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路过》 1 我背着我的吉它，带着我的东西和我的悲伤，来到了这个不知名小城市的那个初夏，我刚19岁。 我身上仅有600块钱，因为路费，还剩了540。长途车，坐了多少站，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我在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下了车——这里空气很新鲜，天空很蓝，至少跟我原来住的大城市相比是这样的。 而且，来这儿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里人看起来不是很多，虽然也不是很很少吧，但这样就可以了……我讨厌人多，具体说是讨厌自己在人多的地方——因为那样，发生不幸的人才会少一点…… 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在荒岛上生活，或者就不应该继续生活……我是个会带来厄运的人——一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而自己却相安无事的人。我曾经常听别人指着我，小声说“就是那个男孩儿~！听说他是个扫把星~！”我能怎样？是的，我不能怎样，因为那都是事实……我只能低着头快步走过，享受着每个人那厌恶而又带有些许恐惧的眼神。 我憎恨自己，憎恨到了极点~！我害死了所有对我最好的人，剩下的，全都是厌恶我的人…… 我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对我的亲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他们不会担心的四处找我~ 大概现在正在为了我离开而高兴的开怀畅饮呢…… 我根本不像一个19岁的男孩儿，我缺少一份阳光的帅气，有的只是冷酷的语气和悲伤的眼神。这种悲伤，包围在淡漠与无视中。 “我带着悲伤的调调，没有感情的微笑，漫无目的找寻，在如走廊的街道~ ”我哼着即兴编的小曲——我在找一间类似音乐餐厅的地方，如果没有，那我只好屈身于酒吧那最闪亮的一角…… 我没有找学校，是因为——我已经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并且，我的资历，足够拿到更高的学位，只是，我放弃了……虽然我是个天才，但我的一切都不是被人承认的，包括我的学历和我的音乐……这些，全都要‘归功’于那不论我走到哪儿，都会跟到哪儿的不幸…… 街边拐角 我眼看着一个穿着应该是学校校服的女生，美滋滋的舔着阿尔贝斯草莓味的棒棒糖，撞在了我身上。我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矮我一头的冒失鬼，看起来也就18岁左右的样子。她一脸歉意，一边鞠躬，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最后到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她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鞠躬说对不起，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头晕，不过，看样子要是我不说句话，她是不会停了…… “没事 ”我轻描淡写的说。 听到我这话，她才停下来。她明显有点儿头晕了，迈出一步，就差点儿被石头绊倒，幸好我身手灵活，一个健步接住了她…… 她红着脸向我道谢，可我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走我的路。只听后面传来一声“糗死了~！”声音不大。 呵~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街上的女生，总是用眼睛盯着我看，弄得我很恼火，很烦~！可她，却一直低着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沿着这条街，我很快就见到了一间规模较大的音乐餐厅~ 还好，蛮幸运的，至少不用去酒吧了。 凭着我的音乐才华，要得音乐餐厅主唱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我要求老板按演出次数给钱，一次不能低于100。老板很高兴，大概是因为我开价比较低的缘故~ 当然，这只是我的底价，这位老板大概不会料到——我以后，不，撑死了两个星期，就会要求他加薪……这是我的一贯作风，因为要是你一开始开价太高，会给老板留下的印象就是——高傲和自不量力，这不会有助于你工作的。而一两个星期之后，这附近的人大概就都会知道我了，那时我就是他的“摇钱树”，让他加薪是在容易不过的事~ 这可是百试百灵的。 2 我在音乐餐厅里，吃了一顿美餐，准备着晚上的第一次演出——一次绝对会令人尖叫的演出，我坚信。 我刚准备起身，就跟一个比我矮一头的服务生装了个满怀……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有人撞我……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实在对不起~！”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啊~！ 那个小服务生一抬头——这不就是今天在街角撞我的小丫头么~！哦，当然，我大概也就只比她大一岁左右，叫她小丫头好像不太合适…… 她看见是我，马上又低下了头，看起来很紧张，可能是想起今天下午撞我的事了吧。 “你在这儿打工？” 我的语气还是很生硬的，毕竟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了，而今天，我只是想打破这气氛，给那女生一个台阶下。 “不是……我、我只是……来帮忙的……” “哦 。” “这间店是我姑父开的，现在这里正好人手不够，我就过来帮几天忙……” “我是在这儿打工的。” “这么说——你就是这儿新来的天才主唱手？！” “嗯。 ” 她好像很惊讶，然后露出了很自然的笑。 “那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_^ ”她笑着鞠了一躬。 我不得不说，我没见过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可爱的女生……我甚至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哦 。” “呵呵~ 你叫什么呢？” “夜子凉。 ”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白茨萱~！今年18岁~ 你呢？” “19 。” “19~？！你……已经大学毕业了~？！”她一脸的惊讶中略带敬佩。 “嗯 。” “啊~！你真是天才~！” “小萱~！快点儿过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催促声。 “哦~ 来啦~！bye~ ”她吐吐，笑盈盈的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在心中默念“……白……茨……萱……”嗬嗬~ 一个爱撞人，爱鞠躬，爱笑，笑起来很温暖的可爱女孩儿…… 3 “他是一位来自远方的歌手~ 没人知道他过去的一切，他本身就是个谜一样的人，不过，他那清幽的嗓音，可以感染所有人~！下面请听本店的新歌手——音乐天才夜子凉~ 为大家带来一首他的原创~！” 掌声四起中，唯独我一个人，如此这般的宁静，因为，我和我的吉他，静待着…… 轻轻一拨，我的老朋友很合作的发出悦耳的声响~ “从此以后~ 请将我的快乐带走~ 我的快乐~ 我一直寻找的东西~ 我一直渴望的东西~ 但此刻~ 请你跟随着她~ 不要离开她~ 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才能知道她在笑~ 因为拥有两份快乐~ 黑与白的对比~ 如此单调的美好~ 如同分隔开的人间天堂~ 永不能融合的寂寥~ 我悲伤的笑~ 悲伤的笑……” 这首歌，是送给在天堂看着我的姐姐的……也是因为我，姐姐去了那个我不能看见的地方……而爸爸和妈妈，走得更早，早到我已经记不清了……不对~ 应怪说是根本就不知道，是听别人说的…… 我抱着吉他起身，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去…… 身后，掌声雷动，夹杂着尖叫~ 我轻轻一笑，目的达到~ 今天我就唱一首，是为了让老伴知道，我有多重要~ ^_^ 从老板那里领完工资，我背起我的吉他，准备出去租房。 恩？是那个小丫头……白茨萱。 餐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周围散发着不同于常人的讯息…… 我身体猛然一震，一种心慌的感觉窜了上来……能这么安静的，只有—— 我急忙过去摇她。 “喂~！” 我推了她好几下，她才慢慢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吓人~！一种惨淡的白…… “……抱、抱歉……”惨白的小脸上，多了一丝愧疚。 真是让人心疼得小丫头…… “抱什么歉~！你又没错~ ” “呵呵……”她虚弱的吐了吐舌头，傻傻的笑~ 她总是在笑，从我第一次见她开始。 “你……没什么事吧……？” 她摇摇头，“大概是工作累了……” 我知道她骗我，她脸色这么白，不像是工作累了…… “是真的~！”她大概是看我不信，又强调了一下。 “恩 。” 她脸色有了些好转。 “啊~ 对了~！你是不是唱完了？” “恩。” “呜啊~ 我还没去听呢~！”她右手假装抹着那根本不曾落下的泪水。“我再唱一首给你不就行了 。” “好啊~！”她立刻又开心起来，呵呵~ 真是个小丫头~！ “你什么时候下班？” “对哦~ 我下班了~ ^_^ ” “那你能带我去找能租的房子么？”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女生很值得信任……虽然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应该靠近她…… “好啊~！”她跳起来，拍拍屁股，拉着我就走~ 4 她就像个活泼的兔子，在街道窜来窜去，到处找“出租”字样的广告~ 突然，她回过头来—— “啊呀呀~ 累了~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_^ ” 我点点头。 她拉我坐在一个高台阶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这里的星星，很多呢~ ” “恩。” “以前住的的地方，就没有……” 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仍旧嘴角上扬到一个美的无可挑剔的程度…… “你以前不住这儿？” “恩~ 我家以前在大城市住的……后来……后来因为一些事，就搬过来了呀~ 呵呵~ ” “哦 。” “你说要给我唱歌的哦~ 不会忘了吧？” 我摇摇头，“记得 ” 她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我的旋律。我轻轻一笑，拿起吉他，又是一首原创~ 即兴原创~ “你的笑容~ 在阳光下泛滥~ 如此美好~ ho~ 我已忘不掉~ 印在脑海中的你的容貌~ 你的笑让星星的光芒变淡~ 它们眨着眼为你倾倒~ 你却不知道~ 自己如此温暖善良~~ ho~ye~ 像兔子一样的女生~ 白~~茨~~萱~~的笑~ ” “啊~！你的声音真好听~！只是……不许唱歌损我~！” “没有 ” “你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不过……怎么总有悲伤的调调……？” 是么？嗬嗬……也许吧~ “而且，也没见你笑过哦~！” “不会 ” “你骗人~！是个人都会的~！” “那我就不是人 。” “？”她显然被我的话弄晕了。 “我是个扫把星……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儿好……” 我背起吉他，缓缓起身，她一直看着我，眼中是一种摸不透凄凉。 “回家吧 。” 留下一句话，我转身要走。 “哦~ 那……明天见~！路上小心哦~ ” 我在心里冲她喊……路上小心……白茨萱……不要，被车撞到…… 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我离她好像太近了……我必须离她越远越好，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些不幸的发生…… 我租了一间20平米的小房子，我没多少东西，所以不用很大的房子~ 房租也刚刚好吧~ 我还能接受，800一个月~ 包水电费和家具~ 装修也很好。 在陌生的房间里，我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因为我不习惯~ 我在外面住惯了。而是因为——一个女孩儿的面容和笑声出现在了我脑海里，融入了我的记忆…… 短短一天，我就不能自拔的喜欢上了她……为什么？……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许，是因为我不曾拥有那温柔的笑？……的确，她是那种笑起来能融化一切的女孩儿……包括我…… 5 第二个星期，老板很兴奋的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你打破了以往的历史纪录~！现在的听众越来越多了，而且——所有的听众都要求听你的歌~！” 我不以为然地听他宣泄他的兴奋，对我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我带着我那受过“洗礼”的耳朵，走出了老板办公室，正好撞上了白茨萱，她脸“腾”的就红了，真是可爱。 “我、我听说了~ 你的歌，唱得很好~！恭、恭喜你~！” 恩？她今天怎么了？说话磕磕绊绊的…… “恩，谢谢……” “那个……你，你中午有时间么？” “恩 ” “能不能一起吃冰淇淋？我……有事对你说……” “哦……” 她没再说什么，红着脸跑开了。 还是上午，餐厅里就有了很多人——都是要求听我唱歌的~ 呵呵……无奈之下，我只好在上午加了一场~ 老板在后台，挂着欣慰的笑，跟着节奏点着头…… 不过，我突然有些不忍心跟他说我要求加薪~ 可无奈，我必须说…… 时间很快晃到了中午，白茨萱神秘兮兮的拉着我去买冰淇淋，然后所在街边的长椅上，吞吞吐吐的像是要说什么，可最后又没说，低头吃起了冰淇淋…… 在太阳的催促下，不到一会儿，两根冰淇淋被我们消耗殆尽。 “什么事啊 ”我叼着吃剩下的棍问。 “那个……你一定要先答应我~！我说完了之后，成不成不能对别人说~！” “哦 ”什么啊，这么严重么？ “恩……我觉得……我似乎……好像……也许……没准……有可能——” 呵呵……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咬着棍，上下晃动，静静听她说。 “……是……喜欢上你了……” “哦……”太阳照的人有些晕……我不喜欢阳光的…… “噗——”我一口吐掉棍，刚反应过来他再说什么。 “不行~！”我没有看她，低着头说。 这是为了你好…… “为、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你……” “恩？”她一怔 “因为我好像也喜欢你了，所以不行？” “这算什么理由？！” “喜欢我的人……都会死的……我不想……在看到有人离开……” “什么意思啊？” “我会带来不幸，而且是给喜欢我的人带来不幸……” “没关系啊……因为会死是每个人注定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的笑没了，多了一丝忧伤。 “可他们都不该死~！他们还能在享受、过舒服的生活~！！！”我显然有些被她的话激怒了，我的姐姐，我的父母，我的爷爷，我的……他们都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享受~！ 她好像被我的声音吓到了，街上的路过行人也离我们老远，绕开走…… 6 “对、对不起……”我把头埋得很低，像压制住情绪。 “没什么……在你身边，曾经发生过很多事吧……” “恩……” “她们都到那里去了？”她看向天空，蔚蓝蔚蓝的，还有一朵一朵的棉花糖飘过。 “恩……” “呵呵~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都怪你呢……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掉……这些，也都是你的责任么？……” “可……这太巧了……不是么？……最先是我的母亲，她应该是最爱我的人……她在怀我的时候，常常祈望我是怎样怎样的人……可她甚至没来的及见我一面，就闭上了眼……我的生日，使我母亲的忌日…… 然后就是我的父亲……有一天晚上，全楼停电，我父亲点着蜡烛，轻轻唱着歌哄我睡觉，当时，我还不到2岁大……可就在那个晚上，我父亲趴在我床边睡着了，他不小心碰翻了烛台，火苗蹿的很凶……等他清醒时，火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他抱起我就往外跑，刚跑出屋门口，突然想起有什么没拿，就把我放在了地上，又跑了回去……当消防队赶到时，火蹿到了门口，可却一点儿都没烧到我……当他们扑灭火后，发现我父亲已经被熏死在了火里……他怀里……抱了一个小布熊……说是没有那个熊，我晚上会哭得……之后我被转送到了爷爷家。奶奶很讨厌我，因为我，她失去了儿子和儿媳；而爷爷却很喜欢我，因为我是父亲和母亲的结晶……可第二年爷爷就突发癌症死了……奶奶多一秒也不愿看见我，直接将我送到孤儿院…… 在然后遇到不幸的，就是一个大姐姐…… 那个姐姐，是一个在孤儿院里对我很好的人。她分给我好吃的东西，别人都不理我，只有她和我一起玩，她大我3岁，却很善良懂事……又一次，不知道怎么了，政府发资金给孤儿院，所以，院长决定组织我们一同去玩。巴士上，笑声和快乐包围了一切，可一声刹车，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后面的车追尾了，撞到了我们这辆巴士上。当时车身剧烈摇晃，姐姐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一把抱住我，把我押在自己的身子下，后来我眼前就漆黑一片了。当我再醒来时，小朋友都避着我，不愿接近，看我是异类。我开始寻找姐姐的影子。后来老师告诉我，追尾时，姐姐抱着我，头撞到了地面，头盖骨有了裂痕，损伤了神经，已经断气了……”我声音有些颤抖，给她讲完了这个可以让所有听了的人，都心中一慌，找借口离开我的故事…… 即使借口再好，在委婉，我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个女孩儿……也不例外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丫头，她表情凝重……我起身，背对着她，呼了一口气，迈开了步子…… 一只温暖的小手从后面拉住我，我回头，对上一双哀愁的眼睛…… “……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你没错……” “……我喜欢你……听了这个故事……我还是喜欢你……” 她似乎明白我给她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可我却不明白她的想法…… “你知道我是多可怕的人么？” “不可怕啊……真的不可怕……你是很好的人啊……” 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说我是很好的人…… 以前，也曾听过这样的话，是在一个我不喜欢、却声称十分喜欢我的女生说的……可当我给她讲完这个故事，她显然有点儿发抖，然后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是很好的人……那个……你应该……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儿~！……我、我佩不上你……”我惨淡一笑，“你走吧 ”她可以说是用跑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从此，我不再相信女生所谓的“喜欢” “我会好好爱你的……接受我吧……我想让你笑……你眼底有很重的悲伤啊……”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生，能这么容易让我动容……我不能接受她的……可又为什么……我会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7 她在我怀里，我感觉像抱个大玩具~ 软软的~ 热乎乎的~ 后来，我们是指交错，手牵手的进了音乐餐厅。只见他姑父拿着电话，好像在等谁，当他看见了白茨萱，眼前一亮。 “茨萱，你妈打电话让你回去一下，说该——” “啊~！我、我知道了~！”她声音很大，一下挣脱我的手，很着急的样子，好像在阻止他叔叔继续说什么。 “什么事？” “没、没什么~ 呵呵~ 我要回家一下了呢~ 不好意思哦~ 对了明天我就不来了，因为明天该上学了，我一般周末会来这儿帮忙~ ” “哦，好 ” 她冲我挥挥手，就急匆匆地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脸上的笑，淡了好多。 晚上，我唱歌时不断抬头寻找，寻找她的身影。可……她没有来，直到演出结束，她也没有来听我唱歌…… 不知怎的，情绪有些低落，也有些害怕，害怕她出事。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再见到她一面，也是，高三了，学习忙吧~ 我顺利的要求老板加了薪，每场500元，一场三首……可我不经常去音乐餐厅了，大概是因为，她不在吧~其实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我在期待着周五……因为那天下午，她就回来了~ 这四天好像特别漫长，等到了第五天，我才有点儿盼头。 星期五下午，我拿起我的吉他，去了音乐餐厅…… 隔着大大的玻璃，我看见了在椅子上静静坐着的她，如此安静，跟以前的她，判若两人，这让我有了一时的恍惚，然后推门而进。 她一见我进来，立刻起身，一个健步扑了过来，抱着我的脖子，还是一幅很快乐的样子……她有事瞒我……因为刚才那表情——绝对是在担心或考虑什么事~！ “我来啦~！想我了没有啊~？ 呵呵~ ^_^ ” “恩 ” “你笑一下嘛~ 人家都好想看你笑呢~ ^_^ ” “呵呵……”我扯了扯嘴角。其实看到她，我真的很高兴啊，可……好久没笑过了，不会了，忘记要怎么笑了…… “不行不行~！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来你高兴~！”她嘟起小嘴。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关于笑。 “呵呵~ ^_^ 要这样才对嘛~！” “呵……呵…… -_- ”我学着她的样子。 “不对啦~！这样——呵呵~ ^_^ ” “不弄了……你不帮忙吗今天？”我看到她并没有换工作服。 “恩呢~ 我请假了哦~ 今天要跟你一起出去玩~ 听你给我一个人唱歌~！好不好？” “恩 ” 她从我身上跳了下去，原地转了个圈，粉红色的公主裙在空中犹如一躲绽放的花。 “怎么样~ 好看么？” “恩 ” 她乖巧一笑，挽起我的手臂又迈出了音乐餐厅~ 8 今天，是我感觉阳光最温和的一天。今天，我知道了，她喜欢吃草莓味的阿尔贝斯~ 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不停的换着棒棒糖，但却是恒久不便的一个味儿——草莓~ 晚上很快就到了。这里的也是宁静的，不可污染的…… 她带我来到一个草坪很大的街心花园，我们躺在草坪上，静静的望着天空，星光还是如此耀眼，如此美丽，一如我们刚认识那晚…… “唱歌给我听吧~ ^_^ ” “恩 。” 这次，我没有拿吉他，继续躺在草坪上，感受着泥土的气息…… “please say~ tell me the way~ i want to look the colour everyday~ if i can~ i will stay here~ wait for you~ 繁星听见我的誓言~ 请你相信~ 我会为你这风挡雨~ 请你放心~ 我不会走开~ 我将在你身边~ 直到永远~ i belive i can~” 一首末了，我睁开双眼，可她却泪流满面……我慌了手脚，笨拙的用手指抹去她的泪。 “怎么了？别哭……” 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越发消瘦……我轻轻将她环住。 “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 “呜~ 对不起~ 呜~ ” “又说对不起……以后，不许说对不起了……” “恩……呜呜~ ” “不哭了~不哭了~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她在我怀里摇着头，看她哭得伤心，我便没有多问。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她靠在我怀里，静静地问我：“这个冬天，能陪我看雪么？……我最喜欢冬天了，最喜欢冬天的雪花……我想在雪地里看，哪怕只有一次……我想在雪地里看……” “恩……我会陪你……守着你……保护你……” “谢谢，我真的喜欢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以后出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 “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 “我信。 ” 她好像哭得很累，看起来不大有力气，于是，我们打车回了音乐餐厅。一路上，她都靠在我肩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这种感觉……而且，她今天说的话……也让我很害怕…… 到了音乐餐厅，她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依旧的笑……可，总感觉她是装的……虽然，她笑起来真得很灿烂……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开始练习微笑，可怎么都看着很奇怪~ 最后，我放弃了，安安稳稳躺回了床上，准备在梦中结束今天的生活…… 看来，她的笑容，她的模样，已经跟和我的生活融在了一起。 梦里，我听见她的笑~ 梦里，我和她在嬉闹~ 梦里，她美丽的无一言表~ 梦里，我还是喜欢她的，如此美好~ 努力练习的微笑，在睡梦里，我做得很好……可却不知，在梦见她的时候，我的笑容，在一瞬间绽放~ 之后的每个星期，都大致相同，我是个不会观察生活的人，我承认~ 但只要见到她，却又不同，不同于寻常的快乐~ 我在留意她的一些言行和爱好~ 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行为…… 9 随着秋天的脚步，伴着簌簌而下的叶片，在这金黄的季节里，我开始越来越不安…… 我想，还是因为那个雨后…… 那天的雨，真得很大。 从中午开始，雨就如发怒的野兽般，自天而降，是狂野的步伐。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停，虽然是中午，但天色却昏昏暗暗的，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今天是星期四，不知道她上学有没有带伞，要是这样就冒雨回家，一定会淋病的……我越想越不放心，于是拿着雨具，想去接她。 手刚要转动门把手，我突然发现，我并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也不知道她的电话和手机……再想，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不知道她爱听什么歌，不知道……我几乎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不清楚！我有些慌有些恐惧，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她，就跟现在的我一样…… 我打着雨伞，看着脚落地溅起的水花，有种莫名的失落，和自责——和她在一起也不短了，可自己了解她还是这么少…… 音乐餐厅里，老板看见裤子几乎湿掉的我还是一脸的欣喜，因为，我能为他带来他想要得——收入。可这并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 “茨萱的学校在哪儿？”我甩甩头发上的水。 “学校？”他显然有些好笑。 “是 。”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种犹豫，对我没用，我很明白，这种眼神——他在构思怎么骗我。所以，他以下说的话，我连听得必要都没有…… “她……那个，他没跟我提过……我只知道她是来帮忙的……” 呵……他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我转身，又消失在了我出现的地方…… 星期五，她照常一脸灿烂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我问她，她的学校、她的手机号、她喜欢的歌、她喜欢的食物…… 她回答，她喜欢我唱的歌，她喜欢的食物是阿尔贝斯的棒棒糖，她最喜欢做的事是跟我在一起，她说她不用手机……可唯独她没有正面回答关于她学校的事…… 这次，我真的有些生气了，她以为每次有事瞒我，我都不知道么？！我又不是傻瓜~！ “你还是不信任我……”我说的很委婉，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我信你~！”看她的反应，便知道她心虚，我敢肯定，她有事瞒我，而且，不是一般的事…… “可你有事瞒我，不是么？”我眼神渐渐冷淡，然后笑了……我的笑……没有感情的笑…… “我……”看着她慌乱不堪的样子，我有一秒钟的心疼，可很快的，我被她瞒着我很多事的怒气冲昏了头脑。 “你现在，要把你瞒我的告诉我么？”我都能感到自己的咄咄逼人。 “对……对不起……” “我说过了，不要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你也就是不信任我而已~！” 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我真得很生气。 “可……我……我真的……真的……呜呜~……真的不能……不能告诉你……” “那算了 ”我背起吉他，走出了音乐餐厅。 “可——你现在也正在不相信我——！！”听到她在我背后声嘶力竭的喊……的确，她说的没错，我现在，真的没有相信她……我应该相信她的，我想回去，就在这儿转身回去……可……因为“自尊”吧……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在家门口了…… 10 都已经入秋了，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音乐餐厅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越来越想她……吃饭的时候，想起她给我做面包的画面。那时候，我们在蛋糕房里，她说要体验生活，想做蛋糕，于是我们跟师傅协商了一下，正好那时候店里人也不多，人家就同意了。我们在制作间，她主厨，我打下手。她做了草莓口味的，给我做了巧克力口味的，不过，这丫头，还真是厉害~！有模有样的，最后，我们蹲在烤箱前等着，我为她擦去脸上的“花猫”标志，她笑着说“一会儿要一起吃~！有纪念价值的哦~ 做的一对的~！陶心型~ ^_^ ”那时候，她的眼神满是期望。最后，蛋糕很成功，我们相拥着吃完了“爱的杰作”，当时真的很快乐…… 其实，她有事瞒我就瞒了……我真的应该相信她的~！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想着想着，便觉得，错的是自己。 希望她还去那餐厅吧~！我没有拿吉他，冲出了家门——求你，等我~！ 我气喘吁吁，破门而入那一刻，看见她还是坐在靠窗户的位子，向外张望。她看见我后，不管在场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哭着扎进了我的怀里…… 我抚着她的头发，然后对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这是我第一次跟人道歉 “想死你了~！……你有2个星期都没来~！……呜~ ” 这么说……她……一直在等我…… “对不起……对不起……” 我永脸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她抬起头，还挂着泪珠脸上绽开了微笑。 “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我为她抹去泪珠，才知道，自己是个多坏的家伙，竟然把这么善良的她给弄哭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了。依稀间，记起她每次路过游乐园，都会用流露着渴望的眼神往里看。但只看一眼，就又低下头匆匆走过。那时，我便确定，哪日定要带她去。可后来因为赌气，一隔就是两周。两周都没有收入，钱也被我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今天演出两场，明天请她去游乐园。 她还是想拉我出去玩，我没有同意。 “为什么不能出去了？”她不解的问。 “这是秘密~ 我今天要演出两场，明天给你个惊喜~ ” 她欣慰的一笑，盯着我的眼睛。 “子凉，你的眼神——没那么悲伤了……” 大概是我多疑，她的笑，灿烂中多了些许凄凉。 “子凉，这次演出，我想和你一起，行么？”她眨着眼睛，恳求的看着我。 “恩 。” “哈哈~ 我要弹钢琴，和你一起唱~！嗯……那个，钢琴和吉他……能配起来么？” “也许吧，你会弹钢琴？”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恩~！我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吧~ 我小时候在家里，都不能出去，就自己乱学。什么都学，所以，什么都会一点呢~！^_^ ” “哦 。” 她唱歌我倒不担心，只要她不跑调，声音绝对不没问题——她说话声就很悦耳~ “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叔叔吧~！” “现在做宣传，应该来得及 。” “恩~！^_^ ” 她看起来很是兴奋，而我，是别人看不出来的高兴。 11 灯光中，我不再形单影只了，因为她悄悄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我们决定用对唱，这样比较好合作，即兴发挥吧~ 其实，我刚才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说：真没想到，以前的台柱白茨萱，这次要跟音乐天才合唱~！真是期待~！ 我那时才得知，茨萱的音乐才华并不在我之下，我们的共同点越来越多了~ 有音乐才华，天生聪颖~ 只是，一冷一热而已…… 优雅的琴声响起，她开口，声音似溪水般流畅，甜美~ 听得我如痴如醉……而我的声音，还是夹杂着悲伤，不曾抹去…… 冷与热的交错点，崩溅出了耀眼的火花~ 我们默契一笑，台下掌声雷动~！ 这不仅是冰冷与火热的初遇，也是悠扬和婉转的结合，更是绚烂与悲伤的跳跃，如此灵动，让人心旷神怡~ “真没想到~ 你也是个音乐才女~！” “成让成让~ ^_^ ” “那你怎么不继续唱了？” “不想唱了啊~ 呵呵~ ” “哦……不早了，回家吧 ” “恩，你先走吧~！” 她用微笑，送我出门，和以往没有两样 晚上，我由于心情很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却做了个奇怪又可怕的梦…… 梦里，是一片蓝色的海洋，茨萱穿白色的连衣裙，我则一席黑衣。我们十指交错，在沙滩上漫步，她的容颜在我身傍绽放，笑声在我耳边缭绕。可转瞬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飘飘乎乎不清，很空旷，似从远方传来；她那如花朵般美丽的面庞，也渐渐透明，身体也渐渐透明……我手紧紧一握，想抓住她的手，可却朴了一个空……广阔的海面如此宁静，宁静的忧伤，宁静的凄凉，金色的沙滩也黯淡无光，只留一个男子在岸上迷茫惆怅……然后，一切的一切，都颠覆在了黑色的阴影里，他听到了暗的叹息…… 从梦中惊醒，我发现自己出了很多的虚汗，的确，这是个可怕的梦…… 看向表，刚凌晨4点~ 我抹了把汗，又闭眼躺了回去。等再醒来时，已是早上7点，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不知道茨萱有没有期待着今天的惊喜呢？ 呵呵~ 等我到时，发现她早已在餐厅里安静的等我了 她像兔子一样兴奋的蹦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那里面有好奇和欣喜 “什么惊喜呀~？我好期待哦~！” “你跟我来……” 也不知道怎么，看到她这么惊奇，我就很想打打叉~ “到底是什么啊？嗯？”这已经是她一路上问的第8遍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是我第8次回答她的为题 我走到游乐园门前，站定了脚跟 “这个就是惊喜~ ” “游……游乐园？” 她好像没那么兴奋，我稍稍有些失落 “恩……怎么，不想去？” “不、不是啦~！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游乐园？” 真不容易~！我在她眼中找到了兴奋的元素……可是，好像还有什么…… 12 还有……焦虑……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每次都会往里看 ” “呵呵……是么……” “也算是我向你赔礼道歉 ” “你昨天演两场，就是为了请我来游乐园？” “恩……因为看你很想来 ” “呼~ 那好吧~ 既然是为了我……那就进去吧~！^_^ ” 我买完票，她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嗬嗬~ 刚才还有些不自在呢，现在都好了~ 看到她笑，什么都可以变得美好…… 她趴在过山车边的栏杆上，静静的看着长长车身在轨道上舞动，静静的听着车上的人们在尖叫……那表情，如孩童般天真，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流露着无尽向往…… “想坐这个？”我凑到她耳边轻轻的问，虽然游乐场如此喧闹，但我相信，她能听见我的声音~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怕……” “没关系，我陪你坐 ” “我……不能坐这个的……” “恩？” 太吵了~ 她说的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说——我不敢坐~！” “哦~ ” 我环住她，陪着她，一起静静的看着过山车~ 看了不知多久，她对我说： “满足啦~ 哈~ ^_^ 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能总看啊~ 我们也找点儿玩的吧~！” “恩 ” 我们就拿着饮料，满游乐园转。可有好多游乐设施，她都不玩~ 但看起来又很向往很喜欢似的~ 比如一开始的过山车，后来的卡丁车，再到海盗船，等等等等，她都只看不玩~ 最后，她在旋转木马边停下了 “这个……应该可以的吧……” 她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不懂什么意思~而且，她从刚才就一直怪怪的，就在海盗船前，我明明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说想玩，但最后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静静的看着木马一圈一圈的转，看着孩子们在上面笑着，她的眼神也像孩子一样，满是期许和渴望 “我……可以玩这个么？……真的……也好想玩……好想的……” 游乐园的里喧嚣欢闹，有一霎时的静止，只有她的声音，由远而近，缥缈的渴望……她并没有看我，但眼神空洞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她这样，那眼神，就像只垂死的猫……我慌了，心一点点往下沉，我一把揽过她，让她在自己怀里……我突然好怕她消失……真的很怕……很害怕……我用下颚轻轻放在她的头顶…… “我不知道到底发伸了什么……也不会再问了……我相信你……相信你……我只想你开心的笑……像以前那样……” 她在我颤抖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 “呜……我、我真的……呜……真的舍不得你……我……我喜欢你……真的真的……真的喜欢啊……以前、以……以前……我……什么都不怕……现、现在……呜……我、我好怕……怕离开你……怕失去你……呜……” 她哭得很大声，哭得很伤心，哭得我的心空荡荡的，只能听见风穿过的声音……我们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眼光，不论窃笑还是诧异……我们沉浸在我们的世界，相拥了很久，很用力……她的哭泣声变成了抽噎声，软软的靠在我怀里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说过，我会陪你看雪……我现在还要对你说……我不只会陪你看雪，我会陪你一辈子。也许我现在说得太早，你不信，但我会坚持，坚持给你看……” 她点点头，笑容在泪水中盛开 “那……我们坐旋转木马？” 13 “好 ” 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更像一只小兔子了，突然想起初遇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样子，那时候，她笑得很灿烂，可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换回她的笑？ 旋转木马上，向我们这样年纪的很少，可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 “你知道么？我从来没做过旋转木马呢~ ^_^ ” “为什么？” “家长不让啊~ ^_^ ” “怕你摔到？” “呵呵~ ” “那还真是娇惯你呢……” “也许吧……” 木马旋转的速度，一点点变快~ 随着木马启动，她有些紧张，把扶手抓得很紧……后来她看着周围已经模糊不清的景物，很大声，很开心的笑~ 可就在我沉静在她笑声的时候，那声音却一点点变小，直至停止……我转头看向她，她脸色有些泛白，嘴唇微子，仅仅皱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 “怎……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话有些艰难 “要不别玩了，我抱你下去　” 我刚要跳下木马，她忽然转头看着我 “……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喜欢……要记得笑……你总带着悲伤的调调……我好不放心……” 我来不及反应，她一闭上了眼睛，身体仿佛变的很轻，从木马上滚了下去……周围的一切，如此安静，时间停止般，她的动作，在我眼里，像慢镜头……而我，则是更慢的镜头…… 我抱起她的身体，冲出了游乐园，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她一定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我说我怎么如此不安……我不该接近她的……我又错了……我真的很恨自己……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接近她～！我真的是个败类，垃圾都不如～！ “别吓我……求你～！醒醒～！别吓我啊~！” 到了医院，她被直接推进了急救室 我一脸的颓废，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亮了很久的急救灯……如此刺眼的红…… 此时，手机响了。我的手机，有跟没有差不多，不常用，偶尔打个电话，或接老板的电话，再无他用……手机屏上，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声音有些沙哑 “您好~ 我是茨萱的母亲~！我从她叔叔那儿知道了您的电话~ 您现在是跟她在一起么？” 是她的母亲？声音很焦急……我有什么颜面面对她的母亲…… “是” “麻烦让她接电话~！” “她现在……在抢救……”我说出这几个字，如此艰难 “在什么医院~！” “综合 ” “嘟……嘟……” 我无力的合上手机盖 为什么我的厄运只能是加在别人身上~！为什么不是我自己受着……为什么……为什么~！……她原来笑得那么开朗，自从认识我，那笑容没了……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不久，脚步声音从远处传来，高高的鞋根焦急的敲打着地面…… “伯母……”我站起来，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请你先回去吧……我想，我的女儿，现在需要我跟她好好谈谈……” 14 出乎意料的陈述……我以为，这位母亲会焦急的问她的女儿到底怎么了……可，她没有……这么说，茨萱得病，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而且，这位母亲，似乎有意让茨萱避开我…… “伯母，我希望再呆会儿……她醒来之前，我会离开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了椅子上，随后我也坐下了 “伯母，您能跟我说说……她得病么？” 她想了好久，回答说“……可以……”她没有我想得那么保守 “小萱得的是心脏病，先天性的。她小的时候，身子弱，哪儿也不能去。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哭也不闹，就自己在家里看书，学一些她感兴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我们看着都很心疼，可也无能为力。每次我看着她那么懂事，就会暗自掉泪，她都会跑过来，帮我擦眼泪，对着我笑，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担心……可她心里承受了多大压力，她从来都不会对我们说……她只说，笑着过是日子，哭着过也是日子~ 干吗不把有限的时间利用起来~ 每次她这么说，我就有一种负罪感……到了17岁，她的病才得到了控制，起码她可以出门了……但医生建议她不要上学，她也很明白自然也合作~ 于是，我们就安排她去他叔叔的餐厅玩，顺便让她叔叔照顾她，她有什么情况也好联系我们。她那时候在她叔叔的音乐餐厅当主唱。她真的很有才，很快就红了起来，和你现在差不多~ 但也就过了2个月，她晕倒在了舞台上……检查后的结果是——她病情恶化了……没办法，只能让她就回来休息，休息了不到1年吧~ 她再三恳求，我们就又让她回了她叔叔的餐厅，前提是她不能再唱歌了，只能帮点儿不是很费力的忙~ 而且，一个星期只能周末去两天，要按时回来检查，治疗……我一直做得很好，就从今年夏天开始，有时候有点儿超时……也是因为你吧？但我们看她回来很开心，就没多管……后来几个星期前，她晕倒在了餐厅……” 就是那次……和她吵架，她没追出来……？应该就是那次…… “因为那次，我们本来不想让她再去了，可她不听……我们也知道妥协，但要求她提早回家……今天，因为超时很严重……所以我才打来电话……” “伯母，抱歉~ ” “也不能怪你……只是……你应该明白……”她语重心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 “您是想……让我离开她？” “也能这么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难怪小萱喜欢你……可，你应该知道，她这病……感情上的波澜越小越好……”可我答应过她，我答应她，我会陪她……但这个时候，我想，我应该这么做…… “我明白了……但我希望，我这几天能来看看她……过了这几天，我会消失的……” “可以” “伯母，谢谢您，那我先告辞了……” 这几天……这几天……嗬嗬~ 真是残忍的期限……这几天和一辈子，有多大差距……可几天也好，只要能让我看见你……就好了……我会学会满足的…… 好像让这几天变得很长……比一辈子还要长……长到我们彼此再也不想看到对方……不过，我永远都想看到你……那，要怎么办呢？ 虽然，我只能陪你这几天，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而且，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说过的……说到，我会做到……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只要让我知道，你在笑，那我不论在哪儿，都会一样的幸福…… 15 深夜，微凉……暖气开着，可还是有些冷——心灰意冷…… 拉开窗帘，这里的夜，静悄悄的……没有大城市的霓虹灯，河水马龙的喧嚣。 突然记起爷爷盖上白布单时，奶奶哭喊着骂我的声音——她说我是害人精。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那时我还小。可随着一个又一个亲人的离去，我发现，在别人眼里，我根本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异类，是个害人的妖物。在学校，我不曾跟任何人说话。其实一开始，因为我的聪颖，所有人都喜欢我的……可后来听说了我的事后，就连最喜欢我的老师，上课都不会叫我回答问题了……我当时觉得很好笑，真得很好笑……人真的是种奇怪而怕死的动物。之后我也不再理任何人，倒是老有些小女生跑来主动缠我。可听完我的故事，就都跑得没影了，无一例外~ 因为无事可做，就只能学习，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今天的夜空，和往日不同……只有月亮孤孤单单的在天空中法着黯淡的光，星星则一颗都没有……她离开，带走了满天的星星……我又将孤单…… 我真的已经无力支撑了……除了父母，就是姐姐和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对我好。可姐姐已经丢下我去了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地方，而她也即将离去……从她妈妈的表情，很容易看出来绝望、无助和彷徨…… 我整夜未眠，静静看着圆润的月亮，虽美丽却孤单，连洒下来的皎洁的光，都透着寒意……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淌过脸颊，滴落在窗边，我已无力抹去那不断涌出的泪水，便任由它傲慢的狂奔…… 第二天清晨，很早很早，天刚蒙蒙亮，我拿着花走进了医院。空荡的走廊，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如此沉重，如此明显。 我并不知道她在那间病房，只好随便拦了一个护士，巧的是，她刚好是她的护士…… “请问您是病人的什么人？” “朋友 ” “那病人的病情……我们不方便透露，抱歉~ ” “请您告诉我她的情况 ” 她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我很诚恳地看着她，最后她还是跟我说了 “临近衰竭……” “那是什么概念？” 她无奈的摇摇头，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她的血性很特别，很少有人有，可她现在又必须马上做心脏移植手术，才能存活……” “你的意思是——没有适合的心脏？” “恩 ” 一边说，她一边把我带到病房前 “就是这里了 ” “哦，谢谢 ” 是很稀少的……血型？如果可以，我真得很想把心脏捐给她……可我的血型，也很稀少，几乎没有人可能跟我一样…… 病房的门，看起来如此沉重……在这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我没勇气迎接这“石板”后面的画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我可以克制自己不接近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她就还可以很开心的笑？ 16 “嘀嗒……嘀嗒……” 点滴静静的溜着，通过一根管子，流到她体内。 “嘀……嘀……” 心电图很有节奏的响着，画出迷人的折线 我走到她床边，把花放进花瓶，还给它换了水。她的脸和床单一样白，没有一丝微笑，就像一张纸…… “起来吧……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雪的……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可你现在……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脸太白就不好看了……你笑的时候才最漂亮……我求你了，别睡了……等我们两鬓斑白，那时候再睡……那时睡不完的觉……那时候再睡，而不是现在……快点儿……起来呀……”我努力克制，可声音还是颤抖着……有晶莹的液体，打湿了床单——我的泪。我真的不晓得自己有这么多眼泪，从昨天晚上开始，它们就没老实过…… “喂……我哭了……怎么办呀……因为你，我哭了……你要怎么补偿我？……要补偿我，就好起来吧……你要坚强些……我会陪着你的……” 我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把悲伤融进黑暗，让它们解放，自己会好过一点…… 良久，有人用手轻轻柔着我的头发，抬头——她醒了 我看见她眼角有泪痕，但她的嘴角却在微笑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真的没错……是我错了……是我的错……” 她每次说对不起，都会让人心疼 “子凉，我快离开了，对不对？”她微笑着，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遮不住微微抽动的嘴角 “不对……你不会离开的~！小傻瓜……”我捏捏她的脸，此时的她，如此脆弱，在惨败的脸上，血管如此明显 “子凉~子凉~子凉~ 恩……我会记住子凉的~！不管我到哪儿……我都会记着子凉的，子凉也不能忘了我……呜……”说着，她哭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到别的地方” “子凉……你答应我吧……不要、不要忘了我……” “我答应你~！好了，不哭了……”我伸手为她擦眼泪，可却怎么也止不住…… “恩……跟子凉在一起……小萱最开心了……小萱不哭……不哭……” 她用手使劲擦着滚落的泪，很用力……很用了…… 但擦了好久，泪仍旧不挺，最后她捂住脸放声得哭了起来。看着她，我的心便不由得又疼起来，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心裂开了口，血不住的流…… “小萱……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近你的……对不对？”她在我怀里猛地摇头 “不要这么说……有了子凉，小萱才会快乐……所以，子凉是小萱的守护天使~！子凉子凉，小萱也想做子凉的守护天使……可……可我不能了……等我走了，子凉要找个比小萱好的天使，来守护你……子凉，你一定要笑……不可以忘记……子凉笑的时候才最好看……子凉，你永远不孤单，不寂寞……小萱永远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去哪儿……” “小萱……你是我的守护天使……我不会再找别人了……小萱，小萱，小萱……子凉也记住小萱……永远不忘记……永远只疼小萱一个，只爱小萱一个，只对小萱一个笑，只给小萱一个唱歌……” 此时此刻，我们在同样的世界，同一个温度下，共同呼吸……谁也不要离开谁…… 17 第二天，我还是很早来了医院，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她，对她说话，说我爱她……这是我欠她的一句话……我说很多很多遍……还是觉得不够，所以，我以后要每天都对她说几遍，说我爱她…… 她今天醒得比昨天晚了……医生说，她会一天比一天醒的晚，直到有一天她再也不会醒来……而且，那天将很快到了，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心脏…… 所以，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且，奇迹发生了…… 回过头——是昨天我拿来的花，没有换水…… 我刚抱起花瓶，可能是动静太大，她醒了，眨了眨眼睛，看着我一笑 “醒了~ ” “呵呵~ 您好~ ” “什、什么？” “请问您是谁啊？我的主治医生么？呵呵~ ^_^ ” “嘭——” 我瓶从我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亦如我的心…… 我怔怔的看着她——这个一脸乖巧微笑的女孩儿…… 还记得昨天我们的对话……我们说会记住对方到永远……我们说得那么真切……可今天……都变了，全都变了~！ “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 ”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敢看她……因为那笑容，虽如此美丽，却不再属于我……我转身走出了病房 但，这样也好，她又可以笑了……不是么？……让我知道，她笑就好了……她不记得我了，这样更好……虽然我真得很伤心，可她将开心……并且，一直开心下去……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从黑色轿车里出来的，小萱的妈妈……我将我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给了她。她看了看手里——一个白色信封，然后又抬头疑惑的看着我，我潸然一笑，对她说，打开看就明白了……随即转身离去。 我当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时，手机响了——小萱的妈妈~ 呵……不出我所料……但，我没有界的必要了，顺手关了机…… 我闭上眼睛，感受世界的美好……我听见风的声音，听见叶一片片落地，她的笑，又浮现在我眼前…… 记得那个夏初，我带着我的悲伤静静地走到这里。那个树影斑驳的下午，她的笑容印入了我的记忆，而我的悲伤，也慢慢渗入了她的生活……她满是微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悲伤的影子，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是那么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应该离开吧……只要我走，好运便会来……可我仍是自私的，我终究没有，因为我的不舍…… 但现在，我真的该为她做些什么…… 18 他的……尾声? 这个秋末，我将用我所有的力量——生命的力量，让她的脸——重拾微笑……而我，则带着我的悲伤，悄悄的离开。 我不能再耽搁了，不是么？我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卡片——器官捐赠卡……是的，我的血型，刚好和她相符，所以，我们一样的不幸……而我昨天从医生哪儿得到的结论是——他们不能给活人作移植……也就是说，我必须死……但我没有犹豫，添了器官捐赠的卡……而我给她妈妈的信，主要就是说，不要把器官捐赠者的名字告诉小萱……而且，告诉她，因为我觉得她累赘，所以我走了，扔下她走了……这对我是个多么残忍的事实，可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静静站在街边，看着过往的车，最后终于看重一辆正在疾驰中的大型货车……司机不好意思…… 就在我的身体落地的一刻，我笑了……是她让我看见了自己真切地笑，原来一切都那么美好……我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有这些，足够了 忘记吧，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再记起——那个带着悲伤的调调，没有感情的微笑的男孩儿……我好想让你知道，我走之前，那真切地笑……可我也真的真的做不到……在想也不行……所以，你忘记一切，也许才是最好……虽然，我很想让你记得我；虽然，我很想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但是，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知道你是否在微笑……只想看你微笑…… 冬天的雪，纷纷扬扬的飘落，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无暇，无痕，无泪，无悲…… 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消失在了那个秋末，我做得很完美，对不对？我带走了我该带走的——只属于我的悲伤，我也留下了我该留下的——你的微笑 我答应过要陪你看雪的，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了…… 我说过要每天都对你说，说我爱你，可是——对不起，我也做不到了，即使你没听见…… 对不起啊，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 当你幸福时，我一定会欣慰、会满足，至少让我知道，我的努力有了回报~ 而当你微笑时，我会和你一起幸福。所以，请微笑…… 虽然我不在你身边，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能找到什么，来证明，这个世界，我曾经路过……但是，确有一份爱，我没有带走……即使，那爱，你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觉不到……但我，的确没有把它带走 ——我爱你…… 19 隐藏的事实…… 我知道自己会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但以前，我会觉得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我微笑着过每一天，把每一天都安排好……可现在，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叫——夜子凉……是的，我喜欢他……这得很喜欢……所以，就很舍不得呀…… 我真的希望陪在他身边，和她一起到老的人是我——可我更知道会很快……很快我就回去一个很远很远，远到我再也会不来的地方……我真的很怕看不见他，真的很喜欢听他唱歌……可因为我的血型，如此特殊，导致我根本没有希望能得到可以移植到我体内的心脏……所以，我会死…… 但我不想拖他下水……我没有以后了，可他有~！我相信，他真的可以记我一辈子，虽然我也希望，可我不能太自私了……不是么？因为爱他，所以不能…… 今天的话，我们的誓言……我不会忘记的，真的不会忘……死也不会忘~！但……我想让你忘了那些话，也忘了我…… 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生活的阴影里，一直闷闷不乐。看着他谴责自己的眼神，我真的觉得我错了……他一定又在想，我生病是因为他了……嗬嗬……这个大笨笨~！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呢？我也很不放心让别人照顾你呀……真的不放心……可我又不能，不是不想，而是真得不能…… 肯能要让你痛苦一段时间了……原谅我吧……我是为了你好…… 第二天，当我睁开眼，他已经来了……看见他抱着花瓶，我突然有些不忍……但也没办法呀……为了你幸福，所以你要先痛苦…… “醒了~ ”他很温柔的说，他不知道，此刻，他真的就像一个天使……但，将不再是我的天使…… “呵呵~ 您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虚伪，还有那笑，如此痛苦 “什、什么？”他很惊讶，可我也很痛苦~！在他眼里，是我先背弃了我们的誓言……但我没有~！我没有啊……可对于一个将要死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你幸福而以…… “请问您是谁啊？是我的主治医生么？呵呵~ ^_^ ”这可能是最烂的一个理由了…… “嘭——”花瓶碎了……那声音如此刺耳。 看着地上的花瓶，摔得七零八落……如果能看见，那我的心也一定是这个样子…… “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 ”说完，他匆匆走出了我的病房 那背影如此没落……可我仍用我的所有力气和意识，直直的盯着那背影……我要记住它……因为这次以后，可能我再也不会有机会看见了…… 我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大口得喘着气……一定，一定很难过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心里默默的念着，即使你听不见…… 随后，我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是一片黑暗…… 20 我听到，他说爱我 我以为，我会沉醉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不再苏醒；我以为，我会停留在这黑暗中，不再远去；我以为，我会被黑暗吞噬，时间与我再无瓜葛；我以为……可所有的我以为，都被这正开眼的第一丝光明所颠覆~ 我欣喜，我兴奋，我疯狂~！可……当看到母亲那一张不知为何憔悴了的脸，还有她那本该高兴的泪水而现在却只剩强装笑容的红眼眶时——我慌了，难道……我还没好？！这次，也只是昙花一现、回光返照？ 我不信，我明明听到生命的凯歌，病痛的悲鸣；我明明感到虚弱被力量所取代、驱逐、消灭~！我不信我还会与黑暗为伴，与安静共存~！因为，我有顽强的意志~！因为……我有想守护的人…… 母亲一下扑到我怀里，我第一次见母亲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在我面前，总是很坚强的…… “你好了……你好了~！你……没事了……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你可以上学……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你可以的……可以了……” 看到母亲在我怀里，如此激动，如此不顾身份，我鼻子一酸，也放声哭了起来。我们抱在一起，依偎着，一起分享快乐…… 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此时此刻，应该在我身边的人……一个也会如此激动，兴奋的人…… 可，没有。 我看了房间每一个角落，看得心越来越凉 “妈……他在哪儿？”我含着泪问。我想见他~！我想跟他说我没忘，我都记得~！我想跟他说，以后，我可以守护他~！是的……“以后”……一个我从来没敢提过的词…… “妈……你打电话……让他来……好不好？”我恳求的问。可她的眼神怎么如此慌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终于问出了口，可却听到了我最不想听得答案 “他……他走了……”说着，妈妈的眼睛里，又掉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你别开玩笑了~！” 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的~！他不会~！！！ “萱、萱萱啊~ 你爸他、他马上就坐飞机回来……” “为什么岔开话题~！妈……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在跟我开玩笑？还是，他想给我一个惊喜，来庆祝我病好？妈……我求你了，你别骗我……他……他不会离开我的~！”我拽着妈妈的衣袖，哀求的问。是的，我在哀求，我哀求着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丢下你走了！”她甩开我的手，捂着嘴冲了出去 到底……为什么啊……？嫌弃我么？……我当时，真的想让他离开我的……因为我会死，我会离开他，所以，才不像他空守着一个梦……可现在呢？我好了~！我好了~！！！我是正常人了，我有能力守护他，跟他在一起了~！可……他为什么离开我啊……为什么啊……我真的真的想不明白啊……他应该知道我可以换心脏了呀……为什么还…… 泪水打湿了洁白的床单…… 已经是出院的第三周了，他始终没有回来。我也不敢再多问妈妈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他，妈妈总会摇着头，不住的落泪…… 我坐在窗前，静静的望着外面，发着呆。又开始回忆过去的一切，回忆那彩色鲜活的画面。我还是放不下，忘不掉……即使我知道，我被抛弃了；即使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可，我舍不得放弃，由他的日子，如此美好…… 直到有洁白的花瓣从空中落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我穿好羽绒服，戴好围脖，连招呼都没打，就冲出了家门。 他会不会在这个雪天回来？因为……他说过会陪我看雪的……我一直记得，不敢忘却。 可看着洁白的路上，只有一行清晰的脚印时，我便开始失落……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希望落空吧~ 刚刚太兴奋了，一点儿都不冷~ 可现在……哇~ 不愧是冬天~！ 我哈着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以前和他一起去的公园。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坐在公园边的长椅上，我低头看着地面，看看是不是有他的脚印~ 可后来才发现，自己真是个傻瓜~ 就算有脚印，可，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他的呢？更何况，地上一片洁白，不曾被污染，亦没有痕迹。 呼……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还记不记得我啊…… 我轻轻抬起头——虽然在下雪，可天还是一样的蓝~ 雪打在脸上，一点儿都不疼，像是……一种爱抚~ 不知道，他又没有看到雪啊…… 呵呵~ 坐久了，身上也覆盖了一层雪。哈~ 该回家了~！我起身，弹掉身上的雪，给了整个公园，一个大大的微笑，给了我的回忆，一个大大的微笑~ ^_^ 正要离开，却听到一个本该陌生，可却十分熟悉的，要被我深深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不容忘记的声音，轻轻的对我说，说爱我…… 可回望——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