吴天养被抓之事,至于其他……无华不知。”他没说谎。 “哦。”南璇伍站起身,看着无华,“那就麻烦无华公子转告王爷,说妾身晓得了。” 无华再次抱腕,转身退下。 狄夜,你到底意欲何为!南璇伍有些恼怒狄夜的这番试探! 莫非他在等着看她的反应?若是她央求他放了吴天养,肯定会换来无情的羞辱,而且吴天养的命也不保! 若是不求情,恐怕吴天养在天牢也是不会好过…… “王妃。”小喜靠上前来担心地看着纠结的南璇伍,“您说过,车梁两国的事,我们女人不参与,奴婢劝您还是……” “小喜,我想今晚王爷会到我的院子里来,你让下人们准备准备吧。”南璇伍有些疲累地摆摆手,“让巧春好好照顾翔儿,不必到我这里来了。” 小喜叹口气领命下去,开始让下人们收拾院落。 轻抚腹部,南璇伍暗暗对腹中的孩子道歉,“孩子啊,娘亲恐怕要利用你了,莫怪。” 身边的人 不出南璇伍所料,从外面回王府的狄夜果然先踏进她的院子! 南璇伍镇定自若的为狄夜更完衣之后,两个人坐在了软榻的矮桌两侧。 喝了一口新冲的香茗,狄夜挑挑眉,“新茶?” “这是陈姬妹妹让人送来给妾身享用的茶叶,妾身便让人冲来给王爷您喝。”南璇伍笑着把糕点往狄夜面前推了推,“配这点心更好。” 放下茶杯,狄夜笑了笑,“王妃今日格外的贤良淑德呀!” 南璇伍微笑的脸色不变,只是摆摆手让下人退了出去。 “自从巧春跑来告诉妾身王爷在天牢里探了那个新梁的细作一事之后,妾身还是慌了心神……”南璇伍微叹地喝了一口茶,“当无华站到面前答说了两句后才意识到,一切尽在王爷的算计之中!” “呵呵!”狄夜笑出声来,看着南璇伍喝茶的侧脸,“王妃这话说得好像本王是个喜欢和女人玩心机的男人,真是可笑!” 南璇伍垂下眼帘微叹一口气,“王爷,您这又何必呢?你我夫妻若是这样彼此猜忌,岂不无趣。” 狄夜脸一冷哼笑一声,“小伍,你真的一心向我吗?”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南璇伍不懂的抬起头看向狄夜,他那双晶亮的黑眸正锁定着她的双眼。 “如果天牢里的被抓的细作真提吴天养,你要怎么做?”狄夜隔桌抓住南璇伍的手臂沉声问道。 南璇伍静静地望着狄夜魔魅阴柔的俊脸,明明是令女人和男人都为之倾倒痴迷的容貌,为什么在她眼中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 她好累,在梁宫里时为了保住自己和母亲的命,步步为营、处处小心;现在狄夜以报恩的名义娶了她,在这车国的王府里仍然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 与争宠的妾室斗斗心机也就罢了,还要与“丈夫”互相猜防,这南璇伍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轻轻挣开狄夜的手,南璇伍从榻沿站起来朝狄夜福身。 “王爷,妾身已经是您的妻子,嫁人从夫,自然也已经是车国的人,以您为天。”南璇伍卑谦地道,“对于新梁派来的细作,妾身完全不想知道和过问任何事。” “是吗?”狄夜也站起来,上前搂住黎飘雪的腰肢一用力,她便跌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为何……在茶里……” 噗!狄夜欣长的身子重重的压在南璇伍的身上!但他的手臂还铁箍一般紧扣着南璇伍的腰! “巧春!小喜!你们进来!”南璇伍吃力的擎住狄夜的身子,尽量镇定的喊着自己的婢女。 开门声响起,小喜和巧春跑了进来,看到南璇伍与狄夜的状况,小喜连忙又跑回去把门掩上,巧春帮助南璇伍把狄夜扶到榻上躺好。 南璇伍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感觉腰部微酸,她虚脱的坐了下来。 “王……王妃,您这是……”巧春手足无措地站在榻边看着昏睡过去的狄夜,“您把王爷他……” 南璇伍一双手在狄夜的身上翻找着,在腰间袍摆处摸到了王爷的印信! “巧春,准备纸笔和印泥!”南璇伍卸下印信,让婢女准备书写的东西。 巧春不敢怠慢,连忙将桌上的笔墨端到了软榻的矮几上开始磨墨。 南璇伍提起笔沾着砚台上的墨汁想了一会儿开始在纸上刷刷写起来。 一会儿的工夫,南璇伍便写了一份行事公文来,拿着狄夜的印信在印泥上沾了沾,然后用力压在纸上。 拿起那张模仿了狄夜笔迹的行事公文仔细又看了两眼,南璇伍看到上面的墨迹渐渐干透,便轻轻折起来递给巧春,“拿去吧,你知道怎么做的。” 巧春一愣,迟迟不敢去接那封假冒的公文,“王妃……” “你本就是和夏宫的小宫女,又岂会不知道吴家与璇伶的关系?既然你知道,又怎么会与吴家同有关系?”南璇伍苦涩地一笑,“难为你一路忍到现在,为奴为婢的跟在我身边吃尽苦头,还险遭人施暴……现在,我将恩情还了吴家吧。” 追踪的人 换上轻便的家丁服,南璇伍握着小喜的手泪眼朦胧。 最后本应是她们主仆相依,但南璇伍地不得不离开。 “公主……”小喜泣不成声,“您放心地走吧,小喜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将来……” “将来也不要让他找我了。”南璇伍双眼微肿地看着熟睡中的翔儿,“何必来找我这个狠心的娘亲呢?” “公主!”小喜扑嗵跪下来拉着南璇伍的衣襟痛哭,“您带着小喜和小少爷一起离开吧!” 她伪造了密令,死路一条! 不单车国皇帝不会放过她,狄夜更会是恨不得手刃了她! 南璇伍承认自己自私,她为了活命要逃离琅琊王府! 只因母亲有一个心愿未了,她不得不去替母亲实现! 与其让翔儿和小喜跟自己犯险,不如将她们留在王府里由无华保护着更安全。 “公主,巧春她竟然是……”小喜不敢相信共患难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竟然是吴家安插在南璇伍身边监视她们的人! 巧春拿了南璇伍伪造的密令后朝侍奉多年的主子福了个身,便绝然的离去!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南璇伍倒也可以理解巧春忠于吴家的选择,而她也要还恩情给吴家,这样做最好了。 “小喜,以后在王府你要处处小心,凡事解不开搞不明的就向无华求助,为了翔儿他一定会出尽全力。”南璇伍扶起小喜哽声叮嘱道,“若是我能尽快了结母亲的心愿,就会回来找你们。” “不要!公主,您不要回来了!千万不要回来!”小喜抓紧南璇伍的手臂拼命摇着头,“王爷和车国皇帝不会放过您,您不要回来了,小喜会好好照顾世子,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您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喉间紧得说不出话来,南璇伍拍了拍小喜的手,咬牙狠心扭头离开了翔儿的房间。 小喜不敢出声叫出来,只能奔到门口,从门缝里看着南璇伍低头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 一旦作出了决定,南璇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 把孩子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是她这个母亲唯一能做的事情! 天色渐暮,南璇伍穿着王府家丁的衣服从上次那个狗洞钻了出去,往后山逃去。 这一次天没有全黑,她还看得清山林中的路,上一次是因为仓促与慌乱,她吃了不少苦头。 听下人们说,这座后山往西是悬崖峭壁,往东有一条小路通往山另一面的山神庙! 南璇伍决定往东跑,没有人会选绝路。 她在狄夜喝的茶里下了特制的迷药粉,无色无味不伤身体,仅仅是让人沉沉的睡上两三个时辰而已。 陈姬再不甘心狄夜留在南璇伍的院子里过夜,经过皇宫夏祭那一次的教训后,她也不敢造次的跑来找人! 小喜会帮她掩饰一阵子,下人们也不会起疑…… 她是这样想着,脚下最初是迟疑,频频回头,心中牵念着翔儿,可后来便开始拔足狂奔了。 往东山头跑,终于在天黑前发现了有人走过的痕迹,那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南璇伍将包袱紧了紧,沿着小路继续快走。 走了很久很久,天已经黑得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南璇伍手中握着点燃的驱蚊虫的草枝靠坐在一株树下。 她还有时间,即使狄夜醒过来了,震怒之余也不一定会猜到她还会选择后山逃跑…… 小喜和翔儿没事吧?这才是南璇伍最担心的事情。 突然,南璇伍敏锐的听到周围的林中有刷刷的响动,难道是野兽? 迅速将手中燃着的草枝扎到地上熄灭,抽出腰间的匕首躲到树的一侧。 不会是王府的人追上来了吧?但没有火把通明的景象啊…… 冰冷的利器抵在南璇伍的颈上,甚至削掉了一缕她散落下来的发丝。 “王妃,得罪了。”无雪冷冷地声音在漆黑的夜中响起—— 字数少一些,希望大家不要怪罪。 今天三更。 间接寻人 琅琊王府里灯火通明,一身阴邪之气的狄夜坐在主事厅的首座上,厅内两旁坐着王府里的几个主子。 左侧坐着三皇子狄日,他一头银丝未束,随意的披散在身上,一身的白色锦袍衬得他仿佛随时会羽化成仙;右侧站着南璇伶和陈姬,二女的表情不同,显示出心境也不同;厅的中央趴着浑身是血的小喜…… “小喜!小喜!”翔儿挣扎着想脱离无华的双手,哭叫着小喜的名字。 小喜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她静静的趴在地上,脸颊感受着地面的凉意。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狄日哼笑出声,转眼看向上座的狄夜,“你的女人终于做了一番大事呢,夜。” 咯啦!椅子一侧的扶手被抓成了木屑,吓得南璇伶和陈姬同时一哆嗦。 狄夜的蛮力人尽皆知,一个俊美的男人竟然力大无穷,实在匪夷所思。 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小跑进厅内,朝狄夜抱腕道:“王爷,那名带着假密信的婢女和细作已经逃出城外!高统领已经带队出去追了!” 狄夜阴霾的双眼闪了闪,挥挥手让那名侍卫下去。 “哈!看来他们夫妻到城外相会去……”狄日讥诮地又出声。 啪!狄日手边的木桌碎裂成木片,这一次女眷们都失声尖叫起来,翔儿也吓得躲进无华的怀里。 狄日没想到狄夜会挥鞭过来,木屑炸开飞散之时,他仅来得及抬起手臂用袍袖遮挡飞屑,却还是有两片划过脸颊留下血痕! “天色已晚,来人啊!”狄夜的声音听不出怒意,与平时说话无异,“扶三皇子回院子里休息!” 狄日眯了眯眼睛腾的站起来,挥袖抹去脸上的血渍,“夜,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戳中了你的痛处吗?那个女人背叛了你!若是抓住她与那个吴天养,你该……” “日,你失态了,不像平时的你,回房去吧。”狄夜站起来语调轻柔地道,“还是你打算搬到别苑去住上一阵子?”将手中的鞭子放到桌上,仿佛刚才他不曾用过。 狄日脸色一变,恼意与恨意交织的浮上淡色的眼眸。 “还有。”狄夜扫视了一眼厅内的人,“你那个忠心的侍卫无雪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狄日高傲地扬起下巴道:“我的人,不需你过问!” “哼!”狄夜笑了笑,步下台阶,没有理会狄日的注视,而是来到了小喜的身边蹲下来。他伸手抬起小喜的下颌,望着那张沾着血迹、双目紧闭的小脸,“说,你的主子往哪儿逃了?” 小喜刚被打了二十个板子,疼得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可一盆冷水又把她浇醒过来。 微睁开双眼,小喜呻吟地道:“不……不知道……公主没说……” 狄夜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小喜疼得差点又晕过去,“还嘴硬?板子没挨够?” 泪和着血滑下脸颊,小喜凄然地笑了,“王爷……您不信……不信公主吗?她不会和……和驸马一起……她只是……公主说,我不知道……更好,知道……多了……不好……” 狄夜的牙根磨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此时此刻正掐住的是南璇伍的颈子! 没错,南璇伍是个聪慧的女人!她不让小喜知道自己逃跑的方向,一是保护了自己,二是免去小喜有过多的皮肉之苦! 松开小喜的下颌,狄夜站了起来。 南璇伍,你能逃到哪里去? “王爷。”无华拉着翔儿站在狄夜身后,“属下认为,找到无雪,也许就能找到王妃。” 狄夜微偏头看向无华,“你肯定?” 无华的俊脸也绷得很紧,“没有三皇子的命令,无雪根本不可能离开皇子半步!他一定是去追杀王妃!”—— 三更结束。 走投无路 南璇伍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无雪给拎了起来,虽然不够温柔却也免去了滑倒在地被山石或碎枝划伤。 掠了一下彻底散下来的头发,南璇伍气喘地停下来,拒绝再前行。 “为什么不走了?”无雪的剑又微微出鞘,冷酷的俊脸在微弱的火光下阴晴不定。 无雪是有备而来!他的后背上有一个皮兜子,里面装着十余支沾了松油的干树枝,点燃后火光即不过于明亮,也看得清脚下的路。 南璇伍苦笑了一声,她的双腿早已经又酸又痛,双脚更是疼得厉害。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望向举着松油树枝的无雪,“大费周章带我回王府,就是为了让你那个有着不良嗜好的主子看到我被狄夜折磨的乐趣?” 想不到狄日竟然时刻关注着她!伺机而动! 无雪的眉头微拢,“我不是带你回王府。” 南璇伍一愣,不回王府,那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王爷一直容忍你是因为要报当年在梁宫时的恩情,若是带你回去,王爷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杀掉你,甚至还要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无雪冷冷地道,“所以你不能再出现在王爷的面前!” 南璇伍打了一个寒颤,她从无雪的话中听出了“杀意”! “既然如此,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也没有人知道是你干的!”南璇伍又气又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当被无雪用剑抵住颈间的时候,她就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此时此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我不能杀你。”无雪将剑归鞘,举高松油树枝看了看前方,“你得‘自杀’!” 自杀?南璇伍不解地扭头看向前方,但因为松油树枝的火光有限,除了树木就是怪石。 “再往前面走不远就是西山的夺命崖,只要明天王府的人在崖下发现你的尸体,就会认为你是畏罪自杀,或是失足摔下山崖!”无雪的冷颜上终于抿出一抹笑痕,“都是你‘罪有应得’!” 原来他打得是这个算盘! “走!”无雪推了一把南璇伍,“反正你已经认命等死,就快点儿!” 南璇伍咬咬牙,直起身子不得不继续往西走。 不甘自己这样被无雪陷害致死!南璇伍边走边想着逃离的法子! 无雪会武功,而且手里又有照明的松油树枝,无论从任何方面看,南璇伍都没有逃走的机会! 但是……南璇伍假装疲累的扶了一下腰间,手指迅速的滑动,从腰带里摸出一包药粉。 这药粉对于无雪来说有点毒辣,本来是准备对付林中猛兽所备,但性命攸关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了! “哎哟!”南璇伍的身子又是向前一倾,要摔倒的样子。 无雪不耐烦的再度伸手去抓南璇伍的后背,想拉住她。 就是这个时候!南璇伍猛的半旋身子,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猛的一扬! “啊!”无雪意识到中计时已经晚了,不明的粉末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挡住口罩和眼睛,粉末便洒到了他的脸上。 顿时,火辣辣的感觉蜇痛了无雪的脸,特别是眼睛痛得睁不开! “对不起了,无雪大人!”南璇伍低声道了对不起,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南璇伍!”无雪恼怒的吼道,声音在山间作响。 没有了照明,南璇伍也失去了方向,在黑暗中她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奔跑。 叭!一柱火光冲上天空,照亮了夜空与林间。 燃信!是无雪放的吗? 南璇伍的心彻底凉了,因为当她借着燃信渐渐下落的光亮看清自己的周围时,发现自己恰恰就站在了无雪想让她送命的悬崖上! 再往前跑几步,她就真的失足摔下去了!—— 今天有事要出去,争取三更。 死亦解脱 王府距离后山非常近,看到燃信后,狄夜与无华立即带人上山。 府内深处圈养的獒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路嗷叫着冲上山去,毫不犹豫地直奔无雪和南璇伍所在的方向。 听到狗叫声,南璇伍知道自己再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本已经退离悬崖边的她又折了回来,当密集的火花逼过来的时候,南璇伍叹息的蹲下来按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无雪最先被发现,他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无华冲上前刚想去扶无雪探鼻息,却被狄夜阻止,因为借着火把的光芒能够看到无雪身上和脸上泛着磷光。 “王爷?”无华也看到了那些点点的绿光,惊讶地看向狄夜。 狄夜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一个火把蹲在无雪的面前,“她人呢?” 无雪的脸抽搐了两下,已经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开启,“逃……了。” 狄夜眯了眯漂亮的凤眼站起来,冷声地道:“拿水来从头开始浇!直到无雪身上的东西冲掉为止!” 马上有人从腰间卸下水囊过来,拧开盖子兜头把水从无雪的头顶倒下来。 突然,漆黑的夜空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獒犬兴奋的吠声。 狄夜身形一闪早已纵至几步之外,无华紧追其上。 南璇伍跌坐在悬崖边上,三只獒犬呈半包围之势将她逼在悬崖那一侧。 无华将犬笛放到唇边刚想吹响唤回獒犬,却被狄夜抬手阻拦。 南璇伍也看到了狄夜和无华,但她马上咬紧嘴唇不再发出惊呼。 狄夜抽出腰间的鞭子在空中一挥,震耳的鞭声使得獒犬呜呜哀鸣的躲到一旁。 “把孩子带过来!”狄夜咬牙对无华道。 “王爷?”无华犹豫地看着狄夜,“这里是崖边……” “无华?”狄夜危险地叫着无华的名字。 无华蹙紧眉头,跺脚闪身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又飘然而至,怀里多了一个小娃。 翔儿身上裹着薄被子,睡眼惺忪,即使被人背着上山也没有彻底醒过来。 “翔儿!”南璇伍惊得跳起来,差点没站稳,脚下碎石哗啦啦的滚下山崖! 狄夜黑眸中冰冷一片,瞥了一眼无华怀中的翔儿,又看向南璇伍,“南璇伍,过来!” 她……她不能过去!回去就会有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不……我……”南璇伍的脚不由自主的退了下。 “王妃!”无华心惊的上前一步,“您应该留在小世子身边!” 翔儿揉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借着火把的光芒看清不远处站着自己的娘亲时,从被子里挣出小手,“娘!娘!” 南璇伍的心扭成团的痛,她狠心的不看儿子,专注地看着狄夜,“王爷,当年我和我娘助你出梁皇宫,你到底是恨我们,还是真的感恩?” 狄夜阴柔的俊颜上又覆了一层冷霜,“本王的报恩还不够吗?你竟然还想着背叛我!” 南璇伍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凄然的一笑,“是啊,你恨所有梁国南氏族人,我也姓南,也是梁国皇室,即使救了你,你怎么会不恨?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恨我了?” 死?这个字划过南璇伍和狄夜的脑海,她替自己和腹中已经两个多月的孩子悲伤,而他则有瞬间的空白! “若你死,我就让剩下的南氏族人和你三岁的儿子陪葬!”他站在冷风中如欲翔的黑鹰平静地道。 南璇伍的嘴唇微抖,“翔儿……是你的孩子……”她只想告诉他这一句话。 “我、不信!你过来!”狄夜移动脚步上前,眉头打成了结。 “不,我要走了,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束缚!”她笑了,转头面向悬崖纵身一跃。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她去追寻永远的安宁与自由……—— 三更,但第三更晚一些,因为有事。大概在八九点钟左右,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明天看。谢谢。 哪个伤心 “小伍!”狄夜心一惊,快速的冲到崖边,五指在空中虚无的抓了一把,连片布边也没摸到。 “王爷!”无华动作更快,几乎与狄夜同时到达崖边,但他却是伸手抓住狄夜另一只擎着火把的手臂,“王爷小心!” 她……她竟然跳下去了!连以三岁稚子相威胁也没能留住她! “找!马上派人下去找!就算是死了,也给我抬她的尸体回府!”狄夜咆哮着。 山不高,崖也不高,她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不会的!他还没有惩罚她的背叛,她怎么可以就洒脱的逃离了?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恨我了?她笑着这样问自己。 他恨她?何时何地,他曾说过恨她? 无华指挥着跟随而来的人拿火把分成两路,一路准备护送狄夜与翔儿回王府,另一路下崖去寻南璇伍! 西山乱成一团,火光撺动、人声呼喝。 双眼已经睁开,却又红又肿的无雪呵呵冷笑了两声。 “那个女人终于消失了……皇子……呃!”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无雪捂住嘴,指缝中流下血来。 南璇伍用的是毒!这个女人竟然对他用毒! ** “侧王妃。”侍卫朝带着婢女姗姗而来的南璇伶抱腕行礼,“王爷不想见任何人。” 南璇伶眼神一黯,“王妃姐姐已经跳崖失踪两天了,王爷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我做了莲子羹送来,也不想打扰他,你给送进去吧。” 婢女上前将托盘递给侍卫,侍卫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小人一定将侧王妃的心意传达到王爷那里。” 南璇伶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点头道:“那就好……王妃姐姐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非这尸首被鸟兽……” “谁在外面叽叽歪歪?滚!”狄夜低沉而饱含怒意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吓得南璇伶住了嘴。 侍卫连忙摇头摆手,脸色大变。 南璇伶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走到窗前柔声道:“王爷,是妾身来给您送莲子羹。妾身知道您正伤心难过,所以……” 嘭!房门被人打开,狄夜欣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黑发如墨的披散在身上,黑眸如利刃一般刺向南璇伶,“哪个说我伤心难过?谁告诉你我伤心难过?” 狄夜的声音又低又危险,吓得南璇伶刚鼓起的那点勇气迅速泄光了。 “妾……妾身只是……” 狄夜看到侍卫手中的莲子羹,冷笑了一声,扬手掀翻在地。 “呀!”南璇伶和婢女都避闪开飞溅的瓷片和汤汁。 “再有人来打扰,而你们又不拦住,那么死的不是她们就是你们!”狄夜狠狠地瞪着侍卫。 侍卫面如土色,“是!王爷,属下晓得了!” 南璇伶长袖掩住半张脸,害怕的望着狄夜。 下人们说送到王爷这边的食物都被退了回来,但看狄夜现在这副模样不像两天两夜未进食,反而煞气逼人! “王爷,妾身来看您了!”突然,院门口传来娇滴又惊喜的声音,狄夜的一名姬妾因看到门口的人影而激动,“王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那名姬妾像演戏般双目一红,流着泪就扑了过来。 南璇伶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那名想趁此机会大献殷勤的姬妾。 铁器嗡鸣、血光飞迸!那名姬妾连哀嚎都没有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哼!”狄夜将手中沾血的剑扔回给侍卫,转身进了屋子,门又重重的关上。 “侧……侧王妃,我们快回去吧!”南璇伶随行的婢女扶住快要晕倒的主子哭道—— 更了,三更结束。 师兄与皇子 她是死了吗?只感觉身子轻飘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你师祖是神人啊!”一个好听的男声隐约飘来,光听声音就会暇想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美男子!“让你在这座破山的山下晃了近半个月,终于让你等下来这个女人!” 南璇伍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明明听觉很清晰,可她的双眼却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沉重得睁不开,而且全身软绵无力。 “你说如果你晚了一步会是什么下场?”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是不是就挂在那株崖边的树上,然后荡啊荡,再扑的摔下来,骨头折了、脑浆迸了、血溅……” “你非得说得这么恐怖、恶心、残忍吗?”另一个声音终于加入进来,仿佛无法忍受那个好听声音的主人如此血腥的猜测,“我已经救下她了,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发生!” 救?她是真的得救了,那孩子…… “唉,她命真大。”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感叹的话语,让好听声音的主人一说就有点惋惜的口气,好像南璇伍命大得不应该!“大人没事,孩子也没事,你不但救了这个女人,还救了她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儿,就让她以身相许嫁给你,让孩子叫你一声爹;如果生的是个女儿,就让她女儿给你当老婆!” 唇角微微挑起,南璇伍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 一阵捣东西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很熟悉,阵阵淡淡的药香也飘进了南璇伍的鼻端,使她又想睡去。 “黄亦远,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堂堂车国八皇子、一代妖孽狄玄哈巴狗一样围着已经弃官从医的黄亦远乱转,“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个已经攀高枝的女人……”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黄亦远真是忍无可忍了! 真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误交损友,就结识了这位车国八皇子! 长得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面皮也就算了,整天还聒噪得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直接让世界清静! 可狄玄就是这样,整天嘻皮笑脸,若不是黄亦远与他认识得久了,在一次酒后吐真言时,狄玄将自己的苦闷一骨脑的说出来,变成了黄亦远知道他的“秘密”,不得已被缠上……可怜啊! 狄玄摸摸鼻子,知道黄亦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知趣的住了嘴,踱到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南璇伍。 “她怎么还不醒?一点伤也没受,怎么还昏迷着?”狄玄不解地问。 “她太累了,身子没受伤,但心累脑累,自然要睡久一些。”黄亦远把捣烂的草药端过来坐到床边,然后准备除去南璇伍已经破烂的白袜。 “哎!你干什么?”狄玄一脸正色地伸手拦住黄亦远,“男女授受不亲!开玩笑归开玩笑,这个女人是我四皇兄的王妃,也是我的四嫂,你得……” 黄亦远不耐烦地推开狄玄的手,“她的脚在山路上都走得磨破了,袜子上除了泥就是血,不及时清理万一起了热怎么办?再说,她是你四嫂,她也是我师妹!” 狄玄瞪了会儿眼睛,只好讪讪的让开,盯着黄亦远除去南璇伍已经脏破的袜子,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脚。 黄亦远皱了皱眉,“狄玄,去把架子上的帕子打湿拿过来。” 狄玄不情愿地照作,然后把帕子递给黄亦远。 认真又轻柔的擦拭干净那双秀足,几道划痕和深口看得一清二楚! 黄亦远小心的将捣烂的药草和着汁一起涂在南璇伍的脚上。 “啊!疼!”南璇伍因痛在睡梦中呻吟出声,眼然滑落下泪珠。 其实,黄亦远在救下南璇伍后喂她服了一枚丹药,一是为了保住她胎儿,二是让她休生养息。 “唉,天之娇女,本应受尽疼爱、享用福禄,竟然落到今天的田地。”黄亦远边上药边叹道。 狄玄拖个凳子坐下来也跟着叹息,“四皇兄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生死,什么狗屁报恩不报恩的,她还挺特别的。” 黄亦远听了狄玄的话,眼睛一立,“狄玄,我警告你!不准将我师妹还活着的事告诉你皇兄!我要带她回师祖那里!” “好好!我才不会告诉那个别扭的四皇兄。”狄玄连声保证—— 今天双更。 娃娃心计 小胖娃娃跑得不是很稳,却也没有摔倒。 他在与丫头玩捉迷藏,当然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一边早把看管他的婢女急得泪水涟涟。 在这四季温暖的车国,没有黄叶凋零时,没有花尽雪白时,所以到处可以是藏身的地方。 狄飞翔在在王府住了大半年之久,虽然每次都有下人陪同玩耍,但小孩子天性中的顽皮与探险精神使他好动得很! 拉着与小喜和另外两个丫头玩捉迷藏的游戏,狄飞翔人小鬼大的让三个丫头藏,他来找。结果,丫头们藏起来了,这小鬼头也跑没影了! 七拐八绕的满王府里跑,小世子遇到很多下人。 凡是见到小世子的下人无不惊慌失措的扔下手里的活计跪下来问安。 别看才四岁左右的小娃子,却在王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怕! 原因无他,自从王妃深夜坠崖后,王爷便把小世子当成掌上明珠。 有些不长眼的姬妾,认为王妃南璇伍是偷了王爷的印信伪造密信,私放了新梁的细作畏罪自杀,没了正妻,这群女人又跃跃欲试起来,自然对狄飞翔也欺负起来! 有一名姬妾虽不似陈姬那般得宠,狄夜却也在她的房里连宿过几夜,便张扬起来。 某日在花园碰到玩耍的翔儿,便故意往帕子里装上石块抛至远处,然后让孩子跑来跑去的拣回来。 这事儿被小喜告到狄夜那里,结果那名姬妾当晚便被送到了狄日的院子里,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杀一儆佰,哪个还敢得罪狄飞翔!王爷和三皇子都当成宝贝疼着呢! “神仙叔叔!神仙叔叔!我来啦!”翔儿抬起小肥腿踢开微开的院门冲进了狄日住的院子。 一株大树下撑着棚子,棚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桌,桌上摆满了好吃的东西。 桌旁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白肤的绝世美人,正笑眯眯地望着翔儿。 “翔儿,过来。”狄日笑得犹如天仙一般惊人,朝翔儿招着手。 小翔儿跑过来爬上椅子,流着口水看着桌上的糕点和果子。 站在一旁的无雪默默地递过来一方湿帕,狄日怜爱的抓起翔儿的小手仔细擦过。 擦完手,也不等狄日允了,翔儿便伸手抓着桌上的东西开始吃起来。 狄日也不觉得讨厌,反倒喜爱地看着翔儿小猴似的吃相。 没了南璇伍那个女人,狄日反倒日益喜欢起翔儿来。 这小子明明是狄家的后代,眉目间也能看出与狄夜相似之处,却也从母系那里继承了南氏一族男子的伟岸之血。 狄氏皇族男都美得妖孽,让女子掩面,细眉、凤眼、挺鼻、红唇……翔儿却有一对浓眉、大眼,漂亮之余又有着男孩子的干爽之气。 打量着吃相不雅的翔儿,狄日的目光从头到脚一处也不放过的看着,突然视线停下翔儿腰间的香囊上。 伸手碰了碰那香囊,狄日的细眉皱了起来,“翔儿,这是谁作给你的?小喜?” 这香囊近闻虽然香味扑鼻,却隐约透着药味。 “不……不是!”翔儿吞咽着嘴里的食物,抓起帕子擦擦手,卸下香囊递给狄日,“是侧王妃派人送来的。” 狄日接过香囊仔细翻看,凑到鼻端轻嗅。 “皇子!”无雪大惊,伸手去夺那香囊。 狄日动作更快,将香囊甩手抛掉! 如仙的绝世容颜上挂上冰霜,狄日偏头轻声地道:“把那香囊拿去给太医院的杜太医看看。” 无雪点头过去拣起香囊塞到腰间离开。 翔儿不在意自己的东西被扔掉,反正他有很多宝贝,父王和神仙叔叔总会送东西给他。 伸出手抹去翔儿嘴边的饼屑,狄日又恢复了笑容,“翔儿,你还想你娘亲吗?” 翔儿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不想!” 小喜说,在这王府里,只要让王爷爹爹和神仙叔叔越开心,他和娘亲将来见面的机会就越大!—— 还有一更 妒忌着他 南璇伍对自己仍然还活着、孩子也好好的在肚子里成长这件事慢慢开始相信是真的了。 被黄亦远所救后,她睡了两天一夜才醒过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个陌生的、粗犷的男人,她有些不安,第二眼就是笑眯眯的车国八皇子狄玄! 黄亦远安慰南璇伍,并表明身份,就更令南璇伍诧异了! 黄亦远竟然是自己同宗的师兄?而且师祖算到她和孩子有此一劫,特意派黄师兄到琅琊王府后山等候了半个月之久,只为救她! “师祖说,若你不想离开琅琊王爷,我则护送你回去;若你不想留在琅琊王爷身边,则随我去见师祖。”黄亦远虽然人长得粗犷,但却是个温柔的男人。 不想……不想……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 “我想见师祖,我娘有话让我转述给师祖。”南璇伍选择了后者。 黄亦远也不劝,南璇伍一作了决定,便立即收拾东西启程带着她离开。 本来没有找到南璇伍的尸体,狄夜还不死心的派人在各城门严加盘查,但士兵再怎么认真,也敌不过易过容的三人,连狄玄这种妖孽长相的男人都易容成了麻子加驼背的车夫。 顺利出了车国都城,一路向东走,南璇伍的心渐渐被思念占满。 小翔儿、小喜,还有……那个男人。 她以为自己思念的空间里不会有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狄夜的身影就是死皮赖脸的挤进脑海里。 现在仔细想来,攻陷梁皇宫的时候他就要立她为妃,只可惜她以吴天养为借口不肯嫁他,于是狄夜就立南璇伶为侧妃;回车国时一路上对她和翔儿的特殊待遇、到了车国后立她为妃…… 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不作,甚至羞辱她、杀了她、无视她,或是将她像其他梁公主那样送进官窑迎来送往!可他却说要“报恩”。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南璇伍看着靠坐在车夫副位上、脸上盖着草帽睡大觉的狄玄,“你不把我抓回去送到狄夜面前吗?还是等我见过师祖后,你再抓我?” 狄玄的出现是个谜,黄亦远从来不解释,狄玄更是整天没个正经模样。 草帽下那张易了容的脸晃了晃,“我干嘛把你抓回去?除非是你自己想回去!” “那你为什么……”南璇伍有些不解。 摘下草帽露出麻子脸,狄玄露出白齿笑了,“我是跟着黄亦远。而且,现在我不是车国的皇子,只是一名赏金猎人,靠抓江洋大盗和罪犯领赏金过日子!” 啥?南璇伍不相信狄玄的话。 狄玄也不多作解释,他笑笑地望着打水回来的黄亦远,“四嫂……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 南璇伍垂下头轻声地道:“不……” “四嫂,我三皇兄呢因为从小体质弱,被父皇和他母妃保护得很好,但他一直要强得很。其实从内心深处,他对四皇兄不是独占欲强,在我们其他兄弟眼里,倒觉得他是妒忌四皇兄所得到的一切。” 南璇伍怔然地抬起头,狄玄那双无论怎么易容也遮不去光辉的双眸中闪着笑意。 “所以,四皇兄在你们梁国受苦、受辱,就连这些,被好好保护在深宫里的三皇兄也妒忌得要命!” “这……这有什么好妒忌的?”南璇伍真不明白狄日的想法了。 “因为他的世界只是小小的宫殿,周围的人就是那几名太监、宫女和父皇、他的母妃。父皇和他母妃总是用怜悯的眼神看他,而太监和宫女们又对他的相貌充满了敬畏。他不像我们这些其他的兄弟,可以自由的在宫殿与民间游玩,甚至在那座皇宫中,他也不能随意走动。”狄玄叹息地戴好草帽跳下马车,转头看着车上的南璇伍,“而四皇兄又像父皇和他们的母妃那样极力想保护三皇兄,所以……你看,我们这帮兄弟就是这么别扭。我也是好好的皇子不当,跑来赚玩命的钱。” 南璇伍点点头,她现在也觉得车国这帮皇子是真的“与众不同”—— 我就发现,千万别许诺,一许诺我就有事。 今天晚上用得好好的电脑,又崩了,不得不重作系统,结果又拖到现在,我可不再作许诺了。 一种奇毒 到底是谁要陷害翔儿?狄日的眉头皱得死紧。 毕竟翔儿是狄夜的第一个儿子、琅琊王府的世子,有人胆大包天的想毒死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实在是狠毒! 看着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艺,狄夜的黑眸微抬地看着狄日,“这是什么?你弄给翔儿玩的东西?”没必要拿到他面前来炫耀吧? 自从南璇伍坠崖无踪之后,琅琊王府未办丧事,府内下人管理极严,并无任何口风透露出去。 陈姬仍然管理着王府内务大权,夜夜得宠于狄夜,而南璇伶这位侧王妃则仍是有个空头衔,每天仅与狄夜问过安后便再也见不到他的面。 狄日哼笑了一声,伸出白皙得过分的手指推了那堆小玩艺中一个手工绣制的皮球,球的外面包了一层五颜六色的布,被狄日推动后滚到了狄夜的手边。 嫌恶地收回手,狄夜并不喜欢这个东西。 “这是你的舞榭阁里一个梁国歌姬作的小东西,手很巧是吧?”狄日笑眯眯地问,“我本以为是你后院里那些姬妾争宠得厉害,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来伤害翔儿,但经无雪一查,倒让我意外!” “意外什么?”狄夜阴沉地问。 “桌上这些东西都是涂了毒粉或是少量砒霜,或是一次毙命、或是慢性中毒!不知是翔儿命大,还是这孩子百毒不侵,每次我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被他玩了多久,长此下去……” 啪!狄夜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抬头朝门外喝道:“叫小喜来!” 不大一会儿,小喜提着罗裙飞跑而来。 经过两三个月的调养,被板子打过的小喜气色好了很多,甚至还微微发起福来,原来瘦削的瓜子脸圆了不少。 “参见王爷、参见三皇子。”小喜朝厅里的两位主子爷福身。 狄夜和狄日可不是百毒不侵,所以狄夜不会傻得去碰那些加了料的小玩艺。 “你可知道这些给翔儿的东西上沾了什么吗?”狄夜气恼地质问小喜。 小喜抬眼看了看桌上那些给小孩子玩的东西,低声道:“奴婢不知。” “世子平日的饮食坐息,不都是你和另外两个丫头侍候着?”狄日沉声问道。 “回皇子话。”小喜垂着头道,“世子所用所食,奴婢三人都很注意,不假他人之手。” 不假他人之手?狄夜冷笑一声,袖子一卷把那枚皮球扫到桌下。 小喜看着那球眼熟,好像是前两天原梁国某郡王妾室、现已沦为王府歌舞伎的一名女子送来,之所以记得那名女子,实在是因为女子长得非常美,说话的声音又动听…… “这球上有毒,你可知晓?”狄日拍案而起,走进小喜,“还是你也是同谋?” 小喜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球,就像在看一条七彩的蛇! 狄夜也站了起来,“小喜,当初你舍命留下来,不就是为了照顾翔儿?为什么在这件事的防范上如此轻忽!” 小喜哆哆嗦嗦地偷瞥了一眼绝美却冷气逼人的狄日,又看了看气势压人一脸阴沉的狄夜,“那是因为……因为……”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狄日和狄夜。 “说!”狄日怒斥地道,“吞吐什么?” 小喜眼睛一闭,豁出去地道:“奴婢等在食物和用具上都很是小心,免得有伤害世子的东西出现,但世子……世子他……” “他怎么?”狄夜站在狄日身边,给小喜施压。 “翔儿世子他与王妃一样,世间只有一种毒能害得了他们,其他的毒物不足为惧!”小喜咬牙说出真相。 狄夜和狄日同时一愣,互望一眼后表情各不相同。 “哪种毒?”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今天双更,头痛欲裂。 神医弟子 琅琊王府小世子突然身中巨毒,命悬一线,正广贴布告的寻名医救命。 布告贴出去两天,倒真有不少大夫进出王府,但都是抬头挺胸的进去,灰头土脸掩面出来。 说来,这小世子中的毒倒也奇怪,不过是饮了叫“美人草”的毒草所碾榨出来的毒液。这美人草本不是什么巨毒,如果救治及时还是可以脱险,但小世子偏就救不醒。 第四天,琅琊王府内已能听到哭声一片,下人们揉着眼睛出来挂白幡,百姓们猜测,这琅琊王府的独苗怕是不行了!不然王府不会挂白幡来冲晦气! 一名容貌普通的女子躲在王府围墙的一侧,当她看到王府挂出白幡时,心里刀割一样痛。 “要是担心,我可以带你混进去哦。”一身锦衣的狄玄神出鬼没地站在女人身后。 “啊!”南璇伍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纱笠掉到地上。 狄玄妖魅的容颜上挂着故作可爱的笑容,可怎么笑都让人觉得很眩惑。 “八……八皇子!”南璇伍抚着胸口靠在墙上,瞪大眼睛望着突然出现的狄玄,“你怎么在这儿?” 狄玄晃晃手中的扇子假装想了一下,“我嘛……当然是来看我那可爱的小侄儿怎么样了?” 南璇伍咬了咬嘴唇,她三天前收到黄亦远的飞鸽传书,大意就是狄玄传讯来,翔儿中毒了! 与自己一样是百毒不侵的翔儿怎么会中毒呢?而且世间只有一种毒才能伤到翔儿和她--美人草! 美人草的毒性很小,而且之所以叫“美人草”还有一点就是这种毒草很纤弱想榨出一盅毒汁来得养出半亩的成草才行! “如何?你要不要易容成我请来的大夫,一起混进去?”狄玄出着主意。 易容成大夫?南璇伍按了按自己腰间的布袋。 跟随黄亦远去师祖那里后,她在医学上了有长进,同时也学会了易容之术,这样行走起来既方便、又安全一些。 这三天她一路飞驰,连夜赶路才到了车国都城。 “那……那就麻烦八皇子了!”南璇伍下决心要混进王府,先看到翔儿再说! “不麻烦!不麻烦!黄亦远说了,如果我肯帮你,他就帮我去见那位南宫五爷!”狄玄喜滋滋地道。 南宫五爷?又是谁? ** 狄玄带着侍卫和南璇伍进入王府,就看到宫里的吴公公往外走。 “吴公公,您怎么过来了?”狄玄上前打招呼。 “哎哟,八皇子您也来啦!”吴公公快走几步迎上来,“这小世子的事可是扯动了不少人的心啊!” 狄玄点头笑道:“是啊。莫非宫中的皇上也知道了?” “虽说皇上了,连一向不怎么关心宫外事的皇后娘娘都晓得了,还特意派咱家送来两颗续命金丹!” “哦哦!”狄玄看了一眼身旁一直低头的青衣“男子”,“皇后娘娘竟然愿意以宫中圣药相赠,可见她很疼爱琅琊世子啊。我也从别国请来了大夫,为小世子看诊。” 吴公公打量了一下狄玄身边略显瘦弱、矮小的青衣男子,看打扮倒像是个行医的人。 “哎呀,八皇子,咱家可是劝您。现在琅琊王爷和三皇子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这也赶走和责罚了不少上门看诊解毒的大夫,您可别惹了晦气!” “谢谢公公提醒。”狄玄朝吴公公笑笑,“我请的这位大夫,可是神医的徒弟!” 吴公公摇头笑笑,对于狄玄的自信不予评价。 王府的下人引领着狄玄和易容后的南璇伍进了内苑,安排到会客厅奉上茶后退下去。 南璇伍有些心急,恨不得马上见到翔儿。 “狄玄,听说你带了神医的弟子来?”狄玄与南璇伍坐下没多久,狄日雪白身影便飘进了会客厅,一双美眸落在狄玄的身上,掩不住激动,“哪位神医的弟子?” “三皇兄!”狄玄站了起来。 南璇伍的双手则在袖子里绞紧。 麻子神医 狄日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被障眼法迷惑的人!所以南璇伍紧张得要命,怕被认出来。 易容只是面目上的改变,但一个人的点滴小习惯若是不注意,还是会被熟识的人认出来! 南璇伍学会易容的时间并不久,仅会面目变化之术,但各种人的特点她还掌握不够,所以只能易容成年轻的男性大夫跟狄玄进王府。 狄日听说有神医的弟子过府来救治翔儿,急急地赶了过来。 “三皇兄,就是这位小兄弟。”狄玄指了指身侧的南璇伍,“他是玉圣手老神医的关门弟子。” “哦哦,玉圣手老神医?”狄日打量着麻子脸、相貌平庸、身材偏瘦,甚至还有些微驼的年轻男子,“他是……神医弟子?”他的眼中现出疑惑。 “正是!”狄玄侧身借去拉狄日手臂的机会挡住南璇伍,“三皇兄,翔儿到底是怎么了?听说中了美人草的毒?那种毒不是很容易解吗?” 狄日细眉轻皱,叹了口气,“唉,也都怪我与你四皇兄疏忽,没想到要害翔儿的竟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且对翔儿的身体状况很是了解,所以……” “是谁?”狄玄皱眉问道。 狄日的眼神阴冷的闪了闪,“是你四皇兄的侧妃南璇伶!” 璇伶?南璇伍极力掩饰着震惊,她易容后的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哦?是四皇兄的侧妃?”狄玄表现得很惊讶,“那现在怎么处理的这件事?” “怎么处理?”狄日哼了一声,“那贱人抵死不承认是她下的毒手!你四皇兄便将她关在自己的院落里禁行!待查明事情后再作处理!” 兄弟俩又聊了几句,狄日便急着让南璇伍去给翔儿看病。 狄玄便带着南璇伍跟在狄日的身后向后院走去。 也许狄夜是出府了,所以进了王府后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到了南璇伍离开前住的院落,狄日停在屋前。 “小喜!”狄日沉声唤了一声侍候狄飞翔的婢女。 屋内脚步声匆匆响起,帘子被女子的素手挑开,一名穿着褚色衣裙的婢女从里面出来。 “三皇子。”小喜朝狄日福身,抬眼看到狄玄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认出了狄玄,“给八皇子问安。” 小喜平安无事!南璇伍终于是控制不住眼中闪过喜悦。 说实话,当初她留下小喜在王府时,她不是没担心小喜会受自己连累的被责罚,但现在看小喜虽然清瘦,却没有异样,南璇伍还是很激动。 “小喜,翔儿的情况怎么样了?”狄日上前一步问道。 小喜又看了看南璇伍,显然没有认出来眼前这名麻子脸青年就是自己生死未卜的主子。 “回三皇子的话,翔儿少年吞服半颗皇后娘娘御赐的圣药后,好像气色好了一些。”小喜垂眸答道。 狄日点点头,转身朝南璇伍淡声道:“那就有请这位……”他话说一半才想到自己并未问这名年轻的大夫姓甚名谁。 “哦,这位神医的弟子叫黄亦远。”狄玄随口胡诌道。 “那就请黄大夫进去给看一下吧。”狄日一扫南璇伍印象中的狂傲霸道,此时显得恭谦、尊敬有礼起来。 南璇伍不作多想,迫不及待的抬腿便准备进屋。 “请这位先生等一等!”小喜冷着脸抬手拦住南璇伍,一双微微泛红的大眼仔细打量着易容成麻子脸青年的南璇伍几眼后道,“小世子所中之毒,只有一个人能解,各位皇子不用再费力让那些自称能为小世子解毒的……” “这位丫鬟姐姐,为何不让在下试一试呢?”南璇伍故意粗嘎着声音打断小喜的拒绝,“在下是玉圣手老神医的关门弟子,不知丫鬟姐姐可曾听说过这位老神医。” 小喜冷哼一声,“什么玉圣手?小婢未曾听说过这位名医,我所说的那个人是异域神医!” 狄日眼神一沉,“小喜,你对来救治的大夫千般阻拦,是不是有什么隐瞒!”—— 回来了,好累啊。 今天三更。 似乎有计 南璇伍被小喜的执拗逗到,但她现在是男人,所以表现得很是彬彬有礼。 “三皇子莫生气,家师是江湖中名气很高,可在民间或是仕大夫间却比不得其他神医,丫鬟姐姐不知道也实属常理。”南璇伍见狄日要发怒,连忙劝道。 小喜抿抿嘴,自知无法违抗狄日的命令,便闪至一旁不友好的看着南璇伍。 进了屋子后,南璇伍安慰的发现小喜并没有一些寻常照顾病人那样的紧闭门窗,相反将通风作得很好,这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学得的知识。 在狄日、狄玄和小喜的注视下,南璇伍打开小诊箱,拿出垫腕的软木,先给翔儿号起脉来。 孩子的脉相稍弱,但不至于弱到生命重危的症状。 但面相上来看,孩子面色紫红中泛黑,气弱又蹙眉,小嘴微张……看着很痛苦难当的样子。 伸出手轻覆在孩子的额头上,不热无汗!南璇伍有些费解了。 翔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孩子从任何方面看都不像是中了美人草毒。 撤回手,南璇伍抬起头看向小喜和狄日的方向,“请问小世子初中毒时是何症状?” 小喜看了一眼旁边的狄日和狄玄,收回视线后道:“小世子不知道吃了什么沾毒的东西,回到院子里后便捂着肚子喊痛,吐了一口黑血后便晕了过去,如今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没有醒过来。” 南璇伍垂下眼帘,脑子却飞快的转动着。 蹊跷!太蹊跷了!她隐约有种这是个圈套的感觉! 但孩子的确是一直未醒,看狄日提到南璇伶时的恼怒和此时对翔儿的担心不像是作假,一时间又分不清状况。 “大夫,怎么样?”狄玄紧张地问了一句。 南璇伍抬起眼帘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过桌面上的纸,以笔沾墨写下一个方子。 狄日与狄玄走上前看着那张纸上的药名。 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小喜,南璇伍轻声地道:“此药五碗水煎成一碗药汤即可。” 小喜拿着方子看了一遍,突然脸上现出惊讶之色,抬头看了一眼这位麻子脸大夫,“大夫,这方子……” “小世子喝了之后,脸上的黑气即可散去,喝到第三碗就能醒过来。”南璇伍微笑地道。 麻子脸再怎么笑得真诚,看起来也丑,可小喜却硬是多看了两眼才转身离开。 ** 小喜买回药来立即就煎药,用细长竹筒喂食给孩子,翔儿竟然在喝下大半碗后咳出声来,这是孩子第一次主动有了响应,令狄日大喜,马上命人收拾好一个清静的院落安排黄大夫住下! 狄玄不能陪南璇伍呆在这琅琊王府,只是叮嘱她如果想离开王府,让人去找他就行便离开了。 南璇伍一直存有疑惑,如果翔儿中的不是美人草的毒,那么南璇伶毒害孩子一说是不是真的? 趁王府的人都在忙着准备晚饭,南璇伍假装散步的模样转到了南璇伶所住的院落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南璇伶院门口站着四名手按刀柄的侍卫,看样子是看守着院里的主仆。 南璇伍想了想绕到了院墙的另一侧,她上次就是从这里带着翔儿逃走的! 左右看看没有人,南璇伍踩着垫脚的石头跳进了院子。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下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她们连屋门都不出了吗? 天没黑,不敢太靠近南璇伶的屋子,南璇伍躲在角落里。 “侧王妃,您别哭了。”婢女的劝说隐约透过开着的窗户传来,“您看看,写给王爷的信都打湿两三张了,再这样下去,王爷就永远没办法收到您的书信了。” 南璇伶写信给狄夜?会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王爷……王爷又怎么会看我的信?”南璇伶哭泣的声音传来,“他对我好狠心!” “侧王妃,好歹王爷是说查明白后再定夺,总比不分青红皂白就治您的罪好啊。”婢女开解地道。 南璇伍按了按腰间的匕首。 南璇伶的确知道翔儿从小食百草,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但美人草一事她应该是不知道才对啊?—— 还有一更。 虎毒食子 “哦?玄推荐了一名神医的弟子?”狄夜伸展着手臂,四名婢女前后左右的忙碌着为他更衣。 “回王爷,属下也是进王府后听管事这么说的。”无华垂眸答道,“据说,那大夫开了一个方子让小喜去抓药熬好,小世子喝了大半碗后便自主咳了起来,虽然还没有彻底清醒,但那大夫说再服用两贴就能醒过来了。” 换上锦袍的狄夜眉尾挑了挑,待婢女系好腰带、拴好玉佩后坐到桌旁,手指捏着茶杯盖子拨弄着茶水。 “这么高招的医术,还真是位神医啊。”狄夜的嘴角挑了起来,“小喜那丫头不是说,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解得了美人草的毒吗?看来并非绝对啊……” “王爷……”无华的眉皱了起来,脸色微微泛白,“请您不要再拿世子试毒了,这一次就是因为……” “你是在指责本王吗?无华?”狄夜将茶盖轻轻扔到杯上,仍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无华的话,“找不到南璇伍的尸体,就有一分她还活着的可能!只要她活着又怎么会看着儿子被毒死呢?本王不过是将当日在崖上威胁她的话付诸于行动罢了!” 可翔儿也是您的儿子啊!无华在心中叹息。 “无华,将那名神医……哦,神医的弟子叫来,本王有话要问他!”狄夜充满兴味的道。 无华有不好的预感,却无法违抗命令。 因为狄夜回来得晚,所以府中未有出行的人都吃过了晚饭,有下人将饭菜送到了南璇伍所住的院落。 本想吃过晚饭后看看医书,然后深夜再去一趟南璇伶的院子,此次去想以原本的真面目与妹妹相见,问她是否是真的想害翔儿的那个人! 可刚从药箱底部拿出医书来,便有人在外面出声。 “黄大夫,王爷身边的无华大人有话跟您说。”王府管事分派过来照顾“黄大夫”的下人在外面道。 无华?南璇伍的心狂跳起来,走到门口挑起帘子,她看到了一身玄衣的无华单手握剑的站在院中。 无华锐利的视线投注在南璇伍身上,沉吟片刻后道:“黄大夫?在下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无华,奉王爷之命请黄大夫去前面的祥宁斋问些关于世子病情的事。” 祥宁斋?那是狄夜喜欢独处的地方。 听着儒雅别致,好像一间书房的名字,可里面的布置却像个小议事厅,书画极少。 朝无华抱腕行男子间的礼,南璇伍又故意声音粗嘎地道:“小人黄亦远就劳烦无华大人了。” 无华看清了这位黄大夫的面貌、又听到他的声音,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一个奇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驼子,会是神医的徒弟? 但世间事很能说,越是一些身怀绝技之人,长得都不见得多出众! 并且,这个人竟然用药使翔儿有了自主反应,这令无华对南璇伍化妆成的黄亦远有了几分好感。 边带领着南璇伍往前院走,无华边打破了沉默。 “黄大夫,您可查出我家小世子中的是何毒?” 南璇伍一愣,无华是在考她吗? “据小人看诊观察,小世子好像中的并非美人草之毒,倒像是……几种蛇毒混合后涂于皮肤表面造成的浅显中毒。”南璇伍回到房中后仔细回想过翔儿的症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同时也恨得牙根发痒,竟然有人如此狠毒的对一个四岁孩子下毒手! 无华打了一个冷颤,握剑的手指紧了紧。 怪不得翔儿这一次昏迷不醒,连小喜所说的百毒不侵也不行了! “那……治好后会不会有什么残留不适?”无华将自己的担心微微掩饰了一些。 南璇伍心中一暖,她知道无华是真心对翔儿好。 “小世子体质特殊,所以蛇毒才没能侵入心脉,昏迷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血流速度减缓,处于静息状态而已。小人只是开了副味苦得很的小方子,唤醒世子罢了。”南璇伍淡淡地道,“待明日,还需要用药草午晚浸泡身体。” 无华突然停住脚步,猛然转身看着南璇伍,他这个举动令南璇伍心中一紧—— 第三更有些晚,对不起。 明天上午有事要出去,所以更新放在下午四点以后。 重逢不相识 无华突然转身专注地看着自己,南璇伍有些心虚。 是不是敏锐的无华认出了自己?她差一点儿抬手去摸易过容的脸。 “黄大夫……”无华注视着南璇伍,似乎有些犹豫,“能不能请您……请您……” 南璇伍安抚了自己慌乱的心,在那张麻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无华大人请直说无妨。” 无华叹了口气,“在下是想请黄大夫落脚我车国帝都,以后小世子有什么伤病好请大夫过府医治。” 南璇伍一愣,同时眼底泛上温暖。 “呵呵,大人言重了。以琅琊王爷之权势,连皇宫的御医都请得来,小人这种游医四处漂……” “黄大夫,既然您是神医弟子,不如造福民间,我可以出钱帮你开间医馆。”无华认真的道,“请您考虑一下吧。” 南璇伍对无华的大义与忠心更加钦佩了。 “这个……请容小人考虑。”其实是这个提议真的令她心动,毕竟离翔儿近一些。 可是以黄亦远的身份在车国帝都开医馆,那真正的黄亦远怎么办? 两人不再言语,在无华的带领下,南璇伍来到了狄夜休息的祥宁斋。 南璇伍这时才真正的紧张起来,甚至比见狄日时还要揪心,使得她胃痛得直不起腰来。 “黄大夫,您不舒服?”无华借着灯光发现身后的大夫捂着胃部,本来就驼的后背显得更驼了。 “啊啊,是晚上的饭有些硬……”南璇伍讪讪地道。 无华还想说什么,里面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在外面?无华吗?” 陈姬?南璇伍心底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与这个女人再度碰面了。 门被下人推开,无华先迈步进去,南璇伍深吸了一口气跟随而入。 祥宁斋本就不是书房,是狄夜休憩之地,但也少不了一些书画。 可这祥宁斋并不是所有的妻妾都能够随便进入的地方!南璇伍也不曾主动踏足过这里,但陈姬……倒是听说经常会端着各种补汤或解暑等物过来,甚至还会随侍在狄夜左右,待就寝时直接将狄夜拉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南璇伍进门后,先是瞥了一眼书案后的狄夜,他依旧阴柔俊美得令男女皆羞愧。 垂下眼帘,南璇伍抱拳施礼,“小人黄亦远拜见王爷!” 狄夜的身侧站着陈姬,她那双眼睛微眯的打量着这个微丑的驼子神医弟子。 “嗯,不必多礼,坐吧。” 狄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悦,是因为翔儿的病情有好转吗? 下人搬过一把椅子,南璇伍退到一旁坐下。 狄夜不再作声,仔仔细细地看着南璇伍,看得她浑身不舒服,有种想逃的冲动。 “王爷,听说这位先生是异域神医玉圣手的关门弟子。”陈姬倒先开起腔来,“这关门弟子一向都是师傅的最爱,想必是学到了很多妙手回春的技艺。” 南璇伍抬眼看了一眼陈姬,故意装作不好意思地道:“多谢王妃的夸奖。” 陈姬被她这一声“王妃”叫得心花怒放,眉眼间早已是喜悦不已,但口气却故作严厉,“你这先生真是无礼,哪个说我是王妃了?不要乱叫!” 呵!王妃之位不是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南璇伍心中冷笑。 狄夜倒是不以为然,“你叫黄亦远?” “回王爷,是。”南璇伍再度垂下眼帘道。 狄夜的黑眸中带着狩猎的笑意,“说来,这异域神医中我还真认识一位,当年受某人所托去寻一个叫扁尤的神医,据传是扁鹊的后人,不知黄大夫可知晓此人?” 南璇伍暗中磨牙,她自然知道扁尤这个人!因为扁尤正是自己的师祖! “回王爷,您说的这位神医,小人是知道的。”南璇伍站起身回话,“只不过这位扁尤只是一名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已,算不得神医。”—— 今天双更,不好意思,明天争取早更。 不准救世子 数月前,异域与中原边境交界之地。 南璇伍默默地跟随在师祖的身后,身体仍然虚弱、心仍然痛得不行的她犹如行尸走肉。 扁尤为一名老者推拿过后净手,抬头看了一眼拿着干帕子站在一旁发愣的南璇伍,不禁摇着须发皆白的头叹气。 “你与你娘亲的性子很像。”扁尤从南璇伍的手上抽过帕子擦手,“看着你,就仿佛看到当年离开的如玉黯然归来,唉。” 耿如玉失身给当时还不是皇帝的南宇喆、又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不顾师傅的劝说而随南宇喆回了梁国。 对于耿如玉这个徒弟,扁尤还是很了解的,她之所以跟南宇喆走,是因为失身于他。 而作为一名长者,他也早预料到耿如玉的未来会很痛苦。 “师祖,对不起。”南璇伍苍白的脸上浮上歉然,“本想帮您,却……” “不打紧,你身体还没恢复,却跟我行走乡间,是辛苦了些。”扁尤开始收拾医箱。 南璇伍的眼里又浮上泪光,咬咬嘴唇道:“师祖,我……我以后该怎么办?” 扁尤背起医箱,慈爱地看着南璇伍,“随心而行吧,孩子。” ** 没错,她的师祖从来不以神医自居,所以南璇伍对狄夜的回答倒也没错。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有种不屑的错觉。 狄夜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两下,他的双眼从南璇伍进来后就不曾移开过。 “黄大夫,听说你一贴药便使小世子有了清醒的迹象,你医术果然了得,世子中的美人草毒也能解!”狄夜笑吟吟地道。 他越笑,越可怕!南璇伍觉得胃更痛了。 她要不要说实话?翔儿明明中的不是美人草的毒!所以南璇伶很可能是无辜的! “王爷,说到这美人草的毒,妾身倒是想到一直被关在院子里禁足的侧王妃。”陈姬眼球一转,娇声地道,“她不是一直不承认是自己对小世子下毒手吗?您打算一直将她这么关着吗?” 狄夜的嘴角微挑,斜视着陈姬沉声道:“陈姬,今日你的话很多呢?嗯?” 陈姬花容失色,忙福身,“王爷恕罪,妾身只是觉得王府已经没了王妃,虽然妾身代管着内务之事,但这各府家眷来访和接待到访客人之事,妾身不敢逾越的代为招待啊!” “那又如何?”狄夜不在乎地轻哧,“若是觉得受到了怠慢,以后不要来我琅琊王府即可!” 陈姬咬着嘴唇哀怨地看了一眼狄夜。 她的心思岂是让管事打发来访的客人离开?她心念的还是那王妃位置啊! 现在王府里,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施毒被软禁,放眼望去时势对她多么的有利! 南璇伍一眼便看穿了陈姬的想法,心底冷笑。 “王爷,恕小人直言。”抱腕上前,南璇伍操着沙嘎的声音道,“小世子所中之毒并非是美人草,只是多种蛇牙之毒混合之后涂于肌肤上导致中了蛇毒。” 陈姬掩口吃惊地瞪着南璇伍,“蛇毒?” 狄夜嘴角的笑痕越来越大,一挥手,“陈姬、无华,你们先下去,我要和黄大夫好好交流一番。” “王爷?”陈姬和无华异口同声地道。 狄夜垂下眼帘哼声,“下去!” 陈姬不情愿地拧身出去,无华则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南璇伍,然后才离开。 狄夜从书案后站起来,欣长的身体即使没有靠近南璇伍,对她也有种压迫感!况且,他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南璇伍按住要逃的冲动,头垂得很低。 站在南璇伍身前三四步远的地方,狄夜压低声音笑道:“黄大夫,本王命你不准救世子!”—— 哦呵呵,小伍的身孕嘛……先不说。 明天见 今晚只一更 “王……王爷?”南璇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狄夜说什么?让她不要救翔儿? “好不容易才找到令那小鬼昏迷不醒的毒药,若是被你治好了,岂不没趣?”狄夜挂着魔魅的笑容挑眉,“若是这蛇毒解了,那本王只好真的需要找人提炼美人草草汁了!” 天啊!南璇伍真想冲上去揪住狄夜的衣襟狠狠的给他一个耳光! 他说什么?找到令翔儿昏迷不醒的毒药? 那蛇毒根本就是狄夜下的?南璇伍无法控制怒气,十指紧紧绞在一起,低下头掩饰染怒的双眸。 “王爷!您为何对自己的儿子下此毒手!?”南璇伍实在忍不住,还是出声质问出来! 狄夜眼神一冷,瞥着南璇伍那张麻子脸,堪称微丑的脸上挂着一对晶亮的眸子,里面布满了勿庸置疑的质问! “为何?”狄夜冷笑一声,“本王曾经对一个女人说过,若是她死了,本王就会杀了她三岁的稚子!现在不过是下个毒罢了!” 可恶!南璇伍听到狄夜的回答怒火更炽! “那王爷您为何还要在城里贴上招医的榜单呢?”南璇伍想彻底问个清楚。 狄夜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单手托着腮、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淡声地道:“我在想,那个女人跳下悬崖没有找到尸首,也许还活在这世间也说不定。”魔魅的双眸轻轻闭上,原本冷淡的声音里添了一份执着,“若是她看到那榜单,或是知晓了儿子中毒的事,也许……呵呵。” 狄夜的笑声令南璇伍的怒火突然消减不少。 原来……他是想逼她出来!可是!拿翔儿的性命来赌也是不对的啊! “王爷。”南璇伍沉声道,“您是车国的王爷,要多少女人招个手便会有很多人扑上前搔首弄姿,何需为了一个不受您控制的女人而伤害您的亲生儿子呢?” 不是她自贬,只是她希望狄夜不要再伤害翔儿,她……回不来了。 狄夜的双眼没有睁开,他依旧是笑了两声,“黄大夫,有句话你可曾听过?” “王爷请赐教。”她不知道他想说哪句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狄夜睁开双眼坐正身子,炯目注视着南璇伍,“那个女人是我这一生中抹不去的一道印、抚不平的一道伤痕,若是有药能医,还请黄大夫给本王开个方子。” 南璇伍僵住了,那张麻子脸再也掩饰不住她眼中最真实的情绪! ** 深夜,一道黑影翻墙进入侧王妃南璇伶所居住的院落。 因为这个院落犹如皇宫里的冷宫,所以冷清得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居住。 三排房子只有主屋燃着烛火,可见这院子的主人还没有入睡。 南璇伍靠近窗棱,一身的黑衣成为夜色中最好的掩护。 仔细听了一下,屋内没有什么声音,但烛火燃着,南璇伶应该没有睡下啊。 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根细竹管,南璇伍汗颜地打算用迷香。 “公主。”突然屋子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您还没考虑好吗?” 南璇伍的手一顿,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啊! “我……我不能。”南璇伶啜泣犹豫的声音响起,“你不要逼我!” “哼,我没有逼你!”女人的声音严厉起来,“在车国作一个有名无实的侧王妃,受尽侮辱,梁国公主的颜面与尊严荡然无存!这就是公主您想要的吗?” 南璇伍握紧了竹管,屏息听着。 “他……王爷他只是误会了我……”南璇伶犹在挣扎。 “公主,您别自欺欺人了。”女人冷笑一声,“狄夜的双眼永远也不会望向您,他宁可搂着陈姬那个贱女人寻欢,也不迈进您的院子一步,不是吗?”—— 大家看得累,青鸟本想放个假,各种忙加上码字感觉也没休息上,唉。 真是对不住大家,但我会继续努力更新此文,不完结不开新文。 今天只能一更了,很晚才到家,累了一天,请大家体谅。 竟然是她 巧春?她又回来作什么? 南璇伍惊讶地捂住嘴,她没想到当初救走吴天养的巧春竟然回到了车国!而且还潜进了琅琊王府! “你……你太放肆了!”南璇伶气结的声音虽小却充满了气愤,“十六哥明明已经重建梁国,父皇为什么还要移都建个新梁?现在十四皇姐为了救吴驸马已经命丧后山悬崖!现在你又想让我怎么样?” 屋外的南璇伍咬着嘴唇仔细听着,她的眉头皱得死紧。 原以为巧春只是吴家安插在身边的眼线,但多年主仆情谊使她还是很信任巧春!可现在这种情况,巧春却像是新梁的细作一般无二! “公主,当初在梁国启程来车国前,您忘了有位宫中太监给您的东西了吗?”巧春阴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让南璇伍不禁竖起耳朵。 南璇伶面色煞白,抬头瞪着一身黑衣、面巾垂在颈间的巧春,“你怎么知晓?”那个太监正是梁宫红极一时的连图!而连图说那药包是陆妃娘娘给她的…… 巧春冷笑了两声,“呵呵,公主。连图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您却没有对当时的琅琊王动手,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不单南璇伶浑身发冷,窗外的南璇伍同样打了冷颤。 这皇宫里到底有多少秘密?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险恶! “药……药在来车国的路上,我弄丢了!”南璇伶找着借口。 此时,南璇伶才意识到,巧春这些人根本就是父亲身边那些抱着复国梦的人的手下!这样的人动手杀起人来根本就不眨眼! 巧春撇撇嘴,从腰际摸出一个纸包来放到桌上,“公主,现在我再给你一包毒粉,你不要再弄丢了啊!” 看着桌上的纸包,仿佛是一条会致命的毒蛇,南璇伶连连摇头,“我……我根本见不到他,这毒药根本没用!” “会有用的,这几日我们的人就会帮你洗脱罪名,然后你就不必被关着了。到时候你找任何机会都可以,只要让狄夜喝下或吃下带毒药的东西,这个灭了我们梁国的祸首一死,才真正解了我们梁国人的恨!”巧春咬牙切齿地道。 “可是……”南璇伶既害怕又犹豫。 “公主,若您不肯出手也就罢了!”巧春俯身阴毒地看着南璇伶,“但若是将我们这些隐于车国细作的事告诉琅琊王……哼哼,就别怪我们以下犯上!想必皇上也会体谅我们的所作所为!” 南璇伶又哭出声来,她这次是被吓坏了。 巧春又说了很多威胁的话,然后才离开隐入夜色,只留南璇伶在屋里哭泣。 南璇伍在窗下又藏了一会儿,她开始理清思路和事情。 原来,巧春不单单是一开始就安插在贤妃身边的吴家人,更是训练有素的细作! 既然是吴家的人,自然也就是死忠她那个荒淫父皇一派的属下了! 想一想,巧春当初在自己的身边,若是有什么偏差恐怕她和翔儿…… 想到翔儿,南璇伍突然一震! 想到翔儿曾收到过一个小布马,当时巧春说是狄日派人送过来的,她一直疑惑狄日为什么会知道翔儿喜欢小马,难不成是巧春说出去的?那布马中的毒丸…… 本来狄日便很讨厌她,若是再背上意图谋害翔儿的罪名,那自己肯定会与狄日势不两立! 虽然一切不太肯定,但南璇伍却觉得很多事情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是狄夜下毒使翔儿昏迷,为何谁人不赖,偏说是南璇伶所为,还将她禁了足? 难不成,狄夜已经发现了什么? 南璇伍预感恐怕要有一场大风暴袭来,而自己的小翔儿却处于风暴中心!—— 还有更。 留在王府 南璇伍没有与南璇伶见上一面,她也偷偷潜回自己的院子,换下夜行衣、重新易容成为“黄亦远”。 本想用真面目与南璇伶见面,可怜这位皇妹的无辜,总是被卷入阴谋之中。 若是南璇伶想逃离琅琊王府,南璇伍想帮助她。 可无意中碰到巧春也来找南璇伶,说了那些话之后,南璇伍便决定先不与南璇伶见面,她要留在王府里静观其变! 狄夜只是说不让她救翔儿,又没赶“黄亦远”出府,况且还有关心翔儿的狄日在。 小心翼翼地在王府里当“大夫”,但南璇伍也没有听狄夜的话,而是将翔儿身上的蛇毒清了! 当无华再次出现,说狄夜想见黄大夫时,南璇伍知道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跟随无华再次来到祥宁斋,无华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黄大夫,王爷想单独询问世子的病情。” 无华的脸上带着笑容,他很尊敬这位敢于反抗琅琊王爷的大夫。 南璇伍叹口气,迈入厅内。 “小人黄亦远参见王爷。”南璇伍又用粗嘎的声音问安。 狄夜侧卧在软榻上,榻下的软垫上跪坐着一名美姬,正用纤指拈着剥好皮的葡萄往狄夜嘴里送。 眼不见为净!南璇伍低下头。 “本王说过的话,黄大夫好像没有听清或是记住呢?”狄夜抚开美姬的手,使了个眼色,那美姬乖顺的将果盘放下,起身盈盈离开。 待美姬离开了厅室,南璇伍才抱拳道:“王爷,医者父母心,况且小世子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会留下不好的隐疾,所以……所以小人实在不忍心看着小世子能救而不施救!” 狄夜呵呵的笑起来,转而又哈哈大笑。 “好一个医者父母心!”从软榻上坐起来,狄夜的黑眸又仔细的把南璇伍打量了几次。 不是!不是她!他希望出现的那个人在布告贴出去六七天后仍没有踪影! 他派出去放出风声的人已经出了车国很远,甚至连梁国与新梁都知道了车国琅琊王之子病重! 莫非真的是死了?可没找到尸身,他又不甘心! 南璇伍不知道狄夜的想法,只是感觉到两道如刀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令她汗毛直立! “黄大夫的意思是,本王这个亲生父亲倒不如你这有着父母心的大夫罗?” “小人不敢。” “世子醒了,本王下次该用什么……”狄夜靠回软榻,一副又开始寻思“毒计”的模样。 “王爷!”南璇伍上前一步急声道,“王爷请您不要再对小世子下毒了,万一有个差池,孩子的性命……” “他的性命早就该在他母亲坠崖后没了!”狄夜冷声地道,“若是那个女人不回来,本王早晚会实践诺言,让他去阴曹地府侍奉他的娘亲。” 为什么要这样!南璇伍的心跟着颤抖。 她应该恨狄夜的无情,可他最后那句话中的落寞从何而来? 他为什么要执着着她的生死?翔儿有他的血脉,为何…… “王爷,三皇爷不知道是您给世子下毒吧?”南璇伍咬牙使出杀手锏!这王府里终还是有人能保护翔儿的! 狄夜的黑眸闪了闪,嘴角微勾,“你在威胁本王?” 南璇伍一撩男人袍摆跪下来,“王爷,为了不将世子苏醒之事传出去,请您允许小人留在王府之中……一是继续医治小世子,二是待您要等的人归来了,小人再离去。” 说完这些,南璇伍已经冷汗涔涔。 狄夜的黑眸中有片刻的迷惑,旋即又冰冷一片。 “黄亦远,你为什么对小世子这么上心?你进王府到底意欲何为?”狄夜腾的从软榻上跳下来,大步走到南璇伍面前,“你抬起头来,看着本王说!” 南璇伍抬起那张麻子脸,声音颤抖,无法掩饰眼中的悲怆,“因为小人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 双更结束,明天可能也得是下午或晚上更新。 替罪的羊 黄亦远费尽心机,在悬崖下苦守月余才救下南璇伍,又保她们母女无恙,可是…… 也许是心力交瘁、也许是心痛难当,当孩子三个多月时便号不出胎脉来,南璇伍悲痛欲绝。 扁尤叹息地道:你们无母女之缘。 虽然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留下,可真正失去了,又让南璇伍痛不欲生! 还是师祖一句话惊醒了心如死灰的她:你还有一个儿子啊…… 所以,她回来了,得到翔儿有事的消息后就日夜兼程的回来了! 这一次,无论任何理由、任何人,都不能分开她们母子,不能伤害翔儿! 即使她必须远远地观望,甚至后半辈子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她也要留在能知道翔儿消息的地方! 狄夜望着南璇伍麻子脸下那双痛苦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 “所以……怎样?”他沉声地问道。 南璇伍敛下眼帘,无法掩饰声音中的苦楚地道:“所以,小人希望王爷能够珍惜世子。也许王爷其他的妻妾会再为您诞下更多的子嗣,但毕竟小世子是您的亲骨肉,虎毒尚不食子,您又何必因为他母亲的过错而伤害一个孩子呢?” 一切就都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谁说小世子的母亲、本王的王妃有过错?”狄夜危险地哼笑,“你又知道什么?或是听到什么?” 南璇伍被狄夜声音中透出来的浓浓杀意吓到,慌忙的伏地道:“小人听王爷说因为王妃的事迁怒小世子,所以……” “谁允许你胡乱猜测!”狄夜俯身揪起南璇伍的衣襟怒吼道,“哪个又说她有过错!就凭你方才的话,本王就可以砍你的头无数次!” “王……王爷息怒!”南璇伍彻底被吓住了。 她以为顺着狄夜说,把过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狄夜也许会平息怒气,哪成想…… 狠狠地将南璇伍的身子推倒在地上,狄夜魔魅的容颜犹如地狱修罗。 “好吧,你暂时可以留下来!”狄夜冷声地道,“但本王是不想让你把世子已经快好的消息散播出去!管好你自己的嘴!” “是……是,王爷!”南璇伍伏在地上,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开始兴奋了! ** “小世子,来吃颗蜜饯吧。”南璇伍亲切地递给翔儿一颗蜜饯,双眼无限温柔地看着孩子。 躺在竹软床被抬到外面晒太阳的翔儿眨眨眼,看看那颗蜜饯,再看看南璇伍的麻子脸,小嘴嘟起来,“我不要吃这个麻子叔叔手里的蜜饯!小喜!小喜!” 因为翔儿出了事,小喜自责不已,所以现在翔儿所有的用品与食物都由小喜亲自操办,自然忙碌一些。 刚指示别的丫头好好检查屋子的小喜听到翔儿的叫声,连忙跑过来。 “小世子,有什么事儿?”小喜抹着额上的汗。 翔儿不高兴地道:“我不叫小柿子!我叫翔儿!” “噗!”南璇伍忍不住笑出来。 因为以前小喜称呼翔儿为“小少爷”,后来改口叫“世子”,孩子误以为是“小柿子”,很不喜欢听。 小喜也咯咯笑起来,蹲到翔儿身边,拿起蜜饯递到孩子的嘴边,“那好,奴婢就称呼您为翔儿世子!” “翔儿不是柿子!”翔儿含着蜜饯吵闹起来,孩子的脸色已经开始红润,元气也恢复了许多。 南璇伍站立在一旁,看着翔儿与小喜之间的玩耍,自己却不能上前,这种痛苦旁人无能体会。 正嘻笑间,一名丫环匆匆跑了过来。 “小喜姐姐,小喜姐姐!”那丫头跑过来朝南璇伍易容成的黄大夫施了一礼,然后凑到小喜身旁耳语了两句。 “什么?不是她?”小喜露出惊讶之色,“那是谁?” “舞伎阁的抚羊!”丫环低声地道,却还是让南璇伍听了去!—— 今天双更,因为实在太忙,更新完还要忙家里的事,所以一直没有回复大家的留言,但青鸟都有看,对不起了。 受邀赴家宴 抚羊?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南璇伍眉头微皱。 “抚羊郡主?怎么可能?”小喜的眉头锁得更紧,看着身侧的丫环问道,“你听谁说的?” 丫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乱说话,声音不由得大了一点儿,“小喜姐姐,我没有胡说!是我去厨房取米的时候听厨房施大娘说的!那个叫抚羊的舞伎今天一大早发了疯似的在舞伎阁里尖叫,说是自己给世子下了毒,然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啊!”一个女人的惊呼传来。 小喜一愣,四处看了看,发现亭子里侍候的丫环们都一脸的惊讶,她也就没疑心继续和那个通风报信的丫环说话,问个详细。 倒是南璇伍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听到抚羊郡主撞柱而亡的事,她一时控制不住低呼出声,好在小喜有些心慌意乱没有细查。 而那几个丫头都以为是同伴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多疑。 只不过……翔儿越长越酷似狄夜的那双凤眼却看着南璇伍。 小孩子对大人说的话很少上心,自然听清了是谁发出的声音,所以翔儿好奇的盯着南璇伍。 用手指在唇前摆了摆,南璇伍示意翔儿不要告诉别人。 翔儿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可南璇伍却看得有些不安。 这孩子越长越像狄夜,眼看快四岁了,所以那笑也显得……极坏! ** “麻子大夫,你叫什么啊?”小屁孩儿背着手,学起大人们作威作福的模样,“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南璇伍真想抹额头的冷汗,也对翔儿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小世子,您……”南璇伍又哑着嗓子说话。 “我不是小柿子!”翔儿大声地叫道,“你叫我小少爷!” “是,小少爷。”南璇伍嘴角忍住笑地道。 翔儿学着大人的样子迈着方步,可惜人小腿短,苏醒后的虚弱身体走路也不太稳。 “麻子大夫,你会治很多病吗?”翔儿小脸发红地坐到石墩上。 南璇伍心疼的走过去,提起衣袖擦着孩子额上的虚汗。 “算是吧,能治很多病。”她放柔声音,虽然沙嘎,却尽量不难听。 “也可以把死人治活吗?”翔儿认真地问。 死人?南璇伍一愣,“小世……小少爷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等我父王找到我娘后,如果她摔死了,你就可以救活她啊!”翔儿认真地道。 心底泛酸,南璇伍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别过头清了清嗓子调整心情后再转过来,“小少爷,人死是救不回来的,但却可以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四岁的孩子还不太懂这些,翔儿皱着小脸不解地看着南璇伍,“你不是很厉害的大夫吗?为什么救不呢?” 该怎么向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解释生与死的问题呢? 正当南璇伍觉得为难之际,有人出现解了围。 “王爷!参见王爷!”站在长廊上的婢女看到了狄夜的身影,连忙福身。 狄夜来了!南璇伍连忙站直身子朝狄夜来的方向抱腕,“小人……” “父王!”翔儿跳下石墩朝狄夜跑过去。 狄夜满面笑容抱起翔儿,看在南璇伍眼里真像一个慈父对儿子的疼爱,可如果世人知道正是这位看似妖孽、又似慈父的王爷亲自下毒毒害亲生子的话…… “黄大夫。”狄夜抱着翔儿看向南璇伍,双目放光地笑道,“今夜本王府有一场较大的家宴,请黄大夫务必参加!” 家宴?叫她作什么?—— 双更结束。 值得庆贺 妻妾成群!家宴成了众妻妾斗艳的宴会! 南璇伍庆幸此时自己是易容成男人、而且是麻子脸男人的模样,若仍是琅琊王府王妃的话,她该怎么面对? “黄大夫,这边请。”下人在前面引路,将南璇伍往她的位置引领。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像“黄大夫”这种客人,应该是坐在离主人较远的、不起眼的位置吧?为什么下人一个劲的将她往前带? “这位小哥!”南璇伍叫着前面的下人,“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么靠前的位置……” “黄大夫不要慌,是王爷命人这么安排的,您坐在三皇子的左侧。”下人礼貌地答道。 男左女右,以主为准。 狄日自然是坐在狄夜的左手边,而作为男宾的“黄大夫”则坐在堂堂三皇子的身边,真是荣幸之致! 不安地落座后,南璇伍发现狄日与狄夜均未到,倒是那些女眷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舞伎阁的乐师们演奏着飘飘舞乐,两名舞伎轻盈地舞着,却也吸引不了那些狄夜姬妾的视线。 南璇伍借着灯火扫视了一遍狄夜的这些姬妾们,并没有看到南璇伶与陈姬的影子。 两位男主人没有出现,王府中侧王妃与管事的姬妾也没出现,诡异得很! “王爷到!”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女人们的吵杂,浩荡的队伍从远处走来。 女人们连忙整理头钗和衣裙,站立起来福身,“参见王爷、侧王妃!参见三皇子殿下!” 南璇伍也站起来拱手,却只张嘴不说话,眼角瞥着一身华服的四个人。 在这四个人中,最尴尬的莫过于陈姬了,只有她“无名无分”! 各自落座,南璇伶坐在狄夜的右侧次位,陈姬则坐在南璇伶的右手边,狄夜身边女主人的位置倒是空了出来。 按理说,王妃南璇伍不在,侧王妃南璇伶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也无可厚菲,但那个位置就是空着,看得南璇伍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狄夜脸上的笑容极度愉悦,一点儿都不像今天白天王府刚死了一名舞伎、沾染晦气的样子。 “今天是本王府值得庆贺的日子!”狄夜朗声地道。 南璇伍真切的听到身旁的狄日冷笑了一声,忍不住垂头瞥了一眼狄日,一身雪白的他嘴角噙着冷笑,正看着对面的女人们。 “第一,世子身上的毒得神医弟子救治已经解去大半!第二,施毒之人因担惊受怕而发狂自尽,得到了报应!第三,这下毒的人找到了,侧王妃自然也就洗脱了罪名,还得清白!”说到最后,狄夜看向身侧的南璇伶,“怎能说今天不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南璇伶挤出一个笑容,眼神慌乱的撇开。 陈姬则拉长脸白了一眼南璇伶,看似并不觉得欢喜。 拿起面前的酒杯,狄夜道:“来,我们饮上一杯庆祝琅琊王府恢复太平!” “祝贺王爷!祝贺侧王妃!”女眷和下人们都高呼着。 南璇伍也拿起杯子,象征性的在唇边点了点。 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南璇伍未喝就有些醺然。 一杯酒下肚,管丝之音又起,舞伎们鱼贯而入。 南璇伍本就无心参加这个“家宴”,本想坐一会儿便离开,却在看到南璇伶的小动作时顿住身形。 南璇伶的右手不停的探向左袖内,好像在迟疑什么,伸进去又拿了出来,手中空无一物,可不大一会儿又探进袖内…… 毒药?南璇伍想到了那晚巧春的出现! 璇伶,你该不会是想作傻事吧!—— 今天双更。 陈姬的心思 她这一生活得真悲哀! 国破家亡之余,本以为所依良人,可那个他却始终未曾看过她一眼! 南璇伶的心万分凄苦,看向狄夜的双眼中泛着复杂的情绪。 陈姬早已不顾礼仪尊卑之礼,逾越过南璇伶坐到了狄夜的身旁,而且是那个女主人的位置! 她这个侧王妃当得有名无实,至今仍是个处子! 有时候,南璇伶甚至羡慕南璇伍! 即使南璇伍被狄夜折磨,也好过连这个男人的面都见不到要好上百倍、千倍! 她宁愿替南璇伍受狄夜的折磨!宁愿生下翔儿受尽苦楚的是自己!只要能换得狄夜对她一丁点儿关注! 可惜,她始终是梁国的十七公主,活了十八年,连个封号都没有的梁国公主! 如今,一个姬妾掌握着王府的内务大权,又在这宴会上堂堂地坐于她之上! 罢了罢了!南璇伶牙一咬,右手从袖中夹出那个毒药包。 南璇伍一直盯着南璇伶,当她看到妹妹拿出那纸包时,心里一颤。 璇伶啊,你何必成为国家战争的牺牲品! 她不能让南璇伶毒死狄夜!南璇伍眯着眼睛就要站起来。 “看来她不够聪明,是不是?”狄日阴冷的声音窜进南璇伍的耳朵。 南璇伍打了一个哆嗦,愕然地看着狄日,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是,皇子殿下,那个女人和她姐姐一样愚蠢。”右眼戴着眼罩的无雪淡声道,“她很快就会去地府陪伴王妃了。” 原来,狄日是在和无雪说话。 突然,狄日的头转了过来看向南璇伍,使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黄大夫,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狄日如仙的笑容看在南璇伍眼里无比狰狞! “小人……有些醉了,那杯酒好像烈得很。”南璇伍微晃身体,故作醉样,“小人平时不饮酒,所以……” “哦,原来黄大夫是醉了,那就快些送大夫回房休息吧!”狄日笑吟吟地挥手。 立即有下人上来掺扶南璇伍,她小心的避开下人双手的碰触,一只手搭在下人手臂上笑道:“多谢三皇子殿下。” “不谢,你救了翔儿一命,我自当也救你一命。”狄日并不看南璇伍,只是拿着酒杯凑近唇边讥诮地道。 救她一命?是因为接下来恐怕要发生一些可怕的事,对于一个外人来说知道得越多,活着走出王府的机会就越少! 南璇伍边走边瞥着南璇伶的动作,不禁有些心急。 被下人送回房中后,南璇伍连忙洗去“黄亦远”的麻子脸,开始在脸上粘着东西,准备易容成另外一个人! 不大一会儿,一个相貌普通的婢女便出现在铜镜前! 南璇伍从包袱里找出一套王府婢女的衣裙换上,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衣物,以备自己进出王府方便! 因为这身装扮,南璇伍在王府里行走无人拦阻,很快她又回到了宴会现场。 当看到狄夜安然的坐在主位上,南璇伶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看着歌舞时,南璇伍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低眉垂首、不引人注意地走到了南璇伶的身后。 陈姬夸张的笑声和软语不时传过来,无骨般的身子使劲往狄夜的身上靠着。 南璇伍皱眉的瞥着陈姬唯恐他人不知自己受宠的举止,心里涌起反感。 狄夜的脸从最初展露笑容之后,便一直冷漠无表情,黑眸望着下面的歌舞,不知是看进去了,还是根本无视。 “王爷,妾身觉得今天虽然诸多喜事,却也小有遗憾。”陈姬嘟着红唇娇声道。 “哦?什么遗憾?”狄夜凤眼微挑,邪魅的笑容勾走一票女子的芳心。 “王爷,何不喜上加喜,王妃也走了数月,您是该再立正妃了。”陈姬含羞带怯地道—— 好不容易想早点更啊,我说上午停电了,大家相信吗? 好吧,你们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青鸟最近运势很不顺呢…… 佳人欲去 南璇伍真想给陈姬一个耳光! 女人妒忌的心理她也有!对狄夜她也并非无情! 不管怎么说,前王妃也算得上是“尸骨未寒”,甚至连狄夜也不相信南璇伍已不在人世,凭什么陈姬便急于建议狄夜再立新妃! “正妃?”狄夜好笑地看着陈姬,“莫非陈姬心中已经有了好的人选?” 陈姬以袖掩口咯咯地笑起来,然后一挥袖,“舞乐都停了吧!” 刹时,乐止舞停,舞伎们垂首退下。 厅里变得安静起来,众姬妾都看着狄夜和陈姬,不时又瞥瞥南璇伶。 南璇伍站在南璇伶的身后,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但此时此刻陈姬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样,恐怕南璇伶脸色不会太好看。 “王爷!”陈姬轻偎在狄夜的怀里,“妾身这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您是皇上器重的皇弟,又是大臣们敬重的王爷,每日登门拜访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若您一直无正妃,怕是会惹起闲议!” 狄夜嘴角含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在这车国上下,想将家中女儿送来给本王取乐的人中不乏达官贵人,我无正妃倒正合他们的意吧?” 陈姬脸色微变,“那是自然,只是……” “若是选个正妃,也不会是从你们这些女人中选吧!”对面的狄日冷笑出声,“贵则是他国公主、低则是重臣之女!轮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亡国、臣属国、或是送来狎玩的姬妾们上位!” 一席话说得座上女子们脸色都变,或是咬唇气恼、或者暗自垂泪。 南璇伍知道狄日嘴坏,他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奇怪。 陈姬更是花容变绿,强扯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那……那以三皇子之意,王爷的正妃还是要皇上指婚,或是从外面选啰?”陈姬美目眸光锐利的看向狄日。 他们曾经可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啊! 狄日不置可否,以讥诮的一笑算作回答。 陈姬不服气自己被狄日算计,偏头看向一旁垂首不语的南璇伶,咬牙地道:“不管怎么说,王府里还有位侧王妃!既可以说是臣属国公主,也可以说是他国公主,王爷何不将侧王妃升了正妃!” 陈姬只是在说气话!琅琊王妃之位她惦记那么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狄日却出来阻挠! 说南璇伶是臣属国公主,因为她的十六哥成为梁国新君,说她又是他国公主,因为她的父亲又新建梁国!将矛头指向南璇伶,让其受辱成为替罪羊! 既然不说话,她还是会被攻击到,南璇伶惨然一笑。 原来十四皇姐曾经面对的就是女人间这种勾心斗角吗? 南璇伍一直密切注意着南璇伶,怕妹妹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待陈姬说完那些话后,南璇伶果然不再做泥塑侧王妃了! 仰起头望着狄夜,南璇伶轻声地道:“王爷,妾身身体不适,想早些回房休息,望您允许。” 狄夜也不挽留,微点头道:“好。” 南璇伶被自己的丫头扶着站起来,福身道:“谢王爷体谅。妾身离开前想敬王爷及三皇子与各位姐妹一杯,作为扰了各位兴致的赔罪。” 说着,南璇伶俯身去端自己那杯从未动过的酒。 就这一瞬间,即使有宽大的衣袖遮掩,南璇伍还是看到南璇伶的长长的小手指甲在酒杯里沾了一下。 这酒是她自己喝的,难不成…… “王爷,多谢您替妾身洗脱罪名,以及这么久的善待,妾身敬您一杯。”南璇伶端起酒杯面向狄夜,双目柔情无限地道,“望王爷身体康健,早日觅得新王妃人选。”—— 今日双更。 不想再欠你 南璇伶一番话,蕴含无限悲情与绝决,听得其他姬妾中有个啜泣声更大起来。 陈姬撇着嘴拉长脸看着南璇伶,“侧王妃,身子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不要喝酒了!” 南璇伶淡然一笑,提裙上前一步,第一次拿出了公主的气势和侧王妃的威严,用一只手推开了陈姬。 “哎?你!”陈姬被突然一推,没有防备的跌坐到软椅里,气得直瞪眼。 狄夜望着南璇伶,一双黑眸在她的脸上巡视,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爷?”南璇伶轻声地提醒狄夜。 南璇伍痛苦地望着南璇伶挺直的背影,知道这个妹妹正用一生中最大的勇气面对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她该怎么阻止?还是等南璇伶毒发后喂食自己的药血? 下人为狄夜的酒杯内倒上酒,狄夜的视线从南璇伶的脸移到她手中的酒杯上。 “侧王妃受委屈了。”狄夜声音低沉地道,“也许,当初本王……” “妾身不委屈!”南璇伶连忙插上话,然后表情一黯地笑道,“是妾身做得不好,令王爷失望了。”说着酒杯举起来凑到唇边。 “慢着!”狄夜起身喝住南璇伶,“侧王妃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喝酒了。” “王爷,没……”南璇伶刚想说没事,却眼前一花! 狄夜已经从南璇伶的手中抢过了酒杯仰头饮尽,然后将杯子掷到地上。 “哈哈哈!好了,你可以走了!”狄夜狂笑地道。 “王爷!”南璇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扑向狄夜,“王爷!” 南璇伍和所有人一样,被狄夜这一举动惊呆了。 眼前的一切就像在无限放慢,正放声狂笑的狄夜突然笑声一止,一道血箭从嘴里喷射而出! “王爷!”南璇伶泪眼婆娑地扶住狄夜的一条手臂,然后转头尖叫着,“快叫大夫!快找太医!” 顿时,宴厅内哗然,众人全都慌乱起来。 无华奉命与小喜保护翔儿,所以不在场,自然也不知道主子出了事。 狄日与无雪却快速冲上前,推开了围上来的下人和姬妾。 “夜!”狄日托住狄夜缓缓坐下来的身子,“夜!” 狄夜又不断的呕着黑血,但他的眼中却还有着笑意。 “你这个女人!来人啊,把她抓起来!”狄日抬头看向哭得已经不能自已的南璇伶,“若是夜有什么事,我让你……” “阳,不要怪她……”狄夜抓住狄日愤怒指向南璇伶的手,“那酒……本是她要自己……喝……” 狄夜感觉那酒液像是一道火焰,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然后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燃烧! 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却被涌上来的血呛到,狄夜剧烈的咳着,又咳出很多黑血。 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南璇伍几步上前,一手拉开只会尖叫的陈姬和痛哭的南璇伶,站在了狄夜面前。 眼角挑起,狄夜边咳边笑起来。 “你……你终是肯……”他口中和身上都有血,此时此景触目惊心。 “你这贱婢,上前作什么?”狄日见有一个丫头挤了进来,气得想杀人。 南璇伍不作多想,拔下头上的素籫、又拉起衣袖,狠狠的用素籫划了下去…… 一只大手有力的抓住了她握着籫子的手,使得她的手臂上也染了血! 抬起眼帘望着他,南璇伍突然顿悟! 他应是早就认出了她,而且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似乎…… “别救……我……”狄夜气喘地道,“不欠……你……” “你……”南璇伍的眼中也浮起泪光,“何苦……” 众人都不解,纷纷将视线投向南璇伍。 琅琊王爷与这名婢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双更完毕,本文快结了。 要不要活着 狄夜拒绝南璇伍用自己的血救他,宁死也不愿再受恩于她! 南璇伍的泪滴在狄夜的脸上,道一声“何苦”。 狄夜呕着黑血,绽开一抹笑,却没了往日的邪魅。 “小伍……我把命还给……你和贤……妃……”狄夜的手紧握着南璇伍的手腕,声音断续地道,“若是死……死一回,会不……会……重新……开……开始……” 若不是爱护兄长替狄日去了梁宫、若不是梁帝荒淫无度豢养娈童玷污了他、若不是南璇伍碰上了他与张美人的奸情、若不是南璇伍阻止他算计南璇伶…… 若她不出现、或不是梁国的公主就好了…… “狄夜,让我救你!”南璇伍抱紧狄夜的头失声痛哭,“让我救你!” 什么怨与恨,在此时都不如他的命重要! 南璇伍一出声,在场几个熟识她的人都听声音认出了她! “是你!”狄日双目圆瞪地望着南璇伍,“你没死!” 南璇伍没时间理会狄日无礼的质问,用力咬破嘴唇吮了一口血低下头吻住狄夜的嘴。 血腥味立刻充斥在唇舌之间,狄夜口中的毒血、她口中的药血! 狄夜咬紧牙关不肯喝南璇伍的血,两个人四片唇贴在一起开始较劲。 南璇伍见狄夜宁死不肯让她救,便放松嘴唇,伸出丁香小舌轻轻描绘着狄夜的齿面和嘴唇。 狄夜全凭意志才没有昏倒,本是不想接受南璇伍的药血,但她突然改变了方式,把喂药血变成了诱人的轻吻! 南璇伍耐心十足地吻着狄夜的唇,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张开嘴……”南璇伍抬起头,此时的她还是那个婢女的面孔,嘴上脸上全是血。 狄夜有片刻的眩晕,但又倔强地偏过头。 微微叹了口气,南璇伍轻轻放下狄夜。 “十四皇姐!你一定要救他!求求你!”南璇伶跪爬到南璇伍的脚边痛哭哀求道,“那毒药是我给自己的,不是要毒狄夜,求求你求他!” 南璇伍低头看着南璇伶,弯腰去扶妹妹,可南璇伶就是不肯起来,只是一个劲的求她救狄夜。 “女人,你为什么不救夜!他不肯,我可以帮你撬开他的嘴!”狄日也回过神来,朝南璇伍怒吼着。 南璇伍从一旁的桌上拿起酒壶,然后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摊在掌心、将酒液倒在药丸上。 药丸化开后,南璇伍双掌相合、掌心用力搓了几下,然后双掌覆在脸上摩娑,再从怀里掏出布巾抹了脸。 自己那张清丽却不绝美、恬静而不失温婉的面容终于露了出来。 因为素籫拔了下来,所以青丝已经披散下来。 转过身再次面对狄夜,南璇伍通红带泪的双眼中满是哀怨,走上前跪坐在狄夜身边用手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你此时还是要对我无情吗?”南璇伍的泪大滴的落下来,“若你真对我无情,我马上就带翔儿和小喜离开,再也不回来,你的死活真的与我无关了!” 这张脸……这张脸真的是她! 狄夜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但他还是看清了眼前这张以为永远也看不到的面庞。 吃力的抬起手,却无力的从南璇伍脸颊上滑过。 “你……活着……”他似笑非笑地喃着,“好……好……” “你呢?你要不要活着跟我在一起?”南璇伍抓住狄夜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要不要?” 狄夜的双眼无力的闭上,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黑血涌得更厉害了! “我……呃……没资……没资格了……” 即使真的灭尽梁国南氏一族,真的杀了南宫喆,他也不快乐!因为他与她,怎么也走不进对方的心里去,只有焦灼与痛苦—— 双更,还有一更。 大热天的,感冒了,真是奇怪。 你还得欠我 “你为什么还不快救夜!”狄日像一头狂躁的白狮,冲进了南璇伍原来居住的院落。 翔儿正伏在南璇伍的腿边说话,看到狄日怒气冲冲的进来,原本吓一跳的孩子反倒不怕了。 “仙人叔叔!”翔儿跑了过去拉住狄日的袍摆,“我娘回来了!我娘回来了!” 在孩子面前不好大吼大叫,狄日的脸沉得快要掉到地上! “小喜,把翔儿带去别的屋里!我有话和你主子说!”狄日命小喜带走翔儿了。 小喜看了一眼南璇伍,收到主子的眼色后上前拉住翔儿,把孩子哄离了屋子。 翔儿一走,狄日便不管了! “你是怎么混进王府的?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狄日不客气地问,“还有,你为什么不救夜!” “是他不让我救。”南璇伍站起身,她已换回了自己普通的衣服,没有王妃时的华丽,却也不是婢女的衣裙。 “他说不让你救,你就不救?你是不是还怨恨着他!”狄日气怒的冲上前抓住南璇伍的手腕,“走!你马上去给我救夜!若是他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狄日的力气也是奇大,但比起狄夜来还差一些,可也扯痛了南璇伍。 咬紧牙关,南璇伍硬是没让狄日拖走,反而甩掉了他的手! “你!”狄日看着绷着脸的南璇伍,虽没有华服,却仍是难掩高贵气质。 “三皇爷!王爷所中的毒,单凭我的药血无法完全驱毒!”南璇伍厉声地道。 狄日怔然地望着南璇伍,眼中盛满不信。 “方才我以口尝血,从王爷口中涌出的黑血中知道了他所中的毒是毒中极品--蝎王粉与鹤顶红、毒蛛粉、断肠草……” “算了算了!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你也救不了夜?”狄日听得心肝俱颤,没有勇气听那些毒物的名字,“我去找那个黄亦远来救!” 狄日的身形刚走到外室门口,南璇伍冷冷地声音便传了过来,“我既能易容成王府婢女,自然也能易容成黄亦远,三皇爷这点都想不到吗?” ** 马车的颠簸终于使神智飘远的狄夜醒了过来,他觉得胸口极闷,嘴里干苦。 “嗯……”双眼用力闭上再睁开,摇晃的车顶才渐渐清晰起来。 “你醒了。”南璇伍的脸出现在狄夜的视线里。 随意挽起的发髻、普通的衣裙、依然淡然却恬静的清丽容颜。 “你……” “来,喝口山泉。”南璇伍拿过水囊和一只木碗,倒了大半碗山泉水后,又打开身边的小木箱,从里面一个小袋子里摸出一颗药丸扔到水里。 药丸遇水迅速的化开,眨眼消于无形了。 木碗送到唇边,狄夜却抿紧双唇。 南璇伍眨眨眼,明白他仍一心求死,便绽开一抹稍稍得意地笑容,“你死不了的,在你昏过去后,我给你喝了一盅我的药血,但并没有全然解毒。” 狄夜狠狠地瞪着南璇伍,“为什……唔!” 咕咚咕咚,南璇伍下狠手的趁狄夜张嘴时把那碗水硬灌了进去,结果呛到不说,还洒到身上很多! “南……南璇伍!”狄夜气喘地低吼着南璇伍的名字。 把空掉的木碗放到一旁,南璇伍拿过帕子给狄夜擦着脸和前襟。 “你说不让我救你,我却偏要救你。”南璇伍边擦边道,声音里有着笑意,“我偏要你再欠我一回!” 她虽然说得好像是在质气,但动作却很轻柔。 狄夜望着南璇伍明显消瘦了很多的脸,想到易容成黄亦远的她曾说: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男是女?”狄夜闭上眼睛叹息地问。 仍然是一更 听他问起那个无缘的孩子,转身收拾药箱的南璇伍身子一僵。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手指无意识地在药箱里拨弄了一会儿,南璇伍没有转身,尽量淡然地问。 “毕竟是本王的孩子……问问怎么了?”狄夜没好气地道。 他就是这样,三句话不到便露出霸道、蛮横的态度! 南璇伍知道狄夜的性子,相处得久了,在梁国皇宫时便知道,比起凶恶的态度和表情,他状似亲近的邪肆笑容才是最可怕的! “师祖说是个女儿。”南璇伍调整了心情,深吸一口气道,“也许是没有缘分吧,第四个月时……没了胎脉。” “……”狄夜没有出声。 他又睡了吗?南璇伍背对着狄夜,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盖好药箱,轻轻的转过身,南璇伍的眼睛一下子跌进了狄夜清亮的黑眸里。 他一直这样注视着她的背影吗?这让南璇伍惊讶极了! “你……你没睡?”南璇伍显得心慌,不自主的抬手抚住胸口。 “你怀着她跳下悬崖却都没事?”他以为是因为跳崖才使孩子没了。 南璇伍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种后,放下手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我冷,躺到我身边,边为我取暖边说!”狄夜又摆出冷酷地嘴脸。 冷?他们还没出四季花开的车国啊! 南璇伍犹豫了一下,不想惹狄夜发脾气,难得他没了邪气,霸道还是可以容忍的。 南璇伍轻轻趴在狄夜身旁,但仍保持着半手臂的距离。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南璇伍像给翔儿讲故事般讲起师祖安排黄亦远在山崖下等她近一个月的事…… ** 这是要去哪儿? 狄夜心里在问,可嘴上从来不问。 当渐渐恢复元气后,马车偶尔会停下来,狄夜便在南璇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走。 南璇伍说,狄日让她一定要把狄夜救活,不要清他体内的毒,但她说只有她的师祖能救狄夜。 所以,狄日同意南璇伍带走狄夜,却留下了翔儿、小喜和无华。 卑鄙的人!南璇伍想这样骂狄日,却也知道狄日在怕什么。 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如果离开了,还会回来吗? 是什么让狄夜突然“心灰意冷”? 南璇伍像狄夜一样,没有多问。 两个就这样按照南璇伍安排的路线一路走着,直到有一天…… 他们仍在车国境内,但应该是快到边境了,因为有很多操着异国口音、穿着异国服装的人走动,而其他人也不觉得奇怪。 这是一座很繁华的小镇,主要是靠这多国商贩交易为主。 “吁!”车夫在一家客栈勒住了马,“南姑娘,客栈到了。” 车帘挑起,清丽的素颜露了出来,抬眼看了看客栈的牌匾,南璇伍点头道:“是这家。” 狄夜也探出头想看一看,南璇伍却迅速的放下了车帘。 “干什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渐有血色的阴柔面庞上又浮现不快。 南璇伍从身侧拿出一顶纱笠递给狄夜,“戴上这个再下车。” 狄夜不屑地看了一眼纱笠冷笑地道:“难道你是怕有人劫色?” 南璇伍挑挑眉,“不无可能!”—— 万分难受中。 同住一间 客来喜客栈的梁掌柜一脸为难地看看南璇伍,又看看戴着纱笠的瘦削华服男子。 “南姑娘,您和这位公子到底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梁掌柜都不好意思了,不住偷瞄理直气壮的南璇伍。 “梁掌柜,当然是一间!”南璇伍抬手将一串铜钱拍在柜上,“还是按着老标准……” “两间!上等房!”狄夜的声音更冷更低沉,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梁掌柜又看向南璇伍。 这位南姑娘镇上一大半的百姓都认识,因为近五个月的时间里,总有一位白须粗布衫的老者背着药箱与这位南姑娘同行,师徒二人每隔一阵子都会到镇上来买些生活必需品,顺便为镇上的人诊病开药。 毕竟男女有别,可南姑娘却主动要与这名男子同处一室,而人家男人却不愿意……莫非是南姑娘主动? 以往他们师徒二人进镇子,只有南璇伍住客栈多留一天,对外自称扁尤、真名叫纳兰扁春的师祖则当天进城当天离开。 之所以多留一天在镇上,是因为当天师祖粗略看过一些病人后,为几个病情偏重或受顽疾困扰的病患看诊,而得了稍轻、普通病的百姓则都由南璇伍帮忙看诊。 所以镇上的百姓都很尊重这师徒二人。 而南璇伍总是住在这家客来喜,与掌柜自是熟识。 本想省些盘缠,车夫在马车里过夜,她与狄夜开一间客房,可狄夜又拿出王爷的谱子来,偏要两间,而且还是上等房! 南璇伍见他们的争执使梁掌柜为难,但拉扯着狄夜走到一旁。 身体还虚弱的狄夜被南璇伍拖到一旁,也没有反抗。 “你今天干什么像个贞节烈妇似的非要两间房?”南璇伍气恼地跺脚。 狄夜被南璇伍这句话气得想笑,他哪时有像贞节烈妇? “你是想与我同住一房?”狄夜挑声问道。 “当……当然不是!”南璇伍眼睛慌乱起来,“只是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了……到我师祖那里还有两天的路程,所以……” “你离开王府时没有带钱?”狄夜微皱眉头,“他们没有给你银钱?” 南璇伍尴尬地眨眨眼,“我……当时大家都心慌意乱,所以没想到这些。” 本来狄日要派王府的马车和车夫同行,但南璇伍坚决拒绝!因为她不想让王府的人知道师祖隐居在哪里! 无奈之下,狄日让人陪同南璇伍去城内雇了一辆马车,谈好车资后让她带着狄夜离开。 面纱后面的狄夜脸上露出无奈,这种表情他从来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他出门时还昏迷着,更不可能带着财物…… “无华不是整理了一些简单的衣物给我吗?”突然,狄夜想到一路上他是有更换贴身衣裤和外袍的。 “里面没有银两。”最初还是她帮他换衣服呢,怎会不知道。 唉!狄夜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龙陷浅滩、虎落平阳啊!他堂堂车国王爷要花女人的钱! “若你不想与我同住一间房,那再开一间客房好了,只是不能要上等房!”南璇伍退一步地道。 心里隐隐失落几分,虽然他们仍然是“夫妻”,却与之前相处的任何一种方式都不同。 “两间房的钱加一起够开一间上房了吧?”狄夜沉默了一会儿后道。 气死她了!他为什么就非要开上房呢?—— 今天双更,下更马上。 看不透他了 拗不过狄夜的王爷脾气,南璇伍只得两间并一间,开了间上房。 她很清楚地看到梁掌柜那暧昧的眼神,若是花个便宜价被误会倒也值了,偏花了一笔大钱! 被伙计引领到楼上,进了上房后,南璇伍让伙计做几道小菜、温半壶黄酒,再烧一桶热水……上房嘛,这些事店家都会提供。 狄夜摘下纱笠,环视了一下这间边境小镇客栈中的“上等房”,比起帝都里的普通客房还不如。 看到狄夜皱眉,南璇伍知道他不满意。 “只是一晚,请王爷还是将就些吧。”南璇伍进了里间,把装着狄夜衣物的包袱放到床边,“你睡里间,我睡外间。” “为什么?”狄夜也跟着进了里间屋,把纱笠放到漆桌上,看着南璇伍的背影,“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夫妻?那方才又是谁一口否决开一间房,非要两间上等房? “王爷,出门在外,我们还是谨慎和检点些好。”南璇伍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狄夜,转身要往外走。 “呃!”狄夜突然抚住胸口,脸色难看的扶住漆桌。 “王爷?”南璇伍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扶住狄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狄夜眸光一闪,反手抓住南璇伍的手臂,把她的娇躯带进怀里紧紧扣住。 虽然余毒未除,但狄夜是天生力大,又在南璇伍的调理下没了生命危险,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你……你快放手!”南璇伍大窘,想用力挣扎,又怕伤到他。 狄夜抱着南璇伍坐到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看着她微红的俏脸,狄夜微笑地道:“叫我夜,出门在外,谨慎些好,你说的。” 南璇伍气得语结,他竟然拿她的话来堵她! “若是这般一直流浪下去,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饿了找个地方填肚子……不当王爷倒也好!”狄夜松开手臂,不再钳制南璇伍,“本王想死,你偏不让,现在又使得我不想回去了。” 南璇伍被狄夜的转变搞得有些糊涂了。 自从她得知翔儿中毒的事赶回琅琊王府后,就发觉狄夜有些不一样了。 在梁宫时,他就是一个满心报复的少年,怨恨与邪肆毫不掩饰的展露在她的面前;灭了梁国将她与孩子、婢女带到车国后,他霸道、多疑、邪妄中多了一些内敛。 可她死时逃生归来,却看不懂他了! 霸道依旧却不再蛮横得无余地、时而邪妄却如昙花一现!有那么几次,南璇伍甚至怀疑在狄夜的眼中看到了--落寞与幽远。 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会有如此改变? “南姑娘,水烧好了,要不要现在就把木桶和水送进去?”店伙计的敲门声惊得南璇伍从狄夜腿上跳起来! “啊!好好!搬进来吧!”南璇伍整理衣裙跑去开门。 门打开后,两个伙计先是合力搬进来一个大浴桶,然后又来回拎了五桶水,三热两冷,倒进了浴桶。 因为狄夜摘去了纱笠,所以伙计进屋时难免会看到他的真容,结果其中一个伙计竟然看得发呆,差点扣翻了水桶。 轻轻一笑,狄夜站起身拢了拢衣袍走到窗口,伸手将窗扇推开。 “你疯了!”南璇伍发现伙计走神,又不好让狄夜再戴上纱笠,可这个男人却跑到窗边去卖弄! 本想关上窗子,却被狄夜伸手揽到怀里。 “天黑的真快。”狄夜抬头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月明星朗,不太适合为非作歹啊。” 南璇伍心一紧,双眼望向楼下。 上等房里间的窗户是朝向客栈的后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快关上窗吧,这种地方比不得帝都,什么样的人都有……”南璇伍挣开狄夜的手臂,伸手关上了窗子。 她怕,怕真有窥视狄夜绝色的人--夜袭。 今晚一更 世间事就是这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狄夜变得很奇怪,若是放在以往,南璇伍要求住外间,他恐怕会霸道的让她上床陪寝,可这一夜他却意外的没有邪念。 自己洗过澡更过衣后,便到外间来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客栈的伙计搬走了浴桶,大概收拾了一下室内的地面。 当狄夜吃过饭,安分的自己踱进里间时,南璇伍还真是迷茫不已。 不是她想与狄夜有什么,只是觉得他变得怪怪的。 莫非眼前这个狄夜是谁易容而成? 也许是自己学会了易容术,倒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南璇伍决定假借送药之名探探虚实。 敲了里外间的门,得到狄夜的允许后,南璇伍提裙而入。 房内油灯未熄,狄夜墨发披肩的侧卧在床上,犹如一幅美人图。 南璇伍脸一红,垂下眼帘。 以前在梁皇宫时,她也曾深夜去隔壁宫殿给狄夜送过药……那时他总是很疯狂,用药后便将她拖上床沉沦…… “怎么?睡不着?”狄夜不自觉地勾起嘴角,那令人不敢直视的邪肆之姿又展露出来。 “是来给你送药。”南璇伍冷淡地道,拿出了瓷瓶放到桌上,“这瓶中有两粒药丸,你都吃下去吧。” “过来!”狄夜在床上朝南璇伍伸出手,口气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双眸更是盈满光彩。 她应该拒绝的!但狄夜的改变令南璇伍不解,她想探个究竟。 走到了床边,南璇伍谨慎的保持着距离。 “有什么事?”南璇伍看着床上过分妖异的男人,“不会是让我服侍你吃药吧。” 狄夜笑了笑,坐起身子。 “你还没有说,为何获救后不回王府的原因。”狄夜望着南璇伍。 沉吟了一会儿,南璇伍上前一步伸手去解床帐,“用酒迷倒丈夫、私制假印信、让婢女与他国细作勾结救人……换作是你,无论生死恐怕都要选择逃得远远的吧。” 放下一侧床帐,南璇伍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茶碗水,拿着瓷瓶走回来。 “琅琊王府的王妃已经坠崖身亡了,原梁国十四公主南璇伍也已经死了。”南璇伍倒出药丸递给狄夜,“你明知侧妃的酒中有毒却还要喝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有精神了,大家就把话说开吧! 接过药丸,狄夜没有任何怀疑的送入口中,又拿过茶碗就水吞服下去。 手背轻抵唇边,狄夜皱了皱眉,然后把茶碗还给南璇伍。 “那毒药本不就是为我准备的吗?”他又勾起笑容,邪魅的笑容中看不出真实情绪,“我喝了也是为了应某些人的心愿,我不死,难平新梁那些死忠之士的愤怒吧?” 他还知道多少?南璇伍越发觉得狄夜的心深如海底针,让人……猜不透了。 “你是真的……真的想死?”她不相信。 狄夜的双眼一瞬也不曾离开南璇伍,敛起笑容,他也垂下眼帘,手指摸着左手上的扳指沉声问道:“那你跳崖时也是……真的想死?” 提起那一刻的心情,南璇伍的胸口又是一阵揪痛。 凄然一笑,犹如当初在崖边时的痛与笑,“没有可以前进的路,没有可以后退的路,无论是逃生、还是心,都死了可能会更干净。” 不需要掩藏自己的痛苦,经过生死后,她只有直白的面对自己才是解脱。 “是吗?”狄夜依旧垂着眼帘,声音更低沉了,“原来王府和我不是你要选的退路,那如果是你的吴驸马和新梁呢?”—— 越想要多更早点完结,身体就越跟着闹毛病,今天只一更,希望明天能恢复得有精神一些。 也是个替代品 吴天养?南璇伍听到这三个字时有片刻的恍惚。 她对不起吴天养,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 她,南璇伍,欠吴天养一条命、一份男人的尊严。 他,吴天养,清冷得比数九寒天的冰块还要冷。 相比较之下,狄夜的狂暴与冷酷却像无法闪避的烈火一样张扬、吞噬着她。 南璇伍望着狄夜,他此刻的刁难不像几个月前那么令她难受了,也许那个时候她处理的方式也有问题。 经历过生死瞬间,人就会计较的少了,甚至也懂得有些事情、心结需要在活着的时候及时解开。 “其实,我与驸马……不,应该说是吴都尉,其实只是名义夫妻,或许说我们是同盟更贴切。”南璇伍叹息的站起来,手里拿着茶杯慢慢走向漆桌。 狄夜抬起眼眸,望着南璇伍的背影,看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像是丈量。 “当年,我和我娘在梁宫里等啊等,父皇降罪给我们、把我关进天牢,都不曾失去希望……”南璇伍的声音有些发紧,那段回忆本该模糊,此时再提起却是那么鲜明!“当我知道自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时,知道恐怕死期将近了。娘亲为了救我,服了必死却不会马上死的毒药,等天牢里的狱卒层层传到父皇那里时,已经是五日之后。” 狄夜的胸口一痛,面色未变。 “父皇本不愿来,但娘亲将他当年在战场上相赠的剑穗让狱卒呈上,不知是不是父皇真的意识到了对我娘的亏欠,亲临天牢来见娘亲一面。”说起往事,南璇伍已无泪可流,再心酸难过,逝者也无法生还了。“我娘求父皇看在当年她追随相伴、保他数次逃离鬼门关的情份上,能放我出天牢、赐一门亲事,哪怕是遥远的地方、没有任何俸禄,只要我能离开皇宫……说完这些话,我娘便灯枯油尽死在了父皇的怀里,直接用死亡震撼了父皇冷漠的心。我从天牢里被放出来,软禁在宫里,却也害怕有孕的事被发现。直到有一天,宫里侍候张皇后的嬷嬷来到和夏宫,说皇上与皇后商议将我赐婚给吴将军家的次子。” “莫非那昏君还真是觉得愧对贤妃娘娘了?”狄夜冷笑地插话,“不会吧?” 南宇喆不是那样的人! 南璇伍的双手紧握成拳,旋身面向狄夜,微微一笑,却笑得苦涩,“没错,他不是觉得愧对我娘,也不是突然念及我们的父女之情,只不过是因为他想毁了与吴家的另一门亲事罢了。” 狄夜勾起嘴角,鄙视与仇怨的情绪染红了双眼,他对南宇喆的恨从未停止过! “我有一位十一皇姐,受封为宁国公主。吴家有女入宫为妃,内眷进宫问安是常有的事,宁国公主的生母产后不久病逝,皇后便奏请皇上,将宁国公主过继给吴家那位妃嫔,而那位娘娘自然也希望吴家再有一位公主媳妇。”南璇伍淡淡地道,“只不过车国突然大兴兵力,发展迅速,使父皇开始感到不安,为了友邦他国,宁国公主便成了棋子与祭品,被送给刚死了皇后的他国老皇帝当新后!” “于是,你就成了宁国公主的替身,嫁给了吴将军的次子?”狄夜咬紧牙根道,“而那个吴将军的次子却钟情着宁国公主?你是想编这个故事给我听,告诉我,你与吴天养之间是假夫妻?” 南璇伍咬着嘴唇摇了两下头。 无论他怎么伪装,最终还是会露出真面目! 此时的狄夜,红目怒瞪、双拳紧握的站在床边,他的脸上挂着妖娆却令人心惊的笑! “编故事?如果你非这么认为,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解释。”南璇伍力持镇定地望向别处,“你已经给我定了罪,我不解释!” 她累了,若是他不相信她,她说再多也是枉然! 狄夜逼近南璇伍,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 “小伍,我说过,我报恩是有底线的,当你迷昏我、伪造印信时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狄夜压抑地低吼道,“假夫妻?为什么要救他?我们是真夫妻,不是吗?”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提到那夜的背叛就要发疯、发狂! “你想利用我引吴天养出来?”南璇伍突然明白了狄夜的“不正常”,“所以你宁可拿命来赌?”—— 几更不定,直到更不动,会在末章标明。 如何记得你我 试问世间还有这样狂傲与疯狂的男人吗? 用自己的性命来吸引敌人出现! 南璇伍先是在猜到狄夜的策略时震惊,但马上又释然了。 是的,他就是这么疯狂到连自己的命也不当回事的男人!当年在梁宫时,明明知道过多的与女子交合会使体内的春毒更严重,他偏要霍乱后宫,勾引着梁帝后宫中的一个又一个妃嫔,甚至还有公主……而她却更是他强占发泄的羔羊! 娘亲在的时候,她们母女靠逃离梁宫去找师祖,过自由的生活这个信念支撑着彼此,可娘亲过世后,她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自由让自己坚强,现在…… “如果,你中毒死了怎么办?这个计划不就失败了吗?搭上你的命,值得吗?”南璇伍静静地望着狄夜,“对我父皇的仇恨,真的让你不惜用命来赌?” 拇指不由自主在她下颌上滑动,狄夜侵身又近了一些。 两双眸子都望着彼此,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有你在……”良久,狄夜双唇轻吐出这句话,“若你不救,我也认了!” 南璇伍眨眨眼,热烫的泪珠滚落下来,“你认了?若不救你,就不会有今日还让你利用的难受了……” 她后悔吗?不!五年前两个人就已经纠缠在一起,再也扯不开了! “你怨我?恨我?”狄夜的拇指抚上南璇伍的唇,抹去那上面的咸泪,“那就怨吧,恨吧!因为只有怨恨可以跟随人一辈子!越恨就越忘不掉!越忘不掉就会越恨!” “所以,你也找各种理由在恨我吗?”南璇伍的唇在狄夜的指腹下启动,“恨着我,就记得我……” 唇被堵住,狄夜的双唇有力的碾压着她的双唇,吞下她泪的咸涩。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相处? 恨真的可以支撑他们永不相忘吗? ** “她必须得死,她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梁国。”一个穿着文生长衫的男子沉着脸低声道,“这一次若没有她从中搅局,车国琅琊王必死无疑!” 客来喜客栈的一间客房里围坐着几个人,他们的打扮与寻常百姓没什么区别,可贩夫走卒与纶巾长衫的人坐在一起、又都表情凝重,这气氛就有些异样。 “吴大人,您的意思呢?”一名车夫打扮、外貌粗犷结实的男子看向从进屋后就一言未发的潇洒公子,“毕竟公主曾是……” “王大人,您什么意思?”打扮成卖花女子的巧春愤愤不平地看向那名粗犷男子,“公主作的事是公主自己的意愿,与我家大人无关!况且,公主早已是车国狄氏王妃,与吴家没有任何关系!” 其他几个人听巧春这番话后,都各自清着嗓子眼神游移。 现在,新梁皇帝南宇喆极度器重吴氏兄弟,吴老将军守城战死沙场,吴家长男吴天赐已经被封为新梁护国大将军,而次男吴天养也被封为兵部尚书……不过所谓新梁,只是守着一座城和拥护旧帝的死忠大臣们的小小国,与南宇喆十六子称帝的梁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吴天养这个兵部尚书也得事事亲历亲为,不过是个空头衔罢了。 “巧春,不得无礼!”一直沉默的吴天养终于发话了,却是训斥属下,“王大人,本官没有什么要说的,一切依各位大人的意见而行吧。” 巧春还想说什么,却被吴在养的目光制止,只得不平地咬着嘴唇,面露不悦。 见吴天养不反对,屋里的人又提起了精神。 “趁琅琊王的毒还没清干净,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那个神医!”又有人开口道,“不如明天待他们出城,就在路上围杀!将叛国的公主与那恶人一并铲除!” 吴天养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望着热烈讨论的新梁“大臣”们,心中泛起反感。 他们的言行不像国之重臣,倒像是一帮土匪! 三更结束 “大人,您去哪儿?” 吴天养刚拉开门,身后便响起女人轻柔的声音。 心底微叹,吴天养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子,“我想出去走走,闷!” 巧春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双大眼里赤裸裸地盛满深情地望着吴天养, “大人,您是想……去见公主吧?”巧春黯然地道,“您还是不忍心公主她……” “我只是散步。”吴天养声一沉,不多作解释闪身离开了房间。 已经看不到吴天养身影的巧春又咬紧了嘴唇,血的味道已经漫到了嘴里。 不会的,二公子喜欢的是宁国公主!而那个被梁帝送到邻国和亲的公主早已经在两年前、在那个老皇帝的后宫里抑郁而终! 定国公主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他们都不曾有过夫妻之实和更多的交流! 巧春站在门口,双眼看向对面三楼上等客房的某一扇窗! 公主,明天您最好不要护着那个男人,也许我还能救您一命! ** 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在这间上房里交织出让人脸红的声响,虽然结实却仍是抗不住力道的大床发出丝微嘎吱声。 “够……够了!”南璇伍啜泣地央求着,“不要!你的身体……” 大手扳过她的脸,火热的唇舌压了下来。 果然,他对她的强取豪夺从未变过!一旦揭开假相,露出真面目的狄夜对她从未手软! 身体的交合倾尽认真与热情,所有的猜忌都不存在了。 “嗯……”南璇伍的嘴一获得自由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烛泪燃尽、脂粉搓酥!南璇伍沉沦在狄夜有力的怀抱里,她从来就没有能力逃得出去。 “小伍!”狄夜猛然加速,低吼着南璇伍的名字。 “啊!夜!不要!夜!”南璇伍崩溃地哭叫出声,双手的手腕因被狄夜的一只大手抓牢而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她无法承受狄夜此刻的激狂。 另一只有力的手臂紧扣住南璇伍的腰胯,狄夜仿佛要用力撞碎南璇伍的躯体般发狠的用力。 直到狄夜再次用力吻住南璇伍的小嘴,有力的最后一击! 一切归于平静了,南璇伍晕了过去。 狄夜的唇在南璇伍的唇角和脸颊、颈间又流连了一会儿,才慢慢抽身。 整理了一番之后,狄夜起身穿上衣袍,拉过薄被盖在南璇伍的身上。 “不要……出去。”南璇伍不知是已经醒了,还是在梦中轻喃。 狄夜笑了笑,“我不出去,只是开窗透透气。” 啪,窗扇被推开来,这次推开的是外间的窗子,正看到天井。 客栈的天井有一根旗杆,杆子一人多高的地方挂着一盏灯笼,虽不明亮却也能提供一些照明。 旗杆下站着一名男子,头束纶巾、身着儒生长衫,正负手背对着上等房这一面仰头望着夜空。 狄夜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被一层面纱蒙着似的朦胧,看不到星星。 “明天……不是个好天气啊。”狄夜轻声笑道。 旗杆下的男人听到了却未转身。 关上窗子,狄夜走回到床边,南璇伍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明天…… 狄夜上了床,轻拥住南璇伍的身子,发觉她的身体僵硬着。 “没睡?要不要再来一次?”狄夜的大手又覆上了南璇伍的玉峰。 一声轻吟溢出檀口,南璇伍没有拒绝狄夜的情挑,反而扭动身体轻轻迎合着。 不一会儿,大床又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男人和女人因激情而发出的声音使月娘更加害羞的躲进云层。 只一更 日上三竿,南璇伍拖着酸痛的身子爬上了马车。 相比较之下,狄夜半点虚弱的迹象也没有,反而精神气爽的自己打理好后上了马车等南璇伍。 与狄夜再有肌肤之亲是无法控制的事,南璇伍从来没有抗拒过,但也一时不好意思面对昨晚的枕边人。 因为开一间房好像真的是她在急于投怀送抱一样。 上了车后,两个人倒无话起来,其实他们过往的相处中一直是这样。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镇子,行驶在官道上。 南璇伍有些累,便倚在车厢板上睡着了,不知不觉却滑到了狄夜的身上。 车窗帘子一直卷起来挂着,狄夜望着车外渐渐变得人烟稀少,青山翠木出现在眼前。 南璇伍的身子靠过来,狄夜瞥了一眼睡得毫无知觉的她,勾勾嘴角挪动身子让她伏在自己的腿上。 这一刻的温馨不需要语言,狄夜知道自己的心在南璇伍跳崖的那一刻有了变化,自己的意志在以为她已死的日子里有了动摇,可是…… 垂眸看着她微红的睡颜,狄夜微叹一声,“时光不可倒流,此身不灭,你我只能在苦渊一直深陷。” 他该信她的,因为当年她与贤妃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对南宇喆,南璇伍的恨不比他少! 大手悬在南璇伍的头上迟迟无法落下,纵然他想抚触她的秀发,却没有勇气。 信任!太沉重的字眼儿!他给不起! ** 她作了一个梦,梦到她和狄夜带着翔儿在山水间奔跑,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喜和无华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脸上也挂着微笑。 翔儿跑到一个湖边,指着水面上飞着的鸟儿喊着什么。 这一切仿佛就是真实的景象,睡梦中的南璇伍勾起嘴角甜蜜的笑了。 “翔儿……”南璇伍的脸在狄夜的腿上蹭了蹭,叫着儿子的名字。 翔儿,他与她的孩子!那个他从来不曾真心期待过的小孩儿!可失去母亲后,那个孩子缠他和狄日缠得紧,在那段日子里,他似乎真的找到作父亲的那么一点点感觉! 突然,马儿嘶鸣,伴随着车夫的喝声,马车猛的停下来! “啊!”南璇伍从狄夜的腿上滚到了一旁,头重重的撞到车板壁上。 狄夜没来提及抓住南璇伍,眼看着她撞醒后狼狈的爬起来,发散衣乱。 知道此时不该笑,可狄夜忍不住还是笑了,他掩口喷笑出声! 南璇伍懵懵地看着狄夜在笑,呆住了。 他从来……从来没这么真心的笑过!不是邪肆得令人胆寒的笑,就是狂狷的笑,何曾有过这种发自内心欢愉的笑? 可这个念头和感动没维持多久,车夫便掀开车帘惊慌地道:“南姑娘、狄公子,有山贼劫道!” 山贼?南璇伍回过神来,刚想钻出车子看个究竟,却被狄夜伸手拉住,“别动!” “可是!”就这样躲在车里等死? 六名青衣人将马车围住,并未戴着面巾之类遮挡的东西。 “这名车夫大哥,你快去逃命吧!我们要的是车里的人!”一名手握铁环大刀的男人目光精锐,不像是一般的山贼劫匪,反倒让车夫逃命。 “可……可是!”车夫害怕得不敢动。 这是真放了他,还是假的啊? “你逃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害你。”狄夜冷笑地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车夫瞥了一眼车帘,咬咬牙,“对不住了,南姑娘、狄公子!”说完跳下马车落荒而逃。 车夫一逃,车内半天也没有动静,车外的人互相使了眼色朝车厢靠近。 “那车夫不会通风报信吧?”其中一人担心地问。 “所以要快些解决琅琊王!”一人咬牙地道。 以多欺少 马车外剑拔驽张,可马车内却云淡风清。 “你会不会认为这是我的计谋?”南璇伍镇定地望着狄夜的魔眼淡声问道,“这些人又是我勾结来杀你的?” 狄夜嘲弄地看着南璇伍,“是不是重要吗?反正他们是想要我的性命!” 挥手挑开车帘,狄夜从马车里跳出来。 与其坐在马车里等死,不如跳出来看看是哪些人想要他的命! “出来了!出来了!” 狄夜跳下马车,结果却引来那些准备杀他的人一阵惊慌。 忍不住嗤笑出声,狄夜美丽的凤眼扫视了一圈,包括马车另一侧的人。 “你们是新梁派来的刺客?”狄夜好整以暇、镇定自若地出声道,“还是这山里的山贼?” 答案早已了然于胸,他偏要出言讥讽! “呸!琅琊王,你死到临头还卖弄风骚!真是令人作呕!”一个提着剑的青年男子啐声道,“我等是为报你灭梁之仇而来,才不是那些山野毛贼!” “哼!”狄夜冷笑一声,“灭梁?现在梁国皇帝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金鸾宝殿上接受众臣朝拜吗?远在元城,你们那位亡国之君不也心不甘的建立了新梁?梁国何时被我狄夜灭了!” 南璇伍坐在马车里,本来她也是想出去的,可在情况不明前,她不想露面。 “住口!”一名粗犷的汉子持双刀跳了出来,“要不是你这贼人,我们大梁怎么会一分为二!” “废话少说,杀了这个亡我梁国的贼人,再处置车里的定国公主!”不知谁喊了一声,激起其余五人的愤慨,持着手中利器便扑向狄夜。 狄夜虽然会武,但毕竟他余毒未清,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还是六对一! 南璇伍情急之下挑开车帘钻了出来,“住手!” 她一声清喝,使得本来作势欲扑的人半途打住,都看向马车这边。 狄夜根本就是纹丝未动,也未见出兵器。 “定国公主,你这个叛国的奸佞女子!”持大环刀的壮汉一看出声制止的是南璇伍,马上怒骂起来,“我等先杀了这个王爷,便擒了你去见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 其余五人也又重拾气焰扑杀过来。 狄夜旋身躲开劈过来的大刀,左手快速的在腰间一摸! 原来如同金丝腰带似的束绳便变成了一条金丝软鞭! 衣袍随风乍开,狄夜像只展翅翻飞的蝴蝶跃到马车棚顶。 “哈哈!琅琊王,就算你为我们宽衣解带,我们也不会对你怜香惜玉!”有人狂肆的笑道,言语极具侮辱! “你找死!”狄夜脸一冷,原本阴柔绝丽的容颜变得微微狰狞,手中的金丝鞭如同金蛇一样朝那人飞去。 “华统领,小心!”持剑的青年男子及时飞扑过来,用剑格开软鞭! 但软鞭的梢头仍是如蛇信般扫过了那位华统领的脸,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混蛋!竟然敢伤了老子!”华统领感觉脸火辣辣的,一抹脸上的痛处,满手是血!“狄贼如此猖狂,我们必须杀了他,提他的头去见皇上!” 狄夜冷笑数声,“南宇喆想要我的人头?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六个人自信能够打败狄夜,又发起攻击! 南璇伍焦虑在心,她既不想伤害父亲派来追杀狄夜的这些人,又不想狄夜受伤害……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要快,当六个人一起从四面八方攻过来时,南璇伍已经是顺着风向一扬手,一把药粉洒了出去。 昨夜,狄夜吃的那颗药丸是她炼制的解毒丸,洒的药粉对他应该无效! “公主,你一定要与我们作对吗?”一个女人阴冷的声音从天而降。 一起逃?一个人逃 随着阴冷女声的传来,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马头处。 “巧春……”南璇伍认出了那个穿着墨绿色劲装的女子正是巧春。 被药粉沾到的人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不大一会儿便奇痒难耐的抓着脸。 “巧春!”南璇伍心情复杂地站在马车上看着冷脸看着自己的巧春。 “公主,这个男人从未对您和小少爷有过半丝温柔,甚至以折磨你与小少爷和我们为乐,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他!”巧春指责南璇伍包庇狄夜。 狄夜从车顶跃至车辕处,站在南璇伍的身后轻揽她的腰一起跃到地上。 巧春看狄夜竟然护着南璇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用冰冷的神情掩饰住。 南璇伍的手指在袖中紧握成拳,她颤声地问道:“巧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在翔儿的布马和食物中投毒!” 巧春没想到南璇伍会反过来质问自己,脸色又是一变。 “我再问你一句,你这么做是吴驸……吴都尉让你这么做的吗?”南璇伍心痛地问。 “什么吴都尉!”巧春脸现妒色地哼声道,“现在二公子是新梁的兵部尚书!早已不是什么公主的驸马!而且那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尚书大人无关!” 南璇伍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没想到巧春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对翔儿出手!她还一直错怪是狄日在算计翔儿! 狄夜的冷眸望着不远处的树林,不屑地朗声道:“怎么,一直让小喽啰出来,自己却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 “狄夜?”南璇伍不解地看着狄夜,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你竟然侮辱我家大人!”巧春恼羞成怒地挥剑上前直逼狄夜面门,“纳命来!” 狄夜眯了眯眼,身形迅速的闪至一旁,当然不忘拖着怀中的女人免受伤害。 巧春一击不成,又连着使出几招,招招狠毒夺命。 没有被药粉洒还剩两人,也在一旁帮手。 巧春的咄咄进逼惹恼了南璇伍,她本来还念及多年主仆情谊,还有有患难与共的那些日子,想与巧春好好沟通解除误会,但看这架式,巧春明明就是想杀了狄夜和她! 狄夜一边防御挡回三个人的进攻,一边要拖着南璇伍避开,不禁有点束缚手脚。 南璇伍从腰间摸出一个纸包,没声对狄夜道:“退到风口处!” 狄夜一愣,但很快明白南璇伍的意思,揽着她的腰几个闪躲站到了顺风的一侧。 南璇伍咬咬牙,看着巧春满脸狠绝的挥剑而来,她手腕一转捻裂纸包甩手将药粉掷了出去! 粉红色的药粉极细极轻,风一吹便飞漫开来,毫无防备的巧春和另外两个人想躲已经来不及! “啊!”巧春捂着眼睛摔倒在地上打滚尖叫。 另外两个人也呼喊着扔掉兵器打起滚来。 狄夜望着地上翻滚的七个人,又看看南璇伍,发现她的眼中有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宇喆当年会强占贤妃娘娘了。”狄夜放开南璇伍的腰,将金丝软鞭收回手中,“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还怕什么呢?” 南璇伍含泪微喘的看着某处,狄夜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林中又走出三个男人,这三个人的衣着明显与众不同,看起来身份就不俗。 走在左侧的那名男子玉树临风、俊逸中透着冷漠。 “终于肯出来了。”狄夜绽开一抹邪肆的笑容,“本王的命真值钱,竟然让新梁三位重臣亲自前来索命!” 南璇伍朝狄夜的向子靠了靠,“狄夜,逃吧!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我们乘马车……” 腰突然一紧,南璇伍紧紧的靠在狄夜的怀里。 “好,我们逃。”狄夜竟然同意了! 一个旋身,南璇伍只觉得轻飘飘的,眨眼便坐在了马车上。 狄夜把马缰往南璇伍手中一塞,用绝艳的笑容看着她道:“逃吧,去你师祖那里过你和你娘一直想要的生活!” 手中金丝软鞭一挥,响亮的鞭声伴着马嘶和南璇伍的惊叫,马车窜了出去! 要杀?要活 南璇伍以为狄夜会和她一起逃离,哪成想他却让她一个人逃走! “狄夜!”南璇伍紧紧抓着马缰,想扭头往后看狄夜,却又怕摔下马车,只能惊呼着他的名字。 狄夜的举动令伏击他和南璇伍的人也是一愣,特别是那三个从林中走出来的人。 “天养,你去把公主带回来!”已经是新梁大将军的吴天赐沉声对弟弟道。 吴天养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在沾了南璇伍挥出的药粉而痛苦万分在地翻滚的手下,又看了看持鞭昂然挺立的狄夜。 “天养?”吴天赐又叫了一声弟弟,这次声音中多了几分强硬。 吴天养没有反驳,纵身朝马车追去。 吴天赐和新梁皇帝南宇喆新立的太子南司忠朝狄夜走去。 南司忠并非南宇喆的子嗣,而是南宇喆一位皇兄的儿子,封地元城。 南宇喆的皇子们死的死、俘的俘,全在车国人的控制之下,为了占领元城,在众臣的提议下,便将南司忠立为太子,不过很多人都认为是暂时罢了,因为南宇喆的几个妃子又为他诞下了新的子嗣! 南璇伍拼命勒着马缰,想让马停下来,但马匹就像疯了似的撒蹄飞奔。 仔细一看,南璇伍才发现马的臀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随着马的奔跑不断涌出血来。 “马儿!马儿!停下来!”南璇伍干脆冒险的爬起来,用身体向后倒的死命拉缰绳。 可是,这样做很危险,受惊的马跑起来没有目标,颠簸得厉害,车轮压到一块不平的地,南璇伍没站稳,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飞了出去! ** “太子殿下,您不要靠近这个人!”吴天赐伸手拦住欲上前的南司忠,“他力大无穷,手中的鞭子又是倒刺金丝软鞭,伤人很重!” 南司忠是个矮瘦的男人,看样子二十五六模样,完全没有继承南氏一族高大威猛的特质。 “吴将军,你们一直楔而不舍要杀的琅琊王就是这个人?”南司忠的双眉挑了挑,那双小眼睛里射出不同寻常的光芒来,“我一直好奇皇叔……父皇曾经迷恋的质子是何模样,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太子殿下!”吴天赐皱眉看向身侧摸着下巴露出淫秽笑容的南司忠。 南宇喆这个侄儿有一点倒是很像他叔叔--喜好娈童! 之所以选择元城重建帝都,并非是偶然,因为当年封地是元城的元王经常上贡年轻貌美的少年进北羊城给南宇喆取乐!想不到是小王爷的南司忠也染上了这种癖好。 狄夜想挖去南司忠的双眼!但他只是卓然傲立。 托南璇伍之福,那七个喽罗已经没有攻击性,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叫。 “琅琊王,别来无恙!”吴天赐朝狄夜抱腕笑道。 “吴将军,客套话就免了吧!”狄夜冷哼一声,“你们真是费尽心机想杀本王啊!王府安插眼线下毒行刺,又追到这边境之地来围追堵截,倒令本王觉得荣幸!” 吴天赐垂头笑笑,“亡国之恨,我等岂能忘记?是梁国人都会想杀王爷您,以报国耻家亡之恨!” “哈哈哈!”狄夜仰头大笑起来,边笑边摇着头,“与其恨我琅琊,为何不说该恨你们那个昏君!” 吴天赐脸色一变,怒色染上刚毅的面容,“琅琊王,今日我们必取你性命!” “吴将军!”南司忠突然拦住抽剑欲上前的吴天赐,“父皇可是说要活的!” 吴天赐的脸色更难看了,咬牙看着南司忠,“太子殿下!这个琅琊王绝对不能留!更不能带到皇上面前!” “为什么?”南司忠沉下脸来,“你们私下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听他说到下毒、行刺?” 狄夜挑挑眉,他从这位“太子殿下”的话中好像听出些什么。 “太子殿下!”吴天赐隐忍地道,“皇上让我们抓琅琊王回去,无非就是想一雪亡国之恨,处死他!只要我提他的人头回去不就好了?” 南司忠瞥向狄夜阴柔绝美的容颜,浪荡地笑道:“我想未必!” 正说着,去追南璇伍的吴天养慢慢走回来,怀中抱着从马车上摔下来昏过去的南璇伍。 他死了 “小伍!”狄夜见吴天养抱着南璇伍回来,微微乱了方寸。 吴天养走到兄长与南司忠身旁,垂眸看着怀中的南璇伍沉声道:“公主从马车上摔下来,昏过去了。” 南司忠好奇的靠过来,看着身上擦伤多次、衣裙被擦破的南璇伍,一双小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听说这位皇妹是琅琊王爷的王妃?”南司忠疑惑地抬眼看向吴天养,“也曾是你的妻子?” 吴天养对南司忠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对于他的提问也不予理睬。 “长得如此平凡,却得到两个男人的垂青,真是……哼!”南司忠不屑地撇嘴。 趁南司忠关注南璇伍,吴天赐决定速战速决的解决掉狄夜,以免夜长梦多! “哎?吴将军!”南司忠见吴天赐没有听自己的话去与狄夜对打,不禁有些气恼。 狄夜与吴天赐不同,他是从梁国获救后才在车国跟名师习武,比不得吴天赐生于大将之家,从小就习武。 比试几个回合后,很容易就见出分晓,狄夜有不敌之势。 “吴将军!皇上可说是要活的!你下手别太狠!”南司忠有些急地在一旁跳脚。 吴天赐因为南司忠这句话反倒招招下狠手! 吴天养见兄长一时半会无法置狄夜于死地,他俯身把南璇伍放在草地上,纵身加入战局! “吴……吴天养!”南司忠看出吴氏兄弟是真的想杀死狄夜,不禁有些慌了,“你们竟敢违抗皇命!快住手!不能杀了狄夜!” 南司忠越是如此跳脚,吴氏兄弟的攻势越是凶猛! 狄夜对付吴天赐已经是吃力,吴天养又加入战局,使他顿时处于劣势,好几招差点被剑刺中! “呵!原来盛名一世的吴氏……也不过……如此!”狄夜抵挡之余嘲弄的嗤笑。 “琅琊王,你不用在这里激我们!你这样的人,我梁国人人得以诛之!”吴天赐挥剑如风步步紧逼。 “那你们的梁帝昏君,也是我车国人人诛之而后快的混蛋!”狄夜旋身躲开剑锋,软鞭近身作战有些无用武之地! 吴天养只攻不说话,他没有吴天赐的狠绝,好像只是来堵住狄夜的退路而已。 ** 南璇伍幽幽地醒转过来,摔下马车时她感觉身上各处都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狄夜!狄夜!他怎么样了? 南璇伍猛的起身,然后又呻吟着伏下身子,被摔痛和擦伤的地方让她疼得无法起身。 环顾四周,南璇伍发现她又在马车里了! 正是她与狄夜乘坐的那辆马车,那狄夜呢? “狄……夜?”南璇伍吃力地爬到车帘处,刚想伸手拨开车帘,便有一只大手拉起了布帘子。 吴天养!南璇伍的视线与吴天养的黑眸对上。 一只水囊递到了南璇伍面前,“醒了?” 南璇伍怔怔地望着吴天养清冷的面孔,突然心像被人用力的抓握了一把似的痛。 “你们……你们杀了他?”南璇伍颤声的问道。 吴天养眨了眨眼,把水囊立在车厢旁,然后退身出去放下帘子。 南璇伍爬坐起来挑开帘子,看到马车正缓行在官道上。 再看车旁,没有其他的人,连行人也没有!驾车的人是吴天养…… “狄夜呢?你们杀了他?”南璇伍嘶声地吼道,“你们杀了狄夜,是不是!” 泪水仿若绝堤的洪水倾泄而下,南璇伍失声痛哭。 他们终是成功了!杀了那个兴兵灭梁的罪魁祸首! 就算他不曾对她好过,但最后离别时他那句让她好好过活的话实在难忘! 也许知道逃不掉了,所以他对她有那么一丝怜悯,一丝善念! “狄夜……狄夜……呜……”南璇伍揪着胸口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念着印在心版深处的名字。 从来……不曾怨恨过的那个男人啊…… 重回梁国 她不吃也不喝,仿佛是木雕人偶一样坐在车里。 吴天养从一开始的冷漠,渐渐变得有些担心了。 若说他们夫妻一场,彼此了解至深倒谈不上,但对方的脾性还是有所知晓。 她在新婚之夜坦诚自己怀了车国质子的孩子、与他成亲不过是梁帝的一个搪塞之计,并说想于新婚半个月或一个月左右避隐吴家别苑…… 她不是在命令,而是在表示自己的决心,既定的主意与想法无人能改。 而他……失去真正自己想娶、爱着的女人后,便对所谓皇室了无忠意! 他吴天养不像父兄那般忠于梁帝,反倒因为宁国公主被逼和亲、梁帝毁婚约、亲族女子被皇帝玩弄诞下龙女却无名无份……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吴天养对梁国皇室充满了厌恶! 与南璇伍的相处一直相敬如宾,有时却也赞叹这个女人的坚强。 “还有几天才能赶回元城,你不吃不喝怕是撑不到那里。”吴天养看着未动的饭菜,沉声道。 已经三天了,除了今天上午强行点穴灌了南璇伍一杯水之外,她没有任何进食。 已经干裂的嘴唇微撇,南璇伍凄然地一笑,“撑到元城又怎么样?”她双目无神地看着桌上的饭菜,“让父皇再把我关进天牢?还是推到午门问斩?反正不是生不如死,就是真的死……” 况且,这一次倒真成了她害死了他! 若不是她非要带狄夜离开帝都到边境找师祖,又怎么会给吴天赐他们机会! 吴天养看着南璇伍一副全然绝望求死的样子,伸手又准备去点她穴。 “不必费事了……”南璇伍僵着身子苦笑地落泪道,“尚书大人,你让我活到元城,是为了报复我背叛梁国和吴家吗?” 端着茶杯的吴天养一愣,他定定的注视着南璇伍的双眼,心中荡起微微波澜。 她这样想他吗?吴天养轻叹一口气,解了南璇伍的穴道,决定不强行再喂她水了。 “公主,你是因为琅琊王已死,所以心灰意冷决意同去吗?”吴天养淡声地问。 从吴天养的口中听到狄夜已死,南璇伍的泪流得更凶了,咬紧嘴唇不说话。 “那翔儿呢?在让他失去父亲的同时再失去母亲?”吴天养拿翔儿来刺激南璇伍。 心又翻绞了一下,南璇伍用衣袖擦去眼泪,“翔儿是车国琅琊世子,诸多人疼爱照顾……” “呵!”吴天养轻笑了一声,“听公主一番话,已将自己彻底当成了车国人,心中相系的是车国王爷,连儿子也成为了车国世子。” 南璇伍望着吴天养并没有露出嘲弄的脸,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既像是认知了什么,又像是在感叹着什么。 “翔儿本来就是……狄夜的儿子,这你也知道。”她从未瞒过他! 吴天养摇摇头,“公主,琅琊王有您这样甘愿生死相随的妻子倒也有福气。” 将未动的饭菜从车厢里抽出来,吴天养扬手扔到了马车下面,然后抓起马缰绳,“驾!” 南璇伍不明白吴天养这么做的原因,他宁可露宿荒野,也不投宿客栈,从客栈买了酒菜带到马车上吃……明明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却像在亡命天涯。 “吴尚书!”南璇伍撑着身子挑开窗帘大声地朝驾着马车的吴天养喊道,“你一定要把我送到我父皇那里去吗?” “……”吴天养不答。 狄夜!南璇伍缩回马车里,蜷抱着自己的身体默默落泪。 他们杀了狄夜! 南璇伍的嘴唇咬出了血,心底那份悲伤渐渐化为强烈的仇恨!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们! 旧日恶梦 元城的“皇宫”相比起过去梁国的皇宫来简陋数倍!不过是将南司忠原来的王府修茸一番充当临时皇宫。 当初南宇喆被营救出来时,那些死忠之士并没有将妃嫔和张皇后一起救出来,结果都成了车国王侯将相的宠姬或是充作官妓。 可皇帝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即使是一个城主似的皇帝!那些“忠臣”和南司忠搜罗来不少女子送给南宇喆作妃嫔,甚至还立了一名十五岁的“忠臣”之女为皇后。 可是…… 香烟袅袅、红纱罩床、门窗紧闭……铺着锦被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绝色之人。 乌丝洒在了月白色的锦缎之上,略浓的娥眉紧紧蹙在一起。 “呃!”狄夜从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抓向自己的衣襟。 他被困在这个房间已经一天一夜了,这股香味他太熟悉了! 此时此刻,狄夜恨不得自己死在吴天赐的剑下!也好过被他们再次带到南宇喆的后宫来! 以一敌二的劣势之下,狄夜以为自己恐怕要死在吴氏兄弟的剑下了,而他的原本计划…… 南司忠横里杀出,痛斥吴氏兄弟欲杀狄夜的行为,声称南宇喆是要求捉活的回元城! 纵然吴氏兄弟不甘心,却也不能违背“太子”的意思! 为了避免吴氏兄弟半路出手,南司忠让他们分成两路,自己带着属下和吴天赐押着狄夜回元城,而吴天养则负责带南璇伍回去,同时也是扰乱追踪者的耳目。 堂堂车国琅琊王出王府会没有人暗中保护?难以令人信服! 可狄夜遇险却也真的没有人出手相救,这也令南司忠奇怪。 不管怎么说,一路顺利的将狄夜带回了新梁,而南璇伍与吴天养也于两天前先一步进城。 狄夜被带进元城后就直接送进了南宇喆的“后宫”一间殿房内。 因为受了严重的内伤,使狄夜根本不能自如行动,很快又受制于淫香。 十二个时辰的淫香熏染,狄夜意识渐渐有些模糊,火热的欲念使身体胀得欲爆掉! 但仅剩的一丝理智却使狄夜感到了恐惧,仿佛回到了身为质子时那段无助的岁月! 南宇喆想作什么?又要故伎重施? 狄夜在大床上蠕动着身体,却每动一下都如同蚁虫在身上爬! 吱呀!殿门被人推开,阳光洒了进来,一个高壮的人影慢悠悠的移了进来。 是……南宇喆?狄夜透过红纱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他现在连视线也无法集中了。 那个人挥了一下手,两个像侏儒一样的人快速移动到大床前,掀起红纱。 原来是两名躬着身腰的太监,其中一人手里手着一个镶着宝石的圆盒子。 打开圆盒盖子,顿时异香四溢。 “你快扶起他来!”拿着圆盒子的太监尖声尖气地对另一个太监道,“我好把药丸喂给他!”说着,拈着兰花指拿起盒子里那枚赤红的香丸。 春……春/药?狄夜的意识更加混乱了。 仿佛回到了自己甫入梁宫的那一夜……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枚赤红香丸是什么,梁帝命人呈给他服用,他便吃了,然后…… 另一名太监已经伸手去扶狄夜的上半身。 “不!”狄夜从牙缝里挤出拒绝的字。 “呵呵,琅琊王爷,皇上疼爱你,放眼新梁后宫,能有幸服得此香丸的你还是第一个!”拈着香丸的太监发出比猫头鹰叫还难听的笑声。 香气越来越近,狄夜无力地想别开头,却被太监粗鲁地扳过来,扒开嘴。 今晚一更哦 “公主,您这是作什么?”巧春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南璇伍。 被带进元城后,南璇伍被关在“后宫”一种偏僻的小屋里,由巧春负责看管。 “他还活着,对不对?”南璇伍眼睛注视着地面,此时的她既不是梁国公主,也不是车国琅琊王妃,而是一个罪人!“巧春,看在我们曾经主仆一场、我亦待你不薄的份上……” “公主,您这么作,不是要我的命吗?”巧春冷笑地道,“奴婢哪敢放您!” 抬起头,南璇伍眼中无泪,一如当年在梁皇宫中时的平静无波,“我不求你放我,只是让我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就好。” 巧春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背对南璇伍沉声道:“没错,琅琊王爷还活着!皇上有命,要带活着他返回元城,不准要他的命!” “那他……现在……”南璇伍心中一阵躁动。 “公主不必多问了,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向皇上求情的好!”巧春转身打断了南璇伍想继续问的话,“虽然我们曾主仆一场,但巧春是吴家安排在公主身边监视您一举一动、顺便保护您……可您背叛了吴家、背叛了大梁,我们主仆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背叛?南璇伍黯然一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 到底是她背叛了大梁,还是梁国皇室逼得她自保求生? 到了新梁之后,她有一种感觉--狄夜还没有死! 吴天养不像吴天赐那样爱恨分明、狂烈,南璇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因为他是“吴家人”! 世代忠良的吴家人在自家女眷被皇上糟蹋却无名无分的情况下,也能忍气吞声的将孩子送进宫里给别人作女儿,将孩子的母亲送进宫中当宫婢! 明明已被赐婚的公主却还能嫁给他国老君王,选了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来顶替! 吴家人把这一切都承下了,甚至还为了保护那样昏庸皇帝而丧命沙场! 所以,忠意“淡薄”的吴天养在把南璇伍送进宫里前轻描淡写地道“皇上下令要他活着”。 这句话就像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令南璇伍痛苦欲死的心一下子恢复了跳动! “巧春。”南璇伍无限卑微的伸手拉住巧春的衣袖央求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公主,您放手!”巧春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退了几步,作势欲离开房间。 “巧春!”南璇伍悲伤地叫住巧春,“求求你,只要告诉我,狄夜现在……” “定国公主,速出来领命!”屋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喝声。 巧春和南璇伍同时一愣,巧春快一步先冲了出去,看到一名太监和两名宫中禁卫。 “公公……您这是?”巧春朝那名太监抱腕。 这名太监是从老梁宫里逃出来,听闻元城立了新梁,又不愿侍奉新帝的老太监。 “叫定国公主出来!咱家奉皇上之命,来带定国公主去熙祥殿的!”老太监翻着白眼傲气地道。 虽然南司忠的王府在元城华丽无比,又因为南宇喆立帝后整修了一番,但终是比不得原来北羊城的皇宫,但还是将几个充作殿房的房子起了昔日皇宫中的殿名。 南璇伍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眼这名老太监,讶然地道:“朱公公,您到元城来了?” 这位朱公公见南璇伍认出了自己,不禁诧异地瞪瞪眼。 他本是半路入宫,生在穷地、无一亩己田、无一处茅草房,咬牙跺脚就净身入了宫。但还是比不得那些从小就侍奉着主子们的太监熬出了头,只能和一帮小太监在一起做些低等的杂役。 经过这番亡国复国的变动后,他追随南宇喆而来,自然受了重用,只是想不到这位定国公主还记得他! “呵呵,定国公主,咱家奉皇上之命带您到熙祥殿,您就跟咱家走吧!” 南璇伍之所以记得这位朱公公,是因为她也曾在皇宫落魄,与司杂役的朱公公有过几面之缘。 “父皇找我何事?公公能否透露一下?”南璇伍急切地上前。 “公主跟咱家去了,自然就晓得了。”朱公公眼神闪烁地看向他处。 为你报仇 从无父女之情的两个人,却都是如此急切的想见到对方,只不过不是为了亲情,而是另外的目的。 南璇伍在朱公公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穿廊越径的来到了由几座富丽堂皇的大屋和一座楼宇集中所在的地方。 在一座大屋前停下,朱公公躬身面朝屋门道:“皇上,定国公主带到了。” 大屋门口站着两名太监、四名侍卫。 “让她进来!”新梁皇帝南宇喆声音沙嘎地道。 门口的太监连忙上前拉开门,朱公公看了一眼南璇伍,“定国公主,快进去吧。” 见这阵仗,不像是过去在殿内问罪的模样,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张皇后被赏给车国将领作妾,结果不出几日被被那个将领家中的妻妾给折磨至死,南宇喆获救后那些被押送到车国的妃嫔们大多没有好下场,而这边皇帝又有了新后宫妃嫔。 南璇伍不安地踏进大屋内,刚一踏进去,扑面而来的香气令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连忙捂住口鼻。 淫香!南璇伍环视着屋子,红纱悬吊、大白天的燃着高烛……香炉内升起袅袅香烟,散发着异香。 南宇喆坐在门口的大椅上望着进来的南璇伍。 “儿臣定国参见父皇。”南璇伍提起衣裙盈盈跪拜。 为什么在屋里燃淫香?在这充斥着异香的屋子里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呆得了,难怪侍卫和太监都站在外面! 南宇喆瘦了很多,使得脸部线条更加分明。 “呵呵,儿臣?”南宇喆冷笑两声,“你是朕的女儿,可你还是朕的臣吗?” 南璇伍心一凛,“父皇……” “你的事朕都听那个叫巧春的吴家婢女口中知道了。”南宇喆打断南璇伍的解释,“知道你在车国也吃了不少的苦。” 南璇伍咬咬嘴唇轻声道:“谢父皇关心。” 南宇喆这番体贴倒让南璇伍觉得心里万分不安! 南宇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南璇伍面前,竟然屈尊的弯腰伸手去扶南璇伍,“起来吧。” “谢……父皇。”南璇伍不安地起身,仍然不敢抬头看南宇喆。 “朕知道你继承了贤妃的衣钵,对医术甚是了解。”南宇喆微笑地望着女儿,可眼中却毫无笑意,“朕让太医看了你在北羊城天牢里探监时留下的药丸,太医说那药丸……是枚毒药!” 南璇伍震惊地抬起头,“父……父皇,那药丸的确是毒药,但是……” “但是什么!”南宇喆伸手狠狠的抓住南璇伍的手臂用力扭转,“你以为朕会为了保全颜面而自尽吗?” 南璇伍的脸上立现痛苦之色,手臂马上就要扭掉了的痛楚,“父皇!其实那药丸!” “来人啊!”南宇喆根本不想听南璇伍的解释,甩手将她摔倒在地上,高声喊道。 “皇上!”门外的太监和侍卫一起推门冲了进来。 “把这个叛国卖国、试图弑君的贱人给朕绑起来!”南宇喆双手负于身后怒喝。 有两名侍卫上前按住地上的南璇伍,三两就就用准备好的绳索把她捆绑起来。 绑完之后,侍卫和太监站在一旁。 南宇喆的嘴角邪肆的勾了勾,背对着南璇伍的那张五官深刻的脸上有些扭曲。 “定国,你好歹是朕的女儿,朕为了你死得瞑目,就先给你报屈辱之仇吧!” 太监上前,一层层轻轻的挑起红纱,露出里面的华丽大床。 大床上一个半裸的人蜷缩着,白袍滑挂在腰间、修长结实的双腿从袍内伸出……此景格外引人暇思。 南宇喆踱到床边,看着黑丝铺在月白锦缎上的躯体摇头叹道:“皮肤不再白皙……”手指触到躯体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暇疵上叹息,“可惜,可惜啊。” 敏感火热的肌肤被人碰触,狄夜发出痛苦又不甘的呻吟—— 身体不适,又断更了,sorry。 豺口难余生 南璇伍一开始没有看清床上的人,只听到让人脸红的呻吟声。 南宇喆坐在床边,单臂捞起床上已经瘫软如泥的狄夜,冷笑地道:“把她带过来!” 两名太监马上又跑去拉扯南璇伍,而侍卫则退了出去。 南璇伍被连拉带揪的推到大床前,看到南宇喆怀中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平坦的胸部和修长的四肢很容易分辨出这是个体态美形的男子! 南璇伍的心马上犹如刀绞,泪水猛的流了下来。 是他吗?是他吗?此时此刻,他肯定生不如死,宁死也不愿如肉在砧板上任南宇喆宰割! 看南璇伍落泪,南宇喆阴狠地眯了眯眼,用力扳过狄夜的头,咬牙道:“看看这张脸!虽不似少年那般稚嫩产生让人急欲采撷的念头,但现在美得像个绝世佳人,也让人蠢蠢欲动啊?哈哈哈!” 南宇喆淫邪的笑声听得南璇伍如坠冰窖。 “父……父皇!”南璇伍颤声叫着南宇喆,“请父皇,放过狄夜吧!” 见这种情形,南宇喆一定又给狄夜喂食了春药!不然力大无穷的狄夜怎么会像只无反抗能力的小兔子任南宇喆动手动脚! “贱人!”南宇喆反手挥过来,狠狠的抽中南璇伍的脸,将女儿抽倒在地上! 狄夜虽然身中春药,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南璇伍的声音,可他努力想让自己的眼睛看清面前与南宇喆说话的人,却有些徒劳。 “小……小伍?”狄夜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小伍?南宇喆恨恨地看着已经虚软不堪的狄夜,竟然还叫着南璇伍的名字。 把狄夜推倒在床上,南宇喆站起身大步走到南璇伍面前。 南璇伍被南宇喆打得差点昏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因为被绑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抬起脚,南宇喆不留情面的踢在南璇伍的小腹上,“贱人!朕的人你也敢动!贱人!” “啊!”南璇伍被踢得惨叫,在地上又翻了一个身。 旁边的太监都吓得瑟缩在一旁,胆小的还抬起袖子遮住脸不敢看。 似乎一脚并不解气,南宇喆追上前又踢过来! “当初在皇宫里,与狄夜偷情的女人不是璇伶,是你吧!啊?在朕的眼皮底下就敢与他苟且!贱人!”穿着龙靴的大手无情的踢在南璇伍的身上,哪里有父女之情。 南璇伍惨叫不停,最后发出求饶声,“父……父皇!饶了儿臣吧!儿臣知错了!父皇!” 南宇喆越想自己的女儿曾和自己最宠的娈童搞在一起,就气恼得越厉害,哪里听得进南璇伍的求饶! “父……父皇,儿臣愿……愿将功补过!父皇,饶了儿臣吧!”南璇伍滚到屋内一角,头发散发、双眼露怯地缩在角度里,“父皇!饶了儿臣吧!父皇!” 南宇喆也踢得累了,喘着粗气瞪着南璇伍。 “皇上,别气坏了身子,累坏了您。”太监见南宇喆停下来,忙上前安抚着皇上的怒气,“要打要罚,不如交给奴才们动手就好了。” 南宇喆眯了眯眼睛,冷哼道:“你说将功补过?你还有什么可拿来邀功的!?” 南璇伍呕出一口血,染着血污的小脸抬起来深深的看着南宇喆。 “父皇,还记得当初您给母妃的命令吗?”南璇伍的双眼射出无限悲伤,“您让她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南宇喆一愣,“怎么?”难道贤妃已经炼成了这种丹药? 南璇伍吸了吸鼻子、咳了两声后道:“母妃虽然没有炼成那种可长生不老的丹药,却的确是炼出了可使人身体强健、延年益寿的药丸。” “在哪儿?为什么不早说!”南宇喆大怒,窜上前抓住南璇伍的头发咬牙问道,“丹药在哪?你可知道炼制配方?快说!” 南璇伍凄然一笑,“父皇,儿臣愿将此丹药献给您。” 从未想逃 南璇伍说贤妃生前已经研制出延年益寿的丹药,南宇喆将信将疑。 “当年母妃不敢呈给父皇,是因为她觉得有辱您对她的信任与期望。”南璇伍喘息了几口气后道,“父皇要的长生不老之药,而母妃炼出的仅仅是延年益寿的药。谁知道后来又有那些变故,母妃没来得及向您……” “废话少说!”南宇喆不耐烦的甩开南璇伍,站起身来在屋里踱着步子,“有没有炼出来的丹药?不不!如果有丹药,那也都在北羊的皇宫里!那你还记不记得配方!” 南璇伍看了一眼床上的狄夜,又快速的收回视线,“当……当然记得,儿臣一直陪在母妃身边,母妃双目无法视物,都是儿臣打理……” “好了!好了!你……”南宇喆又一次打断南璇伍的话,“你马上给朕……不,你给朕写下来,然后派人去采买所需之物,你口述指导即可!” 本想让南璇伍炼制丹药,但南宇喆又怕南璇伍从中“捣鬼”。 为了求长生,南宇喆暂时抛却了情欲与对狄夜报复,让太监准备笔墨。 南璇伍被推到桌前,看着笔墨和纸砚,为难的看向南宇喆,“父皇?” 发现南璇伍还被五花大绑,南宇喆不耐地摆手,“给她松绑!” 太监忙上前给南璇伍松了绑。 南璇伍拿起笔沾了墨后擎笔想了一会儿,然后俯首开始写字。 南宇喆忍不住走到桌旁,看着纸上的字。 南璇伍的字迹清秀,与贤妃如出一辙。 南宇喆看着那些药名忍不住越走离桌子越近,“你与贤妃怎么肯定这药材可以延年益寿?” 南璇伍停笔抬眼看向南宇喆,“父皇还记得每年张皇后寿诞或是各种节日时,我与母妃都是送亲手炼制的丹药给张皇后,而皇后娘娘服用丹药后肌肤水润无纹、弹性如少女。” 南宇喆回想了一下张皇后的模样,却有些模糊了。 “哦……”南宇喆又靠近几分低头看纸上的药材名称。 南璇伍提笔欲再写……突然,她双手握笔用力的一折!空心的竹制笔杆应声而断! 在太监和南宇喆没有反应过来前,南璇伍闪身到南宇喆的身侧,用断笔杆锋利的一面抵住南宇喆的颈项。 “皇上!”太监惊叫出声。 “不准叫!”南璇伍怕惊动外面的侍卫,用断笔杆轻刺着南宇喆的皮肤,“如果你们乱叫,我就扎进去!” 太监吓得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南宇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南宇喆先是僵住,旋即便是涛天的怒气。 “你!” “父皇,您为何一而再的将我们往绝境逼呢?”南璇伍凄婉地苦笑,“若您想当皇帝,大可在元城安稳的当您新梁的皇帝,又何必心心念念要伤害狄夜!” 南宇喆双拳紧握,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感觉到南璇伍的手在抖,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刺穿他的颈子! “定国,你这是作什么!快放开朕!”南宇喆力图镇定,用劝慰地口气道,“朕只是想小惩你一下……” “父皇,恕定国不忠不孝!”南璇伍无奈地道,“没错,我已经是车国王爷的王妃,又为他生了孩子,我已经是个车国人……嫁夫随夫,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再被您伤害!” 抖了一下另一只手,南璇伍从暗袖中滑下两颗药丸递出去,命令屋内的两个太监,“一颗给皇上吃,另一颗你们两个一人一半!” 太监吓得不敢上前,又看向南宇喆。 “定国!”南宇喆气急败坏地道,“你逃不出这里!” 南璇伍凄然一笑,“父皇,我没想过要逃出去。” 愿求同死 皇帝在南璇伍的手里,那两个太监自然不敢不听这位罪臣定国公主的话,拿过药丸二人掰开吞服,可不肯将另一颗给南宇喆。 “定国公主!我们两个奴才死就死了,这药丸我们是绝对不能给皇上服用!”一名太监显得悲愤异常、又忠心耿耿地哭喊道。 南璇伍咬咬嘴唇后,把断笔杆稍用力,南宇喆的皮肤立时被划破,引来他的嘶声。 “皇上!”两个太监吓得跪下来呜呜痛哭。 “把那枚药丸给皇上吃下去!那不是毒药,只不过是软筋丸,食后无力而已,不会伤到皇上的龙体!”南璇伍喝道。 南宇喆此时受制于自己的女儿,若不是事出突然,他绝对不会让南璇伍有这个机会! 轻视了这个一向弱质的女儿,才是他最大的失误!现在侍卫全站在外面二十步以外的地方,为的是他与狄夜翻云覆雨时不堪的声音不被听到,可现在也听不到他与太监的低吼。 “快!不要浪费时间!”南璇伍担心的看了一眼南宇喆颈上流下来的血,“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南宇喆的牙磨得咯咯作响,伸手抓过那药丸扔进嘴里咕噜咽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先是两个太监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然后瘫倒在地上,但他们的意识显然很清醒,因为双眼里盛满了恐惧。 南宇喆吃了整颗的药丸,与太监发作几乎同时,也瘫倒在地上。 南璇伍看着南宇喆不甘心的滑倒在地,然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父皇,您不必这样瞪着儿臣。”南璇伍吃力的扶起南宇喆,将他放到椅子上坐好,退到一旁平静地道,“我和狄夜飞不出这樊笼,也逃不开命运。” 南宇喆不明白南璇伍这话的意思,只见她朝大床走去。 ** 大床上,狄夜如同热火焚身!又犹如千蚁过身! 他知道自己被抓来不会有好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一向喜欢少年的南宇喆竟然对成年后的他还不放过! 一只清凉的手覆在狄夜的额头,没有令他舒服,反而打了一个哆嗦! 不要!他不想再被南宇喆那个王八蛋侮辱!他宁愿死! “夜,夜?”焦急而温柔的声音不停的呼唤着狄夜,清凉的手轻拍着他的脸。 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却听起来很熟悉。 “夜!”南璇伍抱着狄夜的头,用自己的手不停拍着他的脸,又从腰间摸出药油在他的鼻间晃动。 一股清冽的香气窜入鼻间,狄夜深吸了一口气,喉间发出悠长的“嗯”声。 黑眸缓缓睁开,眼前仍然是昏暗的红光。 “夜,你醒了。”南璇伍高兴地眨着泪眼,抬起手为狄夜拭着额上的汗水。 “小伍?”狄夜沙嘎的出声,眼前的面庞还没有看清楚,但他听出了这个声音属于南璇伍。 南璇伍温柔的擦拭着狄夜的汗水,看着他因春药的关系而泛着红潮的脸。 “夜,我们逃不出去了。”南璇伍扶起狄夜的身子,轻声地道,“与其被父皇惩罚,不如我们自行了结,可好?” 狄夜的反应有些慢,他怔怔地看着南璇伍,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发间拔下一根细小的籫花,南璇伍把花头移到狄夜的眼前。 “这籫花跟随我多年,无论贫贱富贵都不曾遗弃,更不敢遗失。”南璇伍的拇指摩娑着籫花上两颗跟米粒大小差不多的红色珠子,眼中有泪却笑着道,“几次想用,又怕用它的时候不是逼不得己的最后一刻,也许上天会开眼待我不薄……” 可老天爷却好像从未眷恋过她的命运! 浴火重生 与其坐等南宇喆用尽手段侮辱他们,然后再折腾他们至死,不如直接自己了断! 南璇伍抱定这种想法,才大逆不道的用药使父亲受制,无力救他,就让他少受些痛苦和屈辱吧。 狄夜受春药控制,脑子有些不清醒,他怔然地望着南璇伍。 “夜,我没办法带你逃出去。”南璇伍将籫花转了转,柔声地道,“但我可以让我们少受些苦。” 死?狄夜的头脑开始慢慢转动,总算捕捉到南璇伍话中的意思。 不知为何,狄夜恍惚间觉得此时能与南璇伍相拥而死也是件不错的事! 南璇伍虽然在笑,但眼中的泪却落个不停,一滴滴落在狄夜的脸上。 眨了眨眼睛,狄夜绽开一抹飘忽的笑。 “小伍,你……真傻。”他费力的抬起手抓住南璇伍握着籫花的手,“何必与我……一起……” 如果她肯求南宇喆,或是用那延年益寿丹药作保护,她还有活的机会,可是……她不想让他再受苦,不想独活! “我想和你在一起。”南璇伍的脸与狄夜的脸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应该轮到我们过无忧、幸福的生活了,是不是?” 泪流到狄夜的脸上,又从他的脸滑落,就像他也在哭一样。 狄夜的心像被人用力的捏着、揉着。 这个傻女人啊,为什么从来不恨他?不怪他?他毁了她的一生啊! “为什么想……和我一起?”他不明白,他以为她永远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会乐于逃得越远越好。 南璇伍抬起手想嗔怪地捶打狄夜的肩窝,却才发现他袍带松散,上身几乎赤裸,不禁脸儿一红。 狄夜渐渐清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璇伍身上的清凉药香之故,看到她面露尴尬之色,声音低沉地笑起来。 大床上这一幕看在南宇喆眼里,恨得牙根发痒!他发誓,一旦等自己恢复了自由,纵然那对贱人已死,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尸体! “可惜,我……不想和你……一起……死……”狄夜吃力的撑起身子靠坐在床边上,看着南璇伍变得愕然的双眼,嘴角微挑,“我想和你一起……快活的……过日子。” 南璇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嘴也微张起来。 “我们……逃……逃不掉!”南璇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点被狄夜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 这个王府里她进来时就看到里外把守很严,虽然这座屋子外面只有四名侍卫,但不远处有更多的侍卫! 让她一个人逃,出门就被逮住,况且还有一个身体虚软的狄夜! 但真正令南璇伍觉得惊慌和不可思议的是狄夜那句要和她一起快活的过日子! 狄夜闭上眼睛再努力集中精神后才睁开双眸,“不试怎么知道……逃不出去?” 试?怎么试?出门就有侍卫啊! 狄夜从南璇伍的手里抽出那根籫花,然后抬头看着她已经散乱的发髻。 知道他的想法,南璇伍俯下头让他把籫花插入云髻。 当她抬起头,狄夜的眸光在南璇伍脸上仔细的流转着。 被南宇喆掌掴过的脸颊已经微微肿起,还有被扯破的衣裳。 “你放火烧这房子。”狄夜将视线移到坐在桌前椅子上的南宇喆和地上的太监,邪肆地笑道,“烧尽一切丑恶……” “不行,我不能放火!”南璇伍大惊,“父皇和那两个公公也会……” “傻小伍,把他们……拖到门口。”狄夜抚着南璇伍的脸颊轻声道,“侍卫发现着火冲进来救,自然会先救他们。” 南璇伍不解地望着狄夜,他想被火烧死?为什么选择这种死法? 湿热的嘴唇在南璇伍的软颊上滑动,狄夜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惹得南璇伍耳根泛红,“你觉得你父皇会在这狎玩娈童的地方不设密室……和暗道吗?” 一切归于尘土 如果……如果这屋子里没有密室和暗道呢? 南璇伍质疑地看着狄夜,他不想与她服毒自尽,却非要放火!万一没有他所想像的密室和暗道,那两个人不是要葬身火海? 猜出南璇伍的心思,狄夜嘲弄地哼笑,“你觉得你父皇……会在我们服毒后善待……我们的尸身吗?” 听了狄夜的话,南璇伍打了一个冷颤,看向正怒视他们的南宇喆! 没错!父皇肯定已经恨透了他们,即使她与狄夜服毒自尽不知世间一切事了,可南宇喆仍然会对他们的尸首极尽侮辱之能事! 想一想就让人发寒!她没有想到这些! 也许狄夜想得对,与其无痛苦的死去,不如在火中化为灰烬免去再受一番凌辱! 既然有一线逃生的希望,南璇伍自然不会放过,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挪动和推搬任何像是机关“钥匙”的东西,但忙得一身是汗也没有找到狄夜所说的暗道和密室。 难道真的…… “没有……”南璇伍回到大床旁绝望地看着狄夜。 狄夜的春药仍然没解,手里紧紧抓着南璇伍留给他的药瓶,瓶里盛着能令人清醒的药膏。 “对……对了!应该问父皇和那两位公公!”南璇伍不等狄夜答话,拍拍额头想折回桌前。 狄夜伸手拉住南璇伍的手,“别废力气了,他们不……不会告诉你。” 南璇伍怔了怔,知道狄夜说的是实话。 没了一切退路,她此时却没有那么慌张了,对于生死她渐渐的不在乎了。 本来就决定要死的人,只是有了一丝生的可能就又心乱起来,最后恐怕得到的是失望。 拿起一盏宫纱灯,南璇伍小心翼翼的移开灯纱罩,看到里面的灯芯与闪着光的灯油。 从桌上的雕木盒里取出几根蜡烛摆好,然后南璇伍把南宇喆和两名太监连拖带扶的放到了门口,将红纱扯成几条封住他们的嘴。 作好这一切,南璇伍一层层放下红纱帐,熄灭三盏宫灯,将里面的灯油泼到红纱上,再点燃一根蜡烛。 拿着蜡烛回头看着大床上面带微笑的狄夜,南璇伍回他一抹淡然的笑,然后点燃了最外面那层红纱……一层一层红纱点燃,燃烧的红纱在门口与大床之间隔成了几重火幕! 回到床上,南璇伍望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红纱和窜上房梁的火焰。 一切即将归于尘土…… 狄夜费力的揽住南璇伍的肩头,“怕吗?” 他们从未如此平和的相处过,甚至也从未这么自然的关心着对方。 伸手搂住狄夜的腰,感受着他肌肤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南璇伍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轻轻摇头,“不怕。” 她没什么可害怕的,此时此刻竟然觉得幸福。 翔儿是车国世子,狄日非常疼爱这个孩子,一定会代她和狄夜养大孩子,让他过着无忧的生活。 她和他都太累了,背负着太多的恩怨情仇! 果然,屋内着火引来了门外的四名侍卫,他们踢开门冲进来,差一点踩到南宇喆和两名太监! “皇上!”侍卫们惊叫着蹲下来去扶南宇喆。 南宇喆还不能动,但他满面怒容。 侍卫们抬头看着火幕,没人敢冲进去捉拿那两个敢如此对待皇帝的人! 陆续有太监和侍卫赶来,还叫来了在这临时宫殿内侍候的太医。 有人想救火,却被还能说话的南宇喆阻止。 南司忠自然不想自己的宅子被大火吞噬,但又不敢违抗南宇喆的命令,只能气急败坏的命人控制火势,不让漫延烧到其他的屋宇! 随着房梁嘎嘎作响、轰然坍塌,南宇喆扭曲狰狞的脸上才扬起残忍的笑容。 说书人 车国臣属国梁国的兴世三年十一月,车国兴兵助梁国平定内乱! 持续了两年多的元城新梁帝意图夺取政权的内乱终于落下了帷幕,百姓也从战乱之中解脱出来。 但说来,梁国的百姓几乎是从八年前就没过上安生日子了。 先是原梁帝南宇喆渐渐荒淫无度,苛捐杂税不断、官吏与奸商勾结,使得百姓苦不堪言;然后又是战乱连连、灭国、复国、内乱…… “话说那场大火烧了一整夜啊!虽然新梁太子南司忠极力保护旁边的几幢屋宇,却也还是连累了书画房,一些珍贵字画化为灰烬!可惜!可惜!”说书人摇头晃脑,对那些即使花上千金也难以再买到的珍品字画连道“可惜”。 “喂!先生,那位定国公主是不是真的烧死了?”听书的人忍不住打断说书先生的怅然,急于知道后续,“那个狗皇帝到底想对琅琊王爷和定国作什么!那火既然不是狗皇帝放的,难不成是定国公主?” 不知何时起,梁国国内突然流传起前暴君之女定国公主的凄婉故事来!故事的编著者叫赤月先生,此人也仅仅是写了一部《定国难语》而已,却名声大震,故事广为流传! 《定国难语》讲的是前梁公主--也就是当朝皇帝的姑姑定国公主受难的故事。 从幼时皇宫不受宠时与车国质子狄夜相遇,因心地善良与贤妃娘娘私放质子归国,再到车国王爷报恩……故事跌宕起伏、定国公主命运的苦难命运让人唏嘘。 一般来说,这种宫廷故事都是写他国或隐讳国别,但赤月先生毫不掩饰自己对前梁帝、叛国之君南宇喆的厌恶,笔触异常犀利,而让所有人吃惊的是这种大逆之作竟然也被皇家默许流于世面,更有皇家女眷作为深闺私藏,偶尔还会请好的说书先生进府里讲上几个段子。 “是啊是啊!先生快说说那定国公主是如何逃出火场的!”又有人催促起来。 赤月先生只将书写到大火烧烬一切丑恶,悲情鸳鸯终得相守。民间老百姓被这个结局噎得吃不下饭、梗得睡不着觉,自行编了很多个版本的后续。 说书先生看到听书的人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样子,从对字画的惋惜中跳脱出来,眉飞色舞地又讲起来。 “那火犹如天火,曾经侍候元城叛君南宇喆的宫人说那火是定国公主所纵,也有人说是叛君气恼自己的女儿竟然恋上亡了自己国家的敌国王爷,一怒之下命人放火烧死琅琊王爷与公主!”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道,“那火烧了一宿才熄灭,那屋子已成废墟!焦味不断!叛君命人去搜寻王爷与公主的遗骸,竟然发现那张大床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骸骨!” “……”茶馆内一片安静,静待说书先生的下文。 可说书先生拿起茶杯悠哉地喝起茶水来,完全不着急往下说。 “哎?先生,你倒是快点往下说啊!怎么又停住了!”急性子的人喊起来。 “呵呵,年轻人,你不要急嘛,找不到骸骨,不就证明定国公主与琅琊王爷并没有死。”说书先生呵呵笑起来。 一直坐在茶馆角落里的两个客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人头上戴着纱笠,却仍是透过薄纱与对面的人相望。 从荷包里摸出五文钱放到桌上,穿着普通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朝伙计招手,示意结帐。 “再听听。”戴着纱笠的人似乎意犹未尽,微微沙嘎的声音里有着不愿离开的意味。 “快走吧,师祖和师兄还在等我们。”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说话声音有些轻柔,雌雄莫辨。 戴着纱笠的男人站起身,与年轻人一起离开了茶馆。 走出几步远后,说书先生卖完关子、喝够茶水,又开始讲起后续来。 两个人过了两条街,拐进一排坊间房屋的街道后,戴纱笠的男人低笑道:“这个说书人讲的不知道又是哪个版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听过的。” 年轻人--并没有易容的南璇伍嗔怪地白了一眼戴着纱笠的狄夜,“你真是悠闲!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是听到讲这个故事就不肯走,前面还不都是一样!” “怎么会都一样?至今我就听了不下七种结局版本,甚是有趣!”狄夜挑起薄纱笑眯眯地看向身侧的南璇伍,“什么羽化成仙、忠心侍卫潜入行救、其实那两个太监是公主与王爷易容而成……” 全文结 三年前那场大火中,他们死里逃生! 原来那幢大屋里真的有暗道,直通向城外! 本以为就只能相拥等死,可狄夜的春药发作,痛苦的在床上翻滚。 他的痛苦也令南璇伍心如刀绞,爬上大床想安抚狄夜,两个人扭作一团,在大火中、浓烟中紧紧拥吻…… 抵死缠绵不过如此了! 可是无意中,狄夜和南璇伍碰触了机关,大床的床板一下子翻转过来,两个人掉进了密道内! 大床下方铺着厚厚的软垫,两个人倒也没摔伤,南璇伍便连扶带拖的带着狄夜走过长长的密道,在尽头处又试了很久才找到出去的机关。 劫后余生给了他们力量,直到从密道爬上来才发现,他们竟然在城外! 又怕南宇喆知道他们从密道逃走,派人到城外这个地方来找,南璇伍用尽最后力气把狄夜拖进附近的林子里躲藏。 可是直到天光大亮,日头升上正当空,也不见城内出来追踪的士兵,却看到了狄玄在密道出口左转右转。 至于狄玄是怎么知道密道出口的事,南璇伍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她问过这个小叔子,他打哈哈蒙混过去。 狄玄将南璇伍和狄夜送到了城外附近一个镇子的客栈安顿,黄亦远正等在那里。 好在南宇喆给狄夜用的只是普通春药,像原梁皇宫中那种春毒在新梁的太医中还没有人能研制出来。 黄亦远配了清热去燥的药熬成汤汁,给狄夜整整灌了五大碗!看得狄玄都要吐了,他甚至怀疑黄亦远是在利用这个机会替南璇以往所吃的苦、受的罪伍报仇! 喝了五大碗药汁的狄夜不断发汗、如厕……折腾了一天一夜后,次日凌晨他醒过来时感到像死过一次,全身虚弱、连枕头和被褥都被他的汗水湿透了。 黄亦远和狄玄护送狄夜与南璇伍去了师祖纳兰扁春所居住的山间茅屋。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纳兰扁春在给狄夜把脉时白眉紧锁许久,最后幽叹出声,“年轻人,你为何如此作贱自己的身体?” 黄亦远、狄玄和南璇伍不解,看着纳兰扁春不断摇头,忍不住齐声问怎么回事。 “这位年轻人应是服食了由内而外损伤身体的毒药……此毒有一引……”纳兰老人似乎有些忌讳,望着狄夜没有说下去。 “师祖!求您救救他!”南璇伍惊恐地抓住纳兰扁春的衣袖求道,“狄夜中的是什么毒?我的血……” 纳兰老人安抚的拍拍南璇伍的肩道:“不要害怕,这位年轻人服用的毒只有一引才会令他全身血爆而亡,同时累及与他阳合之人。” 啊?黄亦远等三个人又是一愣。 阳合?是什么意思? 狄夜冷漠的放下衣袖,见那三个人傻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嗤声道:“就是,若南宇喆这混蛋碰了我,便会与我一样血爆而死!” 这就是他的计划!用自己的身体来杀掉南宇喆! 见到南璇伍还活着,他也了无牵挂了……早就知道南宇喆不会放过他,千方百计要他的命,却又放话要把他活着带到自己的面前! 本以为南璇伍能逃出去,谁知她不但被抓了回来,还想办法要免去他受辱! 所以,他宁愿与她相拥葬身火海,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纳兰扁春在南璇伍的央求下决定帮狄夜调理身体,但要求他与南璇伍长居山间。 狄夜不反对这个决定,他真的有些累了。 黄亦远与狄玄也答应不将他们的行踪与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狄日与翔儿。 一晃眼,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狄夜与南璇伍陪伴在纳兰老人身边过着清苦却安逸的日子,倒也自在。 这一次,狄夜与南璇伍受纳兰扁春所托下山送丹药给镇上的药铺子,顺便采买些山上没有的药材回去。 而时间并没有冲淡人们的记忆,他与她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传唱。 虽不是深情不悔得令人落泪,也不是忠义凛然得令人敬佩,却仍是换得人们一声叹息。 ** 琅琊王的封号已转封与狄日,狄飞翔仍是世子,而陈姬终于如愿已偿的当上了琅琊王妃! 可幸与不幸,其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得到吧。 拉起南璇伍的手,狄夜放下白纱掩去阴柔绝丽的真容笑道:“小伍,你说那个赤月先生到底是谁呢?对我们的事还真是了解!” 还能有谁?南璇伍一直怀疑,甚至敢肯定--赤月就是狄玄! 即使不是狄玄,恐怕也是他口述,找人代笔写下这些事! “夜,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望翔儿呢?”南璇伍早就思念儿子了,却因为答应师祖安心在山上陪狄夜清毒,才没有偷偷潜去车国帝都看望翔儿。 “那小子有日照看着,不需你太担心。”狄夜对翔儿的态度一向是这种“冷淡”,“听玄说,日找了四位师傅教授翔儿文、武、商、官之道,反正他是饿不死!” 这是一个爹该说的话吗?南璇伍狠瞪了一眼狄夜! 这两年多相处下来,南璇伍对狄夜的所有戒防都撤了下来,渐渐显出女人的娇憨之态来。 而狄夜也无需玩弄权术和想着复仇这些大事,适应力极其惊人的喜欢上了山林间的清静生活,无趣时便找纳兰扁春下下棋、看看医书,或是捉弄妻子南璇伍。 没错,他们与普通的夫妻没什么区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五指收拢回握住狄夜的大手,南璇伍朝他笑道:“夜,今天弹那首月夜蝉鸣给我听。” 闲来无事,狄夜向纳兰扁春学了琴。 面纱内的美颜一沉,“我又不是乐坊的乐师!” “可你是我的丈夫啊!”南璇伍嘟起嘴,“丈夫抚琴取悦妻子有何不可?” “呃……”他发现最近一年多,南璇伍越来越“娇气”!“那曲子我弹得不熟……”还是拉不下面子。 “那就弹你熟悉的曲子……春雨?” “手指头痛。” “我帮你涂药膏。” “我想起来要陪师祖下棋。” “……原来你还是嫌弃我……呜,就知道你还想着王府的奢华、王爷的架子……” “那今晚就抚琴给你听吧!” “不必了……” “不但抚春雨给你听,还弹奏我新学的凤求凰,好不好?” “……你都这么说了……” 两个身影嘀嘀咕咕地相携远去。 旧梁的定国公主与车国琅琊王爷的故事仍在不停的被人津津乐道着,故事在人们的口中变得美好而凄美,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爱恨情仇与峰回路转呢? 全文结—— 大家都知道,青鸟是番外无能的作者,此文想了很久要怎么结,但感觉越写好像还有更多的故事,可任何情节似乎也都是繁复的絮语累赘,所以用归隐山林来作为他们这对受尽创伤的夫妻最终结局。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大家的支持,青鸟恐怕坚持不下来完结此文。 同时也对大家说一声抱歉,此文竟然拖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