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王争霸》 第一章 破庐精棺 李临风向棺材鞠了一躬,写下一首诗,祭奠死去的自己: 死去谁能作鬼雄, 重来人世命如风。 前生血泪知多少, 遗恨凡鱼未化龙。 ——引子 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茅屋,简陋得无法形容,因为搭建得太简单了。四根柱子撑起,上面交错搭些树枝,再铺上些干草,就算屋顶了。 可是就这么样简陋的茅屋下,却有一口上好的棺材,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外边还有些雕工精细的花纹。这样的棺材,其售价够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三年的开销。 棺材外面有一个眼眸清澈,脸蛋清纯的少女。少女的眼睛已经红了,因为她流过太多的泪。金丝楠木棺材面前,三炷香已经燃了一大半,香烟袅袅,地上的纸钱被风卷起,又落下来。 少女把一张一张的纸钱递到面前的火盆里,嘴里低声念道:“风哥哥,希望你来世不再是低等下人,不再受人欺负。” “等为你报了仇,我就下来找你。”少女忽然面色微变,清澈的眼眸透出一股杀机。 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纸钱又被卷起,风更急更大了,纸钱在空中飞舞,火盆也被吹翻熄灭,三炷香也被吹断了。 “咚,咚咚……” 棺材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少女一愣,很是吃惊,难道风哥哥没死?她心里顿时多了一丝幻想,立刻起身,把棺材盖打开。 棺材里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动了,他揉揉眼睛,朦胧的睡眼睁开,手扶着棺材的两个边沿撑起上身。 少女惊奇的呼道:“风哥哥……” 李临风终于见到了光,还见到了人,一个长相清纯的少女,少女清澈的眼眸很美丽。 这是哪儿?这个美女是谁?再看看自己身上,粗布裁成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从衣服破洞里还能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是怎么回事? “啊……”李临风忽然感到头痛欲裂,好像有很多记忆钻进他的脑海,他双手抱头,额上冒出冷汗。 “风哥哥,你怎么了……”少女见到李临风的样子,心里很是慌乱又不知所措。 过了一阵子,李临风恢复了平静。 “考上清华又如何……爷爷奶奶,孙儿来照顾你们了……” 李临风只记得躺在出租屋简陋的病床上,床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微笑。 之后脑子一片空白,深深感到死亡的降临。 李临风父母早亡,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并供其读书。他十分用功,幸运地考上了清华大学,金榜题名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 毕业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工作之余他喜欢研究古典文学,特别是诗词歌赋。 原以为日子可以平平淡淡的度过,可惜命运要捉弄他,他检查出患了白血病,需要五十万的医疗费用才能进行手术。他无依无靠,哪里凑得出这么多钱!也没有人会救他,他也救不了自己。 绝望的李临风就这样绝望的离开了人世 可是没想到他还活着,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重生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刚才那一阵剧痛就是那人的记忆迅速进入李临风的脑海里,与他融为一体。 这个死去的李临风原来只是个低等下人,为了苦学诗词,修炼变强,凿开主人家的墙壁借光读书被发现了,主人家把他抓起来活活打死。 这个李临风最大的愿望就是想通过“论诗大会”的比试获得才气,成为文士。 “凿壁偷光?这不是千古佳话吗?在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是这么悲惨的故事?” “这里可以通过诗词修炼变强?” 神州大陆,九州帝国。 这里是文人的天下!这里是诗的国度。可以通过学习诗词,然后写诗,论诗,对诗,获得才气,炼出“诗心”。诗心可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克敌杀人。这种通过修炼形成超乎凡人的力量就叫“功法”,功法的境界叫做“修为”。因为词又叫诗余,所以这里的诗也包含词。 获得才气就成为文士,进入修行者行列。 这个国度里,以诗入道是人们热衷的修行之法,诗仙李秋白,诗圣杜少陵,诗佛王微之,诗魔白居士,都是以诗入道,羽化登仙的前贤。 “李秋白?王微之?杜少陵?白居士?”李临风从记忆中搜索这些人的诗词作品,发现他们分别是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可是为什么名字有差别?这个世界的历史很奇怪! 经过千年的传承和发展,神州大陆便有了三个最鼎盛的修行门派:魔门,佛门,圣门。 而诗仙李秋白,传说他是太白金星下凡,诗心充满仙气,凡人很难修炼,也就没有传承和发扬,所以诗仙一脉绝迹人间。 诗词可以修炼变强,这不是正是我的爱好吗?李临风心想,他的人生可能会因此而发生巨大变化。 很快李临风就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命运又再次捉弄他。李临风发现自己读过的诗词在这个世界都流传过,而这个世界还有个规则,抄袭他人诗词修炼会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死,他人的诗词作品只能用于学习,然后学会自己写,用来修炼却是不行。 少女见李临风平静之后又一直发愣,柔声说道:“风哥哥,你还好吗?”李临风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阿青,我没事。”李临风从记忆中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和少女的关系。 少女和李临风都是陆家庄的低等下人。 少女本名叫夏阿青。 陆家庄低等下人都不能有名字,只有代号,夏阿青代号是“九二六零”,李临风代号是“九五二七。” 但是他们私下都会叫对方的名字,在自己的世界里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 李临风之所以被陆家庄二少爷陆云天活活打死,就是因为陆云天看上了低等丫环夏阿青,而夏阿青死活不从。 陆二少爷又不喜欢强扭的瓜,对她软磨硬泡都没有成功,后来发现她喜欢的是自己家的一个低等下人“九五二七”,于是凿壁偷光就成了陆云天对李临风痛下杀手的借口。 夏阿青直到两天后才发现李临风的尸体,知道了李临风的遭遇,她痛哭了一天一夜,匆匆给李临风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在李临风生前搭建的茅屋里举办了一场简单的丧礼,什么入殓化妆,更换衣服之类的繁琐程序都来不及准备,因为她决定等风哥哥入土为安就去找陆家庄报仇。 陆家庄势力庞大,而她的真实身份极为特殊,暴露身份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危险,若要和陆家庄斗那就能更不堪设想。 现在李临风没有死,这一切都暂时可以避免了。 李临风前世出身贫苦,命运凄惨,现在面前的少女对他恩情深重,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想好好保护她。 低等下人的工钱本来就极少,平时如果买些物品基本就不会有剩余,李临风看向那口棺材,心想这么好的棺材肯定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生前她对自己那么好,死后依然对自己那么好,李临风心里深受感动。 “阿青,我们走。” 夏阿青点点头,扶起李临风,只觉他眼神坚定,脸上充满自信。在她心目中,风哥哥永远是志向高远的男子,只是现在仍然感受到他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风哥哥,我们去哪。” “去论诗大会。”李临风深情地看着夏阿青,坚定地说道:“阿青,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夏阿青脸色微红,她虽然知道在这个国度,穷人要想出人头地并不容易。 可是少女就是喜欢幻想,有男人能给她承诺,不管多么遥远,也是甜密的。 夏阿青穿的是粗质布料裁成的丫环服饰,可是丝毫不损她的清纯,她的美丽。 李临风心里颇感欣慰,前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他,现在第二次生命竟然遇到这么清纯的女孩。而且拥有和她之间的情感,还有她深厚的恩情。 李临风对论诗大会并没有把握,因为他不能抄录古诗词。 幸好他致力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弘扬,诗词书法绘画都保持浓厚的兴趣,或许他的才华能在这个世界拼搏一翻…… 李临风向棺材鞠了一躬,写下一首诗,祭奠死去的自己: 死去谁能作鬼雄, 重来人世命如风。 前生血泪知多少, 遗恨凡鱼未化龙。 第二章 论诗大会 今天正是“论诗大会”举行的日子。 黄鹤楼坐落在丘山之颠,山顶平坦开阔,山脚狭窄,除了西面与地表相接,东面南面北面都像是凌空的,远看就像倒过来的锥子。山脚有曲江经过,形成三面临江的美景。 论诗大会就在青州城郊外的黄鹤楼举行,此刻已经群贤汇聚,人潮拥挤,论诗大厅内坐满了参与论诗的文士。 李临风和夏阿青自山下登着石阶上来,已经满头大汗。他们从茅屋直奔这里,李临风脸没有洗,衣服也没有换,当然也没有衣服换。 李临风狼狈的样子吸引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他用满是污垢的破烂袖口擦了擦夏阿青额上的汗珠,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夏阿青脸上又升起两朵嫣红,却也没有躲开,反而露出甜蜜的微笑。 李临风的动作略显生硬,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女孩子。 现在他拥有了这副身体的记忆,和这副身体融为一体,对眼前的少女有着强烈的感情,好像随时想爆发出来。他只想爱护她,保护她,对她好,所以他要变强。 “你在这里等我,别走丢了哦。” “好,风哥哥最棒了。”夏阿青还沉浸在方才的甜蜜中,此刻微微低头答道,她望着李临风的背影,不禁笑了。 李临风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浑身筋骨,他四下瞭望,这里四面山水尽收眼底,清风徐来,舒爽怡人,草树杂花,风景秀丽,确实是谈文论诗的好地方。 通往论诗大厅的石阶上有一道白色的气门,气门两边悬着两副条幅,条幅也是气化而成,尺寸恰好像过年时帖的对联,条幅上却是空白的。 气门左侧有几行字:以黄鹤楼为题,拟楹联一副,不合格者,明春再来。 李临风脑子里瞬间闪现那副著名的对联:黄鹤飞去且飞去,白云可留不可留。 可是,记忆中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叫“藏诗楼”,这个地方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 人们只知道它的功能:收入历代修行者所作诗篇;掌管天下才气;监督天下修行者,防止有修行者抄袭他人作品化为己用。 相传,宋希夷因写出佳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入道,连破诗骨七境,差点就窥得天道,羽化登仙。 神州大陆的功法有四个等级,诗心,诗趣,诗魂,诗骨。 每个等级又须修炼十重境界,境界的高低就是攻击力的强弱。 林问之为得到这句诗,在宋希夷破镜最后关头将他杀害。 林问之吟诵“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试图化为己用,修炼破镜。 他以为宋希夷刚写出来不久,藏诗楼应该没来得及收录,只要杀了宋希夷,诗就属于他的。 最后在他试图破境时,竟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 还有另一个版本,说诗是林问之所作,宋希夷为了这句诗而杀了林问之。 这个诗坛血案流传千年,真相已经没有人分得清了,只是以后再没有人敢用他人的诗进行修炼。 李临风站在气门前思索,他不是不能写,对他来说写副对联也不是难事,但是他没有把握,他怕自己的水平不够,若过不了关就得等明年再来,他已经不能等了。 他试着回想所读过的诗词,希望能找到些灵感,突然眼睛一亮,提起气门下方摆放的毛笔,就在那条幅上挥毫。 这毛笔不需要用墨,在李临风挥动下,只见条幅上出现金色的字迹。 李临风本身书法功底不错,加上这只毛笔用来流畅舒适,字也写得行云流水。 “黄鹤已随云影杳,青山犹带月光寒。” 这副对联写完,气门迟迟没反应,李临风心里忐忑不安。 正当李临风焦急之时,突然金色的字迹发出金光,又慢慢隐去,当字迹消失,气门也从中间往左右收起,一道淡淡的白色气息从李临风头上流进他的身体,浑身顿时充满力量。 那白色气息入体就是“才气灌顶”,初级“才气”呈白色,可以炼成“诗心”,提升“诗心”境界。而且颜色越浓,才气越高,提升境界越快。 读书人可以通过写出绝世诗篇,直接获得“藏诗楼”天赐才气,这种方式不需要考核,却很难做到。能直接动达“藏诗楼”的诗必然是千古绝唱,非常人所能为之。 “论诗大会”就是藏诗楼设在人间的考核地点,凡通过考题皆可获得才气,成为文士。成为文士之后,就能凭自身实践和学习获得才气提高境界,不需要考核。无论是写诗还是对诗或是论诗,都会根据作品本身的好坏获得相应等级的才气。 “成了。”李临风有点小激动,这个对联他是化用电影《仙鹤神针》里的台词:仙鹤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 虽然不如原句好,也勉强过关,李临风打心里感激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主演,以及跑龙套的配音的替身的监制的……反正与这部电影有关工作人员他都感激。 进入论诗大厅,李临风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厅中央有个六七十岁左右的老者,身穿长衫,戴着眼镜,他像个先生给学生讲课一样,认真严肃地发表他的言论: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老者度着步子,转身面向另一边的众人继续论道: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有些天赋异禀的文士因为领悟了老者的精髓,头上会有淡淡的才气流入。 论诗大厅正前方评审台上的五位评审官也都不住地点头,他们头上都有浓浓的白色“才气”流入。 老者继续论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老者言毕,天上风云涌动,几道青色气息自头顶流入老者的身体。这青色气息是中级“才气”,用于修炼和提升“诗趣”境界。 接着又有下一个文士上场。有的临场作诗,有的论诗,有的歌颂赞美历代先贤的诗篇。 除了几个少年表现惊艳以外,其余都平淡无奇,有些评审官听得昏昏欲睡。 李临风在等,正如求职面试一样,最重要的是能给面试官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才华是一方面,面试的时间把握也是一方面,要么你是第一个去,要么你是最后一个去,其它时间人太多,容易让面试官视觉疲劳和记忆疲劳,再认真的面试官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 终于,轮到李临风上了! 第三章 引起公愤 第三章引起公愤 李临风走到大厅中央。 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又引起众人指指点点,周围一阵躁动。 “肃静!”评审台左侧一位评审官喝道,周围又渐渐安静下来。 五位评审官见李临风穿着打扮,虽然脸色镇定,眼里却带有异样的光芒。 李临风有些小紧张,不是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论诗大会”只是初级门槛,参与文士修为都不太高,不过有个六七岁的孩童吟了一首《咏花》诗,震惊四座: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唯余一朵在,明日定随风。 孩童心思,叹花开花落,有年华易逝的感慨,才情老练,构思精巧。 当时也风云变动,那小孩获得青色才气灌顶,直接进入“诗趣”境界,堪称神童。 这个世界确实是文人的天下,一个小孩子就有如此诗才,若生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得羞煞多少诗词专家。 所以李临风不敢以自己的诗作示人,若要脱颖而出,就必须有新奇言论,有与众不同的观点。 李临风暗下决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十分冒险,却又希望极大,他开口论道:“今之诗人,常以自家之心,妄度他人之事。披裘高坐,看雪霜而不识其寒;持伞闲游,听风雨而不知其苦;贫者唯以野菜充饥,富人偶以野菜尝鲜,其中滋味,岂得相似?故诗人只宜抒一己之情,不可称万民之意。不然即堕空虚境地。” 这个世界说话也是口语,只是比白话多一些典雅的词,而写文章发表言论就得用书面语,就是文言文。 李临风当然有些文言水平,只不过也写不出这么通俗浅白而又流畅的句子,这些句子是他在一本现代诗集里读到过的。 没想到这番论述赢得五位评审官连连点头,李临风感觉自己赌对了,评审官毕竟认同了。 “前人论诗,好言心胸境界。吾论诗,只论诗艺,于彼二者皆不以为然。” 这话一出,五位评审官脸色微微一变,中间须发皆白的评审官或许修养高已些,表现十分镇定,他示意两边的同伴继续听下去。 刚才那位带眼镜的老者叫王易安,是九州帝国远近闻名的国学大师。他受邀参加论诗大会纯粹只是为了引导后生,帮助志力于修行的文士。当有文士能领悟到他的思想精髓灌入才气时,他也会得以提升自己的境界。 李临风如此反驳国学大师的观点,难怪评审官们面色会有些难看。 王易安老先生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但是他是大师,修养极高,所以仍然很镇定。 “诗艺者,遣词炼字之技艺也。在乎声韵天然而不失和谐,对仗自由而不失工整,语言凝练而不失流畅,结构严密而不失变化,修辞新颖而不失恰当,白描实质而不失生动。诗艺乃诗之根基,不谙诗艺者,心胸境界无从谈之。” 这个观点颇为中肯,不懂诗的技巧,就算再有胸襟,再有想象力,再有感情,也无法用诗表达出来。 正如音乐家,只有懂得音乐,才能因为情感的变化创作出不同的旋律,悲而婉转,喜而激昂。不懂音乐的人,无论情感怎么变化,都不可能写成乐谱。 这番论述,五位评审官脸上稍微缓和,中间须发皆白的评审官捏着银须,作思考之态,王易安老先生则频频点头,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纳兰惜若小有文采,其所作词章往往有句无篇,可粗读而不堪细品。” 轰! 如晴天霹雳。 四周哗然一片。 “此子太狂妄!” “敢妄论纳兰公子,他算什么东西?” “辱没纳兰公子,叉出去……” “…………” 五位评审官面色难堪,中间须发皆白的评审官也脸色一变,银白的胡须和修长的眉毛无风自动,微微颤抖。 九州帝国的纳兰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后来不知何故隐居深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可是神州大陆依然有他的传说。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这句诗就是说明纳兰公子诗词的传诵现象,可谓当世奇才。 按大会规定,每位参与者都可以畅所欲言,不得横加阻拦,也不可令其中途退场,所以须发皆白的评审官只能喝道:“肃静。” 维护现场安静,避免喧哗是他们的职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亦变。其一、三、四句皆直抒胸臆、直陈其事,唯第二句独作比喻,以致气脉不畅,有失天然。盖因才气不足而不能一气呵成也。” 轰!轰! 又是一片哗然。 “下去,下去,下去……” “把他轰出去……” “太狂妄了……” 五位评审官也有些坐不住了,可是作为评审官,他们不得不压制住心中的不满。 “肃静。”须发皆白的评审官再次喝道。 这些观点都是李临风在《彼岸诗话》这篇文章里看到过的,只是觉得里面的论点新颖独到,而且有理有据,并非空口胡评。 《彼岸诗话》是著名网络诗人赵缺先生的作品,李临风引用到这里,是冒着风险的,诗论固然新颖独到,有理有据,可是评论的都是地位崇高的名人,这是很难被大众接受的。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只有坚持到底,咬咬牙,继续论道:“诗仙之诗雄浑豪迈而往往不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分明已尽如白雪,‘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此处又仿佛初见银丝。前后不合,殊无章法。” 轰!轰!轰! 全场彻底炸翻。 好多人已开始破口大骂,有些修为高的文士手冒白烟,白烟又化作刀剑之形,那是才气幻化的武器,大有将李临风剁成肉酱的冲动。 诗仙李秋白何许人也,是人们心中的神,岂容一个小子胡说八道,妄论诗仙的作品。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终于按耐不住,怒道:“无知小子,冒犯仙人,本该重罚,念你年少无知,罚就不必了,且自行回去,今后也不必沾诗文之道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论诗大会”你没有资格参加了,也就永远无法进入修行行列。 李临风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原以为评审官学识渊博,修养极高,哪怕不认同那些观点,至少也该认可他评判的精神。 这不是玩我吗?让老子重生到这么个鬼地方,才来就让我这么惨,回去怎么面对阿青啊! 李临风迷茫无助,整个人昏昏欲倒,他想就这样倒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了。前世出身贫寒,还没感受过世界的精彩就结束了短暂的生命。重生到这个世界也只是个低等下人,唯一的安慰就是那清纯美丽的女孩夏阿青。原以为可以在这个世界靠才华打拼,成就一翻事业,守护这个美丽的女孩。 可惜现在,只怕再没有机会了…… 李临风从来都是个乐观的人,积极向上的人,可是经历两次人生都如此凄惨,他真有一种想再次结束生命的冲动。 李临风引用以上的诗论,倒不是因为这个诗论多么精妙,他是在赌,赌评审官至少认同他评判的精神。文学最大的弊端就是崇尚权威,不容质疑,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所以李临风赌输了,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妄论权威,质疑权威,至于评判是否有理都不重要,反正质疑权威就得受千夫所指。 正当李临风茫然失措时,突然狂风骤起,云层涌动,天空一声巨响,几道刺眼的光芒自云中照射下来…… 第四章 惊动天人 第四章惊动天人 只见云中光芒散开,渐渐浮现一个白衣飘飘的老人,身材瘦小,个头很高,右手握着一只毛笔,左手捧着一本线装古书。 众人见到云中的白衣老者,都纷纷拜倒。 “诗仙下凡了。” “拜见诗仙。” “拜见谪仙人。” 五个评审官更是拜了三拜。 只有李临风愣愣的站站在哪里,仰头盯着云中的白衣老人,那就是诗仙李秋白?咦,跟他所见过的画像不一样。眼前的老人白衣如雪,白发苍苍,却一点儿也不嫌老,红光满面,脸上没有一点皱纹。 “谢灵云。”浑厚而又洒脱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须发皆白的评审官诺诺回道:“学生在。” 神州大陆都称李秋白为谪仙人,而他的诗才传诵千古,文人在他面前无不以学生自居,所以谢灵云自称学生。 “尔等掌管人间文运,岂可如此武断,万万不该。”李秋白沉声说道。 论诗大会虽是初级门槛,却是众多读书人踏上修行之路的唯一途径,因为能吟出千古绝唱直接获得才气的天才寥寥无几。论诗大会一年一次,每个州都要同时进行。九州帝国建立之初只有九个州,经过千年来开疆辟土,现在已经有十九个州,所以另外十八个州此时也正在举行。 评审官有三位是帝国文官,而谢灵云是帝国翰林大学士,翰林学士是帝国文官最高职位。另外两位评审官是极有名望学术前辈。 他们掌管读书人修行的前途命运,过不了论诗大会的选拔,就只能永远排怀在以诗入道的行列之外,继续寒窗苦读。 谢灵云俯首一拜:“学生知错!” 其余四个评审官也俯首一拜:“学生知错!” 李秋白点点头:“此少年出语虽狂,却有理有据,俱是真言,姑且不论对错,其评判之精神当予鼓励,如今诗坛风气不佳,诗才凋零,皆因尔等墨守成规,容不得评判之声。” 李秋白顿了顿又说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此乃老夫随手所写,原本也平淡无奇,只是世人因老夫名声,将其列为精品,是以后人也当作上乘佳篇,哎。” “如今这少年一翻言论,也不无道理,老夫现在读来也觉前后不甚相称。” 或许李秋白为鼓励后生,言词谦逊,但细细想来李临风的言论也颇有道理。 人们都知道李秋白写诗向来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浑然天成。因为才思带着仙气,作诗时一泻千里,自然会忽略一些细节问题,会有些小小的瑕疵。 但是全篇奇思妙想,佳句天成,所以那微不足道的细节就往往被忽略了,因为它不影响诗的美,正所谓瑕不掩瑜。 “李临风。”李秋白呼道。 李临风也学那评审官俯首一拜:“学生在。”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必成大器,老夫赐你一道仙气,助你修行,希望你能为诗坛带来新气象。”李秋白挥动毛笔,一道金光自笔锋射入李临风的眉心,全部没入体内。 所有人都惊讶,羡慕,投向李临风的目光也变得不再是鄙夷,不再有敌意。 自古以来,只有诗仙李秋白修炼出仙气。因为他的诗雄奇飘逸,浑然天成。而仙气入体,则每次修炼所获得的才气都会变成双倍,提升境界更快。 神州大陆自古以来也有人专研李秋白的诗,试图炼出仙气,但是往往适得其反,走火入魔,传说只有十年前名扬天下的纳兰公子修得一点仙气。 随着仙气入体,李临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好像要爆出体外。 只因李临风才气还不够,还没有修炼出“诗心”,所以仙气入体,一时难以消化,只有继续写诗才能炼成“诗心”,融入仙气。 李临风再拜:“学生叩谢仙人!” 当李临风起身,诗仙已经消失在云间。 人生大起大落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李临风此刻达心情难以言表,只有这句著名电影台词才能形容。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恭喜李公子!” “得仙人点化,公子他日必定成就非凡。” “方才我就觉得李公子惊才绝艳,想不到竟惊动仙人,哈哈。” 面对周围人的恭维,李临风只有微笑颔首。 得仙气入体,所有人对李临风态度都大为转变,五位评审官也拥了过来。 谢灵云上前拱手笑道:“老夫方才眼拙,差点扼杀一代英才,实在是惭愧。” “老先生言重了,只怪学生言辞不当,也有对老先生不敬之嫌。”李临风拱手还礼。 王易安也拥了过来,拱手说道:“李公子一翻高论,点醒老夫,真乃英雄出少年。” 李临风内心对王易安的学识是敬佩的,刚才的言论也是无奈之举,立刻拱手还礼:“老先生才高八斗,晚生还须多多向您请教,方才不敬之处,还请老先生不要见笑。” 王易安捏捏胡须,笑道:“李公子过谦了,改日有空可否到寒舍品茶论诗?” “那是晚生的荣幸,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接下来评审官宣布本次论诗大会的名次,李临风第三名。第一仍然是王易安先生,第二是那《咏花》诗的神童。 这样的结果李临风完全理解,也很满意。 王易安先生毕竟是国学大师,资格老,学识渊博。 而《咏花》神童年龄尚小,有此才情已难能可贵,而且这首诗在李临风原来的世界里收入《唐诗》,李临风自然比不上 他今天能惊动诗仙,只因为言论新颖,富有评判精神,敢于质疑权威,而且也有理有据,并非空口胡评,所以侥幸得胜。 这个世界毕竟是文人的天下,诗才辈出,自己的水平有待提高,需要加强学习。凭着前世打下的基础,在这个诗词氛围浓厚的世界,应该会有很大进步,他相信自己也能成为名传千古的诗人,也能修炼成星空强者。 论诗大会已经结束,人群也都散了,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李临风与夏阿青相依坐在一个山丘上,山丘上有个简易的茅屋,李临风以前搭建的那个茅屋。趁着陆家庄每月给下人放一天假的时候,他就会来到这里,读书学习,赏月,看星星。 那时候他仰望星空,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和夏阿青一起坐在这里看星星。这在以前也只能是想象,下人不但没有尊严,更没有自由。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自由的在一起了,李临风感到无比的幸福,虽然这副身体带给她与夏阿青的情感,但是前世他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 “风哥哥,你今天真棒。”夏阿青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要感谢你,没有你偷给我的书,我又怎么能成为文士。” 夏阿青咯咯笑道:“是你的聪明才智惊动仙人下凡相助,我可帮不上什么忙,风哥哥一直都是最好的。” 天已经黑了,地上却是明亮的,因为月亮已经升起,圆月,明亮的圆月,还有满天的星星闪耀,正如他们的未来,也一定是光明的,美好的。 “阿青。”李临风望着夏阿青喊道。 “嗯”夏阿青面对李临风的眼神,又有些羞涩,但没有扭头避开。 两人四目相对,眼若秋水,波光粼粼。 沉寂片刻,李临风开口吟道:“昨夜三更梦断,今朝又怕分离。茅庐闲坐两相依,谁念鸳鸯锦字。我染春风细雨,我裁春色裳衣。我于天际手轻挥,一半星星给你。” 这首词情意绵绵,夏阿青脸上又泛起红晕。 李临风发现拥有才气和仙气之后,他才思更为敏捷,动情处吟诗作词十分顺畅,一气呵成。前世的李临风写诗作词都要经过反复修改,才能成篇。 只见两道白色的才气流入李临风体内,这首《西江月》竟然使他获得两道才气,想是“仙气”的作用。 才气在李临风体内自动流转,流过全身筋脉,最后在丹田处汇聚成一个圆球,“诗心”铸成!诗心外边还有一层金色气息,那是李白赐给他的仙气,此后诗心幻化的力量也会有双倍的攻击力。 “什么人?”李临风突然感觉危险靠近,有了诗心,他警觉性已经超出原来的自己,十里之外能闻到危险的气息! 一个身穿黑衣书童模样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五章 上门挑衅 黑衣书童向他们二人拱手说道:“公子,小姐,外面风凉,还是回府歇息吧。” 李临风感到面前的书童非同一般,眼神中似乎带有杀气,强烈的杀气。 而且能感觉到他至少是诗心六境的功法修为,无声无息中暗藏杀机。 小小书童就有这么高的修为,那他的主人就更可怕了。可是他为什么来请自己“回府”休息?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来者不善,后果不堪想象。 可是他为何如此面露恭敬,还称他们“小姐,公子”呢! 夏阿青眼神担忧的看着李临风,紧紧握住李临风的手。 李临风能感觉到夏阿青的忧虑和紧张,为了不让她害怕,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没事,这是我聘来的书童,我在城里买了一座宅院呢。” 夏阿青满脸疑惑,李临风怎么可能突然间有钱买房子和聘用书童?她并没有问,她相信风哥哥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他的道理。 “公子记错了,您购置的宅院在郊外呢。”黑衣书童微笑说道。 李临风一拍额头:“哦,对,我都忘了。” 心里却在暗骂,这家伙真不知趣,既然都是演戏,你就不能演到底? 李临风想搞明白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只得随他去探个究竟。 在黑衣书童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个幽静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宅院。 宅院的大门上有块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李府 这是我的房子?难道在做梦?李临风看到牌匾上的字更加疑惑了。 “公子,小姐,请。”黑衣书童恭敬地做了个手势,让李临风二人走在前面。 进得宅院,穿过两个洞门就来到内院,正前方的大厅门前有两个绿衣丫环。 “请公子小姐沐浴更衣。”两个丫环双手捧着两套崭新的衣服迎上来。 夏阿青一脸疑惑,难道真正风哥哥新买的宅院? 李临风也茫然了,这个世界的李临风原来也只是个低等下人,应该没有什么背景!若有家势背景也不会去陆家庄当下人了,那这个宅院是谁安排?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回头准备直接问问黑衣书童,哪里还有人影,黑衣书童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这是唱哪一出?李临风疑惑重重。 “请公子小姐沐浴更衣。”两个丫环异口同声。 前世房价太高,李临风从来没有想过买房子,今世重生也只是低等下人,房子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这下突然冒出一座宅院,还两个丫环伺候,难道是天上掉馅饼? 既来之则安之,李临风也想不了那么多,现在他至少确定黑衣书童暂时不会伤害自己。若他要对自己不利,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如此想李临风紧绷的心也释然了。 大大方方的去洗澡换衣服,在他示意下,夏阿青也被丫环拥着去沐浴更衣了。 洗完澡,李临别又回到大厅里,前世没有穿过好料子的衣服,今世也只穿过低等下人的粗布衣。现在绫罗绸缎做的新衣服穿在身上,确实舒适无比。 两个丫环扶着一个少女自门外进来。 少女身穿梅花纹纱袍,清新淡雅。少女的眼睛清澈明静,脸庞清秀可爱,似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夏阿青一直都很美,只是以前穿的都是下等丫环的衣服,并没有多惊艳迷人。现在有了这清新淡雅的衣服衬托,更显示她的美。 丫环已经悄悄退下,李临风呆呆的盯着夏阿青,故意把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上嘴唇,又用力吸了回去。 夏阿青见他滑稽的样子,抿嘴一笑:“风哥哥,你想吃东西了?” “对啊对啊对啊。”李临风连连点头。 一块甜糕塞到他的嘴里,堵住了那想再次吐出来的舌头。他感觉很甜,甜到心里。 吃了点东西,夜已深了,两个丫环这才过来催促他们休息,有个丫环要伺候李临风休息,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在夏阿青面前,他要永远保持纯情的形象。 躺在松软柔滑的床上,李临风睡得很舒服,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当李临风早早起来,已经有个丫环端着洗漱工具来给他,洗漱完毕,大厅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点。 “风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 夏阿青立刻面露担忧之色:“怎么了。” 李临风嘴角微扬:“因为没有梦见你。” “风哥哥真是讨厌!”夏阿青低下头吃着碗里的早点。 “啧啧,柔情蜜意,真是令人羡慕。”一个爽朗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寻声望去,只见门外站在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身后还有两名随从。 两人见到那公子哥,脸色一变,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而是恨意,深深的恨意。 “啧啧,‘九二六零’穿着这上等人的衣服真是迷死人了,本公子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公子哥手揺折扇,戏谑说道。 这个时候公子哥仍然只叫夏阿青的以前的代号,这让李临风甚为恼火,像陆云天这种人永远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会给别人尊严。 “陆二公子,请你说话注意点。”李临风怒道。 “哟,这不是哪谁,九五二七吗,怎么活过来了?哈哈。” 李临风拥有这副身体的记忆,也就能深深体会到当初被陆云天活活的打死的痛苦,自然对陆云天充满仇恨。 那时李临风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从来没有放弃理想。他用功读书,希望有朝一日修炼变强,成为万人敬仰的人物,活得有吃有穿,最重要是有尊严。 可是当他被陆二少爷抓去的时候,他深深的绝望了,从陆二少爷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机,陆二少不会放过自己。 李临风挣扎着想要逃跑,拼命的挣扎,在乱棍的捶打在拼命往门口爬去,爬到门口时就渐渐断气了。 现在李临风只要脑海偶尔飘过那段记忆,就恨不得将整个陆家庄烧光杀光。 体内的“诗心”快速运转,幻化成白色的气流在体内涌动,好像随时要变成强大的力量破体而出。 夏阿青看到李临风的表情,柔声说道:“风哥哥,我们别理这种人。” 陆家庄有钱有势,她担心两人斗起来李临风会受到伤害。而且陆云天也非等闲之辈,李临风现在还斗不过他。 她虽然也极恨这个二少爷,但是她只想和风哥哥好好活着,什么仇啊恨啊,都没有风哥哥重要。 “陆云天!”李临风眼睛里出现淡淡的血丝,那是极度的怒火中烧。 “怎么,就算你现在是文士又能拿我怎么样,本公子修为比你高。”陆云天很享受这种虐人的感觉,他最喜欢看别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剑气萧萧风落处,杀入如草不闻声。”李临风满腔怒意化作杀气腾腾的诗句,体内诗心迅速运转,白色才气破出体外,幻化成无数的剑影。 原来诗句不但能获得才气,提升功法境界,战斗时临场吟成的诗句还能幻化成招式和武器,而境界的高低决定武器的强弱,招式的变化则源于诗的意境。 剑影光芒四射,周围狂风乱舞。 咻!咻咻!咻! 无数的剑影飞向陆云天,陆云天挥动折扇,折扇在他身前快速旋转。 “举处随时消酷暑,动来长伴有轻风!”陆云天吟诵诗句,折扇瞬间幻化成无数个,在空中快速旋转,每一个折扇都旋转出一道白色气息,将飞来的剑影卷了进去。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随着诗句吟出,李临风的才气汇聚到他右手的掌心,慢慢幻化成一柄三尺三长剑形,剑光四射。 他的身体也变得轻盈飘逸,整个人轻轻浮到空中,突然似雄鹰扑兔,手握长剑,向陆云天的心口刺去。 陆云天泰然自若,轻摇折扇,人也跟着舞动起来。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陆云天吟诵诗句,身体也舞到空中。 李临风的剑已经刺到胸前,陆云天在半空轻飘飘的往身后方向移动。 李临风刺剑的速度未减,却总是刺不到。陆云天似慢非慢,却总是离剑锋有五六寸距离。他手摇折扇,面带微笑…… 功法的境界又决定轻功的强弱,境界越高,飞得越远,飞得越高。 第六章 仇恨加深 两人飞到竹林里,竹叶纷纷飘落。 陆云天折扇一挥,只听风声呼啸,一阵急风卷起,卷去了李临风的剑,也把李临风卷起,在空转了转,重重的摔到在地上。那急风过处,也把竹子卷得扭曲断裂开来。 陆云天的功法是诗心第三境,而李临风刚刚练到诗心初境,只因他刚才将怒意化入才气,加上诗句本身带有的杀气,所以才产生超常的攻击力。可惜毕竟差两个境界,再超常的攻击力也被陆云天轻描淡写的化掉。 哗! 李临风嘴里喷出一道血雾。 “哎,这么容易就打趴下了,真无趣。”陆云天摇摇头,叹息说道。 李临风体内“诗心”再次翻涌,附在表层的金色仙气也被驱动,仙气随着才气周身流转。 仙气流转,李临风感觉才思更加敏捷,仿佛可以脱口成章。 李临风的眼珠里冒着火光,像是一匹被逼入绝境的恶狼。 “浓阴密叶静无尘,碧玉萧疏万古春。 寸节拔枝犹坚劲,于虚心处更凌云。” 体内才气流出体外,竟然是金色的!那是带着仙气的才气。仙气入体时间不长,李临风还未能运用自如,现在是被激发出来了。 才气汇聚,四周狂风大作,竹子被风刮得“咔咔”作响,随即纷纷断裂。 断掉的竹竿并没有倒地,而是飞了起来,从四周向陆云天飞去。 陆云天见四面八方攻击而来的竹竿,脸色一变,他感觉到李临风的攻击力猛然间爆涨,至少也有诗心第二境的功法。 李临风激发出仙气,攻击力就变成双倍,这个除了诗仙李秋白再没有人知道,李临风更不知道。若是世上可能还有一个人知道仙气的奥秘,那只能是纳兰公子。 陆云天正在思考破解之法,虽然他有诗心第三境的功法,但是李临风的气势太强,陆云天隐隐感觉到了危险,他摇动折扇,有清风拂袖。 陆云天突然面露得意之色,手中折扇左右挥动,开口吟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随着诗句脱口而出,更大更急的风刮起,呼!呼呼! 李临风的《咏竹》诗吸收竹林的灵气,驱动竹子攻击。陆云天以《咏风》诗破解,风卷海浪,风折竹竿,这是天道自然。 折扇扇出狂风,似要将飞来的竹竿吹散,可是没有,竹竿破风飞来。 夺!夺夺!夺!夺夺夺! 所有的竹竿都破风而来,直击他的胸口,两肩,身后,他周身被几十根竹竿团团架住,动弹不得。 陆云天以“风”破“竹”本来应该顺利化解,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风折竹竿是竹子生长在地上的时候,风可以吹弯竹竿,甚至折断,这是天道自然。 而方才李临风驱动竹竿攻击,那是已经折断了的竹竿,在空中飞来,那竹竿便能破风攻击,这也是天道自然。 所以两者相斗,除了功法修为的差距,还有招式上的变化,诗的意境。高境界的功法修为,恰到好处的诗意,和招式的变化完美融合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而李临风有双倍攻击力,加上一种临死拼搏的气势,功法不但提升到诗心第二境,还将第二境超常爆发出来。还有一点,是很多修行者都没有领悟到的奥秘,李临风更不会知道,就是万物皆有灵性! 当李临风吸收灵气驱动竹竿攻击时,竹子本身的坚韧和傲骨也给攻击附加了一层爆发力。这样一来,李临风爆发出的攻击力就和陆云天势均力敌,而“竹竿破风”是招式上的技巧,所以陆云天败了。 所以神州大陆修行者战斗时,若功法修为势均力敌,那致胜的关键就在于招式的灵活变化,诗句上的意境是否贴切恰当,还有激发出来的斗志。 诗句的意境犹为重要,所以自古以来才有“炼字”“推敲”的典故。 如“春风又‘到’江南岸”,必定比不上“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勃勃生机,绿意盎然。 李临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流出白色气息,幻化成一把匕首,轻轻一甩。 嗖! 匕首破空飞去。 “啊!”陆云天惨叫一声。 他两腿膝盖骨已经被刺破,从此怕是终身残废。 李临风不是不想杀他,而是陆家庄势力庞大,杀了陆家二少爷,只怕以后难以安身。 虽然留他一条命,日后麻烦也不会少,但是还不至于鱼死网破。 “九五二七,你敢这样对本少爷,陆家庄一定饶不了你。”陆云天嘶声怒吼。 李临风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连你命根子也割了!” 李临风最痛苦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永远改不了他们心中的等级观念,李临风已经不再是低等下人,而是有尊严有独立人格的修行者。 陆云天咬牙切齿,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临风,他恨不得将面前的低等下人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喂狼喂野狗。可是他不敢吭声了,他深怕这家伙真的割掉他的命根子,这等下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李临风刚才伤得不轻,而且又爆发出超常的攻击力,现在身体已经有些虚脱,整个人也轻飘飘的。 轻飘飘的飞起来,她被两个貌美如花的绿衣女子架着双肩在空中飞行。飞了一阵子,李临风身体渐渐恢复,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现在已经在一辆车上,不是马车,因为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只白色的小花鹿。 花鹿身体瘦小,速度却快得惊人,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车的造型十分奇特,车厢宽敞,四个角有四根竹竿粗细的柱子顶着上方的篷子,路边的花草树木可尽情欣赏。可是再美的风景又怎么比得上人,这个两个女子实在很美。 “喂,两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没有人回答,两个女子面无表情。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 没有人搭理李临风,好像车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么样一个人。 李临风前世哪有这种眼福,在学校看上漂亮的女生也从来不敢靠近,现在竟然有两个大美女和他坐在一辆车上,就算是带他去龙潭虎穴他也不会害怕。 不过想起夏阿青的温柔体贴清纯美丽,李临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耻,太不专情了。 很快,车子来得一个幽静的山谷,谷口狭窄,只容车子通过。进入谷中,里面豁然开朗,车子在平坦的路上,速度开始慢下来,这里的路竟然比帝国修建的官道还要平整,路面堪比现代沥青铺的还好。 谷里的风景更为奇特,到处大大小小的山峰拔地而起,地面却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还有泉水小溪,板桥横斜。 车子穿过密密的峰林,来到一个院门外。 两个女子将李临风驱赶下车,李临风偏偏不下车,前世不敢靠近女孩,如今上天给他第二次生命,还遇到这么多美女,以前因为自卑而压抑的情感如洪水泛滥,无法克制。 可是他很快就被两人抓起扔了下来。 “哎哟,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李临风屁股着地,爬起来拍拍屁股。 “师父,人带来了。”一个女子到门前禀报。 “让他进来!”一个苍桑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声源好像很远,却又听得很清楚,声音好像很近,又感觉虚无缥缈。 第七章 随园老人 李临风又被两个女子推进门内,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院子里布置简单朴素,却十分雅致。到处都种有花花草草,幽兰梅花,秋菊劲竹。乍看觉得花草太过密集,每一个角落都有,但是又布置得的十分和谐,密处留有空白,疏处会有一枝梅花或者其他的品种的花草斜过来填补,恰如一幅画,一副书法,疏密恰当,章法精妙。 而点睛之笔却是一个竹屋门前悬挂的对联:不作高官,非无福命只因懒;难成仙佛,爱读诗书又恋花。落款:随园老人自题。 屋里正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在浇灌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 “年轻人,进来坐!”老人放下浇水的喷壶。 “老人家好。”李临风进门作了个拱手礼。 老人捏着胡须,看着那盆海棠花开口吟道:“小朵娇红窈窕姿,独含秋气发花迟。暗中自有清香在,不是幽人不得知。” 只见一道浅淡的黑色气息自头顶进入老人的身体,黑色才气? 李临风从记忆里得知诗心境界的才气呈白色,诗趣境界的才气呈蓝色,诗魂境界的才气成青色,诗骨境界的才气为紫色。可是黑色才气是什么?李临风不知道,难道是自己从未认识过的功法修为? “老人家信手拈来,灵气横生,晚生受教了。”李临风再次拱手。 随园老人朗声一笑:“性灵诗派历来不被诗坛认可,想不到反而是个年轻人读出了性灵趣味,难怪你能惊动诗仙,可喜可贺。” 李临风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性灵诗派,刚才只是觉得老人的诗词句浅白,志趣高洁,别有寄托,平淡之中带有灵气,才随口赞美了几句。 “晚生论诗大会误打误撞的事,想不到老人家也知道,让您见笑了。”李临风谦逊说道。 “哈哈,老夫用多年学诗经验所作《随园诗话》数十卷,也没能惊动诗仙啊,你才一翻言论就大放异彩,老夫笔下千言,尚不及你三言两语,哈哈。” “晚生虽然对诗有自己的见解,但是作诗还是深感力不从心,不能随意所欲,还请老人家指点一二。”李临风前世学诗词只能靠自己多读多写,如今有个诗词学问高深的老人在面前,当然不可放过求教的机会,若诗词水平提高,修炼就更加事半功倍。 随园老人手捏胡须,微微点头:“老夫作诗,主张性灵,性灵二字全在文字合理运用,功夫深处,寻常言语亦可入诗。” 李临风静静的听着。 随园老人继续说道:“老夫年轻时曾有过一段趣事,可算作老夫对性灵诗的感悟。” 随园老人讲述这件事的时候面露得意之色。 原来在一个大雪纷纷的冬天,随园老人在梅林赏梅花,有挑粪的村夫走过向老人打招呼:“梅林都开了,一身都是花啊。”老人因此写出了一句诗:月映竹成千个字,霜高梅孕一身花。一日,他出远门,有僧人相送,临上船时,僧人说:“可惜满园的梅花,你带不去啊。”随园老人随即又得了一句诗:“可怜香雪梅千树,不得随身带上船。” 老人那时功法修为停留在“诗心”第七境就止步不前,无法突破。就因为那两句化寻常口语写成的佳句,使他突破“诗心”境瓶颈,进入“诗趣”境界。 李临风似有所悟,有一丝白色才气入体。 随园老人问道:“菜太咸,不想吃,用此语入诗当如何写?” 这是要考我? 李临风立刻陷入苦思,他虽然诗词功底不错,但是出口成章他还感觉比较困难。 体内“诗心”竟然在暗暗运转,仙气流动,带入他的才思。 李临风说道:“自笑此生名亦淡,不堪咸菜过衷肠。” “好,此句已得性灵趣味,孺子可教也。”随园老人对李临风的表现很满意。 李临风也暗自欢喜,想不到自己写的诗句能得大诗人的认可。 其实随园老人欣赏的倒不是诗句本身,而是那淡泊名利的情怀,这与他门口的对联所表达的不谋而合,所以他产生了共鸣。 因此诗的魅力,基础在于诗句的优美,精彩之处却在诗的情感。如果情感上不能产生共鸣,再好的诗也读不出感觉,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学生背诵诗词就感觉比较难背,而且痛苦的原因。因为教材上大部分的诗所表达的情感都是学生那个年纪理解不了的。 就这样一老一少,谈诗论词,直到日落西山。李临风听随园老人的诗论太入神,也忘了时间,当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随园老人把他带到另一个宅院。 李临风不知道随园老人带他到这里有什么用意,只把他领进门,老人就不见了。 庭院深深,秋风徐徐,月明星稀,花草丛中还有些秋虫鸣叫。 “芳塘长遍相思草。送得春归了。花花叶叶总相依。护住文禽一对,不分飞。 剖开莲子惜残藕,离别从来有。与君相聚此宵中。哪识江湖萧瑟,有秋风。”庭院深处有一女子的声音在吟诵这首《虞美人》,声音好听极了。只听这柔美的声音,清秀淡雅的词句,就可以感受到吟诵者的优雅端庄。 李临风寻声望去,月光下走出一个女子,举止优雅,连走路的姿态都是窈窕有姿,眉目间更是清秀脱俗。 当她走近时,一阵凉风吹起,吹动她脸上的面纱。 李临风借月色仔细端详女子的容颜,似要将面纱看穿,一睹芳容。 “公子有礼了。”那女子施了个礼。 “既是有礼,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李临风笑了笑问道。 “因为看过我真容的男人都已经死了,我看你比其他人顺眼,所以希望你活着。”女子幽幽说道。 李临风又笑了,说道:“面对佳人而不能看她的脸,那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像这种调戏人的语气,以前的李临风是说不出口的,而现在他已经变得自信了,力量也变强了,至少比前世强百倍,所以要把以前压抑的情感都释放出来。 “既然活着难受,就去死吧。”女子脸上一变,右手轻轻一甩,长长的衣袖就飘了过来。衣袖轻飘飘的飞来却带着强劲的风声,李临风感觉到了危险,身子往一旁偏过去,躲开了衣袖的袭击。 砰! 衣袖击中李临风身后的假山,假山被击得粉碎,好强劲的攻击力。 “身随月影移花落,院起秋风舞袖回。”女子轻吟诗句,化作轻盈飘逸的招式。 她身形移动,长袖收起又舒展开来,两只长袖突然分化出细长的布条,从各个方向攻击李临风。 奶奶的,这是要玩真的了,李临暗叫不妙。 “重围无去路,万箭随心发。”经过竹林一战,李临风已经懂得诗句可以化出招式。 金色的气息幻化出无数支利箭,纷纷迎上那布条。 嗖嗖!搜! 箭刺穿布条,钉在两边的墙面上。女子用力一扯,又将衣袖收回,墙上只留下几片碎布。 她再次舞动长袖,向李临风袭去。 我靠,还能这么玩。这次功击力更强,至少是“诗心”第五境的功法,长袖所过处,草木折枝,山石破碎。 李临风展开身法,移动身形避开攻击锋芒,连连吃苦,屁股上不小心被擦破了点皮,他有些恼火了! 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见到和学识渊博的随园老人,谈了半天诗词,收获不小,功法提升到“诗心”第二境,以为自己有了奇遇。之后又被带到这里碰到个美人,以为自己遇到奇缘。 结果是来玩命的,这女子招招狠辣,看起来轻描淡写,被打到非死即伤。 李临风感觉体内“诗心”极速运转,像一团烈火在燃烧,那烈火好像随时要爆发出来。 第八章 魔门诗派 “轻烟浮焰影,野火带风生。”诗句吟出,李临风掌心浮现一团火焰,火越来越旺,他一掌推去,小小的火焰化作熊熊烈火,烈火迎上飞来的衣袖,火烧得更旺了。 那女子的长袖燃起烈火,片刻已烧至她的跟前,她开始慌乱的甩动衣袖,试图将火扑灭,可是越甩越旺。 眼看就要烧到她身上,脸上的面纱也被风吹落,那倾世的容颜映入李临风的眼。李临风见她气恼的神态,不禁心生怜惜之感。 李临风手掌一翻,驱动墙边一个水缸里的水,水喷射而去,浇灭了女子衣袖上烈火。 李临风感觉到这女子的功法修为高过自己好几倍,就算仙气使得攻击力加倍也才第四境,而讨巧的诗句招式也只不过占点便宜,可是他竟然胜了,这让他心中充满疑惑。 一连串发生的怪事让他不得其解,那竹林里的宅院,修为极高的黑衣书童,还有随园老人派人请他来谈诗论词,又将他带到这里,遇到这女子,见面又大打出手,却好像手下留情,并没有出杀招,反而最后让自己赢了。 李临风一直盯着女子倾世的容颜,内心凌乱了,他也是经不起诱惑的人,贪婪的目光使那女子扭过头想要避开。 “喂,你没事吧!”李临风虽然自认打不过这个女子,可是自己临时爆发的招式将她衣袖都烧了,不免心有歉意。 男人对漂亮的女人总是比较宽容,即使刚才是她先出手,李临风现在也已经完全原谅她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李临风问。 那女子轻声说道:“席佩兰。” 名字好听,声音甜美,才情过人,容颜绝世,这样的女子正是文艺青年李临风的梦中女神。 席佩兰继续说道:“我方才要试试公子的修为才冒然出手,请公子见谅。” 李临风这才恍然大悟,却又不解地问:“为何要试我?” “因为……”席佩兰低着头,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已经听不清了。 李临风隐隐听到什么“泽”“旭”之类的字,问道:“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因为师父……要帮我择婿,所以我也想看看你的才华。”席佩兰羞涩地说道。 试才招亲?怎么可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李临风是不太相信,即使他最近遇到各种奇怪的人和事,他总感觉这背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挥挥手:“现在试完了,我可以走了。” 李临风想起了夏阿青,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见不到自己会很着急吧。 席佩兰轻声吟道:“秋风院落与君逢,心绪飘零不语中。漫漫长宵谁是伴,纱窗明月上帘栊。” 李临风止住了脚步,女神的情诗已经融化了他的心,一道黑色的气息流入他的身体,他感觉功法又提升了。 这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传功之法,李临风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传功之法用于恋人或者夫妻之间,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有所感作出诗句,而触动另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时,诗句所获得的才气就会传到另一个人的体内。 席佩兰绝世诗才,所作的诗能获得极高的才气,进入李临风体内由于仙气的作用,才气双倍,现在功法已经提升到诗心第六境。 而席佩兰所属的“性灵诗派”是“魔门”的旁支。“魔门诗派”的弟子为求快速提升修为境界,常常不知疲倦地吟诗作词,以数量上的修炼达到质量上的提升。 魔门诗派的先祖白居士写诗非常刻苦,正如他诗中所写:“酒狂又引诗魔发,日午悲吟到日西。”过份的诵读和书写,竟到了口舌生疮、手指成胝的地步。所以人称“诗魔”。 后来魔门诗派这种修炼方法固然是普通修行者快速提升功法修为的途径,但大多数都因此而走火入魔,经过千年的演变,魔门诗派修炼出的才气便是黑色的。魔门先祖白居士虽然羽化登仙,成为人们敬仰的人物,可是随着魔门弟子因走火入魔而行事怪异,出手狠辣,已经渐渐被列为魔道,为正道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如今魔门诗派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人们都以为魔门彻底覆灭了。李临风也不知道这黑色才气就魔门的才气,他对魔门的了解只停留在历史传说。 李临风心里想着夏阿青,却又无法抗拒女神席佩兰的情诗,那是一种挽留,是一种孤独和寂寞。漫漫长宵,女神需要陪伴,他又怎么拒绝得了。他很矛盾,他想拒绝是因为夏阿青,他无法拒绝是因为抵抗不了女神的魅力。 李临风回头望着席佩兰,这次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她也静静地看着李临风,她的眼神皎如明月。 两人在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偶尔吟诗作对,动情处李临风又获得席佩兰诗作的才气。 李临风抗拒不了席佩兰的柔情,又不能对不起夏阿青,所以两人只是吟诗作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也不算背叛夏阿青,李临风这样安慰自己。 离开的时候,李临风驾着那辆小白鹿拉的车,飞奔回到竹林里,进了院门。 院内十分安静,安静得可怕。 “阿青。”李临风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他穿过洞门,来到内院,地上有些血迹,李临风顿生不详的预感。沿着血迹寻去,不见一个人影,原来那两个丫环也不见了。 “阿青,阿青……”李临风大声呼喊,跑到各个房间去寻找,找遍了宅院里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夏阿青的身影。 李临风感到十分害怕,夏阿青手无缚鸡之力,要是有人对她不利,后果不堪设想。李临风暗骂自己真是个混蛋,没有保护好她,还与席佩兰一晚上吟诗作对,真是无耻。 李临风一翻自责,心里更为难受,若夏阿青有什么不测,自己将永远内疚。他发誓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谁会对阿青不利?李临风稍加思考,便明白了。夏阿青以前只是个普通的低等丫环,除了陆云天,没有别人,绝对没有!他立刻架着白鹿车,直奔青州城。 青州城,陆家庄。 白鹿车停在门口,李临风下了车就直闯进去,门口两个家丁上前拦住:“站住,你是谁……” 李临风一抬手,两个家丁应声倒下,闯入门内,凡是拦路的家丁都同样的下场,来到正厅门前,一位约年过五旬的老者迎了上来:“阁下是什么人,为何闯我陆家庄?” 老者是陆云天的父亲陆行空,若在平时有人这么闯入家门,早就被门下家丁乱棍打死,扔出去了。可是面前这个年轻眼里似乎带着杀气,家丁也拦不住他,看起来非等闲之辈,所以陆行空没有立刻冒然出手教训这个闯进来的年轻人,且先问个缘由。 “陆云天在哪?”李临风冷冷的问。 “不知阁下找犬子何事?”老者虽然面色不悦,但是仍然平静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可是凭着陆家庄的势力,至今还没有人上门问罪过,难道这回踢到铁板上了? “陆云天在哪?”李临风再问。 “阁下闯我陆家庄,连伤数人,老夫仍然以礼相待,阁下找犬子也该说个缘由,何以如此盛气凌人?”老者哼声说道。 “陆云天在哪?” “哼,恕老夫无可奉告。”陆行空见这个年轻人的样子,很是生气,就算惹到强大的势力,上门问罪也该先说清楚,如此咄咄逼人让他很不舒服,从来只有陆家庄欺负别人,哪受过别人的欺负? “好,子债父还,陆云天不出来,就拿你开刀。”李临风体内“诗心”运转,白、黑、金三色气息周身流转,汇聚在手掌心。 陆行空见李临风掌心汇聚的三色气团,脸色一变,随即做好警戒,也将青色才气汇聚在手中。 李临风掌心三色气团幻化成一把弯刀,弯如新月,弯刀外有一层黑色气息笼罩。 弯刀在李临风的掌心快速旋转,脱手而出,飞向陆行空,直取他的勃颈。 第九章 大闹陆家庄 弯刀极速飞旋,陆行空掌心青色才气幻化成一根细长的棍子,向上一指,接住弯刀,转了一圈,又将弯刀送了回去。 李临风接回弯刀,人也冲上去,挥刀直砍陆行空。陆行空以棍子撩开,铛!才气幻化成的武器竟然发出实质的声音。李临风感觉到弯刀外笼罩的黑色气息增强极大的攻击力,不然以他的修为万万不是陆行空的对手,他明显感觉到陆行空功法至少高过自己一个等级。 陆行空功法是诗趣第三境,李临风诗心第六境,这功法修为差好几个境界。但是陆行空却感到极大的压力,每次棍子触碰到弯刀上的黑色气息,自己的攻击力都会有所折扣,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此子修为诡异! 李临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攻击力也大大增强,却因招式混乱,每次都被陆行空化解掉,他这才明白,没有诗句的引导,招式会变得生硬混乱,再大的攻击力也会被化解掉。 “弯刀如郞月,夜夜破寒空。”李临风吟诵诗句,挥动弯刀,刀光闪烁,招招行云流水。陆行空刚才以老辣的对敌经验轻松化解李临风混乱的招式,可是现在李临风的招式越来越变化有序,自然灵动,陆行空越发力不从心。 “长枪舞落叶,百战定乾坤。”陆行空吟诵诗句,手里的棍子幻化成一根长枪,长枪舞动,撩开李临风劈来的弯刀。 铛!铛铛铛!铛! 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陆行空诗句霸气十足,招式也迅猛无比。几十招后,陆行空渐渐占了上风,反守为攻。 李临风招式已快用完,连连格挡后退。他需要吟出新的诗句,引导新的招式。可是突然心绪如麻,原来能带动他才思的仙气也仿佛受到体内黑色才气的干扰,一时间竟想不出一句诗。 弯刀好像不再受他控制,反而是刀在控制他。弯刀向天一指,黑色才气流转,汇聚在弯刀上,弯刀渐渐变黑。弯刀已完全变成黑色,寒光依然闪耀。 周围狂风骤起,弯刀劈下,陆行空横枪接住,铛!长枪断成两截,弯刀砍进了陆行空的左肩,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陆行空毕竟是老江湖,虽然面露痛苦之色,却咬牙忍着不哼一声,弯刀拔出,他后退几步,喝道:“放箭!” 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 无数支箭齐发!李临风这才发现各个角落冒出身穿黑衣的箭手,总共十二名,每个人手里都握一张才气幻化而成的弯弓,箭也是才气化成,取之不尽,万箭齐发。 陆家庄之所以势力庞大,只是因为陆家经济上有各行产业遍布帝国十个州,功法修为有一个绝世天才——陆家大少爷陆惊鸿!以及整个陆家庄唯一的雇佣保镖“神箭队”。神箭队平时隐蔽在暗处,需要用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而陆家庄很少用到他们,因为至今还没有人敢找陆家庄的麻烦。 除了神箭队,陆家庄再也没有其他的护卫之类的武装力量,也不需要。所以李临风闯进来的时候,都是仆人家丁拦着他。 陆行空诗趣第三境的功法,加上绝世天才陆惊鸿,不但功法炼至诗魂第七境,更是心智过人。凭着两父子的功法修为加上“神箭队”已足够守护整个陆家庄的家业,而且无人敢犯,否则不用陆行空亲自出手,更不需要动用神箭队,陆惊鸿就会让来犯之人后悔活在世界。 可是最近陆惊鸿恰好去了安州查看陆家庄的茶盐贸易没有回来,而陆行空遇到了功法诡异的李临风,几番斗下来,竟然险些丧命,不得已而让神箭队出手。 神箭队是陆家庄的守护神,不到最后关头不轻易使用。传说这神箭队用功法修为专门炼化弓箭,每个队员都可以凭神乎其技的箭术独挡一面。十二人同时出手,就是“诗魂”最高境界的修行者都未必讨得了便宜。 李临风旋转弯刀,当掉射来的利箭,可是箭不断射来,无穷无尽。 嗖!躲闪不及,一支箭擦破了李临风的右臂。 李临风边挡边退,嗖!一支箭穿过左肩。 箭势猛烈,永不停息,李临风抵挡不过,深知久战下去,自己将无力招架。他捂着伤口,轻身一跃,飞上屋顶,往大门方向跃去,无数支箭追着他的身影射去。 李临风跑到大门口,正好遇到一个家丁推着一个带着木轮子的座椅进来,座椅上坐着熟悉的面孔。 陆云天还没反应过来,给他推轮椅的家丁就已被李临风击倒,神箭队与陆行空也正好赶到。 李临风立刻将弯刀架到陆云天的脖子上:“都别动,不然我割了他头。” 陆行空冷哼一声:“你若伤他,你也走不了。” “九五二七,你他妈敢动我!”陆云天叫道:“啊!” 弯刀刺向陆云天的右腿,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子,他疼的直冒汗。 陆行空脸色一变,神箭队纷纷拉弓上弦,却没有人动,因为弯刀很快又移到陆云天的脖子上。 “我人穷命贱,换他一条命很划算,陆老爷,你说呢。”李临风笑道。 陆行空脸上乌云密布,不知如何是好,神箭队依然拉弓对准李临风。 “还有,记住我不是什么九五二七,我是李临风,把你打残的李临风。”李临风这话是对陆云天说的。 “放开我儿,我们不为难你。”陆行空挥手示意神箭队放下弓箭。 “还有,把夏阿青还给我,不然我还是会割了他的头。”弯刀又抵近脖子一分,划出了一点血。 听到夏阿青这个名字,陆行空一头雾水,心想原来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为女人招惹了这么个不怕死的。 “你说九二六零?,我,我不知道她啊。”陆云天感到害怕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记住,她不叫九二六零,她是夏阿青。” “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怎么还给你。”陆云天说完这话又是一声惨叫。 弯刀刺进他的左腿,献血染红整个下半身。 陆行空看到儿子被人这么折磨,脸色黑得扭曲,却又无可奈何。 “说,你把她藏到哪儿了?”李临风问。 陆云天痛得脸色苍白,喘着气说道:“我…我真没有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认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陆云天都快因流血而晕过去了,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呵,我命都在你手上了,我骗你干什么,我至于为一个丫环赌掉自己的命吗。” 李临风这回信了,可是事情却更复杂了,夏阿青会在哪儿?出了什么事?为何宅院地上会有血迹? 李临风从陆家庄全身而退,驾起白鹿车回到竹林宅院。 他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第十章 惊鸿照影 陆家庄,书房内。 一个眉目清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忧不喜。 “我们陆家庄多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年轻人幽幽说道。 身后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仆人回道:“六十年了。” 六十年前,陆惊鸿还没有出生,陆家庄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那时候帝国商界有六大巨头,陆家庄就是其中之一,那时为了各自的利益,六大巨头之间进行激烈的商业大战,最后延伸到武力争斗。 经过二十年的争斗,六大巨头只剩下三家,陆家庄也是其中之一。三家之间划分帝国产业,和平共处,互利共赢,又太平了十年。 后来三家日益膨胀,各怀野心,都想把对方吞并,独霸商界。经过十年的明争暗斗,三家势力均衡,谁也讨不到便宜,反而一损俱损,一伤俱伤。 这个三家并立的局面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被打破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陆家大少爷陆惊鸿。那时陆惊鸿才十岁,凭一首《除夕》诗获得藏诗楼“天赐”才气,直接炼成“诗心”,并提升到第六境,其诗如下: 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 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 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 陆惊鸿天纵奇才,不但修炼极快,还绝顶聪明,特别是在商业上表现出惊人的才干。所以十岁便替父亲陆行空出谋划策,陆家庄的产业经营状况越来越好,规模也越来越大。在这个十岁神童的精心策划下,另外两家逐渐落败,最后全部被吞并。 期间也有人试图用武力打压陆家庄,甚至暗中派高手刺杀陆惊鸿。陆惊鸿年龄尚小,修为原本不高,可是很多修为极高的刺客都被他算计,折磨得生不如死,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冒犯陆家庄。 那时陆惊鸿频繁遇刺,都没有动用过陆家庄的“神箭队”。 陆惊鸿十五岁便接管陆家庄产业,其父陆行空喜得落个清闲,不再管理家业。 九州帝国的商业有官办和民办,但是帝国政策十分开明,官府对民办商业不会横加干涉,更不会垄断,全凭实力自由竞争。 陆家庄在陆惊鸿的经营下占了帝国十个州的商业地盘,已经和帝国平分秋色。 “那人是什么来路?”陆惊鸿问。 “是以前家里的一个低等下人,因为得罪二少爷,被二少爷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不知道为何又活过来了。”老仆人尽可能用最简洁的话说出详细的信息,这就是那个人的全部信息,只是作了点改动。老朴人自然能查清那个低等下人是如何“得罪”二少爷的,只不过是二少爷看上的丫环,却喜欢那个低等下人,这便算是得罪二少爷了。反正所有的错都是下人的错,二少爷永远是对的。 陆惊鸿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惊奇之中有点兴奋,愤怒之中有点期待,嘴边渗出一丝阴险的笑意:“低等下人?有点意思!” 陆惊鸿一向是个精明的人,他要对付一个人就会查清对手的来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认为要对付的这个低等下人信息太简单,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因为他发现父亲陆行空的伤口处血是黑色的,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再去查他的修为。”陆惊鸿吩咐道。 老朴人应了一声就转身退下。 “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看来无趣的日子要结束了,往后的日子会很精彩吧。”陆惊鸿凝视窗外,望着远方喃喃说道。 那日李临风驾车回到竹林宅院,仔细搜索了宅院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开始回想所发生的一连串怪事,忽然有个隐隐的发现,他发现带自己去见随园老人的两个女子很是眼熟,只是当时光顾着看人家的脸,没有注意到其实早就已经见过她们了。那两个貌美的女子就是宅院里伺候他们的两个丫环,难道夏阿青的失踪和随园老人有关?。 李临风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随园老人不会伤害自己。随园老人虽然神秘古怪,却又慈祥和蔼。 李临风喝了几壶闷酒,茫然无措,在宅院外的竹林转悠,不料捡到了一颗檀木珠子,那是佛门中人常带的佛珠。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一颗佛珠掉在此地?难道夏阿青的失踪和佛门诗派有关? 李临风无暇多想,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他立刻驾车而去。佛门在九州帝国东面偏北的庆州,从青州出发,要经过幽州和云州才可到达。 小白鹿虽小,速度比寻常马车快好几倍,所以两天的路程,李临风就赶到了幽州城。 奔波了两天,所带的一点干粮和水都用完了,疲倦又饥饿,幸好身上还带着好几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是在竹林宅院里拿出来的。 他找了一家生意比较红火的酒楼,想大吃一顿。前世贫寒,平时很少下馆子,都是省吃俭用,现在身上有大把的钱,是该吃顿好的了。 “江南酒家”是幽州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里面装修典雅,好酒好菜应有尽有,若是闲得无聊还可点歌舞助兴。 李临风一进门,店小二便赔笑迎了上来:“客官里边请。” 李临风丢了一块碎银给他,店小二连连道谢,有钱人的感觉真爽。店小二之所以经常带着笑脸迎客,就是可以赚些小费,因为来这里吃饭的主非富即贵,而且大多数都很大方。 可是这次店小二失算了,柜台掌柜的瞧见李临风,上下打量,眼神有些怪异,走过来喝道:“小二,把银子还给这位大爷。” 店小二深感委屈,好不容易遇到个大方的主,一次就赏了五两碎银,这可比他两个月的工钱还多。 小二诺诺的想把银子递李临风,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在掌柜的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才依依不舍的将碎银递过去。 李临风并没有接过来,笑着问道:“掌柜的,这是何意?” 掌柜的为难的说道:“客官,您还是到别处去吧,我们这招待不了您?” 李临风更加不解了,难道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我吃的不多,也不算挑食,你们这儿怎么就招待不了我?” “客官,不…不是这意思,您还是赶快走吧。” 李临风越发的好奇,掌柜的好像恨不得自己赶紧走,哪有这么赶客人的? “掌柜的,你要不说清楚为什么,我今儿还真哪都不去了。” 掌柜的急得直跺脚,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哀求说道:“这位大爷,您就行行好到别处去吧,你就放过我们小店吧。”说着竟然差点哭了。 第十一章 绝世青楼 李临风见他可怜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只好离开。没想到,在别处也是这样的待遇,这里的饭馆酒楼都不肯做他的生意。 无奈之下,只好来到熙熙攘攘的街上,走到一个蒸包子的摊子前,炉火上的蒸笼正冒着热气,肉包子的香味扑倒李临风的鼻子里,真香,闻着更饿了。 “老板,来五个肉包子。” 有生意上门,小摊贩总是满脸笑容,热情服务。 “好嘞!”腰间还系着白色围裙的老板抽了几张油纸,打开蒸笼盖子,准备抓起几个包子,眼睛这才瞥见买包子的客人。 老板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上下打量几眼李临风,手便缩回去,重新盖上蒸笼,赔笑说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今儿不卖了,得提前收摊,家里有急事。” “我说老板,买你几个包子耽误不了你多久吧。” “家里真有急事,您到对面去吧。”老板连连躬身赔笑表示歉意。 李临风见老板还有点慌张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他隐隐感到不对劲,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如果说最近有人要找他的麻烦,最大可能就是陆家庄了,而且必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陆惊鸿。 李临风大闹陆家庄后不是没想过会有麻烦,只是没有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看来在幽州城,想吃顿饭都不太容易,或许连住宿也没地方。 此刻,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手里端着酒杯,细细品味从神州大陆西边的西域国带来的葡萄酒。 “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真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陆惊鸿抿了一口酒,幽幽说道。 “可能快要去偷去抢了,不然只能饿死。”身材佝偻的老仆人说道。 “他不会去偷,也不会去抢。” “那他岂不是会饿死?” 陆惊鸿肯定的说道:“他也不会饿死。” “哦?”老仆人很好奇。 “因为他是我的对手。”陆惊鸿又抿了一口酒。 幽州城内,李临风不再去找餐馆酒楼,也没有再去买吃的东西,因为他已经猜知道结果。不过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吃饭的生意不招待他,其他生意就未必不能招待,比如买消息。 于是李临风在幽州城内到处打探消息。陆家庄的商业势力遍布各地,不代表它能只手遮天,通过威逼手段逼迫餐饮业的老板不做自己的生意,亏他陆惊鸿想得出来。想到陆惊鸿竟然用这么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来找他麻烦,李临风不禁摇摇头笑了。 不过陆家庄势力再庞大也总有不怕它的人存在,幽州城就有一处地方从不买陆家庄的账,就是“嫣香楼”。 嫣香楼是幽州城里著名的青楼,而且是个与众不同的青楼,普通的青楼都是客人挑选陪酒的姑娘,而嫣香楼却是姑娘们挑选客人,没有姑娘选中的客人就算再有钱也进不去。所以这是个优雅的青楼,大多数客人都是有才华有财富有趣味的。 如大诗人杜溪云就曾在这里玩乐多年,还写下了传诵千古的名句:十年一觉幽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李临风撩了一下额上的头发,点点头暗暗赞美自己,凭这张脸应该可以进去。 嫣香楼只有四层高,占地面积却大的惊人,足有普通大户人家的正厅两百间大小。 第一层是选客大厅,第二层是吃喝嫖赌玩乐场所,第三层是卖艺听曲,第四层是嫣香楼花魁颜如玉的房间。 颜如玉声名远播,许多风流雅士都会慕名而来,不敢奢求一亲芳泽,但求一睹如玉姑娘的风采。然而来者门庭若市,能见到如玉姑娘真容的寥寥无几。 颜如玉只有组织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抛头露面,在一楼大厅被众人所见。却仍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她出来时脸上也要戴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即使如此,大多数人见到这小半边容颜也为之神魂颠倒,有些人见了之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深陷其中,因相思而卧病不起。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嫣香在此,抛万千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据说这首曲词是一位姓花的秀才见到颜如玉之后所写,花秀才因为颜如玉相思成疾,又因为写出这首曲词而得藏诗楼天赐才气,炼成诗趣七境。至此,再也没有人见过花秀才,有人说他相思成疾而死,有人说他遁入空门,有人说他羽化登仙…… 李临风原本只是想来吃个饭,当他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些传奇故事,也不由产生了好奇心,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风尘奇女子。 嫣香楼每天都热闹无比,今天却热闹非凡,客人都比平时多了几倍,选客大厅站满了客人,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因为今天颜如玉要在这里举行比文选客,各地风流雅士纷纷闻声赶来。 每个季节颜如玉都会举行一场比文选客,胜者便能得到颜如玉姑娘的邀请,到第四层雅叙。颜如玉不卖身也不卖艺,她只是嫣香楼的一个金字招牌。 一年有四季,所以比文选客有四次,内容都是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里面选。 今天是秋季比文选客,内容是“围棋”。 选客大厅里只有几个客人有座位,其他客人都是站着,李临风也是站在人群中的一员,他听身旁的人和周围的人都在纷纷议论,并且不时地对座位上的两个中年人指指点点。 “两大帝国棋手都来了,不知道最终花落谁家。” “还有咱们幽州棋圣也在,说不定他比国手还厉害。” “都别说了,反正也轮不到咱们。” “咱也没想过,就是看看热闹,能见见如玉姑娘出场就不错了。” “做人要有理想,说不定哪天如玉姑娘就选中我上楼雅叙了呢,嘿嘿。” 啪! “哎呀,谁打我。” 啪啪! “别打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至于吗?” 第十二章 肉食嫖客 选客大厅中央有一个高台,那是嫣香楼偶尔为酬谢新老顾客搭建的台子,每隔几天都会有一场免费表演,舞姿,歌曲,乐器等表演项目,让所有人都能偶尔一饱眼福。 “如玉姑娘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刚落。 大厅内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袖飘飘、风姿绰约的青衣女子,从半空中徐徐降了下来。微风吹拂着她飘飘的长袖和如云的秀发,让人恍惚觉得是仙女从天而降。 现场顿时变得异常安静,针落可闻,青衣女子降到台上时脚着木板的声音显得更加清脆动人,那声音仿佛震动所有人的心脏。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的望着那被面纱遮住了大半的容颜。 “好!”不知谁带头鼓掌叫了一声好,而后哗啦啦一片掌声想起,众人高呼:“好!如玉姑娘好。” 待掌声渐渐停住,现场又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的厚爱,来捧如玉的场,在此谢过了。”颜如玉躬身行了个礼。 掌声再次哗啦啦想起,片刻又恢复安静,因为大家知道接下来如玉姑娘要宣布活动规则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颜如玉的容颜,只有李临风是个例外,他只瞧了几眼就开始东张西望,不是他不想看,而是心系夏阿青,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外在的诱惑,他怕经不起诱惑。不过对这位风尘奇女子的好奇心倒是无法克制的,一个青楼女子为何能如此受众人吹捧,实在令人不解。 吸引李临风视线的却是台下有座位的两个中年男人,就是大家对他们议论纷纷的帝国棋手。两个中年男人眼神贪婪的盯着颜如玉,眼皮眨也不眨一下。李临风暗自觉得好笑,都大把年纪了还想来沾人家姑娘的荤腥,为老不尊,为老不尊,李临风摇摇头,决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如玉万万没有想到帝国棋手施定安,王极心两位老先生也来捧场,真是荣幸之至。”颜如玉说着对他们施了个礼。 在这种场合能被如玉姑娘提名都是令人高兴甚至骄傲的事,可是施定安和王极心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颇为尴尬,因为他们被颜如玉称为“老先生”,别人称“老先生”他们是乐于接受的,因为这是一种敬重,而如玉姑娘这么称呼,让他们很别扭,显然把自己当长辈看了,这还怎么搞。 于是两人带着勉强的笑意起身回礼。 “今日比试内容是围棋,规则是自由挑战,直到最后的胜者出现为止。”颜如玉宣布完毕,身体轻盈浮起,飞回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嫣香楼四层。 李临风见颜如玉轻盈的身法,很是疑惑,这样的功法修为至少是诗趣第九境,行走江湖也算顶级的高手,她为什么委身青楼?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只有见见这位风尘奇女子了。 大厅台子上已经摆好六张棋盘,由于人太多,而时间有限,两位帝国棋手提议由他们摆下残局,能破者方能入围挑战。帝国旗手的提议自然获得多数人的支持,于是规则就这么定下了。 摆下棋局,参加的人排成六对,依次上台破解残局。其实来的人多,真正参加的并不算多,总的也就百十来号人。 大家纷纷上阵,又纷纷败下阵来,李临风冷眼旁观,也不参与破解残局。 趁着无聊的时间,李临风走上二楼,正好这会儿客人都在楼下看热闹,二楼除了赌桌,其他生意都冷清了。李临风上来没有被拦着,反而立刻有个满脸脂粉的姑娘将她带进雅间。 他倒不是想来嫖,只是肚子饿了。 “官人,想怎么玩?”满脸脂粉的姑娘笑咪咪地打量李临风。 “你叫什么名字?”李临风问。 “奴家翠红。”姑娘娇滴滴的样子应道。 “先吃点东西再玩好不好?” “官人想吃什么?” “来点肉。”李临风现在就想吃大鱼大肉,翠红听了却转过头装做害羞的样子。 “官人喜欢吃什么肉?” “鸡鸭鱼肉通通给我上。”李临风已经不想废话了。 李临风抛出一锭银子后,很快鸡鸭鱼肉都上了满满一桌,李临风抓起一只烧鸡就猛啃,也不注意吃相,实在是太饿了。 翠红看到李临风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怪异,有点怀疑自己揽错了客人,这哪里是来逍遥快活的? 李临风至今才真正享受到美味佳肴,而且旁边还有个长得不错的姑娘帮他揉肩按摩,人间至乐啊。 等吃饱喝足,翠红还端来一盆水给他洗手,拿了一块干净洁白的毛巾擦干手。抹抹嘴就离开了,翠红本来很不乐意,接过一大锭银子后脸上乐开了花,立刻恭恭敬敬的送李临风到门口。 楼下的围棋比试接近尾声。 现在只有三个人在台上,帝国棋手施定安,王极心,以及幽州城有名的棋圣陈景轩。 陈景轩可算是棋坛后起之秀,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十二岁便夺得幽州城围棋大赛冠军,被成称“小棋圣”。年少成名,却在名气最盛的时候消失在人们的视线。据说是他的父亲吸取《伤仲永》的教训,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到处显露才华,荒废学习,所以不到二十岁不允许他参加任何比赛,在家潜心学习,研究棋谱,要实战时就和父亲对弈,他父亲也是个不世出的围棋高手。 现在陈景闲刚好二十岁,又正好碰到嫣香楼的活动,所以其父亲放他出山,历练历练。 陈景轩也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在连翻破解帝国两位棋手布下的残局后更是意气风发。 现在陈景轩正在和王极心对战,双方已经进入后续阶段,棋盘上步步惊心。陈景轩从容不迫,落子极快,不假思索。王极心每一子都小心谨慎,落子较慢,而且不时用袖子擦拭额头上汗珠。 “啪” 陈景轩一子落定,站起身来,不再看棋盘。 王极心仔细端详陈景轩落下的棋子,暗自摇头叹息,他败了。 观众之中多数是幽州城的人,见幽州小棋圣得胜,不禁欢呼起来。 有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来。 “我就说咱棋圣会赢吧,你们刚才还不信。” “刚才你明明说棋圣还太嫩的好不好。” “都别吵了,马上又开始了。” 李临风在台下望着眉清目秀的陈景轩,也颇为赞赏这个同龄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姿态和才华。 接下来是施定安与陈景轩对战,施定安笑着说道:“陈公子刚才酣战疲劳,老夫可是要占便宜了。” 陈景轩内心是个孤傲的人,不谦逊,但也不骄傲,说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施定安也是个自负的人,他不愿意占后辈的便宜,所以他执白子,陈景轩执黑子,黑子先下。 “啪” 子落天元! 周围凡是懂围棋的观众都不禁嘘声,低声议论。 “第一手下天元?棋圣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棋圣是不是疲倦了落错位置了?” “看来棋圣要败了。” 天元是棋盘的中心位置。围棋基本都是从边角开始争夺,第一手落天元按常识来说是围棋大忌。 陈景轩第一手就下天元,无疑将先落子的优势抹去了,而且后招不能巧妙搭配的话,会更加不利。 施定安微微一笑,却也不敢大意。 “啪” 施定安也落下一子。 第十三章 以一敌二 “啪” 陈景轩随即落下一子,干净利索,好像根本不必思考。 “啪” 施定安依旧沉着稳重,不温不火,步步精明老练。他不会轻视对手,哪怕陈景轩只是个刚出头的少年,而且刚才战胜了与自己齐名的国手王极心,其实力就更不容忽视。 “啪” 陈景轩又落下一子。 一个落子如风,潇洒自然,一个胸有成竹,泰然自若,连李临风都看得饶有兴趣。 因为陈景轩第一手便走天元,明显开局出于不利状态,所以施定安步步设局,牵动陈景轩,而陈景轩虽然从容应对,却好像被白子牵着走。 一攻一守,一动一静,几番交战,棋盘上已经布满黑白相间的棋子,双方已经进入相持阶段。 施定安小心谨慎,自认为不会出错,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提取陈景轩任何一枚棋子,当然陈景轩也没有提取任何一枚白子。 “啪” 白子落下。 “啪” 黑子落下。 “啪” 施定安落下一子,顿时感觉情况不妙,这一子竟然是被陈景轩牵制住了。 这一子落下,整个棋局发生巨大变化,乍看是施定安的白子牵制陈景轩的黑子,仔细观看全局,却是白子受制于黑子。 施定安这才惊出几滴冷汗,原来他步步设局,认为稳操胜卷,没想到反而中了陈景轩的局中之局。 施定安这回思考了一阵,才缓缓将白子落下,他要改变战略。 白子落在边角一个空白处,这一手众人看起来更是吃惊不已。 黑白子都相持在棋盘中间,施定安却孤零零的将一枚棋子搁在外头,让人大惑不解。 陈景轩却眼色微变,又从容落下一子。 “啪” 白子又落。 “啪” 黑子再落。 等到第十子落定,局势又发生改变,陈景轩虽然依旧从容,脸色还是有轻微的变化。 这盘棋最终以平局结束。 随着众人抬头仰望的目光,颜如玉再次从半空徐徐降落到台上。 “不知这棋谁胜了?”颜如玉问。 “额,这局和棋。”施定安回道。 颜如玉叹息道:“这可叫如玉为难了,如玉虽然委身风尘,但同时接待两位客人是万万不会做的。” 她的语气完全不像个青楼女子,反而像大家闺秀。 “要不我们再来一局。”施定安可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以往比试诗词歌赋他没有机会赢,这回比试围棋可是他的专长,大老远从北方的辽州赶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睹芳容,怎么甘心就这样没了。 倒是陈景轩满不在乎,虽然眼睛不时会看向颜如玉,但却不动声色。 “如果和棋就继续开局,这样下去也只怕不妥。”颜如玉好像并不太满意这两位胜出者,已经想敷衍了事了。 “这……”施定安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满脸的不甘啊。 陈景轩一言不发,大家也开始沉默了,局面陷入尴尬的氛围。 正当局面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我来跟他们比试比试。” 李临风从人群中钻出来,走上台子,开口说道:“我来跟他们二位下一盘,赢了就算我胜出。” 哗!观众哗然一片。 陈景轩,施定安,颜如玉三人不知是没明白过来还是太过惊讶,没有人回话。 “不明白吗?为赶时间,我同时和他们二位对弈,三个人,两盘棋!”李临风解释道。 哗!观众又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这小子谁啊?” “同时挑战两大高手?他疯了吧。” “八成是疯了。” “要不就脑袋被驴踢了。” 颜如玉见场面喧哗,面向台下观众扫了几眼,说道:“请大家安静。” 颜如玉的声音如流水般温柔清爽,却比将军的号令更有效,她轻轻的说一句话,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两位不敢吗?”李临风问。 陈景轩不说话,施定安面色不悦:“你是何人,在棋坛可有名号?” “无名小卒。”李临风笑道。 “哼,若是如此,老夫可没兴趣陪你过招。”施定安可不屑于跟一个无名小卒对弈,赢了也不光彩,何况还是二对一。 陈景轩没有任何表示,满不在乎的样子。 颜如玉微笑说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非等闲之人,不如就按他的提议试试。” 颜如玉赞同这个提议,除了看李临风比较顺眼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这种棋局比较新鲜,无论临风是否能战胜,至少对整个嫣香楼来说是个很好的噱头,可以使本次比文选客增加点气氛,而且万一这个无名小卒侥幸胜就更精彩了。 施定安立刻变了一副面孔,笑着说道:“既然如玉姑娘都这么说了,老夫也没有什么疑义,而且这种新鲜棋局老夫也没有试过,只不过二对一未免胜之不武啊。” 陈景轩默然点头表示赞同。 李临风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说道:“为公平起见,我一对二,若是和棋或者一胜一负就算我赢,你们只有同时胜我,才算我输,怎么样?” “可以。”陈景轩这才开口。 “好,老夫就试试这种新鲜棋局。”施定安也爽快地答应了。 施定安接受这个提议除了觉得新鲜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希望今天的比试有个结果,无论胜败,他最不想要刚才和棋被颜如玉同时谢绝的结果。 陈景轩没有施定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个敢以一对二的同龄人有点与众不同,让他产生了好奇。 按李临风的要求,为了不让两盘棋局互相干扰,分散注意力,他让两人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他在中间。 棋盘摆好,为求公平起见,李临风一手黑棋,一手白棋。 “啪” 左边施定安落下一枚黑子,李临风没有立刻落子,而是先把手上的黑棋落到与陈景轩对战的棋盘上,而后才往左边落白子。 李临风开始还略加思考,之后落子越来越快,完全不用思考。 “啪” 施定安黑子落下。 李临风先在右边落下一子,转过来左边再落一子。 连下一百五十多子,三人谁也占不到便宜,又进入相持阶段。 台下观众开始用新的目光投向这个半路杀出的年轻人,太不简单了,太不可思议了。 能战胜棋圣或者帝国棋手或许是天赋异禀又棋艺高超,而下棋本是非常专注的较量,高手对弈,一着不慎尚且满盘皆输,何况以一敌二,必然分神,再高超的棋艺也会大打折扣。 可是这个年轻面对两个实力相当的棋坛高手竟然从容应对,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啪” 陈景轩落子。 李临风先在左边匆匆落下一子,再转过来迅速破解陈景轩的攻势,看起来手忙脚乱,神色却平静如水。 颜如玉一直立在一旁观棋,台下观众也静静地看着台上以一敌二的激烈对战。 历来只要颜如玉出现,基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而且从不会移开。 而现在台下观众竟然奇迹般地注视台上的棋局,忽略了他们梦中都想看一眼的如玉姑娘,这大概也是颜如玉一生中唯一被众人忽视的一次。 颜如玉开始对这以一敌二的棋局也没多大兴趣,因为胜负结果很明显,而现在看着两个棋盘上的棋局,她也被吸引住了。 棋局很快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屏气静声等待这盘三人棋局的结果…… 第十四章 不懂下棋 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中,三人棋局终于结束,两盘棋都是平局,按约定算李临风胜。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坐在檀木椅上,依旧端着酒杯,细品他钟爱的西域国葡萄酒。 “少爷,这是送来的最新消息。”身材佝偻的老仆人递过一张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行字。 陆惊鸿看完信笺上的内容,微微一笑:“他根本不会下棋。” “可是他战胜了帝国棋手和那个少年棋圣,这……。”老仆人心有疑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懂下棋的人反而战胜了两位棋坛高手。 陆惊鸿没有接话,反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凝视窗外,喃喃说道:“借力打力,越来越有趣了。” 幽州城,嫣香楼,四层。 李临风顺利地受到颜如玉的邀请,进了她的闺房。颜如玉的房间优雅别致,比大家闺秀的房间更宽敞,更气派,简直不像青楼女子的房间,他越发感觉颜如玉非比寻常。 “公子尊姓大名?”颜如玉问。 “李临风。” “如玉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能否帮我解惑。”颜如玉问。 李临风更疑惑,她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道:“你把面纱揭下来,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颜如玉抿嘴一笑:“如玉虽是蒲柳之姿,但天下间想见如玉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公子解答一个问题怕也不够。” 李临风暗笑,竟然还自台身价,果然与寻常青楼女子不同,于是他稍作妥协:“问吧,你什么时候高兴让我看我再看,哎。” 李临风也欲擒故纵,她越不想让自己看,自己就随她意。 “我看公子似乎不擅棋道,为何今日又能胜出?”颜如玉回想起李临风执棋的姿势和落子的动作都很生硬,不熟练也不自然,所以大胆猜测李临风其实根本不会下棋,她说不擅长已经是委婉的了。 “我不擅长棋道?哈哈。”李临风没想到她是问这个,解释道:“其实我根本就不会下棋。” “那……”颜如玉更加疑惑。 “这叫借力打力。”李临风笑道:“让他们破对方的棋不就完了吗?” 颜如玉恍然大悟,原来李临风用施定安落棋的步子去跟陈景轩下,而用陈景轩应对的步子去应对施定安,就这样三人的棋局实则只是两个人在下,李临风只是中间搬运棋子而已,不需要动脑筋,所有大家才看到他不假思索从容不迫的样子。 “公子机智过人,真让人敬佩。” “那就把面纱揭了,大家面对面聊聊。” 颜如玉又噗嗤一笑,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轻声吟道:“事世如棋,几度争来秦帝业。” 李临风也玩过对对联,但那是在网上,隔着屏幕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回复,这种当面对句的游戏他没有玩过。要是苦思冥想李临风有把握对得工整,要是即刻对出李临风也勉强混的过去,只是质量不好的话就难堪了。 在李临风不知所措之时,体内仙气带动他的才思,触动了他的心灵,好像要把心中最强烈的情感抒发出来。 “柔情似水,何时流到谢家桥。”李临风开口应道。 世事如棋,几度争来秦帝业。 柔情似水,何时流到谢家桥。 上联以棋作比喻,感叹世事无常,哪怕是千秋帝业也会终归黄土,争来争去只不过是一场厮杀。下联以情比作水,问流水几时到谢桥。 谢桥就是谢娘桥,相传六朝时即有此桥名。诗词中每以此桥代指冶游之地,或指与情人欢会之地。 李临风此行只为寻找夏阿青,虽然他生性洒脱,好像不曾想起,却只不过是藏在心底,因为他感觉到陆惊鸿会随时找麻烦,他不能受情感干扰,不然随时会中了陆惊鸿的计谋。 现在李临风的才思被仙气带动,那深藏心底的情感就爆发出来,化成颜如玉的下联。柔情似水,何时流到谢家桥,这是他此行的目标,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夏阿青。 情感触动化为联句,联句吟出又触动心灵,他忽然很想念夏阿青。 没想到他的下联也触动了颜如玉,她若有所思,幽幽地吟道:“花卸相思无负累。” 李临风被仙气牵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桃贪结子不轻松。” 对仗工整,各怀其情。上联写花落而卸掉相思,如释重负,下联化用诗句“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卸掉相思,又贪结子,重蹈覆辙,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原来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颜如玉轻轻揭下她的面纱,当面纱滑落,露出她那无可挑剔的脸,李临风也不禁多看了几眼才移开视线,毕竟总盯着人家未免失态。 李临风平心而论,这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脸,无法形容,无可挑剔,仿佛天上的明月,虽然美好,却总是太遥远,虽然遥远,又随时跟在你身后,让你无法回避。 相随千里外,犹隔九重天,这是李临风的感觉。 “眼如碧玉山如黛,云想衣裳花想容,姑娘容颜绝世,果然名不虚传。”李临风也不由得赞美几句。 “公子过誉了,如玉空有华丽外表,论才学智慧却比不上公子之万一。”颜如玉虽然任何时候都不像伪装,可是现在的她言行举止都和其他时候有点不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我看公子虽然性情洒脱,眉目间却暗藏忧郁之色,公子是否有心事?” 都说快乐无法隐藏,忧愁无法掩饰。李临风看似潇洒不拘,心中却无时无刻都再想如何寻找夏阿青,其忧虑之情更是难以掩饰。 这种心事原本不会对人说起,可是面对颜如玉,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李临风来到这个世界不算太久,除了夏阿青之外,他所遇到的人都神神秘秘,没有安全感。 包括随园老人,席佩兰,他们虽然不曾伤害自己,但是他们太过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和颜如玉的交谈平淡如水,没有波澜,可是平淡之中更显得多了几分真诚,少了几分杂质。 所以李临风将此行的前因后果大致诉说了一下,即使说得很简洁,但是颜如玉已经完全明白。 她叹息道:“公子深情厚意,令人感动,可是佛门诗派高手如云,公子想要进去调查,只怕不易。” “就是龙潭虎穴,也非闯不可。”李临风坚定地说道。 颜如玉注视李临风,眼睛里泛着光,不知是为他感动还是对他的欣赏。 “如玉只是个风尘女子,无法相助公子,不过身上有一物,或许对公子有用。” 颜如玉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块上门绣着“如玉”两个字的手绢。 “如玉姑娘,这是?”李临风好奇地问。 第十五章 大盗满天飞 颜如玉将手绢交给李临风,说道:“此物不知道能不能相助公子,但愿它危急关头能够有用。” 李临风本来很好奇想问问这个手绢有什么来历,可是看到颜如玉真诚的眼神,他什么都不问了,他相信颜如玉。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将一张信笺交给身材佝偻的老仆人,淡淡地吩咐道:“去安排。”只有三个字,陆惊鸿的命令一向简洁,不需要多话,因为他知道下面的人会把他写的指示一字不差地执行下去,而且会完成得很好。 老朴人也是简单的应道:“是。” 陆惊鸿眯着眼仰卧到檀木躺椅上,顺手端起旁边放置的葡萄酒,很是享受地品味。 李临风驾车奔驰,两天的路程,又到了云州郊外。 云州地形奇特,到处是山谷交错,沟壑纵横,而且四周都有郁郁葱葱的树林。 李临风驾车奔驰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官道穿过前面的山谷,再有两三里地就进入云州城。 这个山谷环境也很奇特,两边的山头连绵不绝,而且山势高峻,最与别处不同的是,两边的山头都是低矮的灌木,没有高大茂密的树林。 此时夕阳西下,晚风吹拂,一阵凉意透进衣衫里,李临风不禁打了个寒颤。车子行至山谷中段,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因为这段行程实在太疲倦了。 “呜呼,呜……” 忽然两边的灌木丛里冒出黑压压的人头。 “呜,呼,呜呼。” 两边的山头到处站满了人影,足有几百上千人,每个人嘴里都发出“呜呼呜呼”的怪叫,这是强盗土匪惯用的叫声,是为提高志气,震慑对手。 山头最高处站着一个人,三十岁左右,衣袂飘飘,嘴边有些胡渣子,脸上虽然带着些沧桑的深情,却有顶天立地的气质。 只见那人双臂伸开,做了个手势,满山“呜呼”的声音立刻停止,他纵身跃起,眨眼功夫就到了白鹿车的跟前。 “在下满天飞,有请李公子将随身钱物交出来。”他这种语气完全不像拦路抢劫的意思,更像官家跟老百姓收税一样,既有强制性,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李临风上下打量着满天飞,觉得他根本不像拦路抢劫的盗匪,或者不像寻常的盗匪。他的气度、神色、语气都透露出自负、坦荡、豪迈,这么样的一个人就算是盗匪,也必定非同寻常。 而且他上来就直呼自己“李公子”,显然是认识自己,而且知道自己必定经过这里,那么满天飞的行动就应该不是他的主意,而且成百上千人的阵势只为了一个身上只有几百两银票的人,这钱抢到手分下来也没有多少,所以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难道又是陆惊鸿? 如果是陆惊鸿,这种方式又不太高明,完全不像他的手笔。 大盗满天飞曾经名扬天下,只是李临风不了解。 十年前九州帝国发生叛乱,东北部硝烟弥漫,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而官府只顾镇压叛贼,不管百姓死活。这时候满天飞横空出世,经常盗取其他地区财物救济战火中的百姓,于是被救济的人称他为活菩萨,其他地区的人称他为大盗。 李临风将身上几百两银票摸出来,扔过去,叹息说道:“就这么多,不知道你们够不够分。” 满天飞接过空中飞来的银票,反而愣住了,他并不是为钱而来! 李临风见满天飞的表情,暗自觉得好笑,他这一试已经明白满天飞不是为了抢钱,而是另有目的。 “怎么,嫌少?”李临风笑道:“那也没办法了,我是个穷鬼。” 满天飞顿时还不知如何是好,他曾经干过不少买卖,没遇到过这样的主儿,人穷还大方。 “我可以过路了吗?”李临风问。 “哈哈……”满天飞仰天大笑,说道:“李公子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是吗?” “寻常人买路用财,李公子既非寻常人可比,自然买路的方式也不同。” 李临风在听他继续说下去。 “除非……”满天飞顿了顿。 “除非什么?”李临风问。 “除非你从我胯下钻过去,哈哈……”满天飞说完狂笑不止。 李临风脸色顿时一变,体内黑色才气迅速涌动,面色阴沉,眼冒血丝。 满天飞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表情,不由得心头一颤。 “我有把握三招之内割下你的头,信不信?”李临风冷冷的问。 满天飞成名江湖数十年,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可是现在看到李临风的眼神,他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他吞了吞口水,左右望了望山头的同伴。 “你以为山上这群人我会怕?”李临说道:“就是这群人要杀我,我也会提前割掉你的头。” “哈哈……”满天飞放声大笑:“我满天飞没有服过几个人,今天你让我服了。” 李临风阴沉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体内黑色才气也收了回去。 “那我可以过去了吗?”李临风问。 “哈哈,不,很久没有遇到李公子这样的英雄豪杰了,交个朋友,怎么样?” 李临风不回答,因为他还不知道满天飞态度突然转变的用意。 满天飞见李临风不应,继续笑着说道:“实不相瞒,今天老哥我是受人之托,才干这趟子事,本来我是不想这样,奈何欠那个人的恩情,不得不还哪。”说到这满天飞还叹了口气。 “大丈夫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不怪你。”李临风看得出满天飞的坦诚,也感觉他是个坦荡的君子,所有刚才的不悦已经烟消云散。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满天飞嘀咕几声,激动地说道:“对,就这八个字,我满天飞想来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今儿对李兄弟做出这等下作的行为只是为还恩情,还请李兄弟见谅。” 满天飞已经改称李临风为兄弟了,到也是爽快豪迈之人,李临风对他也有了些欣赏。 “既然已经坦诚相告,还请大哥你让开一条路。”李临风听满天飞称自己李兄弟,他也改称满天飞为大哥,毕竟行走江湖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 “你叫我什么?”满天飞眼里发着光,本来李临风只是顺嘴说个客气话,他竟然那么认真。 李临风只好笑着说道:“你叫我兄弟,我自然叫你大哥。” “好,好兄弟。”满天飞又大笑,立即将银票扔给李临风,说道:“兄第,既然我们已是兄弟,今儿就由大哥为你接风洗尘,哈哈。” 他一挥手,山头百上千人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临风觉得碰到这么个直性子的人,又不好推脱,只好客随主便了。 刚才还差点刀兵相见,这会儿竟然称兄道弟,江湖之事果然变幻无常,也不知是福是祸。 云州,夜晚,“客来香”酒楼。 李临风,满天飞,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举杯痛饮。 第十六章 肝胆相照 酒楼的生意非常好,每一个位置都坐满了客人。 “劝君更尽一杯酒。” “与尔同消万古愁。” “好,好兄弟,干。”满天飞端起酒碗就往喉咙里灌,李临风也一口气干了一碗酒。 李临风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长大后随着爷爷奶奶去世,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遇到满天飞,那一声“兄弟”触动了他的心弦,油然产生除了夏阿青之外的另一种温情,兄弟情。 他们开怀畅饮,豪气干云。李临风对满天飞的戒心完全消散,开始对他产生了信任。 “山苍苍,月茫茫,风云变幻本无常。 人生有酒须当醉,明朝事,莫思量。” 当二人酒意正浓,形仪微醉时,楼下传来婉转苍凉的歌声。 “天苍苍,路茫茫,江湖谁共话凄凉。 人生得意须尽醉,宁流血,莫断肠。” 歌声缥缈回荡,渐渐地近了,自楼梯口上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后还有一个红衣小女孩。 老人年已近百,脸上的皱纹如群山沟壑,深深地刻着他经历过的沧桑。小女孩十三四岁模样,脸上的稚气和天真还未褪去,特别是高高翘起的两条羊角辫更显得玲珑可爱。 老人手里提着一把陈旧的二胡,小女孩手里是一支精致的碧绿色玉笛。 “客官要点曲子吗?”老人走到最近的一个位置问。 客人摆摆手表示拒绝。 “客官要点曲子吗?”老人又问邻桌的客人,客人依旧挥挥手表示拒绝。 老人挨个儿问过去,小女孩跳着步子跟在身后。 问了好几桌客人都被拒绝,老人有些沮丧。 “老头,过来。”终于有一桌客人向他们招手,三个大汉,喊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精壮大汉。 老人拖着有点颠簸的步子快速走过来,小女孩也跟在后面。 “客官点什么曲儿?” 精壮大汉不理会老人,眼睛直盯着那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儿,说道:“给我唱一首《窃玉偷香》” 旁边两个大汉乐得哈哈大笑。 老人表情为难,诺诺说道:“这个……老朽不会唱。” 络腮胡大汉脸色一沉,很是不悦:“怎么?你不会唱老子点的曲儿?这不是存心扫老子的兴?” “这……”老人有些慌乱,一时语塞。 “扫了老子的兴就得赔钱。”络腮胡大汉目光从未离开过小女孩稚嫩的脸。 小女孩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络腮胡大汉,似乎有些害怕,又毫不退缩。 “你唱首曲儿多少钱?”络腮胡大汉问。 “额,二钱银子。” “哟呵,还不便宜。”络腮胡大汉听这价格还乐了。 神州大陆的货币,以“两”和“钱”为单位,“一两”等于“十钱”。 老人唱一首曲儿就要二钱银子,足够爷孙俩吃喝四五天了,确实不算便宜。 “那你扫了老子的兴,就得赔二百两。”络腮胡大汉带着诡异的笑意说道。 身旁两个同伴也露出会意的微笑,他们知道老大又要开始威风起来了。 “这……老朽只有三钱银子,不知可不可以……” “不行,我们老大说二百两就二百两,少一分也不行。”坐左边的一个大汉知道在老大面前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声吼道。 “可……可是老朽真没有呀!”老人满脸委屈。 “那就用这小妞儿抵押,什么时候凑够了钱再赎回去。”右边另一个大汉也及时表现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话当然不能让老大亲自说出来。 李临风早就看不下了,他没有出面阻止,只是想看看满天飞的反应。 满天飞也早就看不过去,他没有出面阻止,也只是想看看李临风的反应。 两个称兄道弟堪称肝胆相照的人始终因为没有彼此了解而互相试探。所以没有经历过患难的两个人,无论多么志趣相投,性情豪爽,都很难交心,成为真正的朋友。 老人家很无助,把小女孩护在身后,唯唯诺诺的哀求道:“她还是个孩子,您就放过我们爷俩吧。” 络腮胡大汉不说话,只是眼睛死盯着老人身后水灵灵的小女孩。 身旁两个大汉立刻会意,起身走了过去,粗壮的手臂一甩,就把老人推倒在一边,老人身子骨弱,倒在地上竟然起不来了,面露痛苦之色。 见有事故发生,很多客人都自动退到一旁,胆小的已经悄悄结账离开,还有大部分留下来看热闹。 “爷爷……”小女孩呼喊着扑过去。 一个大汉伸手往她背上一抓,就把小女孩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个大坏蛋……”小女孩手脚挣扎,像只被猎人提在手里的小兔子,怎么挣扎也脱不开猎人的手掌心。 小女孩被提到络腮胡大汉的面前,络腮胡大汉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露出淫荡的微笑,连连点头说道:“嗯,水灵水灵的,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猎物了。” “你们……我……跟你们拼了。”老人拼尽全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就扑向那提着小女孩的大汉。 另一旁的大汉随手一抬,将老人抓起,单手举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桌子被砸得粉碎,老人的身子骨如何经得起这么折腾,口中已有大量鲜血喷出。 “爷爷……”小女孩呼喊着,“你们大坏蛋……大坏蛋……呜呜……”小女孩纯真的眼睛里流下了侮辱的泪水。 旁边没有人敢阻止,因为没有人敢得罪那个络腮胡大汉。大汉名叫江中虎,江家势力在云州城只手遮天,平日里江中虎就没少欺压百姓,横行霸道。 九州帝国是太平盛世,繁荣的景象早已把角落里的不平与冤屈掩藏,平时很少有人看得见,就算看见了,人们自顾不暇,又怎会为他人的不平呐喊,更别说拔刀相助见义勇为,因为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中虎看着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实在可人,他呑了呑口水,伸出两根手指准备去托小女孩的下巴。 嗖! 嗖! 两个尖锐的破风声响起,江中虎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臂已经断开,落到地上,手腕处还对穿插着一根筷子。 李临风出手了! 满天飞出手了! 他们同时出手! 满天飞一根筷子洞穿了江中虎的手腕。 李临风一刀砍断了江中虎的整条手臂。 他们相视一笑,一切释然! “啊……”江中虎才感觉到疼痛,捂着喷涌的鲜血发出惨叫。 第十七章 借刀杀人 所有看热闹的客人这会儿全跑光了,酒楼里的老板和小二也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鲜血喷涌不止,江中虎捂着伤口怒道:“你们两个还不给上。” 身旁的两个大汉早已吓得直哆嗦,两腿发软。他们是江中虎的随从保镖,也可以说是跟班。虽然平时跟着江中虎横行霸道,耀武扬威,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是真正流血的事情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只见过别人流血,而且大多数是被他们打的普通老百姓。现在他们的老大眨眼功夫就被人砍了一条手臂,哪里还敢动。 “谁敢动我就割了他的头。”李临风旋转手中由才气幻化而成的弯刀,冷冷说道。 刀光闪过两个大汉的脸,更是吓得直冒冷汗。 其中一个大汉虽然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准备在老大面前表现,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跟了江中虎之后才过上喝酒吃肉的好日子,而且老大高兴的时候还会赏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江中虎随手赏的零花钱足够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两三个月的开销,那个大汉的母亲卧病在床多年,苦于没钱医治。后来他帮江中虎出主意将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弄到手,得了不少的零花钱才将母亲治好。 如果他今天退缩,以后就别想跟着江中虎混了,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他的退缩丢了老大的面子,反遭报复。全家老小的衣食都靠他混的赏钱维持,他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所以,他站出来了,紧握双拳,大喝一声就冲向李临风。李临风见大汉扑过来,忽然感到弯刀已不受他控制,而是弯刀在控制他。 弯刀在李临风手中旋转几圈,只见刀光一闪,咕咚,一颗人头就滚落到地面,人的身体却还站着,鲜血如喷泉自脖子上涌出,半晌,人的身体才慢慢倒下去。 “还有谁敢动?”李临风声音冰冷,面目狰狞,和平时的李临风判若两人。 满天飞又看到了山谷中那可怕的眼神,心头颇为震动,他无法理解,与自己开怀畅饮的李临风,为何突然变得阴森恐怖。一个像在天堂,一个似在地狱。 江中虎的另一个随从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既能在老大面前表现又不需要送命的机会。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他去送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受伤的老大了,所以他赶紧背起江中虎离去,此时江中虎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快昏过去。 弯刀收起,李临风立刻恢复原来的神色。 唱曲儿的老人在小女孩的搀扶下也慢慢站起身,走到李临风面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多谢侠士相救。”说完咳了几声又吐出几口血,看来刚才伤得不清。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也跟着向李临风道谢。 李临风见小女孩甚是可爱,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茉茉。” “茉茉,拿着这个去给爷爷找大夫。”李临风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女孩,他知道像老人爷孙俩走江湖唱曲儿的收入不高,老人这么重的伤要找大夫医治好肯定要花不烧钱,他们是无力支付的。 小女孩没有接,回头望了望老人,老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她才接过来:“谢谢大哥哥。” “茉茉乖!快去!”李临风又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 等老人与小女孩离开,满天飞突然向李临风俯首一拜,李临风一愣,忙伸手去扶。 “兄弟,听我说。”满天飞没有起身,继续说道:“兄弟,大哥对不起你。” 李临风又是一愣。 “我受人之托,将你带到这里,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大错特错了。” “陆惊鸿?”李临风淡淡说道。 “对,那爷孙俩必定是他派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和江家结怨。”满天飞接到陆惊鸿的任务就是带李临风到“客来香”酒楼,而且规定在三楼,时间为亥时。 起初满天飞不明白陆惊鸿的用意,现在想起来才感到此人心机深不可测。陆惊鸿不但算准今日亥时江中虎会在这里喝酒,还料定安排这出戏,李临风必会出手,与江中虎发生冲突。 江家的势力相当于云州城的土皇帝,和江家结怨,要想离开这里就难了。 李临风微笑道:“大哥,你先起来,这都不是事,你认为我会怕吗?” 满天飞起身,刚才在李临风挥刀砍掉那大汉的脑袋时,他就恍然大悟,想明白了陆惊鸿的用意,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愧疚,现在说出来,坦诚面对李临风,他心里好受多了。 “兄弟,为还陆惊鸿的恩情,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不过以后我与陆惊鸿再无关系。”满天飞拍拍胸脯说道:“他再找你麻烦,就是我满天飞敌人。” 这话又触动了李临风,他有陆家庄的旧怨,很快又要面临江家这样强大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敌不过而丢掉姓性命,可是满天飞选择站在自己这边,凭这番义气,刚才那些事又微不足道了。 陆家庄,书房内。 “什么?刀魂?”陆惊鸿眉头微皱,这是他得到的最新消息。 “是,我们的人亲眼所见。”老仆人回道。 “那接下来就更好办了。”陆惊鸿又倒满一杯西域葡萄酒,一饮而尽。 云州,半夜。 在满天飞的安排下找了个落脚处,一个到处肮脏破乱的贫民区。 江立年,江中虎的父亲,云州城商业巨头,有财富就能拓展势力。 陆家庄占据九州帝国十个州的商业地盘,剩下九个州并不全是官办产业拥有,比如云州城。 在陆惊鸿与全国另外两个商业巨头争斗时,江家在云州城毫不起眼,没想到在这场商业大战中,它趁机迅速崛起,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云州商业霸主。 陆惊鸿吞并两家之后,本来想顺便将江家这块小肥肉一起吃掉,可是怎么也吃不下。商业上陆家庄在云州城没有任何产业,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武力上,江家养了一个怪物,陆惊鸿一直没法对付,除非动用神箭队,可是杀鸡嫣用牛刀。 所以陆惊鸿迟迟未动到江家,可是他也不肯就此罢手,李临风的出现正好可以利用。 利用李临风去对付江家,哪怕被江家杀死,对陆惊鸿也没有损失,李临风若能对付江家养的怪物就再好不过了。 江家毕竟是云州的霸主,第二天便派大批的人全城搜查,誓要将李临风找出来。 大盗满天飞之所以名扬天下,除了他救济战火中百姓的壮举令人敬仰,还有就是想抓他的人从来没有抓到过。在他的安排下,要找到李临风也不容易。 不过江家除了那一个怪物之外,还有一个追踪高手,不知道李临风能不能逃脱他的追踪。 第十八章 硬闯山门 陆家庄,书房内。 “少爷,他逃离云州了。”身材佝偻的老扑人低声说道。他不敢大声说话,因为这个消息并不好,对少爷来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就算失败了,而少爷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无疑是一种耻辱。 按陆惊鸿的计划,让李临风与江家结怨,两虎相争,谁胜谁败都是好事。 而这次陆惊鸿失算了,李临风并没有和江家斗下去,因为他更急迫地去佛门诗派调查夏阿青的下落,所以在满天飞的巧妙安排下悄悄离开了云州城。 陆惊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无妨,目的已经达到!”说完又仰卧到檀木躺椅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了。 云州城,郊外官道。 李临风驾着车奔驰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他回头遥望群山环绕的云州城,心里暗道:“陆惊鸿,云州这局恕不奉陪了,再见!” 李临风若不是急着赶去佛门诗派,无论是不是陆惊鸿设的局,他都会找江家做个了断,反正麻烦已经惹上了,就顺便把江家做了也算为民除害,除暴安良。他才不管江家势力如何,陆家庄那么庞大的势力他都敢闯,何况江家。 而且现在李临风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超过了修炼的境界,他诗心六境的修为竟然砍伤了诗趣三境的陆行空。 才气幻化成武器本来都是随心而变,只是威力的大小取决于功法境界的高低,但是李临风现在每次幻化出来的武器都是那柄弯如新月的弯刀,而且越用越顺手,用起来威力远远超过自身的功法境界! 经过三天的路程,终于到达庆州,陆惊鸿终于没有在庆州给他找什么麻烦,在城里吃过饭,天色已晚,找了家客栈住下,第二天早上驾车直奔松山,佛门诗派就在松山之巅的“凌空寺”。 松山是庆州最高的山,高耸入云,山上白云缭绕,雾气蒸腾。曾有位诗人游览松山,写下了流传千古的诗: 山光物态弄春晖,莫为轻阴便拟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据说诗人因此获得藏诗楼天赐才气,从诗心七境连破三境,进入诗趣初境。 由于上山的路都是石阶铺成,无法通车,李临风只好步行登山。 直到午时,李临风才到山顶,山顶郁郁葱葱,树木以松树居多,凌空寺在木林之间若隐若现。 李临风顺着石阶往山门寻去,门口的气派已经显示出凌空寺的庄严与神圣,山门前有两颗千年老松,松枝挺拔,树干蜿蜒曲折向上生长,又在半空往中间相向伸展,形成一个天然的拱门,两旁还有一副对联,对联竟然是才气幻化而成,上门的字迹散发金光: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与风为伴,与鸟为邻,超脱世外,不入凡尘。再走几步,就是山门,门上有两个牌匾,上面一个写着:凌空寺。下面一个稍窄的牌匾写着:诗境禅心。 “站在,来者何人?”一个守门和尚挡在李临风面前。 “我久闻‘浮云’大师才名,特来拜见,烦请小师父通报一声。”李临风恭敬地说道。他在庆州就打听过佛门的基本情况,所有的信息中最令他惊奇的便是浮云大师。 浮云大师也是佛门诗派的传奇人物,最为传奇的就是他年轻时的爱情故事。 浮云大师曾经为一个女子相思成疾,差点抑郁而终,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佛门诗派的门主“绝尘”大师,经绝尘大师的点化,终于醒悟,遁入空门,拜入佛门诗派。初入佛门,浮云大师情根难断,焚香念经之余,常以诗文消遣寄托,写出了大量惊才绝世的佛门情诗,其中传诵最广的就是那句“世间只有情难老,宁负如来不负卿。”其痴心可昭日月,感动苍天,只是感动不了浮云大师心目中的那个女子。 此后功法修为大增,现在已经是诗魂九境,成为佛门诗派第一高手,而他如今也才三十多岁。 “佛门净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守门和尚语气很不和悦,这让李临风很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压制住气,脸上的笑意虽然收起,但保持彬彬有礼的语气说道:“小师父,我千里迢迢而来,能否通融一下?” “不行,赶紧走!”守门和尚的态度越来越蛮横,要不是光溜溜的头上印有陈旧的戒疤,李临风还以为他是假冒,一点儿也没有佛门弟子的样子。 “小师父,我若要硬闯呢?”李临风压了一肚子气,早已经不耐烦了。 那小和尚脸色一变,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临风见那佛门弟子的表情,感觉自己是闯了土匪山寨,而不是神圣的佛门。 “试试便知。”李临风也微微一笑,抬手一掌劈向守门和尚。 守门和尚身体轻轻一偏,就闪开了,这身法极快,李临风虽然未尽全力,可是被他轻描淡写就闪开了,这和尚修为不浅。 李临风随手一翻,手上便化出一根长棍,长棍横扫过去,守门和尚又轻飘飘的移动身形,闪开了。 李临风舞动长棍,攻击小和尚身体各处,守门和尚左闪右闪,长棍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守门和尚没有还手,只是一味躲闪,这反而渐渐激怒李临风。守门的一个和尚就如此厉害?自己虽然没有动杀招,可是也不至于一个守门的也打不过吧。 李临风的脸上忽然又变得阴沉,眼露杀机,那可怕的眼神又再次浮现。 体内黑色气息周身流转,一柄散发寒光的黑色弯刀在李临风手里旋转,弯如新月的弯刀。 守门和尚见到这弯刀,脸色大变,很是惊慌,他接到的任务是拦住今日进山门的人,没想会遇到这柄弯刀,传说中可怕的弯刀。可是他不能退缩,就是死也要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李临风手里的弯刀劈向守门和尚,和尚起初躲闪极快轻盈飘逸的身法忽然慢了下来,竟躲不开,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血开始流出染红了他的灰色僧衣。 不是守门和尚的身法变慢了,而是李临风的弯刀太快,这弯刀挥出,已不是李临风功法修为所能驾驭,弯刀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李临风的修为境界,而李临风尚未察觉,他以为是自己的境界提升了。 当弯刀收起,李临风又恢复先前的表情,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毫不在意,他耸耸肩,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身披袈裟的白眉老和尚刚好迎了出来,看到李临风身后的小和尚,又看向李临风,眉头一皱,问道:“施主何以在我山门前行凶?” 第十九章 高人碾压 “我来拜望佛门,这位小师父好说歹说都不让进,不得已才动的手,还望大师见谅。”李临风又变得彬彬有礼的样子。 “哼,在佛门撒野,施主也未免托大了。”身披袈裟的和尚是凌空寺的金禅大师,在整个佛门师派脾气最为火爆。本来佛门从不拒绝到访的客人,今儿守门的“静虚”为何会拦住眼前的年轻访客,金蝉大师也感到不解,只是见到有人敢在佛门行凶,火爆的脾气就上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疑惑。 李临风见这个老和尚比刚才守门的还要横,心里也不乐意了,怎么佛门中人都是这样吗? “不是撒野,是讲道理。”李临风虽如此说,语气却带着挑衅的意味。 金禅大师火气更大了,又哼了一声,说道:“施主如此讲道理,贫僧也想和施主讲讲道理,看谁更有道理。” 李临风知道这和尚的意思是要和自己过招了,佛门诗派必定高手如云,眼前这和尚修为必定不低,打起来还真没有把握,不过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能避战吗?不能! “那就请大师赐教。” “好!”金禅大师手捏兰花指,在胸前扭转手腕,吟诵道:“焰里寒冰结,杨花九月飞。泥牛吼水面,木马逐风嘶。” 诗句充满禅意,虚实相生,虚中有实,实中有虚。金禅大师的兰花指随着手腕转动,变化出无数只手,手还在舞动,忽而实质忽而虚幻,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 忽然有一只手捏成兰花指,轻轻一弹,一枚冰锥破空飞来,击向李临风,那冰锥飞速极快,李临风展开身法躲闪,竟然差点躲不开,肩膀被擦破了皮。 这冰锥的速度可以看出和尚的修为至少是诗魂三境,李临风诗心六境,这差距太大。 李临风立刻抽身往后飞行,不敢近身接和尚的招,因为太快了。 体内诗心迅速运转,白色才气周身流转。李临风深知不是老和尚的对手,看来只有试试弯刀的威力能不能抵挡,才气汇聚在手掌心,渐渐幻化出弯刀的形状,可是没有黑色气息笼罩,白色弯刀颜色很浅,刀光黯淡,之后,之后才气散开,无法汇聚,弯刀也消失了。 李临风感到奇怪,怎么这会儿弯刀变不出来?对了,黑色才气,每次幻化成弯刀都是黑色才气牵引。李临风运转体内黑色才气,黑色才气不听话了,没有流转开来,反而凝聚成一个小点,一动不动。奶奶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李临风暗骂这个临阵退缩的黑色才气。 一枚冰锥又飞过来,李临风掌心才气迅速汇聚,幻化成一把菜刀,菜刀在手中旋转几圈,横在胸前,铛!冰锥穿过菜刀,穿过李临风的右肩,菜刀上有个洞,李临风的肩上也有一个洞,血开始染红他的肩膀。 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躲也躲不开,挡也挡不住,任何精妙的招式也使不上了。 李临风将菜刀反转,抬手甩出去,菜刀在空中快速旋转,破风而去。金禅大叔无数只虚虚实实的手中探出一只就把菜刀接住,顺手一丢,菜刀又快速飞向李临风,而且速度更快。李临风忙跳到一边,躲过菜刀,咔嚓!菜刀切断了一棵老松树,切口平整光滑,这样砍在人身上肯定被切成两段。 幸好金禅大师虽然脾气火爆,毕竟还是佛门禅师,不是杀伐之人,所以这一击并没有尽全力,速度也没有弹冰锥时那么快,所以李临风才躲得开。 “施主,贫僧的道理讲得如何?”金禅大师问。 李临风想不到这和尚竟然会这么说话?这不是调戏人吗?这话在李临风听来就是:小子,我把你虐得如何?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是还是佛门禅师,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就虐待弱小。 李临风体内的黑色才气忽然开始运转,流过全身筋脉。黑色才气牵引白色才气和金色仙气流转,汇聚在李临风手掌心。三色气团又再次浮现,李临风的脸色又变得阴森恐怖,那可怕的眼神又使李临风像变了个人。 三色气团慢慢幻化出弯刀的形状。 “金禅师弟,收手!”一个震人耳膜的声音传来,似在空中,有像从凌空寺里面传出来。 李临风掌心里的三色气团又自动收起,那黑色才气在体内又变成一个小圆点,一动不动。 金禅大师也收手。 “金禅师弟,带施主进来。”那声音再次响起。 李临风随着金禅大师进入山门,来到一个禅房门外,门是是敞开的,里面端坐着一位白眉老和尚,正是绝尘大师。 绝尘大师手捏一串佛珠,眼睛微闭,眉毛不但是白的,还很修长,却没有胡须。 银白修长的眉毛微动,眼皮往上一抬,目光如炬,看着李临风问道:“施主光临佛门,有何贵干哪?” 李临风自怀中取出一颗檀木佛珠,问道:“大师是否认得这个?” 金禅大师见到李临风手里的佛珠,脸色微变,随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闯山门的缘由。 绝尘大师看了一眼李临风手里的佛珠,说得:“认得,是我佛门之物。” 绝尘大师有问必答,丝毫没有掩饰也不辩驳。 “大师可知是何人之物?”李临风问。 “是贫僧的佛珠。”金禅大师答道。 李临风有些惊讶,回头问金禅大师:“大师是不是去过青州郊外的竹林宅院?” “贫僧去过。” “去做什么?” “不必问了!”绝尘大师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他已经明白这个年轻来佛门的目的。“施主所找之人正在我佛门清修。” 李临风更为吃惊?清修? “既然大师已经猜出我的来意,那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李临风不明白夏阿青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清修,而且若是清修,那宅院里为何有血迹?这些或许都不重要了,只要有阿青的消息,比什么都好。 “夏施主魔性尚未全部驱除,还不能离开佛门。”绝尘大师说道。 “魔性?”李临风不知道魔性跟夏阿青有什么关系,“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夏施主是魔门中人,魔星转世,而且修为极高,魔性极强,不将魔性驱除,唯恐他日危害苍生。” 什么?夏阿青是魔门中人?这是李临风万万没有想到的。李临风对魔门知之甚少,只知道有魔门诗派,由先祖白居易开创,经过千年的发展逐渐壮大,只是在百年前就被正道中人覆灭,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第二十章 挑战佛门第一高手 在李临风心目中,夏阿青纯真善良,怎么可能是魔门中人? 李临风虽然不太相信,心里却在思考,回想起那茅屋下的棺材,他开始起疑了。夏阿青若只是个低等丫环,就算不吃不喝十年的工钱积蓄也买不起那么好的棺材给自己,当时由于心里太过感动,所以也没多想,现在想起来,确实夏阿青的身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可是即使夏阿青是魔门的人又如何?她依然是自己心爱的人! “敢问大师,何为魔?”李临风问。 “魔由心生,佛亦心生,佛即是心,魔亦是心。”绝尘大师缓缓说道。 李临风最讨厌和尚打机锋,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以为自己很高深,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种自己搞不明白就想办法把别人搞糊涂的手段,和现代很多冒牌专家倒是异曲同工,如出一辙。 “如大师所言,佛即是魔,魔亦是佛了?”李临风也跟他打机锋,这种饶舌头的话一说一大堆。 没想到李临风随口一说,绝尘大师竟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地看了看李临风。“施主禅意高深,贫僧佩服。” 李临风暗自觉得好笑,和尚竟然这么好糊弄,说话饶舌头就是禅意?这禅意也太简单了吧。 “那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李临风问。 “施主禅意高深令人佩服,只是要带走正在我佛门清修的人,也要按佛门的规矩来。”绝尘大师道。 若夏阿青真如这和尚所说是魔门中人,而魔门早已成为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佛门将夏阿青留在寺中,其实就是一种囚禁,还清修?佛门中人真会为自己辩白。 “什么规矩?”李临风心想若按规矩来办倒还有机会,佛门高手如云,刚才那金禅和尚三两下子就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若是硬闯把夏阿青救出来怕是不容易。 “施主可从我佛门弟子空,云,尘三字排行中任选一人挑战,胜了即可。” 佛门按资历和修为,由低到高分四个辈分:虚,空,云,尘。“虚”字为初入山门,如刚才拦住李临风的守门和尚“静虚”,浮云大师就是“云”字排行,绝尘大师是“尘”字,金禅大师原来的法号是“玄空”,属于“空”字。 提升排行的首要条件就是修为的境界,如果修为达不到,就是十年八年也排不上去,修为境界达到了就要算资历,入门时间,参禅,阅历等。 佛门四字排行,通常是修为和资历依次上升,而浮云大师是个特例,他虽然修为是佛门第一高手,但是因为太年轻,资历不够,所以才停留在“云”字排行,除了浮云大师,就属“尘”字修为最高。 李临风暗自琢磨,不知道该选谁好,金禅大师才是“空”字排行,就有诗魂三境的修为,把自己虐得毫无还手之力,若在往上挑,那就更难对付。 李临风无论选谁都没有取胜的机会,修为差距太大,招式技巧也用不上,本来那弯刀威力极大,完全超出自己的修为境界,可是在佛门诗派,弯刀好像不灵了,黑色才气也缩成一点。 李临风几经思索对策,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了一个大胆的赌注,如果赌对了就有一线希望,如果赌错了,他不知道会结果会怎样,总之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要挑战——贵派的浮云大师。”李临风说道。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身旁的金禅大师和绝尘大师,绝尘大师不知道李临风的修为境界,对他挑战佛门第一高手的浮云大师感到疑惑,难道这个年轻人有惊人的修为境界? 而金禅大师和李临风交手过,知道他不过是诗心六境,他这么做难道有所依仗不成?可是如果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后着的话,刚才为何毫无还手之力? 两位禅师虽然对李临风的现在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既然人家提出来了,也就按规矩执行。 为了显示佛门的公平公正,绝尘大师还用佛门灵药“止血散”给李临风止住肩上伤口的血,李临风欣然接受,伤口虽小,可是被冰锥打了个对穿。佛门灵药还真是神奇,洒上去没多久,血就止了,伤口也开始愈合,真是极品疗伤圣药,李临风暗赞。 凌空寺,悟禅台,是佛门诗派论诗参禅,修炼功法的场地。 悟禅台是个宽阔的方形广场,建在凌空寺后院,广场左右都分别放着两个武器架,上面陈列着刀、抢、棍等十八般兵器,广场的地面上刻着一首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据说这是佛门诗派除了先祖王微之以外得道升仙的六祖禅师所写,佛门弟子每日于此处参禅领悟禅意也可获得才气,提升功法修为。 李临风与浮云大师的这场比试轰动整个佛门诗派,所有佛门弟子都纷纷前来观战,悟禅台周围集满了佛门弟子,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悟禅台正前方摆下十个蒲团,凌空寺“云”字以上的禅师都端坐在那里,其他佛门弟子都是站在悟禅台周围观看。 李临风站在悟禅台的一边,台下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人?敢挑战浮云师叔?” “这年纪轻轻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 “等着看吧,说不定很精彩!” “能有什么看头,浮云师叔一个手指头就够了。” “我是说这个了会被揍得很精彩。” “哈哈……” 浮云大师不但在江湖上是个传奇人物,在佛门弟子心目中更是个神,是偶像!底层的佛门弟子也许不知道门主绝尘大师,却绝不会不知道浮云大师。 “浮云师叔来了,快看。” “哇,好帅!” “真是我的偶像,太有风度了!” 佛门弟子纷纷抬头望去,几个“云”字禅师也不禁微微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自空中飞来,洁白的僧衣被风吹得飘动起来,如雪花飘落。 他的身体也轻盈如雪,飞到悟禅台的上空,身体旋转几圈慢慢飘落下来。 仙人的风度,才子的风骨,侠客的风范。 他的脸上平静如水,眼睛如月光明亮而冰凉,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如果说要有一点缺憾的话,就是这张脸似乎从未有过笑容,这就是传说中的浮云禅师吗? 第二十一章 以智取胜 浮云大师轻盈如雪花飘落到悟禅台上,现场也安静了,因为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瞻仰这位传奇人物。在佛门别说是普通的弟子,就是门主也很难见到浮云大师。浮云大师好像超脱世外,很少露面,他在后山有专门的禅房,平时不常出门,也没有人敢去打扰。 “施主,请赐教。”浮云大师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所有脚刚着地就左掌当胸,向李临风施了个佛门礼。 李临风也干净利索的说道:“大师请!” 为了避免伤人,点到为止,比试时间一炷香,一炷香之后谁落了下风便算输,所以很快就有佛门弟子上前燃香。 “白雪欺花落,梅花带雪开,不知园中树,哪个是真梅?”浮云大师吟诵诗句,整个人瞬间移形幻影,身法如同诗的意境缥缈虚幻。诗意充满禅意,雪花打落枝上的梅花,梅花又在雪中绽放,放眼望去,那树上洁白的花瓣,不知哪一片是雪花,哪一片是梅花。 李临风也展开身形,闪避浮云大师的攻势。 浮云大师忽然幻化出无数个如雪的身影,把李临风围在中间,周围无数个浮云大师,不知哪个是虚哪个是实。 浮云大师似乎有意让他几分,只是将他围住,并没有攻击,可是李临风也不能这么等着,他需要破解这招移形幻影。 体内黑色才气果然如李临风所料,已经缩成一个原点,根本运转不开,只有仙气在流转,带入李临风的才思,思维又变得异常敏捷:“野谷梅边树,花开带雪痕。东风一夜落,梅雪一般春。” 吟诵完这首诗李临风周身产生强劲的气流,气流虽强又十分柔和,如春风吹拂,强劲时能摧残花枝,柔和处能吹开百花。气流周身散开,吹拂着浮云大师无数个雪白的身影。 虚幻的身影风吹即散,只剩真实的一个浮云大师在春风吹拂下白衣飘飘。浮云大师没有用全力,所以李临风才能用招式上的技巧破解。浮云大师见李临风很快就破解他的招式,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闲想白云外,了然清净僧,化身千万亿,点点寄浮萍。”浮云大师吟诵完这首诗,忽然整个人渐渐变成虚幻,最后破散开来,整个人分化成无数个碎片,碎片如雪花般在空中飘舞弥漫。 现场佛门弟子也大开眼界,见到如此神奇招式,他们无不睁大眼睛,嘴巴也张开半天。 李临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招式,化身千亿,无影无形,无相无常,这是诗魂九境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这种招式好处就是每个碎片都可以化成攻击的利器,让对手无处可躲,而且又极难破解,因为千万个碎片中只有一片代表真身,只要能确定真身的碎片,攻击即可化解。 这种招式无懈可击,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化身千万之后,真身碎片修为极弱,只要被对手确认出来,一击必败。 李临风诗心六境的修为目力也超乎常人,他能换擦到每个碎片的细微变化,却仍然无法确认那一个碎片是浮云大师的真身。浮云大师并没有发起攻击,好像是故意出招让他破解。 他看了看金炉上的香火,一炷香已经快要烧完了,若破解不了,时间已过就算自己输了。一阵风吹过,香火又快速烧去一小截,时间紧迫,李临风只能试试那个护身符的作用了。 他掌心汇聚才气,自怀里摸出一块手绢,用才气驱动它,嗖!手绢破风飞去,飞向万千碎片中。 李临风仔细观察那些碎片的变化,万千碎片中有一片触动了一下,李临风立刻汇聚才气,幻化成一枚小小的珠子,手指一弹,珠子破风飞去,砰!碎片击落。 其余碎片立刻消失不见,那块被击落的碎片掉到地上时现出了浮云大师的真身。 浮云大师手里抓着那块手绢,嘴角渗出几滴血。浮云大师看到那块手绢,脸色全变了,眼神也全变了,他的脸不再那么没有表情,他眼睛不再那么的冰凉。 现场所有佛门弟子见到浮云大师败了,他们满脸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佛门第一高手怎么会输给这个年轻人。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浮云大师已经飞身远去,消失在云间。 李临风这才赌对了,所以他赢了。 李临风猜的没有错,浮云大师就是为颜如玉相思成疾的花秀才,俗名花如雨。 当时李临风在幽州城听说了花秀才的故事,心里颇为好奇,于是多方打听才知道花秀才就是花如雨,因为颜如玉相思成疾,最后遁入空门。 而他到庆州打听佛门诗派的消息,又知道了传奇的浮云大师,特别是浮云大师的爱情故事。 浮云大师也曾为情相思成疾,受佛门诗派门主绝尘大师点化遁入空门,而后又在佛门情根难断,写下了大量经典的佛门情诗。 花如雨,浮云大师,同样至情至性,为情相思成疾而遁入空门,如此相似的两个的人难道是巧合吗? 李临风再回想颜如玉送给他的手绢,说这手绢或许能够帮他,这就足以证明佛门种必定有人认得颜如玉,更认得这块手绢,佛门中能与绝世美人颜如玉有瓜葛的除了浮云大师,恐怕再没有第二人。 痴情的人往往弱点也在情字上,所以李临风在浮云大师化身时利用颜如玉的手绢试探真身的反应,才找出了代表浮云大师真身的碎片,一击而胜。 只不过这也不是必然的胜利,若浮云大师已经彻底斩断青丝,参禅入道,那手绢就不会起作用了,所以颜如玉交给李临风的时候也只说希望会有用。 李临风在金蝉大师的带领下来到一个禅房,那是佛门关押夏阿青的地方。 禅房外没有人把守,只是整个禅房都有一层青色才气笼罩,那是诗魂境界高手布下的封印,里面的人修为不够的话无法闯出来。 金蝉大师抬手一挥,那青色气罩就消失了,李临风走进门,脸色忽然一变,那可怕的眼神再次浮现。禅房里没有夏阿青,只有满地的血迹…… 第二十二章 佛门杀戒 “大师,人呢?”李临风转身冷冷问金禅大师,声音如地狱中的恶魔,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金禅大师也脸色大变,震惊不已,他确信这绝对不是佛门所为。佛门将夏阿青抓来关进这里,只不过想通过佛门的灵气驱除她身上的魔性,除了不让她走出禅房限制自由之外,绝没有亏待过她,可是地上的血迹从何而来,金禅大师也想不明白。 “施主,这绝非佛门所为。”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李临风声音越发冰冷,脸色更加阴森恐怖,金禅大师看到这可怕的眼神,背后也生出一股寒意。 此时,陆家庄,书房内。 “你说他会不会将佛门翻个底朝天?”陆惊鸿呑了一口酒,慢幽幽问道。 “会,可他没这个能力。”身材佝偻的老仆人回道。 “他是没有,可是他有刀魂。”陆惊鸿又吞了一口酒,“吩咐下去,不许让那丫头受半点委屈,好吃好喝地招待她。” 老仆人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抓来的人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还要好生招待她?老朴人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次对陆惊鸿的命令迟疑了,因为他无法理解。 “怎么?不明白?”陆惊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见过高手下棋,有将吃掉的棋子捏碎的吗?” 老仆人瞬间明白了,少爷要对付的是李临风,抓他的人只是一步棋,而那丫头只是一枚棋子,少爷不屑于虐待一枚吃掉的棋子显示自己威风,那样只会失了棋品。 松山,佛门凌空寺。 “施主稍安勿躁,此事佛门也尚不知情,等查明真相会给施主一个交代。”金蝉大师道。 “哼,交代?我等不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交代?”李临风冷冷道。 金禅大师虽然觉得这回是佛门理亏,本来想好声好气的劝慰李临风,待查明真相再说,可是他看到李临风咄咄逼人的样子,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哼了一声说道:“施主想要佛门怎么交代?” 金禅大师的语气态度更点燃了李临风压制的怒火,体内黑色才气迅速流转,白色才气,金色仙气再次汇聚在手中,幻化出一柄弯如新月的弯刀,弯刀外面附了一层浓浓的黑色气息,整个刀身已变得漆黑,寒光逼人。 “就这么交代。”李临风手里的弯刀快速旋转,就那么轻轻的甩出,速度极快,金禅大师展开身法闪避,诗魂三境的身法竟然躲不开这弯刀简简单单的一击。金禅大师的胸口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佛门上空风云涌动,天地变色,云层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快速搅动,云层变得黑压压的一片。 漩涡中心一道光束直射下来,光束照到漆黑的弯刀上,弯刀散散发亮。 李临风双眼变红,两只眼睛里都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金禅大师面露惊慌之色,颤声呼道:“魔……刀……刀魂……” 李临风闪亮的刀光再次旋转,又甩了出去,金禅大师施展轻功,夺门而去,飞出禅房外,那弯刀极快,在他屁股上划了一个口子。 此时门外绝尘大师等众多佛门弟子正好赶到,几名弟子上前把金禅大师扶起。 “金蝉,怎么回事?”绝尘大师问道。 “魔……刀……刀魂……”金禅大师含糊地吐出几个字就昏过去了。 李临风正从禅房大门跨出来,手里的弯刀寒光照人。 绝尘大师见到这弯刀也是脸色大变,立刻喝道:“布阵。” 五个身披袈裟的僧人纷纷上前把李临风围住,双掌合十,异口同声地吟诵:“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随着诗句吟出,五个僧人身上散发出青色的气息,气息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气罩,将李临风笼罩在里面。 这是佛门诗派伏魔大阵“洗心拂尘”阵。 五个人继续吟诵:“身为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诗句吟出,青色气罩散发青色气息流向李临风手里的弯刀,弯刀受青色气息入侵,不住地抖动,似要躲开青色的气息。弯刀上 黑色气息慢慢被驱除,李临风的身体也在颤抖,额头冒汗。 忽然,弯刀再次旋转,李临风抬手甩出,弯刀在气罩内转了几个圈,那五名僧人双掌颤抖,嘴角已渗出血滴。 弯刀继续旋转,割到气罩上吱吱作响。 五名僧人运转才气稳住,继续吟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诗句吟诵出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弯刀在气罩中无论怎么动怎么割都没有任何反应,弯刀划过,气罩好像是恐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而弯刀想要破出气罩却怎么也冲不破。 李临风眼里的火焰已熄灭,弯刀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绝尘大师身边一个同样披着袈裟的僧人走上前,手里幻化出一个根银白色的棍子,这是佛门除魔棍,一棍打出,妖魔鬼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无尘师弟,你要干什么?”绝尘大师问道。 “师兄,此人已近成魔,必须趁此将她除掉,不然后患无穷。”无尘大师道。 绝尘大师固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是佛门诗派向来信仰慈悲为怀,比妄动杀戒,所以他劝道:“佛门最忌杀生,此人虽沾染魔道,但可用我佛门灵气为他驱除魔性。” “师兄,此人已经魔根深种,无法驱除,他身上还有魔刀刀魂,不除掉他,唯恐危害天下苍生啊。”无尘大师说道。 绝尘大师不知如何回话,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他修为极高,怎能看不出李临风的魔性,只是他实在逆天造杀孽。 无尘大师缓缓走上前,手陆的降魔棍也散发出光芒。 李临风望着那闪闪发光的降魔棍,脸色忽然变了,变得茫然无助,眼里浮现了一点点的泪光,也不知是李临风的泪,还是刀魂的泪…… 第二十三章 魔刀刀魂 无尘大师体内青色才气运转,流到手掌心,慢慢附在降魔棍上,降魔棍立刻变成青色,青光散发。 无尘大师抬手将降魔棍立在胸前,翻手指向李临风的眉心,掷去,直取天灵。降魔棍快速飞来,破入气罩,击向李临风的眉心。 就在降魔棍离李临风的眉心只有三寸处,一片洁白花瓣飞来,嗖!击落了降魔棍。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自空中飘落,抱起李临风跃上屋顶。 那白衣如雪的身影回头说道:“师兄,此人还有得救,我来帮他驱除魔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衣如雪的身影已经纵身飞去,消失在云间。 “师兄,浮云师弟为何要这么做?”无尘大师不解地问。 绝尘大师抬头望着刚才白衣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说道:“浮云师弟功法修为最高,或许他真有办法。” 庆州,插天峰。 插天峰不是庆州最高的山峰,却是最为险绝,四周悬崖峭壁,峭壁上都是挺拔的松枝,峰顶尖如宝剑,直插云霄。 海到无边天作岸, 山登绝顶我为峰。 这是浮云大师往年飞上插天峰时写下的对联,那时浮云大师刚刚炼成诗魂第七境的功法,轻功刚好能飞上这峰顶,如今多年过去,浮云大师已经炼成诗魂第九境功法。 悬崖峭壁上有一个山洞,洞口狭窄,洞内宽敞如一座房子。 李临风盘坐在一块草席上,浮云大师盘坐在他身后双掌前伸,掌心有大量的青色才气流入李临风的体内。 青色才气源源不断的流入,李临风气色越来越好,浮云大师面色苍白,额头还在大量冒出冷汗。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站在窗前,他没有喝酒,而是背负双手静静地凝视远方,幽幽说道:“花如雨这个变数,还真没有料到。” “花如雨也是佛门中人,为何会帮他。”身材佝偻的老朴人也疑惑的说道,他没有用问的语气,也不敢问,他只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说出来。 “也许他们是同一类人,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谁知道。”陆惊鸿很少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因为他从来都是掌控全局的人,不能确定的事他也会有办法查得一清二楚。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花如雨为何会帮李临风,是真不知道,还是根本不想回答老仆人的疑问。 “把那丫头放了。”陆惊鸿吩咐道。 “是。”老仆人本来心里还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明白少爷的意思。陆惊鸿把夏阿青抓来是一步棋,把夏阿青放走也有可能是一步棋…… 陆惊鸿的计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因为浮云大师花如雨的帮助,李临风没能与佛门彻底为敌。 庆州,插天峰,峰顶。 “你近来是不是极易动怒?” “是!” “是不是容易起杀伐之心?” “是!”李临风脑海里翻开以往的回忆,肯定地说道。 “这就是刀魂。” “什么是刀魂?”李临风很惊奇。 “魔刀的精魂,它会吞噬人的灵魂,控制你的意志。”浮云大师淡淡说道。 李临风这才明白为什么弯刀的攻击力远远超过自己的功法修为,而且常常弯刀控制他出招。 “我已经用佛门功法修为帮你封印住刀魂,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短时间是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后呢?”李临风问。 浮云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就需要靠你自己,继续修炼功法,提升境界,当你的功法修为高过刀魂的修为,它就控制不了你,反而能为你所用,威力大增。” “刀魂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浮云大师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被刀魂控制,你的修为就会被它吸收,它就会越来越强。” “看来我要加紧修炼,快速提升境界。” “想快速提升功法修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试炼秘境’,还有‘赛诗台’比试夺魁也能获得极高的才气提升境界。”浮云大师说道。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李临风站在峰顶,感受着俯瞰天下的气势,顿觉胸襟开阔,内心清净无比。 浮云大师白衣飘飘,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浮云功法虽然已近化境,心灵却仍然未超脱红尘,对颜如玉依然念念不忘,不然以他的功法修炼速度,早已进入诗骨境界,羽化登仙也不远了。 “浮云大师,我那么对你,为何还要救我?” “也许我们有缘。” “大师以德报怨,实在令我惭愧。”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如你。” 浮云大师的意思李临风不明白,也不必问。 浮云大师深爱颜如玉,奈何佳人心有所属,暗生相思而成疾,不得已遁入空门,却依然相思难断,情到天涯。 李临风与夏阿青情投意合,奈何正邪两立,遭遇波折。 所以浮云大师和李临风都是情路坎坷,只不过一个多情空余恨,一个心灵有归属。 浮云大师携着临风从插天峰上飞下来,因为李临风的轻功还飞不了那么高,也不敢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 两人轻飘飘的飞到山脚下,李临风很享受这飞跃的过程,他渴望修炼到这个境界,就可以自由翱翔于群山之巅。 “浮云大师,后会有期。”李临风拱手说道。 “后会有期。” 两人转身,相背而去。 “哎。”身后的浮云大师呼道。 李临风转身。 “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浮云大师,我叫花如雨。”花如雨微笑说道,然后转身离去,清风吹拂着他洁白的衣衫,那远去的背影如一片雪花渐渐融化在风里。 浮云大师竟然笑了,那绝美的容颜第一次有了春风一样的微笑。 李临风默然点点头,也转身离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夏阿青,提升功法控制刀魂都是次要的,没有夏阿青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李临风第一次体会到对夏阿青的思念,这种思念与以往的记忆无关,只是现在的他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思念,可是,阿青,会在哪儿? 第二十四章 单刷副本 李临风回到庆州城,正想着如何寻找夏阿青,没想到,上天好像要眷顾他。 他见到了夏阿青,那一刻,他没有呼喊,没有大笑,也没有激动得泪,只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紧紧的抱住流她,李临风感到心脏在快速跳动,既紧张而又温暖,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孩子拥抱。 两人紧紧相拥,过了许久才放开,李临风柔声说道:“阿青,我好想你!” “风哥哥……”夏阿青忽然流泪了,“对不起,风哥哥,我欺瞒了你。” 李临风的眼睛里也有了泪光,只是没有掉下来,他轻声说道:“没有没有,你没事就好,是我没用,连你都救不了。” “不,风哥哥永远是最厉害的。”夏阿青微微低下头,说道:“风哥哥,我是魔门中人,跟着你只会害了你,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临风脸色一变,问道:“阿青,你要走?” “正邪不两立,我们迟早都要分离。” “不!”李临风几颗泪珠滑了下来,“我才不管什么正什么邪,我现在不也有魔刀在身吗?” 听到男人说这种话,女人应该感动或许高兴,可是夏阿青却显得更为失望和难过。因为李临风说错了,他始终没有恋爱经历,他说自己也有魔刀在身,只是为了打消夏阿青的顾虑,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可是这样也等于承认如果没有魔刀在身,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坚定了。 女孩的心思细腻,常常会把男生的话过度地解读。 “风哥哥,我不要连累你,我走了,你多保重……”夏阿青转身而去,微风吹过她的脸庞,吹散了滑落的泪珠。 这个时候如果李临风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抱住她,任凭她挣脱也不放手,或许夏阿青就会留下来。可是李临风没有这么做,他不懂女孩的心思,他以为阿青已经不爱了,既然不爱了,强留只会让彼此难过,就不如放你走。他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夏阿青不开心,所以他只有让他走。 李临风这么容易就找到夏阿青,当然不是上天的眷顾…… 陆家庄,书房内。 “人送去了?”陆惊鸿问。 “送去了,只是……”身后身材佝偻的老朴人第一次犹豫地回话,因为这次又没有达到少爷预期的结果。 陆惊鸿脸色一变,老朴人的表现让他很不高兴,冷冷问道:“只是什么?” 听到陆惊鸿的语气,老朴人眼皮微跳,连忙回道:“只是他们才见面就分开了,而且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陆惊鸿脸色又一变,是惊奇,是兴奋,嘴角再次露出浅浅的笑意:“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布局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变数了。” 老朴人没有接话,悄悄转身退下。 陆惊鸿这么多年,每次布局计划都没有出现过变数,全在他的掌控和预料之中,这次竟然连翻两次没有如他所料的方向发展。 是自己退步了还是对手太聪明,又或者是天意? 庆州城,李临风望着夏阿青远去的背影,呆在原地,过了很久才离开,找了家餐馆吃饭,傍晚又找了家客栈休息。 夏阿青走了,李临风伤心之余还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又回到曾经无亲无故了无牵挂的日子,只是感觉不到快乐。 这家客栈装饰十分典雅,仿佛是专门提供给文人住宿,桌子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窗前有扇窗户,抬眼就看到天空的云彩,月色和星辰。 李临风铺开桌子上的纸,磨了墨,他很久没有练字了。 练了一会儿字,李临风体内仙气流转,又带动他的才思,他有如神助,落笔生风,写下一首诗: 来如春梦去如风,落魄江湖梦亦空。 泪似清泉流不断,心怜明镜破难重。 水边杨柳惜离恨,陌上桃花挽落红。 度尽劫波终寂寞,人生最苦是相逢。 搁笔诗成,诗句情真意切,一道白色才气进入李临风的身体,功法修为提升了一个境界,现在李临风炼至诗心第七镜。 一首诗提升一个境界极为少见,需要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情绪,特定的灵魂,写出特定的诗词意境,才会有这样的收获。 李临风的诗意境不比古人,贵在情感真挚。 第二天,李临风驾着白鹿车赶往西北边的凉州,“试炼秘境”就在凉州西面的昆仑山,李临风耳边回响花如雨给他的嘱咐:试炼秘境是藏诗楼设在人间快速提升修行者功法修为的地方,只要通过里面的考题,就能获得极高的才气,很快提升自己的境界。 但是试炼秘境有他它的规则,里面的题目不但极难,而且暗藏杀机,稍微答错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有性命危险,所以诗才不够的修行者也不敢轻易进去试炼。 将近半个月的艰难八阿哥,经过七八个州城,才来到西北凉州城的边境。 这里地势极高,气温寒冷,到处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山顶终年积雪,还有高原雪山的凶猛怪兽,十分危险,通常来试炼秘境的修行者都是结伴而来,遇到危险可以相互照应。 一个人独闯试炼秘境要么是绝世诗才,要么就是不知深浅,李临风明显还算不上什么绝世诗才,但是他敢闯,敢于冒险,敢于拼命。 其实在佛门诗派被金禅大师轻虐了一下,他就很渴望变强,不喜欢被虐的感觉。现在来试炼秘境,不止是为了压制刀魂,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 试炼秘境在凉州西面的昆仑山,昆仑山地势有三千多米,半山腰以上都是积雪和冰川。登山昆仑之巅的山路曲曲折折,无法通车,李临风徒步攀爬。 越往上气温跃低,若不是李临风在凉州早已准备好极厚的棉衣,现在只怕已经冻成冰人了。 终于爬上了昆仑高处,来到试炼秘境的入口,入口处有不少人,都在等着进去,因为试炼秘境每隔半炷香的时间才开放一次,每次最多进十个人。 共有三个秘境,集句秘境,对句秘境,炼字秘境,三个入门。 三个秘境困难程度相当,选择只在于闯关者更擅长那一个。 集句秘境,里面的题目是从历代诗词佳篇中各摘出一句,重新组合成新的诗词作品。这个不但要有大量的诗词储备,还要懂得谋篇布局,集的诗句要意境相容,衔接自然。 对句秘境就需要会对对联,里面题目千奇百怪,非才思敏捷难以通关。 炼字秘境就是对诗句中的某一个字进行反复推敲,写出最精炼的句子。 李临风还在思考进哪一个秘境试炼,毕竟哪一个内容他都懂,但是又不精。 正在李临风思考之时,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十五章 浮冰之旅 作者寄言:本来打算设定三个秘境,考核不同内容,但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就改成一个秘境,所有内容都在里面,毕竟副本只是点缀,不是主要的。 此人面相清秀,气宇轩昂,从容淡定,在冰天雪地中手里却有一把一羽扇,轻轻的摇动。 真是个怪人,这是他给李临风的印象。 他和李临风一样在等,等到没有人的时候进入秘境。 他们好像不屑于与他人为伍,都想单闯试炼秘境。结伴闯关固然可以相互照应,但是获得的才气也会因均分而变少,独闯固然冒险,却也收获最大。 秘境入口打开又关闭,终于人基本都进去了,外面只要李临风和那个摇羽扇的怪人。 半炷香后,入口再次打开,那怪人却还在等,李临风只好跳了下去。 着地的那一瞬间,竟好像是漂浮的,原来李临风落到洗脸盆大小的冰块上,冰块浮在水面。秘境之中宽阔明亮,地下全是水,而且深不见底,除了那洗脸盆大小的冰块,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两边也是光滑的冰面。 这就是试炼秘境,有进无退,只有顺着通道继续往前,直到通关出境。 通道里的水面不时有冰柱漂浮移动,上面会写着各种各样的题目,冰柱也有粗细大小,大概与题目的难易程度相关。 李临风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冰块在慢慢融化变小,冰块上原来还放置着一枝笔,笔杆笔锋都晶莹剔透,想冰块雕刻而成。 一根小冰柱漂浮过来,上面有一行小字:成语对联,上联:守株待兔。 下联留了一处空白,李临风拿起形似冰雕的笔在空白处写下:缘木求鱼。 成语对联是李临风平时喜欢玩的文字游戏,所有很容易就能写出下联。 答案写完后,那冰柱缓缓倒下,漂浮到李临风脚下的冰块,慢慢和冰块融合在一起,冰块面积就变大了一些。 原来脚下的冰块会慢慢融化掉,而答对冰柱上的各类题目,就能获得冰柱,增加脚下冰块的面积,用于继续向前移动,而如果一直答错,就有可能冰块全部融化,人就得掉进水里。 每个人进入秘境所遇到难题都不尽相同,李临风这次遇到这种冰面作答的试炼叫做“浮冰之旅”,危险系数极高,若不能通关就可能淹死在里面。 脚下的冰块又在慢慢融化,越来越小,几根冰柱漂浮过来,李临风选了一根较大的冰柱,上面的题目是: 集句填词 《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 下面全是空白,集句填词说难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集句比临场自创还有难。所谓集句,就是摘抄不同诗词作品中的一句重新组合,成为另一首诗词。这个题目还规定填的是《相见欢》这个词牌,而且改给出第一句,这是李煜《相见欢》中的第一句,而接下来就得用其他诗词作品中的句子填完这首。 李煜《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是李煜原版的作品,现在题目要求用其他诗词作品中的句子摘出来组合成新的一首词。 这种文字游戏不但需要大量的诗词储备,还有会谋篇布局,句子衔接相融,意境贴切。李临风搜肠刮肚,提笔接下两句,变成了: 无言独上西楼 晚烟收 谁识此心如月正含秋。 接下来的句子李临风再次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用哪个作品里的句子合适,因为不但要押韵,平仄,意境都要能自然组合。 脚下的冰块越来越小,刚好只能容下他的两只脚掌。 李临风额头冒出冷汗,越是紧张着急就越毫无头绪。 忽然体内仙气迅速流转,带入才思,李临风脑子里的诗词记忆变得更加清晰,他提笔又提了几句,变成: 无言独上西楼, 晚烟收, 谁识此心如月正含秋。 江风静,潮头定,落花愁, 还差最后一句,李临风快速搜索脑子里的诗词记忆,好像隐隐找到了又感觉韵不对,韵对的时候平仄不对,平仄押韵都适合的时候意境又不相接。 脚下的冰块还在融化,两只脚已经不够站了。 体内仙气再次流转,而且速度极快,放佛仙气也紧张了四的,又或者李临风才思不够,仙气也很难带动。 李临风紧闭双眼,搜索记忆,过了片刻,李临风瞪大眼睛,提笔雪下最后一句,整首集句《相见欢》就完成了。 《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 晚烟收, 谁识此心如月正含秋。 江风静,潮头定,落花愁, 寂寞一生心事五更头。 只见那根冰柱缓缓倒下,融合到李临风脚下的冰块,冰块面积迅速扩大,已经比原来还要大一倍。 顺着通道流水,李临风踩着冰块漂浮前行一段路程,冰块又开始融合,而且融合的速度比之前的要快些。李临风看到冰块的融化速度,乱忙查看漂浮过来的冰柱,必须源源不断地答对各种问题,才能保证冰块能支撑自己。 李临风又挑了一块最大的冰柱,这个冰柱上的题目是: 联迷:远树两行山倒映,轻舟一叶水横流。(打一字) 李临风看了题目,又开始苦思冥想。 所谓联迷,就是用对联的形式写出谜面,可以猜物也可以猜字。 李临风也经常玩猜谜,特别是猜字的,有趣好玩,可是面前的这个谜面一点儿也不好玩。 联句对仗工整,而且意境优美。远处的青山有两排绿树倒映水中,一叶轻舟划火,水在静静的流淌。这哪里只是个字谜,分明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李临风提起冰雕似的笔在手掌心写写,画画,慢慢浮现出一点影子,开始找到这个谜底的几个偏旁,随即在冰柱上写了一个字,冰柱又缓缓倒下,融合到脚下的冰块,冰块面积增大了三倍。 这个谜底就是“慧”字,“远树两行”指的就是慧字山头并排的两个“丰”字,“山倒映”自然就是中肯倒过来写的山,“一叶轻舟”这是象形谜面,指的是心字底卧钩,而“水横流” 则指的是心字上三个点,就像横起来写的三点水偏旁一样。 李临风又踩着冰块漂浮了一段距离,冰块的融化速度又加快了。 第二十六章 梅花剑阵 冰块不断融化,李临风不断解题,紧急之时就挑小冰柱解答,题目相对简单,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也不知漂浮了多久,解了多少道大大小小的难题,悠长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进入一个神奇的境地。 这是个美丽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白雪纷纷,雪还在下,到处是梅花盛开,芳香扑鼻。 李临风踏上这梅岭,忽然天空发生巨变,黑压压云层在天空极速流动,化成一片片雪花,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慢慢加厚,踩上去已经埋没整只脚掌。 雪花不断飘落到梅树上,梅花竟然被打的粉碎,每一片雪花落到枝上就打碎一朵梅花,梅花纷纷被打落,残枝上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朵梅花在风中颤抖。 雪花在空中忽然又凝聚起来,化成冰块,冰块又慢慢化成宝剑之形,无数柄冰剑形成后纷纷落下来,像是一场剑雨。 李临风展开身形躲开,只见落在跟前的冰剑直插到地上,没入土中,这要落到人的身上,当场毙命。 经过“浮冰之旅”的考核,李临风提升了一个境界,现在是是心第八境。他体内诗心运转,白色才气汇聚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他舞动长剑,撩开上空的冰剑。铛!铛!铛!兵器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冰剑被李临风击得粉碎,可是剑雨越下越大,冰剑越来多,落下的速度也越来快。 嗖!一柄冰剑划破李临风的手臂,鲜血涌出,滴落下来,染红了地上的冰雪。 嗖!一柄冰剑落到一朵梅花上,冰剑神奇的消失了,难道梅花能克制冰剑?雪先将梅花打落,再下剑雨,这秘境也够狠。李临风移动身形,闪到把一朵梅花下。可是梅花只剩下一朵,根本藏不住李临风的整个人。 李临风左劈右砍,将冰剑挡开,这时一个明朗的声音传来: 积雪层冰满院栽, 香迎梅岭故人来, 问君花事今几许? 随着诗句吟出,枝上瞬间有点点梅花绽放,只有零星几躲,那几处冰剑落下便消失了。 而诗句吟诵完三句便戛然而止。 原来这是诗词填空题,题目任意空出一个字几个字,或者一句几句让闯关者填补。 当那明朗的声音停止,李临风借口吟诵:“自在吾心次第开。” 整首诗就成了: 积雪层冰满院栽, 香迎梅岭故人来, 问君花事今几许? 自在吾心次第开。 整首诗完成,只见枝上的梅花依次绽放,瞬间满山的梅花都已盛开,恢复原来的景象,冰剑落到梅花上瞬间消失,渐渐地冰剑越来越少,剑雨终于停了。 李临风迈步继续前行,刚踏出几步,整个世界又变了,满山的梅花消失不见,地上也没有冰雪,整个场景完全变换。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斟了一杯酒,西域国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去了试炼秘境?”陆惊鸿问。 “是的,还有圣门的寒凤阙。”身材佝偻的老朴人回道。 “寒凤阙?”陆惊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幽幽说道:“看来局面越来越精彩了。” 寒凤阙,圣门少主,天资卓绝,十岁便诗名远扬,因一首七言绝句获得藏诗楼天赐才气,炼出“诗心”,提升至第五境,比陆惊鸿成名还早,其诗如下: 《赋新月》 初月如弓未上弦, 分明挂在碧霄边。 时人莫道蛾眉小, 三五团圆照满天。 这首诗志气高远,语言浅白,新月如弯弓还没有到半个圆,却分明在天边斜挂着。人们不要小看它只像弯弯的眉毛,等到十五夜,它会团圆完满,光照天下。 寒凤阙十五岁的时候确实就名满天下,无论是功法修为还是诗文才学都是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人们常将他与纳兰公子相提并论,人们称他为纳兰公子之后诗坛第二人。 为此江湖上还流传一句诗说明他诗坛的地位:一自纳兰归去后,人间未想有遗才。 只不过圣门诗派历来很少在江湖走动,他们的宗旨是心忧天下,毕生所学只为报效国家。 他们只效忠国家,太平盛世之时,圣门诗派便销声匿迹,隐藏起来,一旦国家动乱或者有外敌入侵,他们就会站出来,浴血奋战。 而寒凤阙惊才绝艳,虽然没有行走江湖,但是名声早已流传。 九州帝国之所以繁荣强盛,就是因为帝制开明,有两股力量共同管理国家,一个是以“帝皇”为首的庙堂,就是朝廷;一个是庙堂之外的江湖。庙堂管理国家上层政务,如民生大计,发展策略,维护社会秩序。江湖管理底层事物,体察民情,上报帝皇。武装力量,庙堂统领武者,建立军队;江湖统领文士,成立门派,培养文士才俊。 江湖力量最鼎盛的就是魔门,圣门,佛门三大诗派,曾经九州帝国遭受外族侵略,当时国力微弱,三大诗派合力御敌,最终赶走侵略者,只是后来不知何故,魔门为其他势力所不容,导致覆灭。 寒凤阙二十岁就是诗魂初境的高手,现在二十五岁,其境界已经不知道到何等地步,他进入试炼秘境大概是为破镜而来。因为功法修为境界越高,提升越难,所作诗词水平需要更高。高境界的文士写出普通的诗词作品能获得的才气会变少,甚至没有。 所以试炼秘境成为高境界的文士提升修为的最佳方式,因为只要通过就必定获得相应的才气,提升境界。 寒凤阙进入试炼秘境,从容应对,才思敏捷,所过之处题目都被一一破解。 很快寒凤阙又进入一个新的境地,他手摇羽扇,面色平静。 而李临风仿佛来到了人间地狱,到处是传来哀嚎,骷髅遍地,周围还有流动的岩浆,十分闷热。 空中好像还有冤魂似的白色人影漂浮,李临风感觉慎得慌。这里没有题目,也没有任何攻击物,只是没有出路,流动的岩浆使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李临风汗流浃背,再这样下去只怕被烘干。 第二十七章 奇怪考题 幽灵似的人影在空中漂浮,好像随时都会找人索命。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地狱冤魂哀嚎的声音隐隐传来,渐渐清晰,此起彼伏。 李临风感觉有点头晕,浑身无力,身体慢慢变软,已经渐渐站不稳,好像随时要倒下来,这种眩晕的感觉好像在哪遇到过。 “还我命来了……”“还我命来……” 体内才气迅速翻涌,却无法汇聚到手上,只在浑身经脉迅速乱串,李临风无法使用才气驱除这周围的幽灵,周围的气温更让他昏昏沉沉,很疲倦,很困乏,很想倒下去。 李临风终于坚持不住,两腿无力跪了下来,那声音就像是一种魔力,好像能勾去人的魂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临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这首诗,原来在佛门被围困时也是这种感觉,他想起这首诗时眼睛不知不觉闭上了。 体内仙气再次运转,带入他的才思,这次却没有令他写出诗来,而是脑子里隐隐浮现几个字。 参破生死,参破生死…… 试炼秘境不同的场景破解方法不同,现在这个产生幻音幻像的场景,就需要佛门诗派功法来破解。 刚才那首诗是六祖禅师留给佛门诗派的瑰宝,佛门弟子参悟它就能获得才气,诗句本身就具有禅意灵性,李临风体内有浮云大师为封印刀魂而输入的佛门功法,所以在这个特定环境下,李临风脑子里才会浮现这几句诗,当他心中默念这首诗时会清醒很多,困乏和倦意也会自动减少。 可是这首诗毕竟不是李临风所写,李临风更不是佛门诗派的弟子,默念这首也只能消除一点倦意。 李临风苦思破解之法,才思却显得有些枯竭,体内仙气再次带动他的才思。 “谁怜花谢委香尘,日暮东风转一轮。 休问此间生死事,催残枯木又逢春。” 李临风吟诵完这首诗,意识已经慢慢恢复,身体也恢复日常,空中漂浮的幽灵开始变得透明,慢慢地消失不见,周围的气温也恢复正常,那岩浆也变成潺潺的流水。 这首诗以花喻人,感叹花开花落,参破生死轮回,充满禅意,自得佛门诗派功法的灵气,驱散幽灵,破解此关。 场景又发生变化,来到另一个地方…… 寒凤阙才思敏捷,诗才绝世,破题解题易如反掌,可是现在他也遇到难题了。 两扇紧闭的石门,石门靠上的位置都有有个碗大的圆盘,圆盘上分别着“生”与“死”两个大字。题目:对联一副。 寒凤阙站在门口苦思不得其解,对联一副是每扇门写一副对联还是两扇门只写一副对联?寒凤阙不知道,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这个十尺见方的空间,除了打开这两扇门之外,没有出路。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困在这里出不去也等于死路一条。 寒凤阙写了十几副对联帖上去,生门帖过,死门帖过,生门死门同时帖过,没有打开。他也考虑过用强,凭他的功法修为击碎两块石板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那两扇石门很古怪,看起来只是块石板,寒凤阙用尽全力却推不开也打不碎。 生门?死门? 生?死? 寒凤阙反复推敲这两个字,想参透其中的玄机。 宁可舍生忘死?不可贪生怕死? 寒凤阙推敲着生死二字,边走过去触摸石门,生?死?寒凤阙不由自主地触摸了一下写着“生”字的圆盘,眼睛一亮,这圆盘竟然可以转动。寒凤阙尝试着转动圆盘,慢慢转动,圆盘发出沙沙的响声,转了一圈,没有反应,再转几圈,也没有反应。 古怪的题目,奇怪的两扇门,寒凤阙又伸手去触摸写着“死”字的圆盘,发现这个圆盘也是可以转动的,他试着转了一圈,没有反应,再转几圈,还是没有反应。 寒凤阙轻摇羽扇,又苦思冥想起来,忽然眼睛又一亮,他把羽扇斜插在腰间,两手按住两扇门上的圆盘,同时转动,转了一圈,没有反应,再转几圈,也没有反应。 寒凤阙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任何类型的文字游戏都玩过,对联更是拿手好戏,可是这个题目明明是对联,自己却无从下手,猜不透其中的玄妙。 他再次伸手去触摸门上的圆盘,轻轻转动,看着圆盘上的“生”字随着他的转动而倒过来,他好像明白了生么,脸上露出因激动而有些兴奋的微笑。他把“生”字圆盘转动起来,只转了一半就停下,那“生”便倒立过来。 轰! 一声巨响,石门缓缓往起,两扇石门同时打开。 原来这是一字联,生对死,把“生”字倒过来,对正着写的“死”字,其寓义就是:宁可站着死,不可倒着生。这种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倒是符合圣门诗派文士的信仰,这个题目就是为寒凤阙准备的了,可是他想了很久,这是他进入试炼秘境以来第一次不能立即破解的题目。 石门打开,寒凤阙又来到另一个场景…… 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像是一个小岛,岛上开满了桃花,到处蜂蝶飞舞,海水不时拍打岸边,卷起雪白的浪花。 寒凤阙走进桃花林,转悠了好几圈,除了桃花就是桃花,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发现诗词类的题目。 突然天空飘下一个人影,寒凤阙抬头望去,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人竟然没有头,是个无头人。 那无头人落到地面,也好像有些茫然,虽然没有头,却能看出他也在东张希望,而且他好像能看得见东西,因为当他面对寒凤阙时,整个人定住了。 突然,无数片桃花飞向寒凤阙的身后,花瓣汇聚成一团,像个圆球一个不停地打转,圆球形成后飞向那无头人,无头任好像很吃惊,展开身法躲闪,圆球被躲开后飞到无头人的身后。 飞去不远,圆球分散开来化成无数片桃花,又飞回来攻击无头人…… 第二十八章 秘境对练 每一片桃花都像一个锋利的暗器,咻!咻!咻!无头人移动身形闪避,咻!咻咻!躲闪不极,十几片桃花割破了无头人身体何处,划出一道道小血口。 寒凤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疑惑,这是什么考核? 无头人似乎怒了,手上凝聚才气,幻化出一柄长剑,长剑在身前划了几个圈,周围的桃花被卷到圈子里,长剑一指,无数片桃花飞向寒凤阙。 咻!咻!咻!花瓣破风的声音十分清脆,柔软的花瓣劲带着强劲的力量。 寒凤阙羽扇轻轻一挥,一股气流迎上无数片桃花,可是桃花没有击落,反而破风飞来。 寒凤阙愣住了,那花瓣虽然力量强劲,可是无头的功法修为好像不高,以寒凤阙的功法修为随手一击就可化解,奇怪的是竟然化解不掉。 无数片桃花已经飞过来,寒凤阙只得展开身法,移动身形躲避,咻!咻!咻!一片花瓣割破了寒凤阙的手背,划开了两寸长的口子。 寒凤阙这才发现自己的功法修为倒退了,从诗魂境倒退到诗心境,现在的修为只有诗心九境!寒凤阙更加疑惑了,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自己的功法修为突然倒退这么多。 “万树桃花色,飘飘落晚亭。微微风借力,散作满天星。” 寒凤阙吟诵诗句,手中的羽扇也轻轻摇动,桃花树上的花瓣纷纷飘落,又汇聚到他身前,羽扇轻轻挥动,一阵清风吹起,吹散了汇聚的花瓣,扑向无头人。 寒凤阙惊才绝艳,少年成名,功法修为在年轻一辈中更是无人能敌,现在秘境之中竟然被一个修为不高的无头人一招伤到,这是他第一次被对手所伤,虽然只是划破一点儿皮,对他来说也是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出招就是绝招,无数片桃花化作繁星点点,光芒四射,那光芒如流星明亮,那速度如流星一样快。 无头人长剑挥舞,叮!叮!叮!长剑击碎每一颗星,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叮!无人头施展轻功飞起,躲开繁星的攻击,可是繁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踪而去。 叮!叮!叮! 砰!砰! 两颗星击中无头人的背部,击出两个窟窿。 无头人好像也怒了,舞动长剑,口中朗声吟诵道:“簌簌花英落,香埋陌上亭。东风催朽木,剑气动寒星。” 这首诗步韵寒凤阙,意境上却是破解他的招式 只见无头人长剑随身形舞动,如白云飘飘,如涓涓细流,招式自然灵动。见光闪亮,亮得刺眼,破风飞去的繁星显得黯淡了,在剑影牵引下,繁星仿佛没了攻击的方向,随这剑锋的舞动,点点繁星被带入剑影中。 忽然长剑向上一挑,往寒凤阙方向一刺,那桃花瓣化成的繁星掉了头,飞向寒凤阙。 咻!咻!咻! 两个人的功法修为相当,都在拼招式的变化,寒凤阙羽扇一挥,一股气流迎上去,叮!叮叮叮!叮叮!点点繁星洒落地上。 寒凤阙感到眼前的无头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其应变能力不在自己之下,招式灵活多变,诗句运用恰到好处,一字一句都是破解自己的招式。 呼!呼!衣袂破风声。 寒风阙施展身法,冲向无头人,抬手一挥,羽扇横扫无头人的左肋,无头人身子一偏,羽扇扑了个空。寒凤阙反手一翻,又横扫无头人的腹部。 无头人轻功身法不弱,又躲闪开来,长剑横砍,直取寒凤阙颈部,寒凤阙头一偏闪过。 无头人长剑又在身前划几个圈,刺向寒凤阙心口,寒凤阙双臂伸展往身后平行退去。 无头人双手握剑,向上一指,白色才气汇聚到剑上,整个人也笼罩在白色才气中。 寒凤阙体内才气流转,汇聚到手中,附到羽扇上,单手持扇向上一举,慢慢的整个人也笼罩在白色才气中,身体缓缓往上浮起。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缓缓上升,嗖。 两个人相向飞去,无头人双手握剑,身体横空飞行,寒凤阙也单手持扇,横空飞去。 两团白雾笼罩两个人,如两颗流星,在夜空碰撞,速度极快,只听“嗖”“嗖”的破风声。 砰! 一声巨响。 两颗流星激烈碰撞,两个人摔到在地上。 哗! 寒凤阙喷出一口血雾,无头人也从颈部上边喷出血雾,两人伤得不轻。 寒凤阙从来没有受伤过,这次竟然伤得这么惨,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场景忽然变化,不是环境变化,而是人在变化,桃花依旧,只是刚才打斗时满地狼藉的景象消失了,喷到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了。 寒凤阙刚才受伤时的痛处也消失了,手背上的小伤口也愈合了。再看看无头人,无头人还在,只是长出头来了。 两人瞬间愣住了,他们不相识,但见过对方。 李临风,寒凤阙! 这是秘境中最罕见的试炼场景! 试炼秘境可以变化出无数个场景,每完成一个场景就会随机变幻出另一个场景,除了结伴闯关之外,闯关的两个人或两个团队是不可能在秘境中遇到对方的。出现这种秘境中相遇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两个人通关的速度一样,随着场景的变化,随机地进入到同一个场景中。 进入同一个场景考核内容也不用,有可能一起面对场景的难题,有可能互相成为彼此的难题,寒凤阙和李临风遇到的就是这种考核 两个人进入场景,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脸,在对方的眼中都是个无头人。经过场景中的挑拨,两个人难免一站,这考核的是临时作诗对敌的应变能力,所以寒凤阙的修为降到和李临风一样的境界,李临风进入这个场景时已经提升到诗心九境! “想不到是你,真有意思。”李临风笑道。 “我也没想到。”寒凤阙淡淡说,他好像不太擅长与人交流,语气总是淡淡的感觉。 “不打不相识,我是李临风,你呢?”李临风问。 “寒凤阙。”寒凤阙好像不愿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忽然场景又发生变化…… 第二十九章 炼字考题 这是荒无人烟的沙漠,狂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烈日当空,地上的沙尘像是热锅上炒的芝麻,隔着鞋子也让人感觉脚底发烫。 片刻间两个人脸上就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下来,李临风看向寒凤阙的眼神忽然有些怪异,只见寒凤阙面色平静地平视前方,这么热的天他竟然没有摇动羽扇,这是李临风感到奇怪的原因。秘境入口冰天雪地他还摇着羽扇,这会儿反而不用了,真是个奇怪的人。 寒凤阙注视前方,忽然眼皮微微跳动,李临风这时也发现了前面的沙丘有异动,沙丘里面好像有东西往外拱,沙沙的响声传来,沙尘的动静越来越大。 一个沙粒聚成的人形怪物自沙丘里钻出来,沙人没有鼻子和耳朵,脸上有三个窟窿,算是眼睛和嘴巴。 随着这个沙人冒出,前方沙地上陆续冒出形状相同的沙人,片刻间已有成百上千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沙人如全军万马朝这边涌来,口中还发出“喔”“喔”“喔”的怪叫。 李临风见这阵势,有点心虚了,忙躲到寒凤阙身后,在他耳边诺诺说道:“你修为貌似比我高,这个交给你来应付了。” 寒风阙修为已经恢复到原来的境界,诗魂三境,面对眼前的沙人倒也毫无畏惧,只是李临风的表现让他嘴角边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喔”“喔”“喔” 沙人已经渐渐靠近了。 “大漠风沙里,长空日色昏。弯弓如满月,一箭定乾坤。” 寒凤阙吟诵诗句,手持羽扇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幻化出一把巨型弯弓,弦已拉满,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羽扇一挥,嗖,箭破空飞去,刺入前排一个沙人的胸口,嗖!嗖!嗖!箭穿过沙人的身体又刺中后面的沙人,整列沙人都被箭穿胸而过。 那一列沙人定住了片刻,又继续随大堆人马涌上来,这沙人竟然杀不死? 寒凤阙脸色微变,边后退边思考对策,李临风依然躲在他身后,也跟着后退,还不忘在寒凤阙耳边插句话:“竟然杀不死,你修为多少?” “诗魂三境。” “什么?”李临风瞪大眼睛,差点咬到舌头,“这都搞不定,那惨了。” 寒凤阙仔细观察着沙人的队形,似有所发现,李临风虽然躲在后面,也不时探出头来观察沙人,“哎,这队形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寒凤阙没有理他,反而施展轻功往上跃去,李临风也跟着跃上来,修为提升了两三个境界,他的轻功也比以为跳得高了。 两人飞到沙人队形的上空观察了一阵子,终于看出了些门道,原来沙人的队形排成的是两行字:轻风细柳,淡月梅花。 每行字的中间又留有一个空白,显然是两句五言诗,需要填空的两个字的就是“诗眼”,是诗句中最精炼最恰当最贴切的字,这是炼字考题,难度系数极大。 而且在烈日沙漠这样的环境下,题目竟然是两句意境优美的联,难度又加了一层,因为如果环境相宜可能会激发人的灵感,容易想出答案。 “炼字题?看起来还不好填,而且沙人前进的速度在加快,做不出就这么被沙追着,迟早累死。”李临风说道。 “我们已无路可退!”寒凤阙淡淡说道。 李临风这才回头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场景并非渺无边际的沙漠,而是一个方形的类似沙漠的地方,而四周都空的,是不存在的空间,秘境中如果掉进这空间里就永远出不来了。 “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怎么样?”李临风问。 “不妥!”寒凤阙淡淡说道:“太过直白,俗了。” “你来想想。”李临风道。 寒凤阙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 李临风点点头:“嗯,确实比我的好多了,不过这样不是答案。” “你有何见解。” “轻风细柳都是柔美之姿,‘舞’字动静太大,像是狂风了,太粗暴了。”李临风道。 寒凤阙似有所悟,问道:“粗暴?” “对,粗暴,应该要柔美自然一点。” 此时两人已经退到沙漠的边缘,再退后就有掉进未知的空间里,沙人不断向他们涌来,口中喔喔的怪叫响个不停。 李临风也在思考刚才自己的分析,柔美?自然?动?静? “我想到了。”李临风兴奋地说道:“轻风扶细柳,淡月隐梅花,对,就是‘扶’字。” 寒凤阙微微一笑,看向李临风的目光多了些赞许,说道:“我也想到了,淡月失梅花,‘隐’字不妥。” “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李临风低声念着这句两个人合力改过的诗,一拍手,呼道:“对,就是这两个字。” 两人相视一笑,施展轻功,跃到沙人队长的上空,手里汇聚才气,寒凤阙以羽扇做笔,在空中挥动,李临风则用才气幻化的长剑。 沙沙!沙沙沙! 李临风在空白处划出“扶”字,寒凤阙划出“失”字。 两个字填完,沙人停住脚步,纷纷倒下,沙粒撒开,沙人完全变回沙漠中的沙尘。 炼字题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共同完成了。 “轻风”徐徐,若有若无,“细柳”动态不显,唯有“扶”字才恰到好处地形象地描绘出轻风徐来,柳枝拂然的柔态,与“轻”、“细”相宜,和谐自然。“扶”字又把风人格化了,给人以一种柔美之感。 “摇”、“舞”两个字虽然可用,意境却相差甚远。 下句中添“映”全无朦胧之美,“隐”也欠贴切。既然恬静的月亮已经辉满大地,梅花自然就没有白天那么显眼。在月光照映下,也就黯然失色了。这样,一个“失”字,就勾画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一着此字,满句生辉。 沙人消失,两人飞会地面。 两人因为一个考题,两个字,对彼此都多了一些欣赏。 所有的场景忽然消失不见…… 第三十章 魔刀主人 又是冰天雪地,冷风如刀,像是要割破人的脸皮。李临风站在雪地上,寒凤阙已经不见了。 他们都通关出境了,寒凤阙出境后也落在了别处。 李临风已经突破诗心境功法,提升到诗趣三境。刚从烈日炎炎的沙漠场景进入到这冰天雪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真不好受,李临风冷得浑身直哆嗦。 这里依然是昆仑山,只是这山不但高而且大,山脉连绵起伏,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李临风在雪地里慢悠悠地转着,寻找方向。 忽然,李临风感觉浑身不适,体内才气翻涌,仙气也周身乱串,那被佛门功法封印成一个小圆点的黑色才气也震动起来,似要冲破封印。 李临风运行白色才气和仙气,压制黑色才气,那黑色才气就是刀魂。 虽然功法修为提升了几个境界,可是李临风感觉压不住刀魂,浮云大师的封印不是可以持续三个月吗?这才多久?李临风大为不解,难道浮云大师的修为也封印不了刀魂?这刀魂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么厉害! 李临风体内再次翻涌,刀魂仿佛已不受压制,冲破封印,化作黑色的才气周身流转,李临风无法控制,黑色才气汇聚到手中,幻化出一柄弯刀,弯如新月,刀身漆黑,刀柄漆黑,漆黑的弯刀却寒光四射,比月光还冷,比雪光更亮。 弯刀在李临风手中旋转几圈,咻!咻!竟然自动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插入雪地里。 刀魂自动化成弯刀脱手飞出已经令李临风很惊讶,接下来发生的现象更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弯刀在雪地里微微震动,周围如粉末状的雪花竟从四面八方纷纷飞来,每一片雪花都像是一个精灵,慢慢飘到弯刀上,弯刀很快就被附上厚厚的一层积雪。 附雪的弯刀忽然又光芒四射,那附在弯刀上的积雪融合在刀身,弯刀散发出一道金闪闪的光束,光束中间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披头散发,满脸虬髯,身穿一件单薄的灰白色衣衫。 李临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何妨神圣? “年轻人。”那白衣人声音沙哑,如地狱里的冤鬼。 “你……叫我啊?”李临风因为太过吃惊,说话有点战战兢兢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白衣人轻哼一声。 李临风渐渐恢复镇定,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白衣人呵呵一笑,说道:“我不是人。” 李临风愣住了,不是人难道是鬼魂! 白衣人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死了两百年了,你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白衣人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哀伤有些落寞。 “洗耳恭听。”李临风对刀魂以及白衣人本来就有好奇之心,所以自然听他说下去。 白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诉说他一生多姿多彩的传奇故事。 厉天行,魔门第九代门主。厉天行旷世奇才,在他的带领下魔门诗派日益强盛。昔年九州帝国遭受北方妖族入侵,帝皇军队节节败退,三大诗派为抵御外敌,联合起来号召天下江湖文士共同抵抗,可惜依然抵不过妖族的诡异功法,文士与妖族战斗时常常受到幻音幻像的干扰,战斗力大大减弱。 厉天行苦思破解妖族功法,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妖族功法诡异莫测,和九州帝国“鬼门诗派”极为相似。 鬼门诗派传自诗鬼李壑,其诗善于熔铸词采,?驰骋想象,才气能驱动四方鬼神相助,所以鬼门诗派功法修为并不算高,但是能召唤神灵怪兽,形成的攻击力也远远超过修为本身。 厉天行天纵奇才,相通了破解之法,他用毕生功法修为炼化出一柄弯刀。又请来鬼门诗派弟子驱动乱葬岗里的无数冤魂附在弯刀上,弯刀从此变为魔刀,威力大增。 果然如厉天行所料,附带冤魂的魔刀确实能克制妖族诡异莫测的功法,在战斗中抵抗妖族功法的魅惑,江湖文士战斗力大大提升,最终驱除外敌,天下太平。 可是,魔刀因为有冤魂附身,被冤魂之力牵引,虽然威力极大,却常常不受控制。 拥有魔刀之后的厉天行性情大变,常起杀伐之心,厉天行自己也知道受了魔刀控制,身不由己。为提升功法修为,压制魔刀,厉天行日读诗词千篇,写诗词千收,功法提升至诗骨三境,勉强能克制魔刀。 若能提升到诗骨七境以上便可完全控制住魔刀,为己所用,可是佛门、圣门甚至鬼门都没有给他时间修炼,反而联合起来对付魔门,企图消灭魔刀。厉天行受魔刀控制,奋起反抗,魔门上下与江湖各派激烈对战,最终寡不敌众,逐渐被消灭。 魔刀最大的作用是驱散妖族诡异功法的魅惑,面对其他功法这个作用也就没有了,威力再大也抵不过众多高手的围攻。 厉天行深受重伤,逃亡试炼秘境躲避,可是在试炼秘境中闯关多日,在通关之时也力绝身亡。 厉天行诗骨三境功法,死后灵魂不散,化作万千精灵,变成漫天飞雪,飘落在昆仑山。 而其中几缕精灵被魔刀吸入,魔刀化作刀魂才气进入前来寻找厉天行的“随园老人”的体内,随园老人“袁铁枚”是魔门四大护法之一。 袁铁枚为了振兴魔门,隐遁江湖,创立“性灵诗派”,暗中发展壮大,后来李临风获得诗仙才气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试图将刀魂传给李临风,让仙气化解刀魂的魔性,所以李临风从随园老人那里回来之后就有了刀魂。 后来刀魂被浮云大师封印,被李临风带到这里,因为感应到化成雪花的精灵,魔刀唤醒,冲破封印。 李临风这才明白魔刀还有这么传奇的故事,魔门因此而遭受其他江湖势力的覆灭。 白衣人又叹了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说到:“魔刀既传于你,你便是魔门弟子,以后振兴魔门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白衣人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李临风,李临风不知如何答复…… 第三十一章 无垢诗心 李临风虽然渴望变强,傲世天下,可是魔门现在已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沾上魔门的关系,以后肯定危机重重,他不想牵扯进来。 可是看到厉天行的眼神,那种期望和落寞,他不知道怎么回绝。 魔刀虽然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也曾经帮过他,在陆家庄没有魔刀的帮助他根本就不是陆行空的对手,也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所以李临风还是下定决心,回道:“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善用魔刀,重震魔门诗派。” “可是……” “不用可是,我知道你的修为控制不了魔刀,所以你需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李临风问。 “第一,用我的精魂暂时封住魔刀,第二,提升功法修为彻底控制魔刀,第三,帮助魔门重获江湖声誉。” 李临风觉得后两件事对他来说太过迷茫,他自己在江湖都没有什么地位名声,如何让魔门获得江湖声誉?厉天行诗骨三境都无法完全控制魔刀,自己要练到诗骨境功法得何年何月。 不过他无法回绝历天行,因为魔门中也有让她牵挂的人,夏阿青!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前辈所托。” “好!”厉天行露出快慰的微笑,忽然笑容又僵住,脸色微变,“我的精魂要散了,快运行才气将我打入魔刀。” 李临风立刻汇聚才气到手中,抬手推出,将厉天行的精魂压到魔刀上,魔刀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化成一缕黑色气息流入李临风体内。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站在窗前,凝视远方,幽幽说道:“他去了多久了?” “二十天。”身后老仆人回道。 “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是。” 老仆人退下,陆惊鸿又仰卧到躺椅上,随手抓来旁边放置的一壶葡萄酒,细细品味。 李临风在昆仑山冰天雪地里走了两天才找到来时的山路,这时他看到熟悉的白鹿车,竟然在空中飞行,而车上有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儿。 “驾……驾……咯咯……” “小白鹿快跑呀……驾……” “哎呀你笨死了……撞山了撞山了……笨小鹿……” 小女孩的声音煞是可爱,她好像看到了李临风,忙驾车往这边降落。 李临风感到很奇怪,这白鹿车怎么会飞?难道不是自己那一辆?可是外形一模一样! “小妹妹,这车打哪来的?”李临风问。 车子已经降落到李临风前方的空地上,小女孩跳下车,不高兴地说道:“不要叫人家小妹妹,人家都二十三岁了。” 李临风仔细端详面前的小女孩儿,以为她说着玩而已,笑着问道:“你都二十三岁了,怎么还这么小?” “人家就是长不大啦!”小女孩圆圆的黑眼睛顿时有了异样的变化,脸上写满委屈,“人家天生就是这样的,你不要说人家小。”说着好像要哭了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又心疼。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灵儿。” “灵儿姑娘,这车是你的吗?” “不是呀,我在山下捡来的。” 这女孩儿天真无邪,还很诚实,说明这车就是自己那辆,可是这车明明不会飞行啊,难道是自己不会驾驭? “灵儿姑娘,这车是我放在山下的!” 水灵儿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盯着李临风看了半天,点点头,“嗯……那我还给你好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这是李临风的感觉。 “灵儿姑娘,这车是怎么飞起来的?” 水灵儿又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想让它飞起来它就飞起来啦。” 难道这个女孩儿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她说自己二十三岁,看起来却只有十二三岁,而且心智好像也只是这个年龄段,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可是她表现出来又像个诚实的孩子,不像说谎。 李临风对这个小女孩儿又产生极大的好奇心,正想问她几个问题的时候,她先开口了,“我叫你大哥哥,你就带我去玩好不好?” 刚才说她小还委屈得差点儿哭了,现在承认叫声哥哥就成了条件,李临风只觉得这个女孩儿可爱死了,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她也没有躲开,“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水灵儿挠挠后脑勺,说道:“嗯……大哥哥永远不会害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害你。” “我……我就是知道嘛。”水灵儿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满脸委屈的样子。 李临风忍不住笑了,问道:“我带你去玩,你家里人担心你怎么办?” “嗯……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水灵儿说到这里,天真烂漫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忧伤。 李临风更奇怪了,这个小女孩只有一个人,她是怎么生存的? “大哥哥,你就带我去玩好不好,我保证听话……呜……”水灵儿说着呜呜就哭起来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李临风看着又无奈又有点心疼,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带你去玩儿,不过你要保证听话哦!” “嗯嗯!”水灵儿连连点头。 两个人坐上白鹿车,水灵儿抢着坐赶车的位置,白嫩嫩的小手抓起缰绳,“小白鹿飞起来……驾……” 白鹿车就真的飞了起来,李临风看在眼里,暗暗惊奇。 车子在空中飞行,速度又快了好几倍,片刻功夫就从昆仑山下来了。 李临风估算着日期,全国“赛诗台”比试就快到了,他要去见识见识这个过度顶尖高手的诗词文采,顺便若能搞个名次,获得才气提升境界就更好了,毕竟魔刀是个潜在的危险,必须尽快提升功法修为。 全国“赛诗台”比试在帝都京州举行,从凉州出发向东而行,需要经过两三个州城,再向北行,经过宜州、燕州才能到达京州。 白鹿车极速飞行,本来李临风想直奔京州,无奈到宜州上空时,水灵儿非要下来玩玩不可,李临风拗不过她,只好在宜州城停下。 宜州对李临风来说也是陌生的地方,这个的繁华景象也吸引了他…… 第三十二章 绝妙对联 如果说青州是仅次于帝都京州的州城,那么宜州的繁荣和规模就仅次于青州。 白鹿车在宜州城郊外降落到官道上缓缓而行,这里的官道也宽阔平坦,只是蜿蜒曲折,依着高低起伏的地形挖通的官道,如蛟龙蟒蛇卧在山间,在空中俯瞰那优美的曲线别有韵味。 李临风懒洋洋地靠在车上欣赏沿途的风景,显得十分惬意,水灵儿圆圆的大眼睛更是不住地东望望西看看,好像对周围的事物都十分惊奇和喜欢。 这也难怪,水灵儿从来没有出过凉州城,对于自然风景只见过昆仑山的冰天雪地,九州帝国中部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对她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大哥哥你看,山上有好多人。” 李临风顺着水灵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的山上确实围着很多人,距离不远,只是道路弯曲,转了好几个弯才到那山脚下。山上人声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 “大哥哥,我们上去看看好不好?” 李临风本来想快速进城,找个地方吃饭好好休息,可是看到水灵儿那可怜的眼神,眼皮眨了眨,好像又要委屈得哭了,只得依她,“好,去看看。” 李临风把白鹿车牵到一个角落停下,不让它占着路面,然后拉着水灵儿走上山去。 李临风没有想到,人群中围着的是个合葬坟墓,坟墓两旁立了两根石柱,按理是要撰写对联,刻到柱子上,可是现在两根柱子都是空白,而且坟墓显然建了很久,为何对联迟迟没有刻好?李临风也产生了好奇。 “各位都是宜州城富有才名的文士,请务必帮我这个忙啊。”坟墓前一个身材微胖,嘴上留有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的话又引起周围的人纷纷议论。 “太难了,我想不出!”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现在除了移坟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要移坟,贾老板就没有必要悬赏求联了。” “这对联怎么写都不好,埋错了凭一副对联就能弥补吗?” 李临风仔细听周围的人议论,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水灵儿倒是听得很有兴趣,圆圆的大眼睛挨个儿地打量周围的人。 “这位兄台,这是怎么回事?”李临风问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你不知道啊,这事儿在宜州城都传遍了,你是外地来的吧!” 李临风微笑点点头,于是身旁的书生就把这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水灵儿也在一边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原来这位姓贾的商人,世代经商,家中没有读书人,他也没有读多少书,不懂丧葬之礼。 父母去世后合葬,误将父亲葬在西边,母亲葬在东边,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后来经人提醒,商人决定改正,但又怕移坟动了风水,对后世不利。之后又经风水师指点,可在坟前立两根石柱子,拟一副切合意愿的对联,刻于上面,以求补正。 贾老板在宜州城重金悬赏,诚邀天下有才之士帮他拟写对联,今天来到这里人都是想来试试或者看看有没有别人能写得出,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人站出来。 “贾老板,我看只有狂秀才能帮得了你。” “是啊,狂秀才可是我们宜州城的对子王。” “夷,这么高难度的对联,狂秀才怎么不来接招呢!” 狂秀才此刻正在宜州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里呼呼大睡,三天前他跟人比试对对子,赢了一坛“三日销魂酒”,喝了之后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秀才是指九州帝国以诗文为业的读书人,他们卖诗文为生,虽然不富裕,但是自由自在。 狂秀才算是比较富裕的了,因为他常常跟人比试诗文,赢的赌注比卖诗文还多十几倍。狂秀才号称对子王,对对子更是他的拿手好戏,什么千古绝对他都对得出来,所以即使他为人高傲轻狂,但是有真才实学,人们对他都很尊敬。“狂秀才”的称号由此而来,他也乐于接受。 “我也请过狂秀才,可是他偏偏这个时候醉得不省人事,哎!”贾老板叹了一口气,“这立柱撰联的日子已经定好,过了今天就只能移坟了。” 见到贾老板心急如焚的样子,众人都不禁为他叹息,也叹息自己才能不够,不能帮贾老板解题。 李临风也无奈叹息,他暗自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好的对联来。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水灵儿穿进人群,走到那坟墓面前,左右打量着墓碑,又看看两边的石柱子,那石柱子比她还高出很多。 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孩怪异的举动,现场忽然变得安静起来,都在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生前既不离左右,死后何必分东西。”水灵儿可爱的声音念道。 这个声音让现场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小女孩念出来的句子。 渐渐地开始有人小声嘀咕。 “生前既不离左右,死后何必分东西……” “嗯,好啊,妙哉!” “小小年纪,如此才思,真让我等汗颜。” 众人又开始哗然,都在称赞这个小女孩的聪明才智。 李临风也默念这副对联,语言通俗自然,切合葬错位置的意思,又把这个失误圆了回来。 夫妻二人生前恩爱无比,形影相随,不离左右,死后又何必在意哪个在东哪个在西呢。 李临风暗暗惊叹,这个水灵儿这么厉害。 “好!好对联!想不到是个小姑娘帮了我这个大忙,真是神童啊!”贾老板摸出几张银票,递给小女孩儿,“贾某说过是悬赏求联,这是五百两银子归这位小姑娘了。” “好!好!”众人拍手叫好,也暗自佩服这个小女孩儿。 “我不要!”水灵儿说着掉头往李临风这边跑来,抓着李临风的手。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李临风,贾老板也注意到了他,走了过来。 “公子,这位小姑娘是您……” “是我妹妹。”李临风接口道。 “好,也是气度不凡,那这银票就由公子代收了吧。”贾老板是个耿直的人,小姑娘不收钱就让长兄代收也一样。 “既然小妹不收,贾老板就不必客气了,就当帮个忙。”李临风觉得水灵儿天真纯洁,她随口吟出的对联虽然帮了人家的大忙,可是对她来说或许就是兴致,不能让钱财俗物沾染了她纯洁的心灵。 水灵儿这会儿很乖巧的依在李临风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们说话。 贾老板也收起了银票,连连道谢,众人也是围上来跟李临风打招呼…… 很快水灵儿的神童之名传遍宜州城,也传到对子王狂秀才的耳朵里,看来水灵儿要遇到麻烦了…… 第三十三章 试才灵儿 李临风因为身上有几百两银子,够他挥霍,所以现在很喜欢享受,到哪儿都喜欢找最好的酒楼吃住。 宜州城最好的酒楼当然是醉仙居,醉仙居的生意总是比其他地方好,客人自然也多,热闹极了。 “各位,今儿个咱们醉仙居三楼上联是:鲈鱼鱼四腮,独占三江府第。” 李临风刚走上三楼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吆喝,只见那掌柜模样打扮的肥胖男人手端着一盘菜,站在一张桌子上。 “奖品就是我手中的‘四腮鲈鱼脍’,可以进行抢答,谁对得又快又好就属于谁的。” 原来醉仙居为了回馈新老顾客,中午和晚上每一个楼层都出一道题,答对了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菜肴,由于对子王狂秀才的名声,宜州城掀起对对子的风潮,这里出的题目大多数是对联,当然每次都是狂秀才对得最好。 只是酒楼规定每一位客人只能答一次,可以选择任意楼层的题目,所以别人也仍然有机会,而且大家都知道狂秀才这两天醉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客房里睡着,因此在场的客人都跃跃欲试。 李临风也来了兴致,体内仙气迅速流转,带动他的才思。 鲈鱼天下江河都有,但是只有宜州城外的三江所产的鲈鱼才是四腮,而醉仙居的“四腮鲈鱼脍”更是天下一绝,人间美味。 三江是由流经宜州城外的三条河流汇聚而成,因此得名,而且只有汇聚之后的河段才有四腮鲈鱼,上游都没有。 “我对出来了……”一个声音高喊道。 李临风见有人已经想到下联,心里一急,在仙气的带动下,不由自主地朗声念道:“鲈鱼四腮,独占三江府第;螃蟹八足,横行万里神州。” 众人目光转向李临风,都拍手叫好,只有刚才要说出下联的客人有些不悦,可是这是抢答,得先说出答案才算抢答成功,所以他也只得赔笑称好 “大哥哥好厉害哦,咱们有鱼吃了。”水灵儿高兴地叫道。 “好!对得好,这盘四腮鲤鱼鲈鱼脍就归这位公子了。”那掌管把菜端过来,招呼李临风入座。 “掌柜的,再来半斤酒,一盘花生米,一盘宫爆鸡丁,一盘炒牛肉。”李临风点了几盘大鱼大肉才问水灵儿:“你想吃点什么?” “大哥哥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水灵儿很乖巧地坐到凳子上。 “暂时要这么多。” “好咧,您稍后。”掌柜的立马退下准备菜去了。 酒菜很快就端上桌了,水灵儿拿起筷子就先往那盘四腮鲈鱼脍里夹,“嗯,好好吃!” 李临风则慢慢斟了一杯酒,品了一口才开始夹菜,也是先夹那盘鲈鱼。 “大哥哥,我要喝酒。”水灵儿拿起一个酒杯伸到李临风面前。 “什么?不行,你还小!”李临风有点吃惊,这小丫头竟然要学大人喝酒。 “人家二十三岁了,不要说人家小,给我。”水灵儿圆圆的大眼睛又开始有点泪光,脸上写满了委屈。 “好好好!给你喝,不过只能喝一点儿哦。” “嗯嗯。”水灵儿郑重地点头。 李临风给她倒了小半杯,她还学着李临风的样子,先品了一口,再夹一块肉慢慢嚼起来。 “灵儿,你真的二十三岁了?” “嗯嗯。” “你还会写诗吗?” “诗词歌赋我都会呀,多简单的事情。”水灵儿继续品尝她的美酒,大块的吃肉。 “你说写诗很简单?”李临风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话?自己以前写首诗都要修改好几次,现在虽然进步了偶尔脱口成章,也是诗仙仙气的引导,她竟然说简单! “嗯嗯,我五岁就会了。” 李临风决定试试她,拿起筷子:“诺,你吟一首咏筷子的诗我听听。” “嗯,我想想。”水灵儿圆圆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口吟道:“少时青青老时黄,总为他人来去忙。谙尽世间甘苦味,纵然弃置亦成双。” 李临风的心灵被触动了,他又想起了夏阿青。 这首诗明明写的是筷子,看起来却更像情诗,表达不离不弃的爱情观点。筷子是竹子制成,绿色的竹子长大后砍下来做筷子变黄了,感叹青春的流逝;筷子夹菜送入别人口中,为他人奔忙,暗喻生活之艰辛;同甘共苦尝遍人间辛酸苦辣,到头来就算被丢弃也该一双一双的,不离不弃。 筷子尚且如此,可是人呢? 李临风感觉水灵儿神秘,而且怪异,对联诗词信手拈来,可是平时她好像真是个孩子,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可是在诗词才能上却老辣熟练,才思敏捷,而且诗中所表露出来的都是成年人的情感和思想,她真的有二十三岁?可是为何却是十二三岁的样子? 李临风想不明白,也没有再想下去,反正除了诗词上的才华,她终究只是个孩子。 两人吃完饭,开了一间上房,按李临风的要求,掌柜的给铺了两张床。水灵儿毕竟太小,李临风不放心让她单独睡一间房。 白天这个小姑娘时而乖巧时而闹腾,大概是累了,晚上开好房间就乖乖睡下了。 李临风睡不着,来到院子里散步,已是深秋时节,冷风吹过李临风的脸,送来阵阵寒意。天上悬挂一轮昏黄的月亮,孤独而朦胧,院子里还有一颗老槐树,叶子已经完全脱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月光下也显得孤独寂寞。 李临风抬头望着那孤独的月亮,轻声吟到:“秋风萧瑟破寒初,飘渺生涯困客途。检点随身何长物,相思除却剩无余。” 吟诵完诗句,一道蓝色才气流入李临风体内。 只是他没有察觉到,因为他的思绪飘向了远方,似要寻找他人生的方向,却总是太过缥缈遥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临风昏昏沉沉地回房间睡下了。 第二天,李临风由于熬夜,竟然睡到大天亮,反而是水灵儿将他叫起来吃早点。 来到三楼的座位上,有好多房客也在吃早点,其中有一个客人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太与众不同。 第三十四章 轻狂秀才 那人披头散发,却绝不邋遢,脸上的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衣服虽然陈旧却也洗得干净整洁。 水灵儿好像也感觉到这个人与众不同,圆圆的大眼睛正打量着人家,李临风只瞟了几眼就低头吃他的早点。 “大哥哥,吃完早点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水灵儿问。 李临风见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不禁摇头叹息:“好,带你去玩。” 水灵儿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馒头,喝粥也像喝水一样快。 “慢点吃!”李临风叮嘱道。 “嗯嗯。” 李临风这会儿没有注意到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可是人家却已注意到他们了。 那人已经匆匆吃好早点,挪着步子走过来。 “听说最近宜州城来了两个才子神童,不知二位可认识吗?”那人走过来就开口问。 李临风抬头看了看他,说道:“不认识。”然后继续吃他手里最后一个馒头。 水灵儿已经吃完了,圆圆的大眼睛盯着那个人。 那人看了看水灵儿,问道:“小姑娘,你会对对子吗?” “会呀!”水灵儿想也没想就脱口答道,李临风暗叫不好,他已经隐约猜到此人是谁了,若是被此人缠着,真是个麻烦,李临风可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了。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那人不假思索吟出了一个上联。 “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能弹?”天真的水灵儿不知为什么提到对联她马上就做出反应,好像她从娘胎里就学会了。 李临风猜得没错,来人正是对子王狂秀才。 狂秀才见水灵儿才思敏捷,刚出上联立刻就对出了下联,眼里十分兴奋,散发光芒,仿佛遇到了猎物的狼。 “好,果然是你们,果然非同寻常,哈哈……”狂秀才激动地哈哈大笑,“我再出一联,听好,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水灵儿又立刻对出下联。 “两人土上坐。” “一月日边明。”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对子,出句很快,对句更快,狂秀才越来越起劲,水灵儿也来了兴致。 李临风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他插不上话,他们反应太快了。李临风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吟诗作对,什么叫出口成章,古人作诗七步就已传为佳话,水灵儿基本上一步的时间就对出来了,简直让李临风大开眼界,他也见识到水灵儿的才华。 很快,狂秀才与女神童对对子的事就传遍宜州城,醉仙居现在已经到处挤满了围观群众,生意也做不成了,所以就腾出地方让更多的人进来观看。虽然这样会损失今天的生意,但是以后也会因此招揽到更多的客人,而且狂秀才与神童对句的故事将会成为他们酒楼的经典传奇,醉仙居的老板显然看到了这长远的利益。 狂秀才对到兴头上,觉得干对着不过赢,忙招呼老板:“掌柜的,上好酒,准备笔墨。” 李临风发现此刻的水灵儿不再像个孩子,而是个青春年少的大姑娘,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到轻狂和孤傲。 很快两套文房四宝送上来,砚台里已经磨好了墨,墨正浓。 狂秀才提笔在纸上写着:丁香花,百头千头萬头。 此联一出,围观众人开始议论。 “这是拆字联!” “难度挺高啊,‘丁’字上边的横刚好是‘百’字上边的横,‘香’字的撇也是‘千’字上边的撇,‘花’字的草头也是‘萬’的草头,绝妙啊。” “而且还点出花朵的数量,逐渐递增,实在是妙,实在是难对。” 众人看到这上联都摇头叹息,表示自己是对不出来的。 李临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对不出来,容他思考几天或许凑得出来,可是现在人家是现场对句,真是让人汗颜,他开始有点担心水灵儿对不出来。 谁知水灵儿根本没有思考下联,只是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好!”众人见一个小女孩儿有如此豪爽的举动,都拍手叫好。 水灵儿提笔在狂秀才上联的旁边写下:氷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字迹清秀脱俗,下联对仗工整,“氷冷酒”三个字的偏旁刚好是一点到三点递增,也符合酒的计量。 “好!”“好!”众人又一片叫好。 “太绝妙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这小姑娘真是个天才。” 狂秀才也拍手称好:“好啊,妙啊,这上联我很久以前就拟好了,只是苦于对不出下联。” “小姑娘神童之名当之无愧,不过老是我出给你对也不公平,要不你出一个上联,我来对。” “好!”“好……”众人又一片叫好,其实他们更想看这个天才神童能不能难倒狂秀才,因为狂秀才至今没有他对不出来的对子,很多流传百年无人能对的对子都被他对出来了。 水灵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上联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现场也瞬间安静下来,李临风也瞪大眼睛。 这对联邪门儿,全是宝盖头,下联七个字也得同偏旁部首。 狂秀才也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刁钻的上联,他脸色开始变了。 狂秀才在思考下联,从来没有一个对联让他思考这么久,而且依然还对不出。 狂秀才第一次这么窘迫。 他不是对不出这个上联,而是他觉得对出来的下联不够好,总是有点缺陷。 “寂寞寒窗空守寡 缠绵红线终结缘” “寂寞寒窗空守寡 俊俏佳人伴伶仃” “寂寞寒窗空守寡 荏苒暮落苦葬花” “寂寞寒窗空守寡 婀娜孀妇嫉娇娃” “寂寞寒窗空守寡 芬芳茶苑草若花” 这些都是狂秀才想出的下联,即使偏旁部首做到了相同,可是意境、韵味、平仄都有不足,所以他没有对出来,他宁愿对不出,也不愿勉强凑字。 可是他实在对不出更好的下联了,一世英名就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毁了。 他害怕面对周围的人,忽然纵身跃出窗外,喷出一团血雾,扬长而去,也许因为水灵儿的出现,世上不会再有狂秀才这个人了…… 第三十五章 神秘老人 狂秀才败了,所有围观群众也散了,他们本来想多看看这位少女神童的风采,上前跟她打个招呼问个好,或者请她喝杯酒,可是他们都被赶走了,而且走得干干净净。 赶走他们的是两个人,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太。 两个老人身穿黑衣,带着黑斗笠,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脸色却苍白无比,他们的脸白得像刚入殓的死人,他们仿佛就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鬼魂。 他们的眼睛也冷如刀锋,脸上的神情严肃、神秘和诡异。 他们一声呵斥,所有围观的群众都散了。 水灵儿仿佛更害怕他们,躲在李临风的身后,抓着李临风的衣袖,偶尔探出头来看到两个老人的眼神又缩回去。 “灵儿,过来!”老头子冷冷道。 “不!”水灵儿嘟着嘴道。 李临风却更奇怪了,看样子水灵儿认得他们,可是为何又对他们如此惧怕?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李临风的衣袖,李临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畏惧,像是调皮的孩子害怕严厉的父母一样,而且还多了一丝恐惧。 “灵儿,跟我们回去。”老头子再次冷冷道,声音更加冰冷。 那老太太一直静静的坐着,仿佛很温顺,很安详,但你若仔细去看一看,就会发现她一双眼睛竟是惨碧色的,就像是冷夜里坟间的鬼火。 “我不回去!”水灵儿像个顽皮的孩子,面对严厉的父母依然保持她顽皮的性子。 “请问两位前辈是灵儿的什么人?”李临风问道,即使他们和水灵儿认识,甚至是水灵儿的长辈,李临风也要先问清楚,不然谁也不能把水灵儿从他身边带走。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管,我们只是来带走灵儿。”老头子从上楼到现在除了盯着水灵儿,他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人,包括李临风,这时候才看了李临风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仿佛不愿多看一眼。 “你们不说清楚,就别想带走灵儿。”李临风觉得两位老人神秘诡异,如果不问清楚他是不会让他们带走水灵儿的。 嗖!衣袂破风声传来,老头子冲了过来,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他怎么动的,如鹰爪般的手就已扣向李临风的咽喉,李临风功法修为提升了几个境界,反应也不慢,一边把水灵儿护在身后,一边闪避这狠辣的攻击。 刺啦!一块碎布飘在空中,慢慢落到地上。李临风的咽喉躲开了老头子的攻击,胸前衣服却被他抓破了一个口子。才一招,李临风暗惊老头子的速度和修为,速度太快,修为也要高出自己好几个境界。 李临风体内才气运转,金色仙气也周身流转,汇聚到手中,幻化出一柄金色长剑,是一柄软剑,剑尖如蛇吐红信。李临风挥剑刺向老头子,老头子不敢出手硬接,后退几步。 李临风修为不高,但是应变能力极强,老头子的功法刚猛凌厉,他用软剑以柔克刚,这样才能讨得了一点儿便宜。 手一抖,软剑再次刺向老头子,老头子手中汇聚一团青色才气,一掌迎上剑尖,李临风剑到半途又一抖,避开老头子的掌心,像条鞭子缠绕住老头子的手臂,再抽回,刺啦!刺啦!几片碎布飘散空中,老头子的衣袖被划破几道口子。 “不错!”老头子冷笑道,他本来对李临风没有出全力,想不到今然输了一着。 老头子汇聚手中的才气,一掌送出,一个掌形才气击向李临风,速度比刚才更快,李临风还没有看清楚,砰!胸口中了一掌,人也被击飞,撞到墙上,口中喷出一团血雾。 李临风挣扎着爬起来,胸口阵阵剧痛,才气也收回体内,运转不开。 “大哥哥……”水灵儿扑过去,圆圆的大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冒出来,“你们不要打打了……不要打我大哥哥……呜呜……” “灵儿,你听不听话?”老太太第一次开口,声音虽然冰冷,却如慈祥的奶奶,让人无法将她的声音和她的模样联系起来。 “灵儿听话……你们不要打大哥哥……呜呜……” “听话就好,跟我们回去。”老太太道。 “你们……”李临风想开口,胸口又传来剧痛,说话也没有力气。 老太太看了看李临风,说道:“年轻人,你护着灵儿也是怕她受到伤害,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灵儿。” 老太太的声音依然慈祥,这次竟然没有带着冰冷的感觉,是真的像慈祥的奶奶,她回头对着老头子叹道:“都是你这个犟脾气,多好的人哪被你打成这样。”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水灵儿跟着两位神秘的老头走了,李临风深受重伤,在酒楼里修养了几日,身体完全恢复。 他驾着白鹿车,直奔京州。 宜州城外,风景秀丽,秋色迷人,枫叶正飘零,官道十里外的长亭,站着几 三个人。 长亭自古是送别之地,这三个人也是来送别的。 “大哥哥……”水灵儿远远的就向李临风招手。 李临风驾车靠近,就看了水灵儿和她身后的两个老人。 “灵儿。” “年轻人,伤好些了么?”老太太慈祥的问。 “多谢前辈挂念,我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老太太的慈祥,李临风不由得感到亲切,之前被老头子打伤的事也不计较了,大概是他从小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缘故。 老头子则如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眼睛注视远方,好像不愿去看别人。 “大哥哥,你要多保重。”水灵儿还是那么可爱。 “嗯,灵儿乖,要听话,我走了,驾……”李临风好像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离别,他只经历过生死离别,如爷爷奶奶,所以他驾着车驰骋而去。 水灵儿圆圆的大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冒出了,滑到脸上,低声念道:“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 李临风驾车走了很远,眼角也有几点泪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因为他见到了血光…… 第三十六章 夜探江家 嗖!一支箭自路边射向李临风的太阳穴,李临风诗趣四境的功法,警觉性更高了,听到利器破风声,他就感觉到了危险,头往后偏,夺!箭钉在官道旁的一颗松树上,射箭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箭上挂着一块布条,李临风取下一看,血淋淋五个字:云州满天飞。 难道是满天飞出事了?李临风这才回想起云州发生的事,在江家全程搜捕他的时候,是满天飞帮他逃离出城,难道满天飞落入江家人手里了?可是这消息又是谁送来的? 李临风立刻转向东南,从宜州往东南方向可直抵云州,按白鹿车的速度,两日便可到达。 陆家庄,书房内。 “江家是否顺利抓到满天飞了?”陆惊鸿问。 “没有我们派人相助,他们这辈子都抓不到满天飞。”身材佝偻的老朴人回道。 “连个人都抓不到,江家是越来越倒退了。”陆惊鸿不屑地说道。 老仆人诺诺地问道:“少爷,满天飞这颗棋子会起作用吗?” “有没有用很快就知道了。”李惊鸿幽幽叹道:“江湖是时候重新洗牌了。” 云州城。 李临风进入云州城,距离上次与江家发生的冲突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他再来时相安无事,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多方打听下,李临风知道满天飞被江中虎抓去了,在云州城,满天飞也算颇有名气,所以很容易就打探到这个消息,而且江中虎好像特意让全城的人知道他抓了大盗满天飞,不但报了客来香酒楼断臂之仇,还为民除害。 对江家李临风了解不深,所以他没有打算硬闯,而是等到晚上来探探虚实,他的目的只是救人。 夜晚,无月,秋风微冷。 李临风来到江家大宅院的墙外,正准备跃上墙头时发现有两个黑衣蒙面人也在围墙外探头探脑,似乎也是来打探江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李临风因为功法修为提高了,目力也提高了许多,他可以看到黑夜里的人影,所以他慢慢靠近那两个黑衣蒙面人,黑衣人好像修为不高,并没有发现他。 “待会你引开巡逻护院,我去救大哥。”一个黑衣人道。 “不,你去引开护院,我去救大哥。”另一个道。 “还跟我争,你知道大哥关在哪儿吗?”那黑衣人问。 另一个黑衣人摇摇头。 李临风听两个人的对话,好像他们也是来救人的,看来是友非敌。 “什么人?”两个黑衣同时惊呼。 李临风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微笑道:“两位可认识满天飞?” “满天飞是我们大哥,你是什么人?”一个黑衣人道,他们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不轻易暴露身份,可是提到满天飞,他们毫不犹豫承认是满天飞的兄弟,因为他们觉得能和满天飞交朋友是一种荣幸,一种自豪。 “满天飞也是我大哥。”李临风笑道。 “这声音好熟悉,你是李临风兄弟?”另一个黑衣人惊呼道。 李临风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声音也有点耳熟,惊道:“你们是……” “我是王小虎。” “我是三刀。” 两个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 “原来是王大哥,刀哥。”李临风颇感意外。 王小虎和三刀都是满天飞的朋友,是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当初李临风逃离云州城也多亏了他们相助。 满天飞在云州城名气不小,朋友也多,但是真正交心的还是这两位,遇难时只有这两位敢冒险来救他。 “王大哥,你们可是打探出满天飞大哥的消息了?”李临风急切地问道。 “打探到了,大哥被关在东面厢房里。”王小虎道。 “这样,两位大哥在外面接应,我进去救人。”李临风道。 “那不行,让风兄弟进去冒险,我们在外面干等,我三刀做不成这种事。”三刀性情耿直,为人豪爽,早年就是为满天飞挡刀子,脸上被划了三道口子,才有了三刀的外号。 “对,我们不能让风兄弟一个人去。”王小虎也附和道。 李临风知道他们都是这个性子,和声说道:“两位大哥听我说,我功法修为比你们高,我进去救人比较合适,而且有两个人在外头接应,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 王小虎和三刀两个人都犹豫了,李临风说得有理,只是让他们在外面等,他们又不乐意。 “救人要紧,两位大哥别犹豫了。”李临风道。 两人在李临风连翻劝告下,终于同意了这个方案。 李临风轻轻跃上墙头,他的轻功又进步了不少。 江家宅院面积跟大,大约上百间厢房,李临风跃到最东面的十几间厢房屋顶上,在中间一个厢房里看到了满天飞。 “快说,那小子在哪,他还欠本少爷一只手。”江中虎在厢房里审问满天飞。 满天飞被困在一张椅子上,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衣服破碎,带着斑斑血迹,显然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任凭江中虎如何审问,他都一言不发。 “满天飞,你现在还能飞得起来吗,你的腿已经被老子打断了,你不说出那小子的下落,我连你的手也砍下来。”江中虎恶狠狠地说道。 李临风一惊,这才发现满天飞膝盖处都是血,他没有想到满天飞因为自己竟受江中虎如此毒手,他心中瞬间燃起怒火。 砰!李临风自屋顶踩断房梁瓦片,冲了下来。 “谁啊?”江中虎大喊道。 李临风化出一把匕首,割断了捆着满天飞的绳子,把满天飞护在身后。 江中虎这才看清李临风,冷笑道:“原来是你,我正找你呢。” “今天我也要割断你的腿。”李临风道。 “给我上。”江中虎大喝一声,身边三喝护院就冲上来。 咻!咻!咻! 一把匕首,三刀,三个人瞬间倒下。 “接下来轮到你了。”李临风手握匕首指着江中虎冷冷说道。 江中虎额头冒汗,颤抖的身体慢慢后退,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第三十七章 江家豹奴 厢房里的动静,早已惊动江家周围的护院,这时已经有大队护院往这边涌来。 “啊……”江中虎没来得及退出房门,双腿膝盖处已经被李临风的匕首割破,摔到门槛上,他挣扎着爬出去,见有大队的护院过来,大声喊道:“给我杀了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一群护院纷纷提着长刀冲进来。 “兄弟,我连累你了。”满天飞微笑道,他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因为自己使李临风深陷重围,不免有些歉意,虽然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已肝胆相照,所以哪怕是歉意也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 “大哥别这么说,我们冲出去就是了。”李临风倒没有把这些护院小喽啰放在眼里,凭他的修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李临风匕首化作一柄长刀,长刀挥动,血花四溅,惨呼声此起彼伏,片刻已经有十多个护院倒在地上,剩下的都围在门口不敢冲进来。 “都给我上,杀了他们……”江中虎已经被两个护院扶到一旁,此时又大声喝令手下进攻。 几个护院硬着头皮冲进来,“啊……啊……”几声惨呼响起,又全部倒下。 血流满地,李临风背负满天飞缓缓走出去,剩下的护院随着李临风的步子不禁慢慢后退。 “你们给我上啊,杀了他们……”江中虎大喊道,护院却没有敢冲过去了,平时让他们充数耍耍威风还可以,真正要命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敢上。 “你们都退下。”一个声音自众护院身后传来,护院自动排开让出一条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有他半人高的怪物。 这怪物也是人,只是比普通人高半个身子,手脚也比普通人粗壮一倍。 老者看了看江中虎,心中怒意横生,儿子先是被人砍断手臂,现在又被他们刺残双腿,是可忍孰不可忍,江立行冷冷道:“豹奴,把他们当场击杀。” 那怪物听到命令,缓缓走上前。豹奴高大威猛,李临风在它面前显得渺小太多。 李临风掂量着豹奴,这等怪物出手肯定是刚猛凌烈,因为身体庞大,灵活性会大大减弱,所以李临风在他刚走两步就冲上去,用轻盈的身法游走在他周围,咻!咻!咻!长刀在豹奴身上划开十几道口子。 豹奴没有躲闪,每一刀都砍中,可是没有血,也没有伤口,刀砍进去像是空的,豹奴的身体仿佛是虚幻的,只见其形,不见其质。 李临风暗暗吃惊,这怪物砍不死,那再精妙的招式,再高深的功法也无济于事。 满天飞在一旁也是极为震惊。 豹奴一拳轰去,李临风移动身形躲闪,豹奴拳头又轰过来,速度极快,根本不是李临风想象的那么笨拙,李临风移动身形再次躲开。 砰!豹奴一拳挥去,李临风躲闪不及,抬手格挡,幸好李临风修为提高,筋骨也异于常人,不然手臂要被硬生生打断,可是豹奴攻击力太大,李临风仍被这一拳打飞出去,撞到墙上。 “好,打死他。”江中虎在一旁兴奋叫道,完全忘记了他腿上的疼痛。 豹奴一跃,竟然轻功也不弱,跳到李临风面前,一拳又轰过去,李临风闪开,一拳又轰过来,砰!李临风再次被击飞。 “兄弟……”满天飞挣扎着爬过去,他的膝盖已经被打碎了,无法行走。 “大哥,我没事。”李临风回头看了一眼满天飞,微笑说道。 豹奴的拳头又轰过去,李临风翻身滚到一边,砰!李临风刚才所在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大坑。 李临风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又轰过来,砰!李临风双手护在胸前,再次被击飞,哗!喷出一口血雾。 “好,豹奴,给我扭断他的两只手,少爷我要以牙还牙。”江中虎情绪振奋,摩拳擦掌,好像李临风是被他打趴下的一样。 豹奴好像根本不听江中虎的命令,站在原地看着李临风,似乎在等他爬起来再打。 “按少爷说的,扭断他的两只手。”江立行最为溺爱这个独生儿子,只要儿子高兴,他可以为儿子做任何事,何况现在是替儿子讨回公道,肯定要顺着儿子的意愿。 豹奴这才缓缓走向李临风,李临风挣扎着站起来,他不能坐以待毙。 豹奴出手如风,扣向李临风的手腕,李临风深受重伤,反应迟钝,手腕被豹奴扣住了。 “兄弟……我跟你们拼了……”满天飞爬过来,抱住豹奴的脚,张口一咬。 豹奴连刀都砍不进身,可是满天飞用嘴一咬,他似乎感觉到疼痛,脸皮抽插了一下,一脚踢开,满天飞被踢飞到墙上,砰!摔落在地。 豹奴扣住李临风的手腕,反手慢慢扭动,眼看李临风一只手臂就要被他扭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刀刺穿豹奴的右臂,血!竟然有血涌出。 “啊……”豹奴吃痛惨呼一声,酿跄往后退了几步。 “阿青!”李临风惊呼道。 “风哥哥!” 夏阿青手里握着一柄短刀,把李临风护在身后。 豹奴伤口很快就自动愈合,走过来挥拳轰向夏阿青,夏阿青身法轻盈,躲开了这重拳的攻击,又一拳轰过来,夏阿青手持短刀迎上去,豹奴吃过短刀的痛,半途又收回拳头。 左拳又轰过去,砰!夏阿青避不开,被击中右肋,哗,喷出一口血雾。 李临风不知道夏阿青的短刀为什么可以伤到豹奴古怪的肉身,但是他知道论功法修为和临敌招式,她不是豹奴的对手。 可是自己深受重伤,浑身提不起力气,才气也运转避开,他想冲上去保护她,却动弹不得。 当他看到夏阿青受伤的那一刻,浑身莫名地产生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来自体内被缩成一个圆点的黑色刀魂。 刀魂慢慢散开,周身流转,汇聚到手中,幻化成一柄弯刀,弯如新月的弯刀,漆黑的弯刀散发夺目的寒光。 李临风的眼里再次浮现地狱般可怕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 神医妙对 魔刀在李临风手中快速旋转,刀光闪过每个人的眼,豹奴眉头微跳,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不知是恐惧还是惊奇。 豹奴忽然像发狂的野兽冲过来,口中发出狼嚎般的怪叫,挥拳轰向李临风,是拳影,如冰雪化成的拳赢,砰!李临风持刀横在胸前,挡住了这飞来的拳影,人却被击退了十几步。 豹奴的攻击力比刚才更强了,魔刀化解了大部分的攻击力,竟然还可以把人击飞那么远。 魔刀震动了,发出龙吟般清脆的响声,李临风放佛失去了自我意识,目光变得死气昏沉,那是死亡的气息。李临风缓缓抬手,魔刀举到半空,铿!刀声清脆优美,挥出的刀光如流星闪亮划破夜空,刀光直劈向豹奴。 豹奴挥臂格挡,他的肉身如影化形,刀砍不进,可是刀光呢! 只见刀光划过豹奴粗壮的手臂,无声无息,像是月光照射到人的身上,除了点点冰凉没有任何感觉,豹奴也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豹奴的手臂定在半空,没有收回,也没有变招攻击。 “嚎!”豹奴一声惨呼,响彻夜空,整条手臂断落到地上。 墙外的王小虎和三刀听到这剧烈的惨呼,心头一震。他们坐在白鹿车上,见到了白鹿车他们才相信夏阿青的身份,虽然夏阿青来时没有点明,他们也看得出这女子和好兄弟李临风关系不浅。在夏阿青的安排下,他们在外边等待接应。 “来了!”三刀惊呼道。 只见空中飞来两个人影,李临风背负满天飞,夏阿青施展轻功,轻功也不弱,片刻功夫就落到白鹿车前。 “快,得赶紧出城。”李临风把满天飞放在白鹿车上,气喘吁吁说道。 “驾!” 白鹿虽小,速度惊人,半炷香的时间车子已经奔出城外,在官道上奔驰。 陆家庄,书房内。 “江家养的那个怪物受伤了?”陆惊鸿问。 “是,右臂被魔刀砍断。”身材佝偻的老仆人回道。 “原来魔门功法才可以破解豹奴的‘幻影’之身,真是高估江家了,接下你知道怎么做了?”陆惊鸿淡淡说道。 “吃掉江家,整个南方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了。” “接下来要尽可能帮他在‘赛诗台’上夺魁,最好大放异彩。” “是!” 燕州城。 “百草医馆”是九州帝国著名的医馆,也是最小的医馆,馆主萧百草是九州帝国著名的神医,萧百草行医几十年,至今没有遇到他医不好的病,治不好的伤。 只是萧百草有个怪脾气,治病救人有时候分文不收,有时候千金不治,当然这样也造福了大部分没钱又有才学的读书人,因为他每日会悬挂一副难度极高的对联出来,能对出下联的什么病人他都会尽力医治,对不出的千金也未必请得动他。 满天飞的膝盖骨已经被江中虎打碎,以后行动都有困难,轻功就更使用不上了,像满天飞这种以轻功闯荡江湖的人如果双腿废了比死还难受,所以李临风等人逃离云州立刻直奔燕州城。 百草医馆前围着许多人,这在燕州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每天找神医萧百草治病的人成百上千。 “百草堂”是神医萧百草所住的茅庐,也就是百草医馆,四间茅庐围城一个院子,有溪水环绕,十分幽静。 李临风等人驾车到茅庐外面,王小虎和三刀抬着满天飞,走过一座板桥就来茅庐大门前,地上坐着很多求医的病人。 “风哥哥,这里好多病人,她们怎么不进去呢?”夏阿青看着地上歪来倒去的病人,不禁问道。 李临风也正奇怪,旁边一个大婶上前搭话:“你们也是来找神医看病的吧?” “嗯,大家怎么都在外面呢?”夏阿青点点头。 “这位姑娘,不还不知道吧,这神医医术了得,可是他只治三种人。” 众人都很奇怪,听大婶说下去。 “第一是对出门上挂的对子,诺,你们看。”顺着大婶指的方向,门上右边高挂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两行密密麻麻的字,左边是一块白布,无字。 李临风看了一遍,是副上联: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第二就是和神医有过命交情的人,第三就是有足够的理由感动神医。”大婶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治病救人干嘛有那么多规矩啊。”夏阿青心思单纯,想不明白神医为何这么做。 “这位姑娘大概不知道神医的名气,每天来这里求医的病人成百上千,神医只有一个人两只手,他忙得过来吗?” “所以呀,神医定下规矩也是迫不得已。” 大婶给他们解释完就走开了,她好像也在等待神医的恩惠。 “兄弟,这三条规矩还真不好办啊。”三刀叹了一口气。 李临风和夏阿青都注视着那副上联。 白头翁,持大戟,跨海马,与木贼草寇战百合,旋复回朝,不愧将军国老。 整整二十七个字,塑造了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奋勇杀敌最后班师回朝的英雄气概。 巧妙的是,还把白头翁、海马、草寇和百合等草药名镶在里面,难度极大。 李临风思索一阵子,在仙气的带动下,也没有想出下联,毕竟他的文字功底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只听夏阿青低声念道:“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从容出阁,宛如云母天仙。 李临风仔细琢磨夏阿青念出的句子,惊叹不已,这下联描绘的是一位艳丽俏美性情温柔,快要出嫁而去的新娘子的倩影,也含有红娘子、银花、芍药、云母等草药名称,实在是绝妙对联。 想不到夏阿青也有如此才情,这等下联李临风就是苦思半月也未必对得如此工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忽然从半空飞来,激动地呼道:“好!绝对,妙极,这副对联已经悬挂半年,想不到终于有人对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艰难抉择 老人眉目间神采奕奕,掩抑不住兴奋和激动,满头有些蓬乱的白发也跟着他的情绪舞动。 “是哪位对出的下联?”老人问。 “是我内人对出了下联,还请神医为我们带来的病人医治。”李临风拱手说道。 听到“内人”两个字时夏阿青低下头,脸上微微泛红,如刚刚绽放的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无尽的温柔之态映入李临风眼帘。 萧百草目光移向夏阿青,眉头微震,忽而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没想到还是位小姑娘对出老夫最得意的上联,可真称得上是扫眉才子,你们的病人老夫接下了。” “神医,救救我儿子吧……我求求你了神医……”一个妇人忽然走过来叩头呼道。 其余的病人也纷纷跪地叩头,不停地呼喊哀求,李临风等人都见此场景也不免感到吃惊,也感到无奈。 “请大家安静。”萧百草提高嗓音,双臂前伸,手掌微摆示意大家听他说话,“老夫并非不愿施救,只是两只手能救的人毕竟有限,所以迫不得已老夫立此规矩,老夫平生以信为本,规矩定下了就绝无更改。” “莫怨老夫冷漠无情,燕州城也有很多医馆,你们可以选择到别处去,何苦要挤在百草堂门前让老夫为难呢?” 李临风前世就是因为无钱治病才被病魔折磨而死,如今听了萧百草的话也不由心生感慨。心想萧百草的话确实句句在理,若每个人都跑来这里求医,他一个人一天不吃不喝也是救治不过来,况且城里还有其他医馆,只不过因为“神医”的名号大家都集中到这儿,也是为难神医了。 萧百草的话说动了大部分求医的病人,陆续离开,他们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大病,城里随便找一家医馆都可以治好,来到这里求医除了神医的名号,也是图节省费用。 萧百草被称为神医除了医术高超,人们更敬重他的医德,因为他给穷人治病收费总是最低,近乎药材成本价。 “神医救救我儿子吧,城里的医馆的都看过了,花光了积蓄也没治好……求神医救救我儿子……”方才那妇人又再次叩头哀求,已是满脸泪花,她身旁躺着的少年昏迷不醒。 萧百草心有不忍,但又不能破了规矩,无奈叹息道:“今日这几位对出了下联,我已经接了他们的病人,老夫实在不能破了规矩。” 萧百草说着将目光投下李临风他们,李临风心情十分复杂。 “公子,求您给神医说说情,让他救救我儿子吧……”那妇人转向李临风叩头哀求。 “神医前辈,您看能不能……” “对出下联的人自然可以指定老夫医治病人,不过只治一人,这是规矩,还有对联治病都是免费,所以每个人只能有一次,以后贴出的上联你们再对出也无效。”萧百草打断了李临风的话,直接说出了条件。 他可以选择让满天飞得到医治,也可以选择那妇人的儿子。 “风哥哥。”夏阿青看到李临风的难为神情,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李临风也能感觉到那份关切。 李临风内心挣扎,充满矛盾,妇人花光了积蓄也没能治好她的儿子,才来这里求助神医,这和他的经历何其相似。 可是满天飞是他的朋友,又是因为自己的事受的伤,他不知道怎么选择。 “公子,求求你让神医救救我儿子……” 妇人的哭喊哀求触动了李临风,三刀、王小虎也沉默了,夏阿青只是默默的拉着李临风的手,无论李临风怎么选择,她都会理解和支持。 “救她儿子!”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沉默,一路上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满天飞醒了过来,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却震动了所有人。 李临风,三刀,王小虎同时回头看向满天飞,同声呼道:“大哥!” 满天飞微微一笑,说道:“救她儿子,我没有腿,还有命。” 李临风看了看满天飞,两人相视,同时微微点头,他们已经渐渐了解彼此,肝胆相照。 “救她儿子。”李临风面向萧百草说道。 “这可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把人抬进来!”萧百草转身回到院子里。 “谢谢公子,谢谢神医,谢谢你们……”那妇人不停向他们叩头致谢。 燕州城,济世医馆。 大夫查看了满天飞的伤势,摇头说道:“骨头尽碎,伤好了也是残疾,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 “大夫,真没有办法治好吗?”李临风问。 “大夫想想办法吧……” “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大哥……” 三刀和王小虎也急切地附和恳求。 大夫遥遥头:“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治好他。” “谁?”三人同时激动地问道。 可是当大夫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三人心中猛然升起的希望又瞬间扑灭了,萧百草!能治好这伤势的当然只有萧百草了。 “就算是残废,也先把伤口给我治好再说啊。”满天飞笑道。 济世医馆是帝国官办医馆,规模庞大,还有供病人家属住宿的房间,房间也有等级,有钱人自然可以选择上房,李临风不是有钱人,只是身上还有几百两银票而已,住上房可以住三年。 “阿青。” “风哥哥。” “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是你自己笨看不到我。” 原来夏阿青与李临风分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李临风到哪里,她都在后面跟着,只是没有露面。 在云州江家李临风有了危险,她才不得已现身出手。 李临风心里倍感温馨,自己心头惦记的人从未离开过,而是在暗处与自己不离不弃,他决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她离开了。 两人相谈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满天飞的伤口已经清洗过并包扎好,他脸色也好多了。 吃完早点他们就接到一封信,信中邀请他们移驾做客!这封信让所有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第四十章 有望救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收到萧百草的邀请,而且信中说明带上病人,那么满天飞的伤就有希望治愈了。 百草堂共四间茅庐,有三间是治病之用,东面一间是萧百草的居所,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去,十分清静。 房间内宽敞明亮,布置雅致,没有一丝草药味,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大夫的房间,而且是颇负盛名的神医。 李临风等人就坐在这间屋子里,满天飞被安排躺在竹子制成的躺椅上,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端着茶水放到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让各位久等了,还望见谅。”一个声音自屋外传进来,萧百草满脸笑意,边走边用一块白布擦拭脸上的汗珠,显然是刚从病房过来。 “神医客气了!”李临风起身拱手道,其余人也纷纷起身施礼,满天飞也撑起上身。 “大家都坐下。”萧百草又指着满天飞,“你是病人,快快躺下,大家都别客气了。” 待众人坐下,招呼大家饮过茶,萧百草放下茶盏,说道:“老夫行医十几年,立下的规矩从不破例。” 听萧百草这话,众人心头一紧,如果萧百草救治满天飞,那必然是破了规矩,可是他说从不破例,那么今天邀请他们来又是为何? “不过今日要为你们破例了!” 众人紧绷的心松了下来,眉头也渐生喜色,看来满天飞的伤有望医治。 “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人心不古,老夫也算是阅人无数。”萧百草说到这里目光移向躺椅上的满天飞,眉目间露出赞许之色,“像这等舍己为人的仁善之举,老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所以,你的伤老夫必定治好!” “多谢神医!”众人纷纷起身道谢,满天飞也在躺椅上半起身拱手道谢 萧百草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先别急着谢,他的腿伤能否治好得看你们自己,不在于老夫。” 众人一惊,大惑不解,只听萧百草继续说道:“要治好他的伤,还需要一味重要的药材,这味药材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老夫是无能为力啊。” “什么药材?”李临风问。 “不管什么药材我们一定给它找到。” “对。” 王小虎和三刀激动得跳起来,只要能治好满天飞的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闯龙潭虎穴他们也不怕。 “天池,水麒麟的天灵骨,可以帮他再造膝盖骨,不但恢复如常,甚至可能强化全身筋骨。” “我们马上去天池。”三刀已经迫不及待了,李临风则示意他继续听神医说下去。 “天池在白云山之巅,水麒麟的‘内元’是提升功法修为的极品灵丹,历代文士都想得到它,也有很多人上去寻找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说到这里萧百草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水麒麟乃上古神兽,攻击力极强,一般人去了就是送死。” “我们不怕死,三刀,你说呢?”王小虎道。 “我三刀几时怕死过,咱们这就去。”三刀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跃跃欲试的样子。 “哈哈……”萧百草郎笑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满天飞舍己为人,仁义之至,这两位朋友也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好!哈哈……”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伫立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西域国葡萄酒,抿了一口,说道:“他们要去天池?” “是,只有两个人去。”身材佝偻的老仆人回到。 “水麒麟可不容易对付,希望他别死在那里。”陆惊鸿慢悠悠的说道。 老仆人立刻会意,悄悄退出去。 天池在九州帝国东北部的辽州白云山上,距离燕州不远,距京州更近。 原本三刀和王小虎坚决要同去,他们可不愿意让李临风孤身冒险,满天飞更不愿意,几经商议,李临风说服了满天飞,才决定由他们留下来照料满天飞,由李临风去取麒麟天灵骨,李临风劝说不了夏阿青,她也随同前去。 白鹿车在官道上驰骋了两天两夜,才到达辽州边境,白云山在辽州东面。 白云山高耸入云,故而得名,山顶终年积雪,在山脚下已经能感觉到有寒气入体。 “这里环境恶劣,阿青,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风哥哥,上面那么危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可是我不想你遇到任何危险……” “既然是危险,我们就应该一起面对。”夏阿青清澈的眼眸发出坚定的光芒。 李临风接触到夏阿青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心头倍感温暖,他没有再劝,只是拉起她的手,一起自曲折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爬。 寒风呼啸,夏阿青美丽的脸孔被冻得通红,看得李临风心疼不已,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越往高处,风越急,寒意更重,渐渐感到呼吸不畅。经过半日的攀登,渐渐到达山顶,积雪映着日光闪闪发亮,日光却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更冷了。 天池,终于见到了天池,白云山之巅,地形奇特,中间是完全凹陷下去,形成一个鬼斧神工般的盆地,盆地中间有一潭深水,碧蓝色的水面如一块美玉遗落人间。 那潭水就是传说中的天池,可是水麒麟呢? “我们下去看看。”李临风道。 “嗯。” 两人施展轻功,飞到天池旁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天池看来极深,水麒麟应该在水底。”李临风分析道。 “那得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阿青,你让开一点,我把它激出来。”李临风汇聚才气,身体浮到天池上空,手掌张开,吸入周围的积雪,积雪慢慢汇聚成一个大雪球,雪球快速旋转,又凝结成冰球。 李临风手掌一推,冰球击向天池,水花四溅,冰球沉入水底,一直往下落,大约沉入百尺,便停下了,又慢慢上浮,回到水面。 李临风站在池边高度警惕,等了半天也不见任何动静。 夏阿青忽然浮到半空,手里幻化出一柄短刀,短刀挥动,几道刀形光影劈到水中,水花不多,水底的动静却极大,刀光直砍进水底百尺深处…… 四十一章 大战麒麟 李临风也浮到半空,才气汇聚到手中,幻化出一根百尺长的棍子,伸到天池内快速搅动,水被搅得涌动翻滚。 片刻,吼!一声怪叫自水底传出,天池的水也喷射到半空。 “走!”李临风抱住夏阿青飞落到地上,背上被喷上来的水溅湿了一大片,冰冷的水寒透背脊。 夏阿青自己也能躲得开这冰水,可是见李临风飞过来护住她,心里还是暖暖的,见他为背上都湿透了,又隐隐心疼。 “风哥哥。” “小心点,水麒麟要出来了。” 李临风把夏阿青护在身后,眼睛警惕地盯着天池。 吼! 天池的水再次喷到空中,水面开始翻涌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慢慢冒出一个活物。 水麒麟!绿色的眼珠,碧蓝色的鳞片,头上和尾巴上的几束毛红如火焰,金黄色的爪子闪闪发光,身躯只有狮子般大小。 吼!水麒麟血口张开,噗!涌泉般的冰水自它口中喷出,两人纵身一跃,闪到一边,冰水喷到地面瞬间凝结成厚厚的一层冰块。 夏阿青短刀挥出,刀形光影劈向水麒麟,叮!刀光砍到鳞片上发出金属碰撞声,砍不进去! 李临风也幻化出一柄长刀,一刀挥出,变幻出无数刀形光影,纷纷砍向水麒麟,铛!铛!铛铛!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却伤不了水麒麟分毫。 水麒麟眨了眨眼,仿佛已经恼怒,口中发出一声震天大吼,一道冰水喷向李临风,李临风跃到一旁,地面又凝结一层厚厚的冰块。 “风哥哥小心……” 只见水麒麟忽然冲向李临风,瞬间就到李临风跟前,头一顶,就把李临风顶到半空,落下来时,李临风抓住水麒麟头上那束红如火焰的毛发,翻身骑到水麒麟背上。 水麒麟疯狂地乱蹿,不停抖动它的身体,试图将李临风甩下来。夏阿青在一边看着揪心,又无从下手,现在攻击水麒麟不小心有可能伤到李临风。 李临风紧紧抓住那束毛发,右手持刀,砍向水麒麟的天灵盖,铛!铛!铛!水麒麟的鳞片坚固如钢铁,砍不进去。 吼!水麒麟又一声大吼,翻身滚倒在地上,试图将李临风甩下来,压在身下。李临风跃到一旁,噗!一道冰水喷来,李临风躲闪不及,被冰水湿透全身,瞬间又凝结成冰块,李临风整个人被冻在冰块里。 “风哥哥……”夏阿青冲过去,水麒麟又喷出一道冰水,夏阿青飞到半空躲开。 短刀忽然变幻出无数刀影,咻!咻!咻!刀影如利箭飞出,叮!叮!叮!刀影击到水麒麟身上,又纷纷掉落消失。 吼!水麒麟一声嘶吼,脑袋不停晃动,脸上已有鲜血渗出来,原来一只眼睛被夏阿青的短刀刺中,眼睛就是它的弱点。 夏阿青再次汇聚才气化出短刀,蓝色的才气,诗趣三境的功法。 无数柄短刀再次飞出,水麒麟摇晃着脑袋向夏阿青冲去,叮!叮!叮!短刀击到水麒麟身上又纷纷掉落消失。砰!夏阿青没来得及避开,被水麒麟撞飞百尺外,哗,喷出一口血雾。 李临风在冰块里动弹不得,体内才气却在翻涌。 水麒麟又向夏阿青冲过去,夏阿青奋力跃起,闪避水麒麟的攻击。 李临风体内刀魂周身涌动,震得冰块滋滋作响,渐生裂缝,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纵横交错。 哗!冰块全部裂开,才气汇聚到手中,幻化出一柄弯刀,弯如新月的弯刀,漆黑的刀身散发夺目的光芒。 水麒麟还在追逐夏阿青,铛!一道刀光砍在它背上,虽然没有砍进去,但是水麒麟仿佛吃痛发出一声怒吼,掉头冲向李临风。 弯刀旋转,挥出,铛!水麒麟又一声大吼。 铛!铛!铛!刀光不断,水麒麟不停地发出怒吼。 李临风汇聚才气、仙气融合到弯刀上,漆黑的弯刀附上一层金色仙气,一层蓝色才气,一刀挥出,化成巨大的刀形光影砍向水麒麟的脖子。 这是致命一击,也是最后一击,李临风挥出这一刀仿佛浑身脱力,倒在地上。 水麒麟的脖子被这最后一刀砍进,破了坚固如钢铁的鳞片,鲜血涌出。 水麒麟没有倒下,反而更疯狂的向李临风冲过去,夏阿青挣扎着扑过来护住李临风。 水麒麟眼看就冲过来,夏阿青深受重伤,无力抵抗,她紧紧抱住李临风。 “快……快闪开……”李临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风哥哥……”夏阿青没有躲开,依然护住李临风,她绝不会一个人躲开! 水麒麟已冲到两人半尺处,眼看就要将两人撞飞出去,嗖!一个利器破风声传来,一支才气幻化成的利箭,穿过水麒麟的脖子,从刀伤处穿过,水麒麟发出一声惨痛的嘶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有人注意到箭从哪里飞来,是何人发出,两人也无暇去思考是何人相救。 夏阿青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水麒麟,说道:“风哥哥,没事了……” 李临风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微笑,声音微弱:“快去取药材……”说完就昏过去。 “风哥哥……风哥哥……”夏阿青摇晃李临风呼道。 李临风的身体冰冷无比,抱着他如同一块冰,夏阿青不停地呼喊:“风哥哥,你快醒醒……” 夏阿青清澈的眼眸浮现泪光,他扶起李临风,头帖在他的胸口,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风哥哥……”夏阿青的声音越来越低,李临风昏迷不醒,忽然夏阿青眉头微跳,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化出短刀,向水麒麟走去,短刀挥出,划开水麒麟的胸膛,一颗晶莹的珠子滚落出来……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又在悠闲地品尝西域国葡萄酒,幽幽说道:“差点就让他死在天池了。” “要不是我们的人相助,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身材佝偻的老朴人回道。 “没死就好,险些坏了大事。”陆惊鸿卧到躺椅上,半闭着眼睛。 老仆人知趣地悄悄退出去。 第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 李临风服下水麒麟内元,冰冷的身体开始冒出白烟,脸上也恢复血色。 水麒麟常年在这白云山天池水底,它的内元即是提升功法修为的灵丹,也必有抗寒之效,所以夏阿青立刻想到用水麒麟内元救治李临风,看现在的情形内元是产生疗效了。 待白烟消散,李临风的体温已渐渐恢复,眼皮微微睁开,轻咳了几声。 “风哥哥……”夏阿青见李临风醒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清澈的眼眸也多了些喜色。 “阿青,你还好吗?”李临风醒来问的是夏阿青,这让夏阿青心头微暖,忽然又问:“药材取到了吗?” “你先看看自己吧,药材已经拿到了。”夏阿青没好气地说道。 他们已经上了白鹿车,李临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他躺在车厢里。 “阿青,你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救了我们?”李临恢复清醒之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那神乎其技的箭术,他只在陆家庄见过。虽然水麒麟被魔刀砍伤,但要一箭洞穿它的脖子,也绝非寻常文士能做到。 “没看清,人影都没有。”夏阿青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没有看清还是当时没有注意到。 李临风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管了,重要的是我们拿到药材了,嘿嘿。” “命都差点没了,你还笑。” “我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吗,哈哈……” 天灵山,圣门诗派。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持羽扇,面色平静如水。 “这次赛诗台就由你代表我圣门出席。”老人道。 “是!”寒凤阙淡淡回道。 九州帝国盛大的诗会不多,论诗大会属于入门诗会,本质更像是一场考试,而赛诗台的诗会才是真正意义上展示文士才能的平台,真正的以文会友,比试切磋,全国各地的顶尖文士都会参加,为的是名扬天下,也是为获得更多才气,提升功法修为。 李临风与夏阿青又经两日车程,回到燕州。 百草医馆外,依旧人群汇聚,可是今天为求医的少,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李临风和夏阿青来到百草堂门外,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江中虎正躺在特制的躺椅上,身旁还有几个仆人伺候着,江立行站在旁边。 “请神医务必为我儿医治。”江立行抬高嗓音,朝院子里喊着。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如往常一样。 “要找我师父治病,得按规矩来,你这么喊破天也没用。”一个少年在门口回应道:“对联你对不出,和我师父又素不相识,让你说出理由感动我师父,你们竟然态度蛮横,这可犯了大忌,我师父是不可能接受你们的病人了。” “方才是犬子无礼,老夫已经教训过他了,还请小兄弟帮忙禀报尊师,让他老人家多多担待。”江立行语气恭敬,神情也稍微变得温和,若不是有求于人,他何曾如这此好脸色过。 在云州城都是别人巴结他,他早已习惯被人拍马奉承的感觉了。可是他儿子的腿若不医治就要终身残疾,而且找了很多颇有名气的医馆都没有治好,这才不远千里来到这燕州请神医萧百草。 萧百草的怪脾气是众所周知,江立行自然也知道要请高人为儿子医治并不容易,来到这里才知道神医三条规矩也不难,但是对他们来说却难了。 对联他们对不出,要讲求医理由博神医同情这就难了,他们江家在云州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曾需要感动别人博取同情?第三条就更不用提了。 开始江立行以重金求医,没有效果,在门口等了半天,神医根本没有露面。儿子江中虎等得不耐烦了竟破口大骂,江立行自己也是等得不耐烦,只是他比较能忍。 “爹,直接进去把人抓来不就行了,敢不给我治就打断他的腿。”江中虎从小被溺爱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不到就用强,见父亲磨磨唧唧,他更不耐烦了。 “你还说,混帐东西。”江立行一时心急痛骂了这个不懂事的儿子。 江中虎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吭声了,这是父亲第一次对他发火。 “阿青,我们进去。” 李临风拉着夏阿青的手走过去。 “公子回来了。”门口那少年招呼道。 “嗯。”李临风点点头。 “爹,是他们。”江中虎手指着李临风惊呼道。 江立行脸色一变,哼了一声,眼神凌厉,说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李临风回过头,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笑意,闪身进入院子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江立行看着仇人竟然如此轻松的走进百草堂里,而自己苦苦求了半天都没得进去,心里更加不悦了,他怒问门口的少年:“怎么他们可以进去,我们为何不可以?” 少年微笑道:“他们是为病人送药材的,而且之前也对出了我师父的对子。” 江立行心里更加不服气,一副对联就能请神医治病,自己重金都请不到,他越想越不甘心。 “老夫不会对子,也不会感动人,老夫也要进去。”江立立冷冷道,人也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您是打算硬闯吗?”少年微笑道。 “给我让开。”江立行喝道。 少年依然面带微笑,挡在他面前。 江立行抬手一掌推过去,少年身体一偏,一掌反击江立行的胸口,砰!江立行竟然躲不开,被击退数十尺。 “爹。”江中虎呼道。 江立行主要精力在于商业,功法修为不高,才诗心三境,那少年的修为不弱,一招就将他击败了。 江立行后悔没有带豹奴出来,不然也不会吃这样的亏,他捂着胸口,狠狠道:“你们等着,我要将百草医馆夷为平地,哼,我们走。” 百草堂,萧百草的居所。 水麒麟天灵盖已经磨成粉,敷在满天飞的膝盖上,包扎好。 “休息数日便可康复。”萧百草道。 “多谢神医。”满天飞拱手道谢,其余人也纷纷向萧百草表示谢意。 萧百草摆摆手,说道:“还是谢他们二人吧,我想他们为取这水麒麟的天灵骨,肯定经历了九死一生啊。” 满天飞看向李临风,心里一阵感动,说道:“辛苦你了兄弟,还有阿青姑娘。” “大哥还跟我客气,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赛诗台诗会。” “好!” “我也去。”三刀也凑过来。 “你?你懂诗吗呢,一个大老粗。”王小虎鄙视道。 第四十三章 收服豹奴 满天飞在百草医馆修养七日,腿伤已经渐渐康复,赛诗台诗会的日期也近了,李临风准备动身赶往京州,参加诗会,三刀等人也嚷嚷要跟着去,李临风当然乐意他们随同。 砰!守门的少年飞到院内,摔倒在地上。 一个身躯庞大,比寻常人高出半个身子的怪物走了进来,怪物只有一条手臂,却比寻常人还要粗壮一倍,江家豹奴。 跟着是江立行,还有四个仆人抬着他的儿子江中虎。 “有请神医为我儿医治。”江立行大声喝道,这不是请,这是先礼后兵,也可以说是胁迫,赤裸裸的胁迫。 “按老夫的规矩来,做到了自然接受你的病人。”萧百草毫无畏惧,眼神很是不屑。 “哈哈,我不管你那些破烂规矩,总之,你若是治好我儿的腿伤,必有重金酬谢,若是不治……” “若不治又如何?”萧百草冷冷道,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横行霸道之人,即使这种人做到了他定下的规矩,他也未必会接受带来的病人,这就是为什么萧百草治病有时候分文不取,有时候千金也不治的原因。 “若是不治……”江立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眼神示意豹奴,豹奴抬手就往地面轰了一拳,砰!地面被砸出水缸大小的深坑。 “你敢动萧神医,我三刀跟你拼命。”三刀愤恨地说道。 “我们就跟他拼命。”王小虎也站出来,满天飞没有说话,也站了出来。 李临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阴森恐怖,可怕的眼神再次浮现,他冷冷说道:“对付这些人还用不着拼命。” “豹奴,他们太猖狂了,揍他们。”躺椅上的江中虎喝道,他从来都是欺负别人,最见不惯别人在他面前如此强硬的样子,见到被自己打断腿的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自己却躺在椅子上,更是恨得牙痒痒。 豹奴不听江中虎的命令,只是接到江立行的眼神示意,一拳就轰向三刀这边,巨型拳影击了过来,李临风挡到前面,抬手一挥,就把那击来的拳影打散了。 “怎么,一只手还这么横,剩下的这只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李临风冷冷道。 李临风现在的神情和语气,满天飞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他在云州官道上拦截李临风,第二次是客来香酒楼李临风砍断江中虎手臂的时候。 所以满天飞不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以为李临风愤怒到极点了表现出来的样子。 三刀和王小虎和李临风相处时间不长,不过见李临风现在的样子,他们眼神也有些奇怪,感觉李临风和平时的判若两人。 夏阿青第一次见到李临风这个样子,心生疑惑,风哥哥生气的时候是这样吗? 萧百草则捋捋胡须,眼神若有所思。 豹奴好像被震住了,愣在那里没有再动手。 江立行也感觉不对劲,立刻喝道:“豹奴,杀了他。” 豹奴好像有些畏惧,又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他哇哇叫几声就冲过来。 李临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才气汇聚到手中,幻化出一柄弯刀,弯如新月的弯刀,漆黑的刀身,闪亮的刀光,弯刀快速旋转。 咻!弯刀挥出,刀形光影劈向豹奴,豹奴想避开,刀已劈来,刀光怎能避得开! 一声凄惨的怪叫响起,豹奴整条手臂掉落地上。 豹奴倒了下去,痛得满地打滚,血流不止。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李临风弯刀指向江立行,冷冷说道,声音冷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江立行注视李临风的眼神,额头冒汗,脸色大变,眼里露出恐惧,惊慌!身体也开始颤抖,像是看到地狱里的魔鬼,又像是看到阎王来索命。 “快……走……快走……”江立行忽然转身,惊慌地奔跑,由于腿也在颤抖,不小心扑倒在地上,迅速爬起来又跑,狼狈地逃离。 仆人没有注意到李临风的神情,或者他们感受不到那超乎寻常的恐惧,也跟着江立行跑出去,临走依然抬着江中虎。 只剩豹奴还在地上打滚哀嚎,血已经满地都是。 萧百草手里汇聚一团青色气息,左手捏了一些白色粉末洒上去,手一推,青色气团敷到豹奴断臂伤口处,血立刻不流了,豹奴的哀嚎也停了下来,变成轻微的喘气。 “把他抬到病房去,希望手还能接上。”萧百草吩咐两个少年,豹奴被台到正面的病房里。 三刀和王小虎都不理解萧百草的做法,但是两人都没有出声,片刻,三刀终于忍不住问道:“神医,为何要救这个怪物?” “他只是听命于主人,并无好坏之分,主人不是东西,不代表他也不是东西。”萧百草笑着解散道。 三刀似懂非懂地挠挠头,反正他觉得神医做的肯定是对的,只是自己没有领悟过来,王小虎心思细腻一些,倒是听懂了萧百草的意思。 李临风听到萧百草的话,似乎有所触动,阴沉的脸可怕的眼神也慢慢恢复到原来模样,弯刀也自动收回。 “兄弟,没事吧?”满天飞问道。 “没事。” “风哥哥。”夏阿青注视李临风的眼睛,发现和平常一样,也放下心了。 “我没事。”李临风抓着夏阿青手,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笑意,只是笑得不是很自然,声音也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萧百草已经进入病房为豹奴治伤,众人回到东面茅庐。 “你们说江家会不会再来找神医的麻烦?”王小虎问道。 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今天有李临风在,才对付得了豹奴,若是他日江家再来找麻烦,而他们都不在,神医如何抵挡。 “不会。”满天飞肯定地说道:“江家除了豹奴,再没有厉害的角色,他们父子二人神医还是能够对付,现在豹奴受恩于神医,肯定不会恩将仇报。” 听满天飞这么分析,大家心也放下了,第二天,众人辞别萧百草,只奔京州。 “这辈子还没有去过帝都,这回可要好好玩玩。”三刀开心得像个孩子。 “真是,没见过世面。”王小虎鄙视道。 第四十四章 奇怪菜名 京州城外地形平坦开阔,官道笔直通向城门,天空比别处更蓝更明净,时有雁字横飞,点破秋空的宁静,仰望白云如絮,俯察绿草如茵。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三刀张开双臂,闭目感受这帝都繁华的气息,“嗯,这帝都就是不一样,这气味,这景象,这感觉,都与别处不同啊。” “没出息,这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山都是水,都是蓝天白云。”王小虎很是鄙夷三刀这股土劲儿。 “你不懂,这正是‘长空万里晴如洗,秋色无边各不同’啊。”三刀竟然念出了句像模像样的诗。 “啧啧,还会来两句,不错,让我刮目相看了。”王小虎打趣道。 一路上有这两人不停地斗嘴调侃,大家仿佛忘了旅途的劳顿,不知不觉就到了京州城。 京州城的繁华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这里比他们所经历过的州城还要热闹,规模更大,街上各处都立有路牌,以免外来的人迷失方向,街道纵横,密密麻麻,若不按路牌指示,走几条街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 “杏帘山庄”是京州城最好的酒楼饭馆,而且其点菜方式最为新颖,整个京州城乃至整个九州帝国都是最有噱头的酒楼。 李临风上得杏帘山庄的六楼,这也算是整个帝国酒楼中最高的了,站在楼上可以看到京州城的繁华景象,六楼门口就帖着一副对联: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十分应景别致。 店里的小二穿着也比别处的小二更光鲜亮丽,由此也可看出“杏帘山庄”的气派。 “小二,拿菜单来。”三刀总是比别人急,吃饭更是。 小二走上前,赔笑道:“客官,我们这儿没有菜单,菜单全在客人的脑子里。” 众人不解,三刀更是蒙了,菜单在客人的脑子里?是不是点什么菜这儿都能做出来。 “来盘辣椒炒猪肝,还有清真鲈鱼,还有干炒牛肉板筋,嗯,我就喜欢这几样。”王小虎立刻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全是荤腥。 没想到店小二没有认真记下客人点的菜名,反而问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第一次光顾我们这儿?” “是啊,怎么着?”三刀问道。 “嘿嘿,这就难怪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了。”店小二脸上洋溢着笑意,眼睛很有神采,仿佛这地方很高端大气上档次,自己身为打杂的小二也感到很荣幸很自豪。 “你们这儿有什么规矩?”李临风微笑问道,他见店小二的表情对这里颇为好奇。 “我们这儿啊,点菜都按诗句点,您随便念一首诗或者一句诗,我们都能给你做出满意的菜来,酒也一样,当然必须是传世的诗篇,自己现作的不算。”店小二解释酒楼的规矩又是神采奕奕,露出自豪的表情。 “这点菜方式真有意思,无论是什么诗都可以吗?”满天飞也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任何诗都可以,只要是传世诗篇,我们都能给您送上满意的菜肴,不满意不收钱。”店小二似乎很有兴趣跟外地的客人讲解他们酒楼的特色,毕竟这是全国独有的噱头。 别处也曾想模仿“杏帘山庄”的这个噱头,可是最终失败了,因为这个需要掌厨的精通诗词,能理解客人点菜的诗句,并且还要能机智地将之与菜肴相融合。 放眼天下,这样的厨师实在是凤毛麟角,唯有“杏帘山庄”的“玉厨刀神”南宫烈做得到。 玉器的特点通常是不可复制,每块精品都是独一无二,比如战国时期的“和氏璧”。所以“玉厨”称号指的是他的厨艺天下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毫无瑕疵的美玉。 “刀神”指的是他的刀功神乎其技,切出来的菜或者肉都让人有不同的口感,而别人切的菜总是逊色很多。 “好,那我就点一个‘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满天飞是故意刁难,这句诗是描写战争的残酷,而且诗人匠心独运,没有直写战争带来的悲惨景象,也没有渲染家人的悲伤情绪,而是把“河边骨”和“春闺梦”联系起来。 闺中妻子不知征人战死,仍然在梦中见到已成白骨的丈夫,使全诗产生震撼心灵的悲剧力量。 知道亲人死去,固然会引起悲伤,但确知亲人的下落,毕竟是一种告慰。而这里,长年音讯杳然,人早已变成无定河边的枯骨,妻子却还在梦境之中盼他早日归来团聚。灾难和不幸降临到身上,不但毫不觉察,反而满怀着热切美好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这也是诗句流传千古的原因,因为震撼人心! 店小二愣了愣,突然问道:“客官确定要点如此悲伤的菜吗?” “怎么,你们做不出了吗?那我们也可以换一个,不为难你们。”三刀附和道。 “做得出,只是客官吃了千万莫后悔。”店小二赔笑道。 “尽管做来!”满天飞笑道,他倒是要看看能做出什么样的菜来。 “客官还有其他要点的吗?”店小二问。 “欲穷千里目,阿青,你要点什么?”李临风点出诗句。 夏阿青心地善良,不会故意难为别人,不过她也好奇自己喜欢的诗句能做出什么菜,于是她柔声念道:“凤凰台上凤凰游。” 三刀和王小虎虽然没有成为文士,但是九州帝国是诗的国度,贩夫走卒不会作诗也读过些名家作品,所以也纷纷点了菜。 剩下的菜名分别是:漠漠水田飞白鹭;红稀绿暗掩重门;在天愿作比翼鸟;盘飧市远无兼味。 还有酒和茶水:宝鼎茶闲烟尚绿;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点好了菜,众人都很期待自己点出的诗句能做出什么样的菜来。 过来许久,随着店小二一声高呼,菜纷纷端上桌,还没有动筷就闻到香味弥漫,肚子更饿了。 大家各自端详所点的菜,都惊叹不已,符合诗句的意境,又做得色香味俱全…… 都四十五章 诗意的菜 众人虽然都已经等不及了,可是李临风提议挨个儿品尝,不满意或不符合菜名的都不给钱,三刀对这个提议是双手赞成,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这么新鲜点菜方式,又做出看起很特别的样子,大家也想仔细品尝,狼吞虎咽反而降低了趣味。 李临风点的“欲穷千里目”是一盘清蒸草鱼,外形上看,鱼头斜向上,鱼尾微微弯曲,整条鱼斜架在编织精美的竹条上,鱼的表层没有任何佐料,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烹饪过的一样。 最有特色的是鱼的眼睛,清蒸过的鱼目竟然还是明亮反光,像是活鱼的眼,实在神奇,不可思议。 而鱼架在竹条上的姿态,有跃鱼龙门,攀登高处之感,加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符合“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诗意。 李临风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口感十分特别,一入口中,鱼刺与鱼肉好像自动化开,不需要费劲地嚼开鱼刺,味道也十分鲜美,香气隐藏在鱼腹中,拨开一小块,香气立刻流出,弥漫整个楼层。 “嗯,果然不同凡响。”李临风赞叹道。 “这帝都的菜也与别处不同啊。” “是啊,不愧是天下名厨。” 夏阿青点的“凤凰台上凤凰游”是整只的清炖鸭子,鸭子浮在盘子里,脖子往后弯曲,头部低下,鸭子下面有些清亮的汤汁,盘底是蓝天白云的图案,图案透过清亮的汤汁映入眼帘,鸭子像是浮在清澈的湖面,又象漂浮在天空,在人的眼里形成“凤凰台上凤凰游”的虚境,实在贴切新颖。 肉质松软又有嚼劲,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鸭肉。 “这帝都就是不一样,点菜方式新鲜,做出来的菜也新鲜,反正我在别处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炖鸭子。”三刀也不由感叹赞美。 “主要是还很符合诗句的意境,嘿嘿。”王小虎附和道。 “尝尝这个。”李临风夹起三刀点的“漠漠水田飞白鹭”,放入口中。 这道菜材料简单,炒青菜,上面放几块白豆腐,外形就很符合诗句字面的意思,水田长着青色禾苗,上面飞过白鹭,这正是田园风光,而青菜豆腐恰是田园农家的家常菜,意境也十分贴切。 这青菜豆腐清爽可口,众人尝过又是一片赞叹。 两只叫化鸡,正是王小虎点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叫化鸡油而不腻,外面包着的泥层端上来时就已经清除,只剩几层荷叶包裹,荷叶的味道渗透到鸡肉里,又莫名多出一种香味。 “这叫化鸡还真鲜。”王小虎叹道。 “嗯嗯,好……吃。”三刀嘴里还嚼着肉,也含糊地点点头。 “盘飧市远无兼味”是一盘凉拌野菜,诗句本身的意思就是招待客人时说出的谦词,说家里清贫没有什么好的招待。所以野菜正好,对于农家来说野菜很普遍也很普通,但是在城市里,特别是京州这样繁华的地方,野菜尝的就是新鲜,而且往往被奉为上品。 李临风等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行走江湖也很少有闲情逸致特意去尝野菜,所以对他们来说,这道菜也非常满意。 还有“红稀绿暗掩重门”是清炒的菠菜,菠菜根须是红的,叶子都是绿的,味道清新寡淡,口感很好,也符合诗句的意境。 满天飞搓搓手掌,准备去揭开面前的砂锅盖,说道:“接下来看我这道菜,看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满天飞慢慢解开砂锅的盖子,热气开始冒出来,香雾弥漫,但又有点呛眼睛,好像有股似蒜非蒜似葱非葱的味道惨杂在内,呛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里面是炖的骨头汤,众人都盛了一碗,喝下几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喝汤的动作也止住了。 这是家的味道,这是妻子为丈夫下厨的味道,这是母亲给儿子做饭的味道,这是奶奶给孙儿熬汤的味道…… 每个人都喝出了曾经的回忆,满天飞、三刀、王小虎本是江湖浪子,家对他们来说只是在梦中,在记忆里,现在这碗汤竟神奇的勾起了他们的回忆。 李临风想起了奶奶煮的米汤,想起爷爷的关怀…… 夏阿青呢?她只是眼里有了泪光……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归梦里人。这是一碗神奇的骨头汤,这是一句震撼人心的诗。 诗句道出人间悲剧,汤冲断人的愁肠。 难怪满天飞点这道菜时,店小二开始愣住了,还问他们是否继续点,还提醒他们点了莫后悔,只因店小二知道,这是一道悲情的清汤,是会触动人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一口又一口,一口接着一口,哪怕越喝越难过,他们还是忍不住喝着,这味道实在太令人怀念了,就像人明知梦境都是虚幻,可是仍然愿意停留在美好的梦境中,不愿过早的醒来…… 一锅骨头汤就这样被众人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光了,汤已经干了,砂锅里只剩一些骨头碎片。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悲伤又美好的记忆中,沉默了。 人在江湖,何以解忧,酒!当然只有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诗魔白居士的诗,也是李临风他们点的酒,酒就在酒壶里。 满天飞提起酒壶,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酒入杯中竟然发生奇异的变化,酒冒着白色气泡,气泡不多,只有表层零星几点,只是酒中似乎有白色的沙粒,像雪花落到酒杯里。 这酒名叫“杯雪”。 满天飞举起酒杯,说道:“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来。” 铛!五只酒杯砰出一个声音,每个人都一饮而尽。 这酒冰冷如雪,如冰,如初春刚刚融化了的冰雪之水,一股冰凉流过喉咙,流进腹中,一阵阵冰凉传遍全身。 人也变得冷静起来,方才的悲伤忧愁忽然消散了,这酒真能解愁? 忧愁和悲伤消散了,可是醉意却渐渐浓了,才一杯酒…… 第四十六章 山雨欲来 宝鼎茶闲烟尚绿,这是大家点的茶水,茶壶特别精致,形状如古时煮食的铜鼎,材料是紫砂,茶壶的盖子有稀疏的针孔,现在还冒着热气,茶香又弥漫开来,这热气竟仿佛是青绿色的,十分切合诗句的意境。 满天飞提起茶壶,轻轻摇晃几下,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来,喝杯茶醒醒酒,这酒劲头还不小。” “大哥,我怎么觉得这酒有点古怪。”三刀喝酒向来是大碗大口地喝,这小小一杯酒就让他有了醉意,再好的酒也不至于吧,所以他以为这酒有问题。 “是啊,怎么才一杯就快要醉了,这酒再好能醉倒我和三刀也说得过去,可是大哥你可是海量啊,怎么也……”王小虎也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为什么。 “王哥,刀哥,你们多虑了,这酒是挺古怪,不过没有什么问题。”李临风随着功法修为的提高,身体筋骨超乎常人,感官也更为敏锐,这酒若是下了药什么的他多少都能察觉得到。 这杯酒让众人都有了醉意,每个人都昏昏欲睡,其实这是几种酒调制而成,每一种都是上好的的酒,调制出来劲头比几种酒加起来还要大,所以虽然只是一杯,已相当于两三斤。 将几种酒混合调制是“玉厨刀神”南宫烈独创的调酒方式,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奥妙。 其实开始杏帘山庄只有诗句点菜的噱头,后来有客人要以诗句点酒,南宫烈按着诗句的意境琢磨出了这种独创的调酒方式,而且后来发现调制而成的酒劲头特别大,容易醉人,因此调酒也成了杏帘山庄的招牌。 方才众人因为那锅骨头汤勾起了各自的回忆,每个人都沉浸在忧愁之中,喝酒的人状态不好容易醉,这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含义,所以只是一杯,也足以让人感到微醺。 茶水流入喉咙,一股清淡的热气传遍全身,方才冰冷的酒气也慢慢被驱散,人也感觉清醒了许多。 吃饱喝足,天色已晚,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们住的也是杏帘山庄最好的客房。 房间里的李临风仿佛变了个人,他盘坐在床上,眼睛里似乎有团火焰在燃烧,头顶有淡淡黑烟冒出,嘴唇也慢慢变成黑色。 他额头冒汗,身体微微摇晃,眉头紧皱,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也很恐怖。他的身体好像在挣扎、抵抗,又动弹不得。 李临风意识是清醒的,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体内好像有一只凶猛的怪兽在咆哮,好像随时要爆发出它凶猛的兽性。 李临风身体晃动,几经挣扎,忽然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他似乎在忍着,声音也压低了,所以也没有人听到,随即又倒在床上,昏迷不醒。 陆家庄,书房内。 陆惊鸿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手里捏着一杯西域国葡萄酒,左手手指轻轻击打旁边的桌面,缓缓说道:“这次佛门和圣门派了哪些人去?” “圣门只派寒凤阙一人,佛门派的是金禅和尚还有几名弟子随同。”老仆人回道。 “这些大门派是越来越懒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出来看看热闹。”陆惊鸿悠悠说道。 “他们统领江湖多年,也累了,该歇歇了。”老仆人附和道。 “所以该由我们来管了,记住,诗会上要全力支持李临风,让他大放光彩,风光一回。” “是。”老仆人转身退下去。 老仆人退下之后,陆惊鸿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凝视远方,眼神凌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喃喃自语:“这个江湖,是时候乱了。” 京州,杏帘山庄。 早上起来,李临风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好像也不记得昨晚发生在身上的事情。 众人在六楼吃早点,早餐倒不用诗句点了。 “吃完早点我们去外面转转怎么样?来到帝都不去转个够那就白来了,说出去都不好意思啊。”三刀至今没有忘记来时就想着好好玩玩的愿望,只是昨天进城时就已经到下午,只好先到这杏帘山庄吃饭打尖。 “瞧你那出息,风兄弟来帝都可是要参加诗会的,哪有你这么闲。”王小虎又鄙夷三刀。 众人被他们这斗嘴的劲儿给逗乐了,李临风笑道:“去透透气也好,反正诗会还有几日才开始,不着急。” “好,即刻出发。”三刀已经站起身开始挪步了,大家也只好跟在后面。 街上还是那么热闹,三刀像个小孩一样探头探脑东看西看,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也要过去摸一把,又不买。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李临风身旁擦肩而过,李临风回头望去,人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李临风认得那把羽扇,寒凤阙!难道他也来参加诗会? “风哥哥,怎么了?”夏阿青见李临风发愣,柔声问道。 “没事,刚才好像看到个熟人了,可能看错了。”李临风微笑道。 “风兄弟,我们去那条街看看,保证你会喜欢。”三刀之前东蹿西蹿,总是比大家走得快,这会儿又不知从哪儿折了回来。 “有什么新鲜事吗?”李临风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吧。”三刀已经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众人跟在他后面,来到一条长街,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灯笼上还贴着一张字条。 这是京州的“灯会”专卖街,凡是与“灯会”有关的物品都能在这里买到,而且恰巧今日是八月十五,正逢京州最盛大的“中秋灯会”,现在还是早上,人不算多,晚上的灯会才是热闹非凡。 灯谜是文士比较喜欢的文字游戏,难怪三刀说李临风会喜欢。 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一则灯谜,猜对了会得到老板赠送的小奖品。 李临风虽然不擅长猜灯谜,但是还是比较喜欢,所以沿着街道查看灯笼上的灯谜。 夏阿青、满天飞好像也颇有兴趣!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识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这则灯谜引起了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