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嚎歌》 内容介绍 随着深圳特区的成立,来自五湖四海的外乡人,怀着创业热情、冒险精神,大量涌入深圳,憧憬着日思夜想的掏金梦;美丽大方、清纯洒脱的五位女主人公:夏丽丽、张圆圆、刘娟、肖燕、美香,带着方初欣赏好奇喜悦的心情,热情洋溢地穿梭在深圳的各大娱乐场所。谁料,生活所迫,工作压力,金钱诱惑,她们不得不冒着诸多危险,进歌厅、出夜总会、走监狱、下乡村……以她们的聪明才智和灵活机敏,周旋于一些自私、吝啬、浮躁、狂妄、纵欲的人之间……故事耐寻味。 作者的笔尤如一架摄像机,真实全面展现了当今社会一些人的浮躁心态和消极思想。特别描写了生活在底层的当代女性,她们发自内心的呐喊的呼叫,她们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和渴望,发人沉思,引人关注。 1 太阳悄悄的的从云端中露出妩媚的笑脸,那喜悦的神色透过朦胧的,薄薄的雾气,荡漾着淡淡的微光,又一次毫不吝啬地沐浴着这座依山面海、风光秀丽的海滨城市,这个昔日的边陲小镇,如今已经成为屹立在中国南海之滨的一颗璀璨明珠——深圳。 和往日一样夏莉莉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倒不是因为全家四口人挤在一张双人床上热得睡不着,而是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带着北大的校徽,步入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老师精彩绝伦的演讲,动情处,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顿时室内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就是这种同学们发自内心的掌声,把夏莉莉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她猜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应该今天就来,她兴奋地穿好衣服,没来得及告知熟睡中的爸爸妈妈,蹑手蹑脚地跑出了那狭窄而古老的小院门—— 她要到学校拿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啦,她真的压抑下住心中的那份激情和喜悦。 学校离她们家并不远,延着深步河北上,最多也就是一千米,夏莉莉用了比平时快三分之一的步伐,匆匆奔向她闭住眼睛也能摸得着的校园大门。在飞步急驰中,她想起同班同学晓燕和李平,接到来至首都北京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两所高校录取通知书后的狂喜,以及老师同学们赞叹和羡慕的眼光,那简直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让好多同学望尘莫及。为了庆贺金榜题名的成功喜悦,她们各自宴请老师同学,亲朋好友在市里的乐园路海鲜一条街吃了一顿大餐,海参、鲍鱼、鱼翅、对虾那种饭菜那种美味那种氛围,真是无法形容。夏莉莉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也参加了庆宴,众人的表扬和夸赞,直到今天依旧记忆犹新。 夏莉莉是班里的尖子生,被一些名牌大学录取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她每当想起上学的事,就像有一件沉甸甸的大氅开始压了过来;自己是外乡人,从小跟随父母来到深圳,记事起家境贫寒,母亲临街搭的摊位因妨碍市容被拆除,至今半年没能找到合适生意,父亲由于厂里产品积压,开不了工资,被厂领导婉言辞退,一直以收旧货维持生计;家里的开支要比持有深圳户口的同学家高出许多,积蓄几乎被她和小学毕业即将升初中的弟弟花了个精光,恐怕要吃一顿像样的饭也很难。不管怎样,她想一定要说服父母,哪怕是到门外临街赖狗叔家的“湘菜馆”,吃顿小规模的饭菜,也算情里之中。届时老师同学们盛满酒,众星捧月般围着自己,举杯庆贺时的那种场面,一定是欢声笑语,群情激昂。越想越激动,夏莉莉更加坚定了前进的步伐,修长的腿,嗖嗖地交换前进着,似乎带起了一阵阵风。 当她满头大汗、气喘嘘嘘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大门还紧锁着,这时她才意识到太冲动了,来的真是有点早,怎么办?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座在大门外的石墩上,心想拿不到录取通知书决不罢休。 路过校门外晨练的人很多,有的还是熟稔了的家长和同学,夏莉莉不得不一一点头打招呼,时间一长,终于累了,再也支持不住,恹恹的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两腿间。适逢暑假,学校不再按时上学,大门当然也不按时开放。夏莉莉埋怨那糟糕的老太婆老是睡懒觉,害得她也进不去,不早点起来锻炼身体,难怪老喊自己身体不舒服,腰腿疼,有人说的好,挤不出时间参加运动的人,迟早得挤出时间生病,一定是得了关节炎,活该! 穿梭于校门外晨练的人越来越少,意味着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即将开始。夏莉莉感觉肚子咕咕乱叫,提醒她又该吃早饭了,真是的,十二年的学习生涯中,父母不管白天上班干活有多劳累,不管生活多拮据,开支多大,思想负担和精神压力有多严重,却从没有间断过给她和生性开朗、活蹦乱跳的弟弟做早饭,准时准点,准在七点以前定要完毕。更令她终生难忘的是母亲白天过度劳累,晚上还得收摊摆位,张罗次日出卖的货物;父亲单位老开什么整顿会、动员会、统一思想会,累得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回家吃饭,把母亲熬得不可开交;但就在疲惫不堪,甚至重病缠身的情况下,仍一如既往、坚持不懈地为她和弟弟做饭,有好几次晕倒在灶台旁边。现在夏莉莉回想起来感慨万千,她内心清楚,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她将来能跳出龙门,能出人头地,能成为一个真正持有本地户口的深圳人。 超过平常的吃饭时间已经整整两个多小时了,夏莉莉忍者饥饿和家人的惦记,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大门敞开。等呀等,等呀等、、、、、、就这样来回折腾,一等就是一个星期。善良、淳朴、勤劳的父母已经为她准备好行李,和她一样,望眼欲穿地期盼着那光宗耀祖的一纸录取通知书安然到来。 时间停滞,空气凝固,夏莉莉逐渐感觉往日欢声笑语的家,一下子变得死寂,沉闷起来。父亲总是晦气缭绕,蒙头大睡,中午还破天荒地喝起了白酒。母亲那张和蔼非笑不说话的脸,好像被厚厚的阴霾所覆盖,光泽不复存在,只有弟弟若无其事,和他的小同学们依旧在院内的那间小平房里开心嬉戏、玩耍,可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还不懂得什么叫焦急,什么叫期盼,什么叫困惑,什么叫忧愁。 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夏莉莉按捺不住,终于有一天怒气冲冲地走出家门,骑上父亲前几年在沙头角花了五元钱买的那辆破单车,心急如焚地向学校看门房的糟老太婆家奔去。她想见面之后一定要责问,甚至应该是骂她一顿,怎么不开校门呢?哪怕是小小的偏门也应该开的嘛,夏莉莉如是这样想,如是把单车骑得飞快,几乎是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汽车鸣笛声、刹车声,声声刺耳,可她哪能听进去这些,还有交警向她招手,她也不予理睬,除了怕红灯,其余对她来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来到一栋楼前,她顾不上把单车放稳就向里跑去,单车倒在地上,引来了许多围观的民工。 夏莉莉愤怒地来到三楼中门,咣咣咣,使劲敲门,出乎意料,门开了,探出头来的居然是同学丹凤,见是她在敲门,嘘的一声,做着鬼脸,然后轻轻地把她拽了进去,低声说:“刘奶奶病了,很厉害,医生在为她诊断,别大声说话。” 床前被白衣天使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还有许多老师和同学,室内寂静无声,夏莉莉唯一感觉在加速运动的就是那位糟老太婆的心脏。或许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她不能死,她应该熬过今年,向明年、后年挺进。夏莉莉却是另一番思绪,难怪通知书拿不上,原来你竟然躺在这里“享清福”,害得我们全家也不得安宁。不过目睹如此景象,夏莉莉一肚子的怨气没能向洪水般倾泻而出,但她依旧忿忿不平。 大家在凝神屏气中煎熬了五分钟,那位手持听诊器的,像是主治医师的白大褂惊恐地说:“病情诊断不清,但很严重,咱们条件不行,赶快转院治疗。” 夏莉莉突然发现来的白大褂都是学校的校医,扯蛋,他们能懂得什么?不过,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室内出现骚动,而是有条不紊、紧张有序地收拾东西,打电话叫120,小心翼翼地移动担架,五分钟后,警笛开启,救护车飞驰而逝。 看上去夏莉莉没有一点伤感,她还在惦记着自己的那张录取通知书,室内没有留人,全部下了楼,夏莉莉随后尾随而出,迫不及待,急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丹凤的手,神秘地问:“你的录取通知书收到没有?” 丹凤看着她,情绪异常低落:“没有,我连续来这里已经很多天啦,就是不见通知书,我猜你也一定会来,为什么咱们的录取通知书老是不见送来?” 夏莉莉一听“咱们”两字,原本美好的憧憬突然一下子破灭,这消息不亚于当头一棒,这种打击令她悲痛欲绝,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触景生情,丹凤也痛哭起来,同病相怜,她们紧紧抱成一团。她们清楚,新学期马上就要开始,招生录取基本或者准确地说完全结束,今后怎么办?继续补读?但是那昂贵的学杂费对她们这些贫困的家庭无异于雪上加霜,再说让老师、家长知道后,会说,全班最好的尖子生却未能拿到哪怕是最次的、本市的录取通知书,自己真是没脸见人。 思绪翻飞,她们各自倾诉着近日来家中的死寂和冷漠,更是痛苦万分,无颜面对,愈想愈气,愈气就愈是一番哭泣。 夏莉莉这个令人失望的消息,不知如何向家人解释,又是大中午的时候了,父亲一定又是在哪里喝上了酒,酒酣耳热之后,火爆脾气上来,后果真不堪设想,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想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籍口。 回家的路上,她懒洋洋的推着那辆单车,再也没有方才来时骑上満街飞舞的勇气,一路低头深思。 深圳改革开放以来,无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鳞次栉比,国贸大厦,帝王大厦相继矗立,标志着深圳这个昔日的渔民小村、边陲小镇,如今已经成为一座颇具规模的现代化城市。路如箭矢,越来越宽阔笔直,道路两边,依依的荔枝树,奇风异彩;椭圆形的花池中,簕杜鹃花团锦簇,含鲜欲滴;城市变的犹如屹立在中国南海之滨的一颗璀璨明珠;街坊邻居的破烂院早已旧貌换新颜,小楼林立,接踵而来的是倚街的酒店、小卖部、修理部相继开业,而她们家却似乎没有一点大的变化。 父亲单位不景气,挣工资养活自己还凑合,养活全家就捉襟见肘,母亲只好非常辛苦地摆地摊,好在是自家门口,多少有点收入,尽管十分辛苦,日子过的还算有滋有味,相安无事。可是好景不长,城市街道规划,拓宽路面,柏油大道修到自家的大门口,母亲谋生的摊位很快就失去了立足之地,微不足道的收入也无从谈起,生活就更加紧张起来。不是父亲没有“开拓创新,诚信守法,务实高效,团结奉献”的深圳精神,更不是父亲不想拥有建筑工人们在建筑国贸大厦时,平均三天长一层,最快时平均两天一层的“深圳速度”。而是他不想拆掉临街的大门和围墙,取而代之的是宽敞亮丽的小洋楼,担心破坏了小院子的灵气,不愿随意改动,在他的眼中什么都得按部就班,像古董般、名胜古迹样倍加珍惜。 其实夏莉莉自己也明白,这些都是父亲对外宣称的借口,主要是自己无能,那份工资没有足够的积累来改变眼前的一切,又不愿和陌生的老外来合作。她有时很悲哀,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条件,她暗中常埋怨老天爷太不公平。但她依旧没敢用力推开那座“名胜古迹”般的大门,生怕损坏了,遭到父亲的埋怨和责骂,左右徘徊,踌躇不前。 良久,那座古老的门板终于吱吱活动起来,她惊惧地望去,只见是弟弟拿着风筝低头走了出来,嘴里还哼着成方圆的那首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我热恋的故乡》:“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变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肥水美”,他总是这样,愉悦地、无忧无虑地,在做完作业后兴致勃勃地出去玩耍,夏莉莉知道暑假就要结束,他这样开心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忙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平平听见姐姐叫他,高兴的跑过来,拉住夏莉莉的手,不无激动地说:“姐姐,有你的信,好像是录取通知书。” “不可能,跟姐姐开玩笑,对吧?”夏莉莉疑惑地,摸了摸弟弟那圆圆的小脸蛋,伤感地说:“姐姐不中用,不是你理想中的姐姐,连一所大学都考不上。” 触景生情,夏莉莉又记起平时母亲教育弟弟的话,看你姐姐,“每次期末考试都是前三名,要好好向姐姐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免得像咱们现在一样,一家四口挤在这狭窄、潮湿、低矮的小平屋里。”想起这些话,夏莉莉的泪又禁不住潸然而下。 “真的,我不骗你,我还仔细看了一下,信封下面就是一所大学的名字嘛,爸爸妈妈说要等你回来才能打开,其他人谁也不许动。”说着蹦跳着,把她拉回了院子。 夏莉莉看着弟弟说的那么诚恳,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但那只是瞬间,目睹之后又被一阵无名的烦躁、恐惧、自卑袭上心头,无法自拔。 这是来自东北的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那每年八千元,一共读四年的学费累加起来让她瞠目结舌,对她们每月收入甚微的小家庭来说,无疑就是天文数字,全家的喜悦和一时的激动,就在这数字惊人中昙花一现,听到昂贵的学费,父亲脸色苍白,无言以对,母亲一声不吭,痴呆地怔在那里,缄默不语。夏莉莉很清楚,不去,意味着她将永无出头之日,从小梦想着美好前景永远镶嵌固定在梦中,不会悠然回到现实。要去,那种四处筹借连遭拒绝的尴尬和困窘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全家其余三口人正常生活难以维持,再加上债台高筑,沉重的思想负担和压力,定会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仍在延续,惟有那天真可爱的平平依然在庭院里重复唱着那首歌曲在玩耍,夏莉莉不由的一下子悸动,想起了什么,于是打破了这种令人可怕而即将窒息的氛围,一改方才愁思,显出若无其事的神情,笑着说:“弟弟的学杂费知道没?是多少?” 她这一问,父亲原本躺着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从褥子底下翻出一样东西,哆哆嗦嗦递过来,不无伤感地说:“定了,每年一千二百元,还得住宿,每月额外还得花销二百元。” 夏莉莉从小聪明伶俐,机智过人,懂得父亲处境和说这些话的意思,想起弟弟无忧无虑,活蹦乱跳的可爱,善解人意地说:“我不想去,这里离东北太遥远,我不敢去。”说出如此违心的话来,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孩子,你不能这样啊,这可就毁了你一辈子的前途,做父母的良心不安啊!”母亲最理解孩子自家孩子的心思,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其实她的父亲,早已在那里哭成了泪人,他觉得很内疚,很自责,从小送莉莉上学,没有因为交不起学费落到如此寸步难行的地步,以前是有点困难但都能够克服,十二年哪,省吃俭用,含辛茹苦,起早贪黑,培养她,盼的就是这一天,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结果,企业不景气,被迫失业,生活已经难以正常维持,如果像其他人一样,早点下海经商,凭着自己的这把车床技术,说不定早就脱贫致富了,不可能还是现在这个穷酸样。越回首往事,越有种懊悔和不安在内心涌动。 听到了哭声,弟弟平平从外面进来,嚷嚷着:“怎么啦?你们都在哭,是不是通知书是假的?”说完,拉住夏莉莉的胳膊。 “好弟弟,不是这样的,是那所大学不合姐姐的意,姐姐不愿去。”说着紧紧地抱住平平那紧靠胸前的头。 “是不是没有钱上学?我可以不上市重点中学,我可以不住校,我就在咱们的这所中学上初中,然后上高中,省下来的钱供你上大学。”平平真是一个乖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洞悉人心。 夏莉莉一听这话,感动得不知如何说好:“好弟弟,不要胡思乱想了,咱家的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今后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读书,等你将来长大了,挣上钱啦,把咱家的临街门面也好好装修一番,不要让人家笑话咱们没本事。” 说完,夏莉莉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出了大门,母亲生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急忙跟着跑上去。夏莉莉踉踉跄跄,踽踽前行,瑟瑟的身子恐怕一股风就可能把她吹倒。母亲紧走几步,紧紧的抓住她,悲伤地问:“你究竟想去哪儿?你刚才的话,我知道都不是内心的实话,你是想去的,妈很清楚,这几年妈背着你爸,偷偷地积攒了两千多块钱,就是留着你考上大学用的,可是就、、、、、”“两千多块?”夏莉莉心想与八千块相比还差了很多,于是突然有了决定,出去挣钱,她不想让这种困境在弟弟的身上重演,一边扶着颤抖的母亲回返,一边安慰说:“我真的不想去,我要到同学家市里开的一家商店里去打工,那里急需要人,我不会有事,你就不用管啦,弟弟的学杂费和伙食费我会考虑的。” 不由分说,夏莉莉把母亲推回院子,在外面拉住仍旧吱吱作响的木门,含泪向着市里的方向跑去。 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姗姗而行,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终于走累了,身心疲惫,四肢麻木,实在难以坚持,看到了大街上的休闲椅,拼命地迎了过去,躺在那里,顷刻间眼前一片漆黑,糊里糊涂进入了梦乡。梦里的她,忽然间被一片刺骨寒冷的海水覆盖,仔细一看是她们乘坐的小船在渗水,慢慢地向海底沉没,船上的人们顿时一片骚乱,呼喊着、挣扎着、拼命地抢夺船边的救生圈。她被人死死的围住,动弹不得,快要沉下去了,她绝望地闭住眼睛,然后胸部被水淹没,强大的压力使她喘不过气来,接着嘴里、鼻子灌进了海水,即将窒息。尽管是一场梦,可它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慌乱的做起来,以为在下雨。向天空仰望,弯弯的月亮向她微笑,向前方望去,华灯初上,有一辆洒水车缓缓前行,夏莉莉看到喷出的水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五颜六色美丽的光泽,她笑了笑。 这时她才发现人流稀少,街面安静,白天的喧嚣和烦恼烟消云散,面对这静谧、空旷,撩人无限遐思的场景,她却只有茫然。一阵冷风吹过,冰凉袭击她的身,风越吹越大,她开始哆嗦,开始颤抖,开始埋怨起那喷水车。 实在难以藏身,饥饿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开始乱叫,想前思后,决定还是先去罗湖区的二姨家留宿,日后再做打算。 那晚二姨看见她后非常吃惊,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谁都不免会起恻隐之心,尤其是知道她要在外打工后,更惊讶的语无伦次。不过,这就是现实的深圳,在这个年轻的移民城市里,一切的价值观念,伦理原则和行为习惯,都必须服从个人的生存和发展,对众多的外乡人来说,要在新的土壤里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惟有冒险拼搏,二姨明白这个道理。那顿饭夏莉莉吃了两碗面条,的确是疲劳过度,躺在床上,很快就没有了思绪 2 清晨,一束阳光早已穿过卧室一扇高高的窗户射了进来,夏莉莉醒来时,两眼直瞪瞪地望着阳光中浮动的尘埃,形成一条狭长的金色涌道,通向阳台上那簇盛开着娇艳欲滴的簕杜鹃,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又是一个晴朗和煦的日子,夏莉莉没顾的上多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到外面自己找点活干,她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岩石般坚固,压的喘不过气来。 室内空无一人,不见二姨家任何一成员的踪影。她猜想,说不定又是跑到红荔路那家证券公司捡金元宝去了,以前听二姨讲过,至从单位摊派到头上2000元股票任务后,她每天都要早早的去看挂在墙上的两个大屏幕,据说当时只有深圳发展银行推出原始股,没人愿意买,她们单位就是为了“支持改革开放,支持新生事物”,采用发售国库券的办法,把认购股票任务层层分派下来,不料确实还火了一把,如今继深发行之后,金田、万科、安达还有原野陆续获准公开发行上市股票,二姨每天忙得更是不亦乐乎,想必挣了好多钱,要不单位分的这么大房子怎么可以把产权都买下来呢。 过了一会儿,只见二姨开门进来,满面春风地对着夏莉莉说:“我早上出去给你打听了一下,前面大街拐角处有一家酒店,老板是我们的老乡,为人厚道、精明强干,做生意很有一套,想招两个服务员,工资嘛每月六百元,干的好的话,可以挣到八百元,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啊?” “六百块,天哪,六百块?”夏莉莉禁不住大声呼叫,比父亲都拿得多,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连忙满口答应。 她们随便吃了点早饭,夏莉莉就急不可待地让二姨带她去上班,生怕错过这个机会,日后再难以找到。二姨也不敢怠慢,她俩一同来到那个酒店,不巧的是酒店的老板有事出去了,其他人做不了主。夏莉莉随便往里瞅了一眼,大理石地板、豪华台布、、、、、大堂经理让她们晚点再来,夏莉莉不无扫兴地跟着折了回去。 按理说,城市的女孩什么没有见过?可夏莉莉偏偏有些东西就没有见过,从小到大身上不攒半点零花钱,没进过大酒店。就是同学们考上大学后有人请她去了一次,那酒店的气派大得使她不敢想象,要不是亲眼所见,真还以为是在天上呢,那种生活她想不是她能够得到的。还有奇怪的,就是外面的高楼大厦,大厦中的大商店,她都不知道里面卖些什么,上学的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啊,就在那小巷中穿梭,节假日、礼拜天都是足不出户,在家里安心的复习功课,学校举办的各种郊游活动,因为家里无钱支付,也就与她无缘啦,她没有埋怨谁,她也根本不懂得埋怨谁。 下午五点钟她们及时赶到,夏莉莉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包间人很多,有男的,也有女的,夏莉莉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中可以看出,这些应该都不是普通人,有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站起来,脸喝得通红,说话唾沫星四溅:“你就是夏莉莉?” 夏莉莉礼貌地看了他一眼,鞠了一躬,初来乍到,不敢怠慢,轻声回答:“我就是夏莉莉,请您多多关照。”。 “蛮好的嘛,来来来喝两盅。”那位老板热情地招呼她,还为她空开了座位:“以后你就叫我郭老板好啦,听说你是高考落榜生,没有关系的,我们这里可以医治落榜的创伤,工作嘛,也不用服务,更不用跑堂,就做收银吧。” 夏莉莉听完这番话,方才知道这位郭老板的真实身份,高兴得不知道说哪些感激的话才好,在大家的谦让中,她愉快的坐了下来,她想她今后一定要听从老板的话,因为老板是自己的领导,听从领导的命令,是一位职员的天职。 旁边一位亮丽俊俏的女人为夏莉莉斟上了满满的一杯啤酒,夏莉莉阻止毫无作用,这类女人的劝酒演说,让她听后没有理由拒绝。 郭老板举杯对着夏莉莉,声情并茂地说:“欢迎你来到我们酒店,酒店的情况有人会跟你介绍的,希望你全力以赴,珍惜这个机会,努力工作,我们酒店不会亏待你。”说完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杯,“为了我的酒店,也为了你的前途,我们干。”说完一饮而尽。 夏莉莉也附和着说:“干”,强忍着喝了下去,那从未有过的气味直往上窜,闭气,没有让它窜上来,头上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眩晕在滚动。 旁边的人拍手称赞,竖起大拇指连夸她海量,并都愿与她痛饮一杯,她不懂得推辞,连饮多杯,不知不觉中,夏莉莉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屋里没有别人,昏暗的灯光使她分辨不清屋子里的方向,强忍着坐起来,头像灌了铅似的,昏沉沉,记不清自己怎么来到这里,肯定是喝多了酒,她极力寻求记忆,那种直想呕吐的残余酒味使她难受极了。 喝了一肚子啤酒,还没有上趟厕所,现在感觉小肚子涨涨的,有股洪水泛滥欲出的前兆,她来不及思索开门走了出去,摇摇晃晃,一手按着前额,一手扶着墙,跌跌撞撞,向背面走去,幸好,她找见了厕所,小便之后,一股臭酒味多次穿过她的胸腔,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难受。 夏莉莉又踉踉跄跄地走到前厅,客人都已经散去,留下服务员在打扫餐桌,低个子服务员见她那付失魂落魄的样子,惊奇地告诉那个高个子服务员说:“你看关外的那位小姐醒来了。” “什么?谁叫关外小姐?”夏莉莉一听就觉得不妥,“我叫夏莉莉,大家以后叫我莉莉,或者叫我小莉好啦。” “有什么不好?”大个子上前把她扶到椅子上,生怕她摔倒闯出点什么事来。“在这里客人都称咱们小姐,比如客人叫茶端水,就会叫某某小姐,我们不知道你贵姓名谁,叫你关外小姐不是名正言顺嘛。”, 夏莉莉一听也不为奇怪,既然大家都这样叫,不就是一个代号嘛,无所谓。也就没大在意地去跟她们搭讪,口中却不停地打嗝。 嗝越打越厉害,不好听也很难受,那位低个子服务员主动提出要给她来个小偏方。征得夏莉莉同意,只见她上前把四个小指头对准莉莉的下巴颌底下,使劲狠狠地一摁,疼的夏莉莉发出惊人的尖叫,接着不光治好了她的打嗝,酒意也全部消失。夏莉莉不再是先前醉意朦胧的神情,立刻兴致勃勃地加入她们清洗锅碗瓢盆的行列中,特别认真、特细心、特卖力气,在一旁深受感染的服务员说:“你不像三本地人,而是向外地来的乡下打工妹。” “为什么?”夏莉莉一边忙活,一边莫名其妙地反问:“本地人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有什么不同?两个耳朵,两只眼,两个鼻孔,一张嘴,有什么不同吗?” 小服务员抢着说:“本地人太狡猾,奸诈,爱占小便宜,还经常欺负我们……”还没有把话说完,只见一位打扮时尚风骚的女人,拎着小提包走了进来,小服务员赶紧埋头干活。 夏莉莉觉得奇怪,更想打听仔细,毕竟初来乍到,有些情况不熟悉,干不好工作,再让老板炒了鱿鱼,真是得不偿失。那位时尚风骚的女人,细细打量上去,夏莉莉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美,高挑的身材,硕长的的双腿,对,还有就是那种女人特有的气质在摄人眼球。 “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收拾不清?我要睡觉啊。”这位时尚女边扫视餐厅,边扭着圆圆的小屁股,走向夏莉莉方才睡觉的房里,地板在那皮鞋的趿击下,在偌大的餐厅里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小服务员把头抬了抬,示意刚才进去的那位女士:“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简直不像话嘛,依着与老板关系不错,自己份内的事都不做,推给我们还嫌干得慢,真讨厌,那就是你们本地小姐的典范。” 夏莉莉委实不敢恭维,没有搭腔,她害怕挑起事端,引来口舌是非。接下来,她们同心协力,干脆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完毕,放在一个大筐里,闩门关灯,挤进了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两边摆放着两张高低床,就这样她们四个服务员同寝一室,没有学生时代的欢歌笑语,畅所欲言,在其余人鼾声大作的牵引下,夏莉莉也一样融入那和谐的甜睡中。 一连几天,她们都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情,配合密切,友爱团结,之间的陌生隔阂,渐渐消失,交流的语言也逐渐多了起来,无所不谈,口无遮拦。 突然有一天,乌云密布,雷鸣闪电,淅淅沥沥下起大雨,门厅冷落,无客光顾,那位时尚的小姐接了一个电话,撑着伞就跑了出去,她们三人相对无事,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观赏着迷茫的雨雾,谈兴正浓。 从这次谈话中夏莉莉得知小个子服务员叫刘娟,湖北人,大个子服务员叫张圆圆,四川人,其实她们乡音很浓,常在社会闯荡的人一听口音,就能八九不离十地猜中是哪儿的人。 她还了解到自己那次醉酒之后没出什么洋相,还是主动回去睡觉,夏莉莉奇怪自己居然还能喝酒,还会喝很多。 刘娟不无羡慕地说:“莉莉你的命真好,来到酒店后老板很看重你,给你接风洗尘,还封了个收银员,真让人嫉妒。” 莉莉冲她笑了笑。笑中潜藏着几分苦涩:“好什么呢?还不跟你们一样,给人家打工,挣点钱,供家里糊口。” “其实咱们都一样,出门在外,很不容易,咱们应该好好珍惜这份感情,俗话说五百年休得同床枕,咱们是应该不止五百年呀。”张圆圆感慨万千。 “是呀,是呀。”她们随声附和。 雨渐渐停了下来,室内顿感凉爽,惬意了许多,夏莉莉正想出门呼吸一下大雨后的新鲜空气,不料迎面进来几位客人,说要喝酒吃饭,她们又忙忙碌碌投入到复杂而又简单的服务中。 一忙就是一下午,累得夏莉莉有点喘不过气来,平常在家娇养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懂得什么锅碗瓢盆相碰撞,变奏出来的辛勤劳苦。腰酸背痛时,想到那六百元的工资,比她父亲还开得多的工资,心中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她必须拿到这工资,一分不差的亲手交给母亲,除供弟弟上学之外还要改变那临街的门面。天哪,那得多少钱,多少个月的工资,难免内心又是一片渺茫和虚无。 一连几个晚上,夏莉莉睡不好觉,其实同室的刘娟和圆圆都睡不好觉,那个时尚的女人总是三更半夜回来,回来还唯恐别人不知道,哼哼唧唧唱个不停,有时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庆幸的是这股酒味充斥整个房间,免去了她们清除蚊子的烦恼。 有次使夏莉莉大开眼界的是,时尚女人凌晨三点多才酒气冲天的进来,噼里啪啦一通儿敲门,正在睡梦中的夏莉莉不得不起来为她开门。一进来,时尚女人紧紧抱住夏莉莉,不由分说,劈头盖脑地在她脸上猛亲,那股酒味夹杂着烟味,使她第一次感到这种女人的讨厌和恶心,一定是喝多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左右摇摆的肢体,死猪般地拖回了室内,把她安顿在床上。 偶后,夏莉莉闻着自己满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无名之火直往上窜,真想大发雷霆,考虑到她又是个酩酊大醉,发火无济于事,只好到洗手间,冲掉全身的晦气,嘴里还忘不了絮絮叨叨,想不明白,这女人成天哪有那么多的钱供喝酒,真是奇怪! 夏莉莉把浑身用香皂和浴液冲了个干净,又折回房间,不想耽误舒舒服服睡个好觉的时间,未料,刚推开门,浑浊的电灯泡已亮了起来,那时尚女人把衣服脱得一丝不挂,使夏莉莉感到十足好笑的并不是看到那圆圆的臀部、细挑的腰肢,还有……而是那干瘪的乳房。 记得白天的时候,还挺得像一座小山,丰满隆挺、圆滑流畅,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传说中飞机场嘛?夏莉莉差点笑出声来。当然夏莉莉并不是白痴,笑出声来多无聊,于是她好奇地寻找时尚女人的秘密,时尚女人的衣服四处乱扔,夏莉莉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床底下发现了她的乳罩,里面有好大一个白气球,用细线缀在上面,很别致,也很新颖,夏莉莉想这女人真会伪装,把自己的缺陷填充得天衣无缝。 时尚女人脱光了衣服还不算,趿着拖鞋满地蹦,可能是想调动大家的情愫,一起加入她认为欢悦无比的“蹦迪”活动中,任凭时尚女清泉般地唱着周冰倩的《今夜无眠》:“今夜无眠,当欢乐穿越时空,激荡豪情无限,来吧亲爱的朋友,来吧亲爱的伙伴,让我们为相约举杯祝愿,歌绵绵星也有约,美在梦想之间,心相连风雨并肩,未来不再遥远,今夜欢乐无限,今夜礼花满天。” 可她那里知道,大伙平日看见她的芳容就害怕,这次喝了酒更是怕得胆战心惊,蜷着身子,拿被子紧紧蒙着头,一声不吭,就是佯装睡觉,充耳不闻。看到夏莉莉冲澡去了,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上去,抱住她,说了一些让她感到意外肉麻和从未听过的话,接着抬着她的两只手,在狭窄的空间里跳起舞来。 夏莉莉尽管很讨厌,但觉得很新奇,在十二年的校园生活中哪见过如此放荡不羁的女子光着身子,在众人目睹之下乱舞呢。(其实夏莉莉早就发现刘娟和圆圆一直偷看着时尚小姐的一举一动)。夏莉莉平时很羡慕时尚小姐比较奢侈的生活习惯,穿高档衣服,洒得是法国高级香水,进出乘坐出租汽车,晚上酗酒,半夜才能回来,酒店工作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见踪影,老板不会过问,工资照常稳拿,酒后吐真言,夏莉莉想籍此机会,打探她巴结领导的秘诀。 夏莉莉接受新生事物的本领很强,适应能力很快,这不,还不到几分钟,跳舞的节奏与动作幅度就与时尚小姐相吻合,高兴的时尚小姐不亦乐乎。连夏莉莉自己也觉得奇怪,喝啤酒还能一杯一杯的干,干多少杯记不清楚,总之一定是醉后不会发生混乱,跳舞也一样,无论时尚小姐怎么变化,她都能应付自如,配合得也相当默契。时尚小姐连连夸赞,说她真了不起,以前是不是学过跳舞,进过什么舞厅、迪厅、歌厅。夏莉莉摇头说no的时候,申时度势,察言观色,旁敲侧击的机会终于来临。 “你叫什么名字?”夏莉莉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连同其他服务员。不过听服务员说,她是本地人,于是这里许多人都叫她“深圳靓妹”,她也点头答应,还说这名字挺好,颇有文化气息,将来能创个名牌。 “我叫肖燕,燕子的燕,大家都叫我小燕子,还有人称我燕子小姐,燕子靓妹,我觉得这些都不好听。”时尚小姐(这是夏莉莉自己给她起的,认为她很有点气质)笑了笑,一股刺激的怪味跟着笑声弥漫开来,“真他妈的,还不如深圳靓妹好听。” “为什么呢?”夏莉莉刨根问底。 “你不清楚,人民路上的那个歌城还有个燕子小姐,大家封她大燕子小姐,东北来的,下岗职工,二十多岁了,长得像十八九一样,性感,真他妈性感,找她”涮锅子“的人很多,络绎不绝,一晚上就挣上千元,真他妈痛快。”时尚小姐表情沮丧,舞步也停了下来,夏莉莉把她扶回床上,她没有拒绝。 “你也不一样涮锅子,喝酒吗?”夏莉莉不懂“涮锅子”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吃饭。夏莉莉这一问,时尚小姐就破声哭了,哭得让大家都感到很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地说:“我才不涮锅子呢,那简直不是人干的活,畜牲不如,我是随便陪陪他们,主要是陪喝,每小时一百块,那些香港人,台湾人真他妈能喝,两小时下来,就把我整得烂醉如泥,嘿嘿嘿。” 时尚小姐继而自嘲地笑,笑得也很凄惨悲伤。 夏莉莉听不懂涮锅子有什么不好,火锅作为中国传统饮食,有着悠久的历史。三国时的“五熟釜”,内分几格,可以同时调出5种味道。到了宋代,火锅已被记入典籍,名叫 “拨霞供”。清代火锅更兴盛,《清稗类钞》记载:“京师冬日,酒家沽饮,案辄有一小釜。沃汤其中,炽火于下,盘置鸡鱼羊之肉片,俾客自投之,俟熟而食,故曰”生肉火锅“。” 火锅动用海椒、花椒、老姜、郫县豆瓣、醪糟汁、豆豉、川盐、牛油、肉汤等料,调出的味道是丰富多彩。再者,相约三五个朋友知己一边围炉而坐,相对举杯,大摆“龙门阵”,海阔天空,气氛热烈,更令人开怀,这种感觉求之不得,她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继续追问时尚小姐。 这下时尚小姐显得有点不耐烦:“你他妈也是农民吧,不愧是从关外崇山峻岭、岩石暗礁里逮来的,不懂就问她们吧。”说完就倒身闭住眼睛就睡去了。 夏莉莉自讨没趣,伤了自尊心,真想回骂她一句,但转念一想,她也是自悲的,不如大燕子小姐吃香,谁让捅到人家痛处呢,可还是不懂,她有一个坏习惯,不明白的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就问那个抬头目不转睛地听着呆痴的小服务员刘娟。 刘娟招手把她叫过去,诡秘地压低声音:“就是男女干那事联络用的黑话,女人比作锅子,男人可以进去乱搅乱晃。” “还是不明白,干什么事?”夏莉莉疑惑不解。 “说白了,就是提供性服务,卖淫,卖淫懂了吧?”刘娟满脸通红。 夏莉莉这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心想什么“涮锅子?”,深圳话叫……唉,她也说不准确……颇多感慨,一夜无眠。 第二天下午,夏莉莉她们把最后的一拨客人送走,收拾完餐具桌椅,闲着无聊,就聚到一起又议论起昨晚的事情,刚刚开了个头。 时尚小姐肖燕兴高采烈地从楼上下来,手里晃着鼓鼓囊囊的钱包,老远就打招呼:“嗨,我告诉姐妹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跑到了跟前,见她们三人愣在那里,惊诧地说:“怎么啦,告诉好消息不听?” “不,不是,我们一定听。”刘娟生怕刚才议论的事情暴露,遭到肖燕的报复,结结巴巴说:“有什么好消息,快说啊。” “就是嘛,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一惊一乍让人莫名其妙。”夏莉莉性格耿直,喜欢直来直去。 “唉,我先问你们一个事情,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能骗我啊,否则的话……”肖燕作沉思状,手捂着羞红的脸盘,然后恨恨地说:“要我的朋友来整你们。” “别别,您赶快说,我们一定如实招来。”吓得她们三人低下头,夏莉莉也不例外,肖燕在外面交的朋友肯定是地痞流氓,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醉啦?”肖燕犀利的目光咄咄逼人。 大伙不敢看那凶恶的目光,仍就低着头,猜测着,是不是方才议论的话题让她知道了,不会吧,夏莉莉想,她们说之前还故意左顾右盼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路经此地。 “抬起头来,都看着我。”肖燕凶巴巴,“从你们眼神中就能看出是在撒谎。”刘娟首先开了口:“我,我们是……”接着瞅了一眼夏莉莉,恐怕要如实招来。 这时夏莉莉勇敢地接过了话茬:“没有,没有醉,你回去以后就睡下了,我们也睡得迷迷糊糊,真的一点响动都没有。”猜想,昨晚肖燕真的喝醉了,发生的一切事情全然不知,只好蒙混过关。 接着刘娟和张圆圆也异口同声的说:“没有,我们都睡着了,是莉莉开的门,我们什么也不清楚。” 肖燕很满意,但仍就思忖着,自言自语地说:“奇怪,我早上起来发现衣服到处乱扔着,真是想不通。” 夏莉莉冲着刘娟和张圆圆做了个鬼脸,心想,你永远也想不通,喝得烂醉如泥,疯疯癫癫。不过她认为这两个外地人真聪明,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什么,我开的门,她们什么也不清楚,人心险恶。 肖燕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欣慰地笑着向她们通报:“老板今天给大家开工资啦,快点去吧。” 她们一窝蜂似的向楼上涌去,仿佛出嫁似的喜出望外,夏莉莉也不例外。 夏莉莉拿着暂新的钞票,首先想到的是回家看望父母,汇报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辛勤劳动与成果。 想到家,归心似箭,她向郭老板请了一天的假,转乘三次车,接着穿行那条熟悉的小巷,展现在眼前的就是古老的,不知有多少人推过的小木门。 推门进去,吱吱声惊扰了正在修理那辆破烂不堪的飞鸽自行车的父亲,父亲眼神不好,戴着老花镜,通过镜框外面远远望去,先是一怔,接着放下手中的钳子,意外惊喜地跑了过去,口中不停的嚷嚷着:“莉莉回来啦,孩子她妈,莉莉真的回来啦。” 夏莉莉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父亲老泪纵横,泪珠滴到莉莉的脸上,她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这时她的母亲也走了出来。 她们相拥,默默无语,滚滚而出的泪水,可以洗洗涤离别之后的思念、惦记、担心和祈祷与祝福,这久别重逢的狂喜时刻,妙不可言。 激动过后,夏莉莉几乎是被父母两边扶回了房间,还是那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屋,夏莉莉感觉舒服、惬意,习惯了的小屋,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话,母亲就给她拿过来说是朋友寄来的一封信。 落款是东北的一所名牌大学,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是丹凤,丹凤在信中请她原谅不辞而别,她收到电子大学直接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后,就马上启程到学校,那里的教学条件,周围环境、伙食都很好。还说很遗憾,没有见到夏莉莉,最后希望夏莉莉想开点、高兴点,明年能够考上名牌重点大学。 “想开点,高兴点。”夏莉莉想,说这样的话,分明知道自己想不开,高兴不起来嘛,禁不住又要悲从中来,她还是极力压抑住这种情绪。 母亲问她:“怎么回事?那所学校好吗?她在那里还行吧!” “很不好,距离远,条件差,想家,东北天气冷,晚上睡不好觉,冻的直哭。”夏莉莉不让母亲感到内疚不安,故意编一套瞎话蒙人。 “不是吧,哪能是这个样子呢?听老师说那也是一所名牌大学,重点院校呐。”父亲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 “谁说的?” “刘老师啊,她来过咱们家,问你准备怎么办?”母亲接上话茬儿。 “后来呢?”夏莉莉急不可耐。 “后来听说你出去打工,就见她摇了摇头感叹地说”可惜啊“,就转身走出去了。我们也觉得对不住你,四处找你找不见,你爸爸整整哭了三个晚上。”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 父亲满脸皱纹,哭得一塌糊涂,坐在小马扎上半天抬不起头,哽咽着说:“是爸爸没本事,爸没能耐,爸爸不好,要怨就怨你爸爸吧。” 屋外的悲伤转到了屋内,屋内哭声大作。 夏莉莉始终没有哭,她要挺住,她不能把全家的痛苦作为自己将来幸福的基石。 那样她认为太自私、太残酷、太不近人情。她发誓一定要好好挣钱,挣好多钱,不管干什么,都要扭转目前这个局面,挽回父母亲的无奈和自责,还有弟弟的学业不能中断,千万再不能再蹈自己的覆辙。 夏莉莉不想让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持续下去,她转换了一个话题:“我想吃饭,肚子饿。”还是学的中学时代的腔调。 这招儿真灵,立刻止住了父母的哭声,只见她们慌忙地站了起来,母亲拿着个瓷盆想去挖面,父亲急忙接过来说:“你身体不好,让我来,咱们给莉莉做她最爱吃的饭,猫耳朵。” 母亲闲不住,来到火炉边,用火钳捅了捅火炉里快要灭的蜂窝煤,一股刺鼻的气味冒出来。 饭很快就好了,她们三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十五瓦的电灯泡下,室内仍就有些昏暗,夏莉莉看不清父亲特意为她 3 夏莉莉坐车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酒店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夏莉莉从未见过如此拥挤的场面,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走进去一问,才知道今天是一对新人举办婚礼,在这里宴请客人,包了整个酒店,夏莉莉被郭老板叫到他的办公室,嘱咐她换件新衣服,别土里土气的,言下之意是怕给酒店丢脸,最后让肖燕带她到附近的东门步行街服装商场买一件像样的衣服,随手便给了她二百块钱。 夏莉莉想拒绝,二百块相当于她十天的工资,家里还急着要用钱,这样消费有点奢侈,况且,足足可以给全家的人每人添置一件新衣服。郭老板是何等聪明之人,笑了笑,让她别往心里去,这是除工资之外额外给她的奖金,夏莉莉迟迟不想接,肖燕不容分说,一把拽了过来,推搡着她走出酒店大门。 离酒店不远,无需乘坐公共汽车,肖燕带着她洒脱自如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东门步行街,有寸土寸金之称,这里有四通八达的交通,五花八门的商业,更有形形色色的文化。笔直、整洁、宽敞的人行街道,地面用凝重的花岗岩铺成,一幢幢风格各异、装饰豪华的商厦拔地而起,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公用电话亭、休息椅、柜员机等公用设施,极具现代气息。夏莉莉身临其境,人在景中,景在画中,与小时候来看过的狭窄的老街,水泄不通的人流、打折叫卖的喧嚣声天壤之别,感慨城市变得越来越美了。 夏莉莉观察到肖燕穿着一身灰白色牛仔服,一双不合时宜、但稍带点野性的高底子绿色皮凉鞋,高高撅起的臀部前后摆动,当然乳房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夏莉莉想那两个小气球一定是被搁置了,尽管这样,整体看上去仍有线条美,她陷入了一种遐思中,距离与肖燕拉开了许多。 肖燕首先来到女人世界商场楼下,转过身一看,夏莉莉落在后面,就吆喝着让她赶紧跟上,夏莉莉急跟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你走得真块,我拼命赶,都落在了你的后面。” 肖燕搭着夏莉莉的胳膊,向里走去,笑着说:“我从小就是这样,匆匆忙忙,我的性格也是急,见不得婆婆妈妈、罗哩罗嗦。” 她们乘电梯来到三楼,一律的女式服装;这是夏莉莉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这大型商场,眼界开阔,仿佛来到了一个繁华世界,她被许多款式新颖、布料高档的服装所吸引,慢慢的走过去,仔细一瞧,标签上至少都是三位数到四位数的价格,顿时她的胸口就像有一只小鸟在发狂似地扑扇翅膀拍击笼栅。 看上去,肖燕是这里的常客,没有左顾右盼,径直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边,招手呼叫夏莉莉,夏莉莉急忙跑了过去。 “穿什么?”肖燕以行家的口气说。 “我也不知道。”夏莉莉胆怯地说:“这儿的东西都很贵。” “不贵的,我们的衣服还可以打折,这是全商场都没有的。”服务员礼貌地向夏莉莉解释。 夏莉莉想看看价格标签,最终还是没有找见,就怯怯地问:“多少钱?” 服务员冲着她笑个不停:“什么多少钱?你要哪一件,有几十元的,也有一百多的。” 夏莉莉觉得自己的确很好笑,问得很荒唐,让人怎么回答,那种尴尬使她满脸发红。 “就买这件吧,多少钱?”肖燕指着一身浅蓝色的牛仔服。 “诚心要一百五十块。”服务员报出价格。 “太贵了吧,一百吧。”肖燕不客气讨价还价。 “小姐,你看看这手工,这个布料,一百元进价也不够啊,看你也是个精明的人,一百二十元怎么样?”服务员说。 “算啦,不跟你讲价啦,一百二就一百二。”肖燕要了一件大号的,点钱走人。 “试试吧,拿走后再退很麻烦。”服务员说。 “不用啦,我的朋友我清楚。”肖燕拉着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夏莉莉走开。 夏莉莉很高兴,她穿这牛仔服一定很亮丽。有线条、很迷人,这是以前同学们对她的评价。暗中还对肖燕非常佩服,甚至是到了崇拜的地步。大大咧咧、思维敏捷,与她交朋友还真是三生有福。 “剩下钱怎么办?”肖燕把夏莉莉带到摆满内衣的专柜前,停住脚问。 “交给郭老板吧。”夏莉莉已经很满足。 “美死他,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肖燕转身把八十块钱摔在专柜上,告诉服务员:“来两套乳罩和三角内裤。” 服务员笑脸相迎,不敢怠慢。 肖燕给了夏莉莉一套橘黄色的,自己留下了一套乳白色的,诡秘的一笑:“这算是我的辛苦费吧。”说完又搭着夏莉莉的胳膊,亲姐妹般地向下行的电梯处走去。 夏莉莉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但仅仅一瞬间,毕竟自己的好处比她多,下电梯时夏莉莉心中又一念头闪进,肖燕还很精明。 刚要穿过深南大道,迎面驶来一辆高档轿车,缓缓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夏莉莉很吃惊,惊慌地向前望去,只见那轿车的车窗玻璃徐徐摇下,带着墨镜的青年司机在向她们招手,夏莉莉以为他认错了人,低头欲绕道而行,不料,与肖燕对上了号。 “是不是回酒店?我送两位漂亮的小姐一程。”司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让人一看就感觉挺舒服。 “是韦哥啊。”肖燕笑着说,冲着轿车走过去,告诉夏莉莉说:“不要害怕,他是个大好人,我的哥们,以后就叫他韦哥好啦。” 她们坐进了轿车,肖燕当仁不让坐在了前排,夏莉莉看见她们关系不同一般,说话无拘无束。 轿车在的宽畅道路和拥挤的人潮中驰骋自如,不到五分钟就停在了酒店门口,肖燕还是依依不舍,真像坠入情网的女人,临下车时,司机邀请她晚上去他里做客,方便的话带上后面那位漂亮的女孩,肖燕不经夏莉莉的同意就满口答应,夏莉莉没有反对,她想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办事方便,一一握手告别,夏莉莉发现那司机的手很柔软,又勾起小时候妈妈说过的一句话:“男人手软有福气”。 回到酒店,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她们立刻换装,投入到紧张的忙碌中,夏莉莉不再收银,升成了迎宾员,这预先没有通知,是临时决定的。夏莉莉穿上那套刚刚买来的牛仔服,笔直地站到门口,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重复不停地说着:“欢迎光临、先生女士请慢走”等枯燥词语,站得腿脚麻木,说得口干舌燥,她都没有窥机偷懒休憩,她非常清楚荣幸选中当迎宾的原因,就是人娇美、身材迷人、老实能干、态度和蔼,她没有让郭老板失望,那二百元钱没让他白花,她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宴席结束后,郭老板为感谢她的精彩表演,硬硬的奖励她三大杯啤酒,她想起上次喝酒后的眩晕和人事不省,婉言拒绝,但经不起郭老板喝酒之后的死磨硬缠,盛情难却,她一仰脖子三杯下肚,头晕的滋味若隐若现,食欲全无,;那天中午她颗粒未进,郭老板一激动,宣布下午到晚上全店放假,几位服务员高兴得手舞足蹈,心中乐开了花。 难的一次休闲,各人心中酝酿去做点什么;大家提议夏莉莉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这个时间怎么安排,起码去玩点什么,或看点什么。 夏莉莉沉思片刻,说:“民间有句顺口溜不知你们听说没有,到西安看坟头,到北京看砖头,到南京看石头,到杭州看丫头,到深圳看潮头。不过这个时候去恐怕是看不到啊。” “那你说这个干嘛?”刘娟笑着打断了夏莉莉的话,“说个可以看到的。” “深圳八景你们听说过没有?羊台叠翠,一街两制,梅沙踏浪,梧桐烟云,深南溢彩,侨城锦绣,莲山春早,大鹏所城。”夏莉莉看着大家听的起劲,不无调侃地笑着:“别说没看过,就是听说也是本姑娘第一次吧,哈哈。” “那要花多长时间?多少钱啊?”张圆圆不敢想像。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近一点,去红树林吧。”夏莉莉也觉得这个现实一些,步行也就是个半小时。 “红树林?好啊。”刘娟一下子来了兴趣,“我真得想看看这个树长什么样子,为什么取名叫红树林。” “又是一个老土。”肖燕不屑地瞪了一眼刘娟,“来深圳两年了,连这个都不知道,因为它的树干是红色的呗!” “是吗?”刘娟半信半疑,向夏莉莉求援。 夏莉莉微笑着点点头,肯定地说:“肖姐说的对,我虽然没看过,但我在书本里学过,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位于深圳湾畔,是我国面积最小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红树林是以红树科植物为主要组成的海洋本本植物群落,因树干成淡红色而得名。这里是自然生长植物有海漆,木榄,秋茄等珍稀树种,这里也是国家级的鸟类保护区,是东半球候鸟迁徙的栖息地和中途歇脚点。” |“行啊,姐们,你懂得不少啊,以后有什么我可要向你请教啊,要是知其不报,哈哈,那就不够朋友了。”这是肖燕的腑脏之言,想必也是被夏莉莉渊博的知识所折服。 “夸奖了,这些都是书本知识,没什么了不起。”夏莉莉让肖燕这么一赞扬,有些不好意思。 “坏了。”肖燕突然站起来,“不说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今天本姑娘还约了人,莉莉必须跟我走,改天带你们去深南路上看我们伟大的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画像去。” 肖燕说完,不容大家表决就拉着夏莉莉走出了房间。 走到大街上,肖燕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保存韦哥的手机号码,无法联系,后悔当初没说清楚,应该让他亲自开车来接,怎么办?跺脚埋怨自己的疏忽大意,在大街上左右徘徊,搜肠刮肚大半天,才想起是叫什么黄贝岭村,二十二号,肖燕打算让夏莉莉带她去,理由是夏莉莉是本地人。 夏莉莉是本地人,可夏莉莉家在关外,与这里风马牛不相及,再说平常出来玩得很少,摸不清东南西北,看见大街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流车辆,建议乘座脚踏三轮车。 肖燕对她的提议不屑一顾,反驳道,“那不得需要钱吗,一个月挣的不就是那点鸟钱,还不够有钱人吃一顿大餐。” 夏莉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裤兜,空空的,分文不装,不无沮丧地低下头,薄薄的嘴唇因生气而抿的紧紧的。 她们按照打探到的方向步行前进,走了不到一里路,肖燕穿的皮鞋出了问题,一只鞋跟掉了下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好像得过小儿麻痹症似的,让夏莉莉感到既滑稽又好笑。 肖燕看出了夏莉莉的心思,恶作剧地把她叫过去,一只胳膊故意使劲地搭在她的肩上,几乎半个身子靠上去,借助夏莉莉的力量蹒跚前行,夏莉莉听刘娟说过肖燕的厉害,只好顺从她,来到一个街道的尽头,面对着十字路口,夏莉莉踌躇着停下来,观察正确方位。 肖燕不耐烦地嚷嚷着:“看什么?先把鞋子钉好再说。” “我也不知道哪儿有钉鞋的。”夏莉莉不好意思地摊摊手,显然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亏你还是本地人。” “本地人怎么啦?本地人怎么啦?”夏莉莉突然用力甩开肖燕,对着她说:“你不也是本地人吗?” “谁说我是本地人?”肖燕害怕夏莉莉的这股火,息事宁人地:“我是移民来的,不是正宗深圳人,是她们说是我深圳人的,我也就答应啦。” “你来深圳几年啦?”夏莉莉一本正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严肃,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一种叛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老是觉得最近自己逆来顺受,任人支配,从性格上失去了点什么,总不是滋味。 “三年啦,怎么了?” “三年了还没有存款,你看看人家,嗯。”夏莉莉指着过往车辆,“个个都是女士驾驶的丰田、宝马,一个个神气活现,雍容华贵,你为什么比她们差,难道你是白痴吗,你是弱智吗?”夏莉莉想着她有钱每天晚上酗酒,就没钱搭车,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又记起了她拿走的那套乳罩、短裤,十足的小气透顶。 夏莉莉这些话立竿见影,肖燕意识到是在讽刺她,挖苦她;女人都爱面子,都有自尊心,尤其是肖燕这类生怕被人瞧不起,继而反击:“谁坐不起,是你坐不起,我可以坐奥迪。” “真的?”夏莉莉转怒为喜,刚才的话没白说,这家伙真会捉弄人,原来是说我坐不起,我要你花钱花的心疼,夏莉莉只是心里想,嘴上却说:“那咱们租辆奥迪。” 夏莉莉决定要出一口气,把肖燕包里的钱想办法花掉,于是她在大街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了一辆暂新的奥迪,在她的指挥命令下,先找修鞋店,然后到目的地,坐在前面着实潇洒了一翻。 一问多少钱,八十六元,夏莉莉顿时脑中嗡嗡作响,愧疚自己把玩笑开大啦,怎么了得?如果肖燕不装这么多钱,却把自己押在车里,却如何是好?着急的脸上浸出了点点汗迹,转身结结巴巴地向肖燕说:“车费,八十六。” 肖燕走出车,站到司机窗前,动作迅速地掏出钱包,随便抽出一张蓝金灵,递给司机,潇洒地说:“别找啦,零钱权当是你的辛苦费。” 夏莉莉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肖燕的钱塞满小钱包,天哪,她从哪里挣来那么多钱? 肖燕真了不起,夏莉莉不无嫉妒地想。 下了车,夏莉莉定睛一看,哪是什么家,而是一座七层高的楼房,上午乘坐的那辆夏利车就停在楼下,肖燕不知道是住在那层,只能亮着嗓门大声喊:“韦哥,韦哥。” 过了一会,楼房底层的大门打开,出来一位年轻人,上身赤裸,下身穿着半腿裤,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 “是韦哥,韦哥?”肖燕叫喊着,拖着夏莉莉跑过去。 来到三楼中门,一进屋,强烈的酒气直逼夏莉莉的鼻腔,她不由自主的一阵咳嗽;被客气地请到酒桌前,也不敢推辞,有两个人看上去凶巴巴的,甚是吓人,她没敢说话,温和地坐下,两腿像似瑟瑟发抖。 看到桌上已是杯盘狼藉,韦哥连忙打电话叫外卖,招呼服务员:“把三零三这里撤一下,重新换一桌。” 肖燕拦住韦哥:“别,别,我们不是来喝酒的,今天下午放假,闲着无聊,来玩玩。” 韦哥很讲义气:“不要客气,我要尽到地主之宜,两位女士首次光临寒舍,咱们先喝个痛快,然后再谈尽兴玩的事情。” 夏莉莉听不懂她们对话的全部含义,但能够想见“韦哥”不愧为“伟哥”(她以为“韦哥”的韦是伟大的伟),很有一种江湖的味道,社会老大的气魄。 在撤盘上菜的间隙,韦哥一一介绍大家认识,真不简单,来人有:“娱乐城的刘铭总经理,片区民警高丰,还有两位签约歌手,狂野派,专攻摇滚乐,艺名分别叫花花公子和东风不败。 韦哥自我介绍:“本人出租公司总经理。” 肖燕自我介绍:“剧院签约歌手,神天酒店副总。” 夏莉莉自我介绍:“神天酒店收银员兼迎宾员。” 一一介绍完毕,丰盛的饭菜也正好上来,倒满酒,大家变着花样,猜枚、划拳、打杠子、抽扑克牌,玩色子,狂欢起来。 夏莉莉此刻显得格外小心,这些人酒量大得惊人,越喝越能喝,越喝越想喝,有种喝不倒一个决不罢休的态势。肖燕每天晚上的酒没有白喝,锻炼得像是专业陪酒员,在酒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频频举杯邀请,杯杯一干二净,她越这样豪放地喝,夏莉莉越格外小心,万一两人喝醉后,回不了家怎么办,因此,必须有一个清醒的才行。 两个凶巴巴的人竟是签约歌手,还是什么狂野派,专攻摇滚乐;让夏莉莉不禁想笑的是,这两个名字怪怪的,花花公子,东风不败。还有肖燕,什么时候升为副总了?真是好笑。 夏莉莉这一琢磨,一分神,竟忘记了场合,正好是空隙,两位歌手乘虚而入,专攻起她来,她当然不能推辞,喝下一杯后感觉小腹胀痛,急中生智,乘着他们醉意朦胧的样子问:“你们谁是花花公子,谁是东风不败?” “他是东风不败。”小个子留着花白相间的平头指着留着黄蓝相间的平头说:“这个艺名是我给他起的。” “花花公子更有意思。”东风不败摇晃着酒杯说:“他这个名字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真他妈过瘾,花花公子,名如其人啊。” 说完,他俩相互对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夏莉莉乘机:“那你们两个到底谁喝酒厉害呀?” “你看谁是海量?”花花公子举着杯,在夏莉莉眼前示意一下,滿滿一杯,一饮而净:“你看谁是海量。” “我看是东风不败呀,名如其人嘛,是吧?”夏莉莉察言观色,东方不败还很清醒,故意激他。 东风不败心领神会,也猛喝一杯,反问夏莉莉:“谁是海量?你说。” 夏莉莉每人给她们盛满一杯酒,作沉思状,然后说:“这样吧,你们先一人喝上五杯,比一比到底谁是海量,可以吗?” “好,看一看谁是海量。”他俩异口同声,相互碰杯,较劲。 夏莉莉乘机摆脱他们纠缠,离开酒桌,进入洗手间。 夏莉莉对着水龙头,千方百计把当时喝了的啤酒全都吐出来。 然后又返回饭桌,那两位歌手喝得面红耳赤,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依旧刀光剑影。 肖燕提出:喝好了,要玩。韦哥说还可以,喝得尽兴,大家都不要喝醉,劝两位歌手暂停,两位歌手根本不听,想必是喝多了。夏莉莉说自己不行啦,要回家,肖燕连忙阻挡,还说,谁要嚷嚷着回家,就跟谁急。 夏莉莉再没出声,佯装喝醉似的被肖燕扶回了一间卧室,这是一个很大的套房,起码是三室两厅,她躺在一间相对较小的书房里,可惜不敢入睡,万一被人进来强暴,怎么了得。细听外面的动静,不到十分钟,麻将声音四起,方才安心地躺下。 是外屋进来的阵阵空调冷风把夏莉莉催醒,她坐起来,打了一个寒颤,用手梳了梳散乱的头发,听不到外面的麻将声响。她蹑手蹑脚推门偷窥,发现桌上散乱地摆放着许多钱,空无一人,又向四处张望,搜寻,发现对面也有一扇同样的小门,她猜肯定是卧室,因为有缕缕光线溢出,一闪一闪。 好奇心给她增添了冒险的胆识,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穿过门缝向里张望,电视屏幕在闪光,再仔细一看,妈哟,吓得夏莉莉慌忙埋下头。放的是三级片,她的心跳加速,仿佛要窒息,惊慌失措地跑回房间。她想回家,可口袋里没钱,也没记住来时的路线,不回家再到卧室,如果那些人看完黄色录像出来,兽性大发,硬把自己…… 在这危机关头,夏莉莉机灵一动,想起桌上的那么多钱,不知哪来的勇气,来到麻将桌前,拿了一百块,心惊肉跳的向门口走去,还好,两位签约歌手温和地躺在沙发上,像两只熟睡的狗,没人阻拦。 夏莉莉快步跑出庭院,天色已晚,慌慌张张地向有灯光的马路上狂奔,拦了辆出租车,她头也不敢回地指使司机向神天酒店开去。 回到酒店,看到圆圆才松了一口气,急促狂跳的心渐渐松弛下来,歇了歇,上气不接下气,问圆圆:“几点啦?”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圆圆看着夏莉莉苍白的脸色惊恐万状。 “没事,真的没事。”夏莉莉使劲咧开嘴,强做笑容。 “你这个样子,快吓死我了,十点半,还早着呢,郭老板在等你呢。”圆圆松了一口气,如失重负。 “找我干什么?”夏莉莉觉得她说话古古怪怪,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受到批评。 “有好事呗。”说完掉头就走。 “那你怎么不去呢?”夏莉莉想好事不一定能轮上自己。 “我去还要你干什么?”圆圆消失在房间里。 夏莉莉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总算平安回归,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向楼上走去,来到门口,捋了捋头发,拽了拽衣服,凝神屏气,咚咚咚敲门。 “进来。”郭老板粗旷的声音。 门没关,虚掩着,夏莉莉推门进去,看见郭老板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在看报纸:“很冒昧,您睡啦,那我明天再来。”说完转身欲走。 “没关系的,进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嘛。”郭老板乐呵呵的从床上坐起来,那肥肥的腰刹时变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大气球。 夏莉莉胆怯地走了过去,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郭老板那赤裸的上身,怯怯地:“您找我有事?” “抬起头来说话嘛,怎么还像刚来一样胆小呢?” “……”夏莉莉无言以对。 “听说你母亲病啦?” “你怎么知道?”夏莉莉还没有抬头。 “听你二姨说的,可能是阑尾炎,做个手术就好,不过没有钱,这样吧,我预付你二个月的工资,拿回去给你妈看病,之后呢,好好听我的话,好好干活,怎么样呢?”郭老板依旧笑呵呵的。 夏莉莉激动万分:“感谢郭老板对我的特殊关照,我终生难忘,将来有机会,加倍报答。” “不要这样客气,也不用怎么报答,好好干工作,干好工作就是我最大的欣慰,也就是最好的回报。”说完把个信封递了过来,“里面一千五佰块钱,拿好,别丢了。” 夏莉莉伸手接过来,心中无限感激不知如何表达,早已是热泪盈眶,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他对母亲的救命之恩,想着想着,禁不住给郭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 郭老板似有感触拍了拍夏莉莉的肩膀:“做人难啊,做好人更难,我做了一辈子好人,可谁也没有记住我的好处,有的还反目成仇,白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希望你好自为知,不要让我失去做好人的信心。” “不会的,我夏莉莉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否则就让天打雷劈。”夏莉莉向天发誓,以表自己的诚心。 “好好好,别这么不吉言,好在我和你妈都是湖北老乡,人不亲,土亲,土不亲乡也亲,你妈现在成了这样子,我作为你的领导怎么会袖手旁观呢?这也是我的份内事,应尽的义务,别往心里记。”郭老板一副热心肠,谁都会受到感染。 夏莉莉回到宿舍,哭泣还没有停止,坐在床上在刘娟和圆圆的追问下,居然哭得更加伤心,悲天恸地,感染得她们两个也眼泪汪汪。哭声过后,夏莉莉问她们为啥哭,她们说不清楚,只要看见有人哭,她们也想哭,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只是心太软,伤心的事也很多,是啊,出门在外,远离家乡,谁没点挫折呀,伤痛呀,孤寂呀,但更多的是思乡之情。 夏莉莉说:“我母亲病啦,需要住院做手术,挺痛苦,于是我就想哭。” 圆圆说:“我母亲也病啦,没人照顾,写信叫我回去,我请假,不准我假,于是就想哭。” 刘娟说:“我搞了个对象,对象想在这里开个小饭馆,还差二千元,跟我借,我没有,我跟老板借,老板说等开资再说,于是我对象骂我没本事,还说要跟我吹,可是他已经把我……于是我也就想哭。” 说到伤心事,同病相怜,她们又哭成一团,那天晚上是哭的日子,她们没有吝啬一滴眼泪。 夏莉莉还是睡不着,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复杂纷呈,令她思潮澎湃,思绪万千。 在她的印象中,肖燕第一次夜不归宿。 4 夏莉莉回到家的时候,大包小包拎了许多东西,穿着那合适的牛仔服,不亚于一个机关干部的派头,就是差点没坐一辆小轿车。 轻轻推开那“吱吱”响的木门,闪身走了进去,她的父亲正在那里摆弄着回收来的废旧啤酒瓶,抬头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的路人,差点问出来:“你找谁?” 当然是夏莉莉先声夺人,父亲还是瞅了老半天,才把她认了出来,放下手头的活,帮忙拎东西:“真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姑娘啦,你不说话,爸还真认不出来呢。” “哎哟,是莉莉回来啦。”母亲弯着腰,走出来,快步迎接,把她手中的东西也拎了过去,“你二姨来过,听说你去了酒店,环境不错,效益很好,老板也挺本份,对你不错吧。” “挺好的。”夏莉莉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把郭老板如何对她好,如何借给她钱为母亲治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真是个大好人,大救星,你一定要记住他的一片善心。”母亲听后也连连感恩。 全家人沉静在万分喜悦的气氛中。 那天晚饭,夏莉莉的父亲还特意为她做了猫耳朵,炒了三个菜,一个是土豆片,一个是土豆丝,还有一个是土豆炖白菜。 夏莉莉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说:“身体好困,想睡觉。”蒙头倒下。 夏莉莉的父母没舍得把菜吃完,心想这是莉莉最爱吃的菜,留着明天吃。 第二天,母亲招呼夏莉莉起来吃饭,夏莉莉摇摇头说:“你们吃吧,吃完咱们去医院,我现在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父亲朝母亲挤了挤眼,两人稀里哗啦,吃了个精光。 夏莉莉母亲的手术在人民医院做的异常顺利,完毕后消息不胫而走,三天里,前来看病的络绎不绝,有亲戚朋友,也有街坊邻居,连郭老板也大驾光临,直说夏莉莉判若两人,聪明、孝顺,那魔鬼身材还很吸引人。 郭老板夸奖了夏莉莉一翻,刚被送出医院大门,肖燕带着两名签约歌手也闻讯赶来。 花花公子不愧为花花公子,向着母亲问寒问暖,最后居然大谈特谈自己的从艺经历,获得的奖项,以及挣钱那种容易与痛快,连母亲都为他高兴得满面生辉。母亲一高兴,他也就来了兴致,主动提出要为母亲唱一首,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夏莉莉婉言拒绝:“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娱乐城,把人都烧着了怎么办?” 夏莉莉这幽默的话语,逗得大家喜笑颜开,花花公子也觉得不太妥当,尴尬地低着头,不无自嘲地说:“要是在剧院,我哪用跟你们商量?” 东方不败了解母亲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碍,便邀请夏莉莉明晚九点准时观看他们的乐队,在凤凰路上一家剧院的精彩演出,他说:“我们弟兄两个,”指了指花花公子,“是从香港学艺归来的,大约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前,和娱乐城的老板刘经理签了约,成为该娱乐城两年期合同制歌手,今天是首次演出,旨在这个地方一炮打响,引起轰动,赢得观众的喜爱,所以请你届时光临。” 夏莉莉想起那天和他们喝酒之后,目不忍视的黄色录像就感到心神不定,本想以后拒绝和他们的所有往来,但又考虑到他们的诚恳,顾不了许多,就欣然应许。 肖燕带着他们走出医院的大门时,握着夏莉莉的手说:“明晚我租车来接你。”。 “不用啦,我自己就能找到。” “你缺钱,要不我出车费。”肖燕顺手给了夏莉莉五十元钱。 夏莉莉死活不要,肖燕把钱扔到地上,坐上一辆奥迪车飞驰而去。 夏莉莉远远地叫喊着:“肖燕,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她望着轿车消失在人海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夜七点钟,夏莉莉就和父母告别,乘着茫茫夜色,步行离开这座医院,走到汽车站牌。她没有乘坐出租车,太浪费钱,现在不能跟肖燕她们比。等了大约十分钟,大车没等着,坐上了小巴,一块钱就来到剧场门口。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花灯初上,五颜六色的霓红灯,耀眼醒目的大幅横标,迷人的精彩广告画,把整个剧院点缀的光怪陆离,流光溢彩,格外迷人,让夏莉莉目不暇接。 离开演还为时尚早,观众没有夏莉莉想象的那样人头攒动,但买票的却自觉的排起了长龙。她伸长脖子挤上前,欲打听入场券的价钱,仔细一看是肖燕在那里卖票,夏莉莉激动地向窗户里喊:“肖燕,是我,我是夏莉莉。”她站在人群的后面不停地呼唤。 肖燕终于听到了夏莉莉的声音,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听到了,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夏莉莉一边等着,一边站在那里观望着前来观看的人群,他们都是青年男女,中年以上的却寥寥无几,簇拥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个个似坠入情网,情意绵绵,窃窃私语,真让夏莉莉感到温馨与浪漫,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种柔情蜜意中,那种陶醉与惬意让前来带她的保安人员打断,走在保安后面,脑中的那美好情景依然萦绕往复,回味无穷。 夏莉莉进了售票室,一下子抱住肖燕的后背,不无羡慕地说:“你怎么也做起这个买卖来啦?”“挣点钱呗,这既轻松又愉快的活,当然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啊。”肖燕边调侃边不忘卖票。 临近演出了,肖燕忙的不可开交,夏莉莉主动请缨上阵,她们两个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把观众都顺利地请进了剧场。肖燕熟练地哗哗一数,票额是两万三千零八十块,如此惊人的数字,夏莉莉顺着票价仔细一看,包间一百八十块,中间散座八十元,前排软座一百二十元。 “我的天哪,真是了不起,这么高的票价,看的人居然还这么多。”夏莉莉啧啧嘴,惊骇万分。 “别大惊小怪的,这算什么?北京要看一场像样的歌舞,或是个人演唱会听说门票高达一千多呢。”肖燕见过大世面的人,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随后,只见肖燕按着会发音的计算器哇啦哇啦脆响,然后分给夏莉莉一百五十四块,“这是你的小费,拿着。” 夏莉莉不懂这个意思,疑惑地:“什么叫小费?” “就是说我给她们卖票,百分之五的利润是我的,我呢收入应该是一千一百五十四元,你呢,也参与了这项活动,所以我提这些零钱给你,算是你的辛苦费,一共是一百五十四块。”肖燕一五一十地仔细解释。 夏莉莉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这里玩耍似的,不到两小时就挣到一百五十四元,自己在酒店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六百块,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谢谢肖燕姐,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好差事,千万别忘了小妹啊。” “放心好啦,只要你愿意听大姐的话,在深圳管你有花不完的钱。”肖燕收拾好桌上的所有东西向外瞅了瞅,不再有人,于是拉着夏莉莉出来,来到保安身前吩咐道:“要是有人进来,你看着办好啦,我要带朋友去看节目。” 保安当然暗暗惊喜,从中他也可以捞到一笔好处。 她们拾级而上,来到二楼,一个宽大的演播厅,使夏莉莉一下子感到眼界开阔,在暴吵的音乐声中,肖燕把她带到剧院的最高点;一个包间内,韦哥、刘铭还有高丰都在一起喝酒,看见她们过去,让座,接着询问票房情况,听到汇报后刘总经理禁不住开怀大笑,笑声惊动了外面的观众,都冲着他观望,他自知有点失态,观众是上帝,惹怒了观众就如砸了自己的饭碗,忙不迭地把半个身子探出来,两手合并在胸前,做出谢罪的举动。 精彩的演出又吸引了观众,刘总经理提议应该庆祝一番,又招呼大家狂饮起来。夏莉莉不忘自己来的目的,就是欣赏两位签约歌手的精彩演出和绝妙歌喉,等来等去,都是一些女歌手在轮番上阵,但歌声优美,抑扬顿挫,使她心中的思绪渐远。 又几乎是被迫的喝酒,在幽暗的灯光下仔细辨别是法国白兰地,勉强喝了几口,韦哥嫌她下酒太慢,非让她喝完那杯才行,她没有办法推脱,一口喝完,几杯过后,他们的话题又集中在那天晚上,夏莉莉的突然失踪,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夏莉莉一听就踹揣不安,不过她编了一套谎言总算过关。 大家一看她老实巴交的样子,也就没往心里去,还真以为她早就回去了。 舞台上又变了一种乐调,夏莉莉以为是花花公子和东风不败上阵,使她大失所望的是一位侏儒型歌手登场,博得场内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居然还有人为他献花,他也很有歌星派头,抱着那位高个子的女士来回在舞台上转圈。 刘经理说:“这是我从人贩子手里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刚开始武艺不精,技不如人,在我三个月封闭式训练下,终于一炮打响,在他身上可没少赚钱啊。” “刘老板真是有眼光,有眼光啊。”韦哥不无称赞地附和着,敬了刘经理一杯。 相比之下,高丰谈吐温文尔雅,举止大方端庄,总是那么精神饱满,具有绅士风度,不像他们一样海阔天空,高谈阔论,更没有猜枚划拳,也没高声喧哗的嗜好,迫不得已时应付两句,其余时间则专注地望着舞台,就像那里有他钦慕、崇拜的名家在演唱。 想到他是一名片警,夏莉莉怀着欣赏和钦佩的目光,望向高丰,此时发现高丰也正注视着她,他的眼神一下子盗走了她的遐思。 高丰问她:“家住哪条街?” 夏莉莉回答:“暂时保密。” “你觉得这歌舞还好吗?”高丰没顾及旁人的情绪,不过刘经理他们又跟肖燕较上了劲,对他们俩的存在不加注意。 “我想看花花公子和东风不败。” “你迟到啦,他们的绝伦演出已告结束。” “为什么?不是安排在最后吗?” “安排在最后,剧院早就空无一人了。” 夏莉莉认为高丰的话是真的,相信他不是喜欢说谎和骗人的人,她低下头,很失望。 “改天,我请你。”高丰满脸诚意。 “谢谢。”夏莉莉望着他,“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 高丰微微一笑,低下头,转动酒杯,酒太满溢了出来,他猛喝了一口,下了半杯,继续不停地转:“你喜欢这种场合吗?” “不。”夏莉莉坚定地回答。 “我送你回家?”高丰又一口把酒杯的酒喝完。 夏莉莉抬头看了一眼纠缠不休的肖燕,犹豫不决:“还有她,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愿意离开她。” “她今晚不会回去。”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以后自会明白。” 夏莉莉被高丰的诚意所感动,起身,离座,步出喧嚣的剧场,并肩走在闪闪的霓虹灯下,身后留下一双婀娜多姿般美丽倩影。 验了高丰的话,肖燕又是一夜未归。 有一天,夏莉莉惊奇地发现,自从她不干收银员当了迎宾员以后,中午只要往这儿一站,吃饭的客人就络绎不绝地多了起来,就连刘娟和圆圆都感到惊奇,她们经常坐在一块研究探讨这事,终究一无所获。 肖燕还是那个样子,上班吊儿郎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工资还照旧分文不少,听说她跟老板关系不错,可到底不错到什么程度,就能够自由自在,夏莉莉一直都没有弄个明白。上次肖燕喝醉酒,在满屋乱扭,还没问,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真让她失望,心想来日方长,不怕她没有喝醉的时候,现在可好,喝醉酒干脆夜不归宿,想弄个明白,比登天还难。 但夏莉莉还是没有忘记打探怎样跟老板搞好关系的秘诀。 神天酒店越来越红火,郭老板招了好多员工进来,为合理安排劳动力,把所有的服务员和炊事员分成两班,每月中旬倒班,一月倒一次,夏莉莉规定长期上中班,也就是与众不同的班,上午十一点开始站门口,直到下午两点钟,时间不算很长,但工资却又加了两百,月收入达八百元,相当于三口之家,全部下岗后的月收入总和,她倍加珍惜这份工作,也有宽裕的时间出入各大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影剧院等各类文化场所;对深圳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和深刻的了解。 比起当初仅有的人民路、解放路两条街道后,现在的深圳面貌是日新月异,突飞猛进;城市建设基本沿环路扩张,依主干道向纵深延伸,深南大道、滨海大道、北环大道三大动脉川流不息,即将投入使用的西部通道,使深圳香港融为一体,高速公路网络已见雏形;市内交通十分便利,公共汽车、公共中小巴、出租汽车、豪华双层旅游观光巴士等交通工具可以到达市区的任何地方。 受亚热带气候影响,一年四季树绿花茂,风光旖旎,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旅游业也发展迅猛,已建成和待建的“世界之窗”、“ 锦绣中华”、“仙湖植物园”、“大、小梅沙海滨公园”、“海上田园风光”等多处著名的景区陆续开始对游客开放;喜欢探古的游人,在这里还可以饱览从新石器时代至明清和近代的多处历史文化遗产。高新技术产业成为这里的经济特色和第一增长点,从一九九年开始,每年一届在这里举行的我国唯一的“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高交会),为深圳的高速发展再次注入了新鲜血液。 按照政府的规划,到二0二0年,深圳要基本建成高科技城市、现代物流枢纽城市、区域性金融中心城市、美丽的海滨旅游城市、高品位的文化生态城市,由此增强这座年轻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由此想到了自己,夏莉莉当然没有政府那种雄韬大略运筹帷幄,高瞻远瞩,但五年之后的蓝图还是该大胆的描绘一下吧,如果把自家的那块风水宝地扩建成一座小楼,办成小规模的酒楼或饭店,然后聘用老实巴交的下岗职工做服务员,岂不更好?既为父亲争回了面子,赢得了荣誉,又能为下岗职工摆脱生活困苦,脱贫致富,多了一次再就业的机会,尽管救不了好多人,但作为一面旗帜,可以带动一大片嘛,为什么外地人开饭店,包酒楼,包剧院,本地人有的下岗,有的当苦力,龟孙子不如? 有一次机会,她把这个想法悄悄告诉了父亲,父亲差点笑掉大牙,说这是天方夜谭,小二楼,那得需要多少钱?银行没关系不给贷,人家还害怕你骗了;借钱是个天文数字不现实,连学都上不起,病都不敢看;挣钱?怎么挣?死工资还养不了全家人,怎么盖小二楼?怎么帮助下岗职工?怎么能够带动一大片?连珠带炮似的问话,使她没办法回答。 回到酒店后,父亲的话仍旧记忆犹新,深深地鞭策着夏莉莉,她不再四处游玩,减少了许多业余活动,伺机寻找探讨第二职业赚钱的机会。她首先想到肖燕,看着肖燕大把大把花钱的潇洒,就心跳,就羡慕,心想她一定有赚钱的捷径,可这几天就是不见她的踪影,以前还是夜不归宿,现在到好,连面也不见一次,无计可施,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向刘娟和圆圆探听。 晚上十二点,圆圆和刘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夏莉莉思忖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引出她们的心里话,于是提起在今天的《女友》杂志上看到的一篇文章,关于写女人的,挺有意思,决定推荐给她俩,然后讨论这个话题,由此抛砖引玉。就问刘娟:“你喜欢看杂志吗?,最新一期的,非常过瘾。” 刘娟接过书,随手翻了翻:“没劲,还不如睡觉。” 她这一说,夏莉莉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一下子来了兴致,下了床,面对着她,紧紧托住她的两个肩膀,嬉笑着说:“哟,你们跑到那里喝酒去了,为什么不叫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娟站着不动,盯着她,神秘地说:“我们今天发现了新大陆,比你那书刺激的多。” “快讲,什么新大陆?怎么个刺激法?”夏莉莉兴奋地,激动的跳了起来,“快告诉我,否则今晚咱们谁也别想睡觉。” 刘娟伸了伸舌头,摇摇头,不敢说,示意让夏莉莉问张圆圆。 夏莉莉发现张圆圆正好盖着被子睡了下来,走过去,不管青红皂白,疯狂地一把把她的被子拽了过来,顿时张圆圆白净的皮肤,一丝不挂,暴露无遗,夏莉莉看到圆圆鼓起的小肚子刺有纹身,仔细端详,是一双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五彩斑斓的图案,艳丽多姿的色彩,迷人可爱,赏心悦目。触景生情,渐渐的勾起了她又一段美好往事和回忆。 蝴蝶以其身美,形美,色美,情美被人们欣赏。多数女生都喜欢在身体上刺上小蝴蝶,要刺到适度较为高的皮肤上,会有更好的效果。不仅这样,小小的蝴蝶它象征着美好、自由、美丽,幸福、吉祥、友谊、爱情;临毕业时,曾在她们班里风靡一时,想当初夏莉莉也是情有独钟。 纹身作为一种文化,有着自己的起源和历史、种类和流派,纹身在中国的起源可追溯3500年,被用于刑罚的“鲸”,又称为“墨刑”。秦始皇建筑长城时,惩罚有过失者就在脸上刺上“城旦”。宋朝为防止发配边疆的人逃逸,会在脸上刺上“刺配有周”的 字样。所以古代的纹身有一种“让他人提防小心”的意味。 而到了近现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前,中国人更是视纹身为洪水猛兽或资产阶级腐朽文化的毒瘤,将有纹身的人与黑社会、恶势力和犯罪相联系。 不过夏莉莉有自己的看法,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在当今社会纹身已不再被人们认为是不良人群的标志,而是越来越成为一种时尚、一种艺术、一种文化,也逐渐成为新新人类彰显个性的一种方式。 “在那里做的纹身?”夏莉莉好奇地。 “福田。” “为什么纹在隐秘处,?露在肩膀上,还可以达到远看好像有只蝴蝶落在肩膀上的效果,岂不更好。” “我当时没想到,后来想到了,但他却不再给我做,因为我是他购买纹身机后第一个试验品。” “第一个?天哪,第一个都如此细腻逼真,栩栩如飞,他是你男朋友?”夏莉莉有些激动。 “是,不过我们分手了。”张圆圆情绪低落,充满了怨恨和痛苦。 “为什么?” “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张圆圆两眼潮湿。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晚上的事吧,你们去那里了。”夏莉莉把被子还回了张圆圆,“这个不会保密吧。” “在源源酒家。” “为什么要喝酒?你们可是从来不喝酒啊。” “因为,因为……”圆圆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因为我们在外面挣了点钱。”刘娟看见圆圆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了气:“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隐瞒的,遮遮掩掩,成何体统?” “就是嘛,你们知道我又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女孩,再说咱们三人一起干,一起下水,将来谁也不会揭谁的底,还发愁什么?”夏莉莉和颜悦色。 “我们在一家歌厅做伴唱,每小时一百块,老板抽五十块,还是划得来,所以我们就赶去,今天晚上陪了两位客人,挣了一百元,真痛快!”刘娟眉飞色舞,抑制不住心中的甜蜜和喜悦。 “光唱歌吗?”夏莉莉刨根问底,“是不是还干别的?”她首先想到干那事。 “那就看你跟客人了。” “什么你跟客人呢?” “我也说不清楚,明天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怎么去?想去就去?” “不是的,得有人推荐,还要收三百元的押金。” “啊,原来是这样。”夏莉莉摇摇头,心想,唱歌有什么不好,陪就陪呗,陪一小时一百元,十小时就是一千元,天哪,过不了几天,大家都成了万元户。 5 夏莉莉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迫不及待地等刘娟和圆圆下了班,就匆匆地向源源酒家奔去,那里的酒店老板承包了休闲歌城的一家小歌厅,夏莉莉怕见到老板后难为情,不过那老板是女的,看了夏莉莉后非常满意,问她:“怎么称呼?有没有对象?是哪里人?” 刘娟说:“她是本地人,没有对象,名字叫夏莉莉,可是大家都称她为关外小姐。” “关外小姐?”那老板迟疑片刻,“你的家人不会反对吧?” “没有关系,她们不会知道,再说那有什么呀?”夏莉莉认为陪唱歌没什么丢人现眼的。 “那就好,你人长得俊,身材又好,第一次来吧?”那老板是行家,挺会说话。 “是的。”夏莉莉乖巧地点点头。 “如果你适应这个环境的话,肯定会挣不少钱。”说完带她们到歌城去。 歌城离源源酒家不远,四面封闭有一大门还有保安把守,夏莉莉一路走一路想,还庆幸,这位胡老板没有收她的管理费,她紧张的把准备好的钱差点都捏出汗来。 这些歌厅是用临时盖板搭成的,外面装潢一新,画有各种引人注目的裸体艺术画,上面标有门号,还有歌厅名,夏莉莉来的这家是三十四号,圆梦歌厅。 她们被引进了歌厅里面,里面还分里外间,外间用来操作音像设备,还有供客人选择小姐,里面摆着两排沙发,正面放着一台大彩电,音箱是进口的,中间搁一茶几,茶几上有小茶壶,有一次性水杯。 胡老板站在茶几中间,面向着她们,像教授讲课一样滔滔不绝:“客人来了以后要主动向他们问好,说话要轻柔,尽量低声细语,入座后要很有礼貌地给他们倒上水,当然他们自带水杯更好,沏茶要当着客人的面,不要倒得太满,要捡客人喜欢的话说,把与他们的陌生距离最好用两三句话就能拉近,形体语言十分重要,要不失时机地抱着他们,搂着他们,使他们觉得很温馨,很浪漫,女人不是老虎,客人要唱的歌写在菜单上,交给音响师。如果要打洞的话,就到这里。”胡老板指着门后面非常隐蔽的一扇门,还把她们带进去,里面摆着一张单人床,“不过,外面也可以,只要客人喜欢,随他们的便,收费现在都是统一价,唱歌三百块,打洞另加二百元,如果你们关系好,白打也可以,歌厅费不能少,每小时一百元,好啦,我就说这些,大家灵活掌握,活学活用,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提问。” 夏莉莉首先举起了手:“现在政府三令五申严厉打击色情服务场所,我们这里算不算清扫对象,如果抓住怎么办?” 她的提问提得很好,都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大家连连呼应:“是呀,抓住怎么办?” 胡老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个不用大家考虑,各行有各行规矩,大家要牢记我们的宗旨:(讲政治)一不偷, 二不抢,三不反对共产党;(讲学习)学东方,学西方,一直学到陪你上了床;(讲正气)任你打,任你捶,至死不说陪过谁;(讲职业道德)不管老,不管少,一直陪到起高潮。(讲卫生)让你摸,让你抱,一律都戴避孕套;(讲国策)不生女,不生男,不给国家添麻烦;(讲风格)不占编,不分房,工作只需一张床;(讲贡献)不设滩,不设点,不和下岗职工争门面;(讲原则)不动情,不迷恋,不给家庭闹分裂;(讲环保)无污染,无噪音,拉动内需促发展。再说了,这种事在这里兴起不久,政府还没有明文规定,还有,咱们歌城的老板是谁呀?省里一位领导的外孙子,谁也不会查的,万一遇到什么大清查,有人会提前通知咱们,到时关门停业两三天,少挣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安心吧。” 大家听她这一怱悠,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但夏莉莉还在犯嘀咕,万一人家提出打洞怎么办?这对她来说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苦思冥想没有想出一个妙计良策,很难为情地问刘娟,没料到刘娟说:“不打就不打,大不了不挣他那份钱。”简单的回答,使夏莉莉自嘲不迭。 外面其他歌厅的音乐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这时,只见胡老板满面春风地带进两位客人,指着站得笔直的一排小姐:“挺漂亮的,您看中哪一位,随便好了。” 年纪大的那位一眼就选中了夏莉莉,年轻的那位选中了另外一位小姐,但不是刘娟和圆圆,因为她俩长得不怎么水灵。 夏莉莉不知道怎么和客人进去,故意客气地先请另位小姐先进,另位小姐神气地挽着那位男士的胳膊进去了,她也难不情地做着同样的动作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夏莉莉低着头惴惴不安地跑了出来,喘着粗气,散乱的头发挡住自己似乎发白的脸盘。 胡老板连忙跑过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他……”夏莉莉窘迫地说。 “怕什么,你到底说呀。”胡老板以为她害怕不敢说。 “他,他想打……他想干那事。”夏莉莉不敢说“打洞”。 “哎哟,我当是发生什么事啦,原来是这事呀。”胡老板生气地把她推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从容地走了进去,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让刘娟进去。 刚开始,夏莉莉还在外面听见唱歌声,随后被强大的音乐声所淹没,另一种“歌声”浑然响起,但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是听不到的。 胡老板把低头不语的夏莉莉叫到外面,冷气逼人,胡老板气愤地问:“你说你是深圳人,我问你,深圳的前身叫什么?现在为什么叫深圳?” “深圳市的前身是广东省宝安县。宝安历史悠久,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此生息繁衍,秦代时这里属番禺,晋朝始设宝安,以后其名称和隶属关系几经变动,直到民国时期重称宝安县,解放后一直沿用。”深圳“地名始见史籍于1410年(明永乐八年),于清朝初年建墟。当地的方言俗称田野间的水沟为”圳“或 ”涌“。深圳正因其水泽密布,村落边有一条深水沟而得名。” “我国许多城市有别名。如昆明四季如春,叫春城;济南泉水绕城,叫泉城;重庆依山而建,叫山城;广州因有传说中的五羊含穗降福而叫羊城。而深圳见不到大鹏,叫鹏城是否有点题不对文。那么,鹏城的说法又从何而来呢?” “深圳有一个重要的历史文化资源叫做:大鹏古城。据说,大鹏古城原为大鹏守御千户所城,兴建于明洪武二十七年;道光十九年,大鹏营参将赖恩爵将军率水军英勇抗击来犯英军,取得了”九龙海战“的胜利,揭开了对中国近代史有重大影响的鸦片战争的序幕,大鹏所城获”沿海所城,大鹏不最“的美名。深圳称”鹏“ 城,由此得名。而且深圳的版图也正像展翅高飞的大鹏,搏击风云,遨游长空,勇往直前。所以,鹏城也就名符其实地叫响了。”夏莉莉对答如流,庆幸自己那一个月里图书馆的书没白读。 “你知道现在的深圳人最怕什么吗?” “一怕失业;二怕没房;三怕停滞;四怕生病;五怕没钱;六怕婚变;七怕意外;八怕失败。” “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怕!” “看你还算聪明,进来再说。” 胡老板又把夏莉莉叫进来,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说:“看来你也不是傻瓜和白痴,你脑瓜子也很聪明,出来想挣钱,天经地义,就看你怎么挣钱了,来这儿挣钱,你首先要想到自己是女人,”女“字怎么写知道不,中间有一个大洞,你一是要把她看作是旅游区;二是要把她看作是一扇门;三是要看作是一个要饭吃的碗。怎么理解呢?只有美丽富饶,无限风光,才能引起人们好奇的欲望嘛!既然是旅游区,当然人流如梭,川流不息,一个人两个人前来观光怎么能说成是旅游区呢?跟那个大荒漠有什么区别?既然是一扇门,就得有人开,而且要天天有人开,不开,时间久了就会生锈、腐蚀、直到腐烂。一说你应该会明白的,还有这个饭碗,就是乞丐端得那个碗,绝不是我们常说的金榜题名后,国家给的那个金饭碗,铁饭碗,端上它就可以吃大锅饭,这个乞丐碗就是要你发挥才智,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人家让你笑,你就笑,让你哭,你就哭,让你跳你就跳,博得人家欢心和可怜,人家才会往碗里扔钱,懂了吧。” 夏莉莉摇摇头,其实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风景呀,什么大门呀,什么饭碗呀,统统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怎么能和女人牵强附会到一块呢。 “看你还是不聪明了吧,我给你说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看人家外地小姐,一下岗就跑到深圳,来到这里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一旦出名了,来的客人就摆蛇阵了,你这个关外小姐难道就很差吗?难道就跟她们不一样吗?人家有能力一天可以跟五个或十个男人上床,挣钱达千元,你就不能跟一个或两个……”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夏莉莉听到这话就害羞,就心烦,就愤怒,难道只有跟男人上床才能挣钱,否则就得饿死?“我们关外小姐跟外地小姐不一样。” 夏莉莉把话说完,头也不回,生气的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鬼地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如潮,车如梭,夏莉莉走在大街上,感觉一下子变得好像自己没有了地位。左右奔波,拼命寻求挣钱的机会,机会很现实地摆在面前,却不敢把握,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随之失去,可再去哪儿挣那么多、那么容易的钱呢?如果自己不脱,让他摸……不,绝不,夏莉莉痛苦地思索着,在深圳的地盘上,一旦让熟悉的人发现,怎么还有脸做人,怎么…… 夏莉莉就这样悲苦地想了很长时间,提醒自己,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让这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万一得了艾滋病,万一被逮进去坐了监狱,那就彻底毁了。 要等刘娟她们回去,时间还早,干脆就这样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来到一个明亮的路灯底下,她看到有一个女孩可怜地站在电线杆旁,脖子上挂着一块醒目纸牌,上面写着小孩的悲惨遭遇和无法上学的困境,夏莉莉仔细看完后,情不自禁流出了眼泪,最后一句话让她顿起恻隐之心:我要读书,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写出了自己的心声,写出了自己想喊却不敢喊的话。她没有犹豫,没有吝啬,给了那个小孩五十元钱。 小孩感动的为她磕了三个响头。 夏莉莉吃惊之余,明白小孩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生存,别无选择,像自己,不过给了她莫大的启发,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和远大抱负,吃点苦,受点累,背点屈辱有什么?扛一扛就会过去。 她打算鼓起勇气再求求刘娟,看有没有其他兼职可以做。哪怕是很脏的都不会嫌弃,保证能挣到钱就行。想到刘娟,她又想起今晚的事,担心那个油腔滑调的胡老板会不会生她的气,万一扣她点钱,那岂不是出卖了朋友,让人家说三道四,夏莉莉在心里为刘娟捏了一把汗。 很晚夏莉莉才回到宿舍,刘娟和圆圆已经回去,夏莉莉担心的问:“我走后,发生什么事没有?那个胡老板有没有对你不利的行动?” 刘娟说:“没有,胡老板还夸你,有骨气,有个性,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你等着饿死吧。” “放她娘的屁。”夏莉莉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老娘不是怕夹那二两肉,老娘觉得很不值,有钱难买愿意。” 夏莉莉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说脏话,第一次暴跳如雷,刘娟和圆圆怕得再没敢出声,悄悄地钻进被窝里。 夏莉莉感觉失态,有点过分,调节气氛似的哼着张学友的歌《释放自己》:“总要释放自己面对未来,一切优劣是非别困扰你,期望有惊喜,不要皱眉,何必费心机,歇斯底里。” 6 夏莉莉依旧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气质、相貌、颇具诱惑力。 当走进她的时候那种甜蜜的微笑才会让你感到她的存在,长时间站着,像似受过军事训练,没有东张西望的举动,或许人们觉得她很执着,很敬业,于是都想靠过来看一看,然后顺便吃点饭,吃饭的目的当然是一睹她的风采。 个把月下来,夏莉莉站功站相出了名。 刘娟是偶然发现了这一秘密。有次下班之后,她又要去圆梦歌厅,天太早,没有客人,她就顺便绕道老乡开的一家“甜妞”美容店,很清冷,不见客人,刘娟就和老乡美香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美香说最近生意不好,前来理发美容的寥寥无几,实在没有办法,让刘娟给她介绍一位长相迷人的小姐,给美容店做迎宾,也就是站在门口招揽顾客,向别的美容院,也许会有出路。刘娟想了半天,认识的人长相都很一般,摇头说实在不好找。美香想了半天,然后高兴地冲着刘娟说:“你们酒店门口站的那位就行,来这儿的人都说她长得像朵雪莲花,清纯、秀丽,如能请到她一定错不了,刘娟答应商量后再说。 晚上回到宿舍,刘娟看见夏莉莉躺在那里看书,张圆圆还没有回来,肯定是有人请吃饭去了。想到喝酒,刘娟就来了兴致,看看表,十点多,离休息还早着呢!就邀请夏莉莉到外面的小酒吧喝酒。夏莉莉十分高兴,掀起被子,穿上衣服,一骨碌下床,趿了双拖鞋就蹦着跳着跟了出来。 说是小酒吧,实际刘娟带她到附近的一家大酒店,要了一间小包房,刘娟点了菜,然后让服务员先出去,有事再叫她。夏莉莉知道她们这段时间挣了大钱,从衣着打扮、内衣内裤,还有出来之后的言谈举止,能看出就是那种很酷的形象。 她先要了一瓶白酒,度数不高,三十八度,可也算高档,举杯碰撞,呷了一口之后,刘娟说:“我又给你找了个第二职业,挺轻松,也是站着,你去不去?” 夏莉莉没有深思:“只要不接客人,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干。” “这就好,明天下午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听话,绝不能再让老板生气,要不人家会说我介绍的人都是些什么呀,以后不好相处。” 夏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记起上次去圆梦歌厅的事,和没有一点感情的人坐在一块,装出一副风情万种的神态,和他们甜言蜜语,实在有点难为情。但那不能埋怨刘娟,是自己要去的。她略带歉意地说:“上次实在是出人意料,这次我一定听话,绝不会给你丢脸。” “这就好,我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刘娟很爽快,喝酒更是一路领先。 夏莉莉对酒并不十分感兴趣,不是说她的酒量不行,此刻她心中有点自卑,自己长得一表人才,文化程度也不比别人差,为什么总是不如别人,处处还需别人引路、指点,看肖燕花钱如流水,不懂得心疼,今天又看到刘娟泼辣大方,潇洒自如,有胆量带自己来这儿吃饭,可想而知她的进步与变化。 刘娟看出了夏莉莉情绪低落,忙招呼她喝酒,嫌她酒下得太慢,让她多下一口。 夏莉莉不想冷场,她毫不犹豫地猛喝一口,呛了一下,酒劲狠往上蹿。 刘娟认为还不满意,气氛不热烈,喝不出理想中的效果,提出要跟夏莉莉划拳或猜枚。 夏莉莉一听,内疚地连连摆手:“那种洋玩意见过,但没玩过,一玩准输,不敢玩。” “我来教你,你将来要在社会上混,最基本的东西不熟悉,不懂,不精通,将来一定会吃大亏。”刘娟给她讲了常见的两种划拳与猜枚的口令与规则。 第一种是常见的“两人对猜”,两人进行,同时出拳伸指喊数,喊中两人伸指和者胜,负者罚酒,划拳时,伸指喊数的范围为一至十,加一些吉利语句,划拳时口所喊字数,因地域不同而不同。 一字叫:“一条龙、一锭金、一夫当关”; 二字叫:“哥俩好,并蒂莲,两家好,双喜临门”; 三字叫:“三星照、三羊开泰、三元及第、三结义”; 四字叫:“四喜财、四季发财、四季如意”; 五字叫:“五魁首、五花骢、五纪魁”; 六字叫:“六六六、六六顺”; 七字叫:“七个巧、七仙女、七夕、七子团圆”; 八字叫:“八匹马、八大仙、八大寿”; 九字叫:“九连环、九重天、九马快、快升官、九龙盘柱”; 十字叫:“满堂红、全来了、合家欢、十全十美”等等。 还有一种就很简单,老虎杠子:以杠子、老虎、鸡、虫为令,一物降一物,看谁说的令降住谁,被降者为输者,罚酒一杯。 夏莉莉吸收能力很强,记性好,一点就通。 两个人你来我往,非常热闹。但犯了一个喝酒的忌令,一人不喝酒,两人不划拳。不过夏莉莉很清醒,这样无休止的划下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自己伤了问题不大,刘娟醉了不买单,这可是个大问题,于是想方设法阻拦,刘娟却喝在兴头上。 这时刘娟的短信响了,夏莉莉乘机让她赶快看,不要误了挣钱的机会,刘娟瞅了一眼:“又是那小子。” 夏莉莉呼唤小姐结帐,头上晕乎乎的,特想睡觉,刘娟还在喝,喋喋不休,她真是喝上了瘾。 服务员走过来说:“一百二十八。”随即把单递给夏莉莉。 夏莉莉偷偷地仔细算了算,又递给刘娟:“没错,一百二十八。” 刘娟没看,从口袋中掏出绿色的小钱包,给那小姐一百三十元:“零钱不要啦。” 她们把酒干完,走出酒店,刘娟迎风伸伸腰:“好爽啊。” 夏莉莉搀着刘娟在回家的路上愧疚的说:“这顿饭太贵了,其实两个人吃五十块的足够了。” 刘娟摆脱夏莉莉的手:“这算什么,一百二十八,不就是半个小时嘛,聊聊天,喝点茶,然后唱唱歌,挺好玩。” 刘娟说话声音较高,引来过往行人驻足观看,夏莉莉怕她说漏嘴,提到歌厅内部的事,会引来别人的耻笑,劝她:“低声点,有话回家说。” 快来到酒店时,刘娟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好像要办一样,唉了一声,就往后跑。 夏莉莉高声地说:“你去哪儿?” 刘娟回头,脚步却没停:“我去办件事,把今晚的饭钱搞回来,很快。” 张圆圆已经躺在床上,神神秘秘不知看着什么,见夏莉莉回去,忙躺下身子,用被子捂了个严严实实。无心理会,眩晕已经来临,催促睡觉,夏莉莉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在刘娟的带领下,如期来到“甜妞”美容店,虽不大,但装饰和摆设还算豪华。有洗手间,还有按摩室,再就是两位美容师,都经过专业训练,一看就是那种天真型女孩。老板美香给她发了一身暂新的红色旗袍外套,算是工作服,吩咐她不论上午、下午、白天还是黑夜,只要酒店下班就来这里工作。薪水不按时间算而是按进去客人算,客人消费的多,她挣的就多,标准按纯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分红,一天一算,不存在月工资。 夏莉莉知道规矩后,在两位美容师笑嘻嘻的指点下,站在门口,说来奇怪,不到几分钟前来理发的人就络绎不绝,先是围着她看个不停,还有人在议论,哪儿请来的金凤凰,倒有点像洋娃娃。夏莉莉对这些谈论毫无顾忌,只是有礼貌地招呼,邀请他们前来理发和美容、 美容店理发的人越来越多,仅能同时容纳三人的座位已经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作用。老板美香高兴的合不拢嘴,加入到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中,有些人没了座位,于是拿着椅子走出来坐在夏莉莉身旁闲聊,问她是哪里人,站着累不累,为什么长这么好看,挺招人喜欢,应该参加选美,或当模特儿云云。她只是摇头不予回答。有认识的人说,她是神天酒店的迎宾员,迎宾员还来这儿干什么,酒店的工资不是挺高吗,说到夏莉莉的要害,夏莉莉注视着那年轻人微笑着说:“高什么?还不够你们请客的一顿饭钱。她刚说完,就见那年轻人起身离座,叹息着说:”原来是缺钱呐,钱有什么稀罕呢,够花就行啦,多了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伤心事来。夏莉莉没吭声,觉得很有哲理性,但她还是缺钱,不够花,她陷入一种自卑的沉思中。 夏莉莉再没有开口回答他们的问话,许多人都觉得好新鲜,这么大个市区,政府门口有警卫员,商场门口有保安员,酒店有迎宾员,可就是没见过美容店门口还有接待员,夏莉莉那纯正的普通话,铜铃般细语,再加上那种斯文、礼貌和柔情,简直让每一位有意过来观看她芳容的人都不会拒绝她的邀请。 忽然她看到远处有一熟悉的身影和她打招呼,摆手示意让她过去,她仔细一看,是片警高丰。高丰那天晚上亲自送她回宿舍时的情景还记忆犹新,给她的印象是很健谈,能容忍人,有一定的主见,当然还懂得怜悯人。夏莉莉觉得他不像人民警察,倒像是经验丰富、知识渊博的心理学家,懂得察颜观色,旁敲侧击,理解同情别人。当然第一次见面时,夏莉莉对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好感,那二十应该是认为他很有一种神秘感。从不谈及自己工作生活以及家庭事情,守口如瓶,可能是职业不同吧,有些都是机密,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人是不会轻易透露出来的。她非常理解,这些杂念在脑中闪过。接着就跑了过去,机警地躲避着飞速过往车辆,那身轻如雁的美好倩影吸引了好多人的视线。 高丰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把她引到了远离汽车尘埃的一旁,没顾得说什么,就问夏莉莉:“你最近见刘铭没有?” 夏莉莉看着他:“没有,我最近哪儿也没去,就连肖燕都不见踪影。” “噢,肖燕也不在?”他惊讶地。 “对呀,几天都不见,你是不是找他们有事呀?”夏莉莉替高丰着急。 “没事的,我随便问问。”高丰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 夏莉莉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直谈,也就没再追问,随着他目光巡视的方向远望,她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看到前面有一男人到处往女人手里塞一张报纸——里面夹有乱七八糟的宣传单。 前方没有高丰要找的答案,转过头,收回了视线,对着夏莉莉:“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你有没有时间?” 夏莉莉回头望了望美容店,第一次来,还没干完整整一个下午就要请假去吃饭,跟老板请假真难为情,但不去,他一定会很不高兴,于是违心的说:“我跟老板请准假的话,一定会去。” 高丰也望了望:“如果我的建议妨碍你的工作,那就算我没说好了?”他那真诚的神情像似对领导道歉。 “不,不会妨碍的,我试着请假去,如果可以,咱们就共进晚餐,不可以,不,不存在不可以。”夏莉莉一笑,“等我一会好吗?” “好,我会等你的。”高丰风趣地扬起手打出一个响指。 夏莉莉转身向着对面跑过去,高丰看着她青春澎湃的背影,仿佛一只蝴蝶从眼中飞过,接着他看到夏莉莉和美容店老板在门外向他这面指来。 一会,看到夏莉莉又重新换了那套合身的浅蓝色牛仔服,显得更有青春和活力。向这边跑来,到了高丰跟前,拽了拽衣襟问高丰:“你看这打扮怎么样?” “你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高丰带着她向公共汽车站牌走去。 “当然要实话了。”夏莉莉紧跟其后,真话假话无法分辨,又没有仪器能够测量。 “有一个成语叫”爱屋及乌“,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学过的成语很多。” “那就别说啦。” “为什么别说啦?” “我已经说出来啦。” “没有,我怎么没听见呐? “你不就说了个成语,爱屋及乌吗?” “对呀,这就够啦,难道还要说很多?” 来到车站牌前,等车的人很多,几乎要排起长龙,一些看上去正谈情说爱的男女拥抱着,把个巴掌大的地方占得水泄不通,高丰不好意思和他们挤在一块,退了出来,跟夏莉莉商量:“咱们打的去。” “去哪儿呀?” “你喜欢吃什么?比如泰国菜、越南菜、朝鲜菜、日本料理、印尼风味菜,还有各种西式快餐,在深圳应有尽有,随处可见。” “这么多啊!我只听说过,什么东北菜、湘菜、粤菜、还有山西刀削面。” “哈哈,你知道的太少了,深圳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城市,因而全国各地的家乡菜,不,应该说是世界各地的风味菜,在这里都可以一饱口福。比如:华强饮食圈、东门美食圈、金地美食城,在这里可以吃到异国风味、各式菜系与地方小吃;还有岗下的大排档、乐园路的海鲜美食、南园食街的新疆菜、八卦一路的食蛇街、凤凰路的海鲜楼,很多香港人都赞不绝口,趋之若鹜。”高丰对此颇有研究,绘声绘色,津津乐道。 “是吗,那得花多少钱啊?” “看你选吃什么了,振兴路上的客家王、北海鱼村吃粤菜;振华路上的菜根香吃川菜;中航路上的湘鄂情吃湘菜;振华路上的民间瓦缸煨汤馆吃江西菜。还有南园食街地道的新疆菜、韩国烧烤,讲究色香味,大都消费几百元就可大呼过瘾。如果你来到罗湖老街凤凰路吃海鲜,鲍鱼、燕窝、鱼刺、木瓜翅、酱烧骨,绝对原汁原味,不过那价钱就贵了,没有一千元,就别想点招牌菜啊。” “别浪费,我们还是去向西村吃鸡煲吧,经济实惠也别有一番情致。”夏莉莉认为大餐固然令人回味,但钱袋子并不能满足口腹之欲。 “那里虽各具特色,但餐馆扎堆,流动人员较多,喧闹吵杂,我还是带 去个安静的地方吧。” 说完,他们打的来到一家叫做“温馨伴侣”的小酒吧,里面看上去很小,但有许多包间,有沙发,有音乐陪伴,当然更能唱卡拉ok,他们在小姐的指引下,进入包间,选择一处光线柔和暗淡的地方,放着轻音乐,听起来温馨、浪漫、怡然。 夏莉莉不会点菜,高丰拿出菜单,要了很多,还有一瓶白酒,在夏莉莉阻止下,小姐才笑着收走菜单,步履轻盈地边走边说:“请两位稍等,菜马上就来,唱歌跳舞随便。” 唱歌、跳舞。提起这些,夏莉莉觉得脸红,在学校学的都是非常古老、正统、呆板的东西,一下子步入社会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什么歌厅、舞厅、迪厅、ktv包间、卡拉ok等等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 “你会唱歌吗?”高丰问。 “不会。”夏莉莉很谦虚,她担心自己的歌声不具柔性,把高丰吓倒。 “跳舞呢?” “更不会。” “那你最喜欢玩什么,比如:台球、网球,高尔夫球,保龄球或围棋。” “不,不,不好意思,我都不会。”夏莉莉惭愧的低下头,好像做错了什么。 酒菜上全,他俩边吃边聊,音箱里放着田震的歌曲《玩儿个痛快》,歌词优美,旋律悠扬,几杯下肚,在音乐的陶醉下,夏莉莉感觉浑身血液在疯狂蠕动。 “你听,多么热情四溢的曲子,跳着恰恰恰,如果你用心去体会,这歌曲中的每一个词汇都蕴含着诱惑性的画面——律动,热力、诗意、风格、自傲和浪漫,要是再加入几分粗犷、大胆和嘻哈的力量,定是一番麻辣风味。”高丰好似喃喃而语,完全沉浸在这抑扬顿挫的音乐氛围中。 “什么恰恰恰,我怎么听不懂。”夏莉莉不思其解。 “国标舞,全称是国际标准交谊舞,简称国标,是竞技体育的一项,包括摩登舞和拉丁舞两大类。摩登舞中包括五种舞蹈,分别是: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探戈,狐步和快步; 拉丁舞也包括五种舞蹈,分别是:伦巴,恰恰恰,牛仔,桑巴和斗牛。” “你教我好吗?”夏莉莉放下了酒杯,真得被高丰所说的舞蹈名称所打动。 “当然可以,不过要想跳好交谊舞,你心须运用好这一规律:前进运动中的转身,方向与运动脚同侧;后退运动中的转身,方向与运动脚相反。牢记十大要诀:高雅的风度来自挺拔的体态;风格的展现显示出美的追求;默契配合的前提是自我平衡;领舞的最高技巧是运用整个身体;提高音乐修养是使舞步产生迷人魅力的必由之路;”跃动感“是摆脱”走舞“形态的根本途径;侧身技巧是通向完美流动的桥梁;理想的升降必须消灭阶梯型过渡;倾斜是一种多功能的技巧手段;重心转移技术是”不露痕迹“。”高丰说完领着夏莉莉跳了起来。 夏莉莉通过高丰悉心指导,很快取得了巨大进步。 《无怨无悔》、《痛彻心扉》、《被风吹过的夏天》、《河岸好姑娘》《爱神神仙》等几首代表性的曲子下来,夏莉莉悠闲自如的动作,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高丰感觉累得受不了,躺在沙发上看夏莉莉一个人自娱自乐,她那美妙的身材,富有韵味的气质,有节奏和弹性的动作,令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确天生一副魔鬼身材和天赋灵性。和她在一块,他有一种满足感,视野上的满足和心理上的满足,其余的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夏莉莉一个人跳来跳去,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好奇心里,她不顾平时的斯文与稳重,跳得浑身发热,大汗淋漓方才躺到挨着高丰坐的沙发上说:“你怎么不跳啦?” “我觉得看你跳就够啦。” “为什么这样说?” “我认为这是一种享受,别人不一定会体验得出,而我却能独自感受到,为此我宁愿放弃跳,而甘心欣赏你优美动人的舞姿。” “你说的真让我激动,我从来没有听人这样夸我,总是说我没本事,放不开,胆子小。” “我不这样认为,放开放不开不能一概而论,要遇事而言,当然该放就放。”高丰回到酒桌前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喝酒,有句俗话叫”酒能壮胆,酒后吐真言“,听说过吧,当你要办一件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事,而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或行动的时候,你就放开喝酒,边喝边想这事,当你的冲动和你的想法一致的时候就停止喝酒,立刻前去办事,保准百分之百成功,这就壮胆。不过不排除干坏事。当你心中有隐衷,有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可别人就想知道,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你喝酒,喝到一定程度,自己就会全盘托出,包括好事、歹事、坏事甚至是杀人放火,你都会说出来,所以你要分清事情轻重,坚持本性原则,该说就说,不该说,说成啥也不说,该喝就喝,不该喝,一点也不能喝,该放就放,不该放,打死也不放。” “你说的很有哲理,但有些事让你放,非得放,不放不行的时候怎么办?” “放就要值。” “好,放就要值。”这话说得夏莉莉来了劲头,站起来,倒满酒,对着高丰:“为了值,干杯。” 夏莉莉先干为敬,一口吃完,身子有点晃动,高丰不敢让她再喝,否则回到宿舍别人会说闲话,于是扶着她走出酒店,要了一辆的士,准备送她回到美容店,突然接到一个短信,他不得不吩咐司机将她送回目的地。 夏莉莉好像没醉,始终坚持清醒,临分别之际,还没忘记要走了高丰的手机号码。 回到美容店,先前的那种火爆场面当然不复重在,但在她醉眼朦胧中还能分辨出有人在闲聊,尤其是陌生的男人,她没有理会,而是和老板美香打了个招呼,就一头扎进按摩室。不到一刻钟,一股眩晕涌了上来,她顿感睡意侵袭,哪管站不站岗,招呼不招呼客人,阵阵呼噜就把她带入梦乡。 半夜时分,她被一阵奇妙的呻吟声惊醒,女人的呼唤即轻柔又甜润,还夹杂着蠕动的响声,她揉了揉惺松的眼帘,向发声处望去,有一块床单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床单上清晰的轮廓,以及四处微弱的灯光,不是在暗示,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一丝不挂的男人骑在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女人的呻吟声抑扬顿挫,盘旋往复。 夏莉莉这次没敢动,屏神凝气,装作熟睡的样子,心跳在加速,她觉得是老板两口子过日子,没什么大惊小怪,没过多久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白酒的威力真大。 第二天,夏莉莉早早起来,没料到老板比她起得还早,看到夏莉莉精神不振的样子,老板连忙跟过来:“昨晚休息好没有?” “很好,一直像死过去一样。”夏莉莉故意隐瞒她晚上看到的一切。 “早点回去休息吧,昨晚一定没有睡好。”美香拿出五十元钱塞给夏莉莉。 “多劳多得,昨天你很辛苦,站了那么长时间,不过的确不白站,你也知道来了许多人。”说着有送她出去的举动。 “今天上午不用站啦?” 夏莉莉看着她的那种举动,又以为是昨天喝多酒出了事,得罪了老板,老板要炒她的鱿鱼。 “今天上午关门,咱们得整理毛巾,你看一人用一个,几十个人进来,把毛巾全部用完,如果今天上午有人进来,这些脏毛巾顾客不认账。” 夏莉莉看了看满地撂的毛巾,心中的顾虑烟消云散,的确还得有人去洗。 回到酒店,她没有休息,她还得准备站门前的岗,继续做迎宾员,腿在软,两眼发涩,她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班岗站好,下午继续到美容店,每天五十元的收入,不去实在可惜。 7 神天酒店决定在二楼开一个洗浴中心,内设豪华歌厅,。集洗浴、休闲、恰谈商务、保健按摩、桑拿,淋浴,冲浪浴,单间,豪华贵宾休息室于一体,内部装饰豪华典雅,具有浓郁的欧式建筑风格,这也是应当前的都市潮流,这种潮流被有实力的歌城和酒店所利用,当然郭老板不会放弃这种捞钱的大好机会。 他开始电话联系桑拿设备,最后锁定优质上等进口的国际知名品牌,芬兰“sawo”桑拿设备。蒸汽房采用原装进口亚克力及特级玻璃纤维制造,内混专利耐高温防爆裂化学剂,质高耐用,豪华美观。其特点是:干蒸以通过电子抽湿、洒药,经特殊工艺精制过的桑拿木板、凳木作房体,以金属炉体通过电热丝将覆盖在炉体上面的特殊桑拿石块加热散发出各种对人体有利的矿物质元素,房内的高温促使人体散发出多余的脂肪、毒素,由房体的桑拿木板吸收,起到了对人体的减肥排毒功效,使用后有种使人如释重负的感觉。并邀请厂方的人员前来安装设计,进展比较顺利。 据说先开的商家已经挣了大钱,生意兴旺,着急的他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设施有了着落,开始解决营业执照,几次三番都没能找见办事的人,几天下来,累得筋疲力尽,愁得心在煎熬,实在无计可施之时,翻开自己的名片集,欲从中找一位自己熟悉的朋友,打探一下相关情况。 郭老板终于找到了一位熟人,是市建委的一位科级干部,曾经与他对饮过几盅,什么名堂的酒记不清楚,隐隐约约回忆起大家当时都叫他张科长。他那时喝醉了酒,拉着对方的手,叫个不停,或许应该还没有忘记,他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果是其人。一阵寒暄,郭老板先把自己的想法以及目前的工程进展情况,从头到尾详说一番,然后谈到营业执照问题,言下之意是想让他帮帮忙。对方一听,大赞他有经营眼光,商业头脑,挣钱思路,并满口答应,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工商局找朋友办理,应该不成什么大问题,马到定能成功。郭老板听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庆幸自己运气好,处处有贵人扶助。 中午郭老板没敢喝酒,只是简单地吃了点饭,他决定要全力以赴搞好这次公关,不能失去难得的机遇,并许愿事办成后,一定要酬谢这位张科长,将来要是他以及他带的朋友一律免费桑拿,适当的时候还得小姐免费服务。想到小姐,躺在床上悠闲自得的他,神经质地一下子翻身坐起,把烟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来到洗漱间对着那张洁白无瑕的银光镜,把那三七分的头发用手蘸水抹得油光发亮,然后打了点摩丝,哼着小曲走出办公室,径直下楼。 吃饭的客人很多,他没有和熟人打招呼而是召集酒店骨干开会,肖燕当然包括其中,夏莉莉在肖燕的大力推荐下勉强成为一名候补骨干,竟听到了这次会议的全部重要指示。 郭老板把当时工程进度以及自己的想法通报了一遍,然后说营业执照的事情正在办理,他没有说马上就可以办成,他不相信在这个充满竞争和交易的社会里,没有灵活的社会手段不可能顺利办成一件大事,每个人绝不会做出无价值的奉献。他认为还有一定的难度,诸如时下流行的贿赂,连同奉送女人,这些他当然不可能在会上说,他只是说需要大家的时候一定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他提到桑拿小姐的使用和招聘上,让大家不拘一格,推荐人才,通过熟人、朋友、亲戚甚至四处张贴小广告,不惜一切代价招贤纳才,最好是外地人,特别是东北小姐和四川辣妹,又开放又开朗还开通,更是开窍。并把这一复杂的任务压在肖燕和夏莉莉身上,半个月之内二十位“四开”标准的小姐准时到位,待遇从优,至于是多少最好面谈,不得有误。 会议结束,大家议论着纷纷散去,郭老板又打通张科长的电话,张科长热情爽快,让他开车去接。 他们来到工商局,张科长见到了他的老同学,老同学起身相迎,并请他们坐下,还亲自为他们沏了一杯龙井茶,相互介绍一番,张科长说明来意。只见老同学先前的笑容一下子荡然无存,坐在办公椅上,唉声叹气地说:“现在上面没什么指示,大家却成了一窝蜂,办执照的排成一长队,局领导还在犹豫,是放开办理还是有控制的有序放开,到目前还没有结果,所以……所以我也十分为难,只能是再过一段时间看看结果、以及社会反响如何。”老同学歉意地摊摊手,显出一脸无奈。 张科长觉得出乎意料,并非想象的那样轻松,紧接着说:“咱们是老同学,也别兜什么圈子,你给咱兄弟透个信,这事要办找谁,我一定去找,要送什么东西,我们一定送到,连同你老兄的一样都不会少。” “老同学啊,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关键的问题不是找谁说了算,而是指标太少,批得多了,将来不好管理,出了岔子,上级怪罪下来,我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们有什么,不就是关门重新改行嘛。” 郭老板一听这话认为还有回旋余地,千万不要逼着他下逐客令,否则前功尽弃损失就是上百万。于是把预先准备好的一条中华牌香烟小心翼翼地递上去:“老兄,看在你跟张科长是老同学、老朋友、老关系的份上,请你跟上面通融通融,给我们弄个指标,感激不尽,我携全体员工以优雅的环境,饱满热情的服务迎接您的到来,一切免费,一切免费。” 那位老同学扫了一眼香烟,态度有点缓和:“这事嘛,是有些难办,不过看在大家不是外人的份上,我就跟我们局领导商量商量,帮你们求求请,要是办成了,大家也不用谢,办不成大家也不要埋怨,老同学没本事,老同学也难啊。”说完他接过那条香烟塞进写字台里,面带笑容揶揄地说:“这是干什么,让进来的人看见多不好呐,人家还以为我是在受贿。” 张科长看见他的这些举动,摇摇头无言以对,若有所思。 郭老板高兴得心花怒放,点头哈腰地上前又为他递上了一支红塔山,亲自为他点着。老同学轻轻摆手风趣地说:“我最讨厌你们这样吸烟,简直是造孽的陋习,毒害的不仅是你们自己,还有无数不吸烟的人们。” “没办法,我也是受害者,而且被一直侵害着,我也想戒,可没法戒。” “但我感觉很好,非常轻松,愉快,高枕无忧。”张科长的话语诙谐,令郭老板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当然工商局的那位老同学绝对能够谙知其中的弦外之音。 “好啦,不谈抽烟啦。”那位老同学起身亲自给他们杯中加满水:“以前人们开歌厅,现在开桑拿,还有就是你们集桑拿、娱乐、休闲于一身,真是聪明啊。” 郭老板一听深有感触:“咱们合伙一起干怎么样?” “合伙?” “是呀,你不用投资,给我们打通一切关系,请你做幕后指挥,把外面所有事全部摆平,其余全部由我来负责。”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那位老同学斜睨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张科长,“不过,我是一个小小国家干部,怎么能参与商业活动呢,不妥,不妥。” 郭老板看出他的心思,张科长在场有些话不便说,于是识趣地起身告辞:“不妥也罢,我呢,下午还有点事,我们改天再谈。” “改天再谈,事办好之后,我一定通知你。”那位老同学又和他握手告别,手劲很大,郭老板知道此事一定会大功告成。 张科长好像成了多余的人,很尴尬,乘机先退了出来,坐在车上没在出来。返回途中,他想到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娘的,权是谁给的?!” 夏莉莉和肖燕分头物色合适人选,没有明显进展,大家对此都不太了解,唯一担心的就是挣不到钱,有些歌厅小姐生意火爆,财源滚滚,不容易拉拢过来。别无它途,在郭老板的默许下,她们精心设计了一张名片,上面印制了一则广告式招聘启示:本中心追求健康时尚,华贵高雅,休闲浪漫,畅导洗浴文化,遵循“宾客至上,服务第一”的服务宗旨,让您与尊贵,享受,健康,休闲娱乐亲密接触;先进的经营管理模式,全新的消费理念,已然引领洗浴休闲行业的新文化、新时尚。现因业务发展需要,诚聘男女服务员,要求:18-28岁,青春靓丽,时尚前卫,充满活力、敢于挑战自我的帅哥靓妹,主要为客人提供娱乐,喝酒,唱歌,休闲,聊天等服务,月收入万元以上。四处张贴,由此引诱一些为钱心动的大胆开放的青年男女。 这招真灵,听郭老板说,报名的人从市内的各个知名酒吧蜂拥而来,南山的“简约酒吧”;黄贝岭华丽路集浩花园二楼的“都市牛仔吧”;中兴路“名都”酒店斜对面的sun“阳光吧”;深南东路罗湖交警大队隔壁的罗湖商务中心一楼,一家以蓝色为主题的“biueone”酒吧;人民南路佳宁娜大厦地下的“838”酒吧;深南中路上海宾馆对面嘉汇新城五楼的 “老窦酒吧”;那壮观场面决不危言耸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真是人山人海,趋之若婺,但能够达到标准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夏莉莉始终没放弃第二职业,紧张艰辛的工作之余,一如既往为美容店继续服务。现在她不光站在门口招待客人,还亲自为顾客尝试洗面、按摩,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她还发现许多秘密,男人进去一间封闭的按摩室后,很长时间才能出来,在隔壁工作的她非常敏感,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那种雷鸣般响动和街面水流的哗哗声,她意识到这个美容店在提供性报务。空出来的两位美容师全部钻进了暗室,有时一天都不出来,光见男人进去,不见女人出来。她想打探究竟,好几次鼓不起勇气,害怕真的发现秘密,自己没有勇气干下去。 这一好奇想法一直埋藏在心底,直到有一天才真相大白,为此她着着实实吃了不少苦头,从而毁灭了她继续不断挣大钱的美梦。 那天下午,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着细雨。她下班之后还和往常一样来到美容店,一进店内,发现情景和往日大不相同,屋里充满着一股逼人的阴晦和杀气,夏莉莉感到事情不妙,忙上前找美香打探情况,美香满脸愤怒,横眉冷对地指着操着外地口音的三个男人说:“乘我不在,他们竟与小姐在咱们按摩室发生那种关系,人证物证俱在,成何体统?” 那三位男士看着夏莉莉欲言又止,困窘地低下头,缄默不语。夏莉莉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肯定是美香捣的鬼,想诈骗外地人的钱。“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报警。”美香气势汹汹,做出真要出去的姿势,对夏莉莉说。 有位年纪看上去约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忙阻拦:“别,别这样,有话咱们好商量,我们好歹也是企业的小领导,做个朋友,将来到单位办事,一定少不了你们的。”他好似在苦苦哀求。 “就是嘛,到了我们那里,我们一定热情款待,咱们都是出门人,都讲个信用两字,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一天你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留着平头的小个子年轻人想方设法,竭力说情,同时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夏莉莉一看是某公司销售科科长,还有个官衔,来头不小,慌忙把那名片递给美香,谁料美香一看,并没有惊慌,而是阴冷的一笑:“科长,科长还干那事,给我个你们领导的电话号码,问问他,是谁把你提拔起来的,平时是怎么教育的。” 那年轻人脸色立马变白,本以为可以没事了,却成了敲诈勒索的有利把柄,可他不管怎样,是科长,毕竟具有科长的聪慧与机智,立刻话锋一转:“老板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开个口吧,我们尽量满足。” 美香把预先写好的一个单子递过去:“你们仔细看看,这是我们这儿的收费标准,包间每小时一百二十块,你们三人三小时有小姐费、水果费、按摩费,总计三千六百块,当然还不算干那事,那事费一人三千块,分文不能少。” 夏莉莉一听如此惊心动魄的数字,吓得她双腿发抖,勉强支撑着坐在椅子上,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镇定地,怜悯地,同情地看着那三位外地男士。 三位男士相互交换眼色,年轻的那位接着说:“太多了吧,我们已经给了你三千六百块钱,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你说怎么办?总不可能叫我们家属大老远的过来送钱,再说那也不合理,让家人知道,回去闹翻天,于我,于你都没什么好处。” “害怕啦,是吧,害怕就别干那种事,谁让你们干的?乘我不在,你们就毫不顾忌地干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提供色情场所,包容妇女卖淫,这个罪名扣到我们美容店的头上,我们怎么了得?以后的生意做不做啦?谁还再敢来我们这儿?这些后果你们考虑过没有?给你带来的损失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工资或多收一次别人的贿赂,而对我们来说是荣誉上的玷污,人格上的侮辱,心灵上的打击和伤痛,这种痛苦你们能想象吗?”美香说着直想哭。 夏莉莉佩服她的演技,逢场作戏,假戏真做,让人感到她反而是受害者,是值得怜悯和同情的女人。 夏莉莉良知在提醒自己,应该站出来说几句公道的话,以缓解目前剑拔弩张的局势,对方已经给了三千六百块钱,说心里话的确不是小数目,干嘛非要个三万两万的,穷凶极恶。于是她把美香叫到一边,说明自己的想法,此刻的美香,利欲熏心,白眼瞪了瞪夏莉莉,暗示她别管闲事,送上来的包子不吃,一会儿再去买?不懂得经营之道。 在美香的再三催促和要挟下,那些人慌了手脚,商议把他们的手机押下,回去拿钱,等过段日子再把手机赎回,美香看过他们的手机质劣价廉,恐怕他们不再回来,严词拒绝。 实在无计可施,那位年轻人站起来:“我这里还有个朋友,借太多的钱恐怕有点困难,我们这是诚心解决问题,你宽宏大量,说一句合情理的话,要多少钱,我出去借去,其余两个人留在这儿作为人质。” “别说人质,我又没有扣押你的人质,是你们自己愿意留下来的,钱嘛一万,就算一万吧,对你们这些经常出入玩弄”飞机大炮“的人来说,找一万不易如反掌。” 年轻人听后并不吭声,和那两位同伙打了个手势就匆忙走出了美容店。 自从那年轻人走后,整整一下午,甜妞美容店关门停业,屋里面仍旧很沉闷,大家缄默不语,急切等待着,期盼着那位小伙子的归来。 夜幕降临,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下来,大街上人群依旧嬉戏着,喧闹声,吵杂声一下子就给静寂的城市增添了活力。 美香望着外面路灯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忐忑不安地逐个把室内的荧光灯打开,她看清了沙发上的两个人,因困倦和焦虑已经熟睡,她大声叫喊着:“快醒醒,快醒醒,你们的那小伙子怎么还没有回来,都天黑了,晚上可不允许你们在这儿留宿。” 那位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在她的尖叫下惊醒,迷迷糊糊地目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一时筹集不下那么多钱呢?” 正说着,那年轻人带着许多人拥了进来,指着美香,对一位穿制服的人说:“她就是这儿的老板。” 美香看到这么多身穿制服的人光临美容店,知道是那小伙子报了官方,穿制服的人她认识,是消协的,顿时感到不妙,但她是久经战场的人,很镇静,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 穿制服的走到美香面前,把那单子一晃,严厉地问:“这是你写的吗?” 美香仔细一看,是她前面写的收费单,真糊涂,落到他们手里,那是随便开的天价,作诱饵用的,却成了犯罪的证据,低下头:“是我开的,那只是和他们开个玩笑。” 她连忙给这些人让座,夏莉莉站在一边已吓成痴人,一言不语,也不敢正视进来的人。“承认就好。”那官人不客气地坐到美香为他拉过来的椅子上,“派出所的人一会就到,你们做好准备。” “我们可什么也没干,怎么让派出所的来,我们规规矩矩理发,真的没有违法乱纪,美香挤出眼泪向官人竭力解释。 官人就当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不予理会,而是对那有点萎靡不振的三位男士说:“事情已经基本明白,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没,没有,放人就好,钱你们看着怎么办吧,再者就是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让我们顺利离开这座城市。”那年轻人没有过分要求。 “真的没有要求?” “真的没有。” “那你们走吧。” “谢谢领导。” 他们三人小跑似的走出美容店,好在这个美容店平时人也很多,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和围观。 接着派出所的人来了,消协的人汇报说他们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该你们处理啦。派出所认为美香她们扰乱了社会治安,经营不可告人的项目,给这个城市的整体文明形象带来了不良影响,后果很严重。 在场没有旁人,只有美香和夏莉莉,夏莉莉奇怪两位美容师去哪儿啦,莫非是为了配合敲诈三位远方来的客人而深藏起来?最后她们被带到了派出所。 她们两个,都被隔离起来,轮番审问,夏莉莉先是填一张登记表,姓名、年龄、民族、有无前科。然而有一样让她犯了愁,籍贯与家庭地址,她不敢如实填写,一旦通知家人前来领人,那种场面无法让人接受,还有一种不光彩的罪名:卖淫。填写完毕,开始审问,许多问题问得她莫名其妙,在美容店主要干什么工作?有无卖淫活动?和多少男人干过那事?月收入多少?干过几次敲诈勒索顾客钱财的丑事?共勒索多少钱等等。 夏莉莉没有惊慌失措,她把为什么要到美容店,以及美容店干什么工作如实说了,其余回答都是一句话:不知道。 审问长达三个小时,没有令派出所的人员满意的进展与结果,派出所人员只好让她好好考虑,随后再说。这样被关在一间平房里,整整一晚上没有人再管她。 夏莉莉想到第二天如果不去酒店上班,酒店的人一定会知道这个秘密,肯定会流言蜚语,怎么给大伙解释?一晚上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息,已是入冬的夜晚,丝丝寒意袭遍她的全身,她蜷缩在墙角,两手把身体抱得好紧。 第二天,夏莉莉就迫不及待地用力敲门,她不愿把这一次偶然的巧遇,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行动牵扯进去,而给人留下辱骂和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她用力敲,敲了很长时间才看见有人前来。 夏莉莉想到了片警高丰,于是大声嚷嚷着要见高丰,她是无辜的,她没有犯错,她应该无罪释放。 不一会,自称是高丰的人来了,他满脸胡须,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说话老盯着夏莉莉的眼睛不放,一副洁白的牙齿,一张一合仿佛有两把亮剑在出鞘。 夏莉莉疑惑的问:“你真的是所长吗?” “是呀,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我见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的回答令夏莉莉很失望,这那是高丰,可能高丰又是在骗人,她觉得世界这么复杂,没有一个人会说一句实话,满嘴都是海阔天空,胡言乱语。 “你能放我出去吗?” “可以,但你得承认错误。” “我没错呀,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真的没有违法乱纪。” “那你就继续反思吧,什么时候醒悟到自己错了,再来找我。”说完他想离开。 “别走,走了谁来处理这事?” “没人处理就一直等着,过二十四小时咱们再说。” “天哪,二十四小时,为什么要等那么长时间呢?” “去,去,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这是法律规定。” “那我承认怎么办?” “承认就好说,你跟我来。”那位自称是高丰的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你的朋友已经走了,你和她一样没有犯太大的错误,但问题是有的,对卖淫嫖娼以及在公共场所拉客招嫖的行为,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第一款的规定,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所里给你们的处理决定是每人三千块的罚款,你呢交钱就可以走人,如果不交或没有人替你交,你就得一直在这儿呆下去。” “三千块,天哪,我哪儿有三千块,我才上班几个月,还真没有三千块,能不能少点?” 夏莉莉看上去那人不怎么凶,于是就想讨价还价。 “不行,这是派出所,国家执法机关,又不是集贸市场,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夏莉莉面目清秀,娇美,迷人,说话有时带点稚气,所以大家都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她考虑半天也对,人家是执法机关,如果能讨价还价的话,就不会有死刑,无期徒刑之别嘛。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夏莉莉征求那位高丰的意见。 “是要钱吗?”“嗯……” “可以。”那位高丰为她让座。 夏莉莉拿起电话,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对着那位高丰说:“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可以。”那高丰干脆走了出去。 夏莉莉随即拨通了高丰的手机,电话几次响声之后,接听的果然是高丰,夏莉莉激动地说:“我还以为这个是空号,又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是片警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怎么了?” “那天喝酒时,大家在介绍,而你也是默认了的。”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这样才能显示自己在社会上的地位和存在的重要性。” “那我怎么办呢?” “怎么回事?” “我被关进了派出所。” “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鸡毛蒜皮,他们就要三千块钱,那还不如要我的命啊。” “在哪个派出所?” “就是分管我们这一块的。” “你能让所长听电话吗?” “应该可以吧。” 夏莉莉放下电话,心灰意冷地走出去,高丰不是片警,当然心存的一线希望就不复存在,她低着头来到那位高丰面前,不好意思地说:“请问你们所长,在吗?” “又怎么了,我就是啊。” “你就是!”夏莉莉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你的一个电话。” 所长走进了办公室,夏莉莉站在外面,茫然地望着大街上人们已经开始忙碌的场景,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哭声惊动了打电话的派出所所长,所长走出来:“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自己哭上了呢?” “我想出去,但我没有钱,所以我,很怕。”夏莉莉哭得越发伤心动人。 “快别哭啦,你可以走啦。”那所长面露微笑,郑重宣布。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真的,你现在走吧。” “那太谢谢您了啊,我永远会记住,你是一个大好人。”夏莉莉感激地上前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再说什么。 夏莉莉被派出所所长亲自送出大门之后,不顾一切地向酒店跑去,唯恐迟到,耽误了上班时间而被别人发现这次离奇遭遇,自己没脸见人。 回到酒店,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心里顾忌的那种情景,她悄悄地溜回宿舍,打算上床休息一会,心力交瘁,昨夜全部睡意刹那间侵蚀了整个大脑空间。 8 郭老板即将开张的洗浴中心修建正酣,他早已跟工商局的那位刘干事私下达成了协议:一边加紧施工,一边摆平社会上的种种纠缠。郭老板每天乐得心里开了花,每见一个员工就会说:“好好干,咱们神天娱乐楼马上就要注册下来了,终于有了昂眉吐气的那么一天,到时工资奖金少不了大家。” 这话当然大家愿意听,工资奖金越多,大家的积极性越高,积极性越高,服务态度当然差不了。 那段时间,郭老板总是隔三差五的开会,动员骨干抓紧组织全部力量,四处招募小姐和先生,不能降低标准:开放、开朗、开通,开窍,“四开”一开也不能少,他越这样说,肖燕和夏莉莉的压力越大,每天愁的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有一次,郭老板还把肖燕和夏莉莉单独留下,说明了她们身负责任的重要性和急迫性,鼓励她们发挥聪明才智,大胆地去挖歌厅歌城的墙角,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把她们挖过来为自己所利用,将来办成后就封她们为经理助理,掌管桑拿与歌厅大权。 这更加坚定了她们俩圆满完成这项任务的信心和决心。回到宿舍一番商量,还是用传单的方式到处张贴。跑了足足有一个星期,还是不见好的消息。怎么办?她们双双陷入困境。 夏莉莉晚上躺在床上像一堆稻草,她完全没有思绪,彻底失去信心,现在歌厅那头来钱快,小姐们乐意在那里服务,而桑拿尽管隐藏性与安全性要比歌厅强得多,可就是没法做宣传,让大家知晓桑拿的优越性。 突然门开了,刘娟和张圆圆闪身进来,她们神情慌张地关紧了门,然后动作敏捷地上床钻进了被窝。 夏莉莉觉得蹊跷,这么早她们为什么躲在这里睡大觉。直起身子对着刘娟:“怎么了?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关门啦?” 刘娟把半个脑袋伸出来,神秘地说:“这几天歌厅出了个案子,听说有位客人唱了歌,付不起钱,就被保安围住一顿臭打,谁知失了手,把人打死啦,你猜打死的那个人是谁?” 夏莉莉随意想了想摇摇头:“猜不准,他会是谁呢?” “他是一个副局长的亲戚,这下可了不得啦,来了一个什么大整顿,歌厅白天查了晚上查,当场抓走不少小姐,场面非常恐慌,有的连头皮都揪起来,这不还查到了歌城,若不是我们老板神通广大,你呀今天晚上就看不到我们啦。” “那这样一查,那些小姐都去哪儿啦?” “能去哪?估计躲在附近的罗湖村、向西村,黄贝岭村那些租住的民房里,以我看来半个月不会露面。”夏莉莉认为这是洗浴中心招聘职员的最佳时机,现在桑拿刚开,有许多不完善和不尽人意的地方,有关单位也不会或不可能轻易前来检查,加上郭老板复杂的关系网,肯定现在甚至将来都不会出什么差错,能够绝对保证大家的安全。 夏莉莉好像得到了新大陆,翻身出去一个电话把肖燕召回,她们四人在宿舍内开了一个紧急小会,协商此事,最后决定由刘娟和张圆圆第二天负责联络人员,肖燕和夏莉莉负责了解和决定聘用人数,在这个关节上,一定要选最好的,最漂亮的,最开放的,最性感的“四最”小姐。 翌日,东方泛出了鱼肚白,她们就按计划分头行动,还不到酒店上班时间,齐刷刷清一色帅哥靓妹,站在了郭老板的面前,她们像训练有素的一样,排成整齐的两行,挺得笔直。郭老板背起手,昂首挺胸,在列队前徘徊检阅。 来回几趟后,回到座椅上,慢条斯理地说:“很好,很好,我非常满意,大家的情况,肖燕和夏莉莉向我已经汇报,都不错。从下个星期开始,你们就成为我神天娱乐楼的正式合同制职员,你们的一切活动和起居都由肖燕和夏莉莉负责,今后她俩就是你们的直接上司,你们是神天娱乐楼的支柱,也是我们的形象和骄傲,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神天娱乐楼,而不是你们自己。” 临散会时,肖燕给与会人员每人发了一份文件,说是行业用语,让大家熟记,还要不定期考核,到时谁答不上来,就扣谁工资,内容如下:连体婴:全裸互吻30秒;秀舞:指小姐在包厢内跳艳舞给客人看;洗脸:用私处在客人脸上磨蹭;骑马:倒坐在客人大腿上随意摆动;封包:将毛巾挂在包厢门外,以表示不愿外人进入之意;出场:带小姐去外面,分全场跟半场;激情百家乐:由大家轮流做庄,闲家可押任何指定动作,例:全裸互吻30秒等;国王与我:以股子定输赢,赢家可指定输家任何动作,例:吸奶头30秒等;萤火虫:将点燃的香烟放入后庭,关灯后在包厢内四处跳跃;水果盘:小姐在沙发平躺,将水果放置身体任一部位,由客人幪眼以嘴搜寻;冰火五重天:以冰块及热茶轮流用口吸奶头或私处;溜小鸟:将卷筒卫生纸搓揉成绳状,一端绑在男人重要部位上绕场;钓鲍鱼:将卷筒卫生纸搓揉成绳状,一端塞在女人重要部位内绕场;神仙水:将尿渗在酒里喝下去;长寿酒:意指将男人重要部位放在酒杯中搅拌后的酒;女儿红:将脚趾头放在客人嘴中,酒由大腿倒下顺流至口;桃花香:酒由小姐私处倒下顺流至口;猴儿酒:酒由客人私处倒下顺流至口;山泉酒:将酒由股沟或乳沟间倒下顺流至口;高尔夫:将西红柿放至奶沟间或私处,用那根挥竿至肚脐;过山洞:将西瓜中央挖洞套进去,由小姐将西瓜吃完;点唱机:两人全裸拥抱,转圈唱完一首歌;奶油派:将奶油涂抹在异性身体任一部位,用舌头舔完,依部位不同派名不一;枪王打通关:由小姐帮客人打枪3次,依次逐一猜拳,赢换下位,输再打3次;蚂蚁上树:以舌头由下至上,从前到后舔遍全身;果汁牛奶:口含冰块,舌吻奶头,配合各式水果;骨场:指压店;骨女:按摩女郎;桑拿:三温暖;浴室:三温暖;北姑:大陆妹;鬼妹:金丝猫;金鱼缸妹:橱窗女郎;冰火五重天女性先含冰水吹萧,换热茶后再吹一次;毒龙钻 舔屁眼;观音坐莲 女上男下之姿势;打飞机:打手枪;打真军 打炮;代支:服务费 ;后门:屁眼;细佬男人的小弟弟;鲍鱼:女人的性器官;春袋、袋袋: 男性的阴囊;起双飞:一皇二后的玩法;出火:射精;颜射:将精液喷向荡女之芳容;上海式按摩:纯按摩,指压功夫一流;韩式松骨;泰式按摩;欧式按摩;中式按摩:按摩90分钟再打手枪;日式按摩、自由式按摩,全套服务,共约两粒钟;短房:休息宾馆房;街钟:出场费;台钟:坐台费;出街:带出场;金鱼缸:供嫖客挑选小姐们的玻璃橱窗(单向透光);茶舞:夜总会下午场(4-11 pm);晚舞:夜总会晚场(12-3 am);fl:发廊;ml:make love ;bj:口交 ;hj,fj:飞机。 一切准备就绪,郭老板和大家一道准备迎接这剪彩日期的到来。 果不如大家所料,这一天比想象的还要漂亮、热烈、隆重,有几家预先没打招呼的单位也纷纷送来贺礼。世界名车:劳斯莱斯、迈巴赫、宾利、奔驰s级、宝马7系、捷豹s-type、volve s80、凌志ls、卡迪拉客帝威、林肯、towncar、标致607、路虎揽胜、捍马、丰田巡洋舰、volve x90、 法拉力、保时捷、兰搏基尼、阿斯顿马丁、布加迪威龙、宾利大陆gt 等等六十多辆车主前来捧场;军乐队、舞龙舞凤、威风锣鼓、花蓝花牌、气球鞭炮、广告帐篷、丝印布幅旗帜、文艺演出隆重推出,气氛热烈,群情激昂。 夏莉莉直到今天,才目睹到那两位狂野派签约歌手花花公子和东风不败的精采绝伦的演技,磁性十足的魅力和震撼的摇滚歌喉,萨克斯风、英文歌曲、吉它弹唱等节目,绝不亚于“红鹦鹉”、“橡皮人”、“黑蜘蛛”、“重心”等本地摇滚乐队的冲天人气,烘托出整个庆典的节日气氛。 酒足饭饱之后,夏莉莉成为娱乐活动的焦点人物,有的请她唱歌,有的请她跳舞,喝得微醉的她左右为难,不知陪谁在一起比较合适,才不至于伤了大家的和气。夏莉莉想回房间休息,她不太习惯和适应这种狂欢激越的场面,刚要开锁进门,郭老板满脸通红,酒气熏天地走过来,拉住夏莉莉的手:“过去跟刘干事坐坐,坐坐。”他的确是喝多了,否则绝对不敢拉夏莉莉的手。 夏莉莉本能地把手缩回来,不失礼貌地说:“他找我干什么?” “叫你再喝两盅。” “不去行吗?” “那怎么行,人家是咱们的大恩人,咱们理应好好招待。” “哎哟,我真的不能再喝啦,再喝就会大醉的。”夏莉莉没法推辞,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包间里就剩下刘干事一个人了,郭老板也跟着进去坐下,刘科长为夏莉莉让座,然后给她倒了半杯红葡萄酒,亲自端上来放到夏莉莉的手里:“听说大家都称你”关外小姐“,这个名字很有意思的,为了你能代表深圳的形象,咱们干一杯。” 刘干事先干为敬,接着等待夏莉莉也干完,夏莉莉说:“您在夸我吧,真令大家失望,我不能代表深圳,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至于人家怎么称呼,我管不了,也管不住,深圳人是怎么想我也没必要去知道,我只管走自己的路,反过头来看,无愧于生我养我的父母和土地就行。”夏莉莉说完一口喝净。 在一旁的郭老板直夸夏莉莉能说会道,酒量也不错,工作非常出色,又会讨人喜欢,说着又为她满上了半杯葡萄酒,亲自端来送到她手上:“祝你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夏莉莉不敢怠慢,接住酒杯,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是喝多了,喝得都站不稳,但她就是不愿拒绝,硬着头皮与郭老板干杯:“希望你日后多多提携。” “哪里哪里,互勉互勉。”郭老板下座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一个酒杯,酒杯顺着酒桌溜了下去,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体也随之四分五裂。 外面的服务员听到响声,紧张地跑过来,一看没什么,又走了出去。 刘干事发现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于是提议,一起去楼上随便走走、逛逛。 郭老板积极响应,夏莉莉前面带路来到歌房,刘干事坐在那里不再走动,找借口说喝醉了,想在此休息,听听歌曲,夏莉莉不会操作,叫来小姐为他服务。 服务生给刘干事恭敬地送上茶水,放开音乐,问他需要唱歌还是跳舞,刘干事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什么都不需要,你可以出去,有你们经理陪我就行。” 偌大的歌房就留下了夏莉莉和刘干事,夏莉莉害怕刘干事喝酒之后不安分,就坐在了对面,故意把音乐放得很高,这样会避免交谈。 长时间她们沉默不语,突然刘干事说:“陪我跳个舞吧。”说着,不管夏莉莉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凑了过来。 夏莉莉没有选择的余地,被他紧紧地搂住,和着音乐在舞厅里扭作起来。 夏莉莉发现刘干事一直闭着眼睛,无论说话还是嘴里哼哼着,始终那双眼没有睁开过,夏莉莉猜测他一定是喝多了,或许可能失去记忆,就像她上次一样,当时是清醒的明智的,可事后一无所知,但刘干事的动作却是出奇的狡猾,那双不规矩的手开始实施小动作,毫无半点怯意,夏莉莉意识到事情发展下去可能没法交代,就想方设法将他扶到沙发上:“我喝多了,你休息一会,去趟厕所,马上就回来。” “我等你。”刘干事仍旧没睁开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 夏莉莉出去叫来了和她个头、胖瘦不差上下的小姐,让她进去,吩咐不要出声,他想干什么就随便。 那服务小姐会意地点点头,走了进去,夏莉莉在门缝中窥视,刘干事和那位小姐跳了一会舞之后,强行把她拉进了包间。 9 神天娱乐楼开张以来,以豪华与开放而闻名,前来休闲娱乐者络绎不绝,就连香港澳门的顾客也不远万里纷至沓来,乐此不疲,消费金额每晚至少万元以上,郭老板和肖燕她们忙于挣钱,整日陶醉在灯红酒绿之中。 夏莉莉尽管作为主管,本该不会太忙,但她的容貌、歌喉与舞姿闻名遐迩,是神天娱乐楼的名牌小姐,每天都有人叫她陪吃、陪喝、陪跳、陪唱,成日累得浑身犯困,四肢麻木。她有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这样忙呢?想来想去想不通。 其实是因为在香港发行的《玩乐通》杂志上有一“嫖妓指南”栏目,每周四出刊,主要以介绍深圳、东莞、珠海的娱乐场所为主,每期里面都会刊登有大量美女的照片。她被列入每期必推的重点人物,赋予:“极品丰韵、魂牵梦绕、青春涌动、尽显风骚。”的桂冠。 这些当然她不会清楚,郭老板精于世故,城府颇深,说出来怕夏莉莉耍脾气,摆派头,抬高身价,将来不好管理,弄不好还要跳槽。投资几百万,如果不好好干三五个月,成本都恐怕难以收回,所以百般依赖呵护夏莉莉,从衣着打扮,行为举止,饮食起居都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红包都给了好几次,夏莉莉在满足之余,反而莫名其妙地有种空虚感。 她被郭老板安排在二层居住,成为他的对门,那里居住条件好,有空调、彩电、沙发,也算是一个现代化办公室,理由是她与肖燕都是经理助理,管理不错,理当应该享受经理级待遇。肖燕被安排在左边的拐角,她们与郭老板居住条件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们住的是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间,而郭老板住的是八十平方米的两室一厅,有独立卧室、客厅、还有洗手间。 这种待遇对肖燕来说受宠若惊,而夏莉莉在感激之余,常常一个人在深夜放飞思绪,一天休息的时间少的可怜,还要在众多人中周旋,说一些自己感到乏味、虚伪而那些人认为是中听的话语,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日久天长,她总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只是到了曲终人散,整个大楼僵尸一般停止呼吸的时候,她才能静下心来思索自己的事情,想到自己的命运,想到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时,一旦有天哪个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公子哥儿喝醉了酒,说不定死缠硬磨要和自己发生关系,或强行被他们合伙要挟蹂躏,到时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向家人交待,怎么去面对将来憧憬中的爱情、婚姻、家庭?脱离这种无休止奢华生活,失去令人羡慕的高收入,日后自己怎么办?总不能像下岗的父亲一样,骑个自行车四处颠簸,回收空酒瓶。不,绝不能那样,全家的希望就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她下岗,就意味着全家人无米下锅,儿时的那种盼望和理想就无法实现,三十年过后那座破烂不堪的小院依旧不会改变,永远落后于街坊邻居,说不定父亲在穷困潦倒、无法为生之际,二两酒下肚,赌气一句话让别人兼并,那风水宝地说不定一夜之间就变成别人的美中餐了。 夏莉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想怎不是滋味,白天的一些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眼前:郭老板向第一拨来的客人介绍自己:这是我们的业务经理,人称深圳小姐,漂亮、俊秀、有味道,大家慢慢品尝。就为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她就得和客人边喝边聊,足足有四个小时。 刚打发走一拨,接着又来了难缠的一拨,小姐们无法对付,又要她出面协调。郭老板正打算上前推荐,其中有一个人说:“我们知道这是有名的”深圳夜莺“,唱起歌来那清澈、明亮、天籁的声音使人心旷神怡。”这样一陪唱又是整整一个下午。 还有就是那位刘干事,深夜十一点多钟酒气熏熏带着两个人来说要吃“宵夜”,服务小姐把菜单送上,他们说不是吃这个宵夜而是要吃那个肖燕。指着肖燕说,没有办法,夏莉莉使了个眼色让肖燕把三人带到包房。 谁料两个人跟进去,刘科长却瞪着一双混浊的目光,根本不搭理那一套,用手指着夏莉莉:“我要吃梨,清凉、爽口,还带着水淋淋的甘甜。” “吃梨?”夏莉莉反问,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是的,夏天的梨。” “夏天的梨”,夏莉莉就清楚他是想吃自己,心里暗暗在骂;你这个骚棍,总有一天让你吃得站不起来。想归想,行动不敢怠慢,她们的职责就是要顾客满意,夏莉莉向前装出热情的样子把他带到包间,刘科长又提出要干那事,夏莉莉提出一个要求不许开灯。刘科长高兴的满口答应,夏莉莉谎称要出去拿套子,刘科长让她快去快回。 临出门时,夏莉莉把灯关了,为安全起见,到外面把专管这间房间的电源闸拉下(这是她特意为自己设的房间,201号,也就是二层的一号房间,一般称一号为厕所,夏莉莉的用意很深刻,那事就是上厕所),然后她匆忙叫来了她的替身,吩咐她别吭声,按客人的要求去做,报酬加倍……这事到晚上想起来,夏莉莉仍感到惊慌失措,惴惴不安,万一真有一天露馅了,不知怎样向他们解释。 夏莉莉打算回家住几天,看看父母亲,好好平静一下自己这么多日来的忐忑、恐惧、泅渡着的心情。 第二天起来,夏莉莉特意把自己打扮一番,上身穿一件深灰色羊毛衫,下身穿带花底的蓝裙子,脚穿一双高筒黑皮靴,适身合体的服装看上去她更靓丽、洒脱、清纯。 她兴致勃勃地来到郭老板的办公室,门紧锁着,敲门,听到里面有动静,还有女人的声音,她不便打扰,折回自己办公室,把电话打向郭老板,说明自己的想法,郭老板犹豫半天很为难地准了她三天假,三天假是少了点,可对夏莉莉来说哪怕是一天,思想上也算是大解脱。 这几月夏莉莉也挣了不少钱,当然也就不会去挤公交汽车,而是来到大街上,顺手拦了一辆红旗牌出租车,向凤凰路上的沃尔玛驰去。 她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食品,也有服装,拎了两大包,刚走出商场大门时,意外地与同学丹凤不期而遇,高兴的俩人紧紧抱在一起。 “你怎么跑回来啦?”夏莉莉仍然激动地握着丹凤的手。 “我想家,一个人在外面,你要是去多好啊,咱们在一块,想家时有个人可以说话。” “我……”夏莉莉发现她们两个站在出口的中央,围堵的人群停滞不前,急忙把丹凤拉到商场外的一边,“我嫌那个学校太远,回来一次不方便。”她在撒谎,但不脸红,她好像习惯了,麻木不仁。 “你打扮得越来越漂亮,在哪儿发财?”丹凤羡慕地看着夏莉莉一身合体的装束。 “呵,在一家酒店当业务经理。” “酒店?什么酒店?怎么升得这么快,是不是有关系?” “没,没有关系。”夏莉莉耸耸肩,“不需要关系,靠自己努力,苍天不负有心人。” “什么酒店?是不是很大,很气魄?” “很小,小的不值一提。”夏莉莉怕把实话一说,人们猜测她就是那种职业,那种工作,别人会瞧不起。 “哎哟,真让我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小酒店,那业务经理应该是很轻松,很自在吧?” “当然,当然,很轻松。”夏莉莉低头苦笑,“去我家坐一会好吗?” 夏莉莉该转话题,一直说下去一定要露出破绽,首先从表情上。 “哦,谢谢啦,我的男朋友还在家等我,我必须马上回去。” “你都有男朋友啦?” “是的,他死命的追我,还跟来我家,我看他很诚意的,所以就把他带来,好了,我得走了,baybay.”丹凤挥手告别。 “baybay.”夏莉莉看着她消失在商场门口,活泼、欢快、无忧无虑,居然还有男朋友,哪像自己,成天工作繁忙、紧张,又担惊受怕,坏情绪接踵而来。 夏莉莉考虑良久,还是挤着公共汽车回家的,乘出租车,对她这个贫困潦倒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奢侈的,打车的一次消费,超过父亲一个星期不间断地辛勤奔波的全部收入,这样算下来,父亲的苦力和付出真有点得不偿失。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顺着那条小巷一步一步的走进去,推那吱吱作响的门板时,警告自己,心情一定要欢快起来。 踏入大院,堆积如山的啤酒瓶首先映入眼帘,接着是母亲步态轻盈走了出来,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母亲站在那里,发现院子里来了一个人,凝视半天:“是谁呀,怎么不进来?” “是我,莉莉,妈妈,你的眼睛是不是不好使?!”夏莉莉快步走过去。 “噢,是莉莉呀,不是妈妈眼睛不好使,是你打扮得太花俏,妈妈一时半会认不出来。”母亲一听是莉莉回来啦,乐呵呵地上前迎接。 夏莉莉把一包东西递给母亲,母亲接到手里,“这么重,买的什么东西呀,出门在外,不容易,以后尽管回来就是啦,别乱花钱。” “没事的,我随便给你和爸爸一人买了一身衣服,还有弟弟的,不知你们喜欢不喜欢?” 说着,她们娘俩已经进屋,还有一些是零碎食物,夏莉莉拎着包的手在发麻,累得坐在那个小马扎上。 “还买什么新衣服?有点钱存起来,现在你弟弟上学,花钱地方多着呢,上星期回来说学校组织郊游,每人交二百块,天哪,哪有二百块,我说没有,你爸说想去就得出去借,借了两趟才借到一百块,你弟弟不高兴,一气之下就走啦。”母亲给夏莉莉倒了一杯白开水,小心翼翼端了上来,给她讲述这些刚刚发生过的伤心事。 “他什么时候去,现在还能不能来得及?”夏莉莉一听,全身来了力量,手也不麻啦,腿也不酸啦,上来搀住母亲的胳膊,“我最近和朋友合伙做了个生意,挣了点钱,我给他送去。” “快不用啦,孩子们让他们吃点苦好,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长大了,准没出息。”母亲拍着夏莉莉的肩膀说。 “嗯,嗯。”夏莉莉摇晃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地:“不要让他失望,更不要让同学们瞧不起他,说咱们家是个穷光蛋,你让他怎么抬头,怎么安心学习嘛。” 继而把母亲搀扶在木床上,然后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小手帕,拿在手里故意在母亲的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地问:“你猜这是什么东西?” 母亲凑上来仔细瞅了瞅:“手帕呗!” “手帕里包的是什么东西?”“……”母亲摇头不语。 夏莉莉解开手帕,哗的一下子把暂新的新版人民币、港币散落在床上。 母亲惊愕之后,拿起一张百元人民币,甩了甩,“硬硬的,纸质不错。”上下看了看,多半是红色的,问夏莉莉:“你买怎么多鬼钱干什么,现在又不到上坟时节。” 夏莉莉一听笑得前仰后翻,声音甜美悠长,母亲感到莫名其妙,无所适从。 “你笑什么呀?拿这么多鬼钱回来还高兴?” 夏莉莉强忍住笑,凑到母亲身边,悄悄说:“这些都是新版人民币,以前是蓝色的,现在成了这种红色的,上面有十一种防伪标志,你瞧,水印、安全线、雕刻凹版、红、蓝彩色纤维及无色荧光纤维、隐形面额数字、光变油墨印刷面额数字、阴阳互补对印图案、号码凸印、缩微文字、无色荧光图案、有色荧光图案。”夏莉莉把那十一种防伪标志一一告诉母亲。 “那,港币呢?还得去友谊商店花费吗?” “哎呀,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只要到市里,怎么花都可以。” 母亲看着傻了眼,这么多钱,活了多半辈子啦,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别提亲自抚摸了。愣了半天,猜疑地问:“这不是骗妈妈吧?妈妈可没见过大世面,什么新钱呀,新版呀,大钱都见得很少。” “不骗你,不相信,待会等爸爸回来以后,咱们去外面饭店吃顿饭,你们还从没有去过饭店呐,一来见识见识饭店的菜味,二来也算是为我接风。” “接什么风呢,今天是你的生日,傻孩子,傻孩子,自己的生日都忙的记不住?” “今天是什么日子?” “农历十月二十五。” “噢,真的是我的生日。”夏莉莉兴奋地在家里狂蹦乱跳。 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夏莉莉止住了笑,连忙帮助母亲收拾床上的新版人民币。 夏莉莉正准备出去,看谁来啦,这时听见父亲的声音:“是莉莉回来了吧。” “爸爸,是的,我回来了。”夏莉莉开门迎接。 “哎哟,打扮成这个样子,要是在大街上根本不敢认啦。”父亲打量着夏莉莉极具现代气息的服装。“这也好,挣不了钱,能穿两身好衣服也行,这也省得爸爸惦记。” 爸爸转身坐在马扎上,吸起了烟,时不时还发出咳嗽声。 夏莉莉从包里拿出一条玉溪牌香烟香烟,藏在身后来到父亲跟前:“现在谁还抽旱烟?早就该淘汰啦。” 父亲一听脸色一变:“别这么说,爸爸年老淘汰,要是它也下了岗,那我这一辈子最爱好的两样东西就全完啦。”话语很幽默,逗得母亲在一旁咯咯直笑。 夏莉莉压住笑:“我不是不让你抽烟,而是这种烟太伤身体,应该抽这个。”说着把那条玉溪牌香烟递了上去。 父亲眼前一亮:“这是哪儿来的,听说这可是最好的烟啊,你怎么能买到,莫不是在哪儿偷的?” “哎哟,爸爸,这话多难听,怎么能偷来呢?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父亲站起来,拿着香烟来到门口,对着太阳光晃了晃,接着用鼻子嗅了嗅:“怪香的,一点都不假。”高兴的又坐回马扎上,继续抽起了那旱烟,“留着吧,下次送人用。” “这是我给你买的,只让你抽的,怎么还送人呢?”夏莉莉责怪道。 “唉,你不清楚,上次咱邻居的刘大伯,也是下岗之列,可是人家送了一条红塔山,不也就留下来了嘛。” “人家那是有后台。” “那烟是起作用哦。” “你现在下岗啦,还送他们干什么?” “你不懂,过几个月经济好转,咱们送上烟,说不定还可以上岗。” “你都多大年纪啦,马上就该解聘了,想那些干什么?” “不能解聘,爸爸现在正是在干活计的时候,有许多经验,正该发挥,解下来那国家不是白培养了吗?” 夏莉莉觉得爸爸实在好笑,简直是愚昧与迟钝,现在深圳企业招工,都是用的年轻人,可他已经快50岁的人了,还在那里想着发挥余热。 夏莉莉决定买一台电视机,让父亲和母亲通过电视,走出偏僻、封闭的崇山峻岭,走向外面日新月异,变幻无穷的精彩世界。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此时建议,父母一定是极力反对,她暗自思忖,等下次回来过春节时,顺便带一台电视,理由已经找好。 夏莉莉不再和父亲争辩,他们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的太少,转身想问母亲中午的饭怎么吃,母亲却不在家,她问起了父亲堆积如山的空酒瓶事情。 说起空酒瓶,父亲霍地从马扎上站起来,放下了旱烟袋,兴奋地把夏莉莉带到了院子里。 指着堆放如山的空啤酒瓶:“这是爸爸几个月来的辛勤劳动成果,所有的工资全压在了上面,原打算早些出手,可价钱跌得太厉害,利润少得可怜,还不够辛苦钱,所以就决定跟自己的运气赌一把,再等上一段时间,等价格回落再转卖。” “再等一段时间?”夏莉莉提醒父亲,“再过几个月就是冬季,也就是销售啤酒的淡季,瓶子当然不会走俏。”“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父亲一听急了。“上次有人来买,也提到冬季呀,淡季呀,可那个价钱可太苛刻,一个挣不到五分钱,我每天还挣不到10块钱,我觉得心痛就没卖,那人走时还说,你不卖,等着冬天听响声吧,是不是这样?” 夏莉莉一听这话笑出声来:“他那是骗你的,知道你不懂得经营啤酒瓶,故意吓唬你。” “那怎么办呢?” “一共投资多少钱?”夏莉莉问。 “太多啦,太多啦,五百多块钱。” “如果等到明年四五月份卖,能挣多少钱?” “多着嘞,好几千哩,就是怕平平要钱,你妈要吃药,咱们还得过年支撑不下来。”父亲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 “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来解决,你要是觉得很劳累,也不用收啤酒瓶,好好在家呆着,妈妈身体不太好,也得有人照顾。” “不行,闲不住,不过爸爸告你说,有些啤酒瓶是爸爸跟人家要的,还有偷的,花钱收的很少,要不,五百来块的成本,收的啤酒瓶怎能几汽车拉不走?”说着父亲脸上掠过几丝诡秘的笑意。 父亲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母亲手里拎着许多东西,说笑着从院子外面进来,“是真的,是真的,我买了许多菜。” 夏莉莉听出母亲说的“是真的”所指的含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父亲看着母亲兴冲冲地进来,好奇地问:“什么是真的?” “钱是真的。” “那不废话嘛,钱当然是真的。” “你不懂。”母亲把父亲靠过来的身子推到一边,叫莉莉吃午饭。 桌子全部已经摆满,还算丰盛,父亲觉着蹊跷:“哪来这么多钱?” “是莉莉拿回来的。” “又拿烟,又拿酒,还拿衣服,再拿点心,你半年多没回来,怎么就挣了这么多钱?” 夏莉莉夹着菜,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我最近和朋友做了个小生意,才有了一点积蓄。” “千万不敢在外面胡来,我在大街上听说哪儿来的什么小姐,月收入就上万元,哪儿有那么多的钱容易让人挣,不是明摆着瞎说吗?我多次犯嘀咕,可人家就是能挣那么多钱,不知在干些什么呀?莫不你也是……” “哎哟,爸爸,你说什么呀,我又不是什么小姐,小姐才挣那么多钱呐,我是正儿八经的酒店收银员。” “女孩子,在外面要懂得自重、自爱,千万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在一起游蹿,容易学坏,咱们祖宗三辈都是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可不能丢脸啊。” 夏莉莉又想起自己的那份工作,不由暗自伤神,影响到食欲,还有原先的热烈气氛。是她的母亲发现她心事重重,以为是父亲的话伤到了夏莉莉的自尊心,埋怨地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今天是莉莉的生日,大家在一块团圆应该高兴才是,老是絮絮叨叨,莉莉怎可能是那种人呢?” 莉莉听到这话想哭,父亲是对的,她不希望儿女丢人现眼,强忍着泪水,看着父亲喝酒的姿态:“我也想喝。” “喝点吧,不要喝醉。”母亲说。 “喝醉也不怕,这是在家里。”父亲说。 “我喝不醉,我看见你喝得挺香,也想喝。”夏莉莉给母亲也倒了一杯,“你还没有喝过,咱们一起尝尝。” 他们三人碰了一下杯,父亲一口喝完,夏莉莉喝完直咳嗽,高度酒,太呛人,母亲舔了一下:“太辣,还不如喝白开水。” 气氛有说有笑,又热烈起来。 吃完饭,夏莉莉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父亲又躺在了那里:“你回来,爸爸就高兴,今儿多喝了两杯,酒瓶也不收了,放一次假吧。” 过了一会,在父亲打起呼噜来,母亲让莉莉也上床睡一觉,莉莉说她想看看弟弟,不知他在学校过得怎样,母亲说明儿再去吧,他上次回来说,还不错。夏莉莉担心他因交不起二百块,同学和老师小瞧他,母亲拗不过夏莉莉,只好让她去了。母亲恋恋不舍地把她送出大门。 10 夏平平所在的中学是市一级重点中学,有着65年的办学历史,现有48个教学班,2359位学生,学生实行全寄宿,学院教学设备先进,计算机中心、实训中心、语音室、多媒体教室、电子阅览室、英语音频发射台等现代化教学手段广泛应用于教学中,学校青山环绕、绿树成荫、桂花飘香,既是求学的胜地,又是一处美丽的园林。 夏莉莉来到学校大门口,学校正在上课,整个校园里一片寂静,她徘徊再三,还是决定和他的班主任谈谈,等下课后在和他见面。刚要踏进大门,却被传达室的一位老大伯拦住:“你找谁?”老大伯从窗户中探出头。 “我找夏平。”夏莉莉恭敬的回答。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姐姐。” “他们已经上课啦。” “没关系,我想和他们的班主任坐坐,了解一下他在校的学习情况。” “进去吧,西楼204语文教研室找郭老师。” 走在校园里,处处感受到的是整齐清洁、清爽怡人:这里绿树成荫,雀鸟成群,建筑古朴典雅,楼榭亭阁比比皆是,园内小道纵横,有曲径通幽之感,真可谓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十分迷人。 依山而建,蜿蜒起伏,夏莉莉仔细确认方向,来到西楼,顺着楼梯找到204语文教研室,门虚掩着,她没有直接进去,捋了捋凌乱的秀发,定了定神,然后轻轻敲门。 “请进。”一位女性柔和的声音。 夏莉莉轻轻推门进去,职业性笔直地站在那里,进入视线的是一个背影,想必对方正在忙碌工作,她不好意思打扰,静候四秒钟后,那背影转了过来。 “你找谁?” 夏莉莉看到此人有四十开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脸色白皙,气度不凡,说话带有磁性。 “我找郭老师。” “噢,我就是,你请坐。”郭老师很礼貌地站起来,挥手示意指着沙发,然后挪了挪椅子坐下来,正面对着夏莉莉。 夏莉莉坐下,拘谨地:“我是夏平的姐姐,想了解一下他在校的学习、活动情况。” “夏平这位同学不错,人机灵、敏捷,学习非常刻苦,成绩每次测试都在前五名,活动嘛,”郭老师思忖一会,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恰当的词语。“活动嘛,倒是挺积极,就是有点内向,课外很少和同学们说话、玩耍、一块参加集体娱乐,不过他的作文写得非常棒,生动、有趣、感人,有很深的哲理,使人读后深受启发。” 郭老师说得很动情,起身从一大摞作文本中娴熟地找出一本,递给了夏莉莉:“这是他的作文本,你仔细阅读,精雕细琢,描写很到位,如见其人,感情随之波动。” 夏莉莉随意翻了翻,语言很优美,题材也很新颖,欣慰地说:“这都是你们辛勤培养的结果,他能够遇上你们这样负责人的老师应该说是万幸,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们继续精心栽培,使他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夏莉莉把作文本交给老师:“听说你们最近要搞集体郊游活动?” “准确地说,应该是到市里参加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一日游。中英街:以特殊历史和”一街两制“而闻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以长约250米,宽不足4米的载体浓缩了中国漫长的近代史;明思克航母世界:毗邻中英街,国内最早以航空母舰为载体的军事主题公园,以个性鲜明的军事文化内涵,在众多主题公园中独树一帜;三洲田风景区:一百年前,以孙中山为首的兴中会联合三合会会员六七百人在三洲田马峦山祭旗起义,标志着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派正式登上历史舞台,这是革命党人武装反清斗争的第一枪,在中国近代革命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对于弘扬孙中山先生的爱国主义精神、团结海内外炎黄子孙实现祖国统一、对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教育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不过夏平的情况特殊,不参加也可以,这是自愿的,好开阔视野,为下次作文大赛积累素材,奠定基础。”郭老师努力想把这次活动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让大家理解教育的重要性和出去采风的必要性。 “自然与人文的融合,历史与心灵的撞击,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夏平是怎么说的?”夏莉莉想理解一下夏平说的“情况比较特殊”。 郭老师又返回座位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洁白的镜片,镜片顿时放出一种光芒,夏莉莉盯着那光芒,急促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郭老师说:“夏平说他的母亲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无人照看,父亲忙于工作脱不开身,姐姐外地学习,街坊邻居正好那几天到外地探亲,所以,他想到时请假回去照顾母亲。” 夏莉莉心想,弟弟真是机灵,把一个谎撒得滴水不漏,好让她感动,她忙接上话说:“我母亲是病重得厉害,但他外出采风不能中断,我已经从外地赶来,就是忙里偷闲,不能让他在新学期里感到拖累和缺憾,能够使他解脱一切思想包袱,轻装上阵,学业有成。” 说完,走上前去,把二百块前摆到郭老师的办公桌上。 郭老师拿出笔记本,边登记边说:“这也好,有你们家长们的支持,我们工作好干,也能干出成绩来。”“希望你们多多指教,我们一家的确很忙,没有时间常来看望他、关照他,这就全靠你啦,他有什么缺点,有什么毛病,尽管指责,有必要的话可以通知家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们的教学工作。”夏莉莉千叮咛,万嘱咐,一个目的就是让老师把夏平管好,自己没有圆了大学梦,弟弟将来绝不能中途断送,她自信有决心有能力供弟弟上高中,上大学,哪怕出国留学。 下课铃响了,楼道里出现了嗵嗵嗵脚步快速跑动的响声。 郭老师看了看课程表,扶了扶眼睛,清脆而善解人意的说:“下节课他们上体育,我跟体育老师说一说,夏平就别上啦,你就到他宿舍聊一聊,很长时间不见了,肯定有话想说。” “这太好了,多谢老师给我们提供这个机会。”夏莉莉非常感激。 郭老师派了一位同学,很快就找到夏平,夏平见到夏莉莉,喜出望外,接着跑进去抱紧夏莉莉亲切地问:“你怎么来啦?” “姐姐想你。” 夏平眼泪流出来,滴在夏莉莉的衣袖上,夏莉莉把夏平的头抬起来,掏出手帕,轻轻地为他揩干眼泪:“激动什么呀,真是个小孩子,你的宿舍在哪,快带姐姐坐一会,我的腿都快受不了啦。” 夏平很听话,搀着她的胳膊亲密地相伴下楼,绕到教学楼后面的宿舍区。 来到206室,夏平请夏莉莉坐下,“你喝茶水吗?”夏平用商量的口气问。 “你有茶叶?”夏莉莉反问。 “我没有,可以用他们的,他们多得是。”夏平拉开抽屉,用两指捏了一点放在杯里,摇了摇太少,又捏了一点放进去,然后把开水冲进去,茶叶很快在杯中融化、膨胀、扩散,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 “你们同学很有钱?”夏莉莉从抽屉里高档零食就可以断定。 “不是同学很有钱,而是同学们都很有钱。”夏平仔细地一字一句纠正。 夏莉莉望着弟弟忧伤愁苦的眼神,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和莫名其妙的自卑,再次身不由己地上前抱紧他。 “姐姐给你把那二百块钱交给郭老师吧,你安心去吧,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 夏平望着夏莉莉已是泪水朦胧的眼睛:“我知道你是来交钱的,一定是妈妈告诉了你,其实我那天不是赌气走的,而是我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不是生妈妈的气。” “没关系,妈妈也非常理解,当然更不会生你的气的。”夏莉莉把夏平拽到床边坐下。“你看这衣服,简直和同学们不能比,明天自己买两身,姐姐给你钱。”“衣服都无所谓,就是……”夏平迟疑地。 “就是什么,说吧,姐姐会为你作主的,有姐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上学,将来一定要实现姐姐未能实现的梦想。” “这我知道,就是我答应请宿友们一顿饭。” “怎么答应的?” “他们平时老炫耀他们很有钱,瞧不起我,为此我夸下海口,说我姐姐是研究生,发明了许多专利,很有钱,答应你回来以后一定请他们好好吃一顿。”夏平说得绘声绘色。 “你这不是在吹牛吗?”夏莉莉嘴上生气地说,实际上心里非常高兴,弟弟也不傻,让他们知道,他也不是那种可以忽视的人。 “反正我是这样说啦,全看你的啦,他们已经等上了。” “怎么算是好好吃,标准是多少呀,吃了还干什么?”夏莉莉把他们想成大人。 “就在外面吃,小饭店,标准不要超过五十块,吃了就回来写作业,他们自己不写,老是让我给他们写,一晚上手都写麻了。” “好,姐姐答应你,行了吧。” “噢,噢!”夏平高兴地跳起来,天真地叫喊着:“姐姐不愧是姐姐,我所钦佩的姐姐和敬爱的姐姐。” 那天晚上,夏莉莉突然决定带孩子们到南园食街吃韩国烧烤,那里有深圳独一无二的韩国小圈落和正宗的韩式餐厅,其中以士多力烧烤店最有名,它的各类串烧、炒菜和拌菜都采用韩国特色酱为佐料,并且那里的侍应生都会讲韩语,美美的让孩子们亲自体会外国人的生活氛围,孩子们高兴得直夸夏平有个好姐姐,发誓再也不让他替写作业,饭后找了一辆出租车把他们送回宿舍,临别时大家都依依不舍亲昵地称她大姐姐。 夏莉莉很满意,尽管花了点钱,可为了夏平能有个良好和谐的学习环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值。 11 夏莉莉三天休假到期,告别父母,转乘多次公共汽车,直达神天娱乐楼前,刚下车,就看见美香站在那里,极力向车里张望,焦急的眼神,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令人骇闻的大事。 夏莉莉从后门下车,美香还在前门的人群中寻找什么。夏莉莉蹑手蹑脚地绕到她的背后,使劲拍了一下美香的肩膀,美香惶恐不安地转过身来,一看是夏莉莉,好像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哎哟,你吓死我啦,我还以为是谁呢?”美香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夏莉莉惊诧地问:“你在这儿等谁呀?” “等你嘛,已经等了两天啦,等得心急如焚,眼睛都快被来往的汽车、人群挤破啦。” “等我干什么?”夏莉莉莫名其妙,居然在等自己,是不是那事又惹生出新麻烦与事端,来个秋后算账,夏莉莉的心紧缩起来。 “咱们可以到你办公室谈吗?”美香看着过往人群,“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我已经被你弄糊涂啦。”夏莉莉歉意一笑,挽着美香的胳膊:“走,回办公室,给你倒一杯茶,慢慢聊。” 她们机警地躲避着急速过往的车辆,穿过街道,向神天娱乐楼走去,夏莉莉和门卫打招呼,和大厅的值班经理握手,在诸多服务员目视下和美香顺着楼梯,拾级而上。 二楼挤满了花枝招展的漂亮小姐,夏莉莉和美香的打扮也非同一般,大家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她们,用好奇、惊羡的目光打量着她们,夏莉莉没有被她们的目光干扰,大大咧咧的说:“请让开,请让一下。” 夏莉莉自如地带着极为困窘腼腆的美香从让开的人群中穿过,径直来到业务经理办公室,掏钥匙,开门,身型隐没,外面想起一片惊叹赞美声。 美香跌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抹了抹额前浸出的点点汗迹:“看到外面那么多小姐,我还真有点底虚。” 夏莉莉拿出招待贵宾用的茶叶和水杯,亲自为美香沏了一杯龙井茶,问道:“底虚什么?你又不比她们差。” “真的吗?”美香接过杯,困惑地说。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的大胆和开放,还有胸部高耸凸起的莲花山令她们望尘莫及,无法相比。”夏莉莉喝着水,夸赞美香。 美香羞涩地笑了笑:“你这是鼓励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那天的事让我至今无法忘记,内疚、羞愧,我对不起你。” 提起那件事,夏莉莉心有余悸:“那件事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人生不光彩的一页,希望以后不要再翻开,否则会让心灵受到煎熬。”“是的,让它成为历史,我们再也不提。”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高,听到是郭老板的声音,高声地说:“下一个。”夏莉莉猜测一定是他亲自面试每一位前来应聘的桑拿小姐,其实对夏莉莉领导角度而言,人多反而会给管理造成很大的难度,众口难调,一旦发生混乱,甚至是内讧,后果不堪设想。当然夏莉莉有自知之明,她只不过是受郭老板的器重,而扶持为一名业务经理,应该摆对她的位置,努力做一些份内的以及分外力所能及且不失大雅的事情。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夏莉莉察言观色,美香不好意思开口。 “你也知道,上次出那事以后,消息不胫而走,附近的几家美容店、商店、饭店人人皆知,在他们怂恿和说教下,来我们”甜妞“美容店的人大大减少,有几个还是熟悉的人,经常来是好奇地打探询问抓去后的情景。现在没的生意可做,房租又很高,我打算停止美容行业,来跟你们合作,成为神天娱乐楼的一员,不知你能否帮这个忙?”美香说完已是泪面朝天。 “你为什么不找刘娟呢,她是你的好朋友,又是老乡,她找郭老板说应该是没问题,如果我现在直接去说,多有不便,万一工作上出什么纰漏,我也没法为你掩护,现在人基本已满,你也知道外面前来应聘的人很多,所以说找刘娟比较合适,她一定能帮你的忙。” “刘娟这几天正好请假不在,听张圆圆说她的男朋友原先做小生意没有足够资金而被迫终止,后来结识了几个老乡,于是合伙一起倒卖增值税发票,不料没几天就东窗事发,他们被警察收留起来,好在问题不太严重,刘娟也认识黑道上的几个朋友,听说交钱就可以放人,刘娟就心急如焚地赶去了。” “那得需要多少钱?”夏莉莉好奇地。 “我也不清楚,张圆圆说刘娟没有交待,获得消息后,简单地啰嗦了几句就跑走了,听说还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因此我来找找你,想得到你的帮助。” 夏莉莉凝神沉思,手在不停地转动着盛满茶水的杯“要不,咱们过去找郭老板谈谈。” 说完,夏莉莉起身出来,美香尾随其后。外面的漂亮小姐依旧成群结队,夏莉莉没有顾得上观察她们的神色和举动。轻柔地敲门,她的敲击有特点,声音柔和,节奏感强。 “进来。”郭老板大声说。 夏莉莉推门进去,屋里只有一位前来应聘的小姐,坐在郭老板的对面,夏莉莉躬了一个身,歉意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客气什么,就知道是你,快坐下,我有话跟你说。”郭老板没有离座位,显出一副大老板的神态,挥手示意让她们坐在左边的真皮沙发。 茶几上摆着许多水果,夏莉莉没有食欲:“找我有什么事?” “唔,是这样,你们前面招来的两位小姐发生争吵,吓走了客人,给咱们娱乐楼带来了不良影响,昨天开始,我停止了她们的工作,让她们写检查,检讨错误,这事我不便插手,还得你跟肖燕亲自处理,具体情况你问肖燕好啦,她全部清楚。要你们办就得办好,办妥,今后绝不允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否则……”郭老板气愤地满腔愤怒,“否则,炒她们的鱿鱼。” 夏莉莉还没见过郭老板发脾气后的那种暴怒,连忙附和:“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最终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很好,我就要你这种干脆利落的口气,你还有什么事?”郭老板怒气缓和过来,反问道:“有事快说,说完立即去处理,要快刀斩乱麻,杀一儆百。” 好恐惧,夏莉莉觉得自己走了这么几天,气氛就变得截然不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直问,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鼓起勇气说:“这是我的朋友,她也想来咱们神天娱乐楼,你看……” 夏莉莉不敢说下去,唯恐他在气头上满口否决,只好用一双期盼的目光注视着郭老板。 郭老板毫不在意地把头转向美香,稍倾夏莉莉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由怒变喜,接着是窃喜与微笑,但那种表情只有夏莉莉才能洞察出来,她的目光深邃,具有穿透力,俨然能看清郭老板内心的全部活动。 “原来在哪儿求财?”郭老板依然板着脸,不露声色。 “在美容店。”美香看起来要比夏莉莉此刻自然得多,当然美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不厌倦这份工作?” “不,我感觉这是最大的荣幸,也是我一生无怨无悔的追求。”美香神情专注地注视着郭老板。 “你这话怎么理解?” “深圳建立特区、对外开放,给了外乡人好多发财的机会,娱乐业也是随着大家经济收入的提高而逐步受到青睐,现在每到夜幕降临,红灯闪烁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来这里松驰神经,减压除乏,我能为这些建设者们献上一首歌,端上一杯茶,说上几句掏窝子的心里话,我就感到心满意足。” 郭老板若有所思,生硬地撇开美香火辣辣的眼神:“英雄所见略同,说的太好了,我现在正忙,晚上来我们一起好好沟通,沟通。” “晚上?”美香诧异。 “yes,当然不勉强。”郭老板攻于心计。 “可,可以,我一定会来。”美香顿有所悟。 “好吧,晚上见。”郭老板下了逐客令。 美香临出门时还深情地瞥了一眼郭老板,感觉郭老板有魅力,身肥体胖,不像是那种坏男人。 夏莉莉把美香送出酒楼,握着美香的手说:“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美香高兴的回答:“这是你的功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真的把这个职业作为你一生的追求?” 美香低着头:“没办法,首先是解决温饱接着才是精神需求。如果肚子都吃不饱何谈抱负?吃青春饭,趁现是花季时节挣点钱,咱们这没权没势的,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辈子有点积蓄,无后顾之忧就算没白活。” “你要好自为之。”夏莉莉担心郭老板对她不怀好意。 “我知道,从小到大男人就准盯着我,把我作为他们满足心里和生理需求的理想偶像,于是他们想方设法靠近我,讨好我,拉拢我,我也不知道,总是在他们金钱的诱惑下,一步一步成为一个不安分的女人,觉得离了男人很无聊乏味,提不起精神。” “……”夏莉莉膛目结舌,无话可说,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可别大惊小怪的去提示别人,别人有别人的选择,尽管是荒谬的,卑劣的。 “那好,晚上见。”夏莉莉记起了郭老板交代的棘手任务还待立刻去处理。 “晚上见。”美香欢快地蹦跳着,向公汽交车站跑去。 夏莉莉望着她挤进公共汽车,感叹美香真的了不起,是一位不可思议的无法估摸的女人。 夏莉莉快步来到肖燕住的房间,轻轻地,有节奏地敲门,没人答应,夏莉莉发现门没上锁,于是推门进去,看见肖燕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还在不停地颤抖、抽搐,夏莉莉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 肖燕用力地伸出手,示意夏莉莉过去,夏莉莉惊慌不安地踱到她面前,试图紧紧抓住她的手,但双方的手不停晃动很难接到一块,夏莉莉紧张地问:“你这是怎么啦?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快去看医生?” 肖燕近乎是乞怜地发出微弱的语言:“我没事,你不要惊慌,快给韦哥打电话,让他立刻给我送烟过来。” “什么烟,非要他送,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给你买去。”夏莉莉目睹着肖燕发红的眼帘和发紫干裂的嘴唇,狂跳担忧的心无法稳定。 “不,不需要,你赶快用我的手机打,打电话。”肖燕说完又身不由己地在那里抖动,疯狂地抖动,让人感到触目惊心,惊恐万状。夏莉莉不敢迟疑,立即按照肖燕的提示拨通了电话。 “我是夏莉莉,肖燕在酒店病得非常厉害,这时她想抽烟,就抽你的,让你立刻给她送来,她很着急。”夏莉莉实话实说。 “好的,我马上赶到。”韦哥挂断电话。 夏莉莉守候在那里,以为肖燕得了重感冒,连忙把被子给她盖上,可她没有一会就用脚蹬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夏莉莉束手无策,不知用什么办法来减轻她此时的痛苦。 “我能帮你什么忙?”夏莉莉急得满头大汗。 “不,不用,你,你把门关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肖燕唏嘘着,发出微弱的颤音。夏莉莉按她的吩咐上了锁,但还是怕人进来,干脆魂不守舍地靠在门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有人轻微地敲门,节奏是五下,接着又是五下,夏莉莉害怕陌生人进来,凝神屏气,焦急等待着肖燕发号施令,肖燕抬起手,半天才说:“韦哥来啦,快让他进来。” “韦哥。”夏莉莉想“韦哥”与“五下”让人产生联想,是接头的暗号,来不及深思,用力开门,快速把他拉进来,然后又锁死了门。 韦哥二话没说,麻利地把预先准备好的烟点着,给她放在嘴上。 肖燕拼命地吸吮着,把所有的烟气大口大口吞进肚子里,就像十天没吃饭,见到面包后恨不得把包装的塑料袋全部装进胃里。 夏莉莉在一旁很仔细地观察,大约吞下第五口烟后,肖燕的颤抖和抽搐完全停止,抽到第八口时,嘴里发出甜蜜而舒畅的咝咝声,第十口翻身坐起来,精神大振,说话自如:“多谢你们两个及时赶到,否则我快坚持不住了,简直想大喊大叫,冲出大楼。” “你的那包都抽完啦?”韦哥不理睬她的感谢,好奇地问。 “完啦,昨天晚上就完啦,以为能捱到今天晚上,没想到早晨起来就烟瘾大发,唉,多亏夏莉莉前来,要不碰见别人,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给你一包。”韦哥顺手把它撂在床上,和夏莉莉打了声招呼,向外走去。夏莉莉听不懂他们这些云山雾罩的对话,但她猜出这些都可能是暗语,局外人不一定能弄懂。 韦哥走后,肖燕从床上下来,青春焕发地说:“今天的事谁也别告诉,好吗? “嗯。”夏莉莉乖巧地点头。 “你找我是不是郭老板安排的那事?” “是呀,郭老板让咱们妥善处理,给他一个满意答复,必须做到杀一儆百,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莉莉疑惑不解。 肖燕穿上拖鞋坐在沙发上,气愤地说:“那两个贱货,抢客人,还把客人的西装扯破,连一声道歉的话都懒得说,居然在走廊打闹起来,围观了许多人,同时也吓跑了许多人。” “她们怎么能这样呢,谁的就是谁的嘛,真不像话。”夏莉莉认为很荒唐,这种事件完全可以避免。 “可不是说嘛,她们简直不懂事理,气得我火冒三丈,我把她们关在地下室里,脱得一丝不挂,让她们再无耻,再脸皮厚,再不要体面。” “什么?把她们关在地下室,而且还一丝不挂?这么凉的天,生病怎么办?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 夏莉莉看不惯这种作法,她们是有点不对,但也不应该像犯人囚禁起来,还脱光衣服,伤风败俗,有违常理。 “什么?过分?你是说我做的不对,我错啦,那我不管啦,你一个人管去吧。”肖燕好像有些受挫,发着脾气。 “好啦,好啦,我怎么说你错啦?”夏莉莉不想两人发生矛盾,干工作分歧是有的,但得相互体谅,互相理解,求同存异,发生冲突,对谁也不好,忙说:“咱们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向郭老板交待吧。” “现在不是交待郭老板的问题,那位客人是市里面有名的一个小头目,很难缠,要跟咱们讨个说法,咱们说,说什么,怎么说?”肖燕怒气不消。 “那你有没有问他,他想怎么样?” “没有,我不敢问,他得理不饶人,还要索个万儿八千的,否则要讨两个小姐的说法。” “那为什么不让两个小姐给他赔礼道歉呢?” “去啦,不起作用。” “为什么?” “不知道,那俩贱货,低着头,就是不吭声。” “她们在哪,我去看看。”夏莉莉想,解决问题还得从俩小姐入手。 肖燕把钥匙给了她,告诉了门牌号数,夏莉莉一个人来到地下室。打开门,一股凉气迎面袭来,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瞎摸着找见了灯管开关,灯一亮,直刺她的眼,她自卫性地闭住眼睛,稍后睁开,映入眼帘的一切使她触目惊心。 两位小姐赤身裸体紧挨着蹲在墙角里,把头深深地埋在胳膊窝里,那姿态酷似正在做裸体素描的模特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们把两块砖头严严实实地挡在了下身的前方,夏莉莉顿感奇怪,她们并不是那种不要脸,不害羞的女人。 发现灯光四射,两位小姐机警地站起来,一只手挡着害羞处,另一只手胳膊遮紧了乳房,两人都是同样的姿势,满脸绯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夏姐姐,我们想回家。”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夏姐姐,我们知道你是好人,你好人做到底,让我们回去吧。” 夏莉莉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多么可怜的女孩们啊,正像自己一样,都是含苞欲放的年龄。 “夏姐姐,我们肚子饿!” “夏姐姐,我们答应那个人的条件。” 一声声亲切的呼唤,使夏莉莉感到自己肩上的使命和重担,这两个都是自己把她们选进来的,没想到还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夏莉莉连忙过去,紧紧的拥着她们寒冷的躯体:“是姐姐不好,姐姐不应该把你们带进来,有什么事,姐姐替你们出面解决。” 两位小姐听到夏莉莉亲切的话语,感动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夏莉莉问:“你们的衣服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窗台上。” “傻姑娘们,你们为什么不穿上呢?” “肖经理不让穿,穿上就打,打得我们满身是伤。” 夏莉莉仔细查看,真是红一块,紫一块,青一块,她心疼地再次抱紧她们:“是姐姐不好,姐姐带你们进来,姐姐一定带你们出去。” 夏莉莉赶紧取下衣服,扔给她们,心里却暗骂自己。 两位小姐穿上衣服,紧紧挽住夏莉莉的胳膊,眼睛在不停地眨动:“你不要离开我们,我们怕见到肖经理,她动不动就发脾气,打我们,骂我们,还威胁要保安来收拾我们。” “没事,不要害怕,有姐姐在,谁也不敢动你们一个指头,不过姐姐有个要求,你们一定要答应。” “你说吧,我们一定会答应,无论干什么我们都不后悔。”两位小姐口气坚定地回答。 其实说小姐,太有点言过其词。她们两个都是没有超过十九岁的小女孩,乳气未退,稚气十足,凭着脸蛋漂亮,本想混点青春饭吃,不料来到这里,全封闭式管理,想出去得经理点头,经理不放话,有保安在门口把守插翅难飞。她们有过逃跑的念头,但一看戒备森严的架势,吓得软作一团。 这些规矩都是最近改变的,夏莉莉因回了三天家,对此事一概不知,也没有人通知她,当然没有这个必要,她在郭老板的心目中,充其量就是一棵摇钱树。 夏莉莉领着她们出来,没有到肖燕那里去,径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安顿她们坐下,并给她们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夏莉莉看着她们把水喝完,浑身不再似以前那样颤抖,温和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详细说来,然后我们找出问题的症结,这样才会有利于解决,摆脱你们的罪名。” 一激动,她们两人都抢着说,夏莉莉及进制止,让大一点的那位小姐高娜先说,小的那位小姐兰蓝补充。 高娜说:“还是兰蓝说吧,她念的书比我多,她能说清楚。” 夏莉莉问兰蓝:“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兰蓝低着头:“小学都没上完。” “小学没上完?”夏莉莉觉得真不可思议,难怪出来后受别人的歧视和欺负。 “那就兰蓝说吧。”夏莉莉发话。 “实话实说?”兰蓝满脸稚气。 “对,一定要说实话。”夏莉莉忍住笑,这话说得太突然,太出乎人的意料。 “那天晚上,那人说他是工商管理局的,要洗面,我就给他洗,洗到中途,高娜过来说她那屋的面膜用完了,想借一桶过去。那人看见高娜长得漂亮,就跟我说,洗完之后让我叫上高娜陪他一起唱歌,本来我们不是歌房的,后又怕得罪那人,受酒店惩罚,所以陪他唱歌跳舞,后来提出要干那事,还要两个一起陪,我们说我们年龄小,不玩那事,那位大哥说,这儿的人都玩那事,他也就是喜欢玩年龄小的,我们不同意,想往外跑,他就把我们两个紧紧的抱到一块,我们想挣脱他的束缚,还害怕地尖叫着,这时来了许多人,他气得把我们两个拼命地相互撞击,还说我们扯烂他的衣服,还说我们两个打架,不可开交,明明是他那样用力故意撕扯,让我们两个碰撞,我们力气不大,就任他摆布……”兰蓝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 听完以后,夏莉莉暗自分析,这家伙不安好心,不同意干那事,以为是看不起他,于是狗急跳墙,恶人先告状,想出了非常狠毒的一招。 怎么办?她权衡利弊,看看郭老板和肖燕的看法,然后再做处理,但愿不要是个骗局,夏莉莉向苍天祈祷,如果是那样,这事,很难处理。 夏莉莉也不是愚蠢的人,她当时叫两位小姐进来,是出于好意,或许像一样能够很容易地获得较高的劳动报酬,来供养家里。大家都清楚她们还很年轻,从没干过那事,也不想干那事,可就是因为脸蛋出众惹的祸,是不是他们串通一气,想引诱,要挟她们开荤,再次为酒店开辟一条创收的蹊径,夏莉莉已经意识到,这里面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机密,也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夏莉莉来到肖燕的房间,肖燕正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地看书,夏莉莉进去,她装作没看见,全神贯注,夏莉莉故意咳嗽了一声,肖燕才抬起了头:“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一副领导的口吻。 “什么怎么样,还没有处理,只是问了一下情况。”夏莉莉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咱们商量商量,那俩孩子也挺可怜的。” “你是不是把她们放出来啦?”肖燕不高兴地问。 “是的,她们都是我带进来的,我有责任使她们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可是这些事情上,你是不能心慈手软,那样她们会瞧不起你们这些当领导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你处罚的越狠,她们越感到心烦意乱,厌倦乏味,越调动不起她们的积极性,你让她们怎么安心地投入工作?” “我不像你那样有文化,讲大道理,总之我是容不得她们不听客人的话,凡是在这里做事的小姐,客人让她们怎么样,她们就必须怎么样,她们没有权利和理由去顶撞,去拒绝。” “我们这里是娱乐楼,虽然是个体的,但也应该规范化管理,不能靠自己主观意愿,只要单位能盈利就什么都干,什么都不在乎,把小姐逼得死路一条,那又何必呢?和气生财,大家和和气气,把钱挣了不比什么强?” “你说怎么办?”肖燕摔下书对着夏莉莉:“是你带进来的人,你也应该负有连带责任。” “干嘛这样上纲上线,有什么责任?你不处理,我去处理。”夏莉莉本着心平气的态度来解决问题,没料到肖燕的口吻、语句,简直咄咄逼人。 夏莉莉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只要自己是对的,哪怕是天王老子,她都敢理论一番。她受到伤害似的,憋着一股怒气走了出来。 肖燕也连忙跟了出来,身后喊着:“你是不是生气啦?我说话不会注意方法,又没轻没重,请不要见怪。” 夏莉莉站住脚,她们俩人关系不错,感情相当好,处事也不是三月二月,说不准肖燕也有她的苦衷,停住脚步:“你看见我像生气吗?”她勉强地笑了笑。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我不会,我的胸怀很宽,度量很大。” “我知道,你进来吧,咱们再好好商量。”肖燕走过去把夏莉莉友好地拉进办公室。 “你要是我的好朋友,你应该帮我一个忙,让她们回去吧。” “你疯了吧,怎么会放走呢?合同都签啦,她们要是违约,罚款五千块,白纸黑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呢。”肖燕骇然失色。 “我是认真的,她们还小,比我们小许多,不懂事,还不会选择人生道路,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夏莉莉理由充足,言辞犀利。 “天哪,我理解你,但我还是不敢恭维你,况且我们又没有那个权力,你知道越权要撤职的,现在咱们走到这一步多不 12 美香经过郭老板严格面试,进入了神天娱乐楼,没有分到桑拿部而是被安排到夏莉莉办公室。 郭老板那天笑眯眯地对着夏莉莉说:“美香人很聪明,写得一手好字,就留下来搞文秘工作吧,咱们经常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报告呀、总结呀、制度呀、合同呀等等,总得有个人摆弄嘛,我看挺不错的,居住嘛就跟你在一块。肖燕那边去的人多,活动也很频繁,接触的三教九流,无奇不有,不太方便,你比较文静,不爱喧哗,就让她陪你吧。” 郭老板走了之后,夏莉莉才意识到郭老板不是一个粗人,说话办事很讲究方法,又让人无法拒绝,其实一个人住一间多方便,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莫非派了一个内线监督自己?很显然,一定是内线,那天应聘时,为什么还要让她晚上去,难道白天还说不完?想到此,夏莉莉有些恐惧,肖燕和美香都成了郭老板的盘中餐,那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她越想越不安,她不得不谨慎行事,万分提防。 过了一会,美香大大方方走进来,提了好大一包行礼放在沙发上:“莉莉,没想到吧,咱们在美容店分手,在娱乐楼同居,算不算二次握手呢?” 她们还没有寒暄几句,从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突然刘娟萎靡不振地闯了进来,大家一见她这个样子,急忙围上去,想知道怎么回事。 刘娟没吭声,怄气似的坐在沙发上,在夏莉莉和美香的追问下,突然趴在沙发上哭了起来,夏莉莉怕惊动外面的人,影响不好,赶紧去把门关住。 美香推着刘娟因痛哭而一颤一颤的肩膀:“见到男朋友没?” 刘娟转过身来,扑在美香的怀里,更加伤心地说:“没有,他可能要判年刑,现在不让见任何人。” 她们都想劝说,可没有经受这种经历和体会,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 美香随后打破了这种氛围:“不就是个男朋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哭成这个样子,这个不行,以后还可以找另一个嘛。” 谁料她这话一出,刘娟哭得更加伤心更加厉害,眼泪打湿了美香的胸前,青筋暴起的手不停地颤抖:“不行呐,我不能离开他呀,我不能离开他。” “怎么不行?你不要哭嘛,有话慢慢说。”夏莉莉被这种情景感动,又要流出泪来,上前从铁丝架上随意拽下一条毛递给刘娟:“说出来大家给你想办法。” “就是嘛,哭哭哭,哭成泪人,哭得下起大雨,要是能把他救出来,那我们也帮着你一起哭。”美香扶起她,接过夏莉莉递来的毛巾,关爱地为刘娟擦着泪眼模糊的眼睛。刘娟在她们两个的规劝下,哭声是静下来了,但因伤心过度,仍在不停地抽搐着、哽咽着,满脸通红,望着夏莉莉和美香:“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哪。”夏莉莉和美香一听,如晴天霹雳,半天缓不过神来,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小心,她们惊得目瞪口呆。 “那怎么办呀?”夏莉莉惊慌失措地问。 “我也不知道。”刘娟又被吓得扑在美香身上痛哭起来。 “你别哭,我有办法。”美香说。 “有什么办法?”刘娟哭声依旧,焦急地望着美香。 “咱们想办法见你男朋友一面,或者找个人把他搞出来,否则就去医院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怎么打呀?”刘娟害怕地。 “就是做流产,很简单,几分钟就好啦。”美香好像亲身经历过。 “可是我没办法见到他,那里的人很难说话,个个凶巴巴的,几句话就把人搪塞出来。” “夏莉莉是本地人,夏莉莉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的。”美香用商量的口气问夏莉莉。 刘娟说:“不是在本市,而是一个小县城。” 夏莉莉绞尽了脑汁,突然记起有一个人,曾经来过娱乐楼的,不知能否帮上忙,她不敢抱很大希望,那些人贼溜溜的眼睛,夏莉莉一见到就怕,她没有表态。 美香也在沉思,或许是在记忆中寻觅一个熟悉的、有能力的、而且还愿意出面帮忙的人,她最终找到了满意的人选,欣慰地说:“就是他,他应该能帮上这个忙。” “谁呀?”刘娟焦急地问。 “不能说,这是秘密,我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他一定能帮上我的忙,他曾经许诺过,有事找他,办不了吐他一脸,不待擦。”美香激动地说:“犯得好,正好犯在那个小县城,换个地方没辙。” “犯得好?”夏莉莉一听这话就好笑,差点没笑出声来,强憋回去,反之,刘娟一定会说她幸灾乐祸,不安好心。 “咱们现在动身。”刘娟一下子来了精神,揪住美香的胳膊,急不可耐地说。 美香犹豫地看着夏莉莉:“能请准假吗?我刚来就要请假,真不好意思。” 夏莉莉想了想,恍然大悟,幽默地说:“这不需要问我,你是一个最爱挑战困难的人。” 美香会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娇娆的笑容:“ok,知我者莫过于你也。”甩着长长的秀发跑出去,秀发很美,黑悠悠的像瀑布,闪着迷人的光彩。 夏莉莉猜,她这是头天上班,一定特意打扮了好几个小时,或许昨晚一夜就没睡。她了解美香,搞过美容的人,懂美、爱美,追求的就是美。 不到五分钟,美香喜气洋洋的跑过来:“准啦,我们现在就走。”被老板照顾的那种兴奋,从蹦跳的动作中暴露无遗。 夏莉莉抬腕看着表:“十点半,你们还来得及赶去?” “你不去?”美香疑惑地。 “我就免了吧,有你带她去就足够啦。”夏莉莉难为情地推辞。 “走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刘娟央求道。 “……”夏莉莉同情地看着她没表态。 “走吧,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出去多玩几天,开开心,挺刺激。”美香鼓动。 “犹豫什么,走吧。”刘娟推搡着夏莉莉下了楼。 “我应该告诉一下肖燕。”夏莉莉不让肖燕担心,她们是好朋友,出远门都有打招呼的习惯,是对对方的尊重,或许出什么事,也能找到下落。 “她算什么,不就是个经理助理。”美香嘲讽地,不屑一顾:“大经理都准啦,还在乎她干嘛?” 夏莉莉感觉其中已潜伏着某种危机,说不好将来还会暗中角逐。 那个小县城离本市大约两百余公里,要走,从火车站乘坐依维柯,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达,路途遥远,她们决定吃过中饭再出发。 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茶餐厅坐下,她们亮丽的服装,亭亭玉立的身材,妩媚动人的笑容,引来无数双眼光,饭店老板是男的,主动拿上菜谱前来迎接,他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三位小姐的魅力之处。 夏莉莉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尤其是她看到全店的人倾屋而出,一种预兆就袭上心头。害怕出问题,常听人说过,火车站旁边的东西特贵,有时还有敲诈行为,都因为数额不大就不了了之,更不值得追究,大家都是这种心态,更加助长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德行,于是她提议随便吃点东西,到了那个县城后再饱餐一顿,大家立刻响应。 当夏莉莉报出三碗牛腩面的时候,那位老板满脸笑容退去,向外悻悻地喊道:“来三碗牛腩面。”他把牛腩两字分开报出,结结巴巴,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看到情形不对,刘娟低头不语,美香环顾四周,不知茫然地想找到什么,夏莉莉也不清楚,美香的花花肠子太多,不知要耍什么花样。 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腩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刘娟好似几天没吃饭,狼吞虎咽,夏莉莉和美香很斯文,细嚼慢咽,当刘娟的碗底朝天的时候,夏莉莉和美香才吃了不到一半。 刘娟等得不耐烦,说要出去看看车,抢个好座,美香跟她说无所谓的,都是三个大人,又不晕车,再说不带小孩,坐哪儿都一样,夏莉莉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这是夏莉莉第一次出远门,心情非常愉快,长时间闷闷压抑地生活在那种环境,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尽管锻炼了自己的才干、技能,可总感觉压力很大,像似在赶路程,还得小心谨慎地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一双双不安分的手。目前面临着最大的威胁就是郭老板,事事谦让自己,照顾自己,万一有天喝醉酒,心血来潮,提出要干那事,该怎么办?所以必须在此之前想出对付他的绝招,这个问题早就列入了议事日程了,就是一直想不出极好的办法,她非常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走出了娱乐楼,就走出了那时时都会涉入危险境地的可能,高兴一天算一天,不高兴想时候再见机行事,实在受不了骚扰就和这个给过她无数恩惠和满足的娱乐楼分道扬镳,但回家之后从事什么,内心一片渺茫。 夏莉莉不愿意把这种思想包袱走到哪里背到哪里,出来就应该放松自己,尽情地,清闲地游玩。 她们吃完饭,刘娟算帐买单,夏莉莉发现还是多收了三块钱,与那凶恶的男老板讨理,男老板理由充足:“不能看菜单,你们用的三双筷子是贵宾筷,三双筷子收三块钱,对诸位漂亮的女士来说,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吧?” 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没话可说,有着虚荣心和爱美之心的她们,只好不再计较。走出饭店,夏莉莉听出那是湖北口音,暗暗说道: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深圳市的形象,让你们这些外乡人搞得乌烟瘴气,不成样子。 来到火车站旁的省际长途客运站,许多售票员,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中途就拦住问是去哪里的,夏莉莉说要去某小县城,这话被另外两人听见,迅速涌过来, “我们是去那个县城的,我们是去那个县城的。”一男一女把她们拦腰抱住,推上了汽车,那男的不敢那么放肆,夏莉莉骂了一声脏话:“讨厌,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美香和刘娟附和着:“简直不像话。” 那个乘务员不搭理她们那一套,就像没听见她们说话一样,又一头扎进嘈杂的叫喊中。 前几排人已经坐满,她们只好坐到最后一排,这样三个人好歹可以在一起嬉笑聊天。夏莉莉坐在最里面,靠近窗户的一旁。车子悬挂着的电视屏幕已经打开,重复放着两首流行歌曲,张学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风》和景岗山的《我的眼里只有你》,精彩的动画设计,强烈的音乐节奏震感,抑扬顿挫的声调,不由得带动了车上所有人的情绪,大家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唱了起来,美香和刘娟是情歌老手,一听到音乐就会激发她们心底躁动,此时身不由己的她们完全陶醉在歌的海洋中,彻底忘记了自己肩上承担着重大的使命。 突然前排有个老头气愤地上前把电视关掉,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欣赏不了。” 车外围挤旁观的人齐声“嗷嗷”叫喊着,起哄着,不欢而散,场面甚是尴尬。美香红着脸难为情地返回座位,呢喃着:“玩玩而已嘛,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难得有会儿好心情。”说话声音就像蚊子哭,压根只有刘娟和夏莉莉听到。 夏莉莉冲她使了个鬼脸,暗示她别吱声,三个女人出来,身单力薄,要是有心怀不轨的男人挑衅滋事,怎么应付?美香很乖,小鸟依人般坐在那里,撅着小嘴唇,内心捂着一窝散不去的无名之火。发不出去,悻悻地把头仰靠在后座背上,闭上双眼。不到一会,紧接着上来两位男青年,左顾右盼,没能找到合适的座位,踱到后面指着最后两个空位子,和颜悦色地问她们:“这儿有人吗?” 大家都没吭气,刘娟说:“没有,你们坐吧。” “谢谢。”那位男士很客气,招呼同伴和他挤在最后一排。 “长途客车规定不让超载。”司机告诉那位售票员说:“差不多了,咱们走,赶着跑下一趟。” 汽车在寂静无声中穿出市区,驶进了高速公路,司机加大油门,客车全速前进。 美香和刘娟不甘寂寞,两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低声细语。夏莉莉闭目养神,思绪却在不停翻飞,不知到了那个小县城能否如愿以偿。 汽车在沉闷中行驶大约十多公里,后面上来的俩年轻人感觉很无聊,向司机叫喊:“把电视打开,听音乐或放故事片。” 司机打开电视,歌曲阵阵,吴奇隆《祝你一路顺风》熟悉的声音,扣人心弦,使人着迷,美香和刘娟停止了窃窃私语,仰望着电视屏幕,不再是先前的手舞足蹈。 画面全部是身穿泳装的三点式漂亮女郎,在美丽的沙滩上,望着浩瀚无边的海洋,呼吸着新鲜气息,变换着优美动人的舞姿,漫步徜徉在浅浅的海水里。 美香和刘娟深受感染,她们紧紧地相拥,不敢大声呼吸。 前面的那位老头又上前关掉了电视,两位小伙子没有表示不满,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成,您老年纪大,听您的,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怎么着都成。” 老头说:“我就是不想看电视,听音乐,其余我都赞同。” “您老出生的早,没见过好东西,见了又看不惯,一看就急,跟人急,跟电视还急,得啦,不看就不看,咱们理解。”另一位小伙子搭讪。 说着他瞅了一下前排座位上的那位女士:“我们玩这个,咱们换个地方成吗?”那小伙子手中拿着三张扑克牌,不停地变换着,做着示范。 “可以。”那位女士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样,大个子男人坐在前面,小个子男子仍旧和刘娟美香挤在一起。 大个子男人把手提箱一放,正好架在两边座位的扶手上,摆弄三张牌,三张牌在提箱上有秩序地跳跃,然后摆成整齐的一排,告诉两边的人说:“谁猜到中间的那张红牌,谁就可以得到与你抵押同样面值的回报,也就是说,我这里有一张红桃a,只要你猜中了,押一百,给一百,押二百返回二百。” 他的话刚说完,刘娟就出人意料地迅速翻起那张红桃a,高兴地说:“我猜中了,给我钱。” 那高个子笑嘻嘻地:“你是猜中啦,可你押钱了没有?” “……”刘娟摇摇头。 “这就对啦,你必须先押钱,然后让我来开,这样猜中啦,百分之百就会给你钱。” 玩牌正式开始,不到半小时,所有参赌的人都输的一干二净,就连刘娟和美香都分文未留,脸红耳赤,旁边的那位女士满脸泪流,前面还有一位男士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两位小伙子前后一看,再没人参与,随后看表,佯装大吃一惊,相互递眼色准备下车。 他们开始收拾行李,美香看着着急,对一旁闭目养神的夏莉莉悄悄说:“他们把我们的钱都骗光啦。” “什么?”夏莉莉一下子从遐思中清醒过来,“有多少?” “两千多块。”美香直想哭。 “钱在哪儿装着。”夏莉莉神秘地。 “就在大个子男人的后裤袋里。” 夏莉莉一看,果然鼓鼓囊囊,她示意美香别吱声,然后开始想办法把他们骗去的钱弄回来。 这时小伙子喊司机停车,司机让他们过了检查站再下,这儿不许停车,那两位小伙子坚决不从,司机只好违规顺从。 美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要下车,求援的目光盯着夏莉莉。 夏莉莉听到司机说前面有检查站,一定有警察,他们害怕报警,中途想溜,于是见她站起来,娇艳欲滴,风情万种地走上前去:“大哥,你就这样走啦?” 大个子男人惊喜地望着她那迷人的举动:“好漂亮的脸蛋,我怎么不认识你?” “嗯嗯,你忘记啦,昨天晚上咱们还……”夏莉莉走上前,亲昵地抱着他的腰,甜甜地在那男人脸上吻了一下。 男人笑眯眯地用手摸了摸夏莉莉用嘴亲过的地方:“昨天晚上,我怎么记不起来?”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算了吧,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夏莉莉出人意料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一个小女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着低三下四的语言,就连另一位小伙子都感到不可思议,或许正陶醉在甜蜜的回忆中。 夏莉莉说着,故作姿态,扭捏着返回了座位,那小伙子像是在沉思,另一位小伙子赶紧催促:“快下车,要不就来不及啊!” 汽车停下,他们提着手提箱狂笑着扬长而去,消失在汽车背后。美香失望地说:“你没有办法可想?” “想什么办法?”夏莉莉微笑着。 “你还有心思笑?我们没钱啦,下车后看怎么办事。”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夏莉莉仍旧在笑,悄悄地用肩推着美香,使着眼神让她往下看。 原来夏莉莉手中握着一大把钱,美香惊喜地失声疯狂大笑:“唔,唔,太好啦,太好啦。” 泪流不止的刘娟,不知道美香被骗了钱还那么高兴,况且夏莉莉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系列荒诞怪异的举动,让大家议论纷纷,嗤之以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就好奇地凑过去,也看到了那把钱,眼前一亮,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车内仍旧议论纷纷,品头论足,大都在分析那两年轻人的赢钱骗局,同时对受害者进行慰藉和安抚,还有就是对两位年轻人的深恶痛绝,辱骂不止。 话题谈及到后面的三位女性,她们的举动或悲,或喜,或哭,或笑,令大家理不清思绪,大都持着嘲讽,不屑一顾的态度,少数人猜疑她们是深圳上车的,可能是三陪小姐,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钱,输一点不在乎。 夏莉莉劝阻两位小姐不要冲动,任其自由评说,就当是听故事,看小说,观赏危害自己身心健康的三级片。 汽车就在这样夹杂着悲愤、哭泣、辱骂的气氛中到达了某县县城汽车站,她们当然是最后下车,但发现有中年妇女坐在那里默默无语,精神恍惚,夏莉莉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不下车?” 夏莉莉不问不要紧,一问只见那中年妇女却破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身上装的三百块卖苹果钱都输光了,我可怎么回家呀。” “为什么?”夏莉莉觉得三百元钱不至于怕得不敢回家。 “那些钱急着要给孩子治病,还差二百块,于是我想再挣点,没料到被那狗日的给骗去了,我可怎么办呀?”夏莉莉看得不忍心,就把从那个男子身上取来的钱给了她五百:“够吗?” 那女人愣在那里,盯着钱,止住了哭声:“给我吗?” “是的,你拿上吧,赶紧给孩子看病,别耽搁了。”夏莉莉抚慰她,接着要走。 “慢着,你别走。”那妇女站了起来。 “怎么了?”夏莉莉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愣,那女人从座位上走出来,嚯地跪在了车上:“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祝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夏莉莉连忙上前,欲把她扶起来,那妇女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要等你们离去。” 无奈,她们相继下了车,走出很远,还没看到那妇女下来,夏莉莉说:“农村的人真可怜,我们应该解囊相助。” 美香点点头,刘娟说:“我也很可怜。” “你的可怜,咱们住了旅馆再说。”美香走过去搭住她俩的肩,她们相伴走出杂乱无章的小小车站。 比起大都市来,小县城的街道又小又窄,人也少得可怜,喧哗与吵闹似乎与这些地方无缘,街道两边稀稀拉拉摆着一些地摊,夏莉莉凑上去看了看,卖耗子药的不少,可能想到这个县城的耗子一定是经常与人同居。 最豪华的旅店应该是招待所,招待所离车站仅隔三百米,她们有如进了另一个世界,嬉戏着、追逐着、打闹着,不遗余力地挥洒各自的青春活力。 她们来到一层登记处,夏莉莉问:“有房间吗?” 那年过半百的老头看着她们就像看着外星人,“有,有,有。” “每晚多少钱?”美香问。 “二人间,是团级干部住的,一百六,最豪华的。”老头很有眼力,居然把她们抬举得很高。 “那就这样吧,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宽敞的、能沐浴的。”夏莉莉要求很高,如数家珍,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好,没问题。”老头站起来,递过来一张登记表:“你们得细致填,上面的空格不要落下。” 夏莉莉接过来认真填写,填到一栏处停了笔,美香问:“怎么了,不会写字?” “不是,我没带身份证。”夏莉莉着急地在身上翻了个遍,没找见:“走的太匆忙,估计是忘记带啦。” 美香问刘娟:“身份证带没带?” 刘娟摇摇头:“那些东西都在我的行李包里,行李包只有回家的时候,或接受检查的时候才拿出来。” 美香说:“那怎么办?我压根就没有身份证。” “老大伯,没带身份证行不行呀?”老头一听,忙收回去那单子,“不行,不行,我们这是国营单位,没身份证人家查出要罚款的。” “那怎么办呢?我们来这儿办事,必须住下来,可又没出过门,不懂得带身份证,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个能住的地方。”夏莉莉希望能够引起老头的同情和重视。 老头又看了她们几眼:“你们是哪儿的呀?” “我们是从深圳来的。” “工作证带了没有?” “没有。”夏莉莉想我们都是一介草民,哪儿有什么工作证。 “那你们去”二狗“旅馆吧,离这儿不远,出去向右拐,第三个小胡同,扎进去顶墙一家,不过要小心,那里有条狗挺凶的,一见生人就叫,一叫,二狗就准会出来,然后你们就说住店,他就带你们进去,只收钱,一晚上十块钱,其余什么都不要。” 老头介绍得挺详细,表示感谢之后,三人悻悻地走出旅馆大门。 13 她们按照老头指的路线来到第三个胡同,夏莉莉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来:“美香,你在前面走吧,我怕那条狗。” 美香走在前面,步子迈得飞快:“怕什么狗,我们老家养了那么多条狗,就是不咬人。” “为什么?夏莉莉奇怪地问。 “为什么,他们每天吃饱撑得没事干,就知道趴下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哪还懂得咬人?” 来到了门口果然有条狗,但不像老头说的那样凶,见了她们,就像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摇尾迎接,在美香的带领下,她们小心地走了进去,院子很小,但是小二楼,二楼被搭满衣服的架子拦住,分不清有几个门,便往里又走了走,美香停住了脚步,问夏莉莉:“没人出来怎么办?” 夏莉莉转身看了看那条狗,紧跟在后面注视着她,她有些胆怯,躲在了美香的前面:“你喊一喊呀。” “我不敢,一喊狗就咬。” “还有这说道?” “一出声,它就知道你是外人。” “咱们不是已经出声了吗?” “声音低,况且是普通话,她听不懂。” 夏莉莉又机警地向那狗望去,狗在她温柔注视下,乖巧地躺了下来,尾巴还不停地摆动,瞬间扫得地面一片干净。 她们长时间的轻声细语,正好被出来泼脏水的女人发现,嗓门响亮地:“你们是住店的吗?” “呃,对对对,我们是住店的。”美香搭上了腔。 “不行啦,这儿已经住满啦,你们另找别的店去吧。”那女人字正腔圆,直来直去。 “离这儿有多远?” “远着呐,要走好一阵子呢地。” “这……”美香没话可搭。 “不能将就一宿吗?我们明天就走。”夏莉莉怕那女人说完话就回屋,失去打探其它店子的机会,就靠上前去。 接着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是谁?进屋说吧。” “哦,是三个女孩子,说要住店。” “三个女孩子?”屋里的人走了出来。 大家一看,面面相觑,这世界真是太小啦,原来就是那位在汽车上输了钱而不敢回家的中年妇女。 “是大姐?”夏莉莉首先认了出来,:“真的是你,太好了。” “原来是你们呀,快进来,快进来。”那位中年妇女热情地把她们请进了屋里。 大姐终于找到了答谢她们的大好机会,又是倒水,沏茶,为她们做饭,招待得细致周到,让她们三人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尽管条件差,可夏莉莉觉得,农村人实在、憨厚、淳朴、善良,要是在城市,见面之后真不知道你还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从她的身上,夏莉莉再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真挚、友善。她渴望这样的真诚和热情,但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谐美好起来。 旅店的确住满了,她们安排和这位大姐住在一块,这位大姐没有撒谎,他的男人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好几天才能回来。夏莉莉仔细观察了一番,今晚,一定是她们四人挤到一张木制的双人床上,先前搭腔的那位女人也是客人。她没有反对意见,美香和刘娟也没有,大家清楚,拒绝就意味着露宿街头。 美香在热心大家的同意下,上二楼与她要好的朋友电话联系,说明了来意,对方表示愿意帮助,但提醒她社会复杂,关系繁多,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美香理解他的意思,总之能把人放出来,一切代价,只要不是十分过分,什么都可以答应,并约好晚上八点在百货商店门口对面的饭店里见面。 美香把情况悄悄地通报给大家,但她没有说一定能够释放,她不知道那个人说的代价到底要多大,狮子大开口,那不把人吓着。夏莉莉看了看表,六点三十分,还早着呢,干什么。 于是三人商议,把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利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看个遍,然后再赶到约定的那个饭店。尽量在这里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最好把刘娟的朋友一起带上回家。决定之后,正准备出门,外面传来了狗吠声,她们惊奇地向外望去,外面的情景,一目了然,只见那条狗对着大门跳跃着,狂叫不停,声音颇是吓人。 热心的老大姐出去,狗还在猛叫,过了一会儿听见老大姐说:“你们来老娘家做甚,老娘不稀罕你那几个烧纸钱,老娘还要跟你拼命。” 然后她们看见那只狗冲了出去,好像是那种激烈撕扯的声音,但不是像咬人,吠声依旧如故,又听到汽车马达声渐渐消失,狗吠声才安静下来。那狗跟着主人凯旋而归,像是打了一场胜战,抖抖身子,显得越发威武。 美香深有感触地说:“这条狗比咱们的保安还厉害。” 夏莉莉意味深长地:“而且比咱们保安机灵,有人性,能明辨是非。”她想起了老头的话,并亲身经历过她们进来时狗的那种温驯和礼貌。 大姐气呼呼地推门进来,独自一人喋喋不休:“骗钱骗到老娘家里来啦,老娘以后再也不上你那当,当初想那玩艺,以为是个黄金窝,没料到葫芦里卖的竟是驴粪蛋。” “大姐,怎么回事?”刘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个明白。“怎么回事?就是上午那两个龟孙子,又来这儿啦,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老大姐仍愤愤不平。 夏莉莉一听上午那俩龟孙子,一定知道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心急火燎地问:“他们去哪啦?” “走啦,开车从城外走啦,他们要是还敢在这里停留,我让几个小伙子把他们臭打一顿,看他们还敢在车上招摇撞骗,骗取良家妇女钱财。” “真的走啦?”美香也惴惴不安。 “真的,他们是外地人,不敢在这儿逗留,这儿不是他们的地盘。” “现在都是狗连蛋,说不准这里也有他们的暗线。” “那咱们管不着,只要不欺负在咱们头上,咱们就不管。” 夏莉莉低头不语,她们心底里害怕这里的治安,如果被那俩混小子碰见,还不得被挟持在车里,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他们美美地吃干榨尽,然后再抛之荒郊野外。 她们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忐忑不安地等待八点钟的来临。 老大姐忙着收拾东西,夏莉莉也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美香告诉夏莉莉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夏莉莉和老大姐打了声招呼,她们相跟着走出去,蓦然回首,发现那条狗紧跟其后,夏莉莉一激动:“勇士快过来。”那条狗果然勇敢地跑过来。狗通人性,一点没错。她们在狗的陪同下,快步向百货商店对面的饭店走去。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远处云雾笼罩着群山,蓝天、红云、绿树,轮廓分明,清晰可见,构成了一副精美绝伦的图画。使人仿佛感受到脱离了城市的种种压力。 刘娟拽着夏莉莉的胳膊,把她从欣赏美丽的风景中拉了出来:“夏姐姐,要是不成怎么办?”她依旧顾虑重重。 “有美香姐姐,你还愁什么?别太苦恼了,见机行事,你说是吧美香?”夏莉莉思维敏捷,脑筋转得飞快,在一瞬间就能想出对付某种突发事件的方法。 美香也跟过来,欲拽住夏莉莉的另一只胳膊,可那只狗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势,她只好无奈地拽住刘娟的胳膊。 夏莉莉没回答,她在想,不可能什么都行,他们一旦要和自己上床,那怎么行?可是要救人出来,她作为当中最漂亮的女人,不能不深思熟虑此事,万一人家以此为要挟,岂不是一切前功尽弃,她最终还是表态:“我们三人要拧成一股绳,绝不能分开或单独行动。”夏莉莉想以此来对付那些不安好心,色胆包天的男人们的欲望,这时她们可以作为她理想的挡箭牌。 说着她们已经来到预先约定的那家饭店,有一位男士早已候在那里,看到美香高兴地上前,一一握手,夏莉莉感觉那人很会怜香惜玉。 她们被安排在包间,里面当然还有两人,其余一人还穿着制服,乍看,极具威严,慢慢地,他也和普通人一样,谈笑风生,甚至说话更出格。 夏莉莉又想起什么,向外出去,那条狗跑得无影无踪,她遗憾地返回来,风趣地告诉大家说:“勇士回家啦。” “谁叫勇士?为什么要回去,让她快进来,不就是添双筷子,加个杯嘛。”穿制服的人对夏莉莉感兴趣,客气地说。 “不用啦,让她去吧,她尽管是我们的好朋友,但可惜不能入咱们这大雅之堂,因为她是一条狗。”夏莉莉的解释很深奥。 “你真幽默,风趣,一看就是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位穿制服的人给她评价很高。 气氛一下子在这诙谐中活跃起来,三杯过后,开始转入正题。 美香是个直心肠的人,酒酣耳热之际,单刀直入:“海哥,你看这事怎么办?反正,今天我们必须把人带走,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慢慢解决。” 海哥就是原来在饭店门口迎接她们的那位男士,文质彬彬,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镶边金丝眼睛,满面笑容,给人感觉很和善。 海哥笑着说:“有咱们老大在,你们就不用担心,在这个小县城里,呼风唤雨,一手遮天,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就连县长也得惧他三分。” “为什么?”夏莉莉想县长总不至于是他的亲戚吧,否则这么厉害,县长难道还要受他摆布。 “你们还不清楚,县长是他的岳父。”海哥讥笑着。 她们说的老大就是穿制服的那位男士,笑嘻嘻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夏莉莉吓得一惊,如果他要是主动出击,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刘娟的对象一定能够保释而出,主动搭讪:“原来这位大哥竟是县长的贵婿,我们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初来乍到,有些情况不太清楚,多有得罪,请大哥谅解。”说着端起一杯酒,向他赔礼也算敬意。 穿制服的躬着身:“谢谢,谢谢,幸会,幸会,咱们握手表示认识,以后什么事,凡是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握手,夏莉莉感觉,他有股无形的力量,快速的,坚挺地向自己奔涌过来,有人说,握手手感有力,说明真诚,但她不觉得,就像故意挑衅。 夏莉莉自卫地,把手故意缩了缩,没能缩回来,用力又缩了缩,还是没有松开。他的脸不痛不痒,丝毫没有丁点儿困窘和尴尬之色,但夏莉莉还是用全身力气抽了回来,大家居然没有观察出这些细节。 穿制服的男人还是那样若无其事地说:“听说你是深圳小姐?” “听谁说?”夏莉莉意外地。 “还说是什么深圳夜莺?”穿制服的笑了笑,因抽烟过多,满口牙呲漆黑。 “过奖啦,那是他们戏言,我不配赢得那么高的荣誉。”夏莉莉觉得这些称号并不光荣。 “不,不,从你身上我们看到一种美,看到一种真正的美。”穿制服的男人紧紧盯着夏莉莉极具情感和女人韵味的脸盘。“你让我们真正感觉到什么是美人,什么是迷人,什么是茶饭不思。”他说话时还在微微地笑,那双眼睛不停地在夏莉莉身上寻找着什么。 夏莉莉感觉不自在,话锋陡转:“把我抬举得太高啦,哪一天摔下来,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其实我告诉你说,真正的美人应该是美香小姐。”夏莉莉用手指了指美香:“名如其人,难道你不觉得吗?” 穿制服的人向美香望去,美香脸色红润,有一种古典、庄重的美。的确她很有魅力,尤其是长长的秀发,披肩而下,几绺故意地飘在了前面,挡住那若隐若现的乳房。她的乳房颇具魅力,动人心魄。 除海哥和穿制服的两位外,还有一位像与他们截然相反,沉稳,老实巴交地坐在那里,独饮独乐,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缘,他总是若无其事地观望,有时夏莉莉观察到他总是无意识地漫不经心地斜睨几眼大家关注的地方。 夏莉莉没事的时候就猜,他可能官职最低,在这里不敢畅所欲言,有点自卑。或者就是那种企业家财大气粗,被人称之为敲门砖,在这里专等买单,但他看上去更像个体爆发户。 夏莉莉又觉得都不像,简直有点神秘莫测。 美香和穿制服的喝开了酒,不可开交,刘娟竟和海哥谈得泪眼朦胧。夏莉莉插不上话,和那位神秘的人士攀谈起来,很有意思,出人意料地谈得很投机,还没有人打扰,她全身心地为刘娟的对象说情,只有这个话题,希望引起大家的同情。 这位神秘敦厚的人士不动声色,有时眉间紧缩,深思熟虑,有时眉开眼笑,开怀畅饮,夏莉莉陪他饮了几杯。 杯筹交错,夏莉莉示意美香继续加深主题,而不能这样胡扯乱喝下去。 美香也是聪明人,立刻和穿制服的人说起放人的事,“大哥,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大家也清楚,对我们的恩情永远不会忘记,有机会来深圳,我们姐妹必尽犬马之劳,尽地主之宜。深圳十大名胜旅游景点:世界之窗、野生动物园、锦绣中华微缩景区、中国民俗文化村、青青世界、仙湖植物园、大小梅沙、银湖旅游中心、香蜜湖度假村、观澜湖高尔夫球会,陪你们于个玩个够。” “别慌,别慌,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还得跟你海弟商量。”穿制服的使了使眼色,弦外之音是让海哥过来,他们交头接耳,走进里面的包间。 夏莉莉心情和其他两位女士一样激动,要是真能放出来,感谢上帝,这一趟的确没有白来。 没过几分钟海哥从包间里出来,笑眯眯地走到美香跟前,俯首低语几句,只见美香点点头,进了那个包间。 刘娟焦急地问海哥:“怎么样?能不能出来,得多少钱,我们怎样向你们报答?” 海哥微笑着,心情非常舒畅:“一定能够出来,别着急,我这就给他们所里打电话。”海哥从腰间取出火柴盒大小的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号码,“把我前面说的那个小伙子放掉,其余两个好好让他们呆着,多会说清楚了多会让他们出去。”声音严厉,面无表情,像在战场上下达作战命令。 夏莉莉非常佩服,神气不必说,理由出人意料,言下之意就是说,刘娟的对象已经交待清楚,名正言顺可以释放,下级不会怀疑,上级询问下来,还有两个替罪羊,绝不会引发不良影响。 美香不到一刻钟出来,满头乱发,大汗淋漓,刚落座,那穿制服的也走出来,嘴上说:“还可以,问题不大,可以通知放人。” 刘娟激动地握着海哥的手不知说什么好,海哥倒显得非常自在:“咱们进去谈,好吗?”刘娟点点头,被海哥拉着手进去,刘娟走得很快。 这意外的举动让夏莉莉恍然大悟,惊骇万分,到此为止,她才真正意识到那包间里发生了与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心跳不安,不敢正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身边这位道貌岸然的男人。 夏莉莉已经想到此时这位男人的心里活动,一定是焦急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刘娟一定在里面紧张而感激地开始工作,美香仍就一张兴奋的脸,她们把那种东西视为游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夏莉莉不能那样做,不那样做怎么办,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没有头绪。 突然紧张过度,她肚子骤然惨痛起来,想上厕所,迫不及待地问穿制服的:“厕所在哪?我想……” “啊,别慌,我带你去。”穿制服的笑了笑,若有所思。 夏莉莉快步跨进茅厕,穿制服站在外面像是站岗,实则他的用意大家可想而知。 夏莉莉不敢出来,蹲在那里,长时间不愿站起来,她想这样消耗时间,以此拒绝将要发生的一切。 “亲爱的小姐,准备好了吗?快点!”穿制服的在外面打情骂俏地催促。 夏莉莉脑中嗡嗡作响,她害怕穿制服等不及闯荡进来,心想系好裤子再说,她颤抖地拿手纸时,不料有样东西,从裤兜里抖落出来,仔细一看是口红,盖子越溅越远。无意间,她发现,拿起口红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鲜红鲜红的圆点,她看着看着,急中生智想出了应对这场突然其来的妙策。 夏莉莉昂首挺胸走出来,穿制服的还站在那里,夏莉莉想到他像不像“勇士”,想过之后,摇摇头,“勇士”他们是无法比拟的。 夏莉莉步入餐厅的时候,刘娟已经坐在那里,与美香不同的是,她低头使劲地对着裤子用力擦拭着什么东西,夏莉莉经过她时故意仔细观望,是血迹,夏莉莉不明白,刘娟怎么还有红会来? 夏莉莉不惊不慌地又坐在那里,海哥提示:“进去吧,你们也坐一坐。” 夏莉莉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方地望着那位神秘的人士,“请吧。”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人,她先前的猜测全部否定,把自己留给他,他的职权,他的品位,他的要求绝不比他们差。 那神秘的人士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不言语,起身站立,夏莉莉婀娜多姿,他倒像“勇士”一样跟着进去。 他把门紧紧关住,还上了锁,感觉安全,万无一失为止。夏莉莉倒觉得他是封闭声源,不让外面听见,昏暗的灯光下,夏莉莉分辨出屋里有一张单人床,还有就是两只单人沙发。 夏莉莉选择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位神秘人士:“你贵姓,在哪工作?”她试图想知道点什么。 “姓什么,在哪工作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我让你开心,你就得开心,我让你烦恼,你就会怨恨一辈子。”那男人凑过来,站在夏莉莉身旁,一看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肩上。 夏莉莉惴惴不安,她猜得不错,这些人很难对付,但也得好好对付。 “大哥,深圳好玩,怎么玩都可以,你要是有出差的机会;不,请你来,我一定带你到好玩的地方玩个够,像人民南路发展大厦地下”金殿“、三十六楼的”辉煌 “卡拉ok夜总会、笋岗路”凤凰台“、城建集团的”凯撒“、晶都酒店的”皇后“、凤凰路的”金龙玉凤“,那里夜夜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风情万种、美女如云。” “此言差矣,那里不干净,不安全,听说有一种叫什么”暗流“的传染病在涌动,沾上就浑身发痒,疼痛难熬。” “你见过这种病吗?” “没有,我听我爱人说过,最可怕的就是接触性传染,很厉害。” “我带你去没有的地方。” “不,我听说你这个关外小姐,还没有人碰过,很清白,哈哈哈。”他在沾沾自喜地笑:“我就喜欢你。” “我的大名你也知道?” “圈里的人没有不晓得的,传言谁得到你,谁就是真正的风流英雄,没想到,非我莫属。” “其实那是谣言。” “不可能。” “你想想,我出名,怎么出名,不就是出台出名。” 他愕然,惊慌地:“不可能吧,我的消息绝对可靠,他们给我送来的人,个个超凡脱俗,清秀俊气,毫无瑕疵。” “你太自信啦,这次他们真的打错了算盘。” “怎么解释?” “我就是因为那样才出名,现在改辕易辙,洗手不干,他们就怀恨在心,四处宣扬,把我说得一枝独秀,雪莲清白,实则嫉妒得要命。” “为什么洗手不干?” “为什么,我待一会告诉你,我是个小姐,我在乎谁?跟谁上床不是上床,跟你上床不也一样嘛,可我不愿伤害你,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前途无量,嫂子也把你视为掌上明珠,时刻提醒着你注意那”暗流“,”暗流“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这种病真狠毒,皮肤从那地方开始变红,然后红遍全身,逐渐开始糜烂,从外到内,由表及里,瘙痒难熬,疼痛钻心,欲活不能,欲死不忍,让人无法支撑,但还得装出一付正常人的心态,去面对每一个人,以免让对方讨厌,避其如躲瘟。”夏莉莉把这种病说得神乎其神,骇人听闻。 那人为之一动,惊恐地问:“你见,见过。” “何止见过。”夏莉莉正视着他,“我就是那种病毒的受害者持有者和携带者,现在那种红斑也传遍全身和四肢。” 夏莉莉说着,把袖子掠起,把裤腿挽起,把衣襟翻起,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他看了个够,那红斑满身,他惊恐万状地倒吸了几口凉气。 “你看到了吧,想玩可以。”夏莉莉故意脱外套,“传染上了,别说我这个关外小姐无情无义,事前没告诉你,得了我的便宜,将来还骂我放荡、狠毒,其实我早就想……” “不,不,不敢。”他后退几步,惊慌失色:“咱们出去,咱们出动去吧。” 夏莉莉先走出来,看见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笑容可掬:“今天这事办得漂亮,也就到此为止,大家有什么事,特别是这种事,打个电话,我们一定奉陪。”她像得胜将军,大家以为她捞得意外一笔钱财。 海哥走上来,握住她的手,感激地说“幸会,幸会,我们到此为止,人已经放走,你们也就别再操心,他自会找个地方休息,明天一定能够和他会合。” “感谢,感谢。”夏莉莉一一握手和他们告别。轮到那神秘人士,夏莉莉举手示意,没有正面接触,妩媚地:“请多保重。” “请多保重。”神密人士恭敬回应。 她们回到旅馆,好心的大姐已经熟睡,她们悄声无声地和衣而卧,夏莉莉随后听到刘娟和美香的呼噜声。 第二天,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夏莉莉、刘娟、美香起来,没有打扰熟睡中的大姐,放下一百元住宿钱,行色匆匆地踏上了回深圳的省际长途客车。 14 过了半个月,刘娟才等到男朋友归来,为了表达对美香和夏莉莉不遗余力、倾心相助的感激之情,她一定要请大家吃顿饭,之后就是卡拉ok和跳舞,大家执拗不过刘娟的一片诚心和纠缠,只能前往。 夏莉莉提议把肖燕叫上,很长时间没有和她在一起了,有一种思念之情,美香坚决反对,出面制止:“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为什么这个样子,刚来没有一个月,就弄得翻脸无情,究竟怎么回事?”在办公室当着刘娟和她男朋友的面,夏莉莉毫不客气,探究缘由。 “你不用管,与你无关,肖燕想在老板面前挤兑我,说我坏话,还不知廉耻地当着老板面,让我滚出去,不要妨碍她们干公事,呸,干公事,谁还不知道她们在干屁事。”美香一想起肖燕就火冒三丈,恨不打一处来。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那就咱们姐妹仨。”夏莉莉想她们一定是争风吃醋,为了老板,准确地说为了老板腰包中的那点钱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咱们应该团结起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拧成一根绳,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打败,谁也不敢欺侮咱。”美香发自肺腑地说:“咱们要成为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刘娟心领神会,我们应该把张圆圆拉进来:“她和我们一个宿舍住,心很好,人也不错,我们还是老乡。” “别提老乡啦,在这个社会,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你知道为啥呢,她们清楚你的底细,你是外地人不敢声张,于是不择手段,敲你竹杠,让你哑口无言。”美香好像深有体会。 “她不像是那种人吧。”刘娟伸了伸舌头。 “说不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是,是。”刘娟低头不语,像说错了话。 “最近我发现一个秘密。”美香诡秘地凑到大家跟前低声说:“大家千万不要义务宣传,谁要说出去,谁就是乌鸦嘴,谁就会遭到报应。”她停顿了一下,观察大家的脸色和眼神,“肖燕在吸毒,张圆圆可能染上了淋病。” 夏莉莉大惊失色:“不会吧,可不能乱说,是要负责任的。” “你们不相信,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是人家说得有板有眼,有根有据,栩栩如生,我不得不信。”美香说得眉飞色舞,旁若无人。 夏莉莉谨慎地掉头看了看门外,四处无人,她担心隔墙有耳,传出去,还以为是自己在造谣,经美香这么一提,她也有点思绪和眉目,于是一些镜头在夏莉莉眼前一闪而过。肖燕那天躺在床上抽搐,并要韦哥把烟火速送来,那烟该是毒品,但她当初没有意识到她这么块就陷入深渊,不能自拔。 夏莉莉返回来,心有顾虑的说:“大家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相信谣言,她们不会是那种人。” “是不是咱们也不用说,过上个把月,真相就会大白,那些病是顽症,很难治疗,还得花费大笔大笔的钱。”美香说得头头是道。 “那怎么……”夏莉莉发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于是想法把他支走:“你到外面放哨,看有没有人偷听。” 刘娟的男朋友出去,夏莉莉又凑过来,好奇地问:“那你们干那事,就不怕有传染病?” 美香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她把乳罩撑开,“必须有这个。” 夏莉莉看到里面藏的都是避孕套,这家伙真是狡猾,她又问刘娟:“你呢?” 刘娟神色一阵紧张,结结巴巴:“我,我不懂的用那个。” “你吃药?”美香认真地。 “……”刘娟不回答。 “怪不得你的肚子会挺起来。”美香意外地:“赶紧上岸结婚吧,要是染上了病毒,你会一辈子吃不了兜着走,子孙后代也会受害。” “你说的病毒有什么症状嘛?”刘娟惴惴不安。 “当然有了,一般有六大症状:主要有生殖器表面有溃疡。多表现为大阴蜃或小阴唇内侧出现直径1厘米左右的硬结,表面有轻度破溃,往往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溃疡会在一个月左右消失(早期(一期)梅毒);迹象;还有就是身上出现很多红色的斑,颜色比较暗,需要注意看才能发现,而且不痒(二期梅毒);再者就是阴道口周围出现小菜花样或锯齿状的生物,碰上去没有痛觉,平时也没有任何感觉(尖锐湿疣)。你有那种症状?” “……”刘娟摇头否认。 夏莉莉听她一番话,学到了自己没有掌握到的知识,庆幸自己那晚歪打正着用上了口红,之余,招呼大家不要把这话题无休止地研究下去。 刘娟带她们一行人来到南园路上的一家酒店,门口的女迎宾和她们亲热地打着招呼,并请她们来到一间颇大的包间,在强烈灯光的照射下,有一张圆桌,一排沙发,还有一套卡拉ok演唱设备。 美香想听音乐,打开电视,那套vcd是三碟的,怎么播放,图像就是出不来,于是胡乱按键,还是没出来,叫喊着:“夏莉莉,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破玩意,图像怎么也不出来。” 夏莉莉走上来,仔细把那些键上的英文字母翻译了个遍,按照屏幕上的提示,还是空碟,夏莉莉最后把碟放得满满的,就是不出图像,她不无尴尬地说:“没玩过,咱们摆弄不了,赶机会咱们也买一套,回家慢慢研究。” 美香把服务员叫过来:“我们想唱歌和听音乐,要好的、刺激的。”美香记得那天在车上看的那盘碟十分过瘾。 “您稍等,我拿歌本,马上就来。”服务员态度亲切地走出去。 屋里还有一位小姐,在等她们点菜,她们只好规矩地坐在那里,随手翻看菜谱,不知道点什么好。 “请随便,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一人两个菜,一个也不能少。”刘娟故作严肃地倡导。 美香把菜谱翻了个遍:“随便吧,我对吃饭不感兴趣,况且我正在减肥。” “那就吃点素菜,有营养的,不会增加脂肪。”刘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养生之道。 “随便来一个吧,我也不觉得饿。”夏莉莉不会点菜,她也不知道什么好吃,都是一个味,吃肉油腻,吃鱼麻烦,吃菜没有味道。 刘娟让她的男朋友点菜,男朋友腼腆地说:“不,不,你们点,什么都行,很随便的,我不挑食。” 刘娟看着大家谁也不点菜,她看了半天,可能是不认识字的缘故,沉思了半天,才告那位小姐:“要最好的两个素菜,最好的四个肉菜,再来一只白切鸡。” “什么肉的,猪肉、鸡肉、牛肉、狗肉还是……”服务员疑惑地问。 “每样都来一个。”刘娟摆摆手。 这个小姐刚出去,另一个小姐跑进来,把那个厚厚的歌本递给美香:“您选择,我来放。”美香翻了翻,找到了一首合口味的歌曲:《女人是老虎》。 夏莉莉注意地看到那位小姐开机的动作。 然后客气地把小姐支走,自己来控制机器。这时要的菜陆续端了上来,刘娟已经开始动筷,美香清清嗓子,站在那里唱得正起劲,一曲下来,得分0分。美香把话筒一摔,坐在座位上窘迫地:“什么破音响,还不如我们农村的那个破高音喇叭。”像似有点生气。 “咱们吃饭吧,吃完饭就去那个华丽路上的娱乐吧,那里特好玩,又能喝,又能跳,男士多着呢……”刘娟看到她的男朋友还坐在这里,怕引起他的反感,于是补充说:“我让他陪,你们也可以找别的两个男生陪嘛。” 美香知道刘娟说下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说找两个玩玩嘛,既能消磨时间,又能风流快活,还能捞到一笔钱。夏莉莉懂得为刘娟打圆场:“那多不好意思呢,和不认识的人在一块搂搂抱抱,蹦蹦跳跳,尤其是男人们那烟臭味、死蒜味、酒薰味,让人闻到就要呕吐。” 美香接过夏莉莉这个话题:“男人们的四大臭味,你才说对了三大臭还有一臭就是汗渍味,遇到了就会让你茶饭不思。” 刘娟的男朋友听后偷偷笑,笑得两个虎牙都露出来,刘娟摆摆手:“哎哟,你们让不让人吃饭啦,这是在饭桌,不是在女生厕所,想让怎么臭就怎么臭。” “呸,呸,你的话更难听,我不想吃,我想去卫生间。”美香真的一溜烟跑出去。 夏莉莉镇定的坐在那里,用手晃着酒杯,她突然发现刘娟的男朋友杯子里在冒泡泡,太不像话,男士还在喝饮料,趁她们专注观望等待美香进来的瞬间,把杯子调换过来,为不被引起重视,起身上前把中间的大灯关掉。 迷人而昏暗的灯光下,夏莉莉首次感到这种氛围的宁静和美好。触景生情,她又想到那天晚上和高丰饮酒跳舞的情景,两人长时间拥抱着,徜徉在舞厅里,四面无人,毫无顾忌。尽管缄默不语,毫无放纵,但那种默契感情,时过多日仍萦绕脑际,无法忘怀,最使她感动的是,高丰把她从派出所保释出来,没有代价,没有任何要求,夏莉莉感到他——高丰就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有时自己也莫名其妙地会想起他,是不是有一种爱意在心底流动。 夏莉莉想见高丰一面,尽管高丰也有不诚实的一面,欺骗自己说他是派出所所长,但他有种侠肝义胆,尽管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工作,在那天晚上她们分手时就能证明,他接到领导的电话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交给出租车司机,就匆匆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美香从外推门进来,发现这迷人的光线,动情地大叫:“来来,咱们言归正传,举杯同贺,为刘娟和她的男朋友团聚干杯。” 夏莉莉清楚,自己换过来的是饮料,多半杯,她看着刘娟和美香把酒干完,夏莉莉冲在了刘娟男朋友的前面,刘娟的男朋友一口喝完,呛得直咳嗽,满脸难堪。 “你看你,喝饮料也成这样子。”刘娟心疼地说。 刘娟的男朋友欲言又止,夏莉莉忍着笑,心想:“这玩笑开得不小。” 吃菜,开始第二杯,她们习惯是三杯,三杯过后是随便寻找对象,夏莉莉先提出来:“为刘娟和她的男朋友爱情甜蜜、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前途无量干杯。” 刘娟又激动地站起来,夏莉莉挥手让她坐下:“现在咱们不再碰杯,应该是触电,就是把杯子在桌子上轻轻点击一下,然后和你们找到的目标对接碰杯。” “上网,触电。”想法很好奇,大家不约而同地说:“上网触电。”,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喝完一瓶,不过瘾,再来一瓶,低度酒无所谓,她们难得有一个好心情,喝得尽兴。 刘娟酒量很大,美香当然不算差,夏莉莉今天就是想喝酒,是不是在想高丰,她也说不上来。 第二瓶送上来,她们把酒一下子分完,喝着,喝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美香说:“今晚上不去跳舞卡拉ok啦,我要回去和他美美睡一觉,看那个贱货她要怎么样,我就不相信,她比我有魅力,比我有招数,我他妈伺候过多少男人,还没有人说过我差。”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娟说:“我他妈真弱智,谁也没告诉过我和男人干那事就得戴套子,稀里糊涂,肚子就吹起来,知道现在还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夏莉莉说:“关外小姐,这名字真他妈扯淡,起的太显眼,那些色鬼,那些恶棍,那些酒足生淫欲的坏男人,一到晚上就想方设法寻找机会。那郭老板更是荒淫无度,占有了刘娟,占有了肖燕,占有了美香,占有了……就差我,哈哈,就差我……” 美香又说:“我挣的钱,我男人要花,我干那事,我男人就打我,打过后骂骂咧咧,说你真他妈没本事,你不会就找固定一个情人傍大款嘛,那样的钱永远细水长流。真没种,把女人往后坑里推,他哪里知道,女人在外面混,多不容易……” 刘娟又说:“海哥的那家伙真厉害,在我身上拼命地宣泄着,他疯狂得像野兽。”说着,泣不成声。 夏莉莉又说:“那个家伙想跟我玩,我把口红抹得满身,他看后直打哆嗦,出来后就恐惧,就想跑,高丰,高丰哥,你在哪里……”说着眼泪汪汪。 她们酒喝多了,但依旧没有停止,话也在口无摭拦地继续,真正喝出了高潮,也真正说出了心里话,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平时无法诉说的苦衷。 其实她们都是热爱生活,珍爱生命的人。 那晚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几点回到酒店,她们都醉得一塌糊涂…… 刘娟醒来时,看到张圆圆已经不在床上,空荡荡的屋子就她一个人,看到空床就想到了男朋友,慌忙穿衣下床去找,在酒店里翻了个遍还是没找见,这时外面早已天亮。 刘娟从酒店门口出去,仍不见男朋友的踪影:“去哪儿啦?”心里万分焦虑。 刘娟回想昨晚的情景,怎么也想不起来,一片混浊和空白,只记得美香进来时说很浪漫的那段情节,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谁结得账,怎么回事,一概不清。 刘娟返回来,心急如焚地向楼上走去,她想通过美香和夏莉莉帮助恢复昨晚喝酒以后的记忆。 男朋友失而复得,得而突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孤独失落,像丢了魂似的心里不是滋味。 推门进去,美香不在,夏莉莉仍在梦中,刘娟使劲推醒夏莉莉,夏莉莉一个激灵坐起来,看清是刘娟,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吓死我啦,我正在坐噩梦,有一个男人向我扑来,于是我就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一个房间里,走投无路,左右无援,他穷凶恶及地抓住我的胳膊,于是就吓醒啦。”夏莉莉仍有余悸。 “我男朋友不见啦。”刘娟伤心地说。 “不见了哭什么,快去找啊。”夏莉莉翻身下床,昨晚和衣而睡,门也没关,想起来就后怕,万一进来人,自己不就成了人家的软床垫。 “找遍了,谁也没看到。” “不会吧,他能去哪,不会是找朋友玩吧,或者是在哪溜达?”夏莉莉挠挠头。 “昨天晚上的事我全忘啦,不知最后他去哪儿,我也没管。”刘娟还是记不起来,非常内疚地说。 “昨天晚上?”夏莉莉思忖,“对呀,昨天晚上,我记得咱们三人一起喝酒,一起胡侃,很开心,对……”夏莉莉突然想到什么,“对,昨天晚上咱们走的时候,他就不在,我敢肯定他不在。” “不会吧,你好好想一想,你的酒量大,记性好,是不是他在那儿喝醉啦,躺在沙发上或趴在桌子上睡觉,然后咱们三人就醉醺醺地出来,把他扔在一边啦。”刘娟细心地提醒她。 夏莉莉坐在沙发上,拼命地回忆,极力地发挥想象,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全是空白,“咱们问问美香,美香是不是还记得,真倒霉,怎么能喝多了呢,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事吧,比如咱们说的去跳舞,还有什么卡拉ok,是怎么回来的,谁把咱们送回来的?”夏莉莉越想越觉得恐惧、后怕。 她们开始找美香,把希望寄托在美香身上,找遍酒店的大小房间,肖燕那儿也没有,厕所洗手间都没有,是不是在郭老板那里,她们蹑手蹑脚地凑在门外面偷听,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和任何动静,最后才想到给美香打手机。手机声音从郭老板房里钻出来,她们连忙挂机,唯恐打扰了郭老板的美梦。 她们坐在夏莉莉的办公室,缄默不语,一边在极力恢复记忆,一边耐心等待美香从郭老板那里出来,时间渐渐流逝,太阳也从窗户上爬了上来,夏莉莉感到焦虑不安,突然桌上的电话铃清脆地响起来。 “咳,你好,我是神天娱乐楼桑拿部。”夏莉莉一口纯正的标准普通话。“郭老板,你在哪儿啊?”夏莉莉激动地,但显得很意外,“北京,这儿情况很好,秩序井然,没什么意外,对,我们一定小心谨慎,立即开会,再见。” 夏莉莉挂断电话,本来郭老板不在可以轻松一番,不料又有紧急任务还得安排,说什么市里开始大清查,桑拿、歌厅暂先停业,对外理由是:设备出现故障,在加进检修,请各位顾客见谅,什么时候恢复营业,另行告知。 夏莉莉把这些话记在一个留言簿上,转身迈向郭老板的房间,自言自语:“还睡觉,你以为抱着的是郭老板啊,他在北京。” 夏莉莉开门,门没上锁,推开向屋里一看,没人,里面的卧室门闭着,她上去推开,向床上看去,吓得低头跑了出来,看到刘娟,拍着自己的胸脯,脸色苍白:“哎哟,妈呀,美香不知与谁抱成一团,睡觉呢。” “不对呀,咱们这里又没外人,不会跟人一块睡觉,你一定是看错了吧。”刘娟也觉得百思不解,好生奇怪。 “你进去看看,或许是我看错了,咱们赶紧开会,趁现在还早没人来消费,否则来不及出了乱子,没法向老板交待。”夏莉莉怂恿刘娟进去。 刘娟壮壮胆,大步走进去,还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她毫无顾忌推开门,粗略一看,美香真的和一个人抱在一起,再仔细一瞧,真是荒唐,美香和肖燕一丝不挂,抱成一团,真是滑稽透顶。 夏莉莉听说是美香和肖燕抱在一起,也赶紧跑进来看热闹,她这一跑,皮鞋叮叮咚咚的声音把她们从睡梦中惊醒。 美香和肖燕相互对视,面面相觑,之后像是在拍戏,约定好的同时用左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不要脸。”异口同声。 夏莉莉和刘娟看了这一幕,尴尬地走出去。接着她们也不到五分钟一前一后走出来,没有预料中的紧张场面,大大咧咧,谈笑自如。 夏莉莉把郭老板的吩咐告诉了肖燕,肖燕说:“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招人写几个字挂在大门上,我给那些鸡们去训话,你的心太软,对付不了她们。” 夏莉莉不想听肖燕看不起同胞、自己人的那种口气,但她没说出口,她们性格不合,想法不一,文化程度不是一个档次,永远没法沟通。 肖燕扬长而去,她们仨人考虑用什么东西制造那块牌子,想来想去,决定不花钱用啤酒箱纸盒,然后用铁丝穿住,挂在大门上的那个大圆手柄上。美香写的字还不错,夏莉莉没料到美香还有这两下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刘娟也高兴地说:“看来你失去这饭碗,也不会饿死。” 说到失去饭碗的话,夏莉莉深有感触地说:“咱们不懂,外面风声很紧,不让搞色情服务,将来要查封取缔,咱们都有可能成为下岗的对象。” “不用担心,那不太现实,大都是一阵风,松一松,紧一紧,大都有内线提前通知。”美香搞了很多年的美容行业,也进行过那种活动,不料栽到那些懂法律人的身上,思来想去一个多月没有头绪,今天听郭老板电话通知,才悟出一点道理。 这样一说,大家心里踏实了许多。郭老板和刘干事合开的娱乐楼,不管怎么说,市里、省里还有许多关系,那天开业典,她们就看到从小汽车中下来许多腆着大肚子的人,听说有不少是省市里的大官。 刘娟又想起男朋友的事情,拉着美香的手,撒娇地问:“美香姐,我男朋友不见啦,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美香也感意外的说:“不可能吧,前几天,他呆在咱们这儿有滋有味,就因为昨天晚上喝了点酒,是不是喝多了,像小孩一样赌气走啦。” “就是嘛,实在不应该,最起码吭一声,让大家知道去哪儿啦。”夏莉莉也觉得很奇怪,可她认为现在四处去找,不是时候,就规劝大家:“上去吧,等上一两天再说,郭老板不在,我们必须把各自的事情办好。” 开会动员后,保安加紧了门口巡逻。 15 夏莉莉她们三人走上二楼办公室,关住门,议论起昨天晚上喝酒时失去记忆的那段光景。 夏莉莉,笑眯眯地指着美香说:“你醉了之后就说要跟郭老板睡觉,哈哈,真是这样,果然在郭老板卧室里发现了你。” 在夏莉莉提醒下,美香逐渐隐隐约约记起昨天晚上一上楼,偶然间一推郭老板的门,门开啦,里面漆黑一团,分不清方向,接着她就感觉有人扶着她,向卧室走去,然后脱衣服,上床,接下来,感到浑身上下,从头部、颈部、胸部、腹部,被人迫不及待地抚摸着,亲吻着,撩拨着,她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痛快和酥软。她在一浪高过一浪的亢奋中,呼喊中,震颤中,呻吟中得到满足…… 刘娟也记起了夏莉莉喝得趴在桌子上,一边疯狂地要酒,一边喊:“高丰,高丰,你在哪里,我想你,我爱你,我,我。”刘娟说得很动情。 夏莉莉听完,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我真的是喝醉啦,喝得不省人事,这都是胡说八道,大家千万别出去乱说,让人家听到了,传出去,会笑话。”高丰在夏莉莉心目中的形象太好,太高,太神圣,她觉得不能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对他的爱,好像是一种玷污,是一种亵渎。 美香记得刘娟还把酒倒在自己的头上,悲惨地说:“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办?”说得绘声绘色。 刘娟听后又哭了,哭声悲泣动人:“我们都犯了大错,借酒消愁,直吐真言,我们的谈话一定是被男朋友听到,然后离我而去,哎哟……” 夏莉莉和美香相互对视,茅塞顿开,是呀,姊妹仨在一块喝惯了酒,说惯了知心话,可酒醉后口无遮拦,不小心忘记了她男朋友的存在,而把老底全抖落出来,我们真是糊涂大意啊。 外面有脚步声在走动,有节奏,声音洪亮,大家都知道是肖燕,于是都知趣地止住了哭声,夏莉莉同情地望着刘娟,刘娟也惊弓之鸟似的望着她,生怕在这种紧张时刻被肖燕发现她们最近活动的秘密,告知郭老板,郭老板一定会变本加厉控制她们。郭老板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和猜嫉的人,在感情上他有别人捉摸不透的风格和特点。刘娟对此心领神会,夏莉莉只知道郭老板的精明和讨女人喜欢,但她害怕他那双敏感而发光的眼睛。 “他走的时候一点线索都没留下。”美香大声说话根本不在乎肖燕的存在,因为她与郭老板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讲,超过肖燕的魅力和气质。 刘娟眨眨眼,模棱两可地回答:“没有,应该是没有,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好好想一想。”夏莉莉提醒,“有没有什么口信或纸条什么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 刘娟还是想不起来。 又有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肖燕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大家,若无其事地告夏莉莉:“高丰来啦,他想见你一面。” 夏莉莉一听是高丰,激动地站起来,带着甜蜜的遐思走了出去。 高丰在大门口等她,就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风衣,在北风中向她示意,向她招手,她高兴地跑了过去。 “你好,有半个月不见了吧,非常想念。”夏莉莉站在高丰的对面,捋了捋散乱无形的头发。 “你好,几天不见,你就成熟了许多,说话真让人感动。”高丰含笑着。 “什么叫成熟了许多,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夏莉莉为自己辩护。 “我佩服你的天赋,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进步很快。”高丰记起以前含羞腼腆的夏莉莉,深有感触。 风很大,夏莉莉还是逆风说话,她转身背对着寒风:“你找我有事吗?” 高丰深情地望着她:“有,现在你有事吗?” “现在?”夏莉莉咯咯一笑,望了望酒店戒备森严的门卫,“当然有呀,不过,还是有许多属于给你的时间。” “我想请你吃晚饭。”高丰望着她,没有丝毫松懈的口气,眼神不离夏莉莉的嘴唇。 夏莉莉作沉思状,挺可爱,也很稚气:“我不去,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当然,我会很失望的,我觉得我们在一块是一种缘分,有人说是五百年修的,我觉得应该是说千年才能修成的,所以我……”高丰在四面刮来的强风中无奈地停了停,继续说:“我有个朋友今天过生日,想办一个生日庆祝活动,要求凡是参加的人都必须带自己的情人或女朋友,对,最要好的女朋友前去。” “是吗,那我算你的什么人,情人,女朋友,还是,还是一般关系?”夏莉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起这话。 高丰脸一下子变红,但他仍镇定地说:“我想,我想至少应该是女朋友嘛,我觉得我们相处很高兴,很愉快,其余不需要考虑。” 夏莉莉对他这回答还算满意,就满口答应跟他前去,“我还需要化妆一下吗?” “不,不,你现在就挺好的,素装淡雅,有一种自然美,千万不要浓妆艳抹,身上有一种数十米外就能闻到的一股香水味,服装花里花俏,特刺人,我不喜欢。” “那你觉得我这些衣服古怪吗?” “唔,不,很独特,新颖,又显得雍容华贵,但不失一种朴素淡雅之美,容易让人接受,绝对不轻佻。” “你也学得越来越聪明,还会夸赞女人。”夏莉莉笑个不停。 “你不请假可以吗?” “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 “你很自信,那我们走吧。” 他们看到正好一辆桑塔纳出租车停到了他们面前,他们肩并肩地坐在车子后排座上。 夏莉莉没有和盼望已久的高丰进入亲密的谈话状态,新奇地望着车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原来她不太熟悉行车路线,借此她想了解这些路段的重要标识和印记,最终她没有得到任何收获。不过,她又看到了仿佛父亲般那熟悉的背影,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啤酒瓶在大街上慢慢前行,一闪而过,她感到心情非常沉重。 夏莉莉又记起了那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啤酒瓶,记起了父亲把全部的工资压在了里面,无形中在和自己赌博,和经验、理智甚至是胆识和冒险在大赌一场,待到明年,那些宝贝突然一下子失去价值,他不知道能否承受到如此之大的打击。夏莉莉本身不愿这种事情发生,她想尽快在诺大的人际圈中认识熟悉经营啤酒生意的人,或收废品的人,这样就能为父亲去掉一块心痛。 车子顺着深南大道,然后向红桂路拐去,走着走着,钻进了一个大院子,夏莉莉下车后首先看到的是气魄的霓红灯牌,当然比她们的高出几倍,也大出几倍。 高丰带着夏莉莉向大楼里走去。 “来过这儿没有?”高丰看了看表,望着身边东张西望的夏莉莉。 “没有,这地方很好,够气魄。” 她们漫步进入电梯,电梯小姐极有礼貌:“你好,欢迎您到娱乐中心来。” 高丰点了点头:“韦哥来了没有?” “韦哥?”夏莉莉做梦也不会想到是韦哥,她猜,肖燕一定会来,因为肖燕和他们不是一般关系,他们经常戏言要吃“宵夜”,吃得她骨瘦如柴。 “还没来,你们上去先待一会儿吧,他们打电话马上就来。”电梯小姐仍不失礼貌。 电梯在八楼停下,门一开,高丰未经夏莉莉的同意就挽着她的胳膊,像一对情人,漫步走了进去。 高丰和夏莉莉径直地朝大厅走去。 夏莉莉首先感觉高丰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从心底里感谢他为自己提供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眼前的情景让她顾不上考虑高丰,诺大的厅堂,窗明几净,装饰一新,夏莉莉顿时陶醉在美丽的境界中,把许多繁杂的思想忘得一干二净。 “你喜欢玩什么?”高丰问。夏莉莉看着明目繁多的项目说:“什么也不喜欢。” “喜欢吃点什么?” “不,我想听音乐。” “听什么音乐,古典的,现代的,还是……” “随便好啦。” 高丰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面有一群留着长长头发的人。 高丰和大家一一握手,他们看上去都很青春,都系着领带,花色的。 “两位当红的签约歌手呢?”高丰出于礼貌的问。 夏莉莉知道一定是花花公子和东方不败,他们一定是常来这里唱歌。 “他们九点才开始上班。”有一位年纪最长的老者说:“来,见见他们平时的兄弟吧,机器人是号手,星级人擅长吹奏乐和笛子,你看他的名字很古怪,只有摸琴弦的算是新新人类。” 这名字让夏莉莉感到难记,绕口,可能是艺名,艺名就应该与众不同。 星级人窘得挥一挥他的单簧管就算打招呼,新新人类大方地上前握住夏莉莉的手,“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音乐会。” 整个音乐会就像是高丰故意安排的,就专门为他们俩演奏,真令人陶醉,夏莉莉尽情地享受着音乐高手们演奏的一个个大作曲家精美的杰作。夏莉莉突然悟到高丰并没撒谎。使她开心的不仅是音乐,应该是这里温暖和谐的气氛。每个角落里都洋溢着这种气氛,突然一阵掌声从外围响起。 “韦哥。”高丰站起来,上前迎接。 韦哥把他压在椅子上,冲着里面大声说:“我也参加。” 在大家提议下,建议奏一段最响亮的曲子,一段激昂亢奋的精典之作《春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韦哥敲击一种特别乐器,一个空着的垃圾箱。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就一眨眼的功夫,韦哥叫高丰快走,新新人类握着夏莉莉的手:“欢迎你再来。” 夏莉莉想,这么好玩,真应该天天来,但不见得,她的工作不比高丰轻松。 在韦哥的带领下,许多人来到另一个地方——餐厅,又从大餐厅走进另一个餐厅,包间,大家围坐,夏莉莉发现许多面孔都不熟悉,最失望的是没有肖燕,十个人,五男五女。还有签约歌手也不在。 谈话中,夏莉莉才知道今天大家是在为韦哥的女朋友庆祝生日,那位着装华丽、新奇、独特的漂亮女士,那条裙子上半部刚刚遮住丰满的乳房,裸着肩,只能由一条雪白的纱巾做掩护,大家围拢着,像是众星捧月,她也表现出风情万种。 大家都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为她祝福,她甜蜜地沉静在一片赞叹声中。“她是河北人,叫梦倩,艺名玫瑰红,这应该也算是她的别名,据说,是一个歌迷叫出来的,噢,我忘记跟你说啦,她是颇有名气的歌星,许多省市夜总会的签约歌手。”高丰低头向夏莉莉做详细介绍。 “今晚上会有她的演出吗?”夏莉莉没有欣赏过她的风采和歌喉,应该不错,还有歌迷为她起了一个充满感情气息和文化韵味的名字。 说着,门开了,夏莉莉抬起头,看到穿古代戏服丫环打扮的清一色女子,手托盆景式别具一格的蛋糕,排着队走进来,把桌子转了个圈,她们顿时也陷入包围之中。“立正,稍息。” 给大家鞠躬行礼,像似自言自语,实则指挥员举着一支玻璃棒,在做精心的主持。“请大家注意,在这蛇时之刻,也就是武则天出世的这一刹那,我部受美人鱼出租公司韦总经理的委托,在这里隆重地为”玫瑰红“小姐举行生日祝福,现在大家准备。”“咔嚓”一声响动,长发男主持人做了一个响亮的立正动作,“生日蛋糕献上,共十件,一、二、二点五,开始放。” 生日蛋糕缓缓地放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桌上。这个生日祝福时间长达两个小时,但不觉得累,坐在那里好像看一部外国调情影片,离奇、别致。 吃完蛋糕,红玫瑰在大家簇拥下,款款走出房间,夏莉莉在高丰的臂挽下紧随其后,带她到舞台,到舞池。 她们没有进入已是人影绰绰的狂欢劲舞队伍里,找了一个清净的沙发坐下,喝着早已准备好的饮料,对夏莉莉来说这里的一切很鲜奇。 “你愿意来这儿吗?”高丰喝着红酒。 “我来这儿干什么?”夏莉莉问。 “发挥你的特长。” “我没有什么特长。” “唱歌。” “唱歌?你醉了吧,我不是那块料。” “你太自卑,你的嗓音圆润浑厚,带一种野性的磁味,唱那种激越、高亢的歌曲,一定会出名。” “但我不想在这方面发展。”夏莉莉不想出风头,她还在想父亲的那些啤酒瓶。 “有机会不妨试一试。”高丰提醒。 “我不知道去哪儿试。”夏莉莉迟疑地。 “我知道,比如,这里,或是刘铭开的歌城,你将来一定能成大气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嘿,你在逗我,你是不是学过易经,眼睛特尖锐,一看,就能看准人生的上下五千年。”夏莉莉在开玩笑。 “从易经角度上讲,你天庭饱满,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尤其在晚年更是兴旺发达;从你鼻梁上推测,你明年就会出人头地,还可能有官位,但官职不是很大;从你眉毛上讲,你漂泊也罢,你忧虑也罢,明年一定会天开云散,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丰煞有介事,滔滔不绝。 “还能知道什么,比如说,在哪一方面出名,怎样才能熬上官职,事业上会有什么突破,我父亲会不会不再下岗?”夏莉莉兴奋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 “唔,对不起,我只能知道这些,因为我没有看过你的手相,但因你工作和职务的变化,你们家也借此吉星高照,钱财满门,你们可能是改革开放中,突然利用了政策的某一方面优势,而一下子暴发的人家,我为结识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天哪,说的神乎其神,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学问,还会有人去研究,又没有科学依据,纯粹是胡说八道。”夏莉莉责怪地说。 “信不信由你,我说的对你就听,说的不对就当我没说,可以吧。” “也是,也是,我会选择的,不管是生活、事业、前途,包括婚姻爱情。”夏莉莉把婚姻爱情故意加重了语气,注视着高丰,看他有什么表现。 他脸色微微一动,在昏暗而迷人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可他没有及时回答。 接着,舞台灯光一亮,整个大厅顿时肃穆安静,一束强烈的光线,罩着两个主持人从后台的左角紧步走来,他们拉着手,在前台亮相,鞠躬,开始美妙、精彩、幽默的对白,语言优美,声音洪亮,风格特异,风度翩翩。 有几位外来的明星歌手相继亮相,红玫瑰不失歌星风范,首场漂亮、甜润的歌声,《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顿时赢得台下歌迷的热烈欢呼与大声喊叫,高丰为了尽地主之宜,走上台去,献了好大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他们在台上礼节性地拥抱,台下再次掌声、欢呼声迭起。 高丰刚刚走后,突然夏莉莉身旁,进来一位男士:“可以跳一曲吗?” 夏莉莉仔细一看,是音乐人新新人类,她不好拒绝,就起身,顺着红地毯铺的台阶而下,整个舞池在他们俩带领下,挤满了人,和着台上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舞池边旋转的彩灯疯狂摇摆,四面张扬,夏莉莉竭力注视新新人类此刻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模糊不清。 “你的舞姿真好。”新新人类说。 “你怎么知道?”夏莉莉应付。 “凭我的感觉。”新新人类甜滋滋的表情。 “是吗?” “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新新人类很当一回事。 “你的眼光真好。在这里还能看到我的优点和长处。”夏莉莉紧张感消失。 “从我的音乐棚里看到的。”他洋洋得意。 “你的音乐棚?平时在搞什么活动,我感觉很有趣。”夏莉莉很感兴趣。 “不,不光是很有趣,还很有吸引力,我们录制歌盘、歌碟、歌带,发行再发行,推出了一大批歌坛新秀,可惜,中国的艺人太坏了。” “坏到什么程度?” “娶了媳妇忘了娘。” “……”夏莉莉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真的,我不会骗你,如果你要录制,我免费为你服务,成名了别忘记我。” “总不会让我嫁给你吧?” “不,不,不要这样想,你们怎么都会有这种念头呢,跟你接触、跳舞,只是娱乐而已,干嘛要想入非非呢。”新新人类说话很有意思。 “不是我这样想,有些人就想借机占女人的便宜。”夏莉莉认为第三者插足、离异之类的不良现象,就是受这种不良思想与行动的污染,为放纵自己做出危险的选择提供了温床,但她不否认,在这种环境发现和找到适合自己情趣和性格的理想中人也屡见不鲜。 “不要把我们男人想的很坏。当然有些男人很坏,从脸上就能分出来。” “噢,很新鲜,怎么分?” “我列举一下,然后你做排名,我看你能打多少分。” “可以。” “不,不,这样太简单的,你应该说出几种人,然后我给你打分。” “嗯。”夏莉莉想了想,作沉思状。她愿意这样消磨时间,不会引起他双不安分乱动的手,“从薄厚上分有两种。比如:脸皮厚的,有人骂你脸皮厚得像城墙;脸皮薄的,像有人说你脸皮薄得像一张纸。还有,从颜色上分,比如黑,像有人骂你这种人非常狠毒;还有粉,有人骂你轻浮,不检点;还有红,像有人骂你不开放,一说私事就脸红;还有白,有人骂你白脸奸臣,还有绿,有人骂你绿不拉几,说你难看,不讨人喜欢;还有,这就够了吧。”夏莉莉实在想不出还有多少,总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再想一想。”新新人类不满意。 “想不出来。”夏莉莉绞尽脑汁。 “还有一种非常普通的人,你没说出来。” “什么人?” “没脸的人。” “对,我忘了这一点,没脸的人,也有人骂你不要脸,但也应该是有脸呀。” “不,那不是脸,是一种表情,让人看后觉得脸是他的面具,脸背后的表情,最真实,这些人并不可怕,她们一出场,你就能知道,而加以防备,就怕那种有脸而不断变化颜色的人,变幻莫测,捉摸不透,深受其害,还执迷不悟。” “那你是哪种人?” “你说呢?” “我猜不出来。” “我是那种间于有脸没脸,说薄又厚的两类人中间。” “怎么讲?” “既有人类自私和邪恶的一面,又有善良、博爱的优点,这类人大都什么都不在乎,不追名逐利,不勾心斗角、不贪恋女色、不投机取巧、不坑害百姓、不逼良为娼、不奢侈浪费、不落井下石,这类人大都什么都要个名堂,要好学上进、要善于思辨、要生财有道、要勤于致富、要立场坚定、要讲求真情、要思想解放。” “什么乱七八糟,一派胡言,哪有这么理性的人。” 她嫌累,佯装不会跳,新新人类说:“有机会,我一定为你录一首歌。” “谢谢。”夏莉莉莞尔一笑,她觉得新新人类并不坏,就是大胆了点。 夏莉莉松手告别了新新人类,拾级而上,目睹原先的座位,高丰已坐在那里,她们目光对视,相互摆手示意,夏莉莉紧走几步,对高丰说:“新新人类懂得许多大道理,还把人分成四等,一等是那种有脸与无脸之间的人,极理性,戏称”爸爸“论。二等是没脸的人,赤裸裸的让人好对付。三等是脸皮厚的人胆大心眼小。四等是脸皮薄的人,也是最没出息的人,缺点是畏手畏脚,光有胆大没有产量,有贼心没贼胆。”夏莉莉坐到高丰身边说。 “他知识渊博,智商颇高,大家叫他怪才,就喜欢艺术,各种艺术,包括音乐、美术、文学、舞蹈、歌唱等等,很执着,不屈不挠,他的mtv制作堪称一绝,许多不会唱歌的和唱得不好的歌手,只要往他录音棚里一站,就会神奇地被一种灵性笼罩,由他录制的盘子、碟子、带子,保准红遍大江南北。” “那有些人为什么不到他那里去呢?” “他还有个鲜为人知的怪脾气,不会轻易去为有些人服务的,他又不图名,又不图利,当然更不贪色,一般人更难经过他那独具慧眼的审查,他宁愿和朋友们坐在那里演奏外国名曲、闲聊,都不想污染他的音乐棚,由他推出的人很多,大都被异化,他感到很失望,很内疚。” 夏莉莉听后没有说新新人类愿意为她服务的承诺,她怕高丰吃醋。 无意间看了一下表,十一点三刻,她想该回家啦,她没有说,她来的目的是陪高丰,高丰看出了她的心思。 高丰把夏莉莉送到神天娱乐楼的门口,透露了上周召开的全市禁毒和扫黄工作会议,布署各级公安、文化、工商等部门要联合行动,加大对歌舞娱乐场所的管理力度,加强巡逻检查,狠狠打击娱乐场所内的各类违法犯罪活动。并嘱咐夏莉莉一定要加强内部管理,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16 刘娟在商店里买东西时,在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展开仔细一看是男朋友那天晚上愤然离别时留给她的,说她不正经、不知廉耻,堕落到卖淫为荣,还不惜自己身孕和海哥搞出了血点。真是大失所望,把刘娟表述得狗血喷头,一钱不值,一无是处。 刘娟怎么也搞不清楚,姐妹坐在一起喝酒,喝醉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笑贫不笑娼,救了他出来,他还嫌自己买辱求荣。她愿意那样做吗?刘娟独自一个人站在商店门口,气得眼泪簌簌直流。不过她又想,迟早的事,在一个城市里生活,难免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现在尽管爱得很深,但还没有到了那种难以割舍的地步,强扭的瓜不甜,就随他而去吧。 在某种意义上讲,刘娟是幼稚和不成熟的女人,无论她身体多么饱满,四肢多么发达,思想多么开放。 此刻的刘娟抚摸着自己肚子中也许没有成形的孩子,担惊受怕,思绪万千。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是想方设法寻找男朋友,乞求理解和原谅还是速回老家找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嫁掉。她迷茫,不知所措,无地自容。 那天她很晚才回去,躺在床上眼泪直淌,张圆圆被她从睡梦中哭醒,再三逼问下,道出实情,惊愕地瞪着一双很大的眼睛:“那你还不回家。” “我不想回,回去也没脸见人,农村有个风俗,怀上别人的孩子,野种,全家人因此会抬不起头来。” “那可怎么办?”说着张圆圆也哭了。 “你怎么啦?”刘娟好生奇怪。 “我……”张圆圆好像更加伤心。 刘娟奇怪地望着她,又记起美香说她可能染上了淋病,不知道淋病厉害不厉害,会不会传染,好治不好治,刘娟对这些知识一窍不通,于是壮着胆子问:“你是不是那方面出了毛病?” “嗯。”张圆圆点点头。 “你没治过?” “治啦,医生说这病顽固,得一年半载才能痊愈,很长时间以来,把我的积蓄都花在了治病上,钱都花完,可病没有一点好转。” “那你打算回去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两人同病相怜,哭得伤心之极,痛不欲生,她们的这些秘密谁也没告诉,就连最亲近的夏莉莉都守口如瓶,在那次聚集喝酒时,借酒消愁,夏莉莉才知道她们今日为什么情绪低落。 在夏莉莉和美香的建议下,刘娟答应跟着夏莉莉到医院做人流手术,张圆圆答应跟着美香到大医院重新诊治鉴定,街头游医的医术和鬼话绝不能相信。在娱乐楼生意日渐冷淡、工作停滞的情况下,她们跟郭老板谎称有朋友结婚办喜事帮忙为借口,悄悄迈出了酒店大门。 夏莉莉带着刘娟来到一处比较大的私营医院,据说是香港老板所开,收费还算低廉,是打工一族经常光顾的场所,挂号的人排起了长龙。 刘娟就像没娘的孩子,无意中被别人冷落一边,真想钻到地缝里,不好意思,低着头乖乖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夏莉莉目睹这一切。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以前刘娟出来时的风光、靓丽,人人见了都得给她行注目礼,现在要是去了歌厅为男人们唱歌,说不定还会被人家一脚踹出来。 “不要着急,我们就在这儿等,很快就会轮到。”夏莉莉安慰刘娟。 “……”刘娟没吱声,眼里有泪滚动,一下子抓住夏莉莉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说:“我想死,我不想活了。” 刘娟的声音因过度伤悲而引起旁人的关注,夏莉莉的脸唰地泛红,做贼心虚似的,一手搀着她的胳膊,急速地向出口处跑去。 出了大门,夏莉莉哭笑不得,她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怕亲人朋友看到,说出去,牵连自己而满城风雨,特别是她们小巷中的人,特敏感,一有什么事就煽风点火,众说风云。 刘娟看出夏莉莉不高兴的样子,失望地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不做这个狗屁人流,命不好,老天注定多灾多难,就认了吧,挣扎、反抗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 夏莉莉一听这话,气就一下子窜上来,没好气地咆哮:“命,命,命,狗屁的命,命是怎么注定,是命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到的,要是老天注定的,那得病别到医院来看,为什么那些人还很有耐心地在那里排队,命注定得病要死,就让他们死去吧,发明各种药物、医疗器械干什么用?你真是愚蠢透顶,如果早点用上那玩艺,也不至于害到这个地步,你看那些人,贼溜溜的一双眼睛,让人看见就害怕,你不会闭住这张嘴,不说话,别人绝不会把你当哑巴看待。” 这话是有点过分,可并无恶意,刘娟听后赌气似的干脆坐在台阶上,呜呜哭了起来。夏莉莉也不理她这一套,也干脆赌气似的坐在另一角的台阶上,把头埋下,真想痛哭一场。 夏莉莉打心底里不是骂刘娟,她是觉得这种事让没有结婚的人处理,真有点难为情,再加上许多规矩不懂,无缘无故遭别人的白眼,这种气谁能受得?她想了一会,想不出名堂来,偶然抬头想看看刘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刚一抬头,发现从远处骑车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仔细一看,是父亲,天哪!这么远父亲还来,她来不及逃避,低下头,默默地期待着他从眼前一闪而过。 夏莉莉屏神凝气,集中精力注意父亲的举动。越注意,父亲的速度越慢。时间好像凝固不前,她脸上,有汗水逐渐沁出,她丝纹不动地焦灼不安在等待,在期盼父亲赶紧一闪而过。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坐着,不知内心会泛起什么思想。父亲平时严加管教,就是视她为掌上明珠,希望将来有所成就。 夏莉莉渐渐感觉走过来了,声音越来越洪亮,父亲把自行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往下取那些塑料袋,一定是来这儿捡啤酒瓶来了,更是吓得把头扎得越来越深,祈祷上帝,正在节骨眼上,刘娟可千万别叫自己的名字,露馅了,怎么得了。 夏莉莉还没有想完,感觉有人在推她,她脑中一片乱想,心想这下可完了,面对着一定是父亲劈头盖脸的辱骂,甚至是责打。父亲打人的时候,非常狠毒,他会一只手抓住你的胳膊,一只手绕着圈嘴里喊着号子,嘿、哈、嘿、哈,屁股上像有东西在擂鼓,贼痛。 “夏姐,是我对不起你,咱们走吧。”真是刘娟叫她的声音。 夏莉莉假装听不到,把头扎得更深,几乎碰倒台阶上。她感觉父亲在向她这边目视,还有想走过来看一看的举动,夏莉莉急中生智,埋头大喊:“我的男朋友不要我了,我怎么活呀,我可怎么活下去呀。”夏莉莉装出的声音总是在哭,很悲凉。 刘娟以为是在讥讽她,又痛哭着跑到那边的台阶上,学着夏莉莉的那种动作,埋头大哭。夏莉莉的父亲看了几眼,以为是两个神经错乱,不正常的女人,就径直咚咚踩着台阶,向那座医院大楼走去。 夏莉莉终于听不到台阶震动的声响,抬头转身迅速向后观看,父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嚯地站起来,惊慌地大叫:“快,刘娟快跑。”她一溜烟地向外跑出去。 刘娟突然看到夏莉莉怪异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没有顾得及追问怎么回事,撒开腿,死命追赶。 跑到大街上有休闲椅的地方,夏莉莉气喘吁吁地躺在那里,刘娟也紧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莉莉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刘娟更加莫名其妙,摸不清思绪,但在夏莉莉的感染下,也禁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很苦涩、很勉强。 笑完了,夏莉莉心情高兴地说:“把你吓坏了吧?” 刘娟坐在椅子上,茫然地望着她:“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谁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吓得我拼命追赶,肚子还有点疼。” 说起肚子,夏莉莉伏在刘娟的肚子上:“让我听一听,她是不是在骂咱们是混蛋,一定小宝贝也是大惊失色。” 刘娟幸福地按住夏莉莉的头:“好好听听,听见什么了,告诉我,我低不下头,我可不希望她在肚子里就骂我,她还小,我没办法回击。” “别说话。”夏莉莉好奇地阻止刘娟。 “是在说我吗?”刘娟很天真。 夏莉莉用手捂住刘娟的嘴,刘娟才懂得了接下来应是自己闭嘴的时候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一种悸动。 夏莉莉听了一会,直起身子,双手一撑,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望着前方。 刘娟凑过来问:“怎么样?她说什么来着?” “什么来着?”夏莉莉挠挠头发,苦心冥想:“我也听不清,她好像在哭,在哭,不,好像是笑,在唱歌,在朗诵唐诗,很好听,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刘娟听不懂,缠着夏莉莉要解释,夏莉莉看着她满脸稚气:“解释什么呀,孩子还没成形,小着呢,哪会听见说话,逗你乐呢。” “哈哈哈。”夏莉莉开怀大笑。 “嘿嘿嘿,嘿嘿嘿……”刘娟也笑。 她们两个仰在椅子上,望着过往行人,各自笑得有滋有味。 一阵丝丝细雨,把她们从嬉笑中惊醒。 夏莉莉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们走吧,到一家小餐馆避避雨,顺便吃一顿饭,下午再说。” “我们是不是不去那大医院,找临街的小地方去问一问,那里人会少一些。”刘娟跟在夏莉莉的背后说。 雨越下越大,夏莉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鬼天气,说下雨就下起来。”她不顾刘娟的问话把精致手提包遮在头顶上,步子越来越快。 刘娟没有再吭声,她意识到夏莉莉情绪不太好,她不喜欢这种鬼天气,遇到时就心烦意乱。 她们跑到一家小吃铺,铺面站满了许多避雨的人,看见她们跑过来,连忙让开一条路,屋里面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位吃饭的,门口为她们让路的显然是店里的老板和服务员,她们在服务员的提议下,一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一边慢慢地细嚼慢咽,一边望着室外的天气,一边还不停地想着心事。“要不咱们回吧,明天再说。” 刘娟不断地打退堂鼓,她是怕夏莉莉失去耐心。 夏莉莉望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看看天气再说,天公真不做美,好像专门跟我们为难,请假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先找到一家医院在说。”外面雨滴的响声越来越大,这种天气在这个城市随时发生,匆忙吃完面条,她们也倚门而立,沉静在雨嘀声中。 仰望天空中的密布云雾,黑压压从西边簇拥过来,仿佛夜晚马上就要来临,接着一阵强烈的寒风肆虐,她们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长时间沉默,夏莉莉在这无奈间隙,又旧忆重拾,自己是不也应该早一点与这个娱乐楼分道扬镳,姐妹几个都相继落入圈套,而且还心甘情愿,郭老板真是了得。可夏莉莉一看到郭老板那色迷迷的表情就惴惴不安,他好像是在寻找一种机会,让夏莉莉主动上门,但夏莉莉不是那种人。 知道她不干那事的人很少,只有一个,夏莉莉相信她不会说。有好几次是她帮了大忙,要不然走进那一号房间,浑身不舒服的感觉一定让她痛苦难熬。夏莉莉冥冥中发誓,自己将来要有个出头之日,肯定不会忘记那位女孩的救命之恩,但什么时候出人头地,她觉得无望,不禁叹息一声。 刘娟奇怪地望着她:“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想起高丰啦,高丰长得那么帅,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千万要抓住他,别松手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他呢,我才不会想他呢。”夏莉莉嘴上这么说,心里又惦记起来,人真是奇怪,感情更是奇怪。 “不想才怪呢,说谎。”刘娟奚落着夏莉莉。 夏莉莉没吱声,茫然的望着室外,蓦起大喊起来:“雨停啦,天晴啦,太阳,你看,太阳出来啦。”夏莉莉激动地,手指着若隐若现的太阳,“一定是前面的那阵风把乌云驱散,我们应向它表示感谢。” 刘娟天真地蹦跳着,心里也有了压抑不住的喜悦,跳了一会,声音又低落下来:“咱们还是去一个小地方吧,我看那么多的人就害臊,抬不起头。” 夏莉莉执拗不过刘娟的再三纠缠,在大街小巷神情专注地寻她们的渴望之地。突然她们看到在一所诊所的外面立着一块宣传牌,上面写着:梦幻无痛人流术,采用 gp(异丙酚)镇痛麻醉术,麻醉后即进行梦乡,在梦乡中进行手术,毫无痛苦,八分钟完成手术,即做即走,不用住院,费用低,由妇科名老专家亲自操作,十分安全,没有后遗症。 “找见了,就是它了。”地方很小,夏莉莉说着,走进去,有一位白发老头沉闷的声音算是接待:“是来人流的吧?” “嗯。”夏莉莉答应着,一边在想:“他怎么知道来做人流的。” “坐这边。”老头不动声色,毫无表情地指着那条长板凳:“几个月啦?”夏莉莉坐下后东张西望,什么仪器也看不到,非常简陋,有一张写字台,还是陈旧的,倚墙而立的是一排中药柜,中药柜背后有一乌黑沾满灰尘的帐篷——算是蚊帐,里面躺着一位正在打点滴的病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夏莉莉感到后怕,这种地方还会治病,想出去,不敢。勉强地坐在那里,见机行事。刘娟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哆嗦着,看着夏莉莉,夏莉莉示意她别吭声。 “不是问你吗?几个月啦。”白发老头严厉地呵斥夏莉莉,把夏莉莉吓一大跳。 “什么几个月啦?”夏莉莉是本地人,尽管有点胆怯,但并不至于吓得不敢说话。 “怀孕,就是说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啦?”老头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夏莉莉诚慌诚恐的眼神。 “你,是你给人看病啊?”夏莉莉指着他度数特高的老花镜,眼光是从镜框外用力穿过来,“你怎么不通过镜片看人,要不你把它拿了吧,我看见就瘆人。” “眼镜瘆人,这闺女,怎么说话呀,你是怎么发现你怀上的?”老头说着把手伸过来,欲摸夏莉莉的肚子。 夏莉莉不知他想干什么,往后缩了缩。 “退什么呀,摸摸才能知道是几个月啦。” “摸摸?”, “是摸摸!” “摸摸怎么能知道是几个月的,再说怎么摸,用不用脱,脱下裤子?” “不脱也行,来,过来,摸摸。” 夏莉莉畏畏缩缩地挪过来,闭住眼睛。 那老头把手伸上去,按着她的腹部,随便摸了一圈,“嗯,第几次啦?” “不,不第几次,第一次。”夏莉莉害羞地。 “不像吧。”老头初次露出了笑容,一口牙,真黑。 “真的,我不骗你。经你那一摸,就能知道几个月啦?” “是呀,我在这儿行医三十多年,拯救了无数病人,也成功地为许多外地小姐流过产,不信,你看那墙上红艳艳的锦旗。” 夏莉莉环视四周,的确不少,还有她们小巷的一位患者的名字。但她还是不放心,要是让一位天真浪漫的少女落在他的手里,没有怀孕的也会让她一个月后就闭经。 “你说我这是几个月啦?”夏莉莉神秘地:“说清楚,我就会相信你,给你钱,让你帮我堕胎。” “当然给钱看病这是正常的,不过没钱也可以看病。”老头笑眯眯,慢条斯理。 “怎么看?” “你们是不是没钱?” “有啊。没有我们就去大医院,大医院搞什么义诊,义诊就不花钱。” “哈哈哈,一听这话,小闺女就没去过大医院,那里要钱要的狠呐,义诊是在骗你上钩,勾住了你那钱就得源源不断地送进去,这里呢,是私人开的,私人呢,最讲究信誉,当然还是有点人情味的,你们要是没钱,我也愿意为你们做,你们呢就帮助我拉五个,不,三个,三个女孩过来做人流,不多吧,之后你们还可能挣到点钱。”老头喜滋滋的,讲得颇有兴趣。 “我们哪儿去找那么多人呢?” “这你不用愁,现在这人多的是,你们不就是两个嘛,每天有人来这儿,又花钱少,又保密,保准外人不知道,你们要是想一直干那事,我可以给你们做手脚,让你们永远不会怀孕,这样你们不就是无忧无虑,尽情地和勇猛男人在一起了嘛,既省钱,又会讨男人喜欢,许多人都同意我这一做法。”老头的确有好办法。 夏莉莉站起来,绕开板凳,“我不做啦,我要回家,我拿钱明儿过来,好好让你做一做,做得不用怀孕,做的一生断子绝孙,你也够黑的,我们不会上你的当。”夏莉莉气愤地用纯正的本地话,一口气说出了许多。 那老头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看着夏莉莉走出去,撵出来在门口神秘的喊叫:“姑娘,千万不敢意气用事啊,你现在做还来得及,过几天就得动手术,到时那个惨,可想而知了。” 夏莉莉拉着刘娟大步行走在小巷中,一声不吭,走呀走,穿过马路绕过人群,挤上公共汽车,在一家特大的妇产科医院门口停下,排队挂号,拿着诊断簿,不顾刘娟剧烈挣扎,把她死命地压在妇产科门诊一位温柔慈祥的女大夫面前。 “大夫,她男人不幸最近让汽车撞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打掉,请你立即给她诊断,并采取相应流产措施。”夏莉莉觉得优柔寡断,什么事也办不成,那些小巷的江湖郎中,把你的钱挤干,你还乐意帮他的忙,还要鬼迷心窍似的送他一面锦旗,殊不知这面锦旗会耽误多少病情,坑害多少没钱的外来打工人员。 女大夫看着夏莉莉怒气冲冲的样子,安慰说:“你先坐下来,别气也别急,慢慢来,把情况说清楚,他男人被车撞死,应该有个证明,否则,我们医院不了解真实情况,男方家的人哭着喊着要孩子,这个责任我们可负担不起。” 刘娟一听装模作样哭了起来,好像进入一种状态:“我丈夫被车撞死,我却没事,我想跟他一起去,他说你不能带孩子去,孩子是无辜的,你先让孩子留下,然后咱们就一块上天堂入地狱,让我说了算,我琢磨着,现在不做选择,只有把孩子放在这里,我才能安心的随他而去。” 大夫一听,愣在了那里,望着夏莉莉,“敢情把我们医院当成了救世主,把孩子放在没了父母多灾多难的人间,你们两具孤魂野鬼在阴间天堂四处游荡,一身轻松,成什么体统,依我看,什么话不用讲,上架,我一定成全你们,在人世间不能恩恩爱爱,到阴曹地府继续这段姻缘。” 夏莉莉不懂“上架”是什么意思,也不问青红皂白的,用手拼命地扶住刘娟的胳膊:“快走啊,快走啊。” 刘娟站在那里瞪着大夫:“走哪儿呀?” 大夫一看这架势,太恐怖啦,赶紧扎马步呼气,收势,还原状:“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还真当真,现在年轻人就是开放,为情殉死,为爱殉死,视死如归,死了一个还不算,还得死第二个,死了第二个还不算,还想死第三个,脑子一定是受了刺激,我来考考你,如果你能答辩过关,我就成全你,否则,我要证人,我要证明,我要证据,我要证……” 夏莉莉力大无比地把刘娟再次压在软椅子上,做保镖状,背手站在刘娟的身旁,“请出题。” 女大夫整理思绪,双目微闭,双手平托举过双肩,下滑,下滑,再慢慢下滑,滑到与挺起的胸部平行:“开始,请注意,出题。共五题,每题二十分,第一题,你男人为什么要娶你?” “因为他爱我。”刘娟紧张地。 “错,扣掉二十分。” “就是嘛,他明明很爱我。”刘娟抬起头解释,“他还不远万里跑来看我。” “不,他是为了玩你。本乡同地就可以爱,干嘛还得跑来。” 刘娟一听,倒觉得有理,男朋友不是走了嘛,不是去寻找爱了嘛,想起这事就咬牙切齿。 “第二题,你男人为什么要死?” “因为他想被汽车撞。”刘娟恨不得真把他咒死,没良心的狗东西。 “回答正确,得二十分。” “第三题,你为什么要去那个世界找他?” 刘娟作沉思状,不好回答,前面说的那都是一派胡言,目光转向夏莉莉,夏莉莉使劲瞪她一眼,她低头:“我不想活啦,活得没劲。” “正确,加二十分。” “第四题,为什么要把孩子做掉?” “丈夫死啦,我还年轻,孩子成了累赘。” “错,扣掉二十分。” “就是嘛,我挺着一个大肚子,谁还要我?”刘娟不服气的,她想不能再扣分啦,扣得孩子总得留在肚子里。 “第五题,你为什么不把孩子留下来,去找一个真正爱你和你爱的人?” 刘娟思忖,这是一个关键性问题,要大夫再说一声扣,一切就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她要考虑周全,不急于回答。 “快答,时间不超过二十秒,超过一秒扣一分。” 刘娟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一十五,开始回答,“我怕找不到。” “错,再扣二十分。” 刘娟哭出声来,“就是嘛,我们农村有个乡俗,怀着孩子去嫁人,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就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 “伟人说女人要”四自“:自重、自信、自警、自励,你要有勇气面对现实。” 大夫说:“不能怪我吧,我也没办法,这是老天爷的规定,你智商太低,就得补充营养,好了再来找我,天下乌鸦一般黑,找谁都一样。” 夏莉莉向前迈进一步:“大夫且慢,我这就找智商不低的证据去,多有得罪,还请宽恕。” “免礼,没空陪你们闲聊,速去速回。”大夫振振有词。 “是,恭敬不如从命,保证完成任务。” 夏莉莉转身,冲出走廊,奔向小卖部,买了两百多元的营养品,跑步折回妇产科门诊。 “大夫,证据找到啦,请查收。”夏莉莉上气不接下气,把东西呈上。 “好样的,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合作。”大夫高兴地把东西收回。 按照大夫的吩咐,夏莉莉把刘娟挟持在屏障后面的一台仪器软椅上,不到半小时,手术宣告成功,一切烦恼便随之消失。 走出大门。夏莉莉扶着刘娟,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酒店,看到美香和张圆圆早已等候在那里,大家坐下细细一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非常轻松,如释重负。 她们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夏莉莉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给郭老板任何施欲机会。 17 神天娱乐楼几天停止运营后又回复了正常。一连几天郭老板召开了数次整改大会,公布了警方新近出台的娱乐场所严防涉黄实施细则,包括娱乐场所严禁迎宾小姐排队迎客。细则还规定,桑拿按摩场所严禁私设贵宾房,严禁有组织、营利性陪侍活动;同时,各娱乐场所内被要求签订禁毒责任书,配备禁毒巡视员,接受监督,如娱乐场所内发生吸毒、注射毒品等违法犯罪活动,老板及其员工有发现的义务,而且必须主动制止,并保护现场及时报警,积极配合办案人员依法查处。对于违反上述规定的娱乐场所,警方将发函至工商部门,建议吊销其执照,同时抄送监察部门备案。警方还将建立一份“黑名单”,凡被“一次性淘汰”的娱乐场所,其法定代表人、治安责任人和主要负责人将被录入由警方建立的违法违规人员信息库中,这些榜上有名者将不得在深圳继续从事娱乐服务场所的经营和管理。 整改大会一结束,紧接着召开中层领导干部动员会,刘干事也亲临现场办公,参加大会的人员主要是娱乐部和桑拿部。 刘干事参加这种会议,绝不是来抛头露脸,而是另有其目的,他在大会一开始,就分析说:深圳是个年青的城市,人均年龄三十岁上下,年青人口的构成,给深圳带来扑鼻的青春气息,不迷恋旧事物,不拘泥老框框,渴望新生活,乐于走新路,充满青春活力。他们珍爱生命,渴望爱情,拒绝堕落,敢于和“黄赌毒”说再见;他们视野开阔,思维活跃,观念现代,成为都市娱乐最主要的追随者和消费者。所以我们要响应政府号召,加强内部管理,深化干部制度改革,建立规范有效的选人用人激励机制,净化场所娱乐空气,坚决取缔不良思想、不良行为、不良倾向、不良后果,牢固树立“爱国、守法、诚信、知礼”的思想观念,争取成为我市娱乐行业改革的排头兵、实验场,成为年青时尚人士解压释负,休闲娱乐的理想家园。“ 在座的一听到摈除“黄赌毒”心潮澎湃,群情激昂。 郭老板看见来了火候,时机成熟,站起来说:“大家请安静,不要喧哗,从今天起我们娱乐楼进行三项改革,第一,人员能进能出,不受约束;第二,职位能上能下,在座的各位如果你成绩不突出,也可能撤为普通职员,普通职员为我们带来了好的经济效益,就可以升职,升职工资奖金翻倍(大家啧舌);第三,所有正式员工全部签订劳动合同书,享受保险福利等法定待遇;在座的各位都推行聘任制,实行契约化管理,绝不能同以前生意好时那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不当回事,只要你们能把合同书的全部款项完成,年终分红,除正常收入外,奖金五万元。” 台下叽叽喳喳,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现在开始签合同,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台来,第一个,肖燕。” 夏莉莉扫视一眼其他人,面部都洋溢着喜色,可她非常担心,合同内容和条款还没有经得底下人的同意就让签字,太有点仓促。这时听到叫她的名字,她脑中“嗡”的一声混乱,为了那诱人的五万元人民币,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台去…… 回到办公室,夏莉莉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细看那份自己留下来的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也没什么硬指标,其中有一项让她不可思议,每月想方设法招聘五十位歌厅和桑拿小姐。上次她记得来了那么多应聘人员,可听说都应聘啦,就是不见上班,至今还是个谜,这次又要这么多,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夏莉莉百思不解。美香拿着合同看不懂,让夏莉莉帮忙解释,夏莉莉一看,她的任务更艰巨,责任更重大,陪侍重点客人每月不得少于六十次;组织主编三期内部宣传刊物,内容健康向上,鼓舞人心,看后为之动情;协助老板完成外交重大任务(包括室内卫生打扫,照顾生活饮食起居,外出调研考察,陪侍旅游等)。美香倒不觉得有思想负担,不就是吃饭、睡觉、玩耍,有什么了不起。 肖燕她们不知有些啥内容,夏莉莉好奇地想问个明白,但转念一想,这是在打听人家的隐私,不一定受欢迎,她刚打消这个念头,肖燕过来传达:“郭老板中午请大家会餐,到时谁也不准请假,有事搁到明天。” 有人请吃饭这是好事,等了有个把小时,她们都向楼下走去,聚集在一个包房里,把门一关,才感受到人多的喧哗与拥挤。 大家都抢着围坐在领导的身旁,夏莉莉被挤在了出入不方便的墙隅,大都沉默不语,尽情地恭听着刘干事发言:“深圳是个移民城市,所以有着典型的开拓精神,有一种敢为天下先的豪迈气概,就比如说是我们的郭总吧,他敢于告别传统走向现代,敢于告别熟悉走向陌生,敢于告别安逸走向拼博,充分体现了深圳一个字敢 ”闯“的重要经验;当然了,深圳倡导”支持改革者,容忍失误者,惩处腐败者“,深圳人胸怀宽阔座、气量宏大、宽以待人,在这座城市里,无论是机关干部,还是打工青年,都没有外乡人的心理压力,人们不嘲笑事业上的失败,不打压观念上的新奇,不歧视生活方式上的独特,所以说,你们要有现代的、先锋的、前卫的、清新的,活泼的发展观念,把各自的工作做的有声有色,卓有成效。再从小的方面讲,我们在一块工作处事,这都是缘分,为此关系处的应该是像一家人嘛,我不赞成有些人提出紧密团结得像一个拳头,拳头也有分开的时候,五指还长短不一样,仔细观察,有的人五指并拢,那个缝呀宽得还能钻进一只苍蝇。这样说吧,我给大家分析一下,计算一下,你们在这儿工作时间每天长达十小时以上,远远超过你们在家的时间,换个角度讲,咱们的关系应该处得比家里的人还要更进一步,日久天长,渐渐会萌发一种感情、亲情、友情,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和珍惜这份情意,当然不要无缘无故地发展成为爱情啊。”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警察。”有人窃语。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刘干事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定了定神,处事不惊,责备似的问郭老板:“怎么回事?” 郭老板脸色骤变:“不可能是警察,昨天我还去派出所呢。”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切的响声。 刘干事上前开门,大家一看,顿时惊呆了。门口站着一位雍容华贵,打扮端庄淡雅的女人,她怒目圆瞪,脸色铁青,叉在腰间的两手不断地颤抖,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向里扫视着。 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她仿佛终于找到了目标,突然大喊着,出人意料地大步迈进来,用力把桌子一掀,赏心悦目的鲜花,精美丰盛的菜肴,妙不可言的香槟,瞬间哗啦撒满一地。 “我让你躲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们娘儿俩撂在家里,三个月不打一次照面,不回家一趟,这还了得,我跟你拼了。”说着冲向了已被大家层层保护起来的郭老板。 夏莉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人是郭老板的原配夫人,难怪郭老板在外面寻花问柳,逍遥自在。 郭老板躲在后面不吭声,见那女人冲上来,急忙向里窜,里面还有个门,他从后面逃窜,这女人真还像一位勇士,谁招惹她,她就骂谁个狗血喷头,一点都不客气,尤其是见了女人拦她,她恶毒的话恨不得把她们一个个都咒死。 她像疯了一样向郭老板追去。当然郭老板窜得快,一眨眼不见踪影,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她们追赶,爱莫能助。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一定是郭老板夜不归宿,看不起老婆,而老婆等得不耐烦,咽不下这口气,就怒气冲冲跑到单位。 大家看着地板上杯盘狼藉手足无措,赶紧吩咐服务员进来收拾。 过了一会,又见那女人折了回来,站在包房门口,怒火中烧,依然叉着腰:“谁叫肖燕。”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你这个妖精养的,把我老公勾引得神魂颠倒,彻夜不归,老娘活了这么大,孩子都十三啦,还没见过这你个缺心缺肺缺德鬼,有本事站出来让老娘瞧瞧,长得有多狐狸,有多妖精。怎么啦,不敢出来,嗯,有本事勾引男人就没本事站出来……”郭夫人接着一边叫骂一边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至极。 刘干事首先上去劝道:“别伤心,郭老总最近工作比较忙,忙于处理杂事,不回家也是人之常情,等他处理完了,让他回去。夫妻嘛,只要感情还在,一晚上交流交流,勾通勾通,什么事都会解决。” 越劝她越叫喊得厉害,正值午饭高峰期,围观的人很多,刘干事好不容易才把看热闹的人全部劝退,这时正好屋里也收拾干净,刘科长使了个眼色让夏莉莉出面调解,因为她是女的,比较方便。 夏莉莉上前搀扶住还在气头上的郭夫人,“嫂子,别气啦,有话慢慢说,你这样一折腾,屋里屋外的人都知道,以后咱还活不活人,这个家还维不维持,这日子还能过不能过?”说着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郭夫人用手擦着那眼泪:“小妹子,你一说话就能听出来你是好人,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咱们都是女人,谁没有个七情六欲,说实话,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和老公在一块的日子,可突然间一下子就失去了。刚开始我还理解他公事较多,原谅他工作繁忙,可越来越不像话,发展到不回家。别人说他在外面鬼混,我还说别人挑拨我们夫妻俩十几年的关系,后来我亲眼看到他和那个臭婊子缠缠绵绵,我忍无可忍,不得已,才跑到这里来的。” “你这样一折腾,考虑到后果没有,真心想和他在一块生活,就千万不要采取这种极端方式,他大小也算是个领导,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他怎么去当领导,怎么去教育职工,再说对你有什么好处?”夏莉莉说着吩咐服务员给这位大嫂拿一块擦眼泪的热毛巾过来。 毛巾拿过来,她也不客气地接住,把满脸泪水擦得干干净净,“那你说我怎么办,他不回家看我,难道就不准让我在这里找他,我要看看他要把我怎么样。” “哎哟,嫂子,他能把你怎么样,他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你想过没有,人家许多人就可能对他怎么样了,或是看不起他或是不崇拜他,不尊敬他,不搭理他,还有可能背后说三道四,指桑骂槐,说他不是东西,说他罪该万死……你愿意听到这些话吗?”夏莉莉故意说的很歹毒,很严重,让她感到闹事之后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可能吧,我们两口子吵架,怎么会牵扯到别人呢,又怎么会对他影响那么厉害呢?”郭老板的夫人心情平静下来。 “就是呀,你还不清楚,经你这么一闹,你可能还会毁了他的一生和前途,本来人们来这儿吃饭也不吃啦,来这儿消费也不消费啦,本有人想和他合作也不合作啦,本来有人想提拔他,也不敢提啦,由此他可能失去很多机遇,要是他想不开,有一天突然病了或者神经啦,或者跳楼自杀啦,把你们娘俩撇下,就你那点死工资可怎么活呀,我的老嫂子。”夏莉莉看着自己出面劝说有效果,于是把话简直是说绝啦,再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讲。 郭夫人越听越害怕,果真是那样,日后的生活可真的怎么过呀,她半天愣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夏莉莉:“大妹子,依你说,现在我该怎么样?” 夏莉莉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眼前,显得非常亲近:“依我说,你今天就在这儿吃饭,消消气,待会就回去,我呢再找找郭老总,给他也做做思想工作。” “你能劝了他?” “没问题,我可以向你打包票。” 郭夫人一听这话,站起来准备走,还未走到门口又弯回来,迟疑地问夏莉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莉莉。” “你要是劝不了他,我下次来找你闹事。” “你就放心吧嫂子,这个包在我身上。” 说完夏莉莉把半信半疑的郭夫人送出酒店。 郭老板把夏莉莉叫到他的办公室,把一个设计好的名片大小的宣传卡片递给她,夏莉莉仔细一看,还是招聘歌厅和桑拿小姐,月收入两万元以上,联系方式显然是郭老板的手机号码。 郭老板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吐着串串烟圈:“你的任务是把五千个这样的名片张贴出去,因为你是本地人,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要选择人口稠密,人流量大的地方,车站、商店、广场、十字路口、广告栏、汽车站牌、大街电线杆、公用电话亭、公共厕所、公共汽车座位上,还有漂亮女人的提包上等等,凡是有人去的地方,你就把它贴上,两个月的时间一共是五千份,如果你忙不过来,可以雇人,你比较特殊,还可以到底下抽人,选择后通知我,我特批,但千万要注意安全,要行事保密,快捷,不要让市级管理部门当场发现,最好选择晚上出去,你看有什么困难?” “咱们人不是够用了嘛,还招这么多人干嘛?”夏莉莉迷惑不解,她又记起上次招聘的那些人去向不明。 “这个你不要问,该你知道的就知道,不该你知道的问也白问,还讨人嫌,记住,绝不能面对面亲自接触对方,也不要把她们带到这儿来,一旦有人问你怎么回事,你一定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听懂了吗?” “听懂了,老板。”夏莉莉违心地回答,但她还得按郭老板的吩咐去做。这个工作挣钱是不错,可是吃的青春饭,再者夏莉莉总觉得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其中,让人有一种恐惧感和负罪感。 “下去吧。”郭老板下了逐客令。 “是。”夏莉莉麻利地站起来,她今天没有看到郭老板那色迷迷摄人心魄的目光,估计是夫人来过的缘故,但她临出门时没忘记提醒郭老板:“今天晚上务必回家,要不明天来啦,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 郭老板听后把烟蒂猛地掐灭在烟灰缸里,悻悻地说:“逼急了我跟她离婚。” 夏莉莉没搭理,回到自己办公室,忍不住想笑,美香问她:“怎么回事?”夏莉莉没回答。 18 夏莉莉与她新近调过来的赵琪在大街上,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张贴着招聘启示。一天下来,又冷又累,又渴,蜷缩在被窝里真想骂爹骂娘,一通糊里糊涂言不由衷大骂之后,全身稍有点暖和气息,她们就直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上,后背用棉被紧紧捂着,裸露着两条细腻白嫩的手臂,面对着面,摆弄着手里逐渐减少的卡片。 “启示贴出去一半,奖金也就拿到一半啦,再辛苦也值得,要是放在夏天,我一个人用不了十天也就能把它全部贴出去。”赵琪说。 “唉,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夏莉莉说,“这个地方太小,咱们的卡片几乎贴了个遍,以后的几天,我们将到周边地区,来回跑不方便,所以我打算,咱们倒不如在那里住下来,把工作顺利圆满完成,再回来好好过个年,你看怎样?” “我没话说,我受你的领导,你说怎么就怎么,我不会反对,你把我从那里调出来,我已经感激不尽,哪怕是晚上走也是心甘情愿的。”赵琪这几天尽管很累,但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夏莉莉把她从虎口里救出,再也不用过那种任人欺侮和凌辱的生活,地位上有所提高,同龄的小姐们羡慕地喳喳叫,工资奖金待遇当然也高出一筹。 说起晚上走,夏莉莉记起她有个亲戚就住在福永,离深圳也不远,听说那里的劳工很便宜,一天二十块钱就能雇到,如果是那样的话,招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不了几天就贴满醒目场所,也用不着自己在寒冷的冬天里四处奔波,还担惊受怕。 夏莉莉是个急性子,干什么事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方才经赵琪那么一撩拨,心里就痒痒,来不及考虑,冲动地穿衣服下床说:“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就走,去了那里我有个亲戚,让他给咱们雇上几个人,咱们累了这么多天,也该安下心来歇歇,游玩几天,等事情办妥之后,回来过春节。” 赵琪一听说雇几个人,也心急的坐不住,赶紧穿衣,整东西,把那卡片装得足足半提包,提醒夏莉莉:“福永我还没去过,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都带好,别省着去了麻烦。” “放心吧,那里有亲戚,今晚我们就住那里,什么也不用带,拿上卡片就行。” 走出娱乐楼,狂风不减。她们还没进入汽车站,门口就被人热情吆喝着座上了通往福永的小巴士车上,远离了寒冷的空气,紧挨着拥挤的人群,没有座,站在那里,才感到浑身丝丝温暖。 车子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候,司乘人员说前面发生重大交通事故,高速公路全面封闭,只能走小路绕道而行,越过惊险陡峭的崎岖山路,来到相对平坦的泥土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顶两旁细小的荧光灯此时睁开了微弱的眼神,目光慵懒地注视着每一位疲倦的乘客。 突然,夏莉莉感觉四周人群开始骚动,一下子紧张起来,密切注视这些人的举动,有一位陌生的男人挤将过来,戴着眼睛和口罩的面部模糊不清,分辨不出对方的年纪大小,那男人发现夏莉莉一直注意他,就恶狠狠地瞪了夏莉莉一眼。夏莉莉感到惶恐不安,立即转移了视线,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但,夏莉莉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陌生男人的举动上,宁静了片刻之后,那男人又开始不安起来,那只骨瘦如柴般的纤手神出鬼没,上下左右摸捏着赵琪肩上被大家抬起而无法感觉的提包,摸捏了几下停住动静,观望四周人们的眼神,看到夏莉莉,夏莉莉装作一副没发现的神态,那人神速地把提包的结扣解开,接着把手伸了进去,贪婪地夹走一包,又夹走一包,慌忙塞进棉大衣的口袋里,打算尽快逃离作案现场,不料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在他勇猛的拥挤下,前面的乘客重重的压在了司机的身上,在人们惊呼声中,车子突然拐进了公路旁的小树林里,顿时一阵恐慌骚乱,夏莉莉被重重地摔向前方,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有惊无险,但着实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冬天的天气在这个时候最为恶劣,寒风肆虐,侵人蚀骨,大约等了两小时,随后赶来了一辆破旧的救援车,车上驼背老人说这车手续不全,不能进县城,只能把他们送到一处招待所,本地人陆陆续续散去,夏莉莉看了半天,分不清方向,饥寒交迫,无耐之下,她们和别人一样选择了住店。 在招待所服务员热情接待下,夏莉莉与赵琪和别人一样走进了小二楼的走廊,登记的人很多,按顺序排队,到了最后服务员说:“房间快没啦,还有这么多人,你们得两个人挤一张单人床,可以的就登记,不同意的想办法回家。” “这不是明摆着闹人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更半夜,公路上连个鬼影也没有,还怎么回家?唉,住吧,没办法。”有人絮絮叨叨。 夏莉莉和赵琪也一样被挤在了一间房子六张床,共容纳十二人的狭小空间里,最尴尬的是,貌视情侣的俩人也被安插进来,有人建议他们调房,可房间都暴满,的确无法协调,只能是花着高倍的价钱来享受低档次的服务。夏莉莉看了那个藏在柜台底下的价格表后,粗略计算一下,一晚上光住宿费就比平时多收入五六百元钱,还不算那昂贵的饭菜,有些人干脆喝白开水,白开水也要钱,一碗一块,更过份的是上厕所也要钱,一趟也是一块,够黑。 招待所的住宿条件,与宾馆有天壤之别。晚上方便还得跑到外面,这些无关紧要,最使夏莉莉和赵琪辗转反侧的是,一上床不到半小时,那俩情侣把床折腾的吱吱作响,有些人睡不着觉,大胆地观看,他们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做该做的事情,女人还不时发出甜美的呻吟声。赵琪还不十分讨厌这种事情,至少从行动上夏莉莉没有感觉反对和拒绝的举动。在他们休息间隙,夏莉莉忍受不了,拉着和衣而睡的赵琪走出房间,夏莉莉气愤地说:“那些人怎能怎么明目张胆地乱来,不怕别人笑话。” 赵琪说:“你根本不清楚,干那事都是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投入进行,至于别人的一切举动他们根本浑然不知。” 夏莉莉没有实践经验,也不知道如何辩解,一声不吭地向登记处走去,窗户口没站着人,夏莉莉推门进去,里面的情景让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那些人都围在一起喝酒,喝得有滋有味,酒兴正浓,司机,那个行窃的人,以及救援车上的驼背老人,看见她们进去,不由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夏莉莉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妹子过来喝点吧,驱驱寒,压压惊,就算老兄给你们道歉。你们也知道,这寒冬腊月的快要过年了,老婆孩子还得穿新的,吃好的,送礼的,压枕头底的,拜年的等等杂七碎八都得用钱呀,一年四季辛辛苦苦挣不了几个烧纸钱,就凭这年关大家挣足钱回家,耍点小伎俩,攒些孩子老婆欢喜钱,就算今晚老兄喝了点酒跟你实话实说,你也不像报警察掏我们老窝的那种卑鄙小人,一看你就是菩萨,圣母,奶奶,大妈式的好人。”司机知道他们的技俩被夏莉莉和赵琪发现,掏出了心底全部的好话。 夏莉莉记得美香以前在美容店的时候,敲诈勒索,被人报警,抓进去罚了四千块钱不算还端了老窝,闹得满城风雨,人不人,鬼不鬼,生意不能继续维持。他们这种也是变相勒索,报了警后也应该有人管,但她转念一想,地方保护主义一定很强,到时不把他们制住,反而把自家俩人抓进去,没人救,判个三年五载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要求他们重新给安排一个房间。 在赵琪的催促下,房间很快得到落实,夏莉莉和赵琪此刻的睡意完全被那帮人掠夺,她俩躺在床上闲聊,不到几分钟左右隔壁两边再次传来了男女交欢的声音,此起而彼伏,激烈而持久,美妙而和谐,摄魄而销魂 .赵琪不屑一顾,笑着说:“假鸳鸯。” “你怎么知道?”夏莉莉不解。 “听声音呗!”赵琪笑。 “怎么解释?”夏莉莉问。 “这里不便解释。”赵琪说。 “为什么?”夏莉莉追问。 “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赵琪笑着说。 “睡吧,别再听,继续听影响更不好。”夏莉莉恍然大悟。 第二天,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她们惊醒,夏莉莉开门一看,是昨天那个偷窃的男人挤眉弄眼地问:“你们是一伙的吧?”他指指里面还在床上躺着的赵琪。 夏莉莉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们那些卡片被有关部门发现要收缴或处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合法不合法,合理不合理,行通行不通,该贴不该贴,猛的被他这一问,她的心不禁剧跳起来,强装无事的说:“有什么事?” 偷窃的男人一看夏莉莉的惊慌表情,忙显出一副兴奋且神秘的样子:“是件好事,你不用担心,我有话跟你们说。”他掉转头向服务室走去,挥挥手:“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夏莉莉心想,不要因此而被这些不择手段的人猛宰一下,她必须跟过去,无论是凶是吉,没有选择余地。 进了服务室,空空荡荡的就那偷窃的男人在里面,那男人客气地把夏莉莉让到沙发上,沙发好像是自己做的,底下没有弹簧,让夏莉莉感到生冷冰人。那男人还热情地为夏莉莉倒了一杯水,夏莉莉看着那水冒着热气,没敢动,可别有什么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把自己交待在这里。男人接着偷偷地在抽屉间摸索什么东西,不说话,室内一片沉默,夏莉莉更加感到恐慌不安。 赵琪也穿好鞋子,跑过来,她怕万一事情很严重,也得有个通风报信的机会。她悄悄推开门,探进半个头,没什么动静,夏莉莉看着她,招手让她进去。 那男人抬起头,看到赵琪,满脸堆笑:“请坐,请坐。”点头哈腰,甚是尊敬和虔诚。 那男人还不说话,依旧在那里寻找什么,手的动作越来越快,表情也开始变得不太耐烦,结果,令人没有想到的语言蓦地冲了出来:“操他奶奶的,我这里的东西谁拿走啦?”凶狠地抬起头,望着她们两个,她们顿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束手无策。 那男人自言自语,骂了一通。夏莉莉和赵琪没有理会他,她们心中在紧急思考,万一说她们偷了招待所的东西等突发事件出来,如何沉着冷静地来应付,她们都进入了特级战斗准备状态,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突然那男人把电话拿出来,向外拨号,夏莉莉她们吓得浑身像要冒汗,俨然一种预兆,大难来临,无法抗拒,即将给她们的前程带来无弥补的伤害。 时空特静,她们能够听到电话拨通后的清脆铃音,夏莉莉乘那男人打电话不注意,低声吩咐赵琪:“赶紧把东西拿上,想方设法转移,万一被警方套住,咱们可能就会在这里翻船,越快越好,如果来不及就把东西藏起来,甚至销毁,哪怕是扔到厕所里,不要有人看见就行,随后电话联系。” 赵琪原不以为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听夏莉莉一说更加胆战心惊,她二话没说就往门外走,用手刚触摸到门环,碰巧有人从外面进来,是那个汽车司机,她们打了个照面。 汽车司机笑着说:“别急着走啊。” 夏莉莉几乎瘫在了那里,脸色苍白,眼睁睁地望着赵琪被司机强迫挟持似的按进了沙发。 “你们胆敢对我们有半点不良举动,我立马给老大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你们这地方荡平。”赵琪两眼露出挑衅的目光。 那两个男人相互交换眼色,互相推让,最后还是偷窃的那人说:“昨天不好意思,顺手拿了你们两样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穷得活不了,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理解。”夏莉莉回答。 “好,好。”那人眼放光芒,“你们的卡片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哎哟上帝。”夏莉莉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吓得我们姐妹俩差点魂飞魄散。顿时高兴地使眼色给赵琪,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 赵琪心中的石头落地,站起来,走到那偷窃男人的写字台前,“你怎么称呼?” “我姓,哎呀别提它,老祖宗留下来的,不好听,大家都笑话,随便,怎么称呼都行。” “那怎么行,我不会随便,再说随便也不好听,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说有叫随便的人。” “大家都叫我笑面虎,你也将就着叫吧。”笑面虎说。 “我叫赵琪。”赵琪做自我介绍。 “叫我赵小姐吧。” “什么?赵小姐,小姐,哈哈哈。”笑面虎惊诧地望着赵琪,听到小姐的称呼后,乐得前仰后合,“不好听,也改个名。” “为什么不好听,都是这样称呼的。” “我们这里称小姐,就是说是卖淫女,野鸡,娼妇,你是生意人,当然不能这样叫嘛。” 赵琪不由得噗哧一笑,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文明的事物学不会,下流的东西一点就通,亏你还能说出小姐就是那种人。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卡片上说得是千真万确,你们要跟我们合作,就简要说一下你们的意向。”夏莉莉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我们这里许多人吃饱闲得没事干,想托我们给找个好工作,一月下来能拿个千二八百就行。你们卡片上的工资很高,每月二万三万,真是不可想象,所以我们想通过你们,把我们全城没事干的老少爷们都给你们一车拉去,好好干上几个月,这也是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嘛。”笑面虎说的美滋滋的,好像自己拿到了那份薪水。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卡片中的深层含义,根本不清楚歌厅与桑拿小姐先生的标准要求,你们这儿就没有。”夏莉莉不解地问。 “没有什么?” “比如是歌厅呀,桑拿呀这些活动场所。” “没有,我们还没有听说,第一次在卡片中接触,既好奇又新鲜,只要是能挣钱,乡下人体力好着呢,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比城里人又好管理,所以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忙,让我们挣点钱,同时也为我们乡下的这些人办件好事。” 夏莉莉望着赵琪,左右为难,郭老板专门作为一个话题严加交待,不让推荐,更不允许把应聘的人带至神天娱乐楼,怎么办?她也一时没有主意,对笑面虎说:“这事非同小可,我们俩出去商量一下,回来再答复。”说着她们就要往外走。 “等等,赵,赵小姐,你们在这儿商量,我们出去,我们出去。”笑面虎精明地打着如意算盘,生怕她们乘机溜走。 夏莉莉看出他们的心思,没再强行要求,等他们出去后,夏莉莉悄悄告赵琪:“应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让他们挣到钱,又帮咱们把这些东西张贴出去。” 赵琪挠挠头发,凝思片刻笑着说:“你最聪明,你说,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两人在赵琪的招呼下,匆忙跑进来,笑面虎迫不及待地问:“说吧,只要我们能挣到钱,什么事都做,我们豁出去啦。” 夏莉莉把他们都叫到跟前,神秘地说:“你觉得这消息值钱吗?” “值,值,非常值。”两人点头。 “如果拿出去卖,有人要吗?” “有,一定有,每月三万块钱,他们一年都挣不到,所以肯定是抢手货,在县城的大街上,一天就能卖完。”笑面虎懂得经营之道。 “如果我把这个卖给你们,你们要吗?” “要,但是我们现在手头没钱,你说成本多少钱,咱们合作,我们替你卖,分红,三七开,我们拿三,你们拿七。” “你估计一张能卖多少钱?” 笑面虎说:“说不来,这里的人没钱,但至少能卖几十块吧。”“我白送给你,你拿走想方设法卖出去,不管多少钱,我们分文不取,你若是攒到钱了,请我们吃饭好吗?”夏莉莉开心地故意大声说。 “好,好。”笑面虎激动地。 赵琪把提包里的卡片全部给了笑面虎,笑面虎把它当作宝贝收藏起来,生怕夏莉莉出尔反尔。 夏莉莉任务已算完成一半,亲戚也没必要再找,和赵琪商量赶回深圳。笑面虎听说后,吩咐司机再冒险跑一趟深圳,顺便把她们俩送回家,司机顾虑车况不好,天气晴朗,恐怕遇到交警。 “怕他们个鸟,不就是要点钱,咱们把这些东西往大街上一摆,哗哗那个钱一来,交通局长也得听咱使唤。”笑面虎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经他们一说,夏莉莉才醒悟,那辆车没有牌照,她担心像昨天一样再次出现事故,婉言拒绝,可这里的人热情纠缠,她们执拗不过。 在回城的路上,车不再那么拥挤,夏莉莉坐在前面,目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有种负罪感在脑际油然而生。 19 春节即将来临之际,神天娱乐楼的郭老板兑现了所签合同。夏莉莉拿到红包后发现比预计的多出三分之一,高兴得手舞足蹈之余,默默感谢郭老板和那两位大哥,一定是他们不知采取了何种手段创下如此大的成绩,而那些应聘者都不知结局如何,夏莉莉内心深处有些担心,顿感手里握着这些钱的份量。 夏莉莉的这些心事一闪而过,接下来她小跑似的来到前方的建设银行,留下一万块钱准备留作过年,其余全部存了进去,手里拿着那张阿拉伯数字密密麻麻即将塞满空格的存折,停下来细细一算,我的上帝,突破了六位数,她激动地按着狂跳不安的心,做梦也不会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会拥有六位数的存款,如果这一喜讯告知家人,家里人会怎么想? 夏莉莉沉思片刻,没有想出使自己满意的理由。家里人喜欢琢磨,他们对社会了解和知道的并不多。但左邻右舍知道后,一定会猜测,之后就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自己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为此她决定,不管对谁都要守口如瓶,把存折存在贴身短裤里,形影不离。 同事们大都在购买年货,夏莉莉也跟郭老板打了声招呼,郭老板笑嘻嘻地赞扬她工作成绩突出,为娱乐楼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应作为楷模来多加照顾,于是欣然答应,让她集中时间办理一阵子家中的琐事。 夏莉莉周密计划,精打细算,把这些有限的钱千方百计用在刀刃上,彩电,冰箱,洗衣机,家中必备的电器,觉得父亲十余年的破永久牌自行车也该像父亲一样退休啦。 在商场里,将近两小时的挑选,她决定了购买的款式、品牌,正打算开小票,突然有人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转过身来一看,是郭老板的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你好,不认识我了吧?”郭夫人主动打招呼。 “是郭大嫂,你好。”夏莉莉向前握住她的手,调侃地说:“最近怎么样,郭老板没欺侮你吧?” “多谢老总的调教,他现在的确很乖,一个星期还能回去个两三趟,就是……”郭夫人窘迫着脸,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举起来,“不行啦,不行啦,还得给他买些补品回来。” 夏莉莉不知道是什么补品,好奇地接过来一看,就是大街小巷十字路口,那些年轻人给你强行塞手里的,小广告上推荐的壮阳药品,夏莉莉顾虑地问:“这些东西管用吗,千万别伤着身子。” 郭夫人尴尬地笑了笑:“还可以,有些效果,慢慢吃就好啦。” “那就好,人必须有个好身子骨,把身子养好,是一个人一辈子的福气。”夏莉莉低着头说。 “噢,不好意思,打扰你买电器啦,你是不是准备结婚啦,新郎在哪?”郭夫人四处瞅瞅,极力寻找夏莉莉的未婚夫。 郭夫人发现前面选购电视的一位高个子男士和售货员唠叨着什么,看上去很帅气,有种绅士风度,“是不是那位呀,非常般配,老天爷真是有眼,什么时候办呢?” “不,不是,我不是准备结婚。”夏莉莉不好意思,郭夫人怎么那么敏感,是不是买电器的人都得结婚,电器成了新婚夫妇的专利品。 “不好意思了,是吧?年轻人都不好意思,我小时候也一样,羞着个脸,见人还低头,嘿嘿。” 郭夫人笑着向那男青年走去。 夏莉莉怕她闹出什么洋相,忙上前阻拦:“你干什么呀,那人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是结婚。” “不要见怪,让我瞅瞅就走,必须得过大嫂子这一关。”郭夫人不由分说地走过去。 夏莉莉不再理她,她很固执,于是夏莉莉转过身,不敢面对着她,生怕她跟男人搭话,闹出很大的笑话,让人下不了台,但夏莉莉的注意力没有放弃对郭夫人的追踪。 郭夫人走后,那位青年人顺着夏莉莉这边走过来,嘴里嘟嘟囔囔,接近夏莉莉,才听清骂郭夫人神经病,莫名其妙。 夏莉莉红着脸,想说明刚才的一切,可那男人瞅了她一眼就向别处拐去。让夏莉莉甚是难堪,尽管这样,但没出什么大事情,她也就去找售货员开小票,准备付款买电器。 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美香打来的,说她最近购置了一套商品楼,在闹市中心,黄金地段,价值二十五万,要配一些新潮家具,让她过去一起设计商量。 当时能买起这种房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改革开放,勤劳致富,真正做生意富起来的个别商人。另一类就是钻国家空子,专门为客人提供各种服务,有开放头脑的个别“小姐”。这两类人不择手段,“诈取”钱财,疯狂“掠夺”,大都一夜暴富起来。 夏莉莉接到电话后,显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来不及买东西,有种好奇感驱使她打车向美香指定的方向驶去,她想尽早一睹这二十五万元商品楼的风采,同时把她们那种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全部絮叨出来。 来到这栋气魄而令人注目的大楼下,美香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夏莉莉随意浏览了周围的环境,亭台楼阁,小数成林,想象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的风景一定会倍加迷人。 美香带她上楼,打开油光滑亮的防盗门,接着是用白色铁皮包装的楼房门,然后映入夏莉莉眼帘的是华丽的室内装饰,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古色古香的高档家具,松软舒适的席梦思双人床,别具一格的落地窗帘,高档豪华的家庭影院装备,简直让夏莉莉不敢想象,美香会拥有令人羡慕的高级豪宅。坐在粉红色的高级真皮沙发上,美香给她沏上香醇四溢的龙井茶,音响里放着当时十分流行的音乐。 “真美!让我怎么祝贺你?”夏莉莉为她拥有这样的朋友而自豪。 “祝贺什么?来了就好,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手机一直没开,给单位打电话,单位说你最近很忙,一直在基层四处奔波,完成老板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合同兑现了没有?” 美香和夏莉莉可以说是患难之交,非常关注对方的处境,她们无话不谈。 “还可以,合同也兑现了,你呢?”夏莉莉和美香多日不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我也兑现了,报酬嘛还不算,你瞧,就是这套房屋以及里面的东西,还算可以,非常满意。”美香用手指着,自豪地说。 “天哪,这是郭老板送给你的?”夏莉莉意外地惊呼,“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买的。” “自己?”美香怀疑地,“自己还没有这个实力,老家要盖房子,老公电话催了好几次,没办法,只好把钱寄回去,一边为自己的后代置备家产,一边还可能满足他胡思乱想,无边无际的各种欲望。” “那你不准备把老家孩子接来?” “接来不就是闹难堪嘛,说实话我现在不上班,就是郭老板把我作为情人养起来,她喜欢我漂亮、温柔、精明、性感,当然我床上功夫也不错,能够在这里让他得到满足甚至是彻夜销魂。也许是爱我爱得太深了,哪也不让我去,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看电视,看影碟,睡觉,想孩子,想病魔缠身的父母亲。想他回来后浪漫的言谈,轻柔的举止,疯狂震撼后的美妙情思。” “难道你不想老公?” “想,怎么不想?”美香喝着茶水说,“你看,光顾一个人说话,忘记给你拿点好喝的。”美香从冰箱里拿出许多新鲜零食,“这是他从北京带回的,挺好吃的,你尝尝。” 夏莉莉对其他没有食欲,拿起一块糖,捏捏是软的,“现在人们真能耐,什么东西都能想象出来。” “是啊,现在听说某家酒店还卖鳄鱼肉,这令人不可想象,要不,我带你去吃?”美香想借此出去逛逛街,好久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美香起来关音乐,穿风衣,换鞋子,着装打扮雍容华美,一副贵妇人的气魄。 “我对吃不感兴趣,我想让你帮个忙去我家一趟。”夏莉莉翻来覆去觉得自己突然把那么多东西搬进去,家里的人一定会起疑心,要是严审细查,发现蛛丝马迹,父母亲一定会气得喘不上气来。 “什么事?时间不能太久,要不郭老板回来,我不在家,或许他会很着急。” “放心吧,我想过年买几件电器,给家里增添气氛,但怕我家人怀疑这些东西来路不明,请你帮我说,我业余在一家公司帮助推销电器,还剩一套推销不出去,念在我为公司立了大功,你作为公司经理亲自奖励上门。”夏莉莉看到美香的气质,才想出如此合情合理的对策。 “这奖励太大,不太现实,我就说公司经济效益不景气,这些电器作为报酬或工资给你,经得你同意,送货上门。”美香考虑还是比较周全。 “那好,就这样吧,我们一言为定。” “我办完事就得回,希望你别留我吃饭。” “我们家可没什么鳄鱼肉,土豆丝还差不多。” “讨厌,我们也是吃土豆丝的嘴,尽捡挑剔的话来笑话人。”美香娇嗔地。 她们俩人有说有笑,租了一辆微型客货车,顺利地把东西拉到门上。 夏莉莉跳下了车,推开那“吱吱呀呀”的大门高喊:“夏平,夏平,快出来。” 是夏莉莉的母亲先从一块七拼八凑用白布做的门帘中探出半个头来,仔细一看,连忙跑出来,惊奇地说:“是莉莉回来啦,快进来呀,喊什么呢!” “人家给我发了点东西,我拿不动,叫夏平或爸爸出来帮忙。” “什么东西还拿不动,他们都出去啦,让我帮帮你。”夏莉莉的母亲向着夏莉莉跑过去,跑出大门,一看,车上好多东西,问:“你的东西在哪儿呀?” “就是这儿呀。” “这车上的东西全都是?”夏莉莉的母亲好奇地反问。 “全是,是我们单位奖励给我的。”夏莉莉热情地介绍从车子里出来的美香,“她是我们公司的经理。” 美香笑着说:“我是夏莉莉的老板,夏莉莉在我公司干了几个月,工资没能正常拿到,这些东西公司很多,所以就分配给她一套,作为工资报酬,你们凑合着使用吧。” “哎哟,我得叫他们去,这么多东西怎么搬呀?”夏莉莉的母亲一阵风似的向后面的一小胡同跑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呼啦啦夏莉莉的父亲带了一帮人跑了出来,大家一边啧舌,一边热情而小心地把东西搬进了夏莉莉的家。 夏莉莉送美香她们走后,进入家里,街坊邻居羡慕的不得了,夏莉莉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那天她们家像办喜事一样,附近几十户像他们一样没有脱困的人家都奔跑过来,兴致勃勃,好奇地打听冰箱、洗衣机的用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表现出对这些东西的好奇和渴望,年轻的人直夸夏莉莉有出息,有本事。上了年纪的人赞美夏老头养了个好闺女,挣不到钱,挣几件新潮家电也没算功夫白搭,直说的老两口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吃到蜂蜜。 那天晚上,夏莉莉买了许多花炮放,庆祝这一年丰收喜庆,祝福来年生活美满,风调雨顺。夏平只顾高兴,忘记身旁的啤酒瓶,不小心碰撞,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响声,啤酒瓶应声滚落下来。第二天父亲起来仔细整理,发现破了两个酒瓶,冲着活蹦乱跳的夏平絮絮叨叨警告了三次。 大年初一拜年,访亲探友看领导。与往年不同的是他们家出乎意料地来人多了起来,街坊邻居不必说,远房亲戚好多年没来往的,也都或多或少拎着东西,对着父母亲,左一口老姑姑,右一口老舅舅,叫得晕头脑胀。 第三天,夏莉莉天不亮就起床,心想第五天就得上班,许多同学朋友也该见见面,聊聊天,了解一下大学里那种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生活,顺便打开寂寞了好几天的手机,向领导同事们说声:“春节好,春节愉快,过年大吉,新年快乐,新年亨通。”等等之类的吉祥话语,谁知,夏莉莉刚把手机打开,铃声就唱着曲子传来,仔细接听是肖燕的语音。 夏莉莉问:“你在哪儿?” “我在宾馆。” “大过年的在宾馆干什么?” “过年呗。” “难道你没有回家?” “我根本没家。” “我怎么没听说。” “我谁也没告诉过谁。我七岁的时候母亲因得了不治之症去世,父亲又娶了个不懂得疼爱我的女人,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从小不让我读书上学,到我十二岁的时候,他们每天晚上明着灯干那事,明目张胆让我好奇地看过几次,他们发现后就把我送到我奶奶家,奶奶看我心疼,就送我到学校上学,从低年级开始,我看着和比我小五六岁的孩子们一起学习,就感到自卑,学习成绩也由此一落千丈,老师骂我学习不用功,同学们说我是个傻大个,有一次我和一个男同学吵嘴,他说你看你那两个奶子,能养两个小白羊。我回到家里照着镜子一看,自己成了大姑娘啦,怎么还和小孩子们一样坐在三年级的教师里一起读书写字,朗诵课文呢?于是在一个晚上,我偷偷跟着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子们一起来省城流浪,闯事业,被生活所迫,我们什么都干,什么都干,现在……”肖燕没有把话说完就泣不成声。 “那你也应该回去过年啊。” “我不想回家,我奶奶被我活活气死,我爸还有那个后娘,我恨他们,不想再见到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直到现在听说还没有个孩子,但愿他们断子绝孙,永远断子绝孙……” “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夏莉莉发现她一说话就激动,一激动就泣不成声,这是老毛病,一定是最近心情不痛快所致。听说她还吸毒,夏莉莉觉得很可怕,但没证据,不敢劝说。 “是呀,我喝多了酒,喝得直想睡觉。” “大清早的还喝酒,是不是一夜没睡?” “怎么能睡呢,他们玩一晚上的麻将,就让我陪一晚上,他们想干什么,我就得陪他们干什么,他们刚才死猪般的睡觉,于是我就给你打电话,想向你说声新年好。” “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我也不清楚,我想睡觉………”肖燕挂断了电话。 夏莉莉还想问清她的住址,好去接她,她说不定已经被那些男人所控制,因为吸毒的人是最容易受别人约束的,可夏莉莉没能再打通她的手机。 夏莉莉很关心肖燕的处境,害怕她的身体吃不消,如果是真的吸上毒,毒瘾无法自制的时候,那种不由自主痛苦的抽搐与痉挛,令人惨不忍睹。夏莉莉不得不为她担心。 夏莉莉刚挂断手机,悦耳的来电音乐又响了起来,夏莉莉仔细一看,是美香打来的,她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要说。 “新年快乐,你为什么一直关机?”美香显然在埋怨。 “我的贵妇人,你不清楚,我们家人流如梭,近日来上门的络绎不绝,我的确没有接听的机会,干脆把它关掉,免得让人心烦。”夏莉莉转身坐在外面的一个小椅子上。 “来我这儿好吗?我这里很清净,就我一个人,你可以放松一下自己,听听音乐,唱唱歌,享受另一种恬静,甚至是寂寞的滋味。”美香是一个不甘孤独的女人。 “郭老板不在吗?” “不在,我们面谈好吗?” “好的,不过今天出门的人很多,路上一定非常拥挤,甚至是堵车,得很长时间才能过去,你一定要耐心等待。” “不,我派车去接你。” “派车?派车接我?” “是的,你就在你们那个小巷子口等着,他马上就会过去,ok?” “yes.”夏莉莉关掉手机。 这时夏莉莉的弟弟夏平从家里出来,望着她,双眸明亮,闪闪发光:“你在跟谁说话?”夏平向四周张望。 “我在跟我的朋友呀。”夏莉莉站起来,看见夏平东张西望的样子,“你在找什么呀?” “我在找你的朋友。” “哈哈哈。”夏莉莉不由大笑,“我的朋友不在这里,在很远的一栋豪华住宅里,她呀现在很无聊,请我过去给她解闷。” “那你们怎么说话呀?心灵感应,也不可能近若身旁一样畅谈吧?”夏平疑惑地。 “傻孩子,用这个。”夏莉莉把手机递过去。 夏平接在手里,好奇地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到底在干什么呀,又是冰箱,彩电的,又是拿着这些神秘的玩艺,让大家觉得你深不可测。” “你听说什么啦?”夏莉莉一下子紧张起来,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什么也没听说,我这样认为。”夏平噘着小嘴,摆脱了夏莉莉的束缚,径直向院子下面跑去,顷刻就被那堆积如山的啤酒瓶淹没了踪影。 夏莉莉看看表,也该走了,回去打算跟父亲打个招呼,可他们仍旧埋头大睡,她摇摇头走出来,喊夏平,夏平不吭声,她蹑手蹑脚走下去,看不见人,觉得很有趣,终于发现他躲在一个用啤酒瓶设计很别致的小型居室里用功读书,夏莉莉欣慰地一笑,返身出去,夏莉莉不愿打扰夏平,夏平有如此高涨的学习劲头,她感到骄傲和自豪,她未圆的梦,在夏平这里一定圆得很好,很美丽,也很感人。 夏莉莉把写好的一张纸条放在母亲的枕头前。打开大门,大门因雨水的腐蚀变得越发沉重,吱呀声很刺耳,夏莉莉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把它换掉,也应该下岗封存起来,可以作为其他用途。 夏莉莉往大街上一站,就有一辆红色夏利车缓缓驶来,她认为接她的车不可能这么快,本能性地往后退了退,汽车戛然而止,喇叭有节奏地响了三下,车窗玻璃摇下来,露出一个男人的面部。 “是丰哥!”夏莉莉激动地跑过来,满面春风地说:“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接你去美香那里,美香在等你。”高丰,风度优雅,气宇不凡,简直酷呆了。 高丰伸手给她打开车门,她坐了进来,望着高丰的双眸,动情地说:“真没想到,是你来接我,让我受宠若惊。” “我甘愿为你效劳。”高丰发动引擎,汽车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缓慢爬行。 夏莉莉不敢面对高丰这个话题,一定是语意双关,这应该是种暗示,向她发起爱的攻势,她心里有种感动,可她觉得更多的是一种距离,相敬如宾。夏莉莉若无其事地转变了话题:“今天人真多,把这狭小的街道挤得快要爆炸。” “我不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个城市的日益繁荣和壮大。”高丰热爱这个城市。 接着汽车内长时间的宁静,就连车外骑自行车赶路的人打情骂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一个开放的社会,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合理性。 “到啦。”高丰低沉地提醒。 “谢谢你。”夏莉莉望着前面,没有下车的意思。 “美香一定等得你好心急。”高丰不想让夏莉莉在自己身上耽误时间,但也不想让她离去,心里非常矛盾,真心的希望和自己随便聊聊天,哪怕是很乏味,或者干脆都缄默不语,那种默契和温馨的氛围使人永远陶醉。高丰不否认自己的确爱上了她,爱得很执着,很执着…… 夏莉莉没有真正理会高丰的意思,以为是下逐客令,她只能呆滞地说:“你有事,先走吧,我们回头再说。” 高丰非常后悔说那句话,是否刺痛了她的心,他清楚女孩子是非常敏感的。 夏莉莉临下车时,心里其实不忍离去,她也觉得感情很奇怪,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他攥去了,而且还会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每天想做的事,都因为暗暗思念和惦记他的出现,被搁置耽误下来,她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或者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中才能倾吐这种感情,现在她只能说:“谢谢你接我,再见。 “再见。”高丰一笑,恋恋不舍地望着她,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失落感占据心头。 夏莉莉挥手眼睁睁地望着高丰驱车远去,心情沉重了许多。 那天夏莉莉心不在焉地不知和美香谈了些什么,只记得那天中午在一起喝酒,喝得酒酣耳热之际,胡言乱语,喋喋不休。 最后郭老板一个电话把她们招去,上班时间提前两天。 20 夏莉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肖燕还没回来正常上班,美香成为郭老板的新配情人,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服侍郭老板身上,工作上所有的担子压得夏莉莉喘不过气来。好在赵琪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又从基层抽调出来,有那方面的经验,所以让她主管起桑拿和歌厅部来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但正逢春节刚过,亲戚朋友成群结队来这里消费,有些财大气粗和官味十足的时不时盯着夏莉莉,想入非非,夏莉莉为了逃避这些人的纠缠真是煞费心机。 有一天,她接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张圆圆写来的,张圆圆在信中的大概的意思是,感激夏莉莉和美香果断地带她去大医院看病。原来是子宫发炎,根本不是什么淋病,那位江湖游医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拿出了许多照片作为证据来让她配合治疗,于是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病急乱投医上,回来后光拿些许路费,父母决定让她出嫁,在邻村二十五里路的地方给她找了个对象,养花的,人长得还可以,还有点钱,小伙子事业心很强,他要把培育的花直销到江北来,如果有条件还要给夏莉莉和美香一人寄一朵好看的“相思情”,这种花不怕缺水,干枯几日后在精心呵护下,仍能扎根生长,所以比较好寄。她很满意,见面后那小伙子对她很好,她感到非常幸福。最后张圆圆还说,以前小,不懂事,把自己许多宝贵的东西送给了与自己毫无感情的人,现在想起来感到内疚和惭愧,多亏你们及时出现,否则我的一生就完了,找不到对象,家里无钱治疗可能我会投江自尽,以此来了结自己不光彩的残生。 夏莉莉看完后,激动的眼泪潸然而出。是啊,张圆圆还算幸运的女孩,她懂得及早悬崖勒马,懂得自己以前走过的道路是黑暗的,卑贱的,她会选择自己应该有的道路和前途,她成功啦,在幸福的道路上已经成功地迈出了一大步。夏莉莉为她高兴,为她喝彩,为她拥有相互爱慕的伴侣感到庆幸和自豪。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要是自己也能够找到一个满意的归宿那该多好啊,不用在此每天装出一副笑脸,心情不高兴的时候,还得面对客人说一些根本高兴不起来的话让别人高兴,受人指使,任人摆布,尽管能挣些钱,可欲望难填,人心没尽,什么时候才会得到满足,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又能怎么样,大家都瞧不起你,你永远是人们心中玩弄和发泄私欲的工具,他们高兴时会和你甜言蜜语,情意缠绵,让你销魂蚀骨,不高兴的时候像个性虐待狂,把你折腾得疼痛难忍,痛苦不堪,你还得装出很快乐,很爽的神态,稍不称他们的意,还会遭到一顿毒打和臭骂,他们根本没有人性,他们只知道花钱如流水,以钱来得到变态的亢奋和满足。 夏莉莉尽管没有这经历,赵琪的耳闻目睹让她感到心灵的震撼,那简直是人性的摧残,女性的奇耻大辱。夏莉莉想尽快脱离这是非之地,寻找自己喜欢的事业和职业,她不想让别人说她也是娼妇,是妓女,是千人啃万人吃的野鸡。 正在深思之际,美香开门进来,夏莉莉把信递给了她:“张圆圆写的信,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美香接过信,跌坐在沙发里:“字还不错,流畅,有力,还是狂草。” “内容更精彩,她还说要送你一朵”相思情“,这是一种名花,咱们这里见不到,你应该拥有它。”夏莉莉站起来回到椅子上,她嗅到美香身上有股香水味,特浓。 美香看信很快,可能是过目十行,夏莉莉还没从心中回味过来,美香便一口气把信看完,笑着告夏莉莉:“挺幸福的,就要成新娘子啦。” “我们为她祝福吧,她年纪不小啦,应该有个家,千万不要再出来。”夏莉莉向上天祈祷。 “我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美香的心思回荡在甜蜜的记忆中。 “很幸福吗?”夏莉莉问。 “当然,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成为小山村里的一对新闻焦点人物,他的高大英俊,忠厚老实,聪明才干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的活泼大方,温柔漂亮,机智敏锐使他感到无比欣慰,我们常常漫步在林荫小道,山间树林,河流湖畔,凡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都留下了我们的痕迹。在我们爱的疯狂,无法自制的时候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仪式,我们陶醉在爱的海洋里,尽情享受着那爱的涟漪,情的撩拨,心灵的碰撞,那种惬意、温馨、浪漫、洒脱,像磁石一样相互紧紧地吸引着对方,我们感觉生活在世外桃源。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十月怀胎生下一男孩,为了尽母亲的义务,我把全部精力和心思花费在孩子身上,时间不久发现家里老人传给的一些家底全部花光,他想提出要出门搞生意,维持我们的正常生活,我大力支持。一年后,他空手而归,解释说自己适应不了这个社会环境,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那种爱的激情也因此失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地老起来,孩子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于是我提议出来搞活计,养家糊口。未料他固执己见,坚持不同意,在我的再三说明和纠缠下,他还疯狂丧失人性地大打出手,刹那间他的那种让我无法忘记的美就此消失,以前的感觉和爱恋荡然无存,我泪流满面,愤懣与憎恨之余,狠心地撂下孩子,背着他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来到这个城市,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我多么不容易啊……”美香说得泣不成声,泪水雨下。 夏莉莉听着这些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久久不能平息,但结局又是那样的无奈、凄凉,应该同情、理解美香的选择,她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美香一阵哭泣之后,擦干了眼泪,笑着说:“人们对第三者存在偏见,甚至予以批判、抨击,我们那种艰辛日子又有谁去关注,说我们剥夺了某些人的幸福,侵犯了某些人的权益,难道我们就不该拥有美满幸福?” 赵琪在楼道里大喊,中午全体员工聚餐,美香慌忙拿出小镜子,对着哭泣过的脸,轻轻施以淡粉,夏莉莉说:“你涂上了粉就失去了你那份纯真和自然美。” “没关系,一个女人的魅力不仅仅是因为脸上无粉,有粉的目的是让她永焕青春。”美香搞过美容,懂得保养之道。 她们并肩下楼,相互搀扶着,显得亲密异常:“为什么要搞会餐?”夏莉莉不解地问。 “这是郭老板老家的风俗,跟咱们这里大单位表彰庆功一样,宴请全体员工,目的是让她们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厉。”美香不愧是郭老板的情人,说话都是领导讲话的口气。 她们下了一层,步入大厅,这里气氛非常活跃,场景更是壮观,所有八十七名神天娱乐楼的上下员工都汇聚一堂,坐在那里规规矩矩地等着,夏莉莉和美香被邀请在上层席上,刘干事早已座在那里,看见夏莉莉她们过去,于是招呼她坐到自己跟前,可能就是等待她们两个人了,刚一落座,郭老板就起立讲话,不外乎表扬起大家的辉煌业绩,今年还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滔滔不绝,非常老套,大约讲了十五分钟之后,全体起立,干杯。 夏莉莉坐在刘干事身旁,总觉得不是滋味,刘科长老冲着她色迷迷的笑,眼睛不停地上下看着她凸起的胸部,然后就是顺着那胸部起伏的线条向下滑落,一直看到夹在两腿之间的双手,停在那里不动。夏莉莉极为困窘,但又不便提示,以至于郭老板号召大家全体起立干杯的时候,她还愣在那里,后来刘干事轻轻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她一紧张才发现是在共同举杯,夏莉莉面色绯红,站起来,和大家一饮而尽。 每位员工都尽情吃喝,每年只有一次,所以谁也不愿放弃这种难得的机遇,畅怀豪饮,畅所欲言,个个脸上都露出难以抑制的喜庆和欢悦。夏莉莉这一桌更是高潮迭起,气氛搞得轰轰烈烈,作为领导层人士,他们还得和员工一一碰杯,以示对大家的鼓励,郭老板和美香从大厅的左边出发顺时针方向敬酒,刘科长邀请夏莉莉从右边逆时针方向敬酒,她们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显出极大的豪迈和热情。一圈下来把夏莉莉喝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夏莉莉勉强回到桌子旁,坐在那里,眼前的人影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她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的员工真能喝酒,加上自己的忠厚与老实,喝得快要烂醉如泥,此时她还感觉那酒劲好在往上蹿,意识到再这样坐下去,一定会躺在这儿。 夏莉莉仔细观察,定睛一看,其他人还在那里和大家高谈阔论,难舍难分,于是她就偷偷地,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当她感觉全部身影在大众目光中消失后,便用力地抓住上楼梯的扶栏,她的全身软弱无力,仿佛就要散架,她警告自己千万别趴下。她咬着牙,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个台阶,慢慢地,终于躺到自己的床上,眼前一黑,睡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莉莉懵懵懂懂中发现有人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把双腿扶上床,她感觉是美香回来啦,这时她两眼发涩,睁不开,嘴里吱吱呀呀自己也听不清楚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弯腿,面向墙壁,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梦中她看到美香躺在她的身旁,用一只手柔软而温暖的手不停地抚摸自己微冷的单臂,手背,大腿,夏莉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暖意和温存,接着那只手开始向下,向胸部,腹部,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夏莉莉仍能体会到那只手的抚摸频率和韵味,那只手很温柔,很懂得哪些地方需要轻抚,哪些部位需要重压,哪些环节需要不停地颤动,尤其是那只手游向那敏感的区域后,蓦地,那个孤寂空旷的田野里顿时欢呼起来,无与伦比的欢快、兴奋、冲动、燥热。 夏莉莉被一股急切而四处喷射的暖流惊醒,睁眼一看是场梦,梦里的天气真热,使她口干舌燥,喘不过气来,她正欲转身下床,发现有人挡住了去路,慌乱中定睛一看,是刘干事,一种羞怯之后的无名之火从心头升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给了他两个耳光,愤怒地说:“你来这儿干什么,给我滚。”咆哮着用力一脚把刘干事踹下床去。 刘科长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被夏莉莉扇过的脸,站在那里,定了定神:“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你紧张什么?” 夏莉莉起身下床,她怕这个穷凶恶及的醉鬼被自己狠狠的一耳光打醒,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自己不敢大声呼叫又无力抵抗,还未等夏莉莉穿好鞋,刘干事怒目圆睁地冲上来,俯身把夏莉莉的双腿使劲地摔在床上,“还敢打我,你吃了豹子胆,老子今天非把你吃了不可。” 因用力过度,夏莉莉的双脚碰在白色的墙壁上,疼得无法忍受,她坐起来,用两手紧紧地捂住受伤的两脚,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中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她有点后悔,面对暴跳如雷的刘干事,恐惧得手足无措,不断地解释:“对不起,是我刚才一时失手,请大哥看在咱们是上下级关系、工作配合默契的份儿上,就饶我一次,以后再也不敢这样无理。” “你敢这样放肆,我在神天娱乐楼也是说了算的人物,就连你这个小女子都征服不了,你以前百依百顺,不知被多少男人占有,老子今天有心情想和你玩玩,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是看得起你。”刘干事气愤地扑上去,欲脱夏莉莉的服饰。 夏莉莉极力抵抗,浑身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手脚并用,左右开弓,在这种情况下,只见刘干事出人意料地迂回一个动作,把夏莉莉的秀发一把揪住,拼命一甩,夏莉莉惨叫一声,两手只顾护着痛苦不堪的头部,她顿觉脑中嗡嗡乱响。 刘干事见她停止反抗,另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掐住夏莉莉的脖子,重重压在床上,夏莉莉的秀发被丧心病狂的刘科长捆在床头上,夏莉莉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丧失人性的恶魔所侮辱,用足力量大喊:“救命,救命。” 夏莉莉微弱的嘶喊仿佛呻吟,没有带来救兵,可能是大家设的圈套,怎么美香也不在?郭老板在对门应该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可就是没人前来应答,反而被刘干事顺手拉来的手巾塞在嘴里,夏莉莉用手拽出,刘科长又把她的双手捆绑起来,然后又把嘴塞住,这时的夏莉莉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刘干事折腾了有十多分钟,在那里累得气喘吁吁,他用力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夏莉莉的跟前,望着夏莉莉,发出得手后的那种狞笑:“我今天不光要拉着灯,还要在太阳光的直射下,慢慢地享受你。” 夏莉莉不能发出任何语言,不能通过目光去释放自己的心声,心里在不断地乞求甚至是祈祷,愿刘干事千万别对自己使出无理举动,哪怕是被炒了鱿鱼,与这里一刀两断。她万万不会想到刘干事会打她的主意,原来害怕的是郭老板,可能老板被美香看住,刘干事就乘机而入。 刘干事根本没把她的眼泪当成一回事,夏莉莉又不能用摇头的方式对他这种无理欲望而做出任何反对的举动,稍微一点小小移动,头发就撕痛,夏莉莉失望地闭上眼睛,无奈地等待着上帝对她无情的惩罚。 刘干事开始对夏莉莉浑身上下进行分析,他要像剥白菜一样,把衣服一层一层慢条斯理地剥下。 在静寂的空间里,刘干事站起来,浑身不再喘息和颤抖,他要开始“剥白菜”行动,他很从容,也很耐心,准备从脚上开始,然后到下身,打算全部脱光,上身有两只胳膊阻挡,他力争把夏莉莉的前胸最大限度地裸露出来,他要尽量占有每一寸空间,掠夺每一寸能够掠夺的土地,想着想着,垂涎欲滴。 刘干事脱鞋上床,跪倒夏莉莉下肢跟前,他要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实施,他把手伸向夏莉莉的脚部,夏莉莉的脚部发出一阵悸动,他把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过了一会又伸出去……几次之后,他更加大胆地两手上阵。 夏莉莉正在绝望之际,这时听到敲门声,声音越来越紧,越来越急…… 21 夏莉莉与神天娱乐楼愤然诀别,那种至今想起来仍感到惊恐和战栗的情景使自己痛不欲生,如果不是高丰神奇般从天而降,她就落在了那个卑鄙无耻的刘干事手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莉莉没有理会郭老板和美香的劝说、慰藉。他们一定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想把她占为己有,像美香成了郭老板的情人之后,就把她也作为刘干事的情妇,单独买一栋楼房,把她养起来。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夏莉莉还是一个姑娘,她还有理想、抱负、志向。她非常清楚自己肩上的使命和责任,以前逢场作戏,眉来眼去都是职业的需要,以前和那些纠缠不清的人做一些低级趣味的游戏那是逃脱不开,迫不得已,但有替身,替身帮她做得风雨不露。可这次,刘干事居然乘人之危,搞突然袭击,想起来丢掉这份工作有点可惜,但她清楚这是迟早的事,躲过了郭老板,躲不过刘干事,躲过刘干事,说不定将来还会来个处长什么的,与其提心吊胆每天周旋,逃避他们淫毒的眼光,还不如乘此脱离险地,从长计议。 夏莉莉回到家里整整把自己憋了三个月,三个月茶饭不思,精神不振,几次想打电话和高丰在一起吃顿饭,欲寻找以前那种浪漫的情调和无忧无虑欢快愉悦的心情,都自卑地未能鼓起勇气,那种焦虑与煎熬与日俱增,她骂自己是个胆小鬼,明明喜欢上别人,别人已经无数次发出爱的信号和暗示,可自己不知为什么迟迟不敢前进,这是一种胆怯、懦弱的表现。 夏莉莉试着出去找了好几次工作,甚至跑到人才交流中心,但却因单位老板挑剔、刻薄、克扣大量工资,收入甚微而告终。还有的一些老板把她的美貌作为资本,不惜重金引诱,以期待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她看不惯那种色迷迷的眼睛,尤其是这种可耻讨厌的手段,她觉得那样活得很累,很无聊,每天陪着男人转,讨他们欢心,那与神天娱乐楼有什么两样。 有一天,夏莉莉觉得实在无聊,她想到大街上走一走,散散步,好让自己不畅的心情痛快一下。 父亲看见她今天出去走动,高兴地说:“莉莉,爸爸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可是看见你不高兴,爸爸不敢问,今天你心情好了一点,精神也不错,不知道爸爸该问不该问?” 父亲停止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望着夏莉莉,布满皱纹的脸因笑容稍有些松弛,舒展的眼睛眨巴眨巴一直不停,夏莉莉发现,在这三个月以来,因她萎靡不振,父亲也憔悴了许多,满脸黝黑,没有一点红润的光泽,她内心深处泛起莫名酸楚。 “没关系的,有什么话不能问?”夏莉莉内疚地说。 父亲凑了过来,俯在她的耳朵上低声地说:“你回来很多天啦,也没听说你上班,是不是下岗啦?” “没有,哪会呢。”夏莉莉惨然一笑,“这段时间我们那里拆除,要改建,把它设计成为全市最大的一家娱乐中心,所以放很长时间假的,我是那里的小小职员,跟其余大部分人员一样,在家等待消息,只要人家一声吆喝,我们马上就去,不存在下岗这一说。” “那你的那个第二职业不干啦?”父亲神秘地。 “什么第二职业?”夏莉莉猛地一惊,是不是他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不可能的,在这个小巷子里,消息闭塞,人员流动不大,出去大街上玩耍的人很少,再说见过世面的人少得几乎没有,但她还是忐忑不安。 父亲冲她嘿嘿一笑:“你忘啦,那个什么电器公司,人家送你那几大件电器的地方。” 夏莉莉如梦方醒:“噢,那里呀,那里不行的,开不了工资,都给电器。” “都给电器?”父亲疑惑的。 “是的,都给电器,咱们家已经有了,再多也没有用,所以我就不干啦,就这么简单。” “你这傻孩子,要是不辛苦的话,我劝你还是应该去干嘛,在家闲着也没事干,你看,你在咱这小胡同里也算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你这一回家,几个月不上班,人家说闲话的可就多啦,说什么的都有。” “说我什么啦?”夏莉莉大吃一惊。 “也倒是没什么,可是大家对你寄予的希望就没影啦,你过年那阵子不是答应给大家找工作吗,人家许多人都来过,看你睡在床上一声不吭,也就失望地走啦。” “我会给她们找的。”夏莉莉不想让父亲也跟着失望,她是有点能力,也有推荐大家就业的机会,可她实在是看不惯那些人的眼色。他们不是诚心帮助夏莉莉为大家解决困难,他们总把夏莉莉当成一种菜或一道风景想占为己有。 “那就好,爸爸心里也等得着急,你要是有用着求人的地方,咱们那里还不是有条玉溪牌香烟吗,爸爸不舍的抽,你就拿上送人吧,能解决一个就解决一个,能解决两个就解决两个,将来大家都不会忘记你的,爸爸一生中没能给街坊邻居做点什么,你做了也算咱们为祖上积德,祖宗八辈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父亲说得有声有色,眉飞色舞。 “那烟你怎么还没抽呢?”夏莉莉责怪地,“要不就放坏啦。” “不可能,我把它放在了冰箱里保存起来,放一两年也没关系,这是电视里说的,这电视还真有意思,还说鼓励私人开企业,这都是先前没有的事,唉,他们也真会开玩笑,私人怎么开呀,没有设备,没有钱,真逗人。”父亲笑了起来。 “你不懂,怎么能没有呢,现在有钱人多的是。”夏莉莉说。 父亲站起来向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要是你有本事,也搞一个什么企业,咱们这一块也不会穷得叮当响喽。” 夏莉莉望着父亲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那宽厚的背影,坚实的步伐、老态龙钟的身躯给了她无穷的启示,父亲还很年轻,他在单位原是车间主任,有一套管理经验,如果把这个院子整理建设成一个公司,他完全有能力把它办好。可究竟办什么呢,她也一筹莫展,她缺乏的是一种社会市场调查,市场究竟需要什么,她能做点什么来满足市场需求,夏莉莉决定去有关部门询问。 一连几天,夏莉莉从各方面获取的信息证明,个人开企业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注册资金不得少于十万,可这并难不倒她,关键的是大项目自己可望而不可及,小项目挣不了钱,只能养家糊口,甚至还超不过她在娱乐楼半月的工资。她权衡利弊,决定放弃这一打算,准备把自家的门面拆除后修一个商店或酒吧之类的场所,也好让在家闲着的父母细心经营,不需要挣多少钱,能挣点钱使她们感到老有所为就行。 主意想好以后她不敢和父母商量,那得需要投资,如果说她有足够的投资来搞这项事业,父母亲一定会刨根问底要求说出这些钱的来路,再者社会上也有那种传言父亲已经知道,只有小姐干那事才会得到如此巨大的报酬。她解释不清,父母亲一定会把他臭骂出家门,那天晚上她一宿未眠,她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父母亲感到踏踏实实,大力支持。 翌日拂晓,夏莉莉就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吱吱呀呀的大门。小巷里零星地有些锻炼的人影晃动。 夏莉莉晨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来到一家早点部随意吃了点饭,站在大街上,思忖寻找一位什么样的合作伙伴来说服父母,深思熟虑,的确没有合适的搭档,同学们有的上了大学,有的还在补习,没考上的各奔东西,一时找不到。在大街上踌躇,正在举棋不定之际,听到身后有汽车喇叭在鸣叫,转身一看,是高丰。 夏莉莉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跑过去,钻进车门。 “什么风把你刮来的,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夏莉莉扮天真状,笑着说。 “我在这儿已经等你好多天了,就是不见你的芳踪,今天相遇,看来你还是青春亮丽。”高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你等我干什么?”夏莉莉明知故问,她想让高丰非常大胆而响亮地高呼“我爱你”。 “……”高丰望着她一直笑,没有说话,笑声甜蜜地荡漾在车厢里,极有磁性。 “肖燕进了戒毒所,你知道吗?”高丰茫然地望着窗外,没有回答夏莉莉提出的问题。 夏莉莉心头一惊:“我们没有尽到朋友的责任。” “你见过她吸毒?” “见过。但我没有制止,我不好意思说。” “说她也不会听,那是有瘾的,一旦染上,自己无法克制,只能到那里强行戒毒。” “谁把她送去的?” “我。” “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不过还有韦哥,他们不是同一个地方,韦哥是监狱,他是一个贩毒集团的首领,利用美人鱼出租公司的名誉,犯下了大罪,罪有应得。” “不知肖燕在那里过得怎么样?我在困难的时候,她帮助过我,给了我许多勇气,我不会忘记的。”夏莉莉深有感触。 “她是个好女孩,她的堕落与她的家庭和社会环境有关。”高丰神情黯淡,心事重重。 “她现在好吗?”夏莉莉非常担心。 “不清楚。” “我们去看她,好吗?” “可以。”高丰向夏莉莉笑了笑,“见了她,你千万不要激动,更不要流眼泪。” 汽车启动,掉头,向西北方向行驶。 夏莉莉坐在车上,想着高丰的言谈举止,很神秘,也很钦佩,她欲解开这个谜:“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官?” 高丰笑着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不是官。” “鬼才相信,还拥有汽车和强大的社会关系网,还,还能把我从派出所保释出来,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夏莉莉高兴的,心中有些激动。 “你慢慢会明白的。”高丰不置可否。 “你……”夏莉莉还有一句话难以启齿,脸色绯红。 “你什么?说吧,你我应该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你有女朋友吗?” “……”高丰想了想,“有啊,不就是你嘛。” “那你说我是你什么样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高丰作深刻沉思状,“你说呢?” “我在问你呢!” “你慢慢会明白的。”高丰又在笑。 “讨厌,老是慢慢会明白的,人家不跟你说啦。”夏莉莉娇嗔地转身,望着车外的景色。她心里一定在思索,高丰是个腼腆而害羞的男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心里话,明明爱上了她,却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但她心里却是那样的甜蜜。 她发誓,如果敢当着她的面,大胆地倾吐表白爱意,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并终生爱他,忠贞不渝,永不变心。 她偷窥高丰的神情,高丰全神贯注地驾车,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羞涩,汽车越走越快,一座乳白色的铁门映入夏莉莉的眼帘,来到跟前,庄严的气势和肃穆的氛围令她毛骨悚然。 夏莉莉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戒备森严的场面,门卫铁青着脸,看不到一点笑容,夏莉莉发现高丰的车有如开向高速公路畅通无阻,车子稳当地停在院子的中央。 “你等一会,我去找个朋友,让他带咱们去见肖燕。”高丰说完开门下车。 夏莉莉隐隐约约听到好像学校操场学生操练的叫喊声,但这种声音听起来,整齐洪亮,节奏感鲜明。她寻声远视,四面都被高大的建筑物堵塞,接着发现高丰和穿制服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 高丰说:“咱们走吧。” “去哪里?”夏莉莉害怕那种场面。 “去看肖燕,去她居住的地方。” “能让她来这儿吗?我去了那地方就发怵,浑身起鸡皮疙瘩。”夏莉莉真的好恐惧。 高丰不忍心让夏莉莉受到任何意外伤害,但这要求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只见他难为情地和穿制服的男士低声商讨,夏莉莉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可真心希望她这个小小要求能得到满足,因为她相信高丰的能力。 过了大约两分钟,高丰走进驾驶舱,发动引擎,紧随在那男人的背后向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行进,车子非常缓慢,高丰说:“这是破天荒的一次,以前绝无先例。” “有这么严重?我只是不想看到那里的艰苦环境。” “何止是艰苦。”高丰心想,但没有说出口,那里的条件正常人是无法承受得了的。 车子停下,在一处就像预先设置好的两座大楼中间的缝隙里,后面有一堵大得出奇的墙挡住,夏莉莉第一次观看如此高大的墙壁,可想而知,要从这里逃跑比登天还难。 肖燕在穿制服人员带领下,紧靠墙壁走过来,东张西望没有发现意外动静,神速地钻进了轿车。 夏莉莉和肖燕相互对视,面面相觑,接着紧紧拥抱,哭作一团。 “我怎么好糊涂,听上他们的话寻找刺激,飘飘欲仙,结果无药可救,不能自拔。” 肖燕泪如雨下。 “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戒毒,我相信你一定会获得自由。”夏莉莉哭泣着极力给她慰藉。 “我失去了很多朋友,她们都看不起我,就连狂野派都骂我贱,骂我不是人,骂我是魔鬼。” 肖燕痛苦的无地自容。 夏莉莉能想象到肖燕近些时期来的巨大变化,以前大家非常崇拜她,她彻夜不归是有应酬,想跟她上床的人不计其数,在盛情难却下只能委身相许,她的标致和美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可她太善良,太幼稚,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尤其是在别人用酒设的圈套下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深渊,韦哥把她作为挣钱发财的招牌,并引诱她染上毒瘾,心甘情愿服从他安排与指挥的同时,全部的积蓄只好拱手相让。 现在落到如此地步,就连曾经爱她的郭老板都弃而远之,美香轻而易举地取代了她的位置,她以前的形象在娱乐楼里完全黯然失色。 “不要胡思乱想,还有我在,我是你的好朋友,我绝不会鄙视你,看不起你,我们永远是你的好朋友,还有丰哥,他是好人,他曾经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相信他将来也不会让我失望。” 夏莉莉扶起全身颤抖的肖燕。 肖燕面容憔悴,脸色毫无一点血丝,两手发抖,夏莉莉看到有许多或许是被烟烫过的痕迹,有的还没有结疤,还在红肿。夏莉莉握住肖燕干枯的双手,想到以前的白嫩和圆润,再次禁不住悲从心来。 “你看你自己折磨自己,把双手烫成这个样子,我看见都心疼,你为什么这样啊?”夏莉莉哭得难以自制。 “我也不清楚,毒瘾发作后,浑身难受,刚开始我有钱,韦哥他们供我吸烟,后来我分文没有,他们就变得冷酷无情,不给我烟抽,还骂我,打我,让我再不要和他们来往,不然就要把我撂在大桥底下,我实在没有办法,就用这种办法来折磨自己。好在丰哥发现后及时把我送到这里,否则,你就再也看不到我啦……”肖燕泣不成声地说。 她们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止,还一浪高过一浪。突然穿制服的人让肖燕离开这里,超过了会谈时间,如果上面的人怪罪下来,违反规定大家都要受到牵连。肖燕在他们的强制下与夏莉莉分别,俨然生离死别,肖燕不停地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夏莉莉,你们对我的一片情深,我绝对不会忘记,如果有朝一日出去,我决不辜负你们对我的一片期望。” 声音渐渐被诺大的空间淹没,夏莉莉一直坐在车里,高丰不让她下来,她的悲泣和深思没有停止。 惟恐给执法人员带来负面影响,高丰没有来得及和穿制服的人说声再见,就驱车快速冲出那戒备森严的大门。夏莉莉坐在那里傻傻呆怔,两目无光,她憎恨韦哥这些人,为什么要把肖燕害成这个样子,她还是一个小孩,她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夏莉莉觉得肖燕比刘娟、张圆圆她们更可怜,她的悲痛可能是一生,甚至毒根会影响到几辈人。 不知不觉车子进入市区,在人流中穿行,高丰望着还在哽咽的夏莉莉:“中午一块吃饭好吗?” “嗯。”夏莉莉点头。 车子在一处酒吧门前停下。 夏莉莉基本上是被高丰搀扶着走了进去,服务员招呼她们进包间,夏莉莉摇头:“就在大厅好啦。” “吃点什么?”服务小姐客气地说。 “女士优先。”高丰暗示夏莉莉来点。 “我不想吃饭,随便来一碗面就可以啦。” “你就来两碗面吧。”高丰吩咐服务小姐。 “好的。”服务小姐点头一笑,向总台走去。 “别气啦,肖燕态度很好,积极要求进步,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出来。”高丰安慰夏莉莉说。 “但愿吉人天相,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还很年轻,她的人生才只是一个开端。”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理智,那些坏人就不会有生存的空间。” “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也很自卑,我儿时的许多梦想都被无情的岁月碾碎,我今后的路很迷茫,前途十分渺茫,我真不知怎样走下去才有生活的乐趣。”夏莉莉想起近日的四处奔波,父母的焦虑不安,亲朋好友的美好祝愿和街坊邻居的急切期盼,就有些心神不定,悲观失望。 夏莉莉分析,学生时代她的学习成绩太优秀,步入社会之后,她的工资待遇过高,没见过世面的人就佩服和羡慕得五体投地,大家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她有所成就,有所建树,然后帮助她们也能够得到如此殊荣。纯真善良的人们接触面狭窄,社会封闭,不认识大人物,除平日里把神作为崇拜和虔诚祈祷的偶像外,其余就是默默等待好运的到来。如果神是他们理想中祈祷的偶像,那么夏莉莉就是他们生活中活生生的崇拜对象,把她视为神来对待,可以想象她在居民区的形象和肩上使命责任的重大。 当然没有人强求她必须有所成就,她也没有责任去完成大家赋予她的使命,但她觉得一生平平庸庸,碌碌无为,是人生的悲哀,她不想做一个悲哀的女人。 服务员把面端上来,她们相互谦让后开吃。高丰吃得很香,夏莉莉心事重重,搅着碗里的面条翻来覆去,激不起半点食欲,索然无味。夏莉莉抬头无意间发现悬挂在那里的电视机,若有所思,挥手把正在聊天的服务员叫来:“打开电视好吗?” “没问题,请问您想看哪个台?”服务小姐彬彬有礼。 “就看娱乐台吧,能听到音乐就行。”夏莉莉感觉心脏像被人故意攥着一样,胸闷、憋气,得用一种音乐来调理情绪。 服务小姐上前打开,调到音乐频道,没有安排唱歌,却有一条消息滚动播出,这条消息使高丰和夏莉莉停止吃饭,全身心地被吸引过去,看完之后,高丰激动地说:“全国青年歌手选拔赛广东赛区开始报名,这是你大显身手的极好机会,千万莫失良机。” 夏莉莉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返回到座位上,思绪万千:“你说我行吗?” “行,一定没问题。你的歌声非常有激情,这与你斯文、温雅、稳重的性格截然相反,你本来是搞文学的料子,具有文人的风度,可老天竟把你推上唱歌的道路,好在都是文艺类,不隔行,可以一试。”高丰对她胸有成竹。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优秀,我平时唱歌纯属是种应付、搪塞,我缺乏音乐细胞,缺乏对歌词的理解,加之五音不全。”夏莉莉笑着抖落自己的缺点。 “你别谦虚过度,你可能不知道,圈内的人有的叫你关外小姐,还有的说你是深圳夜莺,从这些称呼中,可以看出大家对你唱的歌是评价颇高的。”高丰说。 夏莉莉想起某县的那位领导人欲对她行不轨的情景,还想到她的芳名,想必名声在外。 “照你这么说,我就尝试一下,不一定取得令你满意的成绩,但我一定全力以赴,全心投入。” “不要瞻前顾后,决定的事就要大胆地干,如果缩手缩脚,谁也不会在事业上取得重大突破,我全过程参与这次活动,需要什么,你尽管吭声,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不是我娘养的。”高丰一紧张,信誓旦旦。 “不要这个样子,为了大家对我的那份信任,我也要前去一搏,不过……”夏莉莉停顿一下,“不过还要有个录音带拿去报名,我想去新新人类那里录制一盘,可是那里是人古古怪怪,我一个人不敢去,你陪我一块去好吗?” “当然可以,要是新新人类能够出面帮助的话,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就是他人有些古怪,许多出了名的歌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有的还出卖他,他感到培养人才有些得不偿失。”高丰顾忌重重。 夏莉莉不愿说明新新人类曾经答应为她录制磁带的诺言,她担心高丰会吃醋,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她非常爱高丰,不想失去高丰,因此把高丰叫上前去参加一些大的活动,让高丰心里踏实,感觉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放荡不羁的女孩子。 夏莉莉记得新新人类说过,只要经他录制的音乐保准一炮打响,而且录制品远销海内外,真是神乎其神。夏莉莉猜疑地问高丰:“新新人类真的那么厉害。” “是的,因为他是音乐人,对音乐非常执着,他向全国各地的歌坛、乐坛前辈求师学艺,他得到了大家的真传,除他对音乐的悟性和独到处外,他的朋友掌握着评分大权,这是比较关键的一点。大家不会让他失望,因为他选人选得很准,选歌选的很到位,录音录得很精湛。”高丰从心底佩服新新人类的职业道德和从业情操。 “太好啦,我一定要求他录音,我相信他会答应我这个要求。”夏莉莉心花怒放,看来新新人类真的没骗她。 “如果你真没有把握得到他的帮助。”高丰想到另一个人,“我还有一位朋友他也在搞这种生意。” “生意?”夏莉莉百思不解,“生意怎么讲?” “其实这跟开酒店一样,大家都是为了挣钱,尤其是市场经济,没有利益驱动,他们不会替你白干。” “那得需要多少钱?” “三千至一万。” “那新新人类收多少钱?” “不太清楚,听朋友们说很高,但不尽然,主要是他肯为你服务。” “我们就找新新人类吧。”夏莉莉坚定信心。 “好的,我们不妨试试,时间还早,能来得及改变。”高丰为夏莉莉能够取得好成绩用尽心思,竭力想到可能中途遇到的困难,提前做预防措施和解决办法。 “就这么定。”夏莉莉站起来望着高丰感激地说:“多谢你今天带我出来,还遇到如此好的消息。” “谢什么,这么客气,让我心里别扭。”高丰不习惯夏莉莉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搞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走呀。”夏莉莉看着高丰坐在那里不动。 “去哪儿呀?”高丰望着她。 “回家呗。” “你的饭还没吃呢。” 22 夏莉莉带着高丰来到录音棚里找新新人类,不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仔细打听,原来都是前来录音的参赛选手。 直到深夜十一点钟,围观的人们才逐渐散去,新新人类满身疲惫地拖着恹恹的身子走了出来,低着头,长发披落而下,像一绺黑色瀑布。 夏莉莉不顾一切地走过去,轻轻的扶住新新人类的胳膊:“怎么样,是不是很累?”她的声音很柔和,很美。 新新人类抬头一看,是夏莉莉,高兴地说:“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懂得关心我,体贴我,理解我,而他们恨不得让我干个通宵达旦,越是自私的人,越不会有好结果。” 新新人类又转身开门,一把讲夏莉莉拖进了录音棚,神情活跃,仿佛全身疲倦一下子烟消云散,夏莉莉浑身散发出一种青春永驻的活力,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精心巧妙处使你感到激情涌动,热情澎湃。 高丰一直在远处关注着夏莉莉,他不敢靠近,惟恐引起新新人类的重视,他清楚他在新新人类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他跟韦哥他们经常混在一起,贩毒、嫖妓、盗窃、抢劫、拐卖妇女,逼良为娼,种种劣迹无所不谈,但他是迫不得已的,他不能向外人透露他这样做的秘密和苦衷,就连对夏莉莉都不能说,他的职责不允许他这样说。 他担心新新人类会给夏莉莉带来不利,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加上新新人类的放荡与毫无拘束,高丰不敢想象,弯着腰,象在战壕中前行,蹑手蹑脚紧跟过来。 高丰大胆地把耳贴在玻璃门上,听不到任何响声。他理智地悄然离开,不想听到或看到那种场面,他也是自私的,也是脆弱的,但他应该有宽阔的胸怀,不能因为爱她而使她失去了行动的自由,失去了自己的理想追求。 高丰重新回到那黑暗的墙角中,心里由担心变为焦急,焦急地期盼,虔诚地祈祷,但愿新新人类安分守己,不要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 夏莉莉被新新人类带到一个诺大的地下大厅,大厅里彩灯四射,显得格外宁静和空旷,那里有一流的音响设备和录音装置,行走在流光溢彩的大理石地板上,夏莉莉都能感觉到那种光滑。 新新人类站在离夏莉莉一丈多远的地方,挥着手,自豪地说:“这个地方是我精心设计研制而成的录音棚,曾经为三个人录过音,她们都一举成名,只可惜她们成名后口出狂言,行为不端。第四位就是你,我相信你也会成名,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上天的灵性,加之我的秉性,还有你的人性,我没有让进这里的人失望过。” 夏莉莉站在那里,思绪万千,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参加演唱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扪心自问,她是不喜欢这个行当,一旦成名后四处奔波,还被一些心怀叵测,别有用心的人所追随,一定会爆发出许多绯闻。她觉得很可笑,也许是上天的指使,她这样想。 “从今晚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你要一个人呆在这里长达半个月,直到登台比赛,你目前的任务是独自一个练习我为你设计好的歌曲,用心去理解歌词。打开录像机,歌曲就会从四面八方流出来,当你练习唱的时候把录音机关掉,必须这样。这里一共有三个门,一号门是卧室,二号门是厨房,三号门是洗手间。祝你取得好成绩。”新新人类说完把头发一甩,搭在了肩膀上,不容夏莉莉再说什么,径直向楼梯走去。 然后夏莉莉目睹那楼梯被两根钢丝缓缓吊起,到了顶端只听一声巨响,能够出去的一条必经之路被封死。 夏莉莉没有来得及观看那三道门里的风景,迫不及待地打开录像机,蓦地,音乐从墙壁、屋顶、地板上,椅子上喷涌而出,声音洪亮,节奏鲜明,乐感震撼人心。是新新人类在演唱,夏莉莉听后觉得很适合她的口味,仿似专门为她定做一般,特别是那优美的歌词,让她陶醉在爱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她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不由自主地融入在那情感流动的乐感浪潮里。 夏莉莉在录音棚里呆了三天就被新新人类放了出来,她觉得还是不过瘾,陶醉在音乐的海洋里没能苏醒过来,当她听到新新人类为她偷偷录制的音乐磁带,还有录像中自己热情激昂地站在那里放声高歌的情景,简直不敢相信,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含着热泪感谢新新人类呕心沥血。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她又想起自己因心血来潮,在录音棚里基本没有休息,可新新人类一直陪伴到现在。这使夏莉莉格外感激。 大街上,夏莉莉手捧磁带如获至宝,她要把这一喜讯立刻告诉高丰,让他一起来分享,电话打了过去,高丰答应马上开车过来接她。 突然背后有人轻轻地拍了她一下,一个激灵,转了过去,是狂野派花花公子和东方不败,多日不见,往日的情感激荡而出:“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又去哪儿发财?”她和两位男士一一握手。 花花公子笑容可掬:“去看肖燕。” “看肖燕?”夏莉莉笑得前仰后合:“该不是又吃宵夜去吧。” “我们才不吃她呢,不合我们的胃口。”东方不败搭讪。 “算了吧,你们当然现在看不起她了,她病态恹恹,骨瘦如柴,哪有一点标致女人的风韵与气质,要是以前你们还不是垂涎欲滴。”夏莉莉嘲讽地。 “夏小姐,千万别那样想,都是韦哥那小子捣的鬼,这不,咔嚓一下子进去了,听说判无期徒刑,要是没他,他的那帮朋友也不会打肖燕的主意,肖燕当然是可怜的。”花花公子比较熟悉肖燕一步一步堕落的历史。 “真的没你们的事?”夏莉莉觉得他们是一丘之貉。 “真的没有,我敢向天发誓。”东方不败煞有介事。 “为什么?” “因为……”花花公子不敢直言,望着东方不败。 “因为我们是同性恋。”东方不败毫无羞涩地看着花花公子,鄙夷地说:“有贼心没贼胆,有什么不好说,这又不犯法。” 夏莉莉觉得有点好笑,但没敢笑出声来,同性恋在这个城市里不多见,难怪他们形影不离。“是呀,可是人家不让进去,反问我们是她的什么人,还说要什么户口本呀,证明呀,真是烦死人,没看到她,我们俩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啦。”东方不败悻悻地说。 “她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她出来,一定会感谢你们。”夏莉莉安慰两位摇滚歌手,不让他们失望,同时庆幸自己那天看到她,还说了许多的话。 “你怎么能见到她,是不是因为我们留着长头发,不像是好人,或者,或者人家嫌我们搞同性恋。”东方不败很是自卑,其实大家谁能看出这些。 “好了,好了,别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别人吃饱了撑的,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 “青年歌手大奖赛你们为什么不参加?”夏莉莉同情他们的遭遇,他们应该活得好一些,好人应该得到好报:“或许你们有一些得奖的机会。” “没有用,什么奖都得过,可就是红不起来,主要原因是没钱,没有一张报纸的新闻记者肯为两个穷光蛋做宣传。” “你去吧,你很有希望。”东方不败鼓励夏莉莉。 “何以见得?” “因为你是女孩子,漂亮而识时务的女孩,在这个男人掌权的社会里,只要敢拼就是成功的一半,加上你的才气和灵性,还有那种人们身上难以找到的爱心,成功一定属于你,我们愿为你做嫁衣。”他诚恳地说。 “我想去,你们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报名作品,有一盘磁带即可,还有舞台服装要豪华淡雅,其次,比如说你的身体状况啦,演唱水平的发挥呀,与乐队的配合呀等等,这些你不在话下,还有就是与评委拉关系请求高分,这也免啦,没意思,拿上个大奖不光彩,咱们就是实打实上。”“就是,就是,目前我该准备的就是舞台服装,穿什么样的比较好?”夏莉莉问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想了想,看着如梭的车流:“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怎么样?” 他这一提议,夏莉莉才醒悟过来,冒着尘土在这里说话,真有点难为情,忙不迭地说:“咱们往里边站站,丰哥马上就来。” 说着,夏莉莉带着他们往前边的一栋大楼走去,没走多远,后面汽车喇叭响,回头一看,高丰驱车追了上来。 “咱们车里说。”夏莉莉招手示意。 夏莉莉交了报名作品,参赛通知书很快就收到,为了有一个良好的舞台形象面对观众,夏莉莉、高丰还有狂野派两位签约歌手分头进出各大商场,仔细寻找挑选适合夏莉莉的舞台服装。 夏莉莉和高丰几乎走遍深圳的所有各大有名商场,均未发现称心如意的服饰,按规定的时间,到广场准时与签约歌手会面。夏莉莉希望他们有令人惊喜的消息。 他们驱车过来,夏莉莉很远就发现两位签约歌手坐在那里向这边张望,高丰加大油门,把车停在一处挤得很满的停车场里,夏莉莉来不及等高丰,独自一人穿过大街,朝两位签约歌手奔去。 夏莉莉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位签约歌手面前,心急如焚地问:“怎么样,找到没有,我们可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东方不败说:“发现是发现啦,可就是一家,那里租服装的人很多,都是参加比赛的选手,人们比肩接踵,水泄不通,我们俩不敢进去,当然就没有跟店主说上话。” “为什么不敢往进挤,俩男子汉,你怕谁?”夏莉莉问。 “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哎哟,太开放啦,比男人的胆子还大,现在这个社会男女性格完全颠倒,我刚挤进去一点,有为十八九岁的女孩,你猜怎么着?一下子蹦在我的背上,一手卡住我的脖子,一手高举,与里面的朋友打招呼,让我的脊背痒痒,我只好退出来啦。”花花公子绘声绘色。 “那得赶快过去,听说服装租赁一次价钱涨到一万五,再晚啦,别谈钱,服装都没有啦,还占什么有利条件?”东方不败焦急地提醒。 “事不宜迟,我们过去再说。”夏莉莉带着他们在半路上截住高丰,风风火火地向两位签约歌手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东方不败的引导下,他们向一栋大楼走去,沿着台阶来到二楼,在狭窄的间隙里,他们小心翼翼地躲着人流,七拐八拐走到那家厂方直销的旗袍、连衣裙、套裙精品专卖店,这时只见一位小女孩哼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歌曲,弯着腰,低头拾掇地上零乱的塑料袋,先前拥挤的景象不复存在。 夏莉莉心头掠过一丝遗憾和失望,一定是那些货物被一抢而光,从小女孩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的腿发软。 “就是这儿!”东方不败向夏莉莉指着那个门面,“好家伙,卖得真快,一定发了不少外财。” “没有啦,全买完啦。”小女孩没顾得上看他们一眼,仍旧不停地俯身忙自己的营生。 “参加比赛的吧,应该早点来嘛,刚才有一件不太好的也被人家高价买走啦,这生意还真能干。” 夏莉莉不甘心无功而返,或许她们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来解决,于是又走上一步,礼貌地说:“这位小姐,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价钱好商量,只要我们看上眼,愿意给你支付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价钱都行。” “真的没有啦,有的话我们还不想卖?做生意就是图挣钱,挣钱的事,谁不愿意干。” “求求你好不好,你们一定有办法能做到,我还可以给你辛苦费、路费等等,只要能给我找到称心如意的服装,我出多少钱都不在乎。” “哎哟,我说大小姐,你烦不烦,钱是不是没地方……”那小姐不耐烦地抬起头,估计想轰她们出去,未料,相互对视,竟让她无言以对,最后想说的话愣没出口。 “兰蓝。”夏莉莉失声大叫。 “夏姐姐。”兰蓝激动地跑上前,紧紧抱住她,她们久别重逢,“真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兰蓝热泪盈眶。 “我担心你们会有事。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们在做服装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让我感到欣慰。”夏莉莉感慨万千地拍着兰蓝的肩背。 大家看到她们认识,也都欢喜的不得了,原来那种顾虑和担心,唯恐找不到熟人说不上话的困窘置之脑后。大家是朋友,当然办起事来方便了许多。 “还有没有存货?”花花公子上前打断她们兴致勃勃的谈话,直问兰蓝。 兰蓝擦干眼泪,转眼喜气洋洋地说:“现在当然没有,不过夏姐姐不要着急,你永远是我们心目中最好最好的姐姐,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解决。” “怎么解决,是不是很麻烦,很复杂,很让你们为难?”夏莉莉善解人意地问。 “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们都在所不辞。”兰蓝招呼大家坐下,把夏莉莉拉到自己的身旁,悄声说:“高娜回去进货,这几天她想对象想得睡不好觉,做梦还在和男朋友划船、游泳、说情话,所以说顺便回家一趟,这一趟估计就得十天八天,干脆我让她早点回来,等把你的事办完之后,给她放一个月的长假。” “这恐怕不太好吧,耽搁了人家感情交流,我觉得心里不安,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她听到你参加比赛的消息后,一定会高兴的,我们自从那里出来后就发誓找机会报答你对我们的恩情。”兰蓝到现在想起那件事来都是惊心动魄,记忆犹新。 “她什么时候走的?”花花公子凑上来,打探高娜走的时间。 “今天早晨,不过你们放心,我待会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如果顺利的话,她明天下午就能赶回深圳,这下我们专为你服务,不再出售。”兰蓝非常热心。 “咱们中午一块吃饭好吗?”夏莉莉发现时间不早,上午跑了足足四个小时,问题总算解决,为了表达对兰蓝的一片诚意,再者叙叙几个月来的惦记之情。 “不行呀,这里就剩我一个人,再说现在正是做生意挣钱的高峰期,许多人都在下班间隙,忙里偷闲来转悠。不是我小气,害怕少挣两个钱,而是我们的服装比较新颖、得体、大方,让人有耳目一新,一见钟情的感觉,为了这样做,高娜专程到厂家调研就长达十多天,现在一走,就像你们这样心情的人来买东西,看到无人经营,一定会满脸沮丧,有的还会把我们咀咒一顿。”兰蓝笑着解释:“改天,你得了大奖,我们贴个告示,休假一天,到时美美吃顿饭,尽情玩玩,无拘无束,一定非常开心。” 夏莉莉识时务地与兰蓝握手告别…… 初赛复赛夏莉莉顺利通过,决赛实况电视台现场直播,整个演播大厅座无虚席,夏莉莉以一曲《爱情赞歌》赢得了观众数次掌声,尤其是在两位签约歌手的配合下,唱到精彩处,全场起立,掌声、口哨声、叫喊声雷鸣般滚动;是夜,她以九点九八分的最高成绩夺得了本次大赛的第一名,被列入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评委们公认的有实力的青春偶像派歌手行列。 当她步出电视台大门时,高丰、签约歌手、兰蓝、高娜以及夏平带着他们班十几名同学站在那里夹道鼓掌迎接。兰蓝把大家一齐租车拉到大饭店,那里早已定好了几桌丰盛的宴席等着她们光顾。那晚,夏莉莉异常激动,尽管她没有邀请到新新人类。 夏莉莉因此一夜成名。观看到电视现场直播的观众,被她圆润厚实、极富磁性的歌喉、漂亮迷人、摄人魂魄的魔鬼般身材所倾倒,无数封求爱信雪片似的从全国各地纷至沓来,还有的不知道从哪儿得到她想办企业的消息,欲投巨资与她合作,其中有一封让她引起共鸣的是优秀企业家、全国十佳青年、某啤酒集团总经理刘新,写来的热情洋溢、感人肺腑的求爱信,使她感到怦然心动。但又不得不放下,因为她深深地爱着高丰,高丰在她爱情的殿堂里占据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任何人不可能以金钱或地位把它动摇。 想起了高丰,多日不见,思念之情不由自主从心底升腾,夏莉莉打高丰的手机,手机已关,语音提示让她用其他方法联系,她冥冥中想到有过高丰的名片,在抽屉里一阵翻腾,终于找见了一张名片,上面有住宅电话号码,没写工作单位和地址,她把电话直接打进了高丰的家里。 “唉,你找谁呀?”一个小孩童稚的声音。 “我找高丰,是他家吗?”夏莉莉客气地以为打错了电话。 “是的,他不在。” “你是谁呀?”夏莉莉心情一紧,莫不是他的儿子吧。 “你是谁呀?”小孩子反问。 “我是夏莉莉。” “哦,原来是夏阿姨,我爸爸经常提起过你。”小孩说。 “天哪。”夏莉莉精心筑起的爱情长城一下子崩溃了,一种无法名状的酸楚使她泪流满面。 夏莉莉此刻沉浸在痛苦之中,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高丰的儿子会说一口流利而标准的普通话,凭此她才醒悟过来,高丰的爱是那么仁慈、宽厚、无私,他对自己的爱仿似父爱般纯洁,没有一点瑕疵,但她还是不愿接受这个无情而残酷的现实,她也清楚,高丰是爱她的,为什么有情人不成眷属? 她的哭声通过电话传到高丰的儿子那边,听到电话那边在说:“夏阿姨,是你在哭吗?” “嗯。”夏莉莉没有撒谎,哭得更伤心。 “我爸爸让我告诉你不要哭。”孩子开口。 “你爸爸去哪儿啦?” “我爸爸出差,走很长很长时间,他说你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他还说什么?” “他说你们永远是好朋友,他将来还像以前那样爱护你,帮助你,关心你,还说让我给你一个飞吻。” “你爸爸从事什么工作?” “他不让我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能告诉我爸爸,否则他就打我屁股,他是便衣警察,拜拜。” “便衣警察。”夏莉莉百思不解,但肯定与公安有联系,为什么他出入某些禁区有如逛大街那样自由。这与他的工作性质是分不开的,但她以前是想不到的。 高丰优美的身影,博爱的胸怀,高尚的情操,还在夏莉莉脑中不停地闪现,她有许多心里话也想通过高丰的儿子向高丰倾诉,可孩子已经挂断了电话,让夏莉莉感到失望和遗憾。这一天,阳光灿烂,春光明媚。夏莉莉率领的几辆铲车向她们居住的小巷徐徐开进,两边站满了热情澎湃欢天喜地地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的居民。“这一片要建成啤酒厂啦,我的啤酒瓶派上了大用场。”夏莉莉的父亲喜笑颜开,那一根根玉溪牌香烟漫天飞舞。 一位风流倜傥的青年男子请示夏莉莉铲车从什么地方开进,夏莉莉指着自家那扇“吱吱呀呀”叫唤了大约几十年的大门说:“从这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