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传说》 序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真实的童年 也许你有过偷听父母夜话的黑色经历 也许你有过遭遇父母性事的灰色往事 也许你有过青春萌动和性游戏的蓝色回忆 迷茫的童年,冲动的童年,快乐的童年, 赤着无畏的脚丫,带着顽皮的浪花 一幕一幕在岁月的河床里向我们走来。 赤脚行走的浪花 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 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 .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 天好黑,风好冷。 别说是时间,把你我捉弄 现实的生活,难免出现裂缝。 别说是偶然的一次放纵,而我却陷入了困境。 我好累,我好痛。 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爱不爱我,撕掉虚伪,也许我会好过 你爱不爱我,我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我,唤醒自己,也就不再难过。 ——《零点歌词。爱不爱我》 第一章 我经常在梦中看见我的父亲,总是喝的醉熏熏的,大叫着爬到母亲身上,干柴一样的腿和脚常常将我从梦里踢醒。 映着金钱河的光辉,我看见了父亲像一只蚂蚁一样小心翼翼的攀上了母亲的身体,母亲丰满白皙,一根一根的青丝惊慌四散。母亲说:姚远还没有睡那。父亲便一捆柴一样滚下母亲的山坡。 我赶紧重新进入梦乡,嘴里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我一个翻身,将母亲的一条大腿盖住。父亲很狠的将我我踢了一脚,我一跃而起,大叫蛇,蛇蛇。复又倒头睡去。 我真的看见一条蛇,从父亲的怀里伸出来,又爬到母亲的怀里,父亲吃力的爬在母亲的身体上,嘴里发出抽大烟一样过瘾的声音,像一脉清泉迫进干涸的土地。 父亲经常打母亲。父亲从外边回来,就开始大声咳嗽。母亲就放下手上的鞋垫,给父亲倒一盆洗脚水。父亲从腿上揭开一层一层的白布裹脚,扯掉身上的黄泥巴褂子,粗壮的父亲一下就像一条干瘦的牛羊,胸骨高高的凸出来,肋骨一根根排列在脊柱上,好象一个个“非”字。两条腿只有吹火棍一样粗细。 母亲将饭菜端到父亲面前,父亲一巴掌将饭碗推到地上,面条和汤水一阵欢欣跳跃,又飞回父亲的脸上。母亲给父亲递上一只酒葫芦,父亲一下变成一头雄壮的牛。 喝过酒的父亲开始翻找母亲的鞋垫,母亲的鞋垫上开满了辣椒花,飞满了两只蝴蝶,游着等待喝交杯酒的鸳鸯。父亲大约受到两只蝴蝶的启示,冒着酒气打着饱嗝就想和母亲交欢。母亲一鞋垫敲在父亲手上,父亲便一巴掌摔过来:婊子。你那一亩三分地不给老子,给田校长留的吗。 我喜欢田校长。田校长的身上发出舒肤佳一样的暗香,胸部和腹部结实丰满。我渴望我有田校长一样的父亲。于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爬在母亲身上的这个男人狠狠的踢了一脚,但这个父亲浑然不觉,只是将身子向里面挪了一毫米,继续在母亲身上寻找艰苦奋斗的前程。 我在太阳从金钱河爬进窗户那一刻开始醒来,金钱河的冷气跟着太阳光扑到我的脸上,我爬到母亲的被窝里取暖。我在父亲和母亲的床上辗转翻侧,终于摸索到一个深而大的凹坑,我将被子紧紧的蒙在头上,一股稻草和小麦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的翻身,向着稻草和小麦草的清香压过去,一中酸涩甜麻的感觉瞬间从我的肚腹之间升腾,金钱河一样在我的河床里莫名其妙的四处游荡。 第二章 田校长高高的站在讲台上。 田校长高大挺拔,身上发出一种好闻的清香。 田校长的腹部豪迈而广阔的崛起,透过教室的窗户,直插蓝天白云,像天竺山。 田校长说:天竺山是金钱河最高的山,上面有一个奇怪的老道叫至云大师。 田校长说:天竺山上长满了松树和柏树,松树柏树上结满松塔柏树果。树林下面长满了“猴头”和“地软”。至云大师吃了地软和松果,就可以预测人的未来。 田校长说:天竺山上有美丽的月亮洞,月亮洞里有一条美丽月亮河,月亮河边有石人石马,石鼓石锣,石桌石床。一位须发亮白的婆婆常年坐在月亮河边纺线、织布、梳头。谁要是找到那个神秘的婆婆,就能实现人生中的三次心愿。 为了找到那位神秘的婆婆,我和夏小天在一个太阳很红的中午爬上了月亮洞。 传说中的月亮洞长在青湛湛的一大块石崖上,满月一样的洞口向外不停的吞云吐雾。月亮洞周围生满了青枝藤蔓,青枝藤蔓上开满了紫色白色的花,像一颗一颗的星星。 攀着结实的藤条,我和夏小天像两只蝴蝶,翩翩起舞的向月亮洞飞去。 月亮洞里没有月亮河,只有一条鸡肠子一样的月亮泉,月亮泉边也没有石人石马,倒是有一些疙里疙瘩的石头,湿漉漉的,一滴一滴向月亮泉里滴水。叮咚叮咚叮咚,在月亮洞里清脆入耳。 夏小天举起火把,石头上瞬间映出许许多多的夏小天,一座座石山光滑透亮,放出五彩光华。 ——夏小天。夏小天。夏小天。 我兴奋异常,千百万个人和我一起同时呼喊夏小天,这些晶莹剔透的的石头,每一块石头上都有着不同的夏小天。 ——夏小天。我爱你。 在震耳发聩的呼喊声中,我果真看见一个个石人石马,石鼓石锣,石树石林,石佛石道。在月亮洞里哈哈大笑。 夏小天在我的笑声里扑到我怀里,手脚相加,在我身上热情的施展拳脚。 ——姚远哥哥。 顺着夏小天的野蛮的拳头,月亮泉边果然站着一个月白的婆婆,头发流水一样倾斜下来,盘在嫩白的腰际。白森森的身子像一袭锦缎,柔和的在月亮泉里伸展。 ——婆婆。月亮婆婆。 月亮婆婆明明朗朗,一丝不挂,躺在月亮泉里的一块石窝里。 月亮婆婆身边游动着一条一条的鱼。一条一条的鱼在婆婆身体上穿梭,溅起快乐的水花。 在一群鱼中间,我和夏小天突然发现了一条娃娃鱼。黑油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月亮婆婆的身体上,随着娃娃鱼的游动,一丝一丝的水藻紧紧盖住月亮婆婆的脸。 月亮婆婆在水里快乐的挣扎,那一条娃娃鱼也发出快乐的哼叫,月亮泉发出汩汩的响声。 找到一处光滑的石窝,我将夏小天也泡到月亮泉里去。我将夏小天的头发抓的蓬松散乱,夏小天的脸上,身上一下被水一样的青丝遮住。 我脱掉衣服,慢慢钻进夏小天的头发里去,我将夏小天的小腿搬开,突然发现夏小天的小腿中间有一块月牙一样的洞。 我好象突然之间有所惊悟,小弟弟蚯蚓一样不由自的蠕动着向夏小天的身体爬过去,我不停的转换身子,终于让我的小蚯蚓爬进夏小天的月亮洞里。 我发出河水一样有节奏的声音,在夏小天身上折腾,想象着和夏小天也生出一只娃娃鱼。 火把快要烧尽的时候,我和夏小天终于走出了月亮洞。 站在暖洋洋的月亮洞口,我和夏小天决定将发现月亮婆婆的事告诉田校长。 ——田校长,我们看见月亮婆婆了。“ 我和夏小天紧紧挨在田校长的周围,田校长的里脸笑成了一朵花,像弥勒佛。 “叔叔。我们看见月亮婆婆了。田校长说,看见月亮婆婆,就能实现人生三个愿望。” 夏小天的父亲摇摇晃晃的从我的屋子里出来,走到金钱河里撒进去一泡尿,又捧起一捧金钱河水,咕噜噜灌到大肚皮里去。 ——杂种。杂杂种。杂杂杂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小天的父亲大约刚刚杀死一头大肥猪,一堆猪毛一样散乱的坐在金钱河的沙滩上,嘴里不停的向外冒着酒气和尿骚气。 我和夏小天终于没有找到我的父亲。父亲就像一只勤劳的蚂蚁,在金钱河的一座大山里忙碌。 金钱河的山一大片一大片被外地人挖的遍地开花,父亲和一大群人背着一大袋的矿石,在山里来来往往,忙的嗡嗡直叫。 第三章 田校长站在国旗下,像学校后面的“猿猴观榜”。我们像一群散乱的蚂蚁,歪歪斜斜的在国旗四周爬行。 田校长迎风而立,脸上和胸部像国旗一样打满了皱纹。田老师哧的一声吹响了口哨,国旗就顺着光溜溜的旗杆向上爬行。我向夏小天身上行注目礼,夏小天的胸部就是国旗,一丝一丝的金黄丝带从夏小天身上飘起来,飞扬飞扬飞扬。我又给田校长行注目礼,田老师的腹部就是旗杆,圆圆滚滚的,高高的挺起来,一种奇异的清香从清晨里飘散而来。 母亲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打豆腐,一颗一颗的大豆粉身碎骨,赴汤蹈火,被卤水点成傻傻的固体,开成粉嫩芬嫩的豆花。 母亲挑着一大挑豆腐沿着金钱河悠悠而来。站在“猿猴观榜”的那棵马尾松下 ——卖豆花了,豆花。 ——豆腐。热豆腐。 母亲的叫卖和田校长的升旗仪式一起叫响金钱河的清晨。 田校长升完国旗要回家给老婆做早饭。 田校长的老婆躺在床上。田校长在床前支了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做着一个大铁锅,铁锅里冷血沸腾,发出饥肠辘辘的叫喊。田校长坐在老婆身边备教案。田校长带地理和历史,教案本放在漆盖上,嘴里像煮糨糊一样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田校长的老婆哇哇大叫。田校长放下书,干瘦的黄脸婆伸手在空里剧烈的搅动,田校长小心翼翼的问: ——他妈。我喂过猪了。我们的夏可罗正睡的香纳 ——他妈。包谷酒糟都搅拌过了。过了立秋,就有好粮食酒了。 他妈一个耳光摔过来,田校长的脸就和末代皇帝的历史一样发白。田校长泰山一样站起来,大腿上的魏蜀吴一下跌进长江黄河里遭遇水煮。 田校长从教室里喊出夏小天。夏小天到街上买回母亲的豆腐,田校长将豆腐剁碎,往铁锅里搅一些小麦面,作成稀溜溜的酸菜拌汤,一口一口喂黄脸婆。 母亲卖完豆腐,挑着一幅空空的扁担,回家给我和父亲作饭。父亲在金钱河深处开矿,每天从地里钻出来,跳进金钱河里洗过冷水澡,然后换上一双神舟六号一样肥大的拖鞋和短裤,树在街上看别人下棋,金钱河的风很大,父亲就一口一口喝酒,酒顺着父亲的血管流淌,父亲的身子一下就烧起来。 父亲望着别人的脸傻笑,父亲想抽烟了。 父亲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从金钱河漂流而来,父亲的嘴里便冒出一口一口的水花。 ——花姑娘跳舞。花姑娘跳舞。一群人对着父亲起哄。 夏小天就是花姑娘的宝贝女儿。花姑娘是金钱河里有名的疯女人。 父亲和花姑娘就在街道上疯狂的扭动。 ——父亲的探戈。父亲将花姑娘的一条腿高贵的举起来,自己的一条腿也从相反的方向呈对称状定型。花姑娘的裤子啪的一声撕裂,向国旗飘扬。 ——父亲的国标。父亲将花姑娘的一只胳膊无限度的伸展,鸡肋一样的胸脯紧紧的贴在花姑娘鼓起来的胸脯上。花姑娘的衣袖蜕至肩头,露出白花花的猪肉。 ——父亲的芭蕾。父亲从街道上检来两只拦草帽,变废为宝的从头部穿透,一直拉到大褪根,然后将花姑娘的裤子撕成一条一条的,不停的旋转,旋转,旋转。 父亲还和这漂亮的女人亲了一口。街上的人群纷纷鼓掌,纸烟天女散花一样向父亲身上飞落,坠落,堕落。 第四章 没有人知道花姑娘从什么地方来到金钱河。 好象是一个夏日的黄昏,也好象是一个冬天的清晨。金钱河的沙滩上就出现了一个赤脚行走,毛发披拂的女人,亮白的身体浸泡在金钱河里,红的鲤鱼,灰白的草鱼绵鱼,张开圆而油嫩的唇在花姑娘洁白的身体上快意的碰撞,金钱河的水面便有水泡不停的升腾起来,在金钱河上空五彩缤纷。 花姑娘是一副画。花姑娘的标志服是一件奇型怪状的五彩披风。披风上胡乱折叠着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名山大川和一年四季的风景在花姑娘的身上四处流浪,狼狈不堪。 花姑娘是一朵花。花姑娘每天在金钱河里晒太阳,像一只气球,身体白胖而柔软,不需要任何光合作用,四枝和头发在阳光里就能自由自在的生长,开花。 花姑娘是一个谜语。夏小天的父亲在一个夏天的夜里发现了乱花缤纷的花姑娘。 这个鱼一样的女人依然躺在金钱河里,四肢枯萎,面目枯黄,鼓鼓囔囔大肚皮里像一只口袋一样装满了东西。喝醉了酒的,两眼昏花的屠夫便将这只口袋背回家里,口袋一天天长大,终于在一个夏天的夜晚生出陌生的夏小天。 花姑娘是一首诗。生出夏小天以后的每一个夏天,花姑娘都要将夏小天送到猿猴观榜下面的小学里去听书。花姑娘将夏小天站在大腿根上,裸露的坐在学校门口的一块大青石上。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田校长带领着一群小学生在教室里朗诵唐诗,花姑娘的乳汁和泪水便在李白的唐诗里尽情的奔放。 在学校门前听过唐诗的花姑娘檫干泪水,在金钱河里呆呆的晒过太阳,历尽风雨,终于学会了金钱河神秘的巫术。 花姑娘检回一些玉米秆小麦秆,秆子上缠着一些红布,便在金钱河的一座深潭旁边搭成了一座草棚。草棚里用泥土捏成大大小小的神像,神像脚下在放几根蜡烛,蜡烛下面铺上一块草垫子,花姑娘就半闭着眼,在草垫子上念念有词。 ——天要大旱了。老鼠要堆成山了。 ——金钱河要发大水了。水里烧大火了。 ——鱼。鱼鱼。鱼要上月亮洞咬人了。 花姑娘对每个经过草棚的人不停的诉说,然后就赤身裸体的跪倒在金钱河水里不停的祈祷。 夏小天的父亲怀里抱着夏小天,教夏小天喝酒,吃肉,和夏小天比赛向河里撒尿,对着来看花姑娘的人哈哈大笑。 ——花姑娘疯了。疯实了。没治了。 花姑娘第一次出现在我家门前的时候,金钱河真的发生大旱。庄稼一棵一棵死掉,地里的老鼠倾巢而出,顺着干枯的玉米秸秆向上爬,然后用脚一蹬,用力弹到金钱河水里去。 为了吸引更多的老鼠,我将我的小鸟从破裆裤子里掏出来,对着太阳光撒尿,亮白的尿液在阳光下发出五彩的光华,让老鼠们朝着光明爬过来。 ——好可爱的小鸡。 花姑娘老母鸡一样扑过来,扑楞楞打断了我的快感,我的小鸡顿时耷拉着小脑袋,我的彩虹没有了。 花姑娘一把抓起我的小鸡,放在手里又是抚摩又是感叹,还将它放进嘴里亲热的咂咂作响,小鸡里面的尿水全从花姑娘的眼睛里流出来,湿漉漉的。 紧跟着花姑娘扑过来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像一只老鹰一样将我从花姑娘的怀里抢过去。 ——婊子。 ——妖精。 ——偷人。 ——养汉。 两个女人的脚爪和指甲,口水和泪水在金钱河的朝阳里纷纷扬扬,交相辉映,湿润着我童年年时代的梦。 第五章 夏小天的父亲坚持把我叫做小杂种。 夏小天的父亲站在我们放学的路上,一口一口向脖子里灌酒。 夏小天的父亲身体粗壮,一块一块的肌肉像松树一样长满疙瘩。 夏小天的父亲将疙里疙瘩的肌肉仰面凉在沙滩上,像一座高山。高山上森林茂密,鸟语花香,一只小鸟振翅飞翔。 夏小天的父亲伴着金钱河水唱起了山歌 伴着夏小天父亲嘹亮的山歌,田校长像一只母鸡,带领着我们唧唧喳喳的过河。送我们过河。 田校长将裤管高高的挽起来,将我和夏小天背过河。 田校长的脊背宽厚温暖,亮白亮白的大腿像莲藕一样清香耀眼,发出舒服佳一样的暗香。 田校长站在金钱河对面,腹部高高的挺起,像一棵白桦。田校长一边对着夏小天的父亲唱起了山歌一边向我和夏小天挥手。 和尚哥 和尚哥 和尚念经没老婆 世上人人成双对 为啥单丢和尚哥 和尚哥 和尚哥 出家拜佛受折磨 脱掉袈裟下山坡 采只野花好快活 我和田校长的儿子带着一大群学生向夏小天的父亲吆喝。我和田校长的儿子七手八脚的抓起一大把瓜子和水果糖向夏小天的父亲扔过去。 ——杀猪的。花姑娘跟人跑了。 ——杀猪的。花大姐在河里等你快活呐。 夏小天的父亲眯着一只昏黄的眼,像搬石头一样搬起我和田校长儿子的头和脸。揪住我们的鼻子,耳朵,前后左右、四面八放的拉扯。 夏小天的父亲磁啦一声将我和田校长儿子的裤子拉开把我们的小鸟揪出来。然后背过身去解开腰带,将自己鸟窝里的鸟也掏出来。 夏小天的父亲将自己的小鸟和我们的两只小鸟放在一起,三只小鸟一大一中一小。一黑一红一白。一昂一挺一伏。 ——呸。呸呸。呸呸呸。 ——杂杂种。杂种。滚。 夏小天的父亲对着我和田校长儿子的小小鸟噗的吐出一大口酒水,提起我们的小鸟,将我和田校长的儿子摔向金钱河后面的山坡。 自古风流没有好 打柴卖来买柴烧 你把妻子不当人 妻子偷汉你不晓 哪头多来哪头少 夏小天的父亲对着田校长的背影“呸呸”吐出残存的口水,又躺在地上唱起了山歌。 伴着夏小天父亲颤悠悠的的山歌,金钱河对面的山坡上一棵梅树里突然响起一阵歌声,梅子树哗啦啦直响,慢慢亮出一条光亮的红围巾。 ——月亮婆婆。是月亮婆婆。 我和夏小天伏在金钱河的一大片野草丛里,看见了那条月亮洞里光洁的鱼,长长的头发流水一样露出亮闪闪的身体一点一点从河水里飘过来,淹没在一大片一大片的荷叶丛中。 夏小天的父亲从河滩上捉起一只一只肥胖的石籽,一只一只弹到荷叶上。春天的荷叶铜钱般大小,一只一只的石籽纷纷落下,荷叶里便发出青蛙的叫声。 夏小天的父亲发射完了硌在身下的石子,懒痒痒的站起来,对着绿荧荧的河水欢畅的撒尿。 夏小天的父亲高高的耸起腹部,一管银光在金钱河的阳光里飞起一道闪亮的彩虹。 夏小天的父亲鱼儿一样伸展开来,慢慢淹没在一大片铜钱一样的荷叶里。 夏天的金钱河起风了。 一只一只的蝌蚪和小青蛙从荷叶上逃出来,一只只在光华的鹅卵石上跳跃起舞。 ——咕啊。咕啊。 ——咕啊。咕啊。 月亮婆婆翻过身来,露出银白闪亮的身体,发出海水一样的呻吟。 ——月亮婆婆。我好想*你。 ——挨刀的。我也想你*. ——月亮婆婆。跟我到月亮洞里去吧。 ——挨刀的。我舍不得我们的小杂种。 夏小天的父亲像一条大鲨鱼一样紧紧压在月亮婆婆的鱼鳞上。月亮婆婆身子一扭,长发被流水冲走,露出一张丑陋的脸。 黄脸婆婆。是田校长的黄脸婆婆。 我和夏小天呆呆的伏在野草丛中,刚刚被夏小天父亲抓过的小鸡开始剧烈的挣扎,高高的将我从沙滩里顶起来,顶 第六章 秋天来了。母亲将水嫩嫩的豆腐放在太阳下晾晒。自从父亲去了他的槐树林,母亲又开始起早贪黑的磨豆腐。 水灵灵的豆腐一大早出去,晚上回来就变的又干又老, 母亲将那些老而难看的豆腐放在青石板上,让它一点一点的干缩。 母亲也一点一点干缩起来。母亲将脸尽力的伸到我面前。 ——姚远。妈妈好看不好看。 我认真的在妈妈的脸上搜索,终于发现母亲的眼睛变小了,黑幽幽的眼珠上挂满了雾气。 ——妈妈。你没有花姑娘好看。 花姑娘的头发和眼睫毛像茂密的包谷林。花姑娘的脸和嘴唇像地里的向日葵。花姑娘的身子像金黄的麦秆儿和兰色的芦苇。 妈妈便开始叹气。腰开始一点一点弯下去,终于只能躺到床上。 我听着母亲的叹息,将书翻的哗啦啦乱想。带着一身水墨清香的田校长便从书里一页一页走出来,不断的清晰,不断变成裸体。 妈妈。田校长喜欢吃豆腐。 母亲更加吃力的叹气。母亲说田校长的老婆好象不行了,田校长一天到晚被药熏的没有胃口。那些水嫩嫩的豆腐只能变成豆干。 当母亲的豆干铺满了整座房顶的时候,田校长终于来了。 田校长穿着一身线条很直的衣服,树木一样端正的走到我家门前。 ——姚远。给你妈妈说,学校要三十斤豆腐。 ——妈妈快要死了。三天三夜滴水不粘 田校长看也不看我一眼,对着母亲的窗户大声说。 ——学校里来人了,每天要三十斤豆腐。 田校长的脚步在金钱河岸边踢踏作响,拍起无尽浪花。 母亲在浪花的嘈杂声中慢慢苏醒,脸色一点点变的红润光泽,眼睛一点点放出光明。 ——妈妈。你好看。 母亲站在清冷的朝阳里,淡淡的红光打在脸上,一丝一丝的微笑将冬天暖的热烘烘的。 母亲说:金钱河来了一大堆外地人,住在田校长的学校里开发月亮洞。月亮洞开发出来了,田校长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母亲说:等到田校长有了很多很多的银子,就会看好那黄脸婆的病。等到看好那黄脸婆的病,田校长就会胃口口好,身体体棒。 母亲说;等到那个时候,田校长就会退休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磨牙,就会想起我的豆腐干的味道。 ——妈妈。月亮洞开发了,金钱河的矿就开不成了。父亲就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花姑娘就缠不住你父亲了。人们说花姑娘整天睡在花水河神庙旁边的一个包谷秆棚棚儿里,只要睁开眼睛看上你一眼,就能勾走你的魂。 为了验证花姑娘的神秘,我在一个黄昏来到花水河神庙。 花姑娘睡在麦秆上,麦秆周围燃烧着一根一根的蜡烛,蜡烛上空乱七八糟的搭满了水红,大红的红布。红布上面,飞满了灰尘和鞭炮花。 ——吭。吭吭。吭吭吭。 我大声咳嗽。花姑娘终于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睁开,一股温暖的水流瞬间流进我的心田,我一下呆了。 我要尿尿。于是我叉开双腿,对着那一根红色的蜡烛扫射。尿的射程甚是强劲,我拼尽吃奶的力气,尿水忽远忽近,终是不能将那烛火剿灭。 ——那是神火,小杂种小心肚子疼。 花姑娘突然扑过来,又一把揪住我的小鸡。 ——小杂种。你的“小鸡鸡”怎么和你老子的一点也不像。 ——喜欢就让你看个够。 ——哈。哈哈。哈哈哈。 花姑娘将它放在嘴里吮吸,又吐出来。小鸡鸡蔫头蔫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感到一阵莫名奇妙的干渴,肚子一阵天悬地转,鱼一样跳进金钱河里疼痛的挣扎。 第七章 “猿猴观榜”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小山丘。一块小青石站在另一块小青石上面,一只一只的从金钱河向上爬。爬到最高出的一块胜利的举起一棵马尾松,远远看去,活像一只猴子。 我和夏小天骑在猿猴的脖子上,伸出长长的脖子,看金钱河对面的榜文。隔着昏黄的金钱河,对面是一座墙一样的石壁。石壁上生着一行一行的小草,被冬天的顺河风搅的死蔫倒气,的杂乱无章。 夏小天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姚远哥哥,你看清那镑文了吗 ——姚远哥哥,那一行一行的小草是什么 我暗笑。突然觉得这些小草就像田校长的毛。我笑出声来,给夏小天朗诵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无字天书。 ——啊呢吗伊,哩咯楞子。 ——呕嘛里嘛里呼,嘛里呼,嘛哩呼,呼。 夏小天眼睛睁的像土鸡蛋一样,圆溜溜的。我脱去外衣,披在夏小天身上,给她安慰。 夏小天突然高兴起来。姚远,我看见了。夏小天开始大声歌唱: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给夏小天伴奏的,是金钱河卷涛拍岸的声音。黑亮清瘦的金钱河浪花前赴后继的冲到“猿猴观榜”上,无一例外的碎裂。喷薄而起的浪花一次一次的冲击榜文,对面的山石上突然就掉下来一块山石。 猿猴揭榜了。猿猴揭榜了。夏小天拍手大笑。 我一阵恐怖,再一次对着山岩凝视。猿猴每揭榜一次,金钱河就要出一位贵人。 于是,我看见金钱河街道上走来了一串大盖帽,后面黑压压的跟了一群人,一会而就来到了对面的黑龙潭。 夏小天惊恐的大叫:花姑娘——那个嘴上飘着红喇叭花的妖精;书根哥哥——那个经常给我烫发的田校长的臭小子;你爸爸——那个光着身子半夜里吵醒我好梦的醉鬼。 大盖帽取出一根一根的绳子,将他们编草帘子一样串起来,一个一个跪倒在黑龙潭周围。 大盖帽取出枪,对着青湛湛的蓝天瞄了几瞄,黑黑的人群四散开来。 夏小天突然哭起来,姚远姚远,你快没有爸爸了。哭声悠扬起伏,好象刘备的大风歌。然后又突然笑起来。姚远姚远,你还有妈妈,妈妈。连头发带脸一起伏到我的肩膀上,烤土豆和烤甘薯的香甜灌的满满的,胸脯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蒲公英。我幸福的闭上双眼。 ——日**呀。我想起父亲爬到母亲身上那一刻发出的呐喊。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身体有些不听指挥,手、胳膊、腿,每个部位都长着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各自寻找着对夏小天的爱好,夏小天像一滴清凉的水珠瞬间流遍我的全身,我的手,我的身体,哪一个部位都小心翼翼的将她珍惜。我不要父亲,只要夏小天。夏小天就是我娘我老子。 大盖帽终于没有开枪嘣掉我父亲。从夏小天的怀抱里出来,我只看见大盖帽取出一沓白纸,在空里摇的哗啦啦直响。 黑蚂蚁一样的人群早已尿水一样四散奔流,呼啸刺耳的寒风吹来咬断肠子一样的主题词:强奸,未成年人,持刀行凶。等等,等等。 我像霜打了一样打不起精神,突然也想高歌一曲。 我唱: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渡春秋。 我唱: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仁者无敌,哼哼哈兮。一身正气,哼哼哈兮。 第八章 春天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老板终于带了一大帮人登上了月亮洞的开发工地。 胖胖的月亮洞老板领着一帮工人从金钱河向上修水泥台阶。一天一天过去,月亮洞老板和那些工人越升越高,终于全部吞没到月亮洞里去。 月亮洞老板进入月亮洞的那一天,月亮河的的泉水突然干枯,一条一条的鱼从月亮洞里倾斜而出。 月亮洞里的鱼一只一只修长,秀美,一看就是纯一色的没有下过卵子的雌鱼。这些没有下过卵子的雌鱼闪着纯一色的银光,在1000多米的高空挂下一道银闪闪的鱼瀑布。在金钱河里四面开花。 金钱河的鱼银白,亮黄,橘红,在金钱河水的水波里疯狂的求爱,交欢,开出一朵一朵的爱情之花。 月亮洞老板和工人们从月亮洞里爬出来,找到田校长要吃金钱河里没有产过卵子的鱼。 田校长折下一大把柳树枝条,褪掉深蓝、月白、肉红的一层一层的衣服,然后将柳树枝条一根根含在嘴里,慢慢浸入金钱河,温暖的波纹缓缓从田校长的身体流过,黑色的绿色的水草便从田校长的大腿和胳膊里飘出来。 我们和田校长一样脱掉衣服,和田校长一样田校长不停的抖动身体,金钱河蓝蓝的河水里变荡满了绿的柳条和黑色的水草。 一条一条的鱼张开樱桃小口,循着水草和柳条快乐的游过来,在在田校长和我们的身上胡乱碰撞,在蓝蓝的水中放出耀眼的光芒。 趁着这些让鱼儿眩昏的光线,我们学着田校长的摸样,忽地伸出手,将小鱼抓住,和田校长一样将柳条从鱼嘴穿进,又从鱼腮里出来,一串一串的鱼便在金钱河里闪闪发光,不停的挣扎,吸引着更多的鱼扑入我们的怀抱。 闪着一身河水的光辉,田校长带着我们在沙滩上晒干身上的水珠。田校长将最大的鱼挑出来,一串一串的鱼烙在大青石上,刺溜溜冒出一股一股的青烟,放出腥荤熏香的肉味。 田校长将晒干的鱼捆到到一根铁丝上,架在一间矮小的房屋里烧烤,鱼儿一只一只睁开眼睛向我们告别,一只一只冒出青烟,从教室的窗户,墙缝里爬出去,向金钱河深处的月亮洞飘扬,飘扬。 吃过金钱河里的大鱼,田校长让我们将那些柳条上的鲜鱼送到月亮洞开发工地上去。 我和夏小天站在金钱河的沙滩上大声叫喊 ——吃鱼了。田校长让我们给你们送鱼了。 台阶上那些老板整整齐齐的站在台阶边上向下俯视,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大肚子,向一只一只的企鹅。 ——娃娃。送上来。一个台阶一元钱。 ——1,2,3,4,5,6,7,8,9. 我默默数着台阶向上爬,夏小天偷偷顺着一根腾条赤溜溜爬上去。刚刚爬到100个台阶,一根连枝带叶的腾条飞流直下,垂到我的面前。 将一串一串的鱼挂到藤条尾巴的一只鱼钩上,我们的鱼便一个转身,直飞上去。 ——10,20, 50.100,200,500. 一大把钞票从月亮洞上空缤纷降落,一张张落到水里,被一条一条的鱼瞬间吞没。 田校长将那些从天而降的钞票一张张放到书本里压的平整,然后装到一只黑匣子里。 田校长说,等到攒够了钱,就在远离金钱河的方向重新盖一座新学校。 田校长说,等到那一所崭新的学校拔地而起的时候,就让我和夏小天在里面教书。 田校长还说,等到我和夏小天能够教书育人的那一天,就让我当这座学校的校长,田校长自己和我的父亲母亲就专门给我们带孩子。 不抓鱼的下午,田校长就装满一口袋票子,到母亲的地里去看母亲的荷花。 金钱河的土地只有母亲还留着一片红莲,母亲的红莲长在学校的一扇窗户下面,学校的窗户下面一片绿油油的黄姜,黄姜是一种药草,红薯藤一样的茎蔓海洋一样将土地淹没,母亲的红莲花紧紧的被一大片绿色包围。 田校长伏在地上给药草雍土,施肥。药草像一片大海,田校长一会儿就顺着海水漂浮到母亲的荷塘里。 母亲在水里不停的用棍子将水草压到荷塘里去,一只一只的荷叶亭亭玉里,将母亲紧紧的包围,发出荷花的清香。 我和夏小天呆在教室里做作业。夏小天个子比我矮,趴在课桌上,像一条小狗。夏小天做好一到题,就要把“狗尾巴”向后摔一下。 “狗尾巴”的味道酸甜交加,我就偷偷的从草从中拔草,夏小天手上的圆珠笔就飞过来,在我手背上“做画”。 夏小天画画很有天分,我的身上于是就开满了牡丹、芍药、打碗碗花和月季花。月季花太过茂盛,夏小天就一直让它从我的手背蜿蜒而上,顺着我的胳膊爬上脊背,蹬上头顶;花根一直从我的大腿长到我的脚掌。 我呆呆的看着夏小天,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我的妈妈:眼睛和小嘴都翘的弯弯的,高兴盛的满满的,毛毛虫一样爬到我心里去。 夏小天穿着一条花白的短裙,胳膊和腿被太阳浮着,晚霞一样发出晕晕的红光,像一条小金鱼。 我捉住夏小天的胳膊,夏小天的胳膊上便出现一颗小太阳。 ——夏小天,你的头上着火了。 ——姚远他妈。姚远的学费我给你免了。 ——夏小天,你的裤带也着火了。 ——姚远他妈。用娃娃们的鱼钱去扯一身花衣裳吧。 太阳一点点淡下去,田校长一点一点和母亲挨进了距离,一张一张的钞票像一根火柴,一点一点将田校长和母亲烧的通红,染成淡白,像一条条荷塘里夹杂的鱼,荡漾着乳汁一样的淡香,腾起一圈一圈的金色波纹。 田校长和母亲的身上也着了火。 第九章 父亲被警察叔叔送出来的时候,头上光溜溜的,嘴唇上泛着青幽幽的冷光,像乔丹老爹。 母亲给父亲找来干净的衣服,又给他打来一大盆水。我偷偷的跟进月亮地里,看父亲洗澡。月光下的父亲像一截燃烧过的木头,胸腹、胳膊和大腿从衣服里脱出来,父亲一下就变的十分矮小,身体干涩发灰,长满皱纹,没有一点火焰。 父亲用一条黑乎乎的毛巾给身上檫水,父亲的腰背就慢慢伏下去,被一滴一滴的水压的弯曲。水珠歪歪斜斜的爬在父亲肩头,发出眼珠一样的光泽,照亮了父亲脖子上,脊背上一道一道羞涩的暗红的伤痕,绳索一样将父亲横七竖八捆在一起。 洗过燥的父亲开始狠命的吃饭。白森森的米饭,红烫烫的肉丝,还有三根黄瓜,两个西红柿都被父亲一起扫进肚子里去。 父亲曲着腰开始剧烈的打嗝,母亲静静的端来一杯水让父亲喝,讨厌的响声即刻停止,阻隔的空气又凝结成发酸的液体,从父亲的嘴角、眼睛和鼻孔里慌不择路的喷出来。 父亲不再到金钱河深处背矿。 不去背矿的父亲好象也不再喝酒。 不再喝酒的父亲说话也低了好多。 父亲整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等坐母亲从地里回来做饭喂猪,等着母亲将饭分门别类的放到我和他面前。等着母亲将他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洗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父亲做的唯一件事就是烧一把火,熬一个黑凄凄的罐子,倒出黑漆漆的苦水再灌进肚子里去。 父亲日复一日的坐在金钱河边晒太阳,灌苦水,干溲的身子更加干缩。 我在安静的午夜里睁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满是洞窟的墙壁听父亲和母亲的动静。 半夜的父亲总是不停的咳嗽,翻来覆去的将木板床压的扎扎作响。母亲也不停的翻身,放出一只一只的气球,一声一声在空中破裂叹气。 一直到后半夜,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说话,直到天快亮了,我才听见父亲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接着,是母亲的声音:你还疼吗。公家咋能乱抓乱打。 ——他爹,姚远大了,该分床了。 ——他爹,我们杀猪请田校长吃顿饭吧。村里都请过了,就差我们一家了。 ——他爹,花姑娘冷吧,明天给她几身衣裳。大腿和勾蛋子好可怜,恐怕都冻青了。 ——他爹,不要再偷矿了,好好把身子养起来,比什么都强。 接着,是父亲的声音。 ——他妈,我不再喝酒了,夜里就给你暖脚。 ——他妈,不要再去卖豆腐了,我堂堂正正挣钱养活你。 ——他妈,你说我们还行吗,才四十多岁。体格好的人七八十都还行的。 ——他妈。我们不要种西瓜了,我们种柴禾。河滩地栽一地洋槐,一年就是好几万斤,顶四五千块钱。 父亲和母亲开始软软的笑。我真不明白母亲,仿佛父亲坐过牢,就突然变的伟大起来。据夏小天说,父亲明明和花姑娘睡过,母亲还要送给他棉衣。 冬天的金钱河风声很大,风硬棒棒的,我紧紧缩进被窝里去,梦里长满密密匝匝的洋槐。 洋槐树吊满一串串的香槐花,田校长躺在槐花林里,吮吸一朵一朵的槐花。 母亲的身子像光洁的银葫芦,挂在槐花树林里,轻轻的飘荡,淡淡的有着夏夏小天的味道。 父亲再也没有吵醒过我的美梦。 第十章 夏小天的父亲是金钱河有名的杀猪匠。夏小天的父亲总是穿着一件永远不用洗的黑衣服,厚厚裹缠的血腥和油彩已经分不出衣服的颜色和身上的气味。 夏小天的父亲总是挑着一只明晃晃的大铁杆,装着饮血刀,吹筒,砍刀,铁钩和酒葫芦等杀手。 夏小天的父亲杀猪之前,总是先给酒葫芦里装满酒,烧满一大腰盆滚开水,开水上面架上一扇门板。然后一声吆喝,三五个助手就将该死的猪压到热气沸腾的门板上。 夏小天的父亲一把将猪嘴巴号住,明晃晃的饮血刀突然出鞘,斜斜刺进去,滚烫的血便像河水一样倾斜到一个大盆子里,狂乱挣扎的嚎叫一声声变成沉睡的呜咽,一头生猛的猪就乖乖的爬在门板上死去。 夏小天的父亲用饮血刀在血上划一个十字,然后脱掉一只猪蹄,再用一根铁杆从腿上穿透四肢,然后取出一只光溜溜的吹筒向里面吹气。 夏小天的父亲将吹胖的猪滚进开水里去脱毛,再用烟袋锅子一样的东西拔,用刨子一样的东西刮,用磨刀石一样的东西磨,比活着还要白胖干净的猪就爬在门板上。 夏小天的父亲砍下猪头,用一只盘子装起来,交给父亲。父亲将猪头放到一张供桌上,身子慢慢矮下去磕头敬老爷,然后放一挂鞭炮。 可怜的母亲靠在剩下的一只门板上悄悄的流泪: ——可怜的喃喃,刚过完年就死了。做孽啊。 ——可怜的喃喃,一年到头吃糠咽树叶,还没有长胖啊。 ——可怜的喃喃,一听到给他喂食的脚步,就给我摇头摔尾巴,一条命啊。 夏小天的父亲将猪从肚皮整齐的划开,掏出亮晶晶的心扉、肝子,粉豆豆的大肠、细绳一样的小肠,两颗牛蛋一样的腰子,圆鼓鼓的肚子和牛舌头一样的沿条,最后像脱棉衣一样剥掉身上白花花的板油。 夏小天的父亲一刀旋掉猪脖子上的一块白条肉,让母亲放到滚开水里煮。等到肉熟放出芳香,一条肥猪也就变成一块一块的肉条,上面用黑墨水打上码子,整整齐齐的排在屋楼梯上。 母亲在一只大盆子里将大肠和小肠洗净,盘成一条天津大麻花。 母亲将牛舌头一样的沿条拿去喂猫,然后将猪尿泡给我煮熟,逼着我吃下去。我小时候尿床,母亲就一直给我吃猪尿泡。 夏小天的父亲杀完猪就要吃肉。夏小天的父亲就着猪脖子肉将酒葫芦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然后咕咚咕咚猛灌一阵冷水,倒头睡去。 夏小天的父亲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灯光下补父亲的衣服。父亲的裹脚又臭又长,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伤痕。中间还站在我的床上向地上撒尿。 夏小天的父亲站在我家的床上,衣服裤子一条条落下来,亮晃晃的对着灯光撒尿。 夏小天的父亲噌的一声跳下地来,一把扯掉母亲手中的衣服,将母亲一条猪一样抱起来,放到杀过猪的门板上。 ——他婶。想不想老子闪。 ——他婶。我一刀捅死田老杂种。 母亲身下的门枝桠呀直响,一下一下无助的撞击着厚厚的土墙。 ——他叔。你娃还没睡呐。 ——他叔。娃他爹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被一阵更大的拍打声音淹没,金钱河的巨浪一阵又一阵的扑上母亲身下的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和呻吟。 母亲躺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夏小天的父亲从母亲身上爬起来,抓起母亲的衣服将杀猪刀檫的精光闪亮,将大肚子拍的啪啪直响,扬长而去。 母亲身下的门板上靠着挥舞大刀的敬德,满脸沾着猪血的秦琼执着长抢顶天立地。 田校长终于没有吃到我家的杀猪饭。 当尖刀嚎叫着刺进我家小猪瘦骨嶙峋的喉咙,田校长的老婆也突然发出一声嚎叫,从床上翻滚的地上,嘴、眼睛和鼻子向外喷出的血纷纷扬扬,在田校长的身后开出十步杜鹃。 第十一章 夏小天的父亲是金钱河有名的杀猪匠。夏小天的父亲总是穿着一件永远不用洗的黑衣服,厚厚裹缠的血腥和油彩已经分不出衣服的颜色和身上的气味。 夏小天的父亲总是挑着一只明晃晃的大铁杆,装着饮血刀,吹筒,砍刀,铁钩和酒葫芦等杀手。 夏小天的父亲杀猪之前,总是先给酒葫芦里装满酒,烧满一大腰盆滚开水,开水上面架上一扇门板。然后一声吆喝,三五个助手就将该死的猪压到热气沸腾的门板上。 夏小天的父亲一把将猪嘴巴号住,明晃晃的饮血刀突然出鞘,斜斜刺进去,滚烫的血便像河水一样倾斜到一个大盆子里,狂乱挣扎的嚎叫一声声变成沉睡的呜咽,一头生猛的猪就乖乖的爬在门板上死去。 夏小天的父亲用饮血刀在血上划一个十字,然后脱掉一只猪蹄,再用一根铁杆从腿上穿透四肢,然后取出一只光溜溜的吹筒向里面吹气。 夏小天的父亲将吹胖的猪滚进开水里去脱毛,再用烟袋锅子一样的东西拔,用刨子一样的东西刮,用磨刀石一样的东西磨,比活着还要白胖干净的猪就爬在门板上。 夏小天的父亲砍下猪头,用一只盘子装起来,交给父亲。父亲将猪头放到一张供桌上,身子慢慢矮下去磕头敬老爷,然后放一挂鞭炮。 可怜的母亲靠在剩下的一只门板上悄悄的流泪: ——可怜的喃喃,刚过完年就死了。做孽啊。 ——可怜的喃喃,一年到头吃糠咽树叶,还没有长胖啊。 ——可怜的喃喃,一听到给他喂食的脚步,就给我摇头摔尾巴,一条命啊。 夏小天的父亲将猪从肚皮整齐的划开,掏出亮晶晶的心扉、肝子,粉豆豆的大肠、细绳一样的小肠,两颗牛蛋一样的腰子,圆鼓鼓的肚子和牛舌头一样的沿条,最后像脱棉衣一样剥掉身上白花花的板油。 夏小天的父亲一刀旋掉猪脖子上的一块白条肉,让母亲放到滚开水里煮。等到肉熟放出芳香,一条肥猪也就变成一块一块的肉条,上面用黑墨水打上码子,整整齐齐的排在屋楼梯上。 母亲在一只大盆子里将大肠和小肠洗净,盘成一条天津大麻花。 母亲将牛舌头一样的沿条拿去喂猫,然后将猪尿泡给我煮熟,逼着我吃下去。我小时候尿床,母亲就一直给我吃猪尿泡。 夏小天的父亲杀完猪就要吃肉。夏小天的父亲就着猪脖子肉将酒葫芦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然后咕咚咕咚猛灌一阵冷水,倒头睡去。 夏小天的父亲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灯光下补父亲的衣服。父亲的裹脚又臭又长,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伤痕。中间还站在我的床上向地上撒尿。 夏小天的父亲站在我家的床上,衣服裤子一条条落下来,亮晃晃的对着灯光撒尿。 夏小天的父亲噌的一声跳下地来,一把扯掉母亲手中的衣服,将母亲一条猪一样抱起来,放到杀过猪的门板上。 ——他婶。想不想老子闪。 ——他婶。我一刀捅死田老杂种。 母亲身下的门枝桠呀直响,一下一下无助的撞击着厚厚的土墙。 ——他叔。你娃还没睡呐。 ——他叔。娃他爹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被一阵更大的拍打声音淹没,金钱河的巨浪一阵又一阵的扑上母亲身下的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和呻吟。 母亲躺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夏小天的父亲从母亲身上爬起来,抓起母亲的衣服将杀猪刀檫的精光闪亮,将大肚子拍的啪啪直响,扬长而去。 母亲身下的门板上靠着挥舞大刀的敬德,满脸沾着猪血的秦琼执着长抢顶天立地。 田校长终于没有吃到我家的杀猪饭。 当尖刀嚎叫着刺进我家小猪瘦骨嶙峋的喉咙,田校长的老婆也突然发出一声嚎叫,从床上翻滚的地上,嘴、眼睛和鼻子向外喷出的血纷纷扬扬,在田校长的身后开出十步杜鹃。 第十二章 田校长在黑板上划两条线,两个手指从两个方向朝一处相遇,慢慢的在腹部相交。 我伏在课桌上,想夏小天身上的各色野果。我伸出脚,慢慢寻找夏小天的腿,身体开始膨胀,撑起九十度直角。 田校长突然扔过来一截粉笔,点在我的眼睛上。我一下跳起来,身体突然恢复成平行线。 田校长转过身来,给我们讲平行线和相交线定理。 田校长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田校长的背部已经有些弯曲。我想起了父亲背部的那一个个“非”字,不知道田校长的脊背上有没有文字。 一阵风刮过来,金钱河上飘来了父亲槐花林里的清香,父亲的槐树林终于开花了。父亲的槐花一丝丝有些酸甜,从田校长的裤管里刮进去,将田校长的腹部高高的鼓起来。 我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发烧。我告诉田校长,我感冒了我要回家。 我告诉田校长,母亲也病了,我要给母亲熬药。我父亲在金钱河种树,几天都没有回来。 我离开夏小天,一个人回到家里去。 蓝蓝的天上挂满了一颗一颗星星。我喊母亲出来,看牛郎和织女星。 我看见门前一棵一棵的泡桐树逐渐退到黑夜里去。叶子一大块一大块的变的模糊,慢慢浮出一双男人的大腿和一双女人的大腿。风吹动,男人的大腿便和女人的大腿上此起彼伏,不听的变换姿势。 我给母亲讲白娘子和许仙。 我伏到《人生》杂志上,念一段又一段的科普文章: 更年期更应注意夫妻生活。让中年人的“幸福”开满鲜花。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科学依据。等等等等。 我脸上烫烫的。慢慢扑到月光里去。 母亲将我扶到蚊帐里去,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我迷糊过去。我真的感冒了。 母亲陪在我身边绣花鞋垫。一朵一朵的水仙、辣椒泼辣辣的开放,一对一对的喜鹊寤寐思服。 母亲将我摇起来,说脱衣服了。露水下来了。 母亲将我摇起来,说田校长来看你了。 我将眼睛紧紧的闭上,不让一丝月光进来。 田校长将手放到我脸上,手冰凉温暖,干燥又湿润。田校长给我嘴里喂白加黑,母亲给我灌红塘辣椒汤。 我偷偷放一丝月光进来。透过明灭的光线,我悄然看见了田校长那个熟悉的东西,慢慢从田校长的腹部一点一点爬起来,与田校长的身体垂直。 田校长从那硬硬的顶起来的地方慢慢向外掏,好几张老人头红红的从田校长的身体里露出来。田校长和母亲说话。 ——绣这么多花干啥。他穿不过来的。 ——穿不过来给娃穿。 ——娃脚长大了,穿不上了。 ——那就给我娃的娃穿。 ——他还在种树吗。为了一个疯婆娘。连脑子都坏了。 ——老婆死了裤子就掉线了,娃说你裤裆红一根线白一根线黑一根线,女生全看见了。 敲着一只空洋瓷缸子,田校长轻轻的唱起了夏小天父亲经常唱的一首山歌。 奴在后院浇黄瓜 郎在墙外撒土巴 哎吆我的情郎哥 打落黄瓜花 你要吃瓜掏钱买 你要玩耍夜晚来 哎吆我的情郎哥 小奴把门开 小郎来在奴绣房 红罗被子小牙床 哎吆我的情郎哥 二人戏鸳鸯 田校长终于将母亲抱到黄瓜地里去,地里铺着黄亮亮的麦草。金黄的麦草哗哗直响,田校长和母亲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伏下去,身上一点一点放着光。 我呆呆的望着窗外那一从繁茂的月季花丛,一粗一细的互相缠绕,细碎的花枝相互交织,直爬上屋檐,一朵一朵的白花从叶子里伸出来,一会儿变成田校长,一会儿变成母亲。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将我摇起来。起床了。穿衣服了。 我顶着被子坐起来,呆呆的看着母亲。突然间有些烦躁。 母亲突然跟过来——呀。娃的鸡胸鼓起来了。 我小时候是鸡胸,胸骨尖尖的凸起来。我无数次担心会压疼夏小天,不知什么时候竟偷偷长平了。胳膊也像莲菜一样鼓起来,黑油油的放出光泽。 我急忙将身子藏到被窝里去,身上火辣辣的。我要喝水。 我冲着母亲大叫大喊,将田校长喝过水的洋瓷缸狠狠的摔到地上,水花一颗颗跳起来,在尘土里烦躁的爆炸。 天快亮了,月光依然很好。月光底下的黄瓜泛着嫩黄的清香,一只一只的弯曲着顶着没有脱尽的花。 第十三章 父亲的槐树林终于在金钱河茂密的升腾而起。 父亲将金钱河里的一地洋槐拦腰砍下,上半身洋槐迅速干枯,发出木焦油的清香;下半身洋槐一根根站立,从腰上又生出许多嫩绿的胳膊和手掌,更加密集的伸向蓝天。 父亲把上半身洋槐截成小段儿,用枞树叶子扎成小捆,在金钱河边摆成一堵白森森的木墙。 父亲光着膀子在金钱河边吆喝 ——绿色木柴,香味清新,火力冲足。 父亲穿着大裤衩,赶着将洋槐劈成大拇指粗细的木棍,每10根一把,用红纸包裹起来,摆在庙门口,大声吆喝 ——买洋槐,发洋财;上半身洋槐,高尚吉祥,求财发财,求福得福。 父亲的洋槐5元钱一小把儿,被远到而来的香客兴高采烈的买走。购买上半身木柴的主要有: 田校长、商人和一些凸着大肚皮的官人。 父亲将手掌一样的洋槐树枝子一根根密集的编补起来,在空中长出一只一只的蘑菇,蘑菇一棵棵长大长成蒙古包,父亲就在蒙古包上面蒙上厚厚一层麦草,很天然的搭成一个窝棚。 父亲砍下一根根下半身洋槐,横倒在地上,垫上一些香软的枯叶,做成凉床。父亲将一些嫩长的槐树条掰下来,编成帽子,围成腰带,像冀中平原上的游击队员。 父亲将那些木柴搬进窝棚,自己躺在凉床上,就开成了一家木财店。 花水河的香火很盛,父亲的回头客一天天多起来。 香客们对着凉床上的父亲大叫: ——绿帽子,买木财了。 ——恭喜发财。父亲也不起来,发财会自动飞出去。香客们从父亲的木财堆里小心翼翼的挑选。 父亲还请来花姑娘做业务员。花姑娘端端正正的站在窝棚前,对每一位香客鞠躬: ——官人好。 ——花姑娘好。 ——官人辛苦。 ——花姑娘辛苦。 父亲在窝棚前吊了一只塑料袋,香客们将钱自动装进“收款机”里。 花姑娘用撕掉的挂历编成一条一条的花蝴蝶结,蝴蝶结相互交错,就成了花姑娘的蝴蝶裙。 花姑娘的蝴蝶裙子上标满了日期和节气: ——雨水。大暑。白露。小雪。循环往复,杂乱无章。 太阳一点点落到金钱河里,花姑娘回到父亲的窝棚里给老板交帐。花姑娘将元角分从收款机里倒出来,挑出一张一张的假币,扔到龙潭里。这些假币主要有:支票、验钞纸、名片,还有学生用的演草纸。 父亲让花姑娘躺在自己的凉床上给自己数钱。 ——123.456.789. ——呼噜。呼噜。呼噜。 花姑娘一张一张给父亲报数,父亲却歪着脖子睡了过去,震天响的呼噜声和花姑娘的树钱声遥相呼应。 花姑娘叹了一口气,看见两条蚯蚓在床下蠕动,慢慢爬顺着花姑娘的腰带爬上来,大摇大摆的向花姑娘张望。 花姑娘轻轻用手将蚯蚓捉下来,摔到父亲的脚板上。呸呸的向地上吐口水。 但蚯蚓还是不厌其烦的向上爬,花姑娘终于惊恐的大叫一声倒在父亲的怀里,将父亲敲的咚咚直响。 但父亲还是没有醒过来,一个翻身,两条大腿又将花姑娘死死的压住。父亲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睡在花姑娘的怀里,成了金钱河一位稀奇古怪的木财老板。 做了老板的父亲胸部和腹部一点点的从衣服里鼓起来,长长的背影垂直的撒落在金钱河的黄昏,飘拂在我少年时代的梦里。 第十四章 突然有一年秋天,夏小天的父亲睁开迷梦的双眼,发现村子里再也没有了猪们的叫声。 每一年的冬天,夏小天的父亲一家一家杀完村里的牲畜和女人,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到了春天的时候,夏小天的父亲就开始摆弄从千家百户收集的猪毛。夏小天的父亲有一个烟袋一样的不锈钢钩子,专门用来收集黑硬粗壮的长毛。夏小天的父亲还有一个黑亮黑圆的大麻石,专门用来刮猪身上的细毛。 夏小天的父亲将那一大堆猪毛分类凉干,用花姑娘的红头绳扎成一小把一小把,装进一只一只黑漆漆的猪皮口袋里。 夏小天的父亲满身背着猪皮口袋,哈着一身的酒气,布袋和尚一样离开金钱河。 夏小天的父亲沿着金钱河出发,赤脚踩在沙滩上,踩出一个个园圆的脚印,脚印里积满雨水,就会长出一只一只的蝌蚪。 蝌蚪一只只摔掉尾巴,就会变成青蛙,一只一只跳到金钱河的荷叶上,同荷叶一起长大。 等到金钱河的荷叶从一枚铜钱长到一把伞大小,一棵一棵伸出荷苞;青蛙一只只开始肥胖,藏在荷莲间咕啊咕啊开始下卵的时候,夏小天的父亲又赤着脚踩在金钱河的沙滩上回到金钱河。 回到金钱河的夏小天的父亲依然挺着松树一样腰杆,露出松树一样一疙瘩一疙瘩的大肚皮,对着金钱河撒尿,然后又咕咚咕咚将金钱河水灌金到肚子里去。 回到金钱河的夏小天的父亲总会带回来一些好玩的东西。 ——一挂一挂的鞭炮。被夏小天一只一只偷出来,可以到金钱河炸鱼。 ——一段一段的红布。放在花姑娘用稻草和包谷秆搭建的草棚里,白天和黑夜放着红光。 ——一枚一枚的铜钱。叮叮当当在夏小天的胸口和口袋里乱响,让人心神不宁。 ——一袋一袋的粮食。码在夏小天的地板上,一只一只的老鼠在里面下崽,拉满一颗一颗黑米一样的老鼠屎, 没有了村子的畜生,夏小天的父亲仿佛忽然一夜之间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夏小天的父亲踩着屋子里排列整齐的老鼠屎,从一只一只老鼠中间昂首阔步走到金钱河。 夏小天的父亲眯着波斯猫一样的双眼,踮着脚尖在金钱河的土地上行走…… 春天的金钱河一片土黄,曾经绿油油的麦天里长着一蔸一蔸的“火土根”。火土根苗苗还没有出来,黑色的腾腾在地里四面缠绕,在不断前进的脚脖子上拉拉扯扯。 夏小天的父亲走向自己的荷塘,只见荷塘里也爬满了这样一地怪物。那曾经铜钱一样的荷叶,都被这些该死的腾腾缠绕,消灭。 夏小天的父亲跳进荷塘,弓在土地里向外挖土,终于找到里面残存的藕节,一只一只苍白,正要发出芽。 夏小天的父亲将这白胖胖胖的藕宝宝暖在怀里,顺着金钱河寻找一片荷莲生长的土地。 夏小天的父亲终于在花姑娘的窝棚边上找到了一片水田,踏着黑亮香软的泥土,夏小天的父亲赤身扑进泥水中间,将藕宝宝放到炽热的地心里。 夏小天的父亲迎着金钱河的第一颗朝阳走进了花姑娘的窝棚,一缕一缕的阳光照在花姑娘的裸体上,花姑娘便披了一身皇帝的新婚礼服。 花姑娘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脸上的眼屎像一串珍珠一样落在怀里。 花姑娘一条蛇一样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堵在门口的一棵松树一样的男人。 夏小天的父亲揭开包谷杆上的红布,围在床的周围,又点燃屋子里所有的蜡烛,红红的烛光绕床三匝,将花姑娘花蕊一样紧紧的围在中间。 夏小天的的父亲映着一片红光一步一步向花姑娘迈进,一块一块露出身上的肌肤。 夏小天的父亲将花姑娘的衣服一件一见扔到蜡烛边上,蜡烛燃烧的泪滴下来,一颗一颗沾满了花姑娘的衣襟。 夏小天的父亲终于像一条黑色的娃娃鱼,从烛光之间游向花姑娘。 夏小天的父亲浑身开始膨胀,身上的油泥像松树一样开始蜕皮,黝黑的皮肤劈里啪啦炸裂剥落,一块一块在脚下集成一堆。 夏小天的父亲每向前一步,都会有黝黑的皮肤掉下来,终于走近花姑娘的那一刻,夏小天的父亲已经深深弓下脊背,肚子和腹部核桃一样干缩,再也没有往日高高挺起的光辉。 夏小天的父亲开始剧烈的咳嗽,腰身和四肢更加剧烈的蜷缩,像一只老去的龙虾。龙虾慢慢攀上花姑娘洁白的身体,颤巍巍的在花姑娘的乳房,大腿和腹部爬行。 夏小天的父亲剧烈的喘气,终于吁的一声停在花姑娘的身体里面。 ——花姑娘。我终于*到你了。 ——他爹。偶也想你*. ——花姑娘。我们*着一起死先 ——他爹。偶也想*着一起死。 ——花姑娘。我们死了变成两条娃娃鱼。不要穿衣服脱衣服就能抱着*. ——他爹。偶们变成两条黄鳝先,小时候我*你,长大了你*我。 花姑娘开始剧烈的呻吟,夏小天的父亲不停的弓起来,又伏下去,将自己的身体和花姑娘的身体拍打的一阵暴响。 花姑娘的床开始剧烈的摇动,带起一阵强烈的风。围在周围的蜡烛慢慢烧尽,一支支歪倒在夏小天父亲的衣服上。 当夏小天的父亲大叫一声,停在花姑娘的身上时,夏小天父亲的衣服和红布帐蔓已经腾起熊熊烈火,在夏小天的父亲和花姑娘身上快乐的燃烧。 当父亲分开火焰,冲进花姑娘的窝棚的时候,花姑娘和夏小天的父亲已经紧紧的抱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第十五章 田校长高高的站在讲台上,依然将腹部高傲的崛起。 我开始不喜欢夏小天,因为夏小天和田校长一样身上发出舒服佳的暗香。 我喜欢坐到田校长儿子的座位上,让田校长的儿子和夏小天并排坐在一起。 我喜欢用臭脚踢田校长儿子和夏小天的屁股。 田校长的儿子因为有了夏小天,对我的臭脚一点都不敏感。但夏小天的屁股细皮嫩肉,不像我等刀枪不入。只要我轻轻一脚,就保证让他stand—up. 我还喜欢烧田校长儿子和夏小天的头发,有一天,田校长正教我们stand—up,stand—up.夏小天突然一下跳起来,夏小天头发上着火了。还不等田校长反应过来,我又濮的一声从口里射出一股浓痰,将夏小天头发上的火焰扑灭。 头发上冒着青烟的夏小天孤零零的站在黑压压的一群睡鸭里,像一只仙鹤。 还不等夏小天坐下去,田校长儿子的头顶又烧起一片火海。于是,田校长儿子和夏小天就这样被请到讲台上,头发被烧成英国人,直直的站在讲台上冒烟。 为了好好感谢田校长,我还偷偷的给田校长赠送礼品。趁着昏昏欲睡的中午,我从课桌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厚礼,一只一只突然从天而降,空降礼品主要有: ——三根燃烧将尽的火柴棍。粘成三角恋,袅袅的升起刺鼻的清香,发出哧之以鼻的叹息; ——两根残缺不全的地瓜干。横七竖八的口水印将香甜的糖霜玷污的乱七八糟; ——半截生不如死的蚯蚓。一厘米一毫米的向你展示莫名其妙的痛苦。 田校长于是就抓住我的头发、衣领和耳朵等关键部位,将我拖到太阳地里暴晒。 陪在太阳地里田校长,头发像麦苗一样倒伏在地上,丰满的胸腹像陕北的黄土高原一样沟壑从生。辣椒油一样的汗水顺着白嫩嫩的脸上懒痒痒的散步。 ——你父亲还好吧。 ——我父亲泥猴一样从狗洞里醉熏熏的奔到监狱里去。哪有你这知识分子轻松。 ——你要给你妈争气,他就你一个儿子。 ——我妈是卖豆腐的,你管的着吗。 ——当初真不该和你妈弄出你这杂种。 ——你不是让我长大了当校长的校长吗。 操场边上的柳树垂头丧气,像田校长一样无奈。我抬起得意洋洋的头发,对着金钱河的骄阳猜测和设计着我和田校长的精彩对白。 但田校长就是不吭声,一双眼睛被太阳更加灼热的射到我脸上。我突然有些丧气,金钱河有气无力,被太阳晒的昏黄一片,河边的小草、鹅卵石都化到水里去,绿胭胭的透不过气来。 咕啊——咕啊。 一只青蛙从水里向空里跳了一下,又落到水里去,发出沉闷的叫声。 咕啊——咕啊。 我突然感到和青蛙一样的孤独,便也向着水里叫了一声,趁着田校长不注意,一头扎进水里。 我直直从黑龙潭跳下去,咕咚一声冒起几尺高的水花就不见踪影。 ——姚远。姚远。姚远。 田校长不见动静,也咕咚一声跳进黑龙潭里。 田校长姿态优美的跳进黑龙潭里,脱掉衣衫的身体慢慢在水里打开,坚硬的胳膊和大腿晃眼的令人眩昏,腹部结实的像一块盾牌,随着田校长手脚的滑动,我清楚的看见了田校长的那一个东西,一条龙一样的被水高高的顶起来,蘑菇一样在水里不知不觉的盛开。 ——姚远啊。杂种啊,我的杂种啊。 ——我的杂种啊。你不能走了啊。我的姚远啊。 金钱河里有许多大青石,静静的卧在沙滩上,太阳一晒,雨水一淋,风儿一吹,就变成白的,黄的,红的,藏在水里的,睡到草丛中的,像老虎,像野鸡,一朵一朵的,像盛开在清波里的野花。 田校长气喘吁吁的坐到沙滩的一大堆野花中间,泪水和汗水一起奔流。 我从水底偷偷罨到一张荷叶一样的石窝上,像水一样飘起来,水波柔软、执着,像母亲的手,一下一下脱去我身上的衣服。一群拇指大小的小鱼的冲过来,在胳膊和大腿弯里痒酥酥的吮吸,啤酒花一样一小朵一小朵的在清凉的盛夏爆放。 荷叶一样的大青石在太阳底下开始发热,透过我的身体将河水煮的汩汩作响。 映着火红色的河水,我仿佛又看见了田校长和母亲。 我看见了金钱河边的一大群蝌蚪,从卵子里一只一只的向外挣扎。 一股灼热的液体从我的身体向外激射出去,变成一只一只的蝌蚪。 第十六章 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扁担,母亲站在金钱河浮桥上向父亲的槐花林张望。在这条风雨摇摆的铁索木板之间行走,母亲突然感到一丝眩昏。 母亲将家里最后一点黄豆打成浆,点上卤水,做成好大一锅豆腐花。坐在火红燃烧的灶炉旁,母亲想起第一次做豆花的情景。 那时候还没有打浆机,父亲和母亲将红豆发涨后用小石磨一点一点磨浆。点着黄都大小的一盏煤油灯,父亲光着膀子推木棍,母亲用一只小勺子向磨眼里喂黄豆,父亲的小石磨快的像风火轮一样飞快旋转,白花花的豆浆一圈一圈四散奔流。 风火轮一样的父亲眼睛也闲不会闲下来,鬼眼在母亲身上到处乱遄,嘴里还不停的唱着山歌。 想姐想的心发焦 走了八步摔九交 吃饭打了兰花碗 筷子落了怕弯腰 魂儿跟着姐走了 想姐想的没奈何 站在高山唱山歌 山歌唱了九十个 眼泪流了两道河 姐儿假装没听着 父亲的风火轮一点一点慢下来,终于懒洋洋的停止转动。 ——嘣嚓嚓。母亲的勺子不停的敲打, ——哎吆吆。父亲将磨棍停在胸腹之间。父亲的身上真的长出了一座高山。 向日葵花叶子稀 早朝东来晚朝西 花儿落了籽还在 迟迟早早是你的 情哥心里莫着急 母亲只得给父亲加油鼓劲,磨完豆浆,父亲又将豆渣灌进一只大口袋里狠命的揉搓,终于熬到烧浆点浆了,父亲挤到灶炉里烧火母亲身边,父亲一点一点将母亲靠到灶洞里面的一大堆麦草杆上, 火炉里的火将母亲和父亲照的通红发亮,豆花一点一点沸腾,相互拥抱着漂浮着一朵一朵开花。 挑着豆花,穿过浮桥,母亲一步一步来到父亲的槐花林。父亲好象一个冬天,一个春天都没有回家了。 母亲穿过田校长的学校,穿过月亮洞开发工地,穿过茂密的槐树林,终于找到了父亲简陋的窝棚。 母亲拾起父亲乱七八糟的衣服,袜子和裤头,放在鼻子上闻,一件一件泡到金钱河里。用石头压住,让河水自动洗干净 母亲坐在父亲的床上,闻着父亲刺鼻的烟味和汗气,靠在乱成一团的被褥上边,终于等来了一身烟火的父亲。 金钱河的太阳煞是刺眼,当父亲撞开木栅栏门,直直堵在门框里呆呆看着母亲的时候,花姑娘和夏小天的父亲紧紧缠绕在一起,搭拉在父亲的脊背上,身体四周闪着血一样的光辉。 父亲将夏小天的父亲和花姑娘平平的躺在母亲坐过的木床上,夏小天的父亲和花姑娘的笑容与笑容互相搂抱,身体与身体被荷塘里的黑色油泥粘贴在一起。 母亲拔下头上奶奶送给父亲,父亲又送给母亲的金簪,直直朝夏小天父亲茂密的毛丛里插下去。 母亲脱下臭鞋放在火上烤热,夹进夏小天父亲的胸膛,用自己的鞋掌一下一下扇花姑娘的脸庞。 ——婊子。臭婊子。 母亲又将父亲的臭袜子烘热塞进花姑娘的嘴里,嘴里灌一口酒向花姑娘脸上喷洒。 ——破鞋。挨戳的。 母亲就这样一鞋掌一鞋掌将婊子和夏小天的父亲臭的苏醒过来。 ——莲花。我的红莲花。 当母亲带着父亲恋恋不舍的离开花姑娘的时候,夏小天的父亲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大叫,从花姑娘身上滚了下来,像一朵云,从父亲的槐树林神秘的消失。 夏小天的父亲再也没有回到金钱河 第十七章 月亮洞开发老板揣着一大堆红头文件找到田校长,将田校长和我们赶进了父亲的槐树林和花姑娘的窝棚。 父亲的槐树林由于已经没有父亲,一棵一棵的槐树开始茂密的疯长,一窝一窝的马蜂在槐树林里聚集做窝,在树枝上吊着一只一只的葫芦。让人不敢轻易出没。 站在父亲开满槐花的槐树林里,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父亲和花姑娘。田校长和母亲。我和夏小天。 我无比怀念田校长和夏小天身上的那一股诱人的暗香。 我和田校长的儿子在一个傍晚偷偷的从金钱河里淹进黑龙潭。我决定和田校长的儿子一决胜负,用男人的方式赢回夏小天。 我和田校长的儿子脱光,赤条条的并排站在黑龙潭边上的一大块青石皮上比赛跳水。 田校长的儿子一点也不象田校长,田校长的儿子浑身黝黑,一疙瘩一疙瘩的皮肤长满了粗糙的皱纹,棉絮一样的头发稀稀落落的爬在暗淡的额头上,像一只松鼠。 ——杂种,你是白虎星。 田校长儿子的腿黑亮亮的放光,小肚子光溜溜的没有一根黑毛,不像我的,小鸟四周早就被一些杂草包围。 ——小杂种。你的鸡没有老子的大。 我将田校长儿子的小鸡拉过来,和自己的小鸡一起比较,田校长儿子的小鸡只有小拇指头长,又细又软,远没有我的小鸡趾高气扬。 田校长儿子的小鸡更加小的缩回去,只剩下一管蔫皮。 田校长呆呆的瞅着我的小鸟,慢慢矮下身去,像一块抹布湿湿的能拧出水来。 ——姚远。你的小鸟敢让唆一口么。 父亲说,男人的小鸟如果被女人碰过,就变了味,就不在是童男子。我的小鸟被花姑娘唆过一口,又和夏小天在一起碰过,绝对不能和他玩这种游戏。 ——姚远。你的小鸟被花姑娘泡过,你是个鸭子。 田校长的儿子狗一样跳起来,飞快的将我的小鸟唆了一口,一头跳进黑龙潭里。 我的小鸟感到一阵莫大的耻辱,我像一把弓箭一样射到黑龙潭里,向田校长的儿子追击。 ——鸭子。鸭子。鸭子。 田校长的儿子像一条泥鳅,光溜溜的在水里翻滚,不时还将我的小鸡唆上一口。 田校长儿子的小鸟此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旗杆一样高高的举起来欢呼雀跃。 我象一只鳄鱼一样扑过去,一口咬住田校长儿子的小鸟,将田校长的儿子扑倒在水里。 我抓住田校长儿子的鸟蛋狠力揉搓,牙齿紧紧将他的小鸟咬住,将田校长的儿子压到黑龙潭的烂泥里。 田校长儿子的小鸟在我嘴里激动的挣扎,一跳一跳硬起脖子想要反抗,我闭上眼睛,更加用力的朝他小鸟的脖子咬下去。 田校长儿子的小鸟猛然跳了一下,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小腿和脚更加猛烈的在我的脊背上踢打。 ——日你妈呀。杂种鸭子啊。杂种。 ——日你妈呀。杂种。 我的嘴和手同时加力,我腾出一只手捏住田校长儿子的鼻子,给他灌水,让他发不出声音。 我离开田校长的儿子,鱼一样升上水面。 我的胜利被夏小天的一声尖叫打击的粉身碎骨。夏小天静静的站在金钱河的对面,飘来荷花一样的暗香。 我急忙转过身来,跳进黑龙潭里将自己藏起来。 我伏在水里,突然在夏小天面前直不起腰来。夏小天也瞬间飞起一朵红云,将我的裤头和衣服胡乱扔过来,就风一样消失了。 我呆呆的象一只青蛙,鼓着圆溜溜大肚皮静静的飘在水面上,四周围着一大群五颜六色的鱼。 第十八章 月亮洞老板终于带着一大群白胖白胖的人从九百九十级台阶向月亮洞攀登,像一大群企鹅。 一大群白胖白胖的人从九百九十个台阶向下爬,像一条条流水的蛤蟆。 白胖白胖的蛤蟆从月亮洞出来,扑通扑通争先恐后的跳进黑龙潭。 一条一条蛤蟆从黑龙潭里钻出来,亮在黑龙潭周围的石窝里,大口大口呼吸金钱河的空气。 月亮洞开发老板就从这些又白又胖的蛤蟆身上发现了无尽商机。 月亮洞开发老板用一张电网围住了黑龙潭四周的沙滩。 黑龙潭的沙滩主要包括田校长,我们的学校和母亲的那一片曾经开满红莲花的烂水塘。 黑龙潭周围的沙滩上架起了红黄绿兰的太阳伞,一大群白白胖胖的人赤裸裸的躺在太阳伞下面的沙滩上亮膘,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太阳光照下去,将金钱河的沙滩照的五光十色,乌七八糟。 月亮洞老板架起一只大喇叭,天天在金钱河上空广播,禁止到黑龙潭的上游洗澡,禁止到金钱河放牛放羊,禁止将稻田里的水流进黑龙潭。 月亮洞开发老板给父亲送来一桶一桶的包谷酒,让喝的醉熏熏的父亲和花姑娘赤裸裸的站在黑龙潭的一块大青石上唱山歌,跳舞。 ——父亲唱: 乖姐好比一树梅 郎变蜜蜂往上飞 展翅飞到梅树上 压的梅花颤微微 欢心爱姐一回回 ——花姑娘唱: 栽花不如栽石榴 交姐不如交朋友 朋友能替生和死 半路交姐半路丢 哪有交姐交到头 ——父亲唱: 捏姐一把姐一弹 好似鲤鱼跳龙潭 心里如同打战鼓 脸红就像火烧天 爱姐就是回头难 ——花姑娘唱: 东风没有西风凉 家花没有野花香 家花不香月月有 野花香来不长久 全靠家花做主张 那些太阳伞下面的人纷纷鼓掌,将一张一张的票子天女散花一样向父亲和花姑娘身上抛弃,五颜六色的夹杂体毛的元角分被河风刮起来,纷纷扬扬的在父亲和花姑娘的身上飘落。 田校长再也不能带着我们光着屁股在金钱河里洗澡。夏小天的父亲也不能站在金钱河撒尿。 我们的金钱河已经成了一条陌生的河。 第十九章 我和夏小天终于在花姑娘的窝棚边上找到了夏小天父亲的那一棵红莲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着白花的红莲已经在金钱河里消失。母亲在黑龙潭边上那一片荷塘已经被金钱河老板种上了开着红花的莲藕。 那一棵红莲从花姑娘的窝棚外面的烂泥里瑟瑟的钻出来,顶着一个暗绿色小箭头吃力的向上长。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夏小天身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我从田校长的儿子手里夺回夏小天,夏小天好象和我突然有了一种陌生,一看见我就莫名其妙的走开。 映着金钱河的波光,我突然发现夏小天像一颗一颗的梅子,浮着一层淡白淡白的霞光。 我的身体也像一棵白杨一样标直的伸过夏小天的头顶,在夏小天的周围笼罩着一层清清朗朗的光辉。 ——夏小天。你是我的媳妇,你要和我说话。 夏小天好象也感觉到没有意思,夏小天终于转过身来,送给我满满两个酒窝的笑。 我呆呆的看着夏小天,感觉夏小天无比的好看。 ——我是你的媳妇,不准你看我。 夏小天将手捂到我的眼睛上,透过夏小天的手指头缝隙,我看见了夏小天的胸部,挂着一串串葡萄。 我一把将夏小天搂过来,夏小天的手象两条冰冷的鱼塞进我的怀里和肚子上乱摸。 ——姚远,你的胡子好扎手。 ——姚远。你的排骨不见了,蛤蟆肚子也没有了。 ——姚远。你好流氓。 夏小天的手突然从我的小肚子里挣扎出来,在我的胸部乱锤乱打。 我的身子一下麻木僵直,和夏小天一起坐在金钱河边化做两尊泥塑。 ——夏小天。你妈妈。 夏小天突然惊叫一声,将身体离开我远远的。我顺着夏小天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父亲和母亲远远的在金钱河里插秧。 父亲将裤腿高高的挽起来,腿上沾满了泥点。母亲抱着一大把秧苗,站在地头等父亲。 父亲插完一行,就急火火的抢到母亲跟前。 ——死婆娘。好了没有。人都没命了。 死婆娘连忙拿过手臂上的白毛巾给父亲檫汗,然后递给父亲一罐凉开水。 父亲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描几下,接过水罐望嘴里倒几口,抓起母亲分好的一小把秧苗就走。 ——死婆娘,不知到一天有多长。 母亲将父亲用过的白毛巾仔细在水里漂洗干净,又给水罐里凉好水,等着父亲下一过来享用。 ——死老头。脏的连猪一样。 ——死老头。来慢了就要把人骂死。 母亲一边咕叨,一边将一大捆秧苗整理成小把,站在地头焦急的等待父亲。 一会儿,死老头和死婆娘挤在田埂上吵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的脚象鸭掌一样,长满了死肉。 ——死杀人犯。烂婆娘杀人了。 父亲将脚从杀人犯怀里夺回来,放在嘴里哈气,顺手从土里摸出一块石刀子,在脚上刮,一块一块死皮纷纷扬扬,掉满父亲和母亲一身。 死老头慢慢靠到死婆娘身上,将头枕在母亲的肩膀上呼噜噜睡过去。 ——死老头。你看那两只鸭子,在一起打水呐。 ——死老头。我死了你哭不哭。 ——死老头。花姑娘来了。 父亲一轱辘从母亲怀里醒过来,手伸的长长的,突然大小起来。 ——姚远。姚远在上学呐。 又倒在母亲的怀里水过去。发出震天的酣声,一边用手摸死婆娘的胸口,一边将眼睛从母亲的缝隙里四处乱转。 ——老搔精。 母亲一巴掌将父亲的眼睛关上,自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哎。他爹。姚远大了,该找个媳妇了。 ——哎。他爹。到那里找红莲呐。 ——哎。他爹。等姚远长大了,就让那小子把莲宝宝洗的干干净净的,用红毛线线缠好,给花姑娘送去,将夏小天接回来。 父亲将眼睛闭的紧紧的,母亲说一声,眼睛就更加使劲的挤一下。 我高兴的往着夏小天,夏小天好象也解放出来,又将手塞进我的怀里取暖。 我捉住夏小天的小手,不让她再次逃掉。 我越过夏小天的肩头,美丽的金钱河尽收眼底。 我发现了花姑娘,坐在父亲不远处的田埂里抓住一大一小两条黄鳝不停的傻笑。 我看见了田校长,和儿子站在那一张电网外面,向黑龙潭里面张望。 田校长象一只熊猫,胖兜兜的影子圆滚滚的印在金钱河的沙滩上,不停的被风吹动,被黑的白的鹅卵石影的一片班驳。 第二十章 田校长和母亲赤裸裸的站在金钱河里洗澡。 田校长喝的醉熏熏的,在一个太阳很好的黄昏将母亲拉到黑龙潭。 ——红莲。我有钱了。你看我真的有钱了。 ——红莲。我有钱了能看好你的病了。 ——红莲。你的病好了娃们就不怕传染了。 ——红莲。我们都好了姚远和小天就可以回家了。 田校长扬着手里厚厚一沓月亮洞门票和花花绿绿的票子,不停的摇晃母亲。 母亲象一棵银杏树一样,被田校长摇的哗啦啦直响。 ——他爹。你醒醒。 ——他爹。红莲走了。你要醒醒。 ——他爹。他爹。他爹。 母亲终于有一片叶子落下来,掉到田校长的脸上。 田校长张开眼睛,楞楞的瞪着母亲,拉着母亲向水里走去。 田校长脱掉自己的衣服,又脱掉母亲的衣服。 金钱河拍着白色的浪花,田校长和母亲站在一片的大青石上,给身上厚厚的抹上一层黑乎乎的泥巴。 田校长跪倒在母亲身边,吃里的给母亲撮背。 母亲的身体洁白,细嫩,像一尊跪地的菩萨。田校长弯着臃肿的腰身,吭赤吭赤在母亲身上搓。 母亲转过身来,着住田校长的一双手,放在水里洗净。 ——做孽呐。女人的身上不干净。 母亲将田校长按下去,用里的在田校长的腰上,脊背上,胸脯上,大腿上齐刷刷的搓了一遍。 ——做孽呀。你也老的不成型了。 田校长像倒下去的一棵柏树。树身上皮肤粗糙暗黑,在腰间堆了一堆。 田校长的腿细的像一双麻杆。母亲叉开双手就能将他合抱的严严实实。 田校长的腹部像一块锅盔,那个地方深深的凹陷,胆战心惊的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田校长将母亲抱在怀里,更像抱着一只婴儿。 母亲的鼻子红通通的,小狗一样紧紧藏在田校长的腿弯和胳膊弯里取暖。 ——他干爹。你还喜欢姚远吗。 ——他 妈。我不是他的干爹吗 ——他干爹。红莲走了,再找一个吧。 ——他 妈。我就要守着你一个。 ——他干爹。把小天给姚远吧。 母亲突然不说话了,身子和头发被夕阳染的通红。 ——他干爹。你不要命了。 ——他 妈。我只想一口口儿。 田校长象孩子一样爬到母亲怀里,抓住母亲的乳房放在舌头和牙齿之间又吃又咬。 田校长象孩子一样让母亲谁到地上,一会儿爬上去,一会儿又爬下来。 田校长终于安静下来。 田校长仰面躺在沙滩上,掀开太阳伞。让太阳直射到自己和母亲身上。 田校长嘴里叼着一棵狗尾巴草,对着天边的红云唱起了山歌。 ——田校长唱: 乖姐好比一树梅 郎变蜜蜂往上飞 展翅飞到梅树上 压的梅花颤微微 欢心爱姐一回回 ——母亲唱: 栽花不如栽石榴 交姐不如交朋友 朋友能替生和死 半路交姐半路丢 哪有交姐交到头 ——田校长唱: 捏姐一把姐一弹 好似鲤鱼跳龙潭 心里如同打战鼓 脸红就像火烧天 爱姐就是回头难 ——母亲唱: 东风没有西风凉 家花没有野花香 家花不香月月有 野花香来不长久 全靠家花做主张 伴着田校长和母亲的歌声,花姑娘远远的站在金钱河边跳舞。 花姑娘扯掉身上印满日子和时间的蝴蝶裙子,对着火红的太阳翩翩起舞。 金钱河边站满了从花水河神庙里面返回的香客。香客们纷纷掏出受机、相机等现代工具,将花姑娘为在中间,四面八方的镜头集中在花姑娘身上照射。 花姑娘的乳房白森森的。一颗一颗亮晶晶的水珠上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该死的花姑娘,毛毛黑乎乎的。 ——该死的花姑娘,奶子又大又圆。 ——该死的花姑娘,婊子。烧死她。 四面八方的光线在花姑娘身上聚成一个焦点。花姑娘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点抽油烟机的味道。袅袅的青烟隐隐约约的在花姑娘的身体里盘旋上升。 花姑娘自燃了。香客们一阵欢呼。七嘴八舌的对花姑娘进行科学研究。 该死的婊子身上慢慢发出火光,一只一只的火苗从花姑娘身子里冒出来,说不尽的流光益彩。 ——好。再来一个。香客们齐声欢呼。 火苗慢慢旺盛,将花姑娘包围在一个大火球中间,花姑娘的胳膊和腿快速优美的划动,在金钱河边创造着最闪亮的舞蹈造型。 ——救命。救命啊。 花姑娘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叫打破了金钱河上空的一片沉闷。 花姑娘突然疯狂的向一群香客奔过去。 ——官人救命。官人救命。官人—— ——哈哈哈。哈哈。哈。 官人们惊慌四散。 花姑娘扑进了父亲的槐树林。干枯的麦草欢快的接上花姑娘身上的火苗,父亲的窝棚一下就烧起来。 父亲的槐树林欢快的冒起火焰,顺着风在金钱河上空奔跑,跳跃,唱歌。 第二十一章 我终于想迫不及待的和夏小天结婚。因为我和夏小天即将回到新建的校园。 田校长说,我们回到学校就学完了小学的课程,我们就要摘下我们的红领巾,告别我们的少年时代。 趁着我们的红领巾还很鲜艳夺目,我带着田校长儿子和一大帮哥们和红领巾,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金钱河深处一片红木果树林。 父亲的槐树林正慢慢衰败,一些胖兜兜的植物却从土门儿里不停的冒出来,父亲当年无意中栽下的杂种慢慢在金钱河成了气候。 父亲说这东西叫胖腿,红嫩嫩的身子顶着露水珠一样的红嫩的叶子,胖兜兜的象小孩的腿。父亲还将红皮一片一片撕下来,露出里面的肉,让我放进嘴里吸。 父亲还说这东西会长满一串一串的红果子,果肉四面开花,甜的酿人。 父亲说,红果子还能酿成好喝的甜酒烈酒,但千万不能吃里面的籽,吃了会死人的。 夏天的红木林里果然长满了红灯笼一样的红木果。红木果从中心炸成四个裂缝,每条裂缝都翘起一朵红唇,里面露出洁白洁白的牙齿。 他们用一条一条的红领巾结成红色的结婚礼服,披在夏小天的身上,不停的飞扬。 他们将红木一棵棵拉弯,做成洞房,东洞房上水果糖纸到处乱飞,让人甜蜜又引人慌乱。 他们摘下一大堆红木果,堆在我和夏小天的洞房里,让我们在上面过夜。 田校长的儿子搬来两个稻草人摆在我们的洞房前,让我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田校长的儿子带着一大帮孩子将我和夏小天扔到红木果上,站在一边大声呼喊 ——进洞房了。进洞房了。 我和夏小天坐在一堆红果之间。阳光从头顶漏下来,一块一块染红了夏小天的胳膊、眼睛和眉毛。 ——我们要过洞房花烛夜了,你们走吧。 田校长的儿子和一大群孩子们终于恋恋不舍而去,红木林一下安静下来。 一只一只的大蚂蚁从灌木丛中爬出来,在我们的红果子中来回走动。 ——姚远,蚂蚁跑进你腿里了。 夏小天突然叫起来。我果然感觉裤裆里一阵咬人。我伸手从裤腿里向里面擒拿,但蚂蚁实在太过灵动,腿脚早已抓的血迹模糊,那蚂蚁却已逼近我最后一道最隐秘的堡垒。 一把红雨突然仰面扑来,我仰面倒下,夏小天的笑声一颗一颗落到我的脸上,酸甜玩皮的滚到我身下的草丛里去。 我站起身来一阵剧烈地蠕动,这一只该死的蚂蚁才呆呆地掉出来。 我双手捧了一大把红果送到夏小天面前,和夏小天比赛吃红果。 ——娘子,吃红果子不能吃籽的。夏小天的嘴里夏小天的嘴里发出一串好听的声音。 ——相公,吃红果子不能吃籽的。我的嘴里也发出喀哩啪啦的破碎声。 ——夏小天。我们睡吧。我们是夫妻了。 我鼓起勇气,挨进夏小天躺下去。夏小天终于慢慢伏下来,脸部潮红,一股红木果的清香从夏小天身上荡漾开来,夏小天的领口、胳膊和大腿都是一种好吃的果子。 我呆呆地睡在夏小天的身边,心里打鼓一样响个不停。 一只一只的蚂蚁从灌木丛掉到地上,又顺着光溜溜的木杆爬上去。有的慌不择路地爬到狗尾草的狗尾巴上,不停地在空中来回摇荡。 ——夏小天。我们生小孩吧。 我开始脱夏小天的衣服,夏小天的身子被一朵锦缎织成的牡丹花布遮住。我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被雷电击中一样凝固在夏小天身旁。 ,我的身体一片僵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施,我和夏小天滚到那一堆红色的果子中间,一颗一颗的红果子从夏小天光浴的皮肤上弹起来,又一颗一颗地在我身下破碎。碎裂的红果子流出鲜红的汁液,将我和夏小天染成一片血红。 太阳直射过来,明晃晃地悬在天顶上,但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灼热。 千百万只蚂蚁在那一堆残存的红果子之间来来往往,千百万只蚊虫在灌木丛中嘤嘤地哼唱,合成一种电流一样激越豪迈的歌声。 撄桃红了,桃花开了。麦子黄了,槐花开了。包谷熟了,雪花开了。 第二十二章 映着金钱河的一片火光,田校长突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金钱河上面滚滚而来。 田校长站高高的站在讲台上,突然看见一堵墙一样的洪水从金钱河上游滚滚而来。 田校长大吼一声,正要喝令学生撤退,一堵墙一样的洪水已经迎面扑来,父亲和花姑娘的窝棚轰然飘散,一个一个端端正正上课的学生象一群蚂蚁一样突然被洪水溃散,开满一江桃李。 田校长没在水里,双腿悬在空中,不停的做着向上奔腾的姿势。田校长终于抓住一棵摇欲坠的老槐树上站起身来。 田校长站在一棵树上,脚下江水滔滔,衣服已经被水剥的干干净净,象一只鸟。田校长不停的转动着脖子向金钱河深处寻找。 田校长看见了父亲和花姑娘,身上燃着熊熊烈火在槐树林里不停的滚动。 田校长看见了黑龙潭岸边的一张电网,象一条毒蛇,盘在滚滚奔流的金钱河下游,一条一条的鱼死在电网上,挂在电网的空格之间,象一面面失败的旗帜。 田校长像一只鸟一样飞下金钱河,田校长骑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向那一张电网游过去。 田校长捞起一根树枝,紧紧的抓在手里,不停的在金钱河岸边指点,那一棵粗大的树终于象一条航船一样听从指挥。 田校长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月亮洞总部,月亮洞老板的办公大楼已经全部淹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屋顶。 田校长向鱼一样游进顶层的一间办公室,终于找到了一部电话,但刚刚拿起电话,水也随之而来,田校长无计可施,只好重新向那一张电网游过去,围着转了几个来回,田校长终于发现电网的根基已经全部松动,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将电网拉离水面。 田校长终于捞到一件衣服,编成一条绳索,绑在一根树干上,田校长慢慢爬到到山坡的一棵大树上,将绳子的一端绑上一块巨石,让石头带着绳索不停的前进。 田校长沉思良久,终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田校长将绳子在树干上打了一个活结,从树干上绕过去。然后抓住系有树枝的一端绳子,双脚一蹬,向电网的一根柱子上飞过去。 田校长大叫一声,抓住那一张电网,绳索的活扣自动解开,田校长和电网被一块巨石拉动,终于慢满离开了水面,高高的挂到月亮洞对面的山坡上。 母亲发现田校长的时候,田校长已经全身放着火花,在月亮洞对面的山坡上高高的飞翔。 母亲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进金钱河的水里。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从金钱河水中露出来,象一颗朝阳。 母亲的乳房已经象一条口袋,掏尽了所有的粮食,干瘪暗黑的耷拉在胸口下面。 母亲的腰和肚子夸张的膨胀,变型,露出一条一条的沟壑和皱纹,象家里的用旧的麻袋。 只有母亲的腿依旧是那么粗壮和美丽,只有母亲的面容是那么甜美和温柔,只有母亲的呼喊是那么悦耳动听,一次次划过我童年的梦。 母亲张开双臂,象一只小鸟一样飞上月亮洞对面的山坡。母亲象一只鸟一样飞向浑身放着弧光的田校长。 母亲和田校长象一条藤上的两只葫芦,在滔滔金钱河里不停的摇摆,摇摆。放出佛一环一环的金光。 第二十三章 映着这一片火光,我奋力的抱着夏小天向金钱河的浪花里奔跑。 我大声叫喊 ——妈妈。妈妈。妈妈。 但一张嘴,汹涌的水流就争先恐后向喉咙里钻。我和夏小天像两片枯叶一样飘在金钱河里。 一棵一棵燃烧的的槐树倒在金钱河里,将金钱河水饶的汩汩做响。 父亲和花姑娘在金钱河水里激情燃烧,将我和夏小天煮的奄奄一息。 一条一条的鱼从金钱河上游飘然而来。 一条一条的鱼将肚皮翻到水面上,在金钱河留下一块一块的白。 一条一条的鱼张开樱桃小口,贴到夏小天的耳朵上窃窃私语: ——小鱼。为什么将肚皮向着蓝天。 ——小天。快跑。发大水了。 ——小鱼。你不是很喜欢水吗。 ——小天。花水河金矿有红红的水流下来,我们的伙伴全跑了。 一条鱼咬住一条鱼的尾巴,在我和夏小天筑起一座围城,鱼儿的尾巴摇起一朵一朵的浪花,放出一丝丝新鲜空气。 最前面的一条大鱼对着我睁开眼睛,两粒珍珠一样的泪水挂到水里去。 ——姚远。带我们走吧。 ——到哪里去。我们不是只能在水里吗。 ——金钱河下游有一个月亮洞。里面有甜甜的河水。 大鱼有气无力的说,我们有一个鱼洞,能够直接通道月亮洞的大山里。大水来临之前,只要我们钻进鱼洞,沿着山里的水流上升,就可以到月亮洞里了。里面有放光的石头,有吊在天上的猴子。还有长在石头上的花花草草。 金钱河上空的火焰正慢慢熄灭。父亲的洋槐树一棵一棵横在水里,发出一声声叹息。 我我慢慢将夏小天抱起来,从一根根的烧过的洋槐树上爬到河岸上。我抓起那条最大的鱼,放在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洋槐树枝上烧烤, ——鱼先生,对不起了。我要救我的女朋友。我已经饿了,我要救夏小天。 ——没关系。女士优先嘛。烧烤的鱼张开疲惫的眼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给我微笑。 不敢看鱼的眼睛。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带走他的鱼子鱼孙。我不可能到月亮洞里去。 更多的鱼顺着洋槐树爬到河岸上,围到我和夏小天,唧唧喳喳叫成一片 伴着鱼儿的叫声,金钱河发出一种更大的轰鸣,缓缓奔流的金钱河一下飞涨起来,红色的浑浊的巨浪一下将我和夏小天卷起来,一条一条的小鱼转眼之间杳无痕迹。 金钱河不断的飘来父亲的洋槐木财,被红色的河水打的支离破碎,一根一根指向四面八方。 金钱河不断飘来一条一条的大肥猪,一只一只将鸡蛋下到河水里的土鸡。 金钱河不停的飘来父亲的声音,怀里紧紧抱着花姑娘烧焦的身体,对着空洞的金钱河大叫 ——姚远。姚远。 ——爸爸。爸爸。 我张开嘴巴,放出一点残存的空气。 ——爸爸。爸爸。 我更加渴望着田校长。曾经在金钱河里优美的开放的寻找我的田校长。 第二十四章 夏小天的父亲发现我和夏小天的时候,我和夏小天正躺在父亲的槐树林里。我和夏小天口对着口,正相嚅以沫地不停地吐着啤酒花一样的白沫。 夏小天的父亲出现在槐花林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还挡在疏疏淡淡的叶子上。光线被人踩动,振动了我麻木的神经,田校长便这样目蹬口呆地站在血红的夕阳里。 夏小天的父亲一丝不挂,赤着脚踏在槐花林里,怀里抱着父亲和花姑娘。 夏小天的父亲赤着脚踏在槐花林里,背上背着田校长能和母亲。 夏小天的父亲将夏小天放进金钱河里,将父亲和花姑娘放进河里,将母亲和田校长放进河里,用金钱河水冲洗他们的身体。 金钱河里一条鱼儿也没有,只有一缕一缕的青苔,被水冲的支离破碎,一会儿搭在父亲母亲的腰间,一会儿又挂在夏小天的腿上。 夏小天的父亲跪在水里,一点一点给夏小天清洗身子,河水从夏小天父亲的血管里上开,又从他的眼睛里滚滚直涌出来。 夏小天的父亲将夏小天包在一片荷叶里。夏小天的父亲将父亲和花姑娘包在一块黑布里,将母亲和田校长包在一块白布里面。用一大堆落叶将他们盖的干干净净 夏小天的父亲提着我的脚将我摆在一片沙滩上。金色的沙粒灼入我的皮肤,我一下跳起来,直直地挺在这个屠夫的面前。 夏小天的父亲地手顺着我的脚踝向上爬行,一点一点扫过我的大腿和刚刚平复的鸡胸。父亲的手像一把熨斗,抚到哪里,我的血管就一阵擅抖,愈擅愈紧,我的身体终于在父亲的手心里难耐地膨胀。 ——畜牧!父亲一巴掌印在我脸上,挺立的腰身向着夏小天的方向轰然倒塌下去。 夏小天的父亲的腰被一堆膨松的皮肤包围。 夏小天的父亲的脊背骨鳞峋,写满了一个个“非字”。 夏小天的父亲的小腿细弱的像一把枸尾草,在浅浅的金钱河里无助地摇摆。 夏小天的父亲为夏小天扎了一些白色纸花,绷在一个竹圈子上面,竹圈子下面吊着一张白色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校长、老师、父亲田源敬挽云云。 夏小天终于找到了他的父亲。 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田校长和花姑娘,我的才结过婚的夏小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金钱河,离开了我的少年时代。 第二十五章 踏着金钱河的光辉,我登上天竺山,去拜见至云大师。 至云大师从一段传说中来到天竺山。 有人说,智云大师是一名乞丐,混迹江湖,踏遍五岳山川,最终来到天竺山。 有人说,智云大师曾经是一名屠夫,因为智云大师的道袍里悄悄藏着一把饮血刀,智云大师坐坛的时候,总是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有人说,智云大师是一个疯子。因为至云大师的怀里,穿着一件金色锡箔纸挂历制作的一件贴身小袄,巧妙的露出人间二十四节气。 我在天竺山的一片树林里找到至云大师,至云大师的脸被太阳光浮着,闪闪一片金光。 至云大师在地上采摘一朵一朵黑蝴蝶一样的东西,黑蝴蝶无根无叶,从土里冒出来,在空地里快乐的开花。 至云大师将一只一只的黑蝴蝶装在一只大篮子里。提到庙里洗净,做饭。 ——大师,黑蝴蝶能吃吗。 ——这不是黑蝴蝶。这是地软。 ——地软无根无叶,能生长吗…… ——有根有叶。是风雨。是日月。是尘土。 大师睁开眼睛,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扉。我呆呆的站在天竺山上,看着智云大师老态龙钟的一步一步消失在寺庙里。 我追着至云大师的背影,大声喊叫起来—— ——大师,请你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哪里。 ——被火烧死,被水淹死,被时间遗忘。 ——我的父亲究竟在哪里? ——你的父亲在你的心里,似山川、似草木,似日月。 天竺山飘起一朵云雾,慢慢将至云大师淹没。我走下金钱河,找到夏小天的那丛灌木林。夏小天的灌木林已经枯黄一片,只有一棵松,一株柏,一树白杨,在灌木林里翠绿的耀眼。 从夏小天的灌木林里将这三棵树吃力的拔出来,将他们整整齐齐的栽到天竺山的方向。 金钱河里一阵风刮过来,三棵树欢欣鼓舞,枝叶招展,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棵青松。一棵翠柏。一棵白杨。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突然间熄了生命的危险 还来不及完成春天的心愿 突然间牵挂在聚散之间 这有爱的乐章告慰着思念 别害怕我就站在你身边 心在一起爱会让我们勇敢 别害怕我就站在你身边 看黑夜无法吞没黎明的天 我坚定地不让泪水涌上双眼 付出一切只为生命的宣言 我微笑着矗立在生死之间 爱的火焰燃烧心中直到永远 我坚定地不让泪水涌上双眼 付出一切只为生命的宣言 我微笑着矗立在生死之间 爱的火焰燃烧心中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