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男友》 001 夏东四的前女友（1） 杨彩头疼的看着眼前长相艳丽的女人。女人的年龄，不详；职业，不详；名字，人家告诉她了没错，但抱歉，她忘了！为了表示对人家的尊重，杨彩在心里偷偷的给人家打上了标签：夏东四的前女友！ 夏东四是谁？杨彩的前，前，前……她更加头疼的拍了拍自己脑门，反正是前男友就对了。虽然同是夏东四的前女友，但区别在于，人家是新鲜出炉的，而她则是陈旧到腐朽的，完全不属于一个档次。 两个‘前女友’待在一块儿能干嘛？除了一起讨论他们的共同前男友，对于向来话不多的杨彩来说，实在无法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找出什么共同话题来。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杨彩好一会儿，脸上的不屑与鄙夷挡也挡不住，“你就是杨彩？” 杨彩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你找的是木易杨，彩虹的彩的话。” 在确定杨彩的确是‘前女友’要找的杨彩之后，她两眼就跟雷达似地，不停的在杨彩身上扫射，越扫，她的脸色越难看，“你根本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杨彩额上的青筋凸凸的跳着，心想，你是他喜欢的类型又怎么样，还不是两个月不到就被夏冻死甩到南极去。当然，她心里刻薄，不代表一张嘴往外喷的全是刀子。人家毕竟是个失恋的可怜女人，她何必跟人家斤斤计较？杨彩哼哼的假笑，“是我追的他。” ‘前女友’一脸‘果然这样’的表情，看着杨彩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斜视，角度稍稍的往上拔了拔，“东四就是心太好，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收。” ‘至少我身体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不像你鼻子垫的，额头填的，下巴堆的，脸是削出来的，牙是磨出来的，胸里用的是硅胶，屁股抽脂抽的……全tmd人工，人造人，伪生人！’ 杨彩在心里将女人狠狠的奚落一番后，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的看着女人，“的确，他除了花心了点，坏心了点，没良心了点，还是不错的。” ‘前女友’气急败坏，“我看你两眼被狗啃了吧。” “你说什么？” “东四人很好的，对我也很温柔。上一次，我感冒了，他亲自给我煮粥。” 杨彩用手掌努力的撑住自己下巴，深怕掉地板上。不是被夏东四会煮粥这件事吓到，而是为‘前女友’的无知！那个所谓他亲自煮的粥，百分之两百是他买了然后倒锅里装样子的！因为，那混蛋超级无敌大男子主义，向来本着本着君子远庖厨。煮粥？哼，哼…… ‘前女友’自然不会知道，杨彩心底对她各种无知的怜悯，自顾的说到，“有一次，我跟他说，公司的女同事收到男朋友送的花，大家都很羡慕她。第二天，他居然送了整整一卡车的花来，连我们办公室都放不下了。” 虚荣。杨彩漫不经心的晃着脚，在心里补充一句，花是他秘书订的，跟他没有半点干系，谢谢！ 002 夏东四的前女友（2） “我生日的时候，他包下了整间餐厅为我庆生，还叫了我好多朋友过来。你不知道我朋友有多羡慕我。” 杨彩撇撇嘴，连生日都不愿意跟你独处，呲，呲，可怜啊……杨彩怜悯的看了仍旧絮絮叨叨的‘前女友’一眼，为她的无知不住的摇头。 “我知道东四很忙，没时间陪我，可是每天睡觉前，他都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晚安。” 杨彩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看了一眼时间。 “他每次去哪儿，都会提前只会我一声，因为他知道我喜欢胡思乱想……”说着，说着，‘前女友’眼中的泪水积聚。 杨彩正想说些宽慰的话，谁知，前一刻还在演苦情戏的‘前女友’，转眼成了泼妇，“如果不是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女人一直缠着东四，他怎么会因为觉得女人太麻烦而跟我分手？都是你这个三八，狐狸精，臭不要脸的……” 杨彩的手用力的握住，努力的告诉自己，没必要跟头发长见识短的‘小铅笔’一般见识。“不好意思，请问你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先走一步了。” “我话还没说完。” “我跟你没话说。”杨彩很想这么回过去，可是基于自己已经为了淑女的道路努力了大半年，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破坏了自己苦苦经营的美好形象，她很努力的把话从喉头里憋回胃里消化去了。她朝‘前女友’做出‘你继续’的手势，自己则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却已经在心里问候了夏东四一千零一百一十遍。 ‘前女友’不断对着杨彩的耳朵进行疲劳轰炸，说夏东四的好，说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然后，话锋一转，怨愤的瞪着杨彩，“他的朋友都说，你声音好听，长的又漂亮，连东四的妈妈都对你赞誉有加。明明跟他谈恋爱的是我，为什么大家谈论的却是杨小菜？你……” “停！”杨彩纠正，“是杨彩。” “你是杨彩还是杨小菜关我什么事，我刚说到哪儿了，哦……”以下省略万字。 听着‘前女友’不断的数落着自己的不是，杨彩告诉自己，没关系，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 意思再清楚不过，在这女人之前，已经有n个自称是夏东四前女友的女人找过她！不管她怎么搬家，换联系方式，手机号码，这些人总能每隔一段时间冒出来。 事实证明，夏东四还是很有眼光的，至少她见过的这么多女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有了。更不用提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倾国倾城。真的可以说环肥燕瘦，什么类型的美女都有。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见到杨彩时的备受打击。 杨彩实在不明白她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夏东四甩人，她要遭受他前女友的炮轰？ 在被夏东四的前女友数落的一文不值，奚落了一个小时后，杨彩一口干掉苏打水，拎起肩包，风风火火的往外冲去。什么淑女啊，什么风范啊，都不如找夏东四算账重要。至于他的前女友，她没把人家一脚踹到喜马拉雅山喝雪水已经是优待了。 003 该死的夏冻死 杨彩如入无人之境的闯进夏东四的办公室，肩包想也不想的朝那张帅的有点坏，又有点阳光的男人的脸砸去，两巴掌重重的拍在人家的办公桌上，“夏冻死，老娘警告你多少次了？你tmd犯贱，凭什么要我给你擦屁股？你tmd没本事哄女人，你当什么男人？你tmd控制不了的下半身，怎么不一卡擦剪了？” 一口气喷完，杨彩气喘吁吁的俯视着轻轻松松躲过‘暗器’的夏东四。夏东四扬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波澜不惊的将一杯矿泉水递到她的面前，“水。” 杨彩一把抢过，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继续，“我长得差？我哪儿差了？虽然没有前凸后翘，至少该有的一样都没有少，比硅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夏东四忍着笑，眼睛亮晶晶的，“这倒是，你的手感比起她们的确好上不少。” 杨彩抓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盖到夏东四脸上，冷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那群狐朋狗友天天在一旁看我笑话，打赌我什么时候被你甩的远远的。现在倒好，几百年过去了，居然念起我的好来了。夏东四，你想找挡箭牌也找个条件相当的，搬我出来有意思？你tmd的是在侮辱她们。” 夏东四手一抬，挡住了文件夹的攻势，“此言差矣。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初恋是独一无二的，最无可替代。” 夏东四站起，走到杨彩的面前。他温柔的注视着她，那样的专注，让人有一种，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的错觉。他抬手，温柔的轻抚她的脸颊。 啪的一声，杨彩一把拍掉夏东四的手，“你的猪蹄离我远点。” 夏东四一愣，有三四秒这样子。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气得杨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突然意识到，跟夏东四这个疯子沟通，还不如对牛弹琴实在。 她捡起包，看也不看夏东四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往外走去。 “两个月不见，你越来越对我胃口了。”夏东四手用力一推，将杨彩拉开的门缝合上，在她耳边低低说着。 “你好意思提两个月？” 夏东四挑眉，拉着杨彩在沙发上坐下，从一旁的保温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饭盒，打开，推到杨彩的面前。同时，抽出筷子塞到杨彩手中。 杨彩夹起制作精细的蛋卷塞到口中，“两个月前，你才和你的前前女友分手！按照这个比例，哟呵，一年六个。还不包括你的情人，小三。” 夏东四耸耸肩，“人不风流枉少年。” “我看是牡丹花下死。”杨彩嫌恶的瞪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夏东四，“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跟不干不净的东西坐在一起吃饭，影响食欲。” 夏东四倍感冤枉，“我一向洁身自好，不信你可以试试。” “就你？”杨彩冷笑几声，“我还没活够呢。” 夏东四挑眉，欺进杨彩，一张脸都快贴上她的，“真的不要？”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故意压低，越发性感，让人迷醉。他的五官仿若神造，鬼斧神工，阳光的笑容透着几分邪魅，相当极端，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觉得怪异与突兀，倒给人一种本该如此，这就是夏东四的感觉。 004 杨彩这个人 近在咫尺的面庞，与记忆中飞扬的少年重叠。 那一年，杨彩就读初二，夏东四初三。 杨彩永远都忘不了初见夏东四的画面，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手举着篮球，高高跳起，阳光细细的打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身上，周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下，美的叹为观止。那一刻，杨彩遗失了自己的心。 那一天，新学期开学的第二个礼拜的周一，升完国旗，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在操场上活动。杨彩抱着一叠的新书，急急忙忙的从办公楼往教学楼冲去。 跟其他同学不一样，杨彩自小跟着爸爸生活，没错，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妈妈，因为生活的困苦，以及丈夫常年在外奔波，而提出了离婚，并且马上改嫁，杨彩则跟了父亲。在那个年代，离婚相当的罕见。父母的离婚，给杨彩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同学们的非议，排斥，疏离，使杨彩成长，并且学会了坚强与坦然，懂得了独立面对困难。 杨彩的父亲杨安带着深深的愧疚给女儿办理转学。从此，杨彩过起了漂泊的日子。杨安是个画家，一年到头四处取景。刚开始，他们父女生活的相当潦倒。直到，在杨彩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杨安在他一个同学的帮助下，他们的生活才渐渐的好转。过了不久，与杨彩多番商议后，杨安在f市艺术苑里购置了画室，两人的生活才算安定了下来。 这两年，杨安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活宽裕的同时，也让他更加的忙碌了。他要么在画室了埋头苦画，谁也不搭理，要么四处寻找灵感。真正与杨彩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杨安生怕女儿对他有间隙，故而，一到寒假暑期，他总会抽出时间陪着杨彩，带着杨彩四处走走看看，拓宽眼见。 这不，因为杨安灵感突发，父女俩在小山村里滞留了一个多礼拜。那个地方偏僻，杨安不放心女儿独自回家，却又对此地念念不舍。在两难抉择的情况，杨彩相当体贴的让杨安慢慢作画，推迟一个礼拜上课没有关系。 其实，她很想告诉杨安，即使一个人回家，她也不怕，虽然那一年，她才十三岁！ 杨彩在学校一直都是个隐形人。成绩不高不低，表现的不好不坏，很少主动与人交谈来往。上课不打瞌睡，不走神，手里永远抱着一本贴着语文或数学的书皮的小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然，多年看小说的后果是，给自己的眼睛配了一副厚度堪比教室窗户上的玻璃的眼镜。 很多时候，同学们完全忘了有杨彩这个人。 所以，当杨彩抱着书本，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的时候，正在上课的政治老师愣了好一会的神，才不明所以的问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 杨彩不以为意，“来上课的。” “你叫什么名字？” “杨彩。” 政治老师赶紧低头在点名册上翻翻找找，片刻后才不好意思的看着杨彩，“哦，原来是你啊，赶紧进来。” 杨彩点点头，相当费劲的抱着一捆书走进教室，找到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005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神奇的是，杨彩没有像平时那样一坐下就开始看小说，而是看着前头同学的脑袋不断的傻笑着。 按理说，她是不会迟到的。只不过，自从那抹白色的身影没有预警的跃入她的眼帘后，她的双眼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她甚至一改平日的缄默，主动的上前打听他的名字，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夏冻死！怎么会有人叫冻死呢？杨彩不解，不过，大概是因为跟那个人有关的缘故，即使这个名字怪异的要死，落入杨彩的耳朵也变得无限美好起来。 夏冻死，夏冻死……杨彩念念有词：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呢？跟他的人一样可爱。 杨彩第一次觉得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无比漫长，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手表，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秒针定格了的错觉。 盼呀盼，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杨彩嚯的站起，也不管老师有没有说下课，一个劲儿的往三楼冲去。 杨彩就读的乃是市二中的初中部。二中乃是f市的重点学校，无论是高中部，还是初中部。当然，与一中还是无法同日而语，不过，二中的各项设备却是f市内最全最好的。 初中部坐落二中的东南角，成一字形。统共三层，自下而上分别为初一、初二、初三年级。每个年段五个班级，每个班级都有五六十人，像杨彩的班级便达到六十四人之多，最后一排的学生基本是挨着教室后面的黑板坐的。 杨彩一早打听好了，她的夏冻死是一班的学生，初三年的尖子班！想到这，杨彩不免得意的笑了，不愧是她的夏冻死！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三楼，在一班的门口探头探脑。毕业班的老师总是喜欢拖课，学生的时间能多占一点，是一点。学生若抱怨，老师会以‘这是为了你们好’打发。 眼看十分钟的课余时间过半，杨彩见夏东四捂嘴打哈欠，想也不想的往门口稍息立正站好，“报告老师，下课了。” 讲课的老师是一位顶着一头‘方便面’，二中初中部内老资格的化学老师。她看上去很和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课程被打断，虽然愣了一下，倒没有生气，“这位同学我面生的很，不是我们毕业班的人吧？” “是，我是二年级的。” “来找人的？” 杨彩重重的点了下头，“我找夏冻死。”她表情认真，声音洪亮，咬字清晰。结果，她发现化学老师一脸古怪，想笑不敢笑，一班的同学们则直接笑做一团，往夏东四方向一看，他的整张脸跟青椒的颜色有得一拼。 “呃……请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化学老师干咳了两声，化解杨彩的尴尬，并为她解答，“你是来找夏东四？夏天的夏，东南西北的东，一二三四的四的那个东四？” “咦？是东四吗？” 化学老师含着笑意，说道，“是，你找他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 “好看吗？” “好看，一等一的好。” 化学老师轻轻捂住嘴，却没捂住班内的哄笑声以及夏东四黑成一团的脸。 “我布置一下作业，好吗？” 杨彩知道化学老师是出于礼貌，给了她尊重。为此，她不禁为自己无故打断人家上课微微脸红，“好。” 006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1） 等化学老师布置完作业，预备铃响起。没有跟夏东四说上话，让杨彩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她念念不舍的摸着扶梯往下走，越走越不甘心。她脚一跺，转身跑回初三一班的门口，连与正巧步出教室的化学老师撞了个满怀也来不及道歉，大声的冲班内夏东四喊道，“夏东四，我喜欢你。” 没有多余的时间看夏东西的反应，杨彩已经咻溜一声跑了。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她已经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上课的时候，杨彩的眼睛依旧看着窗外，想到自己的表白，她害羞的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圈起的双臂中，心头的兴奋却不可抑制的爬起。整堂课，她一会儿两眼发直，一会儿发出怪异的笑声，上课的老师不满的提醒，点名，她都没有听见，完全的沉浸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唯有下课铃的声音，才会将她拉出。 以前下课十分钟的时间，她都在做什么？看小说，上厕所，或者做作业。现在？基本是她的同桌才眨了个眼，她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每天每天的蹲在夏东四的教室门口，为了看他一眼，说上一句话，末了总不忘来一句，夏东四，我喜欢你！ 不出两天的时间，整个初中部的人都知道二年级有个女孩子喜欢夏东四！ 她的喜欢，单纯而直接。 她会因为夏东四最后一堂课被老师拖课，担心他吃不到饭菜，呼啦啦的跑到食堂为他打饭。她对夏东四的课程表，值日表，比夏东四的同学还要清楚。如果忘记今天有什么课，只要问杨彩，绝对不会有错。轮到夏东四值日，杨彩绝对是一马当先，二话不说抢过他手中的扫把。 球场上，只要有夏东四，就绝对能见到杨彩。换句话说，只要杨彩出现的地方，肯定能找着夏东四。 同桌说杨彩傻，替她感到不值。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夏东四看到杨彩时眼中的不耐。可杨彩就像个瞎子，聋子，除了夏东四，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捧着热乎乎的饭菜，杨彩乐呵呵的在三年一班的门口晃荡来晃荡去，不为别的，只是提醒老师，你该下课了！ 如果老师来个眼不见为净，那么杨彩就会，“老师，饭凉了。” 如果老师置之不理的话，杨彩会可怜哇哇的抱着饭盒，“我爸爸说了，饭冷了吃下去对胃不好，胃不好呢，吃进去的东西没办法消化，营养会流失，身体得不到充分的营养，人体就会感到不适，没办法好好的上课。课听不进去，课程自然跟不上，更不用说中考，高考了，老师，您说是嘛？” 如果老师把门关了，杨彩趴窗户，窗户关了，她把脸贴在玻璃上，各种搞怪，折腾的同学们无心上课。老师能怎么办？下课呗。 杨彩把饭盒捂在怀里，脸上堆满笑容。一些学生走出教室的时候会亲切的朝她打招呼，“哟，杨小菜，来找夏东四啊。” 杨彩乐呵呵的点头，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故意叫错她的名字。 007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2） 班里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慢慢的，只剩下夏东四，和他的两个朋友，高龙，丁鹏程。 杨彩紧紧的抱着饭盒，一蹦一跳的跑到夏东四桌前，把饭盒小心的放到他的面前，“今天有你喜欢的五花肉，肉末茄子。” “杨小菜，我们的呢？” 杨彩头笑呵呵的从侧包里掏出两块饼放到高龙和丁鹏程的面前，“刚出锅的。” 高龙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他右手搭上丁鹏程的肩膀，“算了算了，咱们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还是自己去食堂排队打饭吧。” “高龙，等等，我们一起去。” 高龙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杨彩已经跳到夏东四的面前，“我打好了。” “我比较喜欢在食堂吃。” 杨彩掩下心头小小的失落，“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你没看见我和朋友在一起？” “好吧，这个给你。”杨彩将饭盒塞到夏东四手里，夏东四微微错身，拒绝道，“我自己有钱。” “可是，这是二楼食堂的小炒，楼下没有。” “我不需要。”夏东四转身对高龙和丁鹏程说道，“我们走吧。” “夏东四。” “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杨彩呼吸一滞，愣在了那里，直到夏东四走出教室，她才急急忙忙的抱起饭盒，追了出去，“夏东四，你的盒饭……” 哐当一声，杨彩一个措手不及，与来人撞了个满怀，饭菜洒落一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 杨彩坐在地上，看着翻落的饭盒，摊着双手，一时竟出了神。 “你的手好红，烫着了吗？”那个人满是歉意的看着杨彩，“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啊，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杨彩回神，“糟了，夏东四。” 杨彩捡起铁质的饭盒，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满是汤汁与米粒，想也不想的往下冲。谁知，那人竟一把拉住杨彩，“那个夏东四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重要到连自己的手烫伤了都无所谓。” 杨彩回头，朝那人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没有一点犹豫与迟疑，“嗯。” 那人满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啊。” “只是……喜欢？” “对。” 那人缓缓的松开了杨彩的手，双眼被困惑占满。 杨彩心里惦记着夏东四，见手得到自由，想也不想的拔腿往下冲，三步并作两步，也不管是在下楼。 此时正是放学时间，用餐的高峰期。一楼食堂挤满了人，杨彩却在三四百穿着一样的校服的学生里，一眼找到了正在用餐的夏东四。他与高龙有说有笑，丁鹏程则安静的吃着饭，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 杨彩兴冲冲的跑了过去，也不管能够并排坐着十个人的长凳上坐满了男生。在那个时代，即使没有明文规地，用餐时男女学生的座位泾渭分明。大半个食堂，男女各半，相当清楚。这样一来，站在一群雄性中间的杨彩就相当的唐突了。 008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3） 杨彩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实上，她根本没注意到！眼里，心里，全部被夏东四占满，单纯的注视着他，他在哪儿，她的眼与心跟着到哪儿。 “夏东四。”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高龙冲夏东四咧嘴得意的笑，笑的又贼又贱。 夏东四不语，低头大口的吃饭，看势头，好像恨不得把盘子一起啃下去。 杨彩想也不想的开口，“慢点吃，吃快了对身体不好。” “能不能麻烦你离我远点？” 杨彩哦了声，很自觉的往后退了两大步，却发现有点远，于是用眼角瞄了瞄夏东四，见他专心吃饭，赶紧往前跨了大大的一步。 “诶，诶，诶，诶，你干什么呢，退回去退回去。”高龙眼尖，一发现杨彩的小动作，毫不留情面的出口，声音还不小，惹得周围一干人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杨彩的身上。 杨彩脸颊火辣辣的，笑容僵硬的快要维持不下去，差点拔腿跑路。 “你不去吃饭，站在那儿做什么？”夏东四不耐的说道。 杨彩支支吾吾，“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夏东四啪的一声，筷子拍到餐桌上，“我吃完了，你慢用。”说着，起身，迈开长腿，走人。 杨彩正想要跟上，高龙已经出言阻止，“拜托好不好，瞧瞧你现在什么德性，你想熏死我们，还是要我们丢人丢到死？” 杨彩不明就里，恰在此时，丁鹏程递上一条干净的手绢，“擦擦。” “什么？” 丁鹏程往杨彩的裤子及衣摆上扫了一眼，很不经意的样子，却让杨彩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食堂里的学生明明都在低头吃饭，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的感觉，让她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却在丁鹏程的提醒，高龙的嫌恶之下，她越发觉得茄子混着五花肉的味道无比恶心，像没有人打扫的公共厕所，像臭水沟。 忍着胃部传来的不适感，她跑到洗手台，也不管秋天凉风徐徐，就着水龙头，用冷水将自己的裤子冲了一遍又一遍，滴答答的掉着水。 看着如落汤鸡的自己，杨彩很想找寄宿的女同学借一套衣物换一下。可是，她发现，全班六十三人，二十四个女同学，十二个寄宿生，她竟找不出一个可以开口的人。坐在石椅上瑟瑟发抖，她唯一庆幸的是，今天的日头充足，在太阳底下晒一个午休的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因为太过狼狈，一个下午，她都缩在座位上，心里很想见夏东四，想看他在篮球场上奔跑的风姿，却被她生生的抑制住，只是怕高龙的嘲笑。其实，她并非怕高龙说什么，她是怕夏东四会把高龙的话听了进去。 一夜未眠，第二天，她早早来到学校，蹲在校门口，等啊等。上学的学生从小猫两三只，到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到熙熙攘攘。她盼啊盼，终是在人潮中见到了夏东四。 009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4） 杨彩不自觉的咧开嘴，兴奋的朝夏东四跑了过去，“夏东四。” 夏东四眉头轻蹙，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夏东四，你生气了吗？” “……” “对不起。” “……” “夏东四，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 “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只要你不生气。” 夏东四双脚站定，静静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发慌，看的她两腿颤颤，差点落荒而逃，看的她连所剩不多的笑也差点维持不下去，“夏东四？” “我要上课，不要跟来。” “你不生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你都不笑。” “谁规定不生气就一定要笑？” 杨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是哦。” “你教室到了。” “我陪你上去。” 夏东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只一眼，她抬起的脚生生止住。她咬了咬下唇，“那……我下课去找你？” 夏东四没有回应，背着侧包，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眼看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楼道里，杨彩急急喊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一嗓子吼完，她兴高采烈的跑进教室，一晚上的忐忑消失无影无踪。 杨彩是个简单的人，说难听点，一根筋，不懂得转弯，换句话来说，死脑筋！ 总是围着夏东四转的她，会因为夏东四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或喜或悲。夏东四考试得高分，她比谁都要高兴；他篮球比赛赢了，她勒紧裤腰带的请篮球队所有人上馆子庆祝；他跟同学生口角，她会马上冲到那人的面前，一张嘴跟鞭炮似地，噼里啪啦的，从不管对与错。在她看来，夏东四永远是对的！ 她成了夏东四的小尾巴，小跑腿，是二中内一道众所周知的风景。下至打扫的大妈，上至校长。 因为杨彩的心思都放在了夏东四的身上，所以，她本就不乐观的成绩直接掉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为了这件事，班主任没少找杨彩谈话。杨彩每次是人在，心不在。如果碰到夏东四球赛，她一颗心直接长翅膀飞了。 无可奈何之下，叫家长！ 杨安忙啊，忙着取景，忙着办画展。 当时，手机还是黑白屏的，价格却不菲，要一千多。为了不让杨彩觉得受忽略，他二话不说给杨彩置办了一部手机，联络感情。 在几次找不到杨安的情况下，班主任只能通过杨彩手机电话簿里的号码与杨安联系，将杨彩的情况细细告诉了他。 杨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到谈话结束时，除了开头的问候及客套，只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第二天，远在b市的他连夜坐飞机赶回家。 “你喜欢那个男孩子？” “是。” “你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杨彩摇摇头，然后在杨安鼓励的目光下，缓缓说道，“我只知道，每天每天都很想见到他，哪儿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很满足了。看到他笑，心里会暖烘烘的，特别高兴。如果他生气了，我会很害怕，很苦恼，很担心，想逗他笑，想要看到他开心的样子……” 010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5） 杨彩思索着，“书上的喜欢，是死生契阔，是生死相许，是海枯石烂。如果这是喜欢的话，我想，我应该不喜欢夏东四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希望夏东四好好的，没病没痛，健健康康。爸爸，在吃饭的时候，会想那个人吃过了没有，吃了什么？这是喜欢吗？天气凉了，会担心他有没有加衣服？这是喜欢吗？” 杨安宠溺的摸了摸杨彩的发，“我们家的小宝贝，长大了呢。” “爸爸，你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我早恋。” “你快乐吗？” 杨彩想也不想的点头，“嗯。” “觉得幸福吗？” “跟爸爸在一起的感觉一样幸福。”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放弃那个男孩子吗？” 杨彩摇摇头，“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但我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就选择放弃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宝贝，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所以我不要求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爸爸永远支持你。” “爸爸……” “傻瓜，哭什么呢。” “我爱你，爸爸，还有，谢谢你。” “我也爱你，我的宝贝。什么时候，把那个男孩子带回来给爸爸看看，嗯？” 杨彩脸一红，羞答答的点头，“嗯。” 得到了杨安的支持，杨彩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卯足了劲儿围着夏东四转。夏东四不理，她会垂头丧气，备受打击，分分钟后，继续缠着他。夏东四不耐，她伤心，难过后，重整旗鼓，加倍的对他好。连高龙的取笑，她都渐渐的适应起来，炼就了一张铜墙铁壁般的脸皮，偶尔甚至装起聋子。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寒假。 这之间，有两件事，深深的刻在了杨彩的骨子里。 第一件事是，运动会！ 夏东四是天生运动的料儿，他的肌肤，因为打篮球的缘故，晒成了古铜色，身材比起一般中学生的单薄，要壮实许多。运动会报名表刚开始，在未征得他本人的同意下，初三一班的班主任擅自做主，替他报名了三千米，以及一千八百米长跑，另外，他还得参加班级的接力赛。 也就是说，三天下来，他光是跑步，就会把人累死！ 杨彩当时听到高龙说这些的时候，立马抓着夏东四的手，骂骂咧咧的要去找他们班主任找说法。 夏东四头也没抬的说道，“你是我的什么人？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杨彩受伤的站在原处，“可是，可是……” “我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跟你无关。就算是累死，也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请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我只是担心你。” “收起你不必要的操心，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夏东四很直接，很无情。当时周边很多人，他的声音还不小，没有给杨彩留一点情面。杨彩撑着笑，进退不得的任身边或嘲笑，或轻蔑，或同情的目光落在身上，刺进心里。 011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6） 第二件事是，元旦晚会！ 夏东四的风采，在初中部，无人能挡。即使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往舞台中央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女同学的目光。他的班主任正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班直接出了时装秀的节目。既不浪费复习的时间，又能赚足人气。 夏东四那天身着黑色紧身皮裤，系着一条金色的腰链，垂自大腿，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除了第四颗纽扣，其余的全部散着。杨彩不知道夏东四算不算的上性感，她只清楚，在他出场的时候，台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自豪的同时，杨彩身体里传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可以众所瞩目，却独独不属于她。与他的光芒万丈相比，她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叫自卑。与他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无关，与他同身边衣着靓丽的女生说笑无关，与他对别人说不认识她无关。 那一夜，她独自坐在操场的角落，任寒风吹着。身体再冷，也没有心冷的感觉可怕与绝望。 杨彩很茫然，虽然在元旦后，她仍像往常一样缠着夏东四。和杨安通电话时，她总会问，爸爸，我做错了吗？该怎么做？ 杨安告诉她，跟着自己的心走。 真的，可以吗？看着篮球场上耀眼无比的夏东四，她自问。他距离她很近，只要她愿意，往前走几步，就能碰到他。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杨彩发现自己已经这样做了，她的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 “你有病吧！” 夏东四用力一拽，手臂从杨彩的掌心脱离。她看着他从队友手中结果篮球，看着他带球跑了两步，却不知为何，突然用力的将手中的篮球狠狠的砸在水泥地上，怒气冲冲的指着她，“你tmd要发神经滚回家发去，不要连累别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你。” “我只是，喜欢你啊。”杨彩听不到周边的哄笑声，窃窃私语，只是单纯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仅此而已。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不过是把你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感受。明明是个自私鬼，偏要打着喜欢的名头。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欢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是。”夏东四斩钉截铁的答道，“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不要牵扯上我！我以后不想在看到你，一眼都不想。” 杨彩泫然欲泣，“夏东四。” 夏东四扒了扒头发，拿起石凳上的外套和侧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篮球场。 杨彩回家后哭了很久，可她从未想过放弃。隔天，她早早的到学校，等夏东四，然而，她左顾右盼，上课，下课，放学，她也没有见到夏东四的身影。 012 勇往直前（1） 问丁鹏程，形影不离的高龙率先说道，“因为你，东四连学校都不想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嘴巴上天天说喜欢，喜欢，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过。你确定你追东四不是自尊心作祟？” “当然不是。” “最好是。我劝你不要缠着东四，我们是毕业班，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折腾。如果因为你害的他高中考不上，别说他，我都会恨死你的。” 高龙的话，让杨彩很难受，甚至兴起了放弃的念头。她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只能在杨安身上求得一点安慰。杨安很忙，每天十几分钟的通话根本不够，他只是不断的要杨彩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不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决定。 杨彩掂着心，在所有夏东四可能出现的地方等他，堵他。他对她，爱理不理，有时候直接视而不见。 难道，真的像高龙说的那样，她做错了吗？杨彩不知道，只是习惯性的追逐着夏东四的身影。于是，一个追，一个躲，一个学期，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春节前后，杨安由于工作的需要，无法回来陪杨彩过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于是将她接到了b市。以往对杨彩来说太过短暂的寒假，因为夏东四，变得无比漫长。 对夏东四的心，前所未有的茫然。她不停的纠结于放弃，或继续之中。大年十二，杨安神情寂寥的回到住处，他说，王叔叔过世了。杨彩怔愣在原地。 杨彩来b市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杨安工作室附近置办的住所。杨安很忙，没什么时间带她出去玩，又怕她一个人太闷，便让同事带着杨彩四处逛逛，这个人，就是王叔叔。杨彩记得，上午王叔叔才跟她开玩笑，说她乖巧懂事，要给自己的儿子定亲。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眨眼就没了呢？ 杨安说，有一辆卡车横冲直撞，冲到人行道，把人撞飞十几米，脑浆迸出，当场死亡。 参加王叔叔的葬礼，看着哭的晕死过去的王太太，以及悲伤又茫然，透着坚定，仿若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王叔叔的儿子，杨彩的心，刺刺的疼。 王叔叔年纪跟杨安差不多，正当壮年，一下子说没就没了，生命怎么脆弱成这样？ 如果，如果那个人换做夏东四……杨彩打了个寒颤，急急打住，不敢任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从葬礼上回到家中的路上，杨彩的脑海中杂念盘亘。想到夏东四，心脏砰砰直跳，第一次弄清了自己的心意。想通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她盼星星，盼月亮，整日的盯着日历，恨不得一口气撕下一大把，把时间撕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 开学的前一天，杨彩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四点就爬起床洗簌，早早抵达学校。 013 勇往直前（2） 大概是春节的日子太舒服了，回到学校的同学们一个个面色红润，就是精神有点不够饱满，像是快要蔫掉的花朵，耷拉着脑袋，两眼半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群刚过完寒假，还未收回玩闹的心的同学，却在看到校门口上方的打横幅时，瞬间清醒，连预备铃响了都不理，全部堵在校门口。 红色横幅，白色的字体，不是什么‘祝大家新年快乐’‘欢迎返校’之类学校拿来敷衍学生的场面话，而是，夏东四，我喜欢你！ 堂而皇之的七个字，让一群对爱情抱有无限幻想和渴望的学生们的热情暴涨，对表白的人佩服，被表白的人羡慕。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杨彩捧着一束她精心挑选的玫瑰花，站在夏东四的面前，睁着大大的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夏东四，我喜欢你。” 夏东四的脸涨的通红，抿着双唇，死死的盯着杨彩。杨彩咬了咬下唇，固执的看着他，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夏东四，我喜欢你。” 夏东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将杨彩递到他面前的花束狠狠的摔到了水泥地上，“杨小菜，你有病看医生去，不要在这里发疯。你要丢人现眼，你自己去，不要拖我下水。”说着，他越过杨彩，大步往学校走去。 深红色的花瓣散在水泥地上，分外的夺目。分分钟钟间，看戏的人潮挪移，将它们踩的面目全非，只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夏东四渐行渐远的身影，令杨彩慌乱不已，她害怕，怕他生气，怕他不理她。她生气，气自己做的不够好，应该，应该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挂满小旗子，上头全部写着她对他的喜欢才是。不过，眼下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些，不然，她就追不上夏东四了。 谁知，她才跑两步，便被一位自称是教导处的吴老师给拖走了。警告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她彻彻底底的成了二中的名人。杨彩，全不在乎，她在意的只有夏东四，夏东四对她的看法才是重要的！ 经过了一个寒假的思想工作，杨彩决定重新振作，重头来过，不气馁，不放弃。 第一次表白失败，没关系，她的小本子摘抄着从言情小说里偷来的各种方案，一个不行，她换另一个。虽然，成功的机会渺茫。 杨彩像上学期那样，再一次对夏东四死缠烂打，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不同于以往的是，大概是开学的时候她明目张胆的表白起了某些不知是好还是坏的作用，为她加油打气劝夏东四赶紧投入杨彩怀抱的人不少，看她不顺眼，找她麻烦，要她离夏东四要多远有多远的人更多。 杨彩就像是个六根清净的尼姑，与夏东四无关的事，她一不看，二不听，三不进心，当起了聋子瞎子。 014 勇往直前（3） 三八节，杨彩说是女人的节日，很重要。死活拉着夏东四上了趟精品店，硬是要他挑了条链子给自己挂上，虽然，链子又粗又长又难看，还是自己掏的腰包。她只认定一点，链子是夏东四送的！到了学校，逢人就掏出来炫耀，连高龙嘲笑说狗链比这都好看她都不在意。 植树节，她说保护地球环境是每个人的职责。给自己包了好几层防火衣，顶着夏东四双眼不停喷出的熊熊烈火，在花草市场溜达了好几圈，挑了两株树苗，非要种在学校的国旗下方，说是好让全校的人一起见证他们坚贞不屈的爱情。幸好教导主任发现，及时阻止。不过，在杨彩振振有词的给教导主任洗了半个小时的脑之下，他们有幸在学校的一个偏僻到平时连阿猫阿狗都不愿意去的小角落让两株小树扎根。 无论什么节日，她总能找出一大堆的借口，甚至连邮政节都不放过，硬是从夏东四手中拗了一封情书来，虽让上面只有‘神经病’三个大字，并且正面上写着周记，老师还在上头留了个大大的阅。 日子在杨彩不断翻新点子，不断折腾中，滋溜过去。全校的，哦不，准确的说，初三一班的学生对杨彩已经熟到跟自家厕所差不多的地步，偶尔杨彩隔个三四天不玩新花样，他们甚至会觉得别扭的不得了。连高龙都会大喊，我好无聊啊，杨小菜。 正因为混熟了，杨彩在一班真的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夏东四下课不在，他们跟告诉她人在哪儿。夏东四要是面色不郁，他们会跟她说为什么。连今天几个女生来看过夏东四，夏东四打过几次哈欠都详详细细的。就像是一张天罗地网，把夏东四死死的网住，让他无处可逃。 五月二十日，当时普通到一般的日子，杨彩偏偏看出了不同。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能懂得什么爱不爱的，只是单纯的言情小说看多了，觉得情侣间的喜欢就是爱！ 回想情人节表白失败，杨彩不断给自己打气，这一次，一定，一定要成功，必须成功！ 在表白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再记一次大过的心理准备，并要杨安做好被老师请去喝茶的思想工作。杨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却依然宠溺的应了下来，要她放手做自己喜欢的，爸爸在背后无条件支持！ 杨彩不知道的是，电话刚放下，杨安马上拨通了他朋友的电话，确保女儿不至于做的太过被退学。 经过大半个月准备，五月二十日，熟悉的眼保健操时间，还未到一半，喇叭声内突兀响起吵杂的声音，有东四摔倒的，有桌椅搬动的，甚至有人的哀嚎声，这些全不是主要的。重点在，一阵刺儿的蜂鸣声过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有力却快断气的声音，“夏东四，520！”然后就听到一声惨叫声，喇叭关闭，眼保健操结束！ 015 勇往直前（4） 全校的人，傻了！夏东四，呆了！ 听到夏东四三个字，所有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喇叭里的女生是谁，却没想杨彩竟会大胆的这种程度——闯校广播室！好吧，你闯就闯了吧，居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白，实在是…… 经此一事，很多人对杨彩大大的改观。男生们对夏东四羡慕嫉妒的不得了，恨不得身边也出现一个‘杨彩’。女生们如果不屑一顾的在旁说风凉话，泼冷水，男生们就会反驳，有种你也在校广播上表白啊，把女生们噎的满面通红。 初三一班的学生更是夸张，集体倒戈不说，天天还在夏东四耳根子旁叨叨，要他从了杨彩，别再做无谓的抵抗，连班主任也老不正经的开玩笑，什么时候吃到你们的喜糖啊？ 结果是，杨彩被记了一次大过，最惨的是，夏东四的冷脸相对，整整一个礼拜！ 经此一事，杨彩安份了不少。夏东四不理她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的夏东四要中考！ 中考虽然不像高考那样严肃，却也同样重要，是人生起点的第一个转折点。 毫无疑问，以夏东四的成绩进入一中绝对没有问题。杨彩不乐意了。为什么？夏东四离开二中，不代表她以后要见他一面很困难？ 听到杨彩的回答，不说高龙一脸受不了，连丁鹏程都憋得满脸通红。 谁让，谁让，一中，二中占着同一块儿地皮，两所高校仅隔着一道小小的，不过半人高的围墙，中间还有一扇从不上锁的铁门！ 对于杨彩的烦恼，夏东四好像没有看见，整日的抱着书，复习，复习，再复习，给人一种巴不得离杨彩远远的感觉。 杨彩忧郁了，整日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瞅着夏东四，期望着他能改改上一中的志愿。天天搜刮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存货，用她不大灵活的口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数着考上二中的好处，其中，十项里有十一项离不开她杨彩。 在怎么不愿意，中考还是来临了。 杨彩甚至恶意向各路神明祈祷，让夏东四考砸吧！ 结果，结果，众神明……显，显灵了？！ 没错，平时千拜托万请求，到死都不会留给你半毛钱好处的神明们，难得的勤勉了一回，完成了杨彩的心愿——夏东四考试失误，总分仅够二中的分数线！ 杨彩听到这个消息时，双手叉腰，仰天长笑的得瑟又狂傲，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含蓄。路过的人齐齐以为遇到疯子，神经病，吓得好好的路不敢走，全部改道而行。 得知分数的当天晚上，杨彩兴冲冲的把夏东四从家里拖出来，说要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说什么考试失利很正常，中考又不是高考，是金子，到哪儿不是亮金金的。实则，拖帮带伙，在小酒馆了摆了两张桌子，大肆庆祝。只差敲锣打鼓，鞭炮连天了。 016 勇往直前（5） 杨彩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夏东四臭的跟茅坑有的一拼的脸，以及太过高兴，一瓶又一瓶的灌着酒。至于往后的事，她没多大印象。 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抱着夏东四又哭又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使劲往他身上蹭。他没有嫌恶的推开她，脸上更没有不耐烦。他笑的很柔，很柔，比她穿过的丝质睡衣还要柔，比春风拂面还要柔。他抱着她，她靠着他，溺在了他明媚的笑容里，跌进了他若朗星的目光中，再也无法自拔。于是，她做了一件平日里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吻了他！湿滑的触感，薄荷一样的清新，她，吃上瘾了！他们拥吻许久，久到她两腿发软，撑不住的从他身上滑下……梦，到此为止。 杨彩怒瞪着天花板，双手发泄的捶着床板，恨得呀，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多坚持一会儿？如果，她能亲他亲到天荒地老，要她死一百次她也高兴啊。 不过，感觉真的好真实呢！杨彩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咂吧咂吧嘴，哦哦哦，跟梦里一样的味道。杨彩又是兴奋又是害羞的抱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脸，怎么可以这么不害臊呢？爸爸说了，女孩子要矜持，这样男孩子才会喜欢。可是，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那个梦，好想像梦里一样，吃夏东四的嘴，吃到够。 往常，暑期杨安总会带着杨彩四处旅游。今年，不用说，为了夏东四，杨彩一个人留在了f市。 为了支持杨彩，也为了她能够没有后顾无忧，杨安给她弄了个小金库。用杨安的话来说，追男朋友没钱怎么行。 有了充足的资金，杨彩的胆子更大了。除了睡觉的时间，她几乎都在夏东四家里蹲点，只为拉上他一起去s市玩几天。蹲的多了，杨彩跟夏东四的妈妈林兰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的目标也从一开始的说服夏东四，变成了找林兰聊天，从中挖夏东四小时候的趣事。久而久之，她知道了夏东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连八岁了还在尿床，小学的时候偷偷掀过女同学的裙子这些小事都给挖的丁点不剩，气得夏东四一见到她就脸红脖子粗的，恨不得将她一脚踹走。偏偏她是块牛皮糖，任他怎么赶，怎么骂，怎么摆臭脸，她都不当回事，还乐呵呵的围着他转悠。 也不知怎么个一回事，林兰和杨彩很投缘，在暑假最后半个月的时候，多靠了林兰的帮忙，杨彩才有机会和夏东四一起坐上了前往s城的大巴。乐得杨彩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如果没有高龙和丁鹏程两颗大灯泡，她恐怕会上天的吧。无奈的很，谁叫这是夏东四提出的条件的呢。杨彩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的夏东四，心中的一点不乐意立马被浓浓的满足扑腾的烟消云散。 017 在旅途中（1） 从小跟着杨安跑来跑去，杨彩比外表看起来要可靠的多。下车了怎么走，做什么车不会被人骗，住哪儿里，一路井井有条，把比她大两岁的三个小伙子唬的一愣一愣的。高龙一个高兴，搂着杨彩的肩说，“看不出来啊，杨小菜，哥以后跟你混了。” 杨彩乐呵呵的点头，“可以啊，不过，先请你把你的狗蹄子从我的肩膀上挪开。” 丁鹏程很给面子的笑出声，连自从上车后就没什么好脸色的夏东四也缓和了不少。 高龙可不乐意了，“你聋子？高龙，高龙，人中之龙，你懂么你，狗蹄子？亏你说的出口，要我说这好歹也是龙爪。” 杨彩抖抖嘴角，不想理他。经过一年的摸索，高龙的性子她还是知道个一二啊。你越是跟他呛声，他越高兴，跟逮着好玩的玩具似地。除非了他玩腻了,觉得没意思了,主动踹开你，否则只会没完没了的纠缠。 这不，杨彩刚追上夏东四的脚步，话没说上两句，高龙已经从她背后窜出，“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高龙么？” 杨彩直接当没听见，讨好的看着夏东四，“夏东四，你想吃什么？海鲜？肉？” “你见过牛吃肉？”高龙抢白，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彻底的无视，“你问我为什么吧。” “海鲜怎么样？阿姨说你喜欢吃大虾和蛤蜊。” “海鲜有什么好吃的，f市又不是没有。”高龙拉住杨彩，“你快问我为什么。” 杨彩抓狂，一旁看戏看的好不开心的丁鹏程忍着笑意，“小白菜，你还是问一下比较好，如果你不想被他烦死的话。” 杨彩想了想，依高龙的性子，的确有这个可能，于是，无可奈何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黑龙江出生的，所以我叫高龙。” 杨彩呵呵的干笑，“那你为什么不叫高黑龙算了。” “我妈说我太白了，跟黑不搭边。” “……” “那你知道我弟弟叫什么吗？” “……” “给你个提示，他是天津出生的。” “……” “回答啊，不会吧，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猜不中？你猪脑袋做的吧你，做人这么失败你还做什么人啊你，赶紧回去做你的猪去，养得好点还能为社会做点贡献。瞧瞧你，除了浪费国家粮食，活得比猪还不如……” “高津。” “说你傻你还不信，我妈像是那么没创意的人？” “高天津？” “聪明！” 杨彩忍住呕血的冲动，抓起夏东四的手死命的往前冲，再也不想跟高龙那个疯子待在一块儿，不然，她非得先他一步进疯人院不可。 天空不作美，抵达s城的当天下午，收到了台风警报。看着沉的快要跟海面粘在一块儿的天，吹着快要把她刮跑的风，杨彩痛哭流涕。 018 在旅途中（2） “走吧。” “去哪儿？”杨彩稀里糊涂的问夏东四。 夏东四手插在口袋里，迈着长腿，慢悠悠的步下石梯，双脚落在软粘粘的沙滩上。 杨彩一喜，欢呼一声跟着跳了下去，追着夏东四留下的印子而去。 “喂，你们两个不要命了？” 丁鹏程笑推着高龙，“怕什么，台风还没来,不是？” “滚蛋，我瘦弱的身躯哪儿能跟你蛮牛比。”话是这么说，高龙仍是躲在丁鹏程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夏东四的方向走去。 哗啦啦的声响，即使夏日里仍觉得凉飕飕的海风，看着扑腾的越来越高的海浪，杨彩雀跃着，欢呼着，抱着夏东四的手臂摇晃着，蹦蹦跳跳，好不欢欣。 大概是受到了杨彩的感染，夏东四冷板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挂起了愉悦的笑。 “夏东四，你笑起来真好看。” 夏东四扬起的嘴角立马收回，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杨彩懊悔不已，“早知道不说了。”她惋惜的看着他，“喂，夏东四，你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你以为东四卖笑的？” 杨彩怒视着高龙，“胆小鬼。” “说谁呢你。” “谁应说谁。” “你……” “你们俩不能安静会儿？” 杨彩见夏东四臭着一张脸，立马闭上嘴，乖乖的待着。高龙可不管，挥着长手，吼道，“我嗓门再大，能大的过哗哗的海浪？我再吵，能吵的过呼呼的海风？你要嫌吵，回酒店去，待在这空拉拉的地方做什么？没吃，没喝，没得玩。看天，天是灰的，看海，还是灰的，看石头，尼玛，全灰的！要不是我的脸被沙子刮的生疼，被风吹的生冷，我还以为我是盘古，掉进哪儿个混沌未开的世界，准备开天辟地呢我。” “你少说两句会死？”丁鹏程受不了的摇摇头。 “嘴是用来干嘛的？除了吃，喝，说，还能做什么？吃喝，养活自己，说，骗个愿意给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养活孩子。人的一生，不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的。我说话怎么了我，剥夺别人人生三分之一的乐趣，会天打雷劈的，你懂不懂？” 言辞凿凿一番，高龙不免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富有哲学的话来呢？想着想着不禁眉开眼笑，正想继续挥手喷唾沫，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一个。转了一圈，他五点零的双眼好歹发现了已经只剩下三个点的人影。什么高谈阔论，什么未来伟大的演讲家都是狗屁，此时此刻，还是小命要紧！ “喂，你们等等我啊。” s城与f城同属东南沿海，每年七八九月份总要有几次台风。从小被台风刮着长大，夏东四几人对台风非但不怕，还相当的喜欢，除了杨彩。因为，学校会放假！ 019 在旅途中（3） 四个人无聊的窝在酒店里，看看电视，打打牌，听高龙胡侃一通，勉强打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出不了门，又无所事事，几人都想回f城。无奈，台风天，大巴不出车！ 怎么办？继续蹲着呗！ 高龙胆儿小，听着风刮着玻璃窗的声音，把他吓得一惊一乍的，赖在丁鹏程的身上死活不起来，看的杨彩两眼发直。她状似不经意的往夏东四方向看去，见他正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看的入迷，杨彩寻思着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 有贼心，不代表有贼胆。杨彩跟只蜗牛一样，慢慢的蹭到夏东四身边，就不敢在进一步了。她一会看看夏东四强而有力的大腿，一会瞅瞅夏东四修长的手指，想着枕在他大腿上的感觉，想着他的手指将她的小手包裹……杨彩脸红又心跳，两眼水汪汪的，好似笼着一层雾，她轻轻的咂吧着嘴，只觉得一阵唇干舌燥。 幸好，三个男生，看书的看书，尖叫的尖叫，发呆的发呆，没人注意到她的异状。 无所事事的情况下，最容易犯困。高龙大概是叫累了，抱着枕头呼呼睡得香甜。丁鹏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眸光时不时的在杨彩身上停留，好像再说‘你怎么还不回你自己的房间，我们要睡觉了！’ 大概是丁鹏程发射的讯号太强烈，沉浸在书海中的夏东四合起书本，看着杨彩，“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哦，我不困。” “我们要休息了。” “好吧。那，我回房间了？” “嗯。” 杨彩一步三回头，短短不到三米的路，愣是被她走成了三百米。丁鹏程顶着通红的双眼，相当体贴道，“夏东四，你送送杨小菜吧。” 夏东四莫名其妙的看了丁鹏程一眼，“就在隔壁，有什么好送的。” “让你送你就送。”丁鹏程不耐的捞起枕头向夏东四砸去，把杨彩吓坏了。不是因为怕夏东四受伤，而是，在杨彩印象里沉默寡言的丁鹏程，发火了！ 杨彩还算聪明，吞了吞口水，配合着丁鹏程，“夏东四，我怕黑。” 夏东四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在杨彩的期待，丁鹏程的不耐下，双手插着口袋，酷酷的越过杨彩，往外走去。 从未想过会成功的杨彩被巨大的惊喜砸的头昏眼花，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小心夏东四跑了。”丁鹏程冷冷的声音如盆凉水，哗啦从杨彩的头顶浇下。 杨彩拔腿往外跑，冲到门口的时候，想到还未对丁鹏程道谢，急急忙忙的刹车，回身，却发现，前一刻还有力气摔枕头的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居然，睡着了！ 杨彩目瞪口呆，偷偷的在心里给丁鹏程竖起了大拇指：神人！ 020 在旅途中（4） 正如夏东四说的，杨彩的房间就在隔壁，仅一墙之隔。若是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譬如，上厕所撞到鬼啊，小偷撬窗户啊，等等……杨彩只要吼一嗓子，别说他们三个男生，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所以说，要夏东四送杨彩，实在是为难了他。就两步的距离，叫他往哪儿送去？送到酒店门口在送回来？ 杨彩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夏东四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见她出来，他二话不说直起身子，长脚一跨，与她错开身，回自己房间。 “……”对于眼前的状况，杨彩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杨彩之所以是杨彩，自然有她的不同于常人之处。 “夏东四！” 夏东四脚步顿住，回身，迎面而来的是杨彩放大的脑袋，喷着脸的鼻息，暖乎乎的唇。 两个人，嘴贴着嘴，眼睛瞪的大大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奇异的是，夏东四的眼底里竟有一瞬间的茫然，杨彩则流转着疑惑。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被突袭的一方应该反映巨大，率先退开的。结果，夏东四呆呆的，还是杨彩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才惊醒过来，于是，听到了令人高兴不起来的杨彩的自语声，“言情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接吻哪儿里舒服了？脚踮累了，头也抬的酸死了，啊，浑身硬梆梆的，难受死人了。” 杨彩说着说着，突然觉得空气有点不对劲。抬头，发现夏东四一张脸臭的要死。她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不像是小说里，男女主角接完吻，女主一个害羞，躲进房间内。杨彩慌慌张张的摸着口袋，好不容易找到了门卡，却因为夏东四的‘紧迫盯人’，手一抖，门卡做自由落体运动。你说，这个走廊是不宽，没错，可够长了吧？为什么门卡什么地方不选，偏偏要掉到夏东四的脚边？ 走廊里，灯光是暗黄色的，若非是房间内白光，杨彩根本无法看清夏东四的表情。更何况，也不知夏东四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关键时刻，脸一侧，背着白光，怕是带着透视镜都无法看出夏东四脸上的变化，更何况她高度近视。 于是，杨彩只能缩着肩，看着夏东四捡起脚边的门卡，慢悠悠的打开房门，“不进去？” “哈啊？进，进……去哪儿里？” 话落,杨彩恍惚间好似瞧见夏东四的唇边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很淡,却直达眼底。她愣了愣,下意识的用手背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他嘴角翘起的幅度又增加了些许,明晃晃的。她傻呆呆的任夏东四轻捏着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看着他开门,将她推进房内,轻笑着与她道着晚安。 021 在旅途中（5） 直到房门卡擦的关上,她才惊醒,待急匆匆的开门想要确认并非自己眼花,更不是在做梦时,夏东四的衣角已消失在了另一扇门后。 整个晚上,杨彩神思恍惚,她忽喜忽忧,心绪起起伏伏,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怎么的也睡不着。睁眼闭眼全是夏东四的身影,他毫无预兆的笑意,以及意料之外的吻。如果,肉碰肉也能称得上吻的话。 杨彩不敢睡,怕睡醒,所有的一切变成了一场空梦。不过,以她如今忐忑躲过激动的心情,想要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故而,天蒙蒙亮时,她便从床上跳起来,顶着两只熊猫眼,脸色因睡眠不足有些许的难看,却丝毫不影响她十足的精神头,神采奕奕的模样,像是打了鸡血似地,两眼没有丁点的迷蒙,锃亮锃亮的,活生生的在人身上打十个八个洞,不成问题。高龙打开房门时,就差点被杨彩眼底的神采亮瞎了眼,直捂着眼睛冲杨彩嚷嚷没事不要带着两个一千瓦的大灯泡瞎晃荡,就算不把人照死,也能把人给热死。 原以为经过了昨晚的‘亲密’,夏东四会有所不同的。令杨彩失望的是,夏东四,仍是夏东四,板着一张脸,任杨彩的两只眼睛在他身上打出了千万个洞,他也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提议出去走走。而高龙则在听到夏东四的建议后,第一反应是趴在窗上看一片狼藉的街道,而后一脸见鬼了似地瞪着夏东四,“你脑抽了?” 夏东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服,“你早餐不吃了?” “吃啊。”高龙想也不想的回道,待眼角瞥到昨晚被风扑到,如今横尸街头的行道树,立马说道,“我们叫外卖吧。” 回答他的是夏东四往外走去,节奏感十足的脚步声,以及毫不迟疑,连头都不回,屁颠屁颠跟在夏东四身后,讨巧卖乖的杨彩。丁鹏程同情的拍了拍高龙的肩膀,“把脑子忘在家里没带出来不是你的错,”为了显示真诚,丁鹏程坚定的补充,“真的!” 幸而，这场台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天虽然仍阴着,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令人浑身有股说不出的畅快。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夏东四，杨彩的心情说不出的好,一整天下来,嘴角始终挂在耳朵边上,不曾外下落。 因为台风,街道很是冷清,行人少不说,店面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家开着门。从路边买了点s城的特色早点,四人一人捧着一个大盆子吃的不亦乐乎。不单单是早点味道好,更因为其价格实在是低廉到令人不耻的地步。就说杨彩手中的,一份牛肉羹,一份蚵仔煎,一份甜粿,十块钱不到,还好吃到爆! 高龙边吃边嚷着f城物价不合理,s城才是正常的,一脸义愤填膺的说要去物价局投诉。 022 在旅途中（6） s城最出名的地方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更不是当地特色小吃，而是服装批发市场！ 这里的衣服，廉价的同时又保证了质量还不失时尚，吸引了众多外来户来此淘衣服。杨彩一行人来此，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s城，又叫服装城。不大，商业街统共就那么几条，闭着眼睛，多绕几次都不会迷路。大概因为是服装批发市场的缘故，即使是台风刚过，依然人声鼎沸，一派繁华的景象。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结伴的人群非常容易走散，走丢。当时，除了杨彩有一部黑白屏，其他人只要一走散开来，根本无法联系。于是几个人商量下，如果不小心走散了，就在东南路口集合。决定好后，高龙欢呼一声，冲了进去，连一向少言的丁鹏程两眼都微微的发着光。 逛街，从来不是女人的特例，男人也爱，尤其是高龙，简直就是狼入羊群，跟疯子似地，这件想要，那套要买的。劲头十足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就在前一天他因为台风，怕的恨不得立马逃之夭夭的景象。 高龙是典型的见衣服忘友，分分钟钟把其他三人抛在脑后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丁鹏程无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这倒好，让杨彩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她一脸讨好的看着夏东四，夏东四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径自向前走去。 杨彩吐了吐舌头，快速的跟上，没脸没皮的去拉夏东四的手，理由是，以防走散！相当的正当。 夏东四也不知是不是太清楚杨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竟也任她去了。谁知，杨彩得寸进尺，本来只是小心翼翼的抓着他食指和中指，一看夏东四没有过多的举动，快速的张开手掌，趁夏东四一个反应不急，来了个十指交缠。夏东四潜意识的挣扎了下，张口欲言，目光触及杨彩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似地满足的笑靥，马上转开了头，不再看她一眼，连与杨彩纠缠的十指都好似被他遗忘了般。 说淘衣服，事实上，除了高龙一人，其他三人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琳琅满目的衣服上。丁鹏程是忙着抓四处乱窜的高龙，夏东四是目不斜视，慢悠悠的样子，好似在散步。至于唯一的，本该对服饰最上心的女性，杨彩同志，早已经因为紧紧纠缠的十指，面红耳赤，一颗心咚咚跳的快要死掉了，哪儿来的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衣服美不美的，没被夏东四拿去卖掉还帮着数钱，算是不错的了。 最后，还是在场唯一对得起服装城的高龙，在一阵咋咋呼呼下，将其他几人的心思稍稍的拉过去了点。 这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店面不大，却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五颜六色的服饰，色彩斑斓的鞋子，各种炫目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却不嫌的凌乱。经过店主巧妙的摆弄，让小小的店充满了个性，绚丽却又不会显得突兀，搭配的相得益彰，非常的夺人眼球。 023 在旅途中（7） 店里的客人很多，多得再也塞不进一个人。于是四人只能在店门口驻足张望。老实讲，走了大半天，大条腿已经没有知觉，好似有千斤重，整个人非常的疲惫，四个人都是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来休息。小店很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偏偏四个人竟默契的统一了意见，不走了！ 几个人看衣服的看衣服，摸鞋子的摸鞋子，闲不住的高龙则开始向一旁的人打听小店的情况。不过五分钟，他就带着小道消息，蹦蹦跳跳的回到大家跟前将收集来的情报贡献出来。 原来，这家小店的主人原是个落魄的画家，怪异的画风，太过斑斓的色彩，是无法被接受的原因。在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之后，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的店主的家人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无可奈何之下，才在家人的资助下勉为其难的开起了服装店。谁知，在见到各色的服饰时，突然灵感大发，把绘画的能力全部投入到衣服的设计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受欢迎的同时，还广受好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店面扩张一下？ 原因是，店里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店主自己设计的，包括店面等等，即使每天埋头于工作，手里头每天最多也只能制作出一件或更少的服饰，有时候甚至没有。而这里的所有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全世界只有一件！不单单是衣服上别出心裁的色彩与图案，更有店主天马行空的服装设计理念。 这样的衣服，谁都想要一件。可是要预定啊预定！ 当得知，店主的订单已经多到就算现在开始预定，也要等到明年的明年的明年……呃，事实上，连店主自己也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订单排到哪儿年哪儿月。所以说，高龙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衣服，并且还是要看店主的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为你设计专属于你的服饰的情况下。高龙登时泪流满面，任丁鹏程怎么拉，怎么拽，怎么拖，他都抱着人家的大门不肯走。 无可奈何之下，三个人挤在小店的门口，苦哈哈的看着店主，高龙是可怜的，丁鹏程是无奈的，夏东四是被逼的。呃，至于为什么是三个人呢？因为杨彩被轰去同店主求情去了！用高龙的话说，杨小菜追夏东四追到二中下至扫厕所的大妈，上至董事内部人员对其刮目相看，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必定有她独特的魅力及能力，所有让她前去同店主交涉，成功率就算没有百分百吧，也绝对有百分之九十点九九九… 当然，这只是几人抱着瞎猫碰碰死老鼠的运气，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谁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店主居…居…居然同意了他们无理的要求！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高龙如果生在古代，生在皇室，那绝对是大大的明君啊！ 024 在旅途中（8） 嗯哼，不过嘛，正所谓乐极生悲。高龙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店主的原话是，好啊，不过，我现在没空，先给小姑娘做一套，其他人嘛，看看我哪儿天有时间再说吧。 高龙欲哭无泪，丁鹏程哭笑不得，夏东四哑然失笑。他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将杨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用双眼扫射了不下百遍，也无法看出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店主的解释很简单，说，杨彩是一道彩虹。 当时的四个人，没有一人能理解，直到，很多年以后，莫然回首，夏东四才体会到，店主的意思。并不是说杨彩有多漂亮，只为她的热情，活泼，坦诚，单纯…是个能够带给人愉悦，十分可爱的女孩子。 一件衣服，从开始设计到成衣，没有两天是完成不了，更何况店主还要先在衣服上头手绘属于杨彩的图案。 算下来，最少要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虽然是暑假期间，在s城滞留多久都不成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口袋里的钱无法支持那么久！更何况，高龙这个购物狂，在一通乱逛下来，已经提了整整四个垃圾袋的衣服了，中间早已将他们其他三人的口袋搜刮一空，如今仅剩下不到十块钱的车费，以及酒店里为数不多，绝对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毛爷爷。 而，店主亲手制作，一整套下来的成衣，需要整整五百大洋！并且是在经过杨彩的三寸不烂之舌，讨价还价半天之后的价格。 怎么办？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杨彩准备跟大家说她可以从小金库里取点钱出来时，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店主各在他们三人的小屁屁上留下个大大的脚印后，以为他免费打工一个礼拜，包吃住的条件，解决了他们的难题。 至于衣服嘛…呃…呃…谁叫店主实在是看杨彩太顺眼了呢，所以啊，在其他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光之下，免费得到了一整套高龙梦寐以求的量身定制的衣服。 店主是个相当随性的人，店里每天几点开门，几点关门都是按他的心情来的。心情好了，早早的开门，晚晚的关门，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心情要是一个不爽，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睡到个大中午，一整天不营业那都是正常的事。而，经过几天的相处，杨彩几人终于了解到，店主十天的时间里，大概有个五到六天是不爽的，剩下的几天要么因为没有设计灵感，自个儿一个人溜出去，将店随便一丢，不管小店的死活，要么是工作太无聊，抱着电脑当宅男……总结下来就是，在短短几天的打工时间里，杨彩他们每天都在放假！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个人毕竟还是个心思单纯，脸皮超薄的好好学生，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于是经过了三四天短暂的磨合外加商量之后，他们另辟蹊径，当起了小店的真人模特！ 025 在旅途中（9） 不说杨彩，单是夏东四的阳光俊朗，高龙的可爱甜萌，丁鹏程的酷帅，就足以吸引一票人的目光。加上三个人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俱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是路边摊往身上套，都能活生生的给穿出个国际名牌的味道来，更何况店里的衣物全是店主精心设计的非卖品。哪儿怕是杨彩，也给穿出了那么点点感觉来。 于是，小店在店主不再的情况下，被挤得个水泄不通，直接结果是，服装城一度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 小店里即使衣服没得卖，也能卖卖小饰品什么的。最后因为生意太好，那些不知道被丢在仓库里几百年的库存都卖个精光，乐的高龙嘴巴咧的都合不拢了。 问题来了！ 夏东四的脸，是那种什么表情都不需要摆，哪儿怕是臭着脸，也依然灿烂得连太阳都羞愧的躲进云层里不敢出来，更遑论他时不时来个似笑非笑，直吸引一群花蝴蝶围着他转啊转的，迷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不扑腾到死绝对不离开。 于是乎，杨彩不乐意了！ 想她杨彩，整天的跟在夏东四屁股后面瞎忙活瞎转悠，也没得个人家的回眸一笑，凭什么让这群花蝴蝶白白占了便宜？再说了，夏东四现在完全成了小店的活招牌，整天忙着同花蝴蝶们周旋，本来分给杨彩的时间就有限，现在更是少的可怜。除了睡前那段紧巴巴的时间，她能抓着夏东四瞎掰一会儿，其他时间里，她只能用她哀怨的小眼神，来向夏东四诉说她心中的各种不满。 对于驱赶蝴蝶这种小事儿，杨彩不是没做过。不过嘛，自从第一次她双手叉腰，站在收银台上宣誓夏东四的所有权，而被一群花蝴蝶眼神光杀了千万遍之后，又被唾沫差点淹死的情况下，仍旧死活的抱着夏东四的大腿不松手，最后惨被无数只无影脚踩成肉饼，与瓷砖地融为一体，叫夏东四拖地时，差点不小心将她当作垃圾丢进垃圾桶时，她才幡然醒悟，夏东四打工是一时的，而她才是一世的！用杨彩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一瓶品质好到爆棚的万能胶，粘上去就到死也扒不下来，何必跟那群今天飞这里，明天飞那里的蝴蝶的计较。 事实却是，千万别惹为爱情冲昏脑袋的女人，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从杨彩这本活生生的教科书上就可以明白的很透彻。 以上，乃第三天小店打工结束后，杨彩抱着夏东四的裤腿抹着一把辛酸泪求安慰求关注时，高龙的原话。 可惜的是，即使杨彩的两眼哭成了鱼泡眼，夏东四也仍旧穿着一身帅气的没商量的衣服，顶着一张阳光的人神共愤的脸招摇过市，甚至与之前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吓得高龙和丁鹏程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眼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026 在旅途中（10） 杨彩看着夏东四笑的越发灿烂的脸，欲哭无泪。有心想上前，却次次被人挤到墙角，要不是丁鹏程好心拉了她一把，天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挤进墙里当壁画去了。 “擦擦。” “谢谢。”杨彩默默的接过丁鹏程的手帕，低着头，将印在自己脸上的石膏粉一点点抹掉。 “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 丁鹏程看了杨彩一眼，看着她双眼始终不离夏东四，看着她将掌心的手帕揉捏成一团，“东四不是个虚荣的人。” 杨彩一愣，眼睛依旧没从夏东四身上挪开，“我知道。” “东四很聪明。” 杨彩嘴角微微上扬，眼尾慢慢下压，眸中水光漾起，前所未有的柔和，“嗯。” 丁鹏程从杨彩手中抽出皱的看不出原样的手帕，“其实，他很笨。” 杨彩一愣，第一次将目光从夏东四身上移到了丁鹏程身上，眉头微微蹙起，投射在丁鹏程身上的目光透着些微的不满，“东四要是笨的话，怎么考的上咱们学校的高中？” 丁鹏程哈哈一笑，揉乱杨彩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马尾，“真是个傻姑娘，跟东四一样傻。”说完，人哧溜一声飘走了，连个背影都没留下就淹没在了人海中，害的杨彩一肚子反驳的话生生的噎死在肚子里，再也出不来气，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丁鹏程消失的方向。 算了，算了，还是看看我家的东四转换下心情。杨彩如是想着，脑袋微微一转，视线再次跳回到夏东四身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天一早一直笑的很灿烂的夏东四，脸绷的紧紧的，好似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地。这都不打紧，最叫杨彩难受的是，他们眼神刚刚撞上，他立马转开了头，没有一丝的迟疑，犹豫，好似她是瘟神，多跟她对视一秒，就会沾上几分霉气。 杨彩咬了咬下唇，强笑着起身，离开。她一个人如游魂般荡到了海边，思绪混乱成一团。想到夏东四，心口总是钝钝的疼。 踩在海浪上，任海水一遍遍的冲刷自己的双脚，冰凉，却不刺骨的感觉，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然而，清醒的时间不到一分钟，因为双脚迅速的习惯了海水的温度，再次混沌了起来。 她低头，理了理牛仔裤，将裤管折到大腿上，免得被海浪打湿。毕竟，这是店里的非卖品，弄湿了不大好。 大概是太认真，太专注，所以她没有到周遭的情况。也许是她边走边单脚小跳的整理裤子的习惯不大好，一只脚在柔软的沙子里一歪，瞬间失了平衡。她急急忙忙的放下微微蜷着，好方便自己折裤管的脚，找好落地点，防止自己摔进海水里的同时，也杜绝了自己毁掉身上的衣服。 027 你好，杨彩 杨彩的脚放是放下了，却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点。于是，杨彩踉跄着，手脚并用的往边上冲了两到三步的距离，狠狠的将坐在海边欣赏海景的某位仁兄撞进沙滩里，杨彩自己则一个咕噜翻了过去，仰面躺在这位仁兄的身前。 沙滩没有地面那么硬实，减少了不少缓冲，摔下去，疼是疼，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感受五脏六腑振荡的余韵，杨彩顶着七荤八素的脑袋，艰难的坐起。她没时间关心自己有没有哪儿里受伤，第一时间去看那位被她撞到的仁兄有没有事。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后面的两个字，杨彩几乎是含在嘴里，抵在舌尖上说出来的。 这位仁兄，呃，应该说美男，留着个板寸头，眼大，鼻子挺，樱桃小嘴小红唇，脸儿小小的，杨彩在心里合计了下，也许，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巴掌脸？不同于夏东四的阳光，高龙的可爱，丁鹏程的酷帅，他是一种秀气中透着惊艳，阴柔里不失阳刚，却又带着三分阳光，三分秀美以及四分的温润的好看，是的，好看，不是帅气，而是好看。好看到杨彩眼里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惊叹。单是只看着他的脸，杨彩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加速。 “是你！”美男惊讶之中透着淡淡的惊喜。 “啊？你认识我？” 只见美男毫无保留的咧着他红润的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的双唇，倾吐，“你好啊，小彩虹，我是许诺。” “啊……我不是小彩虹，我叫杨彩，木易杨，彩虹的……”看着美男，哦，不，应该是许诺含笑的双眼，杨彩恍然大悟美男口中的彩虹从何而来，“你怎么认识我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许诺惊诧，“你不记得我了？” “啊？我有见过你吗？”如果她有见过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毕竟，他可是长了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啊。 看着杨彩茫然的样子，许诺的扬起的嘴角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没关系，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许诺，许仙的许，诺言的诺。” 许诺眉眼见的失落，哪儿怕迟钝如杨彩都看出了些许端倪来。她傻乎乎的伸出手，握住许诺纤细修长透着些微凉意的手，“你好，我是杨彩，木易杨，彩虹的彩。” “你好，杨彩。” “你好，许诺。” 许诺缓缓的松开手，“你来s城玩？” “嗯。” “一个人。” “不是，和夏……朋友。” 许诺点点头，思维很是跳跃，“饿了吗？” “啊，不……”杨彩脑子里差点跟不上许诺的节奏，不过她依然如实回答。正准备说不饿的，脑子里却晃过夏东四被一群花蝴蝶包围的画面，瞬间化悲愤为满腔的食欲，“饿。” “呵……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饿。” 028 你好，杨彩 2 许诺开怀一笑，轻轻的将杨彩没来及重新梳理的马尾揉的更凌乱了，“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许诺捡起沙滩上的两副眼镜，一副黑框厚镜片，一副银边薄镜片。前者交还给杨彩，后者自己戴上。 看着戴着眼镜的许诺的侧脸，杨彩越发糊涂，她究竟是何时何地见过许诺的？ 大概是跟自小的经历有关，杨彩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甚至可以说，在认识夏东四之前的杨彩，是有点自闭的。 近一年，因着夏东四的缘故，杨彩活跃了许多，但那也是面对夏东四的情况下。相对于其他人，她仍旧是不善言辞的。 许诺轻车熟路的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杨彩跟在他后头转的晕头转向，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连身后传来叭叭叭的摩托车的声音都没听清楚。许诺一个侧身，握着她的手腕，力道适中的将她往自己的身侧带，待车子走远，他马上松开了手，“累了？” “对不起，我走神了。” 许诺明朗一笑，“我的错，是我走太快了。” 杨彩一愣，傻傻的看着眼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一瞬间百感交集。 “你是s城的？” “算是吧……前面有一家不错的小店，里头的水煮肉片非常正宗。” 杨彩仰头，许诺侧面及下巴的弧度优美的令人叹息，他是杨彩见过的唯一一个正面侧面都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人，连夏东四都有所不及。 “来，这边……” 杨彩回神，后知后觉的发现，许诺不知何时放缓了步伐，慢慢的走在她的左手侧。与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会令人觉得疏远，也不会让人尴尬。恰到好处的叫人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没有一点面对陌生人时该有的局促与不安。自然，这之中，或多或少也与他那一张鬼斧神工的脸有关。 小店不大，摆了四张小方桌，并且摆放的很是随意。店面的光线有些许的不足，有些潮气，里面的东西比较陈旧，幸好，卫生做的挺到位。至少，手指触碰桌面时，没有一般小店的那种油腻腻，黏糊糊的感觉。 许诺似乎跟老板娘很熟悉，用方言不知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杨彩听不懂，倒是老板娘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叫她尴尬不已。 看出杨彩的窘迫，许诺很快的停止了跟老板娘哈拉。他带着杨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征询了下杨彩意见，点了一份水煮肉片，要了一份炝炒圆白菜，和一份紫菜汤。点完菜，他用纸巾将桌面擦拭了一遍，把用茶水烫过的碗筷摆好。这一切，如果换做其他女孩子肯定是要受宠若惊的。偏偏，这个人杨彩。 要说感受的话，杨彩只有两个字：怪异！甚至有些恐怖。 029 如果没有你（1） 不说杨彩和许诺还不熟。另一方面讲，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照顾人的那一个。杨安在绘画方面确实不错，可说到照顾自己，真的还不如一个小学生。杨彩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家务，将自己和杨安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后来认识了夏东四，更是将这一切发挥到了极致。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生来就是要照顾男孩子的，而不是被照顾的那个。 可这一切在许诺做来，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怎么了？不好吃么？” “不，很好吃。” “那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杨彩快速的摇摇头，不知道该从哪儿里说起。难道跟他说，‘抱歉，我们不熟，我自己可以来，不需要你’会不会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书上说，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待你好，非奸即盗！ 许诺长得白白净净，怎么看都让人无法生厌，还越看越喜欢。杨彩不禁想，我没才又没色，他图我什么？盗了就盗了吧，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盗了，也心甘情愿……前提是，没有夏东四！ 哎，要是，要是没有夏东四…… 想到夏东四，杨彩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许诺的关切，非但没让杨彩心里好过些，还越发的难受，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太辣了。” “你不吃辣？” “嗯。” “傻子，不吃怎么不早说呢。”话落，立马招来老板娘，重新点了几样不辣的菜。 杨彩的心底升起一股一样的感觉，暖暖的，软软的。 这是第一次，杨彩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跟一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孩子同桌吃饭，却不觉得局促，很自然，很轻松，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两人的话不多，偶尔说一两句，不说话的时候，杨彩也不会像跟夏东四在一起时那般的紧张，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暖暖场，生怕气氛太冷，太尴尬。 一顿饭下来，杨彩对许诺从有好感的陌生人升到了如果是我的哥哥该多好，态度与想法来了个质的飞跃。 吃完饭，许诺带着杨彩四处逛了逛。杨彩眼里不过小麻雀大小的s城，在许诺的带领下变得不一样起来。当真是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路边的小吃，个性的小店，精致的建筑，古色古香的街道，在杨彩的心里构建了一个只属于许诺的s城。一个男子，一座城，构造成一幅画，深深的印在心里，烙在脑海里。 跟着许诺的步伐，杨彩渐渐忘却了不快。细细想来，其实，她倒不是吃醋，不是介意夏东四被一群花蝴蝶包围，她介意的是他对她的不理不睬。夏东四在她的心里有多重？杨彩苦笑。不知何时起，夏东四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无意间的一句话都能够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030 如果没有你（2） 在海边的时候，杨彩就在想，这样强求来的感情，好么？会幸福么？答案是肯定的。就像现在，单是想着夏东四三个字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了。没有夏东四，她怎么能活，怎么活？ 挥别许诺，两人没有特别的约定再次相见。杨彩是记挂着夏东四，不过一个下午未见，想他都快想疯了，恨不得立马本回去见他，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简而言之，她忘了，或者根本没想过会再次见面。即使对许诺有好感，对杨彩来说，也不过是个可能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s城，以后有机会的话，她也许会故地重游。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茫茫人海，她又怎么能保证，会再次与许诺相遇？ 若在遇见呢？杨彩歪头想了想，忍不住吐槽了句：那只能说她和许诺上辈子擦肩而过的次数真tm的多，多到他们脖子都快扭断了也数不过来了。 可是……杨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驻足在风中的许诺，高度的近视眼在眼镜的帮助下触及他唇角的笑意，心头一阵狂跳，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和许诺的缘分不会到此为止？ 甩掉怪异的念头，冲许诺挥挥手，这一次，她再没有回头，大步的往回走。 店内依旧人声鼎沸，即使日落已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曾离开过，没有！ 夏东四依然被蝴蝶包围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杨彩掩下心头的失落，扬起笑脸。高龙迎面而来，“哟，杨小菜，我还以为你掉厕所爬不出来了呢。” “你以为我是你？” 说着，与高龙擦身而过，不理会他的吱吱喳喳。 “杨小菜，你没事吧？”丁鹏程关切的看着她。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 “没事就好，收拾收拾准备关门了。” 杨彩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花蝴蝶眼中的闪闪金光，对于他们能够准时打烊，抱有强烈的怀疑。 似是看出了杨彩的想法，丁鹏程毫不为意。他拍拍手，声音不大不小，“朋友们，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明天早上十点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哦。” 一句话，说的杨彩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果真是近朱则赤，丁鹏程都快赶上高龙那小子了。 蝴蝶们抱怨归抱怨，却在高龙一句‘姐姐，人家好累哦’瞬间母爱泛滥，心疼的直叫他赶紧去休息。于是在丁鹏程和高龙两人的一唱一和，夏东四偶尔插插嘴的情况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很顺利的将一群蝴蝶清扫干净，关门打烊。 杨彩不得不感慨，长得好，才是真的好！ 小店有两层楼，二楼是店主的起居室，两房一厅，几个人挤一挤倒也凑合。店门一关，四个人一起出去觅食。 031 如果没有你（3） 经过一天的劳累，夏东四三人早已饥肠辘辘。三人将小店的门锁好，一起出去觅食。杨彩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夏东四的后头。虽然，她跟许诺一起的时候吃的不少，到现在肚子还撑着，不过，她还没傻到给自己挖坑跳进去。否则，光一个高龙就能将她挖的连内裤都不剩。 丁鹏程和高龙照例跑在前头，吵吵闹闹。杨彩亦步亦趋的跟在夏东四身后，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下午去哪儿了？” “什么？” “你下午不是出去了？” 杨彩一愣，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她以为，她以为…… “算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看着夏东四昂着头走在前头的样子，杨彩眼泪终于憋不住，哗啦一下落下。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只要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够了！ 用手背将泪珠拭去，她大步流星的冲到他的身边，两手紧紧的抱着夏东四的手臂，“夏东四，我喜欢你！” 前头的高龙受不了的吼道，“杨小菜，你有完没完啊！你说不烦，我天天听着都烦了。” 杨彩只觉得夏东四浑身的肌肉一紧，将头扭到一边，“闭嘴。” “好。”她笑嘻嘻的靠着他，嘴角的欢喜，眼底的喜欢，无止尽的散发出来，挡也挡不住。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杨彩从店主手里的整套的衣服，色彩既不失店主一贯的特色，又突出了杨彩的个性，相当温暖的色调，以水粉色为基地，在衣物上描绘出一副，呃…杨彩到死都没看出的图案，用高龙的话说，抽象画！但，杨彩仍是一眼就喜欢了，爱不释手的模样叫高龙恨得牙痒痒。 告别了店主，几人决定到海边走走。一直想看日出，每天早上却因为高龙的赖床，丁鹏程的不想起床，夏东四的懒得起床而错过。最终几人决定，既然看不了日出，那看日落也行啊，反正都是一颗咸鸭蛋挂在天边。于是一拍即合，全票通过。 赶到海边的时候，咸鸭蛋已经半垂在天际，橙色的光晕零落的洒在海面上，漾起点点别样的‘星光’，分外的迷离，竟叫人分不清哪儿个是天，哪儿里是海，唯有脚下的海水冲刷时所带来的冰凉之感，才能把人拉回现实。 杨彩赤脚站在水里，恍若孩童般笑着，玩着水，夏东四则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不知是望着天际还是看着她。 一个人玩了一会儿，杨彩意犹未尽的抬头，瞬间被天边的美景俘获。她痴迷的望着天边，素来跳脱，张扬的人儿，此刻是难得一见的沉静，落日的余晖洒在她随风舞动的发梢上，她灿烂且干净的笑脸上，好似无忧的精灵，最是纯粹，竟比眼前的海天交接的景色还要美上三分，那样的夺目，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032 如果没有你（4） “夏东四……” 杨彩明明知道夏东四就在她的身后，明明知道不用她多说什么，身后的人自会注意到大自然的风采。即使如此，眼前的一切，杨彩仍是想要与夏东四分享，想要告诉他，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感受。她蓦然回首，目光触及夏东四，浑身的心神不知觉间落入他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内的双眸。 他似乎，在看着她，前所未有的专注！？ 然而，正当她拉回心神，想要确认自己是否看错时，夏东四已经转开了头，迈开了脚步，大步的往海岸上走去。 杨彩一愣，有一瞬间的茫然。难道？是她的错觉？ 杨彩迷惑的看着夏东四，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四一闪而过。然而，目光在触及夏东四渐行渐远的身影时，她瞬间没了想法，只知道，夏东四要走了，得赶紧跟上去，不然，跟丢了可怎么办？ 待在s城的最后一晚，四人合计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吃一顿。经过多番商议，最终，在全票通过的情况下，四个人决定吃海鲜！问题是怎么吃？海鲜的吃法很多，譬如，水煮，清蒸，吃的是海鲜的原汁原味，煎的，炸的，吃的是海鲜的独特风味，如果新鲜，生吃绝对是一等一的选择……然后，水煮，清蒸，高龙嫌它腥味太重，没味道，炸的，煎的，杨彩说它失了海鲜的鲜味，还太油腻，生吃嘛，丁鹏程说不习惯，夏东四说恶心，完全无法接受，最后，几人折中一下，觉得还是烧烤好，想怎么吃，怎么吃，就算你烤的半生不熟那也是你的事。 挑了一家看过去客人比较多的海鲜烧烤店，四人闪身而入。经过一番忙活，新鲜的食材终于上桌，于是乎，开烤！ 别看杨彩平时神经粗的很，做事更是没头没脑的没个计划，对烹饪一类还是相当的有一手的。看她熟练的撒调味料，为食物翻面，其他三人被吓得目瞪口呆。杨彩倒自得其乐的很，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想法，自顾自的忙的不亦乐乎，又是烤，又是剥壳，最后，全部落入夏东四面前的餐盘里。 高龙家庭条件很是不错，从小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烧烤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比函数几何难上不知道多少倍。于是一边盯着夏东四的盘子猛吞口水，一边冲着杨彩哇哇叫着有异性没人性。 丁鹏程皱着眉头，在烤架前，用生硬的动作，最快的速度烤了一个馒头，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塞进高龙的嘴里，免得被他吵死。 高龙被烫的直跳脚，快速的吐出外头焦黑，里头还带着冰渣的馒头，跳到丁鹏程的背上，单臂箍住丁鹏程的脖子，另一只手又是掐耳朵，又是扯脸皮子，顺手的时候还会抓一下丁鹏程的头发，怎么折腾会让人难受，他就怎么折腾。 033 如果没有你（5） 丁鹏程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要是闹起来，一点不比高龙逊色。两个人闹哄哄的，差点就在烧烤店里打起滚来，引得店内的顾客和员工对他俩注目连连，生怕他们把店给拆了。若不是他们长相实在是太对得起列祖列宗，恐怕早被赶出去了。 夏东四对两人不同于常人的表达‘友爱’的方式早已习以为常，也不管他们在一旁闹腾，安安静静的坐着吃自己的。杨彩向来是以夏东四为首是瞻，自然也不会去搭理那两个疯子，她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喂饱夏东四！ 待两人闹腾够了，回到座位上时发现，他们点的食材里，十个有九个盘子里的东西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唯一一个完整的盘子，还是因为夏东四不喜欢吃，所以才有剩的！ 高龙见状，不禁趴在桌子上哀嚎起来，直呼杨彩太过分，见过见色忘友的，却没见过把他们忘的这么离谱的。 “杨小菜，我们知道你喜欢夏东四，可你也不能喜欢的这么……这么的……”高龙本来想说，杨彩喜欢夏东四，喜欢的太没尊严，一直在讨好卖乖，像个奴隶在巴结主人……可是丁鹏程好似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在他即将要一吐而快之时，丁鹏程狠狠瞪了他一眼，害他不得不把刚到牙缝的字眼给生生的咽了下去，重新措辞，大概是比较激动，吐沫星子一直往外飞啊飞的很欢乐，“没眼见啊，你至少睁开你那八百度的钛合金眼，看看我们，”高龙用手指着自己丁鹏程，“我们在这里，看清了吗？我们也是人，也会饿，也需要吃东西的！” 杨彩怒瞪着高龙，如母鸡一般护着烤架上的食物，“你说就说，能麻烦你把脸转一边去？” “我……”高龙有那么一刻从身体内部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以及挫败感。跟一个不再同一个频道的人交流，那是纯粹自找罪受！ 于是，他果断放弃了与杨彩沟通，决定找另一位当事人，反而更加的简洁明了，也有效！ “东四，管管你家杨小菜。” 一直置身事外，默默低头吃东西的夏东四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高龙一眼。眼见高龙眼睛越瞪越大，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想了想，突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于是，在高龙‘果然还是应该找你’的激动且期待的眼神光的注视下，夏东四默默的将盘中的烧烤分了两个到高龙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里，非常平静的说道，“味道不错，你试试。” 高龙瞬间泪流满面，转身，本想向丁鹏程寻求点安慰，谁知丁鹏程为了吃的，竟很狗腿的给杨彩当起了跑腿！ 高龙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tmd，我怎么就认识三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如果丁鹏程听到这句话，他肯定会安慰的拍拍高龙的肩膀，“物以类聚嘛，正常！” 034 如果没有你（6） 可惜，高龙没有将心中的愤怒呐喊出来，所以，丁鹏程不知道，所以，高龙永远都不会晓得，在丁鹏程心里，他究竟是个怎么样抽风，神经质的人。 因为夏东四的‘不识抬举’，在杨彩忙活着烤第二波海鲜时，高龙不断用冷眼在夏东四身上扫射，鼻孔朝天，一直哼哼着，不断的往外喷粗气。 丁鹏程见状，无可奈何的叹气，默默的将盘中的食物分了一半给高龙，“你先吃这个，不够在烤。” 高龙转头，瞪了丁鹏程一眼，“你的骨气呢？嗟来之食，我才不要呢。” 丁鹏程淡淡道，“骨气比饿肚子重要？” “废话。” 夏东四听罢，将筷子默默的伸到高龙的盘子里，默默的将盘内杨彩辛苦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夹到自己的盘子里，喂进自己的嘴里，吞进肚子里，看的高龙目瞪口呆。 夏东四微微一笑，“浪费是可耻的。” “哇靠，你是猪吗？都吃那么多了，你还吃……” “我喜欢。”说着，趁高龙一个不注意，又一筷子将高龙盘内为数不多的食物夹走了一大半。 高龙哀嚎一声，急急忙忙的将剩下的吃了下去，一脸怨愤的瞪着夏东四，“你不是很讨厌杨，小菜吗？既然那么讨厌，你还吃的那么高兴！” 高龙无心的一句话，让本来很是热闹的气氛一下子down到了冰点。夏东四一张脸犹如调色盘般，变了又变，煞是好看，看的高龙得意非常，胸腔中的浊气瞬间空了一大半。心情一好，胃口就忍不住大开，他笑嘻嘻的将空盘递到杨彩的面前，“杨小菜，上菜。” 一直忙着烧烤的杨彩，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将高龙手中的盘子接过去，又放了许多新鲜的食材安静的烤了起来。 夏东四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抢过杨彩手上的空盘，丢回给高龙，“想吃自己烤。” 高龙身体微微前倾，刚想说什么，肩膀却被丁鹏程按住。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后者，却发现后者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你真是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高龙不明所以，丁鹏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怒了努嘴。顺着丁鹏程的引导，高龙终是发现了不对。 夏东四本身的性子，说起来，还是挺阳光开朗的，从认识之初，高龙从未见过夏东四为什么变过脸的。然而不知为何，只要一跟杨彩在一块儿，立马变的酷酷的，还经常无故生闷气。一开始，高龙很是不习惯。时间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起，高龙竟习惯了这样的夏东四，习惯了夏东四在有杨彩的时候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习惯了因为杨彩而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夏东四。所以，他一直以为，夏东四是讨厌的杨彩，哪儿怕是到现在，也从未改变过这个想法。 035 如果没有你（7） 而此刻，夏东四一张脸黑的可怕，阴晴不定的盯着杨彩的头顶，那样子，好似要把杨彩生吞活剥了似地。偏偏杨彩的感觉神经迟钝的很，竟没有任何感觉，至始至终低着个头，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再想个什么。即使如此，以高龙的粗神经，竟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气氛。 “他们……” “嘘……吃饭……” 高龙哦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丁鹏程盘中的虾，漫不经心的吃着，两眼滴溜溜的在夏东四和杨彩身上转悠，也不管虾壳剥是没剥的，囫囵吞枣起来。 一根玄，如果绷到极致，等待它的结局，便是断掉。高龙不知道此刻的夏东四在想什么，眼看着他盯着杨彩始终不曾抬起，或者可以说垂到快要落到地上的脑袋瓜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轻松愉快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压抑，最终，在夏东四嚯的起身，将手中的筷子用力的砸向杨彩，转身离开烧烤店而爆发。 高龙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那个……他发的什么疯？” 丁鹏程警告性的瞪了高龙一眼，又向他使了个眼色，换来的是高龙一脸的茫茫然，“你眼睛被烟熏到了？” 丁鹏程瞬间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算了，我去看看东四。” “哎……等等我，我也去。” 丁鹏程直接一巴掌将欲起身的高龙拍回座位上，“吃你的烧烤。”说着，不给高龙任何反应的机会，如风一般，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诶，杨小菜，你那么了解夏东四，说说看，他究竟抽的个什么风？”眼见无法追上丁鹏程，高龙迅速的将注意力放到了杨彩的身上，期望能从她的身上挖出他想要的东西。 谁知，高龙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杨彩吭个声，只见到她机械的烤着海鲜，烤好的全部堆在夏东四的盘子里，很快成了一座小三，而高龙面前的餐盘，因为没有丁鹏程的‘顺手’他自己的‘骨气’，空空如也。 高龙见状，忍不住一阵噼里啪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发现杨彩始终不曾抬过眼，于是，他眼睛嘀溜一转，非常麻利的从眼前的那座小山上‘拿’了一串烤的香喷喷的虾。三下五除二吃完，因为杨彩非常不错的烧烤功力，让高龙勉勉强强的原谅了她的‘不吭不声’，对他的‘不理不睬’。 高龙咂吧咂吧嘴，两眼不曾离开过小山，在眼馋和嘴馋的驱使下，他很神速的又顺了一串烤的色香味俱全的鱿鱼，他深深的闻了一下香味，偷偷摸摸的咬了一口，好吃的叫他差点落泪。不过，毕竟是偷吃，他可没忘了偶尔注意下杨彩的动向。用眼角瞄了一眼，发现杨彩姿势不曾变过，于是放下心里，心满意足的吃着烤鱿鱼，一脸得瑟的瞅着杨彩。 036 如果没有你（8） 瞅着，瞅着，高龙好似见到一粒晶莹的水珠落进了烤盘，呲啦一声，消失。他眨了眨眼，惊恐万分的跳起，“杨小菜，就算你见不得我长得帅，人见人爱，也不能往烤盘上滴鼻水来恶心我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遭雷劈的懂不懂？” 高龙咋咋呼呼，像只猴子似地一阵上串下跳，引得店里其他的客人对他大行注目礼。也亏他脸皮厚，神经粗，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换做一般人早顶不住，灰溜溜的走人了。 令高龙郁闷的是，他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说的口也干，舌也燥了，杨彩也没个反应。他恨恨的跳到杨彩面前，气急败坏的抓住她的双肩，“杨小菜，夏东四不喜欢你关我毛事，夏东四她朝你仍筷子，也是他的事，虽然我跟他形影不离引得你羡慕嫉妒恨，但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啊？鼻涕诶……恶心死了……我也挖点我的鼻屎出来你吃吃看……” “诶，你低着头做什么？夏东四都走了，你脑袋就算把脖子给垂断了，也没人看，再说了，你脑袋在重还能重的过我？啊，不对，我脸可比你小的多了，要断的话，肯定也是你先断的……哎，不是，你先尝尝我超级无敌绝无仅有高龙牌鼻屎，让你知道什么叫恶心死人不偿命，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 高龙越说越high，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了，若不是杨彩被他念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直发疼，她想她到死都不愿意抬起头的。 果然，她一抬头，甚至不用开口，高龙立马自动闭上他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嘴。 高龙一脸惊吓的看着紧紧抿着嘴的杨彩，她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眼眶里盛满里泪水，一颗水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自眼眶里滑落，很美，很惊心，高龙觉得很恐怖。 自从认识以来，高龙从未见杨彩哭过，从来没有！哪儿怕夏东四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毫不留情面的狠狠的拒绝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嘿嘿的傻笑着。他不知道，原来，杨彩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也是会哭的！ 或许正因为从未将哭泣两个字与杨彩起来，在见到杨彩的泪水时，高龙才会觉得震撼。 “你……你……说，你把眼药水藏在哪儿了？” 杨彩努力睁大眼，明明觉得高龙反应很逗趣，她却怎么的也笑不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的更凶了。高龙吓的不轻，一向自觉能说会道，此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词穷起来。他手忙脚乱，说话结结巴巴。他其实超级无敌嫌弃眼泪鼻涕混成一坨，恶心不啦哒的感觉，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拿纸巾，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叉子，弄翻了盘子。为此，高龙不免更加焦急，他越着急越是混乱。 037 如果没有你（9） 本来哭的很是伤心欲绝的杨彩，看着如猴子一般手足无措，左窜右窜，上蹦下跳，面红耳赤的高龙，惊呆了，或者说，被高龙的行径折腾到无语了。若非是鼻子闻到阵阵的烧焦味，她恐怕会一直盯着高龙瞅下去。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累啊，身体累，心更累，累的不想动了。于是，她扯了扯高龙的衣角，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默默的指了指烤焦的烧烤。 高龙惊呼一声，嚯的跳起，手忙脚乱的将烤焦的海鲜夹到盘子里，嘴上念念有词，“我说我那怎么闻到一股焦味，好端端的食物就这么毁了。杨小菜，你要哭可以啊，但你可不可以把东西都拷完了在哭啊，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物价很贵啊，你知不知道海边的海鲜更贵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很穷啊，你知不知道浪费很可耻啊，你知不知道非洲有很多难民没饭吃啊？你知不知道……” “你好吵。” 高龙一手夹子，一手盘子的愣在原处，好半天没个动静，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杨彩，看的杨彩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让她的心情明朗了不少，于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高龙的一张脸好似调色盘，跟见鬼了似地那般精彩。 “你，你，你，吃你的烧烤去。”高龙将盘子丢到杨彩的面前，转身继续捡烤盘里半焦有点黑还未熟的海鲜。他侧身对着杨彩，让杨彩无法看清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表情，唯一值得杨彩注意的是，高龙露在头发外秀气的小耳垂，此刻红彤彤的，很是可爱。 杨彩一脸嫌弃的将面前的盘子推开，“都焦掉了，我不要。” 令人惊掉下巴的是，高龙没有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的跳起，对杨彩冷嘲热讽一番，只是默默的将杨彩烤好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的海鲜推到杨彩的面前，“要是让我知道你剩下一点点，你就死定了。” 杨彩一脸惊吓，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你是高龙？” “不然我是谁？” “那……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昏闹热还是怎么的？”杨彩问的很含蓄，语气很迟疑。 高龙暴走，“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哥我好的很。” 谁知，高龙问候了杨彩全家后，杨彩非但不生气，还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是正版的没错。” “杨小菜，你皮痒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杨彩没有像往常那般同高龙呛声，反倒是乐呵呵的靠在椅背上，“好啊，你来啊。” 高龙张了张嘴，一张脸好似被人体的排泄物噎住了似地，“神经，脑子有毛病吧你。” “是啊。” “靠。” “呵呵。” “你在笑一个试试看。” 038 曾以为（1） 看着努力装凶装狠，却依然显得可爱十足的高龙，杨彩憋笑憋的很辛苦，差点没憋出个内伤来。她努力的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努力的摆出一本正经样子，“高龙，谢谢你。” 高龙好似受到巨大的冲击，怔怔的愣在原处，好半天才回过神。他紧紧的抿着嘴，鼻尖的呼吸进多出少，一张脸憋的通红，良久才闷闷的挤出几个字，“吃你的东西去。” 那天晚上，她和夏东四是怎么和好的？杨彩歪着头，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即使许多年过后，她仍记得很清楚。她挤着一张快要撑不起笑容的笑脸，拼命的跟在夏东四身后陪不是，装疯又卖傻，讨好又卖乖，没有一点点的尊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爱情战场里，天枰从来没有平衡过。即使杨彩从未在意过，也并不在意付出多少就必须要得到多少的回报。 s城的最后一天，在杨彩哀怨的目光下，高龙的欢呼声中，四人启程回f城。 暑假，对杨彩来说，是短暂的；对夏东四来说，是漫长的。 你想啊，每天早上一睁眼，便会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快要贴到你脸上，你会有什么感觉？ 那一天，夏东四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他自打出生以来，最最最狼狈的一次。 当杨彩笑的傻乎乎的脸映入刚睡醒，脑袋依然处于混沌中的夏东四的眼帘，他第一反应是跳起来，但他忘了，杨彩正在他的正上方，于是他的脑门没有任何预警的撞上杨彩本就不怎么高的鼻梁。杨彩嗷呜一声，捂着鼻子蹲在了地板上，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夏东四，好似在控诉。可惜，后者没时间欣赏她哀怨的表情，大概是因为激动，或者是腿太长，总之，他一个翻身，脚一空，直接从床上翻到了床底。重点来了！ 夏天嘛，肯定是比较热的，而林兰又是个相当知书达理的人，进门之前，都会敲敲门什么的，所以呢，为了图凉快，夏东四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衩！ 于是，尴尬了！ 哦，当然，不包括杨彩，因为她在见到眼前的大片春光后，两眼瞬间亮了起来，直接挤出了两个爱心桃，口水都快要掉到地板上了。 夏东四脸红脖子粗，手忙脚乱的从地板上爬起，因为太过慌张，中间脚滑了两次，身体扑腾了一次，让杨彩大大的饱了眼福。 好不容易爬上床，夏东四抱着薄被将自己的重点包裹，一脸凌乱的，好似刚被凌辱的二八少女似地，冲将失望两个字毫不遮掩的摆在脸上的杨彩吼道，“滚出去。” 杨彩一步三回头，无限哀怨的看着被夏东四掩在薄被下的春光，那眼神，甚至让夏东四一度有一种杨彩才是那个受害者的错觉。 039 曾以为（2） 两人最亲密的一切接触，是在夏东四春光外泄后的五个小时，当天下午，某某游泳池内部。因为林兰太热，想去水里泡泡，这个提议得到了杨彩的大力支持，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二比一的绝对优势下，根本连问都没问过夏东四的意愿，直接拉上他做苦力。 林兰是旱鸭子，杨彩也是。 两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发现游泳并非想象中那么如意之后，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同样是旱鸭子的夏东四身上。 夏东四冷冷的一瞥，直接将两人热切的目光隔绝在外，理由自然是，我也不会游泳，找我也没用。 有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偏偏，那个两人还把这两样都占全了。于是两人撒泼，耍赖，外加语言攻击，拳脚相向，终于将夏东四绑进水池子里，就算不会游泳，帮忙托一下也是好的。 林兰有意撮合两个小朋友，于是，说了一句，‘啊，我好累啊，去休息一会儿，你们俩慢慢玩’的蹩脚理由，光明正大的在泳池边上优哉游哉的喝着饮料，看起了戏。 即使杨彩穿的是非常非常土鳖保守的泳衣，夏东四背心沙滩裤一样不落的全穿在身上，经过水的滋润，薄薄的背心，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泳衣，湿身的两人，哪儿怕是隔着两层布，也能非常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呼吸着对方的气息，耳边竟尽是两人擂鼓般的心跳声。 本来是夏东四托着杨彩，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他圈着她的不算细的腰，肉贴肉，两人皆有了一种不同的体验。杨彩想的是，啊，原来这就是爱啊……夏东四想的是……夏东四想的什么，杨彩虽然很想知道，却不敢问。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夏东四也不会说的，相反的，她可能还要遭受他一番暴风雨的洗礼以及一个礼拜的冷脸，为了一个小小的好奇心，代价实在是太大，不值得啊不值得。 所以，杨彩仅能通过夏东四不断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呼吸，发红的面颊，亮的惊人却又透着别样性感的双眸中，了解到，今天的夏东四，似乎，好像，有点不一样！ 两人在泳池中‘亲密’的举动，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对小情侣。只有杨彩知道，大概是她的小脑没有发育好，手脚有点不协调，一下午下来，她除了巴着夏东四，还是巴着夏东四，跟个八爪鱼似地赖在夏东四的身上，光明正大的肌肤相亲，吃豆腐。夏东四的脸，越来越臭，越来越黑，在他爆发的刹那，对自家儿子的脾气，忍耐力了解甚深的林兰，非常恰到好处的喊了声‘卡’，救了只知道埋头向前冲，不懂得抬头看一看路的杨彩一条小命。 事后，杨彩对林兰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于是，两人的感情更好了，不是母女，胜过母女，黏腻的连偶尔去夏家玩，素来话不多的丁鹏程都看不下去了，默默的说了句，“阿姨，杨小菜才是你亲生的吧。” 040 曾以为（3） 九月份，杨彩升上初三，毕业班。夏东四理所当然的进入了二中高一年的重点班。毕业班不比初一，初二年，学习繁重，课业增加，每个老师更是拖堂能手。杨彩每天做的最多的是，在所剩不多的下课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从初中部冲到高中部，看夏东四一眼，哪儿怕是仅仅瞄一眼，她都能心满意足，然后，立马调头，再以更加快的速度奔回自己的教室。最后的结果是，那一年运动会，杨彩获得了一百米短跑，二百米短跑，四百米女子接力的冠军！ 杨彩太过频繁的在高中部晃悠，终于让高一（1）班的所有老师和学生见到了‘传说中’的杨小菜！他们从第一次见到杨彩的新奇到习以为常，不过花费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因为杨彩过往的辉煌‘战绩’，致使班主任对她看的相当的紧，让杨彩没有多余的时间跑高中部折腾一些有的没得小动作同时，也让那些抱着能够近距离免费看好戏的‘观众们’倍感失望。同样的，对于杨彩以往的举动产生了种大概是以讹传讹，事实不免被夸大了的想法。 当然，以上都是题外话，最重要的是，杨彩没时间折腾夏东四的神经系统了！杨彩不知道夏东四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大肆庆祝她终于不再时时刻刻的黏在他的身边，她也不想去理会旁人是怎么看待她与夏东四的。她只是，很努力，很认真的做着她认为对的事。譬如，每天一下课，就跑到夏东四门口蹲点，好的话，跟他说上个一两句话，哪儿怕是他无意间转头瞄了她一眼，也足够杨彩开心个一两天。 杨彩从未觉得自己下课之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夏东四的课堂上，有什么问题，没有想过是否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她更不曾站在夏东四的角度替他考虑过，他是否喜欢她一而再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属于杨彩的标签贴在他的身上。她只是单纯的，率真的，做着她自己认为快乐，幸福的事。 那天，十分钟的课余时间，她照常往高中部冲去。还未走出教学楼，便看到夏东四迎面而来。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尤其是听到夏东四亲口说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急促的呼吸，快速起伏的胸膛，粉红色的双颊，无一不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欣喜与兴奋。 所以，在夏东四说，她每次来教室里找他，他觉得很烦的时候，她，没听见；在夏东四说，他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比一般的陌生人要熟悉一点的朋友的时候，她，听不见；在夏东四说，他有多反感她的自以为，有多讨厌她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耳朵开启了自动过滤功能。 从头到尾，无论夏东四说什么，她都傻呵呵的笑着。 041 赌约 夏东四沉下脸来，“你笑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我找啊。” 夏东四明显的愣了下，没有料到，竟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夏东四神色复杂，好几次欲言又止。杨彩没有一点不耐，双眼直直的望着他，眼里除了他，还是他，乌黑的双眼所透露的讯息，是那样的纯粹，直接。 直到预备铃响起…… 杨彩看到夏东四双颊的肌肉动了动，热情的红唇吐出近乎无情的话，“杨小菜，你以后如果在这样，就永远都不要在来找我了。” “为什么？”杨彩急急的拉住转身欲走的夏东四，眼底是满满的不解，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里。 “你心里清楚的很，放手。” “我……” “杨小菜，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办转学手续？” 杨彩一点一点的松开抓着夏东四衣角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脸上却依然挂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好嘛，好嘛，我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就不帅了，你要不帅了，得多少女生来找我算账啊。我很穷，付不起巨额赔款的。笑一个嘛，拜托，拜托……” 杨彩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夏东四一瞪，立马把到嘴边的话一口气全部咽回了胃里，消化掉。徒留一抹掩藏的很深的委屈，小心翼翼的埋藏。 “杨小菜！” “嗯，我在，我在。” “我们打个赌吧。” “好啊。” “答应这么快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要赌什么。”夏东四一脸诧异，带着不可思议。 “夏东四，我没有很多很多钱，学习也不好，长得又不漂亮，可是，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完成。更何况，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求啊。”我求之不得呢……后面这几个字，杨彩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默念个几遍，她实在是怕极了夏东四转头就走，爱理不理的模样。 夏东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似下了重大决心一般，严肃又正经，吓得杨彩忍不住跟着屏住了呼吸。只见夏东四缓缓启动双唇，独属于变声期男生的粗嘎的音色，一点点的从他的牙间挤了出来，“杨小菜，如果，如果你考上了我们学校的高中的话，我们就交往吧。” 夏东四的声音很轻，不带丝毫的感情，就像平时说‘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西边下去的’一样平淡，却如一颗落地惊雷，重重的砸在杨彩的身上，砸的她晕头转向，让她只能傻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灵魂出窍了般。 预备铃响起，眼看上课时间到了，杨彩仍没有回魂的迹象，夏东四眉眼间的‘川’字越挤越深，僵硬的说道，“不要就算了。” 042 幸福，那样简单（1） “要，要，要，我要，我要，我死都要。”杨彩跳起，激动的抱着夏东四的手臂，两眼放射出来的光芒，都可以把人给闪瞎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若你没考上的话，你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我一定会的。”杨彩仰着头，脸上满是倔强与坚定。 夏东四抿着嘴，深深的看了杨彩一眼，“我回去上课了。” “我送你。” 夏东四抬起的脚一顿，重重的踩下，一张好看的脸，本来虽然说不上阳光明媚，却也是晴空万里，却不知怎么的瞬间乌云密布，当真是应了那句变脸比翻书还快，“我不需要。”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是男的。” “我知道啊。” “杨小菜！” “你说……” 夏东四挫败的看了杨彩一眼，“算了，没什么。” 他抬脚，她跟上，他大步的往前走，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偶尔小跑个几步才能跟的上他的步伐。 他们俩的身影，从初中部到高中部，路过篮球场，穿过操场，漫步在羊肠小道上，当走到国旗底下，杨彩的眼睛忍不住朝校园的一角望去，只见两棵与人齐高的小树，在微风中相依相偎，分外的和谐，自然。杨彩的嘴角忍不住高高的扬起，裙角，发梢随风扬起，好似与那一双小树融为一体。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听到夏东四的声音，杨彩拉回心神，跑到他的身侧，“夏东四，小树长高了呢。” “嗯。” “比我高了。” “那是你太矮了。” “乱说，我哪儿里矮了？” 夏东四伸手，在杨彩的头顶与自己肩膀的位置比了比，“是啊，你真够高的。” 杨彩满面通红，“我会长高的。” 夏东四冷飘飘的送来一记不以为然的眼神令杨彩跳脚，“我爸爸说了，我的大姨妈还没来，所以，有很大很大的生长空间的。” “你长不长身体跟你大姨妈有什么关系？” 看着夏东四莫名其妙的的样子，杨彩的一张脸憋得越发的红，都快赶上家门口挂的灯笼了，红艳艳的。她想开口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若非刚才一时情急，她又怎么会把‘大姨妈’彪悍的挂在嘴边，这可是对于还未来初潮的女生最羞于说出口的事，尤其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 所以，所以，她只能脚一跺，娇嗔的看了夏东四的一眼，“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啦。”说完，夏东四也不送了，扭头就跑，咻的一声，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夏东四的视线里，让夏东四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到底又发什么神经。 杨彩直到跑了很远很远，才捂着自己烫的可以煎鸡蛋的脸，懊恼不已：她，她，她怎么可以把夏东四一个人留在那里，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043 幸福，那样简单（2） 杨彩是个简单而直接的人。夏东四说只要她考上了二中的高中部，他们就交往。她从未想过如果没考上了，是否真如夏东四说的那般，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她只知道，终于，终于能够和夏东四在一起了，以女朋友的身份！ 杨彩卯足了劲儿复习。以往十点准时上床和梦里的夏东四约会的人，每天抱着各种参考书，不到凌晨两点不罢休。有时候做题做的太入神，一不小心的熬了个通宵，隔天早上也不会以太累太困为借口而偷懒，耍性子不去学校。上课想打瞌睡，她会使劲儿的掐自己的大腿，若真的困的不行，她会抱着书和笔记本站到教室后头。往常一下课立马跑的没影儿的人的，如今天天拿着许多不懂的问题缠着老师问个不停。三年累积下来的问题，不是课间十分钟内能够解决的，于是，杨彩成了初三年教师办公室的常客。 之前的两年，落下的东西实在太多，即使杨彩拼命的学，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赶上来。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绩并不理想。身体又累，付出了一个多月的努力，得到了这样的成果，任谁都会灰心气馁。 不是没想过放弃，每每一想到夏东四，杨彩又立马振作，重新来过。 同样的，在杨彩拼命读书，连放学了走在路上手上都要抱着一本书的一个月时间内，杨彩找夏东四的次数，少了。不再是一下课就蹦到夏东四面前，仰着头，扬着笑脸，来一句，“夏东四，我来了。夏东四，我走了。”不会在午餐时间抱着自己一大早起床准备的爱心便当，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夏东四吃下自己准备的午餐。更多的时候，她宁愿守在书本前，啃着面包。想夏东四的时候，会拿出属于夏东四的照片——当然，是偷拍的，念念道，“夏东四，为了以后我们能够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就算你想我想到爆头了，也请你一定要忍耐。我一定，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向你跑去的。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要是实在想的不行了？杨彩二话不说，丢下课本，扔掉圆珠笔，找夏东四去也！ 呃，似乎，有点没骨气哈。不过，对于早在夏东四面前没了形象，没了自尊的杨彩来说，那点小小的骨气又算的了啥？ 等她哪儿天翻身做主人，看她如何，如何虐他个夏东四。杨彩曾在高龙面前如此豪言道。然而，这气焰，在见到夏东四的瞬间，立马消失的无影又无踪，并且呈逆增长趋势。至于长到何种程度，只看杨彩有多狗腿就知道。 同样的，眼见杨彩在高中部冒泡的次数越来越少，许多人不免暗暗揣测，杨小菜终于了解到自身与夏东四的差距，打退堂鼓了？ 旁人这么想，高龙自然也不能免俗。 044 幸福，那样简单（3） 进入高中部，高龙被分到了二班，丁鹏程和夏东四在一班。三个人在初中时可谓是铁三角，焦不离孟的。暑假天天串门，上下学天天走一道，感情压根生分不起来。这不，一到下课时间，三个人默契的凑到了一块儿。 高龙见到夏东四的第一句话说，“东四，杨小菜终于放弃了？你终于被抛弃了？” 高龙话刚落下，一旁的丁鹏程二话不说，一巴掌盖在他的脑门上，“你没长脑子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牙都不刷了？” “刷啊。” “那还这么臭，都能熏死一头大象了。” 高龙听罢，嘴巴立马凑到丁鹏程的鼻子下，大口的呼气，“哪儿里臭了？我用的是中华牙膏，薄荷味的，可香了，你闻闻，不香不要钱。” 丁鹏程受不了的翻着白眼，巴掌啪的甩在高龙的白净的脸上，用力将他的脑袋推的要多远有多远。高龙不依不饶，撅着嘴，使劲儿往丁鹏程那儿凑。 一个推，一个凑，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把‘被抛弃’的夏东四忘得一干二净。夏东四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的打闹，倒也不在意。他用手支着下巴，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教学楼前修葺的过分规矩的花坛，怔怔的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杨彩经过一个学期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初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杨彩的总成绩从年级的吊车尾爬到了中流的位置。班主任很是欣慰，开家长会的时候给当着全班同学家长的面给杨彩的老爹杨安发了一张红艳艳的进步奖，家长会结束之后，还拍着杨彩的肩膀要她继续发奋图强。 杨彩当时好想趴在杨安的肩膀上哭，为了该死的成绩，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跟她家的夏东四联络感情了！本来夏东四就对她爱理不睬的，若非是她脸皮厚，死缠烂打，夏东四说不准压根就不知道杨彩这号人。近来为了学业，她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了进去，去找夏东四的次数屈指可数。夏东四本身长得不差，成绩拔尖，又打的一手好蓝球，无论是硬件软件，哪儿怕是在人才济济的二中也依旧是杠杠儿的。即使他什么都不用做，一天到晚的坐在位置上，也会有无数只蝴蝶前仆后继，将他生生淹没。天知道，在美女如云的环境下，夏东四能否把持的住。虽说是为了考上二中，为了她与夏东四美好的未来努力，但如果夏东四没了，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此，杨彩不禁欲哭无泪。 杨安见不得宝贝女儿难过，琢磨了半天，决定拼着一张老脸不要，将杨彩以白送加倒贴的方式，暂时‘寄’在林兰家。杨彩跟林兰的关系本就不差，加上父女俩还在林兰面前上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让一心想要个女儿的林兰母爱值暴涨，二话不说，答应杨安帮忙照顾杨彩一段时间。 045 幸福，那样简单（4） 至于杨安，以工作繁忙，无法照顾女儿为由，将女儿成功‘送’出去后，则功成升退。上车的时候，他使劲儿的冲杨彩眨眨眼，要她加油努力。结果一看，自个儿宝贝的要死的女儿早已抱着林兰的胳膊撒娇卖乖，讨好未来婆婆去了，连个多余的眼神光都不愿施舍给他。此情此景，杨安当真是无语凝咽，他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跟林兰打好关系，有未来婆婆帮衬着，夏东四还能溜达到哪儿去？杨彩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活脱脱的一只偷了腥的猫。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好处就是，除了睡觉，上厕所，杨彩哪儿怕是一直抱着参考书，只要抬个头，也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夏东四。 话说，在夏东四得知她入住的当天，他的一张脸像极了调色盘，当真是‘色彩斑斓’的很呐。看的杨彩小心肝乱颤，生怕他一个怒火，要林兰来个二选一：将她给轰出去，或者他自己滚出去。 说也奇怪，一向对杨彩出现在家里十分抗拒的夏东四，除了脸色不大好之外，竟没有来几声预想中的咆哮，连表情都很快的平静下来，只淡淡的对杨彩说道，“没事不准进我房间。”而后，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真是，好神奇啊！ 林兰和杨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林兰耸耸肩表示不解，杨彩歪着个脑袋瓜子表示费解。于是，在挣扎了一分零六秒之后，一大一小两位女性同志，很高兴，很快乐的挎起菜篮子，上菜市场买菜去！煮顿好的，为杨彩接风，顺便庆祝下杨彩期末考进步巨大。至于自家的儿子，呃，借丁鹏程的话来说，夏东四是捡来的，杨彩才是亲生的！ 住在夏东四家的日子，杨彩发挥了她死不要脸的万能胶特性，以各种理由黏着夏东四。 夏东四换好衣服，走到客厅对林兰说，“我要出去一趟。” 杨彩立马蹦出来，“我也要去！” 林兰跟着点头，“嗯，带杨彩一块儿去吧，天天闷在家里头陪我这个老太婆，都要闷坏了。” 杨彩听罢，立马很狗腿的撒娇，“阿姨哪儿老了，您要是和我一块儿出去，大家肯定都说您是我姐姐呢。” “就属你嘴甜。” “我说的是心里话，不信你问问夏东四……夏东四，你说对不对？” 夏东四嘴角抽啊抽，好不容易才压下将隔夜饭呕出来的欲望，非常，非常僵硬的点头。 于是，林兰笑的跟朵花儿似地。于是，杨彩很顺利的讨好了婆婆，又能跟着夏东四出去约会，真是一举两得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做人是不能太得意的。 046 幸福，那样简单（5） 这不，杨彩还没来得及仰天长笑呢，高龙已经从门口蹦出来，“哟，杨小菜，好久不见啊。” 然后，然后就是想象中的约会变成了四人行…… 令杨彩抓狂的是，大概真的是许久未见，高龙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问题多的跟米粒似地，一颗两颗砸不死人，不疼不痒的。一次两次倒也还好，多了就会烦，烦了，杨彩便忍不住想躲，躲着躲着，一天时间在她和高龙玩捉迷藏的过程中，莫名其妙的过去了。回想一下，她和夏东四说的话，居然还比不上丁鹏程的多！杨彩好抓狂，好扼腕，好想……哭！ 那只该死的高黑龙啊！ 学生的寒假，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寒假作业！ 于是乎，杨彩多了个黏在夏东四身边的理由。这个不懂，抓着夏东四，问！那个不明白，逮着夏东四，问！实在是没问题可问了，她就会拿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白痴问题要求夏东四来论证。缠的夏东四除了给他解答问题之外，再没任何多余的时间与空间干其他。若夏东四嫌她烦，她就装可怜，装无辜，虽然，十次有九次夏东四甩都不甩她，直接掉头走人。杨彩却依然乐此不疲，毕竟，还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嘛。 大年三十那天，杨安从b市匆匆赶回f市，请林兰母子吃饭，谢谢他对女儿的照顾的同时，还能和女儿一起吃团圆饭。 说起来，这是杨安第一次见到夏东四。很干净，很漂亮的男孩子，这是夏东四留给杨安的第一印象。 饭桌上，两位长辈有来有往，林兰热情的令人招架不住，杨安则稍显拘禁。这些年，他的确有些必不可少的饭局应酬，但依然没能把他内向的性子改过来。在他看来，人太复杂，不若那些山啊水的单纯直接，相处起来也更舒心自在。 一顿饭下来，杨彩笑的快溢出蜜来，夏东四则始终僵着一张脸，闷头吃饭。哪儿怕是林兰使劲儿的调节气氛，杨彩在一旁努力的讨好，他的扑克脸也没怎么变化，难得一笑，竟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 林兰尴尬，赶紧打圆场，“我这孩子，自小性子内向的很，整天憋不出几句话，小时候我还以为他自闭呢。”说到这，林兰顿了顿，话锋一转，转到杨彩身上，“还是杨彩好，这孩子贴心的紧，又乖又可爱，我是打从心底里头喜欢，若我们东四有杨彩的一半好，不不不，四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安笑着说，“我们家宝贝在认识你们家东四之前，整天闷在家里头，从来不出去玩的。若我不在家，她大概一个月都不会说一句话。” 林兰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对着自己儿子大献殷情的杨彩，眼里充满了怀疑。毕竟，她认识的杨彩，朝气而蓬勃，像和煦的春风，冬日的暖阳。 047 爸爸与女儿（1） 杨安宠溺的看着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用眼角偷偷打量着夏东四，然后时不时的折腾个小动静以求引起夏东四注意的杨彩，说道，“我一作画的，灵感来的时候，心思全放在绘画上，哪儿有心神去理会身边其他的事。有时候，我一画就是一整天，她也跟着饿上一整天。初始，她还会跟我喊饿，可我总不理她，久了，她也就不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打理家务的，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变得乖巧懂事的不得了，我的要求再过分，她也总是笑笑的说好，不哭不闹的，一点都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老实讲，我已经记不起她生气，任性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儿的了。” 杨安的声音不大，林兰恰巧能够听到，夏东四则勉强能够听清，加上旁边有个状况不断的杨彩，听到的就更少了。 杨安因为工作的关系，还得飞去b市。杨彩送杨安上计程车的时候，看着杨彩，杨安数次欲言又止。 踌躇了许久，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宝贝，没有哪儿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的，我也是。” 杨彩咧嘴笑道，“我很幸福啊。” 杨安叹息，眼底的忧虑，藏都藏不住，然而，满心满眼只有夏东四的杨彩却看不见。 杨安默默注视着杨彩许久，神色复杂，最后，终是在杨彩满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中败下阵来，他说，“宝贝儿，无论发生什么，你要记得，你还有爸爸。” 杨安难得一次的真情流露，杨彩没有好好的配合，只当做是杨安舍不得离开自己，右耳听进去，左耳立马飙出去，连个滞留的时间都没有。她嗯嗯嗯的点头，敷衍的不得了，“我知道了，爸爸，您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说完，嘭的一声，为杨安关上车门，“师傅，麻烦您了。”然后，挥手say，goodbye！杨安连多说一个字的时间都不给，待杨安反应过来，趴在车窗上准备喊杨彩时，却发现自家女儿正围着夏东四转啊转的，玩的不亦乐乎。至于夏东四，即使相距越来越远，他脸上的不耐与气恼依然一滴不少的落入杨安的眼底。 寒假还未结束，杨安便将手中的工作全部完结。甚至将紧凑的日程安排，全部往后挪，硬生生的挤出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到林兰家，接乐不思蜀的杨彩回家。 犹记得杨彩见到突然冒出来的杨安时一脸，‘你怎么在这里？来我家做什么’将‘不欢迎’三个字赤裸裸的表现出来时，杨安的心啊，跟被车轱辘碾过似地，那叫一个痛不欲生。他二话不说，将杨彩的衣物随意的塞进行李箱，丢进后车厢，不顾杨彩的抗议，跟林兰告别，揪起杨彩，决定提回去再教育一番。 048 爸爸与女儿（2） 不得不说，杨安是个不合格，哦，不，不，不，应该说完全就是个失败的彻彻底底的父亲。 原因嘛，具体如下： 在回f城的路上，杨安已经打好了腹稿，说辞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准备到了f城之后跟女儿促膝长谈，来个全方位的再教育，告诉她，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最适合她的，什么样的男人用来做朋友，怎样的男人的可以跟他谈感情，女人应该要有一双会分辨男人好坏的慧眼等等。说白了就一句话，夏东四，没资格做他杨安的女婿！ 然而，还未开口，他就将各种不好的结果预想了一遍，一想到杨彩伤心落泪，杨安不免迟疑了起来，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不断的徘徊，从他们回家到杨彩睡下，从杨彩开学到杨安的假期即将结束，机会那样多，别说让杨彩别跟夏东四来往，他连在杨彩面前提起夏东四的魄力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杨彩主动开口说起夏东四了吧，却看到自家宝贝女儿因为想起了夏东四的缘故，整个人好似被一层柔光笼罩着，不断的发光发亮，漂亮的不可思议，于是，他好不容易提起的决心，连花骨朵都没有，直接萎谢了。 这么一拖再拖，直接拖到了他上飞机去b市，他也依然没把心底的顾虑说出来，反倒是杨彩整日的在他耳边念叨夏东四怎么怎么样，让他如洗脑了般，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太主观，应该给孩子们更多的时间，毕竟，他才见过夏东四一次不是？说不定人家夏东四是第一次见家长，紧张了呢？上飞机之前，杨彩问，“爸爸，你说，我一直缠着夏东四，他会不会觉得很烦啊？” 杨安两眼一瞪，神情一整，正儿八经道，“我女儿这么漂亮可爱，人见人爱，谁敢不喜欢？” “可是，可是……” 看着女儿忧郁的小脸，杨安那叫一个心疼啊，立马将杨彩抱在怀里安慰，“宝贝，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爸爸相信你可以的。”说完，杨安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他怎么不泼泼水，把杨彩心里的那把火给浇灭了，反倒又扇风，又点火的助纣为虐呢？ 结果，看到杨彩稍息，立正，站好，坚定的告诉他，“爸爸，我会加油的。”杨安立马把心头的后悔啊，自责啊抛到十万八千里，跟女儿进行了为时近二十分钟的道别。中间，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 登机时间一到，杨彩跟杨安来了个吻别，在他耳朵边上甜甜的说了句，“爸爸，我爱你！”杨安的魂儿，瞬间出体，整个人飘飘然的。于是，他带着一颗满满胀胀的心，非常的满足，非常的幸福，非常happy的上了飞机。当飞机飞到半空时，传来一阵凄厉又惨绝人寰的喊叫声，“我要下飞机，让我下飞机！” 049 再遇许诺（1） 进入初三第二学期，代表着中考倒计时开始，初三年的所有学生们步入冲刺阶段。也许谈不上全民皆兵，但，四处弥漫着紧张的学习氛围，哪儿怕是一向嘻嘻哈哈的‘差生’，在说话的时候，也会注意一下自己的音量，更遑论竞争异常激烈的‘好生’们。以往下课时分钟，是老师爱拖堂，现在，即使老师准时下课，一些努力上进的同学也会抱着书本猛啃，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觉得是一种浪费。 杨彩成绩，不上不下，基础落后太多，她只能靠着死记硬背，生拉硬套勉强跟上大军的步伐。她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在跟夏东四下赌注的时候，她以为她赢定了。在她看来，学习嘛，只要她肯花功夫，没有什么难的。人家一天用八个小时，那么她就用十个小时，甚至更多，一定会跟的上。却不想，她在读初一年和初二年的时候浪费的时间更多。 基础不稳，做题时的不足就显现出来了。很多时候，杨彩解题解着解着会因为一个非常简单的公式变化而卡在那，任她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十分钟过去，她开始钻牛角尖，一个小时后，面对还未解答的题目，她烦躁不已，恨不得把所有的书都砸了，一了百了。偶尔甚至会心生题目不做了，中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悲观念头来。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身边的人多，她这种情绪还会克制一下，回到家里，那个杨安不再，夏东四不再，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家里的时候，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 开始，她会努力的去想和夏东四的美好未来。想着想着，脑子里不知为何会突然跳过夏东四与某某美女相携而过的情景，她的心一乱，一慌，痛的无法自抑。为了转换心情，她会吃点甜食。也不知何时开始，慢慢的往暴饮暴食方向发展。有一次，不小心吃太多，撑的难受，她直接抱着马桶吐了起来，吐到无力，吐到喉咙发疼，胃部空乏，吐完之后，她发现浑身上下便会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感。自此，杨彩一发不可收拾。偶尔，连吃都无法舒解压力时，她会如发了疯般大喊大叫，砸东西，用身体的各个不部位撞墙，越疼越好，直到把自己折腾累了，连跟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她才会心满意足的就地而睡。 杨彩的变化，没有人知道。班上的同学不熟，班主任对她不了解，杨安远在b市，林兰呢，若杨彩没有主动去找她，她只能从夏东四或者高龙口中了解到杨彩的近况，而杨彩在夏东四面前一直都是笑哈哈的，没心没肺的。 所以，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如果，如果那时候她没有遇到许诺，现在的她会是个什么样子？若干年后的杨彩忍不住猜想。 大概，会变成一个疯子吧？！ 050 再遇许诺（2） 那天，杨彩照常将一整盆的水煮活鱼连汤带水的全部吞进胃里后，蹲在无人的角落呕到出血，扶着电线杆颤颤悠悠的时候，许诺骑着一辆跟他非常不搭调的凤凰牌男款老式自行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一开始，杨彩没发现到那是许诺，她只是在听到自行车的声音时，下意识的躲闪，不希望自己的这幅模样被人撞见，哪儿怕是个陌生人，即使那个地方黑灯瞎火。 也不知许诺的近视是真是假，竟在黑暗中将只有一个人型轮廓的杨彩认了出来！他一个紧急刹车，掉头，杀到杨彩的跟前，停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小彩虹？”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许诺挑眉，将自行车的支撑架放下，在杨彩的面前蹲下，“胃不舒服？” 许诺的声音很是柔和，清清淡淡的却透着浓浓的关怀。原本不打算承认自己是小彩虹的杨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她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像个被爹妈遗弃，无家可归的小破孩一样，可怜巴巴的。她嘴一撅，鼻头一酸，眼泪自然而然的溢出，落下，“嗯，不小心吃多了，难受。” 许诺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只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右手轻拍着她的背，“嗯，下次不要吃这么多了，你胃痛是小，浪费食物是大。” 许诺说的一本正经，正经的让杨彩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浓重的鼻音‘嗯’了声。许诺半蹲着，杨彩半靠着，两个人的姿势说不上美观，更谈不上舒服，尤其是许诺，右脚早在蹲了七八分钟左右就已经发麻了，没往一边倒去算是不错的了。杨彩呢，一颗脑袋的重量不轻，一直低着头，脖子可是会酸的！ 即使如此，他们俩也不曾挪动过。杨彩是使劲儿的哭，嚎啕大哭！哭的太用劲儿，太声嘶力竭，以至于忘了脖子上的酸痛。许诺呢，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杨彩的两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浑身的重量更是不客气的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只要他往后一倒，她肯定跟着倒，所以，他努力的忍啊忍。 那天晚上，杨彩哭的前所未有的痛快，哭完之后，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苦了许诺，一双腿早已经麻的好似不是自己的，站起来的瞬间，血液回流的感觉，痛苦的他龇牙咧嘴，五官扭曲成一坨，看的双眼肿的堪比金鱼眼的杨彩好生不好意思。 人哭完了，情绪得到宣泄，心情会跟着放松下来。杨彩只觉得全身心说不出的放松，这松了不要紧，要命的是，放完松后，真的好想，好想睡觉。于是，她眼一闭，当真靠着许诺的肩头准备睡觉。一点都不怕许诺将她载去卖了。 可惜的是，她想睡，也要许诺愿意给她个机会睡。 用许诺的话说，想睡？可以，回家再睡。 051 再遇许诺（3） 杨彩本想不理许诺的，继续睡她的。无可奈何的是，男孩子若鸡婆起来，一点都不比菜市场里的老妈子差。而许诺更是当中的翘楚，叫杨彩不认输都不行。 她一闭眼，他双手就抓着她的肩膀使劲儿晃啊晃，晃的她头晕眼花，别说睡，她没因为头太晕而昏过去就不错了！虽然，她一直很希望自己能够昏过去。 许诺拉着杨彩走到自行车前，本来他希望杨彩能够侧坐在他前头的横杠上的，这样呢，就算杨彩睡着了，还有他双臂挡着，掉不下去。问题是，杨彩人太矮，腿太短，脑子大概是被他摇过劲儿，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导致运动神经跟着迟钝，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爬上去。更别提侧坐，许诺怀疑，杨彩怕是一坐上去，就得掉下来。于是，只能坐后头。后头许诺又不放心，最主要的是，依靠杨彩先天的条件，以及后天的能力，后面的，她同样爬不上去！ 后来，还是许诺一把将跟死猪一样重的不行的杨彩给扛起来，仍到后座上去。而杨彩，人倒是挺清醒的，却以懒得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任由许诺将自己当作布偶那样随意的摆弄。许诺瞧着有趣，一会捏捏她的鼻子，揉揉她的脸颊，玩的不亦乐乎，差点把杨彩身体不适这茬给忘了。杨彩是懒得动，不代表她不会动。她张开利牙，毫不留情的咬住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许诺，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怎么看起来凶狠，她眼睛就怎么瞪。 “嘶，哎哟，你属狗的？怎么说咬就咬的。” “你好烦。” 许诺挑眉，“哟呵，你还嫌我烦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整天巴巴的跟在我后面，恨不得我烦死她们的？我愿意烦你，是你杨彩上辈子努力到死积的那么点点德，这辈子才有这个荣幸，懂不懂？” 杨彩眨眨眼，默默的滑下自行车，默默的从许诺的肩上拿回自己的书包，然后，默默的转身走人。 “诶，你干嘛去？” “爷，小的上辈子估计都忙着喂猪放牛了，没时间做善事，注定这辈子福气浅薄。” 许诺扑哧一笑，“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杨彩抿着嘴，两眼泪汪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无限委屈道，“我困了，你都不让我睡，还一直吵我，一直吵我。” “好，好，好，我不吵你，你爱怎么睡，怎么睡，行了吧？” 话还未落下，杨彩已经很自觉的将书包丢给许诺，很努力的想爬上后座，折腾了一会儿，却因为先天条件不足，上不去不说，还白白的让许诺看了笑话。杨彩恼羞成怒，“还不过来帮我！” “是是是，姑奶奶，要不要小的趴在地上给您当人梯？” “上次在s城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的油腔滑调的呢？” 052 再遇许诺（4） 许诺嘿嘿一笑，“女孩子一般看到帅哥都比较害羞的，脑子自然也迟钝的很，看不出来正常。” 杨彩的脸一黑，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看着杨彩的小模样，许诺开怀一笑，伸手揉乱杨彩一丝不苟的马尾，趁杨彩还未张牙舞爪之前，赶紧收手。 “坐稳了，咱们出发！”许诺嘎吱嘎吱的踩着他的老爷车，载着杨彩，卖钱去！哦，不，是回家去！ 兴许是晚风吹的太过舒适，加上之前压力太大，杨彩疲惫的身心一经松懈，她眼皮一松，靠着许诺的背，直接睡死过去，也不怕会不会从车上掉下去，或者被许诺载去荒郊野外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不是？ 许诺发现后头的杨彩睡着的时候，老爷车正好经过一座小桥。小桥浑身上下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桥面有些许的小坑，两边的桥栏，目测过去，只及成年人的膝盖处。而此处，大概是真的被人遗忘了，竟连个路灯都没有，唯有朦胧的月光勉勉强强能看个大概，也不知一路上许诺到底是怎么骑过来的。 许诺的速度挺快，车轱辘在坑里来来去去，车身上下颠簸，睡得有点迷糊的杨彩就这么晃啊晃，手一滑，身子一歪，直接往边上滑去，幸好许诺反应快，用手扶住了她。后果是，因为自行车速度本就不慢，加上许诺动作太大，使自行车失了重心，连人带车一起倒了下去。好死不死，自行车往桥栏的方向倒。也不知是不是遇到危险，使许诺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眼疾脚快，一脚踩在了桥栏上，借力往后一蹬，因失了重心而倾斜的自行车顺势往后滑去，两人险险的摔在了桥栏的边上。 靠着桥栏而坐的许诺心有余悸的看着桥下哗哗的水流，又看了看一眼费劲儿的坐起来，一脸迷糊的，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杨彩，正想开骂，不曾想，杨彩来了个先声夺人，“你骑车的技术这么烂，也好意思骑出来溜？你以为是你遛狗呢你？好歹小狗有四条腿，怎么歪，怎么扭，都摔不着，你倒好，非要折腾两个轮子的。瞅瞅，这么宽敞平坦的大马路，你也能翻跟头。你翻就翻呗，拜托你翻之前能不能先吱一声？水泥地又硬，石子又多，摔下来事小，要是被石子划破脸，毁容是大，懂不懂？” 许诺静待杨彩说完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在睡觉！” 杨彩一愣，眼珠一转，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她眨眨眼，打哈哈道，“啊哈哈，今晚的月色不错哈。” “小彩虹？” 听着许诺比月色还要柔的声线，杨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啊？” “摔疼了吗？”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 053 再遇许诺（5） 杨彩的一颗小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似地，“不信你看，我皮结实着呢。”说着，煞有其事的伸出胳膊，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疼的她小心肝乱颤，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唯有抖的厉害的声音稍稍的泄漏了点她的真实感受，“呐，真的不疼。” 许诺哼了声，将腿伸到杨彩的面前，“我疼。” “哪儿？”杨彩不解的看着许诺，小手在他的小腿上一路捏，捏，捏，主要的是，她手上的劲儿还不小。 “嘶，你要谋杀啊？”许诺的脚下意识的抽了一下，上下牙齿嘎嘣嘎嘣的打起了架。 感受着掌心的湿濡，杨彩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她将脸凑到许诺的小腿上，发现许诺的牛仔裤上湿了了一大片，鼻子用力一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尘土的气息铺面而来，熏的杨彩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 “喂，你没事吧？” “你说呢？” 听着许诺不是很美好的声音，杨彩不免心虚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你会骑车吗？” “你会就好了啊。” “我脚都这副德性了，你觉得蹬得了自行车？”许诺的音量不自觉的拔高，拔尖，震得杨彩偷偷的瑟缩了下。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眼角偷偷的觑了一眼浑身气压低到极致的许诺，喏喏道，“忍一忍，还是能蹬一会儿车的。” “杨彩！”许诺一声怒吼，“我是脚瘸，不是耳聋！” 杨彩翻了翻白眼，干笑道，“呵呵，对，对，对，你只是不小心把脑子摔坏了，跟耳朵没关系。” “……” 以许诺的情况，自行车的确是骑不了了。杨彩嘛，个矮，腿短，别说骑，一双小短腿连‘跨’这么个简单的小事情都被她折腾的万般艰难，无比艰辛，看的许诺分外的没安全感，只能悻悻的放弃了要杨彩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骑自行车，并载他回去的打算。 为此，杨彩大感庆幸，心想着，自己运气果然好啊，逃过一劫。 人算不如天算。杨彩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用许诺的话说，你骑不了，总推的动吧。杨彩张口就想拒绝，却在许诺摄人的眼神光下，无奈的迫于淫威，硬生生的改口，“当然，别看我人小，力气大着呢。别说一辆自行车，就是一整部的大卡车我也推的动啊。” “哦，这样啊。” “当然。” “我本来还担心你的身板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咯。” “啊？” 许诺笑眯眯的看着杨彩。 杨彩呵呵的干笑着，屁股一点一点的往边上挪，使劲儿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望许诺不要像她所想的那般，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054 再遇许诺（6） 许诺扑哧一笑，手在杨彩的凌乱的马尾上乱揉一通，“走了。” “走？用什么走？” “脚啊，”许诺顿了顿，不怀好意的靠近杨彩，“还是说，你想背我？” “不，不，不，用走的就好了。” “自行车推好。” “好重。” “那你背我。” “我推车好了。” 杨彩如临大敌的模样，叫许诺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似刚才因腿伤而五官挤做一堆，痛的跟抽风似的人不是他一样。若非是他走路时一瘸一拐，偶尔还会顿一顿，以及她手上沾染的属于他的血腥味，她真的会怀疑，他的受伤是装出来的。 杨彩带着许诺去了最近的一家诊所。两人走了近半个小时，许诺裤子上的血在体温的烘烤，晚风的吹拂下，干的差不多了，紧紧的黏在了腿上。医生用酒精一点点的清洗伤口，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一点点软化。每倒一点酒精下去，许诺的身子就抖一下，额上布满了细汗，脸色略显苍白。如此过了五分钟，才将裤子撕开，露出的伤口惨不忍睹，杨彩看上两眼便觉得心慌的很，头晕的紧，赶紧将头转开。 许诺见状，开口调笑了两句。杨彩本想不理会的，心说，他是患者，没必要跟身残的人计较。不曾想，许诺随便扇扇风，杨彩立马燃起了一大片。等两人吵吵闹闹完，医生也已经把许诺的伤口处理好了。 杨彩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诺用从医生那借来的剪刀将长裤剪成五分裤，不伦不类的，却因为他那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变成一种怪异的时尚。 其实，说心里话。自从认识高龙后，杨彩自认，并不是个容易被激怒的人。而许诺，总是有办法三言两语的把她惹毛。 在决定去向的时候，杨彩这次铁了心的不退让，回家，回她家！因为，她真的好困，困的现在只要给她一张床，倒头就能睡。 至于许诺，自然是跟着她回去。 不然啊，大晚上的，许诺肯定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而她呢，又担心他的脚伤，一个人回不去。折衷的办法自然是，一起回她家。反正杨安常年不在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多个许诺一点都不碍事。 一到家，杨彩二话不说将许诺踹进杨安的房间，丢给他一套杨安的衣服，又找出新的洗漱用具仍给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任许诺自生自灭。 这一觉，是杨彩近期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她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好似一团浆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洗漱，弄早餐。整个过程，就跟梦游一般，奇异的是，她非但没把厨房烧了，还弄了一桌子相当丰盛的早餐。有米粥，有小菜，仔细一看，居然还有卤肉！ 055 再遇许诺（7） 许诺一脸惊奇，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如吞砒霜一般吃了一块卤肉，味道嘛，好的差点让许诺连自己的舌头都一块儿吞下去了。 那顿饭，许诺一个人将一大锅粥和一桌子的菜几乎全扫进自己的胃里，饭后，他已经撑到走都走不动的地步，只能靠在椅背上喊难受，却在杨彩端出一碗卖相一般，味道奇佳的鸡蛋羹时，再次活了过来，狼吞虎咽的样子好似被人饿了几百年。 “小彩虹，你们学校今天放假？”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消食的许诺，慢吞吞的问正在厨房里洗碗的杨彩。 杨彩洗碗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没有啊，怎么了？” “今天是周末？” “礼拜三。” “哦，你不用上课的？” “……”杨彩用看白痴的眼神，定定的看了许诺好一会儿，“七半点早读，八点上课，我这么早去学校，难道你是要我站在校门口喝西北风？” 许诺眨了眨眼，用与杨彩同样的眼神看着她，“你说现在几点了？” “七点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吃午饭之前，我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好像是十点二十七分来着。” “我们吃的是早餐！” “咦，不是早午餐嘛？” “不对，你刚说几点了？” “哦，现在啊，十一点过十分钟。” “啊，你怎么不早说！要死了，迟到了，迟到了。” 杨彩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快速的脱掉围裙，收拾书包，换下家居服，东找袜子，西找鞋子，整一只无头苍蝇。许诺翘着二郎腿，啃着小苹果，看杨彩东跑西窜看的很欢乐，心里比吃饭后甜点还要甜十倍百倍不止。 等杨彩折腾好，整装待发，他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十一点二十分，你们学校也该放学了吧。” 许诺话落的同时，只听啪一声，杨彩的书包掉到地板上。她如机器人一般，僵着身体，慢慢的回身，咬牙切齿，“许诺！” “有！” “你想死么？” “我年轻的很，没活够呢，怎么舍得死呢？” “放心，我会送你一程的！”说着，她跳到沙发上，张开五指，对着许诺左右开弓，掐，挠，捏，抓等等一系列爪子能用上的功夫，全对许诺使上了，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任许诺左闪右躲，嘻嘻哈哈，好言好语，可怜巴巴的求饶，她也不曾心软。 许诺在杨彩家待了两天。那两天，杨彩什么都没做，尽被许诺拉着斗嘴，玩各种许诺别出心裁的小游戏，有事没事的还要照顾他这个伤患，被他支使来使唤去的，一点都不安生。一整天下来，杨彩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每次都累到往床上一倒，一觉大天亮。 056 再遇许诺（8） 许诺说，学习固然重要，但需劳逸结合，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杨彩大概是跟许诺斗嘴斗上瘾了，下意识的回嘴，狗屁！ 得来的是许诺冷冷一瞥，以及他更加努力的折腾她！ 许诺每次总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那天，她下课回家，脑袋发麻的打开家门，以为等来的又是许诺各种劈头盖脸的要求时，没成想到，迎接她的竟是一室的空荡。她愣了愣，猜想是否是许诺想出来的新玩法，可惜，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甚至是床底她都没有落下也没有找到。许诺离开了，留下了非常简短的两句留言，‘小彩虹，我回家了，不要太想我。” 杨彩怅然若失的环顾四壁，不知为何，她早已住习惯了的家，此时此刻竟显得格外的空旷，清冷。 杨彩深吸口气，将心头的失落全部化作动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两天时间内，许诺留给她的，除了嬉笑怒骂外，便是各种解题的方法。虽然许诺每次都老没正经的，杨彩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解题方式的确是比她死记硬背，生搬硬套要好上百倍不止。 数理化一直都不是杨彩的强项，要想提高，唯有靠题海战术。然而，什么类型的题目才是考试上会经常有的呢？ 杨彩很茫然。她坐在书桌前，两眼无神的看着书架上快要堆成上的各种参考书，深深的叹了口气。 算了，随便抽一本好了。 杨彩闭着眼睛，随意的抽了一本数学的参考书，翻开，立马被映入眼帘的红色笔记拉去所有心神。 红笔的记号并不多，画出来的却全是重点。每一道重点题，都注明了最简单有效的解法以及一些笔迹主人的个人见解。杨彩愣了愣，一再的翻看，确认是自己的书无误。她快速的翻了一遍，发现整本书上都有红笔的痕迹。而书上的笔迹，郝然跟许诺的留言条上的一模一样。 参考书不薄不厚，两百多页，两天之内看完，不难，难的是许诺的用心。杨彩歪着头，对许诺有了丝丝的好奇，不懂他为什么要对仅见过两次的面的她这样好。 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抓不住任何头绪，杨彩果断放弃。正准备看题时，突然意识到，她书架上的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中考类的每一科目都有那么个一两本，尤其是数理化，因为是弱项，她更是没头没脑的买了一堆，单是数学的就有那么个三到四本，许诺怎么知道她会拿手上的这一本的？ 杨彩皱眉，两眼死死的盯着书架上的各类参考书。她伸手，迟疑了下，从中再次抽了一本出来，翻开，红色的笔迹郝然在上头欢快的舞动着。杨彩深吸了口气，将书架上的书一本又一本的拿下来，最后更是干脆全部搬了放到地上，快速的翻阅。每一本，都有许诺的踪迹。 057 我的眼里，只有你（1） 有一些，许诺的注解很详细，有一些，全本下来只有一句话，“小彩虹，你是从哪儿个垃圾堆里捡到的这本书的？赶紧仍了！”虽然用的字眼，口气不一样，大意倒是不变。 意思就是说，此书，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两天内看完一本书，不难，两天内看完一堆书……杨彩实在无法想象许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想着许诺两脚交叠的搁在书桌上，半躺在椅子里，摇头晃脑的模样，杨彩忍不住咧嘴笑了开来，心里头甜甜的，暖暖的，是杨安和夏东四从未给过的感觉。杨彩不知道这叫做什么，她脑海里唯一飘过的是：小子不错啊，还知道知恩图报，没白养你两天。 许诺离开后，杨彩再次进入到繁重的学业当中。不同于以往的是，因为许诺的‘教导’，杨彩的数理化突然开窍，进步神速，叫人咂舌。第一次模拟考结束，她挤入班级前二十，年段前两百名。到了第二次模拟考，直接杀进年段前五十，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当杨彩兴高采烈的将成绩单递到夏东四的眼前时，夏东四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错！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看不出喜乐。 杨彩的满心欢喜如被泼了盆冷水，满怀的期待全部化作浓浓的失落。 兴许是杨彩脸上的失落表现的太明显，表情难看的叫人看不下去。所以，在杨彩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夏东四不咸不淡添了四个字，“继续努力！” 虽然换汤不换药，终归比什么都没有来的强。杨彩本就是个简单直接的人，立马笑逐颜开，让一旁的高龙直呼受不了，羡慕嫉妒恨的趴在丁鹏程身上，嚷嚷着以后一定也要找个受他的一言一行左右着喜怒哀乐的女孩子。 杨彩呵呵的傻笑着，看着近在眼前的夏东四，所有的苦和累一瞬间化为云烟。 “晚上来我家吃饭。” “啊？” “我妈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很……很……想你。”简单的一句话，夏东四说的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让杨彩觉得，好神奇！ “哟，到底是林妈妈想杨小菜了，还是你想杨小菜了啊！” 一句话，让杨彩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又马上的停止。她双眼睁的大大的，两颊红红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夏东四。 夏东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高龙，双唇微微蠕动，好半天，冲杨彩大声说道，“你到底去不去？” “诶，诶，诶，你问杨小菜问题就对着她问啊，看着我和鹏程做什么？真不知道你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夏东四恼羞成怒，“我好像很久没有跟你爸爸问过好了，不如，我们晚上去你家玩，怎么样？” 高龙爱玩网络游戏，是他们几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058 我的眼里，只有你（2） 每天中午一放学，高龙就往网吧跑。高爸爸很讨厌高龙玩游戏，为此，两父子没少吵过，次次都以高龙被扣生活费告终。第一次，一礼拜的生活费从一百变成了九十，第二次直接落到了七十。若再来一次……一想到每天紧巴巴的，一毛钱掰成两毛钱花，高龙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一向宠他的高妈妈竟难得的与高爸爸统一了战线，害他连从妈妈那里要点零花钱的小算盘都没有了。为了口袋里的钱着想，高龙只能将游戏转入到地下，明着不行，他偷偷的玩还不成么？ 每天中午不回家吃午饭的借口，高龙都想好了，高中学习紧张，他要和丁鹏程，夏东四一起留在学校里做作业！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一个学期。如果被高爸爸知道……高龙打了个寒颤，他讨好的看着夏东四，“不用，不用，我爸最近比较忙，没时间跟你联络的感情的。”说完，发现夏东四依然用令他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他，瞬间好想抱着丁鹏程哭，“好嘛，好嘛，我闭嘴还不成嘛。”然后默默的投入丁鹏程的怀抱，谁知，顶棚的一点情面不给，非常不给力的起身，换位置，坐下，手支着下巴，数着窗户上爬过的蚂蚁。 高龙看了看丁鹏程的后脑勺，瞅了瞅一脸警告的夏东四，瞄了瞄满世界只有夏东四的杨彩，觉得自己好孤单，好可怜，好无助。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默默的蹲到卫生角无声哭泣。 终于将噪音处理干净，夏东四臭着一张脸，没好气道，“不去就算了。” “去，我要去，我死都要去，谁不让我去我跟谁急。” 夏东四面色稍霁，“嗯，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 “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校服好丑，跟老太婆似地。” “不用了，校服挺适合你的。” 杨彩两眼放光，“真的？” “校服虽然不好看，至少看的出你是个中学生。” “……” “噗……”丁鹏程一接收到杨彩杀人的目光，立马捂住嘴，用劲儿的咳，咳的满面通红。 “哈，哈哈哈……”高龙可没丁鹏程那般好心，抱着肚子笑的很欢乐，“杨小菜，东四话外音是，你长得太着急了。” 杨彩气急，却不好说夏东四什么，只得拿高龙撒气。她哼哼两声，怒气冲冲的跑到高龙背后，趁他笑的正欢乐，没注意周边情形的时候，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用力一踹，高龙往前一扑，倒进垃圾堆。 虽然是午间休息时间，班上的人不多，却也不少。高龙的笑声又那样的高亢，不加以掩饰，自然引来诸多同学的注目，想当然尔，他脸朝下，扑进垃圾堆的一幕也没有逃过众人的双眼。一时间，班上的笑声此起彼伏。 059 我的眼里，只有你（3） 高龙一下子里子面子全没了。他扑腾两下，爬起，“杨小菜，你死定了！” 杨彩见势不妙，撒丫子跑。 高龙扯开撒子吼，“杨小菜，有种你别跑！” 杨彩回头，“你说废话呢，我本来就没种，当然要跑。” “你还是不是女孩子了，羞不羞啊你。” “我是不是女孩子关你什么事。”杨彩两手撑着书桌一个用力，跃了过去，眼角注意到高龙直接跳到桌面上，三两下蹦了过来，吓得她大惊失色，“高龙，有种你别追。” “我还是男孩子，哪儿来的种。” “……” 两人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班上一群人题目也不做了，看得津津有味。只有丁鹏程一人，他看了看那两个人，又看了看面色阴晴不定的夏东四，用力的叹了口气，低语，“那个白痴，叫他不要撩虎须，他偏偏要扯。” 丁鹏程声音很低，杨彩自然是听不到的。倒是一旁的夏东四回头云淡风轻的瞟了丁鹏程一眼，眼底的复杂与茫然叫丁鹏程看的大大的同情了他一把，心里默默的补充一句，“可怜的孩子哦……” 那天下午，即使是杨彩最讨厌，最枯槁的政治课，她也一直是咧着嘴的。放学铃一响，拎起书包一马当先冲出教室。对杨彩近期以来的勤勉早已习以为常的班主任，大大的惊讶了一把，想好好的关怀一下这位进步神速，勤奋上进，努力好学的学生，无奈，杨彩腿短，频率高，跑的那叫一个麻利，转头就不见了人影，令班主任好生扼腕，错失了一个表现师慈徒孝的机会。 兴许是太久了没见到杨彩，餐桌上，林兰对杨彩热情的，哪儿怕是万年冰山恐怕都要化成一滩水了。杨彩乐呵呵的，坦然接受着林兰泛爱的母爱。林兰将鸡腿放到她的碗里，她立马将盘子里剩下的另一只送到林兰面前，自己碗里头的则很顺手的递给了夏东四。夏东四看了她一眼，在她满面笑容下，默默的啃起了鸡腿，啃得一旁的林兰小心肝直跳，眉尾抖个不停，连笑都是僵的。 杨彩觉得奇怪，问，“林妈妈，你是不是哪儿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好的很。”说着，转头一看，自家儿子已经用神一般的速度囫囵吞枣的将鸡腿啃个精光，仅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骨头被无情的抛弃，她僵笑着，“呵，呵，儿子，原来你这么喜欢吃鸡腿啊？不要急，妈这里还有……” 林兰在杨彩惊诧的注视下，不怀好意的拎起鸡腿丢进了夏东四的碗里。夏东四狠狠的瞪着眼里闪着恶作剧光芒的林兰，咬牙切齿，“妈妈，您为了今天的晚餐忙活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实在是辛苦您了，呐，这个鸡腿是儿子孝敬您的。”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鸡腿原封不动的抛了回去。 060 我的眼里，只有你（4） 林妈妈笑的那叫一个假惺惺，“不辛苦，怎么会辛苦呢？当妈的，无非是希望看到子女好好的，再苦再累，妈都愿意。你吃的高兴，妈心里啊，比吃了蜜还要甜。儿啊，你的心意呢，妈明白就好。你长着身体呢，鸡腿你吃就好了。” 然后，杨彩就见鸡腿在空中成一道抛物线，非常准确的回到了夏东四碗里。眼睛顺着碗往上一瞧，夏东四一张阳光帅气的脸，扭曲成一坨，再转头，林兰笑的无比奸诈！她看了看夏东四，又看看林兰，不知道母子俩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夏东四……” “你闭嘴。” 杨彩委屈，撅起小嘴，发出绵延又悠长的呼唤，“夏东四……” 夏东四浑身一抖，脸上的颜色变了变，“吃饭！” 夏东四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牛嚼牡丹似地随意的嚼了两下，在林兰窃笑的目光中，艰难的咽下。 “鸡腿，不好吃吗？” “好吃！” 杨彩问的小心，夏东四回答的勉强又敷衍。 “好吃，能不好吃嘛，东四他啊，最喜欢啃鸡腿了。你说是吧，儿子？” 夏东四假笑着冲得瑟不已的林兰射出一道杀人的眼神光，“对！” 杨彩一头雾水的看着在听到夏东四肯定的答案后，笑的花枝乱颤，不能自己的林兰，不知道哪儿里好笑了，竟让林兰笑的快要抽过去了。 “林妈妈，没事吧？”杨彩小声的问夏东四，看着林兰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她？好的很，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 夏东四目光不善，杨彩咽了咽口水，捧起碗，默默的吃饭，思索着那一对母子今晚不同寻常的反应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杨彩晚上回家的时候，夏东四理所当然的被林兰踹出来送杨彩回家。 路上，杨彩数次欲言又止，终是在自己门口，夏东四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问道，“夏东四，你不喜欢吃鸡腿？” 夏东四皱着眉头站在原处，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喜欢吃，为什么不说呢？”杨彩难得的鼓起勇气，再接再厉。 “睡你的觉去。” “夏东四……”杨彩伸手，紧紧的揪着夏东四的衣袖，“我喜欢你。” “我知道。” 杨彩扬起嘴角，眉眼弯弯的，“我一定会考上二中的。所以，所以……”杨彩支吾着，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无法将剩下的心里话说出。令她诧异的是，一向没有耐心的夏东四，今晚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他站在月光下，面容如水，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这样的夏东四，对杨彩来说，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她如被魅惑了般，脱口，“你不可以看其他的女孩子，只要在原地看着我，等着我就好。” 061 我的眼里，只有你（5） 说完，杨彩双颊发热，心脏噗通噗通只跳，抓着夏东四袖子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期待又害怕的望着夏东四，用干巴巴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可，可以吗？”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每一秒，杨彩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夏东四的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她都不敢错过，故而，哪儿怕是夏东四眉头微微的皱一下，她都会屏住呼吸，额头更是布满了细汗。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头的勇气渐渐被害怕取代。目光触及夏东四微微蠕动的双唇，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嚯的跳起，“夏东四，我回家睡觉了，你路上小心，晚安！” 因为太惊慌，跑的太快，所以杨彩不知道，夏东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划过的异彩，一个‘好’字在空气里荡了许久。 中考的前天晚上，杨安从b市打电话回来，一再的向杨彩确定，他不回f城真的没关系？中考，对很多人来说，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许多父母会陪着孩子赶到考场，而后在场外默默的等待。想到杨彩一个人的时的孤独感，考前巨大的压力，杨安很担心杨彩是否顶的住。 杨安在不在，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杨彩来说，真的无关紧要的。相反，她可能还要花心思去照顾生活无能的杨安。 即使杨彩说了许多令杨安宽慰的话，杨安也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杨彩想了想，直接搬出林兰来。最后在林兰一再保证，会把杨彩照顾的妥妥的，杨安才稍稍的宽心。 为了不妨碍女儿学习，杨安早早的挂了电话。这厢，林兰已准备好丰盛的晚餐，为杨彩补补脑！ 夏东四心里自然不平衡，他中考那会儿，林兰每天喂他吃豆腐脑，说以脑补脑。为什么不用猪脑呢？用林兰的话来说，“儿子，你脑子已经够好使的了，给其他人留点活路吧，啊。” 怪的是，今晚的餐桌上，亦不见猪脑的影子，倒是被各色的核桃占据。像什么琥珀核桃仁啊，香浓核桃炖蛋啊等等，连饮料都喝的核桃露，吃的夏东四好想吐，杨彩好想哭。 原以为吃了一个晚上的核桃，明天该改伙食了吧。谁知，隔天起床，杨彩往餐桌一看，尼玛，什么核桃酥，核桃糕都全了！临进考场，林兰相当郑重的往杨彩的书包里塞了一大袋剥好的核桃，让杨彩考试之前当零嘴啃。杨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一半。 本来一大早被拉起床陪考，心情老大不爽的夏东四，瞅见杨彩愁眉苦脸，不断的向他发射sos信号的样子，立马扬起比阳光还要灿烂个好几分的笑脸。杨彩一看，郁卒的心情立马一扫而空，难吃的核桃竟堪比人间美味，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叫心情很美丽的夏东四瞬间高兴不起来了。 062 我的眼里，只有你（6） 中考三天，杨彩吃了三天的核桃。吃的杨彩听到核桃两个字胃部都会起剧烈的反应。不过，似乎是托了核桃的福，那次中考，杨彩以高出二中一百多分的录取线脱颖而出，成功的步入重点中学的行列。 填志愿的时候，杨安这个当爹的倒没说什么，全随杨彩的个人的喜好。反倒是林兰，一直劝杨彩填一中。林兰说，宁做凤尾，不当鸡头。在凤凰窝里蹲着，哪儿怕是一只丑不啦哒，没人疼没人爱的凤凰，可那归根究底也还是只凤凰啊，怎么的都比鸡强，不是？ 林兰的歪理，让杨彩差点笑不出来。她无限同情的看了看一张脸阴的都快打雷的夏东四，深深的叹了口气。若非身上的dna与血统一再的证明她体内流着的的确是杨家的血，她真的会怀疑她其实是林兰的女儿！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杨彩高兴的要疯了。她第一件事是跑到林兰家，告诉夏东四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两眼亮闪闪的，满是期待！因为，考上二中，代表着，代表着夏东四是她杨彩的了！ 夏东四酷酷的看着她，在她忐忑的快要死掉的时候，默默的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我妈说要在饭店里给你庆祝，庆祝。” “咦？我的成绩林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夏东四淡淡的看了杨彩一眼，“你说呢。” 杨彩不好意思的干笑着。说实话，林兰对她真的没话说，比亲女儿还亲。 两人手牵手走在去饭店的路上，远远看去，说真的，还真有几分小情侣的味道。一路上，杨彩一会儿看看夏东四，不停的皱眉，脸上写着不确定，一会儿低头瞅着两人紧紧纠缠的手傻笑，心情更是忽上忽下的，比玩高空弹跳还刺激。 “夏东四，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对不对？”杨彩鼓足了勇气，两只眼睛跟小鹿似地。 可惜，夏东四似乎没听到，大步的往前走。杨彩只能小跑跟上，在他身侧，努力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确定着，“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男朋友了，是不是？” “啊……”终于，在杨彩等的快要绝望，勇气即将磨灭的时候，夏东四干巴巴的开口应和。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也足以让杨彩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平定下来。 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久，太久，在得到梦寐以求的答案的刹那，杨彩的眼泪哗的落下，毫无预警。她急急蹲下，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抽泣着。有两年以来的委屈，难过，恐惧，受伤，更有这一刻的惊喜，满足，快乐以及如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夏东四急忙蹲下，手足无措的样子令杨彩觉得不可思议。她双目含泪，认真的看着夏东四，“夏东四，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对不对？” 063 我的眼里，只有你（7） 杨彩一再的确认着，她的不自信，她的不安，全部落入夏东四的眼里。他静静的看着她，轻轻的拥她入怀，低低的在她耳边诉说，“你现在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杨小菜。” “不是我的幻觉，不是我自己的空想？” “不是。” “全部是真的？你确定不是我在做梦？？” 夏东四大大的叹了口气，推开杨彩，在她以为他会不耐的转身走人时，执起她的手，覆在他的脸颊上，温柔的开口，“你说呢？” 杨彩吸吸鼻子，手指非常的用心的在描绘着他的五官，从指尖上传递而来的温暖，非常准确的告诉着杨彩，眼前的一切，全是真实的。不是她在做梦，不是她在幻想，是活生生的，实实在在的。“夏东四？” “嗯？” “夏东四……” “嗯哼。” “夏东四！” 夏东四所剩不多的耐性终于消耗殆尽，一脸受不了，“你再叫一次信不信我立马甩头走人？” “好嘛，好嘛，你不要生气，我不叫就是了。”杨彩紧紧的抓着夏东四的衣角，抽抽鼻子，委屈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夏东四的神情一软，牵起杨彩的手，“走吧。” “去哪儿？” “吃饭。我妈该等急了。” “对哦，差点忘了。” “你的脑袋瓜子，能放得下什么？” “你啊。” 听着杨彩直言不讳，理直气壮的话语，夏东四的唇角在杨彩视线无法触及之时，微微的扬起。 那顿饭，吃的很尽兴。林兰是恨不得将一桌子的菜全堆杨彩碗里，夏东四虽然话不多，看她的眼神也不知是太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总感觉跟以往是不一样的。到底哪儿不一样，杨彩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的眼神，很轻，很柔，偶尔会有一道光亮划过，非常的夺目，令她的小心脏忍不住跟着雀跃，跳动。 夏东四将杨彩送到她的家门口时，杨彩甚至不敢放开夏东四的手，生怕一放开，梦，醒了，夏东四，没了！ 兴许是看出杨彩的不安，夏东四开口，“明天要不要来我家玩？” “要。” “好，明天早上八点半，不准迟到，迟到一分钟，你就在我家门口罚站十分钟。听懂了？” “啊？怎么这样。” “你不满意？不满意可以啊，你不用来了。” “不是啦，我想说的是，我可不可以在你的房间门口罚站啊？” “……”对于杨彩的牛头不对马嘴，夏东四感到非常的气闷，一张脸登时黑了一大半，“杨小菜！你觉得这个重要？” 一向很会察言观色的杨彩，大概是因为路灯太昏黄，光鲜太暗，竟没有发现夏东四的‘不愉快’，很用力的点头说道，“重要！” 064 我的眼里，只有你（8） 夏东四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夏东四……” “有事快说！” 杨彩踌躇着，忸怩着，脸蛋儿红红的，“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你再说一遍！” “不然，你留下来过夜也行啊。” 夏东四半黑的脸瞬间变得乌黑一片，“杨小菜！” “有。”随着夏东四一声令下，杨彩立马稍息立正站好，非常听话的等着夏东四开口训话。 “我是男的！” “拜托，我性取向很正常的，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啊。” “你留一个男的在家里过夜！” “啊……不可以吗？” “你觉得呢？”夏东四咬牙切齿，看样子是只要杨彩敢点个头，他就会把杨彩生吞活剥了。 “你是我男朋友啊。” 杨彩的答案跳脱出二选一，来了个与众不同，完全在夏东四的预料之外，给他杀了个措手不及。他怔愣了片刻，嗫嗫道，“那，那也不行！” “为什么？” 夏东四脸一红，吼道，“反正不可以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睡你的觉去，我走了。”走了两步，回头，凶巴巴的瞪了杨彩一眼，“除了你爸爸，你不能留任何一个男的，包括我，在家里过夜，听到没有？” 杨彩刚想说，许诺曾经在家里住了两天，话未出口，夏东四已经风一般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对杨彩来说，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猫吃鱼，狗吃肉，能够牵着夏东四的手走路！ 毕业了，连带的暑假作业省了，两个月的假期可以自由的玩耍，连补习班都不用去。 自打多了夏东四女朋友的身份，杨彩从未懈怠过自己的职责。每天八点不到，必到夏东四报道，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天吃饭时间一到，准能在厨房里找到为男友准备爱心餐的杨彩。每天觉得生活极其无聊，无所事事时，杨彩立马变出个新花样，让你无聊不起来。 她很认真，很努力。用杨彩自己的话说，“不知道女朋友该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但我会努力的。” 暑假两个月，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要么是在夏东四家里，有林兰。要么是外出溜溜，总不少不了高龙和丁鹏程。好不容易将七月份熬了过去，八月中旬起，学校组织强制性补课，夏东四要去上课。 算下来，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却从未实施过男女朋友的义务。 杨彩甘心么？自然是不甘心的。要放弃？怎么可能。 结果，夏东四上课的二十来天，杨彩比他还要累。他七点二十早读，她六点五十分抵达他家门口，送他去学校。中午休息时间，有爱心便当，下午有必不可少的点心。最后一节课，想知道下课时间？抬头看看窗外探头探脑的杨彩就好了。 065 我的眼里，只有你（9） 杨彩和夏东四的恋爱，谈的光明正大。 夏东四成绩不差，杨彩是准二中生，林兰和杨安还无条件支持。即使在怎么反对早恋的老师，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乎，他们成了二中内人竟皆知的一对煞羡旁人的小情侣。并且是女追男成功过的典型案例。在二中，没有人不知道，杨彩为了夏东四是如何的头悬梁，锥刺股的，虽然有夸大的嫌疑，却不影响女同学们对其争相模仿，男同学的集体抓狂。整整一年，二中始终处于女追男的狂潮当中，久久不散。 照例补完课，夏东四收拾妥当，在班主任的暧昧，同学们的调笑中，臭着脸走向笑的跟春天里的花骨朵一样的杨彩。 “你明天不要来学校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 “这样不好吗？” “你觉得好？” 杨彩很想点头的，却在接触到夏东四阴翳的眼神时，迟疑了下，“挺好的啊。”打上了我的标签，没人跟我抢了。 “我不是动物园里猴子，不是戏子，谈恋爱是我们俩的事，没必要演给不相干的人看。” 杨彩听到‘我们’‘谈恋爱’几个字眼，眼里立马变得粉粉的，脑海里全是和夏东四手牵手，秀恩爱，秀浪漫的画面，再也无法接收其他讯息。她非常高兴的跳起来，抱住夏东四的手臂，摇啊晃的，“夏东四，你刚说我们在谈恋爱，是不是？你承认我们是一起的了？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杨小菜，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有啊，我很认真的。”然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杨彩依旧魂游天外。 一股无力感自夏东四身体深处涌出，“算了。” “夏东四，你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脸黑的跟包公有的一拼了。” 夏东四深深的吸了口气，“是，我在生气，这样你满意了？” “夏东四……”面对夏东四的索然，杨彩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令他不高兴了。以往，明明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点子，这一次竟无计可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笑起来，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般，发自内心的笑。 这是第一次，两人一路无话。杨彩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叽叽喳喳，是怕冷场，怕尴尬，怕夏东四看出她的底气不足。这一次，不一样。她肚子里有不少可以迎合夏东四的话题，她不是不想改变一下诡异的气氛。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这两年她做的还少？自然不差这么一回，反正，她在夏东四面前素来没什么尊严可言的。 066 我的眼里，只有你（10） 可是，她的小心翼翼，好像令他更加的生气了，为什么？ 杨彩歪着脑袋，不解的盯着夏东四后脑勺。如果说交往前的夏东四脾气，性子，她摸清七八分，那么，交往后的夏东四，好似又重新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喜，不懂他为何怒。两人的距离，并未因为交往拉进，相反的，更远了。父母离异，同学排挤，令杨彩十分的敏感。故而，她着急的想要改变这一现状。 那么，是否是因为她太过急于求成，吓到夏东四了？ “杨小菜，你真的，喜欢我吗？” 陷于自己的思绪中的杨彩一愣，“啊？” “你确定，你的喜欢，不是因为冲动，因为意气用事？” 夏东四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刻，杨彩觉得很受伤。她的喜欢，被他质疑，被他不信任。她真的很想用力的给夏东四一巴掌，然后跑回家，捂着被子默默舔伤口。 可是，她舍不得啊！ 他是夏东四啊，她用心呵护，小心翼翼维系的夏东四呵。别说打，认识这么久，她从未在他面前翻过脸，发过脾气。更怕，一巴掌下去，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拍散，打飞。 所以，即使很难过，她依旧是笑着，“夏东四，我喜欢你。我不敢保证说我的喜欢会持续多久，因为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刻，我敢指天发誓。不是冲动，不是意气用事，是因为你是夏东四，所以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而已。” 夏东四与杨彩四目相对，“杨小菜，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对我来说，我的女朋友是谁，在一起做了什么，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别人没有关系。我不喜欢把自己的感情昭告天下，给不认识的人看。” “可是，可是……” “谈恋爱，不是要把两个人死死的绑在一起，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依旧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你明白吗？” “夏东四，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我们还是学生，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清。就像你说的，世事无常。” 夏东四并未正面回答杨彩，杨彩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这些，“现在开心不就好了。我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一件事还没开始做，就瞻前顾后，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连未来都无法保证的人，拿什么来谈乐趣？” 杨彩张了张嘴，却无力辩驳，“你意思是说，在学校的时候，不要去找你，是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时时刻刻跟腻在一块儿？我有要做的事，你也有你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吗？” 067 正在恋爱中（1） “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啊。”杨彩的虚弱的呐喊着。 “你不相信我？” 杨彩一愣，好似心底最隐秘的东西被血淋淋的扒开，她虚弱的笑着，“信。”与其说不信他，倒不如说，她不信自己。 夏东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捧起她的脸，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吻了她！很生涩，却很霸道，隐隐带着杨彩所不知的怒气。 “杨小菜，我夏东四说了要和在一起，就绝对不会食言，除非，你先不要我。” 杨彩，被吓到了！ 受到惊吓的时间还不短，整整一个礼拜，她没敢去找夏东四。 一看到夏东四，她脑海里会忍不住浮现他吻她的画面，他专注的眼神，霸道的宣言。每每想起这些，她必定要脸红，心跳加速，有好几次她都差点窒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抱着被子想，是做梦吗？不会是，梦吧？白天的时候，她会托着腮想，是做梦吗？不会是，梦吧？想得多了，不免有点精神错乱，傻傻的在梦与现实中徘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愁眉不展。偶尔看到夏东四，她是又想笑又想哭，见不到夏东四了，她是想哭又想笑，当真是快把自己折腾成神经病了。 暑假最后一天，林兰打电话给杨彩，让她过去吃饭。杨彩踌躇了许久，终是想见夏东四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平日里电话一挂，十分钟内总能见到人的杨彩，这一次硬是在家里头磨磨蹭蹭到开饭前二十分钟，林兰打电话三催四请才出发。到了夏东四家，忸忸怩怩的不像是她，偏偏夏东四还顶着一张乌黑亮丽的脸，唬的杨彩更心虚，更不敢说话。 饭桌上，杨彩与林兰互动的倒挺正常，就是跟夏东四的眼睛不小心对上的时候，她会快速的转开。实在是太害羞了，太不好意思了，她真怕自己会因为心跳的太快而死掉。 林兰生了一双火眼金睛，怎么会看不出两个小家伙不对劲儿？故而，平日能吃个把小时的饭，今天二十分钟搞定，一吃完，林兰就将两人赶了出去，大门关上不说，还反锁了！铁了心要让初次恋爱的两人共度二人世界。 夏日的夜，伴着徐徐的晚风，此起彼伏的虫鸣做配乐，更有朦胧的月光为他们缔造了几分浪漫的气息。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呃和……此时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林兰的良苦用心了。 可惜，杨彩有心，也要夏东四肯配合啊。 说散步，倒不如用竞走更合适。速度快的，好似后面有条狼狗追着赶着似地。杨彩一路小跑，跑着跑着，渐渐忘了各种绮思臆想，不断的安慰自己，饭后运动也不错，最近正好胖了不少，可以减减肥。夏东四真好，走路也不忘了为我的身体健康着想。 068 正在恋爱中（2） 大概是自我心理建设做的太成功，想的太投入，以至于杨彩没注意到前头的夏东四停了下来，并且转过身来，于是，杨彩一个不注意，撞进了夏东四的怀里，哦，不对，不对，应该是投怀送抱才是。 杨彩惊呼，双手撑着夏东四的胸膛，下意识的推了一下，结果力道太猛，没把夏东四怎么样，倒是自己往后倒了去。幸好夏东四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去，让她重新投入温暖的怀抱。 她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夏东四的胸前，听着他富有节奏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温度，杨彩觉得世界前所未有的美好。 倒也奇怪，前一刻很是别扭的两人，竟安安静静的相拥，她靠着他，他拥着她，画面格外的静谧，和谐，叫人不忍破坏。 也不知是前几天太兴奋，没睡好，还是夏东四的怀里太舒服，杨彩有了一丝睡意。两眼没有打架，更没有哈欠不断，是很自然的犯困，跟着渐渐步入梦中。 前提是，夏东四肯让她做梦才行。 “这几天干嘛去了？” “嗯？”杨彩迷迷糊糊，脑袋里有一丝混沌。 “都在家里？” “嗯。” “一个人在家里不无聊？” “无聊啊。”杨彩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可是，你说不能去找你。” “我是说不要到学校来找我。” “咦，是这样吗？” “那天你看到我为什么跑？” 杨彩脸一红，“没有啦，就是，就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杨彩将头深深的埋进夏东四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那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诶，当然不好意思了。” “不是第一次。” 杨彩一愣，抬头，不解的看着夏东四，“什么？” 夏东四干咳着，不自然的转开头，“你困了？” “有点。”杨彩愣头愣脑的，“不是，你刚说的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 “真的？你确定？” “杨小菜！你敢不信我试试！” 夏东四眉头刚刚竖起，杨彩立马妥协，“好嘛，好嘛，我信。” “嗯。”夏东四酷酷的，转身，走人。 那天晚上，夏东四破天荒的牵着杨彩的手在外头瞎晃悠到了十点。高兴的杨彩一晚上没睡，准确的说，太兴奋了，跟打了鸡血似地，根本睡不着。于是偷偷的给夏东四打了电话（高考结束后，林兰给夏东四办了只手机，说是谈恋爱方便，好联络感情），心想着，反正他睡前都会关机的。没想到，在电话居然，通了！ 特别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自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时候，杨彩有一种不真实感，以为做梦来着，“你，你怎么没有关机？我以为你关机了。” “嗯，准备睡了。” 069 正在恋爱中（3） 杨彩听完好失望，不过仍是强打起精神，“哦，好吧，那你早点睡，晚安。”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到夏东四急急的声音，“等等，”杨彩急急忙忙将手机重新贴回耳朵，认真的听着，“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有啦，就是，想你了。”吱吱唔唔的说完，杨彩只觉得脸热的不可思议，幸好，夏东四看不见，不然该羞死人了。 “嗯。” “那个，夏东四。” “嗯？” “明天开学，我们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好。” “诶？你刚说什么？”杨彩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好，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嗯，还有事吗？” “没了。” “嗯，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杨彩很镇定的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将手机一扔，在床上大声欢呼，“哦耶，明天要和夏东四一起去学校，万岁，万岁……” “噗哧……” 嗯？哪儿来的声音？ 杨彩转头，发现，手机屏幕默默的发着光，上头显示着，正在通话中……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想死！ 第二天一早，杨彩早早抵达夏东四家，帮林兰准备好早餐，带着无比惊动的心情叫好梦正酣的夏东四起床。自然的，由于某一次的‘意外’之后，夏东四睡前都会乖乖的穿好裤衩和背心。这一点，是杨彩唯一不满的地方。不过，可以一大早见到刚起床时，憨憨的夏东四，依然让杨彩无比的满足。 她高兴了，夏东四郁闷了。 你说，谁喜欢被人见到一脸油光，眼角带着排泄物，顶着鸟窝头，口中的气味不是很好的样子？于是，在见到杨彩的瞬间，本来还未清醒的夏东四，脑部虽然依然运转的极慢，身体的反应那叫一个快准狠，分分钟将杨彩‘请’了出去。待杨彩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对着门板干瞪眼，大大的叹气，无限的惋惜。 更叫杨彩一大早好心情全无的是，她昨晚幻想中的与夏东四手牵手蹦达去学校的场景并未如愿以偿的出现。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啊，新学期的第一天，怎么少得了高龙和丁鹏程这两只巨碍眼的灯泡呢？ 二人世界变成四人行，杨彩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高龙不识趣，一直腻在杨彩的耳朵旁边，不停的叨叨，“杨小菜，这么久没见，你想我了吗？肯定想我了对不对？我就说嘛，像我这么的英俊潇洒的帅哥，哪儿个女孩子不喜欢呢。哎哟，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我不会介意的啦，反正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我勉强勉强让你喜欢一下好了。不过，说好了哦，只有一下下啊，不能太多的，我还要留一点分给其他人的。哎，你别皱眉啊，你皱眉我会伤心难过的，不然这样好了，在分你一点，不能再多了，你看我牺牲这么多……” 070 正在恋爱中（4）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杨彩提起手中的背包，用力的往边上一甩，正中目标！ 高龙嘶的捂住自己的鼻子跟嘴，疼的两眼直冒水花，正想控诉，杨彩已经来了个先声夺人，“第一，我虽然近视，但不是瞎子，我家夏东四比你好看千百倍，正常人都不会看上你的，ok？第二，我那不是不好意思，是在忍，偏偏你眼睛度了三百六十层膜，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能看得清才怪。第三，我皱眉是因为，你，实，在，太，吵，了！” 一吼完，杨彩顿感神清气爽，无比畅快。 高龙吸吸鼻子，欲言又止，偏偏女主角围着夏东四转的很高兴，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狗，努力的讨主人欢心，注意力不曾在他身上放过半分。高龙无限委屈，只能跑到丁鹏程身边寻求安慰。 丁鹏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活该！” 这些都不足以叫高龙伤心欲绝，令他绝望的是，杨小菜居然和夏东四手牵手，有说有笑。两个人连个眼神的对视都泛着满满的粉红，浓浓的甜蜜，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那两人之间，有奸情！ “你，你们俩……说，你们俩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高龙挡在两人的面前，大声的呵着，以达到虚张声势的效果。 杨彩嘿嘿一笑，炫耀的将她与夏东四紧紧交握的十指摆在了高龙的眼前，“你说呢。” “哦，我就说嘛，敢情是你在手里涂了万能胶，怪不得东四松不开手，卑鄙，杨小菜，你实在是太无耻了！” 杨小菜登时满脸通红，正想发作，边上的夏东四当着高龙的面，慢慢的松开了杨彩的手。看着空落落的手，杨彩失落不已。 夏东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杨彩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有一瞬间的失神。夏东四倒好，面不改色的牵着她绕过同样没回过神的高龙。 丁鹏程无限同情的拍了拍高龙的肩膀，“清醒点面对现实吧，不要在逃避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谁，谁，谁逃避了。” “嗯哼。” 面对丁鹏程直白的目光，高龙不知为何心虚不已，下意识的闪躲，跑人。 新学期，新同学，并非杨彩想象中的美好，相反的，简直是地狱啊地狱！她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可以忘了呢？ 夏东四的一个吻，让她精神恍惚了一个人礼拜，后遗症巨大，竟让她连军训都给忘了！ 怎么说呢。去年的同一时间，后净市适逢台风天，于是乎，军训取消！没错，取消了，正是夏东四上高一的那会儿。所以呢，说忘了，还不如说杨彩是压根没有军训的概念！ 其实，刚开学那会儿，还是挺美好的。 071 正在恋爱中（5） 夏东四不再是总板着脸，偶尔也会来个笑不露齿，连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吝啬，给她送上一个似笑非笑，让她直觉的认为，高中生活，一片光明。 这一切的美好，都在开学两个礼拜，班主任宣布，为期一个礼拜的军训生活开始的时候，结束！ 也不知是后净市条件太好，还是怎么的，整个市的高中新生全部送军营里去体验生活，全身家当除了身上穿的那一套，也就几条换洗的内衣裤，连个洗发露沐浴露都不让带，更别提手机之类的通讯器。 出发的前一刻，杨彩抱着夏东四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夏东四一脸嫌弃，丁鹏程在一旁憋笑憋到内伤，高龙则是幸灾乐祸。 最终，班主任忍无可忍，将杨彩一脚踹上了车，勉强的解决了夏东四的困扰。谁知，杨彩永远那么的别出心裁。一张被眼泪鼻涕糊成一坨的脸，用力的贴在车窗上，跟夏东四做最后的告别，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夏东四，不准看其他女孩子云云，至于那画面嘛，实在是‘太美了’，叫人不忍心直视啊。夏东四则早已被窗前的肉团震撼到，压根听不清杨彩说的什么。 直到校车远远的驶离，夏东四几人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后净市的学校满打满算也有个七八所，加上周边的一些什么私立校啊，乱七八糟的学校啊，合计起来竟也快达到了二十这个数字。换算成以人为单位的话，数字更为惊人。单单说二中好了，一个年级八个班级，每个班五十个人左右，新生便有四百人左右，这还不包括那些什么折校生啊，寄读生。这么多学校凑在一块儿，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壮观。 南方的九月，没有七八月那么热，倒也相去不远。变态教官又最喜欢在大中午时，吼他们站在训练场上训练，杨彩第一天就晒到脱皮。好在，训练期间除了偶尔走走神，开开小差，表现的中规中矩，倒也没多大问题。 如此到了第三天，一直憋着的杨彩终于爆发。当天夜晚，她做出了连许多男生都不敢做的事，攀着宿舍的围墙决定当逃兵！事情本来挺顺利的，不过，前面也说了，变态教官嘛，如果让你安安稳稳的睡觉，怎么担待的起变态两个字呢？ 一声哨响，全体整装集合！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混乱，好歹是全员列队完毕。然后，然后……报数呗。一，二，三……一个个数字毫无生气，此起彼伏，凌乱不堪的报备。在快要接近尾声，教官正盘算着呵斥一番连报数都报不好，衣裳不整的学生们时，数字生生的卡在了四十四的位置。 结果，可想而知。 用杨彩的话说，为什么偏偏是四十四这个号码呢？真是死一次不够，要死而复生后再死一次才有看头是吗？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语中的啊。 072 正在恋爱中（6） 此后的军训，对杨彩来说可谓是水深火热。人家训练，她训练，人家休息，她站在五星红旗底下罚站。连睡觉的地方都换了，跟兵营里的一个女班长同屋。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一个礼拜，杨彩不成人形，黑成碳，瘦成干。林兰拽着夏东四来接人的时候，直接绕过她，东张西望的说道，“杨彩怎么还不出来？儿子，快帮忙找一下你家媳妇。” 杨彩欲哭无泪，尴尬的拍了拍林兰的肩膀，“林妈妈，我在这儿。” 军训后不久，便是国庆，包括周末在内放个五天假，已经是学校的天大的恩惠。 杨彩经过一个礼拜的密谋，终是抛下了高龙和丁鹏程这两颗亮的惊人的大灯泡，牵着夏东四的手高调的‘度蜜月’去。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恰逢旅游高峰期，远的去不了，近的没什么好玩的。琢磨了下，决定去爬山，武夷山！ 第一，近；第二，静！ 武夷山距离后净市也就那么几个小时的车程，重要的是环境清幽，最适合幽会。 抵达武夷山不到十分钟，杨彩就后悔了。秋天的武夷山不但没有因为季节而冷清，相反的，南方的十月份，气候宜人，成了旅游胜地。爬山的时候，杨彩是抬头看人的肩膀，低头看人的脚板，别说约会好好玩，她连跟夏东四的独处的机会都少的可怜。四处都是人，若非是她曾经和杨安来到此地住了个把月，与当地的一户民宿认识，怕是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接受到了夏东四无数次的白眼后，杨彩决定反其道而行，去采茶！ 武夷山盛产岩茶，最有名的便是大红袍。正好秋茶上市，是采茶的最好时间。 在车上颠簸了两个小时，车子驶进山里。经过数个小村子，挨家挨户种着茶树，连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都成了茶树的天下，打开车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茶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煞是好闻，令人心旷神怡。一路上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夏东四，微微舒展了眉头，露出了这两天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看的杨彩好感动，好想落泪，呜呜呜，人家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是烽火戏诸侯，她是伤脑伤肺，还得提着心吊着胆儿，免得王子殿下一个不高兴，将她废黜，发配边疆，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村里很淳朴，没有酒店，没有民宿，杨彩依旧靠着杨安广阔的人脉，在一户茶农家里住了下来，茶农家一共四个房间，见到杨彩，自然而然的把女儿的房间留给她。 杨彩前年跟着杨安来的时候，茶农家的两个儿子都没结婚，女儿也外出打工不在家，当然可以腾出两间空房。这一次情况不一样，茶农的大儿子结了婚，女儿放假跟着在家里，能空出一个房间已经很不错。 073 正在恋爱中（7） 现在多了一个夏东四，情况自然不一样。 杨彩和夏东四协商了下，终是杨彩跟茶农的女儿睡，夏东四跟人家二哥一个屋。 茶农家一家大大小小以茶为生，哪儿怕是去外地打工的女儿，也是做着跟茶叶相关的行业。正值秋茶的季节，茶农一家很忙，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忙着采茶，制茶，哪儿顾得上杨彩和夏东四。 两人倒也自得其乐，自己玩自己的。 杨彩看见茶农家门口有一棵四层楼高度的柿子树，柿子橙红橙红的，煞是好看。她两眼亮晶晶的，不怀疑好意的盯着夏东四，“夏东四……” “不行。” “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反正就是不行。”说完，埋头继续在炒茶的火炉里烤，地，瓜！ “烤完地瓜你又不吃，烤来做什么啊。”来到山上两天，夏东四已经蹲在火炉旁烤了两天的地瓜，最重要的是，他相当，极其的讨厌吃地瓜！烤完干嘛用？给杨彩吃？ 当然不是，他的理由是，“好玩。” “……” 夏东四忙碌的身影，叫杨彩的一颗心好憔悴，好受伤：她的二人世界呢？她的甜甜蜜蜜呢？她的手拉手呢？还手呢，三天以来，她连人家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啊，呜呜呜…… “夏东四，你看，外头有柿子树。” “哦。”夏东四右手拿起一块木头，丢进火炉，觉得火似乎有点小，于是，在丢了一块，火仍是没起来，继续丢，丢，丢……一旁挑着茶梗，始终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二哥见状，嘴角忍不住抖了抖：茶，我的茶啊…… “别丢了，等下火太大，把地瓜烤糊了。”杨彩实在看不下去，将夏东四往边上一推，将木头拿出几块。 二哥偷偷的松了口气，虽然杨彩担心的目标跟他不大一样，但好在目的是一致的。 “你拿出来太多了。”夏东四捡起木头，往火炉里丢去，二哥的心也跟着丢了进去。 “哎哟，到底是你会还是我会啊？”杨彩拍掉夏东四的手，将木头拿了出来，于是二哥的心跟着活了过来。 “反正我又不吃。” “很浪费。” “那你吃。” “我不要。” “为什么？” “很难吃！” 不是杨彩不留情面，实在是，她在第一天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夏东四牌地瓜的威慑力。本来嘛，夏东四第一次弄东西给她吃，她自然是感激涕零的，高兴还来不及，哪儿有多余的闲情去嫌弃啊。问题是，这两天，她已经啃了至少五根半生不熟的地瓜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夏东四烤的地瓜，永远是皮糊的不能看，咬进去，生的！最有才的一次是，硬的，还硌牙，差点把杨彩的门牙给崩下来了。 074 正在恋爱中（8） 杨彩现在是闻夏东四牌地瓜色变。那么可怕的地瓜啊，谁吞的下去，谁是神。 “夏东四，二哥等下要上山采茶，你去不去？” “去。” “哦，那我去拿相机。” 这里的村民，家家户户种茶，人人会骑摩托车，不管是男女老少，上山下山的运茶叶。杨彩第一来的时候，觉得很惊悚。摩托车载着两大麻袋茶叶，驰骋在不足半米宽的小山路，过去一点点，就是山坳。山路凹凸不平，第一次坐摩托车颠簸着上山，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杨彩当时怕的眼都不敢睁开，屏着呼吸，双手紧紧拽着杨安的衣服，深怕一不小心，连人带车翻下山去。 别说，这里的人各个车技了得，即使载着两个人，车子也能很顺溜的跑上跑下，速度还不慢，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夏东四下车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杨彩不敢当面取笑，只能默默的蹲在茶树边上捂着嘴忍着。 夏东四挑眉，不声不响的折了一根芦苇，在杨彩脖子上一阵乱扫。杨彩怕痒，缩着脖子躲着，嘴里不断讨饶。夏东四哪儿肯放过如此良机，不依不饶。杨彩跺跺脚，起身就跑，顺手扯了一根芦苇，谁知，扯的方法不对，半天没扯下来。好不容易扯下来一根，还未跟夏东四交手，已经弯成了个半圆，一出击，直接被夏东四唰唰两下带走。气的她要死，直接蹲在地板上，捡起三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摞了起来，然后在石头堆的边上插上三根小木条，在一旁写道：夏东四之墓。 边折腾石头，杨彩边说，“夏东四，瞧见没，这是我为你亲手打造的坟。” 夏东四站在上头，一手拿着芦苇，一手拿着照相机——玩自拍，对杨彩的范二行为，权当没看见。 杨彩折腾了一会儿，发现夏东四压根不理他，自觉没劲儿，于是拍拍手，屁颠屁颠的蹭到夏东四的身边，“夏东四，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 “看见地上的这些石头了吗？咱们来摞石头玩，一颗一颗摞上去，谁弄倒了谁输，输的人背赢的人下山了，怎么样？” “你输定了。” “又没玩过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输？说不定是你呢。” “智商问题。” “这跟智商没关系好嘛。”杨彩不服，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技术。” “嗯哼，你先来。” 杨彩闻言，眼睛嘀溜一圈，指着一块儿平整，有铁饭盒那么大的石头说道，“这一块儿。” 夏东四眨眨眼，“说了，智商问题，你不信。”说着，拿起一块儿拳头大小，便面凹凸不平的石头，放了上去，“算了，看你可怜，先放你一马。” 075 正在恋爱中（9） “不过是几块石头，不要一直智商智商好不好，说的好像你很聪明。”杨彩挑挑拣拣，将一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石头摆了上去。 夏东四没理她，面不改色的拿了一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石头丢了上去。 杨彩楞了一下，“你耍赖。” “是智商。” “明明是你耍赖。” “愿赌要服输。” 杨彩鼓着双颊，满脸憋得通红通红的，“谁说我输了，不是还没结束嘛。” 夏东四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摆弄他的相机。 杨彩伤脑筋的在地上寻寻觅觅，只差趴在泥土里，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的样子，看的夏东四很想笑。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是找到了一小颗。问题是，要怎么放上去呢？杨彩苦恼的看着那颗‘米粒’，无从下手。 “速度，太阳要下山了。” “哎哟，你不要催啦。” “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怕，等下天黑，山路不好走。” 杨擦气急，右手抖得跟厉害，任她如何小心翼翼，依旧是输了。 杨彩当然没有背着夏东四下山，不过是受他一番冷嘲热讽。对杨彩而言，完全是小case，她早炼就了铜皮铁骨，任夏东四怎么戳，也戳不穿。 最后一天的早上，杨彩说想看日出，早早的拖夏东四上了山。两人等啊等，杨彩闲来无事，蹲在茶树边上采茶，也不管是谁家的茶地。 她采的认真又专心，转眼采了一大把，手心放不下，她想了想，撩起衣服，将茶叶一股脑儿全揣在肚子里。一边采，一边哼着小曲，好不自在。若非夏东四提醒，她压根忘了上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太阳从山边慢慢的爬上来，直到挂在山顶上，杨彩一直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这是跟海边所看到的日出，完全不同的感受。她的左手紧紧的揪着夏东四的袖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完全升起来的太阳，还未从巨大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 “夏，夏东四，你照下来了吗？” “嗯。” “我看看。” 杨彩急急的抢过相机。这是杨安送给她的单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自然不用说。可是，杨彩的心，有说不出的失望。不是说拍出来的不美，相反的，太美了，美的那样华丽而不真实，同肉眼捕捉到的画面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们下山吧。” “不看了？”夏东四诧异的看着满脸失落的杨彩，不知道她怎么了。 “嗯。” “你不是说要多拍几张留作纪念？” 杨彩一喜，两眼泛光的望着夏东四，好似狼见着了羊，“你要给我拍？” “不给。”夏东四想也没想的拒绝。 076 有些时候（1） 杨彩撇撇嘴，嘀咕，“里头又不是没你照片，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天天抱着相机臭美。” “相机给我。” “哦。你要拍什么？”杨彩非常自然，非常顺手的将相机递给了夏东四。 “回家了再还给你。” “……”杨彩无语的看着夏东四，“为什么？” “里面有我照片。” 那一刻，杨彩欲哭无泪，真的好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她，她，她没事为什么要多嘴啊？ “夏东四……”杨彩用浓浓的哭腔可怜巴巴的呼唤着，祈求能勾起夏东四心底对她为数不多的良知。 “有事？” “相机……” “哦，你要拍照？” “嗯。” “哪儿里？我帮你拍。” 杨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傻呵呵的笑着。因为夏东四曾不止一次说过，她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丑的他一拿起相机就下不了手。所以，所以……呵呵，相机拿来吧。 “站好了。” “好……诶？等等，你真要帮我拍？” “1，2，3，茄子。”随着卡擦一身，夏东四非常平淡的说，“好了。”然后，转身，下山去也！根本不给杨彩任何一点的反应时间。 杨彩当场僵化，对于眼前的状况始料不及。这，这个她想的不一样啊！ “夏东四，等我一下啦。” “怎么？还要拍？”夏东四问道，谁知，杨彩还没来得及点个头，他已经故技重施，帮她把照片给拍完了。 如此几次，杨彩终于火了，“不是这样的！” “哦，那怎么样？”面对杨彩的‘涛涛怒火’，夏东四表现的相当的镇定。 “我要照相机，我要拍照！” “站好。” 看到夏东四摆弄相机，杨彩立马紧张起来，压根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一直找夏东四要相机，“等等，我还没摆好pose。” 结果，结果就是夏东四非常顺利的将照相机运回自己的家，待杨彩想起来的时候，里头仅剩下几张她模糊不清的各个五官单独照！甚至有一张里只有她的眼镜边框，连跟睫毛都不带！杨彩的心情，怎么一个复杂了得。 高一年最是轻松，背好政史地，多看几本名著，读读文言文，数理化把公式里的个中变化摸清，应付个期中考完全不再话下。 杨彩一门心思全在夏东四身上，在她看来，考上二中，和夏东四处对象，她这一生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什么考大学啊，毕业之后的工作啊，全不在她的计划表内。事实上，一张规格210*297mm的a4纸上，除了未来规划四个字，底下也就那么个两三项计划，第一，努力嫁给夏东四；第二，努力做好夏东四的老婆；第三，努力的做好夏东四孩子的妈！仅此而已，连杨安这个老父亲都不在这个列表内。不知道杨安若是晓得杨彩有这么一张计划表，心里会做何感想。 077 有些时候（2） 然而，夏东四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放学回家的路上，无论杨彩说什么，夏东四永远都能来一句，“你今天作业做了吗？有什么问题不懂的？” 初始，杨彩觉得这是两人亲近的大好时机，即使作业早利用课间十分钟完成了，她也会摇头说不。令杨彩意想不到的是，在某些方面，夏东四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一个问题，不是她杨彩做出正确的答案了，就是完成了，夏东四会折腾出无数道同类型的题目丢给杨彩慢慢解，直到杨彩闭着眼睛都能写出答案为止。需要背的地方，即使杨彩背的很顺溜了，夏东四也依然不放过她，用夏东四的话说，光会背没用，要靠理解。按杨彩的思维来解释，夏东四希望她能够倒背如流！文言文，杨彩最是头疼，其实，夏东四也没啥要求，唯一的要求是，每一篇文章，每一首诗，一看到开头，要马上晓得人家作者讲的是什么，还不准她提前看课本里的注解，更不用说参考书。 久而久之，即使作业没完成，当夏东四问到的时候，杨彩也会立马点头说yes，绝对不会摇头说no！ 难道作业问题就这样结束？当然不是！ 夏东四会向她要作业本，一项一项的检查，直到确认无误。 事情发展到此就大团圆结局了？怎么可能！ 哪儿怕杨彩所有的题目都做对了，夏东四也会从中抽查几道题，问，“这道题为什么要这么解？”或者，“这道题解法不止这一种，你把其他的解法也写出来。”等等。 到后来，杨彩是恨不得老师不布置作业。每天杨彩最害怕的时间就是即将下课的那时候，老师来一句，“同学们，今天的作业是……” 一听到这个开头，杨彩浑身都忍不住跟着打颤，脸色惨白惨白的，胃一抽一抽的疼。 值得一提的是，杨彩吊车尾的成绩，因为夏东四死死的抓着，一路高歌挺进，她上交的作业本，解题的思路成了老师们的范本。本来对两人早恋还有点小意见的老师，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反倒是有乐见其成的迹象。 杨彩却不这样想，在她看来，明明是该是甜甜蜜蜜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在夏东四眼里，只有成绩好了，才配跟他在一起？ 越是分析，杨彩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也跟着越难过，不免钻起牛角尖。可是，她不敢对夏东四提出任何的不满，只能将各种小情绪深深的藏起来。依然喜欢跟夏东四在一起，哪儿怕，他开口闭口的读书，作业，成绩，她也喜欢。在她眼里，他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不存在任何的瑕疵。不好的，只有她自己！因为她成绩不好，长得不好，所以配不上他。为了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她用自己的方法努力着。 078 有些时候（3） 杨彩从未让夏东四知道，其实，她很讨厌读书，最烦数字，看到一长串的名著清单就恶心，见到文言文就犯困。即使如此，每次夏东四要她做作业的时候，她仍然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为，她不想让见到夏东四失望的样子。 期末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不出所料，夏东四高二年段总成绩第一，杨彩高一年段第一。 林兰打心底为两个孩子高兴。想说，叫杨彩来家里好好庆祝一番，要夏东四通知杨彩，却被夏东四‘不知道’三个字着实吓的不轻。还是她打了个电话给杨安，才得知杨彩在杨安那里，说是父女俩许久未见，想好好的聚一聚。说不失望是假，不过，小孩子嘛，那么久没见到父亲，肯定是想的，林兰能够理解。 只是，平时那么喜欢黏在东四身边，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每天去哪儿都会提前报备的人，怎么不声不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呢？肯定是自家那木头儿子惹小姑娘不高兴了！ 林兰如是想着，恨恨的找夏东四算账。不曾想，夏东四一句不耐烦的，“她腿长自己身上，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啊”让林兰怒火攻心，正想扯着儿子的耳朵教训一番，却发现，一向专心的夏东四，抱着寒假作业，大半个小时了，一页都没翻，心不在焉的。偶尔门外有个响动，他立马往门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路人经过，会假装不在意的继续转笔看书。然而，脸上的期盼与失落是如此的鲜明，林兰想忽视都难。 林兰心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想人家了就打电话。” 夏东四恼羞成怒，“谁说我想杨小菜了。” 林兰无辜的回道，“我有说杨彩吗？” 夏东四脸一红，抿着嘴着不说话。 林兰深深的叹了口气，“人家一个小姑娘，天天跟在你后面转悠，我看着都累，更何况是她？” “她自己乐意，关我什么事。” 听到这话，哪儿怕是自己的亲儿子，林兰也不乐意了，“你说你平时脑袋挺好使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转不过弯？主动点会死啊。” “烦死了。你出去，我要做作业了。” “哟呵，赶人了？我告诉你夏东四，你在这副德性看看，万一哪儿一天杨彩跟人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是她死皮赖脸的赖在我身边的，我又没求她。” “嘶……活该杨彩现在不搭理你。”林兰恨恨的说道，走到门口，回头一想，夏东四终是自己的儿子，心不免跟着一软，苦口婆心道，“你是妈一手拉扯大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你说，杨彩那么好的一姑娘，小小年纪的不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一个人留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为了什么？” 079 有些时候（4） 林兰越说越郁闷，“杨彩对你怎么样，不单单我看在眼里，相信你心里头比谁都要来的清楚。每次看你在杨彩面前摆着一副好像谁欠了你钱似地脸，我都恨不得扇你两巴掌。要是杨彩是我亲闺女，我决计不会让她跟你扯上半毛钱的关系。你自小聪明，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多说些什么，说多了你也烦，你自己好好想。” 随着林兰将房门带上，夏东四握着笔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两只眼怔怔的看着窗户外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杨彩没有到学校报道。第二天，依然不再……整整一个礼拜，没有她的踪影。 林兰打电话给杨安，电话要么占线，要么没人接，要么关机，弄得林兰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担心的不得了，深怕杨彩出了什么事，恨不得马上买个飞机票杀到b市去。尤其是见到自家儿子如常的上下学，跟高龙丁鹏程嘻哈的时候，她的火气更大了，若非大姨妈刚刚来做客，她会以为自己的更年期提早了。 她单手叉腰，怒指老神在在的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夏东四，“杨彩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担心了，她就能马上回来？” “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不是不通？” 林兰气急，“你打就是了！” 于是，夏东四趋于林兰的淫威之下，一手游戏，一手拿着手机，眼睛始终不离电脑屏幕，相当快速且熟练的按下了一长串号码，并且非常知趣的开了免提。听到机械话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林兰无奈的耷拉着肩膀，结果眼角瞄到自家儿子一脸‘你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盖了下去。 后来，还是林兰将夏东四踹到杨彩班主任那里，才得知杨彩的消息。说是杨安带着杨彩去偏远的山村作画去了，交通不便，大概要迟个十天半个月回学校报到。老师还说，那边的讯号非常差，如果杨安和杨彩不主动找他们，他们根本别想摸到他们的行踪。 林兰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终是放下，当然，离开夏东四房间之前仍不忘狠狠的爆了他两颗大大的‘栗子’！ 杨彩未归校期间，夏东四的班里转来一个男生，据说这个男生长得很好看，瞬间将夏东四坐了一年半的校草的位置给抢了去。听说这个男生学习还很好，原先是在b市的重点中学，因为某些原因，特别转到f市的二中来。而某些原因的其中一个有传闻是为了这所学校里的某个女孩子！于是乎，其他原因被二中的女同学们非常刻意的忽略掉，每个人都无比期望自己就是那个男生要找的人。 关于男生的各种据说有很多，不管哪儿一个，都跟刚从b市回来的杨彩无关。 080 有些时候（5） 杨彩是在开学后的第二个礼拜五下午到的f市。飞机抵达f市，杨彩直接拎着可以将她自己装下的巨无霸行李箱杀到了二中，冲进高二年一班的教室。在高二年的数学老师认真讲课，同学们用心听课的时候，将行李箱往边上一扔，脚一踹，一蹦，两手举得高高的，就跟体操运动员全套动作做完，完美落地一般，高呼，“夏东四，我回来了。” 于是，全班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到杨彩的身上，有老师的，有学生的，有夏东四和丁鹏程的，连那个转校生都不例外，并且转校生还毫不客气的‘噗哧’笑出声来。那一刻，好似时间静止了般，所有人都一个动作，没有一点儿声音。于是，那位转校生的笑声显得格外的突兀以及刺耳！ 杨彩不满的往那方向瞪去，这不瞪还好，一瞪吓一跳，只见声音的发源人正好整以暇的冲她咧着大嘴，无声的说道，“哟，小彩虹。” “许诺，你怎么在这儿？”杨彩大惊，双眼瞪的跟铜铃似地，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上课。呃，这话也不对，应该是从她下了飞机，一路狂奔到二中时开始就没关心过。 许诺单手撑着下巴，笑的那叫一个妖孽，将班里的女生们迷的晕头转向。他却嫌不够一样，不停的放电，“你猜。” “我……” “嗯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用书轻轻的敲了讲桌两下，和颜悦色的对杨彩说道，“杨小菜，你是打算站在那继续跟许诺认亲呢？还是先到外头想想怎么跟你家夏东四解释眼前的情况？” “啊？什么？”杨彩不明所以的顺着数学老师的目光一看，哦，妈呀，“夏东四，一个月不见，你的脸怎么黑了这么多？你去非洲度假了？” “噗……” “哈哈哈……” 杨彩话刚落下，高二年一班里的好好学生们立马笑成一坨，东倒西歪的，哪儿还有一点点学霸该有的样子。 放学的时候，杨彩第一时间跟许诺划清了界限，然后拖着硕大的行李箱急急的跟在夏东四的身后，卯足了劲儿的解释，“我跟许诺真的不熟，统共就见过几次。每一次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刚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惊讶的。” 杨彩气喘吁吁，见夏东四径自的向前走，心里愈发的着急，“夏东四，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许诺。” 夏东四停住步伐，生硬的道，“你和他有没有关系，认不认识，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关系啊，你是我男朋友啊。” 谁知，夏东四的火气似乎更大了，“你确定你真当我是你男朋友？” 杨彩非常肯定的点头。 “那你……” “什么？我怎么了？” 夏东四深深的吸了口气，“算了。” 081 有些时候（6） “夏东四，你在生气。”杨彩咕噜咕噜的拖着行李箱拦住大步往前走的夏东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在不跟许诺说话了，嗯？” “杨小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不是因为许诺吗？” 夏东四嘴角缓缓向上翘起，明明是在笑的，杨彩却觉得无比的苦涩与清冷，狠狠的剜着她的心，“夏东四……”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可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杨彩张口想喊住夏东四，目光触及他萧索的身影时，她的喉咙好似被人紧紧的掐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心，钝钝的痛着。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又是害怕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错了，不是许诺，那是什么？ 杨彩苦着一张脸，一路上不断的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半蹲在她家门口的许诺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久不见，小彩虹。” 杨彩看也不看许诺一眼，绕过他，开门，关……呃，这个门，因为许诺的一只手和一只脚的介入，暂时的没关上。 “生气了？”许诺挤入门内，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杨彩，与杨彩的死人脸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迷死人不偿命。 “门在那里，不送。” “这么久不见，你就这样待客的？”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许诺挑眉，“夏东四惹你不高兴了？” 一语正中红心！ 杨彩一愣，不自在道，“他又不是你。” “你们吵架了？” 杨彩是个不会说谎的人，难过两个字立马摆在了脸上，语气依然很冲，“没有。” 许诺一点都不介意，轻轻的摸了摸杨彩的头，像在安慰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怎么了？嗯？”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会在这里站着？”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看。” “我不要。” “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是吗？” 杨彩狐疑的看了许诺的一会儿，也不知是他的笑容太灿烂，还是怎么的，她竟缓缓的将她和夏东四的一点一滴说了出来，很仔细，细到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有高兴的，有难过的。许诺听的很认真，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一点敷衍的样子，表现的比杨安还要像个长辈。明知道许诺问的不是这个，却因为许诺的专注，刺激了杨彩倾诉的欲望，让她不知不觉间越说越多，连天黑了都不知道，更别提晚饭。 “夏东四今天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居然问我有没有将他看作是我的男朋友。肯定是的啊，不然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考上二中是为了什么？” 082 有些时候（7） 许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手机，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其实，我也想问跟夏东四同样的问题，你确定将夏东四当作你的男朋友了？” “许诺！”杨彩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用怀疑，绝对是气的。 “如果你真将夏东四当作你男朋友，寒假时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去b市，连他也没说？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要生气的吧？” “我，我世上就我爸爸一个人亲人，除了去找他，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这个就算不用我说，他也应该知道的啊。”杨彩眼珠乱晃，很是心虚的样子。 许诺只当没瞧见，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小笨蛋，他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些话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说是不是？再说，就算你是去找爸爸，也应该跟他说一声，他是你男朋友，不是别人！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你很不重视夏东四这个男朋友，你明白么？” “你意思是说，夏东四是在生这个气？” 见到许诺点头，杨彩的一颗心立马飞到夏东四身上，恨不得马上跑去跟他解释清楚。她这样想了，自然也这样做了。偏偏，有人不愿遂了她的愿。 “小彩虹，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许诺拉住欲往外跑的杨彩，明知故问。 “我要去找夏东四，跟他说清楚。” “明天再说也不迟，我饿了，你先弄点吃的来。” “要吃你自己折腾，冰箱里速冻饺子。” “那是人吃的？我要吃你煮的。” “哎哟，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放手，我要去找夏东四啦。”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不会煮。” “水烧开，饺子放下去，等它们浮在水上，就代表它们熟了，可以吃了。懂了？” 许诺缓缓摇头，“不懂。我要吃饭，我要吃刚出炉的炒菜，不要吃奇奇怪怪的速食品。” “拜托，我十天半个月没回来了，家里哪儿来的食材给你弄吃啊。” “超市有。” “你不是说天晚了嘛。”杨彩大声吼道。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反正不一样。” “一句话，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 “不吃就放手，我要去夏东四那里！” “小彩虹。” “干嘛啦？” 杨彩一脸不耐，却发现此刻的许诺一脸认真，难得一见的正经令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让杨彩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怎样？” “你有没有想过，你紧紧的追着夏东四跑，他喜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如果换做夏东四这样，我高兴都来不及。” 083 有些时候（8） 许诺挑眉，“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讨厌？” 杨彩双眼一瞪，毫不退让，“你也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许诺哂然，“是啊，谁也不是谁，谁知道谁在想些什么呢。” 杨彩被许诺的谁啊谁的绕的有点头晕，却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反正，夏东四有我的喜欢就够了。” “你真的是……” “我怎么了？” “朽木可雕也。”许诺一脸无可奈何，“看在咱们的情分上，我以同是男人的立场上，劝你一句。男人这种生物呢，就跟在脖子上套绳子一个道理。你拽的越紧，窒息感越强，人呢，越痛苦，挣扎的也越厉害，同时，会更加的渴望，想念自由呼吸的感觉。当然，也不是越松越好，不然真跑了也不好，要适当一点，可以自由呼吸却不会让对方跑掉，你听明白了吗？”许诺转头一看，发现杨彩茫茫然的，如果是在动漫中，此刻她的脑袋上大概挂满了一堆的问号。他舒展了一下面部表情，笑的有点扭曲，“我们，先煮点饺子吃吧。” “啊？你说完了？” “差不多吧。” “哦，那我走了。” “去哪儿？” “夏东四。” “……”许诺对杨彩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了，“我饿了怎么办？” “要么吃饺子，要么饿着。”杨彩头也不回，飞一般的冲出了家门。独留许诺一人站在那里看着杨彩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杨彩敲开林兰家的门的时候，母子俩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人见到杨彩俱是一愣，然后夏东四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来做什么？” “你别理他，这孩子估计是更年期到了，整天阴阳怪气的。”林兰亲热的拉着杨彩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东四一起回来吃饭？” “下午刚到的。急着去找夏东四了，所以……”杨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耳根微微发热。 林兰好笑的看着杨彩，“你这孩子……晚饭吃了吗？” 杨彩乖巧的摇头，“我想林妈妈煮的饭了。” “你想吃什么，林妈妈这就去给你做。” “只要是林妈妈做的，我都爱吃。” “就属你嘴甜。”林兰捧着杨彩的脸用力的在她的额头上啵了一下，“你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我去煮点面。” “谢谢林妈妈。” “乖。” 杨彩一见林兰转身进了厨房，立马讨好的看向夏东四，“夏东四，我错了。” 夏东四对旁边的两位女士‘友爱’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似乎对某些事依旧耿耿于怀，“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你又没有对我做出什么罪不可赦的事。” 084 有些时候（9） “夏东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没跟你打个招呼，一声不响的去b市的。”杨彩扯着夏东四的衣角，慌里慌张的道歉着。 夏东四面不改色，“你爸爸在b市，你想去就去，跟我说做什么。” “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跟你说，跟谁说。” 夏东四面色一缓，“你可以跟那个许诺慢慢说。” “我跟他又不熟。”杨彩答的很顺溜，只是不知道许诺听到这句话该做何感想。 “你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 “不然我要跟谁？”杨彩莫名其妙。 不曾想，听了杨彩的回答，夏东四刚刚阴转晴的脸，再次乌云密布，“杨小菜，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到处瞎跑什么，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有什么事你不会等明天再说？你手机是拿来当摆设的？” “对哦，还可以打电话。” “你是傻子？” “对不起嘛，”杨彩一脸委屈，嘟喃着，“有电话也没用啊，天知道你会不会接。” 嘟喃完，杨彩突然觉得脖子冷飕飕的，抬头一看，夏东四的双眼正不断的向她发射着冷光。杨彩见风使舵，马上扬起笑脸，“夏东四，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大概是没料到杨彩会如此的简单直接，夏东四一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进入自我防备状态，“你长得这么安全，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要担心，那该担心的也是别人。” 杨彩扁着嘴，很受伤，很难过，“夏东四……” 夏东四自知理亏，紧紧的抿着嘴，倔强的让出来拿东西的林兰忍不住一锅盖直接盖了下去，“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跟一个女孩子较真，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兰下的可是狠手，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疼的夏东四五官扭曲成一团，看的一旁的杨彩心疼不已，“林妈妈，不关东四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他生气的。” “这死孩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 “你想说废话我没意见，问题是你别把厨房给炸了，我不想晚上露宿街头。”夏东四倒是气定神闲的，好像挨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嘶，我的蛋。”林兰跳起，快速的闪进厨房，中间不忘警告夏东四，“你要是把杨彩弄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东四怎么会把我弄哭呢？”杨彩呵呵的傻笑着，在夏东四心花正准备怒放的时候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他一个眼神杀过来，就算是鼻涕我也必须往回吸啊，更何况是眼泪。” “杨，小，菜！” “有！” “你可以回去了。” “诶？等等，我饭还没吃呢。” “饿死活该。” 杨彩嘴一撅，眼一红，鼻子一耸，声音一低，“夏东四……” 085 缘来如此（1） 夏东四不为所动，冷飕飕的送上两个卫生球，“门在那里，不送。” “送一下啦。” “你明天别来找我了。” “好嘛，好嘛，你别生气啦，我马上走。” 夏东四冷眼看着杨彩一步三回头，不过是回家而已，硬生生的被她的泫然欲泣折腾成了生离死别，看的他额头青筋暴起，好想一脚将杨彩送出去。幸好，他忍住了。 “杨彩，你要去哪儿？面好了，快过来吃。” 杨彩如获大赦，跳到餐桌前，欢呼着，“林妈妈，我实在是太爱你了。”至于夏东四眼底里浓浓的警告，她这次倒是聪明的来了个视而不见。 “慢点儿吃，锅里还有呢。”林兰慈爱的给杨彩夹蛋，夹好料，对一旁虎视眈眈的夏东四同杨彩一样很有默契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好好吃，现在就算让我马上死，都值了。”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呢。” “嘿嘿……” “这么晚了，今晚就在这里睡，我给你收拾屋子去。” 杨彩眼睛一亮，正想点头，却收到了夏东四眼底里各种讯息，无外乎警告之类的，于是瑟缩了下，默默的拒绝了林兰的好意。天知道，她的心哦，正往外不停的喷血呢。 呃，事实上，她是突然想起了许诺，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她家里头。 临回家之前，杨彩毫不客气的打包了一大盆的面回家去，至于为什么？杨彩歪着头非常苦恼的想了一会儿，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做明天的早餐呗！这可是林妈妈的爱心面条诶，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至于怕许诺没吃晚饭，饿着之类的桥段，杨彩连想都没想过，啊，不对，应该是心底偷偷的想了那么一下，只是脑袋打死不会承认罢了。 杨彩兴冲冲的打的回到家时，快要十点了。客厅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她努力向上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说道：幸好许诺走了，不然林妈妈的爱心面条要没有了不说，自己明天一早还要起来给他准备早餐，想想都好累人。现在多好啊，耳根子清净不说，还没人跟他抢面条吃，明早更不需要起个大早。 如此想着，杨彩不禁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她环顾客厅一周，嘿嘿的笑着，“真好！”笑着笑着，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站在那傻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有多阴森，恐怖？我洗澡的时候还以为是房子太旧，住着冤死的女鬼呢。真是的，差点被你吓死。” 杨彩眨眨眼，回头，许诺正站在房门口，用毛巾擦拭着湿答答的头发，身上穿的，正是上次他留宿的时候她给他准备的杨安的家居服。 086 缘来如此（2）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有走？” 杨彩呆呆的，傻乎乎的反应，令许诺忍不住一笑，“我爹让你爹帮我找房子，你爹嫌麻烦，让我直接住这里咯。” “什……”杨彩无语，他们俩的爹怎么可以这么有才？拜托好不好，他们可是正值花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两位人父就不怕他俩发生什么？ “杨叔叔说，你长得比较安全，让我爹放心。” “什……”杨彩登时被噎住，不禁无语问苍天，杨安到底是不是他亲爹啊？有这样说自家女儿的？ 谁知道，许诺手中的炸弹还未抛完。他晃了晃脑袋，声音相当平和，没有任何起伏，“我来之前，杨叔叔让我注意下人身安全。” “把话说清楚。” “之前他打过几次电话，让我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把门锁好。” “……” “叫我在家里的时候，衣着不能太暴露。” “……” “如果不小心感冒发烧了，叫我一定要住医院，千万不要留在家里头，他说，生病的人是比较脆弱的，怕我一时反抗不了……” 杨彩脸黑成一坨，对自家父亲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咬牙切齿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啊，他有特别提醒我，说你自小身体壮的像头牛，没病又没痛，把自己照顾的顶呱呱的。他说，若是你病了的话，一定不要上当，免得羊入虎口。”许诺想了想，“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说完，许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超级无比的认真的样子，看的杨彩好想揍人。 杨彩和许诺的孽缘，应当从寒假，她踏上b市的土地那一刻说起。学习的压力，夏东四带给她的不安，堆积在一起，让杨彩的胃部不堪负荷。经检查，神经性胃痛！杨彩了解后，倒没多往心里去。无奈的是，这位医生也不知怎么的认识杨安的某位朋友，那位朋友又恰巧知道杨彩，于是将她的病情告诉了杨安，造成了杨彩被强制性押解到了b市。 杨彩同意前往b市治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对夏东四，她已经抵达临界点，濒临爆发。她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所以，她逃了！ 上飞机前，杨安打电话通知杨彩，因为公事，他暂时脱不开身。不过，他叫杨彩不用担心，他的朋友会安排人过来接机。杨彩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杨安已经很爽快的挂了电话。 下了飞机，杨彩还在烦恼该如何与接机的人联系时，她一眼瞅见了等待的某人。只见那人单手插着裤兜，头戴棒球帽，左耳挂着十字架的耳坠，一条宽松破烂的牛仔裤，上头系着铁质的腰链，走一步路便哗哗，锵锵的吵死人。似乎为了增添几分‘我是流氓’的说服力，那人的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口香糖，嚼的很欢乐，好似在嚼着哪儿个令其很不爽的对象。让杨彩有一瞬间觉得，那是某人为了能够将口香糖吐到她的身上而特意准备的。 087 缘来如此（3） 站姿呢，某人也不是好好的站着，两条腿一抖一抖的，像抽风了似地，透着一股浓浓的痞气。眼睛始终是斜着看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地，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一样。偏偏，某人的一张脸好似神造，完美的人神共愤，让人一下子对其的负印象，立马转成正的，并且有节节攀升的趋势。再细看，某人此刻满脸透露的不耐烦，不断的向周围的人传递着一个讯息：我真的等的很烦！最多一分钟，某某某，你再不给我滚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彩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径直走到某人的面前，拍了拍某人的肩膀，“你受什么打击了？才多久没见，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 某人回头，见到杨彩，显然比杨彩更惊讶，“你怎么在这？” “来找我爸爸。你呢？” 某人晃了晃手中的牌子，脸上的烦躁更甚，“接人！” 杨彩此时才发现人家手中拿着的牌子，说是牌子，其实不过是从某个废纸箱上随意撕下来的一小块，上头盖着‘已验’的蓝色大章，并且‘验’字只有一半。纸片的边缘歪七扭八的，有那么一两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纸片的主人在撕的时候没少用‘拽，拉，扯’这几个动作，甚至还踩了那么几脚。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的内容，写着‘杨安的丑女儿，不管你叫杨某某，还是杨什么，立刻，马上，给爷滚到爷的脚下来，让爷好好的踩死你’。杨彩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非常仔细，认真的又重头看了一遍，越看，越火大，一脚踹向某人，“许诺，你混蛋！” 嗯哼，没错，这位‘痞子’便是杨彩近两个月未见的许诺同学！ 当许诺得知，杨彩便是他牌子里涂鸦的杨某某时，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哦不，这还是少的了，应该是七百二十度大转变。痞气不见了，吊儿郎当消失了，拽样儿飞走了，眨眼间，恢复成了阳光美少年，手中的纸片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尸灭迹，唬的杨彩一愣一愣的，不知许诺唱的是哪儿出，眼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杨彩的一肚子的疑惑许诺只用了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将她打发了，“说来话长，下次跟你说。” 真的是，太，太，实在是太敷衍人了，好歹也凑个十个字出来，让杨彩她有点受尊重的感觉，不是？虽然她的确没啥自尊啦，不过，仅限夏东四好么？其他时候，她还是很有骨气的！ 不信？ 哼哼，看着！ 杨彩很帅气，很洒脱的将手中的行李箱丢给许诺，背上的背包往他身上一扔，ok，完成！然后，然后嘛，不到一分钟，杨彩身轻如燕的看着前头走的很‘吃力’的许诺，不知为何，一阵心虚。 088 缘来如此（4） 杨彩偷偷的咽了两口口水，默默的接过许诺肩上的背包，在许诺疑惑的目光下，对自己的下意识的举动，于是，恼羞成怒的冲许诺吼道，，“看什么看，我体力多，没地方用，不行啊？”吼完，杨彩好想甩自己两巴掌，一口咬死自己：呜呜呜，杨小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许诺恍然大悟，非常谅解的将行李箱还给了杨彩，顺便把自己的背包一并丢给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好你。” “……” 杨彩费力的拖着行李箱跟在许诺的身后往机场外走去，好不容易上了计程车，她要死不活的趴在后座上，有气无力的问许诺，“我们去哪儿？” 坐在前头的许诺一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呵呵，你等等啊，我打个电话问问。”哎，谁会想到杨叔叔的女儿是小彩虹呢？要是早知道，出门之前，他肯定会认认真真的将他老爹的叮咛记得清清楚楚的，而不是左耳进，右耳出。看看，在小彩虹面前丢脸了吧。 幸好，有手机！ 这一次，许诺将电话那头的安排牢牢记住，也不理会他老爹又是惊讶，又是怀疑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通过电话线传到他耳朵里。他默默的在心里总结了一下，然后，将杨彩寒假二十多天的生活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全部规划完毕，一丁点儿都没浪费。可以说，除了上厕所和睡觉，许诺没有给杨彩留下任何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奇异的是，除了嘴巴上偶尔抱怨个几句，杨彩竟乖乖的跟着许诺走。他说什么，她一边从嘴巴里哐当哐当的仍些不疼不痒的粗话，脏话，一边按许诺说的全部照做。 许天成（也就是许诺他老爹，助杨安脱离困境的老友）和杨安见到两个孩子的相处模式时，一个是差点被吓死，一个是直接被吓‘死’。 许天成说，自打他和老婆离婚，取得许诺的抚养权后，这孩子便跳脱，叛逆的不得了。他若要许诺往东吧，许诺二话不说往南；他叫许诺上楼，许诺想也不想的出门给他看。对许诺这个唯一的儿子，许天成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头疼的不得了。打吧，许诺长着腿呢，怎么可能乖乖的站着挨棍子，溜的比兔子都快，他压根追不上；骂吧，任他唾沫横飞，许诺早已自动屏蔽，最后，说到嘴巴干的不得了，喉咙沙哑不说，又气又郁闷的还是他自己。所以啊，对许诺，他当真是不报任何希望了，只求自家儿子好好的，有些什么不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只要许诺不做太出格的事，他都能给许诺扛着。 幸好，许诺除了不怎么听他的话外，表现的倒也乖巧。当然，不算许诺无聊在学校打打架啊，跷跷课啊，偶尔考几个鸭蛋回来煮给他吃啊等等，他的儿子真的算的上非常非常的完美了。 089 缘来如此（5） 所以啊，见到自家儿子一改以往的吊儿郎当，为杨彩忙前忙后，任劳任怨的样子，许天成真的有被吓到，心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度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令许天成没想到的是，他的老友杨安，表现的比他更不堪，竟直接昏死过去。害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折腾了好几分钟，累的他打算放弃，准备叫120的时候，杨安终于悠悠醒来，第一句话是，“天成，你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然后，便是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叫声。 “那，那，那真是我家宝贝？”杨安定了定神，“我以为她这辈子除了夏东四那小子，两只眼睛再也装不进其他雄性生物了。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感动，太高兴了。” “你难道不是公的？”许天成凉飕飕的来了一句相当彪悍的问句。 杨安习以为常，正儿八经的回道，“我是他爹，不算。”说完，杨安拍了拍自个儿的额头，责怪的看着许天成，“都是你们父子俩害的，天天爹来爹去的，你们以为拍古装剧是不是？什么时候叫声爸来听听？” 许天成的反应是，一巴掌直接盖在杨安的头顶，“我爹没你这么年轻。” “……” 许天成为杨彩安排了一位权威的心理医师，每隔两天杨彩会在许诺的陪同下，前往医师的家里一趟。每次从医师家里出来，许诺便会带着她四处游玩。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少女经常是玩着玩着忘了时间，非要等到许天成开着车来抓人，呃，是来接人，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家吃饭去。至于许诺，则盘算着下一次应该带杨彩去什么地方才不会让许天成轻易找着。 在杨彩接受治疗期间，医师给的建议是，暂时不要与夏东四联系。杨彩不愿意，于是，许诺没收了她的手机，很好的帮她执行了医生下达的‘命令’。许天成和杨安为了杨彩，则是无条件配合医师。任杨彩如何反抗也没用。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两家三个人不顾杨彩的意愿，直接拎着她到了某处鸟不拉屎的山沟沟，水是山上淌下来的泉水，光源靠的可怜巴巴的蜡烛，煮饭用的大锅柴火，洗衣服全赖两只手，若非包里躺着手机，录音机这些现代化的装备，杨彩真的怀疑她穿越到古代去了。 此处唯一令杨彩满意的地方是，风景好，空气无污染，吃的东西纯天然，环境清幽。对现在需要静养的杨彩来说，在适合不过的了。 可惜的是，再好的地方，再好的心情，再见到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时，瞬间烟消云散。杨彩那个气啊，那个郁闷啊。 失去了现代化的通讯器械，除了看点书打发时间，只能跟着许诺四处溜达。 090 缘来如此（6） 杨彩也很无奈啊，谁叫她家老爹一看到如画的风景，立马入了迷，着了魔，整天抱着个画板作画，许天成则是一有空就抓起鱼竿到溪边钓鱼去，根本不理会两个小破孩的死活。 这样说来，果然还是许诺好啊。 于是乎，杨彩对许诺好感倍增。许诺不单长得好，性子也随和，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跟村里的老老小小混了个脸熟。许诺吧，会玩不说，花样也多，只第二天已经成为新一代孩子王。杨彩总喜欢跟在许诺的屁股后面凑热闹，许诺也乐意带着她四处玩耍。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总是带着一群小朋友掏鸟窝，做弹弓打麻雀啦，挖陷阱逮兔子啦，最缺德的是经常一人守着一个田鼠洞，每个洞都被堵上三分之二，然后用烟熏田鼠玩。有时候，许诺无聊了，甚至会跑到小朋友们家里‘打家劫舍’！譬如，顺几个地瓜啦，拿几棵白菜啦，偶尔蹭蹭饭之类的。许诺至今没变成过街老鼠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托了他那一张好看到欠扁的脸的福，更少不了他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把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哄的笑开了花，各个都像个怀春的二八少女。看的一旁的杨彩啧啧称奇，对许诺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年三十那天，两家四口人也没有回城里的打算。一个是杨安舍不得，一个是许天成嫌来来去去麻烦，最后一个是许诺没有玩够！至于杨彩？三只雄性生物将她无视的很彻底，任她如何抗议也没人搭理她。 村里人热情，尤其是见到杨安许天成两个大男人（其实，杨彩觉得是村里的阿姨们在凯觑许诺爹和她爹的美色）带着俩孩子不容易，所以，大年三十当晚，村里的大伙儿们好似商量好了一般，你端来一道菜，我送上一锅汤，硬生生的将他们家的小圆桌挤爆，最后不得不将大铁锅的木盖子放在椅子上，当作了桌子来用，才不至于让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流落于地板上。 那一晚，四个人撑到爆也没把菜吃完。 大年初一清晨，不到五点，就有两三拨的小朋友来到杨彩和许诺的窗口下，使劲的敲，叫他们起床拜年去。两个人苦不堪言，想接着睡吧，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吵的睡不着，起吧又舍不得暖乎乎的被窝，纠结的不得了。后来，还是许诺一鼓作气，三下五除二的踢掉被子，跳到杨彩的床上（农村条件有限，两个睡一个屋，两张木板床）连拖带拽的将她扯起来，这叫什么来着？没错，有难同当啊！ 杨彩在许诺的监督下，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脸。结果，一坐到床上，又立马倒了回去。许诺实在看不下去，一手扶着她，一手有条有理的给她套上新衣，嗯哼，不要想歪了，杨彩睡觉的时候都穿着秋衣秋裤的。 091 缘来如此（7） 不管怎么说，杨彩也是个女孩子，即使跟许诺一回生两回熟到透，她也没法一次又一次的把许诺赶出去换睡衣。加上她本身是个怕麻烦的人，冬天睡衣换来换去的也冷，所以，为了图个方便，她直接将秋衣秋裤当睡衣睡裤用。 许诺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最近没少干这事。杨彩眯着眼，一颗脑袋靠在许诺的脖颈处，像个木偶似地，任许诺折腾去。 “你说你这么大的个人了，连个衣服都要我帮你穿，臊不臊？” “你不要管我不就好了。” 许诺曲起食指，狠狠的叩了下杨彩的脑门，“小孩子要乖乖的听话才招人疼。” “是你一直吵我睡觉！”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新年第一天你就懒床，往后的三百六十天你想天天赖在床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睡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饿一顿死不了。” “我说，你要是能拿出追夏东四时一半的热情和积极性，咱们现在应该是躺在b市温暖的床上，你爱睡到几点，睡到几点，保证没人搭理你。”不用奇怪，杨安早已将杨彩如何追求夏东四，为夏东四做出如何重大的改变全部添油加醋跟许天成说了，许天成算是比较实在的，只是将杨安说的那些关于杨彩的壮举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了许诺而已。然后？没有然后了。 杨彩登时醒了大半，气冲冲道，“按你的话说，全我的错了？本来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是你们非要拽着我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你们几个不瞎折腾，安分守己的待着，我保证也能好好的，都是你们鸡婆，自作多情，无聊闲的发慌，没事给自己找事！” 杨彩停了一下，准备喘口气继续。令她诧异的是，一向十分懂得‘见缝插针’的家伙，此时此刻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疑惑的抬头，见许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双唇轻启，吐出可以令她呕出几十两血的话，“清醒了？醒了自己穿衣服。虽然我很想当你家老妈子，不过，不好意思，我性取向正常，而且，以我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会有你这么愚钝的女儿。” “许诺！” 两人的吵吵闹闹，落入杨安的眼里，完全成了友爱的表现。他乐滋滋的坐在饭桌前，等许天成下好面条吃早餐。 杨安是南方人，南方不似北方，新年的第一天必须吃长寿面，意寓寿长百年，健康平安。下长寿面很简单，许天成将昨天吃剩的排骨汤烧开，将面放在同样烧开的热水里捞一下，迅速的放进碗里，倒上排骨汤，将煮好的鸡蛋剥了壳，每个碗里各放两个，然后在面上加一点先前用油煎好的海苔和紫菜，新年的早餐完成了。 092 缘来如此（8） 杨彩皱着眉头，在许天成和杨安关爱的目光下，非常痛苦的啃了一大碗的排骨，吃了大半碗的面条，吞了一颗鸡蛋后，剩下的一颗鸡蛋和半碗面，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只能求救的看着许诺。许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杨彩发射出的sos信号视而不见。杨彩倒也简单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红，心不跳的把鸡蛋丢进了许诺的碗里，把吃的乱七八糟，糊成一坨，早已看不出原先模样，让人食欲全无的半碗面也跟着全部倒了过去，然后从容淡定的舔了一下筷子，说道，“爸爸，叔叔，我吃饱了。” 神奇的是，在座的三个人，竟未觉得杨彩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许诺也只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鸡蛋和面条吃了下去，干干净净，一根不剩。 打了个饱嗝，许诺同许天成和杨安打了声招呼，连拉带拐的拽着一脸不情愿的杨彩拜年去。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跟一群最大不过十二岁，最小的只有两周岁多一点的小朋友汇合之后，浩浩荡荡的‘打家劫舍’去！ 这个村子比较落后，八宝盒里装的东西的种类不若城里的多，顶多是一点儿糖果和自家炒的花生，若有瓜子，山楂，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许诺和杨彩每次毕竟不是小孩子，每次意思意思的拿颗花生或者糖果，小朋友们可不一样，一哄而上，一哄而散，转头在看八宝盒，空空如也！ 许诺和杨彩站在一旁，笑的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一出门，立马拿出威严，要小朋友们适可而止！ 谁知，小朋友们一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高高兴兴的钦点自己的战果，完毕后，立马奔向下一家，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许诺一眼。孩子们对许诺的忽视，令杨彩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心情一好，加上受到小朋友的影响，杨彩的童心立马被勾起，竟堂而皇之的加入到哄抢的行列。跟在她身后的许诺头疼的不得了，却也欣慰的不得了。 眨眼到了大年十五，元宵节前夕。在此期间，许诺和杨彩竟达成了某种似革命般的友谊。杨彩得知，许诺的种种变化其实是希望引起许天成的注意，得到他的关心，而不是物质与金钱的补偿。当然，许诺成功了，唯一令他郁闷的是，大概与许天成作对习惯了，后来吧，许天成当真放下工作，花大把的时间耗在他身上，他反倒是不习惯了。他不但没有好过一点儿，还觉得异常难受，唯有跟许天成吵吵闹闹，才能让他心里舒坦。于是，这怪异的相处模式，一直延续至今，算是他与许天成之间的某种默契，一种属于他们父子俩特有沟通方式。最主要是，他觉得，还蛮好玩的！ 了解了整个过程之后，杨彩不禁一头黑线，腹诽：最后一个原因才是真相吧！ 093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1） 至于，以两家人的亲近，杨彩为何会在高二一班见到许诺会那样惊讶的原因是。大年十四那天，许诺被一通电话给叫回了b市。手机的信号在那个偏僻的小山区一点儿没有，几个人的手机除了看看时间，真的没多大用处。打电话，必须到村长那里借座机。也不知那个人也就是许诺的亲妈，是怎么的神通广大的知道村长家的电话号码，更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什么，竟让许诺二话不说，立马奔回b市去。 本来是几个人一同回去的，偏偏杨安老毛病又犯了，不把村里周边的美景收入画中，他非得难受上个一年半载不可。为了自家老爹能够好好的，健康的生活，杨彩自然是被迫无奈的留刚下来陪杨安。于是乎，一对父子回去，一对父女留下。之后，离开小山区后，杨彩第一时间去了医师家复查，确定恢复的不错，只需偶尔打个电话聊聊就好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冲回f市，连b市里的家都没回去。 所以说，许诺为何好好的b市不待，偏要跑f市来，又为什么成了夏东四的同班同学，杨彩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 结果，许诺依然用很敷衍的态度轻轻松松将杨彩打发掉，他说的是，“我爹说我不听管教，把我流放于此，好让你管管我。” 事实证明，杨彩是个相当单纯可爱的孩子。所以，即使许诺的理由蹩脚的随便打个电话给许天成都能戳破的地步，她依然信了。 许诺在言语上占够了便宜，又把林兰的爱心面条一扫而空后，在杨彩怒目之下，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的肚皮回房间睡觉去了，根本不担心自己丢在餐桌上的碗筷会不会成为化石。反正，杨彩肯定，百分百会收拾的妥妥当当，干干净净的！ 第二天一早，许诺起床的时候，杨彩已经上学去了，她给许诺留了个字条：早餐在炉子里偎着……记住，在学校的时候，不要跟我打招呼，不要跟我笑，不要跟我说话，咱们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okay？ 许诺一手拿着便签，一手揭开锅盖，看着锅内丰盛的早餐，他眼珠子一转，某些主意在腹中成型，笑的要多贱有多贱。同一时刻，正屁颠屁颠跟在夏东四身后跑的不亦乐乎的，本来热的不行的杨彩，脊梁骨突然一寒，浑身打了个冷颤，“谁在骂我？” “你站那发什么呆？不走我走了。”夏东四酷酷的一句话，瞬间将杨彩的心神全部栓住。 “我马上来。”杨彩不明所以的搔了搔头发，分分钟将不舒服的感觉抛出体外，快速的追了上去。 导致的结果是，这一天，她‘幸福’透了。 早操的时候，许诺迎面而来，“小彩虹，早上好啊。” 课间的时候，许诺路过，“哟，小彩虹，晒太阳呢。” 094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2） 午餐的时候，许诺很凑巧的往她身边一坐，“啊哩，小彩虹，你也在这吃饭啊，好巧啊。” 放学的时候，许诺直接杀到她的班上，笑的很无害，“小彩虹，我们一起回家吧。” 因为许诺的‘特别照顾’，杨彩再次红了，红的发紫，紫到发黑。一夜之间，她成了众多女性同胞虎视眈眈的对象，原因有二：一，杨彩把前校草拐走了；二，杨彩和现校草关系不明。新仇旧账加在一块儿，杨彩的日子可想而知，她连上个厕所都有人站在她的坑前虎视眈眈，害她一哆嗦，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滴液体排泄物硬生生的倒流回体内，差点把膀胱挤爆。这还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午餐的时候，许诺一屁股坐的地方特别的好，好的杨彩泪流满面，差点失手一筷子插死许诺，只为这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她和夏东四的中间！ 一顿饭，按往常，杨彩无论怎么的，也会死活给它拖上个二十分钟以上，结果被许诺一个搅局，不到两分钟就散了！ 只要她一开口跟夏东四说话，许诺立马打断不说，还会扯些有的没的，大致像什么，这个鸡腿没你弄的好吃之类的无关紧要，却令人无限遐想，转而想入非非的话。夏东四当场拍桌走人，杨彩身体反应速度比脑子快上了n倍不止，脑袋还没明白夏东四为什么不吃，身体已经自动自发的站起，大步跟上去，许诺则抱着杨彩没动过几口的餐盘吃的很欢乐。看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女生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来回走动个不停。 许诺笑起来，真的好帅啊，怎么有人可以连啃鸡腿也啃的这么好看呢？哦，如果我是那个鸡腿该多好啊。这是天堂。 那，那是那个死菜的餐盘！他为什么要吃死菜的饭菜啊？这，这是因为许诺王子肚子饿了嘛！女同学们如此安慰自己。于是，某些胆儿大的立马奉献上自己的餐盘，换来许诺明晃晃的笑脸“不好意思啊，我只对我们家的小彩虹的口水有兴趣。”众人还未被许诺的笑脸闪到眼瞎，却已经被他的话戳了一刀又一刀，最后流血过多，倒地身亡。此乃地狱。 不管许诺这边怎么样，反正杨彩是惨了。 首先，这次即使不用别人提醒，不需要刻意的察言观色，杨彩也知道夏东四生气了！很气很气的那种。生气的原因，不用说，肯定是跟许诺有关。 于是乎，校内出现了这样一道风景：男生大步流星的走在前头，女生一路小跑的跟在后头，一张嘴开开合合，没停过，“其实，我跟许诺真的不熟的。我也是寒假到了b市才知道他的爸爸跟我爸爸是老朋友的，之前一点都晓得这件事。你别看他现在挺正儿八经的，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一二流子，不是什么好人，就会装。你看我这么乖，怎么可能跟他交朋友，是不是？要不是碍于我爸爸，我真的打死都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的交集的。” 095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3） 杨彩平时很少说谎，为了一个许诺，她最近可真没少说。一开始磕磕巴巴的，现在是越说越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时候还能一心二用，想可千万别让许诺听到这些，不然回家非被他整死不可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了，还有闲情给自己在心里头偷偷的喝彩，暗叹自己果然厉害了不少，回去该好好的感谢一下许诺的教导有方。 这厢脑袋里转悠着别的，嘴巴里也没忘记继续磨，“他平时看我可不顺眼了，我越高兴，他越喜欢折腾我。这不，我大概就是因为你今天对我太和颜悦色的，然后我一不小心得意忘形，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你说，你要是待我像平时那样，我也不至于笑的跟抽风了似地，你说是吧？” 杨彩正说的高兴，没注意到前头的夏东四停下步伐，转身，两眼死死的瞪着她，“这么说，全我的错了？” “倒也不是。”杨彩接的很顺口，“只是吧，我大概习惯了你老摆着一张臭脸对我说话什么的，你今天跟我说话的时候，这么和善，这么温柔，我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说完，杨彩一愣，抬头，这才发现夏东四脸臭的可以，暗呼不好，都怪许诺寒假里调教的太好，明明挺内向的一个人，只短短的十来天，竟被训练的如此‘油嘴滑舌’。 杨彩苦着一张脸，“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只是太受宠若惊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说着，杨彩稍稍的在心里头重新咀嚼了一番刚才说的话，觉得有点不大对味，于是，只能可怜巴巴的用起了老办法，“夏东四，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如此圆滑的答案，夏东四听了显然不高兴。他冷哼一声，直接掉头走人。杨彩啊了一声，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意识到自己的‘油腔滑调’是多么的不妥。然后，又在心里狠狠的责怪了一下许诺：混蛋许诺，好的不教，没事专挑坏的教给她做什么？ 许诺若知道杨彩这样污蔑他，必定会反驳，我好的你不学，没事专挑坏的学做什么？ “夏东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在不跟许诺说一个字，嗯？” 夏东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似乎就这么跟我保证过，结果呢？” “呃，那是他主动找我的，不关我的事。” “杨小菜，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有人信？” “……”杨彩弱弱的偷瞄了脸色不大好看的夏东四几眼，小小声的答道，“我啊。” “你说什么？” “啊？什么都没。” 两人就这么站在花坛边上你看我，我看你，‘眉目传情’老半天。后来，终是杨彩先沉不住气，“夏东四，你这难道是在，吃醋？” 096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4） 夏东四的脸色霎时无比绚烂多姿，看的杨彩眼花缭乱，一时竟痴了。 所以咯，在听到夏东四‘我从来不吃酸的’可以冻死人的冷笑话，她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傻乎乎的说道，“夏东四，我喜欢你，一直只喜欢你，真的！” 再一次听到如此简单直接的表白，夏东四表现的相当从容。他只是狠狠的瞪了杨彩一眼，凶巴巴道，“你烦不烦啊！” 口气不耐，手却是乖乖的牵起杨彩的。杨彩眨眨眼，两嘴立马咧到耳朵底下去了。许诺这个意外，也被杨彩歪打正着，就这么的揭过去。 晚上在林兰家吃饭，杨彩不似往常那般死皮赖脸的蹲在夏东四门口不走，帮林兰洗了碗，便以行李还没整理为由，匆匆的跑回家找许诺算账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许诺太了解杨彩，等她回家的时候，别说许诺，连只蚊子都没有。杨彩咬牙切齿，“许诺，有种你别回来，回来你就死定了！” 杨彩气愤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拿着遥控器一通乱按。每过两三分钟，转个电视台继续看，如此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眼瞅着各大电视台开始准时播放新闻联播，她的心瞬间不平静了。她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眼睛时不时的往大门方向看去。看着紧闭的大门，她烦躁到了极点，不耐的在屋里转了两三圈，发觉新闻联播连一半都没播到，心情更加的烦闷，有一股想要骂人的冲动。她想了想，这样不是办法，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好打发时间。 于是乎，她洗了厨房，整理了房间，顺便把自己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搬出来，又折好放回去。如此来回不断的折腾，时间终于跳到了十点钟整，同时，杨彩所有的怒火全部化作了浓浓的担忧。 这么晚了，许诺人生地不熟的会去哪儿里？难道迷路了？ 不会，不会，许诺就是一人精，还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只要他一开口，估计一群女人争着抢着送他回家。别说迷路，就是跑到外太空，也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那，他去同学家了？ 没听他提过有哪儿个要好的同学啊，再说了，他的同学不就是夏东四的同学？高二一班的男男女女她比自己班上的同学还要熟好不好，一通电话，保证许诺无所遁形！ 对啊，她怎么忘了，手机！ 等等，许诺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来着？ 杨彩眨眨眼，看着手机发起呆来。寒假的时候，两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上厕所那点儿时间，几乎全部腻在一起，根本没有用到手机的时候，更何况，当时在那小地方手机根本用不上，哪儿会记得存什么手机号码啊。 杨彩一阵抓狂，冲进许诺的房间继续倒腾，好分散注意力。 097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5） 时间转到十一点，实在是找不出可以折腾的东西了，杨彩悻悻的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两眼基本没从大门上离开过。 等着，等着，杨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记得模模糊糊中，好似听见了许诺的轻言软语，脸上布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记得当时被吵醒的第一反应便冲罪魁祸首吼道，‘混蛋许诺，你早算准了，是不是？’之后的事，她再没一点儿记忆了。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唯一了解的是，许诺的确将她的性子摸的透透的，知道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才故意用时间消磨她一肚子的怒火。 杨彩抱着脑袋又是郁闷又是苦恼的坐在床上。昨晚，她明明那样困，困的一合眼马上能睡。可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即使她那样凶他，许诺脸上的笑容也不曾弱下去，很开心的样子，那样的干净透澈，明亮，像个孩子，“你在等我？”然后，然后？杨彩头疼不已，对于昨晚的记忆，只到此为止。无论她如何努力的回忆，也想不起来任何的片段。有心想放弃，可她总觉得她昨天似乎对许诺说了一些相当重要的话。于是，她更纠结，更郁闷了。连刷牙洗脸的时候，脑子依旧在不停的搜寻。 洗漱完毕，走到厨房，许诺的大笑脸迎面而来，“早上好啊，小彩虹。” 杨彩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坐在餐桌前，上头摆着不知道许诺什么时候买的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有一颗水煮蛋。杨彩抓起面包塞进嘴巴里，动作表情，相当粗鲁。许诺嘿嘿笑着，在杨彩的对面坐下，“女孩子一大早生气，会老的快哦。” 杨彩一把将面包扔回餐桌上，“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夏东四？” “你没事别扯上他。” “他难道不是你男人？” 对于许诺粗俗又直接的语言，皮薄的杨彩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关你p事。” 原以为，许诺会像往常那般，调侃她几句，不曾想，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她，两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愣了一下，傻傻的望着他，满是疑惑。许诺扑哧一下，揉乱她扎好的马尾，“你真那么喜欢夏东四？” “许诺，我真的好喜欢夏东四，喜欢到不知所措。”许诺不轻不重一句话，像把钥匙，将杨彩记忆的大门打开。这，根本是她昨晚半梦半醒之间说的话啊！ 杨彩懊恼的抱着脑袋，闷闷的说道，“是啦，是啦，我喜欢他啦，你要笑就笑好了，反正全学校没有人不知道的，多你一个也没有差啦。” “我知道。” 轻柔的语气，令杨彩大大的不习惯了一下，“咦？”她抬头，与许诺四目相对，她甚至从他的双眼里看到里那个小小的自己。 098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6） 鼻尖上弥漫着专属于许诺的味道，他含笑的嘴角，温柔的笑容，让杨彩的小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她脸一红，磕磕巴巴的开口，“你，没事靠这么近干嘛？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 “你胆儿是不是也太小了点？”许诺表情一整，再次回复到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走开啦，我要去学校了。” “别啊，一起呗。” 杨彩瞪了许诺一眼，“不准你打扰我和夏东四的二人世界。” “看看，看看，有异性没人性啊。” 杨彩懒得理会许诺，穿好鞋子，冲他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接夏东四去。 抵达夏东四家的时候，夏东四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妥当，一见到她，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背上侧包，走到杨彩身边，“走吧。” “哦，好。”杨彩朝林兰挥挥手，“林妈妈，我们上课去了。” “去吧，去吧，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好。”说着，轻快的跑了两步，追上正在前头等着她的夏东四，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甜甜一笑，“夏东四，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 夏东四反应淡淡，一盆冷水泼下，“你以为我是你？” 杨彩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不到三秒钟，又立马重新振作，“没关系，我想你就好了。” “昨天，你很早睡了？”许诺突然问道。 “没有啊。”杨彩不明所以，直觉的回答。 “那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啊，你在等我电话？” “没有，随口问问。” “哦，这样啊。”杨彩一脸失落，同时，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许诺。杨彩皱了皱眉头，掩下心头的异样感，解释道，“大概是收拾完东西，太累了，一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睁开眼已经天亮了。” “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不是啊。”依旧是下意识，待杨彩反应过来，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嗯？” “我睡相不大好，睡着睡着，连滚到地板上都不知道，呵，呵，呵……”杨彩好心虚，好尴尬，好害怕，这么蹩脚的谎言，只要不是傻子谁会信啊。 “以后要是困了，回房间睡。” “嗯，”杨彩重重的点头，反正无论夏东四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是，点完头，杨彩才发现不对，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东四，“诶？”什么情况？夏东四，信了？不对，她刚似乎错了什么重要的话，“你刚说什么？” 夏东四将脸转向另一侧，“没听见就算了。” “你在说一遍啦。” “好话不说二遍。” “那就当坏话说呗，说嘛，说嘛。” “你好吵。” “……” 099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7） “以后睡觉前给记得我发条短信。”夏东四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快速的说道。 “……” “不要发太多，我要睡觉的，最多只能十条。” “……” “你听到没有？”半天没有得到预料之内的反应，夏东四不自觉的加快了语速。 “……” 耳边静悄悄的，若非掌心传来的温度，夏东四以为是在自说自话，“你哑巴了？” 杨彩撅起小嘴，好委屈的样子，“你不是嫌我吵嘛，我不吵你了，你又一直说。你知不知道听到说的那些我高兴的不得了，我拼了命才憋着不说话的。我已经憋的够辛苦了，你还一直瞪我，哦，看吧，看吧，又瞪了，一会儿要我闭嘴，一会儿又要我说话，你到底是要我怎么样啊？” 夏东四张了张嘴，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杨彩大为惊奇，分分钟将委屈丢掉，只知道傻呆呆的看着夏东四，“夏东四，你真好看！” 听杨彩这么一说，夏东四的双唇抿的更紧了，两眼快滴出水的似地。他别扭的转开头，拉着杨彩急急的往前走。杨彩丝毫没有因为夏东四不顾及她的感受而感到生气，还特别特别的开心，她知道，夏东四害羞了！ 高龙曾不止一次的对她说，夏东四害羞的时候，两眼水汪汪的，耳朵红彤彤的，超级可爱。杨彩每次听完，心总是痒痒的，真的好想好想看。可惜，夏东四本人不愿意。无奈之下，杨彩只能通过自己的幻想来稍稍满足一下自己渴望的心，免得积压的多了，一次性爆发出来，她把夏东四推到就不好了。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杨彩从来没想过，她竟有幸见到夏东四不同于以往的样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哈里路耶……阿弥陀佛……万岁，万岁，万岁！ 杨彩不断的告诉自己，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夏东四生气，后果很严重！可惜的是，她的身体永远比脑子诚实，行动也快一步。待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冲到夏东四的身前，踮起脚尖，吧唧，吻上了比自己的嘴唇还要粉嫩几分的双唇，软软的，甜甜的，跟果冻一样，口感好的不得了，吃了一口，保证还想吃第二口，第三口……简直欲罢不能。 等杨彩啃完，一脸满足的甜甜发着傻兮兮的笑时，面前的人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气切切实实的将她冻醒。她一抬头，入眼的，果然是夏东四黑的跟墨有得一拼的脸。 杨彩的心咯噔一下，急忙赔笑，“夏东四，你听我说……” “一个礼拜！” “啥？一个礼拜是不是太长了点？” “十天！” “哎哟，干嘛这么小气啦，亲一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要说损失，人类的观点一直都是男的占便宜，女的才是受害者，你是赚到了好不好。” 100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8） 夏东四挑眉，“我长得好看还是你长得好看？” 杨彩想都不用想，右手直直的对着夏东四，两边嘴角拼命往上扯，“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啊。” “你去找个人问问，咱们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你……呃……”杨彩声音一点点弱下来，“可是，十天真的太长了啊。夏东四，这么久没见到我，你一定会想我想到不行的。你这样的害羞，肯定闷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要是憋坏了，到死心疼的还是我。所以，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三天，就三天好不好嘛？” “不会。” 即使夏东四没头没尾的，杨彩依然很好的理解了他的意思，非常快速的回道，“好嘛，好嘛，是我会想你想到吃不下，睡不着。夏东四，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一天，嗯？一天？” 夏东四的目光在杨彩的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回，语不惊人死不休，“正好减减肥！” “……” 最后的结果，也不能说杨彩大获全胜，只是因为杨彩实在是太烦太吵太粘人了，最后以一天半成交。就算这样，杨彩的心情也低落了好久好久。 所以，她没注意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学校，楼上楼下短短的距离，她竟一整天没有碰到许诺！甚至往后只要在学校里，她都没见过许诺几次，即使碰到，许诺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很疏远，很陌生。杨彩的心情不知为何很难受，很难受。这种难受，在回家之后，发现许诺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如此往复，杨彩对许诺在学校与家里的两极化表现渐渐习以为常。两人学校陌生人，家里吵吵闹闹，是亲人，是朋友。 五一节一到，杨彩非常有异性没人性的将许诺一个人丢在家里，高高兴兴的扯上夏东四旅行去了。上一次去了武夷山的茶园，感觉还不错，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走乡村路线。五一嘛，同十一一样，全国大放假，北方的人往南方跑，南方的往北方跑，城里的下乡，乡下的进城。自己家好好的山不爬，非要挤飞机挤火车挤大巴，累死累活的挤到什么黄山，泰山等等山脚下，继续人挤人的挤到山顶，再挤下山脚。用许诺的话说，反正都是爬山，在哪儿爬不一样？ 杨彩凉凉的回了一句，“没情趣，怪不得没女朋友。” 许诺老神在在，“我若真心想要个女朋友，你觉得我还会没事在这儿跟你车嘴皮子？” “长相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不要把所有女孩子看的那么肤浅！” “别跟我说你对夏东四一见钟情不是因为他长得人模人样的。” “呃……”杨彩瞬间噎住，在许诺‘果然如此’的注视，不自在的干咳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101 幸福过头了，也是一种罪（9） 杨彩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头不费吹灰之力的形成了小山川。是啦，是啦，她开始的确是因为夏东四的一张脸，可是，世上长得好的人那样多，她如果每个都去追一次，岂不是要累死？所以说啊，眼缘才是最重要的！譬如眼前的许诺，她自信，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多余的想法。故而，她高高的昂着头，异常自信，“说明我和夏东四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是你之前没见过好看的男孩子，所以才会一见到夏东四就跟猫见了鱼似地，死命扑上去。” “那你说，操场里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单单只看见了夏东四？” “ok，那我问你，长相既然不重要，什么重要？” “感觉！” “你说话能不这么抽象？” “那是你笨！” “哎，人跟动物果然是无法沟通的。” “……” 许诺单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正赌气，埋头收拾行李箱完全不搭理他的杨彩，缓缓开口，“其实，两个人相处，不需要多轰轰烈烈，只要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自在，即使在一个屋里一个字不说，也会很自然，不会觉得尴尬。两个人手牵手，相互扶持，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直低着头的杨彩浑身一震，那一刻，她很想转头看看此刻的许诺究竟是怎么样的表情，可是，她不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非常准确的告诉她，不能回头，也不可以回头！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加快了手上动作，颤声道，“那你注定要打一辈子的光棍的了。” 许诺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是吗？’两个字，从他口中轻轻的飘出，显得格外的虚无，偏偏，落进杨彩的耳朵里却让她有一种格外的重的感觉，令她的心不自觉的慌了起来。 她快速的背起行李，头也不回的坐在玄关上换鞋，“我走了。” “喂……” “干嘛？” 许诺可怜巴巴的趴在沙发上，“我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请拨打120！” “没人性！” “谢谢啊。”杨彩握在门把的手顿了顿，终是不放心，转身叮嘱道，“你好好吃饭，不要老吃快餐，如果实在不想煮，我包了一些饺子放在冰箱里，你拿出来用沸水煮一下就好，再加点青菜，放点面条，打个鸡蛋下去。要是我回来发现那些东西一点儿没少，你就死定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耳朵都被你念出厚厚的一层茧了。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婆婆妈妈的。” “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杨彩火了，一嗓子吼了过去。 许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清了，清了。” 102 没事儿找找茬儿（1） 看着杨彩吃力的背着行李，许诺嘟喃，“要是我女朋友，我才舍不得她这么辛苦，这么累，一定会让她吃好，穿好，玩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幸福每一天。” “养好了你好拿去卖是嘛？” “是啊，这都被你知道了。” 看着许诺老不正经的样子，杨彩用力的送上两颗大大的卫生球，嘿咻嘿咻的背着行李，嘭的关上门，和夏东四旅行约会去。 一路上，她满脑子转悠着许诺的话。问题是，许诺总是那么的吊儿郎当的，让她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他哪儿句话真，哪儿句话假。杨彩想到头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做什么。最后，只能郁闷的放弃，并且在见到夏东四的瞬间，立马把许诺踹到外太空去，连一秒的时间都没多给。 杨彩和夏东四去了距离f市不远处的一座小镇上，公交车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不是很偏僻，交通也挺方便，就是风景一般，重要的是，山多！ 夏东四不单单学习好，运动方面也不差，平时下了课，没事就喜欢跟丁鹏程打打篮球。按理说，夏东四，高龙，丁鹏程三人素来焦不离孟，篮球怎么会少了高龙？高龙的理由很简单，讨厌的流汗的感觉！ 杨彩当时到高龙的这句话时，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她记得很清楚，某一天上完体育课，高龙和丁鹏程勾肩搭背回家的路上，一身的汗臭味把她熏得差点上天。而高龙还没这个自觉，老喜欢往她身边蹭。杨彩嫌弃的要死，一路躲着，口头上也没少挖苦。这些通通在高龙一句‘这是男人味，懂不懂？’终结。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夏东四三人其实对体力劳动是非常热衷的，特别是爬山，尤其是爬那种没有经过人工加工出来的山道纯天然的山最为喜欢。f市在地理条件来说，属于丘陵地带。山的高度普遍在百米左右，一上一下不会太累人。五一当天早上四点左右，夏东四拽着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将‘我不想去’四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的杨彩，探索奥秘去。 因为不是什么偏远的地区，所以，这里的山丘大部分留下了人类走过的痕迹，有一些更成为了当地居民的果园。 夏东四拖着杨彩，开始一点点的向上摸索。他们爬过草丛，穿过小树林，然后在小溪边稍作休息。一路上，杨彩虽然没有任何的抱怨，但是，一张苦瓜脸至始至终挂着，哀怨的看着夏东四，看的兴致高昂的夏东四一点点败下阵来，最后不得不妥协，陪着杨彩在清澈的小溪边看鱼！ 小溪里淌着的是山泉水，纯天然，无污染，喝一口，甘甜，清凉，把累的要死的杨彩美的差点直接扒了自己的衣服跳进去。夏东四见状，淡淡的说道，“你说，水里会不会有水蛭啊？” 103 没事儿找找茬儿（2）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杨彩吓得一抖，两只脚非常神速的从水面上抽回，穿好鞋袜，心有余悸的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同时，一想到刚才喝的那么几口水，胃登时不舒服起来。此刻，她只想远离这个看似平静，实则凶潮暗涌的地方。说做就做，杨彩拍拍屁股，催着夏东四赶紧走人。所以，杨彩没有看到，慢悠悠的走在她身后的夏东四，眉眼间，满是得逞的笑意。 夏东四爬山不喜欢走寻常路，经过个把小时的艰辛万苦，杨彩是深有体会。不是说爬山不好，不好的是夏东四挑的路，布满了带刺的植物。杨彩尽管穿了长裤，依然能感觉到小腿肚的刺痛感。不是很痛，却让人能清楚的知道它的存在。杨彩的心，随着崎岖的山路，渐渐烦躁。她喘着粗气，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夏东四的身后。夏东四时不时的转身，看她有没有跟上，偶尔会在无处落脚的地方拉她一把。即使如此，杨彩心中的躁动依然没有减轻。她好想大吼两声，最想做的是狠狠的踹夏东四两脚。 可惜的是，一，她不敢；二，她舍不得。 在不敢和不舍的双重作用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忍。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当杨彩站在峭壁的边沿，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下去的路时，她终于爆发了。 杨彩的爆发，不是大喊大叫，不是冲夏东四发脾气。她静静的坐在石头上，一声不吭的，无论夏东四说什么，做什么，她唯一做的一件事便是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至于这个无视呢，在夏东四的一个笑脸，一个摸摸，一个么么，迅速的瓦解，前后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三十秒。别小看短短的三十秒，对脑袋没重量，脖子没骨头，有事没事低个头的杨彩来说，是一次质的飞跃，历史性的突破。 事后，杨彩很后悔，简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可以生夏东四的气呢？她怎么能摆脸色给夏东四看呢？万一夏东四一个不高兴把她丢在荒郊野外事小，直接和她彻彻底底分道扬镳事大啊。杨彩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暗自庆幸，幸好夏东四没有弃她而去。不过，有一点她始终不明所以的是，夏东四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杨彩使劲儿的揉揉眼睛，非常怀疑自己的一双眼睛。然而，夏东四此时此刻的好心情挡也挡不住，两眼眯眯的，嘴角弯弯的，连眉尾都跟着耷拉着，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他心情好到爆棚，好到看见杨彩就犯傻。时不时的盯着杨彩傻笑几下，笑着笑着，竟多了一个跟许诺一样的坏习惯——揉乱她的头发，顺便捏捏她肉感十足的脸颊！ 夏东四无端的举动，吓得杨彩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闹的是哪儿出，大气都不敢出，任他为所欲为。 104 没事儿找找茬儿（3） 也不知是夏东四真把杨彩吓坏了还是怎么的，连他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峭壁的边缘前，看着距离地面二十来米的高度，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乖乖的跟着夏东四攀着树藤一点点的往下滑，直到双脚问问落地，她抬头，看着笔直笔直的山岩，头晕晕，眼花花，后知后觉的惊声尖叫。 夏东四好似一早预料到杨彩的反应，在她刚张嘴发出个‘啊’的音，便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剩下的声音全部被杨彩吞进肚子里，消失在空气中。 杨彩惊恐的挣扎了下，夏东四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在她耳边说道，“这里的山都被人用炸弹炸开了，如果声音太大，分贝太高，引起山体滑坡也说不定哦。” 夏东四的声音刚落下，杨彩已经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嘴，屏住呼吸，气都不带出的，脸上的害怕却是有增无减。 按理说，杨彩笨是笨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好骗。问题在于，夏东四。杨彩对夏东四的话，素来是坚信不疑，哪儿怕夏东四现在指着一条蚯蚓说那是蛇，她也会二话不说的点头，然后尖叫给他看。以此来告诉夏东四，她有被吓到，好证明，地上正在艰难蠕动的小东西的的确确是条蛇！ 大概是玩够了，夏东四乖乖的走了一回正常的人生大道——由村民们修葺的，充满现代气息的，用水泥铺的路，俗称马路！ 踩在平整，坚硬的地面时，杨彩激动不已，恨不得挤出两滴泪。可惜，夏东四在侧，玩玩她的手，摸摸她的头，搂搂她的水桶腰，在她小耳朵旁哈哈气什么的，把她本不平静的心搅的更乱了，有那么几次，她好想好想将夏东四一把推到，就地正法了！ 正在她准备将脑中的想法正式实行之时，夏东四一脸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直接将杨彩仍在了后头。杨彩一惊，直冒冷汗：难道，她的小算盘被夏东四知道了？ 杨彩的脑子登时被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搅成一团，心想着，不管怎么着，先追上夏东四就对了！然后，不要给夏东四任何开口的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必须对夏东四有不洁的想法好好的道个歉。 杨彩抡起两条裤腿，没头没脑的向夏东四冲去，正巧与转身往回走的夏东四撞了个满怀，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分分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叫一个疼的哦，杨彩差点撅着屁股在水泥地上打滚。 她忍着痛，往夏东四方向看去，只见夏东四眉头紧紧锁着，给人的感觉是：我很不爽！ 至于不爽什么，杨彩不用想也知道。她哭丧着脸，“夏东四，我错了。” 夏东四抬眼，“你赶着去投胎？” 完了，完了，夏东四绝对气疯了。杨彩默默的往后退了退，“还行，也不是那么着急。” 105 没事儿找找茬儿（4） 夏东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小菜！” “有。” “上去。” “啊？去哪儿？” 夏东四抬起他尊贵的手，伸出如玉般的指尖，往某个方向一指，杨彩两眼跟着往那一看，正是她好不容易才爬下来的，笔直笔直，没有任何落脚点的峭壁上头。 “夏东四，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要打要骂都可以，能不能不要让我再爬一次啊，好恐怖，好累的。你看看，我两条腿现在还打颤呢。” “一句话，去是不去？” 杨彩非常坚定的摇头，同时，她紧张的闭着双眼，等待着夏东四的河东狮吼，唾沫横流。谁知，她等啊等，等了半天夏东四也没个动静。她忐忑的坐在地上，最后，终是按奈不住，偷偷的掀开了一条眼缝，瞅见的是夏东四不断放大脸以及他唇角边上挂着的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她不明所以，正欲开口，只觉得唇上一凉，耳边传来夏东四如沐春风的声音，“张嘴。” 杨彩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大大的，一口吞下一个鸡蛋准没问题。 “好了。” 杨彩合上嘴，鼓着双颊，含糊不清的问，“你给我吃什么？” “好吃的。” 杨彩狐疑，非常艰难的咀嚼，瞬间口腔内被酸涩占满，她的一张脸立马挤成一坨，丑的不行。她想也没想，张口就想吐掉。 “上去和吃掉，二选一。”夏东四出声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说完，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地上拨着刚从树上摘下来，青黄交接的枇杷，看杨彩急的团团转，上窜下跳的样子，心情好的不得了。 在上去和吃酸的要死的枇杷之间，杨彩想都不想，选择了后者。好不容易将枇杷整个吞进肚子，杨彩的一口牙软掉了一半，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都能挤出一缸的水来。她正打算控诉，却见夏东四一口一个半生不熟的枇杷，吃的好欢乐，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牙齿在眼前的一幕刺激下全部倒了下去。 “那个，好酸的。” “酸？不会啊。”夏东四笑眯眯的，眨眼间，他身旁的枇杷核，枇杷皮堆成了座小山。 “你有那么喜欢枇杷？” “不喜欢。” “那你吃的这么高兴。” “我想吃酸的。” 杨彩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差点一口喷了出去，“你几个月了？” “什么？” “电视上不是有嘛，女人怀孕的时候，喜欢吃酸的。” 夏东四呵呵的看着杨彩。 杨彩嘿嘿的望着夏东四，脚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后挪。 “呐，剩下的这些赏你了，没解决完，咱们就不回去了。” “……”杨彩欲哭无泪，她没事多什么嘴啊。“夏东四，我错了！” 106 没事儿找找茬儿（5） 夏东四将枇杷堆到杨彩的面前，“乖，知错就好了，吃吧，吃完咱们回去。” 杨彩趁夏东四一个不注意，快速的将脚边的一个枇杷偷偷的踢到远远的，“咱们打个商量呗。” “寝不言食不语。” “一个，就一个！” “我再去摘些好了。” “夏东四！”杨彩急急的扑向夏东四，双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腰，“咱们是文明人，一不小心被当成贼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这些够了。” “真的够了？” 杨彩忙不迭的点头，“够了，够了，绝对可以酸死一头大象的。” “这样啊。” “是啊，是啊。” “我还是再去摘点好了，你胃口那么大，这点儿怕是连你牙缝儿都塞不了。” “牙都软倒了，牙缝儿还会在吗？” “嗯？” “呃，我意思是说，它们绝对能堵住我的嘴，不信你看看。”说着，杨彩一把抓起枇杷，皮不剥，籽不仍，一口含在嘴巴里，木着一张脸，尽量做出很好吃，真的好好的吃表情。 夏东四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摘。” 拜托，那是人家农民叔叔辛辛苦苦种出来，不要说的好像是你家园子似地，好么？杨彩腹诽，嘴巴上不忘回道，“够了，够了。”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杨彩的两排牙软的连豆腐都咬不动。再看秉持着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原则，最后将所有的枇杷吃下去的夏东四，照常啃排骨，吃肉，一点儿事没有，牙口好的不得了。杨彩可怜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的美味，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有心想吃，却因为牙齿发软，不着力，没法吃，只能看着满当当的食物干瞪眼，那种感觉，杨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如果说，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吃不了，是杨彩最大的痛，那么，时不时的接到许诺的各种短信问候，电话轰炸，便是她最想撞墙的事了。 许诺的短信，无非是找不到电视遥控器，分不清糖跟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偏偏，杨彩又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只能默默的低头一个一个键按着。而许诺，总能在杨彩因为手机键盘太小，按的手疼，耐性即将消耗殆尽的前一秒，打电话过来，问清之后，很知趣的挂了电话，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害的杨彩每次都是盯着手机，想发火，一旁的夏东四又盯着，让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她想发狂，想骂人，更想海扁一顿许诺那个混蛋。 许诺是个聪明人，他的短信电话不会太频繁，顶多上午早餐时间一个，傍晚时间一个，偶尔会在临睡前道个晚安，再无其他。既不会让杨彩觉得烦，也不会让夏东四联想到其他。 107 没事儿找找茬儿（6） 最主要的是，许诺的短信电话永远那么准时，准到杨彩只要低头一看时间，默默的找个借口离开夏东四的视线范围就好。许诺的短信或电话时间不会长，从未超过五分钟。这才是杨彩一直很想揍许诺，却始终没有爆发的原因。 当然，许诺只是五一的小插曲。除了每天有许诺的十几分钟，杨彩每一刻都是开心快乐的。她和夏东四的进展虽然缓慢，但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很自然的手牵手四处溜达了，任谁见着，也知道他俩是一对儿小情侣。 唯一不好的是，夏东四这个好学生，乖乖宝，对冒险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与喜爱。今天爬山，明天从瀑布上跳下，后天跑去坟墓游荡。 杨彩记得很清楚，那个瀑布不算高，大概三层楼的左右，底下有个清碧的水潭，潭边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煞是好看，空气又清新，当真是人间仙境。这一切的美好，全部在夏东四的一句‘我们从上面跳下来试试吧’灰飞烟灭。 杨彩抵死不从，抱着树干，不停呜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不敢过多的控诉夏东四的不是，只能用无限哀怨的眼神注视着他，抖着声音说道，“夏东四，真的不是我害怕。你看啊，瀑布挺高的，一不小心摔死了不要紧，要是缺胳膊少腿的，以后谁来照顾你啊，你说是不是？我本来长得挺对得起黎民百姓的，下去的时候，脚在下还好，若是我一不小心，脸着地儿了，你往后也不好意思带我出门啊，你说是不是？。这里风景这么好，不好好的欣赏一下，实在是太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夏东四十分罕见的点了点，在杨彩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开启金口，“有我在，不用怕。” 那一瞬间，杨彩感动的啊，差点放弃树干，跑去抱夏东四的大腿。还好，她的运动神经比较差，反应慢了那么半拍。于是，她非常荣幸的将夏东四下半部的话听完，“反正咱们现在出门，他们的目光也都是放在我身上。” “……” “哦，还有，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满地跑，你说，是不是？” “……” “杨小菜，既然这里风景这么好，那你慢慢的欣赏，我呢，不打然你了，先走一步，拜拜。” “……”杨彩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夏东四走了三四步，她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扑了上去，“夏东四，上面的风景肯定比这里更好，不上去见识见识，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夏东四咧嘴一笑，“可能吧。” “走啦，走啦，咱们赶紧的，天晚了，看不到了就不好了。” 其实，夏东四想提醒一下她，现在不过下午两点过那么几分钟，太阳没那么快跑掉的。不过，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他努力捂着自己的嘴——憋笑也是一种苦力活啊。 108 没事儿找找茬儿（7） 杨彩站在水中央，两腿抖的跟筛子似地，加上受水流冲力的影响，她整个人晕乎乎的，要么半蹲着抱着边上的石头，要么全蹲着趴在水里，宁愿浑身湿透，也不愿往底下看一眼。 夏东四好似没瞧着一点骨气没有的杨彩，不慌不忙的在岸边伸伸腰来，蹬蹬腿。等他一套热身运动做完，杨彩早已被五月里，不冷不热，短袖有点冷，长袖有点热，早晚温差大的季节，被凉水冲的全身哆嗦。偏偏，她死撑着，硬是挤出个笑脸，“风景，的确，比，比下面的美，呵，呵呵……” 杨彩抖着声音，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细看，嘴唇略微的发紫，显然是冻得不轻。 夏东四淡淡扫了她一样，没注意到杨彩的不适，满心满眼的兴奋全部给了瀑布。他捋起裤管，大步的走到杨彩的身侧，蹲下。他抬起右手，非常温柔的为杨彩整理不知是被水还是汗水打湿的碎发，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却足够将杨彩迷的神魂颠倒。他说，“杨小菜，我们一起下去好不好？” 杨彩分分钟钟被蛊惑，愣愣的，傻呆呆的，“好。” “真乖。”夏东四非常满意的拍了拍杨彩的脸颊，“来，我们出发。” “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怎么样？”夏东四抓紧时间，趁热打铁。 “我都听你的。” “抬脚。” “哪儿只？” “右脚。”夏东四很淡定，并未因为杨彩已经有了几分清醒而紧张。 “哦，是这只吗？”杨彩抬起右脚，两眼跟小鹿似地，直溜溜的看着夏东四。非常的单纯，非常的可爱，纯粹的让人想一把将她从瀑布上头推下去！ “对。” “可是，我们要去哪儿？” “下面！” “嗯？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叫声在小山林里回荡，经久不散。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入清碧的水潭。冰凉，清爽，也刺骨。杨彩是被夏东四捞上岸的，她是旱鸭子是一个原因，主要是被吓坏了，也冻坏了。夏东四本也是只旱鸭子，不过是在杨彩学游泳期间，被林兰无数次踹进水里当她的陪练。结果，杨彩仍是一只旱鸭子，夏东四却在耳读目染之下，往水一倒，扑腾两下，立马会了。当时杨彩高兴的不得了，好像是她自己学会了一般。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杨彩后来每每回想此次跳瀑布的行径，仍心有余悸。瀑布下的水潭并没有多深，刚刚好没过夏东四的头顶，水潭底下则布满了石头，其中有不少个头大又尖锐的。两人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保护的情况一下，从三层楼高度的瀑布跳下，若是一个不好，闹出点事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实属运气。 109 许诺，我难受（1） “怎么样？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吧。”夏东四一脸期待的看着好半天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杨彩。杨彩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跃跃欲试的夏东四，不得不怀疑，是否只要她一点头，夏东四立马拉着她上去再跳一次。 杨彩张了张嘴，终是不愿见到夏东四失望。她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害怕，冲夏东四惨兮兮的笑着，“嗯，挺好的。” 杨彩的学习的确不如夏东四，在生活方面绝对的比夏东四在行。两人爬山之前，根本没想到会往水里钻，备用的衣服自然不会准备。湿淋淋的回到民宿，杨彩第一时间将夏东四推进浴室淋浴，自己则跟主人借了厨房，熬了一大碗姜汤。看着夏东四皱着眉头，很是嫌弃的喝下，她才稍稍宽心，淋浴换衣服去。 吃饭时，杨彩还能说说笑笑的，到了晚上睡觉，身体渐渐不适，时冷时热，整晚的辗转反侧。隔天一早，两人坐车回f市。一路上，杨彩昏昏沉沉，话比平时少了不知多少，哪儿怕是神经再粗的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夏东四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杨彩微微一笑，“只是没睡好，有点困。” 夏东四狐疑，“你昨晚做贼去了？” 杨彩咧嘴，“是啊，光蹲你门口了。” 夏东四翻了翻白眼，“困了等下赶紧回家睡觉去。” 杨彩重的要死的脑袋突然清醒了几分，“不行，我要送你回去。” “杨小菜，睡觉重要，还是送我回去重要。” 杨彩坚定的点头，“送你回去重要。” 夏东四呼吸一滞，“懒得理你。”说完，靠在座椅上，闭目眼神。 若是平日，杨彩必定缠着夏东四，说东道西的。今天她实在没那个精力，只觉得很累，很累。头靠着椅背，有心想眯一会儿，脑子里却像是有一百只蜜蜂在里头乱窜，嗡嗡不停，身体也重的不行，根本无法好好的睡。半梦半醒之间，杨彩一入颠簸回f市，硬撑着看夏东四进了家门，她才缓缓转身，打的奔回家。 开门，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米饭香，抬头，许诺一手锅子，一手铲子，脸上透着惊喜，嘴巴依然不饶人，“哟，你不是跟夏东四风流快活去了嘛，怎么舍得这么早回来？难不成你又惹他生气，他又跟你冷战了？这次是多久？一天，两天？” 那一刻，也不知为什么，听着许诺一如既往刺耳的话，杨彩的眼泪哗的落下。在夏东四面前伪装的坚强，统统卸下，前所未有的软弱，“许诺，我难受。” 许诺被杨彩来势汹汹的泪水打的措手不及。他慌里慌张跑到杨彩面前，“怎么了？夏东四对你不好？他欺负你了？” 110 许诺，我难受（2） 杨彩缓缓摇头，脑袋轻轻的靠在许诺的肩头，“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许诺一听，立马抬手，想要摸摸杨彩的额头。结果，低头一看，锅子铲子在手。他眨眨眼，将铲子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又将锅子从左手交到了右手，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也没把手空出来。 杨彩实在看不下去，拼着最后几分气力，吼道，“笨蛋，你不会把它们放地上啊。” 许诺脸一红，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一手扶着杨彩，一手往她的额头上贴，“嘶，你是傻子吗？明知道发烧了你不让夏东四赶紧送你去医院，跑回来做什么？” “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就不怕我担心？” “你又没关系。” “杨彩，你……”许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算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 “你嘴里叫难受，又不想去医院，你到底想怎样？” “你帮我去药店买点退烧药就好了。” “杨彩，听话。” 杨彩的手紧紧的抓着许诺的衣角，“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地方。” “不是有我吗？” 杨彩倔强的摇着头。 看着她发烧烧到两眼通红，许诺终是败下阵来，“你到床上躺着，我去买药，很快回来。” “嗯。” 谁知，许诺买药回来的时候，杨彩并未乖乖的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门口的地上，双手环膝，头埋在双腿间，蜷做一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许诺气不打一出来，“你明知道自己发烧了，还坐在地上。你不心疼你自己，谁有闲情去管你。” 杨彩扁了扁嘴，“我已经够不舒服了，你还凶我。” 许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杨彩，想让她回房间休息，结果杨彩非要留在客厅，死活不回房间。她说，一个人太安静了。 许诺静静的看着她，一颗心百转千回。他回到房间，抱出一床被子，细心的为杨彩捂好，“你在这躺一会儿，我去煮点粥，吃点东西在吃药。 “嗯。” 这一次，杨彩很乖。 许诺喂她喝粥，她乖乖全喝了，许诺给你吃药，她也吃了。许诺说，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杨彩立马造反，“我不要。” “你说你生病了，不好好休息你想做什么？”许诺的忍耐已达到极限。 杨彩缩在沙发里，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句话不说，只露出两只眼睛，特无辜的看着许诺。 许诺想，大概我上辈子真欠了这道彩虹的，而且还欠了不少！ “你准备在沙发上窝一个晚上？” 杨彩缓缓摇头。 111 许诺，我难受（3） “姑奶奶，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到底想怎么样？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人，怎么生个病这么折腾人。”许诺自认，认识杨彩后，他的耐性已经长到了常人无法否极的高度，然而，每当他以为已是最顶端时，杨彩总能适时打破临界点，为他创造一个全新的天地。 杨彩往沙发里缩了缩，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双眼飘来飘去，就是不看许诺。许诺鼻孔重重的哼了下，她才被动的看向他，两眼忽闪忽闪的，好似在对许诺说悄悄话。 许诺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眼睛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杨彩歪了歪脑袋，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在说，是嘛？ “废话，不然你生了一张嘴做什么？” 杨彩眼珠一转，吃！ 许诺怒不可遏，“你说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杨彩眼角下压，两眼成月牙状，玩！ 忍无可忍，许诺懒得继续同杨彩废话，跟对牛弹琴似地，估计说道嘴巴发干，也说不通，不如简单直接的好。他弯腰，张开两手，将杨彩连同被子，一块儿抱起，在杨彩的惊呼声中，丢回她的床上。 许诺居高临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马上睡觉；二，给杨叔叔打完电话再睡。” 杨彩嘟着嘴，“我可不可以选第三个？” “可以啊。” 杨彩一听真有第三中选择，两眼立马亮了起来。然后，她就看见许诺不怀好意的笑着，“反正睡不着，我正好打个电话给夏东四，联络联络感情，免得班主任老说我们不团结。”说着，煞有其事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吓得前一刻病怏怏，连路都走不了的杨彩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抱住许诺的右手，“我选第一，第一个。” “早这样不就好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许诺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脖子，好似做了多苦多累的活儿，“你好好睡觉，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打电话也行。” 杨彩不应他，却也没有说不要，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许诺。许诺轻轻叹息，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方顿了顿，最后落在了她的头上，轻柔两下，“晚安。” 许诺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感到腰部一紧，低头，衣角被杨彩的右手紧紧的拽着，“许诺，你不要走，好不好？” 许诺浑身一震，喉结上上下下的跑了好几回。开口，声音喑哑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眼睛度数太深，导致杨彩看不清，致使她此刻看起来分外的单纯，像只不断向主人乞怜的小狗，令人好想好好的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的蹂躏，使劲的欺负。 “我害怕。” 112 许诺，我难受（4） 许诺叹息，在床边坐下，“睡吧。” “你呢？” “等你睡了我在回房间。” “真的？” “你在不睡我走了啊。” “我睡，我马上睡。”杨彩立马合眼，手却不曾从许诺的衣角上离开过。 杨彩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病着，妈妈坐在她的旁边，对她说，“宝贝，妈妈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于是，她非常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打着吊水等妈妈回来。她等啊等，从午后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明，她的妈妈再也没有出现过。头顶上挂着的吊瓶，早已滴完，手背上的管子，被她的血液填满，嫣红，嫣红的，煞是刺眼。刺的杨彩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她双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一天，她缩在椅子里等了很久，周围的人来来去去，连护士都忘了缩在角落里的可人儿，小小的她。若非，一位好心人注意到她血液回流的实在太可怖，她想，恐怕到死都不会有人发现到她。后来，是医院联系了杨安，才将她接回家去的。 那时候的杨安毫无经济能力，法官将她判给她的妈妈，旁人一点儿不觉得奇怪。杨安虽然不舍，理智上却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然而，在当时的风气下，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有多难，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更何况，经人介绍，有个家庭条件不错的人愿意接受杨彩的妈妈。在孩子和自己往后的人生，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后者。 杨彩也许不聪明，但她懂事。哪儿怕杨安一而再的对她说，跟着爸爸会很辛苦，很辛苦，她也依然坚定的选择了杨安。 后来，她听说，她的妈妈过的很好，不久后生了个儿子，那户人家对其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得不得了。 听到这些，杨彩总会笑着告诉自己，看看，这样的选择是多好，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妈妈。 翻了个身，杨彩用被子紧紧的将自己捂住，烧似乎退了，可她总觉得冷，冷的她浑身直打哆嗦。 覆去翻来大半个小时，杨彩起身，抱着枕头，打赤脚的闯入许诺的房间。看着熟睡中的许诺，她想也不想的将枕头往他边上一放，躺了下去，甚至一点儿没有身为闯入者的自觉，毫不客气的抢夺属于许诺的被子！ 其实，许诺在杨彩躺下的瞬间，已经醒了，只是脑袋有点儿混沌，反应比较慢。待他思绪清晰时，杨彩已经把他的被子全部卷走，没有给他留一丁点的边边角。 许诺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扯属于自己的被子，一点儿没觉得杨彩睡在他的床上有什么不对，唯一的认知是，没了被子，有点凉！ 113 许诺，我难受（5） “你好意思跟病人抢被子？”杨彩先声夺人，明明是她闯入别人的地盘，却没有一点儿身为客人的自觉。 “你好好的床不睡，非要跑过来跟我挤什么。” 杨彩努力将自己折腾成春卷的举动一顿，支支吾吾，“白天睡的比较多。” 许诺眉头轻挑，看着杨彩扭扭捏捏的样子，淡淡的说道，“你该不会是，不敢一个人睡吧？” 杨彩嚯的从床上弹起，结果因为把自己包的实在太严实了，在空中停顿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又噗通一声，跌回床里，“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么多年，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一个人一张床，一间房。我会不敢自己睡？笑话。”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 杨彩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许诺笑笑，“欲盖弥彰。” 杨彩抿着嘴不说话，不停的在床上蠕动着，努力的当起了鸵鸟。许诺实在看不下去，“既然包着不舒服，你不会从被子里出来？” “……”杨彩默默的开始翻转，将自己从层层被子中解放出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被子一盖，直接忽视一旁的许诺，睡觉去。 许诺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在杨彩身边躺下。他的手背轻贴杨彩的额头，“烧退了。” “嗯。” “还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 杨彩摇摇头，“许诺。” “嗯？” “我不想去上课。” “嗯，我去帮你请假。” “不行！” “你怕被你家夏东四知道？” 许诺咄咄的目光，令杨彩一阵心虚，“当然不是。” “哦，这样啊。”许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睡吧。” “睡不着。” “没事儿，我睡得着就成。” “……” 第二天，杨彩决定上学去。就像许诺说的，她不想让夏东四知道，更何况是要许诺替她请假，到时候恐怕真的要有理说不清了。 杨彩起来的第一件事，把自己又长又多两三天没洗，味道重的可以熏倒一头大象的头发洗了。许诺见状，只说了一句，“早上洗头不好。” 是啊，不好，真的很不好。 杨彩欲哭无泪的看着许诺拿着体温计，听他用好听的声音报出三十九度这个数字，宛若晴天霹雳，将她雷得外焦里嫩。 不就是洗个头嘛，体温至于回升嘛？升就升了，为什么非要爬到三十九？为什么不是三十七？哪儿怕是三十八也成啊，她至少还能爬到学校，能坐着听课。 三十九，呵呵…… 杨彩此刻真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别说去学校，她的一颗脑袋瓜，此刻已经重的连脖子都抬不起的地步，甚至有一种自己的人中快要被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给烫熟了的错觉。别说上课，她能跟许诺正常交流已经算不错了。 114 因为有你，所以幸福（1） “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真的可以？”许诺一脸的不放心，尤其是杨彩病怏怏的，说个话都有气无力的，他怎么可能安心的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头。 杨彩吸吸鼻子，“嗯，睡一觉就好了。” “你确定？” 杨彩微微的点了下头，“你还不走啊，上学要迟到了。” 许诺狐疑的看着她，“那我走了哦？” “去吧，去吧。” “我真走了啊。” 杨彩无力，“你好烦啊。” “粥在锅里温着，饿了起来吃。药我放在这里，吃完饭半个小时后再吃，听到了没？” “嗯，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许诺不厌其烦，一再的确认。 杨彩终于崩溃，“我求你了，你赶紧走吧。本来才三十九度的，看看，快四十度了。” “胡说八道。” 许诺给杨彩掖好被子，查看床头柜上的开水够不够，药有没有放好，确定杨彩的手机的电是满格的，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带上房门。 门轻轻的合上，杨彩往被子里缩了缩，吸吸鼻子，咧嘴笑了笑，准备睡觉。房间很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她的心，渐渐不安，烦躁。杨彩坐起来，打量着整理的仅仅有条的房间，布置的温馨又充满了小女生的浪漫色彩，暖色的天花板，温暖的墙壁，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一张单人沙发，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几盆小盆栽，为房间增添了不少生气，无论怎么看，整个房间不管是视觉还是感官，都给人一种非常非常舒适，温暖，别致的感觉。可是，杨彩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冷，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由心里最深处蔓延出来的冷。 杨彩跳下床，赤脚奔到客厅，捞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吵杂的声音，令她的紧绷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的舒缓。她将自己扔进沙发，双手环膝，头枕在膝盖上，木然的看着窗外，脑袋空空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只是难受，只是害怕，只是孤单着，于是，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一滴，两滴…… 她知道这样不好，b市的那位心理医生曾对她说，她不但有神经性胃痛，还有轻微抑郁症。其实，只要情绪调整的好，轻微抑郁，真的不算什么。加上不想让杨安担心，于是跟医生协定好，不同任何人说，故而谁也不知道。 认识夏东四之前的杨彩，太安静了，她可以一整天不同人说一句话，一个人在家待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都没问题。她不喜欢与人交往，不喜欢与外界接触。可以说，为了夏东四，她改变太多太多。也可以说，如果没有夏东四，就不会有现在的杨彩。 对于夏东四，杨安是感激的，杨彩因为他而明媚。同时，也是讨厌的，因为，单方面的感情，付出的越多，往后可能受到的伤害也越大。 115 因为有你，所以幸福（2） 感情上，杨安希望杨彩得到幸福，所以，他不阻止女儿去追求夏东四。理智上，他怕杨彩受到伤害，所以，他安排许诺到杨彩的身边。毕竟，他和许天成是老朋友，对于许诺，也算是知根知底。他不是瞎子，许诺怎么对杨彩的，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杨安的心思，许天成自然是有几分了解，他倒也乐见其成。他太了解自家孩子的性子，第一次见到许诺因杨彩流露出真实的一面时，他是又惊又喜。故而，对于杨安的安排，他乐见其成。加上，前妻的帮助，许诺很顺利的进了二中。一切，竟在掌握之中，剩下的，只能看许诺的造化了。 许诺吧，长相自是不用说，成绩嘛，只要稍稍用点心，根本不成问题。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切的一切，只差杨彩这道东风。 可惜，在杨彩眼里，许诺除了皮囊好一点，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性格，恶劣；成绩，一般；既入不得厨房，也上不了厅堂。有事没事给她找麻烦，偶尔还要把她气得要死不活，唯一的优点，给家里带来了点人气！ 老实说，杨彩自小一个人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习惯了一个人待着，不和任何人说话，习惯了每天开着电视看小说，习惯了煮很多很多的饭菜，然后倒掉。很多很多的习惯，许诺只用了短短几个月打破，改掉。 杨彩还记得，刚被杨安接回家的时候，她很黏人。杨安去哪儿，她跟到哪儿，寸步不离。深怕杨安不要她，将她丢下。说起来，杨彩是妈妈一手带大的，杨安满脑子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她跟妈妈的感情自然好，跟杨安不免要生疏许多。可她依然无时不刻的黏着杨安。 杨安不会煮饭？没关系，她可以学。杨安不会照顾人？无所谓，她可以把自己的照顾好好的。只要，杨安不丢下她。 后来，渐渐长大，看着杨安为她为公事两头跑，焦头烂额的样子，十分笨拙，杨彩很是愧疚。她慢慢的学会懂事，学会乖巧，学会一个人。 她以为，她做的很好。直到今天，生了个小病，她才发现，不是她将依赖赶跑，而是深深的掩藏。因为病中的脆弱，偷偷的撕开了点缝儿，跑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杨彩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流泪。不觉得饿，不觉得困，不觉得难受，只是落泪。哭到眼睛发胀发肿，红通通的，喉咙又干又涩又不舒服。时不时的咳嗽，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心肺给咳出去。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许诺回家。 许诺那叫一个气啊，你说，好好的一个人，一个早上而已，怎么可以把自己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眼睛肿的像金鱼眼，声音沙哑的像几百年没开口说话，鼻子底下，嘴唇上方顶着一坨黏糊糊的透明液体，也不知道擦一擦，就那么任其自然发展，流到嘴巴里也不管。许诺当时就想，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么恶心的姑娘美的跟天仙似地呢？答：一，眼睛近视，二，脑袋被门夹了。 116 因为有你，所以幸福（3） 许诺真的很想狠狠的骂杨彩一顿，结果，一靠近杨彩，看着她两只巨大的鱼泡眼，看着她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看着她用无辜又可怜的眼神望着他，再大的火气，也烧不起来，连个火星子都没留下。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杨彩摇摇头，用手背抹了抹鼻子下方，嘴唇上方的黏糊液体，眼睛一眨，一颗眼泪滑落，然后，一颗接一颗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跟决堤的黄河似地，再也停不下来。 许诺慌了神，又是给杨彩擦眼泪，又是为她抹鼻涕。那样的自然，刚进门那会儿被他嫌弃的要死的黏糊的鼻涕，他竟不觉得恶心，反倒觉得，本该如此，理所应当。 等杨彩哭够了，抽抽噎噎的靠着许诺的肩膀休息，许诺才徐徐开口，“怎么了？是不是难受了？” 杨彩摇摇头。 “有乖乖吃药吗？” 杨彩这会儿连头也不摇了，静静的。 许诺大致猜到了答案，于是下一题，“锅里的粥喝了？” 依然静悄悄的，害的许诺下意识的以为是在自言自语，“你刚才没吃东西。” 这会儿，许诺也懒得问了，直接肯定句。话落，许诺明显的感到身前的人全身僵了大概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随后，似乎是为了掩饰不自在，像某种软体的小虫子一般，不停的蠕动，直至找到一个她认为挺舒服的姿势。 许诺忍住将怀里的人揍一顿的冲动，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耐心，“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还是说，你想吃点别的？” 杨彩将‘沉默是金’贯彻的很彻底，许诺也不在意，推开杨彩，起身去厨房。谁知，杨彩跟昨晚一样，再一次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许诺脚步顿了顿，回头，杨彩抿着嘴，圆圆的两只眼睛硬生生的挤成了三角眼，眼眶里蓄满了水，好似在告诉他，只要他多走一步，她立马发洪水给他看。 许诺当时的举动是，伸手，放在杨彩的小脑袋上，笑的非常的温柔，令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杨彩就在这样的温柔里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许诺趁她一个不注意，手上一个用力，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将杨彩的脑袋瓜子狠狠的摁进沙发里，非常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给我乖乖躺着。”说完，也不管杨彩是个什么德性，非常干净利落的转身，没有给她任何多余的思考的时间与反应的空间。 待杨彩回魂，许诺恰好端着粥，拎着药送到杨彩面前，“吃，吃完了再吃药。” 杨彩用力的咬着下唇，脸上摆着拒绝。 “你要么乖乖把粥喝了，要么我来喂你。”许诺故意将‘喂’字说的又重又慢，一听就知道，他所谓的喂，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117 因为有你，所以幸福（4） 杨彩皱着眉头，天人交战了近一分钟，眼瞅着许诺敲着桌面的食指频率越来越快，不详的预感如杂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直至压死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杨彩皱了皱鼻头，端起碗，滋溜滋溜的把一碗粥喝完，连碗底的一粒米都扫荡的干干净净后，非常乖巧的将空碗递给许诺。 许诺一看，满意的点点头，“我去洗碗。” 杨彩下意识的伸手往许诺的衣角靠拢。许诺见状，嗯了一声，并且将一个‘嗯’字的尾音无限上翘与拉长，硬生生的让杨彩的手收了回去。 洗了碗，陪着杨彩在客厅待了半个小时，伺候她吃完药。许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上课了，“我去学校了？” 杨彩窝在沙发上，缩在被窝里，眼皮抬都没抬，只是身体稍稍扭动了下，以表示她知道了。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准备在沙发上躺一天？” 回答他的是，杨彩往沙发里钻了钻。 许诺只感到自己额头的青筋不停的暴起，“小彩虹，我限你十秒内开口，否则……” “你好烦。” “哟，看来没烧傻嘛，有力气嫌我烦了。” 杨彩哼哼唧唧两声，表示抗议。 许诺在茶几上坐下，轻拍杨彩的脸颊，嘱咐道，“你乖乖睡觉，不要乱跑，不想睡觉看看电视，无聊了可以给我发短信，不准在上课的时候打电话……” 谁知，电话两个字还未落下，杨彩两嘴一撅，眼睛一眨，泪珠‘啪嗒’的落下，给许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了？好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嗯？” 杨彩摇摇头，在许诺疑惑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夏东四，没给我打电话。” 不知为何，许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趁杨彩没注意，迅速的调整了下面部表情，“你可以打给他啊。” “我怕我忍不住跟我他说我病了。” “说就说了呗。” “他会担心。” “他忙的很，哪儿有闲功夫关心你的死活。” 许诺说的很顺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亡羊补牢，“我意思说，你没给他打电话，怎么知道他但不担心你。”想了想，许诺还是觉得这话不对。一转头，发现杨彩忙着自顾自怜，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你去上课吧。”杨彩掀起被子，将自己埋起来。 “你什么时候成鸵鸟了？” “我困了。” “行行行，我走，我这就走。”许诺提起背包，“晚上想吃什么？放学后我去超市买菜回来给你做。” “你煮的好难吃。” “……”那一瞬间，许诺真的好想掐死杨彩，“那吃外卖？我给你打包回来？” “算了，你煮的虽然难吃，至少比外头的卫生。” “小彩虹。” “我想吃鱼。” “……” 118 因为有你，所以幸福（5） 杨彩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沙发里，随着开门，关门，许诺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泪如雨下。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无声落泪。因为夏东四没给她打电话，因为许诺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的心情，因为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没人疼，没人爱，生病了也没人关心。杨彩哭的太伤心，太投入，以至于没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所以，她不知道，许诺看着一耸一耸的被子时，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 被子揭开，许诺不断放大的脸令杨彩忘了哭泣，只知道傻愣愣的望着他。有不知所措，有茫然，有不解，那一瞬间，占住了杨彩的全部心神，“你，不是去上课了？” “是啊，本来是要去的。可是走到半路，我想了想，你会不会太舍不得我，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我才没有。”杨彩急急的辩解，湿湿的两颊，红肿的双眼却出卖了她，虽然，她哭的原因并非如许诺所说的那样。 许诺笑的那叫一个得意，落入杨彩的眼里是那样的欠揍，唯有一个‘贱’字足以形容。 “哦，这样啊，那我走了。” 杨彩的神情一变，明明不希望许诺走，却逞强着，倔强的不开口要求许诺留下。 许诺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杨彩大概是先前哭的太狠了，有点缓不过劲儿，一抽一抽的。偶尔皱一下红通通的鼻头，吸一下不通气的鼻子，高度近视显得有点无辜的双眼。给出的整体效果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许诺往沙发上一坐，搂住杨彩，整个人一躺，分分钟挤进了一个人勉强能躺，两个人根本不够躺的双人沙发里。可以说，杨彩此刻是半趴在许诺的身上的。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体温，起起伏伏的胸膛，杨彩不免一惊，下意识的用力推了一下身下的人。幸好，许诺对杨彩有一定的了解。在杨彩行动的刹那，他浑身绷的紧紧的，任杨彩使出吃奶的劲儿，他也没移动分毫。反倒因为杨彩的动作，杨彩已经从半趴着的状态，转为了直接将许诺当人肉垫。 “你起来，不要抢我的位置。” “我要睡觉，你别吵。” “沙发又不是只有这一张，要睡你到对面睡去。” 许诺两手紧紧搂着杨彩，使她无法动弹，“两个人一起睡比较暖和。” “热死了。” “我冷。” “我很热！” “咱们正好中和一下。” “……” 许诺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杨彩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哭了大半天的杨彩，也不知是太暖和了，还是许诺这个人肉垫太称职，她慢慢的有了睡意，两眼皮上像是吊了几百斤的东西在上头似地，重的不得了。 至于许诺，拍着拍着，没把杨彩哄睡着，反倒是他自己不停的打哈欠。 119 眼见为实（1） 杨彩在家休息了两天，许诺请假陪了她一天半。第三天，杨彩实在是躺不下去，死活要去学校。两天内，杨彩好几次兴起给夏东四打电话的念头，许诺总是非常巧妙的转移话题。一次，两次杨彩也没在意，次数多了，杨彩不免心生怀疑，许诺应对自如，加上杨彩也不是真的那么的在意，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生病期间，夏东四没有给杨彩打一通电话。杨彩心里虽然失落，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两人认识近三年的时间，素来是杨彩主动。对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早已习惯。习惯是一回事，想念又是另外一回事。堪堪挨过了两天，对夏东四，杨彩已经想的不行了。许诺好说歹说，她也不愿多躺一分钟，第三天，早早的去了学校。 杨彩本来想打个电话给夏东四，许诺说，反正到了学校也能见到。杨彩想想也是，于是作罢。因为埋头预想等下见到夏东四的情景，故而，杨彩没有注意到许诺的欲言又止，脸上满满的怜惜与迟疑。 距离学校百米，杨彩非常无情无义的撇开许诺，一蹦一跳，非常兴奋的往夏东四的教室跑去。杨彩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上学的时间，校门口挤满了来上课的学生。令杨彩无法释怀的是，从校门口一路到教学楼，所有见到她的同学的表情相当丰富，有幸灾乐祸，有看戏，有事不关己，有可惜的等等，看她的眼神却无一另外的，充满了同情。 杨彩哪儿怕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了不对。她糊里糊涂的往楼上走，来往的人，尤其是女孩子，目光没有一个落下，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若她回视，对方会不慌不忙的转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杨彩虽然满脑子的问号，但是，即将见到夏东四的激动，直接将疑惑狠狠打压，连个冒头的机会都没有，全部胎死腹中。 满怀期待的步入高三年一班，迎来的并非是尖子生们如常的打招呼，而是惊讶，以及触及她的目光时的闪躲。杨彩不解，看向丁鹏程。丁鹏程一愣，随即站起，大步流星的走到她的面前，低低在她耳边说道，“找东四是吧，你跟我来。” 丁鹏程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谨慎，却让杨彩感到不安，“是不是东四出什么事了？”她急急的拉住丁鹏程。 丁鹏程微微一笑，“放心，东四很好。我只是，有点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这里说不清，咱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我慢慢同你说。” 丁鹏程越是这样，杨彩越是不安。尤其是，来来往往的学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赤裸，给了她莫名的压力。 哪儿怕在少根筋，杨彩也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内容或多或少与她，与夏东四有关。 一路走来，杨彩支着耳朵，非常用心的捕捉学生们细碎的谈话内容，一点点的拼凑。待丁鹏程带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杨彩的一张脸煞白的不像话。 那些人说了很多，版本更多，总结下来只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夏东四和高一年的校花学妹打的火热！简而言之，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夏东四移情别恋了！ 120 眼见为实（2） 丁鹏程双手搭在杨彩的肩膀上，正色道，“杨小菜，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杨彩惨然一笑，“不然是那儿样？” 对于这段感情，杨彩素来没什么信心。毕竟，她和夏东四的恋情始于一条赌约！这是杨彩从不愿提起，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夏东四，并非喜欢她而同她在一起，只是被她缠的的烦了，也怕了。 两人交往至今，一直是杨彩一头热。夏东四永远不冷不热，就像这一次，她两天没有找他，他连通电话都没给她打，呵…… 夏东四永远不会知道，对待这份感情，她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夏东四永远不会知道，在她心里，他的分量有多重；夏东四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不安，她的害怕，她的忐忑。她每一次的壮举，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心里建设，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她不是无知无觉，怎么可能不清楚学校里的女生们对她有多大的意见，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她没有一个朋友，总是一个人。那些女孩子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排挤她。其实，这些对她来说，无所谓的，只要有夏东四就够了。 夏东四对杨彩来说，就像地球与月球，月球永远都是以地球为中心旋转。所以，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要看着夏东四就好。 她心里很清楚，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想看看，她能撑多久才会被夏东四甩掉。不管怎么说，喜欢夏东四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学习好，长得好的女孩子。比杨彩优秀，比杨彩好看的更是比比皆是。 她杨彩凭什么在夏东四的身边？ 想到这，杨彩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却强笑着，不确定的问丁鹏程，“丁鹏程，我可以相信东四的，你说对吧？” “当然。” 听到肯定的答案，杨彩的笑容勉强开朗了点，“谢谢你，丁鹏程。” 丁鹏程叹息，“杨小菜，你听我说。东四认识那个女孩子只是个偶然，你听到的，不过是一些好事者胡编乱造的，事实上，东四连那个女孩子姓什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要知道，在东四身边的，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嗯，我知道。” “我说这些，不是在安慰你。东四他一直……” “哟，杨小菜……”不知从哪儿冒出啦的高龙，非常兴奋的围着杨彩转了一圈又一圈，“几天不见，你怎么越来越难看了？” 一旁的丁鹏程听到高龙的话，脸当场黑了一半。他想也不想，一巴掌直接盖在了高龙的脸上，用力推开，“你不说话会死？” “不会。”高龙咽了一大口口水，“会痒而已。”话落，眼见丁鹏程又要来一巴掌，他立马跳的远远的，非常无辜的辩解，“谁叫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说悄悄话都不带上我，所以我只能自力更生。” 121 眼见为实（3） “你太吵。”丁鹏程皱着眉头，毫不留情泼了高龙一身冷水。 高龙一听，蹦的老高，不服气道，“我这叫精力旺盛，充满活力你懂不懂？要不要我给你本字典慢慢翻？” “话太多。” “是能说会道！嘿，你说你十年的书是不是白读了？这么简单的成语都不懂，得了，我替你做主了，明天送你回幼儿园，重头来过。” 丁鹏程翻翻白眼，觉得高龙十足十的傻子，而同傻子争辩的自己，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杨彩的语气分外的柔和，“咱们回去上课吧。” “诶？这样就回去了？你们是不是太不够意思啦，我刚来你们就不说了，多不带劲儿啊。”高龙从花坛上蹦下来，意犹未尽的样子，叫丁鹏程好想抬脚将他踹进花花世界，好叫高龙体验一把何谓采花大盗。 “给你两个选择。” “哪儿两个？”高龙一脸兴奋。 丁鹏程努力压下自己将脚伸向高龙的冲动，“一，你蹲在这里慢慢享受花啊草的迷人芬芳，等待蜜蜂啊小虫子来光顾；二，我送你一程，让你见识下倒插葱神迹，顺便了解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高龙眨眨眼，学着名侦探柯南里的新一那般，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他苦恼的看了看丁鹏程，又看了看花坛，“在做出选择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你要保证你不会揍我。” 丁鹏程挑眉，“哟，不错嘛，还知道自己欠揍。” 高龙接的非常顺口，“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高龙诶，生在黑龙江的一条人间之龙，集天地之灵气，收万物之精华。若生在古代，可是帝王之相。只可惜，天妒英才，让我投错了胎，生错了年代。”高龙深深叹息，一口气还未叹完，已经重新振作，一脸坚定，充满了丁鹏程看不懂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过剩的自信心。“不过，不要紧。是金子，不管在什么地方，总会发光，发亮的。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国家栋梁，与将才，为祖国的建设……诶，你们去哪儿啊？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杨彩静静的走在前头，低着脑袋，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脚尖上，不曾离开过，令人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丁鹏程落在杨彩的身后，一边关注着她的动态，一边忍受着高龙不断制造的噪音。一心两用，结果哪儿个都没用上。 在丁鹏程眼里，杨彩最是单纯直接。从未想过，她也会流露出不同于寻常的一面。这样的杨彩，是陌生的。她的冷淡，她的疏离，通过身体语言，不断的传达给丁鹏程。一向爱笑的杨彩，笑容不见了。总是热情如火的人，此刻冷冷清清，仿若周遭的一切与她无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清，看不见，谁也无法猜透她的世界。 122 眼见为实（4） 丁鹏程绞尽脑汁，设想杨彩的各种可能。偏偏，高龙不安生，不停的吵他，烦他，闹他，折腾的他快成神经病了。忍无可忍，他一把环住高龙的脖子，在高龙哇哇的尖叫声中，拖到角落里，实施各种刑法。待丁鹏程神清气爽的出来时，杨彩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儿。他眉头紧蹙，捡了个他认为杨彩有可能前往的方向走。鼻青脸肿的高龙泫然欲泣的跟在丁鹏程的身后，用丁鹏程的话来说，想跟来，可以，把你的嘴闭紧了！ 两人顺着校园的小道，大步的往前走，丁鹏程的脸上透着担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小菜一点点的步入他的视线，走进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世界。他从对杨彩没什么感觉，到觉得这个女孩子不错，发展成现在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心疼她的小妹妹。他是独生子，不知道旁人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妹妹，他只能在杨彩追夏东四的时候，暗暗的能帮衬点是一点。 所以啊，眼见夏东四很那朵校花走的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着急，甚至暗暗庆幸，杨小菜没来上课。 听到有关于夏东四和那朵校花的种种传言，杨彩脸上的暗淡，受伤，遮也遮不住。丁鹏程别提有多着急，有心想替夏东四说好话吧，偏偏高龙不识相，跑出来搅局。若是杨彩乖乖回教室上课，倒也罢了。如果……哎，丁鹏程重重的叹了口气，很想逮着身后的高龙在揍一顿。他真的很想仰天长啸：那两个小破孩谈恋爱，他瞎操个什么心啊。 在丁鹏程捶胸顿足的时候，他找的要死的杨彩此刻正慢悠悠的在校园的一角晃荡。这里有两棵树，一棵她的，一棵夏东四的。原本不过齐腰高的两棵小树，经过时间的洗礼，已长到杨彩必须仰望的高度。 当时，杨彩有意而为之，两棵小树的距离正好是两个成年人并肩而立的宽度。长大之后，它们的枝杈缠缠绕绕，再也分不清彼此。对于自己的杰作，杨彩分外的满足与自豪。 杨彩轻轻的抚摸着属于夏东四的那棵小树的枝干，神情温柔，像是正抚摸着的是夏东四的脸，而非小树。她两眼定定的看着某处，嘴角始终微微上翘着，保持在四十五度角。站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加上渐强的阳光，还未痊愈的身体有点受不住，。她的额上布着细细的汗，气息有些微的急促。扶着树干，杨彩在两棵小树的背面坐下，后脑勺靠着小树，看着蓝天白云，很是闲适惬意的样子，使她唇角的笑容也变得美好了起来。 凉风徐徐，加上感冒药的药效，杨彩昏昏欲睡。 “东四，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道说不上好听，却十分轻柔的声音将杨彩唤醒。当然，杨彩打死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听到了东四的名字才彻底清醒的。 123 眼见为实（5）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杨彩伸出半截脑袋，偷偷的打量着男的俊，女的俏，如诗如画的两人。不管那女孩子是否长相清纯，气质是否出尘，杨彩只看得到夏东四，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明媚。他的眼神，落在那朵如白莲花的女子身上，那样的专注，专注到杨彩嗓子奇痒，忍不住轻咳出声，他也没听到。 夏东四时不时的低头，附在那个女孩子的耳朵说些什么，后者低眉浅笑。两人一个阳光明媚，一个清丽脱俗，当真匹配到了极致，刺的杨彩睁不开眼。 杨彩的目光自打落在夏东四身上的那一刻起，再也无法移开。他思考时习惯性皱起的眉头，高兴时毫不吝惜的笑容，恶作剧得逞时如月牙般的眼睛……杨彩第一次知道，原来夏东四的表情可以如此的丰富多彩！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连他们的对话她都没听清。她只见到夏东四的双唇一张一合，时不时的上翘，在上翘，别说下压，连平行都不曾有过。 她唯一听清的一句话是，那个女孩子踮起脚尖，快速的在夏东四的嘴唇啄了一下，说道，“夏东四，我喜欢你。” 躲在树后的杨彩气到差点吐血，满脑子想着怎么给女孩子几个耳刮子。然而，她还未有所行动，那女孩子已经‘哧溜’的跑了个无影无踪，末了，还不忘给夏东四一个无限娇羞的小媚眼。 杨彩紧握双拳，正想冲出去给夏东四消消毒。然而，一个抬头，夏东四一瞬不瞬的望着女孩子消失的方向，那样的深沉，叫人看不懂，叫杨彩心塞，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一点一点的往树后缩了回去。 夏东四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上课铃响了，下课铃再接再厉，久到杨彩的心，痛到麻痹，痛到可以将双腿发麻的感觉忽略不计。 夏东四走了，杨彩依然驻足在原地。她深深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脑海里空荡荡的，心头空落落的。 她从上午站到了下午，从下午坐到了放学，从放学等到了许诺。 许诺是怎么找着她的，她不知道。她唯一记得的是，在许诺轻轻唤出‘小彩虹’三个字时，她空白了一天的面容，有了些许的笑意，眼泪如掉线了的珍珠，一颗紧接着一颗，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她的身体很冰，冰的可以让水结冰；她的脑袋很烫，烫的可以煎鸡蛋。许诺小心翼翼的搂着杨彩，体验着冰火两重天的快感，任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他身上抹。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问，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给她肩膀的依靠，给她怀抱的温暖。 杨彩默默的流泪，无声的哭泣，不吵不闹不骂人。她却不知，她越是这样，许诺越心疼。他宁愿她哭出来，喊出来，也不愿她憋在心里头。 124 眼见为实（6） 那天晚上，杨彩趁许诺不注意，跑了出去，去找夏东四。她没有去夏东四家里，因为怕林兰多想。杨彩身上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家居服，光着脚，身无分文的坐在夏东四上下学必经的路。她没带手机，又不敢去敲夏东四家的门，只能守株待兔。 她的样子，说不上好。没戴眼镜的两只鱼泡眼一览无遗，嘴唇干裂，脸色苍白，两只脚底板黑麻麻的，脏兮兮的，有几颗小石子非常顽皮的嵌在肉里，指甲盖不知道踢到什么裂了开来，血迹斑斑。 杨彩无知无觉的坐在花坛上，现在虽然是五月份，但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夜晚的徐徐凉意。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唤着夏东四的名字。一遍，一遍，似烙在了骨子里。 许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高烧不退，又受了寒，对于感冒还未好全的杨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许诺也是傻子，一发现杨彩不见了，急急忙忙往外跑，同杨彩一般，光溜溜的一身，没钱，没手机，连脚上的伤也是如出一辙。 三更半夜，路上行人稀稀拉拉。许诺背着杨彩，一步一步的往医院去。幸好，路上遇到个好心人，帮他拨了120，否则，横着进医院可不是一个人了。 许诺在杨彩的病床上守了一整天，杨彩醒来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关切的问道，“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 杨彩轻轻摇头。许诺见状，轻轻的舒了口气，然后，脑袋一歪，倒在了床沿，任杨彩怎么叫唤，怎么拍打也没个反应。 杨彩吓坏了，大声呼救。医生一检查，除了脚底板的几个小伤口，有点脱水外，整个人好的不得了。只要好好的睡一觉，便没事了。 在许诺睡觉期间，护士进来换药，看着她和许诺笑的暧昧又羡慕，“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躺了两天，他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两天。我叫他去休息，他说你醒来的时候如果边上没熟人，会害怕。为了减少去洗手间的次数，连水都不敢喝。两只眼啊，熬的红彤彤的，跟兔子似地。” 护士拉拉杂杂说了许多，杨彩看着睡梦中的许诺，喉头干涩，心头发酸，发软。 许诺醒来的时候，杨彩问他，为什么待她这样好。 许诺笑的没心没肺，“因为你爹托我照顾你啊。要不是杨叔叔，我才懒得搭理你。” 杨彩狐疑，倒也没去深究。她的心思，全部在夏东四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 她的脑海里一直被夏东四面对那朵花时的各种神情占据，心痛着，也茫然着，不知道自己的不顾一切，不管夏东四的感受，一味的横冲直撞，是对，还是错？ 她怔怔出神，连许诺醒来也察觉。 125 眼见为实（7） 许诺微微叹息，起身，探手贴在她的额上，“可算退了。姑奶奶，你再这么折腾几回，我不死也去半条命，到时谁负责？” 杨彩抬头看着许诺，“你一早知道了对不对？” 许诺呵呵一笑，“我知道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杨彩见许诺抿着双唇，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微微的感到不满。然而，目光触及他憔悴的面容，疲惫的神态，便怎么的也生不起气来。她咬了咬唇，拿着枕头当做许诺撒气。又是掐，又是砸的，念念有词，“我早该想到的。每次我想要给东四打电话，你总是想方设法的阻止我，转移我的注意力。若我问为什么，你必顾左而言他。也就我傻，居然没往深的想。” “小彩虹，”许诺脸上的笑容再也摆不起来，“对不起。” 杨彩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折腾枕头，只是在没有了刚才的狠劲儿，“说不定他们只是朋友。你也知道，喜欢东四的人那么多，她们总见不得我的好。东四和哪儿个女孩子走的近点儿，她们必编排个什么事儿出来。我认识东四近三年，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彩虹……”许诺欲言又止。 杨彩扬起脸，冲许诺笑的分外灿烂，“我相信东四。”然而，她眼眶里不停积聚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许诺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你是傻子么？” “我只是……”杨彩微微一笑，两眼一弯，泪珠落下，“喜欢夏东四啊。” 杨彩被许诺强制性的留在医院里又待了一天，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出院。不过几天的时间，杨彩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显得病怏怏的，脸色白里透着黄，特别的没精神。按理来讲，她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调养一下。可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小树林里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画面，一想到她不再的期间，让那朵花儿有机可乘，无论怎么的也坐不住，跟在许诺的后面，不停的撒娇，再撒娇。 许诺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主儿，杨彩怎么求，他始终死咬着不松口，一定要她在家里头多休息个几天。 杨彩怒了，站在餐桌上，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诺，霸气十足的说道，“你若不答应，信不信，信不信……” 许诺双手环胸，笑眯眯的靠在冰箱上，有志无恐，“信什么？” “我，我立马从这跳下去！”杨彩脚用力跺，狠了狠心，发出豪言壮语。说完，不待许诺有何反应，她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实在，实在是太丢人了！餐桌这点高度，别说摔死，连跟汗毛都伤不到。她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话呢？ 许诺扑哧一笑，一开始大概顾及杨彩的感受，笑的挺斯文。后来，越想越好笑，于是乎，再也不压抑自己，捂着肚子，笑的差点儿没厥过去。用杨彩的话来说——抽风了！ 126 眼见为实（8） 杨彩不干了，小嘴一撅，两眼一挤，呜啦呜啦哭的好欢乐。笑的得意忘形的许诺立马大惊失色，屁颠屁颠跑到餐桌前，“怎么说哭就哭了呢，跟水龙头似地，水龙头好歹也有停水失灵的时候啊。” 杨彩一听，哇的一声，哭的更加伤心欲绝了。许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没事儿多什么嘴啊！ “乖，不哭，不哭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杨彩抽抽噎噎，“我要吃豆浆油条。” “感冒才好，不能吃油腻的。” “呜哇……你欺负人！” “好好好，我买，你想吃多少，我买多少，保证让你吃到不想吃为止。” 杨彩吸吸鼻子，“你刚笑我。” “因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一见你就笑。” “真的？” “千真万确。” “呜哇……你说谎，男孩子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okay，okay，我错了，我笑是因为，你傻的实在太可爱，可爱到独一无二。” “真的？” “我发誓。” “呜哇，坏蛋，你怎么可以骂我傻？谁都可以，就你不能说我傻。” 许诺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自认为挺能说会道的，今儿个是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说都错，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姑奶奶，我错了！求您别哭了，成不成？哭坏自己，谁心疼你啊，是不是？” 杨彩两眼一眨，两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扑腾一声，掉落，“你说的对，我是傻。我总是喜欢把一些东西强行送给他，我的喜欢，我的时间，我的胡搅蛮缠。我觉得这些除了他，我不会给任何人。可是，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到头来，一切的一切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许诺心一紧，“傻瓜，男孩子没你想的那么好心的。喜欢便是喜欢，若不喜欢，别说每天同你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躲都来不及，哪儿会有那么多的闲功夫搭理你。” “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可没这么好心，不过是实事求是，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嗯？” “可是，可是……” “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只要没有当事人点头说个是，任何事都有转圜的余地，你说是不是？” “许诺，我可以，再信一次吗？” 许诺一脸宠溺，温柔的揉乱她散下来的长发，“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不要让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很多年后，杨彩不止一次的想，自己当初为何有那样多的勇气？亲眼目睹的情况下，凭什么可以笃定夏东四对她有同样的感情？哪儿怕仅有一分！ 如果，那时候，她乖乖的听许诺的，多休息几天，或许，她可以装疯卖傻的与夏东四继续走下去。如果，那一天，她提前打个电话给夏东四，而不是心心念念着所谓的惊喜，他们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127 耳听为虚（1） 杨彩去学校的那天，谁也不知道。在老师的点名簿里，给她登记的是，病假！许诺只以为，她乖乖的在家里休息，夏东四则依然没有给她任何的信息与电话。杨彩呢，一直在努力的做着心里调整，不断给自己暗示，她所看到的一切，一切全不是真的，一定是另有隐情。再则，夏东四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作，全是那朵花主动，指不定是那朵花自作多情！ 用了一天的时间，杨彩终于摆平了心态，以初次向夏东四表白时，紧张，又有点小激动，夹杂着一份小小的羞涩的心情，打着给夏东四大大惊喜的名号，在夏东四上体育课时，不声不响的跑了过去。 二中学校有个不好的地方，操场只有丁点大不说，每隔二十来米的距离必定种棵单人勉强能够环抱的榕树，让本就不大的操场看过去更加的狭小了。 这些榕树，因为树荫够大，成了学生们躲太阳的好地方。同样的，夜晚来临时，更是无数校园情侣们约会亲热的好去处。故而，在f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中书场，二中情场。 一中的学生们大多是埋头啃课本，二中的学生更愿意找个帅哥，找个美女打发枯燥的学习生活，度过一个难忘的高中生涯。这便是为什么二中只是二中，总成不了一中的根本原因。 说这么多，主要是因为，杨彩刚刚通过校门卫的关卡，便看到三对小情侣牵手小手，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一番，大大方方的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大道上，没有一点的顾及与避讳。造成如此现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东四与杨彩！ 有了杨彩为爱情奋发图强，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二中为先例，学校虽然不提倡学生们早恋，但只要两个人能够互相促进，领导们全当没看见。如此这般，二中内成群结队的风气越来越胜。 杨彩对于自己追逐夏东四所产生的连锁效应压根不晓得，她只是用羡慕的双眼注视着三三两两从她身前经过的小情侣，忍不住幻想，等等找到夏东四，也要像他们这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感情好的没商量。 抱着对即将到来的美好的想象，杨彩蹦蹦跳跳的往操场去。 认识夏东四的时间，不算短，对他的一些习惯，杨彩还是知道的。譬如，夏东四上体育课时，最喜欢靠在单杠边上的一棵榕树休息。第一，这棵树在操场的最角落，最偏僻，往树背后一坐，偷偷懒什么的，老师不那么好发现；第二，二中地势落差大，大概有一层楼的高度差。小卖部和这个小角落之中仅隔两到三米的距离，一嗓子吼下去，老板立马丢一瓶水上来，相当省时省事。 杨彩轻车熟路的猫着腰，靠着绿化带，摸摸索索的靠近夏东四的所在地。不出所料，还未抵达树坛，便听到高龙不加掩饰的声音。杨彩掩嘴轻笑，正打算给他们个惊吓，却听到高龙的大嗓门，“东四，杨小菜快要中考的时候，要不是我们打赌她考不上，你觉得你现在会跟杨小菜在一起？” 128 耳听为虚（2） 躲在绿化带后的杨彩浑身一震，呆呆的蹲在那，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安慰自己，这大概又是高龙说话太快，一时口误。认识这么久，高龙说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吗？ “鹏程，你拉我做什么？我难道有说错？本来嘛，那时候东四烦杨小菜烦的要死，巴不得逃的远远的，永远见不到她。这主意还是我出的，赌是我设的，怎么可能记错。东四，你倒是说句话啊，关键时刻做什么哑巴。” “闭上你的嘴。” “东四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以杨小菜的破成绩能够考上二中，东四，真的对不起。” “我说闭嘴，你不懂？”哪儿怕看不见丁鹏程的表情，一般人听到他低沉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也该知道，此刻的他，如那暴风雨前的平静。 偏偏，高龙打出生开始，注定少了根筋儿，不怕死的继续道，“你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东四自打认识杨小菜后一点儿不快乐？虽然，对杨小菜感到很抱歉，但是，白棠确实更适合东四。” 白棠，便是那朵花儿的名字。一个花儿一样的女子，带着花儿一样的名字，当真是人如其名。 “你说完了？” “我说……啊，你打我做什么？” “我说你tmd懂个屁。”素来温文的丁鹏程，竟爆粗口，可见他气的不轻。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向来只对小人出手。” “我早在上个月便成年了！” “高龙，你装傻有意思？”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那我打到你懂为止。” 说着，便传来高龙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大概是高龙的叫声太惊心，以至于杨彩听的太入神，丝毫没注意到夏东四双手插着口袋，心事重重的往出口方向走去。所以，当夏东四吃惊的看着蹲在草丛里的杨小菜时，杨小菜竟还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只是怔怔的望着他，好半响，浅笑着，轻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夏东四。” 夏东四若有所思，“你，都听到了？” “啊？啊……”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杨彩张了张嘴，想了想，缓缓摇头。 夏东四‘哈’的一笑，“我知道了。”不知是否是杨彩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透着浓浓的苦涩。 然而，不待她多想，夏东四拐了个弯，掠过她，往外走去。 那一刻，杨彩的心，百转千回，终是忍不住问到，“是真的吗？那个赌约。” “你想问的就这个？”夏东四不给杨彩任何开口的机会，急急的说道，“如果你问的只是这个赌的话，我的答案是，没错，我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输了，输给了鹏程！若非因为那个该死赌约，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杨小菜。” 杨彩双眸含泪，笑着，喉头却紧的不像话，“这样啊……”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 129 耳听为虚（3） 杨彩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里，该去哪儿里。只是盲目的，没有目的地的走着。她没有注意到吵杂的人群，忘了时间，空间，脑海里盘踞着和夏东四自初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切的一切，好似在昨天，那样的清晰，她甚至记得夏东四每一个面部表情的变化：高兴的，兴奋的，难过的，愤怒的，以及深深的厌恶。 一想起夏东四眼底不加掩饰的嫌恶，杨彩的心脏剧烈收缩着，痛的她脸皱成一团。她以为，她忘了呵！忘记当初的夏东四对她有多么的排斥，有多么的不喜。原来，不是忘了，是刻意忽略，她不过是觉得，只要不在意，便会像从未发生过的不存在。细细想来，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不算他们相识的时间，自打交往以来，满打满算差不多八个月。夏东四从未开口对她说过喜欢两个字。何止没说过喜欢，除却那次的赌局，他没有一次主动找过她。电话，永远是她打给他的，信息，全部是她自己发给他的。他不认识她的同学，不知道她的生活环境，只知道她是二中高一年四班的学生。更多的东西，杨彩时不时的灌输给他，而他，大部分时间是左耳进，右耳出，听进去多少，杨彩全然不知。 大概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她一下课，总是习惯性的往夏东四的教室跑。用许诺的话来说，是她把夏东四宠坏了！ 或许吧。 杨彩惨然一笑。不知道有多少人告诉过她，男人不能宠，宠的无法无天了，他便不把你当回事，可有亦可无。小说上也说，不要总是围着男人转，以他为中心活，太没自我的女人，终究会被男人嫌弃，成为他出轨的最好借口。 杨彩曾不止一次的问，爱一个人，难道不会想把所有最好的给他？全心全意的对他？ 有人告诉她，会！但是，这个人除了你的父母，在没有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对你好。因为人都一个样，不会像父母那般，无条件的待你。一旦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他们会把自己曾付出的东西，一点一点收回。 杨彩记得很清楚，当时，她非常坚定的告诉那个人，她会！因为，她是那样的喜欢夏东四，喜欢到没有自我。 细细回想，那个人那时候看她的眼神很奇特，很复杂，带着她看不懂的东西。现在才明白，那个东西，叫怜悯！ 杨彩无声的笑着，哭着，哀戚的模样，叫人心疼。看在过路人的眼里，更像个疯子。她疯疯癫癫，一路上胡言乱语，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哀嚎痛哭。后来，干脆坐在大马路的中间，逢人便问，夏东四，我喜欢你，我错了么？ “不，你没错。” 隐隐之中，有人这样告诉她。声音那样的轻柔，好似深怕重一点都会伤害到她一般。 “真的吗？”杨彩如落水的人，拼命的抓住浮木，苦苦的挣扎。 “真的。” 听到答案，杨彩笑了，不张扬亦不内敛，恬淡而美好。 130 耳听为虚（4） 之后的日子，发生了些什么，杨彩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只知道，她似乎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内容，她一个也没记住，空空白白的。 杨彩这一觉，睡过了期末考，睡过了暑假。待她从睡梦中醒来，正值八月初，新学期开学前一半个月。她很茫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杨安，支支吾吾，问许诺，转移话题。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面容消瘦。再看看杨安，看看许诺，双目之中俱透着欣慰，以及淡淡的担忧。他们看上去，竟比她还要憔悴上三分，很累，很疲倦的样子，精神却出奇的好。 接下来的日子，杨彩过的很恍惚，有时候脑子很清楚，有时候整个人如梦似幻的，一点儿不真实，有点轻飘飘的感觉。想起夏东四，她会笑，笑着笑着不知为何便哭了起来，很是莫名其妙。 许诺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吃饭，盯着她吃药。睡觉时，更是将他的手与她的紧紧绑在一起，只要她稍稍有点儿动静，他会立马从睡梦中惊醒，见她好好的睡着，他才会稍稍的松口气。 这些小小的事儿，在两个月内，每天都在上演。 因为，杨彩疯了！为了夏东四。 当许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提刀直接杀到夏东四的家里。是可悲又可怜的杨彩的哭声阻止了他，让他将冲动压下，从怒火中清醒。 他将杨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杨彩转到了b市，接受最好的治疗。 杨彩清醒的时候，很正常，乖乖的吃饭，乖乖的睡觉，像个刚刚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听话得不得了。用医生的话说，叫印随反射！如刚出生的小动物，睁开眼第一个看到是许诺，于是便把许诺当作自己的妈妈。如果许诺叫她过去，她会笑嘻嘻的坐在他的身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一般。 前期，杨彩糊涂的时候，还是比较多的。她的心里挂着夏东四，嘴里不停的念着夏东四三个字。念的多了，积压到一定的量，她便会爆发。砸东西，摔东西，这些，杨安和许诺都不怕，他们怕的是，她会在无意间伤害到自己。 医生说，夏东四是杨彩最好的药引！ 杨安不等医生说完，想也不想的拒绝。许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不断的涌起一股无力的感觉。 看着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的杨彩，许诺有时候脑子里兴起，杨彩永远不要好起来，一直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想法。事后，他又忍不住狠狠的在心里将自己唾弃一番。 不是他不想见到杨彩好起来，实在是，他太清楚，太明白，只要杨彩一恢复，她便会想也不想的跑到夏东四身边。不管夏东四曾对她有过怎样的伤害！正如杨彩自己所说的那般，她喜欢着夏东四，喜欢到可以不要尊严，放弃自我。 131 为你痴，也为你疯（1） 临近开学，因为杨彩的情况，杨安考虑着，是否为她休学，或者直接转学。只要不见到夏东四，杨彩会好好的吧，杨安如此相信着。 许诺不这样想，他认为，解铃还需系令人。是，杨彩现在情况的确有所好转，可她心中的结还未真正的解开，难保以后不会上演同样的事儿。所以，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苦苦挣扎，他决定，和杨彩一同回f市！ 杨安自然强烈的反对，换来的是杨彩的乞求，不断的哀求。杨彩说，爸爸，夏东四是我生命的全部，若没了他，我整个人便是空的。那种空空的感觉，爸爸，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如果你回去，发现，他身边根本没有你的位置了呢？” 杨彩一愣，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些。她静静的坐着，下唇被她咬的出了血也没发觉。杨安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正考虑着要不要松口时，却见杨彩惨然一笑，脸色那样的惨白，透着深深的绝望，“我会，祝福他。” “好，爸爸相信你一次。” “谢谢你，爸爸。” “傻丫头，我只是，只是……”杨安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彩吸吸鼻子，“我知道，我都知道。” 隔天一早，在许诺的陪同下，杨彩坐上了回f市的飞机。 开学的前一天，杨彩很早便到了学校。凌晨的空气微凉，她孤零零的站在不算大，却也不小的校门口，显得格外的渺小，加上一身白色的夏装校服，将她衬得越发单薄。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杨彩竟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我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缓缓步入校园。穿过操场，走过草地，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她用脚，一点点的回忆着她和夏东四的所有过往。有哭有笑，有吵有闹，有苦有泪，却组成了她最美好的年华。因为夏东四，她枯燥无味的学生生涯，他的生活才变得如此丰富而多彩。 不知不觉来到小树林，站在属于她和夏东四的小树前，杨彩脸上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伤与怀念。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后，想了想，伸出大拇指，轻轻的抠起了树皮。指甲缝被木刺扎伤，流血，她不在意。指甲盖翻了，她换一只手指继续挖着。直到，夕阳西下，寻了她整整一天的许诺担心又愤怒的出现在她的身前。 杨彩是那样的专注，即使许诺身上的火气旺的可以把这一小片的小树林燃烧殆尽也未拉回她的注意力。 他皱眉，不解令杨彩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究竟是什么。顺着她的双手，只见，小树的底部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杨彩永远属于夏……’夏字才完成了一半不到。小树血迹斑斑，字体模糊，许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出来。然而，不用多想，许诺也知道杨彩想表达的什么。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嫉妒，去神伤，更多的是烧的更加旺盛的怒火，因为，杨彩血肉模糊的十指！ 132 为你痴，也为你疯（2） 杨彩的十指，指甲盖要么上翻，要么开裂，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光是看着都替她感到疼。杨彩自己呢，好似没有痛觉，指甲没了，便用手指头慢慢磨，宁愿用指上的肉将木刺带起，也不在乎自己的手指如何。 许诺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他想也不想的抓住她的手，阻止她不爱惜自己的行为，怒吼，“你疯了吗？你觉得这么折腾自己好玩吗？” 杨彩缓缓转头，怔怔的看着许诺，好半响，她展开笑颜，甜甜的开口，“许诺，你来啦。是来接我回家的？等等啊，我把这几个字写完了，就跟你回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彩重重的点头，天真又无邪，“写字啊。” 许诺气呼呼的抓着杨彩的手放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你看看你的手！” 杨彩惊呼，“呀，怎么流血了？” “因为你没长脑子！你不知道找把小刀？哪儿怕地上随意捡颗石头也比你用指甲强！” 杨彩咧嘴一笑，很是无辜，“我忘了。” “你忘了？你居然说你忘了！”许诺气到不行，音量提高猛的提高，“杨彩！” 杨彩缩了缩肩膀，眼见许诺准备说教，立马扁着小嘴，泪汪汪的张开十指，可怜巴巴的喊道，“好疼……” “哟，知道疼了啊？”许诺冷嘲热讽，“我以为你不光是没长脑，现在才晓得你压根是不长心，不长肺，浑身上下全铁打的。你抠啊，继续抠啊，有种你把整棵树的皮都给我剥干净了。” 杨彩不言不语，直接将十根手指头伸到许诺眼前，“真的好疼，呜呜呜，好痛。” 许诺额上青筋暴起，“痛死你活该！”却是右手一伸，准备拉她的手，目光触及她伤痕累累的十指，手顿了顿，抓住杨彩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 “哎哟，好痛，好痛，人家真的好痛哦，痛的走不动了。” “你是手受伤，不是脚！”许诺一脸黑线，好像将某道不要脸的小彩虹拍飞。 “就是痛嘛！” 结果，自然是杨彩大获全胜。用许诺的话说，大概是他上辈子欠她太多！ 杨彩乐呵呵的趴在许诺的背上，听着许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心情格外的美好，好到连自个儿啥时候哼起了小曲儿也没注意到。倒是许诺，听着杨彩完全不着调的哼哼唧唧，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到底哼了啥，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嘴角竟一再的上扬，心情格外的美丽。 许诺带着杨彩上医院处理手上的伤口。看着医生清洗，挑木刺，拔指甲，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不是因为杨彩又哭又闹，恰恰相反，杨彩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在没有麻醉，没有止痛的情况下，任医生折腾，没有哼一声，没有吭一声，乐呵呵的坐在病床上荡着自己的两只脚，看着倒像是在欣赏美景。 133 为你痴，也为你疯（3） 医生夸杨彩坚强，夸她能忍，夸她心态好。许诺心里明白的很，不是她不痛，而是手上的痛，不及心口上的痛万分之一。唯有痛着，她才能清醒，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让自己有活着的感觉。同样的，她越是表现的毫不在意，心里头越在乎。她越想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越是叫人轻易看出她心里头究竟有多放不开。 医生嘱咐，手不能碰水。杨彩说，好。 医生叮嘱，两天换一次药。杨彩说，好。 医生交代，若伤口发炎，一定要回医院。杨彩说，好。 杨彩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什么也没有过一般，却让许诺的心揪成一团，替她痛，替她难过着。 回家的路上，杨彩的眉眼始终弯弯的，不管许诺说什么，她都点头，不似往常那般，他说一句，她顶十句。 杨彩的态度，令许诺越发的不安。他倒希望她哭，她闹，她折腾，她砸东西。也不愿她像现在这般，平静的过了头。正所谓，平静过后，便是暴风雨来袭。 那一晚，许诺始终不敢睡，怕杨彩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杨彩倒好，一觉到天亮。看她因刚睡醒，红的似苹果，叫人想要大大咬一口的双颊，就知道她睡的有多安稳。许诺稍稍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大大的郁闷了一回。暗讽自个儿没事儿瞎操心。 许诺为杨彩洗漱时，不停打哈欠，一副困的不行的样子。杨彩眨眨眼，没心没肺的问，“你昨晚做贼去了？” “是啊，准备去偷东西来的，结果守了一宿，也没逮着机会。”许诺回答的似是而非，说话期间，又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双眼都挤出水来了。 杨彩大感惊奇，正想询问前因后果，许诺好似知道她的心思，在她开口之际，手上的毛巾直接甩到杨彩的脸上，狠狠的搓啊，可劲儿的揉啊。杨彩痛的呜呜直叫，火了，抬起脚，狠狠的踹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留情。 许诺哎哟一声，龇牙咧嘴，“以德报怨啊你。” “是你先开始的。” “我怎么了我？” “你用毛巾报复我昨天没有知会你一声，自个儿偷偷溜出去玩的事儿。” 许诺冷哼，“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小肚鸡肠？” “别人我不清楚，你许诺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 “神经。” “嘿嘿嘿，一大早说脏话，你没刷牙吧你。” “是啊，没刷，不信你闻闻。”说着，许诺煞有其事的张大嘴，靠近杨彩，不断的哈气。 杨彩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你好恶心。” “谢谢夸奖。” “不客气。” “早上想吃什么？” “被你恶心到了，没胃口。” “这样啊，那你学校也别去了，乖乖待家里头好了。” 134 为你痴，也为你疯（4） “……”杨彩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知道就好。” “许诺，你混蛋。” “谢谢。” “谢你个头。” “好，咱们吃猪头，正好给你补补脑。” 杨彩知道，这辈子，她永远别想在口头上占许诺的便宜。可她总受不了许诺三番四次的撩拨，明明知道身前有个坑，还不要命的往里跳。 杨彩手上的伤口摆在那，猪脑自然吃不了。没有猪脑，豆腐脑也不错。杨彩用两手腕夹着油条，泄愤一般的咬着，咬的时候哪儿也不看，就盯着许诺瞧。以此来告诉许诺，她现在有多想吃了他。 许诺哪儿会感受不到对面所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他乐呵呵的吃早餐，时不时的给对面喂上一口，免得她成为世上第一个被油条噎死的人。面对喂到嘴边的豆腐脑，杨彩犹豫了一下，吃了下去。她犹豫，是因为这是许诺用过的勺子，她吃下去，则是想给自己补补脑，以求有一天能在口头上占许诺一点儿便宜。 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早餐，许诺帮她穿戴好，替她带上手套，领着杨彩上学去。一路上，杨彩如刚从鸟笼里放飞的小鸟，迫不及待的往学校赶。 在路上，难免会遇到二中的学生。因为担心杨彩，许诺死活跟在她的身侧。学生们的目光随着许诺，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杨彩的身上。令杨彩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看到她和许诺并肩走在一起并未感到不对，倒像是早知道如此一般。 杨彩纳闷，不解的看向许诺。许诺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越是接近学校，学生们越多，他们看着杨彩的眼神也越精彩。有指责，有不屑，有气愤，甚至有嫉妒。 连许久未见的高龙再见到他俩时，也是一脸的鄙夷，重重的哼了一声，快速的越过，那样子，好似杨彩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有了高龙，自然少不了丁鹏程。他看着杨彩，欲言又止，最后，深深的看了杨彩一眼，将满腹的话语全部化作一声叹息，离去。 在二中里，谁不知道高龙，丁鹏程，夏东四三人乃是铁三角。故而，在高龙和丁鹏程离去后，夏东四冷着脸从她身边经过，看也不看她一眼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杨彩，虽然感到受伤，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 她想也不想的开口，喊住夏东四。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甜。没有什么不妥，然而，不管是夏东四还是来上学的学生们，全在这一秒定了格，看好戏一般，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那些人，也许没有恶意，也许只是觉得好玩，可是，落在杨彩身上，却像针扎般难受。 想了想，杨彩鼓起勇气，“夏东四，我……” “东四，早上好。”一道白莲般的身影上前，轻轻搂住夏东四的手臂。 135 为你痴，也为你疯（5） “嗯。”夏东四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棠，“走吧。” “好。”白棠笑的很甜，很甜，甜的杨彩双眼刺痛不已。 眼看那双俪影越来越远，杨彩咬了咬唇，追了上去，拉住夏东四的另一只手肘，“夏东四，我们谈谈好不好？” “不要碰我！”夏东四声音尖锐，用力扯回自己的手。 杨彩啊的一声，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十指着地，当场痛的面色惨白，手套湿濡一片。许诺急忙冲上来，扶起杨彩，看着被染红的手套，心疼不已。他对夏东四怒目而视，“你若不喜欢小彩虹碰你，说一声就好，何必这么大力？” 夏东四背对着他们，始终不曾转头看他们一眼。 杨彩无限哀婉，“夏东四，你真这么讨厌我？” 夏东四抬脚欲走，看样子，连话都不愿意同杨彩说一句。 杨彩见状，推开欲要帮忙的许诺，自个儿双手撑地，蹒跚的起身。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笑的那样的决绝，“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会烦你。” 说罢，她抬头挺胸，向前走去。与夏东四擦身之时，她的步伐有那么一瞬间顿住，她咬咬牙，重重的踩了下去。她说，“夏东四，谢谢你。夏东四，对不起。夏东四，再见！” 那一天，杨彩像往常那般，笑着，该上课的时候好好听听课，下课了，便到走廊里晒晒太阳，顺便体验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 那一天，许诺紧紧的跟在她身侧，看她笑，看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说，“许诺，我很好，真的！你看，我脑子多清楚啊，一粒药都没吃。” 她说，“许诺，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还有爸爸，还有你。” 她说，“许诺，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为的要死不活的爱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只是，还没有适应而已。等我习惯了，就好了。” 她说，“许诺，原以为没了夏东四，我不能活，可是，我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能跑，能跳，能笑。” 她笑着，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许诺，你知道这里空着的感觉吗？一点儿不痛的，真的不痛。” 许诺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因为心不再了，所以才不痛。 杨彩靠在许诺的肩头，开心的笑着，那样的飘渺，她说，“许诺，谢谢你。” 许诺说，“不客气。” 两人坐在夜空下，许久，久到许诺以为杨彩睡着了。杨彩说道，“许诺，你知道么，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想博得对方的好感，就越压抑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不敢肆意的笑，不敢放声大哭，只知道一味的隐忍，退让，真正的自己也跟着藏的越深。爱情再美，终归是要回到现实的。为了一场不知道结果的爱情，放弃了真正的自己，得到的不过是累累伤痕。许诺，真的，不要太在乎一个人，因为在乎，所以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136 躲不得，藏不了（1） 高二年第一学期，是杨彩最不愿想起的过往。 无论走到哪儿里，总能见到夏东四和白棠相携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举止亲昵，叫人眼红。夏东四和白棠，是二中里人人羡慕的一对。男的俊，女的俏，单是站在那儿，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美的跟幅画儿似地。哪儿像当初的杨彩，怎么看，跟夏东四怎么不合适，女孩子们的心便怎么的不平衡。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一点儿不比杨彩差，既然杨彩能追得到夏东四，她们为什么不可以？ 这事儿，搁在白棠身上，完全不一样。女孩子眼红归眼红，倒也是心悦诚服。毕竟，比成绩嘛，白棠大大小小奖项无数，考试次次得第一，奖杯奖状拿到手软。论样貌，别说什么二中，在整个f市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说起气质，哪儿怕是站在一群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的女生中间，也能一眼找出清丽脱俗的白棠。她们输，输的心服口服。 夏东四和白棠成为二中内一道亮丽的风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他们俩，恋爱谈的根本不知低调为何物，有事没事的秀恩爱，秀幸福。哪儿怕杨彩不主动去听，去看，也会有人时不时的跑到她这位‘夏东四的前女友’跟前，主动汇报那两位热恋中的情侣的行踪，情况，外带一番冷嘲热讽，生怕杨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抛弃似地。 杨彩总是笑笑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令来人觉得好没意思，唱了大概十来分钟的独角戏，便悻悻的离开。 那一年，杨彩安静的不得了，她没有跑去闹，跑去问什么。她履行诺言，不再纠缠夏东四，强迫自己做到听不见，看不到。 她想一个人好好待着，不代表别人愿意。在被夏东四抛弃了三个月左右，按正常情况来说，众人早已将她抛到脑后，忘了她杨彩是何许人也。天不遂人愿，这个‘别人’嘛，恰恰好是许诺，众女生们哈的要死，只差没流口水，将他扑倒的二中里的另外一根草！一根不管是成绩还是样貌都能够跟夏东四匹敌，甚至可以说，在外貌上更胜一筹长得苍翠碧绿的小小草。 本来嘛，如果杨彩一开始便是跟许诺在一起的，大家也不会怎么的仇视她。毕竟，杨彩这只丑小鸭伴上许诺这棵草可以说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福分，给了无数女生们无限的希望。好死不死的，杨彩是在招惹了夏东四，并且同夏东四好好的交往了近一年时间后，在所有人以为杨彩就此别过，永远无法重头再来时，竟勾搭上了许诺！二中统共就这么两棵草，却均被杨彩沾染，糟蹋了一遍，你说气人不气人？ 杨彩和许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据说，暑假期间，有人在b市见到杨彩和许诺非常非常亲密的在逛街。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用相机拍了照片留作证据。 137 躲不得，藏不了（2） 照片拍的异常清晰，连许诺又长又翘的睫毛，杨彩脸上的小雀斑都拍的一清二楚的。 照片上，杨彩和许诺手牵着手，杨彩抬头，冲他甜甜的笑着，许诺手拿着草莓味的冰淇淋，看着她的双眼里，挂着满满的宠溺。 若非亲眼所见，杨彩打死也不会相信，照片里的人真的是她！而她，居然会对着夏东四以外的人笑的那样白痴。 这张照片，在暑假补习时，便在高二，高三年段传开了。故而，开学时，大家看到杨彩和许诺在一起时，眼神，表情才会那样的精彩。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杨彩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夏东四看到了，误会怎么办？那一天，他会甩开她的手是不是因为照片的事儿在生她的气？她要不要找夏东四解释清楚？ 刚跑没两步，杨彩生生止住脚步，在来来往往的走廊上，没有一点儿手下留情，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杨彩，你怎么这么的没出息？不是说过不再找他，不再烦他的？即使解释了又如何，他的身边，有了一个白棠，早已没了属于你的位置。”杨彩苦笑着，摇摇头，“不，应该说，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 但是为什么，她会这样的不甘心呢？ 杨彩仰着头，任阳光刺痛她的双眼，泪水落下。 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可是为什么这样的难？ 很多人告诉她，感情，是强求不来的。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她只知道，强扭的瓜，怎么说它也是瓜啊。 她承认她固执，死脑筋。 许诺说过，固执对的，叫坚持，固执不对的，叫顽固。 所以，她不断的鼓励自己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还有一句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却在那一天，所有人的一起告诉她，她是错误的！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只在乎一个夏东四。无可奈何的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根本不在乎她，眼里压根没有她的存在。 哀莫，大于心死吗？ 不，她很好，真的很好，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很多很多的时间。 同时，她无比感谢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许诺。 她知道，许诺为她挡下了无数的刀枪弹雨，替她分担了不少的喜怒哀乐，带给她一辈子还不清的温暖。虽然，许诺的一张嘴实在不讨喜。相处久了，了解深了，她慢慢的知道，许诺长了张刀子嘴，有着一颗豆腐般的心。 他很善良，很温柔。 与他在一起，杨彩多次冒出：‘如果，当初遇见的人不是夏东四，而是许诺，该多好啊’的想法。 许诺听完杨彩的话后，非但没有感激涕零，还朝她泼了大大的一盆凉水，“我不喜欢打篮球！” “你是不是男生啊？居然不打篮球。” 138 躲不得，藏不了（3） “你认为以我的外在条件，需要靠一颗球来证明我多么的有魅力？”潜在意思是，所有打篮球的人都是为了引起关注，得到女生们的青睐。 杨彩翻了个白眼，想也不想的起身走人，恨不得立马离许诺这个自大狂远远的。可是呢，自打她‘生病’以来，许诺像极了她的跟屁虫。踹不开，骂不走，死死的跟在她的身后。导致的结果是，二中内部，坐实了她和许诺正在恋爱的谣言。 杨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是她跟许诺真有点什么什么也就罢了。偏偏他俩之间的关系比小葱拌豆腐还要的一清二白，一点儿没赚到不说，还赔了不少，连带的，她的桃花跟着全部夭折，令她扼腕不已。 最让她痛苦的是，她和许诺实在是太形影不离了。形影不离到恨不得往身上抹五百二十只的五零二胶水，牢牢的粘一块儿，谁也分不开。 这分不开，包括上课时间！ 要么，许诺死皮赖脸的待在她的教室不走，要么，许诺死活拉着她去他的教室上课。反正，只要哪儿有重要课程，两个人就出现在哪儿里。如果两边都有，便用抽签或者抛硬币来决定去哪儿。 学校自然对此警告过两人，也不知道许诺用的什么方法，硬生生将此风波压下去不说，还能畅通无阻的穿梭在高二，高三之间。 然后，为了让老师对他们不再虎视眈眈，他们决定以成绩说话。下课了，学习，放学了，学习，睡觉前……哦，没学，就是看看书啊，复习一下功课啊什么的。 其实，学习不可怕。对杨彩来说，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转移对夏东四的注意力，再好不过。杨彩不解的是，许诺明明知道她对夏东四避之惟恐不及，他为什么总喜欢拎着她去高三一班听课？ 许诺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问题是，这样做，不但不会让她对夏东四彻底死心，还愈加的难以忘怀。 每次坐在高三一班的教室，坐在许诺的身边，她的精神总是高度集中。感受着夏东四的温度，气息，连鼻尖上都萦绕着夏东四身上专属的味道。越想专心听课，越在意夏东四。她的感官被无限的放大，哪儿怕看不见，她也能够神奇的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他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老师的问题，听到他翻书的声音，听到袖子摩擦桌面的声音，听到他低头快速书写的声音。 许诺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她凭空想象。 也许吧。 兴许是，她太想太想他了，想到即使他就在她的身边，脑海也无时不刻的为他空出所有的位置。想到，不需要刻意的念想，夏东四会自主的出现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好似在她的身体里安了家，生了根，再也无法拔除，剥离。 139 躲不得，藏不了（4） 杨彩喜欢夏东四，喜欢太久太久了，早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种本能。她习惯了任何事以夏东四为出发点去做事，去思考。 夏东四讨厌文绉绉的文言文，古诗词，于是，她对文言文也没有任何的好感，即使，她的文言文好的可以不用看注解能够马上将全文翻译出来，触景生情时诗词信手拈来。夏东四不喜欢葱花，姜丝，所以，她吃饭的时候总会把葱花，姜丝，全部挑出去，哪儿怕，她喜欢吃葱头喜欢的要死，对姜特有的辣味情有独钟。 夏东四笑起来很好看，比阳光灿烂，比春风和煦。曾经的杨彩最爱逗他笑，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为了让他展开笑颜。 杨彩曾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完成的事，到了白棠那里，不费吹灰之力。白棠不用讲很白痴的笑话，夏东四也能笑的前俯后仰。白棠不需要做很傻的事，只要坐在那里，静静的一笑，夏东四会马上扬起嘴角，丝毫不吝惜他的笑容。他们不需要过多的动作，过多的语言，淡淡的，相视一笑。把‘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两句话诠释的非常的美好。 杨彩羡慕着，嫉妒着，却也难过着，痛苦着，同时开心着。只要夏东四笑着，她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幸福与满足。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的对自己说，夏东四很好，很快乐，很幸福。所以，她也很快乐，很幸福。 每一天，每一天，她总是笑着，用笑容告诉所有人，她过的有多么好。唯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喜欢，那样的卑微；她的感情，那样的渺小；她的愿望，那样的简单。 每次午夜梦回，她总是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期望给自己更多的温暖。她不敢，也不想打扰许诺，独自一个人睁着双眼到天明。 待许诺发现，他关个门都能把杨彩吓的魂飞魄散，踮脚走路都能把在沙发上午睡的杨彩惊醒时，杨彩的神经已经衰弱到如一根紧绷的弦，一碰即断！ 许诺不解。在配合治疗方面，杨彩很听话，他说什么，她做什么，按时吃药，定期检查，为什么还会这样？ 医生只对他说了四个字，适得其反！ 许诺太急功近利。在他看来，以毒攻毒，再好不过。于杨彩而言，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见到夏东四的每一瞬间，每一刻，她不断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情感。她的痛，许诺也许明白，也许懂得，却无法真正的了解，体会，她到底有多痛，对夏东四的喜欢有多深。 许诺以为这样做是对杨彩好，却不知，对杨彩来说，毒便是毒，深入骨髓！拔除的时候，如削肉，如剔骨，如剜心，无时不刻的痛着，每一个吸气，呼气，都是血肉横飞，痛的不能自己。 140 躲不得，藏不了（5） 杨彩喜欢夏东四，没有人晓得她的喜欢究竟到何种地步。哪儿怕她为夏东四疯，在杨安，在许诺看来，也不过是杨彩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罢了。杨彩对夏东四，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游戏，结束了，也就结束了。没有如果，没有后果。没想过对杨彩而言，夏东四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小孩子的爱情能存在多久？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转个头便忘了。 这是杨安和许天成共同的认知。 所以，当得知杨彩的情况，不单单许诺不知所措，杨安亦无所适从。 许诺唯一能做的，每天监督杨彩吃饭，吃药，晚上带她散散步，四处走一走，舒缓一下情绪。睡觉的时候，他必陪着身侧，她若醒着，他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内容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夏东四三个字，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能避就避，实在避不了，不管是躲，是绕，是搪塞，是转移都可以。 期末考一结束，许诺马不停蹄的带着杨彩去了b市。看架势，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恨不得离夏东四远远的…… 寒假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杨彩被许诺带着参加各项活动。爬山，打羽毛球，郊游，旅行等等。没事儿还当起了陪练，做起了瑜伽，借口是，杨彩实在是没个气质，必须靠后天好好努力。 假期很短，一溜烟，结束了。 经过调理，杨彩虽然说不上容光焕发，精神倒是好上不少。无奈的是，这一次，无论杨彩怎么撒娇，杨安也不同意她回f城。 毕竟，杨彩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稳定。 杨安的担忧，杨彩明白。她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藏着，面上笑的像一个听话的乖乖女，点头答应道，“好。” 那天晚上，杨彩穿着单薄的家居服，一个人缩在阳台的角落里，两眼空洞的望着某一处。b市的夜，很冷。天空飘着雪花，风呜啦呜啦的吹。杨彩毫无所觉，整个人空空的，好似没了灵魂。 许诺找到她时，她已被冻成了一条冰棍。他又是焦急，又是心痛。骂她，她恬静的笑着，脑袋很清楚，“我没事儿的许诺，只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让自己清醒的法子有很多，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不要命的清醒法。 许诺狠狠的瞪了杨彩一眼，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进到屋里，放到床上，用被子一层一层的卷成茧，包成粽子。杨彩下意识的挣扎了下，随着许诺递过来警告的目光，她立马扬起乖巧的笑脸，任许诺折腾。 看着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的杨彩，许诺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放热水。” 杨彩一看许诺转身，窸窸窣窣的开始解放自己，哪儿怕是露出一颗头也是好的。 141 躲不得，藏不了（6） 谁知，杨彩才刚刚有点动静，许诺一个回头，直接被抓了个现行。她嘿嘿的傻笑着，扭动下身子，努力将自己包的更紧。 许诺挑眉，走进浴室。杨彩见状，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真的好闷啊！ 十分钟后，杨彩被许诺连同被子一起送进浴室，“需要我帮你脱衣服？” 杨彩急忙摇头。 “我二十分钟后过来，要是被我发现你的身体可以拿去做冰棍，”许诺冲杨彩一笑，“小彩虹，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想必你也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说完，嘭一声，快速的关上门，不敢多瞧许诺阴恻恻的笑脸一眼。 她非常神速的剥掉被子，踹掉衣裤，噗通一声跳进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她知道，如果她没把自己泡到全身发红，许诺绝对会让她在浴室里待上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十五分钟！直至，她身体暖和为止。 擦干身体，穿上许诺准备好的衣物，拉开门，一碗红到发黑的姜糖水递到她的鼻子跟前，“喝下去。” 杨彩刚想摇头，好死不死，一向眼神不好使的她，竟有幸见到许诺不怀好意的端着一盆姜汤，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左晃晃，东荡荡的。出发点很简单，目的很单纯，她听话，只有眼前着一碗，若是不乖，抱歉，一盆都得吞下去，包括那个装姜汤的汤盆！ 杨彩忧郁的看了许诺一眼，默默的接过小碗，捏着鼻子，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一口气喝了下去。不是她不怕烫，而是她知道，许诺一定是把姜汤的温度凉的刚刚好了，才端进来的。 喝完，杨彩很自觉的爬到床上，裹好被子，“我睡了。” “你睡得着？” 杨彩犹豫了下，缓缓点头。 许诺什么也没说，在杨彩欲言又止中，端着空碗和满满的一盆姜汤，带上门，离开！ 杨彩一脸失落，满心满眼的哀伤，空落落的。她睁着双眼，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当门开启，许诺站在她的床前时，她来不及给自己穿上任何的伪装，就这么将最真实的自己赤裸裸的摆在了许诺的眼前。 许诺伸手，揉乱杨彩的长发，“傻瓜。” 杨彩皱皱鼻子，想笑，不知为何，无法像平常那样自然的笑出来。 “不想笑就不要笑，很难看的。” “反正没人看见。” 许诺翻了翻白眼，懒得在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这个话题上做纠缠。他掀开被子，在杨彩的身边躺下。拉着杨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至，杨彩迷迷糊糊的睡着。 许诺一动不动，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将杨彩惊醒。一个姿势，保持到天明，到杨彩醒来。 吃午饭的时候，许诺说有事跟杨安谈谈。两人在杨安的画室里一待，一个下午。 142 躲不得，藏不了（7） 杨安出来的时候，满脸的忧虑。许诺则保持着浅浅的笑意，笑容里，有杨彩看不懂的东西。 他对杨彩说，“小彩虹，去收拾东西吧，咱们回f市。” 杨彩一愣，双眼的光芒愈来愈盛，“真的？” 许诺的笑，带着笃定，杨彩忍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抱着许诺大声欢呼，“我实在是太爱你了，许诺。” 许诺心一动，低头注视着如小孩般欢快的杨彩，捏了捏她的脸颊，“还不快去。” “嗯。”杨彩冲回自己的房间，进屋子前，回头，甜甜的笑着，“许诺，谢谢你。” “若你真要谢我的话，我要求不多，以身相许就好。” 杨彩撇撇嘴，“没正经。” 杨安准许杨彩回f市的条件是，读完高二年下学期后，同许诺一起转学到b市！ 听到这个消息，杨彩有那么一瞬间的不乐意。看看杨安难得的坚持，她咬了咬唇，终是点点头，随许诺回了f市。 能够见到夏东四，杨彩觉得无比的满足与幸福。见到夏东四身边站着个白棠，她的心满满的痛与难过。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灼灼的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指。许诺皱了皱眉头，想也不想的牵起杨彩的手，拖着杨彩，与那对眷侣擦肩而过。 那一刻，杨彩是多么的想甩开许诺的手，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夏东四，告诉他，她是多么的想他，多么的在乎他，多么的喜欢他。告诉他，她后悔了，她不该轻易的放手，她应该不顾一切的牢牢的抓着他。 许诺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腕，任她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她刚想回头，许诺已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桎梏在胸前，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小彩虹，你的自尊呢？你的决心呢？你那天的信誓旦旦，难道如此的不值一文？” “许诺，自尊是什么？决心是什么？我的誓言又如何？我难道不能去好好的喜欢自己所喜欢的人？” “他根本不在意你。” “我不在乎！” “我在乎！”许诺怒吼着。 注册的这一天，来往的人稀稀落落的，却也不少。许诺的声音不小，加上，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姿势是如此的暧昧，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许诺这么一嗓子下去，引起了更多的关注。 许诺的一张脸，不管走到哪儿，注定备受瞩目。他早已习惯如此阵战，倒是杨彩，不知是为许诺，还是因为夏东四，只觉得无比难堪。她奋力的推开许诺，迅速逃离，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许诺看着杨彩离去的方向，双拳握的紧紧的，虽然笑着，却是那样的苦，那样的涩。回身，发现夏东四至始至终都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看着他的目光，那样的深，那样的沉，里头包含了许许多多他似懂非懂的东西。他正欲上前，夏东四已经带着白棠，转身离去。 143 如果说，你就是结果（1） 许诺回家，杨彩一个人缩在房间里，敲门，不应，叫她，不理。许诺气的浑身发抖，重重的踹了一脚门，“小彩虹，你准备一辈子当着鸵鸟？一到关键时刻，你总是东躲西藏的，不敢正面面对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夏东四不喜欢你？因为你总是想着自己，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你说你喜欢夏东四，可你从头到尾问过他喜欢过你没有？你说你在意夏东四，你问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没有，对不对？因为你不敢，怕他说不，怕他拒绝，归根究底，你就是一个胆小鬼！” “你不是很勇敢吗？来到二中，我可没少听说你的那些英勇事迹。看看现在的你，为了一个夏东四，发了神经，再发疯，你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从未站在你爸爸的角度替他想想。杨叔叔年纪不小了，他凭什么要整天的替你担心这个，忧心那个？因为，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你可知道杨叔叔为什么不结婚？他怕你受委屈！他太了解你，知道你是那种有苦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也绝不愿向人诉苦的人。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同意你回f城？你以为你把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对不对？你错了！我想，大概除了你自己的以为，我们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小彩虹，你的小任性，你的固执，我们可以忍受，可以接纳，是因为，在我们眼里，你是我们的家人，是杨伯伯的心肝小宝贝，是我的……小妹妹。这些，你可懂？”许诺头靠着门板，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说的越多，他越觉得悲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许诺声音喑哑，语气里带着的酸楚，想听而不闻都难。 许诺知道杨彩暂时不想见到他，所以，他总是早早的起床，煮完早餐，出门。晚上，不在外头待到深更半夜，绝不回去。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打个照面，许诺亦是轻轻点个头，便离去，没有给杨彩留下任何开口的机会。 这样过了大概有一个礼拜。 二中不是何时起，有了个不明文的规定，每天下午的最后一节，乃是全校统一的自习课。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连课程紧张的要死，每个老师恨不得拖课拖到天荒地老的毕业班也不例外。 自习课，大家可以做作业，可以看课外阅读，可以去上兴趣课程（书法，美术，音乐，体育等等），没有任何的限制，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老师点名的时候，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重点高中，之所以叫重点高中，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学生的自觉性强。哪儿怕班上没有老师监督，同学们也会乖乖的待在教室里复习的复习，看书的看书，尤其是毕业班，除了特招生，基本没人往外跑。 144 如果说，你就是结果（2） 今天的自习课，如往常一般，安安静静。偶尔会有几个去练习途中的特招生低语。突然间，不知道谁大声说了句什么，本来格外安静的高中部，渐渐热闹了起来，并且有朝人声鼎沸的趋势发展。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一向自律能力非常强的高三年一班，也不免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始往外看。 恰在此时，高龙咋咋呼呼的闯进来，大喊，“东西，你快去看看，杨小菜，杨小菜她……” “她怎么了？”丁鹏程看着眉头紧蹙的夏东四，轻声叹气。 “我也说不清，你们自己出来看就知道了。”说完，人一溜烟没了影。 丁鹏程和夏东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丁鹏程先沉不住气，“去看看？” 夏东四低头，奋笔疾书，“你去吧。” “你不去？” 夏东四写字的右手一顿，“马山要考试了，我想好好的复习。” 丁鹏程太清楚，夏东四所谓的马上，是一个月后的高考模拟考。他知道夏东四对任何事的要求，总是尽善尽美。哪儿怕是稳操胜劵，只要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依然不敢有丁点儿的松懈。 “可是，杨小菜……” “鹏程，我想看会儿书。” 丁鹏程深深的看了夏东四一眼，“好吧。” 多年后，丁鹏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印象依然深刻。 漫天的粉红色心型气球，每一个上都写着一句话。字很小，丁鹏程勉强才看清一部分。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每一句话，都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很暖，很暖，叫人心动。 有娇嗔的： “你在不理，我以后也不理你了。” 有撒娇的： “我想吃火锅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有装无辜的： “你真生我气了啊？” 有装可怜的： “我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现在好困好困，好想睡觉。” 有生气的： “你是个宇宙超级无敌大混蛋！” 还有好多好多，多到丁鹏程数不清。就在这数不清的气球里，没有说喜欢，没有谈感情，非常的普通，却让人的心异常的软起来，暖起来。看着每颗气球，丁鹏程仿佛能看到杨彩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用着什么样的语气。他突然有点羡慕夏东四。淡淡一笑，他准备回教室逮人，不管是绑，是扛，他也要把夏东四送到杨彩面前。 走到教室门口，里头突然有个人急急的冲了出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正着。丁鹏程皱眉，那人匆匆的道了个歉，飞一般的往楼下跑去，脸上的笑容，是丁鹏程从未见过的，无比的绚烂，满是春色。 丁鹏程正疑惑间，突然听到楼下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他不明所以的走到围栏前，往下看去。差点与他撞上的那个人，正拥着杨彩，旋转，飞舞，在漫天的花海里，在由花海组成的姓名里。那个人叫，许诺！ （本卷完） 001 时过境迁（1） 从夏东四的办公室里出来，杨彩懊恼不已。明明是找夏东四算账的人，后来不知怎么的竟演变成被他牵着鼻子走。吃了夏东四准备的可口饭菜，和他哈拉了近三个钟头的时间。杨彩看着手表，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记得那时候，夏东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s大，而她则转学到b市，再无任何的联系。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一向成绩不佳的她，成了一个书呆子，整日学习，读书，难得休息，也不愿闲下来，跟在杨安的身边学习绘画。上大二时，她的一些手绘被某知名杂志看中。后来，便在这家杂志社里兼职，做起了插画师。 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神奇。 杨彩从未想过会有再见到夏东四的一天。所以，那一天，当看到夏东四坐在她的对面，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工作上的合作事宜及要求时，把她吓得不清，夏东四离开，她也没回过神来。对这份工作，杨彩是找各种借口，以不同的理由来拒绝。夏东四倒好，一句‘我只认杨彩’，将她所有的借口，理由统统打了个回票。杨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随便买了张机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b市。惹不起，她还多不起嘛。 给家里，给主编留了个信息，以寻找灵感为由，堂而皇之的关了手机，断了联系，没给任何多余的反应时间。一躲，便是一个月有余。 回b市，自然少不了被主编骂到臭头。被骂不要紧，要紧的是，夏东四所要求的设计底图，非要她杨彩不可，她离开多久，这份工作便搁置了多久。最后，抵不过主编的怀柔政策，杨彩束手就擒，硬着头皮将工作接了过来，没想到，她和夏东四的孽缘，再也剪不断，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 当年的她，在夏东四面前，太过狼狈，所以只能逃的远远的。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居然又撞到一块儿。这种状况，满打满算，持续时间也差不多快一年了。 一阵轻快，干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杨彩的思绪。看了看来电显示，杨彩按下接听键，“爸爸，怎么了？ “什么叫怎么了，难道我给自家的女儿打电话也不行？”时间，改变的何止是杨彩与夏东四，还有杨安。以前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绘画里的人，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黏人，越来越孩子气。 “行，行，行，你晚餐吃了没有？” “等你陪我吃。” 杨彩脸一黑，“杨先生，麻烦你赶紧找个女人嫁了吧。我是你女儿，不是你媳妇好吧，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一点认识男人的机会都没了？还要不要我找个好男人，好归宿了？” “哎哟，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当然要好好看，细细瞧，咱们家姑娘又不差，哪儿能随便捡个歪瓜裂枣的。” 002 时过境迁（2） 杨彩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杨先生，过完年你女儿二十七了！” “才二十七嘛，又不是七十二，咱不着急，不着急。” “废话，又不是你要嫁，你当然不急。” “话不是这么说，女儿。” “拉倒，没事我挂了。” “诶，等等。” “干嘛啦。” “晚上来一趟xx酒店。” “你要给我介绍好男人？” “聪明的孩子。” “你有这么好心？” “怎么说话呢你？有你这么怀疑自家父亲的吗？” “没办法，你前科累累。” “呃……”电话那头的杨安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这几年，他确实没少破坏杨彩的姻缘。每次，只要哪儿个男人对杨彩有点儿好感，他必定亲自上阵，对杨彩又是搂，又是抱，一口一个亲爱的，把杨彩恶心到想吐不说，连带的赶走了一票凯觑自家女儿的雄性生物。当然，每次都把杨彩气的要死，可只要有下一次，杨安二话不说，再来一次。导致，杨安在外头的名声臭极了，说他有严重的恋女儿情节。 这些，他不在乎，谁叫他实在是太中意许诺了！ 没错，就是许诺！ 许诺不但家世好，智商高，长相气质佳，对杨彩更是没话说，属于那种有一分钱，绝对给杨彩花一分，不私藏的人。 曾经，他真的以为，自家宝贝女儿和许诺可以一直走下去。偏偏，杨彩太过死心眼儿，认定了夏东四，便一直是夏东四，脾气倔，又死脑筋。最后……哎，总之，说多了都是泪啊。 “还有别的事儿？没有就这样了。”不是杨彩不乐意同杨安讲电话，实在是，此刻的她，心情欠佳！不知为何，每次见完夏东四，她只觉得累，身心俱疲，恨不得立马奔回家去，泡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 杨安支支吾吾，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一着急，也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开门见山，“许诺回来了。” 杨彩本吐到舌尖上的拒绝，生生的压了回去。 许诺…… 杨彩的眸光一暗。那个她欠了他许多的男子。杨彩一边听着杨安絮絮叨叨，一边自顾的出神，嘴巴随意的应付着杨安。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实在是不敢见许诺，也没脸去见他。虽然，杨安和许父的交情匪浅，她与许诺见面是迟早的事。但，她依然抱着鸵鸟的心理，能往后推一天，是一天。 “好，就这么说定了，等等我让许叔叔去接你。” 好？好什么？杨彩茫然。正想问，杨安已经卡擦的挂掉了电话，徒留杨彩怔怔的看着手机出神。 回到住所，杨彩一点儿泡澡的心情也没有。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003 时过境迁（3） 那时候，杨彩的一颗心，被夏东四占的满满的。受伤了，舔一舔，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就像一根杂草，有着无穷生命力。也许，正因为太在意夏东四，让她忽略了身边的很多人与事。譬如：许诺。 她一直在忽视他，从来没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过。自私，任性的沉浸在夏东四的世界里。以至于，许诺向她提分手的时候，她惊慌又无措，茫然无助的很，连摇头与点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不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强颜欢笑的离开。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无心，将他伤的多深。 辗转反侧，杨彩的一颗脑袋被搅的天翻地覆，疼得快要爆炸了。 电话铃声响起，对此刻的杨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铃声不依不饶，第五次响起时，杨彩无可奈何的接起了电话。以刚才在洗澡为由，将杨安敷衍了过去。 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杨彩无声的叹了口气。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不成？一天之内见两个前男友，这是作死的节奏？ 嚯的从床上坐起，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女人，鼻头的妆经过一个天的时间，已经脱妆的差不多了，油光可鉴的。头发经过床上来回几次的打滚，乱糟糟的，蓬蓬的。眼线晕染的相当严重，把杨彩硬生生的折腾成了一只国宝。她正欲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手机适时的响起——杨安的来电。无外乎催她快点，因为，对方正是杨安的老友许天成的儿子，帮了他们父女俩许多的人的儿子，更是被杨安视作自家未来的女婿不二人选的许诺。杨安能不重视？当然，杨安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有多响，就不关她杨彩什么事了。 杨彩拖拖拉拉的整理了下乱乱的头发，简短的补了个妆，在杨安的第四通电话来之前，不情不愿的下楼去。 去饭店的路上杨彩又是紧张，又是忐忑，隐隐透着连她自己也未发觉的高兴，期待与激动。 进入包厢前，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衣服，这才随着许天成步入包厢。 包厢不大，四人座。用许天成的话说，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图个舒服自在。 听到开门声，杨彩紧张不已。慢慢的将视线转了过去。走在杨安身后的，正是刚回国，许久未见的许诺。 他更高了，身姿更加的挺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副无框的眼镜，挡去了他的锋芒，亦遮住了他的锐利，让他看上去异常的儒雅俊秀，一举手一投足间，礼节周全的不得了，却让杨彩感到了无端的疏离与客气。 两位家长，明明每天见面的人，整的好似几百年没见过似地，聊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完全将两个小辈抛到脑后。 杨彩局促的站着，倒是许诺若若大方，率先开口，“好久不见了，小彩虹。” 杨彩后知后觉，“好久不见。” 004 时过境迁（4） 杨彩的一双眼，总是不自觉的往许诺那儿溜达。看着他低头浅笑，看着他谈笑风生，看着他应对自如。有心想插嘴，总是因为或这个，或那个的原因，以及心里头的不确定，不安而作罢。 落座，上菜。 杨安不停的问许诺近几年的情况，问到最后，差点连许诺在国外与外国妞上过几次床都挖出来。 看着许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杨彩不知为何，那一刻，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想，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杨安这样追根究底的打听许诺的隐私的缘故吧。 她想了想，又是咳嗽，又是朝杨安使眼色。杨安倒好，权当没看见，继续‘挖宝藏’，气的杨彩一个飞毛腿，才让杨安勉强的收起了‘刨坑’的心。 一顿饭，吃的相当尽兴。除了杨彩。 中国人吃饭，有个习惯，尤其是男人：吃完饭，不会马上离开餐桌，而是配着小菜，喝点小酒，吃点水果，谈政治，谈人生，谈理想，谈……女人！互相胡侃，相互吹牛皮，对女孩子来说，当真枯燥乏味的很。而这个令杨彩备受煎熬的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儿子回来，许天成高兴的不得了，不免多喝了几杯。按理说，应当许诺送许天成回去的。杨安却说什么，他与许天成还有点公事要谈，让许诺送杨彩回去。直到做到副驾上，杨彩才回过神来，她，被杨安忽悠了！ 杨安完全不会开车，这就是为什么是许天成去接她，而非杨安的原因。他们两个年纪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岁的中年男人，一个不会开车，一个酒喝多了，怎么回去？许诺答：有的士！ “听杨叔叔说，你是现在正在给一家杂志社做插话？”许诺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问杨彩，游刃有余的样子，异常迷人。 杨彩呆了呆，她一直知道许诺长得好，不曾想自己竟也有看的着迷的一天。“啊？嗯，闲暇无聊，随意画画。” “兼职？” “嗯。” “不打算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室？” “这几年，随性惯了，也懒散惯了。那些个地方，不大适合我。其实，在杂志社兼职，挺好的。主编人不错，对我也算是优待，给的条件在同行里还是比较高的。” 许诺轻笑，“你从以前开始就喜欢书，原以为你会做文字方面的工作。” “大概是自小跟着爸爸四处走动的缘故吧，想着，那么美好的东西，不留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杨彩顿了顿，迟疑的看着许诺，“你……好吗？” 许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神情一正，满脸严肃，“不好。”眼尾扫向杨彩，触及她眼底伸出的自责，心好似被针扎了般。他抿了抿唇，在杨彩欲开口之前，扑哧一笑，“我逗你呢，你看我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 005 时过境迁（5） 杨彩咬了咬下唇，轻唤着他的名字，“许诺。”非常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却在杨彩舌根上盘绕了许久，许久，久到她不记得上次念出‘许诺’是在什么时候。 许诺苦笑，“刚到国外，孤身一人，又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怎么可能好。不怕你笑话，那时候其实真的很想逃回来。” 那为什么不回来？杨彩在心底呐喊着。 好像知道杨彩的心思，许诺缓缓说道：“大概是男孩子的通病，好强，死要面子。觉得当初走的那样潇洒，在灰溜溜的跑回来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啊，宁愿咬着牙死撑着，也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过的有多狼狈。” 看着杨彩欲言又止的样子，许诺忍不住继续说道，“其实，熬过那段时间就好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朋友渐渐多了，语言慢慢的丰富起来，出去玩的时间也跟着增加。就是天天吃西餐，吃的多了，难免会想家乡菜。” 杨彩的心一紧，对许诺的歉意非但没有减轻，还愈发的沉重。 这些年，她陆陆续续的从杨安哪里听说一些关于许诺的事。知道他能力强，得到了有识之士的赏识，获得了非常好的机会。更知道他身边从不缺女人，却无一个长久。正如她！ 兴许是被伤的太深，致使她不再，也不敢相信爱情。所以，这几年，她总是在恋爱与失恋中徘徊着。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呢？同她一样么？ 杨彩眉头紧锁，眉眼间的忧虑藏也藏不住，“许诺，我……” “你呢？”许诺快速的打断杨彩，“这几年……怎么样？” 杨彩深深的看了许诺一眼，“老样子。“ 说罢，她转头看着车窗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俩的关系，正如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越走越远，即使回头，也看不见。 车子在杨彩住的单身公寓楼下停下，杨彩想了想，问道，“上去坐会儿？” “可以吗？”不是方便吗，而是可以吗。 只不过是换了两个字，差别却那样的大。 杨彩的心里阵阵难受着。以前就是这样，许诺对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如她对夏东四那般。回想起曾经傻乎乎的自己，杨彩眼睛涩涩的，“当然。” “好，我去停下车。” “一起。” “不用，你先上去。” “你又不知道地下车库在哪儿。”杨彩难得一见的坚持着。 她系上安全带，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似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的往上翘了翘。仔细一瞧，依然是打今天见面开始一层不变的笑容。好看是好看，不过少了几分人情味，多了几分疏离。 事实证明，即使杨彩在这里住了快六年的时间，对这附近的熟悉程度，还不如在小区附近转了两圈之后的许诺。 006 时过境迁（6） 平时吃饭，杨彩要么叫餐，要么被许天成逮着去杨安那里吃。生活用品，更简单，许天成替代了杨安，成为了她的第二个爹。给她送吃的，送喝的，送用的，久了之后，连平日里穿的衣物都是他为杨彩准备的。在如此‘宠爱’之下，养成了杨彩懒得骨子里的坏习惯。除非必要，她基本不出门，宁愿宅在家里头，要么看书，要么作画。用许天成的话说，简直是杨安当年的翻版。 杨彩一脸尴尬的看着许诺停好车，以飞一般的速度跳下车，迅猛的按着电梯，在许诺含笑的目光中，耳红脑热的步入电梯。一点一点的接近，并进入到属于杨彩的世界。 这是一间八十平米的一居室的房子。装修简洁大方，非常的干净明亮，同时少了一份烟火的味道和生活的气息。 房子很小，空间不大，一览无遗。 这一处居所，是杨彩大学毕业后，用从小存的钱，以及大学期间兼职所赚来的钱，付的头期，直到两年前才全部还清。可以说，这里除了杨安与许天成，许诺是第一个进入独属于杨彩生活空间的男人。 见许诺眼底的惊诧，杨彩微微一笑，“很奇怪？” “以杨叔叔的眼光……” “爸爸云本准备把四面墙画上春，夏，秋，冬来着，我不让。” “为什么？” “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杨彩非常自然的说道，待发现许诺设色有异，才惊觉自己失言，赶忙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家里只有矿泉水。” “没关系，是我打扰你了才是。”许诺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杨彩的身上。 杨彩如坐针毡，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许诺微微低了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看情况。” 杨彩一听，心里突然有一种焦急感，“可是，许诺……” “听说，你和夏东四有联系？” “啊？其实，也算不上吧。” “什么时候？” “大概一年前。”杨彩老老实实的回答。 许诺轻轻的嗯了下，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异常的沉默，令杨彩愈发的紧张。她想解释来着，可是，自打见到许诺的那一刻起，他的态度，那样的冷淡，那样的疏离，他们俩现在，勉强能用世家交情来扯上一点关系，解释便显得多余。不解释吧，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至于哪儿不好，她也说不上来。说她自作多情也好，想太多也罢，面对许诺，她总有一种自个儿红杏出墙，被老公抓了个现行的错觉。 把脑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甩出去，杨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许诺。他依然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007 时过境迁（7） 杨彩努力的亡羊补牢，“那个……其实，我和夏东四没什么的，他现在眼光可高了，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哪儿轮的到我啊，你说是不是？” 许诺抬了抬眼睑，依然什么也没说，只一眼，便让杨彩肝胆俱颤，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说辞，许诺不是那么的喜欢，于是立马改口，“你也知道，他那张脸，招蜂引蝶的啊，现在混的也有模有样的，不用他开口，一大群女人倒贴。他现在真的哪儿都挺好的，唯一不好的是他来者不拒。见一个爱一个，这不，今天又甩了一个。”杨彩一脸的愤世嫉俗，对夏东四的行为实在是不齿，“那女的也是极品，谁不找，偏偏来找我，把我从头到脚奚落一番。我杨彩是抢了她老公还是夺了她男人啊，有必要？如果只有这么一个，我也就忍了，偏偏，每次只要夏东四一分手，他那些前女朋友找的不是他的情妇，情人，小三，叔叔婶婶，侄子阿姨……凭什么一个个都跑来找我啊。我哪儿招惹她们了，至于这么不待见我？” 杨彩越说越顺口，分分钟钟回到了当年被许诺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彩虹，压根没注意到许诺嘴角边上，连那一抹客气疏离的笑容都没有了。 “也不想想，我当年被夏东四甩的有多惨，连个分手的理由都不愿意给我的，转头跟校花好上了。别说分手费，连个屁都没有。夏东四至少还好声好气的跟她们和平分手。分手就算了，夏东四没事把我的联系方式给那些女人做什么？那群女人，每次家里堵不到人，便跑到公司堵人，一年啊，整整一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惨，有家回不得，公司去不得。难得去一次，还得被指指点点。以前那些人三五不时的给我介绍个对象，现在……” “介绍对象？我怎么没听杨叔叔提起过？” “哦，都被夏东四给气走了。” “是嘛？” 许诺声音阴森森的，一阵恶寒从杨彩的脚底板窜到脊椎骨，“也不是，如果我有心的话，他想气也气不到啊，你说是不？” “哦，这样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看许诺的神情，杨彩就知道他想偏了，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杨彩迟疑着，突然觉得，来来去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唯一想对他的说就那么一句而已。杨彩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直奔主题，两眼一闭，银牙一咬，豁出去了，“对不起，许诺。” 许诺说不上好的表情，因为杨彩的道歉，越发的高深莫测，“对不起？你今晚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儿？没有吧。” “不是，是，是……那时候，我……” 许诺的双眼，晦暗不明，深的好似能将人吞噬，“小彩……杨彩，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我，你不过是诚实的面对你自己心里所想。我……很好。” 008 那一年的春天（1） 看到杨彩怀疑的目光，许诺淡淡一笑，“杨叔叔没跟你说？” “说什么？” “我现在有个感情挺稳定的女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近期会考虑结婚。” 杨彩整个人好似被重锤狠狠的砸过，揉捻过，思绪混乱成一团。之后，许诺和她说了什么，她全不记得，连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因为太过震惊！ 从未想过，许诺会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步入婚姻，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有点儿，接受不了。真的，只是有点儿…… 这感觉就像，那时候。 那是高二年的第二学期，她和许诺冷战了一个多礼拜。一向对她关怀备至的人，突然对她不闻不问的。真的，很不习惯，也很，难受！ 她的身心，夹杂在夏东四和煦的笑容与许诺的冷漠当中，备受煎熬。每天晚上，她不停的做梦。梦到夏东四不要她了，梦到许诺陪着她。梦到夏东四回来了，梦到许诺离开了。他们俩的脸，在她的梦中不停的变换着，到最后，她甚至分不清哪儿个是夏东四，哪儿个是许诺。那张脸，有着夏东四的笑容，有许诺哀伤的双眼。有时候，明明是夏东四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变成了许诺在说话。 每次从梦中惊醒，杨彩总是一身的冷汗，头痛欲裂。那一刻，她很想抓住点什么，抬起手，掌中空空如也。想抓的越多，到最后，可能什么也抓不到。 那天，杨彩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既然夏东四身边有个白棠，她为什么不可以有许诺？当时，她被自己的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事后，便忘了。 独自上学，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小树林那里。还未靠近，听到软绵温柔的声音，“东四，让我陪着你，不管你现在还是以后，好不好？” “好。” 夏东四的声音，杨彩那样的熟悉。即使他说的那样轻，那样淡，飘渺的让人抓不住。依然被杨彩捕捉。 她的心，那样的疼，疼到好似被人狠狠的蹂躏着，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上课的时候，她灵魂出窍，老师叫她，她不应，罚站，她如木偶般乖乖的站到了教室后面。老师对她木然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将她请到了教室外头。下课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嘲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沉又重。她们说，“你看她，当初那么得意，尾巴翘的那么高，活该夏东四不要她。” “是啊，是啊，被夏东四甩了之后没多久，又巴上了许诺，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你还不知道？” “什么？” “你没发现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吗？” “你意思是说，她被许诺给……” 009 那一年的春天（2） 女生的眼角在杨彩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满是不屑与鄙夷，“哎哟，其实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嘛，什么样的花配什么样的盆，就她那德性，还妄想找到个金盆？” “就她也配叫花？” “哦，对。瞧我这张嘴。应该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呢，就是那牛粪。” “哈哈……” 杨彩木然的看着前方，双颊何时被自己的泪水打湿的都不知道，只是任指甲一点一点的陷进掌心。 第二天，她没有去上课，满城疯狂的搜罗粉色心型的汽球。 当天下午，她趁着所有人在上自习课的时候，将事先用麻袋装好，藏在公共厕所后面草丛里的汽球拿了出来，又抱了好几盆的玫瑰花，开始布置。 一切准备就绪，正当她预备开嗓子喊出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时，她迟疑了。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夏东四，想到了许诺。 许诺，对她那样好，她真的不想将毫不相干的他，拖下水，拖进这个不见天日的深渊内。这样的世界，她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让一个人陪她一起承担。 那一刻，杨彩退缩了，也决定放弃。 她不想，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她不想否认，对夏东四，她依然念念不忘。她实在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许诺。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当许诺从三楼上冲下来，气喘吁吁，笑容却是那样的耀眼与灿烂，连眉尾都在向所有人诉说着，它们的主人此刻是多么的高兴时，杨彩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实在是太残忍了。 所以，她只能在许诺惊喜的拥着她时，低低的问他，“许诺，你要不要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许诺没有一点的迟疑，“好啊。” “你……要不要反悔？” “我不要。” “你可以反悔的。”杨彩的语气，很急，很急，急到许诺已经将她心里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 只是，太高兴了。幸福来的，这样的突然，砸的他晕头转向的，所以，他刻意的忽略了。 他抱着她，在用花瓣拼写出来的，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名字的花海里，旋转，飞舞。一片片花瓣，随着他们的转动，翩翩起舞，伴着漫天的汽球，美的叹为观止。杨彩的心，宛若浸泡了一夜的茶，又苦又涩。 哪儿怕围观的学生数不胜数，教导主任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许诺依然笑眯眯的，拉着杨彩的手，坐在花瓣上，将绑在树枝上，或花盆上的汽球，一颗颗拉了下来，细细的看。一遍又一遍，怎么的也看不腻。 不意外的，两人被请到了办公室，喝了一个多小时的茶。因为两人成绩不差，所以只给了个警告的处分，无伤大雅。 010 那一年的春天（3） 那天之后，许诺对杨彩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更好了。只有杨彩想不出来的，没有许诺做不到的。 许诺对杨彩，连大呼小叫都少了，轻声细语的，温柔的不得了。无论杨彩怎么冲他发火，怎么说他，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到头来，倒像是杨彩在无理取闹。 在家里的时候，许诺最喜欢黏着杨彩。杨彩若坐在沙发上，许诺必定会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让她靠着他。没位置更好，直接捞起杨彩放在他双腿上。杨彩死活不愿意，他会连哄带骗，一句话一个陷阱，将杨彩的注意力转移掉。 在学校，许诺毫不顾忌。走在校园里，他光明正大的牵着杨彩的手，任杨彩怎么掰，怎么甩，怎么发火，他也不松手。他总是笑嘻嘻的贴在杨彩耳朵旁边，说道，“小彩虹，我知道你是害羞了。”得意忘形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 吃饭的时候，他忙的停不下来，忙着布菜，忙着喂杨彩。一会儿说，‘小彩虹，这个是你喜欢的。’一会儿说，‘小彩虹，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从头到尾，他尽职又尽责，把杨彩喂到连口汤水都喝不下的地步。反观他自己，米饭基本没动过，菜压根没碰过，全程没吃多少。 他说，“小彩虹，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你吃，我就觉得很幸福。幸福到根本舍不得转开眼，舍不得低下头去吃饭，怕错过了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他说，“小彩虹，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有点儿不真实。生怕睡一觉起来，有人跟我说，一切不过是梦罢了。” 他说，“小彩虹，你不用理我。等我哪儿天抽风抽够了，自己大概会稍停下来的。不过，我倒是宁愿自己抽风抽一辈子。” 许诺说这些的时候，笑的叫人心疼，叫杨彩不忍拒绝。她数次想要将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次次被许诺打断，非常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然而，每次和许诺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杨彩依然总是下意识的四处看一看，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怎么的说许诺，他都不听。说的多了，杨彩自己也烦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任许诺为所欲为。 久而久之，杨彩的勇气越来越少，只能听之，任之。 其实，许诺的种种行为，不过是昭告。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和杨彩，恋爱了。 许诺和夏东四不同的是，无论走到哪儿，他总喜欢将杨彩带在身边，把她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认识。他会亲密的搂着她的肩头，非常骄傲的说，“我媳妇，漂亮吧。” 许诺不会因为周遭的人比较多，减少对杨彩亲昵的举动。他照样我行我素，对杨彩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011 那一年的春天（4） 出去玩的时候，朋友若是敬酒，许诺会先看一眼杨彩，只因为她的鼻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这个小小的，细微的动作，可能是杨彩不自觉做出来的，可他依然二话不说，马上拒绝朋友的好意，说，“我媳妇不喜欢我喝酒。” 那些人立马起哄，伴着口哨声，不停弟妹长，弟妹短，唯一不变的是，希望她劝劝许诺，喝两杯。 杨彩很是尴尬，不知所措的看着许诺，发现后者含笑的目光始终不曾从她的挪开过。许诺的目光给杨彩打了一剂定心剂，一脸严肃，“喝酒不好。” 许诺马上配合，“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喝，你们也看到了，是媳妇不同意。媳妇不喜欢的事儿，我坚决不会做的。”说的好委屈，脸上的笑容，却幸福的像朵盛开的花儿似地…… 许诺的朋友们一阵鬼哭狼嚎，说许诺以后必定是个‘气管炎’。 许诺乐呵呵的笑着，“我媳妇高兴，我就高兴。” 不否认，杨彩听到许诺说的话，心里很是感动。感动过后，越发的空虚，满身的疲惫。很多时候，她更希望许诺骂她，凶她，不理她。也好过，他无条件的对她好。总会让杨彩联想起对夏东四死心塌地的自己。不求回报，全心全意，一味的付出。 许诺对她越好，她越难受。心疼的同时，伴着说不清的排斥感。 要说许诺唯一与自己不同的地方是，他宠她，却不会纵容她，不像她，哪儿怕夏东四说猪会飞，她也会点头附和，“是啊，猪的四只小脚飞的比那些鸟儿的两个翅膀飞的快多了。” 许诺该宠她的地方，使劲的宠，不计后果的宠。她说累了，不想煮饭，不想洗碗，不想打扫卫生，不想洗衣服，许诺二话不说，全包！在他打扫房子的时候，杨彩唯一要的事是，监督他，骚扰他，不断的给他制造麻烦！ 许诺擦桌子，她二郎腿一翘，在被擦的明净的桌面上留下几个脚印。许诺不生气，乐呵呵的，一手搂着她，一手拿抹布，她踩一个，他慢悠悠的擦一个，擦的同时，在她的脸上迅速的偷一个香吻。杨彩闪躲着，慢慢的忘了自己的目的。反倒是和许诺一起倒进沙发里玩躲猫猫。 许诺拖地，她抱着一包饼干吃的好开心。尤其是许诺弓着背，拿着拖把拖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最高兴。她吃的饼干，是咬一口，有很多很多饼干沫的那种。一张口说话，立马喷一地，顺带喷许诺一身，一脸。许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也不拖了，站在杨彩身前，看她一口一口喷，直到地面上铺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粉末。许诺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头，开始在上头绘画，念念有词，“从前有道小彩虹，圆圆的小眼，短短的鼻，樱桃儿小嘴，招风耳，一张大饼脸来，水桶腰哦，大象腿，再来个香港的小脚丫子，真奇妙啊真奇妙。” 012 那一年的春天（5） “我哪儿有你画的那么丑！”杨彩从沙发上站起，居高临下，喷的许诺一头饼干屑，瞬间让许诺成为一白发老翁。 “小彩虹，你要相信你双眼所见，不要被镜子迷了心窍。” “你胡说。走开，我自己来。”杨彩一脚踹开许诺，在许诺的旁边认真的画了起来，“尖嘴猴腮，眯眯眼，耳小鼻朝天，五短小身材。”画完，非常得意的冲许诺笑着，“怎么样？画的比你好吧。” 许诺很认可的点头，“果然，唯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 杨彩怒了，“我画的是你！” “是嘛？小彩虹，我年轻着呢，耳朵好好的。我刚可听的清清楚楚，你说你要画自画像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脸哪儿有你这么小啊。” “哟，不错嘛，挺有自知之明的。” “……”许诺一句话，差点没把杨彩给噎死。她异常火大，用手指，使劲儿的戳许诺的双眼，当然，是地板上躺着的那个！ 许诺挑眉，眼珠子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的在杨彩的头像旁边写下小彩虹三个字，又在自己头顶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在杨彩疑惑的目光中，拿出手机，卡擦一声，拍下富有纪念意义的，属于他们俩第一次的‘情侣照’。 在杨彩绝地反击的瞬间，快速的收起手机，用许诺的话来说，以后杨彩若见异思迁，他可以以此相要挟，此乃把柄。往后杨彩要是撇下他一个人跑路，他会把这个公诸于世，这叫证据。 杨彩又是扑又是跳，无奈男女先天优势在那，加上她后天不足，身高差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的巨大，于是乎，她只能借助外力——登上茶几，一跳…… 许诺小心肝乱颤，生怕她准头不够，立马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杨彩眼见目的达成，立马上下其手。正当许诺暗自感叹，大意失荆州时，杨彩双手扯开许诺的脸皮子，忿忿不平，“我脸儿哪儿大了？你明明一个顶我俩了，居然好意思说我大饼脸。我要是大饼脸，你岂不是大盆脸了？” “是是是，媳妇说的是，你是大饼脸，我是大盆脸，所以啊……”许诺的额头轻轻的贴上杨彩的，眸底流光溢彩，“咱们俩，绝配！” 杨彩当时所受到的惊吓，可不是一个惊恐万分足以形容的。她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想要远离眼前的神经病。好死不死，许诺双臂紧紧的环着他口中的水桶腰，以至于，杨彩上身往后倒是倒了，没逃离许诺不说，还因为物理学上所说的力的作用，让她必须死死的抓着许诺的双臂，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许诺见状，立马跟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杨彩的小眼上落下一吻，“我喜欢你圆圆的小眼。” 013 那一年的春天（6） 说完，许诺趁杨彩再次受到惊吓，未回神的瞬间，亲了亲她可爱的鼻头，“我也喜欢你的小鼻子。”杨彩瞪大双眼，一副见鬼的表情。许诺毫不在意，继续他未完成的目标，“当然，我最喜欢你红润润的小嘴。”话落，双唇用力的贴上，轻轻的啃咬，辗转反侧，柔情似水。 如果说，在许诺亲吻她的双眼时，她完完全全被吓到了，那么当许诺双唇与她的触碰，她茫然且不知所措，更多的是震撼。和许诺在一起时，她从未想过，会与许诺有‘相濡以沫’的一天。以她的角度来说，是无法想像的。 她可以和许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朋友，如亲人般轻松自在；她可以和许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似知己那样，无所顾忌；她可以和许诺睡在一张床上整晚，相安无事，到天明。 在一起的这段时日，许诺对她，大致上是牵牵手，抱一抱，最亲昵的便是亲个脸颊表示友好，亲个额头道个晚安。接吻，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举动，怎么会发生在她与许诺的身上？这是不对的，也不应该的！ 在杨彩看来，能够对她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夏东四，也只能是夏东四！ 所以，杨彩狠狠的推开了许诺，哪儿怕后背跌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很痛很痛，她也没时间去顾及。她只知道，用手背，用力的擦自己的双唇。 许诺先是茫然，后是受伤，再是心疼，心疼杨彩！ 他心里的痛，很快被担忧取代。对他来说，他的一切，任何情绪，永远不及杨彩身上的毫发的万分之一。 他一直那样的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的越过雷池，守着那一片天地，守着他明知道心中有着另外一名男子的小彩虹。会吻她，情不自禁的同时，更说明他，着急了，心急了，也等不及了！ 他喜欢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容，也许是心疼她的付出，也许是喜欢着认真专一的她……不管是哪儿一个，都只说明一点，他喜欢她，甚至可以说，他爱着她，胜过一切。所以，他始终包容着她，疼惜着她，宠着她。 杨彩曾对他说过，“许诺，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当时他说，“我就喜欢宠着你，宠坏了最好。” 把你宠坏了，以后就没人能够受得了你的小脾气，也就没人同我抢你了。那样，你便再也离不开我了。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怕吓着她，怕吓跑她。 他的脾气有多急，多坏，许天成最清楚。为了杨彩，他变的太多太多。越来越有耐心了，越来越温柔了，越来越会照顾人了。以前的朋友见到他，总会一脸惊讶，感叹：你真是我认识的许诺？确定不是许诺的孪生兄弟？ 014 那一年的春天（7） 许诺心里一直很清楚，杨彩有多么的在意夏东四。每次，夏东四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经过，她总是全身僵直，笑容僵硬。与他十指交缠的手，她想也不想的挣脱，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一抹阳光一样的人儿。 他不是不知道，看不见，只是装瞎，装聋罢了。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一定可以取代夏东四。 不曾想过，他死心眼的同时，杨彩又何尝不是。 她那样的傻，傻到，夏东四与白棠的身影在二中所有的地方留下足迹，人人称羡，她也依然抱着一线希望。傻到，以为只要守着，等着，夏东四便会回到她的身边。 她固执的守着自己心中的一片天地，不让别人进去，也不放自己出来。 夏东四，是她心中的结，亦是他许诺和她杨彩的劫。碰不得，摸不得，提不得。 夏东四，是他们的禁忌！ 只是，他从未想过，前一刻，甜甜蜜蜜的两人，不过眨眼的功夫，会因为夏东四，变成另外一番景象。明明刚步入天堂，还未来得及欣赏天堂的风景，下一秒，他已经跌回地狱。如果，他晓得，一个吻，会令她如此的极端，着魔，他是否还会这样做？答案是，不知道！ “你这样用力，嘴唇会破的！”许诺紧紧的抓住杨彩的手臂，不想看到她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 杨彩抬头，看着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我把自己弄脏了，好脏，好脏。脏了，夏东四再也不会要我了。” 许诺的心，痛到麻痹，麻痹到窒息。为自己悲哀，替杨彩悲哀。他哑着声音，像哄孩子那般，哄着杨彩，“不会的，小彩虹白白净净的，不知道多招人喜欢，谁会不想要你呢。” 杨彩哽咽着，眼底满是希冀，“真的？” “是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可是，还是好脏。”杨彩更加用力的擦着自己双唇。她的嘴唇，在袖子的摩擦下，又红又肿，隐隐带着血丝。 “傻瓜，刷个牙就好了。” “你确定？” “我确定。” “好。你帮我好不好？” “好。”没有人知道，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究竟有多重。 拿着牙刷，为杨彩细细的刷着牙的时候，许诺的手，抖的不像话。他的双眼，原似水晶般干净透亮，而今，已是红色血丝密布。 杨彩不曾注意到许诺的变化，只关心着自己的一双唇，一张嘴，不断的问，“干净了吗？真的干净了？”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干净，每一个脏，都像利刃，一刀又一刀，狠狠的扎在许诺的胸口上，痛的他不能自持。 她只知道，她在意的，想要的，只有一个夏东四。 015 那一年的春天（8） 说杨彩心里糊涂，她是真的糊涂。哪儿怕，她明知道，夏东四有了白棠，她再无任何的可能，依然对夏东四抱有一丝幻想，期待他回头找她。说杨彩心里清楚，她也真的清楚。哪儿怕，她如今的举动，不过是在伤人亦伤己，伤害了许诺，伤害了周围的所有人。她只是，不想面对早已和夏东四分开的事实，鸵鸟的认为，这样，许诺便会主动开口离开。 只是，她看不开，放不下，所以，只能继续糊涂下去。 那个吻的后遗症，并未很快的消除。 许诺，只要稍稍靠近，杨彩便会全身不自在，忍不住的想逃。他若牵她的手，她会下意识的闪躲，找各种借口。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个拒绝，是多么多么的伤人。 许诺依然笑着，笑的越来越脆弱。 好几次，杨彩想对许诺说，咱们，不要再在一起了。 可是，许诺总是将她看的透透的，她还未开口，他已经将她的想法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打断，转移，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是的，他们都在装。 看偶像剧时，杨彩总会指着痴傻守着女主的男二号说，“许诺，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傻呢？怎么就看不透呢？女主长得一不漂亮，二没气质，全身上下我没看出她有什么好的。男二号就应该稍息，立正，站好，转身，走人！甭管女主哭不哭，可怜不可怜的。她哭是她没事给自己找事，她可怜是她自己犯傻，根本不配拥有男二号的爱情。” 许诺眨眨眼，说，“是嘛？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说着，他将切好的芭乐递到杨彩的嘴边，“你吃吃看。我试过了，很甜的。”他的笑容很温柔，温柔的让杨彩不忍拒绝，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双眼瞪的跟铜铃似地，张口咬住切的大小适中的芭乐，非常泄气的咀嚼。 两人傍晚一起整理家门口的小花坛时，杨彩看见两朵并立盛开的娇艳欲滴的月季中间，一株白色的蝴蝶兰，异常突兀的攀附在其中的一朵月季花上。杨彩眉头紧蹙，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认真拔草的许诺，说道，“人家两朵花开的好好的，你说这蝴蝶兰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啊。本来红艳艳的多好看啊，突然冒出一点白来，就跟一张大白纸上的一点墨渍，多奇怪啊。那么多地方可以选，偏偏跑来这紧巴巴的地方来抢那么点儿养分，迟早得饿死的。我干脆给它移个适合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许诺眼睑半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爱怜的抚摸着蝴蝶兰娇嫩的花瓣，“蝴蝶兰啊，最不耐寒了。能在湿气这样重的小角落里长这么好，实在是不容易。你看啊，它缠着这朵月季缠的那么紧，咱们非要给它弄下来，一个不好，弄坏了多可惜，就这么让它长着，你说呢？” 016 那一年的春天（9）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杨彩悻悻的缩了缩脖子，低头折腾其他的花去了。后来，偶然间，她发现，许诺用比对待其他花朵一倍，哦，不，至少十倍以上的用心，耐心照看着那朵蝴蝶兰。认真的浇水，施肥，除草，外头一有个风吹草动，他比谁都紧张。 看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许诺，杨彩心里堵的不得了，鼻头痒痒的，眼眶热热的。从那以后起，她再也没说过什么。她把所有的话，所有的心事，藏起，掩埋。她的目光，不再明目张胆，不顾一切的追逐着夏东四。她把她的嘴闭起，行为捆绑。她乖巧的待在许诺的身边，努力的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学着喜欢他，去爱他。她不再刻意的躲闪，回避。她被动着，却不会在拒绝许诺的一切示好以及一些亲密的举动，包括，接吻！ 只是，大概被那次她的举动给吓怕了，哪儿怕气氛好到可以将她推倒，扑倒的地步，他最多是紧紧的抱着她，紧到她骨头咯吱咯吱的响着，忍不住哼出声来，他也没有深入一步。哦，她指的是亲吻的动作，哪儿怕是脸颊。 他待她，就像是对待那株看似娇弱，实则顽强的不得了的蝴蝶兰那般。小心，又谨慎。生怕惊了她，吓了她。愈发的温柔，愈发的……低声下气。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呵。 以前，他若想看某部刚上映的电影，会说，“喂，小彩虹，咱们去看那部片子吧。” 她拒绝，他会哼哼气，直接拽着她去，根本不管她想不想看。 现在，他轻声细语的，“小彩虹，你有什么想看的影片？” 她说，“你决定就好。” 他会指着其中一部他以前从来不屑看的爱情片说，“那看这个，好不好？” 她若不经意的皱眉，他的手立马转移目标，“听说这一部片子也不错，你觉得呢？”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哭。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拌过嘴了？他们曾经的无话不谈哪儿去了？他的不可一世，他的目中无人，他的傲气，他的尊严呢？又在哪儿？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在s城的海边遇到他时，哪儿怕眼底的锋芒被镜片挡着，可他的张扬，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后来，她在b市见到的他，飞扬跋扈，洒脱不羁，个性异常的鲜明。那时候的他，喜怒哀乐从不加以掩藏，该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爱憎分明的很，让她一度好想往他屁股上印几个脚印。 不是何时起，他的棱角，一点点的磨平，消失。他不再肆意的笑，不再歇斯底里的怒吼，不满时，不会在挑着眉尾，斜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人；反感时，不会撇着嘴，满是不耐烦。他总在笑，高兴的时候，笑着，生气的时候，笑着，伤心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这样的许诺，令杨彩心疼，更多的是，浓浓的愧疚。 017 我希望你好好的（1） 若不是她杨彩，许诺依然是那个神采飞扬的许诺。以他的条件，肯定会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朋友，也许会争吵，也许会有矛盾，也许会红脸，但，必定充满了欢笑与幸福。毕竟，许诺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拥有独属于他的幸福。 她是多么多么的想念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记得，那时，他陪着她在小山区里养病，脸上总是洋溢着阳光一般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纯真的笑着；高兴时，他的笑声会在山里回荡，许久，许久；若恶作剧得逞了，他会眯着眼睛，笑得跟只偷了腥的小猫似地，异常可爱。哪儿怕被一群小朋友折腾的惨兮兮的，他的嘴角也始终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眼底布着纵容。 他曾经的笑，那样的丰富多彩，而今，却是一层不变。好看是好看，总觉得缺了什么，少了什么。 想着，想着，杨彩蓦然一怔，原以为，她只对夏东四上心，不曾想过，对许诺的点点滴滴，记得竟是如此清楚。不不不，是清晰！清晰到他的嘴角，他的眉眼，好似就在她的眼前一般，叫她遍体生寒。她疑惑的同时，心底有着说不清的恐惧。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杨彩抬头，脑海中的许诺与眼前的许诺重叠，两个人一模一样，却又觉得不同。必定是，她不自觉的将过往的许诺美化了，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许诺有所不同。杨彩异常的坚定点头，给自己打了一阵定心剂。 “我想起了，我们在小山村的时候。” 许诺一愣，有点始料不及，“是嘛？” “嗯，那时候，你像个孩子王，后面整天跟着一群小孩子，上山摘果子，下水摸鱼。没事儿掏掏鸟窝，烤烤地瓜。偶尔会给他们讲一些小故事。我记得，你那时候最喜欢在晚上的时候跟他们讲鬼故事，后来我听他们的妈妈说，回家之后，各个不敢睡觉，连厕所也不敢去，直接尿床，第二天被妈妈揍的好惨。” 许诺随着杨彩的叙述，眉眼不自觉的往下弯了弯，嘴角开始慢慢的上翘，“那时候不懂事。” “是啊，你还骗他们说山里有妖怪，水里有水鬼，吓得他们好久不敢进山捡柴火，下水玩儿。” “我是为他们好。” “明明是在捉弄他们，居然还冠冕堂皇的说为他们好，你羞是不羞？” “我怎么冠冕堂皇了？大冬天的，山上多冷啊，河水多冰啊，我是以防他们感冒。” “那你偷偷把女星的泳衣写真藏在他们的枕头底下怎么说？” “我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嘛。” “是啊，然后害的他们被妈妈拿着棍子追得满村子跑。” “不过是个写真而已，是他们思想太保守，太守旧。” “许诺，你真不要脸。” 018 我希望你好好的（2）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许诺佯装生气。 “说就说，你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来来来，你声音太小了，爷听不清，妞，在给爷说一遍。” “你卑鄙，无耻，下流！” “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纵容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诺一扑，与杨彩闹做一团。两人嘻嘻哈哈，半响，杨彩喘着气儿依偎在许诺的怀里。她仰着头看他，脸颊红扑扑的。她的双目与许诺对上，两人的脸上皆带着嬉笑时残留的笑容。 杨彩定定的看着他，抬起手，掌心贴着他的面庞，“许诺，我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笑了。现在这样，真好。” 许诺听罢，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经过重重伪装后，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懈可击的微笑。 他轻轻的推开杨彩，声音低且柔，“对不起，一时忘形了。我保证，下次没经过你的同意，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 杨彩抚着许诺的手一抖，眼底的哀伤开始倾斜。她明明笑着，两行清泪却不自觉的滑落。 “许诺，我不要你的道歉。该说对不起的，至始至终都是我，而不是你。你知道的，我……” “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咱们好久没在家里自己煮了，今天带点菜回去，你看怎么样？”许诺说的很快，快到杨彩一度以为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杨彩摇摇头，“你听我说……” “还是说，你想在外头吃？我随意，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许诺。” “不然，咱们边走边想好了。”说着，便迈开长腿，急切的样子，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杨彩努力的憋着气，深怕自己痛哭出声。她一把拥住急欲离开的许诺，“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许诺，我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开心了大声的笑出来，不高兴了吼出来。我不需要你的容忍，你的宽容。是，我承认，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夏东四。看见他，我依然会心痛，钝钝的痛。所以，许诺……” “够了！”许诺吼道，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虽然，他极力的调整，声音里的慌乱那样的清晰，并伴着浓浓的祈求，“小彩虹，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好不好？” “好。”过了许久，杨彩颤着音答道。她的声音很紧，同许诺不同的是，她是在压抑，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过激的话来。这个世界上，撇开杨安与夏东四不提，许诺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谢谢。”简单的道谢，透露着许多唯有他们俩才懂的讯息。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它们是踏着许诺的血肉走出来的，再踩着杨彩的血泪走进去。 019 我希望你好好的（3） 破破有话说：亲耐的童鞋们，破破回老家了。家里没有网络，所以破破存了很多的存稿在后台。大概没啥机会上网，所以，提前祝童鞋们，新年快乐！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拿红包拿到手软，牵男盆友的手牵到手暖，愈来愈米粒，可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呜呜呜，破破又老了一岁，神马破新年，伦家不要过年啦。还有回家后迎接咱的各种红色炸弹，光想想就泪牛满面啊，有木有。） ———————————————————— 杨彩不禁会想，究竟是什么，让她和许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她的自私？是她的任性？还是她自以为的爱情？不管是哪儿一个，她知道，她这辈子欠许诺的债，怕是穷其一生也还不清了。 从此以后，两人更不敢提夏东四。除了上课，都尽量的避免与夏东四碰面，远远见着，他们会默契的绕道，没有半点的迟疑。 这期间，高三毕业班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许诺的成绩忽上忽下，时好时坏。当然，最差的也依然在年段前三十以内，好的时候甚至将夏东四从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拉下来过。令杨彩感到奇怪的是，许诺成绩不稳定，她可以理解。因为她的缘故，许诺每次模拟考总会缺考那么一两个科目，难得没有缺考，也会迟到大半个小时的。可以说，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许诺分身乏术。她不断的给他制造麻烦，许诺能有现在的成绩，真的是不容易。 问题是，一向对自己学业分外看重与自信的夏东四，不知为何，成绩居然出现了滑坡。从那一次第一名成绩被许诺夺去后，他再也没有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并且离的越来越远。 就杨彩所知，夏东四现在每天花在课本上的时间，比她吃饭睡觉以及闲暇无聊的时间加起来都要长。当然，不是说他以前没用功。只是他花在课本的时间少的可怜而已。大部分时间，看的是一些外文的书籍以及大学教材。他是聪明的，脑筋转的相当快。他听课跟别人不一样，老师讲一道题，他能举一而反三。一道题，在别人手里，变换来变换去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套路。可他就是有办法用简单的方法，去做题，解题。他的思路，总是很清晰。每次考试的时间，他总是用不到一半，极其流畅的将所有题目答完，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拎包走人。最重要的是，他每次的考试成绩，绝对的让人眼红。 夏东四有骄人的样貌，傲人的智慧，发达的运动神经，以及一个温柔体贴的对他死心塌地的校花级女朋友。他的身上拥有着让这所学校里所有男学生们羡慕嫉妒的一切。女生们渴望着他，男生们期望变成他。可以说，他是二中的一个标杆。连学校的宣传册封面都用他的照片。真的，他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是，每次远远看到夏东四，杨彩总觉得他，不快乐。虽然，他比她认识的时候，笑的次数要多的多。 他的眼睛，不是说没有神，就是有点空，一闪而逝，让杨彩恍然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问题是，如果真是她的错觉，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第三，直至两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么多次，难道都是她的错觉？ 她承认她眼睛高度近视，但她还没有瞎！ 020 我希望你好好的（4） 所以，在最后一次的模拟考成绩出来后，杨彩给夏东四发了条短信，说她在小树林里等他。杨彩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故而，当夏东四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时候，她竟感到无所适从。 她紧张的站着那，目光贪婪的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清减了不少，眼底流转的光彩依然炫目，却少了点杨彩说不清的东西。 杨彩在等夏东四的时候，打了不少腹稿，偏偏，一见到他，那些统统忘掉。痴痴的看着他，目光里的缠绵，不停的诉说着她的想念。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终是，夏东四先开的口。 大概是，想速战速决，不愿跟她待在一起吧。杨彩苦笑着，“你，是不是和白棠吵架了？我是说，你最近成绩似乎不大稳。你心情不好？” “你问这做什么？”夏东四眉头挤成个川字，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耐，“我成绩好不好，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杨彩有一瞬间的难堪，笑容差点挂不住，“那你高考有把握吗？考b大，没有问题？” “你会在意？” “当然。” “我听说，许诺是b市的人。” 杨彩一愣，不知夏东四怎么突然提起许诺，“嗯。” “你呢？以后准备上哪儿所大学？” “我吗？我，我不知道。” “不去b市吗？许诺应该会在b市上大学的吧。” “夏东四，你是不是误会了？”杨彩急急的解释，“我这学期读完，便转学去b市。不过我去不是因为许诺，是因为我爸爸在那里。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你。” “你要转学？为什么？” “因为……”杨彩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夏东四解释个中的缘由。 “我明白了。” “什么？”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许诺的。” 杨彩不明所以，“夏东四，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今天叫我出来，不就是希望我不要去b大。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杨小菜，哦，不对，是杨彩。” 杨彩脸色一白，“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东四。” “够了，我说过我不会在出现在你和他的面前，你还想怎样？” 杨彩双眸含泪，吃吃的望着他，“你真有这么讨厌我吗？” 夏东四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他死死的看着杨彩，带着探究，“杨小菜，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了？” 我想要的只有你啊，至始至终，只有你！杨彩泪如雨下，死死的咬着唇。她多想将这句话吼出来，而不是闷着，憋着。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许诺，许诺，她不该的，不该！ 夏东四嘴角微微扬起，冷笑着，“我怎么会奢望从你嘴里得到答案。我早该看透了的。杨彩，你知道吗，你没有心！” 021 我希望你好好的（5） 杨彩震惊，不解夏东四这话从何说起，“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骨子里。杨彩，欺骗人很好玩，是吗？耍的我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吗？既然已经玩腻了，又何必装傻装无辜呢？你是在同情我？来看我笑话？” 杨彩摇着头，“夏东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夏东四用力来回搓着自己的脸，“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你走你的康桥大道，我走我的独木小桥，往后，你我互不相干。” “夏东四！” “不要让我恨你，杨小……杨彩。” 夏东四眼底狠绝，令杨彩却步，将她击的溃不成军。她从不愿他为难，不舍他难过。每天的梦里梦外，除了夏东四，还是夏东四。哪儿怕她嘴上不提，却已在心里念了他千万次。她喜欢着他，比喜欢自己还要多的多。 可是，他不要她，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只是，她不懂，不明白。明明是他不要的她，为何要将她说的好似玩弄了他的感情一般？是他突然与她断的联系，是他背着她和白棠在一起，是他冷漠相对，将她视若空气的啊。这所学校里，随便拉一个过来问问，谁不知道是他甩的她杨彩，是他不要她的。 即使，正如夏东四所说的那般好了。可是，她如何舍得玩弄他的情感？在她的心里，她素来只愿他千万般的好，哪儿怕是眉头皱一下，也不是她所想见到的。她追的他那样辛苦，喜欢他喜欢到只要一想起他便会心痛，恨不得天天腻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的人，怎么会去玩弄他？他是不是太高看她杨彩了？还是说，这只是，他想彻底摆脱她所找的借口？ 如果，真是这样……杨彩蹲在地上，笑的不可自抑。她笑的脸部僵硬，肚皮发疼，仍是笑着。只是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更似呜咽。 高考成绩出来，夏东四以高出b大三十多的分数，不顾众人的劝告，毅然决然的去了同是重点大学，却与b大比起来，相去甚远的s大。 杨彩听到这个结果时，心脏好似被人用锤子重重的砸了一下，砸出来的坑，再也无法填补。 许诺，高考成绩虽然不如夏东四，甚至可以说发挥失常。可因为是b市的本地人，因为地方保护主义，他依然顺顺利利的进入b大，杨彩也跟着转入了b市的重点高中就读高三年。 s市和b市，天南地北，杨彩别说见，连关于夏东四的消息都很少听到。 然而，她知道，夏东四弃b大，选s大，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她答案，足以叫她心死。第二年高考，她成绩平平。许天成通过关系，妥妥的把她丢进了b大，让她和许诺双宿双飞。 022 我希望你好好的（6） 不久后，杨彩听说，白棠为了夏东四，放弃了保送b大的名额，在父母强烈的反对下，将志愿栏里所有的志愿，都填上了s大！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那一刻，杨彩晓得，自己和夏东四，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那一天，杨彩喝了很多酒。多到，她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又哭又笑的。杨彩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她依偎在许诺的怀里，身体酸软，头痛欲裂。让她无法启齿的是，她的私密处，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痛，有点胀，黏黏腻腻的，不是很舒服。 被子下的手，稍稍挪动，滑腻的触感令她怔了怔，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的由脚底板窜起。她不是白痴，小说没少看，加上身体上种种不良又陌生的感觉，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的。杨彩不用猜，也已经清楚了解到，大概是她酒后乱性，把许诺给办了！ 她抬头，入眼的是俏而密的睫毛，又长又黑，羡慕嫉妒恨死个人。他的鼻子笔挺略带秀气，双唇异常润泽，像果冻，很是可口的样子，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增。他的皮肤很好，好到脸上别说一颗痘痘，一点雀斑或者一粒黑痣，连一个毛细孔都看不到，白皙水嫩的，让杨彩好想一巴掌上去，将他脸盖住，眼不见为净！ 许诺的脸，真的是上帝的杰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唯一的缺点是，即使在睡梦中，他也皱成一团的眉头。 杨彩忍不住伸手，想为他抚平。手却在距离眉头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收回。想了想，决定起床。然而，她的腰间，被一双长臂圈住，桎梏，好似怕她跑掉一般。她微微挣扎了下，许诺便醒来了，换来的是，他大力的拥抱。那股子劲儿，好似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杨彩没时间喊痛，更多的是尴尬以及羞涩！ 别忘了，他们俩可是全身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啊！ 是，是，是，他们的确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恋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问题是，她不记得了啊。 所以，当两人肌肤相贴，尤其是小腹上顶着某一属于男性特有的物品，并且持续胀大时，杨彩全身僵硬，无比的想死。 她抗拒着，下意识的推搡，“疼。” 杨彩本来想忍住的，实在是太疼，太疼了，疼的她快不能呼吸了，当然，想要逃避眼前尴尬的境地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 “对不起。”许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却意外的好听，以及，性感，令杨彩的心忍不住一动。 许诺关切的问道，“还疼吗？” 杨彩呆呆的摇了摇头。 “我是说，那里。” 杨彩的脸哄的一声，红成一片，“不，不疼了。” “是嘛？昨天你一直喊疼来着。” 023 我希望你好好的（7） “诶？有吗？”杨彩终于从羞涩中正视了许诺，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没有声音那般温柔。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许诺将杨彩圈在自己的怀里，手上的劲道依然没有减弱，却没有刚才那样的疼，杨彩只觉得温暖。可惜，这温暖，还未持续三秒钟，便被许诺一句话弄的热血沸腾，异常火热。他说，“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下一次不会了，我保证。” 因为他的不正经，杨彩忘了深究他藏在眼底里的东西，以至于后来才会有那样多的是是非非，才会将他伤的遍体鳞伤。 “快十点了。”许诺没在碰她，哪儿怕，他身体里对她的渴望，连她也感觉到了。他只是温柔的拥着她，等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身体内的躁动慢慢的平静。杨彩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着小小的难过与不舒服。只是，她不知道，她的难过和不舒服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饿了？” 杨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想喝粥。” “好，你在睡会儿，我去买。” “嗯。” 许诺起身，在房间内来回的走动，捡，呃，散落各个角落的衣物。杨彩无法想象，她昨天到底有多热情，才能将他俩的衣服仍到满地都是。尤其是，许诺的背后有数到红印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抓出来的。他的肩头上，甚至有两排深至见血的牙印子！ 杨彩嗷呜一声，非常没志气的缩进被窝里，闭着眼睛装死。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当然，还有许诺略显单薄，却比例完美，堪称衣架子的身材。 杨彩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她眼睛闭着闭着，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居然跟着休息去了，许诺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醒来的时候，直接早午餐一块儿解决了。 在b市的生活，按说，距离杨彩是最近的，却是她记忆里最模糊的一段。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再无其他。脑海里唯一储存的，便是许诺的温柔，无条件的那种。 记得，刚到b市那会儿，她有点水土不服。不是特别严重，就是有点低烧。当时，许天成和杨安都不在。许诺急的不得了，不过三十七度二，把他吓得一身冷汗。又是熬姜汤，又是退烧药。每过十分钟，准时测一次体温，折腾了整宿。杨彩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天一亮，她便好了。反观许诺，憔悴不说，还把自己折腾病了。若非杨彩觉得他脸色潮红的不大对劲，他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烧到三十九度，还准备去给杨彩熬粥来着。 后来，要不是杨彩坚持，许诺是决计不会去医院。去了医院，他也只是量了下体温，拿了点药，二话不说，拉着杨彩从医院离开。 024 我希望你好好的（8） 很久，很久之后，杨彩才从许天成那里了解到，原来，不是许诺不想待在医院里好好休息一下，是他怕她待在那里心里不舒服。 杨彩听了之后，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她是在医院里被她妈妈丢下的，所以，她不喜欢医院。从未想过，他死活不愿意留在医院里，甚至凶她，闹她，求她，原来全是顾及着她的感受。她记得清楚，那天许诺非要回家的时候，她怎么想的？不过是以为他是个怕打针吃药，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不曾想，他替她考虑的那样深，那样的周到。 还有一件事。 许天成和杨安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年不在家。便嘱咐许诺，要他好好照顾杨彩。两位长辈离开的第一天，许诺早早起床，问她要吃什么。杨彩睡的迷迷糊糊的，不管他问什么，她都随意的哼哼两声来敷衍他。后来，实在是被他吵的烦了，随口说了一句，某某家的油条豆浆。那家店，离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远，来回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 特别是许诺读大一那会儿，他依然坚持住在家里头。即使，他们家距离学校有点小远，不堵车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来回两小时。杨彩心情好的话，早餐随便吃点面包也就应付着过去了。若心情欠佳，便折腾到不行，非要吃那家小吃店的早餐。当然，她的心情，一个月里至少有二十天以上是不好的。十天中的一个礼拜是大姨妈来报道的日子，肯定爽利不起来。如此这般，许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短期内还行，时间一长，谁都坚持不住，反正杨彩是自认受不了的。可是，许诺坚持下来了。 杨彩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随口一说，许诺坚持了整整两年。许诺每天会早起两个小时，只为买那家店的豆浆油条。无论刮风下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至少三百天从未落下过，剩下六十五天，五十天时间是因为许天成和杨安回家了，还有的十五天，是因为小店老板春节回家过年了。直到，杨彩进了b大，许天成在学校附近给两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后来，许诺买早餐买到杨彩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却又放不下脸皮子主动开口不让他去，于是，只能耍赖。 她会大晚上的抱着枕头跑许诺房间去，死活赖在许诺的床上。第二天早上，她各种装睡，各种撒娇，像什么，‘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你一起来，人家也没法睡了’‘你是人家的大暖炉’等等，什么不害臊的话都敢说，就是不敢开口说一句‘不要去买了早餐了’或者‘油条豆浆我早吃腻了’。 也不知许诺是真笨，还是装傻。不管杨彩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一句话‘乖，我去买早餐，你在睡一会儿。’ 杨彩当时差点气到内伤，好几次，一个置气，直接翻身不理他，他爱买便让他买个够！ 025 我希望你好好的（9） 当时正值冬季，每次从他手上接过冒着热气的油条豆浆，手指触到他冰冷的手，她的心开始柔软起来。 杨彩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心疼。想想，大冬天的，外头下着雪，他头上，身上顶着雪白雪白的雪花，从衣服里拿出来的早餐，却冒着热气，强烈的反差，对比，哪儿怕是铁打的心，也有被熔化的一天。 故而，她不再抗拒，慢慢的学着去接受。 许诺牵她的手，她会反握着；许诺拥着她，她会主动圈住他；许诺吻她，她会回吻。他们偶尔会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他，除了吻，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许诺，毕竟年轻。好几次，杨彩缠的深了，难免情动。他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又粗又重，眼底的欲望，又深又沉。杨彩有时候的确迟钝了点，不知为何，每当这时候，又敏感的出奇。许诺身体里点滴的变化，她居然异常的清晰。可是，他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有时候，杨彩也会觉得奇怪，不管怎么说，许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每次，和许诺躺在一张床上，她总是紧张着的，伴随着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躁动。当他压抑着自己，只是单纯拥她入眠时，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一种她自己无法理清的感觉。 如果，许诺真的进一步的话……杨彩捂着被子，认真的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排斥。 所以，杨彩在酒后醒来，发现赤身躺在许诺身边时，才会那样的坦然。不是她思想开放，不是她放的开，只是因为，对象是许诺。 是宠她，爱她，保护着她，呵护着她的许诺。 因为他待她好，好到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好到不知道该用什么偿还的许诺。 看着床单上开的绚烂的花朵，杨彩偷偷的松了口气，心里莫名的轻松。 大概是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原就待杨彩极尽温柔的的许诺，越发的好了，不是刻意的那种，是润物细无声的，一点点滋润，渗透，直达骨髓，融入血液。 杨彩呢，也不知是出于回报的心理，还是怎么的，慢慢的学着正视许诺，心疼许诺。 当许诺将她介绍给朋友时，她不再是浑身僵直，笑容僵硬。当许诺到她的教室找她，她不再躲躲藏藏。当许诺说去约会，她不会找各种理由推脱。 许诺和朋友打球，她会坐在那看着，抱着他的外套，拿着为他准备的水和毛巾。仍会在旁人向她投去或好奇，或敌意，或探究的目光时，躲闪，却不会逃离。 像许诺说的那样，她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看着他就好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杨彩才知道，许诺有多优秀。他光芒万丈，与当初的夏东四，不遑多让，甚至更胜几分。 026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1） 许诺是众所瞩目的，无论走到哪儿里，哪儿怕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站在那儿，也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他跃起，投球。 姿势，异常的优美。与夏东四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女生们，惊叫。 男生们，惊叹。 正是令所有人叹为观止的许诺，得分之后，并非同队友们一起欢呼，而是呼哧呼哧的跑到杨彩的面前，像个等待着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杨彩，“小彩虹，怎么样？” 杨彩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赞叹，“很漂亮。” 显然，这个答案，并非是许诺所想要的。他依然觉得高兴，因为，这是他们交往以来，杨彩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球场边上，目光第一次全程的放在他的身上，也是第一次，称赞了他。所以，他欢欣鼓舞。因为太高兴了，所以，他忘了形，忍不住低头，想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 快要贴近的时候，身后的口哨声，欢呼声，各种声音将他惊醒。他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神色茫然的杨彩，笑的勉强，“小彩虹，我上场了。” “等等。” “怎……” 半弯的腰身还未来得及全部直起。许诺只觉得脖颈处一紧，他的头一低，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眼底划过的是她嘴角边上满满的笑意，耳边荡着她轻柔悦耳的声音，“许诺，加油。输了不许回家吃饭。” “若赢了呢？” 杨彩巧笑着，食指点了点自己有点干涩，有点破皮的双唇，“刚才的是利息，剩下的，等你凯旋归来后，亲自取回去咯。” 许诺心一动，伸手，揽住杨彩的腰，将她拉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这利息，少了点？” 杨彩用余光环顾四周，耳边被呐喊声，鼓动声，唏嘘声，各种吵杂充斥着。她迟疑着，忍不住打退堂鼓。她退缩的同时，明显的感觉到，腰间上的力道，缓缓的减轻。不意外的，她轻易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受伤。 她刚才为何会拉住他？ 是因为他处处顾及着她的感受，小心翼翼的模样？是面对她时，他全身上下所流露出来的不自信？还是说，他脸上的伪装，眼底的受伤？ 这些，统统掐住了她的软肋。 不否认，她不舍了，她心疼了，于是，她伸出了她的手。 那么，这一次呢？ 既然已经主动了，为何要退缩呢？许诺待她的好，历历在目。而那些好，足够为她垒砌高高的勇气。 她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深深的吻住他。 许诺眨眨眼，眼底好似有水光滑过。他紧了紧圈着她腰身的手臂，化被动为主动，温柔的啃食，一点点的吞噬。他忘了一切，看不见，听不见。他的世界里唯有一道彩虹。他们站在洒满落日余晖的篮球场的休息区里，四周被人潮围的水泄不通，欢呼声不绝于耳。那一刹那，成为了永恒，许诺的永恒！ 027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2） 许诺这一次的比赛，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绝对的胜利。其中，许诺个人得分占了一半以上。队友们开玩笑说，全是杨彩的功劳。如果没有杨彩给加的‘油’，许诺肯定不会这么神勇。 说的杨彩实在是不好意思，跟许诺说了声，“我校门口等你。”说完，不给许诺任何反应，撒丫子开溜。 许诺本想追出去，无奈，那群人压根见不得许诺好，找各种借口拦住他，令他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心底有着淡淡的担心。 待他好不容易脱身，急急往校门口赶时，一眼瞧见了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小石子的杨彩。她的嘴角边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令许诺没来由的笑出声，心底是满满的快乐。 他生怕惊扰了她，慢慢的踱到她的跟前，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发现了他，毫不吝惜的扬起笑容，“你来啦。” 许诺牵起她的手，一点点的将其包裹在自己的掌中，“他们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彩冲许诺甜甜一笑，“我知道。” 许诺细细的观察杨彩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等下我们有个庆功宴，一起去，好不好？” 杨彩想了想，缓缓摇头，“我就不去了，你玩的开心，晚上早点回来。” 许诺眼下心头的失落，“好，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么近，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回去的。“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他不舍的张开手，让她从自己手中脱离。 “嗯。” 杨彩走了几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感受着上头留下的余温。心头一动，回身，看着至始至终伫立在原地，不曾转身离开的许诺，喊道，“许诺。” “嗯？” 杨彩大步的跑到他的身前，伸手，抓着他的衣角，开口解释，“其实，我挺想去的。只是，你们几个男孩子聚会，我一个女孩子挤在中间，始终不大好。特别是你，肯定会顾及着我，这样一来，其他人难免会缚手缚脚的，必定没法尽兴。出去玩，当然要放开了手脚玩，才好玩，你说是不是？” 许诺抬手，习惯性的揉乱杨彩的马尾，“傻瓜。你难道没想过，就是因为你不再我身边，我才会一直想着你啊。想着，你是不是回家了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是不是乖乖睡觉了啊？想给你打电话，打多了吧，又怕你烦。你说，我心里始终记挂着你，怎么有办法放开了好好玩呢？” 杨彩噗哧一笑，“油嘴滑舌。”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许诺张开双臂，将杨彩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真好。” “什么？” “没什么。” 028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3） 杨彩会心一笑，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心头是甜甜的。他独有的气息，他带给她的温暖，令杨彩有一种说不清的眷恋。每当这时候，杨彩总会想，其实这样，也不错。正如许诺说的，真好！ “许诺。” “嗯？” “他们该等着急了。” “没事儿，让他们慢慢等。” 杨彩埋在许诺的胸前，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浑身一颤一颤的，“这样不好。” 因为杨彩笑的开怀，许诺也跟着欢乐起来，“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少去一次两次的不碍事。以后有得是机会。” “你猜，他们会不会说你见色忘义啊？” “他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呵……” 如果，上天允许他重新做一次选择的话。许诺想，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死活拖着杨彩去参加聚会。可是，没有如果。所以，再见到对街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心脏，好似被人狠狠的敲打，身体最深处，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了？”杨彩只感到身边的人浑身紧绷绷的，温暖的掌心，变得冰凉凉的，力道却是一点点的加重，弄的她有些疼。 没有得到回应，杨彩抬头，发现许诺正死死的盯着某处。她疑惑，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诺已快她一步，一把拽过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中，“不要看，不要看。小彩虹，不要看。” 杨彩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笑容变得异常苍白。她抬起手，想要安慰许诺的。可是，任她如何努力，终是无力的垂下。那道身影，哪儿怕，她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她也立马认出，那是，夏东四，她喜欢了许久的夏东四，她曾经竭尽全力喜欢的夏东四。 “许诺，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我们回家。” 两人默契的转身，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那个人，是两人心头的梦魇，提不得，更不见得。他们的幸福，如此的来之不易呵，可是，那个人，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往那儿一站，轻易的便将他苦心经营了许久的美好毁之殆尽。 回到家后，他们俩努力装作夏东四从未出现过一样，照常的煮饭，吃饭，洗碗，像往常那般的说说笑笑。 有些东西，存在便是存在，谁都无法抹消。 他们害怕着，恐惧着。许诺怕杨彩离开，杨彩怕自己把持不住。因为害怕，所以觉得冷，许诺拥着杨彩，杨彩渴求着许诺。期望通过彼此的体温来取暖，希望能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一点慰藉。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他们自然从未想过，第二次的水乳交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许诺为杨彩心疼着，为自己悲哀着。 029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4） 杨彩虽然紧紧的抱着许诺，许诺却第一次觉得她离他如此的远。对她来说，此刻的他，更像是溺水的人遇到的浮木。她用力的抓着他，缠着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口中溢出的，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夏东四！ 许诺一次又一次的深入，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杨彩的体内，感受着她的炙热，以求能够将冰冷的自己煨暖。如果说，再见到夏东四时，他只是觉得无力的话。那么，杨彩一声又一声的夏东四，直接将他判处死刑，没有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只是，他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所以，他宁可装傻，装糊涂，装作不知道。 他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在她的耳边如催眠般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小彩虹，企图将她从夏东四的世界里拉出来。可是，她听不见，哪儿怕，她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身下，婉转低吟。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更用力的要她，毫不怜惜的攻城掠地，希望得到她哪儿怕丁点的注意。原以为，幸福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不曾想，他的幸福，如此短暂，短到他还未从梦中醒来，便已经结束了。 他们抵死缠绵，明明拥着彼此，感受到的却不是温暖，而是更深的绝望。 许诺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爱了她一遍又一遍。她的全身上下，布满了他爱着她的痕迹。直到累了，动弹不得了，两人才依偎着沉沉睡去。 许诺做了一个梦，梦到杨彩头走了，梦到她投入夏东四的怀抱，柔情似水。他呐喊着，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撕心裂肺，可是，她的眼里只有夏东四，任他千呼万唤，她也不曾回头。 醒来，泪水已将枕巾打湿。而杨彩，正温柔的抚慰着他，亲吻着他的双颊上的泪痕，低低的诉说着她的歉意。 “许诺，对不起。” “不要感到抱歉，小彩虹。是我自己愿意的。” “都怪我，我以为我可以的……”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跟你没有关系。” “许诺，我可能一辈子也……” “我不在乎。” “可是……” “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温柔的吻去落在她唇边的泪珠，小心翼翼的试探，缓缓深入。他的吻，没有昨日的绝望与强硬，温柔如初，缠绵的叫杨彩不舍离开唇齿交融的美好。慢慢的，这个吻变了味，异常的火热，足以勾起情欲。 许诺一个翻身，将杨彩压在身下。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额上，脸上，鼻上，最后流连在被他吸允的红艳到快要溢出血来的双唇上，征求着她的意见，“可以吗？” 杨彩捧着他的脸，温柔的注视着他，眸子好似要滴出水来，“我要你，许诺。”说罢，奉上自己的红唇。 而他，则弓起腰身，向没有任何防备的城池，昂首挺进。这一次，比之昨日，热情不减，多了几分温柔。 030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5） 杨彩和许诺，学校不去，课也不上，跟乌龟似地缩在家里头。过着另一种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直到，导师被他们旷课旷的实在受不了了，下了最后的通牒，他们才悻悻的出现在众人无比暧昧的视线中。 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夏东四。 夏东四，乃是以特优生的身份，来b大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与学习。 许诺和杨彩，不愿来学校的原因，便是通过强大的关系网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结果。不曾想，和夏东四的缘分居然这样深。b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躲了几天，依然没躲过去。 许诺紧紧的握着杨彩的手，杨彩回以一笑，带着一眼便看穿的脆弱与伪装，“好久不见。” 夏东四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见到许诺防贼一般防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笃定的说道，“杨小菜，你喜欢我。” 杨彩脸色惨白，死咬着唇，没有做任何的辩解。 “你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许诺将杨彩护在身后。 夏东四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来找回被我不小心弄丢了的宝贝。”夏东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落在杨彩的身上，他笑着，是杨彩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哀伤。 一直躲闪着夏东四的杨彩，听到他的话，心忍不住一跳。不知是他的情绪太过强烈还是怎么得，不由自主的正视他，与他四目相对。夏东四眼底的传递给杨彩的讯息太多，多到杨彩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许诺的身形挡住，“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是吗？”夏东四毫不在意的笑道，“我素来相信，是我的，赶也赶不走，，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这句话，我今天送给你。” “那你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失去的东西，永不复归！” “我知道。”夏东四的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深沉的叫人发寒。然而，他的笑容，阳光而明媚，如杨彩第一次见到他时，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的绚烂，并且，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但我更清楚，她是个心眼实在的人。她认定的，绝不会轻易改变。你说，是不是，杨小菜。” 杨彩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发觉不对，偷偷用眼角打量了许诺。她发现，许诺依然笑着，只是，他的笑，在一点一点的瓦解。他信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只是，强撑着，为了最后的那一点尊严。 杨彩双眸一暗，往他身边靠了靠，“许诺，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许诺愣了愣，笑的苦涩又勉强。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样，仍是坚定的点头，“除非，你不需要我了。” 杨彩紧紧的抓着许诺的手臂，“谢谢你，许诺。” “傻瓜。” 031 如彩虹般绚烂却短暂的幸福（6） 许诺包容的微笑，给杨彩躁动不安的心极大的安抚。她深吸了口气，似下了什么决心。她从许诺为她建造的避风港里走出，站在他的身侧，与夏东四相对而立，“我承认，我忘不了你，夏东四。我喜欢你，从来没有停止过。” 再一次将自己的心事剖白，并且是在当事人的面前，杨彩费了极大的气力与勇气。曾经说过的无数次的喜欢，今天是那般的难以启齿。她知道，有些东西，她该放手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许诺，都好。 “我曾想啊，这辈子，大概到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都无法将你从我的心头上剜去。”杨彩说这些的时候，心痛到无法自抑，可是，可是……“可是，夏东四，我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我原以为我做不到的，没想到我做的很好。没有你，我一样好好的。我的生命，不曾因为没有你，而停止运转，依然会哭，会笑，到点了，会饿，也会困。我以为，离开了你，便活不下去了。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一样没少过。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现在不想喜欢你了。太累了，夏东四。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喜欢你，喜欢到心力交瘁，喜欢到没有自我。我的喜欢，对你是负担，是瘟疫。所以，我决定放手了，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这是杨彩想说，却不敢说出来的话。 “杨小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夏东四脸色异常难看，声音说不出的沙哑与压抑。 杨彩点点头，“啊……”她自嘲道，“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甚至觉得我很烦，很讨厌。我说这些，你只会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说道后面，已变成了低语，大概除了她自己，没人听的清她说的什么。 “是啊，我很讨厌你。”夏东四笑的苦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永远都是这样。总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从未考虑过我想不想，要不要，愿不愿意接受。曾经是，现在也是。杨小菜，三年的时间啊，不是三天，你当真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杨彩一脸迷茫，眼底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企盼。 “我……” “够了！”许诺突兀的打断了两人。他抓着杨彩的手腕，想也不想的掉头往外走，“小彩虹，他疯了，不要理他。我们回家。” “可是……” “许诺，你怕了吗？你在害怕，对不对。怕我撕开你伪善的面孔，怕我摧毁在杨小菜心中那个善良正直的你，是不是？” “小彩虹，不要听，不要听，回家，好不好？” 032 许诺，你为什么要骗我（1） 许诺全身不停的发抖着。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脆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去。杨彩见到这样的许诺，一颗心被揪成一团，再也没空去想夏东四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也不想的脱口，“好，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杨小菜，你知不知道，那次五一节回去之后，当晚我便给你打了个电话？” 正欲离开的杨彩，脚步一顿，脸上有狐疑，有不解。 夏东四见状，继续道，“你可知道，电话接起来，那个人说了什么？那个人说，你在睡觉，他和你一起。他说，你从始至终不曾喜欢过我，追我，不过是为了与他赌气。他还说，你和他，自小便认识，感情好的不得了。杨小菜，这些，他可有同你说起过？” 杨彩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看了看夏东四，又看了看许诺。发现，许诺的面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褪的干干净净，嘴角的笑容挂的很是吃力。本来还有点怀疑的杨彩，见许诺的样子，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他是许诺啊，对她比谁都要好的许诺，哪儿怕她疯疯癫癫，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的许诺。所以，即使心里有了个底，她依然想通过许诺亲口确认。 杨彩小心翼翼的问许诺，“真的吗？夏东四说的，是真的吗？”等待答案的过程，杨彩还在想，只要许诺摇个头，说个不字，哪儿怕确有其事，她也依然选择会信他，无条件的。 本来简简单单的是或不是，因为许诺的迟疑，变得异常艰难，无比漫长。杨彩掌心不停的冒汗。其实，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心里接受不了。 “为什么？”杨彩吃力的开口，问着身边浑身冰凉的许诺。 大概本就没有想过从许诺那里得到答案，也或许根本不想听到任何的借口，她自顾的说道，“你明明知道，夏东四对我有多重要的。”她并没有如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反倒平静的有点可怕。说话亦是轻轻浅浅的，好似在说我中午想吃米饭那样的稀疏平常。 “小彩虹……” “我记得很清楚，五一旅行那次的夏东四，虽然依然会对我爱搭不理的，但是，高兴了，也会冲我笑，眉眼弯弯的，很好看。每当这时候，我会想，这大概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回家了，生病了，哪儿怕没有接到一通他的电话，对我和他的感情，我依然满是憧憬，想着，一切都会好的。”杨彩低着头，沉浸在回忆里，缓缓诉说。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许诺身上被痛苦一层一层的缠绕，没有心情去看看夏东四此时此刻到底是一脸得意，还是心有所感。 “抱着这样的心情，许诺，你可知道，回到学校时，见到夏东四牵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有说有笑的从你身边走过的心情吗？不是被背叛，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在你的心口上凿。” 033 许诺，你为什么要骗我（2） 杨彩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不怕夏东四不要我。被拒绝一次，两次，不管多少次，我都可以继续追。怕只怕，他不理我，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许诺，你可知道，被人漠视的感觉，有多可怕？” 杨彩双眼微微发红，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抬头，双眼空洞而绝望，“许诺，你为什么要骗我？” 许诺静静的听着，杨彩的每一个字，声声的质问，都像针，狠狠的扎在他的身上，体无完肤。这些，他都可以承受。他无法忍受的是，她语气里透着的疏离。他想大声的告诉她，他没有骗过她，一次也没有，因为不忍，也不舍。他想对她说，他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可是，他还来不及将这些全部说与她听，便听到夏东四一声惊呼，“杨小菜！” 同时，许诺只觉得身体一重，从他急急忙忙想要逃离此地开始，一直不敢面对杨彩。而始终落后他一步的杨彩，就这么倒了下去，毫无预警的。 许诺离杨彩本来就近，先天优势之下，哪儿怕夏东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只需抬个手，便将杨彩揽入怀中的许诺。 夏东四见许诺呆呆的抱着杨彩，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忍不住说道，“把杨小菜交给我。” 许诺茫然的看着夏东四，“为什么？” “她需要的是我。” “你这样有意思？” 夏东四一滞，“总之，先把杨小菜送到医院。” 素来看不顺眼的两人，第一次达成了默契。夏东四出去拦车，许诺背着杨彩跟在后头。 坐车的时候，两人站在大马路边上，大眼瞪小眼，两不相让。为谁陪杨彩坐在后座上，做无声的争夺。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许诺妥协了，他担忧杨彩的安危。同时，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很清楚，在他和夏东四之间，杨彩毫无疑问的选择的是后者。他痛并不舍着，将杨彩亲手送到了夏东四怀中。 夏东四紧了紧双臂，小心翼翼的坐进车子，将无知无觉的杨彩，如宝贝一般护在怀中。 进了急诊室，一系列的检查。等待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也难熬。夏东四坐不住，不停的来回走动，看的许诺不安的心，越发的烦躁。 “你脚底长虱子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第一次见到许诺，夏东四对他便是万般的不顺眼，看哪儿，哪儿不对，“比羊癫疯强。”夏东四说到癫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许诺脸一黑，两条抖动腿却是下意识的顿住，绷紧。 恰在此时，急诊室的护士掀开布帘，走出，“谁是杨彩的家属？” “我。” “我。” 夏东四和许诺异口同声，说完，皆是眉头一皱，同时说道，“我是她男朋友。” 034 得之不易（1） 本来嘛，护士一见两个俊俏的男孩子，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瞅瞅，右手边的这位，虽然只是简单的牛仔，长t，和马甲，发型亦是干干净净的板寸头，但，阳光的外型，哪儿怕冷着一张脸也让人倍感温暖。而他微微向左上扬起的嘴角，半眯着的双眸，又令他多了几分邪魅，充满极致又富有魅力的一张脸，叫人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令小护士无法接受的，左手边的这位帅哥的长相竟比右手边的那位还要更甚三分。说阳光吧，整体来讲，能沾上个边；说温文尔雅吧，鼻子上架着的银边眼镜，令他也有那么点儿味道；说他艳丽不可方物吧，竟也不觉得有丝毫的违和感。最叫小护士小心脏不堪负荷的是，他多情的眸光，在提到杨彩时，漾出如蚕丝般将人层层包裹在其中的温柔，足以叫人溺毙在其中。 在小护士醉醺醺，晕乎乎，两只眼睛在夏东四和许诺之间来来回回转悠之时，身为主角的两人没有一点自觉。 两人好似仇人，互相瞪啊瞪，火花呲啦呲啦的响的很欢乐。 “准确的说，你是她的前男友，而我才是现任！”许诺不疾不徐，多了几分底气。 夏东四嗤笑，“杨小菜亲口承认过？” 许诺一怔。他和杨彩是怎么在一起的？的确，杨彩曾在整个高中部的同学面前，向他表白。但，她的心思，他多少能够明白一点。其实，他们真正走到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是他一味的包容，疼惜，换来的。并非杨彩点头，首肯，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他从来没有问过杨彩，所以，他不知道，杨彩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同情？因为感动？还是其他。不管是哪儿一个，许诺嘴上自然是不会服软的，“她如何同我表白的，你不是很清楚。如果你忘了，可以回二中去问问，保证现在依然有人将当时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 夏东四神色僵硬，笑脸有几分不自然，“她心底如何想的，想要的又是什么，你不比我更明白？” 夏东四一句话，直中许诺的死穴，令他无力辩解。夏东四看他的样子，心底也并未如想象中的高兴，相反，越发的沉甸。 两人神色各异，气氛并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也足够叫一旁的小护士心惊肉跳，“那，不知道两位谁是病人肚子里孩子的准爸爸？” 一句话，落地惊雷，将夏东四和许诺炸蒙了。 “你说什么？”许诺先回过神来，不过表情仍带有几分呆滞。 “病人有身孕了，具体情况，需要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你是说，小彩虹，怀孕了？” 小护士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长得好好的一个人，脑子居然是有毛病的，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这句话，小护士，说了一半，便感觉一阵风哗的从她身边刮过，左手边的那位连个残影也不曾留下。至于右手边的这位，他的表情，好奇怪啊，乍一眼，以为他在哭，细看，表情空空的，脸色白的跟鬼似地，眼底满是死寂。 035 得之不易（2） 杨彩怀孕了，孩子不过三十五天。 听到这个消息，杨彩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连带的，早上夏东四与许诺带给她的冲击，因为孩子的到来，减缓了不少。 她的身体底子不是很好，大姨妈总是不准，要么早几天，要么推迟几天。所以，她才没发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个孩子，想必是那次酒后乱性的产物，许诺的孩子。奇异的是，杨彩并未想象的那般排斥，甚至，隐隐的，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许诺一直跑前跑后，小心翼翼的对待，温柔的照顾着。这些，杨彩看在眼里，心情很是复杂。很想，很想原谅他，却过不去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儿。 至于夏东四，杨彩苦笑。他走了，再一次的不告而别。他甚至连个再见都不愿意同她说。那么，他这次来这里，又对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图的什么？ 难道他已经讨厌她，讨厌到见不得她好的地步？ 他难道不晓得，为了忘记他，她费了多大的气力与精力？他难道不晓得，他的出现，吹皱的，又何尝仅仅是那一湾清泉？ 有那么一瞬间，杨彩恨极了夏东四。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决绝，恨他的头也不回。 抬头，触及的是春水般温柔的双眸。杨彩心头一震，一疼，恨意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杨彩如是告诉自己。然而，她心头的结呢，该如何解？谁能告诉她？ 杨彩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其他。杨安和许天成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们只以为，她身体不适。这是她和许诺商量好的，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决定。她知道，许诺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哪儿怕，她的要求无理又不合情理，更不曾顾及他的感受。 她不希望，孩子成为绑住她和他的枷锁。她认为，必须好好考虑清楚，整理明白，于她而言，许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等理清了，在做决定也不迟，反正，肚子大起来也有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所以，不急。 这样想着，杨彩也这样做了。 人算不如天算，一件意外打破了杨彩的计划。 杨彩之前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直到这半年才慢慢的稳定下来。医生开给她的药，在这之间，她从未停止过。说白了，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孕育孩子。她服食的药物，对胎儿，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影响。医生的建议是，把孩子打掉！ 医生的劝告，杨彩听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浑浑噩噩的坐在病床上，脑子混乱一团。 她的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大好，更何况是朝夕相对，对她了解甚深的许诺。 “脸色怎么这样的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036 得之不易（3） 杨彩定定的看着许诺，也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我想把孩子打掉。”待注意到许诺眼底的沉痛，脸上的受伤，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说不懊悔，是假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来？ “为什么？” 杨彩正欲解释，杨安恰巧推门进来，含在唇齿间的字句，重新吞进肚子里。她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于是，也就释然了。 杨安无条件溺爱杨彩，一方面，自然是打心底疼爱着自己的女儿，另一方面，则是对杨彩的愧疚。未离婚之前，他的心思全在作画上，杨彩同他相处时间少的可怜。离婚之后，杨彩虽然一直跟在身侧，却是杨彩照顾着他，他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他觉得她欠了杨彩许多，如今他是想法子的弥补。 杨彩一进医院，他工作立马丢一边，伴在杨彩的身边。虽然，很多时候，他是帮倒忙。 这不，杨安再一次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天，导致，杨彩和许诺说不上几句话。本来杨彩还想着待杨安离开之后，慢慢同许诺说。谁曾想，杨安状况不断，不停的给她添麻烦，令她渐渐忘了这件事。待想起时，许诺已经回去了。 躺在病床上，杨彩想着，明天，明天再说吧。 人算不如天算。隔天一早，许诺没有来。杨安说许诺一早便出门了，至于去了哪儿里，他也不晓得。 于是，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了下午，从下午又到了晚上。门卡擦的开启，杨彩听到声音，抬头，一愣，门口站着的，并非是她等了一天的许诺，而是憔悴不堪的夏东四。 “你怎么……” “我可以进来吗？”虽是询问，可不等杨彩点头，夏东四已经自顾进入病房，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杨彩惊疑不定，不明所以的看着夏东四。 感受到杨彩探寻的目光，夏东四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 “啊，是嘛？谢谢。” “空手来，不介意吧。” 杨彩摇摇头，“你能来……我很高兴。” 杨彩第一次知道，自己面对夏东四时，违心话，竟也说的顺口。那时候，她对他，单纯而直接，从不愿欺他，骗他。到底是她变了，还是他不同了？ 两人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最是亲密的两人，如今，熟悉而陌生。杨彩不觉心头发酸，阵阵的难受着。越是难受，对夏东四的怨恨越多。 “听说，白棠为了你，上了s大。” “我们分手了。” 杨彩一脸震惊，满是不解。 然而，对于他与白棠为何会分手，夏东四没有多提。他话锋一转，“国庆的时候，我回咱们学校了。”夏东四顿了顿，“你还记得那两棵树么？ 037 得之不易（4） 杨彩苦笑。她怎么会不记得。为了两株树苗，她没少费心思，把f市跑了个遍。树苗何其多，要找两株差不多的，却是何其困难。当时的夏东四，对于她的举动，是不认同，不苟同。杨彩要他陪着她一起逛花草市场时，夏东四除了满脸的不耐，便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她脸皮是厚，对他的心意的确够坚定。可是，她也会受伤，也会难过，还有一股子的自卑。被拒绝一次，两次，她也不再求他了。为了能够同夏东四一起把两株树苗种到土里，她缠了他好久，赔了无数个笑脸，得到数不清的讥讽与拒绝。都说她勇气可嘉，倒不如说，她麻木了。心，痛到麻木！ “我看到了，”夏东四开口，“树底下的字。” 杨彩低垂的眼睑微微向上抬，他眸底似乎有一道光芒划过。仔细辨认，他的双眸一如往常，幽谭一般深不见底。她咬咬下唇，“那是，我年少无知。” 不知是否杨彩的错觉，她总觉得，夏东四的肌肤，似乎透明了几分。 夏东四直直的看着杨彩，声音嘶哑，好似哽咽，“只是，年少无知？” 杨彩心脏揪成一团，一个不字，含在舌根处。当手抚过小腹，浑身一紧，硬生生的改口，“是啊，那时候小，不懂事。看见长得好看的，忍不住心跳加速，便以为是喜欢。你也说过，我从未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过。你说的对，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你说是不是？” “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在意？”杨彩嗤笑，“看，我又自作多情了不是。你怎么会在意呢？又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杨彩心一动，眼底流转着异彩，如流星般划过，绚烂，却也转瞬即逝，化作死灰，“虽然知道是安慰我，不过，我依然要谢谢你。” “杨小菜，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难道不怕我继续缠着你？”杨彩想也不想的打断夏东四，“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弃的。再抓住，怕是一辈子不松手的。夏东四，如果，你没做好这个心里准备，最好是，不要说的好。” 夏东四面露迟疑，想了片刻，说道，“爱情，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你的世界里，不会只有我，会有亲人，会有朋友……” “你还是不明白。”杨彩惨笑着，眼角微微的湿濡，“我只有你，夏东四。和你在一起，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这样的我，你敢要么？” 夏东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头，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杨彩虽然惊讶，错愕，却没有说什么。她是个非常简单的人，心里想什么，基本都摆在脸上。 038 十字路口（1） 夏东四嘴角一瞥，不以为意的说道，“很奇怪？” 杨彩摇摇头。 “是很奇怪的吧。在所有人眼里，我是好学生，好孩子。但是，你们不知道，我遇到困难，面对压力，也会害怕，也会想要逃跑。并非如你们想象的，浑身充满勇气，一往无前。我并不完美，我也是个人，拥有跟所有人一样的缺点。”夏东四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由鼻孔出来的白烟，又轻又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被呛到，没有干咳。显然，他抽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杨小菜，我没你看到的那么好。我的心眼很小，脾气不好，耐心奇差。唯一庆幸的是，我妈给了我副好皮囊，否则，你也不可能瞧上我，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像是捏着鼻子说出来的。 杨彩只觉得难受。说到底，这是她与夏东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以前，夏东四总是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从不曾在她面前露过怯，服过软。同时，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夏东四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一溜下来，她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学校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你把自己放的那样低。杨小菜，很多时候，我生气，不是因为不相干的人说了些什么，而是，我还没说什么，你已经拼命的跟我说对不起了。” 杨彩一脸吃惊。夏东四说的这些，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连想都不敢想。她以为，他皱眉，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又做错了什么，从未想过，是这样的。 “杨小菜，我是个很自我的人。一旦认定，谁都左右不了。和高龙打赌，也许有意气用事的成份，但，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个契机。” 意思是说，如果他不愿意，这个赌约也无法缚住他，是不是？杨彩愣愣的。夏东四传达的信息，对她的冲击是巨大的。 “杨小菜，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们像一般人的情侣那样，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你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发脾气，做真正的你自己。三天以后，你觉得好，咱们便在一起。如果，到时你依然认为咱们没有可能了，我马上离开，决不会打扰你。” 夏东四说的诚恳，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杨彩用一年多时间建立起来的壁垒。杨彩不否认，她心动了，不是一点点，是天崩地裂的那种。她毫不怀疑，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听到夏东四这番话时，肯定二话不说，立马掀开被子，跳进夏东四的怀里，然后，赖在那里，死活不走了。 她知道她没骨气，没志气，没自尊。可是，那样单纯直接的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说忘，就忘呢。 039 十字路口（2） 谢谢1357姑娘的花，昨天没注意到，今天在见着……撒花，童鞋们继续看文文…… —————————————————— 杨彩清楚的知道，在往后的人生里，怕是再也遇不上一个人，可以让她这样无条件且不求回报的付出。 夏东四是唯一的一个。 不知为何，杨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许诺的身影。心头的激动与惊喜，一下子淡了下去。 她努力压下夏东四带给她的喜悦，稳了稳自己的心态，“对不起，夏东四。” “为了许诺？你心里根本没有他。” 杨彩苍白的肤色，因为先前的亢奋，染上一抹红晕，此时此刻，更是憋得通红，好似能滴出血来。然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你又不是我。” “杨小菜，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夏东四说的笃定，透着自信。杨彩忍不住转开脸，夏东四的话令她非常的不舒服。虽然，她也不晓得这个不舒服究竟从何而来。 “我有他的孩子了。”杨彩憋了许久，蹦出这样一句话。 果然，夏东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捏着烟嘴，用力的吸了几口，然后仍在脚边，脚踩了上去，用鞋底来回搓着。抬头，看着杨彩，张了张嘴，直接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火。 第一根烟，杨彩没反应过来。第二根烟，她看着墙壁上挂着禁烟的牌子，又看了看他脚边被踩扁了的烟蒂和一圈灰黑，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夏东四拿着打火机的手一僵，看了杨彩好一会儿，默默的将烟收回烟盒，同打火机一起塞进裤袋。 “如果我说，我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呢？” 杨彩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东四，好似见鬼了一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东四抿了抿嘴，手下意识的往裤袋一掏，麻利的抽出一根，正欲放进嘴里。眼角瞥到杨彩，硬生生的将烟在手指头上打了圈儿，把玩着，“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你也知道，现在外头的医院……” “夏东四！”夏东四刚开了个头，杨彩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自己想是一回事，真正听别人提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双手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嗓子眼跟被堵住了似地，心口气闷的不行，难受的要死掉了。 “我……”夏东四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多余，改口，“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还是个学生，你和他……我是说……”夏东四手磕磕巴巴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解释些什么，只觉得烦躁，手中的烟被他捏的变了形，烟丝落了一地也没什么感觉。 “你走吧。” “杨小菜。” “我……你让我再，好好的想想。” 夏东四一喜。杨彩说想想，便是说，这件事，还有极大的转圜余地。 040 十字路口（3） 杨彩此刻低着脑袋瓜子，夏东四看不清她的样子，自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没多想，杨彩的一句话，表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他有信心，杨彩会回到他的身边，唯一的不确定，便是许诺。 夏东四定了定神，“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目送着以轻快的脚步走出病房的夏东四，杨彩一片茫然，脑子空荡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呆呆的坐了一下午，等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她才后知后觉，许诺，没有来！ 素来准时出现的许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病房里的许诺，竟一整天没出现了。心头有点不是个滋味。杨彩没来及的品味，便被胃部传来的阵阵抽疼感转移。她饿了，很饿。按平时，饥饿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知是怀孕了，还是怎么得，这种感觉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是那种被拧着的抽疼，并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放大，让人无法忽视。加上由饥饿所带来的身体各种不适，譬如，浑身冒冷汗，四肢无力等等，都令她无所适从。 那一刻，她无比的想念许诺。是的，是许诺，而非她执着了许多年的夏东四。 大概是习惯吧。 杨彩想。两人朝夕相对，许诺对她又是极尽所能的好。很多时候，她不需要开口，许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切。许诺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连饭菜也是根据她的口味来琢磨的，从一个厨房小白，成为了半个美食家。 这一刻，她很想念许诺，想念他烹煮的鱼。 杨彩记得很清楚，这道鱼的程序，并不复杂。把腌好的鱼和姜块放锅里一块儿油煎，等鱼肉发白了，多余的油倒出，放青尖椒下锅和鱼一块儿炒，差不多的时候，倒点味极鲜下去，在仍一大把的香菜下去，那味道，杨彩光想想便忍不住咽口水，胃部传来的饥饿感更为强烈了。肠胃的蠕动速度更加的快，抽疼的也更厉害。 愈想愈难受。杨彩掀开被子，决定去找点吃的。医院里准备的营养餐，杨彩是一点儿念想也没有，只想着赶紧在医院附近找个馆子，炒一桌子的菜，吃个够。 手刚往门把上放，门把已经微微转动，推开，杨彩与准备进门的许诺打了个照面。她愣了愣，脑子还未转过弯来，身体已经自主的往边上挪了挪，让许诺进入。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许诺，似乎很累，很憔悴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床头柜传来的阵阵香气，立马将杨彩的魂儿全部勾了过去。不用看也知道，许诺给她准备的，正是在她脑袋里晃荡了许久的，许诺牌油煎鱼。 “怎么不过来？不是饿了么。” 杨彩傻愣愣的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许诺拉起床栏杆，横放。然后从小型保温箱里端出一盘杨彩心心念念的鱼，一盘子酸辣土豆丝，以及一碗鱼头豆腐汤，全是她想吃的。 041 十字路口（4） “本来该清淡点。我想想，你大概吃不下，自作主张给你弄了这些，你试试看怎么样，不好我去隔壁饭馆子让他们重新炒些小菜过来。”许诺看着她的双眼，如水，非常柔，让杨彩全身舒坦的不得了。 她不自觉的沉浸在许诺的眸子里，“这样很好了，我很喜欢。” “那就好。” 许诺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将一把不锈钢，长柄的汤匙放到杨彩的手中。这把汤匙，很普通，没有任何的花纹，是杨彩逛超市的时候，买下来的。她很爱买汤匙，大的，小的，圆的，椭圆的，各种各样，唯独这一把，她几乎餐餐都用着。从初中买回来后，一直到今天，到哪儿都不忘带着。 说念旧吧，同一时间买回来的汤匙，她看也不看一眼，仍在那里，被空气氧化的表面都生出了一层膜。说专一吧，也不见得，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汤匙的柄够长，她也能吃的好好的，用的同样利索。 她只是认定了。认定了一样东西，便不会轻易的改了。 这一点儿，许诺比任何人都清楚。 杨彩吃饭，不喜欢用筷子，久而久之，也不大会用了。但她汤匙用的跟自己的手似地。吃个鸡腿，在不用手的情况下，别人拿筷子，不一定能把上头的肉剔干净，杨彩用汤匙就可以了。 很多人说她厉害，她总是笑笑，习惯了。 是啊，习惯。 许诺苦笑。这两年，他就是想要她习惯。都说，水滴能穿石。他一直在努力，始终不曾放弃。他总想着有一天，她对他习惯，对他的依赖，一点点，慢慢的融入到骨血，再也离不开。 可是，没了。他努力了那么久，夏东四一句话，一个眼神，全没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许诺自嘲的笑笑，现在，他甚至有点儿不敢见杨彩，生怕再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一句‘我想把孩子打掉’便足以将他硕果仅存的自尊与自信击打的零零落落，他实在无法在承受更多。他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不过是对杨彩仍抱着几分期许。希望她多多少少念着他们曾经的美好。 大半个小时后，桌子上的菜扫荡一空，只剩下盘底的汤汁。杨彩咂吧咂吧嘴，拿起汤匙舀着油煎鱼的汤汁，伴在米饭上，一口一口的挖着吃，怎么也吃不腻，虽然，她的胃撑的快要爆掉。直到，盘子干干净净，她才依依不舍的舔了舔嘴角，放下汤匙。 “许诺，我有话跟你说。” 许诺收拾盘子的手一顿，脊背僵直，“我先把盘子收起来。” 许诺微微的低垂着头，眼睑半阖，令杨彩看不出他的神情，只从他闷闷的声音里勉强感受到，他的情绪不佳，“先放着，等下再收拾吧。” “摆着不好看。” “这个时间了，没人会来的。” 042 十字路口（5） 杨彩仰着头，努力的想从许诺的侧脸上看出些什么，“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啊，可能有点儿感冒。” “有看医生吗？”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吧，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给我弄好吃的啊。” 许诺鼻子一酸，“好。”他不敢说太多，生怕在杨彩面前泄露太多的情绪。 杨彩伸手，拉着许诺的衣角，“许诺，我……今天夏东四来了，他说，他说让我给他三天的时间，和他好好的相处。过了三天，只要我说个不，他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那如果你说个好呢？他是不是就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这句话，许诺没有问出口，也不敢问。深怕打破了他小心翼翼维持的，至少目前看起来的和谐。他吞了吞口水，滋润着干涩的喉咙，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好。” “真的，可以吗？” “若不去，你心里就会有遗憾，不是吗？” “是这样，不错。可是……”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许诺……谢谢你。” “傻瓜。” 许诺将杨彩揽进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腹部，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发。她永远不会知道，他说这些时，心有多痛。他又何尝愿意，将她往另外一个人男人推去，可是，他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只要他说个不，她定会拒绝夏东四不合理的要求。但，她对夏东四的执念，只会越来越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知道，他不该赌。问题是，眼下的情况，不管是赌，还是不赌，他或许都将输的一败涂地！ 他为数不多的胜算，便是，夏东四。 和夏东四相处的不多，可他知道，夏东四是个多自我的人。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许诺对这个情敌，看重的很，怎么可能不细细琢磨的一番。 夏东四是个有想法，有追求的人，他所要的女人，必定拥有同等的思想，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杨彩，不！ 杨彩是个喜欢平平淡淡的人。她要求不多，甚至可以说低的可耻。在爱情里，她也许不需要这个男人多爱她，对她有多好，只要，偶尔搭理一下，同她笑笑，给她点小甜头，她能高兴许久。 杨彩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 在许诺眼里，杨彩这样的性子，其实，挺好的。 在夏东四看来，则不然。夏东四嘴上不说，心里定会觉得杨彩挺不上进的，没有追求。这样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儿去。 许诺笃定着，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043 十字路口（6） 虽是如此，看着每天来医院的夏东四，许诺总是忐忑，又不安。脑海里不断的徘徊着，夏东四和杨彩在病房里四目相对，怎样的眉目传情，如何的浓情蜜意。 杨彩出院那天，夏东四很是温柔，同许诺印象中的夏东四完全不同，令他心慌。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人，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无力的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杨彩同夏东四约定的最后一天，许诺一个人在家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把杨彩盼回来，她脸上平平静静，看不出个所以然。几次想要开口问个究竟，杨彩的沉默，杨彩的若有所思，弄得他越发的不知所措，心底的恐惧无限放大。 第四天，杨彩一大早出门。许诺没有问她去哪儿，只是掩下心头的翻滚的巨浪，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笑着同她说‘路上小心’。他明明知道，她是去找夏东四。 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环顾四周，小小的屋内充满了他和杨彩各种生活痕迹，曾经让他很暖，很迷恋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冰冷，令人窒息的空荡。 不是他不想追出去，而是，他早已习惯了等待。不想让杨彩为难，不希望她难过。 他总想着，只要她过的好，他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到这一刻，才明白，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他一动不动，姿势自始自终不曾换过，身体由内而外，变得同屋子一样，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温度。唯一清晰的是，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咚，咚，咚的敲打着。 看着墙壁的挂钟，时针堪堪走过一圈。 许诺咬咬牙，嚯的站起，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他要告诉杨彩，他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大方，在她和夏东四单独出去的每一刻，他都无比的煎熬。他想对杨彩说，他爱着她，更胜自己。她可以不爱他，心里可以没有他，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了。他必须要让杨彩知道，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什么自尊，什么前途，包括孩子，他都可以不要，只请求，她不要离开。 他知道，杨彩对他始终有着愧疚，只要他开口，她必定心软，哪儿怕以后她会后悔，会遗憾。他知道，这样的他，或许会让杨彩生厌。可是，他实在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该如何。她就像他的血液，他的空气，无处不在，是他生命的全部，没有她，他如何活，怎么活。 他冲了出去，漫无目的的寻找。他的的确确打算尊重杨彩的选择，可是，在她做出选择之前，他不想不战而败，至少，让她明白，他真实的感受与想法，而不是一味的待在原地，被动的等待判决。 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一个找到的不是杨彩，而是夏东四。 准确的说，是夏东四，将他拦了下来。 044 十字路口（7） 许诺防备的看着夏东四，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 夏东四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跟平常的，没有什么区别。落在许诺的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同。他的笑，很轻松，哪儿怕掩饰的很好，嘴角若有似无的得意仍是不经意的飘了出来，分外的扎人眼。 许诺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升起。 “来找杨小菜的？我刚刚送她回去了。” “谢谢。”许诺想也不想的转身，走人。 “送女朋友回家，是身为男朋友的义务。”夏东四云淡风轻的说道。 许诺迈开的脚步一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个透。背对着夏东四，他不想在嘴上服软，“小彩虹可不是个一心二用的人。” “唔……不过是早晚的事。”夏东四一派气定神闲，同紧绷绷的许诺形成了鲜明的，“你心里清楚的很，对不对。杨小菜一直没有直截了当的原因，不过是对你心怀愧疚。她心软的很，也念旧情的很。如果不是你主动离开，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你不正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这个软肋么？” 许诺沉吟了半响，“夏东四，你认为，小彩虹是个轻佻的人？” 夏东四不知许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谨慎，“自然不是。” “那你觉得，她会随随便便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上床？” 夏东四脸色变了又变。他早知道的，许诺不是个能够随便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是他大意轻敌了。“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因为歉疚才把自己交给了你？” 看着许诺僵直的背部，夏东四轻轻的舒了口气。幸好，他赌对了！ “夏东四，我不得不承认，你观察力很敏锐。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尤其是一个人的感情，不是通过算计，分析便能够左右的。” “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便可以了。” 许诺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夏东四皱了皱眉头，“杨小菜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没有资格决定一个生命的去留。小彩虹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的问题，不需要你来操心。” “哦？你似乎忘了，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如果你想要孩子，”夏东四耸耸肩，毫不在意道，“你可以把孩子领回去，对我们三个人谁都好。” 许诺听罢，怒极反笑，“你从未站在小彩虹的角度替她考虑过。” “我相信，我为她做出的是做好的选择。” 许诺感到好笑，“你太自私了，夏东四。”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你根本不懂爱。” “随便你怎么说。” “你回来找小彩虹，并非你爱她，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夏东四，你没有资格爱她。”说罢，许诺再也没有停留，大步的往前走去，步伐透着令夏东四心颤的坚定。 045 十字路口（8） 许诺往右一拐，依靠着树丛，挡住了夏东四摄人的目光，而他的步伐立马急促起来。然而，还未来得及跨出第二步，他便怔在了原地了——杨彩，端正的坐在花坛上，出神。 “小彩虹，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位置，很巧。是个视线的死角，完全可以将许诺和夏东四刚才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同时，又不让他们俩发现。 想到此，许诺脸色一变，“你听到了多少了？” 杨彩抬头，神色中透着一丝迷茫。她扬了扬嘴角，“啊，大概是，一字不漏吧。” 许诺走到杨彩的跟前，蹲下，迟疑了下，试探性的握住她的双手，“你……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彩空洞的双眼，落在许诺的身上，他的轮廓，样貌，一点点的在她的眸中画出来，清晰起来。她从许诺的掌中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温柔的抚上他的面庞，含笑的嘴角，毫无血色的双唇，落在许诺的唇上，蜻蜓点水，“谢谢。” 许诺睁着双眼，努力的想从杨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她将另外一只手缩了回去，起身，往外走去。 许诺呼吸一窒，心脏紧缩成一团，“小彩虹？” 杨彩脚步顿了顿，仍是抬起了脚。 许诺喉头发紧，想也不想的从背后搂住她，“不要去，不要去。” “痛……”杨彩轻呼，忍不住微微的挣扎了下。 感受到杨彩的抗拒，许诺并未像平时那般，因为心疼，而放开，反倒是加重了双臂的力量，“小彩虹，咱们回家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便……不要了。”随着最后三个字吐出，许诺的眼角的水珠跟着滑落，“咱们像以前那样，只有我们两个，不是，也很好吗？” “许诺，不是的，我只是……夏东四？” 随着杨彩的惊呼，许诺抬眼，发现，夏东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跟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来不及错愕，来不及反应，夏东四已转身，离开。 “夏东四，你等等。”杨彩想也不想的掰开许诺的双臂，追了上去。 许诺立马跟了上去，拉住杨彩的手，“小彩虹……” “咱们等下在谈，你先松手好不好？” 杨彩的急切，许诺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只是……他曲起双膝，跪在了杨彩的脚边，头靠在她的手背上，“求你……不要去……” 夏东四冷哼一声，这一次，在没有停留。 杨彩咬了咬下唇，弯下身子，重重的吻了上去，唇舌交缠，趁许诺怔忡之际，抽出自己的手，“等我。”她与他四目相对，眼底流转着许诺从未见过的神采。她冲他微微一笑，再次轻啄了下他的唇。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奔向另一个男人。 046 你想要的幸福（1） 许诺，沦陷在杨彩留给他最后的一抹笑容里。太美，美的那样惊心动魄，没有一点儿真实感。这些，全是因为夏东四，并非他！ 他扬了扬嘴角，笑的灿烂，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 泪水模糊了视线，连带的，杨彩的身影也看不清了。他用力的闭了闭双眼，将多余的眼泪挤出，只希望，能多看她几眼。 然而，入眼的并非一如既往的美好。随着吱的一声，紧急刹车，物体撞击，各种吵杂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在一系列的伴奏曲中，许诺眼睁睁的看着杨彩，被高高的抛起，狠狠的落下，支离破碎。 一切的一切，如慢镜头，在许诺的眼里放映。他迷茫，他恐惧，他声嘶力竭，“小彩虹……”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她的身边，将被鲜血包围的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小彩虹，小彩虹……” 杨彩缓缓睁开眼，冲他许诺一笑，“轻点，痛……” “痛吗？哪儿里痛？” “不知道。许诺，我难受。” “嘘，不舒服就不要说话。放心，有我呢，会没事儿的。咱们现在马上去医院，乖，听话。”许诺抬头，冲坐在路旁脸色惨白，依然处于状况外的夏东四吼道，“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忙啊！” 夏东四回神，手脚并用的跑到她跟前，定定的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夏东四知道，杨彩一直在他的身后。当时，他的心里甚至是有点小得意的。瞧，杨彩选择的是他，而非许诺！ 可是啊，他的得意的还来不及翘起尾巴，便被滴滴的喇叭声，急速向他飞驰而来的车子惊住了。心里很清楚，应该要赶紧跳开的。可是，他的双脚，跟灌了铅似地，怎么得也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忍不住闭上双眼，那一刻，心跟明镜似地，脑子里一晃一晃的都是杨小菜的身影。感受到外力的冲撞，落地的瞬间，他甚至还有时间想，啊，杨小菜会不会为他哭鼻子，会不会为他伤心，会不会为他憔悴。 想象中，被车重重的磕一下，应该很痛很痛的。他现在的确也痛，火辣辣的，可是，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很是疑惑，睁开双眼，入目正巧是杨彩落地，惯性的往前滚了几滚，从他的位置，到她那里，十来米，挺近的，也够远的。 他猜想，杨小菜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把戏，来博取他的同情？这戏，演的可真不错，道具也齐全，有车子，有群众演员，连血袋都准备了。他忍不住在心里为杨彩喝彩，想着，啊，不愧是杨小菜，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这些巧思妙想依然这么的惊心动魄，令人一生难忘呵。 心里这样想着，只是疑惑，许诺为什么那么绝望，难道看不出杨小菜是伪装？ 047 你想要的幸福（2） 夏东四觉得好笑，不过，确实很逼真啊。他用手沾了沾地上的血液，肯定是用红酒和红糖调制的。他想也不想的将带血的手指放入口中舔了舔，甜，腥甜！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脸上停不下来，带着温度的液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认识的杨小菜，是充满生气的，笑的没心没肺的，不是如现在这般，面无血色，无声无息。痛，很痛，伤口痛。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更痛。夏东四五指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服，明明没有受伤啊。 茫然的随着许诺一起上了救护车，看着许诺比杨彩还要惨白几分的脸，看着他们交握的食指，不管是哪儿一个，他都觉得无比扎眼。 原以为，杨小菜会第一时间找他的。没有，一次都没有，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的缠绕在许诺身上。这一点，他非常真诚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随着她呼吸越来越虚弱，眸底的神采越来越暗淡，她眼底的不舍，遗憾，急切，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夏东四心一动，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又好似不懂，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 他百年难得一见的耐心，没有白白浪费，她终是看到了他，将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开口，“夏东四，你喜欢过我吗？”这句话，费去了她全身的气力。并非他的猜测，而是，她说完这句话，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最后一丝意识抽离。 他的答案，她来不及听。 看着她唇角淡淡的笑意，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的答案，并不重要，她似乎也没想过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傻不拉唧的说出来，特别是在许诺的面前。 他只是，安静的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被送进去急救的杨小菜，顺便冷眼观察着许诺身上一点一滴的变化。 他看着许诺伤心欲绝，看着许诺苦苦挣扎，看着许诺满脸不舍，痛苦不堪。那一刻，他知道，时机来了，只要他再稍稍的推许诺一把，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卑鄙么？爱情本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小小的算计算得了什么，过程嘛，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记得杨小菜刚才问的问题吗？” 许诺猛的抬起头，满是戒备。 夏东四眼睛上下飘着，发现了许诺紧紧交握的双手，指尖发红，手背青筋明显。他看到许诺的脚尖不安挪动，一点点缩了进去。他笑笑，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许诺的脸色又难看了不少。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不过，瞧着许诺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他决定暂且放许诺一马。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非常简单的一剂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048 你想要的幸福（3） 许诺走了，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在杨彩从急救室出来，看着她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 没有知会任何人，不曾留下一句一字。 杨彩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是她醒来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或者更久？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好久好久没见到许诺了，每当她问起，一行人总是顾左而言他，神色异常。后来，是杨安经不住她的纠缠，苦苦的哀求，可怜又惨兮兮的样子，迟疑又艰难的跟她说了。支支吾吾的，眼神飘忽，就是没有勇气看杨彩。 透过杨安，杨彩知道。许诺是在他妈妈的帮助下离开的，离开的那一天，没有任何的预兆，连许天成都不知道。还是许诺妈打电话通知的，说儿子到国外进修。 至于去的哪儿个国家，什么时候回来，一概不清楚。 杨安说，大概是怕听到任何有关杨彩的消息，会忍不住不顾一切的飞奔回国内吧。 所以，他狠心斩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 杨彩很平静，从听到许诺离开的那一刻起。古井无波，木然的望着窗外，看着落叶一片连着一片飘下，消失在视线里。 夏东四每次来的时候，她都是这个状态。 最后一次，是夏东四强笑着，说，“杨小菜，还记得那天你问我的问题吗？”不能提，不要提。夏东四在心里告诫自己，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一旦挑开，怕是再也回不去的。杨彩不咸不淡的态度，令他无比的焦急，胸有成竹不见了，算计没有了，唯剩下冲动。因为冲动，所以他忍不住说了。说完，心咯噔一下，完了！ “我，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不用了，谢谢。”客气，而疏离。 这样的杨彩，是夏东四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所认识的杨彩，总是没脸没皮，扒开了，分分钟钟又黏上，什么法子都扯不开，弄不掉。她总是在讨好他，谄媚的样子，他很不顺眼。如今，分外的想念。 “不喜欢苹果？这里有葡萄，有山楂，有莲雾，你喜欢哪儿一个？莲雾吧，降火的。” 杨彩缓缓摇头，“小产，不适合吃水果。” 是啊，小产！那样猛烈的撞击，将她甩出那样远，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能活着，已是奇迹。孩子，她怎么能奢求呢。 只是，孩子啊，她和许诺的孩子。她的确准备打掉，可，真正失去了，她才知道有多么的不舍。呵…… “夏东四，你回去吧，不管哪儿里，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来自杨彩的拒绝，夏东四始料未及。不，不是没想过，只是，始终不愿想。 不是没有预兆。醒来时，急切的在人群里搜寻的双眼。面对他时的冷淡，与听到许诺二字是目中的热切相比，他早该知道了。 049 你想要的幸福（4） “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夏东四，仍抱着一丝侥幸。 “我没有比现在更清醒了。”杨彩说话很慢，咬字清晰，夏东四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夏东四，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为什么要说欠？她从来没欠过他任何东西，不是？要说欠，也该是他欠她才是！ “你喜欢他？你爱上了他，是不是！”夏东四突然能体会到许诺当时的感受。 杨彩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静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温柔而恬淡，是他从未见过的。 随着杨彩的目光，夏东四看到了她的中指套着一个指环，朴实无华。可他知道，那是许诺送给她的，在他所不知道的年月里，在他没有参与的生活里，她离他，越来越远。 不甘心？也许是吧。 曾经，她是他的，不用招手，不用开口，她已在他眼前，在他身侧，亦步亦趋。当时，他只觉得烦躁。细细想来，那时的自己多幸福，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着。 现在，她与他的距离，不过寸许，唾手可得。他却连伸手触碰她的勇气也没有。她，在不属于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再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曾以为，她身上打上了夏东四的标签，便是他的了。所以，他恣意的挥霍着她对他的好，对他的包容。无论他说的再难听，将她伤的再深，她总会在第二天，至多一个礼拜，会带着讨好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停的道歉，虽然，他不喜欢她将自己摆的那样低。但是，她的卑微，无形之中给他带去了某种优越感，气归气，终归是被窃喜给掩盖了。他被她慢慢的宠坏了，不管做的多过分，他总想着，反正，她是离不开的。若他们俩有一天分开，定是他烦透了她。没想到，先转身的，是她，而非他！在他，堪堪了解她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自己有到底有多在意她的时候。 我喜欢你，很简单的四个字。以前不敢说，不好意思说。总觉得，男孩子说这些实在是丢气概，没面子。总想着，下一次，下一次吧。有道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如今，想说，却是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杨小菜。” 杨彩看着他，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等着他的下文。 夏东四双唇微微蠕动，片刻，轻扬嘴角，“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杨彩的眉头缓缓皱起，想说不需要的。可是，夏东四已经离开，速度快的杨彩根本来不及反应，不明白他到底跑什么。 杨彩深深的叹了口气。夏东四，毕竟是刻在自己骨子上人，哪儿能说不要，马上就能够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杨彩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内里却如投掷了石子的湖面，波纹层层漾开。 050 时光如梭（1） 伤筋动骨一百天。杨彩养了三个月，夏东四日日来报道。她不理他，他倒也自得其乐，或是看书，或是找她聊天。大部分时候，她只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他自言自语也没觉得不妥。杨彩第一次知道，曾经寡言的男孩子，话可以这样多，一直念念叼叼，跟和尚念经似地，折腾的她头疼。 实在穷极无聊，他把杨安和许天成买的多到连冰箱都塞不进去的水果削好，切好，摆水果盘。一盘又一盘，一门心思钻了进去。事实证明，只要夏东四愿意，不管他做什么，都异常出色。看着不管是颜色搭配，还是造型都异常夺人眼球的水果盘，杨彩不单单是惊异，已是诡异的程度。 记得夏东四第一次将劳动成果端到她眼前时，她一副见鬼了样子，眼睛在他的脸和盘子上来来去去。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一直不曾了解过他。 于是，慢慢的，她知道了，夏东四执着起来，与她相比，不遑多让。 夏东四是没有像她以前那样，傻乎乎追着他到处跑，闹得人尽皆知。他撒下了天牢地网，待时机成熟，收网！ 知道杨安不喜他，他会变了法子哄杨安开心，晓得学校里人人都道杨彩和许诺是一对，他便制造出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她苦苦守候的形象。特别是知道许诺不告而别，丢下杨彩独自一个人时，不管是朋友，同学，还是隔壁班的谁谁谁，都会跟她说一句，夏东四啊，真的很不错。长得帅，对你也好。 杨彩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夏东四当初被她追的满地跑的心情了。不是欢喜不欢喜，感动不感动的问题，是被人逼着去做自己还未做好心里准备的事，触碰自己没想过碰触的东西，像有人用沾湿了的纸，一层又一层的贴在面上，贴的越多，窒息感越强。 杨彩自认为不是个抗压性强的人，所以，她逃了，张皇失措的买了张机票，去了个她广告上无意间看到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国，一去，两年。除了偶尔给杨安打个电话，在没有任何的讯息。 两年后，杨彩顺利毕业。杨安兴高采烈的为杨彩接风，想着往后父女俩如何如何的幸福生活，不觉咧开嘴。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买了房子，必定会安定下来的杨彩，竟在房子刚刚成交的那一天，一个背包，一部相机，凭着两年来磨练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开始了她的世界环游之旅。那时候，杨彩已经小有名气，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杨安时不时的收到一些杨彩寄回来的各地风土人情的手绘，偶尔杂志上见到杨彩的作品，亦会细细的剪下来，收藏。却在难见杨彩一面。 翻看着杨彩近几年的作品，不管是风景还是人物，色彩一如既往的明亮，温暖。杨安是谁？不单单是杨彩父亲，更是国内外知名画家。杨彩插画中掩在明快的色彩下的那一丝丝落寞，怎么可能逃的过他的双眼。深深的叹了口气，杨安走到窗户前，想了想，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051 时光如梭（2） 还记得回国的那天，杨彩说不出的欢欣。她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背着伴着她走过无数个地方的简单的背包，坐上计程车，准备直接杀回自己买了三年，住的时间，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超过半年的小窝。她每次总是匆匆的来，急急的走。谁都没注意到她曾回来过。 这一次，她亦是这样的打算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份图，需要她当面跟主编确认，重新绘图，她是决计不愿意回来的。至于原因嘛，有很大一部分跟堵在计程车，居高临下的夏东四有关。 “你怎么再这儿？”杨彩错愕的看着夏东四，连另外一只脚还在车下都没注意到。 “等你。”夏东四展颜，令杨彩有一瞬间晴空万里的错觉。虽然那天的天气的确很不错，秋高气爽的。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找着我的？”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下车比较好。免得耽误别人时间。” 杨彩听罢，往后一看，果然，一大条长龙。她想也没想，缩脚，“放手。” “我送你。” “不需要。” 夏东四无所谓的耸耸肩，老神在在，一点儿也不着急，反倒是计程车司机坐不住了，“姑娘啊，你男朋友长得这么好，大老远的跑来接你也不容易，你还跟他置气做什么啊。有些事，差不多就行了，咱别过了。偶尔闹闹，是情趣，多了吧，男人就烦。小心得不偿失。再说了……” “行，行，行，大哥，我不耽误您做生意了，马上下车。”杨彩头疼的跳下车，瞪了夏东四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夏东四一把拉住她，“我车在那边。” 杨彩哼一声，跺着脚走了过去。老实说，这是差不多五年来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吧。很神奇的是，没有陌生感，就像，那些事发生在昨天一般。 事实证明，她杨彩的眼光很是不错。夏东四家庭条件并非特别好，可他硬是在大学期间和朋友们折腾了间工作室，如今也是有声有色，说起来，也算的上老板一枚。此次来找杨彩，据说是为工作，并且是指名要她。 杨彩那个郁闷啊，各种不乐意。偏偏，夏东四是吃准了她的性子。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接下这份工作，还留了联系方式。并且，这一次在国内一停留，便是一年。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从那以后，她基本没安生过。想想当初夏东四说的多好听，若她不主动联系他，他绝不会去找她。也不知是脑儿门被石头砸了，还是被门夹了，她竟信了。 是啊，他的确说到做到。可是，每次那般折腾她，也足以叫她郁卒的。 回想起一年来的种种，杨彩躺在床上，叹息一声接着一声，尤其是，在刚目送许诺离开时，那毫不留恋的身影后。 052 时光如梭（3） 两个前男友，陪这杨彩走过整个青春，影响了她大半生的两个人，今天倒是齐了。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杨彩将手肘放在额上，一想到许诺的态度，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她翻了个身，抱起枕头，将脸深深的埋了进去。不管是夏东四，还是许诺。牵牵扯扯那么久，没想过会一直这样下去，心里也明白，没有谁会永远等着谁。可是，当真的听到许诺亲口说出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女人，她心里的抗拒，竟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强烈。 那样温柔的许诺，总是无条件包容她，宠她的许诺，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全部带走了不说，而今，更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想到许诺轻言细语，耐心的哄另外一个人的画面，杨彩那叫一个怄，那叫一个憋屈，眼眶更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心里又酸又涩的。 丢掉枕头，翻身跳起，脑子发热，想也不想的往外冲。 老实讲，杨彩的勇气大概在读书那会儿，用的差不多了。两脚踏入电梯，随着上头的数字慢慢减少，鼓起的勇气跟被扎破了的气球似地，一点点瘪了下去，理智回来，整个人渐渐冷静下来。 她这样冲下去，拦住了许诺，又怎么样？谁规定了一个人必须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像她，曾经那样的执着的人呵。何况，许诺已经有要结婚的对象了。 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她想也不想的按了自己楼层的数字，等待电梯门重新合上，回屋睡觉。手放在电梯楼层按键上，还来不及放下，便发现了靠在电梯门旁吸烟的许诺。 她惊讶的看着他，“许诺……”回神，再想捂住嘴已经来不及。 暗暗后悔，却见许诺回头，冲她一笑。不是白日里疏远又敷衍的笑，是直达眼底，温润如初，带着三分宠溺，四分包容的笑。 他的笑，像是棉花糖，一颗接着一颗的把她砸的头晕晕，心慌慌。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从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缝里挤了出去，圈住许诺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没有试探，没有摸索，直接打入敌人内部，火热的叫人招架不住。 微微分开，唇依旧贴着唇，呼吸着彼此都紊乱掉的呼吸，许诺的双眸，又黑又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啊？”杨彩双颊红红，两眼朦胧，声音软绵，单音词被她因情欲而变得略微低哑的声音抛出，更像是呻吟，对此刻的许诺来说，有种不可抵御的诱惑力。 于是，他一手按下电梯，一手楼上她的腰，本就贴着的双唇一张，一含，来了个天雷勾地火。杨彩甚至记不得她是怎么进的电梯，什么时候回的屋。等她脑子清楚点儿的时候，已经是她靠着许诺的怀里，小手上上下下的把玩着许诺细腻富有弹性的肌肤，手感好的，叫她舍不得撒手。即使，他还在她的体内，有一下没一下的爱着她。 —————————————— 破破有话说：看到这里，童鞋们总该明白了谁才是啥啥啥了吧……话说，童鞋们似乎没有看分卷标题的嘞，破破好桑心。第一卷的标题‘冻死的小菜’，你们想啊，人死了都不能复生，更何况是棵小白菜？唉唉唉…… 053 时光如梭（4）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杨彩抬起头，看着因为‘剧烈运动’变得极其性感，诱人，与白日里斯斯文文，穿戴整齐，看着规矩的人相比，有着极大反差的许诺，她的心，再一次剧烈翻腾，想也不想的亲了上去。 许诺咕哝一声，直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激情，那叫一个四射。 他的热情，叫她无力招架，像只小猫似地，缩在他的怀里，轻吟低喘，脑子想着，这人穿上衣服和脱掉衣服的反差，怎么这么大呢？ 简直是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 大概是发现她爱爱中走神，许诺哼了哼，不爽的咬了咬她的唇。她轻呼，“疼。” “睁开眼，说，我是谁？” 杨彩不解，“许诺？” “我是谁？” “许诺。” “再叫一遍。” “许诺！” “嗯。” “许诺，许诺，许诺……”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叫唤，他如狂风暴雨般向她袭来，她则如飘摇在海中的孤帆，攀着他，倚着他，紧紧的拥着他，好似，她的世界唯有他，在没有其他。 被许诺折腾了大半宿，杨彩累的不行，浑身懒洋洋的，眼睛半阖，似睡非睡。许诺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胸前。 老实讲，她不喜欢这个姿势，脖子不舒服。以前，她总喜欢趁许诺睡着的时候，往下一缩一缩的，脱离他的怀抱。现在，她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虽然，脖子依然不舒服。 “对不起，我没有做防护措施，明天我去买药给你。”在她即将入睡之际，她听到许诺如是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在她的头顶上徘徊，让她觉得很暖，很软。可是，心里却很冷，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了，“好。”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飘渺的让她错以为自己仍在梦里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智商为零。她不觉得自己傻，只是梦里梦外有点分不清。 早上醒来，许诺已经将早餐买回。同早餐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一颗七十二小时事后紧急避孕药。 老实讲，她的药吃的不少。可是，没有哪儿一次吃药，有像现在这般的难以下咽，又苦又涩。 那天晚上，她再一次失眠。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她按医生的嘱咐，吃了半颗，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捂得个严严实实，准备睡觉。 这几年，她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并伴有神经衰弱。当然，同那时候相比，已经算是轻的了。药物，她从未离身。但她更清楚，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现在的她，会学着爱自己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决计不会碰那些药的。 似醒非醒的熬了一宿，杨彩头痛欲裂的起身。 054 时光如梭（5） 看看时间，凌晨五点。杨彩苦笑一声，掀开被子，下床，开始洗漱。 她早上的习惯是，先洗脸，在刷牙，喝杯温水，敷片面膜，上洗手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出门。 早餐是，路边买来的一杯豆浆，一个菜包。 边走边吃，走到公交车站，刚好啃完包子，豆浆也空了。卷好，抛入垃圾桶，跳上公交车，一路摇晃，算上红绿灯，抵达工作室的时间，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掐的刚刚好。 如果，没有夏东四，就更完美了。 “早上好。”一张向日葵般的笑脸。 杨彩垮下脸，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早上好。” 夏东四挑眉，“没休息好？” “本来挺好的，一看见你，瞬间不好了。” 面对杨彩的直言，夏东四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夏东四稍稍苦恼了下，措辞尽量的委婉，“这么的‘有意思’呢。” 杨彩嘴角抽了抽，“有事快说，无事退散。” “难道没事不能找你？” “不能。” 夏东四耸耸肩，“我请你吃早餐。” “不好意思，我刚啃过包子了。” “你可以‘陪’我吃早餐。”夏东四故意加重了‘陪’的语气。 “你觉得我时间很多？” 夏东四往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彩。一条牛仔小脚紧身裤，一件长款白衬衫，头发随意绑在脑后，脸上脂粉未施。他许久未见的眼镜，重出江湖，耷拉的挂在她的鼻子上，脚上，则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嗯，非常的休闲，休闲的，夏东四只一眼便晓得眼前的杨彩此刻是多么多么的赶时间。 杨彩有多久没有穿的这么随意了？ 是她大学毕业后？还是三年前她第一次办个人展的时候？ 形象好，是女人永远的一张名片！有魅力的女人像好房子一样，不停的往上涨价；没魅力的女人就跟二手车似地，不但降价而且被还要被砍价。这是杨彩的原话，所以，这几年，她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挺看重。 虽然，她不会为了个妆容在镜子前磨上大半个小时，更不会为了今天穿什么，需要搭配什么配饰鞋子而苦恼半天。但，一旦出门，必须淡妆，这是她的基本原则。穿着得体，是她对自己的最低的要求。 运动鞋，那是好久远的事了。 更别提顶在她脑后那乱七八糟的跟鸟窝有得一拼的马尾。就夏东四所知，杨彩家里可没有准备洗发露这个生活必需品，她洗头，素来是爬到理发店里的。一个是懒的，另一个是她不会折腾头发。 以上，得出的结论，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形象的杨彩，今天会是这副德性的原因，第一，的确赶时间；第二，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055 这样，挺好的（1） 夏东四眯起眼睛，“咱们聊聊。” “你听不懂人话？” “得看你说的什么话了。上车。” “夏东四，你必须先学一下什么叫尊重！” “好啊。”夏东四回头一笑，让杨彩晓得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等你陪我吃完早餐我就学。” 杨彩翻了个白眼，掉头走人。 “这几年，你个子不见长，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人生攻击？” “你说呢。” “爱哪儿，哪儿蹲着去。” “你老板应该很乐意请我吃饭的。” “……” “在吃饭的时候，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什么的……” “他才不像你这么肤浅。” “杨小菜，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学会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呢？” 杨彩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夏东四笑眯眯的，“陪我吃早餐。” 杨彩叹了口气，妥协。哎，她这辈子，怕是永远别想在口舌上赢过夏东四了。 在夏东四得逞的笑意下，杨彩认命的上车，认命的在他的监督下又喝了一碗小米粥，消灭了一笼的小包子，直到连口水都喝不下了，夏东四才堪堪放弃继续折磨她的胃的打算。 “他回来了？” 杨彩一愣，并未回答。可是，她的神情已经泄露了太多。她也不用问夏东四为何会知道，以他现在的人脉来讲，想要打听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看着走神的杨彩，夏东四只觉得胸口堵着口气。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不点火。因为，杨彩不喜欢烟味。 “你有什么打算？跟他表白？然后双宿双飞？” “夏东四，你什么时候学会挖苦人了？” “在你不要我的时候。” 面对着如琼瑶剧里深情的叫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夏东四，杨彩瞬间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她打了个哆嗦，起身，走人。 夏东四也不拦她，目送着她离开。 杨彩在工作室里一待，便是一整天。回家的时候，她整个人呈放空状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当看到许诺倚在门口的时候，她有那么几分钟反应不过来，就这么拿着钥匙，杵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许诺。 “刚下班？” 杨彩点头。许诺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拿过钥匙，开门，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进屋，关门。 “饿了？” 杨彩本来想摇头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胃，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除了早上被夏东四逼着吃了那些东西意外，连一口水都没喝，更别提吃饭了，于是，乖乖的点头，“饿。” “你去洗个澡，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056 这样，挺好的（2） 杨彩这时才注意到，许诺的手上提着一个环保袋，里头装的好多——菜！ “呃，厨房里没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许诺眉尾轻轻一挑，很流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分外的好看。“你这几年怎么过的？” “外卖。”发现许诺神色不佳，于是立马加了一句，“许叔叔会送。” “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杨彩偏偏知道许诺问的是什么，“一个人没那么多讲究。大概是被许叔叔宠坏了，整个人懒洋洋的，一想到洗洗切切个把小时，只觉得麻烦，哪儿会自己动手。” 许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搂住她，在她的耳旁说道，“以后我来煮。” 杨彩心一动，整个人暖洋洋的，眼眶热热的，“好。” 两个人静静的靠在一起，感觉真的很不错，前提是杨彩的肚皮不调皮。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咕噜，杨彩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许诺，“我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许诺微微一笑，揉乱杨彩的头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走吧。”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鱼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鱼了，可惜现在条件不够，只能吃点外面的先解解馋。” “很想吃？” “嗯，想了好久了。” “好久是多久？” 杨彩抬头，异常认真的看着许诺，“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 许诺眸光一闪，也不管是不是在电梯里，里头有没有设置摄像头，低头，深深的吻了上去。唇舌纠缠，直到电梯叮的一声，门开启，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分开之际，他流连忘返的又在她的唇上轻啄几下才罢休。 杨彩迷迷糊糊的跟着许诺走出电梯，在许诺车子的后车厢边上停下。杨彩疑惑的看着他，开车为什么要到后车厢来？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许诺一个没忍住，低头，用力的吸了下她红润润的唇，离开的时候，伴着‘啾’的响声，很是暧昧。杨彩直接闹了个大红脸，连耳垂都鲜艳欲滴，好不诱人。许诺两眼都看直了，苦笑着用力将她的长发揉乱，好似在发泄着什么。 “来帮忙。” “啊……” 当后车厢打开，杨彩忍不住惊呼出声。后车厢此刻满满当当的。锅碗瓢盆，一概不少，连煤气灶和煤气罐都有。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许诺淡淡一瞥，“那天起床，原本想给你弄点吃的，不成想，小厨房里倒是干净的很，别说吃的，连瓶水都没找着。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杨彩脸上还未来得及褪去的血气，再次翻滚起来，嗫嗫道，“冰箱里有矿泉水的。” “冰箱在客厅！” “不是一样嘛。” “我说的是厨房。” “强词夺理。” “我是实事求是。” 057 这样，挺好的（3） 边说着，许诺边挑了一些好拿又不重的交给杨彩提着，自己则一手煤气罐，一手一大袋子的各种厨房用品。 杨彩看了看车厢内还有一大半的东西，皱了皱眉头，看来，还得走两趟呢。一想到要上上下下，杨彩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不让人直接送上楼呢，多省事。” 许诺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意的看了杨彩一眼，而后，两只眼睛盯着电梯上头一点一点往上窜的数字。即使如此，杨彩仍是见到了他眼底的控诉。譬如，他没有她小窝的钥匙，再譬如，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自知理亏，杨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开始反省。 许诺不是个主动人。错了，应该说他曾是个主动的人。只是呢，那些年，他被她磨的没了脾气，爱的卑微。很多时候，很多事，他总是小心翼翼，怕她生气，不忍见她难过。他永远以她的感受做为优先的参考。好多东西，她若不喜欢，不高兴，不愿意，他决计不会去违背。 杨彩仔细想想，她没给他号码，而他没开口向她要，更没曲线救国的跑去找杨安，是怕她不高兴。他没问她拿钥匙，是以为她不愿意。他之所以买了那么多七七八八，没有直接送上门，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乐意。 毕竟，她曾拒绝过他那么多。 拒绝过他的好意，拒绝过他的同情，更拒绝了他的感情，以及属于他们的孩子。 车祸醒来时，她前所未有的绝望。孩子没了，她只是心痛，会痛，说明还有感觉，也就是这个人还活着。而许诺走了，她整颗心，跟着飘走了。一个人，若没有了心，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跟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从未想过，他在她的心底的重要性。他没有轰轰烈烈，只是润物细无声，一点一滴的渗透到身体里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成为了她的全部。 不是没想过要告诉他，只是，她开窍的太晚，以至于，不小心将他错过。当时，她唯一的念头，便是去找他。他不肯说他去了哪儿，没关系，她可以去找他。她知道，她伤他太深。一直以来，是他不断的向她靠近，她则始终停在原地，裹步不前。这一次，换她去找他，他只要站在原地等她就好。 茫茫人海，找一个人，何其困难。当时的杨彩不懂。直到，她走过了大半个世界。那一刻，她终是感到害怕了，明白，原来，一个人想要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是多么的容易，而想要在万千世界里找一个人有多么的艰难。 回国，原因很简单。许天成是她能够找到许诺的唯一途径。没有想到的是，夏东四会来插一脚。害的她好几次又萌生了逃离这里的念头。幸好，她没有走，幸好，她终是等回了他。 只是…… 杨彩微微蹙眉，许诺口中的那位，谈婚论嫁的女人…… 058 这样，挺好的（4） 注视着在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厨房内忙活的许诺，杨彩心里的疙瘩，跟野草似地，疯狂的生长。 她悄悄的走到许诺身后，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脑袋轻轻的贴在他的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专属于许诺的味道，说道，“许诺，我很想你，你呢，你想我吗？” 杨彩明显的感受到许诺的身体一僵，许久没有声响，令她不禁感到心慌，“你不想我吗？” “傻瓜。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小彩虹，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我很笨的，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儿长进？我若是……” 客厅传来了一阵急促手机铃声，打断了许诺的话。许诺张了张嘴，终是被不屈不挠，有愈演愈烈趋势的手机铃声打败。他挫败的瞪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杨彩双手死死的圈着许诺的腰身，“不要……”带着轻微的鼻音。 “不要任性，乖。” 掰开杨彩的手，许诺大步的往外走去。看着他轻声细语的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看着他时而蹙眉时而轻笑，杨彩说不出的难过与失落。 以前，她在怎么的无理，胡闹，他从来不生气，反倒会耐性的哄着她。现在呢……即使听不清许诺说的是什么，可看他眉眼里无尽的温柔，她也猜得到，电话那头，必定是他口中那位，要娶回家的女人。 吃饭的时候，许诺心事重重，一吃完，草草的收拾了下厨房，匆匆告别。从头到尾，杨彩没有问他怎么了，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沉默着。 临睡前，吃了半颗安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多钟头后，她机械的拿出药瓶，又吞了一颗安眠药下去，才勉勉强强入睡。睡的并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做着梦，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异常难受。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全身软绵无力，像被车子碾压过。 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寻思着，在家里胡思乱想，不若出门走走。于是，翻身起床，快速的洗簌，随便套了件衣服，逃也似地出了家门。 没有目的性的在街上溜达了几圈，买了一大堆的衣服，杨彩两手提满了袋子。满脑子盘旋着哪儿件衣服该搭哪儿双鞋子，需要买个什么样的配饰，什么样的包，做个怎样的造型，弄个怎样又好看又好搭配的美甲。 一通逛下来，大汗淋漓，说不出的畅快，连带的，心痛也跟着减弱了几分。如果，没有遇到夏东四的话，这一天下来的行程，也算的上圆满了。 “你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你。” 夏东四脸色一暗，不过，很快被他掩了过去，“没听过异性相吸么？说明咱们磁场互相吸引，大老远的都能闻到你的气味。” 059 这样，挺好的（5） 破破有话说：为了感谢13877童鞋的打赏，加一更电脑没带，童鞋们知道用收银机子码字的感觉么？呜呜呜呜 ———————————————————————————— 杨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属狗的吧，找人全靠一鼻子。” “呵，我挑食的很，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让我找的。” “哦，那我可真是荣幸。” “既然如此，杨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共进晚餐？” 杨彩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夏东四身后不断的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瞧的，某位杨彩有点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的一女人。为什么不说美人呢？因为杨彩不知道人家的脸是纯天然，还是后天的。 “我怎么好意思搅了你的好事。” “你介意？” “不，我只是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杨彩煞有其事的曲起食指和中指朝自己的双眼比了比，又往那个女人的方向比了一下。 夏东四扑哧一笑，“你坐在这儿等我一下。”他转身，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回头，一本正经，一脸警告，“不准偷跑。” 杨彩刚往外挪的腿，慢慢收回，扯了扯有点僵硬的嘴角。其实，她大可以掉头走人，想了想，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曾经，她只顾着埋头往前冲，周遭的风景从不抬头好好看看。到头来，她，夏东四，许诺，三个人，皆是遍体鳞伤。都怪她，优柔寡断，与夏东四藕断丝连的，还未理清楚自己的心，便同许诺不清不楚的在一起。到头来，对谁都不公平。 看着夏东四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打发掉女人，杨彩不禁感慨：他们，都不一样了。 “走吧。” “没关系吗？” 夏东四勾起嘴角，非常自然的接过杨彩手中的袋子，而她往身后藏了藏手，变相拒绝的举动，被他直接无视掉，“想吃什么？” “随便。” “辣的可以吗？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川菜馆。” “我不挑食。” 夏东四挑眉，带着挫败，“我觉得我挺失败的。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杨彩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以前呢，她总是以他的喜好为主，他喜欢什么，她便喜欢什么。久了，她也忘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这几年，对吃的，更不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给她鲍参翅肚，她吃，让她蹲在路边吃麻辣烫，烫青菜，她也没意见，能填饱肚子就好。 唯一的念想，是许诺的油煎鱼。 因此，对鱼有了一种特殊的执着。满世界的找好吃的鱼，可惜，怎么的也找不到属于许诺的味道。渐渐的，她再也不刻意寻找，将那种味道，偷偷的藏在心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杨彩恍然，十年来，她似乎总是在东奔西跑。以前是追着夏东四到处跑，后来是为寻找许诺满世界的跑。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哪儿怕是现在，依然如此。难以置信的是，她竟觉得，这样，挺好的。 060 这样，挺好的（6） 一想到许诺，杨彩便觉得身体内涨的满满的，心脏不停的跳动，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和那时候盲目追着夏东四跑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至于，哪儿不一样，她不是很清楚。不过，总有一天会整理明白的，只要许诺在她的身边。她如是想着。 “我啊。”杨彩的头歪了歪，脸上的神情，是满足，是幸福，是夏东四从未见过的，“我喜欢鱼。”许诺做的鱼。 夏东四的心，咯噔了下，突然有点不敢看杨彩。不是好看，是太好看了，好看的刺眼，叫他的心，隐隐作痛。有些东西，不停的在心里发酵，冒出了尖尖细芽，被他狠心的压了回去。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那我们去吃鱼。” “好。” 老实讲，杨彩没想过会碰到许诺的。 那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以杨彩‘悦女无数’的火眼金睛来看，也知道，人家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毫不矫揉造作，令人心生好感，完全讨厌不起来。 虽然不讨厌，可她还是下意识的转身逃了。 只为，坐在女人对面，与其谈笑风生的许诺。她从不知道，原来，许诺也是会大声的笑，会瞪眼，甚至，爆粗口！ 哦，不，准确的说，她是知道的。那是，她和许诺初始的时候。许诺活得恣意妄为，异常潇洒。却因为她，生生的将真实的自己一再的挤压。 她逃，不是因为许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更不是因为，许诺在看着那个人时，眼底里偶尔闪过的，曾经只给过她的温柔。是因为她突然发现，此时此刻，许诺脸上的笑容，她给不了。不是不愿意给，而是，真的给不了。 她和许诺，纠葛太多，被过往牵绊的太深，以至于，无法从‘曾经’这个泥沼里挣脱。哪儿怕是现在，她也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面对彼此时，共有的一份小心翼翼。 她没有嫉妒，真的。只是，难过。 那一刻，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唯一的念头，便是逃，赶快离开。她不希望许诺尴尬，不愿见他为难。 可是，世上永远就有这么多的不凑巧。 譬如，夏东四那个混蛋的一声，“杨小菜，洗手间在里边，不再外面。”声音不大不小，足以引起许诺的注意。 那一刻，杨彩真的好想一脚将夏东四踹到喜马拉雅山去。 果不其然，“小彩虹？” 杨彩别说答应，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来吃饭？”没有得到回应，许诺倒也不介意，继续问道。 夏东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脸上褪色的厉害的杨彩，笑笑，说道，“是啊，杨小菜说想吃鱼。我听说这里的鱼做的不错，带她过来尝尝。” 061 你方唱罢（1） 许诺好似没瞧见夏东四一般，径自走到杨彩的跟前，牵起她的手，“不是昨天才吃过鱼的？吃不腻么？” 杨彩只觉得眼睛酸溜溜的。为了防止许诺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塞进许诺的怀里，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低低说道，“我想吃你做的，可是你不再。” “这样啊……”许诺的尾音拉的老长，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嗯。”杨彩双颊忍不住发热。 “晚上回去给你做好不好？中午先将就一下。” 杨彩迟疑了下，“会不会打扰到你？” 许诺轻笑，说不出的愉悦，“她是我同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同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过道上相拥，看着许诺一脸宠溺的与难得露出小女人姿态的杨彩，温言软语，夏东四数次欲言又止，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双手松了紧，紧了又松。 “你们要亲热可以，挡着人家做生意可就不好了。”一句调笑话在耳旁响起。如果是一般人说出这句话，会让人觉得轻佻，不合时宜。大概是说话的人声音柔和的缘故，杨彩并没有生气。特别是见到声音的主人笑的亲切，两眼弯若月牙之时，更是忍不住的生出几分好感来。 “是我疏忽了。”许诺不好意思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情难自禁。” 女人挑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 许诺笑笑，对杨彩介绍道，“余静，我公司同事。”说罢，单手环着杨彩的肩头，“杨彩。” 至于夏东四，他忽视的很彻底。导致气氛有点尴尬。 倒是夏东四大度了一回，上前，伸出右手，“夏东四，许诺的高中同学，”说着，冲余静眨眨眼，“和情敌。” 余静一愣，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许诺，“你好，久闻大名。” 夏东四翘起嘴角，“我的名声分好几种，不知，你听到的是哪儿一种？” 余静显然没想到夏东四会来此一出。毕竟，听过夏东四名字的人都知道，除了白手起家，年轻有为外，他还花名在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间断，也不重样。偏偏，夏东四长了一张让女人们趋之若鹜的脸，再加上他逐年渐长的‘财’，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然挡不住那些想要攀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们。 在能力方面，夏东四是毋庸置疑的。偏偏，感情方面，实在是声名狼藉，女人如衣服在夏东四那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实在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余静会有点反应过来，其实很正常。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表面上的功夫，每个人都做得很好。有些话，明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一般人大多也会一笑置之，要么当没听懂，要么听懂了也不会当面翻脸。即使今天没有什么合作关系，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062 你方唱罢（2） 破破有话说：回家的时候，打开评论，有点被吓到了……哎，我承认我更文速度慢，不过，我真的挺忙的……还是要感谢1357和1387两位童鞋的支持……没办法一天更那么多，所以分三天，每天加一更哦，么么哒 ——————————————————- 所以，夏东四的直接，真的有把余静吓一跳。也让余静明白过来，那些女人为什么爱夏东四爱的要死。他勾起嘴角，坏坏的样子，哪儿怕是自认为阅帅哥无数的余静，心脏也小小的跳了一下。 “夏先生真爱开玩笑。” 夏东四倒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见好就收。他第一次在外头如此失礼，实在不像他的做派。眼角偷偷的瞄了一眼小鸟依人的杨彩，笑的有点不自然，“我从来不开玩笑。”夏东四低头，自嘲道，“我从来不在我喜欢的人面前开玩笑。” 杨彩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有几分的不自在，小心翼翼的看了许诺一眼，发现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偷偷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点小失落。 因为夏东四的一句话，本就不热络的气氛，更冷了几分。哪儿怕余静不明白前因后果，也看出三个之间的不对劲。她干咳一声，招来服务员，询问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几个菜。其中，大部分是鱼！ 夏东四要了个剁椒鱼头，清蒸鱼。许诺点了份鱼头豆腐汤，油煎鱼。杨彩左看看，右瞧瞧，表情立马不好了，有点发绿。她冲服务员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这么多，偏偏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眼看着一个又点了份红烧鱼，另一个立马跟上来了份糖醋鱼，她再也笑不起来了。余静更是为难，只赶紧抢在两个男人开口前对服务员说了一句，“先要这些，不够再点。”然后一把抢过菜单，塞进服务员怀里。 杨彩头疼的看了看许诺和夏东四，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余静说道，“谢谢。” 余静摆摆手，牵强一笑，“我还是挺喜欢吃鱼的。实在不想以后一见到鱼就吃不下饭，那真是太可惜。” “呵呵……他俩从以前开始就不对盘。比成绩，比体能……只要能比的，没有一项落下的。”杨彩磕磕巴巴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转移下话题，缓和下气氛。 “是嘛？你们的学生时代一定很有趣。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真的不容易呢。”余静哪儿有不明白杨彩心思的道理，立马把话接了下去。 “如果连个女朋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你还会觉得有趣？”夏东四语气淡淡，让好不容易有点有点儿起色的气氛再次down到了冰点。 “呃……” 听到夏东四的话，杨彩当时真的好想死了算了。第一次恨自己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更郁闷的是，夏东四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跟吃了炸药似地，一点儿不安生。 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余静要是还不了解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真该撞墙一了百了。只是……她拿眼角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始自终专心剔鱼刺，不曾说过一句话的许诺，再打量了一下一旁混不自在的杨彩，好看的双眉微微的蹙起。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张嘴，吃了下去，让人无法看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063 你方唱罢（3） 加更，第一更哦 ———————————————— 在场的三人，也是心思各异，根本没人注意到余静的些许变化。 杨彩自是不用说。 她的人情世故，不能说一窍不通，是懒得去应对，周旋。她历来只对自己所关注的上心，其它一切，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所以啊，当许诺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杨彩的碗里时，她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没注意到余静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没发现夏东四神色的变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许诺给她的一切。 许诺和杨彩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没有过多的交谈。倒不是因为有旁人在，有束缚，平日里就他们自己吃饭，也是这样的。 然而，流淌在两人之间淡淡的默契，牵扯不断的爱恋，时不时流转在周围的温馨，眼神对视时的缠绵，当真是应了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将两人紧紧的包裹，谁也无法插足。 他们俩还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是不是秀下小恩爱。 比如，许诺这边夹了块鱼肉放进杨彩碗里，杨彩立马用勺子舀起，放到许诺的嘴边，娇笑着，“你也吃……” 许诺满是宠溺的看她一眼，“好。”张嘴，吃下去。吃着，吃着，突然低头，‘吧唧’一下。一下还不够，非要来个法式深吻，旁若无人，闹得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哦不，准确的说是余静，是抬头看着不是，开口制止也不是，眼不见为净吧，又觉得不是，只能尴尬的冲夏东四道，“吃鱼，吃鱼……”却发现，夏东四脸色难看盯着正吻的难舍难分且毫无所觉的两人。余静感到不解，顺着夏东四的目光，这才发现，许诺竟是半睁着眼，挑衅的看着夏东四，笑的那叫一个志得意满。余静顿时觉得鲜嫩无比的鱼肉犹如嚼蜡，一点滋味也没有。 再看了看没有发觉到身边暗潮涌动的杨彩，余静了然一笑，微微的松了口气，胸有成竹的将大半杯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神色间有一股子豪气，意气风发。 许诺哪儿会没注意到余静微妙的变化，眸中精光一闪，待落到杨彩身上时，再次化作一湾春池，溺死个人。不舍的放开怀中的人，见她双目含春，盈盈水眸，心中一荡，忍不住，低头，用力的吸允着她的红唇，啧啧有声，好似在品尝世间美味。 待红唇有血丝溢出，杨彩才后知后觉的喊了声痛，眼角一扫，这才想起桌上还有其他人，嗔怪的瞪了许诺一眼，似撒娇的在他的耳旁控诉道，“坏蛋。” 许诺听罢，心情愉悦非常，低低的笑出声来，胸口一荡一荡的。杨彩郁闷的要死，伸手，掐住他的腰身，“不准笑。” 许诺轻笑着，靠近她的耳朵，温暖的气息洒在她的耳上，痒痒的，惹的杨彩好想躲开。“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笑了。” 064 你方唱罢（4） 杨彩一愣，掐住他腰身的手力气增大了几分，“许诺，你个大坏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杨彩咬咬唇，“回去在找你算账。”说罢，端正的做好，不好意思的冲余静和夏东四笑笑，闷头吃鱼去了。唯有红艳艳的小耳垂，将她心底的羞郝泄露了几分。 夏东四见状，牵强一笑，手上的筷子拿起，又放下，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啜着红酒，时不时的看杨彩一眼，可是那人的眼底，再没有他的身影，一点点也没有。 连本来脸上还有几分自信的余静，都有点不自在了。她看着许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单手时不时的玩弄一下杨彩红润的异常可爱的小耳垂，看杨彩气恼的拍开他的手，看他笑的开怀的再次缠了上去，不依不饶，看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余静第一时间告辞。 一直知道许诺的心里有个人。余静总是想，那个女人，必定优秀，不许比她优秀。见到了杨彩，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失望吧。杨彩长得并不漂亮，但很会收拾自己，穿衣打扮，眼光很是独特，并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味道。同时，余静在心里不得不承认，杨彩很有气质，是那种随随便便往那儿一坐，目光便忍不住往她身上粘的女人。光是看着杨彩，心便会有种宁静的感觉，非常的舒畅。可是，杨彩依然配不上许诺。 许诺太好，太完美了。 如果说，这世上非要找出一个能够站在许诺身边，而不失色的女人，余静敢昂首挺胸的说一句，除了她，在没有第二个女人可以。 余静虽说不上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出众的美貌，过人的胆识，以及相比那些草包美女们，出色又聪明的脑袋瓜子，她绝对有傲人的资本。 这几年，通过她自己的努力，父亲本摇摇欲坠的产业，不光是起死回生，甚至在原有的基础上，更上了好几层楼。只要许诺愿意，这些，便都是他的了。 只可惜，许诺一不重财，二不贪色。 从认识许诺的那一天起，他的身边，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女人。所有，她是有自信的。最重要的是，她曾半真半假的对许诺说过，如果，他三十岁时，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就娶了了她。而当时，许诺含笑着看她，没有拒绝。 可是，当那一天，许诺接到一通电话后，不顾一切的回国，便不一样了。 他手中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出色完成。唯有她知道，往日里一丝不苟的许诺，在回国后，会在工作中突然走神，嘴角，眉尾，被浓浓的幸福充斥着，整个人脱去了工作中的冷硬，被柔和的光芒笼罩，说不出的好看。不可否认，这样的许诺，更让人心动。却不属于她。 065 你方唱罢（5） 加更，第二更……oye！ ———————————— 余静从不否认，她是好胜的，对那位从未见过的，许诺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的女人有了一丝丝的嫉妒。她会跟着许诺回国，一部分，自然是为了许诺，另一部分，则是想见见那位，光听名字，便能让许诺情绪上产生波动的女人。 许诺将杨彩保护的很好。不管余静怎么旁敲侧击，也不曾透露过关于杨彩点滴的讯息。能够见到杨彩，实在是，意料之外。 说实在，见到许诺和夏东四两个极为优秀的男人为了杨彩一番唇枪舌战，明争暗斗，她真的不能理解，杨彩，到底哪儿好。 可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唯一的印象是，这个女人的气质，好的有点过分。 令余静对杨彩的印象彻底改观，是在一次工作会议上。她家公司和夏东四的公司有合作往来。那一天，她和几个公司主管到夏东四公司参加会议。当时，她路过一个小会客室，透过落地窗，意外的见到不一样的杨彩。 只见杨彩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上正夹着一只钢笔，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玻璃桌面，微微低垂着头，听着坐在对面的人絮絮叨叨，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偶尔懒洋洋的看对面的人一眼，然后低头，在面前的纸上涂涂画画。说实在，画面实在说不上好看，却很舒服。特别是杨彩认真的样子，说不出的吸引人，让人感觉特踏实，特舒服，目光一个不注意便放到了她的身上。 余静站在那儿，不知不觉入了神，直到助理轻轻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看一个女人长达五分钟之久。 转头，发现，一通来的两位公司高管，同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余静眉头的川字微微成型，“她好看吗？” 两位男士一同摇头，“长得倒是一般，不过嘛，像老酒，越看越有味道。” 另一位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看着她，让我觉得放松。” 余静心一动，看着大概是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挪动了屁股，正巧与她的目光对上的杨彩。杨彩先是一愣，毫不吝惜的扬起笑脸，真诚而温暖，叫人舍不得转开眼，甚至产生了种，想要一直保护着这个笑容，让其永不褪色的冲动。 那一刻，余静了解到，许诺要的东西，她永远都给不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至于现在嘛，余静对杨彩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尤其是一想起刚才在饭店，许诺和杨彩亲密的样子。余静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心想要绊住许诺，可是啊，她家的企业不如许诺老爹，也就是许天成一手打造的企业帝国大，能力不如许诺的强，甚至，连一向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在许诺面前都要失色几分，真的是，好郁闷，好无力。深深的叹了口气，余静只期望，许诺能记着几分她对他的情意。虽然，希望渺茫。 066 没事儿谈谈情说说爱（1） 至于另一边，吃完饭，杨彩非但没有因为遇到许诺而高兴，反倒是越发的郁卒。与余静相比，她真的一点儿优势都没有。从刚才就餐时所得到的讯息，余静能力很强，力挽狂澜，将自家摇摇欲坠的企业救回来不说，更是推向了另一个高峰。同时，与自己的大众脸相比，余静的外貌，气质皆是不俗，站在许诺身边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若将余静娶回家，必定是个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贤内助。 杨彩回头看看自己，以前厨艺是不错，后来被许诺养刁了，饭也不煮了，菜也不做了，虽然现在还能折腾，但，真的没许诺弄的好吃。至于待人接物方面，杨彩更不敢恭维。她懒，懒得跟人打交道，特别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越久，她越明白，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水有多深，说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过好几遍，真的很累人。这便是为什么她宁愿做个自由的插画家，宁愿在一家小小的工作兼职也不愿意进入好的工作室，拥有更好机会的原因。 本来杨彩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同余静一比，她发现，自己真的挺一无是处的。越想越郁闷，一郁闷，忍不住自怨自艾，眉头上打了个大大的死结。 许诺用眼角扫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和夏东四一块儿吃饭？” 杨彩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很顺口的答道，“逛商场的时候遇到的。” “你不是讨厌逛商场？”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逛一下。” “心情不好？” “嗯，你都不理我。” 许诺挑眉，眼底的愉悦直接将他出卖，“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杨彩本就打了个死结的眉头，这一次直接解无可解。她皱起鼻头，对有人一直打断她的思绪烦躁不已，“不就昨天你接了余静的电话……”杨彩火大的转头，待看清许诺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一愣，脸一热，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我，我要下车，你放我下车啦。” “扑哧，哈哈哈……”车内，响起许诺愉悦的笑声。 他笑的越畅快，杨彩脸越红，看样子，真不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副驾驶座里，“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许诺抿着嘴不说话，可是，嘴角上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直到，路口处红绿灯，他一把将羞的不断找地洞的杨彩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的吻了上去，吧唧吧唧作响，掷地有声。若不是后面的喇叭声一阵强过一阵，许诺是决计不愿意松开她的。在放开杨彩时，许诺狠狠的啃了她两下，这才满意的松开她，“小彩虹，你在吃醋。” 杨彩心底最深处的那点小心思被许诺当面道出，脸‘哄’的红了个透，双眼瞪的跟铜铃似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我，我不吃酸的。” “偶尔吃一点还是不错的。可以增强食欲，促进消化，顺便杀菌消毒。” 067 没事儿谈谈情说说爱（2） 加更，最后一更哦，啊哈哈哈，搞定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哦……童鞋们喜欢我的文文我还是很高兴的哦，不过不鼓励打赏啦，如果有时间我肯定会尽量更新的，就是介个样子，这文文拖的有点久了，哎…… —————————————————————————— 听着许诺的调侃，杨彩真的好希望自己随身带着一把铲子啊。她眼睛转悠了两圈，努力的找话题，只想着赶紧转移一下许诺的注意力，于是，“你晚上到我那儿么？”话落，见许诺嘴巴越咧越开，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刹那间再次暗恨自己为什么不带把铲子在身上了。 “你希望我留下来？” 杨彩赶紧摇头，“不，不……”才刚不了两声，见许诺侧脸生硬了不少，车内的温度跟着降低，她的声音立马弱了下去，并且，很识趣的改口，“要，要，我还等着你明天给我做早餐呢。” 许诺扫了她一眼，“不住你那儿，我明天也可以给你做早餐。” 杨彩眨眨眼，支支吾吾，“那，那不一样。” “嗯？” 杨彩舔了舔下唇，双手紧紧的抓着安全带，直接结巴，“暖，暖……床。” “大声点儿，我听不清。” “可以，暖，暖床。”声如蚊蚋，若非是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去的，杨彩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许诺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哎，明天一早还要开会，我今天晚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罢。” 杨彩一听，这还得了。一双魔爪终于放弃继续蹂躏安全带，改为折腾许诺的手臂，“不行！大冷天的，一个人睡觉好冷的，你不帮我暖床，我睡不着怎么办？” 许诺了解的哦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在杨彩紧张的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蹦出一句，“请问杨小姐，咱俩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义务帮你暖床？” “呃……”杨彩蹙眉，这是个问题。说是男女朋友吧，许诺压根没亲口承认，就连刚才跟余静介绍她的时候，许诺也是轻描淡写的‘杨彩’两个字把她给打发掉了。说是x伴侣吧，好像挺侮辱许诺的，毕竟人家要才有才，要财有财的，要‘材’有‘材’啊，排队的女人肯定比她头发丝还多，哪儿轮的到她啊。唯有一种关系最适合他俩，“前……男……女……朋……” 杨彩说一个字顿一下，并且把尾音拉的老长，以此来观察许诺脸部的微妙变化，确认这个答案是否符合许诺的标准。 事实证明，她实在是太明智了。看看许诺微微耷拉的眼角与嘴角没有？代表他此刻非常，非常的不满啊。所以啊，在朋友的友字还未出口的时候，她赶忙收回，不断的想着该用什么来表达最恰当。许诺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让杨彩一个激动，不小心将脑海里不断飘着的三个字吐了出去，“x伴侣！” 车子‘吱’的在大马路上来了个紧急刹车，杨彩上身惯性的往前抛了出去，还好，她身上有安全带，双手更是抓着许诺的手臂，不然，她本就不怎么招人待见的脸恐怕要承受毁容的风险。 068 没事儿谈谈情说说爱（3） 破破有话说：我过两天要出差，本来打算存点稿的，结果，结果……嘤嘤嘤……没良心啊…… ———————————————————————— 杨彩来不急庆幸自己的脸上的零件一个不少，便听到耳旁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杨彩小心肝一颤，皱着一张脸，想着，还不如毁容了呢。 “口误，口误。” 许诺冷冷的瞪着她，任车屁股后面喇叭震天。 杨彩被许诺看的一阵心虚，吞吞的咽了几口口水，小心又谨慎，“能给个提示吗？” 见许诺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加上后面的急促的喇叭声，杨彩跟着急了，“你什么都不说，我哪儿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你放个屁，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只是放屁，还是闹肚子想要拉屎啊。” 许诺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彩，脸色不是很好看。 杨彩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也知道自己粗俗了点儿。可不是有句话嘛，叫‘话糙理不糙’。于是她理直气壮抬头挺胸，“我难道说错了？该做的都做了，便宜也都给你占了，电话号码你也有了，钥匙，”杨彩转身拿起肩包，一阵翻找，从里头掏出一串钥匙，凶巴巴的塞进许诺的手里，“也给配好了，我，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直问问问，不给个提示，我哪儿知道你要确定的是什么？我都没问你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我是不是真成小三了，我这两天，都快难受死了……呜呜呜呜……”杨彩语无伦次，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也亏的许诺听力上佳，理解能力强大，居然弄清了她说了什么，心里那叫一个激荡啊。也不管杨彩是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直接亲了上去。 杨彩推搡着，用手背抹了抹自己鼻子下的两陀透明又粘腻，自己看着也觉得很恶心的液体，说道，“脏。” “我不介意。” “我介意。” 许诺定定的看着她，杨彩不甘示弱的回瞪。最终，许诺先败下阵来。因为，后面的喇叭实在是太吵了。时间，地点，都不对，不是个谈心的最佳时机。 重新启动车子，在杨彩还茫茫然之际，许诺突然说了一句，“三个字。” “什么？” 许诺面部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杨彩一个激灵，心想，提示？ 试探性的问道，“前男友？” 许诺直接送了一记冷镖过去。 “男……朋友？” “……” “未……”杨彩脸火辣辣的，有一点高兴，“未婚夫？” 杨彩发现许诺的嘴角似乎不自然的抽了两下。难道不对？ “亲爱的！” 依然没反应。不然…… “阿娜达。” 069 没事儿谈谈情说说爱（4） 加一，真的不要在打赏了哦，要乖哦，摸摸…… —————————————————————————— 结果，杨彩想了一路，连什么‘我的爱’‘我的宝’之类把杨彩的隔夜饭都差点给吓出来的，能够形容他俩之间目前关系的词都过了一遍，抵达某栋大厦地下车库的时候，已经不靠谱到连‘小可爱’三个字都蹦出来，并且紧接着一连串什么‘小亲亲’‘小宝贝’跟放鞭炮似地在许诺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一下，买一送二。 眼看杨彩跑题的厉害，许诺二话不说，拉着她上楼，穿过满是落地窗，被阳光铺满的走道，进入一间高大上的办公室，在杨彩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她重重的摁在门板上，毫不怜惜的吻了下去。 “唔……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是哪儿个呢。”杨彩手脚并用，挣扎着从许诺的身下解救出自己的双唇。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 杨彩眨眨眼，眼角触及到陌生的环境，啊的一声，在许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许诺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我的办公室。” “咦？” “这里比较近。” “啊？”在杨彩还未理解过来之时，许诺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我……我不要做小三。” 许诺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放心吧，以你的资质来说，做小三还是比较困难的。” “你说你有结婚对象的。” “我要是不那么说，你那天会自投罗网？” “呃……”似乎，不会。“你意思说，你骗我！” “是善意的谎言。”许诺纠正。说着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待杨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身上仅剩下一条小裤裤可怜巴巴的耷拉在右脚的脚腕上，随时有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可能。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 “你不喜欢？” “嗯……喜欢。” 许诺飞扬的眉眼，表示对杨彩的答案十分满意。为此，毫不吝啬的啄了下她的双唇，以资奖励。 当他伏在她的身上，整装待发之际，杨彩突然道，“窗帘没拉。” “这里是顶楼，没人看得见。” “会不会有人进来？” “今天是周末。” “哟，看不出你们老板挺有人情味的。” “谢谢夸奖。” “嗯？这是你的地盘？”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迟了？”说着，趁杨彩一个不注意，猛的挺进，开始攻城掠地。 事后，许诺拥着杨彩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杨彩的头发。杨彩仰起头，“你还没说是哪儿三个字呢。” 许诺扬眉，不爽的扯了下杨彩的头发，“该说你笨呢，还是迟钝？” 杨彩吃痛，又是可怜，又是无辜的望着他，“你不说我哪儿知道。” 070 没事儿谈谈情说说爱（5） 许诺深深的叹了口气，“听好了，以下，我只说一遍。”看着杨彩板着一张脸装正经，装严肃，许诺忍下不断溢出的笑，“本来嘛，我想着，为避免重蹈覆辙，咱们呢，重头开始，一步步，慢慢来。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你老公就你老公吧。”说着，一脸我亏大了的表情，张嘴，分外郁闷的将杨彩右手的无名指含进口中，用力一咬，在杨彩的痛呼声中，留下一圈的牙印，“我给你的订婚戒，不准弄丢了。”许诺看着杨彩无名指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分外的满意。 “啥？”杨彩看着自己疼的连弯曲都做不到无名指，无语凝咽，“我也要给你戒指。” 许诺眨眨眼，恍然，“宝贝，你不是早已经给我了嘛。”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许诺用力的挺了挺腰身，一直停留在杨彩体内的某部位非常有志气的昂起了小脑袋，暧昧的眨眨眼，“看，被你‘吃’的死死的。” 杨彩的脸‘哄’的一下，熟了！看着一脸无辜的许诺，恼羞成怒，揪起抱枕，盖在许诺的脸上，“你个死变态！色情狂！” 许诺呵呵笑着，拍掉抱枕，抱着杨彩，继续恩爱去。 许诺从未想过，可以拥着她，听她娇言软语。当初，走的那般决绝，不留余地，就是怕自己心软。一直知道，杨彩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将他所有伪装全部瓦解。 故意不闻不问，将全部的精力放到学习与工作上。时间久了，自以为的淡了。不曾想，一本小小的插画作品集映入眼帘，‘彩虹’两个字，瞬间将他多年的冷静自持消灭的一干二净。离开杨彩时，她除了偶尔用钢笔随手涂鸦，从未见过她拿起画笔。可他，依然只一眼便认定了，这个‘彩虹’便是杨彩。许诺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原来，一旦爱一个人爱到深入骨髓，不需用眼看，用耳听，身体已自主的往有那个人的方向靠去，哪儿怕只是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呵。 在没有她的讯息的日子里，许诺还能忍住不去打探关于她的更多的消息。现在，他如何能忍的住。更何况，现在的网络如此发达，不用太过刻意，只需在电脑上打上‘彩虹’两个字，便能得知她近些能的动向。可惜，杨彩是个低调的令人发齿的人，并且行踪诡秘。网络上除了寥寥数字，譬如，某某年获得什么奖项之类无关紧要的字面上的东西，再无其他。于他而言，不过勉强慰藉多年来频临决堤的思念。即使如此，那短短的几十个，依然被他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想想也是，杨彩那样懒，又那样怕麻烦，怎么可能轻易的向旁人透露过多关于自己的讯息呢？肯定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吧。 071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1） 加二卡文了好想拿个铲子，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 许诺无法释怀。杨彩如毒，不沾还好，一旦碰上，除非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否则，再也无法自拔。无可奈何的是，面对杨彩，许诺向来没有任何的招架力。 于是乎，在网络无法满足他的情况下，他终是在一次与许天成的通话中，旁敲侧击关于杨彩的消息，哪儿怕只有一点点。 许天成何等聪明呵。稍稍引导，便知许诺要的是什么。于是，很恰当，很不经意的泄露了许诺所需要的讯息。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像什么杨彩回国几天后又立马去了什么地方之类。直到，杨彩回国，关于她的一切慢慢增多。偶尔许天成会向他抱怨，杨彩一点不会照顾自己，要么一天三餐不济，一天只吃一顿，要么吃快餐，怎么方便怎么来，什么便捷吃什么。 许诺唯一的感受是不爽，不满，更多的是，不需刻意，自然而然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担心。然后忍不住多嘴，她比较喜欢吃什么什么。第二天，杨彩的餐桌上的菜单与许诺所说的一般无二。事成之后，许天成还会向许诺一五一十的汇报！一开始，许诺还会有被许天成识破心里秘密的尴尬，不自在。慢慢的，开始顺手，理所当然遥控起了她的饮食起居。偶尔连她的贴身衣物，都是由他买了，再从太平洋的另一端给寄回去。 直到，某一天，也不知许天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最近，杨彩和一个叫夏东四的人走的挺近的啊。 挂掉电话，他天人交战许久。终是身体的忠诚胜了理智，买了当晚的机票，飞奔回国。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不禁苦笑，这辈子，他大概没救了。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他不敢像以往那样，万般讨好，只能冷脸以对。生怕，自己把持不住，更怕拒绝。 听着她极力撇清和夏东四的关系，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激荡——她正在向他解释呵！那么，他可否理解为，在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 想到此，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 只是，仍不敢将急切摆在面上，唯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靠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他告诉自己，十分钟，就十分钟。于是，他等了一个又一个的十分钟，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次都不舍得抬脚走人——若是，小彩虹正好下来了呢？ 一遍又一遍的自欺欺人。他对自己说，小彩虹心里是有他的，不是没根没据，是杨叔叔亲口对他说的。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在他抽烟抽到手不可抑制的发抖的时候，终是，等到了那个人——幸好，没有走。 072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2） 柔情似水的看着怀中如小猫一般懒洋洋的腻在他怀中，不愿意动弹分毫的可人儿，许诺笑容漾开来。 幸福，来的那样突然又不真实。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在梦中，梦醒了，一切恢复如常，她依然在不可触及的地方，而他，驻足在原地，等她。等她回头看他一眼，等她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等她亲口对他说，再也不离开。 紧了紧手臂，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怀中的人发出不满的嘟喃，稍稍调整，继续假寐，当真是可爱的紧。他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瞪了他一眼，恨恨的咬了他一口，“我还没找你算总账呢！” 许诺扬眉，好似再说，我何时欠你钱了？ 杨彩悉悉索索的坐起，准确的说，是坐在了许诺的肚子上。呃，她真的没有要吃许诺豆腐的意思，不过是，沙发太小，恩爱过后，她一直将他当作肉垫来用的。 她认真的看着许诺，犹疑着，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许诺没有催她，温柔的看着她，静静的把玩着她的手指，满是耐心与纵容，给了杨彩莫大的鼓励。她轻舔自己略带干涩的唇，问道，“许诺，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 把玩着她手指的手一顿，许诺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他的嘴角依然挂着笑，有自嘲，有落寞，有受伤。 杨彩突然好想扇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 急急的抓住那双要收回去的大手，她略带急切的说道，“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以为，以为你会一直等我的。所以，我才有志无恐。以前，不管我离的多远，你总能找到我的，总是在我身边。可是，我忘了，许诺。”杨彩抓着他的手，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你这里，也会受伤，也会痛，更会，心灰意冷！” 重新趴到他的身上，头埋进他的颈项，“按理说，最懂得你的感受，最明白你心痛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可是，伤你最深，总是向前冲，不知道回头看一眼的人，也是我。许诺，我甚至不敢想，你会有回到我身边的一天。他们总说，我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害怕失去你。可他们不知道，当你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多恐惧。一想到，你身边在没有我的位置，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死掉了。”说着，杨彩圈在他脖子上的双臂紧了紧，好似许诺下一刻便会不见了般。 “许诺，我害怕！” “我在这里。” “我会疯掉的，真的会疯掉的，许诺。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小彩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嗓子，干哑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人晓得，此刻的他，有多么的紧张与害怕，以及莫名的渴望。 073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3） 加三嗯，昨天本来想整理下《梨花落》那篇文文，结果，哎，主线文案里有，但脑子里已经不记得当初想写的啥了，文文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也没看出个头绪来话说，我想继续虐虐许诺来着，不晓得你们会不会揍我 —————————————————————————— 杨彩抬头，一脸受伤，“你戒指都给我了。”说着，将自己的无名指伸到许诺的眼前，晃了晃，“不准赖账。” 许诺绷到极致的神经，在杨彩三言两语中，轻巧的松了下来。可是……“那又如何，小彩虹。或许，正如旁人所说的，你不过是习惯性的依赖我罢了。”许诺不敢忘，当初，她可以为了夏东四发疯，发狂。究竟爱到何种程度，才能让她那般的撕心裂肺。 当她，全身心投入的去爱一个人，爱到没有自我，爱到忘我的时候，又哪儿来多余的感情与心力去爱另外一个人？ 看着杨彩迅速变色的脸，许诺突然感到后悔。能够静静的拥着他，已大大的超乎他意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将她心里的伤疤揭开？她说对不起他，说她对他太残忍，他又何尝不是？ 但是，唯有拥有了之后，他才知道，一旦尝到曾经想也不敢想的甜头，享受着曾经做梦都渴求的温柔时，便会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人，都是贪心的呵！ 许诺自嘲一笑，不断的告诉自己，够了，这样便可以了。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真的不想失去。 是，他没自尊，没骨气。可是，只要杨彩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委曲求全又如何？ 如此想着，便释然了不少。 没有想到的是，杨彩竟咬着下唇，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在他告诉他自己不要紧的时候，说道，“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说：在你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最爱的人！你知道吗，许诺，我以为，会是夏东四的，我也一直觉得我自己爱的是夏东四的，可是，为什么是你呢？”杨彩昂着头，眼眶发红，泫然欲泣的脸上，却挂着笑，艳丽不可方物，将许诺震的三魂七魄全部出了窍，半天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内容。 他的难以置信，换来她幽怨的眼神，“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弄清楚自己究竟爱的是谁的时候，你居然一声不响的跑了呢？你怎么狠得下心将我一个人丢下？” 听着杨彩用清幽幽的声音，不带起伏的说出略带抱怨的话语时，许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不是兴奋，而是，全身打了个哆嗦，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太，太可怕了！原来他家小彩虹发脾气的时候这么可怕！ 于是乎，素来巧舌如簧，妙语连珠的许诺，居然，结巴了！ “你，你，不是追，夏，夏东四，去了？”明明是占理的一方，许诺不知为何要觉得心虚。 “我只是想跟他确定，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而已。”杨彩板着个脸，不带起伏的说道。 074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4） 许诺的心情瞬间不愉快了，心虚的感觉立马淡了下去，说话跟着顺溜起来，“你要是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还要跟他确认？” “因为没面子啊。” “哈啊？”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杨彩，许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不是他不够聪明，实在是杨彩的思维跳的太快了。 杨彩不自在的干咳了下，“我也以为自己很喜欢夏东四的啊，要不然他提出三天的约定的时候，我哪儿会答应啊。” “还说你不喜欢他！”此时此刻，许诺像极了吃不到糖，闹别扭的小孩。 杨彩不爽了，嚯的坐起身，气呼呼的瞪着他，“那时候你如果没同意的话，我还不一定会去呢！” “哟，这么说我要真不同意了，你还会真不去了？” “那倒不至于。” 许诺的脸，立马歪了，被杨彩气的！ “不过，那时候，会答应夏东四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被你气到的好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想去的，你好意思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怎么不好意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呢，你居然愿意让你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谈恋爱，并且还是前男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说着，杨彩不禁眯起双眼，一脸怀疑，“你一直问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我现在也跟你确认下，你真的喜欢我？确定不是自尊心作祟？” 许诺嘴角抽啊抽，就不明白了，他们前一刻明明还甜甜蜜蜜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呢？不对，不是她正在向他表白，向她诉衷肠的嘛？为什么一转眼，成拷问了？ 好不容易确认了彼此的心意，难道不应该是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然后躺在床上恩恩爱爱，水乳交融一番？他们明明没有点蜡烛，点烟火大肆庆祝，究竟哪儿来的火药味十足？难不成，他们直接从热恋期，掉到了冰河期？不能啊。 “看来我表现的不够好，让你这样怀疑我对你的赤诚之心。” “表现的再好有什么用，如果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到底想的什么。”杨彩嘟着嘴念叨。 许诺头疼的看着无理取闹的杨彩，“几年不见，胆儿肥了不少啊。” “还不是你给惯的。” “这么说，全都是我的错咯？” “你说呢？” “好好好，那么请问，你如何才能原谅我犯下的‘错’？” “嗯，学我说几句话便成。” “这么简单？” “学是不学？” 许诺呵呵的笑着，眼底满是纵容，“学。” 杨彩呼哧呼哧的挪了挪身子，双唇贴着许诺的耳朵，柔声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 杨彩的手在他身上狠狠一掐。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喜欢你。” 075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5） 加四这两天在存《梨花落》稿，等出差回来了开始填坑。《梨花落》偏女强文，喜欢的童鞋可以过去戳一戳，男主嘛，绝对出乎你意料，啊哈哈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杨彩满意的笑着，同时，想到下一句话，忍不住面红耳赤，“我爱你，许诺。” “真的？” 本来羞涩不已的杨彩，听到许诺怀疑自己，心情那叫一个不舒坦。她咬牙切齿，为许诺的不合作。她呼哧呼哧的喷着粗气，正待发作，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花，她与许诺的位置互换，“我爱你，小彩虹。”吻落下，开启了另一股情潮。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嗯？”杨彩浑身懒洋洋的，声音略带沙哑，又透着一丝软绵，叫许诺心痒痒的，好想在将她这样，那样一番。 狠狠的甩掉脑中不纯洁的想法，许诺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持住啊，许诺。你可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别动不动就冲动啊。 “我忘了做安全措施了。” 杨彩拱了拱身子，“哦。” “你不怕怀孕？” “生下来呗。” “你……确定？” 杨彩眯起双眼，用充满威胁的眼神光在许诺的脸上扫啊扫，“你不想负责？” “求之不得。”许诺毫不迟疑的说道，随即，眸光一暗，“只怕，你将来后悔。” 杨彩真恨不得踹许诺两脚，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她眼珠子一转，便知道许诺顾虑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时候就是一药罐子。天天拿药当饭吃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你能保证健健康康的？” 许诺一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啊，那也要你给我机会说啊。每天躲我跟躲瘟疫似地。” 许诺用力的搂住杨彩，“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许诺心头一暖，“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那你不准到处乱跑。” “我只去有你的地方。” “花言巧语。” “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不满的。” “就是不爽你说话的语气。” “……” 两人在窄小的沙发缩着，直到腰酸背痛，太阳公公挂在山头上，才依依不舍的去许诺刚买的新家。 房子在许诺的公司对面，仅隔了一条街。据说是为了上班方便置办的。不到两天，杨彩才幡然醒悟，什么上班方便，根本是借口！ 像今天，许诺必须早早起床准备上班。而她，幸灾乐祸赖在床上，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076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6） 破破有事出门几天，童鞋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在底下留言……嗯嘛，飞吻一个，爱你们哦…… —————————————————————— 结果，结果是杨彩被许诺蛮横的扯起，胡乱的套上衣服，不顾她的各种抗议，直接打包带进公司。别说吃早餐，连个刷牙洗脸上厕所的时间都没给她留啊。方便，果然很方便啊。 她说，“我没刷牙。” 他说，“没事儿，我不介意。”说着，为了表示他真的不介意，于是，低头，吧唧，吧唧吃口水吃的好高兴。 她说，“我没洗脸。” 他说，“这样好啊，除了我，没人敢要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二三四个抱枕砸在他的身上。 他说，“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想爱。” 她气的两鼻孔直喷火，“许诺，你个不要脸的。” 他笑眯眯，“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为了显示自己明白的为时不晚，她决定了，离家出走！一想到许诺担惊受怕的样子，杨彩精神那叫一个倍儿爽啊，于是，出走的更加欢乐了。有句话说的好啊，走自己的路，让许诺后悔去吧。 结果，她还没来及的兴高采烈，便接到了许诺的电话，“起床了？” “关你什么事儿。” “哦，没。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想你了。” 唰，杨彩的脸立马红了个透。为了掩饰因害羞而引起的不自在，她故意扯着嗓子喊，“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 “嗯，路上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杨彩正疑惑着，就听到许诺继续道，“唔，你不觉得那个口罩和太阳帽，跟你的衣服很不搭？” 虾米？神马情况？ 杨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摸了摸脸，碰了碰帽子，后知后觉的往四周看了看，一脸惊恐，“你在哪儿？” “笨蛋，就不知道往上看看？” 于是，在隐形眼镜的帮助下，杨彩有幸见到了正杵在二十楼的某个稍微有点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好似怕她看不清，许诺还举起手，大幅度的挥舞。杨彩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得意就有多欠扁。 好方便啊，真的好方便！ 气呼呼的转身，准备回家继续睡回笼觉，手机滴滴的响，打开短信，是许诺发来的：来陪我吃午饭。 杨彩‘切’了一声，无所谓的将手机放进裤带里，想着：谁理你谁是傻逼。 滴滴声再次响起：给你五分钟考虑，是自己走过来，还是等下让我扛进来。 杨彩那叫一个恨啊，回神恨恨的瞪了一眼依然站在落地窗前的许诺，咬牙切齿的回信息：我的早餐还没消化完！ 许诺只一句话便让杨彩放弃了无用的抵抗，他说：还有三分钟！ 于是，杨彩脚跟一转，完全不在意成了自己口中的那个傻逼。 077 坦诚相对再坦白从宽（7） 托许诺昨儿个拎着杨彩，大张旗鼓的进入公司的福，令所有人知道了杨彩的‘特殊’身份。所以啊，刚刚抵达许诺公司所在的楼层，杨彩没有任何阻碍，畅通无阻的被迎进了许诺的办公室。准确的说，那群人是巴不得赶紧让她滚进去。 许诺说了，我媳妇要来，从现在开始午休，至于午休到几点嘛，嗯，看我媳妇待到什么时候吧。 有假不要的人，脑袋不是被门夹，就是被驴踢了。 于是啊，大家那叫一个高兴啊，恨不得杨彩天天蹲在这里不走了。那样，岂不是一个月三十天都在放大假，还有钱拿？ 许诺眼珠一撩，哼哼，你们想太多！难道不会把公事带回家做？ 于是，鬼哭一片狼嚎。 其实，许诺心里明白，如果自个儿生在古代，他绝对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上的昏君。尤其是，知道了杨彩的心意之后，他更是想时时刻刻的与她在一起，把以前丢失掉的时间全部补回来。即使现在无时不刻的腻在一块儿，他也总觉得不够。早上一睁眼，便开始想她，哪儿怕她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更别提待在公司的时候。 记得读书那会儿，有一次无聊，拿起杨彩闲暇时打发时间用的小说，看见上头的男主角说，好想女主角能够变小，装在口袋里带走。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总算是有点理解那样的心情了。 看看时间，早上十点。谁会在这个点儿吃午餐？杨彩无神的趴在沙发上看许诺低头认真工作的模样。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好看，的确如此！虽然，许诺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尤其在床上的时候。 想到此，杨彩的脸一热，右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 她昨天跟医生确认过，这些年，她的情绪，除了偶尔有点小起伏，大部分时间挺稳定。只要定时的检查便好。也就是说，她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属于她和许诺的孩子。 “笑什么？”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 微微起身，待他坐下，她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两人的举动很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许诺。” “嗯？” “找个时间，咱们去民政局一趟呗。” “好。” 于是，两人的终身就这么的随随便便的给敲定了。 许诺自然想马上杀到民政局去，把杨彩牢牢的绑住，可惜，杨彩身份证在家，户口薄在杨安那，至于他，身份证倒是在口袋里，户口簿嘛，许天成手上揣着。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去民政局的时间，往后稍微延了一天。 杨彩说，反正下午没事儿，她回去偷户口薄，顺便把许诺的也给盗出来。并非她想偷偷摸摸，怕只怕，一旦被许天成知道，本来简简单单的领证，被许天成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了。 078 往事重提，不提也罢（1） 在许诺的办公室黏糊糊到下午，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不得不放人。放人前，再三嘱咐，到家了打电话，晚上等他一起吃饭，不准她一个人先睡。 杨彩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啰嗦呢？ 许诺面不改，心不跳的说，以前是女朋友，现在是老婆，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许诺嬉皮笑脸，这不名分定下来了嘛，咱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杨彩的反应是，一脚将十八相送的许诺踹出电梯，独自下楼，回家盗本本。 杨彩想啊，如果早知道路上会遇到高龙，她是决计不会一脚踹了许诺的，一定等他把她送到家门口了在踹。 有多少年没见过高龙了？杨彩想了想，自从高龙毕业，差不多十年了吧，时间果真是把杀猪刀啊。 细细打量高龙，婴儿肥不见了，五官完美的分布在脸上，个儿也抽条了不少。杨彩忍不住感慨，男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好看。 说心里话，这群人里，除了杨彩，几乎人人都大变样。夏东四越发的邪魅，许诺刻意将自己的艳丽掩下，打磨的温润无比，丁鹏程她曾在夏东四的网络聊天工具里见过，男人味十足，浓眉大眼，很是英挺。而眼前的高龙，更……精致了！如果说，以前的许诺漂亮的人神共愤，那么现在的高龙是精致似水晶，令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若非高龙开口，她绝对不敢把眼前晶莹剔透的男人跟高龙联系到一块儿的。 老朋友见面，少不得要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回忆回忆过去，谈谈彼此的现状。拉拉扯扯，两个小时没了。杨彩看了看时间，怕许诺着急，决定告辞。 “等等。”高龙叫住她，“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 杨彩一愣，不明所以。她和高龙，说实在，若非夏东四，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既然如此，他找她，难道是为了夏东四？ 事实证明，她还是有点头脑的。 “听说，你和许诺，在一起了？” 杨彩毫不迟疑的点头，“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杨小菜，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不说出来，你根本不会知道。” 杨彩扬眉，不置可否。 “记不记得，有一次上体育课，我们坐在榕树底下休息时，说我和东四拿你打赌的事？” 记得，当然记得。她更记得，那时候，她是怎样的痛彻心扉，痛到麻痹，直至，化成灰。 “其实，我坐的位置，可以将校门口的情况看看的清清楚楚。在你一脚踏进校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你躲在树丛里，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诓了夏东四，故意诱着他说，是为了和我的那个赌约，才同你在一起。” 079 往事重提，不提也罢（2） 杨彩不甚在意的笑笑，“你得有多讨厌我呢。” “我从来没讨厌过你，真的。”高龙急急的解释。 突然，杨彩不想听高龙继续说下去。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可能不那么美好。 “你可知道，我，鹏程，东四，三个人，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在一起，直到高中毕业，各奔东西。对东四，我们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一路走来，他的改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杨彩忍不住打断他，“高龙，对我来说，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的幸福，我得之不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谢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真的。” “杨小菜，我从未想过要破坏掉你现在的幸福。有些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杨彩不解。不过，很快释然，“算了，跟我没有关系。” “你知道东四为什么和白棠在一起？因为我告诉他，亲眼看见你和许诺在一起。我跟他说，和许诺在一起的你，笑的有多灿烂，是多么的幸福。还说，你跟他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快乐，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杨彩难以置信的看着高龙，仿若从未认识过他一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喜欢你啊，杨小菜，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高龙苦笑着，“因为喜欢你，所以嫉妒着牵动着你喜怒哀乐的夏东四，更恨让你伤心落泪的夏东四。所以啊，我见不得他一丝一毫的好，总是想法子破坏。” “你，你在开玩笑？是玩笑的，对吧。” 从未想过，竟是这样的答案。太震撼了，心脏有点受不了，脑子更是转不过弯来。 “杨小菜，我长了一张很好笑的脸吗？” 杨彩下意识的摇头，高龙的冷笑话，一点不好笑，反倒觉得，更冷了。 “放心，我不是夏东四，更不是许诺，没有他们那么死心眼。” “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吧。” 高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杨小菜，夏东四他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高龙，我和夏东四，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也不是单单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样。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杨彩顿了一下，若有所思，“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这份心意，只是，真的没必要。很多时候，错过一次，便是一辈子的。更何况，我们错过的又何止一次。” “你记得我们去s城的最后一个晚上？” 杨彩不知道高龙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不过，依然点点头。虽然，那不是个什么愉快的记忆。 “你知道夏东四为什么生气？” 080 往事重提，不提也罢（3） 杨彩抿嘴不语。 高龙叹息，“他生气，生自己的气。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让你对他一点点的信任感，依赖感都没有。他生气，气你，更气自己。气你有了委屈，总是自己默默承受，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杨小菜，你爱他爱的小心翼翼，爱的委曲求全，他又何尝不是？” “这些是他跟你说的？” 高龙摇头，“他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么多。”看着杨彩怀疑的样子，高龙笑笑，“是鹏程告诉我的。你也知道，在某方便，我挺迟钝的。鹏程不一样，大概是旁观者清吧，加上他的观察力细微，看的比我们谁都清楚。” “那段时间，夏东四真的很不一样。不知道怎么多就生闷气，突然就不理人了，现在想想，大概是他害羞，在闹别扭。你说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篮球场。但你肯定不知道，其实，他不是很喜欢打球，对他来说，有打球的时间，不如用来多看几本书。他嘴巴上说讨厌你，对你爱理不睬，却依然每天傍晚到篮球场报道，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你说你了解他，其实，最不了解他的是你。你知道他爱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大虾和蛤蜊，见鬼的虾子，他是以为你喜欢才喜欢。这几年，他都快把虾子当饭吃了，餐餐吃，天天吃，吃的我一听到虾子两个字都想吐，他居然吃了十年！杨小菜，十年啊，可不是十天。” “你说他高考失利，是老天爷保佑。那你知不知道，他将数学后面的几道大题全部放弃掉了？你说他心里要是没有你，会答应那个赌约？你要知道，他小学还没毕业，已经知道在自己的床头上贴上人生规划表了。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来这里，不是想为他说些什么，只是为他感到不值。他别扭的很，又大男子主义，什么东西都喜欢自己扛着，顶着，再难，再累，再苦，再多的委屈也不会对你说一个字。在感情方面，他尤其笨拙，尤其在面对你时。明明心里对单独同你一起去s城期待的很，却因为不好意思，非要拉上我和鹏程。他每天最高兴的是，你来找她的时候，想你想的要死，却因为同学们的起哄口是心非。他最喜欢和你上下学，却因为怕你觉得无聊，怕没话题，所以不停的谈学习，学习。是，他学习很好，一直很好，可从没像高中时那么拼命过。因为对他来说，他最自信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学习。在你面前，他只想做最好，最耀眼的那个。” “他从来没有和白棠在一起，他那么爱你，心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别人。那么做，不过是自尊心作祟，更是在骗自己，一遍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你真的不重要。” 081 往事重提，不提也罢（4） 高龙苦笑，“如果真的不重要，他怎么会在我告诉他所有的时候，不断的请求导师要交换生的名额？杨小菜，那样卑躬屈膝的夏东四，你只要看一眼，便会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够了，高龙。”杨彩喝止了他，满面通红，脸上有高龙看不懂的东西。 “够了？为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杨小菜。” “过去就是过去了。高龙，不要在让我说一次。” 高龙眸光轻闪。他不懂得的什么叫适可而止，只晓得一味的进攻，“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许诺嘛，要是真的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不会明白的。”她的脸上，有淡淡的恐惧，可是，高龙的主观占去了他所有的意识，根本没有注意到杨彩的变化。 “我不明白？我见鬼的不明白！”高龙的声音拔高，无比尖锐，“那不过是你自以为的爱情和幸福，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你来说，许诺不过是你抓住的浮木，避风港！” 杨彩脸色惨白，双唇微微颤动着，死死的看着高龙，“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不高兴了？” 杨彩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走人。 “你又想逃了吗？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杨小菜，你一点儿进步都没有，永远只能做个胆小鬼！” “你呢？你又在逃什么呢，高龙？” “你……” “你说我是胆小鬼，是，我是胆小鬼！”杨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么？每天睁开的第一眼，先是往旁边看看，唯有瞧见许诺安然的睡在我旁边，我才会安心。我真的害怕，他又丢下我，突然不见了。这，你知道吗？”杨彩微微转头，高龙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故而不知道她此刻脸上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要说的好像很了解我，高龙，没有一个人可以自信的拍着胸口说有多了解一个人。所谓的了解，是不断的磨合，更是包容。对于夏东四，我只能说很抱歉。不要在来找我了，你说什么，我听听没有关系，可是，如果许诺见着了，怕是又要多想。高龙，我爱他。我离不开他，是习惯，也是依赖。没有他，我能活，只是很寂寞，很孤独，心总是漂着，没有着落。在他身边，我觉得安心。我不想在一个人了，高龙。” “夏东四也可以！他对你的爱，不比许诺少。” “所以说，你不明白。”杨彩顿了顿，“高龙，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和夏东四的事。这事儿不怪你，怪只怪，我和他，没有缘分。” “你这番话，为什么不对东四说？说不定他就死心了，免得他整天要死不活的。” “啊……他是聪明人。“杨彩低头，想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浅笑，“再说，没有我，他一样活得很好。” 082 往事重提，不提也罢（5） 似知道杨彩的想法，高龙解释道，“你没发现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停留两个月的？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不为别的，只是想见见你。这一年来，你躲他躲的厉害，他没办法才……” “他的心里如果真的有我，怎么会舍得利用别的女人来伤害我？一次，又一次的。” “可是……” “高龙，帮我带句话给他，”杨彩直接打断高龙，脸上有哀伤，也有释然，“谢谢，还有，对不起。” 杨彩急不可耐的离开，带着一丝狼狈。高龙的话，要说对她一点儿影响没有，是不可能的。爱情，是盲目的，除了这个人，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于是，她错过了许多东西。细细回想，夏东四嘴巴上说着讨厌，叫她滚，却总任她为所欲为，没有一次真的将她赶走。好多次，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当时的她太过不自信，总以为自己看错，现在想来，竟是与许诺看着她时的眼神，一般无二！是chong溺，有包容，有羞涩，及喜悦。是喜欢的人在身边，哪儿怕不说话，不做什么，打心底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喜悦。 杨彩恍然，豁然开朗。她追的太紧，夏东四又太别扭，导致他们之间缺乏有利的沟通。一个是盲目的追求，喜欢；一个是乐于享受被喜欢的感觉，又羞于表达，又大男子主义。于是，错过了。 因为脑中想事，故而没注意到一行色匆匆的男人迎面而来，于是，华丽丽的撞了个满怀。杨彩的第一个反应是，微微低低头，开口：“不好意思。” 那人本想说没关系，眼角不经意扫过杨彩的脸，一愣，“杨小菜？！” 会叫这个名字的，除了曾经二中的那部分同学，也就夏东四他们三个了。抬头，剑眉星眸，不是丁鹏程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说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找高龙？” 丁鹏程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杨彩有点小尴尬，指指身后的大门，“他在里面。” “他跟你说了什么？” “啊？哦，没什么，就是缅怀一下咱们逝去的青春。” 丁鹏程富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我来b市出差一个礼拜，你看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出来聚聚。” “呃……”说句心里话，杨彩不想和丁鹏程出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鸿门宴啊，鸿门宴！哪儿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坐哦。 丁鹏程心里跟明镜似地，怎么可能瞧不出杨彩心底的顾虑，“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许诺了，到时你和他一起，咱们几个也好喝几杯。” 丁鹏程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实在是说不过，杨彩只能点头说好。 目送丁鹏程心急火燎的进到店里，透过落地窗看着他坐到了高龙的对面，轻声细语，神情透着柔和与耐性，及平常许诺面对她时才有的表情。 083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1） 杨彩心底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是很清楚。 她甩甩头，赶紧回家去才是正道。 以至于，她错过了精彩的一幕——丁鹏程站起，微微俯身，一手捏着高龙的下巴，一手撑着桌面，低头，吻，落在了高龙的眼角。一吻惊四座，别说店里其他客人目瞪口呆，身为当事人的高龙一蹦跳的老高，一脸惊恐，眼底仍带着湿濡，慌不择路的逃离现场，而他的脖颈，小耳垂，则透着可疑的粉红，煞是动人。 杨彩是个一心一意的人，说好听点，叫一片丹心，说不好听的，叫死心眼。她一次只能做一件事，绝对无法三心二意，否则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她不想因为任何事，影响到她和许诺。她曾经的优柔寡断，折腾的他们三个人不安生。一次的挫折，能够让人从中吸取到教训，学习到不少经验，总结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 杨彩的法子便是，认准了一件事，不轻易改变，跟头牛似地，死倔！她认定了许诺，于是，全身心都挂在许诺的身上，其他东西，对她来说，浮云啊浮云。 所以啊，高龙说的那些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不过几圈，在看到熟悉的大门时，抛之脑后。不是忘了，不是装作没听见，是放到了心底的最深处，掩埋。 那天，杨彩很顺利的拿到了两本户口簿，第二天，风风火火的拉着许诺登记去了。没有通知任何人，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的户口迁了，户主换了，顺便卖一卖自己，乐呵呵的替许诺数着钱。 手拉手，甜蜜蜜的从民政局出来，杨彩正盘算着和许诺到哪儿去度蜜月，她的准夫君被一通电话给及急召走了。 许诺说，是她的准婆婆！ 就杨彩所知，她的准婆婆当初因为和许天成性格不合，吵吵闹闹，直到许诺初中那会儿，离婚了！ 她家准婆婆是个典型的女强人，更是b市里排的上号的女政治家。按杨彩所想，应该是位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刻板的中年妇女。为什么靠想象呢？当然是因为，她没见过自家老公的妈妈，她的准婆婆！ 本来嘛，许诺的意思是，带杨彩一起的。两个人正是新婚，并且是头一天啊，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被这么分开，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结果，她家准婆婆倒好，两排牙咬的死紧，非要许诺一个人前去。好吧，好吧，一个人就一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准婆婆，怎么的也不能在新婚第一天就把人家给得罪了，是吧？ 不想许诺为难，不希望他难做，于是，她装不在意，强笑着，目送他驱车离开。 这一天，杨彩没有新婚的甜蜜，喜悦，只觉得心慌的厉害，眼皮不停的跳，太阳穴更是突突的蹦个不停。 084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2） 许诺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回家的。一脸倦容，眼底泛青。见着杨彩，毫不吝啬的扬起笑脸，拥着她的双臂，紧了又紧，让她不能呼吸。问他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总是顾左言他。那天晚上的许诺，格外的热情，快要把杨彩融化了。 第四天早早醒来，许诺已梳洗完毕，准备出门。他说，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请一定要相信我。 杨彩点头，一个好字无意识的跳出。 那天，新闻头版，偌大的几个字，刺的杨彩晕头转向——许氏集团公子与余氏集团千金联姻！ 底下，是许诺和余静的照片。 当然，不是合照。余静一改上次见到的秀丽温雅，明艳不可方物。至于许诺，背靠墙，微微低着头，嘴上叼着烟，脸上透着寂寥。明显的偷拍！为什么要用明显？因为许诺所在的地点，正是杨彩家小窝的地下车场的电梯口旁！ 以至于底下说什么余静和许诺早已交往多年，因为什么什么第三者插足，导致两人差点一度分手。又怎么怎么样两人再度复合，感情更胜从前等等狗屁不通的胡编乱造，杨彩看都不看一眼。 新闻播出不到两分钟，杨彩电话响起，是杨安。接起，杨安一通乱吼：“宝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家许叔叔根本没同那个什么……喂，是哪儿个？算了，你来跟宝贝说。“ 然后，电话静了大概两秒，换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单刀直入：“当年余氏夫妇有恩于你婆婆……” “什么臭婆婆，我家宝贝不需要棒打鸳鸯的婆婆！我苦命的孩子啊，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个苗头……” “你能安静点儿？”很平静，很柔和的声音，却让杨安闭了嘴。于是，许天成非常淡定的继续，“你婆婆是个重情的，正好他们有个女儿，正是余静！你也知道，小诺当年一个人在国外，无依无靠，更是多亏了余氏夫妇的照料。在各种巧合之下，你婆婆更是极力撮合小诺和余静。当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不是因为你是杨安的女儿，而是我尊重小诺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谅解他，毕竟，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杨彩双眼一红，差点落泪，“我明白的，许叔叔，我相信他。” “嗯。”然后，卡擦一声，挂了电话。 杨安不满的等着许天成，“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家宝贝？只要你出面澄清，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许天成淡淡，“这是我欠她的。”许天成口中的她，不用言明，杨安也知道是谁。对那个人，始终有歉意，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是的，他欠她的！ 在事出之前，许诺的妈妈直接打电话给他，要许天成不许插手，她只说一句话：许天成，这是你欠我的！ 085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3） 杨安被许天成堵的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成猪肝色。许天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小诺连这点儿事都解决不了，你指望他以后用什么来保护杨彩？” “反正我说不过你。” “不提他以后是不是要接我的班，单是许诺妈妈的身份摆在那儿，你认为做为许家媳妇的杨彩还能置身事外？” “谁规定我家小宝贝一定要嫁给你儿子的？” “你女儿。” “啥？” 许天成瞥了杨安一眼，“前几天他俩偷了户口簿去民政局了，你不知道？” “啥？” 杨安看着许天成似笑非笑的脸，后知后觉的跳起，翻了翻衣柜，的确没有找着户口簿的踪迹，心登时凉了一半。颤颤悠悠的拿起电话，又郁闷的挂掉，“你怎么不阻止他们？” “你不是一直希望他俩在一起的？” “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 “我家小诺哪儿差了，嗯？” “再好他也是个贼！” 许天成扑哧一笑，“好，好，好，咱们都是贼。” “……” 虽说相信许诺，杨彩依然坐立难安。想画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总静不下心。下午的时候，许诺来了通电话，对她说，小彩虹，我爱你。 她说，我知道。 他说，等我回来。 她说，好。 短短的几句话，奇迹般的令她心安。她想了想，换了身衣服，画了个淡妆，头发挽起，看起来简单大方，又得体。出门之前给许天成打了通电话，问自家婆婆住哪儿。 许天成眸光一闪，脸上满是狐狸般的笑容。他说，你等等，我让你人送你过去。之后嘛，杨彩一路糊里糊涂的上了车，看着车子跟闯关似地，一路上这个证，那个证，有过五关斩六将之势，终于抵达目的地。然后，那个人很不负责任的将杨彩一丢，启动车子，撒丫子走人。看阵势，好似身后有谁拿大炮轰他似地。幸好，临走前还记得告诉杨彩，让她去找董瑞华。 这个董瑞华，就生许诺，养许诺的老妈。 第一次见准婆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为了给自己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杨彩绕着董瑞华的所在的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结果，给大脑考虑的时间越长，脸上的踌躇越甚。 她是相信许诺没错啦，问题是，她不信自己啊！ 肿么办？ 杨彩缩在角落里，不停的画圈圈，一圈，两圈，三圈……画着，画着，小区的保安差点将她当作可疑人士给抓起来。幸好，保安眼见不差，随便扫两眼，便看出她的衣着看似简单，实则某大牌的最新款，连个腰带都顶的上一般工薪阶层好几个月的工资。非富即贵，得罪不起。于是，保安晃悠悠的对杨彩视而不见，溜达走人。 结果，这溜达了大半天了，杨彩还在那儿！ 086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4） 保安实在是好奇，忍不住上前，“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杨彩仰起头，让保安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脑袋好像有点儿小问题，言行举止不大正常的女人的真面目。普普通通，并不亮眼，是那种令人看一眼转头便忘了的普通面孔。但是，面相很好，脸型圆润，天庭饱满，鼻头有肉，是有福之相，非富即贵。更加奠定了杨彩在保安心中得罪不得的印象。 “啊，没事儿，嗯，走的累了，蹲下来歇一会儿。是不是我蹲这里不大好看？” 保安刚想说不是，却见杨彩往角落里挪了两三步，非常无辜的说，“那我蹲这里好了，怎样，还看得见吗？” “……”保安无语，心想，小姐，你这么大一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的。“你是在等人吗？” 杨彩眨眨眼，“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哦，你是迷路了？请问你找哪儿位，我可以带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啊，等等，你……算了，嗯……我还是先酝酿，酝酿。” 好吧，人家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仁至义尽。结果，半个小时后，她在那儿，一个小时后，两个小时后，她还在那儿！ 只不过从蹲着变成了猫着，从角落挪到了花圃后。贼头贼脑。 这小姐难道真的是脑袋里有问题？保安忍不住猜想。正想着要不要把人家给请出去，免得影响到其他的住户就不好了。毕竟，能够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b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结果，保安还没行动，她已经先他一步，呼啦呼啦的跑到他的面前，“请问，你知道董瑞华吗？” “哦，你是说董局长？” “局长？你说谁是局长？” “董瑞华啊，教育局局长董瑞华，你不知道？”保安一脸狐疑之色。 不怪杨彩不知道。她很讨厌看新闻，平时除了看小说，连电视剧都看的少，不知道董瑞华正常。 她回神，脸色非常难看的给许天成打电话，手机接通，她小心翼翼的确认，“许叔叔，董阿姨她是局长？” 说起来，许天成有时候挺像个孩子，特别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小辈们的。明明知道杨彩有多忐忑，多不安，他就偏偏喜欢在杨彩七上八下的时候，在送上几个大水桶。只听他非常无辜的说道，咦？我刚才没跟你说吗？许诺妈妈现在在教育局任职，职位嘛，局长。然后，非常没人性的挂了电话，没有给杨彩任何的缓冲的时间。 当得知是乃是教育局局长的时候，杨彩手中的手机差点儿滑到地板上去。知道自家婆婆是个有头有脸儿的人物，没成想有头有脸儿到这地步，简直是倍儿有面子了！杨彩欲哭无泪。 087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5）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杨彩最后那点儿勇气终是欢欢喜喜的跟她saygoodbye！ 正准备夹紧尾巴跑路，却听保安说道，“哦，董局长回来了，喏，那是她的车。” 然后，杨彩就见一辆黑色的洗的铮亮的悍马，从小道上呼啸而过，不带回头的那种，看过去特嚣张，特霸气，特汉子！ 是悍马啊，不是宝马，不是福特，不是玛莎拉蒂，而是悍马啊悍马！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开一悍马四处溜达啊。 杨彩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小心肝直打颤，两腿软绵的厉害。 还是，先回家吧…… 杨彩打退堂鼓。想走，叫却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板上一般，怎么的也抬不起，挪不动。脑海里不断的浮现许诺的脸，而此时此刻的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许诺失望，受伤的样子。 两厢权衡之下，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为自己打气，不断的告诉自己：杨彩，为了和许诺的幸福生活，你一定可以的！ 虽是如此，她心里依旧慌的很，没着落。不断的踌躇，犹豫，徘徊。 董瑞华推了她一把。 保安对她说，“小姐，董局长说想见见你。“ 杨彩一脸茫茫然，“你说什么？” 保安非常沉着，没有丝毫的不耐，极认真用极缓慢的语速讲了一遍，“董局长说要见见你。”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大概是刚才开车过去的时候吧。”保安也不是很确定，“她让我带你过去。” “哦，好，谢谢。” 杨彩精神恍惚的跟在保安身后，走了十来分钟，才抵达目的地。由石头砌成的低矮的围墙，爬满了爬山虎，一眼便能瞧见精心布置的庭院，古色古香的带有欧式风格的建筑，步入大厅时，温馨却不是简洁大方的居所，显示了主人是个细致且懂得生活的女人。 她忐忑的坐在沙发上。不是她心理素质差，怎么讲，董瑞华也是准婆婆。杨彩相信，没有一个女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婆婆会不紧张，不忐忑的。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令杨彩不由自主的抬头。入眼的是个干练之中带着几分温婉，透着知性美的女人。与杨彩想象中的冷硬，刻板完全不同，偏差太多，以至于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董瑞华在杨彩对面坐下，两腿交叠，一手随意的放在腿上，另一手则端着帮佣刚送来的花茶，细细的啜着，优雅而富有魅力。 杨彩很尴尬，她本就不善于交际，面对董瑞华便更加的局促了。特别是董瑞华的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她身上扫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的抬头挺胸坐直。 “听小诺说，你们前几天去登记了？”董瑞华先开的口，却没有缓解杨彩的压力，反倒更令她不安。 088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6） 董瑞华太直接了，直接的让杨彩打了许久的腹稿一个都用不上。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你们不适合。” 杨彩蹙眉，“婆……”本来想叫婆婆的，不经意的发现董瑞华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喜，立马改口，“阿，阿姨，我知道我配不上许诺，可是……” “不错，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如此，签了这个吧。” “什么？” 被董瑞华打断，杨彩的脑袋有片刻的断层，差点儿转不过弯，特别是董瑞华一脸平静的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更是有点儿反应过来。看着上头大大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心脏直接揪成一团，难受的要命，本来还有点想法的，那一刻真的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脑子里空空的。 “阿姨，这是我和许诺的婚姻，冷暖自有我们知道。哪儿怕您是他的母亲，恐怕也没有资格插手的。更何况，许诺他不会同意的。” 董瑞华看也不看杨彩一眼，直接将另外一份文件推到杨彩的面前，“以你的情况，我实在不放心让你待在小诺的身边。” 杨彩心一紧，迟疑了一下，仍是伸手。只一眼，她浑身不住的发抖，脸上惨无人色。那是一份病历单，详详细细的记录着杨彩的病史，包括，那一年，她在疗养院里的细节，以及近些年她和医生通过电话联系的次数。 “上头显示，你最近一次与医生的通话时间就在前几天。”董瑞华优雅如故，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刀一刀的片着杨彩身上的肉，“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依靠药物来控制的人，怎么有资格站在小诺的身边？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爱他，照顾他的女人，而非事事依赖他，需要他去照顾的女人。你也许是个好女人，但并不是适合小诺的女人。” 杨彩抿着嘴，眼眶里蓄满了水，双眼却空洞的很。董瑞华话不多，甚至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点到即止，却句句戳中杨彩的要害，不至于毙命，却痛的不能呼吸。 “我希望小诺能得到他应有的幸福。” “除非他不要我。”这是杨彩给的答案。 董瑞华没有多说什么，杨彩的话，好似在她的意料之中。“这几年，我看着小诺一步一步走过来。他以前挺怨我的，怨我离婚时没有带上他，连带的，也不愿同我多说一句话。那时候，他为了能够转学到f市，主动打电话给我。说实在，当时我挺感激你的。只是啊，看着他因为你受伤，因为你活得越来越压抑，一点儿不快乐，到后来甚至只身去了国外。我不喜欢你，没有一个母亲会喜欢让自己儿子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的女人。”董瑞华直直的看着杨彩，“你真的爱小诺？你确定你爱他？” 董瑞华的目光，给杨彩带来巨大的压力，无法躲闪。 089 走了条龙，来了只狼婆婆（7） 实际上，杨彩也没想过要躲。她抬头，望进董瑞华的眼底，笑的坚强，语气坚定，“我爱他，我爱许诺。”积聚的泪水，淌下。 董瑞华看了杨彩许久，久到她忐忑的心归于平静，心痛到麻木，董瑞华用依旧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改天和小诺一起回来吃饭吧。” 杨彩诧异的看着董瑞华。 董瑞华温柔一笑，是杨彩进来这么久，唯一的一个笑容，“我生的孩子，什么样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倔的跟头牛似地。”董瑞华忍不住想起许诺质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咄咄逼人的样子，感慨：真的长大了呢！ 至于余家那边，怕是要跟他们说声抱歉了。余静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哎…… —————————— 杨彩回家，一进门，便看到许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听到开门声，他抬头，嚯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身前，紧紧拥住她，“对不起，小彩虹，对不起……” 杨彩的心咯噔了一下，回想起这几天的种种，一股不详的预感升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彩虹。” “嗯？” “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杨彩一愣，这，跟她设想的，似乎有点出入？！她推开他，一脸紧张。手贴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许诺扑哧一笑，很是愉悦的样子，“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啊，那……” “我很想你。你呢，想我了吗？” “想。” “真的？” “嗯。” 他紧了紧双臂，在她耳旁发出满足的谓叹，“真好！” “小彩虹。” “嗯？” “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怎么办？” 杨彩眼泪无声落下，不安的心奇迹般的平复。她的双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衣服，脑袋缩在他的胸口，低低的唤着，“许诺……” “啊……” “许诺，许诺，许诺……” “我在这儿……” “不要离开我。”再也不想体会一次失去他时的茫然无措。再也不想体验一次睁开眼看不到他时的软弱无助。 “我爱你。”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是他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请求，让她不要走的时候？还是在她浑浑噩噩，不离不弃的时候？ 骤然想起，在s城初遇他时，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杨彩忍不住轻笑出声，或许，那时候，她便已心动了吧。 “笑什么？” “在s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起两人狼狈摔在一起的模样，杨彩越发的开怀。 许诺眸光轻闪，嘴角带着的笑容，透着几分神秘，“啊，那可不是第一次哦……” （全文完） —————————— 啊拉拉，童鞋们木有看错啦，文文到此呢，告一段落……嗯，就是介个样子，后面来点番外就差不多了…… 001 究其根源（1） 当许诺和余静要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传来，第一个给许诺打电话的，竟是夏东四。 那一天，夏东四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本用普通的黑色炭化笔手绘图册交给了许诺。他说，这是杨小菜画的。 画的内容很普通，有杯子，有牙刷，有拖鞋，有手机挂机等等，很熟悉，全是许诺和杨彩当年在b市同居时的生活小用品。 两个人很安静，唯有翻页时纸张哗啦哗啦的响动。 许诺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哪儿怕不懂画，他也能感受到画里的‘空’！好似一个人没有了心，空壳子一样。在空空的画里，来自无边的寂寥，落寞不断的挤压，揉捻着许诺的心脏，痛得不能自己。 “这是……” 夏东四回神，“啊，杨小菜画的。在你离开以后。”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许诺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一页，一页，内容一眼便能扫完，他却看的异常认真。总是要伸手摸一摸，似乎能够透过指尖感受到杨彩的温度。 一看，便是个把小时。夏东四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抽抽烟，把玩把玩手机，偶尔叫服务员过来续杯咖啡。很静，静的不像夏东四。他的面部表情很是从容，姿态优雅且玩世不恭，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直到，许诺珍而重之的将画本放到桌面上，神色怪异。似感动，似难过，似疑惑，似无奈，似自嘲。 夏东四微微抬起头，一眼看清许诺所看到的那一页上的插话内容——画上，是一名男子，七分似夏东四，三分似许诺。简而言之，乃是夏东四和许诺的结合体，出自，杨彩之手。 “这是她进疗养院后大概一个礼拜左右画的。” 许诺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东四。 夏东四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们没告诉你？也对，怎么说，你们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哪儿能忍受的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儿媳妇进许家大门的。” 杨彩的精神问题，许诺比谁都清楚。那段时间，在他的监督下，经过调理，杨彩恢复的特别好，哪儿怕后来夏东四出现，她的情绪虽有起伏，却仍在正常范围内。再者，杨彩当初第一次病发时，严重到出现自残，自杀的行为，杨安也坚决的否定医生要将杨彩送疗养院的提议。那么，杨彩的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竟能让医生说服杨安？ “杨小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都没告诉你。若不是杨小菜自个儿不愿意，便是你们家方面的问题。” 以杨彩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想到让杨安不要告知远在国外的许诺？那么，答案不言而喻。除了董瑞华，还会有谁呢？ 许诺眉头紧蹙，深深的看了夏东四一眼，“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002 究其根源（2） 夏东四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随即，面部一整，严肃而认真，“杨小菜的病源？” 许诺看了夏东四许久，摆着个扑克脸，内心深处却是起起伏伏，不断的猜测夏东四的目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吐，“你。” 夏东四一愣，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趴在桌上笑的直不起腰来，边笑着，便拍着桌面，念念有词，“是嘛，原来是这样，这样啊……” 那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杨彩的不对劲。她会对为她削水果的许天成道谢，会在护士进门检查的时候微笑着打招呼。看过去，比任何人都正常，没有丝毫的不妥。 正因为这样，待有人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的世界，除了许诺，再无其他。 一开始，她只是笑着，将画推到他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问，“夏东四，你说，我画的好么？”那是他！夏东四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激动而兴奋。所以，没有发现，画上的笑容，怪异而别扭。当然，不管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分不对劲。比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少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股子不对劲占据的分量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杨安说，我看着这嘴怎么这么像小诺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留心一看。 越是细看，他的脸色越难看，心也越重。在不知不觉中，那张本属于他的脸，许诺的比重越来越多。 不止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儿。 杨安忍不住拿过画册，问她，“宝贝，你知道你画的谁吗？” 杨彩理所当然的回道，“夏东四啊，不对，是许诺……”说完，她自己愣住了，喃喃，“许诺，许诺是谁？” 她时而清楚，时而迷糊。渐渐的，把所有人都忘掉，唯有许诺。 夏东四永远无法忘记，她时哭时笑，声声的唤着许诺的样子。哪儿怕忘了所有人，也能够将许诺的样貌，不差分毫的绘在画纸上。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是，看杨安他们虽然震惊，却镇定的样子，他感到不解，于是开口问。他们只说，杨彩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受不得刺激。如是而已。至于杨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怎么得来的，他们一概不说，全都含糊的一提而过。 如今，他终是明白了。原来，他早已输了。 回到家，夏东四颓然的坐在地板上，将头靠在曲起的膝盖上，想起了很多很多。她的第一次表白，在他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却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可惜，他没来得及记住她的长相。如今，只是闭上眼，脑袋里依然回荡着她俏生生的声音‘夏东四，我喜欢你！’那样的美好，却再也听不到了。 003 究其根源（3） 听杨彩在广播上大胆表白，在校门口的大声道歉，一次又一次的喜欢，青涩如他，怎么可能不心动，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不会喜欢上。他没有生气，只是不好意思，。小孩子都是别扭的，心里欢喜，面上却佯装生气。 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犹记得，那天晚上，杨彩站在她家的门口，信誓旦旦的说，不要看其他的女孩儿，要他等她的那个晚上，夏东四一辈子都忘不了。杨彩不是第一次向他表白，对于我喜欢你四个字，夏东四已经不知道从杨彩的嘴巴里听过多少次，从第一次的吓一跳，到平静。可是，当杨彩痴痴的望着他，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怦然心动。因为心动，所以忘了开口。待她眼里的期待越来越少，光芒渐渐燃尽，被黑暗取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忘了说好。正欲开口，她就像是一直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头也不回的逃走了，当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算了，下次再告诉她答案好了。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答案，一定会高兴的围着他团团转，夏东四，夏东四的喊个不停吧。想到此，夏东四的一颗心满满的。 他从未想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错过了一次，竟错过了一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样多，他居然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将未给她的‘好’字说出来的机会。 夏东四苦笑着拿起桌面上的洋酒，一口喝下。杨彩给了他，给了他们之间太多太多的机会，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总想法，反正还有下一次。是啊，当时的他，怎么能想到，她也是会受伤，耐性也是会被磨光。 如果，他早早的将自己的喜欢，告诉她，他们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那样美好的杨彩，会因为他考试失利而喝的酩酊大醉的杨彩，靠在他的怀里又哭又笑，不断的念着他的名字，不停的诉说她对他的喜欢的杨彩，因为太可爱，太美好，所以，那一天，他忍不住吻了她。是初吻，是他心里的小秘密。 什么时候意识到她的美好的？是在落日的余晖下，看着她周身洒满金辉，当她回头，笑的灿烂，他的心底有说不出的惊艳。心跳，心动。 他喜欢她，在她第一次大声说喜欢的时候。这是他许久以后才意识到的。 一口干掉一瓶酒，夏东四被呛的不住的咳，脸颊湿濡一片。 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允许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那样一个讨厌私人时间被旁人占据了去的人呵。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独独对她不假辞色？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她跟旁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晚了，在杨彩一遍又一遍的画着怪异的人像，看着属于他的部分一点点减少，直至全部被许诺占去，他就知道，他再也没有可能了。 004 究其根源（4） 只是，不甘心啊。夏东四咽下苦涩的酒水，双眼又胀又痛。 曾经的杨彩，那样的在意他，全心全意，心里眼里只有他。怎么能，说变就变了呢？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因为许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也做的到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不是没想过放弃。 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那样多，每一次都想着，好好的，认真的去经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是么？到头来，那些人终究不是她。她独一无二，谁都无可替代。 喜欢她，爱她，已经成为了习惯，早已是身体的一部分，怎么改？要他怎么忘？ 选择退出，选择祝福，是因为，想看到她幸福。那样混沌，那样哀伤，那样无助，好似被人丢弃，失去了全世界的杨彩，他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了。 回去找许诺，只是想知道，她是否也曾为他如此过。得到想要的答案，非但没有让自己释怀，反倒更加的痛。后悔，排山倒海，席卷而来，一波又一波。 许诺说，为了他，她发疯，发狂，梦里梦外皆是他，心心念念的全是他。 当时，如果他找准机会同她好好的说说，而不是为了置气，特意跟别的人亲近，借此来气她。那么，他们现在哪儿轮的许诺插足。他们会好好的，她的眼里，心里，会一直只装着他。 林兰经常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他对不起杨彩，负了杨彩，弄成这样，是他活该。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用了三年的时间追逐与付出，他又何尝不是用另外一个十年去等待，默默的守候。甚至不敢逼她太紧，怕她逃走，更怕她再次成为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他不怕她连自己都忘了，只怕她睁着无辜的双眼，问他，你是谁？ 一瓶酒入腹，又打开一瓶，大口的灌着。喝的太急，被狠狠的呛到，有一些酒液从鼻子里喷了出去。通红的双眼，糊成一片的脸庞，满是狼狈，在没有一点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爱一个人，爱到连她微微的皱起眉头都会不舍，都会心痛。想看她明媚的笑容，想听她明朗的笑声，所以，他放手！ 想想许诺对杨彩的异常珍视，小心翼翼，若珍宝。他突然明白，那时候的许诺大概也是如他这样的心情，所以现在才倍加珍惜的吧。 将手中的酒瓶砸向墙面，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哈哈哈哈…… 他笑，张狂的笑着…… 抹去脸上的各种液体，进浴室洗簌完毕，一边打理自己，一边拿起电话，拨出去，“喂，出来坐坐呗……啊，喝酒去……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庆祝我失恋！” 泪水，跟着无声滑落，嘴角上却带着清浅的笑，很苦，很涩。 005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1） 丁鹏程回到酒店，将外套一扔，跌进沙发，手指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陪着夏东四喝了不少酒，一身酒气，头痛欲裂。 夏东四说他失恋了。电话里听到这个，丁鹏程真的吓了一跳。杨彩是夏东四的结，也是劫，两个人闹腾了那么久，夏东四执着了这么多年，以为会一直坚持下去的，没有想到，终是放弃了。 那么，自己呢？ 丁鹏程无神的望着窗外。 和高龙认识太久了。久到世界里除了自己以外，只有高龙一个人。 高龙喜欢杨彩，在高龙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第一个发现的。说不出什么感觉，酸酸的，好像自己一直看着，守着的小花骨朵儿，突然自己长脚跑了。很不舒服，很不爽。 连带的，对杨彩也有那么点点介怀。 当时不知道那是喜欢，直到，高龙对夏东四步步紧逼，要夏东四承认与杨彩之间不过是赌约。也许高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证实些什么。那一刻，丁鹏程气坏了。尤其是，看到夏东四和杨彩不欢而散，高龙一脸得逞的畅快感。一见到夏东四离开，高龙更是立马跑到杨彩面前，笑的阳光灿烂，“杨小菜，夏东四就是一坏坯子，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咱们二中帅哥多的是，一抓一大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生人的话，我，我也是可以……”将就将就的。 可惜，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丁鹏程掴了一巴掌，“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杨小菜。高龙的一张臭嘴，你不是不知道，从来不刷牙的。” 至于一旁的高龙各种抗议，各种辩驳，各种不满，皆被他一巴掌又一巴掌的给掴了去。 杨彩抬头，很是憔悴，双颊凹陷，唇无血色。她的样子，令丁鹏程微微一怔，为数不多的介怀，全部转为满满的心疼。她笑了笑，说，“我知道。谢谢你。” 看着杨彩木然转身离去，他很想跟上去。对这个傻的可以的女孩儿，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怜惜。 “杨小菜，你等等我……”高龙急急忙忙的想要跟上去，被丁鹏程二话不说，拎着领子，带回家去。 虽然担心杨彩，但显然，眼下好好教训这个心怀不轨的小龙才是真的。 不记得那些天具体说了些什么。争吵，怒吼。 唯一的印象是，高龙面红耳赤，激动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杨小菜！” 听完，胸口堵得慌，脑一热，他就把高龙就地正法了。简单，粗暴，明了。根本没想过两个男孩子这样，那样是不正常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高龙是他的！ 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只知道横冲直撞。两人都不大好受，没有任何的快感可言，除了痛，还是痛。到后来，高龙别说挣扎，连呻吟都不曾有。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丁鹏程至今还记得那一幕，惨白的脸，血淋淋的下身，鲜明的对比。 006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2） 平时在稳重自持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丁鹏程登时就慌了神。想把人送医院，高龙死活不肯，只死死的瞪着他。无奈，去药店买了点消炎药，止痛药，止血药，有什么买什么。清理，上药，整个过程，高龙如死人。三更半夜，发了烧，高烧不退。最终，仍是去了医院。 双方家长是熟识，通知了一个，必定两家全部出动。丁鹏程本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折腾一晚上，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家长稍稍一问，竟傻了吧唧的将事情全给交代了。 丁爸爸二话不说，抡起旁边的木椅就往丁鹏程头上砸，血流成河。 高妈妈脸色自然不好看，也是急火攻心。可一瞧丁鹏程的样子，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心立马软了，让高爸爸上前拉住丁爸爸。 那天晚上，两家人唉声又叹气。丁鹏程这才知道，哦，原来两个男的在一起是不被认同，不被允许的。想了想，一口咬定，是自己招惹的高龙。 丁爸爸气急，下手没个轻重，丁鹏程头上缝了四针。 中间，有听说夏东四和杨彩关系糟糕透了，有心想要去调节的。可惜，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待有时间了，那两人却是越走越远。 一个人有心想要躲另外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小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也就那时候，丁鹏程才晓得，原来高龙不若表面看到的那般单纯无害。 那段时间，丁鹏程也是焦头烂额，丁爸爸丁妈妈整天盯着他不放。好不容易逮着高龙一次，却用看见脏东西一般的厌恶眼神看着他，一口一个变态，一口一个恶心。 那时不知道什么叫心痛，只觉得难过，浑身的血脉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叫嚣。 那么好看的双唇，怎么能吐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呢？ 脑海里充斥着堵住高龙喋喋不休的嘴的想法。身体反应真诚而直接，并且又快又狠，直接压了过去，低头，吻住。 与恶毒的言语不同的是，高龙的双唇吃起来又软又糯，香甜可口，轻易勾起了想要进入的渴望。 将自己挤进修长的双腿间，身体紧贴，没有一丝缝隙，小幅度的摩擦着。 被原始的渴望左右的大脑，非常直接的将身下人的僵硬给忽视掉，只想着进入，狠狠的占有，释放。 “上次没有爽到你？”熟悉的声音，冷淡而陌生。 微微拉开距离，嫌恶两个字大咧咧的，毫不掩饰的摆在高龙的面上。丁鹏程心一突，脑子里清醒了几分。素来有条不紊的人，第一次感到无措，“我，不是……” 想要说点什么，辩解些什么，却突然发现，眼前的状况，不管说再多，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高龙嘴角轻扬，除去满满的讽刺，说不出的好看。 007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3） “想上我，可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但是，爽完了你就tmd给我滚，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老子不想看到你，一眼都不想。”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龙的笑一直没变，带着几丝疯狂。眼底的厌恶，却是更深了。 “你讨厌我？”明知故问呵，可，还是想听高龙亲口说出来。不是犯贱，是什么？ 高龙死死的看着丁鹏程，脸色越来越怪异，疯狂又残忍，透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痛楚，“你难道不知道，每同你说一句话，多看你一眼，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丁鹏程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以为不管高龙说的多难听，他都能够承受。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低估了高龙对他的影响力。他痛的五官扭曲，身体忍不住缩了起来。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俯身看着身上的人，伪装的坚强，因为高龙刺人的目光，瞬间支离破碎，眼底的脆弱再无一丝遮掩，赤裸裸的摆到了高龙的眼前。 高龙愣神的瞬间，他只觉得无比狼狈，颤颤悠悠的爬起，仓皇逃离，不敢多看高龙一眼。 两家人本是熟识，因为丁鹏程和高龙的缘故，双方家长偶然碰见，变得异常尴尬。有一段时间，连点头微笑做起来都异常的艰难。丁爸爸本是个火爆脾气，哪儿受得了这些。一股脑儿全将火气撒到了丁鹏程身上。每天更是紧迫盯人，上下学亲自接送。跟女同学说话反倒没什么了，一旦跟男同学多说两句，回到家，不是受打就是挨骂，很难听。 丁妈妈自然是心疼儿子的。然而，农村出来的，大字不识一个，见识浅薄，只说，这是病，得治！ 于是，每天家里，学校，医院，三头跑。药大把大把的吃，跟吃饭一样的吃。 家里的气压一降在降，往日的欢声笑语淡然无存，死气沉沉。在这样的气氛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丁鹏程变了一个样。本就话不多的人，更不愿意开口。目光呆滞，始终挂在嘴边的温和笑意消失不见，唯剩下木然。 f城小，不过那么几条街，抬头不见低头见。丁鹏程的一切，高龙怎么会不知。高妈妈一开始也是严加看管，可毕竟是读过书的，眼见不同。她去查了资料，知道同性恋三个字并非什么大逆不道，不可见人。 高妈妈看着儿子，问，“你真的，真的……”即使心里明白，却依然难以启齿。 高龙只是抿着嘴不说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活泼好动的一人，沉静了许多。 高妈妈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妈的，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生的儿子呢。隔天，她便去了丁家。她说到嘴都干了，丁妈妈依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008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4） “哪儿个父母不心疼孩子？本来两个好好的孩子，哎……嫂子，我心里难受，可是见着高龙整个变了个样，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人，现在一天不过那么几句话，我更心疼。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高妈妈挥挥手，说的好似真的不愿意去管高龙的死活。实则，双眼从未从丁妈妈身上挪开，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变化。 丁妈妈两行清泪落下，“我，我过不去我心里那道坎儿啊。” “我明白，我明白。” “你好歹还有个天津。”丁妈妈双唇直发抖，“我看他爸爸，整天不是打就是骂，今天青的还没散，明天又添个新伤，我这当妈的……” “世上，哪儿有赢得过孩子的父母。”高妈妈顿了顿，“当初，两孩子多好，高龙整天到处惹是生非，多亏鹏程在他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有一次高龙生病了，一天没见着鹏程。连站都站不住的人，非要去找鹏程……”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丁妈妈神色怪异，高妈妈立马说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咱们俩家许久没出去玩儿了，不如，过几天，咱们一起去爬山？” 丁妈妈六神无主，“我问问孩子他爸。” 第一次自然是成不了的。高妈妈又努力了第二次，第三次，终是在高妈妈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丁爸爸先松了口，于是丁妈妈跟着点头。 许久未见的高龙和丁鹏程，说不上好，高龙看丁鹏程，像见到了仇人。丁鹏程心底丝丝的喜悦瞬间化作乌有。 首次家庭聚会，不能说成功，两人的关系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双方父母却只以为是他们将孩子看的狠了，如今心有余悸。更何况，孩子既然喜欢男人，那么知根知底的，总比找一个陌生的男人要好的多。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 十几年的习惯，不是朝朝夕夕便能改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丁鹏程又站在了高龙的身后。高龙乱窜，丁鹏程跟着。高龙胡闹，丁鹏程宠着。高龙生气，丁鹏程哄着。高龙闯祸，丁鹏程护着。慢慢的回到了以往的相处模式。 只是，无意间身体碰触时，高龙仍会炸毛。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期间又上了同一所大学。高妈妈对丁鹏程本就打心眼儿里喜欢。欢欢喜喜的给两人在校外租了房子，大大方方的将儿子打包送人。似没瞧见高龙各种的不乐意，不愿意，不同意。她只以为，那是孩子不好意思，在闹别扭。 两人不温不火的在一起四年，在高龙刻意的保持距离，丁鹏程没有勇气向前迈步，只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表面平和的情况下，两人愣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走过来了。 大学毕业前夕，同学们聚会，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难免感伤，两个人难免喝高了。不知道怎么晃荡回家的，不明白怎么黏到一块儿的。 009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5） 男人这东西吧，下半身的反应永远比大脑来的快且直接。喝了酒，脑袋迷糊的不行，别说转，没当机已经算不错了。于是，凭着本能，高龙和丁鹏程摸摸索索，又是亲又抚摸，怎么扒光的，怎么爬上chuang的，怎么进入对方的，啊，不好意思，忘记了！ 入睡前唯一的印象是，好爽！比自己的右手爽多了。 醒来时，两人如连体婴儿，四肢紧紧的纠缠，分不清你我。下身一片狼藉，粘腻。酒气冲天，张口说话，喷出的口气能熏死一头大象。哦，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丁鹏程的那混蛋玩意儿居然还在高龙的身体内！ 最最可恶的是，男人该死的生理现象！该死的晨勃！ 高龙狠狠的瞪了丁鹏程一眼。后者自知理亏，赶忙往外退了退。好死不死，关键时刻，体内受到摩擦时所带来的异样感觉，令高龙忍不住哼了一声。就是这么一声，落入丁鹏程耳朵里，变成了无言的诱惑。脑子一热，身体一紧，二话不说，翻身压下。 不温不火，始终隔着层层保护膜的生活，因为酒后失乱性，捅破。 高龙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曾经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老死不相往来。有一种东西，根深蒂固，叫做习惯。 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突然形单影只，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皆是巨大的落差。那时候看着丁鹏程一日憔悴过一日，终是不忍。人呐，一旦动了恻隐之心，便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在高妈妈的努力之下，他非常麻利的顺着杆子往下爬。 丁鹏程一如既往的对他好，他从顾忌到心安理得的享受，过程花费不到半年。有时候甚至突然冒出，这样也不错的念头，并且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非常的理所当然。 高龙不是个会想事的，说好听点儿，天真无邪，不好听的，没心没肺。暗恋杨彩是另外一回事，根本原因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待反应过来，他很直接的付出了行动。对丁鹏程形同陌路一个月，已是他忍耐力的极限，只说明，他是真的受伤了，难过了，生气了。 高龙是个简单，且没什么追求，不会斤斤计较的人。前一刻还在未酒后乱性，对丁鹏程忿忿不平，下一秒会因为对方的一碗粥，一句温柔的抚慰，眉开眼笑。 直到起床，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阵阵不适，他才醍醐灌顶，他的菊花，被，被，被爆了！ 没有第一次时，强烈的恶心呕吐感，心里上一点儿反感，抵触有是有，但，少的可怜。因为他不记得了！好不容易来了次有点儿印象的吧，他的身体反应又快过了脑子。待释放完毕，脑子空空，也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说法了，反正身体是享受到了，过程嘛，还不赖！ 010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6） 想着想着，高龙的脑子里忍不住飘起早上运动时的场景，激烈的撞击，急促的呼吸，丁鹏程抵达巅峰时不为外人所知的性感。 “操！” 他的身体，有反应了！ 想起丁鹏程染上情欲的迷蒙双眼，极乐时嗓子眼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呻吟。高龙狠狠的捶了下墙壁，他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怎么会对男人有反应了？该死！ 高龙慌了，一向不把事儿当事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 难道是朝夕相对，从未分开的缘故？ 高龙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于是乎，在丁鹏程对他越发的好，他接受的越有压力也越心虚的情况下，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很不负责任的，第一次逃跑了。 第一次跑路，注定是失败的。 首先，高妈妈实在是太信任丁鹏程了，连高龙平日的生活费都是直接交给丁鹏程的，从未经过高龙的手。结论是，高龙没有钱！所以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人，必须得先掐住他的经济命脉！ 其次，高龙被丁鹏程照顾的太好了。小到柴米油盐，大到人生方向，全是丁鹏程一手把关。高龙甚至不知道自己平时喜欢穿的衣服到底是哪儿个牌子，毕业后该去哪儿个单位上班，反正，有丁鹏程嘛。 最后，两个人素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同一个朋友圈。更何况，丁鹏程对高龙的感情从未稍加掩饰，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一对儿。哪儿怕世人对同性恋不是那么的宽容的年代，也对他俩报以羡慕嫉妒恨，外加无限祝福。实在是丁鹏程对高龙太好了，跟老妈子伺候祖宗似地，好的让人眼红，好的让一些从来只爱红妆的男同学们忍不住开玩笑说，丁鹏程，你别喜欢高龙了，来爱我吧！总而言之，不管高龙走到哪儿，第一句话永远不是问好，而是，咦，你老公呢？ 老公！拜托，他也是男人好嘛。凭什么不是他是丁鹏程的老公？ 好吧，高龙也承认他在意的点有点而奇怪，也不是重点所在。不过，本来就是如此的嘛，有什么不对的？ 以上三点，让高龙跑路不到两天，就被丁鹏程给找到了。 后来，当然还有无数次的离家出走。次数多了，不免有了些心得。譬如，要先有钱。 高龙开始存私房钱，存啊存，当看到银行卡上以二开头的五位数，高龙感激涕零，终于！ 遇到夏东四是意外。 怎么说呢。知道夏东四和杨彩真的分手，其实，他挺心虚，挺抱歉的。这几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 丁鹏程倒是经常和夏东四联系。偶尔从丁鹏程口中了解到，夏东四，感情不是很顺利。 一直以为夏东四不喜欢杨彩。用了十年时间，高龙恍然，其实，夏东四是最长情，最专情的，一旦动了心，便一股脑子死守到底。 011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7） 高龙记得有一次在商场碰到林兰，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许久未见，却不见隔阂，像往常那般闲话家常。 那时候，夏东四正上大一。 林兰提起自己的儿子，笑容里多了几分愁绪。絮絮叨叨，念的全是夏东四和杨彩。 “我从来不知道东四也是可以那样笑的。”林兰一脸的怀念，“腼腆又羞涩，。那时候就想，让东四露出这样表情的女孩子，一定很可爱。果然很可爱，说真的，如果不是自家儿子，我真觉得，杨彩跟着他，实在是太可惜了。” 高龙脸都黑了，心想着，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嘛。 林兰挑眉，不以为意道，“东四什么德性，我会不知道？那孩子性子像他死去的爸爸，最不懂的表达感情。固执不说，又死要面子，脸皮还薄的要死。你要他主动，除非天上下红雨。我对夏东四说过，女孩子，是听觉动物，喜欢人家，就得告诉人家。藏着掖着，迟早有一天要没了的。” 林兰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曾想，一语中的。” 高龙的心，随着林兰的语气，变得闷闷的，涩涩的，“他现在跟白棠，不也挺好的嘛。” “白棠？谁？” 看着林兰的茫然的样子，高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想整理个清楚。他知道，整理出来的东西，可能不是他能接受的，或者说，会令他难受。凡事会让他难过的东西，他通通不想要，于是，匆匆告别了林兰。 耳朵里还徘徊着林兰的话，“高龙啊，有时间多来和东四玩。这两年，他很不好。他心里的苦，心里的闷，不好意思同我说，也只有麻烦你们帮忙疏解疏解。那孩子，什么事总喜欢往心里藏。如果不是那天他喝的酩酊大醉，我还不知道他和杨彩已经，已经……” 往下的，高龙听都不敢听。但是这些，足以让他的心脏破了个洞。那天，他一个冲动，跑去找了夏东四，说了一大堆。 “夏东四，那时候我跟你说，杨小菜变心了，不来学校，是和许诺约会去，有说有笑的，很亲密，不是一般的关系。其实，那张照片，是我故意拍的，找好的角度，看起来好像许诺吻了她。那时候，杨小菜生病了，病的不成样子，看见我的时候，还一直问你怎么样，交代我告诉你，她发烧了，请假几天，让你给她打个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嫉妒。你也好，许诺也罢，我嫉妒你们，忍不住的想要破坏。” “杨小菜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故意找白棠气她。更没想到你们会闹的不可开交，甚至，分手。” “真的，我不骗你，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 一张照片，一棵树，几个字…… 012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8） 那是，在知道丁鹏程被丁爸爸严加看管，当犯人，当神经病一样看着的时候，他的心，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快乐，很压抑。忍不住跑到小树林里，无意间发现的。 当时唯一的感觉，便是，震撼！ 后悔，是的，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后悔。可是，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说，是自己的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彩和夏东四，一步步越来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后来，听说夏东四去b市找杨彩。高龙的心头压了许久的大石落下。在他想来，杨彩那么喜欢夏东四，夏东四要把她追回来，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 高龙从未想过，夏东四会失败。当从丁鹏程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丁鹏程说，人的感情很微妙，没有谁会永远站在原地等着谁。即使等着，身边也会有形形色色的过路人。有时候，哪儿怕只晚一秒钟，结局也大不相同。晚了，就是晚了，晚一秒跟晚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那一刻，高龙终于了解到，因为他，夏东四和杨彩，也许，大概，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愧疚，所以不敢面对。 他听说，夏东四休学了，因为杨彩病了，他要陪着她。什么病，不得而知。再后来，听说杨彩失踪了，去哪儿，没有人知道。 他只知道，夏东四迷上了逛书店。买各种各样的杂志，插画集。如果有碰到署名‘彩虹’的作者，无一例外的剪下来。 丁鹏程说，二十来岁的夏东四，活得像四五十岁。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工作，工作，工作。夏东四的生活，只剩下工作。 很多人只看到夏东四表面上的风光，却没有人知道，夏东四有多努力，付出了多少。 这样的夏东四，在杨彩回来之后，改变。 从苦行僧一夜之间变成了采花大盗！什么花儿有名，采什么花儿。短短不到一年，夏东四将自己推到了浪荡风流的位置上。 高龙对夏东四的行为很不理解。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得去伤害呢？ 丁鹏程笑着说，就是因为太过在乎，爱的太深，才舍不得所爱之人为难啊。他只是替人家做出了选择。 高龙到死都记得他当时一个冲动说出的话，后来每每想起来，他都好想死！他说，“那么，你呢？你会为了我这样做吗？”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啊？弄得好像他多在意丁鹏程似地。欲哭无泪！ 结果，丁鹏程好似没瞧出他的纠结，异常坚定的答道，“不会！” “什……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丁鹏程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这辈子非他不可吗？敢情，哄他玩的？ “我不是夏东四。我不会让我们之间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万一呢？” 丁鹏程挑眉，眯起双眼，危险的看着高龙，“你想表达什么？” 高龙很没骨气的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没，什么也没有！” 013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9） 如果说，习惯一个人的存在，是代表在意这个人的话，那么，高龙承认，对丁鹏程，他的确有那么点点在乎。 如果说，可以忍受这个人对你又搂又抱，还不讨厌，便是喜欢一个人的征兆，那么，高龙承认，对丁鹏程，他也许，大概，是有那么点儿喜欢的。 意外的碰见杨彩，简直脱胎换骨。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是翻天覆地。本来没打算同她谈夏东四，只是，愧疚太深，尤其是，听丁鹏程说，她终是和许诺走到一块儿去了。 气愤，外加自己也说不清的酸涩感，还有那么点点的打抱不平。 说了很多，说到后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可她居然说他不懂，还问他在逃避什么！ 高龙坐在酒吧的沙发上，分外郁闷：他哪儿有在逃？她哪儿只眼睛看出他在逃了？说的好像有多了解似地。可是，可是……高龙开始反省，于是，有了以上的两个如果。 似乎，好像，那一天，他的确是用逃的！ 谁叫丁鹏程那个混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 他们都是男的好吧？ 有伤风化好的好吧？ 很引人注目的好吧？ 还有……反正他打死不会承认自己是不好意思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正处于冷战阶段！ 好吧，虽然是他单方面的。 可是，一想到丁鹏程搂着新来的小男秘书轻声细语，有说有笑的画面，他觉得自己的气管一下子被堵住了，呼吸不畅，引起心跳加剧。 哼，男人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全是下半身思考，没节操。 当然，他自己除外。 猛然想起，自打降生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长到了眼下的这把年纪，瞅着奔三的人了，他身边居然只经历了丁鹏程一个男人！自己还是被压的那一个，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雄风。 高龙火大的蹬着脚，捶着沙发，想多了都是泪啊。 一个妖冶的女人，拎着一杯酒，挤进他的怀里，软绵绵的靠着他，好似没有骨头。高龙深深的吸了口气，满是馨香，手上的触感，滑腻腻。哦哦哦，这才是人生啊。哪儿像男人，硬梆梆的，怎么抱，怎么硌人。果然，还是女人好啊！ 带有挑逗的抚摸着女人的背部，两人的双唇距离不过0.01毫米，温热的鼻息为暧昧升温了不少。 女人轻启朱唇，在他耳旁低语，“去哪儿里？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高龙只觉得全身酥麻麻的，恨不得立马翻身将怀中的女人就地正法，好好的体验一把做男人的滋味。至于为什么不是享受女人的销魂蚀骨，这个，高龙没想过。反正，他现在只想做个男人！可以把女人压在身下，这样，那样的男人。 014 一只小小龙和小小鹏鸟（10） 实际情况却是，高龙脑海里的旖旎没来得及上演，便被丁鹏程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拎起，扛走，不带停歇，不给反应时间。直到，丁鹏程一把将他丢进后车座，硬生生的闯进他的身体内，凶狠而猛烈的将他撞击的七荤八素，他才勉强的将刚才脑海里的旖旎连成片，而旖旎的对象，前前后后都是正压在他身上的人。 那一刻，高龙无比郁卒的想，他恐怕到死离不开身上的这个人了吧。 越想越郁闷，忍不住将怒气全发在无知无觉，完事之后仍压在他身上的丁某人，一脚一脚的使劲儿往死里踹，没有留一点点情。 可惜，刚才做运动时，他的身体一直是对折的。简而言之，他的双腿是被人抬起压在胸前的。结论是，他的腿，没知觉了，踹人不痛不痒。到了丁鹏程身上，人家只以为情人在打情骂俏，非但不生气，还一脸包容的揉了揉他齐耳的短发，亲了亲他的眉眼，“乖，别动，我会忍不住的。” “……”高龙努力的压下心中长了翅膀，不停的往上扑腾的怒火，“滚！” “闹两天别扭了，气还没消？” “……” “判刑之前，你总得告诉我罪名是什么，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的。” “……” 见高龙依然爱理不理的样子，丁鹏程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引我犯罪？”说着，煞有其事的动了动腰身。 感受着体内属于丁某人的身体的部位体积急剧变化着，高龙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你tm的整天只知道到处发情的猪！” 丁鹏程挑眉，“只对你发情。” 高龙冷笑，“你tm哄三岁小孩呢？” 丁鹏程再傻，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我哄你？你高龙走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我丁鹏程整天看的，想的，念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高龙老脸一红，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免有些心虚。恰在此时，脑子里又飘起了丁鹏程和小男秘亲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喊，“你当所有人是瞎子？明目张胆的在公司里养了一个，天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个小秘。” 扯完，高龙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登时，泪牛满面啊。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丁鹏程止不住的兴奋与激动。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叫他不知所措。等了这么多年呵。 双眼一热，微微泛红。 不想叫高龙见到自己此刻的失态，丁鹏程赶紧将头埋进高龙的颈项里，“你在吃醋。” 高龙的一张脸，红艳艳的，似要滴出血来，虚张声势的吼道，“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在吃醋。” “嗯，咱们家都吃醋。” 靠，怎么又把自己绕进坑里了？高龙郁闷的想。 不过，心里甜滋滋的，身体软绵绵的，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喂。” “嗯？” “我不喜欢那个男秘。”太妖艳了，一看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 “我马上把他调别的部门。”想了想，决定征求下高龙的意见，“换个女秘可好？” 高龙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听丁鹏程的话，更闷了。现在女人勾人的手段太多了，一不小心来个天雷勾地火……高龙欲哭无泪，他怎么活的这么累啊？不但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 “我去给你当秘书。”一个冲动，脱口而出。 “好。”求之不得。 丁鹏程回答的极快，根本不给高龙反悔的时间，就着刚才的姿势，再来一次。 身体累了，脑子还转的了吗？ 015 亲爱的，我爱你（1） 看着怀中熟睡的杨彩，许诺完全不敢睡觉。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点儿真实感也没有。他真怕，一觉醒来，发现，不过是梦罢了。 不管是杨彩手绘他的画像，还是，昨日仍旧不假辞色，一定要他和余静结婚，今天却突然同意了他和杨彩婚事的董瑞华。 特别打电话给许天成。许天成说，这是董瑞华亏欠他的！ 许诺默然。 对董瑞华来说，与许天成的婚姻，是噩梦。对于儿子，更是避之惟恐不及。许诺记事以来，从未得到过半分的母爱，得到的，只有冷漠以对。 在许诺十五岁时，董瑞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决同许天成离婚，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要，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这段婚姻。走的时候两手空空，潇洒非常，不要许天成给她的任何东西，包括儿子。 董瑞华决定干涉许诺婚姻时，许诺只说了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 许诺心里明白，他因气急的口不择言，有多伤董瑞华。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正如，没有哪儿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对这个自己又爱又恨，满怀愧疚的儿子，董瑞华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他说转学，okay，转。他说出国，没问题，马上办理，马上走。不问缘由，不问理由。 许诺的心，比任何都人要来的柔软。董瑞华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不是牵扯到杨彩，他决计不会对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 后悔，有的。但，在婚姻这件事上，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父母，永远赢不过孩子。 许天成说，别怪你妈妈，她只是用她的方式爱你。 因为担心他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只能做妈妈的出面做坏人。 许诺紧了紧双臂，脸庞贴着杨彩的，发出满足的谓叹。他何其幸运，可以失而复得。他何其幸福，有疼爱他的父母，而他爱的人，也爱着他。 明天，明天带小彩虹去妈妈那里吃饭吧。 想象着杨彩露出被主人遗弃了般一脸害怕，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依着他，靠着他的小可怜样，他的一颗心，胀的发疼，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杨彩，也不敢让人知道。他怕，把她给吓跑了。 执起她的手，无名指上朴实无华，刻着他的名字的戒指，彰显着他的所有权。她，终是他的了。而他，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他，再也不会！ 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从第一次见面后，步步为营。为了能够走进她的世界，融入她的生活，在她的心底播下种子，直到开花结果。 正如夏东四说的，他心机太深，算计太多，配不上单纯如白纸，绚烂如彩虹的杨彩。可是，又何妨呢？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所以，小彩虹，不要离开我。 016 亲爱的，我爱你（2） 杨彩也许不记得了。许诺笑笑，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董瑞华和许天成离婚闹的很大，许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不求董瑞华对他有多好，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父母离婚，他坚决反对。 签署离婚协议的前，董瑞华对许诺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坚决不见面的。当得知，董瑞华去了二中找老同学叙旧时，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二中同其他学校不同，一个楼层一个年段，每个年段都有一间教师办公室。 董瑞华的老同学是初三年毕业班的老师。许诺直接杀上三楼，没成想，与迎面而来的杨彩撞了个满怀。那时，他不知道她是杨彩，只是觉得满身狼狈，笑容却格外灿烂的女孩，分外的耀眼。 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等反应过来，他已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她说，因为喜欢。 只是喜欢？ 她没有迟疑，很是坚定，对！ 她的笑容意外的闯入他的心房，常驻下来。 去了教室办公室，听到董瑞华说，“我爱他。” “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坚持离婚？” “可我更恨他。明明不爱我，却要一次次的给我希望。我放手，其实，对我，对他都好。不瞒你说，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他，可我还是希望他得到应有的幸福。” “那么，你的幸福呢？” “啊，就那样吧。” “你真傻。” “也许吧。” 趁董瑞华还未发现他之前，他偷偷了离开了。那一刻，他深深的震撼，同时，心疼着自己的母亲，甚至有点恨许天成。他想，其实只要他坚决反对父母离婚的话，许天成绝对不会违背他的意愿。那么，董瑞华也就放不了手。 可是，勉强得来的婚姻，怕是谁也无法幸福的吧。 明明有心成全，真到了那一刻，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蓦然想起，那个笑容无比绚烂的女孩。于是，偷偷的在校门口等着，只为看她一眼。 渐渐的，知道了她叫杨彩，而他则在心里偷偷的唤她小彩虹，独属于他的称呼。随着时间流逝，那道彩虹，将他心里的阴霾驱赶，满是晴天。 在s城偶遇，让他相信，缘分天注定。 董瑞华是土生土长的s城人。自家外婆心疼外孙，在暑假时，将他接到身边希望能够让孩子心情好点。 于是，有了再次相遇。只是，她不记得他了。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没关系，从这一天开始，他会让她记住他的。 她说再见时，他知道，她肯定在想，大概不会再相见了吧。可是啊，小彩虹，我们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的缘分，便由他来制造好了。 017 亲爱的，我爱你（3） 许诺使劲儿的往杨彩身上贴，直到把她吵醒，然后，分外兴奋的问，“小彩虹，你相信缘分吗？” 半梦半醒之间的杨彩一脸莫名，“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我怕醒来，发现不过是在做梦。” 杨彩挑眉，伸出食指，使劲儿的往许诺胸口上戳，“你这个梦，可真长。” “啊，是嘛。为什么我总觉得太短呢。” “那是因为你在做白日梦！到底睡不睡啊你，我好困。” “你睡吧。” 杨彩发出不满的咕哝声，抬头，在他的唇上吧唧，吧唧亲了起来，“乖，陪我睡觉。” “好。” 被瞌睡虫骚扰的早已没有思考能力的杨彩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一听到他答应，心里是鞭炮连天，大呼三声万岁，抱着许诺，很好命的睡觉去。 可素哦，要想睡好觉，需得做运动。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杨彩欲哭无泪，“我想睡觉，我要睡觉啦！” 第二天，杨彩自然是起不来的。运动过量，精力消耗太大，导致精神状态欠佳，睡眠严重不足。 有心想踹许诺两脚，无奈，四肢发软，有那个心，却没那个力，只能先记着，帐呢，留着以后慢慢算。 许诺想，一天不上班没关系。偏偏，天不遂人愿。之前为了自个人的婚姻大事，他没少跟董瑞华斗智斗勇，落下了不少的工作进度。用秘书的话来说，许总，您办工桌连跟阵都塞不下了，您在不签字，我们都得准备喝西北风了。 于是，灰溜溜的起身，依依不舍的出了家门。没办法，他得养家，养老婆！为了老婆能过上吃饱饱，睡好好的小日子，他必须得拼！ 脚呢，还没踏出家门口呢，他就开始想杨彩了。深深的叹了口气，非常壮烈的冲进卧室，将杨彩别在裤腰带上，拎着出门去。 这中间，自然免不了杨彩各种的拳打脚踢，武力相向。当然，能够和老婆在一起，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杨彩是被一声又一声，绵延不绝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睁眼的刹那，呵……杨彩倒吸了口气，差点滑到地板上去。 底下，乌压压的二三十号人，一个个的努力低着头，做到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连说个话都轻声细语的，一副怕吵到了谁的样子。 杨彩有心想确认下自己目前所在的地点，可惜，看了半天，没看到一熟人。没办法，那群人全拿一头黑发对着她，能看到脑门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啊，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将她打包带走的人，杨彩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转头往边上一看，不是她亲亲老公是谁？ 伸手，从许诺手中拽回自己的头发，冲他龇牙咧嘴一番，恨恨的接起电话。 018 亲爱的，我爱你（4） 结果，一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杨彩生硬的口气，立马软了下来，“阿姨……” “晚上你和小诺一起回来吃饭。” “好，我和许诺一定准时回去。” “嗯。” 然后，本来八竿子打不着，因为许诺，有所牵连的两个女人，就这么拿着电话，沉默，沉默，沉默……尴尬，尴尬，尴尬…… “那，阿姨，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最后，还是杨彩先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赶紧结束了这通电话。 收起手机，杨彩也没时间去计较许诺又一次将她打包的公司，并且让所有人目睹她惨不忍睹的睡姿这件事。反倒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等许诺开完会。 结果，本来还需要至少两到三个小时的冗长会议，因为发现自家老婆一会皱眉一会儿嘟嘴，一会儿好似快要哭出来了，一会儿又好像有点小兴奋，转头呢似乎又好像在担心着什么的样子，总之，她的表情太丰富了，丰富到许诺忍不住想，一个人慢慢欣赏。于是，啥也不说，将员工赶出去再说。至于那通电话，很好猜。能让杨彩伤脑筋的，目前除了他，大概也就只有董瑞华了。 会议室一空，杨彩哭丧着脸看着许诺，“阿姨要我们晚上过去吃饭。” 许诺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吃个饭，你至于这么为难吗？” “那是你妈，你当然不懂。” “是，是，是。”许诺伸手，圈住杨彩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这是好事，不是吗？” “我知道。你说，我晚上该穿什么？做个什么样的造型？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停！”许诺用力的在杨彩的脸颊上打了个啵，“你呀，做你自己就好了。” “问题是，我长得不够漂亮，气质也不端庄，又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能力。你妈妈本来就不喜欢我……” “傻瓜。你嫁的是我，又不是我妈。我妈喜欢你，固然皆大欢喜。她若不喜欢你，我难不成还能不要你了？” “当然不行。” “那不就成了。” “可是……” “你难道不饿吗？” “有点儿。” “想吃点什么？” “没胃口。” “难不成，你有了？” “滚蛋！” 晚餐的气氛，比想象中的要好。董瑞华是个雷厉风行且严肃的女人，多年的职场打拼，令她圆滑世故不少，可说话，仍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难免不大中听。杨彩又是个懒人，话也不多。幸好，许诺是个八面玲珑的，面面俱到。没有冷落了谁，更没有特意的对谁照顾一点儿。不会因为董瑞华对杨彩依然不喜，而故意讨好董瑞华。也没有特别的在董瑞华面前秀恩爱，免得加深对杨彩的成见。 019 亲爱的，我爱你（5） 用餐过后，董瑞华问许诺，何时将婚礼办一办。她董瑞华的儿子的婚礼可不能太寒碜。 其实，许诺私下有跟杨彩讨论过。当时匆促结婚，就是因为杨彩不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今天董瑞华问起，杨彩不免支支吾吾。许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要她不要着急。他说，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并不重要。他结婚，是为了杨彩这个人，不是为了一场婚礼。只要能够和杨彩在一起，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董瑞华眉头当下直接锁在一块儿，解都解不开。看的杨彩的小心肝乱颤，“其实，其实，每个女孩肯定都会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我，我也是。”说完，头立马转到一边，那叫一个泪流满面——叫你没事多嘴，叫你没骨气！ 董瑞华嗯了一声，低垂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杨彩急忙补充，“当然，以阿姨的身份，朋友自然是有头有脸的，咱们的婚礼也不能太掉价，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许诺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杨彩，差点憋不住笑，“你确定？” 杨彩含泪点头，“确定，确定，非常的确定。” 董瑞华终于有所反应，慢悠悠的拖出几个字来，“既然如此……” “婚礼必须办，马上就办！”杨彩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肯定得有声音啊，她心碎了一地的声音！呜呜呜…… 一想到婚礼那天要穿着累赘的要死的婚纱，高的不要命的鞋子，她就觉得身体好累，脚好痛。特别是要她去应付一大群她分不清谁是谁的老油条，要挂着假惺惺的笑脸一整天，她的脸立马僵硬了起来。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婚礼乃是终身大事，哪儿能如此草率，说办就办的。” “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改日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选一个黄道吉日。” “是，一切由您做主。” “哼，你的意思是，我蛮不讲理？” “哪儿能啊。我意思是，我们吃过的米都没您吞过的盐巴多。” “嗯？” “呃……”杨彩眨眨眼，转头无辜的看着许诺，声音还没降调，直接问了出来，“我马屁拍马腿上了？” “咳嗯……”董瑞华恶狠狠的瞪了杨彩一眼，可惜，后者没看到。 因为当事人正忙着使劲儿掐某个幸灾乐祸，不停偷笑的男人！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干嘛，干嘛去吧，别再这儿碍我老太婆的眼儿了。” 杨彩茫茫然的应道，“哦。”然后，茫茫然的跟在许诺的身后出门，上车，回家。 “说定了，说定什么了？” 直到睡觉前，杨彩才反应过来她似乎错过了什么重大的决策。 020 亲爱的，我爱你（6） 许诺摸上床，抱住他家软软的，暖暖的，香喷喷的亲亲老婆，用力的嗅嗅，使劲儿的亲亲。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在他家媳妇忙着掐他腰的时候，他说了句，“妈，一切您全权做主。”当然，是唇语，无声的！杨彩能听到才怪！ 不过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所知道的杨彩，本身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婚礼的事有董瑞华操心，确实会让他们省心不少。 眼下最紧要的是，和他家媳妇恩爱一番，其他的，不管是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啦。谁敢打扰到他们，一律杀无赦！ 结果是，杨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带到某人公司的会议室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二话不说，无影脚奉上！ 有苦不能言的许某人，抽搐着嘴角，伸出咸猪手，搂住老婆的腰，光明正大的吃起豆腐来。当然，如果能真吃到嘴里就更好了。可惜啊，眼下时机不合适，只能过一下手瘾。 杨彩当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飞身边的人。无奈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的也得给自家老公点面子，不是？ 问题是，她也是个职业女性啊，呃，虽然是个自由职业，但，工作量也很大的好不？也有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的工作计划好不？她怎么能每天都过的这么的‘荒淫无度’啊？实在是太颓废了，太能腐蚀人心了。 为此，当晚，她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许诺亲热的举动。不管许诺怎么哄，怎么骗。杨彩就两个字‘不行’！ 要么睡客房，要么规规矩矩的睡觉，没有第三个选项。 与冷冰冰的客房相比，自然是抱着老婆睡觉舒服。于是，许诺妥协了。想着，反正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嘛。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非得天天这个那个的。 事实证明，他还真就是个毛头小子！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实在太叫人心痒痒了。 一个礼拜啊，整整一个礼拜！他老婆已经拒绝她一个老婆了！ “小彩虹不爱我了。”许诺特委屈特委屈的喝了口咖啡，“她都不让我碰她。睡个觉，中间隔个枕头。亲个嘴，还要看表。拉个手，不能摸，不能捏，说我图谋不轨。吃个饭，我旁边不坐，非要坐对面，椅子拉的老远，不让夹菜，不让喂。出门宁愿挤公交也不要我送。现在居然把工作室当起居室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六个小时待里头。六个小时啊，以前二十四小时都是我的……” 对面的人额上青筋突突的跳着，听到最后面这句话，终于忍无可忍，“你他妈的想要告诉你现在有多甜蜜，多幸福，你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许诺你有意思？” 许诺笑眯眯的看着对面忍到极限，随时可能爆发的夏东四，不怕死的说道，“有啊。” “操！”摔抹布，哦不，餐巾纸，走人！ “喂，夏东四！” 021 亲爱的，我爱你（7） 夏东四回头，怒瞪着他，一副你赶再说一句废话，看我不废了你的模样。 许诺老神在在，“你来的时候，一路上是不是在想，小彩虹不要我了，你就可以趁虚而入，把她给拐走？” 那一瞬间，夏东四知道，自己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因为担心他们真的出问题而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更是神志不清了，才会听对面那混蛋说了那么久的屁话。 因为太火大，夏东四忍不住在脑海里将许诺的祖宗十八代都过了一半。好不容易神清气也爽了点，就听许诺说道，“哎，可惜。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没机会。” 夏东四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许诺吃了的模样，“许诺，你真幼稚！” “我知道啊。可我就喜欢你吃不着葡萄，偏说葡萄酸的样子。” 夏东四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我这辈子要在出现在你面前，夏东四三个字倒着写！” 于是，夏东四真的把自个儿的名字倒着写了一次，不但写了，还华丽丽的挂在胸前，现身许诺杨彩的婚礼，站在了伴郎的位置上。 看着四东夏华丽丽的三个字，同是伴郎的高龙笑到差点内伤，连丁鹏程都忍俊不禁。 说实在，婚礼没什么看头。 排场嘛，自然是大的。婚纱礼服戒指纯手工定制，婚礼场所是b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来客的身份分量一个比一个重。迎宾迎到后头，反倒没杨彩许诺什么事，大家注意力全放到了某某市长，某某局长身上去。杨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愈发觉得压力山大。这些人来参加婚礼，可侧面看出董瑞华和许天成在b市举足轻重的地位，间接的告诉杨彩，许家的媳妇，没想象中的简单轻松。 一眼瞧出自家媳妇的担心，许诺将杨彩搂进怀中，“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杨彩牵强一笑，“人在江湖飘啊，哪儿有不挨刀啊。” 许诺眨眨眼，“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学的？” “小说。” “……” 许诺和杨彩做为婚礼的主角，能够心无旁骛的坐在那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除了董瑞华和许天成顶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强大的伴郎伴娘团队。 除了夏东四，高龙，丁鹏程三人，许诺又拉了七位青年才俊来扩大伴郎团的队伍，加上他自己，凑了个十一，寓意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伴娘那里，不说余静，其他女孩子皆是国内叫的出名字的名媛，各个响当当的，导致身为新娘的杨彩，在一片星光熠熠之下，显得暗淡无关。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才子配佳人，这么多俊男靓女，总会有看对眼的。 意想不到的是，十位伴郎中，籍籍无名的高龙居然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不过一个小时，已经有三位美女向杨彩打听关于高龙的讯息了。 022 亲爱的，我爱你（8） 幸好高龙天生脑筋缺根弦，在美女们各种明示暗示之下，愣是毫无所觉，专心致志的吃着丁鹏程为他夹到碗里的各种菜。有挑好刺的鱼肉，有剥好壳的虾蟹，有最嫩的牛羊肉，有最甘甜的水果，让高龙的一张嘴忙的没朋友。 甚至于，某一位胆大的美女在暗送秋波不成后，抬起白皙滑嫩的小脚丫子往高龙的小腿上蹭，哦，不，是诱惑的是时候，他先是疑惑不解，而后恍然大悟，说道，“你脚痒？哦，你可以找服务员帮你买一直xx牌脚气膏，特好用，保证一会儿就不痒了” 然后，然后人家姑娘默默的收回脚，穿好鞋子，起身，走人。 高龙见状，急忙咽下满口的食物，冲人家的背影喊道，“记住，一定要xx牌的脚气膏啊。”喊完，似做了什么解救苍生的大好事，心情好得不得了，完全没注意到人家姑娘背部有多僵硬。 杨彩听完后，顿时无语问苍天，怪不得生了一张好皮囊的高龙一直乏人问津，怪不得丁鹏程可以放心高龙在花丛中飘来又飘去。见过情商低的，没见过低的连爹妈都不认识，没心又没肺的，活该被丁鹏程吃的死死的，永无翻天日！ 看看丁鹏程和高龙，两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默契，不是朝夕之间便能拥有的。那是日经月累，一点一滴慢慢积累起来的，是经过两人多年来不断的磨合，锻打渐渐培养出来的。高龙自己也许还没发觉他对丁鹏程的依赖，信任。可是，只要明眼人一瞧，都能看出他们俩的千丝万缕，缠缠绕绕，大概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是感慨，也是羡慕。 杨彩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对于这段婚姻，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抱多大的信心。不是对许诺不自信，是她太明白婚姻有多脆弱，说断就能断，说离就能离。杨安是，许天成也是。结婚的婚，为何是女字旁一个昏？正是因为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子没转过弯，想不开，一个冲动，把自己给办了。 她自己就是如此。 可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让她有昏了头的冲动，身边的男人是第一个。还不敢保证说是唯一的一个。因为，他们还年轻，世界的诱惑太大。和许诺牵手，步入婚姻，是她选择相信身边的人，会带给她一段不同的人生旅程，直到终点。 她爱他，爱的也许没有他爱她来的多，但是，没有九分，也绝对是八分到顶。当然，这些，她是打死不会跟许诺说的。谁叫他整天有事没事夏东四，夏东四，夏东四，弄得她好像红杏出墙似地。再说了，哪儿怕结婚了，两个人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还没结婚呢，她连上个洗手间他都死活非要跟着，这结了婚，然后再被他知道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她以后还能有人生自由？ 不说，打死都不说！ 023 亲爱的，我爱你（9） 事实证明，杨彩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人家度蜜月，他们俩也度蜜月。人家婚嫁，一个月，两个月的请，他们一口气给自己放了一年，这还是杨彩努力争取的结果。本来许诺是决定一直放下去的，最好是到他咽气的那天。 当然，为了养老婆，这些，他也只能想想，最后勉强把三年减为一年。 一年就一年呗。 人家度蜜月，哪儿浪漫，往哪儿跑。许诺倒好，哪儿也不去，天天窝家里，窝床上，窝老婆怀里。 老婆说，饿了。他屁颠屁颠的煮了一大桌子端老婆面前，一口一口喂。老婆说，我有手。他说，老婆，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嘴对嘴喂你。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以下，省略千万字。 杨彩只能说，你还是继续用手喂吧。说完，无语凝咽，在心里流了一大把伤心泪。 把老婆喂饱了，终于可以抱着香喷喷的老婆玩亲亲。可是啊，人有三急。 老婆说，起来，我要上洗手间。他二话没说，掀被跳起，呼啦抱起老婆，冲向洗手间，脱下老婆的小内内，把老婆轻巧的放到马桶上。 杨彩看着许诺，许诺看着杨彩。大眼瞪小眼，瞪的眼镜都要从鼻子上掉下去了，被憋的膀胱快要爆掉的杨彩终于忍不住赶人，“你可以出去了。” “我在这里就好了。” “我要上厕所。” “我知道啊，你尿你的。”说完，似看出杨彩的不好意思，继续说道，“嗯，你要大号？这两天我做的菜来没有放有特殊气味的食材，所以不会有味道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放心的嗯嗯。” 杨彩一张脸憋得通红，揪起卷纸，想也不想的砸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 好不容易吃喝拉撒都解决了，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许诺摸摸老婆，抱抱老婆，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结果，老婆不爽了。 整整一个月，杨彩不是吃，就是睡，并且，从来没离开过床上，走出过房间。家里没吃，没喝，没日用品了，一个电话，叫人送来，不知道有多方便。 杨彩那叫一个怨念啊。她的确是怕麻烦，如果可以待家里，她自然是乐意至极。 可是，当有人把你当做什么也不会的小宝宝养着，吃个饭要喂着，换个衣服要帮着，走个路要抱着，睡个觉都要哄着，心里会舒坦？她是有手有脚，二十七八的姑娘啊。一个这几年来，天天在外奔来跑去，没一刻安生的人，一个月以来，连自家房门都没出过，那种感受，甭提有多难受，多憋屈，多委屈了。 杨彩想尽法子偷溜出门，偏偏，许诺是生来克她的，总能先她一步知道她的想法，逮着要偷溜的她。 024 亲爱的，我爱你（10） 杨彩不记得自己抗议过多少次了，每次许诺都好好好的答应的非常痛快，转眼把她哄到床上。然后，狠狠的疼她，往死里的爱她，直到她四肢发软，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沉沉睡去。于是，出门的事跟着抛到脑后。若杨彩秋后算账，许诺总是很无辜，老婆，真的不是我不想让你出去。每次见你睡得那么沉，那么香……好吧，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不应该因为舍不得就不叫醒你的。 杨彩那叫一个气啊，却偏偏没有办法。毕竟，许诺也是怕打扰她睡觉嘛。于是，反过来安慰许诺，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睡着的。不过，下次一定要叫醒我！ 一定！ 许诺嘴上答应着，心里窃喜着。度蜜月，度蜜月，当然是要两个人在一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才叫度蜜月嘛。 不过，老婆心里不舒坦，后果很严重啊。 眼瞅着自家媳妇的忍耐力即将抵达临界点，许诺相当明智的，带着亲亲老婆去自家老爹那里晃了一圈，让岳父大人陪可爱的老婆好好唠唠家常，以解老婆一个月累积下来的各种怨念。瞅着天黑下来，二话不说，连哄带骗，将老婆带回家。锁门，看好，免得被坏人拐跑。 在许诺这里，坏人的定义是很广义的。只要是跟老婆多说两句话，多看几眼，都是坏人！包括岳父大人。 可不是他乱说。这不，刚用过晚餐，杨安就抱着女儿各种不舍得，执手相看泪眼啊，杨彩一个激动，差点留下过夜。 这可怎么得了？ 以杨安的性子，非得拉着杨彩彻夜长谈不可。 他家老婆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分给别人，哪儿怕那个人是自家岳父也不行—— 我是爱老婆的分割线—— 在两人婚后半年，同时，也是他们度过的第六个月蜜月，董瑞华将恩爱更胜从前，恨不得一天有两百四十个小时，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的小夫妻叫回家里吃饭。 期间，董瑞华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杨彩肚子上瞅。董瑞华的动作虽然隐秘，却胜在频繁。到后来，别说许诺，就是杨彩都感受到了。登时，坐立难安，无比尴尬。 “妈，你今晚不会是单纯叫我们来吃个饭，聊个天的吧？”许诺直接将话挑明，省的老婆抖的跟筛子似地，他在旁边看着心疼。 “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拐弯抹角。半年了，杨彩肚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你俩是不是该上医院检查一下？” 杨彩刚喝的一口水，噗的直接喷回被子里，咳嗽不止，一张脸红的跟熟透的西红柿似地。 许诺见状，赶紧将杯子放回茶几上，一手轻拍老婆的背，一手抽出几张面纸，细细的为老婆擦水，口气跟哄孩子一般无二，“呛着哪儿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要不要躺一下？不然到医院去看看？” 025 亲爱的，我爱你（11） 杨彩摆摆手，“我没事儿。” 董瑞华实在看不惯儿子没出息的样子，“这样也能吓着。你嫁给小诺半年了，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杨彩那叫一个委屈。也不想想她这半年是怎么过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床上度过，接触的人少的可怜，不是杨安就是许天成。董瑞华是这半年里见到第三个活生生的人，许诺不算在内。 见不得老婆受半点委屈，许诺责怪的看着董瑞华，“妈！” 董瑞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明明生的是个儿子，怎么比女儿还不如？人家是胳膊肘往外拐，她儿子倒好，整个人直接飞过去，死死巴着杨彩不放。 “得，得，得，我不管你们怎么样，反正明天给我上医院检查去。” “我和小彩虹健康的很，是我不想要孩子的。” 董瑞华不解，“为什么？”情人之间不是最喜欢什么爱的结晶？以此证明彼此有多恩爱的？ 许诺撇撇嘴，孩子气的说道，“小彩虹是我一个人，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董瑞华听完，差点没冲上去一脚踹翻理所当然的许诺。“那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别人！” “这世上除了我和小彩虹，其他人都是别人。” 这，哪儿门子的歪理啊？董瑞华头疼不已，看着从容喝水，习以为常的杨彩，突然有点同情杨彩。被一个占有欲如此强的人喜欢着，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想了想，董瑞华决定将目标放到杨彩身上，“杨彩啊。” 杨擦听到董瑞华点名，立马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妈，您有什么事，请说。” “你俩该要个孩子了。”是陈述句，不是商量的语气。 “我不要。” 非常直接的拒绝，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这当然不是杨彩，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管啊。 杨彩张了张嘴，异常僵硬的冲董瑞华笑了笑，然后，踹了许诺一脚，狠狠的瞪了许诺一眼，“生，自然是要生的。” 许诺不爽了，“生孩子是咱们俩的事，凭什么她说了算。” “呵呵……是啊，咱们俩的事……你今晚睡客房。” “老婆……” 两个月后，杨彩非常顺利的怀上宝宝。许诺各种郁闷，各种无奈，没有一点儿初为人父的喜悦。 杨彩不用问也晓得许诺在纠结个什么，也懒得去问。许诺是个聪明的，等他自个儿想通，想明白就行了。 怀孕是件高兴的事。董瑞华那边自是不用说。杨安和许天成也是打心底里为小夫妻高兴，煮了一大桌子营养丰盛，丝毫不油腻，少盐没味精，没鸡精的健康菜肴，给杨彩补身体。 盛情难却，杨彩乐呵呵的拿起勺子，舀了一个花椰菜，还未放入口中，便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青摔草味，叫她的胃有点儿不舒服。 026 亲爱的，我爱你（12） 杨彩皱了皱眉头，心想，大概是错觉。于是，张嘴，含住……呕……一阵反胃，直冲洗手间，吐的那叫一个翻天覆地，底朝天。 许诺在一旁着急的不得了，却又帮不上忙，慌里慌张的拨打了‘110’只来得及说一句，“xx路xx小区xx楼xxx号要出人命了。”便被准备站起来，却一个踉跄，脑门差点磕着马桶的杨彩吓的手忙脚乱，直接将手机砸了个七零八落。 警察破门而入时，杨彩正虚弱的躺在沙发上，枕着许诺的大腿，喝着许诺喂的温水，抱着抱枕难受着。看着武装齐全的警察，两人挺茫然。许诺问，“请问，有什么事？” 杨彩大概是吐晕了，有点儿转不过弯，下意识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不是片场，你们走错地儿了。” 警察先生一本正经，“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命案发生。” “命案？”杨彩眨眨眼。 许诺同样不解，“难不成，那两老头自知命不久矣？” “呸呸呸，胡说八道。”杨彩转头对警察叔叔道，“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请问13xxxxxxxxx是你们谁的号码？” 许诺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我的。可能是刚才我太着急了，不小心把120拨打成了110。怪不得救护车老半天不来。” 许诺说的好无辜，一屋子的人好无语。 本来嘛，警察也很忙的，许诺没有一点歉意就算了，还一副‘我又没要你们来，是你们自己非要来’的，这种让人很不爽的态度。于是，警察叔叔怒了以妨碍公务准备带许诺回去溜达溜达的。幸好啊，在得知杨彩吐得稀里哗啦，生怕把自己的小孙孙给吐没了的董瑞华及时出现，避免了许诺的‘牢狱之灾’。却免不了亲亲老婆被岳父大人打劫带走，享受了近一个礼拜独守空房的滋味。 许诺捶胸顿足，想着，还不如去警察局蹲两天呢，眼不见为净。 杨彩怀孕的第一个月还能勉强吃些清淡的，鸡鸭鱼肉，凡事带点腥味的，都碰不得，包括各种‘青味’比较重的蔬菜，一闻即吐，把许诺心疼的要死。第二个月，是吃什么吐什么，发展都后头连喝口水都要吐的地步，整个瘦的不成人形，只能到医院里，靠葡萄糖吊着。许诺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指着董瑞华三人的鼻头说，“孩子，孩子，孩子，整天只知道要孙子，现在你们高兴了？满意了？我告诉你，小彩虹要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别说孙子，连儿子也别想要了！” 三个加起来年纪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老太婆见虚弱的不行，只能躺在床上的杨彩，也心疼，也担心。许诺说的难听，他们自知理亏，半句不反驳。谁知道杨彩的妊娠反应会这么严重的？ 027 亲爱的，我爱你（13） 许诺坐在病床前，看着自家老婆一天瘦过一天，脸色苍白如纸，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把孩子打掉！ 他可以苦着所以人，却无法忍受老婆受丁点的苦。 董瑞华震惊了，许天华吃惊了，杨安，呃，杨安举着两只手，悄悄的表示赞同。孩子，可以领养嘛，也不是非得自己生才叫孩子。 于是，在许诺坚持，许天成，董瑞华反对，杨安弃权，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四个人就这么杵在病房内，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妥协，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无可奈何之下，许天成将医生搬了出来。经过医生半个小时的种种分析，再半个小时的论证，得出一个傻子都听得懂的结论，打胎对妈妈的身体伤害很大！ 至于伤害到底有多大呢？医生翻出厚厚的一叠纸，将各种打胎可能发生的后果全部给许诺讲了一遍，其中甚至牵扯到社会利害关系，道德伦理等等，于是，又半个小时没了。 最终结果是，许诺依然死要牙关，不松口。 董瑞华见状，冲许天成使了使眼色。两人就这么当着许诺的面，缩在角落里，叽里咕噜大半天。其中，许诺无数次听到杨彩两个字。想都不用想，许诺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杨彩一醒，两位公公婆婆立马向她添油加醋的打小报告。许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全被许天成和董瑞华你一言，我一语给击的溃不成军。加上杨彩黑眼一瞪，白眼一送，许诺立马举起双手，无条件投降。 董瑞华和许天成眼波暗中交流，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家的孙子（女）可算保住了，他们终于当奶奶（爷爷）了。 不过，有个前提。许诺说了，孩子生下来，可以！但，他们夫妻俩绝对不带孩子！不管把孩子随便给谁都成，只要不跟在他俩的身边就成。 绝情么？不，不，不，他还没和老婆过够二人世界呢，才不要被人打扰，搅了他好事。 怀孕的头三个月一过，杨彩的妊娠反应渐渐稳定下来，开始能吃些清淡的东西。许诺乐呵呵的将老婆接回家，公司也不去了，整日待在厨房里，研究各种营养食谱。他誓要将老婆养回去。 养老婆不难，养孩子难！ 杨彩本身是不挑嘴的，只要不是肉，她都能吃。可肚子里的那一个挑剔的不得了。见不得油，哪儿怕汤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沫子，小宝宝也会立马闹给许诺看。宝宝在妈妈肚子里，爸爸自然见不着，宝宝厉害就厉害在，可以让妈妈将他的感受表现出来给爸爸看！ 这可把许诺给折腾坏了。炖个汤，小火慢炖，十个小时打底。 炖好后，拿着过滤网，将油沫子虑的一干二净，看过去清汤寡水，味道却是浓厚，出奇的好。 028 亲爱的，我爱你（14） 拜杨彩挑剔的味觉所赐，许诺煮个菜，菜叶菜梗分开炒。蒸个鱼，在不放料酒，不放酱油，不放葱姜蒜的情况下，要把鱼蒸的味道好，又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鱼腥味。熬个粥，必须香滑软糯，入口即化等等。愣生生的把许诺从高级厨师训练成了顶级的。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把老婆养出半斤肉，他却瘦了有五斤。 杨彩睡觉，经常是睡到三更半夜，突然醒来，非要某一样东西，并且是指定要某一家。然后，一点不知道客气是什么动动，直接一脚过去，踹着让许诺买去。买回来了吧，她又不想吃了，折腾死个人，跟耍人好玩似地。把许诺累的哦，好想掀开老婆的裙子，打她的小屁屁。可也只敢想想，实际上，一句怨言不敢有，一点火气不敢冲老婆发，只能对着老婆肚子里的小小人挤眉弄眼，心想着，待孩子出生，怎么的往死里折腾。 胎儿长到五个月，许诺更愁了。老婆只吃水果不吃饭。一天一个人可以吞下十来斤甚至二十斤的水果，正儿八经的饭是一口不吃。许诺怎么哄，怎么骗都不行，偶尔说的多了吧，老婆还爱闹脾气，跟小孩子似地，抱着水果死不松手。若是他发狠了，老婆立马抽抽噎噎给他看，怎么可怜怎么装。然后，他很没骨气的举双手投降。 董瑞华说，杨彩的臭毛病全是许诺惯出来的，世上除了许诺，绝对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 许诺心说，要的就是这效果！ 肚子八个月大时，许诺比老婆怀孕还要累。老婆浑身各种浮肿，手握不紧，鞋穿不进，整个人像个充满了气的汽球，越来越肿。三更半夜脚抽筋啊，睡觉压到肚子睡不好啊，问题多多。许诺成了半个推拿师。时不时的给老婆按按脚啊，捏捏腰。 预产期那天，许诺二话不说，开车将老婆送进医院，剖腹产！ 医生说，“孩子，孕妇身体健康，胎位正常，能顺产就顺产。经过阴道的挤压，宝宝免疫力会更好，更聪明。” 许诺问，“生孩子是不是很疼？” 医生说，“是。” 许诺说，“哦，既然这样，剖腹产吧。孩子身体不好，不是还有你们医生嘛。” 医生无语，实在不明白许诺为什么如此坚持。 许诺说，“我老婆怕疼。” 医生说，“剖腹产也疼，恢复的还更慢。” 许诺说，“剖腹产，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医生说，“伤口需要一个礼拜到十天才能愈合。这之间，产妇是不能下床走动的，只能躺在床上，又累，又难受，辛苦的很。” 许诺一听，双眼登时亮的跟安装了两只五千万的大灯泡似地，差点把医生给亮瞎眼了。许诺心说，这个好啊，这个好。一想到老婆乖乖躺着无法动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许诺的笑容别提有多猥琐。 029 亲爱的，我爱你（15） 后来，仍是剖腹产了。这一点上，许诺坚决不让步，死咬牙关坚守，老婆撒娇也没用！ 在老婆剖腹产手术期间，许诺偷偷跑去结扎了！ 老婆怀孕十个月实在是太辛苦，太遭罪了。一想到生孩子时还要在老婆的肚子上切一刀，他更加的郁闷，但总比让老婆疼上几个小时的强。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讨厌出现任何老婆被抢走的各种可能。 看看老婆十个月来对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有多好，每天摸肚皮的时间比摸他的时间都要长，怀孕不到三个月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给孩子取名字，把想他的时间硬生生给挤掉了大半，这他怎么接受的了。 一个都这样了，在要是在来一个还得了？结扎，必须结扎！ 结扎手术比剖腹产快的多。在杨彩出手术室前，许诺便安稳的坐在了手术室门口，嗯，除了回来时走路姿势有点不大对意外，一切正常。 没多久，孩子出世。令许诺意料之外的惊喜是，孩子是个女娃娃，与杨彩有七分像，令他的心，微微的发软。来不及高兴，一个叫许诺错愕不已，三位老大不小的长辈惊喜万分的消息传来：好事成双，一次来俩。杨彩怀的是龙凤胎，有男也有女。可惜，男的长的更像爸，许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仍垃圾一样直接丢给董瑞华。 事实证明，许诺的预感太正确了。两个孩子直接分走了杨彩的全部注意力，半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气的他牙痒痒，超想拿孩子撒气。偏偏，孩子十足十的缩小版杨彩，怎么的也下不了手，只能转而对付另一个。譬如，不让睡觉，睡着了弄醒了，弄醒了弄哭，一直折腾到他心情舒服了才罢休。 杨彩是在许诺结扎的第二天发现他的异常。得知原因时，当真是哭笑不得，又心疼的不得了，让他回家好好休息。许诺是那种粘老婆粘的死紧，一步都离不开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自己一人回去的。无奈之下，只能和杨彩挤一张病床。至于孩子嘛，分的非常清楚，董瑞华重男轻女，杨安偏疼女娃，于是各带一个走人，皆大欢喜。 母乳？抱歉啊，那是我许诺的，谁也不能跟我抢！要么喝奶粉，要么饿着！ 杨彩不想娃娃？怎么可能！ 可是许诺不喜欢啊。 最叫杨彩无语问苍天的是，每次将孩子接回来住个两三天吧，许诺能够郁卒三十天。期间，董瑞华十分钟来一次电话，杨安更是干脆拎包入住，倒腾来，倒腾去，除了杨彩自己心里舒爽点，谁都不好过，于是，放弃挣扎，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事实。可把许诺给乐坏了，他终于，终于可以继续度他的蜜月，过他的二人世界了，啊哈哈哈……仰天长笑三声！ 嗯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人不能太得意！ 在杨彩产后的第三个月，她再次怀孕了。许诺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冲向医院，跳上院长的办公桌，居高临下，大吼，“庸医，赔我二人世界来！” (番外完) 030 家有四小（额外放送） 那是许诺和杨彩结婚第三年，许诺准备带着杨彩去度第n次的蜜月前夕。 许小宝和许羊羊一人坐在一只行李箱里，死活不挪位置，“妈妈，小宝也要去，小宝也要去玩嘛。” “羊羊，羊羊。”稚嫩的声音，含糊不清的措辞，可爱的表情，圆滚滚小身子，张着短短的两只小手臂，一副求抱抱的模样，杨彩的心，刹那软成一团。 “好，羊羊一起去。”杨彩弯腰，抱起不过一周岁，软糯可爱的小女儿。 正收拾行李的许诺听罢，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儿，一手拎起一个奶娃娃，“不行，只能我和妈妈两个人去。” “为什么？”许小宝张着好奇的大眼睛，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因为度蜜月只能是相爱的两人一起去。” “为什么要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去？那我也爱许羊羊，我和许羊羊是不是也可以单独一起去？” “不行，你们还小。” “为什么我们小不能去？” 许诺最后的一点点耐心终于耗尽，面无表情的将两个娃娃丢出房间，正准备关门，许小宝已经扯开嗓子喊，“许宝宝，许宝宝……” 不到两秒钟，一道小小身影从厨房方向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爸爸说他要和妈妈去度蜜月，不让我和许羊羊去。” “哦，你们想去哦？” “嗯。”许小宝和许羊羊齐齐点点头。 许宝宝冲弟弟妹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扯住准备偷溜的许诺的裤腿，昂着头，小嘴一撅，“爸爸……” 许诺整个人一震，看着与老婆越发神似的大女儿，有苦说不出。他摸摸大女儿的脑袋，苦着一张脸，诱哄道，“爸爸刚才有做宝宝最喜欢吃的绿豆红枣糕，冰箱里还有早上做好的芒果布丁哦，很好吃的，宝宝要不要去吃？” 许宝宝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看了看满眼期待的许小宝和许羊羊，又看了看笑的跟只狐狸似地许诺，眨眨眼，“好。”迈着小短腿，咕噜，消失在厨房门口。 许小宝气急败坏，义愤填膺的指着许诺，“你个坏人！” 许诺奸计得逞，心情那叫一个舒爽，“这叫智慧。” 许小宝气的哦，两眼一红，差点哭了出来。在屋里的杨彩见状，也来不及头疼，赶紧冲了出来，准备安慰安慰自己的大儿子。谁知道，许小宝得了许诺真传，底牌不少。只见他咻咻冲到隔壁的小屋，嘿咻嘿咻的拖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头，一个同许羊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芭比一般可爱的小娃娃躺在里头，正咬着手指头，流着口水，呼呼睡的正香。 许小宝冲着许诺露出一个‘魔鬼’的微笑，小手一挥，对着许小羊的小屁屁，啪的一声，“许小羊，妈妈不要你了。” 许小宝手下的力气不轻，许小羊瞬间疼醒，呜哇哭出声来，“麻麻，麻麻……” 031 家有四小（2） 杨彩来不及责备许小宝，急急忙忙赶到小儿子身边，赶紧抱起来吧唧吧唧两下，“小羊乖，不哭，不哭哦……” 许羊羊见状，立马凑上前去，“麻麻，麻麻，羊羊，羊羊啊，抱……” 看着忙着‘左拥右抱’的老婆，瞅瞅一旁诡计得逞的许小宝，许诺额上的青筋凸凸的跳着。人家生孩子，一次生一个，两次生俩。他家老婆，就是一生娃战斗士，一次一双，两次正好凑了桌麻将。还都是一男一女，分配好的不得了。 正打算上前夺回老婆，门铃叮铃铃响的好欢乐，无可奈何的前去看门，不意外的见到了‘三剑客’，夏东四，高龙，丁鹏程！ 高龙和丁鹏程两人，在许小羊和许羊羊满月那天，把婚礼给办了。让许诺印象深刻的想忘都忘不掉的一幕是，高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丁鹏程的手说，孩子，我家小龙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折腾他都行，就是别把腰折腾折了。小龙腰粗，骨头硬，经不起折腾。 当时许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晚上抱着自家亲亲老婆这样那样后，骤然想起高妈妈的话，风中那叫一个凌乱。 三人刚进门，许小宝立马扑进丁鹏程的怀里，“干爹，干爹，小宝好想你啊。” 丁鹏程宠溺的揉着许小宝的脑袋瓜子，“干爹也想你。” 一旁的高龙见那两人‘你侬我侬’，牙根忍不住泛酸，“是想你干爹给你带回来的游戏机吧。” “没有游戏机，我也最喜欢干爹。” 高龙倒吸口冷气，“杨小菜，瞅瞅你生的什么小破孩，小小年纪，口服蜜饯，长大了还得了？” 杨小菜冲着高龙就是一个白眼，“不管我生的孩子怎么样，也比你这块不管鹏程怎么的努力耕耘，播种，施肥，也蹦不出个崽来的贫瘠的土壤强。” “哟，听听这口气，你家男人昨天没把你喂饱是吧？” 杨彩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高黑龙，孩子都在这呢，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我，我说什么了我？”高龙一脸无辜。 杨彩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许小羊放回篮子里，撸起袖子，开战！ 不管杨彩和高龙吵的怎么样不可开交，咱们看看另一边。 自打夏东四前脚踩进门的那一刻起，一直志向于美食大业的许宝宝，在不用人叫，不用夏东四出声的情况下，愣是靠着她口中所谓的‘女娃娃的直觉’感应到了夏东四的气场，晃悠着小脑袋，屁颠屁颠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扑进夏东四的怀里，“东东，东东，想死宝宝了。” 夏东四一把将许宝宝抱起，许宝宝肥嘟嘟的两只小藕臂熟练的圈住夏东四的脖子，“东东，你有想宝宝吗？” 夏东四好笑的捏了捏许宝宝的鼻头，“没大没小，叫叔叔。” 032 家有四小（3） 许宝宝耳朵的过滤功能自动开启，“东东，爸爸妈妈要出去玩，不要我了，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孤儿，你把我领回家养好不好？” “他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夏东四避重就轻。 许宝宝像极了杨彩，不单单是外貌，包括一往直前，死不要脸的性子，及眼光。自打许宝宝第一眼见到夏东四起，仿若小狗狗见到了骨头，喜欢的不得了，口口声声说要嫁给夏东四，做他新娘子。 好几次得知夏东四去相亲，许宝宝总是想着各种法子，用各种理由，一路缠着夏东四，跟个小跟屁虫似地，就是拿着她最喜欢吃的芒果布丁也哄不走。夏东四每次相亲，许宝宝的招式永远真的是换汤，不换药，只懂得抱着夏东四拼命喊爸爸，怎么亲热怎么喊。本来嘛，只要夏东四矢口否认，稍加解释，这误会也就过去了。偏偏啊，每次他都好整以暇的抱着许宝宝坐在自己的腿上，又是怜惜又是宠溺的给许宝宝喂吃的喂喝的，时不时的擦个小嘴，亲个小脸儿什么的，硬生生的把女方给闹跑了。 杨彩不知道个中缘由，所以对夏东四，很是歉意。每次都要对许宝宝说教一番，谁知这小鬼灵精说辞一套一套的，尤其是在听高龙说了她当年追夏东四的壮举后，就更离谱了。像什么‘妈妈，你怎么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哦，这高级词汇是从高龙那现学的，然后到杨彩这来现卖的。）‘妈妈你都不要东东了，还不让我捡个剩么？’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有什么‘妈妈，你和爸爸成双成对的，怎么舍得让东东形单影只？’杨彩头疼抚额：鹅嘞个神啊，请原谅她每天给许宝宝看营养不良的偶像剧吧。 不过，夏东四和许宝宝，许宝宝和夏东四……杨彩自动脑补了一下一大一小在一起的画面，想着夏东四开口喊自己一声‘妈’……杨彩忍不住打了哆嗦，一阵恶寒。 与自家老婆反应不同的是，许诺相当赞同许宝宝去‘勾搭’夏东四。他特别想听夏东四叫他一声‘爸’！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许诺对许宝宝还是很有信心的，瞅瞅许宝宝那张小脸蛋，看看许宝宝的小性子，怎么看怎么的像杨彩。连他都对许宝宝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更何况是对杨彩念念不忘的夏东四？ 看着对孩子素来没什么耐性，却对许宝宝温柔有加的夏东四，许诺好似见到了一只大灰狼，自主自愿的跳进了名为羊宝宝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里！ 宝宝你要加油啊，爸爸等着做夏东四的岳父大人呢！哦呵呵呵呵…… 自家老公笑的猥琐，杨彩一眼看出来许诺在想些什么，打的什么坏主意。不远处，夏东四正耐着性子哄自家的许宝宝，想起许宝宝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十六岁要穿上婚纱嫁给东东’的宣言，杨彩好心塞。 033 家有四小（4） 人家生小孩，杨彩自己也生小孩。人家一生下来，高高兴兴的抱在怀里，她一生下来，假装高高兴兴的看着孩子被老公塞进公公婆婆的怀里带走。 人家养小孩，她也养小孩。人家养的小孩，可爱又纯真。她养的小孩，一个不过两周岁就想着嫁人，一个牙还没长齐，大字不识一个就整天想着跟老公斗智斗勇，怎么的，呃，抢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就是她杨彩本人。 她家四个娃，也就两个小的还有点儿小孩子样。许羊羊就是有点黏人，特别是黏许小宝。许小宝去哪儿，许羊羊就跟到哪儿。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一天二十四小时啊，从来没分开过！这状态，似乎在哪儿见过？杨彩费力的想着，总觉得许小宝和许羊羊的相处模式有点熟悉啊。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算了，算了，放弃。 说了许羊羊，咱们不能忘了许小羊。许小羊更简单了，打一生下来，就认识一样东西，床！只知道做一件事，睡觉！是的，没有错。她家许小羊，除非是饿的实在不行，或者尿包水水太多，小屁屁不舒服，他才会醒来呜哇呜哇两声，其他时间，全程睡。站着睡，坐着睡，吃饭睡，抱着个枕头能睡，躺在垃圾桶里他也能好好睡。好似上辈子没睡够一般，这辈子投胎专门睡觉来的。 总结了下自家四个小孩的状况，杨彩无力的耷拉着肩膀，呜呜呜，她这个做妈妈的，真的好失败啊！ 四个孩子，董瑞华带俩，杨安看俩。今天是因为他们这一趟蜜月旅行大概没有个一年半载下不来，三老人怕孩子见不着父母，想的慌，于是赶紧的在他们出门的前几天让孩子回家来同父母聚一聚。 至于许诺会不会想孩子这个事，大家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许诺是巴不得四个小娃娃离他老婆远远的，最好带着老婆远走高飞，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许诺的观点，自然不能代表杨彩的。毕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几块肉啊，怎么的都是连着血，黏着肉的关系，牵扯不断的。杨彩会想孩子，所以每个月会接回来住个几天。幸而孩子懂事，从未因此跟杨彩和许诺生分，叫杨彩好生欣慰的同时，对董瑞华和杨安生出了说不尽的感激。 门铃叮咚叮咚，再次响起。 门口的高龙，没动——忙着盯着在丁鹏程身上爬上跳下，玩的不亦乐乎的许小宝，咬牙切齿。 沙发的丁鹏程，没空——理由可借鉴上一条。 坐在餐桌椅上的夏东四，没注意——心思全放在与许宝宝周旋了，两手也没闲着，不停的用勺子挖布丁，一口一口喂进许宝宝的嘴里。 靠在墙上的许诺，懒的理——呜呜呜，自家老婆抱着许小羊，又是亲，又是哄，看也不看他一眼，好桑心！裤管上那只不停的扭动，努力的想要往上爬，名叫许羊羊的小破孩，叫许诺好头疼，好想一脚踹。 034 家有四小（5） 蹲在篮子旁边的杨彩，抱歉啊，正哄孩子呢，门爱开，开！不爱开，站门口喝西北风去吧。 于是，门铃契而不舍的响着。直到门外的人手指按的酸了，站的累了，默默的拿出钥匙，自己开门。不是杨安，许天成和董瑞华三人，是谁。 看着热闹非凡的屋子，杨安眨眨眼，通过一道道人体屏障，非常顺利的抵达女儿的身边，想把小外孙从杨彩的怀里抱过去。 杨彩见状，不干了！护犊子似地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双眼死死的瞪着杨安。她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好不容易见着孩子，好不容易抱上一回，杨安还跟她抢，什么人啊！能体谅，理解一下她这当妈的心情不？ 正欲行动，却被人一拉一扯一拽一带，落进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杨安三人的到来，许诺不知道有多高兴，嗷呜……他今天终于抱到他家亲亲老婆了。 想这几天，跟老婆玩亲亲，许小宝捣乱。跟老婆抱抱，羊羊也想要。晚上睡觉，中间永远隔着个许小羊。为何没有许宝宝？还能为什么？被许诺打发到厨房吃好吃的了呗。 杨彩和许诺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杨安踩着点儿来接人。许诺乐意之至，一手提起好梦正酣的许小羊扔进杨安的怀里，赶人！ 又提了正抓着老婆的裤管，爬的很欢乐的许羊羊，和在丁鹏程身上跳脱的很兴奋的许小宝送还给董瑞华，推出门。 至于许宝宝嘛，拜托，那是夏东四童养媳好不？与他无关啦。 分分钟，屋子清静下来，让许诺忍不住大呼三声万岁。 一个礼拜啊，他过了整整一个礼拜的非人生活。没办法喂老婆吃饭，不能随时随地玩亲亲，玩抱抱，晚上睡觉没有老婆抱。 高龙翻了个白眼，“天天在一起，你不腻么？” 许诺脸不红心不跳，“我老婆味道好，吃一辈子都吃不腻。” 杨彩嗔怪的看了许诺一眼，“再不收拾赶不上飞机了。” “赶不上最好，咱们就在家里待着。”其实，许诺度蜜月，最喜欢去的地方，不是非洲，美洲，欧洲，只想待在亚洲，自己家里，脚下正踩着的这个地方。这个充满了专属于杨彩的味道，四处是杨彩生活过的痕迹的家。可素老婆稀饭嘛！他能怎么办？只能出嫁从妇，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咯。 高龙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的腻腻歪歪，直奔主题，“你们找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彩停下手中的活儿，非常无辜的说道，“许宝宝想见夏东四啊。” “许宝宝想见夏东四，跟我们来不来又什么关系？”臭女人，一大早就夺命连环call，硬生生的将他从暖和和的被窝拉出来。高龙那叫一个怨念啊。也不想想昨晚丁鹏程折腾的有多惨，巴不得撅着屁股睡个昏天地暗。偏偏，杨彩除了自家老公和孩子，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不给管，不在意。 035 家有四小（真的是最后一篇番外咯） “夏东四脸皮比较薄，容易害羞，让他单独来我家，他会觉得不好意思。” “……”瞅瞅杨彩理所当然的样子，高龙真心想一巴掌拍死她。 本来想说让夏东四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可是，高龙往夏东四那边一瞧，发现夏东四那混蛋，明明听到了他和杨彩的对话，偏偏非要装作没听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叫他气的牙痒痒。“你打算把许宝宝扔给夏东四？” 杨彩无辜的眨眼，点头，好似再问高龙，有什么不对么？ “以你们夫妻俩的不良记录，这一趟，没个一年半载，绝对不可能回来。你准备让东四免费给你当这么久的保姆？” 许诺心里不舒服了，将杨彩护在怀里，开口，“你这话说的不对了。怎么叫保姆了？他们那叫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我这叫成全，你懂不懂？真是小学生，没文化。老婆，以后少跟他扯嘴皮子，降低智商。” “没扯，就是跟他讲讲道理，免得出门被人诓。怎么说也是同校情谊，不能丢了咱们学校的脸，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老婆说的是。” 高龙异常气愤，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于是求助，“鹏程，他们夫妻欺负我！” 丁鹏程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揉着高龙的头发，像安抚正在闹别扭的小屁孩，“乖！” “……” 抵达机场。夏东四抱着许宝宝，让许宝宝跟爸爸妈妈说再见，许宝宝很听话，很利索的摇手拜拜。杨彩那叫一个伤心，张开双手，准备求抱抱，求安慰，“来，宝宝，给妈妈抱抱。” 许宝宝咬着手指头，看了看夏东四，再看看夏东四，依然看着夏东四，一脸为难。杨彩瞬间心碎。高龙见状，跌进谷底的心立马满血复活，欢欣雀跃的不得了。 许诺见状，乐呵呵的将老婆搂进怀里——他老婆，有他抱着就够了！ 过安检时，杨彩回头看了看被夏东四抱在怀中的许宝宝，虽然并非第一次将女儿交给夏东四照料，可那种女儿要出嫁的感觉从未有这次强烈。 难道？不会吧！ 杨彩用力的晃着脑袋，努力的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脑袋，甩的远远的。 “许诺，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不是还有爸妈吗？”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你觉得爸妈把他们四个小屁孩照顾的不好？” “好。”比她照顾的好太多了。 “你觉得爸妈和孩子们在一起不开心？” 想起每次只要四个娃一回家，三位家长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样子，杨彩忍不住叹口气，“你有这么不喜欢孩子？”这么多年了，杨彩还不懂许诺的小心思，那她这三十多年就白活了。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杨彩叹息，头轻轻的靠在许诺的胸前，“我也是。” 至于许宝宝，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夏东四，你自求多福吧！ （完） 破破唠叨两句：之前有童鞋打赏了两次，一直没补上。我想了想，写了‘家有四小’这个额外的番外。本来只打算码两千的，不知不觉变成了六千，汗一个……我承认我比较拖沓哈。文文后台已经关闭，没办法在上传文文了，所以，这篇文文是真的完结咯。 喜欢破破的朋友，可以跳破破的新坑《可乐牛柳》，一片比较欢乐的文文。今天或明天开始上传，大概一个礼拜后就能通过审核。先给童鞋们看一下小片段，看完了大家在决定跳不跳坑哈。 《可乐牛柳》 片段一： 黑衣女子拿起黑衣男子推到眼前的协议，看着甲方上的落款，跟着念到：“黄牛牛？！” 黑衣男子脸色发黑，拍案而起，“是黄牪！” 片段二： 男子坐在吧台前，一杯接着一杯。 一名娇俏的女子拎着酒杯在男子身边的空位坐下，“帅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老婆吗？” “有！” “介意换一个吗？” “不介意！” “好你个黄牛牛，居然敢爬墙！” “……” 片段三： 秘书拿着最新的银行账单，放到男子面前，“boss，夫人说，她卡刷爆了，要您赶紧的把钱给补上。最新款的chanel包包马上要上架了，全球限量发行，咱们国内只有十个，晚了就没有了。” “嗯，夫人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现在好多富翁都是白手起家。为了让您这位含在金汤匙的少爷体验一下创业的艰辛，她会努力花钱，这样您才有机会白手起一下家。” “没了？” “哦，夫人还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