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钻石》 001 救治小青 何旺子八岁丧母十岁丧父。 他父亲下葬后,他伯父就扯掉何旺子怀中的牌位,把他送到邻村的兽医邓瘸子家里,说是跟他学医兽,混口饭吃。 只要有口饭吃,干什么都成。何旺子听从伯父的安排,跟邓瘸子学医兽。 不觉十年过去,到了民国某年,何旺子已经长成20岁的大小伙子。他学了不少本事,什么医牛医驴,阉猪阉羊……都会。 何旺子虽是当地有名的兽医,但还是没姑娘看上他。也是的,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穷兽医? 姑娘看不上何旺子,何旺子心里有了姑娘。 这个姑娘叫水芳婷,是镇上向阳饭庄水长留的独生女儿,正在北平的燕京大学读书。她十七岁,身材高挑,眼睛亮,腿较长,有酒窝。 当然,这样优秀的姑娘,何旺子只能想想而已。每个月底,他就穿着得体的衣服,去向阳饭庄吃中餐。因为,学校月底放假,水姑娘会回家,站在收银台帮着收钱。到时候,他就可以偷偷地多瞅几眼,享享眼福。 三月三,上巳节。既是传统节日,又是学校月假期间,水芳婷肯定在家。 这天上午,何旺子没有出工,穿上一件白色衬衣,外面罩一套黑色西服。他照了下镜子,感觉自己还是蛮帅的。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强烈的想法,那就是向水姑娘表白。水姑娘会看上我吗?何旺子带着期待而又矛盾的心情去了向阳饭庄。 还没到中午,饭庄里的客人不多,何旺子找了个不当眼的座位坐下。这个时候,水姑娘是不会出来的。何旺子便要了一碟花生米、几个凉拌菜,还有二两米酒。他想先喝喝酒,等水姑娘出来再吃几个大菜。 刚吃一会,水长留出来,走到何旺子面前,有些急切地说:“何兽医,我家小青出问题了,烦你去看看。” 小青?是什么动物?顾不得多问,何旺子跟着他就走。进了后院的一间房子,何旺子就是一喜,因为水芳婷站在里面。她一脸焦急,似乎慌得不得了。 见何旺子进来,水芳婷急忙迎上去,说:“救救我的小青,救救我的小青。” 何旺子说:“在哪里?” 水芳婷指着旁边的一个箱子,说:“小青在里面。” 箱子里面,居然是一条鸡蛋粗的蛇,它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条蛇通体暗褐色,间有网纹状的斑点,尾巴为白色,头部像块烙铁。 原来,水姑娘说的小青是一条毒蛇。 见过养稀奇古怪的动物作宠物的,没见过把毒蛇当做宠物养的。何旺子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芳婷一把拉过何旺子的手,说:“小哥,求你了,快帮我救救小青。” 听到这样亲密的称呼,何旺子心头涌出一丝甜蜜,他决定试一试。于是,他拎起小青,检查了一下。小青一身冰凉,一动不动,似乎落气了。 何旺子按住小青的胸部,感觉它的心脏还有跳动。地上有个小碗,小碗里装了碎肉。他心中一动,说:“刚才,你是不是给小青喂了肉?” 水芳婷说:“小青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怕它饿死,就硬逼着它吃东西。” 应该是食物卡住了喉咙,小青没缓过气来。何旺子摸了摸小青的喉部,感觉里面有硬物,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把小青搬出来,让它平躺在地上。然后,他轻轻地摁住小青的腹部,前后轻轻揉动。一下,两下……随着揉动,小青颤了颤,慢慢地扭了起来。 小青活了! “太好了,太好了!”水芳婷拍着手掌,欢呼雀跃起来。 小青匍匐了一会,昂起头,朝何旺子吐了吐信子,显得很亲热。 “它在干什么?”忍不住,何旺子说了一句。 水芳婷说:“你是它的救命恩人,它在感谢你呢。” “是吗?”何旺子将信将疑,“小青是毒蛇,你怎么拿它当宠物养?” 水芳婷说:“我是学生物的,什么野生动物没见过?小青认得我,它不会伤害我的。”说完,她伸出手,摸了摸小青的头。小青显得很温顺,像只小猫。 何旺子说:“生物是什么意思?” 水芳婷说:“人是生物,动物是生物,植物也是生物。凡是有生命的物体,都是生物,都是平等的。” 何旺子没读过书,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不过,他喜欢听,因为是水姑娘在讲。 正说着,水芳婷呀了一声,说:“小青呢?” 何旺子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确实没见小青。他蹲下身子,闻了闻气味,感觉后门有小青的气息,急忙追了过去。 果然,小青正在往后山溜去。不过,它没钻林子,而是沿着山路在爬。 何旺子说:“它去那里干嘛?” 水芳婷说:“我妈葬在后山。” 原来,八年前夏初的一天,水芳婷和母亲在后山扯橛子。见路旁有条奄奄一息的小蛇,水母便将它带回家,请兽医上门医治。经过抢救,小蛇终于活过来了。等小蛇痊愈,水母便将它放回后山。没想到,才过两天,小蛇又溜回来,不愿离去。于是,水母便将它留了下来,唤它小青。 日子长了,小青渐渐长大,成了水家一员。说来奇怪,水母生病后,小青的精神就不好,失去了往日的生气。上个星期,水母因病去世。出殡的时候,小青跟着水芳婷去了后山。当绳索把棺材送到墓穴底下的时候,小青竟然从水芳婷怀里溜出来,跃到墓穴底下,去陪水母。水芳婷舍不得小青,还是把它从墓穴带出。不过,从此以后,小青就不吃不喝。 “小青是在报恩!”得知情况,何旺子感叹了一句,“水姑娘,你就让小青去吧。” 水芳婷汪着泪水,嗯了一声。她快走几步,抱起小青,走到母亲的坟地。然后,她轻轻地放下小青。 小青抬起身子,回过头,朝水芳婷吐了吐信子。然后,它朝墓穴右侧溜去。墓穴右侧,有一个小黑洞。 突然,一个闪电劈过,天空响起炸雷。随着这声炸雷,天空划过一个足球大小的火球。这个火球,在天空中绕了一圈,便直愣愣地朝坟头飞来。 何旺子判断了一下,感觉这火球是朝水芳婷飞来。 “不好!”何旺子心中有一紧,猛地一扑,将水芳婷扑倒在地,罩在身下。 “轰”地一声,火球砸在何旺子背上。火球就是一弹,又朝天空飞去。 何旺子感觉有股强烈的气流裹着他,压迫他的胸腔。随即,他的身体冒出一道强光,跟着冲向云霄。 “给我起开!”水芳婷被压在下面,用手使劲推着何旺子。 身下的水芳婷软软的,给人遐想,何旺子真不想爬起来。不过,他不敢耽搁,急忙一跃而起,又搀起水芳婷。 水芳婷说:“何医生,你没事吧?” 何旺子急忙爬起身晃了晃脖子,感觉没什么异常,便说:“应该没事吧。”他看了看坟头,小青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黑乎乎的小洞。 002 救治小青 回到饭庄,太阳已经偏西。 这个时候,客人渐渐地多了。水芳婷在角落里找了个餐桌,招待何旺子,说是得好好谢谢他。 很快,餐桌上上了四个菜,一个爆炒肥肠,一个米椒牛肉,一个土豆丝,一个鸡蛋汤。这几个菜,是何旺子平时点得比较多的。 难道,她平时在关注我?莫名地,何旺子心中有股臆想。 菜上来后,水芳婷拿着一瓶酒过来,给何旺子倒了一杯,给她自己倒了一点。然后,她举起酒杯,说:“何医生,谢谢你救了小青,干杯。” 何旺子急忙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不、不用谢的,举手之劳呢。” 水芳婷说:“那个火球是怎么回事啊?” 何旺子摸了摸脑袋,说:“我也不清楚呢,可能是小青报恩,感动了老天爷吧。” “对对对。”水芳婷连声说着,“何医生,我就说嘛,动物和我们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 “什么何医生,不就是个兽医吗?”忽地,旁边传来讥笑声。 讥诮者叫章诚,三十多岁,当着何旺子所在地白箬铺镇的安保队队长。见是他讥笑,何旺子不敢回嘴,任他讥笑。 章诚并不罢休,站起身,醉醺醺地走过来。他盯着何旺子,看了好一会。猛地,章诚一把揪住何旺子,说:“上个月的份子钱还没交,快点交来。” 何旺子说:“章、章队长,上个月的份子钱我早交了,200元,晚上给的。” 章诚说:“老子说没交就没交,你敢耍赖?”说完,他当胸给了何旺子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何旺子感觉胸口很疼,他只摸着胸口,不敢还手。见他不敢还手,章诚更加嚣张,抬起脚,就要踢人。水芳婷一把扯住他,说:“章队长,你住手!” 章诚收住脚,转过身,一阵淫笑。因为,他的目标正是水芳婷。 水芳婷急忙松开手,绕过他,准备去扶何旺子。不料,章诚顺手一拉,将她拉过去,一把搂住。 水芳婷吓得一声尖叫,急忙去推。可是,她哪里推得开,倒惹得章诚发出一阵又一阵淫笑。 水芳婷急了,抡起手,狠狠地朝章诚脸上抽去。只听见一声脆响,章诚的脸挨了重重一巴掌。 “打是亲,骂是爱,老子喜欢这样的娘们。”章诚借着酒劲,就去亲水芳婷。水芳婷急了,使劲推他。 “章队长,求你放过我女儿!”水长留在一旁苦苦哀求。 章诚根本不听,干脆把水芳婷压在桌子上,伸手乱摸,惹得水芳婷一阵又一阵尖叫。 光天化日之下,章诚居然侮辱自己的心上人!何旺子一阵气愤,他抄起桌上的一个菜碗,朝章诚的脑袋狠命一砸。 “哐”地一声,菜碗碎裂,章诚歪了几歪,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我怎么有这么大的劲道?何旺子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快逃!”水芳婷醒悟过来,一边说一边推着何旺子。 到了门口,何旺子一把拉住水芳婷的手,说:“水、水姑娘,我是不是没机会见你了。” 水芳婷说:“章诚要是死了,章家人肯定会拿你抵命。如果他没死,章家人也会让你坐牢的。你,你逃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回来了。你等下!”说完,她跑到柜台,抓了一把票子,又跑过去,塞进何旺子口袋。 我再也没机会见她了!何旺子一阵痛苦,他咽了咽喉咙,说:“水、水姑娘,我、我爱你。” 水芳婷愣了一下,从头发上取下蝴蝶钗,塞到何旺子手上。何旺子会意,亲了一下钗子,将它塞进口袋,拔腿就跑。 “抓住何旺子,抓住何旺子!”后面传来追喊声。 跑出集镇,何旺子闪身进了山路,朝芙蓉大山跑去。太阳偏西的时候,他终于进了山。何旺子松了口气,因为他安全了。 天色还早,我得赶紧赶路,免得在山里过夜。想到这,何旺子加快了脚步。 爬到山顶,何旺子回头看了下白箬铺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何旺子迈开大步,朝山下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何旺子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往山下赶。时不时,山里面有扑通扑通的声音,甚至有凄厉的叫声。好在何旺子是兽医,见过不少动物,对这些声音并不陌生,也就没那么害怕。 突然,何旺子脚下走空,摔倒在地。因为在坡上,身体自然往下滚。等爬起身,何旺子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下。 “哎哟——”正要离开,何旺子听到呻吟声。 “谁?”何旺子惊问了一句。 “救救我,救救我——”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何旺子还是有点害怕,盘问说:“你怎么啦?” 对方说:“我受了伤,不能动!” 受了伤?何旺子惊了一跳,急忙过去。模糊中,地上躺着一个老人。他顾不得多问,背起老人就走。 半路上,老人告诉他,他姓戴,靠捕蛇为生。三年前,儿子被抓了壮丁,媳妇跟别人跑了,留下孙儿小白。 何旺子也告诉了戴老伯一些情况,不过,他隐瞒自己砸伤人的事。 大约二十多分钟,何旺子背着戴老伯,赶到了他家。戴老伯家里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应该就是他孙儿小白。见他们进来,小白显得非常焦急,可是又帮不上忙,只红着眼睛。 戴老伯说:“小白,哭什么,把蛇篓子放好。” 少年答应一声,接过老人手中的蛇篓子,把它放在墙角。 何旺子要戴老伯平躺在床上,检查他的伤势。戴老伯的右腿小骨断了,有点移位,问题还不严重。他找来一些木头,做成夹板,将伤腿固定。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凌晨了。何旺子实在太累,趴在桌上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小白马上端来洗脸水,伺候何旺子洗完脸。这孩子,蛮懂事的!何旺子赞了一句,去看老人伤势怎么样。 戴老伯依然躺着,精神好了许多。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休息,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何旺子叫过小白,叮嘱一番,准备离开。 戴老伯叫住他,说:“小伙子,你、你帮我个忙,把这蛇卖了。” 何旺子说,“一条蛇,能值几个钱?” 戴老伯说:“这是条烙铁头,我也不清楚,能卖几个钱就几个钱。家、家里没米了,急钱用呢。” 烙铁头?这是什么蛇,何旺子没听说过。他瞅了一眼,不由呀了一声,因为这条蛇和水姑娘的小青一个模样。 何旺子说:“老伯,你这条蛇是从哪里来的?” 戴老伯说:“什么哪里来的,当然是在山上捕的。我们这一代的人,都以捕蛇为业,卖蛇为生。” 何旺子说:“好吧,只是我不知道去哪儿卖?” 见他答应了,戴老伯说:“40里外是宛平县城,有个叫土地桥的地方,那里有个蛇市场。运气好的话,可以卖个高价钱。” 何旺子说:“让小白一块去吧。” 戴老伯说:“你自个儿去,小白胆子小,不敢去远地方。” 何旺子说:“您不担心我不回了?” 戴老伯说:“你心那么好,怎么会不回?” 一个陌生人,居然如此相信自己,何旺子很是感动。除了那条烙铁头,戴老伯家里还有几条蛇。何旺子把蛇放进一个篓子,找了个袋子蒙在蛇篓子外面,然后拎着蛇篓子,出了戴老伯家。 003 去土地桥 十二点左右,何旺子赶到了宛平县城。经过打听,他终于找到了土地桥。 这个地方不当街,位置比较隐秘,是一处专门交易蛇的秘密场所。养宠物蛇的,做口味蛇的,都会来这里挑选。一般来说,做宠物养的蛇价位高些但需求量小,做口味蛇的价位低些但需求量大。 到了巷口,经过检查,确定是圈子里的人后,何旺子才被许可进去。时间还不到七点,里面已经热闹。何旺子去掉布袋子,露出蛇篓子,便于买家看清楚里面的蛇。 因为里面是些普通蛇,来问的自然大多是口味蛇店老板。几次交易之后,就剩下一条水蛇和那条烙铁头了。 水蛇卖不出去,是因为小;烙铁头卖不出去,是因为买家不识货。看样子,烙铁头只能贱卖了。何旺子一边想,一边吆喝,希望快点卖掉,好回去交差。 正想着,一个壮汉过来,细看了一下,指着那条烙铁头,说:“我要了,多少钱?” 见有人主动来问,何旺子心头一喜,说:“五步蛇价,三斤,800元。” 壮汉一口应允,就要掏钱。正要成交,一个姑娘过来,说:“1000元,我要了。”这个姑娘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瓜子脸,白净白净的,相貌不错。 居然有人抢着要,而且是个妙龄姑娘来抢!这种情况,何旺子自然高兴。他看了看壮汉,指了指妙龄姑娘。言外之意,美女出价高,只能卖给她了。 “慢着!”壮汉一把摁住蛇篓子,“老子出1400,蛇和篓子我全要了。” 两个人为了卖下这条烙铁头,竟然竞起价来。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不许动!”正争执中,一大群警察冲过来,拎着警棍,将人群团团稳住。这阵势,一般人哪见过,都愣在那里,不敢乱动。 要是被警察逮住,肯定没好果子吃。何旺子慌了,见旁边有个蛇篓子,便偷偷地去掉栓子,将其踢倒。 很快,数十条蛇从篓子里溜出来,四处乱窜。这些蛇中,有五步蛇、土逼蛇这样的毒蛇。要是被它们咬了,那就惨了。大伙见了,吓得乱跑,现场一阵混乱。这种情况,警察自然不敢逮人。 趁这个机会,何旺子拎着自己的蛇篓子,一阵猛跑。断定没警察追赶,他才放慢速度。 因为担心警察找上门来,何旺子在戴老伯的后山找了个石洞,把蛇篓子藏起来。这样之后,他才回了戴老伯家。 “何旺子,蛇呢?” 一进门,何旺子便听到一个声音。一看,竟是那个姑娘,他不由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姑娘说:“这个地方我经常光顾,怎么会不知道呢?”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你经常来这里?” 姑娘说:“是啊,我和戴老伯有业务来往。” 何旺子说:“你、你是干什么的?” 姑娘嫣然一笑,说:“我嘛,搞蛇类研究的。”说完,她给了一张名片。 名片上印着:陈冉冉,黑山蛇类研究所。一个姑娘家,居然搞蛇类研究?何旺子呀了一声,说:“现在的姑娘怎么啦,都喜欢和蛇打交道。” 陈冉冉说:“怎么,除了我,还有喜欢蛇的姑娘?” 何旺子说:“有啊,在我们镇上,有个姑娘把蛇当做宠物养。” 陈冉冉说:“你说的是水芳婷吧。” 何旺子说:“对啊,你认识她?” 陈冉冉说:“我们是大学同学,不过呢,我提前毕业了,她还在读。” 没想到她是水姑娘的同学,何旺子一下子觉得她好亲切,说:“陈姑娘,这蛇不是我的,是戴老伯的。” 陈冉冉说:“我知道,戴老伯说了,由你做主。这是1400元钱,你把蛇给我。” 和她谈成的价是1200元,没想到她出1400元。何旺子很是意外,他把钱一揣,说:“姑娘真是爽快人,好,你在这里等,我取蛇去。”说完,他出了家门,朝后山赶去。 半个小时后,何旺子拎着蛇篓,到了村口。突然,那个壮汉冒出来,说:“把蛇给我。” 何旺子怔了一下,说:“对不起,这蛇已经卖了。” 壮汉说:“对方给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钱。” 双倍的钱,那就是2800元了!可是,这蛇已经卖给了陈姑娘,我可不能失信。想到这,何旺子说:“不好意思,这蛇已经卖了,怎么可以再卖?”他一边说,一边走人。 “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壮汉一把扯住他,掏出一把匕首。 他居然动刀子!何旺子又气又怕,不敢和壮汉来硬的,便说:“好好好,她给我1400,你得给我2800。” 壮汉松开手,掏出皮夹,掏出一沓钱,数了起来。趁他没注意,何旺子一个转身,撒腿朝后山跑去。 直到确定摆脱了那个壮汉,何旺子才停住脚步。他不敢回戴老伯的家,便买了一些肉,躲在附近。 烙铁头昂着头,一动不动。见到肉,它马上兴奋起来。看样子,它是饿了。何旺子切了小块,丢进蛇篓。马上,烙铁头一口逮住,囫囵吞了。然后,它又昂起头。 这家伙,还想吃呢。何旺子一乐,切了好几块碎肉,丢进蛇篓子。烙铁头匍匐下去,吃肉去了。 何旺子一边喂烙铁头,一边琢磨。这两个人争着买这条蛇,有些不正常呢。他们到底图什么?是不是这条蛇真的很值钱?何旺子决定不卖这条蛇了,把钱退给陈姑娘。 陈姑娘住在哪里,怎么退呢?对了,陈姑娘不是给我了名片,说她在黑山蛇类研究所吗。考虑到壮汉想夺烙铁头,为了防备,何旺子便藏好蛇,单独去找陈姑娘。 004 杀人灭口 次日中午时分,何旺子赶到了黑山蛇类研究所门口。所谓的研究所,就是一个小木屋,上面挂了一块木牌子。 何旺子抬起手,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开门的正是那个姑娘,见到何旺子,她惊喜地说:“稀客,稀客,快请进。” 进去后,何旺子吓得连退几步,因为里面到处是蛇篓子,里面装着什么五步蛇、菜花蛇、土逼蛇…… “你一个捕蛇的,还怕蛇?”陈冉冉递给何旺子一杯茶,“蛇带来了吗?” 何旺子嗫嚅着说:“这、这个,我不、不想卖了,还给你钱。”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她。 陈冉冉怔了一下,说:“你嫌便宜了?我、我可以加钱,只是得缓几天。” 何旺子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真不想卖了。”他把钱硬塞到姑娘手中,转身就走。 陈冉冉急了,快步过去,拦住他,一副不许走的样子。 卖不卖,是我的权利!见她拦自己,何旺子心头火起,伸手就是一推。陈冉冉一个趔趄,倒向角落,撞在架子上的蛇篓子上。蛇篓子一晃,从架子上跌下来,蛇从里面溜了出来。陈冉冉见了,急忙伸出去捉。一不小心,手指头被蛇咬了一口。她还是忍着疼,把蛇放进蛇篓子,重新放到架子上。 见陈冉冉被蛇咬了,何旺子急忙走到蛇篓前,看是条什么蛇,好帮她治疗。毕竟,她的被咬和他有关。这一看,何旺子大吃一惊,因为里面的蛇和烙铁头一个模样。 何旺子找了根绳子,想去绑陈冉冉的手腕。没想到陈冉冉递给他一架相机,说:“快,帮我拍下我的伤口。” 何旺子说:“这蛇很毒的,要及时处理。” 陈冉冉说:“我知道,拍了再说。” 这是什么人啊?何旺子只得接过相机,开始拍照。 相机视窗里,陈冉冉的手掌在不住地颤抖,她正经受剧毒的侵蚀。拍完照,等何旺子去看时,发现陈冉冉的手掌上的血已经变成了糊状,伤口周围已经红肿。很明显,这是一条比五步蛇更毒的蛇。 再不处理,她的性命危险!何旺子正要去处理,陈冉冉紧紧攥住受伤的手腕,哆嗦着说:“肿了的资料更为重要,你快帮我拍下。”她的语气不容拒绝,何旺子只得拿起相机,对着已经发黑的手指,一连拍了好几张。 这样之后,陈冉冉才拿出一把小刀,要何旺子剖开手指上的蛇齿印,将里面的血水挤出来。然后,她拿出一根长针,放在煤火上烤。等它发红后,她用钳子夹着,递给何旺子。 用烧红的长针烫烙伤口,高温可以使蛇毒蛋白质钙化,从而降低毒素效果。这是一阵蛇毒急救方法,这种疼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何旺子作为兽医,自然知道,拿钳子手不住地抖着。 陈冉冉惨白着脸,说:“何旺子,如果你不想我死在你面前,就帮我一把。” 看着陈冉冉越来越惨白的脸,何旺子知道,他必须这样做。否则,陈冉冉即使不死,也会残废一只手。想到这,何旺子只得举着红针,刺进伤口皮肉。皮肉呲呲地冒着烟,发出刺鼻的气味。 陈冉冉痛得只打哆嗦,但她咬着牙,忍着没有出声。这个姑娘,真不简单!何旺子在心里头赞了一句。直到火疗结束,陈冉冉才费尽气力地说:“医院没有这种毒蛇的抗毒清,他们不会收治。抽屉里有个盒子,盒子里有张草药方子,照方子上的帮我配齐,熬成汤药。”话音未落,她晕死过去。 什么,没抗毒清?何旺子惊呼一声,赶紧找药方。终于,他在底层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纸盒子。打开木盒子,里面果然有张草药方子。方子上列着: 五叶一枝花1两 七剑叶2两 半边莲1两 白仁草2两 水龙骨1两 算盘额草3两 蜈蚣草1两 梅彩子1两 山拿工1两 和仙子2两 照着方子,何旺子跑到野外,一阵好找,才把药配齐。然后,他把草药放进锅里,一顿猛煮。 喂完汤药,陈冉冉依然直挺挺地躺着,没有苏醒过来。要是她死了,我怎么自证清白?想到这个问题,何旺子不由害怕起来。他抬起脚步,向门外走去。 她现在没死,我这样离去,是不是太无情了?这么一想,何旺子又犹豫起来。正纠结中,陈冉冉动了一下。何旺子见了,正要过去。一个人影闪出来,用匕首抵在他的腰部。这个人,正是那个壮汉。 何旺子吓了一大跳,哆嗦着说:“你、你要干什么?” 壮汉冷喝一声,说:“老实点,不要动。” 说话的同时,一个瘦老头从门外进来。他走到陈冉冉面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摇了摇头,说:“太可惜了!”然后,瘦老头在小木屋里走了一圈,找到那个装烙铁头的蛇篓子,拎在手里。 瘦老头走到何旺子面前,示意壮汉拿开匕首,不紧不慢地说:“何旺子,我们做个生意,怎么样?” 何旺子说:“做、做什么生意?” 瘦老头说:“我给你2万,把你的那条蛇卖给我。” “2万?”何旺子惊呼一声。 瘦老头说:“是的,2万。”说完,他从袋子里数出2沓厚厚的钱,塞进何旺子的口袋。 一条蛇卖2万,何旺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抑制不住激动,连声说好。正要离去,何旺子一眼瞥见陈冉冉,便试探着说:“能、能不能把她带下山,送医院?” 瘦老头说:“这蛇太毒,没解药,她肯定会死,到时候你怎么证清白?何旺子,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惹上人命官司。” 这话也对!何旺子只得狠下心,带着瘦老头二人离开小木屋。 取到蛇后,瘦老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将蛇放到同一个篓子里。然后,他匍匐在地,朝两条烙铁头拜了两拜,很是虔诚,喃喃自语:“万能的上帝,感谢您赐给我两个小精灵,等我发财了,我会好好感谢您的。” 一番仪式后,瘦老头站起身来。壮汉走到他的身旁,耳语了几句。就在耳语的时候,瘦老头侧目看了何旺子一眼,眼带凶光。难道,他们想杀了我?想到这,何旺子一个激灵,抬脚就跑。 壮汉防着这招,几个跳跃,跑到何旺子的一侧。然后,他一个擒拿,锁住何旺子的手,将他摔倒在地。壮汉用膝盖抵住他,掏出匕首,想去扎他。瘦老头喝住他,说:“不可!” 壮汉说:“为什么?” 瘦老头说:“要他死,很简单,没必要担上人命官司。”说完,瘦老头拎着蛇篓子过来,放在何旺子面前。 何旺子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说:“我、我没妨碍你什么,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瘦老头说:“因为,你太贪心了。如果你早点给我,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何旺子哆嗦着说:“你们杀、杀了我,政府抓到你们,会判你们死刑的。” 瘦老头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担上杀人罪名的。听说烙铁头的毒性很厉害,至今还没有解药,在你身上试试,如何?” 说完,瘦老头和壮汉一起,把何旺子的右手强塞进蛇篓。见有外物侵扰,烙铁头猛地就是一咬,在何旺子的右手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齿印。何旺子越挣扎,毒性扩散得越快。没过多久,何旺子感觉手有点麻,接下来是钻心般的疼。再接下来,他感觉手臂发麻,头开始昏沉起来。 直到何旺子昏倒在地,瘦老头和壮汉才松开手,掏走他口袋里的所有钱,扬长而去。 005 惊天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何旺子苏醒过来。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陈冉冉守候在一旁。见他醒来,陈冉冉关切地说:“感觉怎么样?” 何旺子抬了抬手,说:“应该没大问题了,是、是你救的我?” 陈冉冉点了点头,说:“你被劫持的时候我已经醒来,因为担心斗不过他们,我便屏住呼吸,躲过了他们的毒手。” 想到自己舍她离去,何旺子不无惭愧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陈冉冉说:“你不用谢我,你也救了我,咱俩扯平。” 何旺子感觉有些口干,见桌子上有个茶壶,起身端起就喝。咕隆咕隆,一口气把一壶水给喝了。他摸了摸肚子,准备走人。 陈冉冉说:“怎么,你不想要蛇了?” 何旺子说:“不就是两条蛇,犯得着去拼命吗?” 陈冉冉说:“这两条蛇不是一般的蛇,叫黑山烙铁头,是新发现的蛇类物种,因为珍稀,被誉为蛇中熊猫。在境外黑市上,一条价值10万美金。” “10万美金?”何旺子听了,惊得合不拢嘴。要知道,一美金可以换10法币,10万美金就相当于100万法币呢。两条烙铁头,就可以卖200万,可以在北平购一栋高档别墅。 陈冉冉说:“这是国宝,绝不能流到境外去。” 两条烙铁头值这么多钱,谁见了谁拼命!何旺子咽了咽喉咙,恨恨地说:“人都走了,到哪找蛇去?” 陈冉冉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何旺子。何旺子接过一看,见是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叫黄才富,地址是北平民权路12号欧乌尔时尚购物中心。他愣了一下,说:“哪儿来的?” 陈冉冉说:“在你昏倒的地方找到的。” 何旺子兴奋地说:“看样子,这张名片与他们有关。” 陈冉冉点了点头,说:“这个地方距离龙华机场不远,我敢肯定,他们会转道龙华机场,把货偷运出去。所以,我们必须赶在登机前找到他们。” 老天想要我发财,躲也躲不掉!何旺子一把揪住陈冉冉,兴奋地说:“冉冉,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陈冉冉打开他的手,说:“何旺子,放庄重点。” 何旺子讪讪地松开手,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冉姑娘,我们追去!” 陈冉冉说:“这样不行,我们得化个妆。” 于是,两个人先去服装店买新衣服,又去美容店化妆。出来的时候,陈冉冉披着长发,戴着墨镜,一身皮装,像个大姐大。何旺子理了个光头,戴着墨镜,一身黑装,像个保镖。然后,他俩租了辆出租车,直奔北平。 三个多小时候,何旺子他们出现在北平大街的民权路上。根据明片上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欧乌尔时尚购物中心。这家购物中心在民权路的中间,一点也不显眼。进去后,他俩愣住了。因为,所谓的时尚购物中心,就一车库那么大小,很像一个美甲中心。 店员警觉地打量了一下,说:“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 何旺子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陈冉冉急中生智,说:“我想把手指甲美下容。”说完,她伸出双手,露出指甲。 店员说:“你进错地方了。” “不好意思!”陈冉冉急忙道歉。这个地方应该有问题,怎么查呢这个时候,一个黄毛外国人进来。她急中生智,拧着何旺子的耳朵,数落说:“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个美甲的地方都找不到!” 何旺子云里雾里,不知道陈冉冉搞什么鬼,只得由她。 外国人叽里咕噜地和店员说了一通,他操的语言是英语,何旺子一句也听不懂。不过,陈冉冉懂。听完后,陈冉冉一阵惊喜,因为这个外国人就是问店员有没有珍稀野生动物买。 为了不引起怀疑,陈冉冉松开何旺子的耳朵,出了店门。一出店门,何旺子就说:“陈冉冉,你还真把我当保镖了?” 陈冉冉说:“我不这样,怎么偷听他们的谈话?” 何旺子说:“你听懂了?” 陈冉冉得意地说:“我读过大学,学过英语,当然能听懂啦。” 何旺子说:“他们谈了什么?” 陈冉冉说:“那个外国人叫李斯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购物中心有问题。” 事情有眉目了!何旺子一高兴,禁不住抱了陈冉冉一下。陈冉冉一阵娇羞,急忙将他推开。她正要骂人,见店员从店里出来,后面跟着那个外国人。很快,他们分别上了停在一旁的黄包车,朝民权路东面去了。 陈冉冉急忙喊了辆黄包车,说:“师傅,跟着前面两辆黄包车,别跟丢了,别让他们发现了,钱我加倍给。” 见有利可图,黄包车车夫答应一声,跟了上去。何旺子急忙喊了辆黄包车,跟了上去。 黄包车左拐右拐,跑向郊区。大约半个小时后,黄包车在一栋旧房子前停下。下车后,店员带着外国人进了旧房子。何旺子发现,房子大门处有黑衣人守着,外国人进去的时候,受到严格盘问。 位置隐秘,进出严格盘查,这肯定是一个不一般的地方!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何旺子一边盘算,一边和陈冉冉交流。 陈冉冉说:“混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何旺子说:“话是这么说,可怎么混进去?” 陈冉冉说:“这个不难,你跟着我走就可以。”说完,她抬起脚步,朝旧房子走去。 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怕什么?这么一想,何旺子豪气顿生,跟了上去。 006 惊天秘密 到大门口,黑衣人出来,拦住她俩,问是干什么的。 陈冉冉掏出那张名片,亮了亮说:“我是黄老板的客人,刚才那个外国人是我的经纪人,他负责购物,我负责出钱。” 黑衣人听了,马上弯着腰,请她进去。 这个姑娘,有胆量!何旺子由衷地赞了一句,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房子看上去一般般,里面很大,有好几栋房子。到一拐角处,见那里有黑衣守卫,何旺子也大摇大摆地过去,说:“货在哪里?” 黑衣守卫恭敬地说:“前面拐角处,右边前行100米。” 何旺子窃笑几声,走到拐角处,朝右边走去。大约100米后,出现一栋红砖房子。同样,红砖房子门口有黑衣守卫。 陈冉冉过去,很有派头地说:“打开,我们是来提货的。” 听到这话,守卫啪地一个立正,恭请她俩进去。进去后,何旺子、陈冉冉惊了一大跳。因为,里面到处是珍稀野生动物,什么东北虎、云豹……就连国宝级别的野生动物,那里面也有。 这是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走私珍稀野生动物的机构!何旺子在心里惊呼一声。他在房子里到处找,终于找到了那两条烙铁头。何旺子拎着蛇篓子,只一眼,他便变了脸色,因为有条烙铁头一动不动。 何旺子急忙打开蛇篓子,拿出那条烙铁头。 陈冉冉触摸了一下烙铁头的心脏部位,摇了摇头,说:“烙铁头已经停止呼吸,太可惜了。” 何旺子说:“冉冉,把蛇拎起来。” 陈冉冉说:“你要干什么?” 何旺子说:“蛇和人一样,也有心脏,我要给它做人工呼吸。” 陈冉冉听了,急忙反对说:“不行,要是烙铁头活过来,咬你一口,你就是死路一条。” 何旺子说:“就是死,我也要把它救活。冉冉,求求你,把蛇拎起来。” 其实,陈冉冉也想救活烙铁头。见何旺子态度坚决,她只得握住蛇的七寸,将它垂直拎起来。何旺子半蹲着,两只手分别轻轻握住烙铁头的肺部和心脏部位,把耳朵贴在烙铁头到底身体上,按照自己的呼吸节奏,一下一下地给烙铁头做人工呼吸,看它是否还有心跳。 因为担心何旺子,陈冉冉很是紧张,额头汗水直冒。 突然,何旺子说:“注意,烙铁头有心跳了。”说完,他接过陈冉冉手中的烙铁头,将它平放在地上。过了一会,烙铁头微微张开嘴,腹部一收缩,吐出一些肉团,活过来了。 “啪啪——”忽地,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何旺子扭头一看,瘦老头、壮汉,还有几个持刀的黑衣人站在一旁。鼓掌的,正是那个黄毛外国人。何旺子一阵害怕,但还是伸出手,把陈冉冉护在身后。 外国人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何旺子,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很欣赏你。” 何旺子说:“我不需要你的欣赏,烙铁头是我们的,我们得带走。” 外国人说:“小伙子,你不要焦急,听我讲话。这两条烙铁头确实值钱,不过,是在国外。在你们中国,是有价无市,没人需要的。所以,你带回去,依然卖不了几个钱。” 外国人说的确实是事实,在中国,谁会花大价钱去买两条毒蛇?何旺子支吾着,说:“我不管,反正我得带走。” 外国人说:“我是猫王的助理李斯特,整个中国的业务由我代管。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去干,我们可以给你花不完的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猫王,本名马金亮,是境外走私濒危野生动物的著名人物。在杂志上,何旺子看过关于他的一些文章。如果跟着他干,肯定会发大财。等我发大财了,再去找水姑娘求婚,不就门当户对了?想到这,他不由有些心动。 陈冉冉在一旁大声说:“何旺子,你不要上他的当。” 这贱人,真碍事!李斯特示意,将她逮住。几个黑衣人过去,将陈冉冉控制住。李斯特过去,掏出一把刀子,在她面前比划。毕竟是要命的事,陈冉冉吓得脸色惨白。 何旺子急了,忙说:“你敢伤害她,我就跟你拼了!” 李斯特愣了一下,一挥手,将陈冉冉击晕在地。然后,他扑到何旺子面前,说:“如果不除掉他,你会暴露的。”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我又没说要加入你们,我暴露什么?” 李斯特冷笑一声,说:“何旺子,别装了。你的神情已经表明,还用得着我来揭穿。水芳婷是你的意中人吧,挣了大钱,你就可以去求婚,多好的事。” 这家伙太厉害,居然可以看穿我的心思。何旺子吓了一跳,说:“陈冉冉救过我的命,我不许你们伤害她。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肯定不跟你们干。” 见他倔上了,李斯特只得让步,说:“我放她走,你跟我走。” 何旺子说:“那还不行!” 李斯特一把揪住他,说:“何旺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何旺子说:“我是兽医,我不杀生。你不答应,我就不干。” 李斯特拍了拍何旺子的脸,说:“这个可以答应你,我也不杀生,我信上帝。” 007 戈壁鹰隼 “轰”地一声,陈冉冉惊醒。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很快,,她明白过来,之前的那栋旧房子已经成为废墟。 “何旺子,何旺子!”陈冉冉冲过去,一阵大喊。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忍不住,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远处的树林里,何旺子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很是不爽。 “怎么,舍不得?”壮汉在一旁讥笑。 何旺子说:“老子无所谓。” 壮汉说:“那就好,我们走。” 何旺子说:“去哪里?” 壮汉说:“甘肃。” 何旺子说:“干什么?” 壮汉说:“你傻啊,发财啦。” 听到发财二字,何旺子涌出激动,因为他太想有钱了。如果有钱,他就可以和水芳婷门当户对,正大光明地向她求婚。只是去甘肃发什么财呢?何旺子说:“甘肃是穷地方,能发什么财?” 壮汉说:“你急什么,到那里就知道了。走,上车。”说完,他径直上了停在一旁的卡车。 何旺子急忙跟上去,说:“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喻大鹏。”壮汉发动卡车,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呜呜几声,卡车启动,上了公路。 一路上,停停靠靠,卡车行得很慢。三天之后,何旺子他们终于到了甘肃的地界。公路两旁,绿树越来越少,枯草越来越多。刚开始,何旺子感觉还有些新奇。随着时间的推移,眼里总是这样的景象,他不觉有些厌烦,昏昏沉沉起来。 “嘎”地一声,卡车突然停下来。 何旺子睁开眼睛,看是怎么回事。 “咪——”随着一阵叫声,一群羚羊出现。羊群有二十多只,它们排着队,旁若无人地横过马路。走在最后的是一只小羊,它瞅了瞅卡车,跳跃着跟了上去。这画面,真美!何旺子不由赞了一句。 就在这时,喻大鹏猛踩油门。卡车如离弦之箭,撞向小羊。一片血光冒出,小羊倒在公路上。羊群受到惊吓,四散逃窜。 何旺子一声惊呼,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将小羊的伤口扎紧。 喻大鹏也跳下车,一把推开何旺子。 “你要干什么?”何旺子一把揪住他。 喻大鹏给了他一拳,说:“你少啰嗦。”说完,他抽出刀,一刀扎在小羊胸口。 小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刽子手!”何旺子扑向喻大鹏。 喻大鹏抓住何旺子的手,想把他摔倒在地。不料,何旺子反扣住他的手,将他扭倒在地。 这家伙,怎么变得厉害了?喻大鹏就是一滚,拔出枪,指着何旺子,说:“小子,等下我们就得进入无人区,三四百公里之内没有人烟,小羊就是我们唯一食物。滚起来,把羊放车上去。” 不听他的,只怕会挨枪子儿。何旺子不敢违拗,挣扎着爬起来,把小羊拖到卡车上。 卡车发动,继续行驶。没过多久,公路不再是公路,只有隐约的车轮印,表明还是车路。很快,连这样的车轮印都没了,卡车在戈壁滩上飞奔。 太阳落山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加油站的招牌。喻大鹏一阵兴奋,急忙减速,把车开进加油站,停在一旁。摁了好久喇叭,才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男子是这个加油站的老板,叫文迪。他伸出手,说:“1200块。” 喻大鹏说:“加次油怎么要这么多钱?” 文迪说:“住宿400块,吃饭400块,加油400块,不贵。” 喻大鹏说:“我只加油。” 文迪说:“那没这个服务,你到别处加去。” “你?”喻大鹏呛得脸通红,“你这是捆绑消费。” 文迪说:“是捆绑消费,你咋的?崽,你过来下。” “嗯。”随着一声答应,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孩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铁锤。这个男孩是文迪的独生子,叫文明悦,十九岁,看上去是个智障。 喻大鹏本是杀手,哪里会怕?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盒子炮。 何旺子急忙过去,按住喻大鹏的手,说:“大鹏,跑了一天也累了,到这里住一宿,不吃亏,我来出钱。” 如果打起来,老子有枪,不定会吃亏。可是,如果惹上人命案子,肯定麻烦。想到这,喻大鹏忍住火气,说:“好,就住一宿,给老子加油。” 文迪说:“那不行,得明天早上。” 喻大鹏说:“为什么?” 文迪说:“不为什么,老子定的规矩。” 见喻大鹏的火气又上来了,何旺子急忙接过话头,说:“不急,不急,老板,我们饿了,弄些饭菜来。” 见屋檐下挂着个笼子,笼子里有两只鸽子,喻大鹏说:“老板,这两只鸽子我要了。” 文迪说:“有人定了,不卖。” 喻大鹏说:“我出双倍的价。” 文迪说:“不卖。” 喻大鹏说:“买一只,四倍的价。” 文迪犹豫了一下,说:“800块。” 一只鸽子,也就30块钱,他居然要价800?何旺子惊得合不拢嘴,说:“大鹏,车上不是有羊肉吗,吃什么鸽子?” “老子不是吃。”喻大鹏一边说,一边数出800块,递给文迪。男子将钱一揣,抓了一只鸽子,装在另外一个笼子里,将它交给喻大鹏。 喻大鹏接过鸟笼,说:“老板,车上有只羊,帮我烤了,分一半给你。” 文迪伸出四个指头,说:“400。” 喻大鹏说:“我免费分一半羊肉给你,怎么还要400?” “不给拉倒!”文迪转身就走。 喻大鹏急忙揪住他,说:“给,给。”说完,他马上数了400块。 男子接过钱,吆喝说:“大李,过来下,帮他把羊烤了,我们留一半。” 一个瘦个子伙计答应一声,走到卡车前,将那只羊拖下来,忙去了。 喻大鹏提着鸟笼,进了西厢的一个房间。 老板,老板儿子,小孙,应该还有一个搞饭菜的,加油站至少有四个人。何旺子一边琢磨,一边跟着进了房间。 果然,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姑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只是她的眼角有块淤青。这个姑娘叫马丽,二十出头,身材不高,还算标致。 008 戈壁鹰隼 马丽进来,把饭菜放在桌上,一个炒肉一个蛋汤一个小菜,还有一盆米饭。她正要离开,喻大鹏一把揪住她,说:“站住,酒呢?” 马丽怯生生地说:“大、大哥,对不起,没有酒。” 400块钱,就这几个菜,还没有酒?喻大鹏听了,一阵气恼,挥起拳头,就要打人。何旺子急忙拉住他的手,说:“这是老板定的规矩,不关她的事。” 喻大鹏放下拳头,敲着桌子说:“把你老板叫来!” “我来了,咋的?”文迪进来,手里拎着一瓶二锅头,“一瓶,200块。” 在北平,一瓶二锅头,也就20块钱,他居然收10倍的价!喻大鹏火冒三丈,拔出枪,说:“你不想活了?” 文迪说:“有种你就开枪。” 喻大鹏扑过去,把枪抵住他的脑袋,说:“你真不怕死?” 文迪说:“老子在这里混了二十年,什么枪没见过,还怕你这把盒子炮?” 这家伙深藏不露,不知道背后还有些什么人?喻大鹏判断不清,一时倒也不敢开枪。见他犹豫,何旺子急忙掏出200块,塞进文迪的口袋,连声说:“今晚我请客,今晚我请客。” 文迪伸出手,慢慢地挪开枪管,把二锅头放到桌子上。然后,他扯着马丽出了屋。 “喝酒!”喻大鹏把盒子炮往腰上一插,把门一关。然后,他大步过去,拧开酒瓶盖,狠灌了几口。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想起这酒是何旺子买的,便递给他。 何旺子说:“我不能喝。” 喻大鹏说:“为啥?” 何旺子说:“这是黑店,我得防着点。” 喻大鹏点了点头,说:“是得防着点,那我全喝了。”说完,他毫不客气,自顾自地喝着吃着。 没过多久,一瓶酒见底,喻大鹏也喝高了。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近床,倒头就睡。没过多久,他就发出猪一般的呼噜声。 何旺子还没吃饱,继续吃着。正惬意中,有吵闹声传来。他起身,走到门后,猫着外面。门外,有个人正和加油站老板交谈。 “他们有几个人?” “就俩。” “什么来路?” “肯定不是条子,应该也是干活的。” “敢跟老子来抢活干,得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他们是新手,干不成什么事,不用担心。” “不可大意。” 和文迪交谈的,是个中年人,背着枪,脸上有道疤痕,眼带凶光,不是个善茬。他们谈的干活,到底是什么活呢?正琢磨着,一个人过来,说:“条子来了。” 刀疤脸皱了皱眉,故意吆喝一声:“走,喝酒去。” 说话中,两个警察过来,指着刀疤脸,说:“你,干什么的?” 刀疤脸说:“走亲戚的,走亲戚的。” 警察说:“我警告你,不要打鹰隼的主意,这是犯罪。” 刀疤脸说:“警察同志,您放心,我是爱鹰人士,绝不会打鹰隼的主意的。” 警察巡视了一番,驾车走了。 等警察离去,刀疤脸悄声说:“晚上把他们那个。”一边说,他一边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 那个动作,好像是挥刀的动作。难道,他想杀我们?何旺子一个激灵。 刀疤脸他们叽里咕噜一番,终于离去。门外,。何旺子坐着,没有一丝睡意。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何旺子使劲掐醒喻大鹏,告诉他刚才偷听的话。喻大鹏拔出盒子炮,就往外冲。 “不行!”何旺子一把揪住他,“他们人多,也有枪。” 喻大鹏说:“那怎么办?” 何旺子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喻大鹏瞪了他一眼,说:“孬种才这样。” 何旺子说:“他们不给我们加油,就是为了方便晚上动手。大鹏,干正事要紧,没必要和他们纠缠。” 喻大鹏说:“油没加,怎么走?” 见他同意,何旺子说:“我们自己加去。” 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他们两个摸出门,根据气味,摸到加油的地方。那里有四个油桶,可油桶盖都锁上了,加不了油。 这些家伙,真贼!两个人一边骂人,一边找钳子之类的东西。终于,在一个角落,他们找到了一把老虎钳。两个人配合着,将锁弄开。很快,他们加满了油箱。刚进驾驶室,喻大鹏才想起鸽笼没提,忙要何旺子去拿。 何旺子跳下卡车,打着飞跑,取来鸽笼。 忽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何旺子一惊,急忙屏住呼吸,四下里看了一下。 “吱吱——”几声老鼠叫声传来。 原来是老鼠!何旺子松了口气,爬上副驾驶位。 喻大鹏点火,油门一封,将卡车开出了加油站。等文迪他们发现,卡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轮着开车,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天大亮了。周围越来越荒芜,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终于,前面没了路,喻大鹏只能熄火停车。他跳下车,看了一下,说:“何兽医,剩下的路只能走了。” 何旺子提着鸽笼,跳下车,说:“我们去哪里?” 喻大鹏说:“塔莎里。” 何旺子说:“还有多远?” 喻大鹏拿出罗盘测了测方向,说:“近40里。” “还有40里,我们没水喝了。”何旺子惊呼了一声。戈壁滩腹地,早晚冷,得吹棉袄,白天热,可以穿单衣,这样的环境下走40里,那是要命的事。还有,因为走得急,水壶忘了装水,现在就剩一壶水了。 喻大鹏说:“只要我们赶到那里,就会有水,不会死人的。”说完,他走到卡车后面,准备去拿吃喝东西。 刚靠近,喻大鹏一声惊呼:“你怎么在车上?” 听到惊呼,何旺子急忙过去。一看,他也大吃一惊,因为加油站的那个姑娘在卡车车厢。她一脸害怕,蜷缩在车厢角落。 “他娘的,居然敢跟踪!”喻大鹏跳上车,一把揪住马丽,将她推出车厢。然后,他拔出匕首,朝她刺去。 009 戈壁鹰隼 “别!”何旺子扑过去,将鸟笼挡在马丽前面。匕首刺在鸟笼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喻大鹏反手一扭,将何旺子扣住,说:“你和她是一伙的?” 何旺子说:“什么一伙的,我和你一样,也不认识她。一个女孩子家,没必要下狠手。” 喻大鹏说:“不杀她,等下她会要我们的命。” “两位大哥,我不是坏人,求你们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马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何旺子歪着头,说:“姑娘,你有什么苦衷?” 马丽说:“我是被人拐到加油站的,他们逼我嫁给那个智障。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往死里打我。” 何旺子说:“我就说嘛,这么一个标致姑娘,怎么会和那些人一伙?大鹏,你多心了。” 喻大鹏松开手,指着马丽说:“那就饶你不死,滚!” “大哥,你赶我走,不是将我往死路上赶吗?大哥,求你留下我。只要不赶我走,我、我什么都愿意干。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烤羊,带了水。”说完,马丽爬上卡车,真从车厢里拎出一大块烤羊肉,还有两壶水。 何旺子说:“大鹏,我们不是去干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带着她不碍事,还可以帮我们呢。” 听何旺子这么一说,喻大鹏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三个人分工。喻大鹏背着捕鹰隼的网套,何旺子背着过夜用的帐篷,马丽背着吃喝东西,朝目的地赶去。 近40里的戈壁路,何旺子他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花了大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这个地方有个小型湖泊,湖泊周围绿草丛丛,还有许多灌木。时不时有鸟类飞翔,画面很美。 何旺子欣赏了一番,说:“大鹏,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喻大鹏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跟着李斯特来过一次。” 何旺子说:“来干什么啊?” 喻大鹏说:“逮鹰隼。” 何旺子说:“跑这么远,费这么大的力,就是为了逮鹰隼,有这个必要吗?” 喻大鹏说:“别废话,扎帐篷。” 一问到关键问题,他就不答了。何旺子嘀咕着,跟着喻大鹏,去扎帐篷。 马丽没那么害怕了,她不时搭把手,帮着扎帐篷。没有多久,帐篷扎好,可以入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生火,吃晚餐。 烤羊肉虽然熟了,可已经变冷,得重新烤热。三个人捡来一些枯枝,在帐篷前生起火,各烤各的,也各吃各的。只可惜,没有酒。喻大鹏一边嚼着羊肉,一边嘟哝着。 正吃得欢,不远处传来叫声。喻大鹏细听了一下,脸色大变,说:“不好,狼来了,快把羊肉扔掉。”说完,他竭尽全力,把手中的羊肉朝外扔去。 羊肉刚落地,两头狼如箭一旁冲出来,咬住羊肉,一顿撕扯。很快,羊肉进了狼的肚子。两头狼转过身子,瞅着何旺子他们。火光中,狼眼闪着蓝光,很是可怕。 喻大鹏顺手夺过何旺子手中的羊肉,又用力扔了出去。一头狼厉害一些,它抢先腾空,夺走羊肉,跑一边吃去了。另一头狼很是懊恼,伸长脖子,长长地嚎叫了一句。 喻大鹏惊呼:“这头狼在发信号,等下会有更多的狼来。快,快,再烧几堆火。”说完,他急忙烧火堆。 两头狼就难以对付了,还要更多的狼来,岂不要命?听到喻大鹏招呼,何旺子、马丽不敢怠慢,急忙帮着烧火堆。 很快,帐篷周围烧起了七个火堆,很是旺盛。 果然,火光中,帐篷周围多了好多绿眼睛。细数一下,有近二十双。也就是说,在帐篷周围,有近二十只狼。 喻大鹏已经拔出盒子炮,紧张地盯着群狼。何旺子也拿了把匕首,紧张地盯着群狼。马丽躲在后面,很是害怕。 突然,一只狼窜出来,腾空一跃,扑向站在最前面的喻大鹏。喻大鹏扣动扳机。“噗”地一声,子弹飞出,击中饿狼头部。顿时,饿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地上。旁边的狼马上扑上去,一阵撕咬,集体分尸。 那场景,真血腥!何旺子看得脊背发凉。 “怎么办?怎么办?”马丽吓得脸色惨白。忽地,她从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将其倒进水壶,使劲摇了摇。然后,她将水淋在她剩下的那块烤羊肉上。 “你淋什么?”何旺子说。 “砒霜。”马丽说。 砒霜?武大郎就是死于砒霜!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你的砒霜哪里来的?” 马丽一边烤着羊肉,一边说:“我见过他们用砒霜毒死过野生动物,便偷了些。要是他们敢糟蹋我,我就砒霜毒死他们。”他们,应该是指油站里的那些人。 一个姑娘家,用砒霜防身,想想就可怕!何旺子打了个激灵,说:“你想用砒霜对付狼?” 马丽说:“这砒霜挺毒的,肯定可以毒死好几只,你来。”说完,她站起身,拿着烤羊肉,递给何旺子,示意他去抛。 狼是生物,人是生物,狼和人是平等的,怎么可以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何旺子想起了水姑娘的话,他把烤羊肉朝火堆一抛。 等马丽明白过来,烤羊肉已经烧了个精光。马丽慌了,指着何旺子,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旺子说:“手段太卑鄙了!” 马丽气得杏眼圆瞪,说:“你这是妇人之仁,不这样做,我们就得尸骨无存。” 何旺子说:“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对不住你们。”说完,他从火堆了捡了根火棒,朝狼群走去。 这家伙,就一傻帽,让他死去。马丽懒得喊他,喻大鹏也不愿喊他。 狼群怕火,见有人举着火把过来,紧张地看着。 “嗷——”一头狼发出嚎叫。听到这声嚎叫,狼群马上镇定下来,朝何旺子围了过去。 它,肯定是狼王!何旺子举着火把,朝狼王逼近。 狼王呲着牙,竖起狼毛,蹲下身子。它这样子,是随时发动攻击的状态。 “我不怕你!”何旺子吼了一句,挥舞着火棒。火棒舞成火圈,呼呼作响。这声响,越来越来,越来越大,伴有轰鸣声。忽地,天空响起一身炸雷。炸雷过后,一个火球从空中出现,飞速冲向狼王。 轰地一声,狼王被火球砸中。顿时,狼毛被烧,燃起火光。狼王一身惨叫,急忙就地打滚。火球在地上乱窜,时而烧了这只狼,时而烧了那只狼,弄得狼群一顿慌乱。 狼王身上的火终于没了,可它身上的狼毛也烧得差不多。见火球又朝自己滚来,它吓得一声长嚎,落荒而逃。见狼王逃了,狼群自然不敢停留,纷纷逃窜。 刚才还是危机四伏的场面,一下子归于宁静,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何旺子举着火棒,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马丽过去,推了他一把,说:“你这是什么本事?” “我也不知道。”何旺子很诧异,又舞了几下火棒,可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本事?屁本事!这是天火,自然降临的,又不是他何旺子引来的。”喻大鹏讥笑几句,进帐篷歇息去了。 010 戈壁鹰隼 天,开始亮了。 迷迷糊糊中,何旺子听到有动静,忙睁开眼。 喻大鹏起身,从他身上跨过去,悄悄摸向睡在帐篷边的马丽。昨晚上,马丽安排,何旺子睡最中间,她和喻大鹏睡两边。何旺子知道,马丽信任他,不信任喻大鹏。 这家伙,想耍流氓!何旺子正要提醒,却听马丽说:“喻大哥,只要你不怕我的砒霜,你就过来。” 听到这话,喻大鹏赶紧收住手,说:“我不是过来,我是看看外面。”说完,他转过身,真出了帐篷。 对付流氓,就得如此!何旺子竖起大拇指,朝马丽点了个赞。 马丽嘟了嘟嘴,说:“你要是敢这样,招待你的,也是砒霜。” 何旺子说:“我怎么会?” 马丽说:“你们是什么人?” 何旺子说:“我是兽医,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对鹰隼感兴趣。” 马丽说:“我知道了,贩鹰隼的。除了你们,昨天还来了一批。你们要小心点,他们想吃独食。” 正说着,喻大鹏在外面喊,催他们出去。 两个人走到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烤羊肉没了,没东西吃。好在灌木丛里有野果子,三个人摘了一些吃,算是当做早餐。 找了块开阔的地方,喻大鹏插了一个铁钩,把鸽子的脚系在铁钩上。然后,他布下鹰网,扯着绳套,匍匐在地。 何旺子说:“大鹏,我俩干什么?” 喻大鹏说:“你躲在一旁,好好瞅着,看我怎么逮鹰隼,等下你来。马丽,你回帐篷,准备后鸟笼。” “嗯。”两个人答应一声,分头准备去了。 因为脚系在铁钩上,鸽子扑腾几下,又跌落下来。 没过多久,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渐渐地近了,是一只鹰隼。它收缩翅膀,一个俯冲,朝鸽子扑去。就在它落地的瞬间,喻大鹏将绳套一扯。鹰网弹出来,将鹰隼罩住。 喻大鹏一跃而起,将网扣住,不让鹰隼扑腾,免得伤了翅膀。 马丽跑出帐篷,手里拎着鸟笼。 喻大鹏很娴熟地抓住鹰隼,将它放进鸟笼。 砖色的头顶,褐色的钩嘴,黑色的爪子,黑白相间的翅膀,很好看的一只鹰隼。它扑腾着翅膀,在鸟笼里挣扎。何旺子是第一次见到鹰隼,很是好奇,瞅了好一会。 “该你了,何兽医!”喻大鹏在一旁吆喝。 何旺子急忙过去,接过绳套,但不知怎么做。 喻大鹏说:“鹰隼落地的那一瞬间,才能拉绳套。记住,拉绳套的时候,不可太急,也不可太迟。太急了,鹰隼还没进网,会逃。太迟了,就一个鸽子,被它抓住,肯定死路一条,就没机会再逮鹰隼了。” 何旺子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他学喻大鹏那样揪住绳套,匍匐在地,紧张而又兴奋地瞅着。 因为受了惊吓,鸽子扑腾得更厉害,羽毛不时脱落,在空中飞扬。 天空中,又一个黑点出边。黑点渐渐地近了,又是一只鹰隼。因为紧张,更因为兴奋,何旺子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鹰隼开始降落,慢慢靠近。突然,它收缩翅膀,朝地面俯冲。在接近鸽子的瞬间,何旺子将绳套一拉。 “成功了!”马丽在一旁欢呼雀跃。 喻大鹏说:“刚才,我也逮了一只,怎么没见你这样?”话语中,不无醋意。 马丽说:“你让我逮一次,我就给你鼓掌。” 喻大鹏说:“可以啊,不过得下午。” 马丽说:“为什么?” 喻大鹏说:“你看下鸽子,它能行吗?” 鸽子匍匐着,一动不动。它死了?马丽急忙过去,拨弄了一下鸽子。鸽子没死,它眯着眼,没有一点精神。两次死里逃生,它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看样子,只能等下午了。马丽有些懊恼,但又没法子,只能等。 “喂,我们有货,要不?”突然,灌木丛里闪出来,一人手中拎着一只鸟笼。 这两个人,戴着皮帽子,穿着长袍,应该是本地人。喻大鹏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看了下鸟笼里的鹰隼,说:“什么价?” 一人说:“2000块一只,五只,10000块。” 喻大鹏说:“货一般,值不了这么钱。再说,我们还要倒腾到外地,才能赚几个钱。” 另一人说:“好,减一半,5000块,怎可以了吧?” “4000,不卖拉倒。”喻大鹏数出4000块,递了过去。 “你这家伙,真贼!”两人悻悻地接过钱,将两只鸟笼给了喻大鹏。 这两个人卖完鹰,就消失了。 何旺子说:“这两个是什么人?” 喻大鹏说:“和我们一样,也是捕鹰的,他们是当地人,我们是外地人。”说完,他从鸟笼里抓出一只鹰隼,往地上狠命一摔。鹰隼惨叫一声,抽搐几下,不动了。 何旺子惊呼:“你干什么啊?” 喻大鹏说:“昨晚就没吃什么,今早上就吃了些野果子,不弄死它,我们吃什么?” 提到吃,何旺子这才想起。马上,他的胃部开始反应,发出空响,让人一阵难受。 “要吃你吃,我不吃。”马丽呵斥一句,照顾鸽子去了。 “不吃?饿死你!”喻大鹏嘟哝着,捡起鹰隼,捡起鹰隼,趁热去掉它身上的羽毛,将其洗干净。然后,他将其开膛,去掉内脏,拿出一些配料,散在上面。 一阵烧烤后,空气中弥漫着香味。不过,在何旺子闻起来,却是刺鼻的气味。 喻大鹏扯下一块,要马丽吃。马丽别过脸去,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喻大鹏又把这块肉递给何旺子,要他吃。何旺子也别过脸去,说不吃。 喻大鹏讨了个无趣,讪讪地缩回手,自顾自地吃起来。 鸽子喝了点水,渐渐恢复生气,开始扑腾。 马丽说:“开始吧。” 喻大鹏说:“好,车厢里有绳子,你拿来。” 马丽很配合,马上将绳子取来。 喻大鹏将绳子一端绑在鸽子脚上,确定牢靠后,他说:“马丽,像放风筝一样,慢慢松绳子。” “好玩,好玩!”马丽一边说,一边松绳子。与此同时,喻大鹏把鹰网布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随着绳子的延伸,鸽子扑腾着,朝天空飞去,越飞越高。渐渐地,绳子到了尽头,鸽子也只留下一个黑点。 “稳住!”喻大鹏在一旁提醒。 何旺子说:“怎么把鸽子放天上去?” 喻大鹏说:“舍不得鸽子,套不到真鹰隼,这次要逮只极品。” 鸽子不大,力度自然小。马丽很轻松地拉着绳子,让鸽子在高空里扑腾来扑腾去。 喻大鹏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高空。突然,天边有好几个黑点出现。他急忙夺过马丽手中的绳子,狠命往下一收。 随着这一收,鸽子快速往下坠。 “你们两个,伏在地上,千万别动!”喻大鹏一边喊,一边往灌木丛里跑。很快,他跑进灌木丛,收紧绳子,让鸽子在灌木丛上方扑腾。 没过多久,几只鹰隼出现,在空中盘旋。突然,几只鹰隼同时下落,朝鸽子方向俯冲。在俯冲中,一只鹰隼的速度更快。它抢在前面,扑向鸽子。 喻大鹏控制着绳子,将鸽子拉至靠近灌木丛的地方。那只鹰隼并不罢休,翅膀收缩,躯体下沉,双爪猛地一探,将鸽子抓住。鸽子一声惨叫,羽毛飞扬。就在这时,一张网弹出来,将鹰隼裹住。 喻大鹏纵身一跃,扑在网上,将鹰隼抱住。这只鹰隼通体为白色羽毛,有点像仙鹤。 何旺子见了,忙说:“这是什么鸟啊?” 马丽说:“白隼!” 喻大鹏说:“你怎么知道的?” 马丽说:“颜色是白的,种类是隼,合起来不就是白隼?” 何旺子说:“隼是白色的,真是稀奇!” 喻大鹏咽了咽喉咙,说:“这有什么稀奇,物种不同,也是鹰隼。”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去取白隼。 不料,白隼偏着头,朝他的右手就是一啄。 “啊——”喻大鹏一声惨叫,右手鲜血淋漓。他又痛又怒,左手掏出匕首,朝白隼就刺。 马丽见了,忙顺手推了喻大鹏的左手一下。匕首虽然偏了一点,但还是刺在白隼的腹部。白隼昂着头,瞪着喻大鹏,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何医生,快救白隼。”马丽急得大喊。 何旺子答应一声,找来创伤药,想去敷白隼的伤口。可是,白隼怒目而视,晃着喙,不许他靠近。 无奈之下,何旺子只得采取强制措施,用网缠住白隼,不让它动弹。他手脚麻利地处理好白隼的伤口,然后用丝线缝好伤口,最后敷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可能是感觉到了何旺子的善意,白隼不再挣扎。 喻大鹏过来,拎着白隼的脖子,将它取出来,塞进鸟笼。然后,他拎着鸟笼,大步往停车的地方赶。 鸟笼里,传来一阵哀鸣,很是凄凉! 011 秘密悬赏 因为丢了帐篷这些笨重东西,走起来自然快多了。太阳还没下山,三个人便赶到了停车的地方。 喻大鹏说:“你们两个,都坐后面。” “嗯。”两个人答应一声,走向车厢。 “把东西给我!”忽地,驾驶室门被推开,一个人跳下来,用盒子炮指着喻大鹏。这个人,正是刀疤脸。后车厢里,又跳下两人,都举着盒子炮。 喻大鹏手拎着鸟笼站着,没有听刀疤脸的。 要是斗起来,我们必死无疑!想到这,何旺子忙说:“大、大哥,他那里只有一只,我们这里有五只,你都拿去吧。”说完,他拎过马丽手中的鸟笼,走了过去。 “站住!”刀疤脸调转枪口,指着何旺子,“我只要他的那只,其它的我不要。” 何旺子说:“为什么?” “少废话!”刀疤脸叭地开了一枪,子弹落在何旺子脚前,沙土四溅,吓得他脸色发白。 “我给,我给!”喻大鹏一边说,一边举着鸟笼,朝刀疤脸走去。 刀疤脸一脸得意,伸出手,准备去接。就在靠近的那一刹那,喻大鹏顺手一击,将刀疤脸的枪磕掉。然后,他猛地朝前面一撞,将刀疤脸撞倒在地。 喻大鹏飞快地抽出盒子炮,抬手一枪,将一个枪手击倒。另外一个吓懵了,就势倒在地上,免得挨枪子儿。 喻大鹏一个跳跃,钻进驾驶室,点火,启动卡车。 与此同时,何旺子一脚踢掉倒地枪手手中的盒子炮,扯着马丽,朝卡车跑去。终于,在卡车加速前,他俩爬上了卡车。 见他俩爬上了卡车,喻大鹏狠踩油门。卡车发出呜呜呜轰鸣声,猛地加速,疾驰而去。 等到刀疤脸爬起来,看到的只是绝尘而去的车影。 随着卡车的颠簸,倦意来袭。随着暮色降临,温度越来越低。何旺子和马丽紧挨着,开始瞌睡。从马丽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让何旺子心生温馨。没过多久,他便进入昏睡状态。 星空灿烂,旷野死寂。卡车如头野兽,在公路上狂奔。 不知开了多久,突然,轮胎被路上的铁钉扎破,发出“砰”地一声。卡车失控,向左侧打滑。 “不好!”喻大鹏猛打方向盘。 可是,因为车速太快,随着惯性,卡车打横,侧翻在地。 何旺子一把抱住马丽,用身子压着她。随着惯性,两个人从车厢里抛出,摔在地上。 “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随着这个声音,文明悦出现。他一把揪住何旺子,提刀便刺。 何旺子躲闪不及,右臂被刺了一刀。 “这事和他无关!”马丽冲过去,伸出双手,横在前面,不许文明悦再刺。 “你敢护他!”文明悦一阵暴怒,提刀朝马丽刺去。 “闪开!”何旺子猛地拉开马丽。刀,扎在他的左臂。 “狗男女,老子捅死你们。”文明悦抽出刀,一阵乱刺。 “砰”的一枪,文明悦的头部中弹,他倒在血泊之中。 开枪的是喻大鹏,他挣扎着从驾驶室里爬出来,满脸是血。可是,没等站稳身子,他的后心被捅了一刀。 文迪一脸狰狞,站在身后。 喻大鹏踉跄几步,倒在地上。文迪弯下身子,去捡那把盒子炮。 枪被他拿了,我们死路一条。情急之下,马丽捡起地上的匕首,顺手一掷。 匕首飞出,划出一道白光,直直地扎在文迪的心窝。文迪举着枪,摇晃几步,倒地死亡。 何旺子跑过去,扶着喻大鹏,连声喊他。 喻大鹏睁开眼,拼着气力说:“你、你带着那只白隼,去、去红河口海关,经巴基斯坦,去、去中东。” 走那么远的路,得花多少钱啊?何旺子说:“去中东干、干什么?” 喻大鹏说:“巴林有个富翁,他搞了个秘密悬赏,说谁能最先给他一只白隼,他奖给这个人60万美金。” 60万美金,相当于600万法币,这么多钱,难怪这些人以命相搏?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白隼怎么这么值钱?” 喻大鹏说:“白隼本来只有冰岛才有,它的体型巨大,有巨隼之称。在我们南方,白隼属于鹰和隼的变种,数量稀少,每一只都是天空之王,珍贵无比。在清代,一只白隼值30多两白银,相当于中等收人人家半辈子家产。现在,阿拉伯一带的有钱人为了得到它,不惜巨资,不惜人力物力。这下,我、我们发了。” 何旺子说:“你命都没了,要这些钱干什么?” 喻大鹏凄然一笑,说:“小、小子,便宜你了。你帮老板完成这个任务,至少可以分10万,加上我的10万,就、就有20万。” 何旺子汪着眼泪,说:“我不要,我不要。” 喻大鹏说:“何旺子,你必须要。我、我还有个儿子,叫、叫小鹏,住、住宛平县双虎铺镇花园村,你拿到钱后,得帮我送、送他继续上学。这、这是他的照片。”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递给何旺子。然后,他头一歪,落气了。 何旺子打开皮夹,见到了夹在皮夹里的相片。相片上,有一个身着校服的男孩,面目清秀,很是英俊。他取出来,夹在自己皮夹里。 祷告一番后,何旺子从油箱里弄出油,浇在三具尸体上,一一点上火。霎时,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 把他们火葬后,何旺子陷入了苦闷。他坐在地上,丧气地说:“没交通工具,我们怎么走得出戈壁,怎么到得了红河口海岸?” 马丽说:“到周围找找,应该有。” 何旺子说:“为什么?” 马丽说:“荒山野岭的,他们怎么来的?肯定得有交通工具啊。” 何旺子拍了下自己脑门,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说完,他一跃而起,猛找起来。 果然,在不远处,有一辆马车。 两个人驾着马车,朝红河口海关赶去。 天亮时分,何旺子、马丽赶到了红河口。这是一个边境城市,规模不大,人来人往的,还算热闹。 他们两个找了家旅馆,安顿下来。 吃完饭,马丽说到外面走走,打探下情况。何旺子留在房间,照料白隼。 回来的时候,马丽提着一口大皮箱。 何旺子说:“提这么一口大皮箱,你不嫌累啊。” 马丽说:“鹰隼是珍禽,政府不许带出境,我们得把它们藏在皮箱。” 何旺子说:“鹰隼是活物,藏皮箱,它们会闹腾的。” 马丽说:“这么好的差事,他们为什么找你合伙干?” 何旺子说:“因为我是兽医。” 马丽说:“对,因为你是兽医,你可以保证它们的生命安全,还可以让它们不闹腾。” 何旺子说:“怎么弄?” 马丽说:“捆住它们,将它们的眼睑缝上,既可以让它们安静,又可以保持它们的体力。只有这样,鹰隼才能活着到达中东。” 何旺子说:“你怎么知道的?” 马丽支吾着,说:“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反正没有别的法子,那就试一试。何旺子捆好鹰隼,很麻利地缝上它们的眼睑。动作快,质量又好,没出半点意外。 马丽赞了一句:“何兽医,技术高嘛。” 何旺子说:“你就帮我吹吧。” 把处理好的六只鹰隼装进皮箱,拉上拉链,上好锁。在外面听,没有一点动静。如果不打开皮箱,谁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看样子,这个法子不错。 “走啰!”何旺子吆喝一声,出了房间。 坐了辆黄包车,何旺子二人赶到了海关。 关口处,有好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往人员,都必须接受检查。 何旺子一手提车皮箱,一手挽着马丽,朝关口走去。 “站住,接受检查!”两个士兵过来,横着枪拦住。 “老总,我们旅游结婚,准备去对面度蜜月。来,吃喜糖,吃喜糖,请老总帮我分一下。”说完,马丽从包里拿出东西,不过,不是喜糖,而是一沓钞票。 这沓钞票,少说也有万把块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条真理放到哪里都管用。士兵接过钞票,揣进口袋,放下枪,示意他们过去。 马丽挽住何旺子的手,通过关卡,从从容容地上了桥。这条桥约500米长,只要过了这条桥,对面就是英属殖民地巴基斯坦。 “他们身上有国宝,快抓住他们。”忽地,刀疤脸出现,在后面大声喊道。 012 秘密悬赏 听到喊声,马丽拉着何旺子的手就跑。身后,传来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只要枪声响起,何旺子、马丽肯定会成为马蜂窝。 “中方士兵听着,桥上女人是我国贵客,不许开枪。”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响起洪亮的高音喇叭声。 这个时候的巴基斯坦,还是英属殖民地。桥上的女人是英方的贵客,如果枪杀,那可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听到这样的喊声,关卡士兵自然不敢开枪。 “啪”地一声,刀疤脸开了一枪,子弹从何旺子耳旁呼啸而过。 “谁给你的豹子胆?”一个军官跑过去,抬手给了刀疤脸一耳光。 刀疤脸摸着火辣辣的脸,说:“他、他们身上有国宝,不能让他们过去。” 军官说:“他们的身份比国宝还国宝,要是得罪了英国佬,我们死定了,你更死定了。” 刀疤脸急忙哈着腰,说:“老总息怒,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近十个黑衣保镖从哨卡冲出来,护着何旺子、马丽安全下桥。 一下桥,一个卷发中年人过来,说:“罗斯小姐,您受惊了,请上车。” 马丽说:“艾马妮管家,谢谢你。何兽医,我们上车。” 不料,何旺子站着没动。 马丽说:“何兽医,你怎么了?” 何旺子说:“你不是被拐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讲个明白,我就不走。” “何兽医,对不起,我本是巴林人,我骗了你,向你道歉。”马丽双手合十,弯下腰,做了一个道歉的动作。 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丽说:“我父亲出了麻烦,我得帮我父亲。” 何旺子伸出手,说:“你把悬赏金给我,我给你白隼。” 马丽说:“那不行,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何旺子说:“还有什么任务?” 马丽说:“你得给白隼拆线,你得帮我把白隼驯成猎隼。”说完,她不由分说,把何旺子强拉上停在一旁的福特小汽车。 “开车!”马丽命令。 马上,小汽车发动。保镖们分乘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护着福特小汽车,朝巴林方向驶去。 他们要白隼干什么?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何旺子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便没有坚持,任车子载着自己奔驰。因为实在太累,坐着又舒服,他开始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何旺子终于醒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旷野了无人烟。 “咕隆咕隆——”肚子里传来空响,何旺子这才想起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不由说:“马丽小姐,什么时候吃饭啊?” 马丽说:“很快了。” 何旺子说:“很快了,那是多久啊?5分钟,10分钟——” 马丽说:“这条路上,只有一个客栈,你急也没用。” “到了,到了——”忽地,外面传来大喊声。 何旺子急忙探出头,看是怎么回事。不远处,隐隐约约有栋房子,应该就是客栈。 司机踩了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终于,车停下。何旺子跳下车,一阵狂呼。 “何兽医,拎着皮箱。”马丽在一旁喊。 把我当佣人了?何旺子愣了一下,还是上车,将皮箱拎了下来。然后,他跟着马丽,进了客栈。 见有人进来,老板娘迎上来,说:“各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宿?”这老板娘胖胖的,三十出头,不是之前的那个。 马丽愣了一下,说:“吃饭住宿,都需要。” 老板娘说:“本店明码喊价,每晚每人200,每人每餐100。对了,是美金哟。” 艾马妮说:“钱不是问题,你快点张罗。” “好勒!”老板娘吆喝一声,马上安排人手张罗。 客栈为木制结构,共两层,西门为门,东南北三面为房,像北平的四合院。艾马妮挑了东面二楼的三间房,中间马丽小姐住,两旁保镖们住。 何旺子拎着皮箱,跟着马丽进了房间。放下皮箱后,他准备出门。马丽说:“何兽医,都这么久了,你就不检查检查白隼?” 何旺子想想也是,便打开皮箱。皮箱刚一打开,齐刷刷冒出五个赢隼头,就没白隼的。白隼匍匐着,一动不动。 它怎么啦?马丽一阵惊慌,说:“何兽医,快救它,要不然白忙了。” 这话不假,要是白隼死了,何旺子肯定是白忙了。他不敢耽搁,急忙检查。白隼虽是空中之王,可它受了伤,又一路颠簸,自然受不了。 何旺子急忙剪掉白隼眼睑上的线,敷好药。一番抢救后,白隼还是一动不动,似乎落气了。怎么办?何旺子的额头冒出了汗珠,不知如何是好。马丽站在一旁,眼露凶光,催何旺子快点救活白隼,否则死路一条。 转眼之间,美女成了罗刹女。 蛇可以通过人工呼吸抢救,白隼可不可以呢?这样想着,何旺子决定试试。他小心地掰开白隼的喙,开始给它人工呼吸。可是,任凭怎么人工呼吸,白隼就是没有反应。 是不是因为喙太长,气进不了白隼的肺部?怎么办?忽地,何旺子想到了一个法子,忙说:“马丽,快去找个打气筒来。” 马丽说:“要打气筒干什么?” 何旺子吼了一句:“你甭管。” 马丽不敢怠慢,急忙去车上找了个打气筒。何旺子接过打气筒,去掉夹子,将气门小心地插进白隼嘴里。然后,他一下一下的抽着起。 不一会儿,白隼扑了几下翅膀,居然站了起来。 白隼活了!马丽一阵兴奋,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白隼。 “小心!”何旺子一把扯住马丽的手。可是,还是迟了,马丽的手臂被白隼啄了一下。 “哎呦!”马丽疼得惨叫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艾马妮带着两个保镖,冲进房间。见何旺子正托着马丽的手,他用枪指着何旺子。 马丽急忙说:“不关他的事,你们胡闹什么,滚出去。” 艾马妮听了,急忙带着保镖出去。 何旺子检查了一下,说:“马丽小姐,如果不是白隼大病初愈,你的这条手臂肯定废了。好啦,没事了。” 说完,何旺子走到白隼附近,试探着伸出手。没想到,白隼没有过激反应,还主动靠近,用头挨着他的手。 “你把我当朋友了!”何旺子一阵兴奋,不由搂着白隼。 “嘎嘎——”白隼发出几声鸣叫,作为呼应。 何旺子细心地检查白隼,确定它没有事之后,才将它抱进铁篓子。然后,他把另外五只鹰隼拿出来,一一拆线,敷药,将它们装进另外的铁篓子里。 013 秘密悬赏 忙完这些事,天已经全黑,客栈里挂起了灯笼。 马丽说想到外面看看,便带着何旺子走出客栈。站在不远处,看着挂着灯笼的客栈,煞是好看。此时的马丽,像个小姑娘,欢呼雀跃着。 看着她的样子,何旺子不由想起水芳婷。他摸了摸口袋,感觉钗子还在,心里头涌出一股甜蜜。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美好! 见他傻乎乎的样子,马丽推了何旺子一下,说:“你在想什么啊?” 何旺子支吾着:“没、没想什么。” 马丽说:“你这样子,傻不拉几,肯定是想心上人。” 何旺子说:“我这样子,会有心上人?” “驾——”随着几声暴喝,一队快马从左边马道疾驰而来。 “吱吱——”不远处,一只灰鼠正在跳跃,想躲开马队。可是,马队并不给它机会,马上散开,齐刷刷朝它奔去。无论它怎么跳跃,都无法避开铁蹄。 灰鼠会死的!何旺子惊呼一声,几个箭步,窜到灰鼠面前,伸手一抄。 前面突然出现个人,马上的人还是不敢任马践踏,他急忙勒紧缰绳,硬生生勒住马头。马受到牵制,一个急刹,溅起阵阵灰尘。趁这个功夫,何旺子抱着灰鼠,闪到一旁。 “找死!”马上的人恼他挡了去路,顺手给了一鞭子。鞭子落下,在何旺子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见骑手打人,马丽呵斥一声,过来理论。 何旺子急忙推开她,说:“这个不怪他,是我挡了他的路。” 马丽说:“不是没事吗,他凭什么打人?” 骑手说:“老子抽他一鞭子,是要他长记性,别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说完,他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下马。马长嘶一声,前脚腾空,往前一扑,疾驰而去。 另外五个骑手紧跟其后,赶往客栈。 “他抽你哪里了,要不要紧?”马丽关切地说。 “没事,没事。”何旺子说,“马丽,这些是什么人啊?” 马丽说:“还能是什么人,匪徒呗。” 何旺子说:“匪徒?” 马丽说:“对,匪徒,本姑娘不怕!” 即便他们是匪徒,但只有六人,马丽他们有十一人,个个有枪,确实不怕。何旺子说:“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为好。” 马丽说:“那也是,走,吃饭去。” “你去吧!”何旺子放下松鼠,任它跑去。 客堂里,已经摆了三桌。南边两桌,是马丽他们的人坐;北边一桌,是刚才来的人坐。客堂里,顿时热闹起来。 何旺子看了那边一眼,感觉那边有一双熟悉的眼睛迎过来。不过,他裹着头巾,看不出是谁。 很快,饭菜到了桌上,不过没酒。 老板娘站在柜台前,举着一壶酒,到南边两桌前吆喝说:“各位客官,这是本店酿的酒,来几壶,两百美金一壶,不贵的。” 马丽早有命令,任务没完成前,都不许喝酒。见老板娘吆喝,保镖们只能瞟几眼,不敢去要。 见没人要,老板娘又走到北边那桌吆喝。没想到,那一桌也没人要。 老板娘有些尴尬,她拿着一壶酒,走到马丽面前,说:“这位小姐,出门在外,哪有不喝酒的?我真没贵你们,来两壶,怎么样?” 艾马妮说:“小姐,兄弟们已经憋了好几天,今晚就破个例,喝半碗,好吗?”保镖们纷纷附和,要马丽破个例。 北边那些人是什么人?要是劫匪,那该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不要酒,是不是心中有鬼?想到这,马丽心中一动,“好,每人半碗,不许过量。” 见马丽答应了,保镖们一顿欢呼,接过酒壶就倒。 轮到何旺子,他接过酒壶,发现酒壶空了,很是懊恼。 老板娘马上又拿来一壶,说:“这位小哥,来,我帮你倒酒。” 何旺子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老板娘说:“没事,我帮你倒,我帮你倒。” 一个要自己倒酒,一个要帮着倒酒。正争夺中,一个物件从何旺子上衣口袋中掉出来,落在桌上的酒碗中。 “我的钗!”何旺子惊呼一声,急忙去拿钗子。等拿到钗子,他发现钗子变了颜色,不由呀了一声,说:“怎么回事,我的钗子变成了黑色?” 马丽听了,大惊失色,说:“酒里有砒霜!” 听到这话,保镖们一顿狂吐,拔出枪指着老板娘。 何旺子举着钗子,说:“马丽,你怎么说酒里有砒霜?” 马丽说:“砒霜里含有硫化物,遇见银就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你的钗子是白银做的,遇见硫化物就会变成黑色。” “咯咯咯——”老板娘一阵大笑,“银钗变黑就表明酒里有砒霜?美女,你开玩笑吧。小伙计,拿个鸡蛋来。” 小伙计答应一声,拿来一个鸡蛋。老板娘接过鸡蛋,递给何旺子,要他检查。何旺子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 老板娘将它打破,放在碗里。然后,她说:“小哥,你把钗子擦干净。” 何旺子说:“你要干什么?” 老板娘说:“这位美女说我的酒有砒霜,如果不自证清白,我和我的伙计们还有命吗?” 如果酒真有砒霜,保镖们会死,他们肯定会拿老板娘和伙计垫背。想到这,何旺子不敢马虎,就地取材,用衣服将银钗上的黑色擦掉。 老板娘说:“你把钗子插进蛋黄,看看有什么反应?” 何旺子依她的话,将银钗插进蛋黄。拿起一看,他惊了一跳,因为钗子也变成了黑色。 老板娘说:“姑娘,你看看,这蛋没毒,银钗也变黑啊。这是什么原因?我告诉你,这一带的水含有硫,酿的酒也含硫。你用银钗去试,它当然变黑啦。你如果还不相信,我就喝一碗给你看看。” 说完,老板娘从酒壶里倒了一碗,咕隆咕隆几下就喝光了。见她如此豪饮,保镖们一阵惊呼,忍不住喝彩。 “这壶酒,我们要了!”话音刚落,对面过来一个人,一把夺过老板娘手中的酒壶。何旺子想要喝,已经没了机会。 老板娘说:“小哥,我再去拿一壶?” 何旺子说:“算了,我没了兴趣。” 老板娘哼了一声,说:“算了就算了,谁稀罕!” 对面那桌客人已经开怀畅饮,喝得正欢。时不时,有眼神瞟过来,盯着马丽她们。隐隐的,何旺子感觉来者不善。 吃了一会,马丽说:“何兽医,我们上楼去,替他俩下来吃。” 何旺子答应一声,跟着马丽上楼,进了房间。等两个保镖离去,马丽伸出手,说:“拿来!”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什么啊?” 马丽说:“银钗。” 何旺子说:“干什么?” 马丽说:“瞅瞅,不成?” “当然可以。”说完,何旺子掏出银钗,递给马丽。 马丽接过银钗,细细看了一下,说:“这钗子,做工精致,一看就不平常,是心上人给你的吧?” 何旺子苦笑一声,说:“什么心上人?单相思罢了。” 马丽说:“能说说吗?” 何旺子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下。 马丽听了,说:“确实是单相思,不过,你有这个想法,可以大胆追求啊。” 何旺子说:“我没钱没权,拿什么去求?” 马丽说:“做完这次生意,你就有钱了,可以去追啊。” 确实,这次生意成功,我可以获取一大笔报酬。到时候,我就有资格去追求水姑娘了。想到这,何旺子不由笑了笑。 马丽把钗子还给何旺子,说:“这是信物,你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何旺子嗯了一声,接过钗子,小心地把它包好,藏进里面口袋。见他那样子,马丽莫名地有点嫉妒。 正聊着,老板娘匆匆进来,说:“罗斯小姐,有人要杀你,你快逃。” 014 秘密悬赏 马丽怔了一下,说:“你是谁?” 老板娘说:“我是你父亲的人。” 马丽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老板娘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递给马丽。马丽接过玉,发现这块玉正是父亲平日里贴身所戴,确定这人说话没假。原来,这个人是她父亲所派,叫娃儿达。前几天,她奉马丽父亲之命,用重金买下这个客栈,等待马丽返回。 原来如此!马丽要何旺子拎着铁篓子,跟她下楼。 见那伙人一一趴在桌上,马丽呀了一声,说:“他们怎么回事?” 老板娘说:“酒里虽没下毒,但我放了蒙汗药。” 马丽招呼一声,要大伙抄家伙,马上离开。可是,还没出门,外面便传来一阵呐喊声。两个保镖急忙出去,想看是怎么回事。刚一出门,一阵乱枪射来,他俩倒在血泊之中。看架势,外面的人不少。 何旺子摸到窗前,偷偷地看了一眼。外面,火光冲天,数百人端着长枪,将客栈团团围住。 “罗斯,放下武器,交出白隼,我饶你性命。”外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这个人一脸白净,像个书生。 何旺子弯着腰,回到马丽身旁,说:“这个人是谁?” 马丽说:“他是我叔父的管家,罗王达。” “你叔父的管家?你叔父要杀你?为什么?”何旺子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丽说:“是的,我叔父,他要杀我,为了权力。”她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已知道。 她不是富豪的女儿吗,怎么和夺权有关?何旺子非常纳闷,想继续追问,但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我去会会他!”马丽说完,她拿起鸟笼,准备出房间。 “不可!”娃儿达一把揪住她,“这样出去,是自投罗网。” 马丽说:“他要的是我,不是你们,我得让你们活着离开。” 娃儿达说:“主人派我来的任务就是确保小姐平安回去,小姐回去了,我们整个部落才会平安。” 何旺子说:“外面那么多人围着,你家小姐怎么逃生?” 是啊,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客栈,外面有数数百个荷枪实弹的匪徒,个个枪法奇准,武艺高强。而马丽他们,只有十多人,又如何逃得出去? 见客栈里面没动静,罗王达命令一队匪徒,做好准备。 “兄弟们,守住大门,不许他们进来。”艾马妮急忙指挥着保镖,进行抗击。 顿时,枪声大作,四下里木屑横飞。三个保镖躲闪不及,中弹倒地。其他保镖躲在柜子后面,不敢抬头。 一阵排射后,罗王达命令停止射击,开始进攻。 “打!”艾马妮挥枪射击。一个匪徒,应声倒地。 其他保镖,也举起枪,朝外面一阵乱射。匪徒们纷纷中弹,被迫后撤。 见强攻不行,罗王达心生一计,说:“罗斯,只要你放下武器,交出白隼,我保证你和你手下人的性命安全。我给你五分钟考虑,再不投降,我便防火烧楼。”说完,他命令一队匪徒,弯弓搭箭,瞄准客栈。箭头上,帮着沾了汽油的棉花。 马丽说:“罗王达,客栈里面有你们的人,你不敢的。” “哈哈哈——”罗王达一阵狂笑,“无毒不丈夫,要干大事,就得有所舍弃。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即便陪葬,也没什么大不了。” 没想到他如此残酷无情!马丽倒吸了几口凉气,她没辙了。 很快,五分钟过去。见马丽不投降,罗王达一声令下,命令匪徒们点火。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吱吱——”突然,灰鼠从一旁窜出来,朝何旺子连连颔首。然后,它朝阁楼方向跑去。 灰鼠想干什么?何旺子心中一动,一手拎着鸟笼,一手扯着马丽,跟了上去。 在阁楼的右边角落,有一个黑洞,可容一个人钻进去。灰鼠腾空一跃,跳入黑洞,然后朝何旺子吱吱几声。 难道,这个黑洞有问题?何旺子急忙爬进黑洞,想看个究竟。可是,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匪徒们已经放箭,客栈化为火海,渐渐地烧了过来。里面的人无处可躲,惨叫声连天。 “马丽,快爬进来!”等马丽爬上来,顾不得多想,何旺子拉着她的手,跟着灰鼠,就往黑洞里面钻。黑洞弯弯曲曲,似乎没有尽头。 原来,这是一条密道。 一阵狂奔,他俩终于逃出密道。回头一看,客栈处一片火光。 “罗王达,你等着,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马丽咬着牙,恨恨地说。 还好,没把命留在客栈!何旺子暗自庆幸,说:“马丽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马丽说:“我父亲是巴林部落的酋长,因为不听英国佬的,英国佬就使诈,利用我叔父,想逼我父亲让位。” 何旺子说:“唉,你我都是苦命人。日本人占了我们的东三省,接下来想占我们的北平。英国佬占了你们的部落,想逼你父亲就范。哦,对了,这个事和白隼有什么关系啊?害得它也遭殃。” 马丽说:“英国佬说要搞鹰隼捕猎大赛,竞争对手就是我父亲和我叔父,谁赢了谁就是部落首领。” 何旺子说:“你们傻啊,他们说搞比赛就搞比赛?” 马丽说:“英国佬威逼利诱,我们部落的四老已经同意,无法反对。” 何旺子说:“那你怎么办?” 马丽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走。”说完,她撒开脚步。 “等等我!”何旺子一边喊,一边紧紧跟上。 015 秘密悬赏 数天后的一个上午,马丽、何旺子终于赶到了阿拉伯北部的回汤村。 回汤村属于沙迦,和巴林的溧阳村相邻。这个时候的阿联酋,还不是独立国家,所属的巴林、沙迦、迪拜、阿布扎比等9个小国还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小国与小国之间,不能随意往来,有士兵把守。 何旺子发现,村上的人不多,时不时还有英国士兵。在一个布告栏,马丽停住了脚步。看完后,她的脸色大变,抬脚就走。 因为是阿拉伯文,何旺子根本看不懂,不知道上面说的什么。他急忙追上去,到一僻静处,扯住马丽,说:“马姑娘,上面说了啥?” 马丽说:“四天后,我父亲和我叔父进行鹰隼捕猎大赛,三比二胜,胜的一方担任巴林新一任酋长。” 何旺子说:“用这种方式决定部落酋长,太可笑了。” 马丽说:“鹰隼是我们部落的图腾,具有无上崇高的地位,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鹰隼捕猎大赛决定。虽然这是英国佬的诡计,但我父亲没有退路,只能迎战。快走,我得帮我父亲。”说完,她快步朝溧阳村走去。 何旺子拎着白隼,快步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马丽停住了脚步。因为,在进溧阳村村口,有一道关卡,关卡处有很多英国士兵,还有当地士兵,个个荷枪实弹,严格盘查。 马丽拉着何旺子,走到一旁,说:“这些英国兵肯定是对付白隼的。” 何旺子说:“那怎么办?” 马丽想了想,说:“有了。”说完,她原路返回,找了一家店铺,买了一瓶黑色油漆。然后,她找一僻静处,将白隼羽毛涂黑。乍一看,白隼成了黑隼,加上它大病初愈,一副病怏怏样子,毫不起眼。 马丽把鸟笼递给何旺子,说:“你只管跟着,不要说任何话。” 何旺子不懂英语,更不懂阿拉伯语,又是另外相貌,他当然懂得马丽这样叮嘱的道理。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即,马丽开始走向关卡。刚靠近关卡,士兵就横着抢,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马丽也叽里呱啦地和他们对了一番话。 一个英兵过来,指着何旺子,说了一番话。 何旺子木然,没有任何反应。英兵火了,抬起脚就是一脚,踢在何旺子的身上,疼得他龇牙列齿。 被踢了居然是这副模样,惹得英兵大笑。 马丽见了,急忙拎过鸟笼子,给英国士兵看。英兵瞅了瞅,见里面的隼黑不溜秋毫不起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走了好远,何旺子才摸着疼的地方,只喊“啊哟”。 马丽关切地说:“旺子,要不要紧?” 之前喊何兽医,这个时候喊旺子,何旺子感觉马丽亲近了许多。他忍着疼,说:“不碍事,不碍事,刚才我那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马丽说:“是啊,要不然洋鬼子不会随便放我俩过去。” 何旺子说:“洋鬼子真可恶,随便踢人。” 马丽说:“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很显然,马丽很熟悉溧阳村。她东拐西拐,找了一处僻静的旅店。安顿后,她说:“旺子,我去打探下情况。利用这四天,你当隼把式,好好熬下白隼。” 何旺子说:“隼把式?熬白隼?” 马丽说:“在我们这里,驯隼的人叫隼把式,驯隼叫熬隼。” 何旺子说:“我是想啊,可怎么当?怎么熬?” 马丽掏出一本小册子,说:“这是我父亲近二十年来记下的养隼、熬隼、放隼心得,你拿去好好用吧。” “太好了!”何旺子把小册子当做宝贝一样,揣进怀里。 送走马丽,何旺子马上回到房间,研读小册子。 小册子上说,熬隼的关键是要熬去隼的野性、锐气,一种古老而有效的办法就是熬它,使它困乏。几天几夜,人与隼就是那么对峙,不吃不喝,谁也不睡,直到一方最终败下阵来,服服帖帖,才宣告熬隼的结束。 可以说,熬隼,完全拼的是心劲,是一种精神较量。 何旺子去集镇买来秋千,将它挂在房间里,然后给白隼的脚拴上铁链子。吃过晚饭,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守候在秋千前。白隼一扑腾,秋千就晃动。秋千一晃动,白隼就越扑腾。终于,秋千不晃了,白隼也不扑腾了。 秋千不动,何旺子就伸出棍子,去戳秋千,让它晃动。秋千晃动,白隼又在上面不断地扑腾。一连几天,就这样折腾。这期间,不能给白隼一滴水一点食;驯隼人也不能吃喝,一直陪隼熬下去。 刚开始,白隼精力充沛,斗志昂扬,没有丝毫就范的意思。它的双爪抓住来回晃悠的秋千,用铁钩一样尖利的喙,不断啄击脚上的铁链子。每啄击一下,喙与铁链会发出异常刺耳的撞击声,让人难以忍受。 白隼不停地啄击,即使嘴和鼻孔流出血来,看得何旺子内心发憷。 三天三夜过去,何旺子熬得两眼血红,头发干枯,人整整地瘦了一圈。这是熬隼吗?这是熬人。他的腿部发软,头抬不起来,眼睛难以睁开。何旺子开始泄气,真想放弃。忽地,翅膀的扑腾声没了,喙啄击铁链的声没了。猛一抬头,他看到白隼的眼睛,如豆一样金黄的隼眼里,闪烁着深深的仇恨。 它在挑衅我,我决不能败下阵来!何旺子在心里很快调整自己,勇敢地迎着白隼的眼光,和它对视起来。他和白隼,就这么一直久久地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隼终于架不住他的目光,困意袭来,想闭上眼睛。 小册子上说,这是熬隼的最关键时刻,得好好把握。于是,何旺子振奋精神,用手中的棍子拨弄秋千,让秋千晃动,让白隼无法入睡。在拨弄中,他终于发现白隼的身子开始颤栗,眼睛里满是乞求的神色。 何旺子伸出手,试探着去抚摸白隼的头部。白隼不再挣扎,没了第一日那样的凶悍,一动不动,任凭他的手,顺着它的头部滑下,一直抚摸到它的背部。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温和柔顺的光泽。 熬隼成功了!何旺子一阵虚脱,重重地倒在地上。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马丽一边给他喂粥,一边说:“你呀,真是天生的驯隼人,比我父亲还能熬。” 何旺子说:“你怎么回了?” 马丽红着眼睛说:“担心你啊,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不死也得变残废。” 何旺子说:“你布置的任务,我得如质如量地完成啊。” 马丽喂了一口粥,说:“我没叫你这么玩命啊。” 何旺子说:“不玩命,怎么能驯服白隼。现在的白隼,乖乖的,很听话,我要飞东面,它就不会飞西面。我要它飞西面,它就不会飞东面。” “好好好,你厉害,你有本事。”马丽娇嗔一声,把碗递给他,要他自己喝。 何旺子不依从,一副非要她喂的样子。马丽没有法子,只得一口一口地喂。 喝完粥,何旺子挣扎起来,说:“我得培养白隼的捕猎技能去!” 马丽说:“你身体还没复原。” 何旺子挥了挥手,说:“你看,没事了。” 马丽起身,打开自己带来的皮箱,从里面取出一只黄色皮手套,一只狐皮绒帽,一套猎装,一把黄色刀鞘匕首,说:“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用的,今天就送给你,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隼把式。” 何旺子开心地笑了笑,说:“谢谢马丽姑娘!” 正说着,一个姑娘进来,和马丽耳语了几句。马丽皱了皱眉,说:“旺子,我父亲要我马上过去,放隼就只能靠你了。” 放隼是驯隼的最后一道关,就是把隼放出去,看它能不能照隼把式的指令去捕猎。 叮嘱几句,马丽出了房间,忙事去了。 016 秘密悬赏 次日上午,何旺子戴上狐皮帽,穿着猎装,腰插匕首。乍一看,他很是威武,气场很足。对着镜子,何旺子好好地夸了自己一番。只可惜,水姑娘不在。她见了,肯定会夸我英俊的。 “白隼,走啰!”何旺子提着鸟笼子正要出去,忽地想到这样太招摇了,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惹来麻烦。这样一想,他只得摘掉狐皮帽,脱掉猎装,重新换上原来的装束。 因为熬了好几天,白隼还没恢复过来。它匍匐在里面,没多大精神,一副可怜相。 何旺子说:“白隼,你是不是饿了?如果是,就、就啄下鸟笼子。” 没想到,白隼伸出喙,真的啄了下鸟笼子。 “你能听懂我的话?”何旺子一阵惊喜,“你想不想出去捕猎?如果想,就啄三下鸟笼子。” 白隼站起身,扑腾了几下翅膀,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然后,它嘎地一声,啄了三下鸟笼。 不会吧,你真的能听懂我的话?何旺子愣住了,连声称奇。他用衣服罩着鸟笼,让人看不出里面是什么。这样伪装之后,何旺子才拎着鸟笼,走出集镇,来到村外。见不远处有个山丘,他爬了上去,登到坡顶, 何旺子发现,坡那边是一片空旷地带,很适合放隼。他放白隼出鸟笼,给它戴上眼罩,将它擎在左手臂上,等待猎物的出现。 鸟是夜盲症,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不敢乱动。家里养过鸡鸭的人都知道,一到天黑,鸡鸭就一动不动,任你摆布。给鹰隼戴上眼罩,就是防止它东张西望,不能安静地站着。只有发现猎物后,猎人才摘掉鹰隼的眼罩,让它直接扑向目标。 何旺子吼了几声,好惊吓野物,让它们暴露。果然,一只野兔窜出来,向山下狂奔。 何旺子摘掉白隼的眼罩,迈开弓步,左臂上抬,往上一送。白隼飞离手臂,振着翅膀,如离弦之箭,骤然扑向野兔。 飞尘翻滚处,野兔发出几声悲鸣,白隼已将它牢牢地摁在利爪之下。很快,白隼逮着胜利品,落在何旺子面前。 何旺子取下猎物,摸了摸白隼的头,赞了一句:“真不错!” 白隼眯着眼睛,享受这种抚摸。何旺子从袋子里掏出一块肉,作为奖赏,喂给它吃。 正吃着,白隼头昂起来,一动不动,一副警觉样子。 怎么回事?何旺子扭头一看,惊了一大跳。因为不远处,两头狼悄悄摸了过来。 我手无寸铁,怎么对付得了两头狼?何旺子惊慌不已。 “嘎”地一声,白隼猛地一挫,张开翅膀,腾空而起。 听到这声“嘎”,两头狼像踩了刹车一样,马上停住。因为惯性,狼的前脚居然滑出好几步。 白隼扑腾着翅膀,快速升空。 狼感觉到了危险,转身就逃。 可是,白隼快如闪电,如长矛般直指后面那匹狼,隼爪不偏不倚地扣住狼腰。 后狼一阵惊慌,回过头去咬白隼。当被对手攻击的时候,狼总是转身反抗,这是狼的一种习性,也是救命之招。可是,就在它回头的那一刹那,白隼腾出一只爪子,直抓它的双眼。利爪直愣愣地刺进狼的双眼,让其鲜血淋漓。顿时,狼成为瞎子,轰地撞倒在地。等它再爬起来,等待它的是双爪的凌厉攻击。 因为不知怎么逃跑,狼成为待宰羔羊,任由白隼厮杀。 另外那匹狼,因为害怕,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狼瘫倒在地,成为白隼撕扯的食物。 白隼居然可以杀死狼!看着这一幕,何旺子很久都没平静下来。 正愣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传过来。 何旺子抬眼一看,四个人正跑过来,他们都端着一杆猎枪,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刀疤脸。他们跑到何旺子面前,用猎枪指着他。 何旺子吓了一跳,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刀疤脸说:“你杀死他们的猎犬,你还说要干什么?” 何旺子说:“什么猎犬,哪有啊?” 刀疤脸指着一旁的狼尸,说:“那就是,你还不承认?” 何旺子说:“刀疤脸,那不是猎犬,是狼。再说了,也不是我杀死的,是白,是黑隼。” 刀疤脸咆哮着说:“何旺子,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村里,怎么会有狼?即便是狼,隼能把它杀死?真是笑话!” 何旺子说:“我没骗你,真是隼杀死的。” 刀疤脸说:“杀人偿命,杀犬偿隼,既然猎犬是隼杀死的,我们就找隼的账。” 不远处,一头猎犬蹲在那里,不敢过来。它,正是之前逃走的那匹所谓的狼。何旺子知道,白隼杀死的真是一头猎犬。刀疤脸他们,肯定是冲着白隼来的。想到这,何旺子脱口说道:“错了错了,你们的猎犬不是隼杀死的,它就一只鸟,怎么杀得了一头犬!”说完,他打了一个呼啸。 白隼听出这声呼啸是警报,它马上停止撕扯犬肉,扑腾翅膀。等刀疤脸他们想去抓它的时候,白隼已经腾空飞起。 刀疤脸火了,端起猎枪,想朝白隼开枪。何旺子急了,纵身一跃,朝刀疤脸扑过去。 “砰”地一枪,猎枪冒出一股烟。庆幸的是,因为刀疤脸被何旺子撞了一下,枪管失去准头,没有射中白隼。 “快,开枪!”刀疤脸用阿拉伯语朝同伙吼道。 另外三个人急忙端起枪,拉动枪栓,对着天空。三杆猎枪,一顿乱射,白隼肯定没有活路。情急之下,何旺子抓起一把泥头,朝三个人的脸部一扬。 三个人的眼睛进了沙土,疼得受不了,只得先弄眼睛。等眼睛舒服了,白隼早就飞入云层,不见了踪影。 趁这个功夫,何旺子想溜。可是,没逃多远,他就被逮住,挨了一顿拳脚。 何旺子双手抱住头,任他们打。刀疤脸一顿恼怒,抡起猎枪,朝何旺子就是一砸。 枪托砸在何旺子的肩上,疼得他哇哇直叫。 刀疤脸吼道:“快,把白隼叫回来!” 何旺子说:“我、我哪有这个本事,我、我叫不回它,它和我不熟。” 刀疤脸说:“当真?” 何旺子说:“当真!” 刀疤脸说:“那就好,何兽医,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怪我无情,留你不得。”说完,他端起猎枪,抵着何旺子的脑袋。 何旺子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刀疤脸说:“谁叫你爱管闲事,罗王达看你不顺眼,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免得惹事。” 听马丽说,罗王达是她叔父的管家。看来,是马丽叔父要我死。死就死吧!何旺子把心一横,闭目等死。 “砰”地一声枪响。刀疤脸的手中弹,枪落在地上。 一群荷枪实弹的兵围上来,为首的,正是马丽。马丽一声令下,缴了他们的枪械。 马丽说:“旺子,情况有变,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 何旺子说:“马丽,白隼走了。” 一五一十,何旺子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丽听了,急得粉脸一变,说:“怎么办,这可关系我们部落的生死存亡!”她一把揪住何旺子,要他快想法子。 见她急得不得了,何旺子只得安慰说:“马丽,我试试,看能不能把白隼召回。”说完,何旺子把手指放进口中,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啸。 然后,何旺子翘首望着天空,看白隼是否出现。可是,很长时间过去,天空中没有白隼的踪影。 “马丽,对不起!”何旺子双手一摊,作无奈状。 马丽说:“再召唤!” 何旺子深呼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又发出一声长啸。 “嘎”,终于,天空中飘来一个声音。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黑点渐渐出现。终于,近了,这黑点正是白隼。 何旺子伸出手臂,等待白隼。白隼一个滑翔,轻轻地落在手臂上。 “太好了!”马丽一阵惊喜,带着队伍直扑亮月湖。 017 秘密悬赏 亮月湖,四面环山。湖里,一群天鹅正在嬉戏。它们时而追逐,时而掠水,好不自在。 东面山顶上,筑有一个高高的看台。看台上,坐着好几个人。看台下,站着许多村民,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兵。这些兵,有英国兵,也有当地阿拉伯兵。 马丽命令队伍潜伏在看台周围,等待她的命令。然后,她带着何旺子,摸到看台下。 观察了一下,马丽说:“看台左边坐着的是我父亲赫拉,我叔父赫瓜,还有英国将军史密斯,看台右边坐的是我们部落的四长老。” 何旺子说:“我们怎么办?” 马丽说:“先看着吧,见机行事。” 史密斯将军站起身来,大声说:“本次比赛,一局定胜负。谁胜了,谁担任部落酋长。” 赫拉站起,反对说:“史密斯将军,之前定的规则是三局二胜,怎么变成一局定胜负?” 赫瓜轻蔑地说:“怎么,你怕了?如果怕了,现在退出比赛还来得及。只要你退出比赛,我可以留你担任副职。不过,如果你输了,你就得离开巴林,永远不回来。” 赫拉咬了咬牙,说:“谁怕你?” 史密斯将军拍了拍手掌,说:“好,下面我宣布比赛规则。大伙请看,湖里有天鹅,等下用枪声惊起天鹅,10分钟后,放出鹰隼。谁的鹰隼能逮到天鹅,并且第一个返回,谁就是赢家。” 听到这样的比赛规则,台下发出阵阵嘘声。因为,这样的规则太苛刻了。要知道,天鹅受到惊吓,它们会快速飞往天空,直至万米高空。要想把万米高空中的天鹅捕回来,谈何容易?而且,要想赢,还得比速度,争第一。如果不是一流的鹰隼,想都不用想,更别说赢了。 糟了,我叔父敢这样比赛,他肯定驯出了这样的鹰隼!马丽一阵焦急,一把扯住何旺子,把刚才的情况翻译一遍,说:“旺子,你赶紧召唤白隼。它不来,我父亲必败无疑。” 果然,赫拉听到这样的比赛规则,一阵慌乱。他哆嗦着说:“史密斯将军,之前不是这样的规则,这不公平。” 史密斯将军冷笑一声,说:“赫拉阁下,公平是相对的,不公平才是绝对的。本将军奉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弃比赛,你还有立足之地。” 捕万米高空的天鹅,赫拉手中哪有这样的极品鹰隼!他摇了摇头,说:“好,我——” “慢!”马丽娇嗔一声,跃上看台。 见到她,赫瓜惊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乖侄女,别来无恙?” 马丽说:“承叔叔关心,我还没死。” 赫瓜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马丽说:“我要是死了,那就错过了这场比赛,岂不可惜?” 赫瓜奸笑一声,说:“侄女也是来看比赛的,太好了,太好了!啫喱子,带豹子过来。” 一个身着皮装的壮汉过来,他的手臂上托着一只鹰隼。这只鹰隼,全身金黄色,鹰眼锐利。壮汉故意摇了下手臂,让鹰隼晃动。鹰隼张开双翅,振了几振,稳如磐石。 果然是鹰隼中的极品,不愧叫豹子!观众们一阵欢呼,喝彩声不断。 赫拉过来,一把拉住马丽的手,说:“女儿,我没有这样的鹰隼,怎么办?” 马丽安慰说:“父亲,别怕,有我呢。”她走到台前,招了下手。 见到手势,何旺子托着白隼,走上看台。 “把他拦下!”见有人擅闯看台,赫瓜马上喝令卫兵将其拦住。 马丽说:“这是我父亲的隼把式,让他上来。” 何旺子单瘦单瘦的,像个白脸书生,哪有半分鹰把式的样子。还有,他手臂上的鹰隼黑不溜秋,病怏怏的没有多少精神,也没有半分猎隼气势。这样一个隼把式,这样一只猎隼,有什么好怕的? 史密斯将军大度地笑了笑,说:“赫瓜阁下,没什么好担心的,让他上来,让他上来。” 何旺子故意示怯,一步三晃地走上看台。啫喱子见了,更是鼻子哼哼的,不屑一顾。 赫瓜过去,瞪着马丽,说:“你听清楚了,谁最先逮回天鹅,谁就是胜利者。” 马丽一字一顿地说:“我听清楚了!” 四个卫兵站到台前,端起枪,朝湖泊的方向放了一排枪。听到枪声,湖中天鹅受到惊吓,马上扑腾,掠水而飞,直冲天空。很快,天鹅飞上天空,渐渐不见了踪影。 十分钟后,史密斯将军说:“可以放鹰隼了。” 啫喱子把手臂一伸,豹子借着力量,张开翅膀,腾空飞起。 因为不懂规则,何旺子没有马上放飞白隼。直到马丽提醒,他才学啫喱子的样子,伸出手臂,让白隼飞出去。 “白隼,逮只天鹅回来,不许伤害它!”何旺子朝着白隼大喊。 见他怪模怪样,又说着怪里怪气的话,看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嬉笑声。 018 高空毒蛇 赫瓜和史密斯已经坐回座位,进行闲聊。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必胜无疑。果然,过了一会,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渐渐地,黑点近了,正是他们的豹子。它骑在天鹅的脖子上,控制住它的方向和角度,正迫使它降落。 比它大十几倍的天鹅,居然任它宰割。这只鹰隼,也真是厉害! 看着这一幕,何旺子心头暗暗赞叹。不过,天鹅毕竟是天鹅,它时不时挣扎一下,想向上飞,摆脱鹰隼的控制。但是,豹子牢牢控制住它,逼它下降。渐渐地,它们更近了,可以看清楚它们的羽毛。 可是,白隼却不见踪影。 突然,斜刺里出现一个黑点。这个黑点正是白隼,它骑在天鹅脖子上,正快速朝看台飞来。很快,它超过豹子,接近看台。 绝不能让它胜!罗王达急忙冲到看台前,打了一个手势。见到这个手势,底下有好几个人一起吼了起来。 听到吼声,两只天鹅都受到惊吓,强行调转方向,腾空飞去。 没想到,白隼伸出喙,一口啄住天鹅的头,死死地压着。天鹅没办法,只得低飞,朝白隼控制的方向飞。 豹子呢,它无法控制住天鹅,只能任它继续高飞。 白隼逮着天鹅,落在看台上。两个侍卫过去,摁住天鹅。何旺子伸出手臂,白隼轻轻一跃,落在他的手臂上,一副得意的样子。 “我父亲胜了,请史密斯将军宣布结果!”马丽过去,对史密斯将军说。 赫瓜气急败坏,说:“这不算!” 马丽说:“史密斯将军亲自定的规矩,你也同意了的,怎么能不算?” “我说不算就不算!”赫瓜咆哮着说,“来啊,给我抓住他们。” “看哪个敢!”马丽掏出枪,啪地朝天开了一枪。 听到枪声,埋伏在周围的侍卫呐喊着冲出来,端着枪团团围住看台。从人数上看,马丽这方占绝对优势。 见此情景,史密斯将军急忙说:“马丽小姐,不要急嘛,有话好好说。” 马丽命令侍卫,缴了英国士兵和赫瓜卫兵的枪械。然后,她大声说道:“各位乡亲,英国佬占我土地,抢我钱财,我们已经受够了。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总有一天要把英国佬赶出我们的土地。” 听到这样的话,下面的民众愣了一下,马上爆发出欢呼声。有人甚至喊道:“处死英国佬,处死奸贼赫瓜。” 马丽摆了摆手,示意台下静下来,说:“各位乡亲,以暴制暴,不是我们部落的信仰。我会把史密斯送走,请他带话回去:从今往后,犯我疆土者必诛!” 史密斯吓得面如土色,说:“我、我一定带话回去,我一定带话回去。” 数天后,酋长官邸,赫拉举行庆功会。 酒会上,赫拉举着酒杯,走到何旺子面前,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何医生,谢谢你!” 何旺子说:“不用谢!” 赫拉说:“我诚挚地邀请你留下,帮我一起建设我的部落。我们这里,有丰富的石油,有丰富的天然气,需要很多有志之士来开采。” 赫拉的这个意思,马丽已经告诉过何旺子。她父亲想把何旺子留下来,委以重任。不过,何旺子不想留下,他要回去找水芳婷,他要回去找喻小鹏。 听到赫拉这么说,何旺子只得说:“赫拉酋长,我的职业是兽医,当不了官,更治理不了部落,希望您兑现承诺,给我奖金。” 赫拉愣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说:“何医生快人快语,既然你没这个想法,我就不强人所难。罗斯,把钱给他。” 马丽点了点头,把何旺子带到一旁,说:“我父亲说了,除了兑现60万美金的悬赏,另外给你10万美金,以示谢意。” 这么多钱!何旺子咽了咽喉咙。 马丽说:“你拿着这些钱,即使是去欧洲,也可以过上好日子。” 何旺子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得兑现承诺。我是帮森达公司打工,我得回去交差,不该得的我一分不要。” “说得好!”随着一个声音,一个人从旁过来,拍着手掌。 何旺子回头一看,见这个人居然是那个外国人李斯特,不由呀了了一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斯特说:“赫拉酋长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怎么不能来这里?安排你对付他们的鹰隼,就是我的主意。再说了,你提着这么多钱,我担心你的安危,我得来保护你。”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两个壮汉。这两个壮汉,肯定是他的保镖。 这家伙,一直跟在我身后。幸亏我没有其它想法,否则,他们肯定饶不了我。想到这,何旺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丽命人拎出两个皮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她把小的递给何旺子,说:“这是你的,里面有30万美金,检查一下。” 何旺子接过皮箱,感觉有些分量。他放下皮箱,打开检查。里面有30沓美金,每沓1万,整整30万。何旺子关好皮箱,上好锁,好久没有平静下来。 李斯特打开大皮箱,也检查了一下。确定无误后,他拎起皮箱,说:“何医生,我们走!” 何旺子说:“去哪?” 李斯特说:“回北平啊!” 何旺子一喜,说:“好!” 马丽把何旺子扯到一旁,悄声说:“你拎着这么多钱,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何旺子感动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有李斯特他们同路,应该安全。” 马丽说:“要小心的,就是他们。” 何旺子说:“不会吧。” 马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小心为好。” 何旺子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马丽派了两辆车,将何旺子一行送至机场。不过,她没去。 晚上八点,李斯特他们赶到机场。机坪里,好几架飞机停在那里。因为是第一次看到飞机,何旺子很是惊讶。那家伙,像只巨大的鹰隼,匍匐在地上,它能飞起来? 正惊讶中,李斯特拿着飞机票,递给何旺子。何旺子看了下,咨询了一下,得知终点站不是北平,而是美国的纽约,忙说:“李斯特先生,您买错票了。” 李斯特说:“没错,现在到处打仗,从这里没有直达北平的航班,只能先到美国的纽约,再在那里搭乘去北平的飞机。” 原来是这样!何旺子松了口气。 经过安检,何旺子跟着李斯特,上了飞机。一进飞机,他惊了一大跳。因为,在客舱的左边,齐刷刷地矗立着好些鹰隼。何旺子数了数,总共有16只鹰隼。这些鹰隼,秩序井然,威风凛凛,煞是好看。 客舱里,左边是鹰隼,右边是旅客,不失为一道风景。 这时,一个大胡子男人进来。他先是一愣,继而嚷嚷起来:“空姐,我要投诉。” 一个空姐过来,说:“先生,我是空乘服务员黛丽丝,请问有什么事?” 大胡子男人指着那些鹰隼,说:“这怎么回事?” 黛丽丝莞尔一笑,说:“这些鹰隼购了票,可以搭乘飞机。” 大胡子男人更火了,说:“够了票,就可以这样?它们是动物,我们是人。” 黛丽丝依然微笑着,说:“在我们中东国家,鹰隼是图腾,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购了票,它们可以和人一样,搭乘飞机。如果您不习惯,可以搭乘下班飞机。” 大胡子男人被呛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客舱右边已经坐了好些旅客,他们似乎也有意见,只是不肯出头。大胡子男人见了,唆使着说:“你问问他们,看他们愿不愿意?如果他们也愿意,我就没得话说。” 019 高空毒蛇 这个要求也不过分,黛丽丝没有法子,只得去征求右边旅客的意见。这些旅客,有些不是中东人,自然有意见,附和着李斯特的想法。 这么一来,大胡子男人占了上风,空姐处于尴尬地位。 李斯特建议说:“黛丽丝小姐,你们不是有休息室吗,可以让这些鹰隼去坐,你们坐客舱。” 这个建议,两全其美,获得了大多数旅客的支持。见大伙都同意,黛丽丝不好反对,只得和另外一个空乘人员还有鹰隼的主人商量。很快,他们统一意见,让鹰隼去休息室,两空姐坐客舱。 事情终于协商好!李斯特他们在靠近前舱的位置坐下,何旺子找了个靠近机窗的位置坐下。 黛丽丝讲了一些坐飞机必须知晓的消息,然后关闭扩音设备。过了一会,飞机缓缓移动,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因为是第一次坐飞机,何旺子感觉非常新鲜,尽情地感受飞机起飞时的任何感受。终于,随着一阵失重的感觉,飞机起飞了。飞机越升越高,直至看不清地面的任何东西,一片黑暗。 升至近万米的高空后,飞机保持这个高度,平稳飞行。吃完空姐配送的点心,乘客们靠着座椅,开始打盹。除了飞机飞行的轰鸣声,没有其它声响。 因为兴奋,何旺子没有一丝睡意。他从袋子里拿出银钗,细细把玩。一边把玩,他一边想着与水芳婷有关的点点滴滴。我有钱了,可以和水芳婷门当户对了!想到这,何旺子一阵高兴。 旅客们渐渐进入梦乡,有的还发出呼噜声。 何旺子收好银钗,因为睡不着,坐着有些难受。忽地,他想起了那些可爱的鹰隼,便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楼梯口没人守着,何旺子很顺利爬上了楼梯,进了休息室。那些鹰隼看见何旺子,显得很兴奋,嘎嘎地叫着。顿时,休息室里一阵热闹。 “go away!”冲出来,一个壮汉冲出来,朝何旺子就是一拳。这个壮汉,应该是鹰隼的主人。 何旺子急忙一闪,夺过拳头。壮汉打了个空,朝前一扑,差点跌倒。他回过身,挥起拳头,想继续揍人。 “stop!”黛丽丝冲进来,一把扯住壮汉。 壮汉不但不听,反而回手给了黛丽丝一拳。黛丽丝挨了一拳,痛得一声尖叫。 见壮汉居然打黛丽丝,何旺子恼了,伸手一擒,锁住壮汉的手臂。壮汉哪会就范,急忙抽手。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何旺子反手一扭,壮汉的手被扭住,疼得哇哇直叫。 何旺子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很是诧异。他急忙松开手,讪讪地站着。 见他懵了,壮汉以为何旺子胆怯,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朝他就刺。 “be careful!”黛丽丝吓得一声尖叫。 何旺子惊醒,见眼前一道白光,慌忙避让。然后,他顺手一挥,将壮汉的匕首击落。没等壮汉明白,他揪住他的膀子一拧,壮汉的膀子脱臼,痛得他只打哆嗦,连声求饶。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即便是训练多年的特种兵也没有这样的身手,黛丽丝看得呆了,好一会才拍手称赞:“you are great!”因为她是用英语说的,何旺子根本没听懂,只直直地看着黛丽丝。 黛丽丝似乎明白了什么,用生硬地中文说道:“你,是中国人?” 何旺子点了点头。 黛丽丝说:“你,真厉害!你,给他治好,别让他疼。” 何旺子过去,拿起壮汉的手,只一甩,便将他的手复位。壮汉挥了下手,感觉手已经活动自如,便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再生事。 何旺子说:“黛丽丝小姐,你问下他,弄这么多鹰隼,去干什么?” 黛丽丝把何旺子的话翻译过去,和壮汉交流了一番,然后说:“蒙古的大草原正在闹鼠患,他们需要鹰隼去对付。”野生鹰隼,除了捕捉天上飞的,也捕捉地上跑的。用鹰隼去对付鼠患,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正盘问中,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黛丽丝急忙下楼,何旺子紧跟其后。 客舱里,众旅客一片慌乱。有几个人已经倒在舱板上,口吐白沫。 怎么回事?黛丽丝慌了,急忙过去,查看情况。没走几步,一条鸡蛋粗的眼镜蛇从行李架上窜出来,张开嘴,朝她咬去。这是一条埃及眼镜王蛇,其蛇毒可以破坏神经组织并引起瘫痪和呼吸道衰竭,15分钟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三小时内可以毒死一头成年大象。那几个倒在舱板上口吐白沫的肯定就是被这种毒蛇咬了。 飞机上,怎么有毒蛇?何旺子见了,急忙伸出手,掐住蛇头七寸。埃及眼镜王蛇被掐住,蛇头动不了,但蛇身依然可以动。它扭动着,死死缠住何旺子的手臂。如果被缠时间长,手臂肯定会发麻,到时候就只能松手。 情急之下,何旺子抡起手臂,狠命朝舱板上砸。顿时,血浆四射,埃及眼镜王蛇一命呜呼。 黛丽丝目睹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已经明白,倒在地上的旅客是被毒蛇咬了的原因。 舱板上已经有好几条毒蛇在窜,行李架上依然有毒蛇往舱里掉。有旅客拿着提包狠命乱砸,也砸死了几条毒蛇。可是,毒蛇太多,而且性情凶猛,时不时一跃而起,向旅客发起攻击。 一个小孩躲闪不及,被一条毒蛇咬着屁股,吓得直哭。黛丽丝见了,顾不得害怕,急忙跑过去,一把扯住蛇尾。毒蛇受到侵扰,松开口,回头朝黛丽丝的手就是一咬。黛丽丝只觉手一疼,但没有松手,抡起蛇尾巴,一顿挥舞。蛇头砸在座位靠背上,成为粉碎。 这种蛇叫角蝰蛇,它的样子很独特,眼部上方各有一刺状鳞片,像角一样。角蝰蛇产于北非和近东,有埋伏沙中的习性,毒性较弱。“你被角蝰蛇咬了,得马上处理!”何旺子一边说,一边用绳子缠住黛丽丝的手腕,不让毒液流动。 “别顾我,快去对付大蟒蛇!”黛丽丝大声说着。 原来,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从头等舱的楼梯处溜下来,正昂着头,朝一个女旅客袭去。女旅客腿一软,倒在地上。大蟒蛇一口咬住她的脖子,用蛇身缠绕。很快,女旅客窒息而死。旅客们吓懵了,纷纷后退,朝后舱逃去。因为重量都压在尾部,飞机失衡,摇晃起来。 趁着混乱,毒蛇发动攻击,一顿乱咬。很快,又有好几个旅客被毒蛇咬了,倒在舱板上。 020 高空毒蛇 因为飞机摇晃,旅客、毒蛇在舱里翻滚。随着惯性,大蟒蛇滚到了李斯特附近,准备袭击。两个保镖见了,哪敢去保护主子,吓得只逃。 大蟒蛇昂起头,直扑李斯特。 李斯特挥舞着匕首,朝大蟒蛇刺去。可是,大蟒蛇蛇头一晃,避开匕首,拦腰将他的手足缠住,让他无法动弹。 很快,李斯特喘不过气。正在他绝望的时候,他感觉蛇身开始松动。一看,原来是何旺子用双手掐住大蟒蛇的脖子。 因为吞食了一个人,大蟒蛇的行动迟缓了许多。见有人掐它脖子,大蟒蛇只得松开李斯特,去缠何旺子。 何旺子嘴里咬着银钗,他瞅准时机,用咬住的银钗狠戳蟒蛇右眼。顿时,蟒蛇右眼鲜血直流。 蟒蛇大怒,松开李斯特,抡起蛇尾,去砸何旺子。何旺子的身体被蛇尾重砸了一下,痛疼不已。他强忍着,死死卡住蟒蛇脖子。蟒蛇死命晃着头,想挣脱出去。可是,无论它怎么摇晃,也无法挣脱何旺子的双手。 找准机会,何旺子又用咬着的银钗狠命去戳蟒蛇的左眼。蟒蛇躲闪不及,左眼又被戳瞎。 蟒蛇不再甩尾,而是卷起尾巴,一步一步地缠住何旺子。它想用这种法子,缠到对手窒息而亡。 何旺子看出了蟒蛇的意图,他死死地卡住蟒蛇的脖子,想把它卡得窒息而亡。可是,蟒蛇的脖子太粗,他不能很好地使劲。渐渐地,蟒蛇的力道越来越大,缠得他喘不过气。 “我怎么帮你?”李斯特拿着匕首,站在面前,哆嗦地问。 “划、划它的肚子!”何旺子费力地说。 李斯特照着何旺子的,朝大蟒蛇的肚子就是一划。只听见哗啦一声,蟒蛇肚子如冬瓜般破了,肠子之类从肚子里滚出来,泼了一地。 大蟒蛇慢慢地软下去,松开缠着何旺子的身子。何旺子依旧紧紧地卡着,直至判断它死了才松开手。大蟒蛇如稀泥般,倒在舱板上,一动不动。 大蟒蛇死了,障碍没了,大伙马上朝休息室的楼梯爬去。他们想爬上休息室,避开毒蛇。 刚到休息室的楼梯出口,鹰隼主人挥舞着匕首,不许他们过去。 “让我们过去避一避!”大伙哀求着。 鹰隼主人说:“不行,我的鹰隼在里面,任何人不能进来。” 有旅客恼了,捡起一条土逼蛇,朝上面就是一扔。土逼蛇落在鹰隼主人脚边,顺口就是一咬,咬在鹰隼主人的小腿上。这种蛇毒性不大,一般不会致人性命。 “啊哟!”鹰隼主人吓得面如,“完了,完了!” 何旺子劈手夺过他的匕首,朝毒蛇一顿乱剁。顿时,土逼蛇成为好几截,在舱板上扭动。然后,他冲到鹰隼主人面前,说:“快,解开鹰隼脚链。” 鹰隼主人苦着脸说:“我被毒蛇咬了。” 何旺子说:“你放心,我能医好你。” 虽然他俩语言不通,黛丽丝一直做他们的翻译,意思还是得到了沟通。鹰隼主人明白何旺子的意思,急忙返回休息室,去解鹰隼的脚链。 鹰隼得到解放,在舱里飞来飞去。 “哐啷”一声,因为负载太重,楼梯被压垮,旅客们纷纷掉下去,重新落入蛇口。 “快,去吃毒蛇!”何旺子指着客舱,朝鹰隼一阵大吼。 听到何旺子这声吼,鹰隼们都朝客舱飞去。顿时,客舱里隼蛇展开大战。 因为是在舱里,空间狭窄,又有座椅,鹰隼无法展开手脚,和毒蛇放手一搏。在搏斗中,有毒蛇被抓被吃,也有鹰隼被毒蛇咬中,甚至被座椅折断翅膀。毕竟鹰隼是毒蛇的天敌,最后,还是鹰隼占了上风。 见形势有利,何旺子指挥旅客,和毒蛇搏杀。 终于,所有毒蛇全部被绞杀。 经过清理,一个女旅客被蟒蛇缠住窒息而死,近五十个被毒蛇咬中,其中五个中毒死亡,六个生命垂危,剩下的暂无性命之忧。何旺子组织机组人员,给被蛇咬伤的旅客进行包扎,清洗伤口,延缓毒性发作。 太可恨了!看着呻吟不断的旅客,何旺子咬牙切齿。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血清,救治患者。 黛丽丝被角蝰蛇咬了,毒性虽不强,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6至8个小时会致残甚至死亡。何旺子给她火疗之后,说:“黛丽丝小姐,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抗蛇毒的血清,否则你会致残,其他伤者会死。” 黛丽丝说:“我们到哪里去找抗蛇毒的血清?” 何旺子说:“这个是警方的责任,我们只负责查清楚所有毒蛇的种类。” 于是,何旺子和黛丽丝兵分两路,何旺子带着一路人去经济舱查清楚所有毒蛇的种类,黛丽丝负责和地面联系,通报情况。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何旺子终于查清楚所有毒蛇的种类。这些毒蛇全部来自阿拉伯的沙漠地带,没有外来蛇种。黛丽丝急忙把这个情况告诉地面,并通过电报把毒蛇种类发了过去。 很快,地面发来消息,说警方会尽一切努力,尽快找到所有毒蛇的血清。 听到这种答复,何旺子终于松了口气。坐下后,他在想,这些毒蛇是谁放在飞机上面的?毒蛇为什么会逃出来? “你们杀死我的毒蛇,你们全部得死!”突然,一个可怕的声音传来。顿时,客舱里又是一片慌乱。 何旺子辨别了一下,判断这个声音来自于飞机里的广播。 021 高空毒蛇 黛丽丝急忙跑到舱头,去拉驾驶室的门。不料,门紧闭,根本拉不开。 “不好,机长遭遇不测,快点砸开门!”黛丽丝惊呼一声,要何旺子他们赶快想法子打开门。没有铁棍,没有铁锤,怎么砸门?最后,何旺子提议,把鞋带之类的带子解下来,搓成绳子用。 很快,一根粗绳子搓成了。大伙把绳子套在拉手上,一起使劲,终于把门拉开了。 驾驶室里,机长已经倒地身亡,副驾正在操作飞机。一个人狰狞着脸,用刀抵着副驾的脖子大动脉。这个人,正是那个大胡子男人。 一刀下去,副驾必死无疑,整个飞机会坠机,近三百个旅客都得死。这种恐怖,绝不比毒蛇疯咬要少。 霎时,所有旅客屏着气息,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机舱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不再流动。 “何旺子,你还记得我吗?”大胡子男人一边说,一边去掉大胡子。 这个人,竟然是隼把式啫喱子,他不是被马丽关起了吗?他怎么逃了出来,还跑到飞机上了?何旺子愣在那里,真想找马丽说个明白。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嗨了一声,引起啫喱子的注意。 等他看过来,何旺子右手指着啫喱子,左手竖起小指头。然后,他换过来,右手指着自己,左手竖起大拇指。 这个意思很明显,作为隼把式,啫喱子不行,他何旺子才是棒棒的。啫喱子与何旺子比过赛,他当然明白。果然,啫喱子被激怒了,咆哮着说:“不是我驯隼的技术不行,是我的鹰隼比不上你的。” 这些话是阿拉伯语讲的,何旺子当然听不懂。不过,他从啫喱子发怒的样子可以感知,事情会有转机。当黛丽丝把话语翻译给他听之后,何旺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如此这般地和李斯特讲了一下,要他出面和啫喱子周旋,因为他会说阿拉伯语。 李斯特想了想,说:“啫喱子,你不服输?那好,飞机上有鹰隼,你和何旺子任挑一只,再比划比划?” “再比划?”啫喱子转移了注意力,刀子不自然地离开了副驾的脖子。但很快,他又把刀子抵着副驾的脖子处,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李斯特说:“什么上当不上当,我看,你是上了罗王达的当。” 啫喱子说:“罗王达是我的主人,你不要污蔑他。” 李斯特哼了一声,说:“我是何旺子的主人,我让他干了些什么?去中国的甘肃逮白隼,来巴林参加大赛,帮赫拉酋长战胜敌人。现在,他得了丰厚的奖金,回中国讨婆娘。你主子呢,却让你送死!” 啫喱子听了,气得脸色惨白,哆嗦着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就要他死!”说完,他把匕首压了压。顿时,副驾的脖子被刺破,开始流血。因为疼痛,副驾的手晃了一下,飞机随着颠簸了一下。 这些话,不是何旺子想表达的意思。不过,他听不懂。见啫喱子的情绪不但没稳定,反而暴怒,何旺子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李斯特决定孤注一掷,说:“赫瓜败了,你主子跟着失败。他没了出头之日,所以让你们这些狗腿子也跟着下地狱。懂进退,才有可能败中求胜。枉你是一个隼把式,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怎能不当别人的炮灰?” “我跟你拼了!”啫喱子越听越愤怒,他拿起匕首,朝李斯特刺去。 李斯特一招顺手牵羊,兜着啫喱子的手,就是一拉。啫喱子朝前一扑,倒在舱板上。何旺子见了,急忙扑在他的身上,死死地压住他。其他旅客上去,很快制服啫喱子。 何旺子夺过匕首,就要去捅啫喱子。 黛丽丝急忙拦住他,说:“不行!” 何旺子红着眼,说:“他害死那么多人,他得死!” 黛丽丝说:“如果你杀了他,你也是杀人犯,和他有什么不同?” “杀人犯?”也是啊,何旺子愣了一下,“就这样算了?” 黛丽丝说:“把他交给美国政府,他会得到惩治的。” 何旺子连连摇头,说:“美国政府会惩治他?如果他没钱,那有可能;如果他有钱他当官,绝对不可能。” 黛丽丝说:“美国是法制社会,所有犯罪都会受到法律的惩治,即便是当官的、有钱的。” 何旺子说:“真的?” 黛丽丝说:“当然说真的。” 世界上,有这样的政府?莫名地,何旺子对美国充满了向往。他收好匕首,协助旅客,将啫喱子绑住。 想起啫喱子的反常举动,何旺子不由问道:“李斯特,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李斯特说:“他的老板逼他往死地走,你的老板逼你往活路上走。” 何旺子说:“你的老板?我有老板吗?” 李斯特说:“是我让你去逮的白隼,是我让你去的中东,是我让你领到了巨额奖金,我不是你的老板吗?” 这些事,确实和李斯特有关,可是临时的,不是长久的。想到这,何旺子说:“我们之间的事已经两清了,你不是我的老板。” 李斯特说:“你傻啊,你跟着我,有用不完的钱,为什么不呢?” 何旺子说:“对不起,我还有我的事。” 李斯特叹了口气,说:“好,我不强求你。不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公司的大门随时向你开放,这是我们公司的新地址。”说完,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何旺子。 名片上,公司叫鸿福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叫李斯特,地址在北平市民生路玉潭街道14号。看完后,何旺子将名片放进口袋。 半个小时后,飞机终于在纽约机场降落。刚停稳,警灯闪烁,警车、救护车从四面开来,围住飞机。随即,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下警车,冲上飞机。 很快,啫喱子被警察押走。经过何旺子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何旺子问李斯特,啫喱子说了什么。李斯特说,罗王达会替他报仇的。 听到这话,何旺子的心头生出一股凉意。 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警官过来,说:“李斯特先生,何旺子先生,我是纽约警察局紧急应变小组负责人凯尔特,感谢两位的英勇付出。” 李斯特说:“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再见!”凯尔特敬了一个礼节,出了机舱。 何旺子说:“这个警察说了什么?” 李斯特说:“这是个警官,他说旅客能活着到纽约,全靠你,还有我。” 听到这样高的评价,何旺子马上心生豪气,觉得值了。罗王达,你要报仇,我等着你!他在心头默念了一句。 数十个医生、护士带着各式医疗器械,登上飞机,进行抢救。 黛丽丝她们有救了!何旺子松了口气,下了飞机。 因为是转道纽约,何旺子没权利出机场,只能在机场里面远望高楼林立的大纽约。见他憧憬的样子,李斯特说:“何医生,你现在是有钱人。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去办签证,在纽约痛痛快快玩几天。” 何旺子摇了摇头,说:“即便玩几天,又能怎样,还是匆匆过客。” 李斯特说:“有钱人处处无家处处家,没钱人只能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待在老家。” 何旺子说:“大城市的生活我不向往,外国大城市的生活我更不向往。好啦,李斯特先生,我们登机吧。” 这个小伙子,有点个性!李斯特在心里赞了一句,带着何旺子,上了飞往北平的飞机。 022 何宅血案 上午十点左右,飞机在北平机场降落。何旺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城里的旅馆租了间房子。因为,他想借机会去看看水芳婷。还有,章诚不知死活,案子没结,回去肯定会有麻烦。 这个时候是五月中旬,还没到月假时间,水芳婷应该在学校。何旺子把钱分为三份,一份10万美元,8万美元存银行作为喻小鹏读书用,2万美元换成法币作为喻大鹏老婆的的生活之用;一份15万美元,存银行迎娶水姑娘建家用;一份5万美元,换成50万法币,留作平时用的。去银行办好事之后,何旺子决定去燕京大学找水芳婷。 为了体面,何旺子先去理发店,理了一个四六开的发型。然后,他去服装店,买了一套高档休闲装。本来,他想买套高档西装,想到自己没文化,穿上去不但没精气神,还会显得不伦不类。 一番装扮后,何旺子自信了许多。 五月的燕京大学校园,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来来往往的学生,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意。走在学生当中,何旺子感觉自己也成了学生,好不惬意。如果我有钱,能够读书,现在的我,不应该正在大学校园里吗? 感叹一番后,何旺子找了个学生,说:“打听下,学生物的在哪?” 那学生打量了一下何旺子,说:“你是说生物系吗?” 生物系?何旺子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那学生指了指右边,说:“上了那个坡,在往右拐,前进五十米,有一栋红色的楼。那栋楼,就是生物系。” 何旺子道了声谢谢,按照这个学生的话,他找到了那栋红色的楼。红色的楼一字排开,有五层,中间是圆顶,圆顶上嵌着生物系三个大大的白色字。 进口处,学生依然是来来往往。这么多学生,哪个是水芳婷啊?站在一旁,何旺子犯难了。 “同学,你认识水芳婷吗?”何旺子随便找了个女生,问了起来。 “不认识。”对方摇了摇头。 一连问了好几位同学,没有一个认识水芳婷的。直到天黑,何旺子还是没找到水芳婷,只好回到旅馆。 第二天,何旺子想了个法子。他卖了瓶墨水、毛笔,找了一块纸板子。然后,他请人写了五个大字“我找水芳婷”。 写好之后,何旺子来到生物系入口处,举着这块牌子。 自然,这是个奇葩主动,引起了学生的围观。有学生说,这个男人是不是水芳婷的追求者。有学生说,这个男人是不是神经病…… 何旺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围观的人多,认识水芳婷的学生,肯定会把这个情况告诉她。果然,当天下午,有个女生过来,警觉地说:“你找水芳婷干什么?” 何旺子高兴地说:“你认识水芳婷?她在哪?” 女生说:“你先别问这些,我问你,你找水芳婷干什么?” 何旺子说:“你就说,有个帮她医治小青的故人找她。” 女生说:“就这句话?” 何旺子说:“就这句话。” 女生也没多问,匆匆离去。 过了一会,那个女生返回来,说水姑娘要他过去。然后,她带着他,去了学校图书馆。然后,她指了指前面,说她在哪,你过去吧。 在图书馆前坪,水芳婷留着短发,身穿浅绿色校服,站在那里。见到何旺子,她马上迎上来,说:“你怎么来了?” 何旺子说:“我、我来看看你。” 水芳婷警惕地看了下周围,确定没人跟踪,便把何旺子扯到一个角落,说:“你过得怎么样?” 何旺子说:“还可以吧。” 水芳婷说:“章诚没死,但还是留下了轻微脑震荡,不过,他的生活还是可以自理。” 何旺子说:“我、我得赔他钱。” 水芳婷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该赔的该补偿的,我父亲已经做好。对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我给你笔钱,就在城里找点事做,乡下就别回去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亲戚,我怕章诚的家人照你麻烦。” 因为我的鲁莽,害得她赔钱。现在,她还想着如何帮我,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何旺子涌出感动,说:“水姑娘,真的谢谢你。我现在有钱了,你不用担心。我听你的,就在城里找个事做,不再去惹麻烦。” 水芳婷说:“那就好,你人生地不熟的,我给你介绍个去处。新开路的森达肉食公司,那里招人,你去试试吧。” 何旺子说:“太好了,谢谢你。” “芳婷,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个男人闪出来。这个人,近三十岁,个子不高。 见到这个人,水芳婷怔了一下,支吾着说:“德贵,你怎么来了?” “明天端午节,我妈要我来接你,回去吃个饭。”说完这句话,男人盯着何旺子,说:“你是谁?” “我是——”何旺子正要说,水芳婷急忙抢着说:“他是我同学,我们在讨论题目。” 男人说:“你同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水芳婷说:“我那么多同学,你怎么都见过?好啦,德贵,我得复习去了。”说完,她朝图书馆里面走去。 男人再次瞪了何旺子一眼,急匆匆追了上去。他的右腿,分明有点儿瘸。 023 何宅凶案 森达肉食公司在新开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好不容易,何旺子才找到那里。 何旺子进去,见柜台前有个人,便说:“老板,您这里招人吗?” 店老板说:“你会干什么?” 何旺子说:“我是兽医。” 店老板说:“那我问你,照料蛇要注意些什么?” 照料蛇?何旺子一个激灵,说:“蛇好静,不喜光,温度以摄氏30°为宜,空气湿度控制在80%为最佳,饮食起居稍有不慎,则容易患上皮肤病、肠炎、肺炎等疾病。投食仔鸡、老鼠,蛇圈要一日一清扫,保持洁净。” 店老板点了点头,说:“看样子,你是个行家。公司新进了4000条蛇,如果你愿意照料,可以留下。” 照料4000条蛇?这段时间,怎么都是和蛇打交道。何旺子硬着头皮,说:“我愿意,我愿意。” 店老板带着他进了右侧的一张小门。小门后是一条近10米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电梯门。电梯门前,有两个手持警棍的保安守着。店老板解释几句,保安打开电梯,放他们进去。 电梯马上运行,方向朝下。很快,电梯停住,电梯门打开。跟着店老板,何旺子出了电梯。经过一个近十米长的通道,他们到了一张紧闭的铁门前。打开紧锁的铁门,何旺子走了进去。马上,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何旺子扫视了一下,发现里面尽是铁篮子,铁篮子里全部是蛇,有些已经死去。一阵阵蛇吐信子的声音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店老板说:“何兽医,这里就是你的工作,月薪四千,星期天休息。如果干得好,每月可再得五百块奖金。”说完这番话,他准备出去。 何旺子说:“请等一下。” 店老板停住脚,转身说:“什么事?” 何旺子说:“请问怎么称呼您?” 店老板说:“我姓文。” 何旺子说:“谢谢文老板的关照,改天我请您喝杯小酒。” 店老板说:“酒就免了,好好干吧。这个地方是你的工作区域,5点准时下班,不要逗留。”叮嘱几句,他离开了蛇馆。 这些蛇圆滚圆滚的,活力不足精神不够,一看就是人工养殖蛇。如果办了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人工饲养蛇就不违法,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戒备森严呢? 何旺子走出蛇馆,他观察了一下,见右侧拐角处还有一个通道,便走了过去。走不到十米,两个保安闪出来,拦住他说:“这里不许靠近。” 何旺子说:“我是新来的,想给蛇馆搞搞卫生,不知道哪里有清洗工具?” 保安说:“这里没有,问老板去。” “谢谢,谢谢。”何旺子急忙退回去,以免引起老板不满,将他赶走。 找来工具,何旺子把蛇馆里里外外清洗了一次,把里外弄得干干净净。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心生自豪,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干了四五天,何旺子渐渐适应。他利用晚上的时间,在附近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 星期日,何旺子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他租了辆车,赶往宛平县双虎镇花园村。很快,他找到了喻大鹏家。 喻大鹏家,就一土砖房。进去后,何旺子发现,他老婆是个瘸子。听说是大鹏的朋友,她马上说:“大鹏怎么没回?” 何旺子说:“大鹏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了。小鹏呢?” 她说:“学兽医去了。” 何旺子说:“学兽医没出息,得送他读书。” 她说:“哪有钱啊,好不容易捱到初中毕业,再送他读书,就只有那我这条贱命换了。”说完,她禁不住抽泣起来。 何旺子从袋子拿出一袋子钱,塞到她是手上。她怔了一下,连声说:“哪来这么多钱,哪来这么多钱?” 何旺子说:“这是大鹏托我捎给你的。” 她说:“这下好了,小鹏有钱上学了。” 何旺子说:“这笔钱是给你的生活费,小鹏读书的钱,我另外给。” 她说:“大鹏是不是发了大财?” 何旺子说:“哪有啊,不过,小鹏读书的钱还是有了。” 她说:“太好了,他们喻家有希望了。您等下,我马上叫他回来。” 何旺子说:“不焦急,等他回家,你再把这个事告诉他。我先帮他联系学校,等联系好了,再来接他。” 离开喻大鹏家,何旺子马上去联系学校。不过,双虎镇没有高中,宛平县城里才有。可是,何旺子不认识什么人,忙了大半天也没联系好。没法子,他决定去找水芳婷,看她有没有熟人。毕竟,她是大学生,熟人多些。 于是,何旺子急匆匆返回北平,去燕京大学找水芳婷。 在图书馆前坪,何旺子终于等到了水芳婷。今天的水芳婷,身穿橘红色连衣裙,像一朵盛开的芍花,光艳夺目。 何旺子主动迎上去,然后陪着她走。一边走,他一边把想送小鹏读高中的意思告诉水芳婷,希望她能帮个忙,找熟人联系好学校。当然,他没把喻大鹏怎么死的告诉水芳婷,只说喻小鹏是个孤儿,见他可怜。 水芳婷听了,当即答应,说:“好啊好啊,这个是善举呢。我的高中就是在宛平县一中读的,我去找我的老师说说。” 何旺子听了,激动地说:“太好了,水姑娘,如果方便,我想请你吃个饭,表示谢意。” 水芳婷说:“小事一桩,没这个必要。” 何旺子说:“你家的饭店生意怎么样?” 水芳婷愣了一下,说:“饭店没开了呢。” 向阳饭庄,从小时候开始,何旺子就有记忆,怎么就不开了呢?何旺子一阵惋惜,说:“这么好的店,怎么就不开了呢?” 水芳婷说:“我要读书,我爸的身体又不好,饭店没人搭理,只好转给别人了。” 原来如此,何旺子唏嘘不已。正唏嘘中,一个人闪出来,扯着水芳婷,质问道:“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这个人,正是那个瘸腿男人。 水芳婷说:“我和他说事儿。” 瘸腿男人说:“什么事?” 何旺子急忙说:“我弟弟想读高中,水姑娘熟人多,想请她半个忙。” 瘸腿男人冷笑一声,说:“扯淡!这是同学之间说的事吗?芳婷,别理他,我们走。”然后,他不由分说,扯着水芳婷就走。 水芳婷强了几下,但还是依从,任他扯着自己走。 这个瘸腿男人,和水姑娘是什么关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何旺子感觉很不是滋味。 024 何宅凶案 一天下班后,何旺子出了蛇馆,朝电梯走去。刚到拐角处,有人喊他。 何旺子回头一看,见是文老板,便停住脚步,说:“文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文老板说:“你来下。”说完,他径直朝拐角处的通道走去。 何旺子愣了一下,急忙跟上去。到铁门前,文老板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里面,一大一小两头羊蜷缩在地上。羊的嘴唇为黑色,下颌白色,毛色为沙黄略带赭石色,尾巴为棕黑色。这是两头滩黄羊,它们本生活在青海境内的半荒漠地带。 文老板说:“何旺子,你看下,它们有什么毛病?” 何旺子嗯了一声,走进去,使劲推了下那头小滩黄羊。好不容易,小滩黄羊站起身,但腿发抖,站立不稳。踉跄好几步后,小滩黄羊终于支撑不住,又蹲下身子,蜷缩着。 小滩黄羊四腿发颤,鼻头冒汗,像是感冒了。 根据症状,何旺子找来大蒜、姜、乔头,将它们捣碎,用棕包好。 文老板说:“何旺子,你这是干什么?” 何旺子说:“它感冒了,弄个嚼头。” 文老板说:“嚼头是什么?” 何旺子说:“等下你就明白了。你帮我搂住它的头,不要让它动。” 文老板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照何旺子的要求,用双手搂住黄羊的头部,不让它乱动。 何旺子拿起嚼头,塞进小滩黄羊的口中,用绳子勒住,牢牢绑在羊角上。一松手,小滩黄羊就站起身来。马上,因为刺激,它咬着棕袋子,大嚼起来。随着嚼动,小滩黄羊的口中冒出白沫,流了出来。 嚼头就是这样!文老板明白过来,说:“这有用吗?” 何旺子说:“滩黄羊应该是感冒了,让它出出汗,流流涎,就会好的。” 文老板说:“真的?” 何旺子说:“是不是真的,明天就会见分晓。” 何旺子如法炮制,给大滩黄羊也戴上嚼头。 除了两只滩黄羊,铁门里面没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上锁,防备如此森严?带着疑惑,何旺子出了铁门。 “何医生!” 刚出公司门口,何旺子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见是水芳婷,不由一喜,说:“水姑娘,你怎么来了?” 水芳婷说:“你弟弟读书的事办妥了。” 何旺子说:“太好了!” 水芳婷拿出一张纸,说:“这是宛平县一中教导处开的条子,到时候你带着你弟弟办手续。” 何旺子接过条子,看了一下。然后,他小心地把条子折叠后,放进口袋,说:“水姑娘,你真是帮了大忙,请你喝杯咖啡,好吗?” 水芳婷说:“我还没吃饭,你怎么不请我吃饭?” 何旺子说:“那请你吃饭。” 水芳婷说:“好啊。” 何旺子说:“其实我也没吃饭,我担心请你吃饭俗气。” 水芳婷噗嗤一笑,说:“我没那么小姐气,喝咖啡,那是洋玩意,我可不习惯。” 于是,何旺子带着水芳婷,走到主街道,找了家饭店,点了几个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很是开心。何旺子真想把自己赚了大钱的事告诉水姑娘,又担心她追问钱是怎么来的,便忍着没说。毕竟,走私鹰隼不是好事,水姑娘肯定不喜欢。 可是,我不告诉她我有钱了,怎么向她表白啊?想到这,何旺子很是矛盾。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水芳婷说:“何医生,有心事?” 何旺子怔了一下,说:“你快毕业了,到时候在哪工作?” 水芳婷说:“我进政府部门工作。” 何旺子说:“你学的不是生物吗?怎么进政府部门工作?” 水芳婷说:“与我专业对口的,没什么好工作。” “那也是,政府部门工作也好,清闲,不愁吃。”忽地,何旺子想起了那个瘸腿男人,顺口说,“那个男的是你亲戚?” 水芳婷怔了一下,说:“哪个男的?” 何旺子说:“就是腿有点那个的。” 水芳婷听了,脸色就是一变,说:“我吃饱了。”说完,她站起身就走。 很显然,水姑娘不喜欢聊这个话题。何旺子直怪自己多嘴,只得起身结账,去追水芳婷。 等出了店门,他发现,水姑娘已经上了出租车。 “呜-呜呜——呜”天空中,传来警报声,貌似有打仗的迹象。 025 何宅凶案 次日下午下班的时候,何旺子出了蛇馆,朝电梯走去。到拐角处的时候,他感觉右侧有个身影,便扭头看了一下。这个身影正是文老板,他拎着一个篓子,只是篓子外面裹着袋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何旺子心中一动,说:“文老板,那两头羊咋的了,你看了吗?” 文老板回过头,见是何旺子,说:“你不提,我都忘了,你快去看下。”说完,他从裤腰上取下钥匙,递给何旺子。 何旺子接过钥匙,走大右侧通道尽头,打开铁门。仓库里,两只滩黄羊站在那里。见有人进来,它们马上跑开。看样子,感冒好了。嚼头已经被它们嚼烂,不用取了。 何旺子快速看了下仓库,发现里面没什么。不过,在东头有两个大铁柜,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正要过去看个究竟,忽地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何兽医,你快来!” 何旺子急忙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拐角处,文老板在保安大李的搀扶下,呻吟着走了出来。 何旺子过去,说:“文老板,您怎么了?” 文老板痛苦地说:“我、我的手被蛇咬了?” 何旺子急忙拉起文老板的手检查。果然,文老板的右手掌上有一处伤口,伤口处发肿发黑,周围的血成糊状。很显然,这是被剧毒蛇咬了的症状。何旺子急忙解下自己的鞋带,将文老板的手腕绑紧,说:“文老板,这蛇毒不一般,在上医院之前,必须紧急处理,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文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大李急忙搀着他,返回右侧过道,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进去后,何旺子扫视了一下,发现房间里面居然有液化气灶、饭锅菜锅之类。难道文老板在这里搞饭菜吃?何旺子一边琢磨,一边掏出小刀,剖开文老板右手掌上的蛇齿印,使劲将里面的血水挤出来。 挤完淤血,何旺子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文老板,是什么蛇咬了您?” 文老板支吾着,没有回答。 何旺子说:“蛇毒分为神经毒、血循毒、混合毒,什么蛇毒,就得什么蛇毒抗清来治。如果不清楚,医生就不能准确给您打抗清,那会影响治疗的。” 听何旺子这么解释,文老板只得说:“我也不清楚,就在那,你看下。” 角落里有个蛇篓子,篓子里的蛇体躯粗短,通身黑褐色,其间杂有呈网纹状的铁锈色斑点,尾部白色,头部呈三角形,形如烙铁。这条蛇,正是黑山烙铁头。 他们在走私黑山烙铁头!何旺子怔在那里。 “何兽医,怎么了?”文老板说,眼带怀疑。 何旺子回过神,忙说:“这条蛇是黑山烙铁头,它的毒性比五步蛇还毒十分,被它咬了,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二十分钟内就可以致命。文老板,我得马上给您火疗。” 火疗就是高温治疗,高温可以使蛇毒蛋白质钙化,从而降低毒素效果,这是一种蛇毒急救方法。这条蛇比五步蛇还毒十分,文老板自然害怕,不由他不听。 何旺子找了根铁丝,用钳子夹着,放在燃烧的液化气灶上烧。烧红后,他举着铁丝,刺进伤口的皮肉。皮肉呲呲地冒着烟,发出刺鼻的气味。因为疼,豆大的汗珠从文老板的脸上滑落。 火疗完毕,何旺子背起文老板就往外跑。 两天后的下午,文老板平安出院。一回公司,他就去蛇馆,找到何旺子,说要请他喝杯酒,报救命之恩。 何旺子说:“文老板,您言重了,小事一桩,没这个必要,没这个必要。” “这是小事,那天下就没大事了。”文老板说,“没有你的草药,我中的蛇毒就根治不了,会落下残疾。” 何旺子说:“文老板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的。” 文老板说:“今晚上,你、大李,还有我,就在我办公室,好好喝一杯。” 在办公室?何旺子心中一动,说:“办公室喝一杯?文老板,还是我做东,去酒店请您喝一杯吧。” 文老板说:“何兽医,你不要小看我的办公室,五星级酒店有的菜我这里有,五星级酒店没有的菜我这里也有。” 何旺子说:“真的?” 文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你再不答应,我可生气了。” 何旺子说:“好,那我先谢谢您了。” 晚上,我得一探究竟!看着文老板离去的背影,何旺子心头暗想。 下班后,何旺子没有出电梯,而是径直去了右侧通道。一进办公室,他便看到了血腥一幕。大李把一只中华穿山甲摁在地上,先用扳手猛砸它的头部,将其砸晕,然后用刀子开膛破肚。在不远处,还有一只被处理好的穿山甲。 中华穿山甲属于全球二级保护动物,因为其肉汁鲜美、甲片可作药用而被不法分子大肆捕杀,短短十年就遭遇过一次商业性灭绝。长此下去,这个物种终将在地球上消失。 何旺子一阵心疼,他真想大声痛斥他们,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 “何兽医,你来得正好。”文老板一边系围裙一边说,“大李宰杀,我主厨,你打下手,咱们分工合作,来一餐穿山甲盛宴。” 大约半个小时后,酒菜到了桌上。 何旺子举起酒杯,说:“文老板赚得了大钱,下得了厨房,是我们男人学习的榜样,敬您一杯。” 大李说:“那是那是,我扎鸟,敬文老板一杯。” 文老板没有拒绝,很豪爽地了喝了一杯,说:“何兽医,不是你,我还真不敢确定那条蛇是莽山烙铁头,差点贱卖了。” 何旺子惊讶地说:“多卖了多少钱啊?” 文老板伸出一个指头,说:“10万美金,过两天成交。” 10万美金!何旺子咽了咽喉咙,又举起酒杯,说:“文老板,您做的生意真大。我敬佩您,再敬您一杯。” 文老板又一口喝掉杯中的酒,他放下酒杯,从袋子里掏出两沓钱,分别丢给何旺子、大李,说:“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来,喝酒。”说完,他主动喝了一杯。 来之前,何旺子已经吃了特效解酒药,不怕喝酒。见文老板主动喝酒,他马上配合,又喝了几杯。 渐渐地,文老板、大李喝高了。何旺子故意大着舌头,说:“文、文老板,您、您是能人,您得给小弟机会,让小弟也发发财。” “何、何兽医,我跟你说啊,野生动物这一块的利润,比毒品、军火的利润还大,又安全。你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机会的。想、想当年,我就一穷光蛋……”文老板有七八分醉意了,开始大谈特谈他的生意。 原来,森达肉食批发公司表面上是贩卖人工饲养动物,暗地里却是走私野生动物特别是走私珍稀、濒危野生动物,而且规模很大。我得找齐证据,向政府举报,将这个窝点一锅端了。 于是,何旺子和文老板、大李继续拼酒,终于将他们喝趴下了,人事不省。 026 何宅凶案 何旺子解下文老板裤腰上的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室,打开铁门。进去后,他摁亮灯光,进行搜查。库房里,那条烙铁头还躺在铁篓子里。不过,除了那条烙铁头,其它铁篓子里就只有几只野兔什么的。 他们只是小打小闹,还是货已经出手?何旺子很是奇怪,继续搜查。见东头有两个大铁柜,他打开一只。一股冷气袭来,让何旺子打了几个冷战。原来,这是一个大冻柜,里面堆满了冻制品。他拿起一块肉,辨别了一下,骇然发现这是一块老虎肉。 何旺子又打开另外一只,发现也是台冻柜,里面也堆满了冻制品。 这两个冻柜,装的都是野生动物肉,足足有两千斤。 这些家伙,真是刽子手!何旺子诅咒着,真想狠揍他们一顿。他急忙拿出事先准备后的微型相机,把这些拍了下来。 正气愤中,电话铃声响起。电话机只有办公室有,铃声肯定是那里传出来的。 何旺子急忙藏好微型相机,关好冻柜,锁好铁门,回到办公室。 文老板、大李两个睡得死沉死沉的,桌子上的电话依然响着刺耳的声音。 何旺子把钥匙还原,然后,他拿起话筒,举到文老板的耳旁。 “阿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这个男中音,很有穿透力,马上把文老板惊醒。他竖着脑袋,大着舌头,说:“老、老大,我睡着了,才、才听到。” “你马上跑趟货,老地方。”说完这句,对方就挂了手机。 文老板挣扎着推了推趴睡着的大李,见他没任何反应,便说:“何兽医,你、你陪我走趟货。”说完,他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们走什么货?带着狐疑,何旺子急忙跟了上去。 夜色中,一辆中型冰柜货车在公路上疾驰。副驾驶位,文老板随着车辆的颠簸正在瞌睡。何旺子坐在后排,琢磨着货车开往那里。 从方向上判断,货车应该是朝河北方向的镇南县开。何旺子看着窗外的情况,这样判断。 大约两个小时后,天色渐渐亮了。模糊中,一座高山出现。远远望去,峰顶神似一头作者安静休息的老黄牛。 何旺子不由呀了一声,说:“这山真像一头牛。” “这山就叫黄牛寨,怎么会不像牛?”文老板已经醒了,搭讪着说。 何旺子哦了一声,原来目的地是黄牛寨。 很快,货车下了主道,拐往乡村公路。因为是山路,坑坑洼洼,货车颠簸得厉害。好在车上的人都年轻,不怕颠簸。 太阳升到一竿高的时候,货车终于停住。 “停车的地方叫山牛塘。”文老板说了一句,推开副驾驶门,跳了下去。 也和牛有关!何旺子不由一乐,也跳下货车。 高高的围墙,一扇铁门。里面,有一栋两层高的砖瓦房。很快,铁门打开。里面出来两个壮汉,见到文老板,他们很热情,有说有笑的。很显然,他们之间很熟。他们不认识何旺子,也没和他招呼。 文老板从车上拿了条烟,给了壮汉,要他们给里面的弟兄分了。然后,他走进铁门。何旺子急忙跟了进去。 文老板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胖女人。他说:“胖姐,牛哥要我来提货。” 胖女人没有搭讪,而是看了何旺子几眼,说:“这是谁?” 文老板说:“公司里新招的兄弟,何旺子。” 胖女人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文老板,呵斥道:“牛哥说了,不要随便带陌生人来这里,你耳背啊。” 文老板挨批了,脸色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何旺子说:“大李病了,文老板没办法,要我来帮忙。胖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胖女人并不买账,冷着脸,说:“你,到铁门外去!” 死胖子!何旺子暗骂了一句,只得出去。出去也好,看风景去!他咕哝着,朝铁门外走去。 “兄弟,过来帮下忙!”货车司机在一旁喊。 何旺子答应一声,走了过去。 两个壮汉抬着麻布袋,往货车车厢里抛。司机一个人拎着麻布袋,因为麻布袋很重,显得很吃力。何旺子急忙过去,搭一把手,将麻布袋往车厢里抛。 麻布袋感觉起来很软,里面是什么东西?带着疑惑,何旺子跟随司机,进了侧面的一间房子。房子里堆着很多麻布袋,有些麻布袋渗出血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传来,刺激着何旺子的鼻子,让他几乎窒息。 何旺子稳了稳神,说:“麻布袋里是什么东西啊?” 司机说:“山货。” 山货,就是生长在山上,野生的没有经过人工培植或养殖的动植物。麻袋上面有血水,这表面,袋子里面的山货是动物,是野生动物。这么多麻布袋,袋袋鼓鼓的,应该有两三千斤。 原来,这是一个专门猎杀野生动物的窝点。冻柜里面的野生动物肉,就是来自这里。何旺子终于明白森达肉食公司与这个窝点的关系,感觉一阵痛苦。 司机推了何旺子一下,说:“来啊,搭把手。” 何旺子伸出手,神情恍惚地揪那个麻布袋。不料,他没有揪稳,麻布袋滑落下去。袋口松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这些东西,果然全是死体野生动物,什么野兔、野鸡……何旺子急忙蹲下身子,抚摸着这些死体。摸着这些东西,他分明感觉到了动物的体温,心中一阵痉挛。 “谁叫你进来的?”胖女人站在门口,破口就骂。 何旺子站起身,慢慢地转过身,指着胖女人,说:“你们这些刽子手,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何旺子居然敢骂人,而且骂得如此恶毒,让胖女人很是意外。好一会,她才回过神,咆哮着说:“居然敢教训老娘,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壮汉摇了摇脖子,晃了晃脑袋,挥拳就打。何旺子弯着腰,用手抱住头,任他们打着。 文老板实在忍不住了,扑过去将何旺子护着。 胖女人凶着脸,说:“文三,你什么意思?” 文老板说:“老板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求你放过他。” 见文老板一副作死的样子,胖女人只好作罢,说:“你听着,不要去乱嚼舌头,否则,老娘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文老板连声说:“你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胖女人挥了胖墩墩的手,说:“继续装车。” 很快,麻布袋全部清空,装了满满的一货车。胖女人检查了一下,上好锁,要司机赶快启动冰柜。初夏的气温不低,如果没有冰柜工作,几个小时就可以让这些活体变臭。 返回途中,何旺子默默地坐着,不发一声。 文老板安慰说:“何兽医,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何旺子说:“你们为什么要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文老板冷笑一声,“他们是动物,注定是给人吃的。” 何旺子说:“动物是生物,人也是生物,动物和人是平等的,你们残害它们,就是伤天害理。” 文老板说:“何旺子,你傻啊,我们不去残害它们,别的人也会去残害它们。你知道北平的野生动物市场有多大吗?我告诉你几个数据,你就会明白的。有好事者做过这样的统计,说北平市每年要吃掉一千多吨蛇类,五十多吨野生蛙类,十万多只鸟类。一千多吨蛇,有七百多万条,可以爬满整个北平的地;十万多只鸟,它们展翅飞翔,可以盖满整个北平的天。全中国,有好几十个这样的北平市。你想想,这么大的市场,有多少钱可以赚啊。” 何旺子说:“为了钱,就可以不顾一切吗?” 文老板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钱一切都顾不了。”说完,他掏出根烟,悠闲自得地抽起来。 回到住处,何旺子感觉自己虚脱了一般,倒在床上,昏睡起来。等他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九点。 何旺子感觉肚子很饿,便挣扎着起床。 刚到门口,一伙人冲过来,扭住何旺子,蒙住他的头,将他塞进停在一旁的车上,疾驰而去。 027 何宅凶案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劫持我?何旺子坐在车上,紧张地想着这两个问题。难道,是胖女人的人?但他马上否认。因为,胖女人没这个必要。要弄死他,胖女人没必要等到这个时候,当时就可以。 “兄弟,你们想干什么?”何旺子试探着问了一声。 “少废话!”一把刀子架在何旺子脖子处,让他感到丝丝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下来。何旺子被扯下车,扭着进了一个房间。他感觉这个地方很偏僻,因为死寂死寂的。 “去掉面罩。” 随着这个声音,何旺子的面罩被摘掉。他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不过背对着他。 “何旺子,还认得我吗?”这个人慢慢地转过身。这个人,居然是章诚,那个调戏水芳婷,挨了他一碗的流氓。 何旺子说:“你想干什么?” 章诚示意手下松开何旺子,说:“你伤我身体,毁我智力,你说我想干什么?” 何旺子说:“这个我承认,我赔给你钱。” “钱?”章诚眼睛一亮,“你有钱吗?” 何旺子说:“你要多少?” 章诚愣了一下,说:“何旺子,我可警告你,你的靠山没钱了,你不要指望她。” 何旺子说:“我的靠山?你说谁?” 章诚说:“就是那个水什么的?” 何旺子说:“水芳婷?” 章诚说:“对对对,就是她。她的饭店在我手中,早就没了钱路,你不要指望她。” 饭店到了他的手中?何旺子怔了一下,指着章诚,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章诚狂笑一声,说:“你在向阳饭庄打伤我,你跑了,我不找向阳饭庄,又去找谁?如果不是看在水芳婷的面子,我不但要向阳饭庄,还要水长留坐牢。” 何旺子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章诚说:“是啊,我现在在找你啊。” 何旺子说:“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章诚说:“你真有钱?” 何旺子说:“你要多少?” 章诚咽了咽喉咙,说:“15万。” 何旺子说:“把向阳饭庄还给水长留,我再加15万,总共30万。” 那次受伤,章诚里里外外得了6万的赔偿,还巧取豪夺了向阳饭庄。可以说,他赚大了。现在,何旺子居然赔他30万,只需把本不属于他的向阳饭庄还给水长留,他更赚大了。不过,他要的还不止是这个。 章诚压制着自己的兴奋,不动声色地说:“你当真?” 何旺子说:“人都在你手里,我还敢说假话!” 也是的,人在我手里,不怕你搞鬼。想到这,章诚说:“好,我信你。” 于是,章诚带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押着何旺子去取钱。很快,他带着章诚一伙,赶到了自己住处。 何旺子从床底下拖出皮箱,说:“章队长,你立个字据,就说从我手里拿了30万元,把向阳饭庄还给水长留,从此以后,我俩之间的事两清了。” 章诚说:“怎么,你担心我说话不算数?” 何旺子说:“我的防着点。” “写就写!”章诚找齐纸和笔,真的立了一个字据。 何旺子收好字据,打开皮箱。皮箱里,齐刷刷是好几十沓法币。 他居然有这么多钱,章诚看得眼花,有点不相信。过来好一会,他才说:“何旺子,他娘的,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弄了这么多钱?” 何旺子没有理他,数了30沓钱,丢给章诚。皮箱里,还剩下近20沓钱。 “何旺子,问你呢?”章诚一把揪住何旺子,“是不是贩毒赚的?” 何旺子摇了摇头。 章诚说:“是不是走私枪支?” 何旺子又摇了摇头。 章诚恼了,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么赚的,告诉老子,让老子也发发财。” 何旺子说:“章诚,你到底有完没完?” 何旺子直呼其名,让章诚有点意外。要是以前,何旺子是没这个胆量的。即便有这个胆量,章诚也不会允许他这样。不过,现在不同了,何旺子是有钱人。见到有钱人,章诚心里面就会对他尊敬三分。 见何旺子不愿说,章诚不好强求。反正,钱已经到手。他松开何旺子,装好钱,扬长而去。 虽然丢了30万块钱,可何旺子心头高兴。因为,他帮了水芳婷,让她父亲重新拥有了向阳饭庄。 何旺子心怀高兴,上街吃了个盒饭。见还有时间,他去了喻大鹏家。在喻大鹏家,何旺子见到了喻小鹏。他十四五岁,瘦高个儿,眉清目秀,长得不赖。听说自己有机会读高中了,喻小鹏欣喜不已,一副期待的样子。 何旺子带着喻小鹏,赶到宛平县一中,找到教导处。因为事先已经联系好,入学手续很快办好。何旺子帮他交了住宿费、伙食费,另外给了他一些钱,说:“小鹏,你只管认真读书,其它事不用管。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说完,他把他的住址写给了喻小鹏。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天黑时分。何旺子想,章诚是事了了,不用再担心,我得回老家看看,顺便去向阳饭庄吃餐饭,和水老板聊聊。 028 何宅凶案 又是几个星期过去,快到八月中秋了。何旺子买了一盒精致的月饼,决定去看向阳饭庄看望水老板。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瞅瞅水芳婷。 那天上午,何旺子早早地租了辆车,赶到白箬铺镇。在距离向阳饭庄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他提前下车,拎着月饼,朝饭庄走去。 饭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看样子,饭庄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何旺子一阵高兴,走了进去。 柜台后,有个女服务员,不过不是水姑娘。 见有客人,女服务员马上过来,递给何旺子一张菜单。 一看菜单,何旺子愣了。因为,菜单上的菜名很古怪,什么一掌定乾坤,蘑菇水上飘,开屏焚香……以前在这里吃的时候,从没有这些古怪菜名。因为不懂,何旺子把服务员叫来,问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说:“一掌定乾坤,就吃红烧鳄鱼脚;蘑菇水上飘,就是蘑菇炖野鸭;开屏焚香就是红椒炒孔雀肉……” 听着介绍,何旺子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在他的记忆中,向阳饭庄就是一家地道的农家饭店,从来不以野生动物入菜。怎么现在公然用这些野生动物入菜了?何旺子说:“美女,水老板呢?” “水老板?”服务员说,“我家老板不信水,姓王。” 何旺子说:“你家老板不是水长留水老板吗?” 服务员说:“同志,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家老板不姓水,姓王。看,他在那边敬酒。” 何旺子看过去,右边有一桌,正喝得欢,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在敬酒。那个人,肯定不是水长留。 这是怎么回事?何旺子走到那桌面前,说:“王老板,水老板呢?” 王老板正在敬酒,冷不丁有人打扰,本有些不乐,说:“什么水老板,老子是王老板。” 何旺子说:“我知道,你是王老板,我是说向阳饭庄原来的老板水老板呢?” 王老板说:“老子没听说过,别碍事,我还要敬酒。”说完,他端起酒杯,朝桌子上的客人说:“谢局长、杨队长、贺科长,来来,我再敬各位一杯,以后,请各位多多关照。” 看样子,这一桌坐的都是当官的。这家伙,就一势利眼!何旺子心头一火,说:“王老板,你明目张胆地残害野生动物,就不怕这一桌的官老爷治你的罪?” 王老板楞了一下,说:“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 何旺子说:“一掌定乾坤是红烧鳄鱼脚,蘑菇水上飘是蘑菇炖野鸭,开屏焚香是红椒炒孔雀肉,这一个个菜,都是把野生动物当做菜,我这是找茬吗?以前,这个饭庄的主人是水长留水老板,他从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看样子,你真是找茬的!”王老板放下酒杯,“老子是这里的老板,老子想怎么滴就怎么滴,你管得着吗?” 何旺子说:“你干伤天害理的事,我就管得着,我要去政府告你。” “哈哈哈——”王老板一阵狂笑,“你去告啊,我等着。” 不止是王老板笑,桌子上的客人们也跟着发笑。 何旺子气哄哄地出了向阳饭庄,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径直去了燕京大学,他要当面问问水姑娘,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个多小时后,何旺子赶到了燕京大学图书馆大门口。他看了下时间,距离水姑娘出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坐在拐角处的楼梯阶等。 终于,水芳婷出现了。何旺子起身,准备迎上去,却发现那个瘸腿男人也站在一旁。 这个家伙到底是水姑娘什么人?何旺子决定探个究竟,便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站在一旁等。 瘸腿男人和水芳婷说了几句,便拉着她的手,朝停在一旁的小车走去。很快,他们上了小车,朝民权路方向驶去。 何旺子急忙喊了辆出租车,要司机紧紧跟着那辆黑色小车,千万别跟丢了。 司机答应一声,马上启动车子,跟了上去。他一边驾车,一边说:“兄弟,是木,还是瓦?” 何旺子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司机说:“木,就是跟踪男的;瓦,就是跟踪瓦。这是行业术语,你要知道,我好配合你。” 这是什么鬼术语?何旺子呻了一句,说:“瓦。” 司机说:“如果是瓦,估计是墙头瓦,就是出轨的女人的意思。” 何旺子说:“这个和出轨没什么关系,你只管跟着,别说了,要不然我不会加倍给钱。” 司机急了,说:“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出租车跟着进来民权路,然后往右拐,进入三一街道。过了一会,黑色小车减慢速度,在一四合院前停下。 出租车也减慢速度,在不远处停下。 这个四合院,高高的围墙,里面房屋比较古朴,应该是一处清朝遗老宅。 瘸腿男人从驾驶室下来,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好方便水芳婷下车。等水芳婷下车后,他挽着她的手,朝四合院走去。到了门前,他敲了敲门上铁环。很快,门上的小窗打开,闪出一张脸。 “少爷,您回了!”里面的人招呼一声,赶紧打开大门,让他俩进去。 水芳婷和瘸腿男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何旺子心头闪出不安,他正要下车,瞥见对面街道驶来一辆黄色小车,在四合院前停下,便收住脚步,继续观察。 黄色小车上下来一个人,骇然是文三文老板。 他怎么来这里!何旺子满腹狐疑,真想下车问个究竟。但他忍了,免得打草惊蛇。 出租车司机还得有其它业务,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于是,何旺子给了钱,让出租车先走,他在这里继续等。因为,他要等水芳婷出来,问个究竟。 让他失望的是,直到半夜,文三出来,水芳婷没有出来。难道,她在这里过夜?想到这,何旺子一阵痛苦。 029 何宅凶案 经过多次跟踪,何旺子发现,向阳饭庄的野生动物来自森达公司。这,让他犯难了。因为,森达公司是他上班的地方。把森达公司端了,他到哪找吃饭的地方? 因为这种矛盾心理,何旺子也就下不了决心,把事情搁下来了。 这天下午,蛇馆又出了三千条蛇。整个蛇馆,只剩下近两千条蛇了。所以,何旺子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文三找到他,说喝一杯去。 自从何旺子救了他之后,他和何旺子的关系亲密了许多,时不时会喊他喝一杯。 何旺子正烦,也想喝一杯,自然没有拒绝。 喝酒的地点依然在文三的办公室,人只有他们两个。不过,这次的下酒菜是涮羊肉,因为何旺子不许文三弄那些野生动物做菜。文三拗不过他,只得依从。 喝酒的时候,文三说:“好好干,忙完这段,你就别去弄蛇了,跟着我干。” 何旺子说:“去走山货,我才不想,还是继续伺候蛇吧。” 文三说:“伺候蛇有什么奔头,跟着哥走货,有酒喝,有钱赚,多好。别人想干,我还不给机会呢。” 何旺子说:“好,你把机会给想干的人,让他请你喝酒。来,干一杯。” 两个人,就这么着喝酒,直到酩酊大醉。 酒醒后,何旺子发现,他还在文三办公室,文三还趴在沙发上睡觉。这家伙,也没老婆管? 何旺子搞好洗漱,吃过早饭,准备上班。 电话铃声响起,他抓起话筒,说:“哪位?” “文三呢?”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这个男中音似乎熟悉?对了,是文老板背后的老板。 何旺子忙说:“文老板上厕所去了。” 男中音说:“你是谁?” 何旺子支吾着,说:“我是文老板的跟班,小何呢。” 男中音说:“好,你告诉文三,把那两只羊送我家来。”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两只羊,当然是两只滩黄羊了。能吃得起滩黄羊的,非富即贵。这次要货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文老板背后的老板。这个人到底是谁?何旺子萌生了一识庐山真面目的想法,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神秘老板家在哪里。 等文三醒来,何旺子把神秘老板要滩黄羊的时候告诉,并主动请缨说:“文哥,这趟山货我去走。” 文三说:“昨晚上你还说不相干,怎么就想干了呢?” 何旺子说:“这趟货不要跑远路,我乐意。” 文三说:“你怎么知道不要跑远路?” 何旺子说:“大老板家,肯定在城里啦,这都不知道,还不是傻帽一个?” 文三说:“你知道是大老板的货就好,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搞砸了。” 何旺子说:“我懂,搞砸了,我不好受,你也跟着受牵累。” 文三说:“送货的地址是民权路三一大街202号,你记住了。” 听到这个地址,何旺子心中一动。因为,上次跟踪的地方就和三一大街有关。当时说晚上,他看不清楚门牌号。在装货的时候,他回了趟蛇馆,揣上微型相机。这段时间,他随时带着微型相机,好方便暗拍。 等他出来,货已经装好,就等他出发了。于是,何旺子告诉司机去的地方。司机发动货车,开往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何旺子才发现,去的地方真是那个瘸腿男人带水芳婷过夜的地方。他跳下车,拉了拉门上的铁环。 门上的小窗打开,一张老脸露出来,说:“干什么的?” 何旺子说:“送滩黄羊的。” 门打开,何旺子走了进去。他发现,里面挂着灯笼,贴着喜字,像是主办红喜事。 老脸指挥着货车,要司机开往后院。 跟到后院,何旺子发现,这个四合院真大,像个园林。 货车在厨房门前停下,里面出来几个人,帮着下货。 下货的时候,何旺子问那个老脸,说:“老人家,这里办什么喜事啊?” 老脸说:“我家少爷明天大婚。” 何旺子说:“你家少爷贵姓?” 老脸说:“姓何。” 是我家门?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何公子和谁结婚啊?” 老脸说:“多事,你问这么多干嘛?” 何旺子说:“明、明天,我、我想来喝喜酒呢。” 老脸说:“你来喝喜酒?我家老爷是什么人,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邀请的都是京城里的头面人物,还轮不上你呢。”照他的说法,一般人还没这个资格来喝喜酒。 返回的路上,何旺子问司机,这家的主人是干什么的。司机说,听说是个当官的,而且是当大官,至于是什么官,他也不清楚。 在北平这样的地方,当大官的何其多,何旺子又怎么打听得到。 别人结婚,与我何干?就是水芳婷,又与我何干?我喜欢水姑娘,她的婚事怎么和我没关系?整个下午,何旺子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030 何家凶案 灯光下,大红喜字分外耀眼。水姑娘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瘸腿男人从门外闪进来,他光着上身,一脸淫笑,伸出手揭去她的红头盖。 水姑娘扭过脸去,冷若冰霜。 瘸腿男人非常气愤,抬手打了她一记耳光。血,从水姑娘的嘴角流出来。 瘸腿男人一把搂住她,要去亲她的嘴。水姑娘吐出一口血水,吐在他的脸上。 “你活腻了!”瘸腿男人一阵暴怒,他猛地揪住水芳婷的头发,一阵暴打。 突然,一条蛇从床底上溜出来,爬上床铺。这条蛇,正是小青。它昂着头,吐着信子,朝瘸腿男人的背部就是一口。 “啊哟!”瘸腿男人一声惨叫。回头一看,见是条毒蛇,吓得他连声尖叫。可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毒性发作,瘸腿男人倒在床铺上,蜷缩着。然后,两腿猛地一蹬,死了。 水姑娘凄然一笑,她抱着小青,好一阵哭。小青依偎着她,用头去靠她的脸,似乎是安慰她。慢慢地,水姑娘止住哭泣,说:“小青,你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说完,她把小青放下。 小青溜了一会,回过头,无限深情地看了水姑娘一眼,从窗户溜了出去。 水姑娘对着镜子,梳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这包东西,骇然是无地瓜叶草。这种野草,人吃下之后,会粘在喉咙,肿大喉部,堵塞气管,让人窒息而死。何旺子曾经见过一头牛因为吃了无地瓜叶草,救治不及时,窒息而死。 水姑娘拿着野草,一截一截地,往嘴里送,然后嚼烂,吞了下去。 “不!”何旺子一阵哀嚎,从梦中惊醒。 天,已经大亮。何旺子梳理了一下梦中的内容,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不好!忽地,他想起了什么,抓起衣服,就往外跑。到了大街上,何旺子又想起梦里的情境,便跑到包子店,卖了些酵母片。然后,他又租了辆出租车,赶到郊外,照烙铁头蛇毒,扯了好几副草药。 回到住处,何旺子把酵母片融化成水,用玻璃瓶装好。然后,他把草药煎好,用三个塑料瓶装好。用一个挎包装好这些东西,何旺子拎着挎包往目的地赶。 三一大街,车来车往。许多警察正在执勤,他们或指挥车辆停靠,或疏导行人通行。没过多久,大街两旁,一字长龙般停满了各式小车。可是,小车依然在开进来,堵住了大街。 一个警官跑过来,命令警察把住两边街道,进行交通管制,不许其它车辆进入。 四合院门口,齐刷刷地站着六个背盒子枪的壮汉,守着大门口。大门口后面,有四个司仪。一对夫妇过来,递上请柬。壮汉接过客人的请柬,交给司仪。司仪接过请柬,唱了个喏:“司法局谢副局长携夫人前来恭贺。” 马上,一个礼仪小姐过来,引着夫妇俩朝他们应该坐的席位走去。 查看一会后,何旺子发现,所有进去的客人都得有请柬。没有的,便被堵在外面,不许进去。不过,还是有饭吃,外面也摆了好多桌子。看样子,外面摆的是流水席。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去吃。 我没请柬,肯定进去不了,怎么办?站在一旁,何旺子焦急地琢磨着。 一直等到11点左右,何旺子还是没机会进去。这时,街道上缓缓驶来一队豪华车辆。车辆中间,是一辆加长版的悍马婚车。 悍马婚车在四合院门前停下,新郎、新娘下车。新郎,正是那个瘸腿男。新娘穿着传统的红色婚礼服,头上有红头盖,看不出是谁。不过,从她的步态,何旺子已经猜到是谁。他的心里很是纠结,他为她祝福,痛苦的是新郎不是他。 随着一阵西乐,新郎挽着新娘的手,向四合院里走去。放礼花的人跟在后面,边走边放。霎时,彩纸飘扬,礼花四散。 何旺子快步走到一个举着礼花的男孩面前,说:“太好玩了,让我试试!” 男孩看了他几眼,还是给了他礼花。何旺子举着礼花,跟着队伍进了四合院。四合院里的客人齐刷刷站起来,鼓掌祝福。 何旺子分明感受到,红盖头下是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睛。 婚宴上,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他的身旁总是簇拥着很多人。这些人,有称呼他何局长的,有称呼他何兄的。原来,这个人就是新郎的父亲,他叫何长山,北平市航山区警察局局长。 拜完堂,新郎和新娘进了洞房。司仪请各位客人落座,酒宴正式开始。见拐角处还有个空座位,何旺子便过去坐下。 喝了一会,司仪举着话筒,说:“下面,请新郎、新娘敬酒。” 听到这句话,客人们静下来,等待新郎、新娘,更是想一睹新娘的芳容。 可是,过了好一会,新郎和新娘还是没有出现。司仪举起话筒,又喊了一遍。 新郎、新娘还是没有出现!有些客人忍不住了,也跟着吆喝,要新郎新娘出来敬酒。 不对!想到昨晚的噩梦,何旺子急忙离席,跑向新房。楼梯口,有两个保镖守着。见何旺子跑过来,急忙拦住他,不许他过去。 何旺子说:“新郎、新娘有危险!” 大喜日子,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马上,何长山过来,呵斥何旺子。 何旺子说:“何局长,新郎、新娘这么久没出来,你就不觉得有异常?” 何长山想想也对,急忙上楼,想去看个究竟。刚上去,门里便传来一身哀嚎。何旺子一把推开保镖,抢步上去。 新房里,新郎光着上身,躺在地上。新娘坐在床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031 何宅凶案 难道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何旺子心急如焚,急忙过去,探了下水姑娘的喉部。她的喉部有肿块,气息微弱,脸色涨红,这是窒息症状。见地上还有一节没吃下的根,他捡起一看,确定是无地瓜叶草。 肯定是无地瓜野草中毒!何旺子急忙拿出玻璃瓶,倒了一杯酵母片水,往水姑娘嘴里灌。 正在治疗的时候,两个保镖过来,扭住何旺子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地上,那个胖女人和何长山,正跪新郎尸体前,嚎啕大哭。 何旺子急忙说:“何局长,你儿子中了蛇毒,我的包里有草药,快点给他服药。” 平白无故地说何德贵中了蛇毒,何旺子,他一个陌生人,谁会信他的?何旺子大喊之后,没有一个人去拿包里的草药。 何旺子急了,说:“何局长,死马当作活马医,就信我一回,快给他服草药!” 对啊,反正没法子,就试一下!何长山听懂了这句话,急忙起身,拿来草药。然后,他掰开儿子的嘴,要胖女人喂。 胖女人接过草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喂着儿子。 过了一会,新郎呻吟一声,呕吐一番,睁开了眼睛,弱弱地说:“快、快救芳婷。” “松开我,我要救人!”何旺子大喊。 见救活了新郎,保镖相信何旺子是神医,哪敢不听,急忙松开手。 何旺子抱着水姑娘,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这种酵母片水,可以融化卡在喉咙的无地瓜叶草,消除喉咙肿块。很快,水姑娘的呼吸畅通,她也醒过来。 何旺子把水姑娘轻轻放下,让她平躺在床上,说:“你好好休息一宿,就没事了。” 水姑娘直挺挺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但眼里汪着泪水。 “你快点过来看看我儿子!”胖女人过来,把何旺子扯到新郎那边。 何旺子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新郎的脉搏、心跳,说:“脉搏、心跳已经恢复正常,每隔三小时,给他服一次药。把这些药喝完,就没事了。” 胖女人双掌合十,连身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如果我儿子大难不死,我一定修一座庙,奉您金身。” “给我抓住他!” 随着何长山的命令,几个警察冲进来,抓住何旺子,给他上了手铐。 何旺子挣扎着说:“何局长,我救了你儿子,救了你儿媳妇,为什么这么待我?” 何长山冷笑一声,说:“我儿子、儿媳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肯定是你使诈,让他们中的毒,然后假心假意来治疗,好骗取钱财。” 何旺子说:“不是这样的,你这是诬陷!” “诬陷?”何长山说,“你不但知道我儿子儿媳中毒,而且事先准备好解药,不是蓄意谋划,又是什么?” 何旺子说:“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儿子被毒蛇咬了,你儿媳吃了无地瓜叶草。所以,我就准备了酵母片水和草药,好给你儿子儿媳解毒。” “鬼话连篇!”这样的话,何长山更不相信了。他命令警察,将何旺子带走,关到监狱,等待审查。 事情终于平息,何长山招呼客人,继续端杯举酒。何宅里,依然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关了两天两夜,才有警察来提审。他们把何旺子带到审讯室,让他坐在特制椅子里,双手铐在扶手上,让他无法动弹。 一个警察审讯,一个警察作笔录。 “你叫什么名字?” “何旺子。” “你为什么要谋杀何德贵和水芳婷夫妇?” 原来,那个瘸腿男人叫何德贵。何旺子摇了摇头,说:“我没谋杀他们夫妇。”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我救了他们夫妇,这是事实,怎么反而说我是谋杀?” “何德贵指认你嫉妒水芳婷嫁给他,为了报复,蓄意谋杀。” “我是嫉妒水姑娘嫁给何德贵,可我没有蓄意谋杀他们啊。” “何旺子,我警告你,还是认罪的好,免得受刑。” “都民国时代了,你们还敢用酷刑?” “在这里,何局长说了算,没什么敢不敢的。” “何局长?他是谁?” “何局长,北平市航山区警察局局长,受害人的父亲。何旺子,这次你死定了,我劝你还是好好认罪。” “我无可奉告!”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啊,把他带到刑房。” 两个警察过来,打开铁锁,扭住何旺子,将他拖到刑房。刑房里,什么辣椒水、老虎凳、夹板、烙铁……各种刑具,应有尽有。 “你嘴硬,硬得过这里的刑具吗?不是我吓唬你,到这里来的,没有人能死扛着出去。” 确实,看到这些刑具,何旺子的心头已经发怵。这辈子,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刑具。 “何旺子,先让你尝尝辣椒水。” 两个警察将何旺子仰天锁在铁凳子上,固定手脚。然后,一个死死摁住他的头堵住他的嘴,一个往他的鼻子灌辣椒水。 辣椒水通过鼻孔,进入的不是胃部,而是肺部。一种锥心般的刺痛传来,让何旺子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就一招就倒了,这家伙,也太不经事了!警察嘟哝着,拿来一瓢冷水,泼在何旺子的头上。何旺子受到刺激,清醒过来。辣椒水留下的刺痛依然强烈,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怎么样,招了吧?” 这些家伙,对无辜的老百姓是如此虐待,用这样的酷刑,那些囚犯又会受到怎样的酷刑?想到这,何旺子涌出一阵激愤,他深呼一口气,噗地吐了一口浓痰。浓痰落在警察脸上,让他一阵暴怒。 “好,我让你狠!给他上老虎凳。” 警察过来,先脱掉何旺子的鞋子袜子,然后将他反绑坐在特制椅子上。然后,他们将何旺子的腿强行压在凳子上,用绳子将他的大腿部位捆在凳子上。 “何旺子,现在你想说也来不及了,得先享受这种滋味。来啊,给他试试口味。” 一个警察抬起何旺子的双脚,准备垫砖头。 “慢!”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一个姑娘闯了进来。她冲过去,推开警察,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去砸警察。 032 何宅凶案 警察躲闪不及,脚被砸中,痛得他龇牙咧嘴。等看清楚来人后,他只得忍着痛苦,陪着笑脸,说:“少、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这个姑娘,正是水芳婷。她身穿浅绿色套装,杏眼圆瞪,呵斥着:“快,给他松绑。” 几个警察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松开何旺子身上的绳子。 水芳婷过去,搀着何旺子,关切地说:“怎么样?” 何旺子说:“还好!” 水芳婷说:“我们走吧!”说完,她搀着他就往外走。 警察急忙过去,拦住他俩,说:“少夫人,这是老爷子的命令,不能让他走。” “放肆,让他们走,这是我的主意!”何德贵从门外闪进来,一顿呵斥。 见是何德贵,警察不敢了,急忙让开。 走到监狱外面,何德贵一把揪住何旺子,说:“何旺子,你逃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水芳婷说:“何德贵,你不要自欺欺人。放毒蛇咬你的,正是我水芳婷,不是他何旺子。” 何德贵说:“芳婷,如果没有他,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水芳婷凄然一笑,说:“这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何德贵说:“何旺子砸伤章诚,他逃得远远,所有的罪责都要你家来承担。你们赔光了所有的积蓄。” 水芳婷说:“何旺子砸人是事实,可他是为了保护我。还有,我们已经积极赔偿,章诚也没多大的事,可他没有罢休,夺走我家的饭庄,还想打我的主意。” 何德贵说:“是啊,如果不是我及时出面,你、你就被他糟蹋了。” 水芳婷冷笑几声,说:“我是被你救了,章诚呢?他受到惩罚了吗?” 何德贵说:“这个,这个我管不了啊。” “你管不了?”水芳婷说,“何旺子已经出钱赎回向阳饭庄,你为什么不把饭庄还给何旺子?” 何德贵支吾着,说:“这、这个事我真不知道。” 水芳婷说:“你是不知道,可你父亲知道。向阳饭庄的老板表面上不是章诚,实际上依然是他。你父亲和他狼狈为奸,一个走私野生动物,一个把野生动物当做菜,以此招徕客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父亲是被你父亲活活气死的。” 何德贵说:“芳婷,你听我说,等下回去,我就去调查。如果是事实,我马上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芳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背着你干任何坏事。” 水芳婷说:“好,你走吧。” 何德贵说:“芳婷,我们是夫妻了,跟我回去,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水芳婷摇了摇头,抬起脚步,踉跄着走着。 “何旺子,你帮帮我!”何德贵心急如焚,急忙拉住何旺子,求他想法子。 何旺子说:“新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何德贵痛苦地说:“都怪我,都怪我。”他一边跟着水芳婷,一边说着。 原来,章诚去找何旺子的麻烦,是何德贵父亲的主意。何德贵和水芳婷是大学同学,他一直在追水芳婷,可水芳婷一直没有答应。本来,借何旺子砸人事件,他家帮了她大忙,这事有点儿眉目了。可是,何旺子一回来,她便开始疏远何德贵。见儿子痛苦,何父便唆使章诚绑架何旺子,以此来要挟水芳婷,逼他嫁给何德贵。为了救何旺子,水芳婷才答应嫁给何德贵。 原来如此! 何德贵是无辜的,一切的罪责,都是何父造成的。可是,何德贵是他父亲的儿子,水芳婷怎么可能嫁给他呢?因为无法摆脱何父的控制,水芳婷万念俱灰,便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毁灭何德贵,也毁灭自己。 见何德贵痛苦的样子,何旺子只得安慰说:“水姑娘的心现在很乱,你让她好好静一静。等她平静了,我再去找她谈谈。” 何德贵说:“我真的很爱她,没有她,我会活不了。何旺子,求求你,帮帮我。只是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看样子,何德贵是真心爱水姑娘。何旺子心头一软,说:“好,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监狱的看台上,何长山站在上面,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杀气腾腾。水芳婷谋杀他儿子,和情夫勾勾搭搭,让他何家颜面扫地,早就罪该万死。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早就下令将这对奸夫**处死。 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何长山招了招手,示意章诚过来,要他如此这般地去做。 033 何宅凶案 何德贵和何旺子跟着水芳婷,走出三一大街,让右拐,进了玉梅大道。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去关注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让她走吧,总有累的时候,到时候再去做她工作。何旺子一边跟着,一边想。说实在话,他真不想水芳婷嫁给何德贵。可是,我何旺子什么也没有,水姑娘跟着我,能过上好日子吗?何德贵是大学生,又有一个当官的父亲,家庭条件好,又真心爱水姑娘,水姑娘嫁给他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这么一想,何旺子又做通自己工作,要去帮何德贵。 “抢劫啦,抓抢劫犯啊!”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大喊声。接着,“砰砰”几枪。 抢劫犯,枪声,这两个情况让街上的行人马上惊慌起来。见有人跑,他们也跟着跑。这个领跑的人跑的方向,正是何旺子他们走路方向。 很快,人群蜂拥过来,挡在何旺子他们前面。何旺子伸出双手,奋力拨开人群,朝前面挤去。好不容易,他挤过人群,可以看清楚前面了。可是,水芳婷的背影已经不见踪影。 糟糕!何旺子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跑着追赶。后面,何德贵也一瘸一瘸地跑着追赶。 追了半里多路,水芳婷还是没有踪影。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何德贵失魂落魄,好不焦急。他急,何旺子更焦急。 何德贵找了个电话亭,拨了一个电话。很快,一辆警车驶来,在他旁边停下。一个警官模样的人下车,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啪地一个立正,说:“何少爷,航山区警察分局一所所长邓姚平前来报到,请指示。” 何德贵焦急地说:“快,快给我找人。” 邓姚平说:“请问何少爷,找什么人?” 何德贵说:“我妻子水芳婷,她留亲耳短发,浅绿色套装。快,快给我找。如果没找到,我要我父亲撤你的职。” “是!”邓姚平又是一个立正,“兄弟们,快,快给何少爷找妻子,姓名,水芳婷,齐耳短发,浅绿色套装。” 警察们领命,办事去了。 何旺子和何德贵两个,又沿着街道,一个巷子一个巷子地找,来来回回找了三次,还是没有水芳婷的踪影。天色已经暗了,再这样找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何旺子只得说:“何德贵,你也不要太焦急,水姑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能不焦急吗?”何德贵蹲下身子,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还是回去找你那个当局长的老爸,要他动用警力,帮你找老婆吧。” 何旺子的这个建议很有道理。何德贵听了,马上止住哭泣,回家找老爸寻帮助去了。 我找谁帮忙呢?何旺子突然发现,偌大的北平市,既然没有一个可以去找的人。莫名地,他一阵悲伤,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租住地赶去。 次日上午,何旺子来到公司。刚到蛇馆,王三进来,说:“旺子,你怎么来了?” 何旺子说:“我来上班啊。” 王三说:“你还敢来上班?” 何旺子说:“怎么啦?” 王三说:“你的事,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老板能容你?” 何旺子说:“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害人,老板怎么会不容我?” 王三说:“公司传的,不是你去救人,而是你勾搭人妻,谋害亲夫。” “什么?”何旺子听懵了,他没想到,人言在这样传。 王三说:“兄弟,我给你笔钱,你还是离开这里,另谋出路吧。”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给何旺子。 这沓钱,少说上万。何旺子很是感动,他把钱塞回去,说:“王老板,谢谢您把我当兄弟看,这钱我不能收。我何旺子坐得端行得正,怎么会当缩头乌龟?我没勾搭人妻,更没有害人之心。好啦,我得工作了。”说完,他换上套靴,拿起水管、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王三又气又急,可有没有法子。 就这样,何旺子过了两天。可是,水芳婷没有任何消息,让他心头不安。何德贵的父亲好歹是航山区警察局局长,他的手下能人多的是。特别是那些包打听,遍布全市各个角落,大事小事他们全部知晓。连他们都不知晓水芳婷的情况,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水芳婷逃离了北平,一是水芳婷真失踪了。 这日早上,何旺子吃完早饭,出门上班。刚到路口,一个人闪出来,说:“何旺子,何旺子。” 何旺子一看,见是水芳婷的好友梅芳,忙说:“梅姑娘,你好。” 梅芳说:“何旺子,芳婷现在很危险,你得赶紧带她逃走。” 什么?何旺子惊了一下,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 梅芳说:“何德贵要杀她,她回不去了,你得赶紧带她逃,否则就来不及了。” 何德贵那么爱她,他竟然要杀她?何旺子很是气愤,说:“芳婷现在在哪,你快告诉我。” 梅芳说:“这是芳婷留的地址,你快去。”说完,她递给何旺子一张纸条,匆匆离去。 “民主路27号。”何旺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将它揉成一团,丢进下水道。然后,他快速返回住处,将存折揣进口袋,拎了小型皮箱急匆匆赶往银行。 到银行后,何旺子取了15万美金,将钱装进小皮箱。走到街上,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要司机火速开往八一三路27号。 034 洞底尸蛆 八一三路地处偏僻,好不容易,出租车才找到27号。下车后,何旺子发现,27号是一处土砖瓦房,很破旧。 院子里杂草丛生,蛛网遍布。很显然,这个地方没有人住,也少有人来。 “呜呜——”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 何旺子急忙寻找,判断这个古怪声音来于右边,便找了过去。 “呜呜呜——”古怪声音越来越大。 就在前面!何旺子急忙过去,通过窗户,他看到了水芳婷,她被绑在角落里。窗户紧闭,门被锁了,根本进不去。 情急之下,何旺子抬起脚,狠命踹门。几脚之后,门被踹开。 “水姑娘,你怎么了?”何旺子一边解她身上的绳子,一边问情况。 水芳婷呜呜呜着,没有回答。 何旺子解开水芳婷身上的绳子,正要扶起她。不料水芳婷一把抱住他,就去吻他的嘴,喉咙里发出呢喃声。 这是什么情况?何旺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下子愣住了。 正在他发愣的时候,水芳婷拿起他的手,直往她的衣服里面放。 她要我干什么啊?当何旺子遇到一团软软的东西的时候,他猛地明白过来,有了反应。他哆嗦着双手,轻轻放了上去。 不行!何旺子马上警告自己,可手却不听他的使唤,乱动起来。 水芳婷的表情很是奇特,让何旺子更加兴奋,失去理智。 “你们这对狗男人,真的在干好事!”突然,何德贵从门外冲进来。他的身后,站着章诚和几个打手。 何旺子惊醒过来,急忙松开手。这时,他才发现,水芳婷居然裸着上身,他也裸着上身。 “你真不知羞耻!”章诚过去,捡起衣服,给水芳婷披上。在批衣服的时候,他偷偷地用手里的针管给水芳婷打了一针。针管里,是解春药的药水。他做得非常隐秘,除了水芳婷自己有种痛感之外,谁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水芳婷终于清醒过来。她挣扎着站起身,指着章诚,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章诚一副无辜样子,说:“水大小姐,我害你?我害你什么啊?你躲在这里,**夫鬼混,还说有人害你?” 何旺子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把扯住水芳婷,就往外跑。可是,他们哪里跑得了。刚到门口,打手一起出手,将他们两个扭住。 章诚走到水芳婷面前,说:“你不屑我的追求,我不计较,只要你能慢慢接受我;你谋杀我,我不计较,放过了你。如果你背叛我,我就饶不得你!” 水芳婷连连摇头,说:“这是章诚设计陷害我,他逼我服下催情药,然后骗何旺子来救我。” “哈哈哈——”何德贵一阵狂笑,“你服了催情药?怎么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也想,来啊。” 水芳婷呸了一声,说:“你无耻!” 何德贵哼了一声,说:“我无耻?笑话,你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干出这样的勾当,你才是彻头彻尾的无耻,我要你死!”他一把揪住水芳婷的头发,一顿狠揍。 “住手!”何旺子猛地挣脱打手,扑过去抓住何德贵。 毕竟,他们人多,何旺子又被扭住。 何德贵一阵暴怒,抬起瘸脚,狠命踹何旺子。何旺子的腹部被踹中,痛得他弯下腰。 “住手!”水芳婷也娇斥一声。 这两个狗男人,当着我的面秀恩爱!何德贵更加暴怒,他从打手身上摸出一把枪,抵住何旺子的头。 水芳婷一声惊呼:“何德贵,如果你打死何旺子,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原谅你!” 何德贵的手一阵哆嗦,他本不是残忍的人,他掰不动扳机。 “贵儿,如果你下不了手,让父亲来吧!”何长山进来,不快不慢地说。 何德贵丢下枪,跑出了房间。 何旺子看着何长山,说:“何局长,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 何长山说:“是啊,我不这样,德贵怎么会相信?既然她不想当我的儿媳妇,就去死吧。你那么喜欢她,我成全你,让你跟着陪葬。哦,对了,谢谢你死的时候,还带给我这么多美钞。”何长山打开地上的小皮箱,数了数里面的美元。然后,他关上小皮箱,拎在手里。 这一切,似乎都在何长山的掌控中。 何旺子看着水芳婷,说:“水姑娘,不就是死吗,不要怕。” 水芳婷点了点头,说:“我不怕。” 何旺子说:“今生我不能好好爱你,来世我一定好好爱你。”忽地,他想起了刚才拥抱她的举动,不由笑了笑。 水芳婷说:“你笑什么?” 何旺子说:“如果你没服催情药,你是不会拥抱我的,我已经不枉此生了,我感谢他们。” 一行泪水,从水芳婷的脸上落下。她想起了几个月前改变她命运的一天,那天是三月三,上巳节,何旺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到了向阳饭庄。其实,她知道他的心思,但她不愿接受。因为,他只是个穷兽医。 然而,他不愿她受到伤害,敢为她挺身而出。这,让她感动。逃亡的时候,他向她作了表白,她给了他一个蝴蝶钗子,这个钗子就是她给他的定情之物。因为何旺子砸伤了人,让她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也不怪他。 我已经生无可恋,就坦坦然然地赴死吧!水芳婷慢慢地平静下来,也露出一丝笑容。 这两个人,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何长山气急败坏,咆哮着:“快,将他们弄到地窖里去,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035 洞底尸蛆 地窖就在土砖瓦房的后院,有近20米深。何旺子和水芳婷是被他们直接丢进去的,这么高掉下去,他俩晕死过去。 光,从洞口照进来,散在洞底。 不知过了多久,何旺子苏醒过来。见水芳婷躺在一旁,他急忙过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水芳婷的鼻息虽然微弱,但鼻息均匀,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洞里很阴凉,他把水芳婷挪到有光亮的地方,好让她暖和一点。 终于,水芳婷吁了口气,缓过气来。 见她醒来,何旺子扶着她坐起来,说:“水姑娘,你怕吗?” 水芳婷摇了摇头,说:“有你在,我不怕。” 水芳婷的头发散了,盖住了她的半边脸。何旺子从袋子掏出那只蝴蝶钗子,说:“我帮你理理头发,戴上钗子,好吗?” 水芳婷点了点头,移动身子,背对着何旺子,好方便他整理头发。 何旺子叉开手指,慢慢地梳理着水芳婷的头发。她的头发,细而绵软,手感非常好。整理后,何旺子用钗子,帮她绾好头发。 水芳婷转过身子,说:“我美吗?” 何旺子说:“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 水芳婷宛然一笑,很美。 何旺子说:“何德贵是真心爱你的,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水芳婷说:“他有个狠毒的父亲,我和他不可能有未来。” 何旺子说:“但他罪不至死。” 水芳婷说:“何长山残杀野生动物,十恶不赦,我要让他断子绝孙。” 何旺子说:“动物和人,真的是平等的?” 水芳婷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们人,就是从动物进化来的。所以,人只是高级动物罢了。何家走私野生动物,也就罢了,可他们全家上下,不论老少,都在残杀野生动物。整个北平市,不知有多少家经营野生动物的餐馆,和他们何家有关。” “你、你们也是被何长山害的?”突然,洞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洞里还有人?何旺子惊了一大跳。 模糊中,不远处蜷缩着一个人,他披着一头散发。 何旺子紧张地说:“你、你是谁?” 那个人喘了口气,说:“我也是被何长山害的。” 看样子,他也是受害者。何旺子没那么怕了,他壮着胆子,摸到那个人身旁。一股恶臭传来,让人难以忍受。原来,这个人的手脚被绑住,身上多处腐烂,腐烂处有虫子在爬。 这种虫子尖头,无腿,半透明,骇然是尸蛆!只要哪里有腐烂的肉,尸蛆就如饿蚂蟥一样,直往腐肉里钻。然后,它们就寄生在腐肉里,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直至全部吞噬完肉体,才会罢休。 在这个人的旁边,已经有一具白骨。也就是说,尸蛆已经吞噬完一个人。 何旺子看得心头发麻,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解去那个人手脚上的绳子。 要想驱赶尸蛆,得先打麻药,然后用刀子将腐烂的肉刮去。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施救?何旺子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更为可怕的是,等尸蛆吞噬完这个人,接下来吞噬的,就是他和水姑娘了。 见他焦急的样子,那个人安慰着说:“没什么,这种死法没有痛苦。” 水芳婷也摸了过来,她关切地说:“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那个人说:“我叫范明秋,本是何长山的秘书,我发现了他的罪恶,向政府举报。” 何旺子说:“举报结果呢?” 范明秋凄然一笑,说:“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就会明白举报的结果会是怎样。” 是啊,何长山活得好好,范明秋被关在洞里,忍受尸蛆的吞噬。结果怎样,可想而知。 何旺子说:“你发现了他什么罪恶?” 范明秋说:“他是日本人的奸细,他准备拍下北平市驻军的最新防卫图,送给日本人,好让日本人来侵略北平。你们要想办法出去,揭露何长山的罪行。” 原以为何长山只是个野生动物走私犯,没想到他还是个大大的汉奸,人人得而诛之。可是,我们也被关在这里,又怎么出去?何旺子和水芳婷对视了一眼,彼此发出苦笑。 当务之急,就是保住范明秋的命!何旺子和水芳婷一起,小心地捏出裸露在腐肉外面尸蛆,将它们丢在地上,一一踩死。可是,腐肉里面尸蛆就无法清除。如果没有清除,过一个晚上,尸蛆就会成倍繁殖。 有了!何旺子想到了一个法子,他走到洞壁,用手狠命砸了一下洞壁。洞壁是用水泥砌的,非常坚硬。何旺子这一砸,砸得他的手鲜血直流。他急忙走到范明秋身旁,把伤口处放在他右腿上的腐肉处。 他是要用他的血把我腐肉里面的尸蛆吸引出来!烦明秋急了,忙说:“不可以,不可以。” 何旺子说:“没什么不可以,你的命比我的值钱!” 范明秋说:“你就是救了我,我也出不去啊!” 何旺子说:“先把你救下再说。”他强行揪住范明秋的右腿,不让他乱动。 何旺子手上的血慢慢地流出来,浸润在范明秋右腿上的腐肉处。腐肉里的尸蛆闻到血的味道,慢慢地蠕动,爬了出来。 只要尸蛆一路面,何旺子、水芳婷,还有范明秋马上用手捏住,将它丢在地上,踩死。 慢慢地,何旺子手上的血凝住,不能再吸引尸蛆了。他也累了,靠着洞壁,歇息起来。 036 洞底尸蛆 一觉醒来,何旺子发现,洞里已经没有光亮。看样子,时间到了晚上。 水芳婷靠着他,鼻子里发出轻微的气息。 就让她多睡一会吧!何旺子僵持着身体,免得移动,影响她睡觉。 “咕隆——”肚子里发出空响,这是饿的反应。 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何旺子感觉很饿,难以忍受。突然,他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里瞪着他。 洞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范明秋。 那双眼睛在慢慢移动,朝他和水芳婷逼近! 他想干什么? 何旺子惊了一下,轻轻地放下水芳婷,让她藏在自己怀里。 忽地,那双眼睛快速移动,朝水芳婷扑去。何旺子一拳出去,击在那双眼睛上。 “啊哟”一声,范明秋重重地跌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哀求着说:“我已经饿了三天,实在忍受不了,让我吃一口她身上的肉吧。” “你这个白眼狼!”何旺子一阵气愤,正要起身教训他。 水芳婷揪住他,说:“这不能怪他,换做是你我,到时候也会这样做!” 难道,那堆白骨,吃他肉的人,不止是尸蛆?何旺子一阵反胃,感觉没那么饿了。 “何长山当奸细的证据藏在书房,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你们一定要想法子出去,找到证据,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到时候,你们就吃我、我的肉吧。”说完,范明秋猛地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阵抽搐之后,范明秋死了。 第二天,阳光从洞口落下,照在范明秋的尸体上。腐肉处,尸蛆翻滚。看着这副惨景,何旺子一阵难受。 三天之后,我会不会像他一样,去吃人肉!何旺子一阵恐怖。 水芳婷过来,说:“人在饥饿的时候,和其它动物一样,什么都会干。你不要怪他。” 何旺子哆嗦着说:“我不是怪他,我是担心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像他一样。如果是那样,我会恨自己的。” 水芳婷摸着他的脸,汪着眼泪,说:“即便是那样,我也不会怪你。” 何旺子说:“如果真是那样,我、我也会咬舌自尽的。” 水芳婷说:“如果你咬舌自尽,我会陪你的。” 听着这番话,何旺子一边甜蜜着,一边痛苦着。突然,他挣扎着站起身,说:“我们不能死,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水芳婷也挣扎着站起身,说:“对,我们不能死,我们还有任务。” 两个人拥在一起,深情地吻着对方。 “轰隆”,突然,一声炸雷响起,震得洞底都在晃动。随即,天色暗淡,洞里一片黑暗。 何旺子感觉到水芳婷的身子在颤动,急忙安慰说:“别怕,这是要下暴雨的迹象。” 果然,“哗啦”一声,雨滴噼噼啪啪地砸在洞底。很快,何旺子和水芳婷的身子被雨滴淋湿。为了取暖,何旺子把水芳婷拥得更紧,他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洞里的积水慢慢上升,漫过了何旺子和水芳婷的腰身。 要是雨水把洞灌满,我和水姑娘就可以浮起来,逃出洞了。可是,雨水最大,也不可能灌满这个深达20米的洞。拥着水姑娘,何旺子这样傻傻地想着。 “雨啊,你下得更猛烈些吧!”何旺子松开水芳婷,举着双手,朝洞口一声大吼。 “噼啪”,一个闪电劈过,似一把利剑,要把洞劈开。随后,“轰隆”一声,更大的一个炸雷响起。“哐啷”一声,雨水像水龙头一样直往洞里面灌。 洞里的积水快速上升,没过了他俩的脖子。 何旺子抱着水芳婷,随着水位,浮了起来。 终于,他俩浮到了洞口,爬了出去。 整个院子,一边模糊,罩在雨水中。何旺子牵着水姑娘的手,慢慢地向外面摸去。突然,一个闪电劈过,照亮了整个院子。 “快抓住他们!”章诚发现了,拔出枪,追了出来。 打手们听见了,也拔出枪,纷纷追了出来。 何旺子拉着水芳婷的手,急忙朝墙角跑去。跑到墙角后面,就可以避开子弹,争取两分钟的逃跑时间。 可是,章诚看出何旺子的意图,命令打手们马上开枪,断了他们的去路。何旺子和水芳婷只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几个打手包抄过去,想活捉他俩。 “啪啪——”突然,几声枪响,那几个打手应声倒地。其他打手见了,吓得赶紧伏在地上,一阵乱射。 几个蒙面人闪出来,拉着何旺子、水芳婷就往外冲。 037 洞底尸蛆 在一处隐秘地方,蒙面人终于停住脚步。他们把何旺子、水芳婷带进一个小四合院,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摆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是满满的一桌菜。窗户前,一个身着休闲西装年轻男子背对门口站着。 等他们进来,年轻男子转过身。何旺子看到,这个人二十左右,戴着鸭舌帽,眉清目秀,面貌英俊。 年轻男子挥了下手,示意手下人出去,然后说:“两位,请慢用。”说完,他抬起脚步,准备出去。 “等一下!”何旺子叫住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年轻男子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李斯特,你认识吧,他是我父亲。” 何旺子说:“你得找身衣服给她换。” 听到这话,年轻男子转过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水芳婷。一边打量,他一边点头。 这个时候的水芳婷,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肉,凹凸有致,尽显曲线身材。水芳婷马上明白过来,脸羞得通红,急忙走到墙前,背对着年轻男子站好。 还害羞呢!年轻男子嘟哝了一句,出了房间。很快,他返回房间,丢给水芳婷一身衣服,包括里衣里裤。 年轻男子指着何旺子,说:“你,出去。” 何旺子说:“那你呢?” “我?我也出去!”说完,年轻男子出了房间。等何旺子出来,他把门带关,好方便水芳婷换衣服。 何旺子说:“兄弟,借身衣服给我,我的衣服也是湿的。”他一边说,一边脱上衣。 没等他脱下来,年轻男子朝他就是一记耳光,说:“一个大男人,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还要不要脸。” 我一个男人,当着一个男人面脱衣服,有何不好?何旺子被打蒙了,讪讪地站着。 年轻男子指着不远处的手下,说:“你,给他衣服!” 手下听了,急忙脱下外套。好在他里面还有一件马褂,要不然,也会挨年轻人的耳光。 何旺子接过衣服,走到墙角,避开年轻男子,换上衣服。这衣服,有些大,穿上去有点怪怪的。何旺子伸了伸手臂,回到房间门前。 那家伙走了!何旺子心头暗喜,敲了敲门,说:“水姑娘,换好了吗?” 门开了,何旺子感觉眼前就是一花。水芳婷穿着一件浅红色束腰连衣裙,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美丽极了。 “这裙子,真合身!”何旺子赞了一句。 “是吗?”水芳婷提着裙子,转了个圈。 这家伙,对水姑娘这么伤心,对我随随便便还动手打人,明显是性别歧视,我得防着点。何旺子琢磨着,坐到餐桌前,招呼水芳婷吃饭。 这一餐,是何旺子感觉到味道最好的一餐。原来,极饿时才会感觉到菜的真正味道。 水芳婷是姑娘,虽然很饿,还是吃得矜持。到六分饱的时候,她就放下了筷子。 何旺子一边大嚼一边说:“怎么,就吃饱了?” “嗯啦。”水芳婷说,“李斯特是什么人?” 说他是野生动物走私犯,肯定不好。何旺子支吾着,说:“我的一个老朋友。” 水芳婷脸色一变,生气地说:“你有这么气派的老朋友,何旺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一个穷兽医,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怎么会有这样气派的老朋友?何旺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搪塞说:“怎么,你不相信?我帮你治好了小青,你不是也把我当成了朋友吗?” 这么一说,倒也可能。水芳婷说:“他家的宠物生病了,你治好的?” 何旺子心头暗笑,使劲地点头。 水芳婷说:“什么宠物,你说。” 何旺子说:“鹰隼。” “鹰隼?”水芳婷呀了一声,“它可是空中之王呢,据说可以逮狼。到时候,你可得带我见识见识。” “好。”何旺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年轻男子进来,说:“吃饱了,就谈情说爱起来?” 水芳婷一恼,说:“什么谈情说爱,在讨论你家的宠物。” 何旺子担心说漏嘴,忙插嘴说:“对对,李少爷家开的是宠物店,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看。” “搞什么鬼?”年轻男子板着脸,“该干正事了。” 何旺子说:“干什么正事啊?” 年轻男子说:“报仇啊!” 何旺子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报仇?” 年轻男子说:“何长山那么对你,你不报仇,你还是男人吗?” 这句话说的,哪是激将,分明是侮辱人!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我是想,可人家是北平市警察局副局长,你不怕?” 年轻男子轻蔑地说:“我怕,就不会来救你们了。” 何旺子咬了咬牙,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合作一回?” 年轻男子说:“好啊。” 水芳婷说:“还说合作,连名字都不说。”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说:“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李大是也。。” 水芳婷说:“李大,李大是,还是李大是也?你说明白点。” “你?”年轻男子被呛了一下,“李大,两个字,听明白了?” 何旺子说:“你老爸是外国人,为什么你长着一张中国脸,取的是中国名?” 李大说:“我像我娘。” 原来,李斯特取的妻子是中国人,李大是混血儿。不过,他一点也不像混血儿,倒像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于是,三个人商定,水芳婷在这个地方留守,何旺子和李大去偷何长山当奸细的证据。 038 洞底尸蛆 北平市的上空,不是有航空警报响起,弄得人心惶惶。 何旺子和李大两个人,一身便装,出现在何宅附近。这个地方,和平时一样,非常安静。 正门铁门锁着,没得到许可,是不可能进去的。围墙高,上面还有铁丝电网,想要爬过去,也不容易。 两人观察了还一会,还是没有找到进去的法子。 对了,何家人不是喜欢吃野生动物吗?忽地,何旺子有了主意,便说:“李大,你老爸是搞野生动物走私的,你弄些野生动物来。” 李大说:“干什么用?” 何旺子说:“何家人喜欢吃野生动物,弄些野生动物,我俩装作送货的,混进去。” 李大连连摇头,说:“那不行的,那不行的。” 何旺子说:“为什么?” 李大说:“我们家从不伤害野生动物,把野生动物送去何家,那不是残害它们吗?” 何旺子说:“这不是想法子吗?” 李大说:“想法子也不行,我家做的生意,都是宠物型的。别人好好照顾,我家才去做。” 好说歹说,李大就是不同意。最后,何旺子只得妥协,去森达公司购买些稀奇野生动物。因为没钱,加之怕暴露,何旺子他不能出面,只能李大出面。 李大听了,没有办法,只得同意。 两个人赶到森达公司附近,何旺子在不远处等,李大一个人进去。 没过多久,李大出来,手里拎着一袋子海蛙。这些海蛙,来于东海深水区域,被誉为海中人参。 何旺子拎过来,感觉有三十斤左右,便说:“花了多少钱?” 李大说:“2万,这家公司,够黑的。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何旺子说:“好好,以后找时间来对付他们。” 两个人重新赶回何宅附近,到大门口,何旺子把东西递给李大,要他拎着。因为他担心何家人认出来,要李大当送货老板,他当小跟班。 李大拎着袋子,壮了下胆子,走到铁门前,拉响铁环。 过了一会,门上的小铁窗拉开,露出一张老脸,说:“干什么的?” 李大说:“送厨房送货的,海蛙。” 老脸皱了皱眉,说:“没听厨房说啊。” 何旺子忙说:“老爷临时要的,这东西难伺候,得及时处理,要不然就不新鲜了。” 老脸听了,忙把铁门拉开一条缝隙,让李大、何旺子进去。然后,他指了指厨房方向,要他们自个儿去。 因为还早,厨房里没师傅。见角落里有一篓子蛇,何旺子顺便拎了。两个人观察了一下,从厨房后门出去。 出门的时候,何旺子说:“李大,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大说:“很简单啊,你报了仇,我得他的公司。” 这道理倒也说得过去。何旺子带着李大,摸向何长山的书房。这个时候,何长山上班,何德贵也不在,整个何宅,就几个姨太太在搓麻将。佣人们自然不会管事,躲在一旁,或扯谈或栽瞌睡。 趁着机会,何旺子俩人摸到二楼,潜入书房。 两个人翻箱倒柜,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东西会藏在哪里?何旺子陷入了苦恼,不知从哪里找。李大扫视了一下,见书桌上有一个竖立相框,便过去拿起来,琢磨着。 相框里,是一张小女孩的相片。小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很灿烂。 李大敲了敲相框,感觉里面是空的。他心中一动,反过相框,去揭底板。不料,刚起开底板,相框发出尖利的声音。 “楼上有贼,楼上有贼!”听到声音,楼下马上有人大喊。 这尖利声音是警报!李大麻利的去掉底板,见里面有个胶卷,忙塞进口袋。 “快,他们上来了!”何旺子一边喊,一边推开窗户。 “窗户下是花坛,可以跳!”何旺子招呼一声,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他的样子很狼狈,所幸没有受伤。 “快,抓住他!”佣人们、打手们冲进书房。 李大一个弹跳,跃至窗台上。然后,他张开双手,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花园里,非常潇洒。 何旺子见了,很是羡慕。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朝铁门冲去。可是,铁门紧锁,根本出不去。 正慌乱中,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汽车加油声。 “轰”地一声,铁门被撞开,一辆货车冲了进来。 “上车!”驾驶里,李斯特大喊。 等何旺子俩人上车,李斯特一边封油,一边猛打方向盘。大货车嘎地一声,调转车头,朝外面冲去。 等打手们冲下楼,大货车已经冲出了何宅。 佣人们急忙打电话给何长山,何长山听了,急得面如土色,命令辖区内的警员全体出动,追赶窃贼。 开出不远,李斯特方向盘一打,朝右边小巷子开去。进去大约千多米,他停下车,不远处有辆小车。 三个人急忙上了小车,朝小巷外开去。 小巷外是民权路,十字路口,警察早就设置路障,检查来往车辆。领头的,居然是章诚。 何旺子见了,忙说:“李斯特先生,快掉头,前面那个人认得我。” 这个时候掉头,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无异于暴露自己。想到这,李斯特放慢车速,盘算着怎么过去。 忽地,李大摘去头上的鸭舌帽,把绳结一解,一头秀发批下。原来,她是女孩。就在何旺子惊诧的时候,李大往他身上一靠,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从反光镜里,李斯特看到了女儿的举动,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稍稍加油,驶向关卡。 “停!”警察端着枪,将小车拦住。 章诚过来,见李斯特是个外国人,马上矮了三分,陪着小心说:“先生,不好意思,例行检查。” 李斯特装作没有听懂,故意用英语叽里呱啦地说一通。然后,他用手指了指后面。 后排座位上,一个姑娘正搂着一个男人在亲吻。 这些外国人,就是胆儿大,不知羞耻!章诚嘟哝了一句,挥手放行。 039 洞底尸蛆 大约半个小时后,小汽车开进秘密地点。 一下车,何旺子就直奔房间,去找水芳婷。房门半开着,他喊了一声,想征得水姑娘同意再进去。可是,里面没有声音。 何旺子推开门,大吃一惊。水芳婷倒在地上,体下汪着一滩鲜血。他急忙过去抱起她,说:“水姑娘,你怎么啦?” 水姑娘紧闭着双眸,没有任何反应。 “李斯特先生,李斯特先生!”何旺子抱起水姑娘,一边大喊一边往外面跑。 李斯特过来,说:“什么事?” 何旺子说:“水姑娘晕倒了,快帮我送医院。” 李斯特说:“敏敏,把胶卷给我,你开车,送水姑娘去医院。” 李大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地掏出胶卷,给了李斯特。她接过车钥匙,呵斥说:“没听见啊,上车!” 何旺子嗯了一声,急忙把水姑娘抱上车。 李大束好头发,戴上鸭舌帽。然后,她发动小车,载着水姑娘,朝医院赶去。 到医院后,挂号,就诊,检查。最后,医生确诊说:“水小姐有四个月身孕,只是胎压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胎死腹中,危及性命。” “什么?”李大杏眼一瞪,“何旺子,是你干的好事?” 何旺子听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和她连手都没牵过,怎么会是我啊?哦,对了,昨天,我在洞里抱过她。” 李大说:“那是谁的?” 何旺子说:“我哪知道啊,会不会是那个瘸子?水姑娘和他成过亲。哦,对了,你吻过我,会不会怀孕啊?” “你?”李大羞得脸就是一热,扬起巴掌,就要抽何旺子。 医生说:“你们两个,还要不要给这位小姐治病啊?” 李大急忙放下巴掌,说:“医生,怎么救,我听你的。” “我也听你的,医生。”何旺子也附和着说。 医生说:“要想保住她的命,就得先保住她的胎。根据b超检查结果,水小姐的子宫里有阴影,这个阴影呈条形,有点像虫子。” 听到这,何旺子大惊失色,说:“不会是尸蛆吧?”接着,何旺子把前天在洞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完,说:“这样看来,水小姐子宫中的虫是尸蛆了。如此一来,胎保不住,命也保不住啊。” 何旺子一把揪住一声,说:“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医生使劲推开他,说:“不是我不想救,是没法子救。尸蛆会在水小姐的子宫里大量繁殖,然后一点一点吞噬她的子宫,她的胚胎,她的内脏……” 怎么办?怎么办?何旺子失魂落魄,在医生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这样子,很妨碍医生诊治,可医生不敢提醒,担心何旺子迁怒于他,来个医闹。 正焦急中,几个男子闯进来,他们一个个牛高马大,手执砍刀。为首的,正是章诚。 这家伙,带着一个要死的女人来治,然后故意找茬!医生慌了,快步走到墙壁出,想去摁上面的报警铃,召唤医院保安过来。 没等医生伸出手,章诚一个箭步,揪住他的手。 医生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说:“你们这么闹,我、我会没活路的。” 章诚说:“不关你的事,我们找他!”他指了指何旺子。 还好,不是医闹!医生松了口气,说:“好,你忙你的,我回避,我回避。”说完,他赶紧溜出了办公室。 章诚走到何旺子面前,看了看水芳婷,啧啧几声,说:“何旺子,把东西交出来。” 何旺子说:“什么东西?” 章诚说:“你不要装傻,本大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要的东西在我身上!”喻大在一旁说。 章诚有些不信,说:“是吗?” 喻大说:“一盒胶卷,对吗?” 章诚说:“对对对,快给我,本大爷有赏。”他一边说,一边向喻大走去。 喻大喝了一声:“站住!” 章诚急忙停住,说:“怎么啦?” 喻大举着一个东西,说:“你看,这是什么?” 那东西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是啥玩意,章诚看不出来,摇了摇头。 喻大说:“炸弹!”说完,她猛地一扯拉线,朝章诚掷去。 炸弹呲呲冒烟,章诚和他的手下吓得赶紧趴下。可是,过了好久,炸弹没炸,办公室里布满了烟雾。原来,是个烟雾弹。 “追!”章诚带着手下,急忙追赶。 鸭舌帽,休闲装,右边通道里猛跑的,正是那个年轻人!追!章诚招呼着手下人,兵分两路,去截那个年轻人。 终于,在医院门口,章诚截住了鸭舌帽年轻人。逮住一看,鸭舌帽是那个鸭舌帽,可人不是那个人。他当胸揪住那个人,说:“你是同伙?” 那个人哆嗦着,说:“不、不是,他给了我100块钱,要我戴着这个鸭舌帽猛跑,说跑出了医院,再奖励200块,所以,我、我就跑了,别的我不知道。” 噼啪两声,章诚狠狠地抽了那个人两记耳光。 040 洞底尸蛆 章诚背着水芳婷,一阵狂奔。身后,一路血迹。见旁边有条小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那里跑。 不知跑了多久,章诚已经累得不行,只能拖着脚步走。见前面有一座寺庙,他又咬咬牙,朝那里赶去。 终于进了庙门,章诚感觉腿一软,连同水芳婷,倒在大殿里。 大殿上,没有任何人,只有蛛网。 水姑娘会死,我陪她死好了!章诚脱下外套,盖在水芳婷身上。然后,他挨着她,平躺着。因为太疲惫,何旺子很快昏睡过去。 幽幽地,水芳婷苏醒过来。她感觉浑身泛力,全身被掏空了似的,使不出任何劲道。见何旺子躺在身旁,她伸出手,哆嗦着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上,正泛着笑意,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腹部开始痛疼,一阵一阵的,让水芳婷有想死的渴望。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我不能连累他!水芳婷挣扎着,想爬起来,离开寺庙,离开何旺子。可是,她挣扎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劲站起来。 突然,哗地一声,一群蝙蝠从大殿右角飞出来,扑棱扑棱在殿内飞着。 横梁上,两条鸡蛋粗的烙铁头纠缠在一起。乍一看,就像一条两头蛇,在翻来覆去。 鸟乱飞,蛇纠缠,这是不祥之兆,我的大限将至!莫名地,水芳婷心生高兴。 两条烙铁头缠在一起,时而窜到横梁头,时而窜到横梁尾。终于,它们不窜动了,停在横梁中间。一阵颤抖之后,一团晶莹的液体从它们体内落下,不偏不倚,落在神龛上的碗里。 这东西,肯定是剧毒!水芳婷咬着牙,用手撑着地,一步一步地爬向神龛。不知费了多大气力,她终于爬到了神龛下面。然后,她用手撑着神龛,一步一步地站起来。 水芳婷端起碗,瞅了瞅里面。 “水姑娘,你端的是什么?”何旺子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水芳婷端着一个碗,不由惊问。 水芳婷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将里面的东西喝了,才说:“蛇毒。” “什么?”何旺子惊呼一声,急忙过去。 水芳婷尖声叫道:“如果你来实际会,我马上咬舌自尽!” 何旺子急忙收住脚步,痛苦地说:“水姑娘,你的病不一定是绝症,有救的。” 水芳婷摇了摇头,说:“没得救了,我不想连累你,你快逃吧。” 何旺子说:“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家破人亡,惨遭不幸。” 水芳婷凄然一笑,说:“旺子,你没有害我。你第一次来饭店,我就注意你了。我父亲看不上你,不许我和你接近。上巳节那天,小青背过气,是我、我故意弄的,就是想和你主动交往。” 何旺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说:“水姑娘,我无依无靠,就像地上的一粒灰尘,犯不着让你如此上心。有你这份心思,我这一辈子,算是没白活了。” 水芳婷慢慢地蹲下身子,依靠着神龛坐着。 何旺子急忙爬过去,抱着她坐着。 “两个人蛮亲热的嘛!”何长山进来,不冷不热地说。他的身后,章诚带着一帮荷枪实弹的打手。 何旺子和水芳婷对视着,没有理睬。 何长山说:“何旺子,只要你交出胶卷,我可以出重金,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治好水芳婷,我的好儿媳妇。” 何旺子说:“何长山,你这个狗汉奸,等着政府治你的罪吧。” 何长山气得脸色苍白,他咆哮着说:“好,我先送这个贱人上路。”说完,他拔出枪,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划过,一把匕首斜刺里飞来,击在枪管上。因为受力,枪管偏斜,子弹出膛,击在墙壁上。顿时,墙壁上留下一个窟窿,泥土四溅。因为受到惊吓,大殿里的蝙蝠纷纷触动,在里面乱飞。 随即,一个人飘然出现在大殿里。她,正是李大。紧接着,一大群端着冲锋枪的军人涌进来,呐喊着:“不许动!”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章诚一伙哪敢反抗,急忙丢掉手中的武器,高举着双手。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说:“何长生,我是北平市特勤处副处长杨志高,你涉嫌出卖国家机密,被捕了。” 完了!何长山哀叹一声,咬破嘴中的毒牙。很快,毒性发作,何长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特勤处的人探了下何长山的脉搏,发现他已经落气。 杨志高手一挥,几个人过来,抬走何长山的尸体。然后,特勤处的人押着章诚一伙,离开了寺庙。 见何旺子、水芳婷依靠着坐在地上,李大说:“你们两个还不走,干什么啊?” 何旺子说:“如果她死了,我就在寺庙落发为僧,陪着她。” 李大说:“什么死啊活啊,你看她,脸色红润,像会死的样子吗?” 何旺子一看,发现水芳婷果然脸色红润,眼睛有神,一点不像重病的样子。怎么回事?他很是迷惑。 李大说:“还傻坐着,赶紧送医院检查啊。” 何旺子如梦初醒,抱着水芳婷,就往医院方向跑。 041 洞底尸蛆 经过检查,医生说水芳婷子宫里的尸蛆不见了,也没有中毒迹象。何旺子不相信,又换了家医院检查。诊断结果一样,水芳婷的子宫里没有任何异物,更没有中毒迹象。 这不可能啊?何旺子很是诧异,说:“水姑娘,你到底喝了什么?” 水芳婷想了想,把当时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下。 何旺子双手一拍,说:“这就对了,你喝的不是蛇毒,而是龙精。” 水芳婷一脸狐疑,说:“龙精?” 何旺子说:“我师傅曾经讲过,龙精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安胎药。蛇纠缠,很常见,但要产生龙精,就不常见了。这两条蛇,得有五十年寿命以上,而且不能是同一种类。你想啊,五十年寿命长的蛇本身就少,还得两条不同种类的两条,这有多大几率啊。还有,蛇不喜欢群居,对异类更是保持警惕,更不用说纠缠了。” 水芳婷说:“这么说,我的孩子是福大命大?” 何旺子说:“你的孩子福大命大,你也是福大命大。这下好了,你们母子平安,我也放心了。” 接下来,何旺子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水芳婷。这是一种全新生活,一种他从来没有经历的生活。但很快,他发现,他必须去挣钱。否则,水芳婷只能喝西北风。还有,等她生下孩子,开支会更大。 这个时候的北平,想找一份正经工作,谈何容易。找了三四天,何旺子才在一个仓库找了份搬运动作。早上四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间基本上没休息,工资日结,按比例给。 工作很辛苦,但何旺子不怕。为了多挣钱,每天他去得最早,离开得最迟。最多的那天,他能领140元,少的那天也有100块。就这样,何旺子玩命地工作,水芳婷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过年的那天,何旺子提前下班,在路上顺便买了一个雄鱼头,好炖汤给水芳婷喝。 “芳婷!”快到租住地的时候,何旺子总会扯开嗓子喊一声。 听到喊声,水芳婷便会挺着大肚子,走到门口迎接。不过,今天没有。 何旺子走进屋,又喊了声:“芳婷,我买了雄鱼头,给你炖汤喝。” 可是,水芳婷还是没有答应。 怎么回事?何旺子急忙走进卧室,发现水芳婷倒在地上,体下有滩血。 不好!何旺子顾不得多想,急忙送水芳婷上医院。 因为是除夕,妇产科的医生基本上提前下班,回家过年去了。好不容易,何旺子等到了一个值班医生。 检查后,值班医生说:“产妇子宫破裂,大出血,得马上手术,否则大的小的都保不住。” 什么?何旺子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值班医生说:“趁还有医生,快去交钱。” 何旺子说:“多少钱?” 值班医生说:“6万。” 喻大鹏的那一份,给了一部分给他老婆,给喻小鹏交了一部分学费,剩下的存起来,存折给了他。还有一部分钱被何长山夺走,没讨回一分钱。这个时候,何旺子哪有这么多钱。又一次,他强烈感受到了钱的作用。 何旺子求道:“医生,你们先救人,我去筹钱,好不好?” 值班医生说:“那不行,要是你跑了,到时候找谁要钱去。” 何旺子说:“你相信我,我不会跑的。” 值班医生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跑不跑。如果没钱,你就走人,我也要下班了。” 见她要走,何旺子慌了,忙说:“等等,我打个电话。”说完,他急忙找出李斯特的名片,用医生办公室的座机,去了个电话。 很快,座机通了,李斯特说:“谁啊?” 何旺子说:“我,何旺子,李斯特先生,我需要6万块钱急用。” 李斯特说:“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派人送钱过来。” 何旺子说:“我在医院。” 挂完电话,见值班医生还坐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何旺子怒火攻心,拿起桌上的瓷杯,朝地上一砸。然后,他捡起一块碎片,指着她,说:“快,给老子救人。” 值班医生吓了一大跳,急忙摁响警报。很快,几个保安进来,扭住何旺子。 何旺子一边挣扎,一边说:“老子一分钱也不少你的,要是救不活人,老子要你的命。” 这家伙,可能真会玩命!值班医生不敢耽搁,急忙组织医生抢救水芳婷。 见水芳婷进了抢救室,何旺子松了口气,不再挣扎。保安们趁机扭住他,将他绑在椅子上。 没过多久,院长进来,示意保安松开何旺子。然后,他说:“何先生,请你理解,我们也是没办法。昨天就有个病人,欠医院2万块钱,偷偷溜走了。一年下来,这样的事出现了8件,累计40多万。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医院就会发不下工资,只能关门了。” 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听院长这么解释,何旺子的气消了许多,他说:“不怪你们,我不会少你们一分钱的。” 院长说:“你的6万块钱已经付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吧。” 李斯特先生真够义气!何旺子的心里涌出感动,他拿起办公室里的座机,又给李斯特去了个电话,说:“李斯特先生,等水姑娘母子平安了,我来还你人情。” 李斯特爽朗地说:“还什么人情,我是等你来工作,哈哈哈。” 何旺子说:“好,我来工作。” 042 雪山飞狐 一个星期后,水芳婷终于出了重症监护室,到了普通病房。一起出来的,还有她的新生儿。 新生儿浓眉大眼,手脚时不时乱动,样子很萌的。忍不住,何旺子笑了起来。 水芳婷说:“旺子,给他取个名字,好吗?” “我取名?”何旺子说,“那不行的,我没读过书,能取什么好名字?” 水芳婷说:“你取的名字,我都喜欢。” 何旺子想了想,说:“希望他各方面都棒棒的,就叫他棒棒,好吗?” “棒棒?”水芳婷说,“这个名字好,就叫他何棒棒。”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跟我的姓?” 水芳婷说:“怎么,你不乐意?” 何旺子连声说:“乐意,乐意,这下,我有儿子了!”忍不住,他亲了孩子一下。 这时,喻大进来,她的手里拎着一些水果,还有一些婴儿物品。这次,她全然是女孩子打扮,披着秀发,穿着翻领风衣,很有风度。她也很喜欢小孩子,放下东西,就去逗弄,只可惜棒棒什么反应也没有。 逗弄了一会,喻大说:“哪个时候出院?” 何旺子说:“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了。” 喻大说:“过两天我来接你们去住,我爸说的。” 何旺子说:“那不好吧。” 喻大说:“你没房子,让她们母子住哪?我家有许多房子,够你们几个住。再说了,你不是答应我爸去工作吗,到时候谁去照顾她们母子?” 喻大的话很有道理,不由何旺子不接受,他看了看水芳婷,希望得到她的同意。水芳婷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便说:“那就先谢谢喻大小姐。” 她同意了!何旺子松了口气。 喻大说:“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们,我不叫喻大,我叫喻敏,听清楚了吗?” 何旺子说:“怎么,你改名字了?” 喻大说:“什么改名字,本姑娘的名字就叫喻敏。你想想,哪有女孩子的名字叫喻大的?” 何旺子说:“我的儿子的名字叫棒棒,那以后我就叫你敏敏了,好听,好听。” 什么,把我的辈分等同于他儿子?喻敏一恼,抡起拳头,去打何旺子。何旺子用手护着头,假装痛得厉害,连声说着啊哟。 看着他们两个嬉闹,水芳婷不由笑了起来。忽地,她心里有股酸酸的味道。但很快,她马上责备自己,不该这样。 两天后的上午,喻敏真开着小车来了。等他们上车后,她开着小车,往民生路方向开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小车驶入西帅府胡同。拐了好几个弯,小车终于停下。 高墙里面,是一座红楼老宅。大门开着,四个黑衣人守着。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里面的主人不一般。 水芳婷抱着孩子,何旺子拎着东西,两人一前一后,朝老宅走去。 见到喻敏,黑衣人称呼她大小姐,显得很恭敬。 庭院里,种植了西府海棠、石榴、桂花等植株,暗合主人多子多福富贵满堂之意。稍稍驻足观赏了一会,水芳婷随着喻敏,进了客厅。 客厅里,一个老妇人坐在那里。见到她,喻敏马上扑到她身边,连声喊着:“奶奶,奶奶。” 老妇人搂着她,说:“敏敏,又贪玩去了。” 喻敏说:“没呢,爸爸要我接两个朋友。以后,就有人陪您说话儿,您喜不喜欢?” 水芳婷抱着孩子,朝老妇人微微拜了拜,说:“见过老夫人,给您添麻烦来了。” 老老妇人说:“添什么麻烦,有人来,我高兴,我正嫌宅子里冷清呢。来,让我抱抱。” 水芳婷小心地把孩子抱给老妇人,老夫人抱过孩子,打量了一番,说:“这孩子,白净白净的,生得一副福气相。” 水芳婷忙说:“老夫人,您夸奖了。” 她们几个,围着孩子,唠叨起来。 就自己没事,何旺子站在一旁,很是尴尬。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过来,说:“何先生,老爷要您过去。” 何旺子答应一声,跟着他出了客厅,朝右边走去。大约50米处,又有一座小型院落,青砖黑瓦,显得很古朴。 看来,这个地方是李斯特先生住的。 进了客厅,中年人说:“何先生,老爷在开会,您坐一会。”说完,他泡了杯茶,递给何旺子。 客厅里,挂着对联,贴着国画,很显中国特色。如果不见主人,谁也想不到主人是外国人。 正诧异中,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四个男人从楼梯处下来。走在最前面,三十岁左右,他一身西装,个子高大,显得很英俊。接下来一个四十出头,戴着眼镜,个子单瘦单瘦。再接下来一个,是个外国人,他五十出头,拄着一根文明棍。最后面,才是李斯特。 见他们下来,何旺子急忙站起来,以示恭敬。 下楼后,另外两个人都朝何旺子颔了颔首,表示礼貌。只有那个年轻人,他冷着眼,似乎对何旺子不屑一顾。 送走客人,李斯特回到客厅,连声说:“何先生,欢迎加入。” 何旺子忙说:“不敢当,谢谢李先生的厚爱。” 李斯特故意说:“怎么,我是你老板,你还称呼我先生?” 何旺子说:“谢谢李老板的厚爱。” 李斯特说:“何先生,你是个本分人,我喜欢。有个任务交给你,不过,在接受任务之前,你得接受格斗、射箭训练。” 何旺子说:“为什么要进行格斗、射箭训练?” 李斯特说:“干我们这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得有自卫能力,能格斗,这是基本能力。至于射箭,这次任务特殊,必须学会这门技能。” 何旺子说:“好,我接受。完成这次任务,您会给我多少报酬?” 李斯特怔了一下,说:“你不想在我这里长期干下去?” 何旺子说:“对不起,我是来还人情的,我只干这一次。” 李斯特说:“好,到时候我给你30万,另加一套四合院,让你衣食无忧。” 何旺子想,只要水姑娘母子有地方住,有饭吃有衣穿,我就心满意足了。 043 雪山飞狐 数周后。 秘密校场里,李斯特坐在看台上。偌大的看台,就他一个人,自然显得空荡荡的,很不协调。 何旺子站在百步之外,右手持弓,左手捏着两支箭,将其搭在弓上。然后,他深呼一口气,猛地把弓拉开。 “吃”地一声,双箭飞出,带着呼啸声,正中箭靶上的两个对称小红点。何旺子把手一扯,箭靶随之倒地。原来,这两支箭的箭尾拴着细丝,细丝的另一端在何旺子手中。 “好!”李斯特大声赞了一句,鼓着掌走到何旺子面前说,“一个月不到,你就练就了这门绝技,确实是可塑之才。” 何旺子说:“李老板,感谢您的夸奖。您要我练这个,肯定是有重要任务,请您明示。” 李斯特说:“你去趟玉龙雪山,去找一种叫飞狐的野生动物。” “雪山飞狐?”何旺子愣了一下,“这种动物不是绝迹了吗?” 李斯特说:“是的,这种动物已经灭绝了。不过,我最近得到确凿情报,说雪山上还有最后一只。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只飞狐,把它活捉回来。记住,千万不能用枪!” 练格斗练射箭,竟然是为了活捉飞狐!何旺子很是不解,不由问道:“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个你就无须知道了!”李斯特瞪了他一眼,“你要做的,就是克服任何困难,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我给你30万,给你一套四合院,还为你和水姑娘补办婚礼。” 前面两项,是李斯特早就承诺了。没想到,他又增加一项,为我和水姑娘补办婚礼。后者,正是何旺子一直以来的渴望。听到有如此厚重的回报,他激动地说:“请李老板放心,只要玉龙雪山上真有飞狐,我保证完成任务。” “飞狐到底长得怎样,谁也说不清楚。这是古书上有关飞狐的记载,你好好看看。”说完,李斯特递给他一张印有黑鹰图案的羊皮纸。黑鹰图案,是马金亮领导的走私集团的标致性图案。 何旺子接过羊皮纸,快速看了一遍。看完资料,他在头脑里勾勒出了飞狐的样子:尖头,兔嘴,小耳朵,长尾巴,黑色毛发,像鳖裙一样的翅膀,四足生在翅膀中,前有四爪后有五爪。 等何旺子看完,李斯特召来一个壮汉,说:“何旺子,这是木奎,你带他去,好有个照应。”木奎,特种兵退伍,擒拿格斗很是了得,担任李斯特贴身保镖多年。 既然要绝对保密,人就不能多。想到这,何旺子急忙拒绝说:“李老板,两个人的风险更大,我不需要。” 木奎很是不快,鼻子一哼,说:“何旺子,你怕我夺你功劳?” 何旺子说:“木奎兄,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担心误了李老板的事,让你受到牵累。”说完,他背上弓箭,揣上匕首,大步流星出了秘密校场。 三日后的上午,何旺子秘密赶到了云南大研镇(即现在丽江古镇)。 大研镇因其四面青山环绕,一片碧野之间绿水萦回,形似一块碧玉大研,所以得名。大研镇的居民以纳西族为主,杂居汉族、藏族等族。 这座古城,有别于中国任何一座王城,城中没有规矩的道路网,没有森严的城墙。古城里,屋舍参差,店铺林立,非常热闹。尤其令人称奇的是,整座古城有三条河穿过,条条街道见流水,户户门前有清溪。 这是一处还没有遭到破坏的世外桃源!何旺子在那里呆了一天一晚,好好地游览了一下当地。 在游览的时候,何旺子顺便打听了一下,从大研镇到玉龙雪山有近60公里,没有车道,只有马道。也就是说,去那里主要靠骑马。于是,他从当地人手中买了一匹栗色花背马,又在集市上买了弓箭。 配齐打猎工具后,何旺子骑着栗色花背马,取道狮子山,沿茶马古道,朝玉龙雪山赶去。 爬到狮子山顶,何旺子勒住马,朝前望去。 一道山脉,十三个山峰,呈南北走向排开。十三座山峰,银装素裹,连绵不绝,像一条玉龙腾跃飞舞。 看来,她就是玉龙雪山了! “驾——”何旺子双腿一夹,策动马匹,纵马下山。 太阳落山的时候,何旺子终于赶到了玉龙雪山山脚下的芙蓉小村。 “吁——”何旺子勒住马,一个虎跳,从马背上下来。然后,他牵着马,开始找落脚的人家。 小村里,稀稀落落地坐落着几户人家,全是纳西族人。见到陌生人,他们都很戒备,不愿提供住宿,即使何旺子出数目可观的钱。要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今晚上就只能睡在野外了。何旺子很是失望,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正失望中,见右侧有一个木楞房,何旺子走了过去。木楞房前坪,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在玩。听到声音,他站起身,居然迎了上来。 小孩子过来,围着何旺子和马转了一个圈,然后很好奇地看着他。 他不怕我!何旺子心头一喜,说:“我可以在你家住几天吗?”说完之后,他才想起,小孩是纳西人,听不懂他的汉话。可是,他只会一些简单的纳西话,复杂的他说不了。何旺子只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木楞屋。 正在焦急的时候,小孩忽地朝屋子右边飞奔过去。右边,是一个菜园。 过了一会,小孩子返回,带着一个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走路一瘸一瘸的。 何旺子弯下腰,说:“玛达咪。”玛达咪,在纳西话中,是吉祥如意的意思,是纳西人见面时的常用问候语。 老人打量了一下何旺子,说:“你是汉人?” 他说的是汉语,虽不地道,但也清晰流畅。何旺子吃了一惊,说:“是的,老人家,我想在您这里借住几天,我出租金的。”说完,他从袋子里掏出八百块钱,递了过去。 老人脸色一变,打开他的手,说:“给钱就别住了。” 他答应了!何旺子急忙解释,说:“我要住几天,每天总得吃饭,这总要花费的,您不收钱,我真不好意思住。” 听到这话,老人接过钱,抽了四张,把剩下的还给何旺子。然后,他牵过何旺子的马,拴在一旁。 044 雪山飞狐 晚饭是老人做的,何旺子帮着烧柴火。何旺子一边添着柴,一边与老人交谈。 通过交流,何旺子得知,老人叫和利,小男孩叫茨若,是他外孙。 很快,饭菜熟了。就简简单单几个家常菜,闻起来很香。 吃晚饭的时候,何旺子发现,茨若端着一碗饭菜送进一间房子。于是,他问老和利里面还有什么人。 老和利犹豫了一下,说:“我女儿,卧病一年了。” 何旺子说:“什么病,这么严重?” 老和利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说:“小伙子,冬季是打猎的最好季节,要是我腿没残,真想和你一起上山,过过瘾。” 何旺子心头一喜,说:“原来您也是猎手,那肯定熟悉玉龙雪山。” “这个自然啦!”聊到这个话题,老和利很有兴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讲雪山上有什么野生动物,讲雪山上哪些地方更好捕猎……何旺子听得有兴致,小茨若更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讲着讲着,老和利忽地停下来,举起油灯,打量了一下何旺子,说:“你这样的装扮,上雪山打猎肯定不行。这个时候的雪山,气温通常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猎物很警觉,距离两三百米就能嗅到人的气息。所以,要想逮到猎物,猎手必须不动声色地趴在雪地里,一趴就得好几个小时。” 听到老何利这么一说,何旺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不怕蹲守,可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蹲守几个小时他还没有经历过。因为没有想到,他也就没做充分准备。 老和利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套猎装,说:“这套猎装是冬天用的,很保暖也很轻便,你试试看。” 这套猎装用小山羊皮和小牛皮制成,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上等货。何旺子连声拒绝说:“这是您的东西,我怎么可以随便使用?” 小茨若在一旁说:“不是爷爷的,爷爷已经送给爸爸了,是我爸爸的。”看样子,他似乎喜欢何旺子穿。 老和利说:“这套猎装确实送给娃他爸了,不过现在用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你拿去穿吧。” 小茨若的爸爸,应该不过三十出头吗,怎么就用不着了?何旺子不好问,见不好拒绝,便接过猎装。他脱掉外套,试穿了一下。 咖啡色,卡腰,大小适中,好像特地为何旺子做的。一穿上,何旺子就感觉自己平添了几分英气。小茨若在一旁瞅着,满是羡慕的神情。 太好了!一激动,何旺子掏出皮夹,从里面数出一千块钱,递给老和利,说:“老人家,这套猎装我很喜欢,买下了。”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老和利很是惊讶。他皱了皱眉,没有接受,而是说:“你很有钱嘛,还打什么猎?” 何旺子猛地清醒过来,忙遮掩着说:“前几天我打了一头狼,赚了些钱。” 老和利冷笑一声,说:“你这是假话,一头狼,能赚多少钱,你以为我不明白?” 何旺子没猎过狼,真不知道一头狼值多少钱。见又说漏了嘴,他只得说:“老人家,我是真喜欢这套猎装,您说闲着也是闲着,卖给我不更好吗?” 老和利皱了皱眉,说:“这套猎装我不卖,就拿一百块钱,算作租金吧。”说完,他果真只拿了一张。 何旺子没法子,只得把钱收起来。他回到房间,小心地脱下猎装,好好地欣赏了一番。他想,老和利把猎装送给了女婿,他女婿应该也是一个猎手,而且也是个好猎手。为什么会用不着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正想着,小茨若进来,说:“叔叔,我爸爸也上山了,你帮我找找。” 原来他爸上山打猎去了!何旺子心头一松,说:“你爸爸是谁,我不认识呢?” 小茨若从口袋拿出一张相片,递给何旺子,说:“这是我爸爸。” 这是一张黑白相片,相片上是一家三口,大人在两旁,小孩在中间。小的正是小茨若,他的爸爸很英俊,妈妈也很漂亮。 何旺子把相片放进口袋,说:“你爸爸哪个时候上的山?” 小茨若想了想,说:“两年前的这个时候。” 两年前上山打猎没有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了!何旺子心一沉,不忍心伤害他,便摸了摸他的头,说:“如果我看见你爸爸,肯定催他回家,好吗?” “太好了,太好了!”小茨若活蹦乱跳,异常高兴。 “茨若——”老和利在外面喊。 小茨若答应一声,急忙出去。 随即,外面传来老和利的训斥声:“你不要想了,你爸爸回不来了。” “不,爸爸会回来的,叔叔答应帮我去找!”小茨若很自信地说,但很快,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旺子听了,心里一阵难受。 045 雪山飞狐 次日,吃过早饭,何旺子穿上猎装,背着弓箭,腰挂匕首,出了房间。走到拴马的地方,他解开缰绳,将马牵了出来。 老和利过来,说:“山上全部是雪,马能骑吗?到时候用不上,还是个负担。从这里去牦牛坪,很近的,用不着骑马。” 见老和利说得有道理,何旺子没有坚持,让他牵走了马。 小茨若过来,拉着何旺子的手,说:“叔叔,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何旺子说:“叔叔是去打猎,很危险的,小孩子不能去。” 小茨若哭丧着脸,说:“我要去找爸爸,我要去找爸爸。” 何旺子蹲下身子,用衣袖揩了揩他的眼睛,说:“我见到你爸爸,一定把他带回来,好吗?如果你乖,回来后,我给你讲打猎的故事。” 听到这话,小茨若才慢慢地止住哭泣。不过,他追着送何旺子,送了好远才返回来。 步行半个小时,何旺子赶到了牦牛坪。 牦牛坪,纳西语里称它为“般弄国”,意思是美丽的雪山草甸。只是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到草甸风光,有的是白雪皑皑。 牦牛坪山谷深处,有一个浅黄色的高山湖,名为雪山湖。湖水来源于牦牛坪最高点——瑶池,因为它的水主要是雪化之后的水,所以得名为雪花湖。春天来临,这里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是牦牛集中饮食的地方。 从牦牛坪上山不久,何旺子发现了很多拦山套。这些拦山套,用铁丝制成,大小动物只要钻进出,必死无疑。如果长期大量使用这样的捕猎方式,对山上的动物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怎么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捕猎!何旺子非常痛恨,一边骂,一边毁掉。见到一个,他就毁掉一个。一路上山,他大致毁掉了四五十个拦山套。 直到中午时分,何旺子才爬到半山腰。因为肚子饿了,他决定射只小猎物当中餐。前面有些凌乱的脚印,他辨别了一下,认为是野兔的。脚印还新鲜,应该过去不久,他急忙循着脚印追了上去。 大约追了一里山路,何旺子终于看见一只野兔。他悄悄地摸上去,在不远处停下,取下弓。然而,就在拿箭的时候,他猛地发现,在野兔的一侧居然有头雪豹。原来,雪豹也在追赶猎物,没有发现身后的猎手。 今天有见面礼送给老猎人了!何旺子心头一喜,急忙搭上箭。雪豹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后面。 何旺子深呼一口气,慢慢地拉开弓,瞄准了那头雪豹。然而,就在要松开箭的那一刹那,他放弃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里露出的眼神,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神。 太迷人了!何旺子松开弓,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着。 突然,“砰砰”几声枪声,雪豹应声倒在雪地上。洁白的雪地上,汪着一滩血迹,慢慢散开。 野兔受到惊吓,一阵乱窜。可是,它却跑不远,因为脚被绳子拴住了。原来,它只是个诱饵! 看着倒地的雪豹,何旺子感到心头一阵疼痛,似乎子弹击在他的心窝。第一次,他感受到狩猎是如此残忍的事。 一胖一瘦两个猎手从一旁跳出来,他俩走到雪豹面前,把它抬到雪橇上。看着血淋淋的雪豹,何旺子生出一股怒火,弯弓搭箭,对着那两个猎手。 有动静!那两个猎手马上举起猎枪。看清楚也是个猎手后,对方放下猎枪。胖猎手不无嘲弄地说:“小子,这头雪豹是我们射杀的,你要是眼红,自个儿找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何旺子激动地说:“你们为什么杀死它!” 瘦猎手冷笑一声,说:“雪豹的皮可以制毛皮衣,骨头可以做药材,肉可以吃,全身是宝。不杀死它,我们到哪去赚大钱啊?看你也费了不少劲,那只野兔就留给你算了。哈哈哈……”说完,他们拖着雪橇,扬长而去。 何旺子过去,掏出匕首,割断拴野兔的绳索。马上,野兔狂奔而去,不见了踪影。 在雪地上,何旺子坐了很久。然后,他站起身,朝山下走去。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心思找飞狐了。 046 雪山飞狐 傍晚,何旺子拖着一身疲惫,进了老和利的家门。见何旺子进去,老和利用拐棍拦着他,冷冷地说:“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为什么?” 老和利说:“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打猎,是为了飞狐!” 何旺子一惊,说:“什么飞狐?我没听说过,来这里我就是为了打猎。” 老和利冷笑一声,说:“雪山上有那么多猎物,你居然空手回来,这叫打猎吗?” 说我毁拦山套去了,说我不忍心射杀雪豹,他会信吗?何旺子一阵尴尬,不知说什么好。正慌乱中,小茨若跑出来,哭着说:“叔叔,快救救我妈妈,快救救我妈妈!” 听到这话,何旺子急忙跑进房间。房间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她面色惨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手腕处,血正在流! 她在自杀!何旺子快步走到床前,抽出匕首,从被子上割了一块布条,扎紧受伤手腕处的上端。然后,他大喊一声:“小茨若,快,带我去找郎中!”说完,他背起女人就朝门外冲。 小茨若答应一声,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昊,答应我,别离开我……”在何旺子的背上,女人呢喃着,还用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她把我当做她的男人了!何旺子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赶到一家叫玉龙雪山本草诊所的地方。诊所的主人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叫谢施秀,汉族人。检查完后,谢郎中给女人打了一针。很快,女人进入昏睡状态。 谢郎中说:“你女人得的是抑郁症,除了打针吃药,更需要亲人的照顾和交流。” 谢郎中也把我当做她的男人了!何旺子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小茨若汪着眼泪,站在一旁。 谢郎中说:“我给她开些药,过三天来复查一下。” 何旺子又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妈妈,你怎么啦?”忍不住,小茨若抽泣起来。 何旺子拉他过来,抱着他,说:“妈妈没事的,坚强点。” 听到这话,小茨若强行止住哭泣,懂事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依然无声地抽泣着。 回到老和利家,已经是半夜。因为担心再出意外,何旺子一直陪坐在女人床前。坐着坐着,实在太累,他趴着床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何旺子一看,床上的女人不见了。他惊了一大跳,急忙出了房间。 见他出来,女人马上端来洗嗽用的水。何旺子有些惶恐,想要拒绝,又不好拂了她的热情,只得讪讪地接过,去一旁洗嗽。 等洗嗽完毕,何旺子回到堂屋,发现堂屋的餐桌上已经摆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糍粑、甜酒冲蛋。 女人招呼说:“快过来吃早饭,这是刚做的,很新鲜。” 刚做的,表明女人起得比较早。她正病着,还起早床弄这些东西,何旺子有些过意不去,说:“你要好好歇息,别累着。” 女人说:“没事,床上躺得太久了,我想做点事,舒服一些。” 何旺子说:“那也是,想做点事就做点事,只是别过分。这个糍粑和我们那边的不同,怎么做的?” 女人说:“这个是水糍粑,是用糯米做的,在我们纳西族,叫诺芝……” 两个人饶有兴趣地聊着自己民族的小吃、当地的风情,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如果不是小茨若在房间里喊着要妈妈,他们的聊天还不会结束。 接下来几天,何旺子没有上雪山,而是和小茨若一起,轮流照顾女人。在相处中,他知道了女人的名字:阿月丽。 阿月丽渐渐地好了起来,脸色开始有了红润,也愿意说话。何旺子很高兴她有这样好的变化。 到第三天,也就是谢郎中要求去复查的时间,何旺子试探着说:“阿月丽,我陪你去诊所复查一下,好吗?” 阿月丽很爽快地说:“好啊,我正想去呢。” 抑郁症患者,一般是讳疾忌医,不想去看医生的。阿月丽有主动就医的想法,是不是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何旺子怀着高兴,陪阿月丽去复查。 谢郎中询问了阿月丽在家中的一些表现,又和阿月丽交流了几个问题。然后,他说:“阿月丽,你的情况好多了,不出一个月,病就会痊愈。” 听到这句话,阿月丽一脸的高兴,她忍不住亲了一下何旺子的脸。 何旺子从未被女人亲过,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 买了些药,两个人结伴回去。 一路上,阿月丽有说有笑,显得非常开心。忽地,她说:“何旺子,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何旺子说:“好啊。” “清清丽江水,会让你陶醉。”阿月丽开始唱起来,“幽幽古道记录着那千年的秀美,大石桥上来相会,玉龙雪山刀影在哥哥心扉。苏理玛酒香,会让你陶醉……” 阿月丽是用纳西语唱的,虽然听不懂,何旺子还是能感受到这首歌的旋律很美,情意绵绵的。 正陶醉中,四个壮汉冲出来,手里都拎着一个大棒。他们拦住何旺子的去路,其中一个大汉说:“小子,拦山套是不是你毁掉的?” 何旺子把阿月丽护在身后,说:“是我。” 大汉说:“好好的放在那里,你为什么要毁掉?” 何旺子说:“不管大的小的野生动物,只要被拦山套套住,必死无疑,这是一种可耻的捕猎法子。” “你他娘的,遭打!”大汉暴喝一声,抡起大棒,朝何旺子揍去。 因为担心阿月丽被打,何旺子没有闪避,胳臂硬生生地挨了一大棒。 “怎么,你想耍横?”大汉一声狞笑,抡起大棒,朝何旺子又是一棒。 何旺子把阿月丽往后一推,躲过大棒,顺手一抄,抓住大棒。一使劲,大棒从大汉手中掉落。 大棒怎么掉地上了?大汉懵了,愣在那里。 何旺子抬起膀子,朝他一搡。砰地一声,大汉倒在地上,只喊啊哟。 这家伙不怂!另外三个大汉见了,抡起大棒,包抄过去。 阿月丽急忙过去,拦在何旺子面前,说:“你们的拦山套,我来赔。” 大汉撇了撇嘴,说:“阿月丽,他是你什么人?” 阿月丽说:“他是我丈夫!” 大汉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阿月丽,你丈夫早就死了,哪来的丈夫?是不是偷的野汉子?” 另外两个大汉也是一阵哄笑,连倒在地上的大汉也发出哄笑。 “啪”地一声,大汉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这耳光是何旺子抽的。 这下真的惹恼了四个大汉,他们抡起大棒,朝何旺子一阵乱揍。毕竟何旺子只有一个人,敌不过他们的狂揍。终于,他被打趴在地上。 两个大汉揪住何旺子的手,将他反剪,让他动弹不得。一个大汉抡起大棒,狠击何旺子的腹部,疼得他脸色惨白。 其实,何旺子可以反抗的。这个时候,他的腹部有股热量,在冉冉升起。他知道,这是他身体的一股异能。只要他使用这股异能,四个大汉,完全不在话下。可是,何旺子不愿使出来,他不想惊吓阿月丽。 阿月丽哭着扑上去,想去救何旺子,却被另外一个大汉揪住头发,动弹不得。。 大汉拎着大棒,指着何旺子,说:“喊声爷爷,然后马上从这里滚蛋,就放过你,要不然,揍死你!” 何旺子啐了一口痰,吐在大汉的脸上。 大汉暴怒,挥起大棒,朝何旺子的头部劈下。这一棒下去,何旺子不死也得残废。 “砰”地一声,大棒被子弹击中,从大汉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老和利举着一杆来复枪,瞄着大汉,说:“放开他,要不然,我让你们死!” 一枪击中运动着的大棒,而且是靠近手握住的细小一端,又不伤手,不是神枪手,是做不到的。这四个大汉都是猎手,自然明白。听老和利这么说,哪敢不从,急忙松开手,准备开溜。 “站住!”老和利大喝一声。 四个大汉吓了一跳,以为老和利要惩罚他们。不料,老和利丢给他们八百块钱,说:“这是赔你们的,要是你们再用拦山套捕猎,我饶不了你们。” 四个大汉连声答应,捡起钱,落荒而逃。 047 雪山飞狐 渐渐地,阿月丽好了起来,脸色开始有了红润,也愿意和人来往。何旺子很高兴她有这样好的变化。 这天下午,何旺子正在刷马。 阿月丽过来,说:“何旺子,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阿月丽的头上盘着一根粗而黑的大辫子,大辫子中间缠着一大圈蓝黑色绒线,绒线下垂至腰部。一段花色方帕将她的鼻子和下颚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她的上身穿着纳西最为典型的衣服——披星戴月,下身穿着有彩色条纹的百褶裙,脚穿毡鞋。 这身装扮,既有民族特色,又显个性魅力,穿在阿月丽身上,确实为她增添了几分姿态。何旺子由衷地赞了一句,说:“阿月丽,你是纳西的公主。” 阿月丽说:“公主是什么意思?” 何旺子说:“在我们汉语里,公主就是美丽、高贵的女人。” “真的?”阿月丽兴奋地说,“那我陪你去,就不会丢你面子啰。”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陪我去?” 阿月丽说:“今天二月初八,是我们纳西族的祭龙节。晚上村里组织篝火舞会,我们去参加,好吗?” 她一身盛装,是为了参加篝火舞会!对于舞会,何旺子素来不感兴趣,见阿月丽这么大的热情,他不忍心拒绝她,便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太好了!”因为高兴,阿月丽像个少女,拎着裙边,翩翩起舞。 篝火晚会在集镇的一个大场院里举行,村里的男男女女,围着如小山般的篝火,随着葫芦丝的伴奏,牵手作舞。整个活动,阿月丽牵着何旺子的手,又是唱又是跳,显得非常高兴。 直到凌晨两点,篝火晚会才散。 半路上,天空中露出鱼肚白。不一会儿,天边出现淡淡的红晕。渐渐地,红晕越来越浓。 太阳出来了,染红了半边天。 看到这幅奇景,阿月丽停住脚步,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等她祈祷完毕,何旺子好奇地说:“你在祈祷什么?” 阿月丽说:“我在祈祷一米阳光,也能降临到我的身上。” 何旺子说:“一米阳光?阳光也有长度?” 阿月丽说:“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清楚,在我们纳西说有的。在很久以前……” 阿月丽一边走,一边给何旺子讲一米阳光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纳西有个美丽的姑娘叫开美久命金,她和一个叫朱补羽勒盘的男子相爱,但遭到了男方父母的强烈反对,伤心绝望的她殉情而死。朱补羽勒盘冲破重重阻挠赶来,他俩已经是阴阳两隔。无比悲痛的他燃起熊熊烈火,抱着情人投入火海,双双化为灰烬。 开美久命金化为风神,她在玉龙雪山顶上营造一个情人的天堂,专门诱惑那些失意的情人步她的后尘。后来,每到秋分,玉龙雪山顶上撒下万丈阳光。在这一天,所有被阳光照耀过的人们都会获得美丽的爱情和幸福的生活。 风神很是嫉妒,她掀起乌云,将天空盖住,挡住人们的所有梦想。风神的女儿很善良,她同情渴望美好生活的人们。就在那一天,她偷偷地剪了一米阳光,通过厚厚的云层,将它撒在陡峭的悬崖上的一个山洞里,让那些爱情的勇者,让那些对爱情执着同时又不惧怕困难和危险的人们,可以在那一天得到一米阳光的照耀,从而获取爱情过上幸福生活。 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何旺子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突然,阿月丽一把抱住何旺子,说:“旺子,你别去找飞狐了,很危险的。” 何旺子愣了一下,但还是小心地伸出手,轻搂着她说:“为什么?” 阿月丽说:“我男人也是这一带的好猎手,我跟着他,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很安稳。自从有一天,他说他要上山去找飞狐赚大钱,生活就开始改变。前年的这个时候,他离开家,就一直没有回来。” 何旺子说:“你别担心,你男人应该是办什么事去了。” 阿月丽摇了摇头,说:“两年了,如果是办什么事去了,他不会离开我们这么久的。我知道,他是去找飞狐,惹上了麻烦。飞狐的背后肯定有阴谋,你千万不要参与,赶紧离开这里吧。” 她是担心我!何旺子一阵感动,他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只得支吾着说:“时候不早,我们快点回去,免得小茨若担心。”然后,他轻轻地推开阿月丽。 “好,你去,我不管你了!”说完,阿月丽气呼呼地朝前走。 她生我气了!何旺子急忙追上去。 不过,阿月丽没有理睬他。回到家后,她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将门关闭。 飞狐的背后会有什么阴谋呢?难道,李斯特捕捉飞狐,另有阴谋?回到房间,坐在灯前,何旺子琢磨着阿月丽的话。可是,他想了很久,没想出任何头绪。 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何旺子急忙吹灭灯,隐到墙壁后。 “嗖”地一声,一只飞镖从窗外飞进来,直直地插在床头的柱子上。 “谁!”何旺子大喝一声,扑到窗前,推开窗户。窗外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 何旺子点亮灯光,取下飞镖。飞镖上有张印有飞鹰图案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何旺子,限你三天内完成任务,不然的话,你身边的人得死,你也得死。”飞鹰图案,是李斯特走私集团特有的标志。 李斯特的人在跟踪我!想到这,何旺子心中一惊,忙把纸条烧掉。他知道,他必须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任务。死,他并不害怕,可他害怕连累老和利一家。 048 雪山飞狐 次日,早饭。 阿月丽一改往日的活泼,默不作声,吃着自己的饭。 何旺子鼓着勇气说:“小茨若,我要到山上呆两天,你好好照顾爷爷和妈妈,知道吗?” “嗯!”小茨若很响亮地答应一声。 听到这话,阿月丽掩着脸,扯着小茨若进了房间。 老和利没说什么,从桌上拿来一只绿色铁壶,递给何旺子,说:“里面是酒,晚上喝几口,可以御寒。” 何旺子说:“谢谢您!” 老和利说:“我知道劝不住你,你要小心,为了飞狐,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何旺子说:“我会小心的。” 过了一会,小茨若出来,塞给何旺子一张纸,说:“妈妈给你的。” 那是一张铅笔画,画上有只动物,细看很像飞狐的样子,背景是个山谷。难道,她是想告诉我飞狐在雪山的哪个位置?何旺子心中一喜,忙向老和利请教貌似铅笔画上的山谷在雪山哪个位置。 老和利看了一眼,把何旺子带到门外,指着前面似乎触手可及的一处山梁,说:“那是鸡冠岭,是一个形似鸡冠的冰雪坡。画上的山谷叫虎跳谷,要去那里必须经过鸡冠岭。鸡冠岭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这个季节,雪崩随时可能发生,大雪天我是不敢去的。” 何旺子说:“我必须去!” 见何旺子非去不可,老和利讲了一些攀爬鸡冠岭时要注意的事项。如在积雪上攀登,不要横穿斜坡,一般应径直向山顶方向攀爬。因为横穿斜坡是容易踩裂雪层,诱发雪崩,如果径直攀爬感觉比较累了,可以适当走大的之字形的攀爬路线。…… 遇到雪崩时,千万不要往后或者往山下跑,因为冰雪是向山下崩落的,人跑不过雪崩,正确的方法是迅速横向逃离雪崩路线,以防被大雪淹没。一旦被雪埋在下面,人要弓腰弓背,尽量扩大空隙,将面前的雪清理,保持呼吸道畅通,等待救援…… 老和利说的一条条,都是如此残酷,让人不寒而栗。然而,这些没有吓住何旺子,因为他必须去。 最后,老和利叹息一声,从屋里找出一个背包,说:“里面有一个小帐篷,我用麻袋做的,可作保暖用,你拿出用吧。” “老人家,谢谢您了!”何旺子接过包,连同弓箭一起,背在背上。然后,他看了看阿月丽的房间,转身出门,大步朝鸡冠岭走去。 两个小时后,何旺子赶到了鸡冠岭脚下。到那里后,他没急着上山,而是先打猎,因为他必须准备过夜的食物。很快,何旺子射杀了一只小狍子。他去掉狍子的皮毛和内脏,抹上配料,生起篝火,开始烧烤。没过多久,猎物烤熟,发出诱人的香味。 烤肉,烈酒,何旺子吃得很是爽快。吃饱喝足,他把剩下的烤肉包好,放进背包,开始上山。没爬多久,他就听到山上的雪崩和冰层爆裂的声音。渐渐地,雪坡越来越陡,攀爬越来越困难。 突然,何旺子的脚下一滑,身子随之往下撞。撞下去飞起来,飞起来又撞下去……等停下来,他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一条裂缝的边缘。这条裂缝近一米,下面是是个见不到底的黑洞。如果不是背上的弓箭和背包被卡住,人肯定掉了下去。 何旺子吓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挪到安全位置。他察看了一下地形,发现正面的坡度缓一些,但因背风,雪松软,容易滑坠,而北边的坡度陡一些,但因为当着北风,雪反而坚硬一些,不易造成滑坠。于是,他爬到北边,每前进一步,都用匕首刨出一个台阶来。 大致刨了近五十个台阶,何旺子终于爬过陡坡。再爬一段雪坡,他便到了鸡冠岭上。 往另外一侧一看,何旺子果然发现了一个山谷,其形状,和铅笔画上描绘的很像。他一阵兴奋,找了个适合位置,坐在雪地上,翘起双脚,往下滑去。 很快,何旺子滑到了山谷附近。他放下背包,细细地察看起来。在雪地上,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足印,每隔一段便有一些。经过细细辨认,他认为极有可能是飞狐飞行时留下的。于是,他循着这些足印,追寻过去。 在足印消失处,一个椭圆型岩洞出现在眼前。难道,这是飞狐的窝?何旺子忙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到岩洞前。 洞口的足印较多,而且比较新鲜,表明洞口最近有动物出入。不知道飞狐在不在里面?何旺子没有进洞一探究竟,以免打草惊蛇。 看天色,这个时候应该是午后了。在距离岩洞三百米的高处,何旺子扎好小帐篷。他拿出已经僵硬的烤肉,用匕首削着吃。酒,他是不敢喝的,因为担心酒气挥发,让飞狐闻到。如果惊吓了飞狐,让它逃脱,那就前功尽弃。 吃饱后,何旺子躺在帐篷里,歇息起来。好几次,他刚睡过去,又很快被冻醒。其实,在雪山上,冻伤也是可怕的,可以让人致命。好在何旺子穿的猎装非常保暖,外面又有麻制帐篷,几乎密不透风,让里面的温度远远高于外面,不至于冻伤人。 就这样,何旺子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终于熬到了天黑。晚上是动物们的世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死死地盯着洞口,等待飞狐出现。可是,他一直等到半夜,还是没有等到飞狐的出现。 天,越来越寒冷。即便穿着防冻的猎装,何旺子还是无法忍受。为了喝酒御寒,他只得摸到距离洞口更远的地方。几口酒入肚,他马上感觉全身发热,暖和了不少。突然,一个黑影从岩洞飞出。等何旺子定睛看时,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刚才飞出来的,应该是飞狐!这个时候它飞出去,肯定是去觅食。何旺子很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他匍匐在帐篷里,开始下半夜的守候。让他失望的是,直到大天亮,飞狐还是没有返回来。 难道,飞狐发现有人跟踪,不回来了?这时,一束阳光落下,散在何旺子身上,留下一个不长不短的身影。 一米阳光!何旺子惊呼一声。 三天之内,我肯定完不成任务,阿月丽她们会有危险!想到这,何旺子决定马上下山,通知老和利一家赶紧躲藏。 049 雪山飞狐 快到村口,股股炊烟升起,一阵饭香传来。阳光普照,好一个祥和之地。 何旺子咽了咽喉咙,加快了脚步。忽地,他感觉脑后生风,急忙向前扑倒。“呼”地一声,一根铁棒在他头上横扫过去。没等他站起,又一根铁棒当头砸下。 何旺子急忙就地一滚,避开铁棒。然后,他翻身站起。 这个时候,何旺子才看清楚,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正是前日射杀雪豹的刽子手。他冷喝一声,说:“你们想干什么?” 胖猎手说:“说出飞狐在哪里,就饶你不死?” 他们也在找飞狐?何旺子愣了一下,装糊涂说:“什么飞狐?我没听说过。” 瘦猎手说:“既然你不知道,留着也没用,受死吧。” 说完,两个猎手不再说话,抡起铁棒,一前一后攻向何旺子。何旺子拔出匕首,躲过前面胖猎手的铁棒,顺手一刺,正中对方的手腕。只听见“啊哟”一声,胖猎手的铁棒已经落地。 瘦猎手惊了一跳,抢前一步,来了一招横扫千军,直击何旺子腰部。何旺子一个劈叉,低头避开铁棒。然后,他顺手一抖,用匕首直刺对方。只是,他没下狠手,只用匕首抵在对方心窝处。 瘦猎手吓得脸色发白,一哆嗦,铁棒掉在地上。何旺子一掌过去,劈在对手的脖子处。顿时,瘦猎手一软,昏倒在地上。 胖猎手早就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何旺子冷冷地说:“你们找飞狐干什么?” 胖猎手说:“有、有人出100万美金购买。” 100万,而且是美金,飞狐够值钱的!和这个价比起来,李斯特出的价算不了什么。何旺子心中一动,说:“是什么人?” 胖猎手说:“应该是外国人,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何旺子说:“那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 胖猎手说:“我们跟踪过你,见你也在找飞狐,担心你抢走我们的生意。我们没想要你的性命,只是想吓吓你,把你赶走。” 这话也是实话,如果他们想夺人性命,就不会用铁棒,而是用猎枪。何旺子说:“滚!” 胖猎手急忙背起同伴,踉跄着朝村外逃去。 何旺子收起匕首,拎着背包,快步赶到老和利家。见他回来,阿月丽马上迎上去,帮他取下背包和弓箭。然后,她张罗着把饭菜端到餐桌上。那样子,就像迎接出远门而归的男人。 这样的生活真温馨,可是,我害了他们。何旺子一阵痛苦,他拉起小茨若的手,说:“老人家,阿月丽,赶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枪响,老和利倒在血泊之中。 不好!何旺子暗叫一声,急忙把阿月丽和小茨若护在身后。 木奎冲进来,手里端着猎枪,对着何旺子。 何旺子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木奎冷笑一声,说:“这是主人的命令,如果两天之内再捉不到飞狐,你就不用回去了。” 何旺子说:“我知道李斯特的为人,他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木奎二话不说,用枪管抵着何旺子的脑袋,喝道:“少啰嗦,走,带我去找飞狐!” 如果不听从,木奎肯定会下杀手,置我于死地。想到这,何旺子只得妥协,说:“好,我带你去。”然后,他慢慢拨开枪管,去取阿月丽手中的弓箭。 木奎见了,一把夺过弓箭。他见识过何旺子射箭的本事,哪敢让他持有弓箭。 何旺子说:“李老板要求活捉,我不用弓箭,怎么活捉?” 木奎想想也对,便让何旺子背着弓,他拿着箭筒。为了以防万一,木奎威胁阿月丽,找来一根绳子。然后,他用绳子反绑住何旺子的双手,他在后面牵着。这样的话,木奎认为万无一失,不怕何旺子厉害。 “旺子!”出门的时候,阿月丽痛苦地呼唤着。 何旺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把你父亲埋了,等我回来。” 刚出村口,何旺子便骇然看到那两个猎手的尸体。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木奎杀的。难道,他还有同伙?不对,如果有同伙,这个时候,应该会露面,和木奎一起押着他去找飞狐。看样子,除了木奎,还有另外一伙人。 何旺子琢磨着,瞅了一眼木奎。果然,见到两具尸体后,木奎的脸色有些吃惊。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催着何旺子快走。 一路上,何旺子寻思着,怎么摆脱木奎的控制。可是,他的双手被反捆住,对手又有猎枪,要想摆脱,谈何容易。 跌跌撞撞地,何旺子把木奎带到鸡冠岭下,不走了。木奎用枪管顶了他一下,说:“别磨蹭,快点走!” 何旺子一个踉跄,立住脚,说:“李老板要飞狐干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木奎抡起枪托,朝他就是一击。何旺子痛得弯下身体,但脚步依然没动。 告诉他也没关系,反正他是快死的人了!想到这,木奎说:“飞狐体内有种毒素,境外的恐怖组织想利用它研制出生化武器。如果捉到飞狐,老子可以大赚一笔。” 何旺子说:“李斯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木奎说:“这确实不是李斯特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果然是这厮的主意!何旺子转过身来,说:“等下得爬雪山,我的手被反绑,怎么爬?” 我手里有枪,他赤手空拳,谅他不敢反抗!于是,木奎拿出刀子,割断他手腕处的绳子,催他快走。 何旺子装作很老实的样子,在前面带路。终于,他们爬到了那个陡坡。 上面的足印早被雪覆盖,看不出任何异常。何旺子深呼了一口气,卖力地朝上爬去。快到陡坡中间的时候,他的脚步就是一滑,整个身子开始下坠。 木奎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何旺子踹了一脚。“哗”地一声,木奎的身子快速下坠。几个飞滚过后,他惨叫一声,掉入裂缝,不见了踪影。 因为早有准备,在下坠的时候,何旺子已经取下弓,拿在手里。滑到裂缝处,他把弓一横。弓,恰好搭在断裂处,悬挂着他,晃荡着。下面是无底洞,两旁是光滑的冰崖,要上去谈何容易。 何旺子判断了一下,他一手吊着弓,一手拔出匕首,在两旁刨出一个小洞。然后,他试着用脚踩了踩。还好,比较坚硬,可以落脚。 何旺子小心把双脚踩在两侧的小洞里,慢慢松开紧握弓的手。他深呼了口气,脚一使劲,蹬了上去。站在断裂处,何旺子目眩了好久。 然后,何旺子爬到坡的北侧。像上次一样,他用匕首刨出台阶,一步一步地爬了上去。 再一次到岩洞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人在外面蹲守,没了帐篷,很难坚持下去。何旺子决定进洞,探个究竟。于是,他小心地进了洞,向里面探去。 050 雪山飞狐 洞口比较狭窄,仅容一人站着走进去。约莫20米后,洞开始空阔,而且是越来越大。突然,一堵冰墙矗立在面前。在洞外光线的映照下,它发出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如果有相机,何旺子真想拍下这幅奇景,带回去给水姑娘去看。 驻足欣赏了一会,何旺子继续朝洞的深处走去。渐渐地,洞里的光亮开始暗淡起来。不过,何旺子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景。里面的景象越来越奇特,让人想起这时什么怪兽呆的的地方。 慢慢地,洞开始变窄,前面出现三个入口。 朝那个洞走?何旺子辨别了一下,听到左边那个入口有水声传来,便朝那个洞走去。 水声越来越大,何旺子加快脚步。一块巨石挡在前面,他奋力爬上去,然后跳下去。 定睛看时,一条近十米宽的冰河横在前面。河水冒着热气,雾气茫茫,如白露横江。 冰河是横向流的,洞的方向是纵向的,要想继续前进,必须渡过冰河。何旺子试了试冰河的水温,感觉很有些温度,应该在30°左右。 冰河里没什么水怪吧。这么一想,何旺子不由打了个激灵。 还是别冒险,打道回府算了!何旺子有些害怕,犹豫起来。 就这么算了,岂不白费了功夫!何旺子深呼了口气,决定游过去,探个究竟。他快速脱掉衣服,只留下裤衩。为了以防万一,他嘴里咬了把匕首。 毕竟是在冰洞,温度很低,何旺子感觉到很冷,急忙跳下水。一跳下水,他便感觉到了舒适的水温,让人爽快。 真是温泉!何旺子在水里面泡了一会,开始向对岸游去。 越到中间,何旺子感觉越难游动,好像有股里面扯着。为了尽快游过去,他扬起双手,奋力拍打着水。 终于到中央了!何旺子深呼一口气,奋力朝前面游着。忽地,一股吸力传来,让何旺子下沉。 不好!何旺子用双脚奋力蹬着,让自己上浮。可是,吸力越来越大,让他难以上浮。 咕噜几声,何旺子呛了好几口水。他急忙取下匕首,憋了一口气,然后干脆潜入水,看个究竟。这一看,何旺子懵了。在不远处,有一头形似鳄鱼的怪鱼。但它绝不是鳄鱼,因为它的腹部巨大,像一把巨大的蒲扇。 怪鱼正张着嘴,使劲地吸着,想把何旺子吸进嘴里,当作它的食物。 何旺子一个翻滚,急忙朝右侧滑去,避开怪鱼的吸引力。 见猎物想逃,怪鱼哪会罢休。它一摆尾巴,如投枪一般,快速逼近猎物。 只要爬上岸,就可以躲避怪鱼的追杀!何旺子奋力游着,想摆脱怪鱼。可是,没游出两米,怪鱼张开嘴,一口朝他咬去。要是被怪鱼咬中,那尖锐的牙齿,可以让何旺子成为两截。 何旺子往右一溜,滑到怪鱼的左侧,用匕首狠命朝它的眼睛刺去。 怪鱼躲闪不及,左眼被匕首刺中。何旺子用匕首一剜,将怪鱼的眼睛剜了出来。顿时,怪鱼左眼被剜处,冒出一股血柱,染红了一大片水。就在这时,怪鱼抡起尾巴,朝何旺子一扫。 一股巨大的力量拍在何旺子身上,使得他在水里连着翻滚了好几次,几乎退回到了岸边。 可是,怪鱼没有给他上岸的机会。等他清醒过来,怪鱼已经冲到面前,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何旺子无法躲避,也无力躲避,只得举起匕首,等待怪鱼来咬。他知道,鱼口咬下,它的嘴会被匕首刺穿,可他的胳臂也会留在鱼嘴中。可是,他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 突然,一团水光出现,它携带凌厉之势,撞向怪鱼。“哐当”一声,怪鱼被白光撞中,甩出好几米。 何旺子一看,原来是个巨大的乌龟救了他。 乌龟没有停留,又蹬着四只腿,嗖地一声,扑向怪鱼。因为伤了一只眼睛,怪鱼看不大清楚,反应慢了许多。等回过神,它又被乌龟撞了个正着,在水里翻滚,落在何旺子不远处。 见机会来了,何旺子往前一扑,由上而下,将匕首直直地插在怪鱼的气门。 怪鱼扬起尾巴,狠狠地一抽。何旺子被尾巴击中,腾空而起,重重地落在岸上,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何旺子苏醒过来,感觉身边很是暖和。他的身旁,匍匐着一只大乌龟,足足有两百斤重。暖和,就是来自乌龟的体温。如果没有它的体温,何旺子一身赤裸,早就冻僵了。 它有灵性呢!何旺子爬起身,穿好衣服。 冰河里,怪鱼浮在水面,白色的肚皮朝上,它已经死了。后来,何旺子才了解到,这种怪鱼叫团头龙,是史前动物。 乌龟爬到何旺子脚前,伸出**,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爬向洞的角落。 它想干什么?何旺子诧异地跟了过去。 角落里,有一个小池子。小池子里,也有一只乌龟。不过,它很小,只有三四斤重。 乌龟抬起头,看着何旺子,眼里汪着泪水。 何旺子说:“你是不是要我给乌龟吃的?” 乌龟依然抬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何旺子说:“你是不是要我带走乌龟?” 乌龟放下头,朝池子发出一种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小乌龟慢慢地浮上来,爬到岸上。 老乌龟是要我带走小乌龟! 何旺子解下一件外套,包着小乌龟,将它背在背上。 老乌龟转过身,爬到冰河里,露出背部。 它是不是要渡我过河?何旺子心中一动,走到冰河边,用一只脚试探着踩了踩乌龟的背部。乌龟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他踩上去。 怪鱼被除,反正没危险,就算掉在冰河里,也没什么关系。这么一想,何旺子不担心了,两只脚都踩了上去。 乌龟稍微下沉了一点,但依然平稳。它伸出四肢,往后一蹬,借着劲道,朝对岸慢慢游去。 没过多久,乌龟游到了对岸,停下来,等何旺子上去。 何旺子蹲下身子,摸了摸**,说:“谢谢你,老鳖!” 老乌龟使劲地争了争眼睛,然后慢慢地合上,直至全部闭上。 何旺子探了探乌龟的嘴,感觉没有气息呼出。 老乌龟本已年老,和怪鱼拼死一战,耗尽了它所有的气力。它知道自己照顾不了小乌龟,便求何旺子带走小乌龟。 动物世界,有杀戮,更有情感!何旺子感叹一声,和老乌龟告别。 051 雪山飞狐 渐渐地,光线越来越强,气温越来越低。是不是这边也有出口?何旺子加快脚步,没走多远,果然看到了洞口。走出洞口一看,外面居然不是皑皑白雪,而是灌木林。 大自然真是神奇,山那边是皑皑白雪,山这边是灌木林。感叹一番,何旺子返回洞里。 既然飞狐不在里面,我就在洞里等它回来。何旺子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隐秘位置,取下斑鳖,将它放在一旁。然后,他躺了下去。因为实在太累,何旺子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何旺子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忽地,有身影晃过。他扭头一看,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扑通着翅膀,落在洞口。尖头、兔子嘴、小尾巴…… 它,不就是古书上记载的飞狐吗? 何旺子慢慢地站起身,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飞狐。飞狐看了看他,扑通着翅膀,离开了洞口。何旺子几个跳跃,窜到洞外。 飞狐张开翅膀,滑到了山谷。箭已经随木奎掉入了裂缝,匕首也随怪鱼沉到冰河中,只能赤手空拳对付飞狐了。想到这,何旺子单腿一蹬,跳到飞狐一侧。飞狐又看了看他,似乎并不害怕,张开翅膀,向山谷对面飞去。 每次飞行,飞狐飞得并不远,但要想追上它,还是很困难。见下面有块巨石,从那里跳过去,就可以堵在飞狐前面。于是,何旺子几个箭步,跳到那块巨石上。然后,他弯下身体,双腿使劲一蹬,人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山沟对面。 飞狐张开翅膀,朝他站的位置慢慢落下。何旺子伸出右臂,等待它降落。飞狐扑腾了一下翅膀,稳稳地降落在手臂上。 它不怕我!何旺子一阵惊喜,用手摸了摸它的头。飞狐似乎感觉到了何旺子的友善,任由他抚摸着,一副亲昵样子。 走啰!何旺子擎着飞狐,返回山洞,背着小乌龟,朝山下赶去。 回到老和利家,何旺子却找不到阿月丽母子。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也听不到她们母子的回声。 在门板上,何旺子找到一把缠有纸条的匕首。纸条上写着:“何旺子,带着飞狐来换阿月丽母子。地址:民生路78号。” 除了木奎,还真有另外一伙人!这伙人,比木奎更厉害更歹毒。他们知道我一定可以逮到飞狐,然后以阿月丽母子为人质,坐享其成。 可恶的家伙,我会让你们死的!何旺子发出一声怒吼,牵过栗色马,策马狂奔,离开芙蓉村。 三日后,何旺子秘密潜回北平。 民生路78号,当何旺子找到那里时,他大吃一惊。因为,那是一座庙宇——狮顾寺。 下午,狮顾寺大殿,主持枯木大师端坐在如来佛祖前,轻敲木鱼。数十和尚围坐在蒲团上,随着节奏分明的木鱼声,齐诵大悲咒。 念诵时快时慢,很有节奏。虽然听不清念诵些什么,但给人一种愉悦之感。何旺子跪在后面的蒲团上,认真听着。 诵经完毕,和尚们退出大殿,前往戒律室,继续做功课。枯木大师依然坐在如来佛祖前,一边数着佛珠,一边念诵。 何旺子起身,走到枯木大师前,说:“大师,我在玉龙雪山得一神物,想在贵寺放生,不知可否?” 枯木大师停止念诵,打量了一下何旺子,将他带至主持室,说:“施主,请问是什么神物?” 何旺子取下背包,将里面的龟取出。 枯木大师细细打量,惊呼说:“这是斑鳖,确实是神物。” 原来,这不是乌龟,而是世界上存量极少的斑鳖,越南河内还剑湖的得名就和斑鳖有关。相传,斑鳖曾背负宝剑给越南后黎朝黎太祖,助其夺取天下。黎太祖夺取天下后,他驾着小舟来到湖中心,将神剑还给斑鳖。这只神鳖从黎太祖手中收回神剑后,沉入湖中,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后人为了纪念这只神鳖,便将湖命名为“还剑湖”。 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是神鳖之后小斑鳖,何旺子很是高兴。 “阿弥陀佛。”枯木大师双手合十,“施主得此神物,将其放生,佛祖会保佑你一生平安,逢凶化吉的。” 何旺子还礼,说:“谢谢大师吉言,希望贵寺好好保护神鳖,让它庇佑贵寺,庇佑天下苍生。” 枯木大师说:“请施主放心,我们会的,请随贫僧来。”说完,枯木大师起身,将何旺子带到后院的放生池。 何旺子取下小斑鳖,轻轻地将它放入池水。小斑鳖在水面上浮了一小会,然后蹬了下小腿,沉入池底,过它的逍遥日子去了。枯木大师双手合十,喃喃自语:“礼佛一拜,罪灭河沙;念佛一声,福增无量。” 念叨完毕,枯木大师说:“请问你是何施主吗?” 何旺子点了点头。 枯木大师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纸条,说:“这是一位施主委托贫僧带给你的。”说完,他把纸条递给何旺子,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离开了放生池。 何旺子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你能如约而来,我很高兴,明天上午10点,冯家居士林,不见不散。” 这家伙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而我对他是一无所知。隐隐地,何旺子感受到了对手的厉害。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将它丢进放生池。然后,他朝庙门走去。 刚出寺庙门,何旺子感觉有人跟踪,便加快脚步,向寺庙右边胡同走去。进入10多米后,他猛地转身,沿原路返回。 果然,有个人马上停住脚步。见何旺子径直朝他走来,跟踪者急忙转身,快速朝胡同外走去。因为跟踪者戴着毡帽,戴着口罩,何旺子看不清他的面容。于是,他猛跑起来,想看清楚跟踪者的面容。 跟踪者看出了何旺子的企图,跑得比他更快。很快,他跑出胡同,横过街道,钻进另外一条胡同。 谁在跟踪我?站在街道这边,何旺子一阵沉思。 052 雪山飞狐 冯氏居士林,就在狮顾寺旁边。每周一、三、五上午,北平一带的居士便会汇集于此,举行与佛有关的活动。 对手约的日子是星期六,居士林里冷冷清清,没有人影。何旺子信步走去,他相信,约他的人应该在里面。 前面是一庙堂,何旺子走了进去。 庙堂里,一个人站在佛像前,正在祈祷。 这个人,应该就是约他的人!何旺子快步过去,去揪他背部的衣服。 不料,对方早已料到,一个闪避,躲过何旺子的手,站在一旁,冷冷地说:“你就是何旺子?” 对方三十出头,留着板寸头,面容冷峻,眼带杀气,不是个善类。 何旺子说:“是我。” 板寸头说:“很好,东西呢?” 何旺子说:“我必须见到阿月丽母子,确定她们安全后,才会把东西给你。” 板寸头说:“要求不过分,我们会让你如愿的。” 我们?何旺子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还不是真正的劫持者。真正的劫持者,正躲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只是,他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他的目的,不止是为了飞狐?想到这,何旺子说:“我想见到阿月丽母子。” 板寸头爽快地答应说:“可以,不过,你得蒙上眼睛。” 何旺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板寸头打了一个暗号。随即,一个人过来,他拿出一个眼罩,给何旺子戴上。何旺子想,看样子,他们知道我的想法,提前做了准备。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何旺子的手臂,上了停在一旁的一辆小车。很快,小车启动。因为被蒙上了眼睛,何旺子只能感觉小车驶出了冯氏居士林。至于驶向什么地方,他无法知道。 经过一段平坦的道路后,车子开始颠簸起来。又颠簸了好长时间,小车终于停下。 等何旺子下车后,两个人又一左一右,挟持着何旺子的手臂,朝前面走去。 何旺子感觉自己进了一间房子,然后上了几层楼梯。等何旺子站好,一个声音传来:“何旺子,不要出声,保持安静,对你,对阿月丽母子只有好处。”这个声音有些嘶哑,好像经过了处理。 何旺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何旺子的眼罩被揭去,他发现自己站在二楼个一个露台。露台前,是一个大游泳池。游泳池里,阿月丽母子正在戏水,玩得非常开心。只是,露台和游泳池隔着厚厚的玻璃,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 她们母子,怎么一点不像被绑架的样子?何旺子有些诧异,不由环视了一下,看幕后操作者在哪里。 幕后操纵者躲在暗处,他在观察着何旺子的表现。很显然,他看出了何旺子的诧异,说:“只要我们合作愉快,我不会伤害他们的。不过,何旺子,我得提醒,你不要耍任何诡计。否则,我会让她们难受的。” 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番话绝对不是威胁。 何旺子说:“好,你说,东西什么时候给你。” 幕后操纵者说:“明天上午8点,居士林。” 明天是星期天,居士林依然没人,是个交易的好时间。这个家伙,一步一步地算好,滴水不漏。更为可怕的是,我连他是谁想干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点头答应,何旺子别无他法。 见何旺子同意,幕后操纵者说:“好,带何先生走,不许怠慢。” 两个人嗨了一声,低头弯腰,显得很恭敬。过了一会,他们依然给何旺子戴上眼罩,将他带回原地方——冯氏居士林。 这两个人训练有素,不像一般的打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何旺子琢磨着。为了以防万一,他把整个居士林走了一遍。哪个地方有门,哪个地方的墙矮一点,他一一熟悉,免得到时候被动。 忙完这些事,何旺子出了居士林。一出门,他便发现那个跟踪者。跟踪者依然戴着毡帽,戴着口罩,没有露出面目。 这家伙又来了!何旺子快步过去,想看个究竟。跟踪者马上反应过来,急忙朝右边胡同走去。 何旺子几个箭步,斜刺里冲去,堵住胡同口。 板寸头二话不说,挥拳直取何旺子。何旺子一招擒拿,去锁板寸头手腕。两个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 板寸头并不急于摆脱何旺子,引着他往胡同深处赶。 见对手只有一个人,何旺子倒也不惧,跟着他深入胡同。 突然,何旺子虚晃一招,将对手的脚绊了一下。板寸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何旺子顺手一扯,将板寸头的口罩扯掉。 这个人竟然是李敏敏,她将手一扬。一团白雾扬开,洒在何旺子的脸上。顿时,何旺子觉得一懵,昏了过去。 053 雪山飞狐 何旺子醒来,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密室里,双手被绑在椅子上。他的面前,坐着一脸怒气的李斯特。李敏抱着膀子,一脸憎恨地看着他。 见他醒来,李斯特腾地站起来,说:“何旺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何旺子摇了摇头,说:“李、斯特先生,我没有背叛你。” “没有背叛我?”李斯特揪住何旺子的胸口,“你抓到了飞狐,为什么不交给我?” 何旺子说:“要飞狐的人,不止是你!” 李斯特松开手,说:“何旺子,你不要忘了,你是我派去的,你现在是为我做事。” 何旺子说:“李先生,对不起,我得用飞狐去救人。” 李斯特说:“救什么人?” 于是,何旺子把遇见阿月丽母子的事讲了一遍,又把阿月丽母子被劫持,绑匪如何索要飞狐的事也讲了一遍。 李斯特听完,冷笑一声,说:“何旺子,这些事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的飞狐。如果不交出飞狐,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换来的依然是这么冷冰冰的一番话。何旺子很是气愤,说:“李斯特先生,现在有两条人命在绑匪手中,我得去救她们。” “不行!”李斯特狰狞着脸,咆哮着说,“你把飞狐给我,我给你30万美金,给你一套房子,还给你和水芳婷补办结婚酒。” 何旺子说:“这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只求李先生给我救阿月丽母子的机会。等我救出她们母子,我再回来为你做牛做马。” “何旺子,你就是一花心大萝卜,我杀了你!”李敏拔出匕首,朝何旺子刺去。 李斯特急忙扯住她,说:“不行,飞狐还在他手上。他死了,找谁要去?” 李敏说:“那好,父亲,你去歇息,让我来对付这家伙。” 李斯特也累了,再说,他也不急于这个时候拿到飞狐,便说:“敏敏,慢慢来,别伤他性命。”说完,他离开了密室。 何旺子说:“李敏,你过来,我告诉飞狐藏在哪里?” “真的?”李敏一阵高兴,走了过去,凑到他面前说,“告诉我,姑奶奶会好好犒赏你的。” 话音未落,何旺子飞起一脚,朝她踢去。 没想到李敏好不闪避,杵在那里。何旺子的脚剔除的位置,正是李敏的关键部位。 见她不躲避,何旺子只得硬生生收回脚。好险,脚尖离李敏的关键部位只有一粒米。 李敏瞪着何旺子,说:“你踢啊,怎么不踢了?” 何旺子说:“好男不与女斗!” 李敏用匕首拍了拍何旺子的脸,说:“你要是真踢,我就把你的耳朵削掉,让你见不了人。” 何旺子别过脸去,不再理睬她。 李敏恼了,说:“何旺子,你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看不出姑奶奶在帮你?” “帮我?”何旺子冷笑一声,“你差点把我杀了,你会帮我,鬼才信呢。” 李敏说:“我不那么恨,我爸会相信我,把你交给我吗?” 何旺子想想也对,便说:“你怎么帮?” 李敏说:“我把你放走,你去取飞狐,我和你一起去救人啊。” 何旺子说:“你想骗取飞狐,这点伎俩,太没智力了。” 李敏说:“你这家伙,真是白痴。何旺子,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提醒你,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这是实话!如果何旺子不及时出去,错过了就阿月丽的时间,就会酿成大错。想到这,何旺子说:“好,我就信你一回,你先放了我。” “嗯。”李敏答应一声,真的用匕首割断何旺子手腕上的绳子。何旺子反手一扣,将李敏锁住。 李敏说:“你要是敢伤害我,我立马叫人。” 何旺子慌了,急忙松开手。 李敏甩了甩手,说:“你用的力好大,把我弄痛了,给我揉揉。”说完,她果真松开手,伸出胳臂。 何旺子说:“我的姑奶奶,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哪有闲心帮你揉揉。等救出了阿月丽母子,我再好好帮你揉揉,成吗?” 李敏嗯了一声,表示认可。然后,她悄悄地打开门,将何旺子带出了密室。 054 雪山飞狐 柴房的角落里,有一只铁铁笼子。铁笼子里,飞狐蹲伏着,正在睡觉。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窜来,它张望了一番,感觉没有危险,便溜进铁笼子。 老鼠试探了一下,见飞狐没有反应,以为它熟睡或者死了,便呲呲地发出声音,呼唤同伴快来分享美味。 听到召唤,老鼠纷纷赶来。它们围着铁笼子梭来梭去,试探着里面的猎物。 对于老鼠的挑衅,飞狐依然没有反应,继续蹲睡。于是,老鼠们的胆子更大起来,它们开始进入铁笼,靠近飞狐。一只大老鼠爬到飞狐的大腿旁,吱吱几声,张开利嘴,朝飞狐的大腿咬去。 飞狐猛地抬起头,用喙一啄。大老鼠闷声倒在笼里,抽搐几下,死了。其它老鼠似乎没有感受到危险,从四面向飞狐发动攻击。 飞狐或用喙啄,或用爪子抓,或用翅膀扇,老鼠只要遇到飞狐的喙、爪子、翅膀,就倒在笼里抽搐。毕竟老鼠太多,铁笼的空间太窄,渐渐地飞狐处于劣势,被老鼠咬了好几口,情况危急。 恰好何旺子进来,见此情景,他急忙拿起一个扫把,朝铁笼外面老鼠一阵狠抽,将它们赶走。 铁笼里,铺着一层老鼠尸体,有些老鼠还在抽搐。 有些老鼠不是致命伤,怎么也死了?何旺子很是纳闷。难道真如木奎所说,飞狐体内有毒素?想到这,何旺子不禁打了个寒战。要知道,他把飞狐从玉龙雪山带到北平,途中有无数次和飞狐是近距离接触。只要飞狐想要他死,那是分分钟钟的事。 “尖尖的头,兔子嘴巴,小尾巴,飞狐样子好怪的!”李敏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去逗弄飞狐。 “不可!”何旺子一把扯住她。 李敏说:“为什么?” 何旺子说:“你知道这些老鼠是怎么死的吗?它们是被毒死的,是被飞狐毒死的!” 什么,飞狐有毒!李敏惊得连退了好几步。 何旺子清理掉老鼠尸体,提着铁笼子,说:“飞狐,真对不起,为了救阿月丽母子,我只能拿你去交换,你别怨我。” 飞狐的表情木然,没有任何反应。 “你在生我气?”何旺子痛苦地说。 李敏说:“你傻啊,它能听懂你的话?” “它能的,它能的。”何旺子喃喃自语。 “救你的阿月丽去!”李敏扯着何旺子往外走。 这时,天色微亮。不时,尖利的虫鸣声传来,很是刺耳。可是感觉到了危险,飞狐扑腾着翅膀,想飞出铁笼子。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何旺子脱下外套,将铁笼子盖住。这下,飞狐的翅膀扑腾得更厉害。 一股包子香传来,勾起了何旺子的食欲。他闻着香味,找到包子铺,买了两份包子,一份给自己,一份给李敏。 李敏也不客气,拿着包子就吃。 飞狐扑腾着翅膀,提示何旺子,它的肚子也饿了。 何旺子急忙走到僻静处,解开衣服,撕了一小块,喂给飞狐。飞狐接过,一口咽了。因为吃得急,它差点噎着,憋了好久才吞下去。 何旺子啊何旺子,自从你逮住飞狐后,它没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你又要将它送入虎口,良心何在啊?何旺子红着眼睛,痛苦地谴责自己。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何旺子站起来,拎着铁笼子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李敏一把扯住他。 何旺子哽咽着说:“人是生物,飞狐也是生命,他们是平等的,我不能因为救阿月丽,就把飞狐置于死地!” 听到何旺子的哽咽声,李敏也有想哭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眼泪,说:“何旺子,你是男子汉,你是大丈夫,你不这样,就救不了阿月丽母子。” 对,我是男子汉,我是大丈夫,我不这样,就救不了阿月丽母子!何旺子咬了咬牙,拎着铁笼子,朝冯氏居士林赶去。 经过狮顾寺的时候,在浑厚的钟声伴奏下,大悲咒诵经声响起。 何旺子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庙门,抬脚走了进去。 “等等我!”李敏急忙跟着,走了进去。 大殿上,枯木大师轻敲木鱼,正在诵经。 何旺子过去,放下铁笼,跪在佛祖前,说:“大师,请您度我!” 枯木大师没有停下敲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因你而来,因你而去,我佛慈悲,我佛炼狱。” 大师是在指点我吗?何旺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他朝佛祖拜了三拜,离开大殿,赶到居士林。 居士林里,一片死寂。 “何旺子,你很守约,不错!”板寸头从一旁闪出来。 何旺子说:“人呢?” 板寸头说:“你放心,她很安全。” 何旺子说:“对不起,我必须亲眼看到她们母子,将她们母子平安带离。否则,我不会把东西给你。” 板寸头皱了皱眉,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要挟。不过,他没办法,因为东西还在何旺子手上。他压住自己的怒气,指了指不远处的庙堂,说:“她在里面听佛法。” 何旺子拎着铁笼子,急忙跑向庙堂。 庙堂里,阿月丽带着小茨若,跪在观音菩萨佛像前,正在祈祷。感觉后面有动静,阿月丽回过头。见是何旺子,她急忙站起来,一把拥住他,说:“菩萨保佑,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何旺子说:“你们没事吧?” 阿月丽说:“我们没事,你安排真的细心。” 何旺子说:“我安排?” 阿月丽说:“你派人把我们母子接到北平,还安排人陪我们参观故宫,游了长城。这一次,我们真的见了世面。” “叔叔,我们还游了泳呢。那个游泳池,真的好大好大。”小茨若在一旁说。 阿月丽母子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会受到如此款待?何旺子真想告诉她真相,可他不忍心让她担惊受怕,便顺着她的意思说:“只要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突然,李敏趁何旺子不备,从他手里夺过铁笼子,往菩萨像方向一丢。 李斯特从菩萨像后面跳出,接过铁笼子。 何旺子指着李敏,说:“原来你在骗我!” 李敏说:“我不是骗你,我是在帮你。东西不能落在板寸头手里,阿月丽母子安全了,我们走。” 李敏的话有道理。于是,何旺子抱着小茨若就往外冲。 “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何旺子抱着小茨若,就地一滚,躲在门后。但还是迟了,小茨若胸口中弹,血流不止。 “茨若——”阿月丽一声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庙门外,齐刷刷地站着近十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一个戴着毡帽,蒙着脸的人闪出来,瓮声瓮气地说:“李斯特,何旺子,把飞狐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个声音,阿月丽怔了一下。她摸着小茨若的脸,说:“茨若,这是谁的声音?” 小茨若说:“这、这是爸爸的声音。” 阿月丽连声说:“果真是他,他没有死。” 何旺子说:“阿月丽,站在外面的是你丈夫?” “是的,我以为他死了,原来他在干这样的勾当,是他亲手杀死了儿子!”阿月丽蒙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斯特、何旺子,我数10下,10下之后再不交出来,我就杀进来了。1、2……9”蒙脸人开始数起来。 阿月丽冲出去,说:“杨昊,你为什么要骗我!” 见阿月丽冲了出来,杨昊急忙命令黑衣人待命。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取下毡帽、蒙脸布,说:“阿月丽,如果你把飞狐藏身的地方告诉我,我早就发了大财,带着你和小茨若远走高飞了。” 阿月丽说:“原来,你和我成亲的目的,只是为了飞狐。” 杨昊咆哮着说:“你可以把飞狐藏身的秘密告诉他,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 阿月丽说:“我只想把你留下,陪着我和小茨若。” 杨昊说:“你撒谎,我以何旺子的名义骗你来北平,你马上来了。为什么我要带你来北平,你偏偏不来?” 阿月丽说:“因为,他没有目的,他是真心对我和小茨若好。” 杨昊冲上去,用枪指着阿月丽的脑袋,说:“我是你丈夫,他是野男人。你这样说,是侮辱我。” 阿月丽摇了摇头,说:“我的丈夫两年前已经死了。” 杨昊说:“阿月你,你看清楚,你的丈夫没死,就站在你面前。听我的,拿到飞狐,我们就发财了,我可以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儿子?”阿月丽悲哀地说,“儿子已经被你亲手打死了!” “死了就死了!”杨昊狞笑着,用枪狠狠抵着她的脑袋,“何旺子,快点交出飞狐。否则,我一枪崩了她。” “放开她!”何旺子拎着铁笼,走了出来。 见到飞狐,杨昊欣喜若狂,松开阿月丽,用枪指着何旺子,示意他把飞狐拎过来。 055 雪山飞狐 “旺子,你快走!”阿月丽一把揪住杨昊持枪的手,大声呼喊。 杨昊一脚踹去,想踹开阿月丽。没想到,阿月丽忍着疼,死死揪住他持枪的手,想给何旺子逃跑的机会。 见阿月丽危险,何旺子急忙跑向她。 这个贱人,居然拼死护着外人!杨昊一阵气愤,将枪口朝下,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飞出。阿月丽胸口中弹,倒在血泊里。 “阿月丽——”何旺子惨呼一声,纵身一跃,扑了过去。他一把揪住杨昊持枪的手,使劲一拧。杨昊经受不了,痛得松开手,手枪从他手中掉落。 杨昊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掐何旺子的喉咙。 何旺子另外一只手拎着铁笼子,腾不开手,只得松开杨昊的手。这下,杨昊有机会了,他张开双臂,猛扑上去。 因为杨昊、何旺子纠缠在一起,黑衣人不敢开枪,只能围着他俩,瞅机会开枪。 毕竟何旺子拎着铁笼子,不好施展身手,渐渐地处于下风。 哐啷一声,铁笼子被杨昊击中,掉在地上。铁笼子滚了几个滚,门子打开,飞狐从里面跳了出来。 杨昊见了,一边和何旺子纠缠,一边吼道:“去几个,给老子抓活的,给老子抓活的。” 黑衣人听到命令,兵分两路,一路去协助杨昊对付何旺子,一路朝飞狐包抄过去。 飞狐时而跳跃,时而飞翔,不快不慢,像在逗弄黑衣人,吸引他们去追逐。 见何旺子危险,李斯特想出去帮忙。可是,刚到庙门,黑衣人就开枪,将他压了进去。很快,何旺子被杨昊他们抓住,动弹不得。 “啊——”突然,一个黑衣人被飞狐啄了一口,倒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惨叫,样子非常痛苦。 怎么会这样?其他黑衣人见了,一脸恐怖,四下散开,不敢靠近飞狐。 杨昊揪住何旺子的头发,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旺子说:“这是报应,这是报应。” 杨昊血红着眼,揪住何旺子的头***起盒子炮狠揍他的腹部。 何旺子痛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 忽地,飞狐张开翅膀,扑腾着朝何旺子这边飞来。 杨昊见了,吓得不行,急忙命令道:“快,快给我拦住。” 两个黑衣人壮着胆子迎上去,想拦住飞狐。飞狐往右边一窜,等黑衣人跑向右边,它猛地收住脚,往左边扑腾去。 等两个黑衣人反应过来,飞狐已经绕过他俩,扑腾着去啄杨昊。 杨昊急忙挥舞着盒子炮,去砸飞狐。飞狐的翅膀处被狠砸了一下,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落在地上。杨昊狞笑一声,抡起盒子炮,又朝飞狐砸去。 飞狐没有闪避,它的背部挨了重重的一击。它忍着剧痛,猛地一啄,啄在杨昊的脚背上。 杨昊只觉脚背一麻,随即腿一软,倒在地上。 一个黑衣人见了,急忙去扶杨昊。不料,他刚搀着杨昊,杨昊便惨叫一声,全身肌肉开始痉挛。 黑衣人惊得脸色发白,手一松,杨昊落在地上。没多久,杨昊腿一蹬,气绝而亡。 领头的死了,手下人哪还有斗志。黑衣人相互招呼一声,留下几具尸体,纷纷逃走。 何旺子急忙去看阿月丽,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 小茨若跑过来,呜呜地哭,说要妈妈。李敏过去,将小茨若拥在怀里,也是泪眼汪汪。 “飞狐呢?”忽地,何旺子想起了飞狐,急忙起身去找。 李斯特正蹲在飞狐前,他用一根木棍,想把飞狐弄进铁笼子里。 “住手!”何旺子大喝一声。 李斯特怔了一下,但没有停下来,他用木棍继续拨弄着飞狐。 何旺子顺手捡起地上一支盒子炮,拉动枪栓,说:“李斯特,你再不住手,我开枪了!” 李斯特听到了何旺子的警告,知道何旺子绝不是威胁。他停止拨弄,站起身,说:“旺子,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我会按承诺,给你20万美金,给你一栋别墅,还为你和水芳婷补办婚礼的。” 何旺子说:“李斯特先生,对不起,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了,我需要的是飞狐。” 李斯特听了,哂笑一声,说:“何旺子,东西在我手中才值钱,在你手里值不了几个钱,远没有我给你的多。” 何旺子说:“因为争夺飞狐,森达死了,两个猎人死了,杨昊死了,阿月丽母子死了,四个黑衣人死了……只要飞狐活着,还会有更多的人死,我要它永远消失。” 李斯特听出了何旺子的意思,他连连摇手,说:“肉弱强食,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我们还活着,表明我们是强者,我们才有资格拥有飞狐。只要生意成交,我就可以稳赚100万美金。如果你没有钱,没房子,水姑娘母子吃什么,住哪里,你于心何忍?” 何旺子一阵纠结,举枪的手哆嗦着。 李斯特瞅准时机,摸出一把飞刀。飞刀“嗖”地飞去,扎在何旺子持枪的手。何旺子手一麻,枪掉在地上。 李斯特快速将飞狐拨进铁笼子,然后拎起铁笼子,准备离去。何旺子见了,纵身一跃,将李斯特扑倒。 铁笼子从李斯特手中脱落,滚在一边。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死死揪住对方,谁也不松手。 “砰”地一枪,飞狐中弹,血肉模糊。李敏举着盒子炮,枪管正在冒烟。 飞狐就这样死了?李斯特、何旺子停住厮打,怔怔地看着。 李敏找来一些枯枝,将枯枝对方在飞狐尸体上,为它举行简单的火葬。 “人世间,从此再无飞狐!”迎着风,何旺子把飞狐骨灰洒向天空,任它飞扬。 056 公主小白 李家别墅是没法住了,何旺子把水芳婷母子接了出来。 李敏追出来,塞给何旺子一些钱,说是给他的一点生活费,其它的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了。 何旺子咬咬牙,还是接受了李敏的帮助。说真的,如果没钱买吃的,水姑娘母子只能挨饿,那多惨啊。 是我害水姑娘这样惨的,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何旺子暗暗发誓,带着她们离开北平市区,回到了自己老家青山村。 还好,老屋没有倒塌!何旺子砍来一些木料,进行加固。一番修葺之后,老屋开始亮堂起来。 屋里还是要有人,尤其是女人。 因为是农村,所以到处是荒地。何旺子干脆开了几块荒地,种了些菜。间或,何旺子可以凭自己的技术挣些钱,补贴家用。日子是苦一点,凑合着还是可以过下去。 这天早上,何旺子起床。打开门,一阵呜呜声传来。台阶下面,有一只小狗蜷缩着。 小狗毛色是白色的,但很脏,后腿受了伤。见何旺子过去,它试图躲避,但站不起来,只能呜呜地叫着。 何旺子急忙回到房间,用碗盛了一些剩饭,倒了一些菜汤,放在小狗面前,小狗很警惕地闻了闻,便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它吃完了剩饭,精神了许多。 何旺子伸出手,想去摸摸小狗脑袋,表示亲近。不料,小狗很尖利地叫了一声,不许何旺子的手靠近。 何旺子讪讪地收回手,返回屋里,找了一些金疮药。然后,他趁小狗不备,快速揪住它的后颈处的皮毛,将它拎起来。 小狗一边呜呜地叫,一边乱蹬,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的主动权在何旺子的手中,任它蹬着,就是不放手。 等小狗累了,腿不乱蹬,何旺子才用刷子沾了些金疮药,涂在小狗的伤腿上。 可能是感觉到了何旺子的好意,小狗不再乱蹬,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这声音,像小孩的撒娇声。 何旺子在房子西北角的屋檐下,给小狗搭了一个窝,让它住下来。几天后,小狗的腿伤痊愈,毛色开始发亮,身体渐渐结实起来。何旺子靠近小狗,它不再怀敌意,而是主动迎上来,呜呜呜地叫。 何旺子带着小狗,在池塘里好好地帮它洗了个澡。这下,小狗露出了本来面目。它的毛色纯白纯白的,又是母狗,何旺子叫它公主小白。 小白渐渐长大,和何旺子一家相处融洽。特别是棒棒,更是喜欢它。 不过,小白从不吠叫。陌生人来了,它突然窜出来,竖着毛,龇着牙,瞪着陌生人,样子很吓人。只是它个子小,别人不怕,还逗弄它。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 棒棒满周岁的那天下午,何旺子早早收工,在村子里转悠,想买只土鸡。没想到,村民们都不卖,说要留着下蛋。 转到村长杨四家,见他家的土鸡多,何旺子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只藏獒扑着过来。 何旺子吓得就是一退,幸亏拴了铁链子,要不然肯定被咬了。 何旺子吓出一身冷汗,绕过藏獒,从侧门进去。 侧门屋里,挂着许多动物皮子,什么野兔皮、狍子皮……最醒目的,是钉在墙壁上的一张红色毛皮。从形状上看,有点像狗皮。不过,狗皮太常见了,不值钱,没必要挂着。所以,这张皮肯定不是狗皮。 正琢磨着,杨四进来,说:“何兽医,你猜猜看,那张红色毛皮是什么动物的?” 何旺子说:“从形状上看,有点像狗皮,但肯定不是狗皮。如果是狗皮,杨村长肯定不会钉在那里。” 杨四呵呵几声,说:“何兽医果然见多识广,认识不一般。实话告诉你吧,这张皮是豺狗皮,也值几个钱。” 豺狗不是狗,是豺,因为毛色发红,所以又叫红豺,红狼。豺狼虎豹,豺可是排在第一位。我们这一带只有小野生动物,怎么会有豺这样凶猛的大野生动物? 何旺子说:“杨村长,这张豺皮是您买的吧?” 057 公主小白 杨四说:“不是买的,是我亲手剥下来的。告诉你啊,几个月前,我在山上打猎,发现山里居然有一对豺狗。虽然有枪,我还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豺是世界上最凶残的动物,连老虎它都敢斗,何况人呢。” 芙蓉山里居然出现豺狗,这真是稀奇事!何旺子来了兴趣,不由问道:“后来呢?” 杨四说:“它们瞅了我一眼,就溜了。我叫上我哥杨三,在山里蹲伏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那对豺狗。我俩一人一杆猎枪,一人对付一只豺狗。当时那个情景,想起来真是可怕。如果不是母豺怀孕,公豺要保护它,我们兄弟只怕死在那里了。” 何旺子说:“你们兄弟没死,公豺死了,母豺逃了。” 杨四呀了一声,说:“何兽医,你又不在场,你怎么知道的?” 何旺子说:“这很简单啊,你们兄弟俩活得好好的,这里只有一张豺皮,而且是公豺皮。” 杨四怔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说:“何兽医,豺皮便宜给你,2000块,怎么样?” 何旺子连连摇头,说:“买不起,买不起。” 杨四说:“你老婆是有钱人,怎么会买不起?” 水姑娘恨的就是这些捕杀猎物的猎人,我买张豺皮回去,那不是自讨没趣!想到这,何旺子说:“杨村长,今儿个我真不是来买豺皮的,是来买土鸡的。” “土鸡?”杨四皱了皱眉,“正宗土鸡,100块钱一只。” 别人家的50块钱一只,他家的要100块一只,真是宰人。可是没法子,别人家的不卖,只能买杨四家的。何旺子咬了咬牙,说成。于是,他花了100块钱,在杨四家买了一只所谓的正宗土鸡。 回到住处,何旺子放下药箱,用草篓子将鸡罩住。然后,他取来菜刀,走到草篓子前,蹲下身子。他一手提起草篓子,一手伸进草篓子去抓鸡。不料,鸡突然一窜,从缝隙里窜出去,扑腾着翅膀,亡命地逃。 何旺子急忙起身,一边大喊,一边去追。 土鸡很聪明,专找灌木丛钻,让何旺子无从下手。等何旺子拨开灌木丛,鸡突然跳出来,又扑腾着翅膀逃跑。 前面是一道七八米宽、三四米深的大沟,鸡跳下去或者飞过去,都会逮不到。何旺子急了,猛跑几步,跳起身子,朝鸡就是一扑。见自己危险,鸡张开翅膀,猛地一飞,居然飞过了大沟。 这下何旺子傻眼了,只能站在沟边,望鸡兴叹。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腾空一跃,跃过大沟,稳稳地落在大沟那边。然后,它往前一扑,一口逮住土鸡。这道白影,正是公主小白。 小白咬着土鸡,转过身,借助快跑,猛地一跳,跃过大沟,跑到何旺子身旁。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小白怎么这么厉害!何旺子看得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从小白嘴中接过土鸡,摸了摸小白的头,以示鼓励。小白呜呜几声,用爪子耙了耙地,似乎很享受这种鼓励。 何旺子重新操刀,将鸡杀了。然后,他把鸡处理好,配好料,一锅蒸了。很快,屋里弥漫着一股香气。 水芳婷抱着棒棒过来,很夸张地嗅了嗅鼻子,连声说好香。 一家三口,痛痛快快地吃了晚餐。剩下的,何旺子全给了小白,作为奖励。 收拾碗筷后,何旺子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印章,一张百元钱,一本书,一个算盘。 水芳婷说:“这是干什么?” 何旺子说:“抓周,就是孩子满一岁的时候,给他一些东西去抓,看他的前途、性情怎么样。抓到印章,表明棒棒长大以后,会当大官;抓到书本,表明棒棒长大以后会读书,出国留洋;抓到钱,表明棒棒以后能发家致富,有用不完的钱;抓到算盘,表明棒棒长大以后会理财,做大生意。” 水芳婷说:“这靠谱吗?” 何旺子说:“靠不靠谱,我也不清楚,反正都是好兆头,给棒棒试试吧。” 水芳婷说:“好吧。” 水芳婷把棒棒抱到桌前,说:“棒棒,这四样东西,你喜欢那个?” 棒棒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伸出小手摸了一阵。最后,他抓起了书本,还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样子很萌。 两个人见了,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两个人抱住棒棒,拥在一起。棒棒一手搂着一个头,把三张脸贴在一起。 一种家的温馨,让何旺子感到无限甜蜜。忍不住,他亲了水芳婷一口。 “呜嗷——”突然,外传来小白尖而高亢的叫声。这种叫声,小白从没有发出过,像是警报声。 何旺子松开水芳婷母子,急忙跑出去。 半大的小白伸着脖子,竖着毛,朝外面发出一声声“呜嗷”。 夜色中,一个黑色的怪物隐约站着。因为隔着一段距离,何旺子看不出那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了看个究竟,他急忙做了一个火把,慢慢地朝那黑色怪物靠近。 058 公主小白 可能是怕火,黑色怪物倏地转身,跑进了灌木丛。小白想追上去,何旺子担心它吃亏,急忙将它喝住。 何旺子在青山住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怪物。这次发现,让他吃惊不少。接下来几天,何旺子在青山村附近转悠,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便渐渐地放下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棒棒两岁多了,能屁颠屁颠地到处乱跑,说几个词语的话。 小白也长大了许多,比棒棒矮不了多少,样子俊俏,很是可爱。只是它依然不吠,只呜嗷地叫,像小孩捂着嘴发出的声音。小白的跳跃技能越来越厉害,借助快跑,它能轻松地跃过七八米宽的沟堑,能跃过三四米高的矮墙。 那些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只要被小白看见,没有能逃脱的。不过,何旺子不许它捕杀小动物,见一次教训一次,甚至打它。在他的管教下,小白还是比较听话,极少去捕杀小动物。 这天早上,何旺子起床,来到菜地。进入一看,他傻眼了。因为菜地被翻过,菜全被毁掉。 这是谁干的?何旺子一边骂,一边四下找证据。终于,他在菜地一头发现了一堆粪便。他辨认了一下,又闻了闻气味,感觉是猪粪。 一定是邻居家的猪没关好!何旺子很气愤,便去找邻居老杨理论。老杨,就是杨三,村长杨四的哥哥。 老杨听了,很是奇怪,因为他家的两头猪关得好好的,没有跑出去。感觉这事有些蹊跷,老杨也去自己的菜地看了一下,发现他家的菜也被毁掉了。 不是老杨家的猪,那是谁家的猪?何旺子迷糊了。正迷糊中,他听到哼哼声。循着哼哼声,何旺子找了过去。 灌木丛里,一个黑不溜秋的怪物蹲在那里。 耳朵小而直立,长嘴巴,牙齿外露呈獠牙状……野猪!何旺子惊呼一声,急忙后退。他终于明白,以前看到的黑色怪物就是野猪。只是那个时候是小野猪,现在成了大野猪。 见有人靠近,野猪早就防备。见何旺子后退,它马上冲出来,扑了过去。三百斤的野猪,全靠一张嘴。这头野猪没三百斤重,也有两百斤重。要是被它咬中,不死也得残疾。 何旺子手无寸铁,不敢和野猪正面交锋,急忙往斜刺地一跳,避开野猪。 野猪没有扑中猎物,调转身子,又朝何旺子扑去。 野猪扑杀猎物,全凭一股蛮劲。如果不将它击毙或者狠击,它是不会罢休的。何旺子一边避让,一边琢磨如何逃生。 几个回合之后,何旺子感觉有些吃力。就在这时,又一只野猪窜出来,斜刺地跃起,向何旺子扑去。 两只野猪夹击,完了!何旺子一慌,跌倒在地。 “呜嗷——”小白一声长号,迎面朝野猪撞去。野猪被撞开,偏离何旺子倒地的位置冲了过去。 小白猛地弹回来,翻了两个跟斗,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很快,小白爬起来,迎着野猪扑了上去。 趁这个间隙,何旺子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站起身来。他得对付一头野猪,减轻小白的压力。 小白猛地一跃,扑到野猪的背上,然后伸出利爪,朝着野猪的**就是一抓。野猪哀嚎一声,乱蹦一阵后,朝前面狂奔。 禁不住颠簸,小白从野猪背上摔了下来。不过,它的前爪里依然抓着野猪的**。“哗啦”一声,野猪的肠子被扯了出来,洒落一地。 野猪更加感到剧痛,朝前猛跑。这下,它的肠子被扯出更多。直到最后,野猪的肠子被全部扯出,它也轰地一声,倒地身亡。另外一头野猪见了,哪敢再战,窜到灌木丛里,逃之夭夭。 这场面,太血腥了!何旺子看呆了,杵在那里。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小白趴在一旁,舔着腹部的伤口,好像没发生什么。 老杨拿着一杆猎枪,过来帮忙。见到地上的野猪,见到还在冒热气的肠子,他大嚷道:“何旺子,你养的不是土狗,是豺狗。” 何旺子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家小白是狗,不是豺。” 老杨说:“黑虎摘桃,只有豺才会使用这样阴毒的狠招。” 老杨的提醒,让何旺子马上想起了刚才的血腥一幕。确实,小白置野猪于死地的招数太损了。 “我得打死它!”老杨举起猎枪,瞄准小白。 何旺子急忙过去,拦住他说:“它刚才杀死了野猪。” 老杨说:“它比野猪可怕十倍!” 何旺子说:“不可能,小白从没有干过伤害人类的事。” 见何旺子不听劝,老杨一把推开他,再次瞄准小白。何旺子急了,一把举住猎枪枪管,大喝一声:“小白,快跑!” “砰”地一枪,子弹朝天飞了。 小白惊了一跳,呼地站起来,一拐一瘸地跑了。 老杨恨恨地说:“何旺子,你放走豺狗,会害了村里人的。” 何旺子没有理睬,急忙回家找金疮药。因为,小白的腹部受了伤。 059 公主小白 见何旺子神色匆匆地回来,水芳婷问他怎么啦。何旺子一边找金疮药,一边解释。听完解释,水芳婷说:“小白那么好,怎么会是豺狗?即便是豺狗,也不许杀它。” 何旺子连声说:“是的是的,即便是豺狗,也不许杀它。” 一直等到晚上,小白才回来。何旺子急忙拿出金疮药,给它的伤口涂药。 小白舔了舔何旺子的手,又朝他呜呜几声。 何旺子知道小白是在感谢他,便摸着它的头说:“小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该感谢的是我,不是你。”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杨三杨四两兄弟带着几个人年轻人,举着火把,有的拿猎枪,有的拿大棒,气势汹汹地赶来。 不好!何旺子急忙迎上去,拦住他们,好让小白有时间逃跑。 一见何旺子,杨三就恶狠狠地说:“何旺子,赶紧把豺狗交出来。” 原来,他还是要置小白于死地!何旺子一阵火起,说:“杨村长,小白到底招惹你什么了?刚才它还帮我们赶跑了野猪。” 杨三说:“野猪只是毁掉庄稼,豺狗是要人命啊。” 何旺子说:“是你干了亏心事,你才怕豺狗活着。” 杨三说:“我干了亏心事?” 何旺子说:“两年前,你杀死小白的父亲,伤害它的母亲。你担心小白报复,所以你要置它于死地。” 这个豺崽子,真是那对豺狗的崽!杨三心头一阵发虚,他咽了咽喉咙,说:“那更留它不得,兄弟们,为村里除害,打死这只豺崽子,我请你们喝个痛快。” “为村里除害!”大伙一阵吆喝,往屋里冲。 何旺子哪里拦得住,只得大声喊道,小白快跑,小白快跑! 杨三他们把屋子里里外外寻了遍,还是没有找到小白。忽地,他想起了什么,端着猎枪冲进了水芳婷的卧室。 “杨三,你干什么?”何旺子冲过去,伸出手,拦住他 杨三用猎枪指着何旺子,说:“滚开!” “杨村长,你晚上冲到我的卧室,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床上,水芳婷穿着红兜肚,抱着膀子,坐在那里。 堂堂村长,晚上冲入女人的卧室,传出去,闲话会满天飞!想到这,杨山不敢坚持,急忙退出卧室。 带着人,杨三又在屋子里四下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只得悻悻地走了。 何旺子回到卧室,给水芳婷披上衣服,问小白在哪里。水芳婷努了努嘴,说小白在床底下。 何旺子伏下身子,朝床底一望。果然,小白蜷缩在床底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何旺子急忙把它抱出来,好生安慰。 水芳婷提醒说:“旺子,你得赶紧把小白送走!” 是啊,等天亮了,小白更会无处藏身,等待它的是灭顶之灾。可是,它的伤还没好呢。何旺子一阵伤心,可又没有办法。 给小白细细地上了一次药,何旺子将它带到芙蓉山山脚,说:“小白,逃生去吧,永远不要回来。” 小白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何旺子又吼了几声,可小白依然端坐着,一动不动。 何旺子折了一根枝条,生气地说:“你再不走,我就打你了!” 小白起身,呜呜几声,然后转过身,消失在夜色中。 一连几天,棒棒都在问小白哪去了。水芳婷总是撒谎,说小白想妈妈了,找妈妈去了。 渐渐地,棒棒淡忘了小白,不再问小白哪去了。当然,何旺子的心里总有一处空着的位置,他知道,那是小白该呆的地方。即便是石头,在一起呆了两年,也会捂出热度,何况小白本就有灵性? 季节轮换,到了秋天。青山村一带的玉米长势非常好,杆上结满了玉米棒子。玉米棒子披着长须,结结实实的,招人喜爱。 为了防止野猪搞破坏,村里专门成立了护卫队,队长杨四,队员是另外两名猎手,一个叫万三,一个叫胡巴。不过,巡查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野猪。当然,有野猪,他们也不怕,因为手头有枪。 再过四五天,就可以摘玉米棒子!想到这事,村民们就笑开了花,心头直乐。 这日黄昏,何旺子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忽地,外面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大喊:“野猪来了,快操家伙!野猪来了,快操家伙!” 不是有三个猎手对付吗,怎么还在召集人?何旺子感觉不对,放下碗筷,操起一根大棒,就朝外面跑去。 路上,许多村民手拿棍棒,朝玉米地跑去。随着人流,何旺子也向玉米地跑去。 跑到玉米地的时候,何旺子傻眼了。 玉米地有两方在对峙:一方是近二十个村民,个个手拿器械;一方是十多头野猪,头头彪悍。 尤其可怕的是,护卫队的三个成员都受了重伤,躺在一旁呻吟,他们的猎枪也成了废铁。当然,也有四头野猪死在地上。 这个时候退避,数十亩玉米地肯定会被野猪全部毁掉。如果不退避,十多头野猪野蛮冲杀,还会有村民受伤甚至死亡。 怎么办?杨三端着猎枪,心头发怵,不知如何是好。 何旺子已经领教过野猪的厉害,知道不能和它们硬碰。他和几个村民商量了一下,马上堆了几堆枯枝,然后点燃。 即便是狼,也怕火,野猪也不例外。见到火堆后,野猪果然胆怯起来,后退了几步。 见野猪后退,村民们马上将火堆前移,步步紧逼。然而,这样做的最终结果,也只是将野猪逼走,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要想解决根本问题,除非将野猪杀死一批,甚至全部杀死。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成批杀死野猪,等于说笑话。 守在最前面是野猪王,它有近三百斤重,龇着一颗长长的獠牙,鬃毛如钢针般直着。野猪王似乎看出村民的意图,它哼哼几声,指挥野猪散开,从四面包抄村民。这下,村民四面受敌,危险性加剧。 只要野猪同时发动攻击,村民们必然难于防守,非死即伤。 何旺子急忙大喊:“杨村长,形势不利,撤了算啦。” 杨三红着眼睛,说:“玉米地是我们一年的希望,必须守住!” 何旺子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不撤,命都保不住,玉米地还有啥用?” 这话实在,杨三咽了咽喉咙,指挥村民开始撤退。 可是,野猪却不给他们机会,抄了他们的后路。 看上去愚蠢无比的野猪,居然这样聪明。因为害怕,有村民乱了阵脚,防范出现了漏洞。 野猪王瞅准时间,猛地窜出来,扑向一个老村民。 老村民躲闪不及,被野猪王顶了个正着。腿被獠牙刺中,顿时血流如注。一个村民用大棒狠击了野猪王一棒,才把它逼退。 见野猪王得手,其它野猪也跃跃欲试。 村民们陷入恐慌,纷纷后退。无论杨三怎么喊,也没有喊住村民后退的脚步。野猪露出獠牙,哼哧哼哧地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呜嗷——”随着一声尖而高亢的叫声,小白扑入野猪群。紧接着,又有好几头红色豺狗扑入野猪群。 060 公主小白 一番冲杀之后,野猪群的阵脚大乱。野猪王乱了方寸,开始逃窜。豺王见了,紧紧追杀。 野猪王并没有逃往灌木丛,而是沿着一个坡路在奔跑。豺王紧追不舍,也上了坡路。小白和另外几只豺狗,在两侧协助。 突然,野猪王一个紧急刹车,猛地一转身,用长鼻子一拱。豺王躲闪不及,被野猪王拱了一个正着,腾空而起,朝前面连着翻了三个跟斗,一头栽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不止如此,豺王的腹部被獠牙刺穿,汩汩流血。 豺王挣扎几下,想站起来,但失败了,只能伏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豺王凶多吉少。何旺子见了,真想上去帮一把。可情况不许他这样,如果过去,他的行为肯定会对豺狗群产生威胁,豺狗群说不定会跑的。 强大的对手被击败了!野猪王很是得意,它站在那里,翘着短而小的尾巴。 突然,小白从旁边一个跳跃,骑在野猪王的背上。没等野猪王的尾巴落下,小白伸出利爪,朝它的**就是一抓。 野猪王负痛,朝前面狂奔。 小白栽倒下来,但它的前爪依然紧紧抓着野猪王的**。顿时,野猪王的肠子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野猪王越跑,肠子出来得越多。肠子出来得越多,它越感痛疼。它越感痛疼,它跑得越快。 “轰”地一声,野猪王一头栽倒在地。其它豺狗见了,一窝蜂扑上去,一阵撕扯,将野猪王吃了个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让村民们艰于呼吸。 太可怕了!杨三深呼了一口气,让心平静了一下。然后,他举起猎枪,偷偷地瞄准了小白。 “不!”何旺子猛地推了前面的村民一把。村民站立不稳,朝前扑到,撞到了前面的村民。前面的村民被撞了下,扑在杨三身上。 “砰”地一枪,子弹击中小白的右耳朵,削去它整只右耳朵。 小白呜嗷一声,看了杨三一眼。杨三分明感受到,眼睛里尽是杀气。他急忙拉动枪栓,再次瞄准小白。 何旺子过去,死死抬着杨三的猎枪,不许他瞄准小白。 杨三一拳过去,击在何旺子的脸上。何旺子只觉脸一麻,差点昏过去。可是,他还是死死抬着枪管,没有松手,吼了一句:“小白,快走!” “呜嗷——”小白发出一声叫声,带着豺狗逃离现场。因为群猪无首,野猪们也纷纷逃离玉米地。 很快,玉米地一片死寂。空旷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野猪王的,一具是豺王的。 见小白它们逃了,何旺子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呸!”杨三啐了何旺子一口,背起猎枪,拿出刀子,走到豺王尸体前,准备剥皮。 何旺子一跃而起,顺手夺过旁边村民手中的刀子,扑到杨三面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杨三颤抖了一下,说:“何旺子,你要干什么?” 何旺子咬着牙说:“如果不是豺王舍命相拼,躺在这里的不是它,而是我们。我不许你动它半根毫毛,否则,我和你同归于尽。” 杨三冷笑一声,说:“犯得着吗?” 何旺子说:“豺狗是生物,人也是生物,豺狗和人是平等的。对于恩人,我们要厚葬,不可亵渎。” 村民们听了,也纷纷附和,说何旺子的话有道理,不能剥豺王的皮,要好好将它埋了。 见村民们也附和何旺子的话,杨三不敢犯众怒,只得借势下坡,说:“好,就依你的,将豺王厚葬。” 听到这话,何旺子才慢慢松开刀子。 村民们在玉米地的上方挖了一个深洞,将豺王好好埋了。 何旺子在坟堆前,好好地磕了几个头。 何旺子,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愚蠢举动付出代价的!杨三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副恨恨不已的样子。 杨三走到野猪王尸体前,用刀子挖出两颗尖利而弯曲的獠牙。獠牙有15厘米长,非常罕见,他想用它做成饰品。 何旺子拖着一身疲劳,回到住处。 洗澡间里,水芳婷已经为他备好洗澡水。胡乱洗了几下,何旺子就收工,进入自己房间,扑倒在自己床上。 不料,床上有人! “谁?”何旺子惊了一跳。 “我——”水姑娘幽幽地说。 一直以来,何旺子和水芳婷都是分房间睡的。突然之间,水芳婷睡在他的床上,让他吃惊不小。 何旺子挣扎着,想爬起来,水芳婷将他使劲一拉,让他倒在她的身体上。马上,何旺子如一堆冰块,融化在炽热的躯体上。 水芳婷在他耳旁哼哼唧唧:“我要你,我要你!” 那声音,如一股魔力,让何旺子马上血脉偾张。他如猛虎下山,撞入水姑娘的身体,欲罢不能。 061 公主小白 虽然野猪王死了,可野猪群还在。为了防止它们再次破坏,村民们决定再次组建护卫队,邀请何旺子参加。 为了集体利益,何旺子没有反对,愉快接受了任务。 护卫队队长为杨三,成员除了何旺子,还有一个叫黄三胖的年轻人。 因为野猪喜欢在早上和黄昏两个时段活动,护卫队巡逻的时间段也就集中在这两个时间段。 这天凌晨,何旺子早早地起床。他吻了吻还在熟睡的水姑娘,拿了一根铁棍,去玉米地巡逻。 到庙龙上,何旺子在那里等了一会。五点半,黄三胖来了。不过,杨三还没有来。这个时间,是他们三个约好一起去玉米地巡逻的时间。见杨三没有,何旺子和黄三胖又等了十多分钟。 可是,杨三还没有来。再不走,只怕会错过巡逻时间。何旺子和黄三胖只得动身,赶往玉米地。 玉米地上头,豺王的坟堆矗立在那里。经过那里的时候,何旺子拜了两拜。 明天,村民们就集体行动,采摘玉米棒子。采摘完玉米棒子,庄稼地就基本上没什么了。到时候,巡逻就可以间或进行。 两个人一起,从玉米地东头走到西头,又从南头走到北头,细细巡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太阳已经老高,该收工回去吃饭了。两人吆喝一声,抬脚往家里赶。 忽地,一个红色影子闪过。 何旺子定睛一看,红色影子是一头豺狗,它四下里探望了一下,朝村里面跑去。 豺狗从不进村的,今儿个怎么进村了?何旺子很是纳闷,急忙跟了上去。这一跟,何旺子大吃一惊。因为,时不时有豺狗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然后汇成一支队伍,扑向村里。它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绝不是去干好事! 终于,豺狗们停住脚步,四下散开,悄悄蹲伏。 何旺子抬头一看,前面居然是杨三的家。豺狗们为什么要围住杨三的家? 两个小孩子出来,在外面坪里玩耍。豺狗们依然潜伏着,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会,一个男人哼着小调出来。这个男人,正是杨三。他戴着墨镜,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影子悄悄移动,摸向杨三。 这个白色影子,正是小白。看来,它们要袭击对象是杨三。这么多豺狗,一起攻击,可以将杨三撕个粉碎。 小白是来寻仇的!何旺子一阵紧张,想提醒杨三,可又担心辜负了小白。因为,杨三杀它父亲,伤它父亲。 小白停止移动,蹲着身子,猫着杨三。只等目标靠近,它就发动攻击! 杨三是我同类,我、我还是得帮他!想到这,何旺子咬了咬牙,冲出来大喊:“杨村长,赶快回去!” 见是何旺子,杨三一边走一边说:“何兽医,今天我得去镇政府参加个会,下午的巡逻我也不去,你和黄三胖去算了。” 何旺子说:“赶快回去,有危险!” “危险?什么危险?”杨三怔了一下,四下看了下,没发现什么,又继续走,“大白天的,哪来危险?何兽医,别乱开玩笑。” 小白突然窜来,朝杨三扑去。 “小白,不可!”何旺子急得大喊一声。 听到喊声,杨三马上回过神来。见小白向他扑来,杨三扭身就跑。 可是,小白比他更快,瞬间就追到后面。就在小白即将腾空的时候,何旺子抢步出来,横在小白面前。 小白一个急刹,收住脚步,往右边突破。何旺子见了,急忙跑向右边,拦住小白的去路。小白又跑向左边,想避开何旺子。何旺子看出了它的企图,急忙跑向左边,想阻住它。可是,他慢了一步,小白一个纵步,从他旁边突破。 趁这个机会,杨三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跑进屋里,关了大门。 “呜——嗷——”小白发出一声嚎叫。嚎叫一长一短,这是召集伙伴的信号。 随着这声嚎叫,豺狗纷纷从潜伏的地方钻出来,团团围住杨家大宅。 何旺子放眼一望,杨家大宅外面,红红的一片。这下,他傻眼了。 还有更傻眼的,那就是杨三。一只豺狗,就够他受的,这么多豺狗,可以把他一家人撕碎无数遍,吞下去无数次。他战战兢兢地,用猎枪瞄着外面。但是,他不知道瞄着那一头豺,因为豺太多。 从小白的表现来看,它已经是这个豺群的首领。小白发出几声指令,马上有豺行动。这时,几条豺窜到了杨家大宅的左侧。左侧大宅有一个阳台,豺准备从那里找到突破口,强攻进去。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要豺跃上去,就可以进入杨家大宅,胡作非为了。 杨三看出了豺的意图,急忙将枪口对准左侧。 “呼”第一声,一只工豺借助快跑,腾空而起,直扑阳台。 “砰”地一声,子弹飞出,击中工豺。工豺中弹,扑通一声,落地而亡。 小白呦地一声长号,既是为死去的豺伤心,又是发出下一步指令。 豺,就是有一股不怕死的精神!这样继续下去,杨三的猎枪总有射尽的时候,豺总有扑进去的机会。 见到豺慢慢后退,然后停下来,开始快跑,杨三的手开始颤抖。他知道,打死的豺越多,他和豺之间的仇恨就越深。 “小白,不可!”何旺子冲了出去,站在阳台前面。 正在快跑的公豺,冷不丁见到一个人杵在前面,惊了一跳,但没有减速,继续快跑。因为,它不怕,即便是死! “呜嗷——”小白低低地吼了一声。听到这声吼叫,那只快跑的工豺戛然而止,龇着牙瞪着何旺子。 小白跑过来,对着何旺子呜呜几声。这声音,正是平日里向何旺子撒娇的那种声音。 何旺子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说:“小白,过来。” 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让何旺子抱着。 何旺子说:“小白,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恨不能解决问题,这样做只会增加更大的仇恨。我进去和杨三交涉,要他交出你父亲的皮,我好好安葬。从此,你和杨三之间的仇恨两清了。” 小白呜呜几声,似乎听懂了何旺子的话,也同意了何旺子的说法。 062 公主小白 何旺子站起身,朝杨三喊道:“杨三,从从今往后,你要保证,再也不伤害红豺,能够做到吗?” 再不答应,自己的小命没了,全家人的小命也会没了。杨三听了,连连点头,说:“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何旺子说:“你把小白父亲的皮丢出来,我去好好安葬,小白它们就会退去。” 杨三答应一声,急忙把母豺的皮丢了出来。 小白过去闻了闻,确定是它父亲的皮,呜呜几声,无限悲痛。可是,它没有退,依然对着杨三嚎叫。 何旺子说:“小白,你为什么不退?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小白用前爪使劲刨着地,嘴里呜呜不已。 “啪”地一声,杨三又从阳台上丢下一样东西。 何旺子过去一看,见是一块血淋淋的豺皮,心头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杨三又捕杀了一头豺。小白带着众豺来,不止是为父亲报仇,还为这头豺报仇。如此深仇大恨,孰可忍孰可不忍?它接受我的劝告,饶了杨三,得忍受多大的痛苦。 这个杨三,真该死! 何旺子捡起两块豺皮,扛着那头工豺的尸体,向豺王的坟地赶去。他的身后,跟着小白,还有数十头豺狗。 村民们远远地看着,有的指责杨三的不是,有的赞叹何旺子的行为。 到了玉米地,在豺王坟地的两侧,何旺子挖了两个深坑,一个埋小白父亲的,一个埋小白兄弟的。 小白抬着头一声长号,接着数十头豺狗抬着头长号。 长号完毕,数十头豺狗开始离去。小白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看何旺子,也随着大部队离去,消失在芙蓉山里。 玉米地一片静穆,芙蓉山一片静穆! 玉米棒子丰收之后,护卫队轻松了好几个月。 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野生动物开始活跃起来。野猪也不例外,时不时窜进庄稼地,搞些破坏。 因为受了小白的惊吓,杨三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不能参加护卫队。于是,三人的护卫队,便成了两人的护卫队。 因为人手不够,何旺子和黄三胖想了个法子,在村口的大树上打了一个棚子。两个人在上面轮流值班,发现有异常情况,就敲锣警报。听到警报,附近的村民就拿着器械过来,一起护卫。 这招比较凑效,野猪一来,警报声起,村民马上拿着器械,吆喝着过来。 这天交班的时候,黄三胖说,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不值班了。 何旺子说,巡逻才开始,怎么就不要值班了? 黄三胖说:“村长请了一支捕猎队,由被动防范改为主动出击。明天,捕猎队就进山围剿野猪,让它们一个个成为下酒菜。” 野猪是可恶,但用猎枪去围剿,终究胜之不武。想到这,何旺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何旺子重操旧业,给村民们的牲畜看病。闲时,他便在菜地忙,伺候蔬菜。 几天后,捕猎队回来,他们带回了很多猎物,有野猪,更多的是其它野生动物。一辆工具车停在村部前坪,给村民分了些野猪肉之后,其它猎物统统装进工具车,说是运到城里去赚大钱。 歇息几天,捕猎队又进上去,说是继续围剿害人的野猪。 他们会不会去围剿豺狗,围剿小白?隐隐的,何旺子有些不安。 几天之后,不安终于变成现实,捕猎队回来了,带回了许多猎物。其中,有四头豺狗。 他们在向豺狗大开杀戒! 不行,我得阻止他们,我得救小白!何旺子决定偷偷地跟踪捕猎队,搅乱他们罪恶的计划。 三月底的一个早上午,捕猎队背着干粮,又一次进山。他们一行六人,每人一杆猎枪,领头的正是村长杨三。 何旺子也背着干粮,带了一把匕首,偷偷地跟了上去。 捕猎队翻过芙蓉山,直扑黑山。好几次,有野猪出现,他们也视而不见。看来,捕猎队的目的不是野猪。 到黑山脚下,已经下午两点左右。捕猎队四下散开,弯下身子,找猎物的痕迹。在一堆粪便前,杨三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子,用棍子搅开,然后放在鼻子处闻了闻。 闻完后,杨三招呼其他猎手过来,一起辨认。最后,大伙一致认定这堆粪便是豺狗粪便。 发现猎物的踪迹了!捕猎队一阵欢呼,上了山路。 何旺子摸过去,细细辨认了一下那堆粪便,确定是豺狗粪便。这下,他断定捕猎队此行的目的是围剿豺狗。确切地说,杨三的真正目的是除掉心头大患——小白。 想到小白的危险,何旺子一阵忧心。他决定抄近路上山,赶在杨三之前找到小白,要它们赶紧逃生,免遭毒手。 063 公主小白 天黑前,何旺子找到了黑山蛇类研究所。可是,木板屋已经不在,就剩下几块已经腐烂的木板。 三年过去,陈冉冉可能改行,搞别的研究去了。 这个位置靠近半山腰,何旺子决定在这里过夜。当然,他不敢睡地上。要是突然窜出一条毒蛇,够他受的。 何旺子折了一些藤条,找了一棵分叉较多的大树爬了上去。然后,他用藤条缠了个铺。 何旺子试了试,感觉蛮舒服的。他拿出干粮和水壶,开始吃喝。吃饱后,他伸了个懒腰,躺了下去。很快,他进入熟睡状态。 “砰!”一声枪响。 何旺子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 这时,天已经大亮。 树下,一只野鹿倒在血泊里,正在抽搐。杨三一伙跑到野鹿前,拿出剔骨刀,开膛破肚,去掉内脏,分门别类,将尸体肢解,分别装入袋子。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这些可恶的偷猎者,如果不是经常这样,怎么练就了这么厉害的技术?何旺子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强忍着。 等他们离去,何旺子爬下树,继续寻找小白。 前面有堆新鲜粪便,何旺子辨认了一下,确认是豺狗的。看样子,小白就在附近一带活动。 为了引来小白,何旺子用手捂着嘴,学着豺狗的,发了几声“呜嗷”。隐约中,他似乎听到有豺狗回应。 豺狗喜欢住洞穴,见前面有一个大石砬子(一块或者多块岩石形成的悬崖地貌,坡度较缓),何旺子加快脚步,爬了上去。一不小心,他滑了一跤,差点跌倒。好不容易,他站稳身子。可是,别在腰部的匕首哐啷一声,砸在石头上,掉下了去。 何旺子急忙走到石砬子边上,看匕首掉在哪个位置。这一看,吓得他目瞪口呆。因为,底下有一头黑乎乎的熊正抬着头盯着他。 何旺子急忙弯下身子,捡了一块尖石头。没等他直起身子,黑熊一下子爬上了石砬子,向他扑来。瞬间,何旺子的脑袋被黑熊的前肢搂住。 不管三七二十一,何旺子抡起尖石头,朝黑熊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按道理,砸下去的力道够大了,而且石头是尖的,应该会给黑熊造成创伤,至少让它负痛松开前肢。可是,黑熊就是抗击能力强,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它晃了晃脑袋,依然紧紧地搂着何旺子的脑袋。 为了防止黑熊咬,何旺子急忙用头死死顶住黑熊的下颌,一手搂住黑熊的脖子,另一只手抱住黑熊的身子。 双方死死扛着,一动不动。何旺子能清晰地听到黑熊粗重的呼吸声。如果松懈,黑熊一口下来,我的半边脑袋肯定没了。何旺子拼尽全力,死死地顶着黑熊的下颌。 终于,黑熊有点忍受不了,脚步开始移动。何旺子没黑熊的气力大,只能跟着它移动。这种移动是盲目的,因为谁也看不到地面。黑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下了石砬子,在平整的地方扳倒何旺子,再施展身手。 渐渐地,何旺子开始承受不了,手脚发颤。 黑熊觉得胜利在望,嘴里发出了嗷嗷的叫声。 突然,黑熊的前肢松开。趁这个机会,何旺子猛地一推。黑熊倒在石砬子上,滚了下去。一旁,小白杵在那里,嘴里咬着一截黑熊尾巴。情急之下,小白用这种狠招救了何旺子。 好一会,何旺子才缓过神来,还是全身泛力,四肢无力。等他定睛一看,黑熊已经爬上石砬子,挥舞着双掌,朝他扑来。 小白往后一挫,腾空而起,扑向黑熊。 黑熊挥起右掌,狠狠击向小白。小白背部被击,翻了好几个滚,飘到了石砬子下面。这下,黑熊可以一心一意对付何旺子了。 跑,跑不过黑熊;爬树,爬不赢黑熊;打,打不过黑熊。现在是无处可逃!何旺子一阵绝望,决定殊死一搏。 黑熊用前肢撑了下地,居然直立起来,扭着胯部,呼哧着逼向何旺子。它的样子虽萌,但内心十分邪恶。黑熊的目的,就是将猎物击倒,撕成两半,作为它的午餐。 这时候,小白悄悄地爬了上来,嘴里竟然咬着匕首。 何旺子一步一步地后退,黑熊一步一步靠近。突然,小白腾空一跃。不过,它不是扑向黑熊,而是扑向何旺子。 就在落下的瞬间,小白松开口,匕首掉下。何旺子接过匕首,抢前一步,朝黑熊胸部的“v”字形白斑刺去。 嚯地一声,匕首刺进黑熊的胸部,几乎没至刀柄。黑熊晃了几晃,轰然倒地。 “啪”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何旺子右侧射来,击中小白的腹部。顿时,小白倒在血泊里,抽搐不止。 064 公主小白 “小白!”何旺子一声哀号,扑过去摁住小白的伤口,进行抢救。 杨三一伙从丛林里钻出来,端着枪跑了过来。他们兵分两路,杨三带着两个人逼近小白,黄三胖带着两个人逼近黑熊。 “何旺子,你让开!”杨三端着枪,指着小白,冷冷地说。 “杨三,你这刽子手,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何旺子一边骂,一边给小白包扎。 杨三冷笑一声,说:“何旺子,你杀死了黑熊,也是刽子手,有什么资格骂我!” 听到这话,何旺子咯噔一下,停止了包扎。是啊,我杀死了黑熊,我也是刽子手,并不比杨三高尚。 不行,小白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得救它!想到这,何旺子又继续包扎。 杨三吼道:“何旺子,滚开,我开枪了!” 听杨三的口吻,即便我不滚开,他也会开枪。但是,何旺子不但没有滚开,反而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然而,就在杨三要扣扳机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凄厉的声音。杨三扭头一看,黄三胖的头皮被揭了下来,蒙在头上。原来,黄三胖以为黑熊已经死了,便拿着剔骨刀,去砍值钱的熊掌。 没想到,黑熊只是昏死过去。右掌被砍后,黑熊痛醒过来,抡起左掌给了黄三胖一掌。这一掌,击在黄三胖的脸上,活生生将他的头皮揭了。 黄三胖几乎痛晕过去,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黑熊已经站起来,又抡起左掌,准备狠劈下去。这一掌劈下去,黄三胖必死无疑。要知道,黑熊力大无穷,一掌可以劈死一头强壮的公牛。 杨三急忙掉转枪口,对着黑熊,砰地开了一枪。这一枪,击中黑熊头部。终于,黑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杨三还不放心,走过去补了好几枪。然后,他把枪一丢,急忙将黄三胖的头皮复原。 杨三一边替黄三胖包扎,一边说:“你们几个,快去宰了那只白豺。” 两个猎手听了,端着猎枪走了过去。 何旺子一个翻滚,滚到黑熊尸体处,抽出匕首。然后,他跳到杨三面前,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喝道:“放了小白,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杨三说:“何旺子,你为什么要这样?” 何旺子说:“小白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让它死。” 杨三说:“小白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它不会放过我的。” 何旺子说:“只要你不再去伤害它,不再去伤害它的同类,它就不会再寻仇。你们几个,丢一支猎枪给我,其它的全部把枪管砸歪,快点!”他压了下匕首,匕首刺破杨三喉咙处的皮,疼得他哇哇直叫,连声要求猎手们照何旺子的吩咐去做。 猎手们只得丢一支猎枪给何旺子,将其它五支猎枪枪管砸歪。 何旺子松开杨三,用猎枪对着他们,说:“快滚!” 杨三指了指黑熊的尸体,说:“这、这个,我想带走。” 何旺子说:“把熊掌留下。” 杨三答应一声,捡来熊掌,放在何旺子前面。然后,他们搀着黄三胖,抬着黑熊的尸体,灰溜溜地走了。 因为伤势过重,小白已经奄奄一息。当务之急,就是取出小白腹内的子弹。好在山就是一个巨大的药厂,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草药。何旺子以最快的速度采摘了麻醉用的草药、消炎用的草药、恢复用的草药、强身用的草药。 然后,何旺子在石块上,分门别类地将草药锤烂,放置子小白一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何旺子捡来枯枝,烧了一堆火,把匕首的刀刃烧红去毒。然后,蹲在小白前面,说:“小白,我要给你手术了,有点疼,你得忍着点。做完手术,你就好起来。” 小白躺在地上,虽然只有喘气的份,但还是呜呜两声。 何旺子给小白喂了麻醉用的草药,过了一会,小白闭上眼睛。药效发生作用了!何旺子持着已经消毒的匕首,小心地挑开伤口,取出子弹。然后,他在伤口处敷上消炎用的草药。 但愿手术成功,小白尽快好起来!坐在一旁,何旺子默默祈祷。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了炸雷。接着,乌云密布,一副下暴雨的迹象。 想到黑熊在石砬子下面歇息,何旺子想那里是不是有洞。他急忙爬下去,看下一下,发现下面果然有个深达一米的石洞。何旺子爬上石砬子,抱起小白,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将小白放进洞里。 “哗啦”一声,瓢泼大雨从空中倾泻而下,砸得树木劈啪作响。没多久,雨水积成河流,携带着枯枝败叶,冲刷而下。 山上的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半个小时后,乌云散去,太阳出来。被雨水冲洗后的山林,一片光洁。 小白搐动了一下,慢慢地张开眼睛。它抬起头,朝何旺子呜呜两声。 手术成功了!何旺子一阵惊喜,用匕首切下一块熊掌肉,喂给小白。小白嚼了几下,便将熊掌肉吞了下去。 看来,小白饿了!何旺子又切了好几块熊掌肉,喂给小白。最后,偌大的一只熊掌,就剩一小半了。 要想小白恢复得快,就得给它肉吃。我没有猎枪,赤手空拳,怎么去打猎?想到这,何旺子犯难了。 忽地,何旺子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在灌木丛里选了一根弹性较大的灌木,削去一段,将其削尖。他用力压弯灌木,用藤条绑住,缠在两米开外的树上。然后,他把剩下的熊掌放置在适当位置。 等猎物来,我就将藤条砍断。灌木随着弹性,会将尖的那端插进猎物的身体。何旺子潜伏在树后面,等猎物上钩。 夜色降临,小动物开始出来活动。一只灰鼠窜出来,四下张望。它用鼻子嗅了嗅,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顺着气息,灰鼠溜到了熊掌的位置。它试探着咬了一下熊掌,又马上跑开。确定没问题后,灰鼠爬过去,放心享用食物。 “咔嚓”一声,何旺子砍断藤条。尖尖的灌木弹出,插在灰鼠的肚子上,将它高高地戳着。 灰鼠惨叫着,乱蹬着腿。 何旺子跑过去,将灰鼠刺死。 这个法子管用,小白有吃的,我也有吃的!何旺子拎着战利品,带着柴火,爬进洞里,和小白一起享用猎物。 065 公主小白 五天后,小白基本上痊愈,可以轻松自如地奔跑了。豺狗们渐渐知道小白在石砬子,都过来看望它。 人与自然,人与动物,能和谐相处,该有多好!看着它们嬉戏打闹的欢乐场景,何旺子不由感叹起来。 芙蓉山、黑山一带已经不安宁了,小白它们能去哪里?想到这个问题,何旺子不由担忧起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小白它们能警惕人类的围剿,自我保护。经过这次惨痛教训,相信小白有了这种警惕性。 “小白!”何旺子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小白跑过来,欢快地跳跃着。 何旺子摸着小白的脑袋,说:“小白,藏到大山深处,不要轻易出来。还有,见到人,就躲得远远的。记住了吗?” 小白呜呜着,好像在表示它记住了。 何旺子又说:“你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小白呜呜着,摇着尾巴,不愿离去。何旺子折了根枝条,作势要打,说:“再不走,我打你了。” 小白依然呜呜着,没有离去。 何旺子说:“不是我不带你去,是不能带你去。” 小白还是呜呜着,不肯离去。 何旺子过去,搂着小白的头,说:“小白,听话,远离人类,躲得远远的。你若平安,我便安心。” “呜嗷——”小白一声长号。 豺狗们听到长号,纷纷过来,围着何旺子。然后,它们在小白的带领下,依依不舍地离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时分。何旺子喊了几声,屋里没人答应。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发现水芳婷母子。 怎么回事?何旺子急忙去找邻居打听,得知水芳婷母子去了县城里面的国立医院。他急忙拿出所有积蓄,租了辆出租车,赶往县立医院。 在住院楼五楼502号病室的过道上,何旺子终于找到了水芳婷母子。原来,棒棒突然高烧,退烧后全身冰凉。到医院搞了各式各样的检查,医生说得住院治疗。 何旺子说:“棒棒得了什么病?” 水芳婷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医生说还不能确诊,先治着。” 何旺子来到护士站,说:“护士同志,我家棒棒才满周岁,走廊里这么吵,他受不起的,能不能安排房间?” 护士指了指走廊,说:“你看看,这么多病人在排队,给你的孩子安排房间,这可能吗?” 确实,过道上也是人满为患。不过,病房总有病人出院,应该有空铺。想到这,何旺子坚持说:“看在我家孩子还小的份上,能不能通融通融一下?” 正哀求中,病室尽头传来哀嚎声。一会儿,几个护工推着一辆推车过去,从里面运走一具尸体。 护士说:“那间病房腾出了一张病床,怎么样?” 病房刚死了人,就去住,多不吉利!水芳婷连连摇头,说:“算了算了,还是住走廊,还是住走廊。” 到第四天,号病房308终于有空病床了。何旺子补交了四千块钱,把棒棒抱进了308号病房。但愿这四千块钱,能治好棒棒的病!因为,这是何旺子所有的积蓄了。 病房里还有个小病人,因为摔断了尾椎骨,被绑着吊在铁架子上,样子很可怜。唉,医院真不是人来的地方!何旺子一边感叹,一边整理病床。 都四天了,棒棒怎么没有一点起色,还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没有一点精神。水芳婷坐在床沿,默默垂泪。 何旺子想安慰她,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陪着。他的口袋里已经没钱,也无处筹钱,但他没告诉水芳婷,免得她担心。 第六天晚上,水芳婷洗了把脸,准备挨着棒棒睡一会。刚挨着棒棒,她惊了一跳,因为棒棒的身体是冷的。 水芳婷急得大喊:“医生,医生——” 这个时候哪有医生,水芳婷喊了半响,才来了一个护士。她走进病房,虎着脸说:“什么事?” 水芳婷说:“我孩子怎么啦,你快看看。” 护士检查了一下,说:“你孩子得的是不治之症,能拖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听到这话,水芳婷几乎晕厥。醒来后,她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求他救救孩子。哀求有什么用?回天乏术,医生也无能为力。 榨干何旺子他们的血汗钱,医院将他们赶出了病室。何旺子想讨个说法,却被院方冠以医闹,被警察带走。等他返回医院,水芳婷母子已经被赶出医院。 水芳婷抱着近乎冰冷的棒棒,坐在医院对面的台阶,默默垂泪。看着她们母子,何旺子第一次感到无助是什么滋味,他真想自己有股神奇的力量,可以帮水姑娘,可以让棒棒起死回生。可是,他没有神奇力量。何旺子能做的,就是陪着水姑娘,坐在台阶,痛苦着她的痛苦。 “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茶叶郎。过路神仙念三遍,病魔莫缠茶叶郎……”一个瘌头乞丐过来,举着一个碗,在棒棒面前又跳又唱。 水芳婷从袋子里掏出五元钱,放到乞丐碗中。 “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茶叶郎。要想病魔不缠身,找我瘌头老乞丐”乞丐没有走,依然唱着跳着。 水芳婷说:“对不起,我身上真没钱了。” 乞丐说:“我不是来讨钱的,我是来送药方的?” “送药方的?”水芳婷又惊又喜。 乞丐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是善人,当然得有善报了。我给你一副药方,包你孩子药到病除。”说完,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水芳婷。 水芳婷接过纸条,把它弄平整,纸条上面写着:黑山洞里有白豺,白豺心肺是良药。熬汤连着喝七天,棒棒恶疾能消除。 066 公主小白 一个瘌头老乞丐,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一个奇怪的药方,这可能吗?水芳婷把纸条丢到地上,冷笑一声说:“骗人的鬼把戏!” 老乞丐说:“只有骗人的鬼把戏,才能救你的孩子。来,我先给你孩子喝完神汤,让他恢复元气。”说完,他用手指点了点碗。 马上,碗里的五元钱化为半碗黑色汤水。老乞丐端着汤水,试着去喂棒棒。 水芳婷一把扯住老乞丐,说:“你这是骗人的鬼把戏!” 老乞丐笑了笑,说:“我告诉过你,只有骗人的鬼把戏,才能救你的孩子。反正没别的法子,何不让我试试?” 对啊,反正没别的法子,就让他试试。于是,水芳婷松开手。 老乞丐端着碗,凑到棒棒嘴边。说也真怪,棒棒居然张开嘴,咕哝咕哝,很快就喝完了。 会有奇迹发生吗?水芳婷抱着棒棒,焦急地看着。 忽地,棒棒口吐白沫,双脚一蹬,全身抽搐起来,气绝身亡。 “棒棒——”水芳婷昏死过去。 “芳婷,芳婷!”水芳婷幽幽地醒来,耳旁响起何旺子焦急的呼唤声。 棒棒在何旺子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水芳婷,嘴里也喊着妈妈。 “棒棒——”水芳婷一把抱过棒棒,发现他的体温已经正常,“旺子,这是怎么回事?” 何旺子说:“你突然晕倒在地,我想你是又累又急又饿,便喊了辆出租车,把你送回了家。你喝了一点稀饭,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水芳婷说:“那棒棒是怎么回事?” 何旺子说:“我也不清楚,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好多了。” 水芳婷又细细地看了一下棒棒,感觉他确实好多了,不由说道:“那个乞丐呢?” 何旺子说:“什么乞丐?我就见晕倒,别的没看到啊。” 这么大一个人,在我面前又跳又唱,他居然不知道?难道真是菩萨显灵,在帮我家棒棒?这么一想,水芳婷有点相信那个瘌头乞丐的话了。棒棒看上去是好了许多,但精气神还是不足。白豺心肺,真可以根治我家棒棒的恶疾? 于是,水芳婷把那个瘌头乞丐的事讲了一遍。 何旺子说:“这样的怪事,你也相信?亏你还是大学生。” 水方婷说:“棒棒吃了瘌头乞丐的神水,好了许多,这是事实。” 何旺子说:“哪有什么瘌头乞丐,这是你的幻觉。棒棒好了一些,这是治疗的结果。芳婷,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是忧心棒棒的病。再说了,即便白豺心肺有疗效,我们也不能干这样没良心的事啊。” 水芳婷冷着脸,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白豺。” 何旺子说:“白豺是生物,棒棒是生物,他们是平等的,不能以一命换一命。这是你说过的,难道忘了?” “好啦,好啦!”水芳婷躺倒在床,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不愿再听。 何旺子摇了摇头,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凉。 一连几天,水芳婷总是冰冷着脸,对何旺子爱理不理。何旺子不计较她,总是做好吃的,讲趣事,想让她开心。 这天下午,何旺子行医回来,买了一个雄鱼头,想炖汤给她们母子喝。一进门,他便发现水芳婷倒在地上,手腕处正在流血。 “芳婷,你怎么啦?”何旺子惊呼一声,急忙为她包扎。 水芳婷一边挣扎,一边说:“别管我,我死了好,我死了好。” 何旺子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芳婷哭着说:“棒棒这个样子,我生不如死。” 何旺子说:“我不是子想法子吗?” 水芳婷冷笑一声,说:“等你想出法子,棒棒早就死了。” 如被刀割了一样,何旺子感觉心在疼痛。他希望棒棒好起来,他同样希望不伤害小白,可他最爱的人在逼他做不义之举。站在水芳婷的角度,确实有可以理解的地方,她想救她儿子。可救儿子得有正确的法子,杀死白豺,去取它的心肺去治病救人,这不荒唐吗? 何旺子痛苦地说:“芳婷,你就清醒一下吧,世上哪有这样的法子。” 水芳婷说:“你不是试,怎么知道不行?” 何旺子说:“如果去试,就得小白死,你忍心吗?” 水芳婷说:“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棒棒去死?哦,我知道了,他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不会心疼的。” “你?”何旺子被呛得半响说不出话,惟有沉默。 他的这种沉默,让水芳婷更加绝望。她一把搬起何旺子的手,张嘴就是一口。何旺子没有挣扎,任她咬着。终于,水芳婷没了气力,抱着何旺子嚎啕大哭。 何旺子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水芳婷没有再闹腾,她在他怀里,渐渐地睡了。 看着她憔悴的脸,何旺子一阵心痛。他用衣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下。 何旺子找来一阵纸,在上面写着:亲爱的,我寻医去了,没找到诊治棒棒的药方,我誓不为人。留下纸条,他深情地吻了吻水芳婷,抱着棒棒,出了家门。 067 公主小白 半天后,何旺子赶到了李斯特的家。见到他,李敏很是意外,说你不是再也不回我们家了吗,怎么又回了。 何旺子说,李敏姑娘,求求你救救棒棒。 棒棒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很显然,是生病了。李敏皱了皱眉,说我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他。 何旺子说,李敏姑娘,你见多识广,肯定可以找到救棒棒的人。要不然,小白就得死。 李敏说,小白是谁? 何旺子说,小白是条豺狗,是条通人性的豺狗,它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它死,也不想让它死。 于是,何旺子把小白和他之间的故事告诉了李敏。 李敏听了,很是感动,说豺狼虎豹,在恶兽当中,豺排在第一位,没想到豺根本不是这样。小白确实不该死,这样吧,我陪你们去协和医院,找史密斯医生。 协和医院是北平市最高档的医院,到那里去看病,肯定得花很多钱。听李敏说去那里,何旺子有些犹豫,不敢去。 李敏看出了何旺子的心思,说何旺子,你放心,史密斯医生是我爸的同学,他不会宰你的。再说了,交医药费,不是还有我吗。 好,我带棒棒去!何旺子咬了咬牙,你说吧,除了钱,到时候要我回报什么。 李敏调皮地说,具体什么回报,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到时候你不许耍赖。 何旺子点了点头,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何旺子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于是,何旺子抱着棒棒,跟着李敏到了协和医院。 这个医院真大,门诊大楼,住院大楼,座座高大。里面的病人真多,人来人往,特别是挂号处,排着长长的队伍。 李敏没有排队,带着何旺子他们,径直上了五楼的专家门诊。 专家门诊前有保安守着,得挂号,还得轮流来。李敏急了,朝里面喊道:“史密斯叔叔,我是敏敏,我有急诊,我有急诊。” 过了一会,一个洋人出来。见到李敏,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见史密斯医生同意了,保安只得放行。 专家门诊里还有个病人,等这个病人看完病,李敏忙说:“史密斯叔叔,我的、我的孩子得了急病,请您看看。” “你孩子?”史密斯有些惊讶,“抱过来,我看看。” 史密斯初步检查了一下,说:“做个脊髓检查吧。” 何旺子试探着说:“史密斯医生,会是什么病?” 史密斯皱了皱眉,说:“这个还不好说,知道检查结果才能确诊。我开了条子,你带着孩子去检查吧。”说吧,他把开好的条子递给何旺子。 李敏说:“史密斯叔叔,我们没时间等,得走绿色通道。” 史密斯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说:“好,就依你,走绿色通道。”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拨了一个号码,交代了几句。然后,他放下座机,说可以去了。 就这样,通过绿色通道,棒棒很快做了脊髓检查。 一天后,检查结果出来。看了检查结果,史密斯说:“敏敏,你孩子得了白血病,还在早期,可以治疗的。” 得知这个消息,何旺子欣喜万分,忍不住抱了李敏一下。 史密斯说:“别高兴得太早了,还要看你们两人的配型怎么样?”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配什么型?” 史密斯说:“要想根治孩子的白血病,最好的法子就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来重建患者正常造血与免疫功能。这样的干细胞必须配型,患者的至亲就是最佳的配型候选人。” 患者的至亲?听到这,何旺子咽了咽喉咙,说:“敏敏,你在这里照顾棒棒,我去找孩子他妈。”说完,他朝医院外面跑去。 回到家,水芳婷不在。里里外外,何旺子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她。 她能去哪里呢?何旺子急忙去上下邻居家找。 见到他,邻居说:“何兽医,你怎么还没去?” 何旺子愣了一下,说:“去哪里啊?” 邻居说:“你老婆请了捕猎队,准备猎杀白豺,为你儿子治病,你不知道?” 何旺子惊了一跳,说:“在哪里?” 邻居说:“好像是玉米地吧。” 现在是夏初,玉米地早就没玉米棒了,他们怎么捕杀白豺?何旺子顾不得多问,急忙赶往玉米地。 玉米地一带,堆了好几堆鸽子蛋。这些鸽子蛋,是用来吸引野猪的。 野猪是杂食动物,只要能吃的东西它都吃。对于鸟卵,野猪尤其喜欢。在山上,鸟巢一般都隐秘得很好,但野猪的嗅觉非常灵敏,能嗅到鸟巢的位置。见到野猪,孵卵的雌鸟会很快飞出来,希望把野猪从巢旁引开。可是,野猪不受雌鸟影响,它会继续寻找鸟巢,直到发现鸟巢,吃到鸟卵为止。 在不远处的草垛后面,埋伏着四个猎手,他们匍匐着,举着猎枪,瞄着外面。 有这些鸽蛋作为诱饵,饥饿难耐的野猪肯定会来觅食。 太阳已经落山,夜色开始降临。 一只野猪从灌木林里窜出来,它小心翼翼地跑到鸽子蛋堆前,嗅了嗅。判断是美食后,野猪哼哼几声。这声音,是它告诉伙伴,这里有美食,快过来。 没过多久,一群野猪撒着欢,四下里跑出来。它们聚集在鸽子蛋堆前,哼哼唧唧地吃着美食。 野猪在射程之内,只要开枪,必死无疑。但是,猎手们没有开枪。因为,他们的目标不在野猪,而在白豺。 有野猪群的地方,必然有豺狗。 果然,鸽子蛋堆快被消灭时候,豺狗群出现了。 野猪群换了新王,新野猪王蹦腾着,向豺狗群示威。这头野猪王,体高身长,体重肯定超过五百斤,两颗獠牙更长,露在外面像两把弯刀。 豺狗群也换了新王,就是公主小白。虽然,它的身体还没痊愈,但它依然站在最前面,领导群豺。 棒棒,这下你有救了!躲在猎手一旁的水芳婷一阵兴奋,眼里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068 公主小白 “噼噼啪啪——”何旺子点燃挂在树上的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似密集的枪声,非常刺耳。有情况!小白一声嗷叫,顺着原路,带领豺群快速突围。 野猪群受到惊吓,一阵恐慌,四下里逃跑。一只野猪,似玩命般朝猎手埋伏的方向跑来。 “啪!”一声枪声,野猪应声倒地。 野猪王正在乱窜,听到枪声,这下找到了目标。它哼哼几声,带着野猪,朝猎手们奔袭过去。 “噼噼啪啪——”一阵乱枪响起,有野猪中弹倒地,没中弹的野猪继续亡命奔袭。 野猪王借助快跑,挺着獠牙,向躲在草垛背后的猎手扑去。 猎手躲闪不及,腹部被獠牙刺了一个正着。顿时,猎手腹部血流如注,倒地呻吟。 更多的野猪借助快跑,腾空而起,向躲在草垛背后的猎手扑去。有獠牙的挺着獠牙,没獠牙的张嘴长嘴。 又有一个猎手倒在血泊中,呻吟不已。剩下的两个见了,赶紧撒腿就跑,爬上旁边的树。野猪爬不了树,围着树团团转。 水芳婷早就吓得不得了,抱着头,躲在草垛后,颤抖不已。 一只野猪发现了她,判断一下后,飞奔着朝她扑去。 见水芳婷危险,何旺子急忙从树下跳下。 “啪”地一声,一颗子弹击中野猪头部,野猪一头栽倒在地,连着翻了几个滚,抽搐几下,死了。 血淋淋的野猪就在倒在水芳婷的眼前,吓得她连声尖叫。 “芳婷,别怕!”一个男人过来,搂着她,轻声安慰。水芳婷抱着他,嘤嘤地哭了起来。 何旺子定睛一看,这个男人正是何德贵。原来,他们已经勾搭在一起! 六个持枪的黑衣人冲进来,他们端着三八大盖,朝野猪射击。他们的枪法非常准,几乎枪枪命中野猪的脑门。一阵射击之后,野猪群消灭殆尽,没死的也逃得远远的,不见了踪影。 三八大盖是日本人的武器,这些黑衣人怎么使用? 何旺子过去,对水芳婷说:“水姑娘,我已经找到救棒棒的法子了,你快去协和医院。” 何德贵过去,当胸揪住何旺子,说:“我儿子在哪里?快说!” “对,是你儿子!”何旺子讪讪地说,“他在协和医院,正好,你陪水姑娘一起去配型,成功的几率更大。” 何德贵冷笑几声,说:“何旺子,用不着你说,我会这样做的,给老子绑了!”说完,他松开何旺子。马上,几个黑衣人揪住何旺子,将他绑住。 何旺子一边挣扎,一边说:“何德贵,你要干什么?” 何德贵说:“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妻离子散,我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等逮住了白豺,我再慢慢对付你。” 何旺子说:“你怎么对付我,我不怕!当务之急,你得陪着水姑娘,马上去医院就棒棒。” “棒棒是我儿子,用不着你操心!”何德贵一阵羞恼,抽了何旺子一记耳光。 水芳婷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没想到,她也成了冷血动物!何旺子一阵悲哀。 何德贵和水芳婷商量了一下,兵分两路,水芳婷去协和医院救棒棒,何德贵去山里逮白豺。找到后,两人在家里见面。 见?肯定不是我的家,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难道是何宅?何宅不是被政府没收了吗,难道又回到了何德贵的手中? 正想着,何德贵过来,喝道:“何旺子,你好好配合,帮我找到白豺,看在芳婷的面子上,我会饶你一条性命。” 何旺子呸了一声,说:“你做梦!” 何德贵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说:“何旺子,我无须你带路,只需你做诱饵,其它的事,有人做。”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从旁边窜了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杨三,一个是黄三胖。 离去的时候,水芳婷幽幽地看了何旺子一眼。 看着水芳婷离去的背影,何旺子的心轻松了一下。毕竟,棒棒的亲娘去了,有了救的希望。 何德贵、杨三、黄三胖,再加上六个黑衣人,一行九人押着何旺子,开始启程。 几个小时后,在杨三、黄三胖的带领下,何德贵直接将何旺子押到了那个大石砬子处。这个地方,正是何旺子和黑熊遭遇的地方。 何德贵他们用绳子绑住何旺子的右脚,将他倒挂着吊在树上。这种挂法,何旺子见识过。就是那些猎手设的绳套,猎物中了绳套,瞬间被倒挂在树上,任人宰割。 他们是用我做诱饵,捕杀白豺!何旺子一阵愤怒,可又无能为力。 “何旺子,你那么好心,就做点善事吧!”何德贵过去,拍了拍何旺子的脸,一阵狞笑。 何旺子说:“你不会得逞的。” 何德贵从手下那里夺过一把猎枪,抡着枪管,用枪托狠砸何旺子。他一边砸,一边骂。 何旺子咬着牙,忍着痛,一声不出。 “你叫啊,你叫啊——”何德贵狞笑着,继续用枪托狠砸何旺子。直到何旺子晕死过去,他才罢手。 九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杨三、黄三胖作为前哨,爬上距离何旺子近五十米的大树上,进行侦查。白豺来了,让它过去,然后封杀它的退路。 何德贵和六个黑衣人分成两组,在距离何旺子30米的地方埋伏,一组在南一组在北,等待白豺的出现。 想到即将来临的血腥屠杀,何德贵心头涌出一股兴奋,握枪的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 069 公主小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旺子已经倒着吊了三个多小时。因为血液下移,让他的头部越来越膨胀,感觉越来越难受。 然而,何旺子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难受,而是小白的安危。他知道,小白肯定会来。豺,本是最小心谨慎的动物。只要有危险,它们就会逃得远远的。可是,为了救他,小白会冒着危险赶来,哪怕是死。 在树上呆了三个多小时,杨三开始感到疲惫。在天黑之前,也就是在八点的时候,如果目标还不出现,他和黄三胖就撤下,明天继续。 夜里,是动物的世界,更是夜视动物的世界。作为猎手,杨三清楚地知道,豺属于犬类,也是夜视动物。晚上,和凶残的豺斗,无异于自取灭亡。 何德贵他们开始收工,两个去放何旺子下来,其他几个在一旁警戒。 见他们收工,杨三、黄三胖待不住了,也背着枪,开始爬下树。 杨三刚到树下,隐约听到身后有声响,便扭头看了一眼。刚一转头,小白突然窜出,一口咬住他的喉部。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杨三就死在小白的锐利牙齿之下。 黄三胖依然哼着小调,一步一步地从树上滑下。因为身体太胖,他不敢一下滑下。滑到,有什么东西溅在脸上,黏糊糊的。到树下后,黄三胖抹去脸上的东西,看了下手掌。这一看,他吓了一大跳,因为手掌上是血。 我没受伤,血从哪里来?黄三胖朝杨三方向看去。杨三靠着树坐着,耷拉着脑袋,喉咙处正流着血。 “啊——”黄三胖一声惊叫。 四只豺狗,直扑黄三胖。一只咬他的喉部,一只咬他的裆部,两只咬他的其它部位。很快,黄三胖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听到黄三胖的惨叫声,两个黑衣人停止松何旺子的绳子,僵在那里。何德贵他们背对着背,端着枪,慢慢向他们靠近。 吊在空中的何旺子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潜伏着数十头豺狗。它们不急于进攻,而是在等天全部黑下来,再发动猛烈攻击。到时候,主动权就控制在豺群的手里,何德贵他们只有挨咬的份。小白肯定来了,不知它潜伏在哪里? 看到已经害怕的何德贵他们,何旺子一阵快意,狂笑几声,说:“何德贵,趁现在有光,我劝你们马上撤离,否则,豺群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豺群来了!何德贵心头一动,他端着枪,对准何旺子的右腿,开了一枪。 何旺子的右腿中枪,痛得他心头就是一麻。不过,他没有发出惨叫。他知道,一旦他发出惨叫声,小白担心他的安危,会不顾一切救他的。 何德贵的目的正是如此,见何旺子居然不惨叫,他狞笑一声,端着枪,瞄准了何旺子的右手臂,说:“何旺子,我看你能忍几时?” 一条豺狗突然从正面窜出,腾空而起,朝何德贵扑去。何德贵等的就是这样,他把枪口一移,朝那条腾空的豺狗开了一枪。豺狗应声倒地,倒在血泊中。就在这个时候,小白从一旁窜出来,腾空而起,直扑何德贵。 因为刚射了一枪,何旺子得拉一次枪栓,才能再次射击。等他拉完枪栓,小白已经咬住了他的右手腕。 何德贵感觉手腕一麻,枪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呜嗷——”数十头豺狗从树林里窜出来,直扑黑衣人。 黑衣人急忙开枪,有豺狗中枪倒地。可是,豺狗并不怕死,依然直扑黑衣人。它们用死亡的代价,获取了靠近黑衣人的机会。 近身搏击,黑衣人哪是豺狗的对手。很快,每个黑衣人都被数条豺狗围住撕咬。 杨三更惨,他已经被小白咬得血肉模糊。 如果不停止,何德贵他们会全部葬身于豺群之口。想到他们如此残忍地对待小白,如此残害自己,何旺子心头露出一丝快意。 天,已经全部暗了。 突然,有火把出现。这点火光,马上刺破夜的黑暗,让撕咬停了下来。 微弱的火光中,水芳婷、李敏出现在石砬子上。她俩举着火把,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血腥一幕。 见何旺子还吊在空中,李敏急忙过去,将他放下来。 见何旺子得救,小白发出一声嗷嗷。然后,它长号一声,又直扑倒在地上的何德贵。其它豺狗也不甘示弱,纷纷朝各自的对手扑去。 “小白,求你放过他!”水芳婷猛地冲过去,阻止小白。 小白呲着牙,见是水芳婷,又松弛下去,跑过去和她亲热。就在这时,何德贵偷偷地摸起地上的枪,瞄准了小白。 水芳婷见了,猛地一推小白。 “噗”地一枪,水芳婷中弹,倒在血泊里。 小白扑上去,一口逮着何德贵的喉部,咔擦咬了下去。 “芳婷!”何旺子抱着水芳婷,嚎啕不已。 水芳婷颤抖着伸出手,擦去何旺子脸上的泪水,说:“是、是我害了你,害了小白。” 何旺子摇着头,说:“是我连累了你。” 水芳婷说:“我和棒棒的配型没有成功,李、李敏的和棒棒的配型成功了,如果棒棒活了下来,你得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抚养。” 何旺子哽咽着说:“我从来没有把棒棒当做外人。” “那、那我就放心了!”说完,水芳婷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豺狗群,连同小白的尸体,都不见了,好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只有地上的尸体,正表明刚才经历过血腥厮杀。 何旺子、李敏把杨三、黄三胖、何德贵、水芳婷,还有六个黑衣人的尸体全部抬到石砬子上。然后,他们捡来枯枝,将他们覆盖。 “轰”地一声,石砬子上燃起熊熊大火,尸体随着大火,化为烟雾。 070 滴血犀角 半个月后,棒棒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了。那天中午,何旺子和李敏一起,接他出了医院。因为没有看到水芳婷,棒棒哭闹,嚷着要妈妈。 “棒棒,阿姨带你去游乐园,做白马,好吗?”李敏逗弄着,棒棒马上破涕为笑。 于是,两个人带着棒棒,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有过山车,有转盘车,有跳跳马,有碰碰车……看着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棒棒乐开花,拍着小手,说这个要玩,那个也要玩。 只要棒棒喜欢,李敏就满足他的要求。 整个下午,他们在游乐园里度过。 孩子毕竟是孩子,玩完之后,棒棒似乎忘记了水芳婷,只黏着李敏,直喊妈妈。 终于,棒棒玩累了。 找了一家西餐店吃过晚饭,棒棒在李敏的怀抱里睡着了。看着他甜蜜的睡相,李敏就是一乐,说这家伙就是有福相,能玩、能吃、能睡。 何旺子说,那还不是你惯的,长此下去,哪有这么多钱供他吃喝玩乐。 李敏说,我们多赚钱啊,赚足了钱,他就有钱吃喝玩乐了。 两个人有搭没搭地聊着,很是开心。正聊着,服务员过来,走到李敏面前,说:“请问您是李敏李小姐吗?” 李敏说:“是啊。” 服务员说:“有您的电话,请跟我来!” 李敏把孩子交给何旺子,跟着服务员,去了服务台。接完电话,她返回来,说:“何旺子,父亲要你马上去银都拍卖行。” 何旺子说:“去拍卖行干什么?” 李敏说:“去拍卖行,肯定与拍卖有关啰,具体是什么事,你去就知道了。” 李敏搂过棒棒,陪着何旺子走到外面。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出租车过来,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何旺子拉开车门,上了车。 “先生去哪?”出租车司机说。 何旺子说:“银都拍卖行!” “好嘞!”司机吆喝一声,把方向盘一打,油门一封,驾车前往目的地。 银都拍卖行在五一大道,这个路段是全市最为繁花的路段,大金店都在那里设有门面。一到晚上,整个街道灯光闪烁,五彩斑斓。 大约半个小时,出租车在银都拍卖行前停下。付完钱,何旺子下车。 “银都拍卖行”五个大大的霓虹灯字,非常醒目。 何旺子整了整衣服,大步过去。在这样的场合,别人看重的就是你的气场。你的气场足,别人就会认为你是一个角色,得好好伺候。反之,别人就会看不起你。 果然,何旺子走到门口,保安满脸堆笑,拉开门,请他进去。 拍卖厅在三楼,门口还有两个保安守着。何旺子过去,被保安拦住了,说要看入场券。 什么入场券?何旺子只得说:“我是李斯特的助手,我给他送钱来的。” 一个保安马上进去,核查事实。过了一会,保安返回,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拍卖厅不大,座位不多,基本上坐满了。正好是休息时间,厅里有些热闹。 见到何旺子,李斯特站起身,挥手向他示意。原来,他的旁边还有个座位。何旺子过去,有些紧张地坐在他旁边。 每个座位旁有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饮料和点心,供与会者使用。 因为口渴,何旺子端起饮料,一口气喝光。旁边有个女士,见他这样,很是惊讶。来这里的,非富即贵,哪有这样喝饮料的?马上,何旺子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无歉意地朝那个女士笑了笑。 拍卖会继续,拍卖师出来。拍卖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长相比较端庄,身着旗袍,有股富贵女人态。等厅里安静下来,女拍卖师浅浅一笑,说接下来拍卖的的物品有点独特,请大家先看介绍。说完,她打开幻灯,开始放幻灯片。 幻灯片上显出一个杯子,杯子口径大约10.8厘米,底面直径6.2厘米,高6.6厘米,杯壁比较厚实。整个杯子造型看起来平淡无奇,表面略带玉质光泽,有几条黑色的裂纹,杯底有一块三角形的区域是黑色的。 看完后,旁边后人悄悄议论说,这个杯子不错。 好东西,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何旺子很是纳闷,搞不清这杯子好在哪里。 女拍卖师说:“这是一只用犀牛角做的杯子,一克牛角两克金。这杯子是截取犀牛角中端制作的。为什么是截取中端做的的?因为犀牛角是前实后空,也就是说犀牛角角尖部位是实心的,靠近犀牛鼻子或是脑门的位置是空的。实心部分的颜色较深,因此犀牛角杯子底部会出现一块三角形的黑色。” 听女拍卖师一番介绍,何旺子对犀牛角杯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不过,对一克犀角两克金的说法,他有些难以接受。 “下面,请各位看实物。”女拍卖师拍了拍巴掌,示意助理将实物拿上来。 拍卖助理捧着一个盒子上来,然后,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捧在手里。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助理走到舞台前沿,捧着杯子给大伙看。 东西,正是幻灯片里显示的那个杯子! 见到实物后,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李斯特侧身过来,说:“旺子,你猜猜看,这个杯子会多少钱成交?” 一只杯子,即便是犀牛角做的,又能值多少钱?只是能在拍卖行拍卖,应该很值钱。何旺子稍稍估算了一下,说:“10万吧。” 李斯特笑了笑,指了指茶几上的拍卖号牌,说:“这个拍卖号牌,就值10万。” 何旺子没有听懂,傻傻地看着李斯特。 李斯特说:“简单来讲,我进这个拍卖厅,花10万买一张入场券,你进这个拍卖厅,花5万买张入场券。不同之处,就是我有举牌喊价的权力,你没有。” “什么?”何旺子惊得合不拢嘴,更为自己的无知可笑。 一张入场券就值10万,拍卖品只会值10万吗? 071 滴血犀角 终于,拍卖厅安静下来。大伙静静地看着拍卖师,听她开价。 女拍卖师说:“这只杯子的全名叫犀牛角雕玉兰花纹杯,竞拍低价是120万。下面开始第一轮竞拍,第一次叫价120万。” 话音刚落,2号码举牌喊价:“130万。” 女拍卖说:“叫价130万,叫价130万。” 6号马上举牌喊价:“140万。” 直到34号举牌喊价210万的时候,才没有人举牌竞价了。 女拍卖师说:“210万第一次,210万第二次,210万第三次,成交!”说完,她将锤敲下。 一只犀牛角杯,竟然值210万,让何旺子大跌眼镜。好一会,他的思维才回到拍卖厅。 女拍卖师已经开始下一个拍卖品的介绍,幻灯片上显示的又是一个杯子,这个杯子的大小和前面那一个略大、略高,杯壁略厚,杯子底部也有一块三角形的黑色。不同的是,杯子外面有雕刻,好像是一些人在喝酒。 应该也是一个犀牛角杯!何旺子想。 介绍完毕,女拍卖师要拍卖助理拿实物上来。 助理依然捧着一个盒子上来,将它放在桌上,轻轻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杯子,捧在手里。 见到实物后,不少人惊呼:“真是好东西!” 女拍卖师说:“各位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这个杯子确实是好东西,它是清代乾隆皇帝专用的酒杯,全称叫清代犀牛角雕兰亭序杯。这个杯子出自微雕大师杨佳峰之手,雕工细致,人物栩栩如生,为酒杯增色不少。当然,它更为值钱的地方还是在于质材本身。” 讲到这里,女拍卖师买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讲。 马上,有人站起来提问,说:“不就是犀牛角杯吗,有什么不同?” 是啊,是啊!很多人附和。 吊足胃口后,女拍卖师说:“犀牛角分亚洲犀牛角和非洲犀牛角,两者有所不同,价格也有差异。下面,我给各位行家里手介绍一下两种犀角的大致差别。第一,亚洲犀角比较短,原材料最多是30厘米,雕刻的制品超过20厘米就属大件,而非洲犀角较长,最长的可达80厘米。如果犀角雕件长度超过25里面,可以肯定不是亚洲犀角。这个犀角雕件有32厘米,各位说是哪里的犀角?” 大伙齐声说:“非洲犀角。” 女拍卖师只浅浅一笑,没有判断大家的答案,继续介绍说:“第二,从雕件腔口的深浅来看,亚洲犀角杯的杯槽,也就是能盛酒的部位比较浅,而非洲犀牛角的腔口比较深,原因是非洲犀角长度大,底部的凹腔就比较大。” 随着女拍卖师的介绍,助理走到舞台前沿,举着杯子给大伙看杯底。 根据女拍卖师的介绍,再根据实物的特点,何旺子都有了基本判断,更不用说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了。于是,大伙纷纷说这是非洲犀角,不用再介绍了。 女拍卖师依然带着笑脸,耐着性子介绍说:“各位稍安勿躁,全部听完我的介绍再下结论不迟。第三,就是看纹路,表面上呈现甘蔗丝纹粗的是亚洲犀角,而纹丝细而密的是非洲犀角。” 对于这一点,何旺子有些模糊了,因为没有对比。 女拍卖师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她用幻灯片的形式,比较了一下前面那个和现在这个的纹路。放大后,对比非常明显,前面那个纹路细而密,后面这个粗而稀。 难道,前面那个是非洲犀角,后面这个是亚洲犀角? 果然,如何旺子所猜,这个兰亭序杯是亚洲的爪哇犀角杯。如果照前面两个介绍,一般都会认为这个犀角杯非洲犀角杯。看来,常识也会让人犯错! 女拍卖师说:“为什么要这么细致入微地进行辨别,让大家知道这个犀角杯是亚洲的爪哇犀角杯呢?原因有三:第一,爪哇犀角因为数量极少,价值极高,非常珍贵;第二,爪哇犀角形状比较特殊,角上有纵向纹路,类似甘蔗的横断面,呈粟米纹,角的前后有天高地岗;第三,爪哇犀角药用价值高,盛酒能让酒添香。” 有人提问说:“这里没酒,怎么试啊?” 女拍卖师说:“没酒也可以试,将它摩擦摩擦,用鼻子去闻,有股清香。如果是水牛角,摩擦之后有股异味,像硫磺的气味。” 围绕这个话题,竞拍者还提了些问题,女拍卖师一一作答。 介绍来介绍去,女拍卖师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说这只犀角雕兰亭序杯价值不菲,大伙要有心里准备,积极竞拍。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说:“美女,少啰嗦,开底价吧!” “是啊,开底价吧。”不少人开始附和。 女拍卖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已经吊起了大伙的热情,她拿起木槌,敲了一下,说:“下面,我宣布,清代乾隆皇帝专用酒杯犀角雕兰亭序杯开始竞拍,它的底价是680万。” 底价一出,下面哗然。 何旺子更是血脉偾张,差点惊叫。李斯特急忙拍了拍何旺子的肩膀,示意他控制情绪。 竞拍的人,并没有因为底价高而放弃。相反,高底价更加激起了那些有钱人的控制欲望。因为,竞拍就是有钱人的游戏。 有人开始竞价,报价780万。 举牌者是20号,何旺子见过这个人,就是在李斯特家遇见的那个外国人。 接下来举牌的是34号,他报价是880万…… 直到58号举牌,报价2180万的时候,才没有人竞拍。 “2180万,一次竞价;2180万,二次竞价;2180万,三次竞价。成交!”女拍卖师一锤定音,敲定了这次竞买。 随着这次竞拍的成功,拍卖活动也宣告结束。 忽地,何旺子想到了一个问题。整个竞拍活动,没看见李斯特举过牌,一次也没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竞拍? 带着整个疑问,何旺子随着李斯特,出了银都拍卖行。 072 滴血犀角 拍卖行大楼前不远处,一辆红色小车停靠在一旁。李斯特带着何旺子,径直上了那辆红色小车。 没过多久,红色小车在天元大酒店前停下。 天元大酒店,是北平市最高档的酒店,美国人办的。主体楼层为五层,房间不多,客人太多,所以是限制消费。能到这里消费的,不止是有钱,还得有地位。 见到富丽堂皇的外饰,何旺子心里就怯了几分。 “走啊!”李斯特回过头,催了一下何旺子。 何旺子说:“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李斯特说:“是啊。” 何旺子说:“您连号牌都没举过,有啥子值得高兴的。” 李斯特说:“没拍到什么好东西,但我们见到了好东西。走啊,客户在上面等。”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 客户在上面等?何旺子愣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三楼,西阁雅间,一张圆桌前,已经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人何旺子有印象,就是在李斯特私家宅院里见到过的那二个人。虽然没打过交道,何旺子已经得知,那个三十出头的身着西装的男子叫金灿,是公司负责业务的部门经理,那个五十出头拄着文明棍的外国人叫多莫斯,是英国商人。 刚见面,李斯特和多莫斯标了几句英语。看样子,他们关系很密切。 金灿只冷冷地打量了一下何旺子,没有理睬,自顾自地喝着他的茶。 寒暄一番,李斯特指着何旺子,说:“多莫斯先生,这位就是我说的兽医何旺子。” “兽医何,你好!”多莫斯伸出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何旺子握了握他的手,说:“多莫斯先生,您好!” 客套一番后,酒菜上了圆桌。自然,酒是顶级酒,菜是顶级菜。从招待的级别来看,尽显主人的客气,更体现了主人对客人的看重。只是何旺子没弄清楚,李斯特到底是主人还是客人。 酒过三巡之后,金灿举起酒杯,说:“感谢多莫斯先生的盛情款待,有什么要求请您具体提出来,我们公司好去落实。” “no,no。”多莫斯连连摇手,“餐桌上我们不谈正事,餐桌上我们不谈正事。” 照国人的习惯,餐桌上就是谈正事的,很多正事就是在餐桌上谈成的。不过,客随主便,既然这桌饭菜是多莫斯请的,当然得听他的。 金灿看了看李斯特,见他点头,只得端起酒杯,和多莫斯继续拼酒。 这个外国佬真狠,三个人轮流和他拼酒,他是来者不拒,逢敬必喝。直到喝到六七分酒醉的时候,多莫斯才放下酒杯,表示不再喝了。很快,服务员进来,将餐桌清理干净。 多莫斯拎起放在座位旁的一个皮箱,将它放到圆桌上。然后,他打开密码锁,将皮箱盖掀开。 皮箱里面,全是一沓沓面额为50美元的钞票! 多莫斯说:“李斯特先生,这是10万预付金,事成之后,每个20万。不管有多少,我全部要了。” 这是一笔大生意!隐隐地,何旺子感觉这笔生意和犀角有关。 多莫斯把皮箱推到李斯特面前,要他检查钞票真假。 李斯特捏了捏钞票,说:“是真钞,多莫斯先生就是爽快人。” 多莫斯说:“我的钞票是真的,到时候你给的货可不能假我!” 李斯特说:“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我接了单,不管怎样,会负责到底。如果完成不了,赔预付金的5倍。如果弄假货,赔预付金的10倍。” 多莫斯说:“预付金的5倍就是50万,预付金的10倍就是100万,而且是美金,没错吧。” 李斯特说:“没错。” 表面上他俩在玩数字游戏,其实是确定价钱。如果没有异议,就算成交。 果然,李斯特将皮箱盖一合,说:“这单我接了,一个半月内,一定交货。” 多莫斯摇了摇头,说:“一个半月太长了,至多至多一个月。” 李斯特说:“从北平去爪哇,得取道越南,横过南海,登马来半岛,再经马六甲海峡,才能到达苏门答腊岛。苏门答腊岛还不是终点站,还得继续走,因为独角犀牛在爪哇岛上。” 多莫斯说:“这些我知道,要不然我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一个20万,五个就是100万。你要是能带五个回来,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 李斯特没有马上应允,而是对金灿说:“金副总,你有把握吗?” 金灿说:“为了公司的发展,我愿意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李斯特又问何旺子,说:“旺子,你有把握吗?” 照他的口吻,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非去不可。何旺子只得说:“我愿意去试一试。” 李斯特说:“不是试一试,是非得完成不可。要不然,你没饭吃,我没饭吃,公司上下都没得饭吃。” 何旺子咬了咬牙,说:“我愿意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李斯特拍了拍何旺子的肩膀,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多莫斯先生,一个月内,我相信他俩至少能带五个回来,你就好好去筹钱吧。” 多莫斯点了点头,起身出了西阁雅间。 等多莫斯出去,金灿站起身,说:“老板,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用不着何旺子去。” 李斯特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何旺子是兽医,去过雪山,对付过豺狼,很有经验。” 金灿说:“他喜欢自以为是,妇人之仁,一起去会误大事的。” 李斯特说:“盗亦有道,每个行当都有它自己的规则,我们这个行当也不例外。野生动物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对它们仁义是应该的。” 金灿说:“老板,您执意要派何旺子去,我和他各干各的,互不相干。” 李斯特忍着怒火,他使劲地敲了敲桌子,说:“金灿,这次去爪哇岛,路途遥远,不知道有多少凶险在等待你们。我不许你这样想,更不许你这样去做。你们两个,必须团结合作,圆满完成任务。”说完,他站起身,出了西阁雅间。 金灿瞪了何旺子一眼,也牛气哄哄地出了西阁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