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如梦令》 一 是夜，无月。 夜幕深沉，天上的星娃娃似乎也有些困倦了，朦胧的眨着眼睛。 紫陌像往常一样到修篁林深处的“幽月池”取池水，顺着熟悉的路径来到竹林深处的池水边，水面上异样的光亮，却让他震惊了。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很稀疏，星光惨淡。水面上的那一处的光亮虽然算不上耀眼，但在暗夜中却绝对算得上夺目了。 那是一个光茧。 透过朦胧的光茧，能看到里面蜷曲的人影。 紫陌那双妖娆的紫罗兰眼睛因为意外和震惊而瞪圆了。 这是摩罗的领地，这片“修篁林”更是摩罗的圣地，是只有摩罗的王或者摩罗的皇才有资格进入的。 这个光茧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紫陌是原人。原人分为五大种族：摩罗、谛听、夙夕、魅灵、帝迦。由于没有生育的能力，他们的繁衍另有千秋。幼体会被“茧”包裹的只有谛听。 原人中，谛听的男性在成年后额头会形成突起的孢子，孢子如鸽蛋大小，脱落后，会结成茧状，里面会孕育谛听的幼体。这样的茧就是“胎茧”，放置在专门的“育幼台”吸收能量，十几年后幼体成熟，就会破茧而出。 难道这个茧是不知道从哪里流落来的谛听“胎茧”吗？可是，谛听幼体的护体灵光向来是厚重凝视的褐色，而不是这样浅淡却悠长的银紫色。 光茧随着水流慢慢地漂流到紫陌的面前。 紫陌甩出一道紫练，轻柔的缠绕上光茧，让这光茧在自己附近沉浮。 仔细的感觉光茧的气息，紫陌有些意外地发现，他辨认不出光茧中人影的身份。 原人的五大种族护体的灵光各不相同，气息也各不相同。摩罗的护体灵光为紫色，气息带着明显的金属的锋利之气；谛听的护体灵光为褐色，气息厚重凝视若大地；夙夕的护体灵光为红色，气息炽烈如火；魅灵的护体灵光为青色，气息带着草木的芳香；帝迦的护体灵光为蓝色，气息带着水的湿润。 这个孩子的气息混沌，似乎什么样的气息都带有。护体的灵光倒是偏向摩罗的紫色的，然而那样的浅淡中带着些轻灵的感觉，又与摩罗的锋锐暴戾截然不同。 紫眸的摩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光茧沉浮着，银紫色的灵光也波动着。紫眸的摩罗清晰的听到了光茧里那沉睡的小小人影淡淡的呼吸声。 眼波流转，紫陌紫色的瞳眸中流露出几许顽皮，有些许的孩子气，倒是分外的衬着那绝艳的脸孔。 戳、戳、戳。 嘻嘻，这光茧软软的，有着怪异的弹性，真是好玩。 紫陌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对着这光茧，玩的不亦乐乎。 “紫陌，干什么呢？”具有金属质感的低沉的男声传来。 紫陌慌乱了一下，紫练下意识一松，光茧顺着水流飞速的漂下去。 “什么玩意儿？”低沉的男声传来的时候，一道耀眼的赤红光芒也随之闪起…… “炎煜，不要……”紫陌慌忙制止。不过，光茧已经被毫不容情的劈开了…… 还好，由于紫陌的叫喊，炎煜下意识的收回了不少的功力。所以，虽然劈开了光茧，里面的人影倒是幸运的没有受伤。 炎煜在光茧破开的时候，也呆愣了一下，不过，他的动作可不慢，在那个人影落到水里之前，已经设置了一个结界，将那小小的身影包裹起来。 紫陌白了炎煜一眼：“你怎么这么莽撞？” 炎煜歉意的抓了抓头：“我看你甩了一下紫练，以为你要跟我过招嘛。”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武痴，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紫陌瞪了炎煜一眼。 炎煜嘿嘿一笑，没有搭腔。 紫陌走到悬在半空的结界，望着里面的小小身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炎煜同样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眸，不过，炎煜的眼眸是暗紫色的，和紫陌亮丽的紫罗兰色不同。 暗紫色的眼眸流露出几许困惑，炎煜问紫陌：“这小鬼哪来的？是原人吗？” 紫陌摇头，他也很困惑呢。 结界里面，小小的身影睡的安详。一头墨色的长发几乎遮盖了小身影的全部。紫陌小心的从结界里面将那小身影抱出来。 小小的人影在睡梦中本能的向紫陌怀里依偎。紫陌不由一乐。 好有趣的娃娃。 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甜蜜诱人，煞是惹人怜爱。 炎煜拨开小娃娃额前的头发，看到小娃娃的额头长着一个暗紫色的水滴状的印记，说道：“是原人。” 这个世界有三大人种：原人、灵人、雅人。原人的额头有天然的徽记，灵人的背部有天生的图腾，雅人的手臂有自然的胎纹。 原人额头的徽记颜色、形状各异。紫陌的徽记是紫色的曼陀罗，炎煜的徽记是玄色的火焰，他们都是摩罗。 “额头有徽记，护体的灵光是紫色的，如果说是摩罗的话……” 炎煜犹豫地抓了抓头发，“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血月出现的时候，自然诞生在绝望沼泽。血月并没有到来，应当不会有新生的摩罗才对呀，何况，摩罗是诞生在绝望沼泽的，这小鬼怎么会在这里？”炎煜粗鲁地掐住小娃娃的下颌端详。 或许是炎煜的粗鲁弄疼了小娃娃，小娃娃皱着眉头，茫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墨色的眼眸，明净如水，幽深如潭，绮丽如梦。 “真漂亮的眼珠子，像是黑珍珠一样，亮晶晶地，连人的影子都照的清清楚楚的。”炎煜嘿嘿一笑，“紫陌，你说这小家伙算是虹眸吗？不是普通原人的灰色或褐色眼睛呢。” 紫陌注意到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三大人种中，与单瞳孔、耳朵圆润的雅人不同，原人是重瞳，灵人有着尖尖长长的耳朵。 这个孩子的耳朵圆润，眼睛却不是重瞳！ 这小小的孩子，虽然拥有原人独有的徽记，却不是重瞳，没有原人特有的种族特征。撇开额头徽记的话，这个娃娃更像是雅人。可是如果说这娃娃是雅人，紫陌却不曾在娃娃的手臂发现胎纹。 紫陌握着小娃娃的手腕，感受小娃娃的脉络骨骼。 “怎么样，紫陌？这小鬼是不是原人？”炎煜觉得分外有趣。 “天玄脉，典型的原人脉络呢。骨骼也是清灵骨，是原人独有的灵骨。”紫陌抿嘴笑笑，“很有趣呢，虽然不是重瞳，不过，这小娃娃应当算是原人吧，护体灵光接近紫色，最可能的身世是摩罗呢。” “这小鬼怎么处理？”昊含问他。昊含是个武痴，除了练武，他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昊含最讨厌动脑筋了，遇到事情习惯的让别人拿主意。 “杀了吧。”紫陌把那孩子递给昊含。 昊含奇怪的看了紫陌一眼。 紫陌说：“我不希望这娃娃……和我一样。” 昊含叹了口气。 紫陌是天生的紫眸，是高等的摩罗。可是紫陌却不适合练功——紫陌的身体无法大量储存灵力。 在这个强存弱亡的世界里，拥有高等的血脉，却没有力量的紫陌，注定了悲惨的命运。更何况，原人的容貌和力量成正比，力量越强，容貌越美。虽然紫陌不能修行灵术，是个废人，但是高等的血脉，也给了紫陌堪称绝色的面容。 于是，以身体为武器，紫陌活了下来。只是活得卑微屈辱。 紫陌的命运最终能够改变，是因为他得到了金发银眸的御王云晔的提携。 御王云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紫陌在御王云晔的指点下，另辟蹊径，专攻医术和毒术，闯下了“毒手魔心”的称号，拥有了另外意义上的强大的力量。再后来，紫陌甚至独创了专属于他自己的灵术——“花颜醉”，是一种集医术、毒术、魅术、幻术、傀儡术于一体的高等灵术。即使本身的灵力稀薄，他也有了令人心惊的力量。他终于拥有了真正匹配他的眼眸的身份——兰王…… 不过，即使有了尊贵的身份、卓绝的能力，紫陌也始终难以忘怀曾经的屈辱和辛酸吧，那样不堪回首的经历…… “这是男娃，还是女娃？” 捏了捏小娃娃的脸蛋，炎煜打破沉寂的气氛。 “有关系吗？原人的世界只有强弱之分，对性别从来不是很在意。这小娃娃是男是女有分别吗？”甩掉伤感，紫陌有些不解的问。 炎煜摸了摸头。也是，原人中男女都可以为皇为帝，男女都可以娶，都可以嫁。实力凌驾于性别之上。 “那个……摩罗当中男多女少，好容易冒出来一个幼仔。如果是女娃的话，就留下吧。” 炎煜望着这无辜的小娃娃，为小娃娃争取生存的机会。 “这倒的确是个女娃呢。不过，炎煜，还是杀了她吧。” 紫陌把小娃娃递给他。 炎煜难得的犹豫了。 小娃娃墨色的眼眸澄澈而茫然，神色是那么的无辜，真要毁了她吗？ “她太干净了，干净的会让摩罗发狂。我宁愿她就这样死去。干净的到来，干净的离去不好么？” 紫陌紫罗兰色的眼眸透着些许温柔。 炎煜能在小娃娃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干净剔透的眼神让炎煜自惭形秽，却又不由自主的心慌：“要杀的话，你自己动手吧。” 炎煜一把将小娃娃塞到紫陌怀里，不敢再看那样的眼睛。那双眼睛晶莹澄澈，茫然迷离，显得是那么无辜。炎煜一生杀伐无数，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紫陌叹了口气，把小娃娃放到臂弯里，用手遮住了小娃娃的眼睛，小娃娃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紫陌的掌心里像是脆弱的蝴蝶一样的翕动，手心有些痒，心头却难以自制的碎碎的痛。 释放了一个漂浮术，紫陌将小娃娃的身体悬浮在自己身前。遮挡着小娃娃眼眸的手并没有移开，另一只手，却绝决的掐紧了小娃娃的脖子…… 这个小娃娃还年幼，看上去不过四五岁，但是她的容颜即使比不上紫陌的绝色，却也另有一种倾城，可以想象长大后会有怎样无双的容颜。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娃娃身上有一种让摩罗发狂的东西，那太过干净的气息，会让人有玷污和毁灭的欲望。 这个小娃娃不应当是摩罗，摩罗嗜血而排外。这个非正常诞生的雏，如果活着，恐怕未来会像少年的紫陌一样，甚至会比紫陌活的更加艰难。 何不干净的来，干净的去呢。 紫陌的手指渐渐用力，小娃娃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小小的身躯痛苦的扭动着，让人想起被抓离了水面，拼命扑腾的鱼儿…… 炎煜仰头望着天，敏锐的感官却能觉察出小娃娃的呼吸越来越浅…… 第004章 居然是天瞳！ “紫陌，住手。”蓦然响起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仪。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影，但是有一片骤然出现的金色的光亮流星一般射来。 “陛下。”炎煜慌忙单膝下跪行礼。 如水银泻地一般，金色的光芒凝聚成一个傲岸的身影。赤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的张狂，金色的眼眸流露出不羁和霸道，漫天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暗帝陛下。”紫陌稍微呆愣了一下，也垂下双手，低下头跪倒在地。 那被称作“陛下”的人，身形伟岸，一身玄色的衣衫，镶嵌着金丝银线，不羁而华贵。额头暗紫色的闪电般的印记衬得这人越发的凛然卓绝。 暗夜渐渐的落幕，晨曦微露，周围静谧一片，有些压抑。 紫陌有些惊异。 修篁林固然灵力浓厚，环境清幽，是修行的好场所，不过，更珍贵的却是林中的“凝月池”，池水终年温暖，又有疗伤的功效，对修复元气甚至温养元神都有绝顶的效果。但是，暗帝穹夜有自己专属的“幽月池”，“幽月池”和“凝月池”的池水皆是来自一眼地涌泉“碧落”，效用没有丝毫的不同，位置也更为隐秘，更为安全。 暗帝穹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进入幽月池的时候，就觉得池水的灵力波动有些异样。是因为这个小鬼吗？”暗帝穹夜凭空抓了一下，悬浮在空中的小娃娃轻易地被他弄到了身边。 小娃娃细嫩的脖子上有两个深紫色的瘀痕，狰狞凶残。 穹夜已经知道是兰王紫陌的“杰作”，不过，令穹夜意外的却是这个小娃娃的神情。 小娃娃脸色苍白，嘴巴大张着剧烈喘息着，眼神空洞而茫然。 即使是孩子，差点被活活杀死，也该会本能的害怕吧。怎么这个娃娃的眼睛里没有惊恐，却是空洞的茫然呢？ 穹夜轻轻的伸出手掌探向小娃娃的脖子。皮肤清凉而细腻，那肿起的瘀痕像是美玉上的瑕疵，让人惋惜。 手指接触到小娃娃脖子上的瘀痕的时候，穹夜看到，小娃娃的眼睛里慢慢的浮现恐惧，小小的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 穹夜本来只是想要给小娃娃治疗脖子上的瘀痕，不过，小娃娃显然是误解了，使劲的挣扎着，乱蹬的腿甚至踢打到穹夜的身上。穹夜本来轻柔的抚摸小娃娃脖子的手恼怒的收拢了些。 嗬——嗬—— 小娃娃细嫩的手臂缠上来，抱着穹夜的手臂，似乎想阻止什么。 穹夜邪佞的笑着，看小娃娃像是蝼蚁一样无力的挣扎。 嗬——嗬—— 小娃娃的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叫，墨色的瞳孔一下子瞪圆了，之后，瞳孔的颜色却奇异的慢慢变淡，渐渐变得像冰晶一般的剔透晶莹…… 炎煜和紫陌由于跪下低垂着头没有看到，穹夜却清晰的看到，小娃娃的眼睛慢慢的泛起了金光，如黄金一般耀眼的色泽，让穹夜诧异的惊呆了。 居然是天瞳！ 第005章 初来乍到 原人眼眸的颜色都是天生的，拥有金眸、银眸或者其他彩色眼眸的原人，力量和资质都要比普通的灰色或褐色眼眸的原人优越的多。一般而言，金眸都会成为最终的王者或者皇者。 极少数的普通原人会由于突破而意外的获得彩色眼眸，但是，他们进阶后，眼眸的颜色也就会维持在虹色而不再变化。 拥有天瞳的原人几乎算得上奇迹了。拥有天瞳的人，眸色可以自由转换，是最擅长拌猪吃老虎的。因为平时的状况，他的眼眸只是普通色泽，外在表现的力量也普通，不过，一旦转换，天瞳显现，他的能力就能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提升。 这个小鬼的气息混沌，难以分辨出种族，甚至没有原人特有的重瞳，不过，倒是意外的有趣呢。 二 施加了一个束缚术，将不安分的小东西制服，穹夜难得好心的给小娃娃治疗了伤势，甚至还特意输入些许灵力，为小娃娃调理了一下身体。 小娃娃还是全身赤裸的，不过，长而浓密的头发倒是自然的遮掩了小家伙的身体。微露的晨曦中，小家伙的身体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穹夜用自己的披风将小家伙包起来，刻意的掩盖了小家伙还透着金光的眼睛，才漫不经心的对炎煜和紫陌说：“平身吧。” 紫陌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准备怎么处置她？” 轩昂的眉掀起，穹夜别有用意的问：“卿以为该当如何？” 紫陌长长的羽睫垂下，冷冽无情地说：“她的气息混沌，虽然拥有原人的专有徽记，却不是重瞳，只能算是残次品。”微微停顿了一下，紫罗兰色的眼眸轻轻眨了一下，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些许风情，“残次品，当然是销毁为好。” “残次品？”穹夜心中觉得有趣，这个小鬼可是拥有天瞳呢。 “朕倒是觉得这个玩具不错呢。”穹夜低头凝视着小娃娃，小娃娃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墨色，晶莹剔透，清澈无瑕，只是转动间，稍微带着些茫然和无措。 摩罗诞生在绝望沼泽，新生的摩罗是绝对不会有这小娃娃一样干净澄澈的气息的。 原人的容貌和力量成正比，力量越强，容貌越美丽。反过来说，力量越弱，容颜也就越丑陋。新生的原人，鲜少有称得上漂亮的。对摩罗来讲，尤其是这样。 幼年的摩罗，身体污秽，容颜粗鄙的占绝大多数。这个小娃娃勉强可以算是摩罗，但是她却有着普通摩罗绝对没有的纯净无瑕。某种意义上讲，和紫陌还是“稚子”的时候，倒是意外的相像呢。紫陌，亦是罕见的天生绝色。 “陛下，摩罗诞生在绝望沼泽，这个小鬼来历不明，气息不纯，理当处死。”紫陌情绪有些激动，几乎是口不择言的说，“她不能活着。与其活着被糟蹋，不如干干净净的离去了的好。” 想起往事了吗？ 穹夜似笑非笑地望着紫陌。 炎煜按住了紫陌的肩头，低声提醒：“陛下面前，不可失礼。” 穹夜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挑眉向炎煜问道：“炎煜，卿以为呢？” 炎煜抓了抓头：“陛下，我只对战斗感兴趣，动脑子的事情太麻烦了。”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紫陌，又望了一眼穹夜怀里的小娃娃，炎煜脱口说，“这小娃娃，像只小猫一样呢。” 穹夜哈哈一笑：“不过是只小猫，那就先养着吧。反正，她也弄不出什么风浪来。” 紫陌望望天光，又瞄了一眼穹夜怀里的小娃娃，心里微微冷笑。 是啊，对穹夜这样天生就强大无比，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游戏。小东西的人生，或许能让看戏的人开怀一笑？ “炎煜，把她送到外围的育幼场。”穹夜将小娃娃随手抛给了炎煜，随后，带着些许兴味，化作流光离去。 小娃娃闭着眼睛，睫毛却一颤一颤的，好像是受惊的小兽在瑟瑟发抖。 紫陌轻轻地摸了摸小娃娃额头暗紫色的水滴印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006章 一定是梦魇 炎煜一只手抱着小娃娃，另一只手拍了拍紫陌的肩膀：“紫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不要活下来，要怎样活着，应当由她自己选择。” 紫陌低声说：“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活下来，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曾后悔，只是无法回首。如果重新来一次，我未必还能有曾经的决绝和坚强。” 炎煜抓了抓头：“我喜欢跟人比斗，曾经的时候，失败的时候远多于胜利。失败了，也常会受到胜利者的羞辱和欺凌。那有什么可怕的，不断的失败，才有了不断的成长，才有了今天的我。我是烈王，可是多少曾经战胜我，得意洋洋羞辱我的人，最终都成了我的垫脚石？” 紫陌点头：“看着他，就想起曾经的自己。是我失态了。或许她会比我幸运吧，至少他的体质是很适合修行的。” “或许吧。”炎煜叹了口气，心里却不怎么相信。 不管怎么说，紫陌都是摩罗，纯正血脉的摩罗。这个小家伙却气息混沌，甚至没有摩罗典型的重瞳，恐怕欺凌她的人会更多吧。 摩罗本就排外，这小东西算得上是摩罗眼中的杂种。一个杂种的生活，未必就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就是摩罗的生活，自私、冷血、排外。 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血月出现的时候，自然诞生在绝望沼泽，天生地养，他们从来就只能靠自己。 这小东西既然被当作了摩罗，就必须习惯摩罗的生存方式。 凌非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但是当脖子被掐住，窒息的痛传来，呼吸困难，身体本能的像是离开水面的鱼儿一样使劲扑腾挣扎的时候，她才明白，恐怕不是梦。 梦，会有这么明显的痛吗？不，只是梦魇罢了。 凌非拼命的安慰自己，可是那缠绕着身体的杀气是那么明显，窒息的痛也是那么清晰，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凌非想要问，只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呼—— 好多了，终于可以痛快的呼吸了，只是喉咙痛痛的，这几天有些上火，大概是嗓子发炎了吧。刚才，似乎作噩梦了。 一定是被梦魇了。 小时候，邻居家的奶奶说，在枕头旁边放一把小笤帚，就能把噩梦打跑了，就不会怕梦魇了。 呜，明天一定要准备一把小笤帚。 这样想着，凌非合上了眼睛。 只是耳边很吵，她应当没有开电视的呀。难道是隔壁？都几点钟了，还有人看电视？ 凌非茫茫然睁眼，一下子对上一双野兽一般的金色的眼睛。 那人的手掌伸向她的脖子，凌非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梦魇”，下意识的就害怕起来。 身体本能的躲闪着，只是那拥有野兽一般可怕眼眸的人却不打算放过她，她的挣扎似乎还激怒了那个人。 好痛。 不是梦吗？这次的痛，更真实、更剧烈。 凌非本能的用手拉那人的手臂，希望那人能放开自己，只是自己的力气好小好小，怎么回事？ 凌非茫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 第007章 危险而致命的诱与惑 没有焦距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凌非发现那原本噩梦里的紫罗兰眼眸也在周围，然后他们在说着什么，一句听不懂。 金色眼眸的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虽然摩挲着她的脖子，却没有再伤害她，宽大的掌心流过了些稍微有些冰凉的气息，之后，喉咙就不怎么痛了，甚至身体里也有气流在流转，然后整个人轻盈了许多，似乎精神也好了很多。 混沌的神智清醒了些，但打量四周之后，凌非却越发的迷糊了。 如果不是梦，自己是在梦游吗？ 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身体被衣料包裹起来，那个金色眼眸的人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凌非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身体好小，还有那双金色眼睛里的倒影是陌生的。 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 是的，是个可怕的梦。 凌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是男人的声音却不断传来，完全陌生的语言，不是凌非曾经听说的任何一种。 如果不是梦，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凌非茫然，无措。 似乎那些人争论了什么，然后，她被抛起来，然后一个有着火焰般头发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甚至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的震动，就好像是两个人轻轻的交接一样。 那个似乎是梦魇里想要掐死她的紫罗兰眼眸的男人或者说少年，抚摸着她的额头，神情竟然带着些许悲悯。 嗯，似乎额头上有个突起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然后，凌非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额头有一个暗紫色的水滴一样的标记，似乎是天然生成的，晶莹剔透，闪着流萤一样的光芒。 怪异，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紫水晶镶嵌在额头上嘛！ 凌非倒是觉得那个印记很漂亮，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那玩意似乎是长在属于她的脸上的？ 她什么时候有这玩意了？朱砂痣？不对，紫晶砂？ 抱着她的这个男人有一头火焰般的头发，眼眸是暗紫色的，身上不时散发出些许血腥的气息。凌非不适的皱了皱眉。不是这个人身体肌肤或者衣物上带有血腥，血腥的气息似乎是从这人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仔细感觉，另外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气息。 很讨厌的气息，让人感觉像是呆在血腥地狱中一样。 凌非摒住呼吸，想要拒绝那样可怕的气息，只是那气息却通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纠缠着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凌非越发的茫然了，用手拉了拉抱着她的那人的衣衫。那人似乎没有发觉，只是和那个紫罗兰色眼眸的人打声招呼，就抱着她向外飞掠。 好快的速度，简直就像是火箭一样。 那人足不点地，脚不沾尘，踏水无痕。这就是所谓的轻功之类的吗？ 渐渐的，凌非已经忘记了可怕的梦魇，只是沉浸在极速的畅快中…… --------- 炎煜一低头，就发现怀中的小鬼一脸的兴奋，墨色的眼眸波光流转，玲珑剔透，有着别样的澄澈光华。 [小家伙，你太干净了，对摩罗来讲，这可不是好兆头。] 炎煜不由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炎煜说的话，凌非是听不懂的，不过，倒是能感觉的出，似乎这人有些担心，于是安抚的笑了笑。 浓密的睫毛轻扬，盈盈的眼波明净如水，星星点点的笑意从眼中浮上来，仿若清泉流淌过人心，洗尽一切繁华纷扰。 炎煜心里一震。 这双眼睛是如此的干净清澈，但是和孩童的那种干净清澈又不同。刚刚出生的幼仔因为无知所以无邪，这双眼睛轻柔似水，明净如水，却绝对不会是因为无知。 果然是个怪胎呢。 这个小丫头的眼眸漆黑如墨，明明是那么纯粹的暗色，却又好像会散发出清清浅浅的光芒，虽然不耀眼夺目，却也同样让你舍不得移开视线。 炎煜暗叹。原人的眼眸大多是灰色或者褐色的，这小东西的眼眸是这么纯粹的墨色，却能清晰的倒映出一切，甚至是人心。 太干净的东西，会让人忍不住想要玷污。 太澄澈的东西，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毁灭。 这里是摩罗的领地，摩罗是与杀戮和血腥为伴的呀。 这个小东西的眼眸会让摩罗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这个小东西的眼眸能勾起摩罗早舍弃了的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 这是一种危险而致命的诱与惑。 黑暗、血腥、杀戮，这是摩罗的世界。 这个小东西身上带着的却是和摩罗格格不入的东西，炎煜有一瞬甚至同样起了杀念。 不属于摩罗的东西，还是毁灭了好。 小东西的感觉倒是意外的敏锐，蓦然瞪大的眼眸无辜而纯净。 炎煜望着穹夜留下的披风，收敛了心中毁灭的欲望。 第008章 一切就看小家伙自己的造化了 [小家伙，那就来试试看吧。看是摩罗的黑暗污染了你，还是你身上浅淡的光芒照亮摩罗的世界。]炎煜有些期待起来。 [越强大的摩罗居住的越靠近中心，小家伙，你还是个标准的雏，挣扎着活着吧，或许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 炎煜低声说着，不过，他的动作可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身为雏的凌非，炎煜的速度可以更快的。 凌非听不懂炎煜的话语，倒是敏锐的感官发觉这个人曾经动了某种不好的念头，虽然又极快的压制下去了。 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凌非发现这人开始规规矩矩的走路，然后路上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的下跪甚至匍匐在地面，这人一概不屑一顾。 穿过一片嘈杂污秽的像是穷人聚居地的杂乱区域，炎煜抱着凌非来到了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那里散乱长着几株“丹罗树”。树干是奇异的绛红色的，笔直挺拔，高耸入云。 四 炎煜向着其中一棵树干最为鲜红的“丹罗树”走去，之后，腾出右手，手掌按在树干上。赤红的光芒亮起，树干被炎煜接触的部分波动起来，一圈圈的涟漪泛起，一个洞口出现。 炎煜闪身，冲着那个洞穴飞跃进去。当两个人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树干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凌非好奇的打量着。开始的时候，是完全的黑暗，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居然能自然的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在无边的黑暗里，藏着无边的杀机，炎煜小心的应付着，不过，也正是由于炎煜全身心的应付周围的阵法机关，忽略了黑暗中凌非自然的泛起金色的眼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黑暗退去的时候，凌非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木屋，小屋的背后，是一片丛林。 炎煜低头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蛋，小家伙墨色的眼眸流光溢彩，灵动异常。 [小家伙，祝你好运！我为你选择了育幼林中最强最好的引导者，但是如果你不能得到他的认同，那么或许今天也是你的死期。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炎煜将凌非放在了小木屋的门口，之后飞掠离开，在进入黑暗甬道之前，头也不回的射出了一道灵力，敲响了木屋的门。 没有人知道摩罗是怎样诞生的，只知道血月临空的时候，绝望沼泽自然会爬出一批新的摩罗幼仔，刚出生的他们还没有智慧已经学会了厮杀，在无边的绝望沼泽中，幼仔们靠着同类的血肉和能量存活下来。当那些幸运的家伙爬出绝望沼泽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守护着绝望沼泽的成年摩罗送到育幼林，幼仔们有一年的时间跟随育幼林中的引导者学习，这或许是摩罗一生中相对安静和平的日子，一年之后，幼仔就得去登天梯，那决定幼仔最初的地位和等级。 是否要接受幼仔，是否对幼仔进行教导，进行何种程度的教导，引导者是有权自行决定的，事实上，如果撞上引导者心情不快，一刀将幼仔解决也是常有的事情。 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他们的一切从来就必须靠自己。 炎煜知道凭借包裹小家伙的那件暗帝穹夜专有的披风，如果将小家伙送到其他的引导者那里，小家伙毫无疑问能安全的度过这一年，但是一年之后，小家伙的命运同样堪忧。 希望你好运吧，小家伙。 越是等级低的摩罗越是排外，小家伙如果想在摩罗这样残酷的世界活下来，就必须变得很强。 炎煜给小家伙提供了最初的机遇，一切就看小家伙自己的造化了。 第009章 这小鬼的来头倒是不小呢 木屋“吱呀”一声打开了，凌非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昏黄的眼珠注视着凌非的时候，蓦然闪过一丝残佞。 老人的右腿有些瘸，走路有些跛。凌非注意到，老人的左耳少了一半，额头上有一个黑色的尖角向下的箭头样的印记。 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闯入者的影踪，老人弯腰望着被放在门前的小东西。绣有暗薇花、六芒星标记的衣物，是摩罗君皇专有的标记。老人一眼认出包裹着小东西的是内阙专有。 暗帝穹夜的披风？看来这小鬼是内阙的人专程护送来的，否则不会轻易的闯过他的“森罗阵”，还一点不触动他的结界。虽然他是老了，力量大不如前，不过，能把这小鬼放到门前，还丝毫不让他察觉，这样强大的力量也只有那几个王吧。 看来，这小鬼的来头倒是不小呢。 不过，这是他的地盘，即使暗帝穹夜给予这小鬼特殊的恩典又如何，如果他不乐意，杀了这小鬼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能让暗帝穹夜给予特别恩典的小鬼，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 老人有些诧异，这小鬼不是金眸，也不是银眸，甚至不是高等摩罗常见的紫眸，血统未必如何高啊！昏黄的眼珠转动了几下，老人难得觉得有趣起来。 披风被不客气的扯走，凌非的身体弹起来落下时，后脑勺在地面上撞了一下。 呜—— 该死，好疼。凌非本能的伸手去摸脑袋，却猛然发觉身体凉飕飕的，慌忙将身子蜷缩起来。 对这个身体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不过，显然这并不是个婴儿的身体，只要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凌非已经无力去想这究竟是不是梦了。 脱离了穹夜的披风，没有了穹夜气息的掩盖，老人已经发觉，这小鬼其实不能算是完全的原人，更不是纯粹的摩罗。 一个不是纯粹摩罗的小东西却得到了穹夜的特别恩典。更有趣了，不是吗？ 老人枯瘦却有力的手掐着凌非的下巴，仔细研究着凌非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眼睛不是重瞳，却是纯粹的暗色，代表无限可能的暗色，那么这小鬼有可能会是…… 啊—— 凌非惨叫一声，因为老人的一只手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肩膀…… 这小鬼的瞳孔颜色变淡，眼睛里却开始泛起了金色。老人很满意自己的发现。果然是‘天瞳’么？而且隐藏的另一面居然是金眸。似乎现在的摩罗之中，除了暗帝穹夜没有其他正宗的金眸了，或许这就是暗帝穹夜愿意留下破例这小鬼的原因？ 老人毫不在意的将浸满鲜血的手指拔出来，然后，看着凌非的伤口自发的止血，很快就结疤了。 凌非的精神剧烈波动了那么久，又突然被重伤，早昏过去了。 昏过去的时候，凌非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她常常莫名头痛，家族里她的专属医师给她检查了含糊其辞，而她那个对她关爱备至的哥哥却在几天后用一种似乎漫不经心实质却难掩焦虑的语气，要她参与一项秘密科研，她隐约知道是关于脑科的，该不会…… 老人的手指搭在凌非的手腕上，查探凌非的经脉骨骼，毫不意外的发现凌非是很适合修炼灵术的体质，只是收回手指的时候，老人倒是有些意外凌非的骨龄。 骨龄四岁。 原人十年才长一岁，凌非的外表看上去四五岁，按正常来说，她的骨龄应当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才对呀。 骨龄和外表的年龄相当。 那么凌非必然是新近诞生的，但是最近数十年内，“血月”都没有降临，也就是说，凌非其实是非正常诞生的。 非正常诞生、拥有天瞳、气息混沌的幼仔。 老人难得的笑起来。 一个有趣的玩具，不是吗？ 老人将凌非抱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里，开始期待这幼仔给自己无趣的生活带来些许兴味。 五 凌非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梦也罢，幻也罢，甚或是哥哥在她还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让她参与的科研，也或是家族的又一个试炼。能执掌那样一个强盛的家族，精神早被磨炼的无比强硬的凌非迅速静下心来。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只能让自己尽快的适应。不管情势如何，她总是会坚强应对，活出属于她的精彩。 ---------- 在小木屋醒来的第一天，那个老人的手摸到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会用缓慢的语调念出奇怪的音节，然后在确信凌非有注意到的时候，重复两遍。做某个动作的时候，老人也会缓慢的说些音节。 开始的时候，凌非是茫然的，不过，第二天，第三天老人在重复同样的音节的时候，凌非已经知道，老人是在教导她基本的语言，于是，她尝试着模仿老人说出的音节。老人说一次，重复两次，之后，就不会再说了。凌非是否有去模仿，凌非说的是否正确，老人从来没有在乎过。 好在凌非不是真正无知的幼儿，她知道机会难得，只得拼命的记忆，拼命的模仿，何况在脑子里塞满东西的时候，她也就不会胡思乱想，反而斗志昂扬了。 是梦是幻，是真是假，是实验是考验，一切都不是凌非能够选择的。 凌非只能让自己去适应。 这个身体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任何的动作都得从头学起。 老人从来没有给凌非喂食过，开始的时候，凌非根本就不知道老人放置在离她不远处的碗，那里的食物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第一天的时候，老人看那个碗一点没动，时间一到，就将碗里面的食物倾倒掉了。凌非饥肠辘辘的闻出，那带着些奶味。 第二天，老人当着凌非的面，挤压了一个奇怪的水果，将汁液放到了那个碗里，然后出去了。 凌非揣度，那该是为自己准备的。 身体不受控制，凌非从床上爬下去的时候，跌了一跤，鼻青脸肿的，无论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她只好爬过去，将那个碗里的东西喝干净了。 第一天的三餐，已经让凌非明白，时间一到，老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倒掉。 后来食物摆放的地点越来越远，越来越高。凌非让自己用最短的时间，从爬行动物进化成直立行走，从跌跌撞撞，到健步如飞。 除了最初教导凌非语言的时候，老人很少说话，无论凌非有什么举动，他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凌非觉得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至少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和老人简单的交流就不成问题。事实上，不允许她有问题。因为老人的耐心有限，只教导了她七八天后，就不再刻意的提示她某些语言了。老人的脾气也很暴躁。如果老人说出话，凌非却没有应有的反应，鞭子就会毫不留情的落到身上。 十几天的时候，凌非已经能打理自己的一切。吃饭、穿衣、走路、说话，凌非用最短的时间捡回了曾经熟悉的基本生活技能。 老人准备的食物是能保证凌非不被饿死，但是凌非知道自己是吃不饱的。或者是取自丛林的母兽的奶，或者是丛林里的奇怪的果实的汁液，能勉强让她不饿，仅此而已。 能走路后，凌非就寻找老人曾带回的同样的果子来填肚子，有时候，老人会带回些猎物，老人吃完之后，凌非就自己吃一些剩下来的肉或者弄些骨头熬汤喝。 后来，老人似乎发现凌非的手艺要更好些，就索性带回猎物，扔给凌非处理。于是，凭借曾经为了给母亲补养身体苦练出来的厨艺，凌非终于能吃的饱，还吃的不错了。 一个月的时候，老人引导着凌非身体内奇怪的气流按照某种奇特的轨迹转了几个周转，之后，就扔下凌非进林子里去了。 凌非已经明白老人的任何举动都别有深意，老人引导她的时候，她也努力的记住了那些轨迹，不过，她不敢胡乱尝试。 老人回来的时候，看凌非还是傻愣着，顿时怒气冲冲，掌心一闪，一条玄色的狰狞的鞭子就举了起来。 凌非抱着头，用背脊挨了老人的一鞭子。没敢呼痛，也没敢大幅度的躲闪。 这是个凌非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规则，陌生的力量。凌非向来是谋定而后动的，她从来不是莽撞的人。 老人怒气稍歇的时候，凌非飞快的将自己记忆的力量运转轨迹说了一遍。 “天老，我记忆的没有错漏吧。”凌非小心翼翼的求证。 天老，是老人让凌非对自己的称呼。 天老昏黄的眼珠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神色，凌非心中顿觉不好。果然，天老轻易地将凌非吊在半空，又抽了她几鞭子。 这个小鬼，明明记忆没有丝毫的错误，却不愿意修炼，是不屑接受他的教导，还是对他不信任？天老心中气怒不已。 凌非没敢挣扎，却低低地呜咽着。 天老自然知道，那是凌非故意的。 天老下手当然没有容情，凌非会痛苦那是当然的，不过，不是大声的呼喊，也没有忍耐着不发出声音。这小鬼故意发出猫儿呜咽一样的细细的呻吟。 打了几下，天老就不由自主的停手了。 不止是因为那样压抑的细碎的呻吟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更因为天老明白，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因为任何人而盲目的遵从。 凌非没有马上修炼，固然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明白，修炼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出于谨慎，才等有天老守护的时候再修炼。另一方面，则是凌非要知道这是不是适合自己的道路，这是不是已经是她在条件所限下能选择的最好的。 凌非本就聪明敏感，和天老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发现，天老虽然脾气暴躁，但并不难相处。天老给凌非的感觉，很想记忆里的外公，那个睿智却脾气暴躁的老人。对那个老人，只要你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很多时候，更容易得到他的认同。而他的睿智，也能帮你不少的忙。 六 不拐弯抹角，不欺骗，不隐瞒，全心全意信任着，那么你自然也对得到那个人全心全意的教导和帮助。 “天老，我对所谓的‘术’一窍不通，但我也明白，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男女之间天生就有很大的不同。适合天老的，未必就适合我。”凌非独有的清澈如山涧清泉的声音传来。 天老坐下来，抱着一个酒坛子，大口大口喝酒。 凌非仰头望天，叹了口气。她的双手被束缚在头顶，脚尖离开地面悬浮吊在半空中，然而，所谓的吊，却没有丝毫的支撑物。身体虽然被束缚，身上却没有丝毫明显的锁链绳索。 这一切就是“术”。 完全陌生的奇妙的力量和技巧。 就像天老的鞭子。那并不是真正的鞭子，那是用天老体内的灵力凝聚幻化的。 “天老曾说过，真正的强者都有自己独有的‘术’，修炼的道路一旦开始走错了，以后也是不能回头的。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我对这一切还一知半解，我希望能自己去做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天老望着那双墨色的明净澄澈却坚定固执的眼眸，点了点头。 第011章 杀戮在我看来是下下策 “小鬼，不知道有多少摩罗希望得到我的亲自指点呢，你倒是不领情。”冰刀霜剑一样冷厉的声音传来。 “天老，适合您的未必就适合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能感觉的出，天老的力量充满了杀气，暴戾而血腥。这样的力量和我的个性不太符合。对我来说，能动口的，就不动手；能动手的，就不动脚。我更习惯用智慧和计谋去取胜。杀戮在我看来是下下策。”凌非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虽然明净澄澈，却绝对和孩童因为无知无畏带来的纯真干净不同。 “请给我指导，但是不要直接替我决定。”凌非望向天老，神色从容，眼眸坚定。 天老有些震惊。这小鬼果然不是普通人，普通的幼仔怎会有这样成熟的心智、理智的头脑、审慎的思维。 “你是天玄脉。天玄脉，是典型的原人血脉，是很适合修炼的资质，不过还不算太出众。只是这个身体是清灵骨，倒是非常的难得，修炼的时候能够事半功倍。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个身体的气息混沌。气息混沌，也就是说原人所有的功法都能修炼，但无论哪一种功法，都必然造成气息渐渐变得单一化，是很浪费的一件事情呢。” 天老掩盖了眼中的光芒，漫不经心的说：“我原本修炼的是‘血熵’，以血还血、以血养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极高的功力，不过，这是以透支身体的潜力为代价的，所以，昙花一现，衰老的也会很快。你的来历奇特，我原本想，如果修炼‘血熵’，你倒是能用最短的时间获得自保的力量。这或许也是那人刻意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原因。” 凌非转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轻声问：“如果您是我，您会选择修炼‘血熵’吗？” 天老沉默良久，才说到：“不会。” “我相信您的经验，那么我也不要。所有的都适合，换句话就是所有的都不适合，也就是说，我必须自己去摸索了。”凌非垂下了眼睫。 天老喝了一大口酒，沉声说：“摸索，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很可能，你还什么都没有摸索出来，就先死了。” 凌非沉默了一会儿，却转而询问别的：“我一直不明白，短短一年的时间，幼仔在育幼林中能学到什么？毕竟像我这样的怪胎是很少见的吧。” 天老翻了下眼睛。原来这小鬼也知道她自己是怪胎？ “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血月出现的时候，自然诞生在绝望沼泽。刚诞生的摩罗幼仔是只有杀戮的本能，而没有神智的。育幼林，其实是为初生的幼仔净化秽气和‘启灵’的地方。而你，其实这两样都是不需要的。” 凌非一边听着天老讲述，一边小心地动了动身体。 天老心情愉悦的看凌非小心的挣扎。也是，被吊了那么久，这小鬼的身体自然开始酸痛难忍了吧。这小鬼再聪明，身体却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幼仔呢。 上面的人特意将凌非送到育幼林，一方面是为了隐瞒这小鬼非自然诞生的来历，另一方面，是给凌非一年的安静生活，好让她准备。 对看戏的人来说，一头病恹恹的狮子和一头意气风发的狮子，走进角斗场的时候，带来的乐趣是完全不一样的。 天老自己又何尝没有看戏的心理。 摩罗向来自私、冷酷、残忍，凌非能在天老身边活下来，甚至还能和天老谈笑风生，本来就是凌非本身性子聪明灵变。 “要我放你下来吗？”天老事不关己的问。 凌非苦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放我下来的后果，是会受到别的法子的折腾的话，我宁愿这么吊着。” 天老关上门，惬意的回去睡觉了。 摩罗大多骄傲任性。天老难得好心愿意教导凌非，凌非却不领情。天老自然不会让凌非好过。凌非虽然和天老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天老本身性格的恶劣倒是深有体会。 如果是换了别人，天老愿意指点，恐怕会感激涕零。凌非拒绝了那样的好意，高傲如天老怎会开心。如果是别人，或许天老冷笑几声，就将那人整死了。凌非身上却有一种独有的韧性，那种浅淡的温润，使得她在掠了虎须之后，还能付出尽量小的代价。 不过是抽了她几鞭，吊着她罢了。代价真的算是很小了，不是吗？ 第012章 非儿帮你揉一揉 半夜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身体上，让本来迷蒙的凌非一下子醒过来。 嗯——嗬——呃—— 木屋里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凌非愣了愣。 天老身性高傲，能让他发出这样的叫声，可见是怎样的痛苦了。 天老身有旧疾，凌非是知道的，那瘸着的右腿，残缺的左耳，都表明了天老曾经经历的残酷岁月。 是旧疾发作了吗？ 七 屋子里似乎有什么翻倒的声音，凌非心下一惊，紫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轻易挣脱了束缚着她的灵索，稍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就冲到了屋子里。 似乎有无数的冰针在扎，冰寒刺骨，痛入骨髓的疼，老迈的身体痉挛着，天老几乎要忍不住自我了断了。 只是一双微微有些冰凉的小手按在了伤腿上，然后柔润的声音响起：“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啊。” 凌非那时候是把天老当作了自己的外公。外公同样腿脚有旧疾，每到天阴下雨的时候，从前的旧伤就会锥心刺骨的疼，那时候，被病痛折磨的老人简直比孩子还能闹腾。不过，也不难安抚。只要你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着就行了。 被雨淋的身子还有些凉，凌非怕把水气带给老人，急忙使用灵力干燥了身体，同时有意的使身体微微发烫，然后，将老人的脚抱在怀里。 “不疼啊，非儿帮你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啊。”凌非一边说着，一边按摩着老人的身体，可惜，老人体内的经脉是凌非不熟悉的，穴道也是不同的，无法沿用一贯的手法。不过，用自己浅薄但是纯粹的灵力帮助老人体内的灵力运转倒是不成问题的。 天老慢慢的睡着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前所未有的舒畅。 醒来的时候，天老对着那个垂着头坐在床角的孩子愣了许久。那个孩子把他的脚抱在怀里，即使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小小的手也保持着那个按摩他的伤腿的动作。 天老小心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腿，那孩子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只是墨色的眼眸还有些茫然。 “谁许你上我的榻的？还有谁许你释放自己的？”天老脱口而出的却是责骂。 凌非的眼睛有些呆滞的转动了几下，之后，敲了敲头，下床去了。 “翅膀硬了，我的束缚术对你不起作用了？没有我的允许，你自己就挣脱了，很得意是不是？”天老气怒的叫嚷，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情绪为什么难以控制。 那个孩子眨了眨眼，然后就沉默地向外走去。只是，一会功夫，那孩子端着一盆水回来了。 那孩子把水放到地上，然后轻柔的将老人的腿抬起。 水是热的，显然是这孩子特意用灵力煨热的。天老的心情却烦躁不已，下床来，一脚将水踢翻了，水溅了那孩子一身。 那孩子满脸满身的水，墨色的眼眸里却只有无奈，没有丝毫的气恼。 “覆水重收，聚——”一滴滴的水重新收集起来。“净化！”水盆里的水洁净如初。 小心的将水重新加热了，凌非心里感叹，这有灵力可用就是不一样呢。 “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您这么聪明睿智，是不会犯这么傻的错误的，是不是？”凌非让自己的眼睛里布满崇敬，嘴角带上纯真的笑。 对着那双晶莹温润的墨色眼眸，天老莫名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对呀，这才是全家的表率嘛，我来给您洗洗脚，热水泡一泡，让痛痛跑的远远的。来啊，您是最伟大的老人，最可敬的老人了，非儿最喜欢您了。”凌非说着，在老人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趁着老人呆愣的时候，利索的给老人按摩擦洗。 天老已经完全呆愣了，额头上那个轻柔的触碰，仿佛一股奇特的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第013章 讨好我，也没用的 老人的脚枯瘦，瘸腿的右脚小脚趾也只有一个残缺的肉疤。只有九个脚趾，两个大脚趾的指甲盖是黑色的，青筋暴起。即使这双脚有残缺，干枯瘦削，这腿这脚同样是令人恐怖的杀伐凶器。 老人终究不是外公。 外公养尊处优，他的脚是有些婴儿肥的白嫩的，腿也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这个老人的腿，留着好几道狰狞的伤疤，肤色也是黄褐色的。 外公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她却一向宠爱，骂都舍不得，何况是打了。外公真的生气的时候，也只是不停的摔东西。那时候，能安抚外公的也一向只有凌非，她常说的就是：“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您这么聪明睿智，是不会犯这么傻的错误的，是不是？”…… 外公的旧伤发作，比小孩子还能闹腾的时候，轻易就安抚外公的也一向只有凌非，每次她都会放好热水，然后过去制服外公，再在外公生气之前亲吻外公的额头，一脸崇敬的说：“外公是最伟大的老人，最可敬的老人了，非儿最喜欢您了。”然后，外公就会拍拍凌非的头，笑骂“你这个拍马屁的丫头！”…… …… 天老和记忆里的外公终究是不一样的，而自己也不是原本的凌非了。至少那时候的凌非虽然是女子，却高挑健美，精通防身术，也能毫不费力的抱着外公去浴室。现在的凌非却只是个孩子，一个人小力微的孩子。 不管是真的到达了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还是单纯在做梦。既然感觉是如此的真实，那么她也就要活出一份真，活出一份美，活出一份灿烂精彩来。 即使天老不是那个疼着她，宠着她的老人，也不妨碍凌非寄托那份对外公的思念和敬爱的心情。所以，凌非不自觉的就想对天老好，做着熟悉的动作的时候，凌非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她所在的还是那个有着空调电灯的现代化的房子…… 天老望着这个动作轻柔的孩子，心底觉得怪怪的，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张蛛网里，非但不愿意逃脱，反而还有些陶醉。 怎么会？ 被蛛网束缚的感觉，他怎么会心甘情愿？老人从来就不是蝴蝶，他可是曾经啸傲群雄的孤狼，怎么能允许一张蛛网罩住他？ …… 凌非准备将水倒掉的时候，天老一把掐住了凌非的脖子：“小鬼，你对我作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这是什么术法？” 凌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心里倒是有些明白，摩罗天生地养，是没有所谓的血缘亲情的。强存弱亡，奉行丛林法则的摩罗或许是没有这样的温情的吧。 天老不懂，感动也罢，温馨也罢，那不是天老能理解的东西。 八 凌非无法解释清楚，只是垂下眼睑，柔顺的说：“我违背了您的命令，擅自脱出了束缚……” “你想讨好我？你以为讨好我，我就不会罚你了？”天老为凌非奇怪的举动找到了理由，把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的奇怪感觉，归咎为差点被迷惑。 “罚我穿‘荆棘衣’，并且以后也日日这样讨好你，可好？”凌非墨色的眼眸平静，温润如玉，轻柔似水，微微嘟起的唇带着些微的娇嗔。 天老下意识就点头了…… ‘荆棘衣’内里都是倒刺，穿在身上的时候，倒刺刺进皮肉里，而且特殊的材质，摩罗本身的恢复力，对这样的伤势是没什么用处的。 天老不懂，这个孩子脸色苍白，却还能笑的那样温润，气息还是那样的宁静祥和。 旧疾复发的日子从没有过的这样平静，那个孩子柔顺的承担他时不时的怒气，安抚他，陪伴他，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 那个孩子还不能独自狩猎，不过，简单的蔬菜水果，也能被她整治的很美味。 老人发脾气把水打了、撒了的时候，那孩子也只是不慌不忙的念着术咒，然后再用一双干净的让人心慌的眼睛默默的望着他。有时候，连老人自己都觉得似乎行为很幼稚，不由自主就被那孩子牵着鼻子走了。奇怪的是，心里还怪怪的舒服…… 凌非端着水盆准备出去的时候，一直喜怒无常的天老突然拉住她的衣角。 怎么了？凌非不解的眨眼。 “这里。”天老有些别扭的指着自己的额头。 凌非着实呆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转头在老人的额头和脸颊上各亲吻了一下。 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呢。 “讨好我，也没用的。”天老努力树立自己的威严气势。 “嗯，是我自己喜欢讨好你。你是天底下最伟大的老人，愿意让我讨好。”凌非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柔似水，眼睛里却满是灿烂的笑。不过，她背对着天老，所以，天老没发现。 第014章 过来给我暖脚 终于熬过这原本生不如死的日子后，天老才发现，原来生活还是可以这样安宁祥和的。 晚上的时候，天老半夜醒来，看到了那个侧卧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的小人影，心里居然有了些许柔软。 最近是雨季，雨水缠绵，木屋水气多，湿气重，这个孩子每次都会偷偷的替他先驱散水气，暖好了被窝，然后小心的消除自己的气息。 那个孩子本就气息特别，她对灵术还处在起步的阶段，怎么能瞒得过老练的天老的眼睛。 为了讨好他吗？可是，这个孩子似乎从来就不打算让他发现呢。 这复杂莫名的感情，天老不曾经历过，的确是不懂，但是有没有中了这孩子的术法，天老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小家伙的脸色有些苍白，的确，‘荆棘衣’一直套在她的身上，虽然不会流多少血，但是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其实，按天老一贯的做法，自然是把小家伙吊起来狠狠的抽一顿，可是，还在发病的时候，老人是没有那样的力气的吧。小家伙保全了老人的面子，同时也保证自己能随时随地的呆在老人身边照料，所以，才选择了‘荆棘衣’吧。 摩罗向来是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从来就一定会做到。这小家伙知道她免不了罚，就尽量的选择不影响她自己作为的惩罚。如此灵动剔透的心思，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可见凌非本身对人心的了解和熟悉。 天老对感情或许不了解，但是对计谋策略却是个中好手。 无论这小鬼最初的动机是什么，这小鬼的作为的确赢得了老人的好感，甚至老人主动的想要教导她。 这个小鬼，究竟是天性的纯良呢，还是一种权谋的衡量呢，抑或是兼而有之…… 天老站在凌非的面前，打量着那个沉睡的孩子。 睡着的凌非，额头暗紫色的水滴样的徽记闪着冰冷的荧光，透出一种摩罗绝对不会有的明净澄澈。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着，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小巧的鼻子随着呼吸轻轻的翕动着，让人想起栖息的蝶小心翼翼的展翅。如玉般的肌肤在月光下越发的晶莹，稚气的面容更加的惹人怜爱，安静的神色带着些脆弱的孤寂，让人联想到幼小的兽。 只是这是一头小鹿，还是一匹小狼，甚或一只小豹子、小狮子？ 隐藏在这幅天真面孔下的心思真的那么简单吗？ 天老弯腰摩挲着凌非细嫩的脸蛋。这个幼小的孩子，天生就有一幅好面孔，那么随着这孩子力量的增长，她的面容会越发的出色。 干净美丽的东西，很容易吸引祸端。 红颜薄命，那是因为有着美丽容貌的人，却没有相应的保护自己美丽的力量，于是美丽反而成为了灾难。 这个孩子也会走上那样的路吗？被强大的人当作战利品抢夺，被作为一种精美的玩具赏玩……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将这小娃送到他的身边，但是天老却明白，那人其实是希望这小娃能学会他的“血熵”的，那是公认的力量积累最快，最容易速成的强大的术法。 原人十年成长一岁，这个孩子的外表看来才不过四岁，那么在这个孩子成长为少女，倾世容颜成为她的灾祸之前，上百年的时间，足够这孩子将“血熵”练成，拥有自保的力量。可是，这孩子却拒绝了。 凌非并不无知，甚至凌非称得上聪明绝顶。对自己的命运，凌非不可能会一点想不到。 天老不知道凌非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向冷酷残忍的他，居然会为这小鬼的未来担心？难道真的是因为老了，心变软了？可是，即使衰老了，他也是摩罗啊。残酷嗜血的摩罗，心软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在摩罗身上出现的。天老眼眸重新变回了一片冰冷，眼眸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机。 这小鬼居然会对他的情绪影响如斯之大，恐怕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要不要毁了他？ 九 睡梦中，凌非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混沌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难受的睡不着吗？”凌非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天老，慌忙爬起来。 天老看到凌非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嘴唇，自然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压迫到了‘荆棘衣’，使得倒刺越发的刺进皮肉里了。 “怎么光着脚就过来了？天气潮湿，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凌非穿鞋的时候，就看到了天老踩在地上的光脚丫。 “身体是自己的，要自己多注意，不能总是任性……” 即使明知道这并不是记忆里的那个老人，凌非依旧忍不住会把天老当作外公一样的关怀。 “把那玩意脱了，过来给我暖脚。”天老冷冰冰的说，只是闪了一下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凌非对着一身肃杀气息的天老不敢迟疑，慌里慌张的将那‘荆棘衣’脱下来，倒刺被强行扯出，刮下了大片的血痕。简单的治疗了伤口，然后，随意的套上一件衣衫，飞跑过去，将老人冰凉的脚抱在怀里。 老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哦，我的身体有些凉，马上就好哦，我先帮你搓搓脚吧。”凌非抱歉的笑笑。 天老闭上眼睛。其实不是凌非本身身体冰凉，而是天老的脚碰到凌非身体的时候，还带着伤的凌非身体颤动了，才带动他的身体也颤动。 那个孩子，第一想到的却是以为自己有些冰凉的身体让老人受寒了。天老觉得心中又开始怪怪的作乱了…… “算了，过来。”天老掀开被子。 凌非微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的钻到了被子里。蜷缩的身体，垂下的眼睑掩盖了凌非脸上的神色，也将凌非百转千回的心思藏的严实。 对危险有极高的感知，是凌非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没有那样夸张的能够读心的异能，但是敏锐的感知，加上凌非剔透的性情，一向能让她轻易的揣度出他人的心思。外公就总说，凌非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朋友们也都说，她是水晶心肝。 天老是为什么起了杀机，凌非不知道，但是将天老当作外公对待，给予老人贴心温暖的关怀，不但能让自己的感情有寄托，同时也的确能牵制老人的心思，能让老人手下留情。 真真假假，这其中的情谊，凌非没有刻意的区分，事实上，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吧。 真的好累，如果这只是个梦，那该多好。 凌非感受着身边的老人呼吸出的气息，不自觉的靠了过去……小小的身影偎依在一边，后来甚至钻到了自己的怀里，天老感受着那份特别的温暖，有些枯瘦的手轻柔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最近日夜照顾他，其实是很累了，加上身上又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荆棘衣’的折磨，躺在被窝里一会儿就不由自主的困倦了，很快就睡熟了。 睡着的凌非，呼吸都是浅浅的，似乎深怕不小心吵着了身畔的老人。 窗外的月亮弯弯，散发着清冷清淡却给人希冀的光芒。 天老用自己的嘴唇在小家伙的头发上轻轻的贴了一下。 小家伙说，这个动作叫‘亲吻’，表示喜欢、亲近。 凌非墨色的头发层层叠叠的铺散在床榻上，明明是最黑暗的色泽却偏偏闪着迷离朦胧的光。 天老心中微微叹息。 这是最不该属于摩罗的孩子，却又是最当属于摩罗的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从何而来，她必然给沉沦在黑暗中的摩罗以光明和希冀。 出现在黑暗中的浅淡的光，会否被黑暗吞噬呢？ 天老清楚，如果不是他已经年迈，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或许这个月一样的幼仔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他会更想毁灭掉她。 习惯了黑暗的人，对光明甚至可能是厌恶的，耀眼的太阳会灼烧他们的心灵。 黑暗中的摩罗畏惧太阳，因为太阳的光辉会毫不留情的将摩罗毁灭。 这个幼仔，她却是月亮呢，能点亮黑暗，能与黑暗共存的月亮。 小鬼，无论你曾经是什么，应当是什么，既然你出现在了摩罗的世界，那么你就是属于摩罗的，你也必须是属于摩罗的。 黑暗中，天老一向昏黄的眼珠居然闪亮出璀璨的金光。 摩罗在黑暗中生活的太久了，无边的暗夜，需要月亮。 来自黑暗，却又超脱黑暗的——月亮。 小鬼，即使你不是摩罗又怎样？未尝不可以将你转化成摩罗。既然出现在摩罗的世界，那么你就是属于摩罗的。 凌非身上混沌的气息萦绕在天老的鼻端，天老嘴角的笑阴沉残酷。 用无边的血腥，无边的杀戮洗礼，能不能让你沾染上摩罗的气息，转化为摩罗呢？现在的你太干净了，能让人一眼就发觉你不是摩罗呢。 经历黑暗的洗礼和磨砺，最终成为照耀黑暗的月。或许这就是你出现在摩罗的世界的原因呢。 天老摸了摸凌非的头。 摩罗向来自私，这样的极品送到摩罗身边，摩罗怎么会放过呢？不管你从前是什么，应当是什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摩罗！ 天老金色的眼眸中闪着狡诈的睿智和狠辣的决绝。 可惜呢，小鬼，我老了，拥有的时间太短了，等不到那一天，不过，有人会替我看着的。 天老拔下了一根头发，手指一撮，头发燃烧起来，一只火焰形成的鸟散发着橙红的光。 “赤鸾，去——” 火焰的鸟儿展开火焰形成的翅膀飞翔而去，在夜空中形成一道璀璨的亮光…… 第016章 残酷的磨砺 那晚上发生什么了呢？ 凌非印象里只是自己太困了，爬上天老的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难道自己梦呓，说了什么惊人的话？可是凌非却清楚，她一向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的。况且，那晚，她睡的很沉，没有作任何的梦。 天老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带着自己离开那个木屋，穿过育幼林，到达后面的“万魔林”呢？ 万魔林，是魔兽横行的地方，不过也是强大的摩罗的狩猎场。 天老带着凌非到达这里，然后开始教导凌非狩猎。 狩猎，或者说单纯是为了杀戮。 天老的双手就像猛兽的利爪一样，能轻易的撕裂那些魔兽的四肢。鲜血、脑浆、脏器、碎肉、断骨……凌非恍惚间觉得天老就是一头凶残的老狼。 凌非并不是沾不得血腥，事实上，凌非为了体弱的母亲苦练厨艺的时候，解剖活鱼，杀鸡宰鸭的都做过。可是，这样的完全依靠双手的力量，依靠身体的力量去厮杀的惨烈，还是让凌非有阵阵的反胃。 从他们进入万魔林的那一刻，他们再没有生火。 饿了，就吃生肉。 渴了，就喝兽血。 凌非第一次被要求生吃魔兽的肉的时候，本能就拒绝了。然后，天老将凌非倒吊在空中，用鞭子抽了她一天一夜。 当面色惨白的凌非被再次询问的时候，她依旧摇头。 这回，天老掰开凌非的嘴，将那一整只的兔子大小的魔兽撕碎了后，强行塞到了她的肚子里。 “如果你敢吐出来，那么我就填双倍的份量到你肚子里。”那时候，天老的眼睛闪烁着野兽一般蛮横的光芒。 “要是你还不吃，下次我就捉活的魔鼠塞到你的嘴里。”天老剔着牙，语气轻松。 凌非乖乖的没有再敢抗拒。 ——吃生肉，必须得习惯。 凌非很快就学会了，怎样选择最鲜美的肉，在天老不反对的时候，即使是生肉也弄些调料…… 开始的时候，凌非同样是拒绝喝血的，尤其是在野兽还活着的时候，就直接凑到伤口上喝血。 不过，在天老把一只牛一样大小的魔兽的血生生的硬灌到他的肚子里，让她像孕妇一样大着肚子，吊了三天三夜之后，凌非就很乖了。 天老甚至给她介绍什么样的魔兽的血是最好喝的，就像在品酒一样。 ——喝兽血，必须得习惯。 凌非不知道天老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她倒是真切的明白了为什么摩罗会成为毁灭和杀戮的代名词。如果天老就是摩罗的典型的话，那么摩罗在某种意义上，不过是一种高智慧的人形野兽…… 遗憾地是，那时候，凌非还不知道天老一心想要她也转化成同样的人形野兽。 可叹的是，那时候，凌非还不知道自己得和这群人形野兽一直纠缠牵扯下去。 …… 凌非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天老困惑了。 即使是嚼着肉，喝着血，凌非也能一脸的从容，一脸的坦然，半点不给人野蛮凶残的感觉。虽然是天老用那样狠辣的手段，才强迫凌非接受了这样吃生肉、喝兽血的生活，可是，凌非算妥协了吗？ 天老看看自己。撕扯开魔兽之后，就大口的嚼食，鲜血淋漓，给人一种兽性回归的感觉。 天老再看看凌非。不生火又怎样，凌非还是能将那肉整治出各色的花样，她吃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的优雅闲适。 扭断魔兽的脖子，天老大口的吸食吞噬魔兽新鲜甘美的血液，血液不断的流淌，恍惚间是恶魔重生。 凌非却总是用灵力将魔兽的血吸引过来，再冻结成小小的血块，然后，像吃糕点一样的小口小口地咬着吃。 即使天老强迫凌非完全照搬他的动作行为，同样的动作，配上凌非那双明净莹润的墨色眼眸，就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可恶！ 血腥和残忍才是摩罗的本色，这个小丫头果然不是摩罗。 可恶！可恶！ 天老经常莫名就生气发怒，那个小丫头却不怕他，即使被他揍的浑身是伤，也能满不在乎的笑的清浅。 小丫头的身体骨龄才四岁，身高还不到天老的腰。天老站着的时候，小丫头就拉天老的手去摸自己的头，一点不担心天老一掌打爆她的脑袋。天老坐着的时候，小丫头就替天老按摩头、肩膀或者腿，天老舒服的眯起眼睛的时候，她就轻轻的亲吻天老的额头或者脸颊、头发。天老有时候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才是幼仔。 太可恶了！ 天老该生气的，可是那小丫头眨着那双墨色的明净如水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就投降了，不由自主就顺着那小丫头的意了。 可怕的小鬼！ 有一段时间，天老一直以为自己是中了幻术甚至是傀儡术。可是，检查了很多遍，身上却没有丝毫中了术法的迹象…… 天老暴躁地查探身体，咆哮着问凌非：“说，你到底玩了什么把戏？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怪怪的……舒服？” “舒服不好么？”凌非眨着眼睛，抿着嘴角，笑的慧黠。 “可是……”天老总觉得有些怪异，有些别扭，双手无措地搓了搓衣角。 望着天老别扭地憋红了脸、搓着衣角的样子，凌非不由失笑。这个老人真是别扭的可爱！ “你……笑什么？”天老恼羞成怒，一扬手举起鞭子，就想打下去。 凌非扑过来，抱着天老的腰，脑袋在天老身上猫一样地蹭了蹭：“天老最伟大了，丫头最喜欢天老了。” “臭丫头！”天老终究打不下去，收回鞭子，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眯着眼睛，笑的明净又慧黠。 天老带着凌非在万魔林里生活，希望无边的血腥和杀戮能让凌非身上染上同样的杀伐恐怖的气息，遗憾的是，凌非似乎还是原本的她。凌非还是那种站在摩罗群中，即使捂住了脸，甚至套上黑漆漆的斗篷，也一眼让人认出不是摩罗的人。即使穿上血衣，沾满鲜血，骨子里的凌非还是干净的让人觉得圣洁的。 黑暗没有将凌非熏染，反倒是凌非自然的点燃了黑暗。 血腥没有将凌非污染，反倒是凌非自然的净化了血腥。 这果然是不属于摩罗的孩子。 可越是这样，天老越发的想要将凌非转化为摩罗。 杀戮！ 天老开始让凌非亲自杀戮。他要让那孩子浑身沾满鲜血。他就不相信，浴血战斗之后，这小鬼还能那么干净，干净的让他怎么看怎么刺眼。 一头外形像豹子，尾巴却长着三条的魔兽被天老活捉后，扔到凌非的面前。 天老要凌非把这魔兽千刀万剐。 小小的凌非睁着那双澄澈明净的让人心慌的眼睛，看了天老半天，在天老忍不住举起鞭子的时候，却顺从的垂下羽睫，小小的掌心里幻化了一把匕首。 那个魔兽的眼睛血红，虽然四肢发抖，嘴里却一直咆哮着。凌非甩出匕首，精准地插进那魔兽的眉心，魔兽刹那间就停止了呼吸。 然后，天老就看凌非不慌不忙地研究着魔兽的骨骼肌肉。研究了很久很久。但是，凌非开始动手的时候，速度却非常的快，魔兽的骨骼和肌肉被完好的分离开来…… 巨大的骨架立在那里，天老相信，只要给那骨架披上一层皮，那魔兽绝对看上去和活的没什么两样…… “下次捉一只同样的野兽来，即使那野兽活着，我也能像这样的给它留一幅完整的骨架。”凌非明净的笑着，浅浅抿着的嘴角透出几分孩子气的腼腆，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藏在眼窝里居然带着些许羞涩。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绞尽脑汁完成作业后，等待家长的表扬一样。 天老愣了半天，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天老，我做的不好么？”凌非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干净，即使她浑身的血，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纯净澄澈。 “很好。”天老哈哈笑着，神态愉悦。 这个小鬼的确是摩罗呢，而且是最高等的摩罗！ 天老跛着脚前行，脑海里却满是凌非解剖那只魔兽的时候，游刃有余、迅如风雷的动作。 这个小鬼进步的如此之快，对灵力的运用精妙如斯。虽然天老没有再刻意的指点什么，但是这小鬼却凭借自己的观察和摸索，踩出了一条自己的路。虽然，还只是很短很窄的一条路，但毫无疑问前途广大。 十 怪不得这小鬼敢放话说，要自己去捉摸。 比起那好的修行资质，这一身卓绝的悟性，才是真正可怕的。 天老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小鬼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血熵”了。 因为，对小鬼来说，血熵，成长的还是慢了。 凌非的骨龄和外表年龄相当。天老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但这几个月，凌非的身体明显在成长，天老就知道，凌非比普通原人发育要快的多。从幼仔成长为“雏”，乃至“稚子”，原人要经历上百年，可是，对凌非那不过是十几年的时光。 十几年，对这孩子来说，时间太短了，太紧迫了。 天老还赞叹凌非那么敏锐，却不知道凌非只是按照自己原本的经历，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原人十年才长一岁呢。只是听说天老修炼那什么功夫，上百年才有成，就自然的打退了堂鼓。就算修炼成功后的威力再大，如果没有那个时间，那也是没用的啊！ 凌非感受到了太多的杀机，所以，危机意识之下，她才努力地想法子增强自己。战斗是增长实力的最快的方法。 凌非不愿意任人鱼肉、任人宰割，所以她只能不断的变强。 万魔林见证了凌非的成长。四五个月过后，凌非独立对付低等魔兽已经不成问题了。不过，和天老战斗时，狂野、凶残的风格不同，凌非在战斗的时候，也带着独有的明净、温润、优雅。天老喜欢那种浑身浴血的感觉，比起灵力幻化的武器，天老更喜欢用身体战斗。凌非却不一样，凌非的灵力还远远算不上浑厚，但是凌非对自己拥有的力量却能最大限度的利用。 由于本身灵力所限，凌非向来不会幻化大的兵器，某种意义上讲，凌非的战斗更像是使用暗器。还有，凌非不喜欢血腥，所以，大多时候，她是典型的杀人不见血，而且也基本都是一击毙命。 眉心、咽喉、心脏是凌非最喜欢攻击的地方。攻击眉心的时候，基本都是飞刀；攻击咽喉的时候，是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细的银丝；攻击心脏的时候，凌非大多时候使用长剑，确切的说，是细长的冰剑。 天老自认在狩猎的时候，他是很有耐心的，不过，如果和凌非相比，天老觉得自己似乎又太急躁了。凌非不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必然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或者是一击毙命。 快、准、狠。 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 那是凌非做事的准则，也是凌非一贯的杀戮习惯。 不见血的剑是最危险的，天老渐渐发觉，或许凌非本质里更像摩罗，无情决绝的摩罗。 天老原本认为，这样干净澄澈的孩子是不应该属于摩罗的，但是相处久了，天老却觉得，或许冥冥中的上天正是看透了这孩子的本质，才将她送到了摩罗的世界吧。 摩罗的凶残是摆在明面的，就像是大浪滔天，波涛汹涌的大海，人们会本能的畏惧，本能的做好各种的防范措施。 凌非却不一样。大多数的时候，凌非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泓潋滟的湖水，柔和宁静。但是，如果你只是被湖光吸引，肆意的泛舟，忽略了其中的危机的话，那么沉湖之后，做了鱼食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凌非的本质是水，她可以是山涧清泉，花间流水，她也可以是怒江瀚海、暴雨冰雪。 对凌非了解的越多，天老心中就越得意。这样的人，这样的孩子可是属于摩罗的呢。 天老一直想把凌非染上摩罗的色彩，原来根本不需要，凌非原本就是存在那样的一面的，只是被她的表面掩盖的太好罢了。 ---------------- “天老，不要！”凌非居然冒险接下了天老的攻击。 如果不是天老在听到凌非的叫声，收回了八九成的功力，那凌非的小命不死也得剩下半条。 “干什么？”天老不满，他正杀性大发呢，怎么这小鬼好好的搅局。 第018章 为了一头魔兽下跪 “它肚子里有宝宝。”压下腹中翻滚的气流，凌非指着差点被天老撕裂的魔兽，轻声说道。 天老挑眉。即使是怀孕的母兽，那又如何？摩罗什么时候，会在起了杀机之后，还心慈手软了？ 凌非垂下眼睑，柔声说：“放它走吧。” “它已经中了我的‘血色无边’，即使你放它走，它也未必能保的住命。”天老奇怪凌非的举止。凌非并不是滥发同情心的人，从前的日子里他们也并非没有杀过怀孕或者带着幼兽的母兽，怎么这次凌非就插手了？ 那小小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悲伤和怀念，墨色的眼眸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 天老困惑了。凌非的身上有一种异样的脆弱，那是天老从不曾见到过的。 凌非的眼睛注视着那低低地咆哮着的母兽。 那外表像是雪豹一样的生物，蜷缩着身体，拼命的守护着自己肚子。其实这种魔兽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怕疾驰伤到腹中的的宝宝，那魔兽一直控制着速度，而且只要可能伤到自己腹部的攻击，那魔兽就宁愿拼着其他地方重伤，也要将腹部守护好。 凌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凌非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出身富贵的母亲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千金做派，只是养成了娇弱的习性。 母亲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为那个男人未婚怀孕。那时候，母亲的家族也是坚决要母亲将腹中的她打掉的，可是，母亲却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她。 母亲一生柔软温顺，被那个男人欺骗失身，被那个男人抛弃，她也只是伤心的哭泣而已，甚至没有想过要报复，或者要把那男人争取过来。她只是悲伤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母亲唯一勇敢的一次，不顾一切的反抗，就是保下了凌非，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生下了凌非。 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只是为了凌非。 为了生下凌非，女人差点难产死掉，可是，她对凌非的到来却只有高兴和喜悦…… 看到那魔兽无论如何都想极力保住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凌非自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软弱甚至可以说是懦弱的女人。那个可敬的母亲。 那个母兽洁白的皮毛上满是血迹，蓝色的眼眸已经有涣散的迹象，可是那里面却只有不甘，那是对未出世的孩子的眷恋。 “天老，我想救它。”凌非走过去，轻轻跪在天老的面前。 天老劈头就给了凌非一个狠狠的耳光。 凌非是如何骄傲，天老是明白的。凌非从不曾为自己求肯过天老，却为了一头野兽向他下跪了。为了头野兽，值么？ 脸颊高高肿起，嘴角也流出了血，可是凌非却是那样的坚定不悔。 那时候，那个柔弱的母亲，究竟是顶着怎样的压力，保住了她的性命的呢？那时候，那个女人甚至只有十九岁，一夜之间被男人背叛，被家族驱逐，被学校除名……那时候，母亲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保住了她？是怎样的代价使得她无论怎样帮母亲调养，那个女人都是爬两三楼的楼梯就气喘吁吁甚至昏厥呢？ 母亲从没有说过，不过，在凌非用自己的努力得到母亲家族的承认的时候，无论哪个人都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凌非其实对是不是得到那个强大富有的家族的承认不在乎，不过，她知道，母亲在乎。母亲是个恋家的人，希望得到家人的宽恕和认可。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凌非让母亲重新被那个家族接受，让母亲混乱的生活恢复原本的轨迹…… 母亲……凌非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就是不管这是梦还是真实，那个母亲终于找到了会真心呵护她的人，那么即使凌非不在身边，母亲也会过的幸福吧。 凌非不能让自己去想，庄周梦蝶，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幻梦，她已经搞不清楚了。只好不断的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是，那只母兽，让凌非一直压抑的情感再次翻涌。 母亲…… 那时候的母亲也是这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想保住腹中的宝宝呢…… 所以，凌非想要救这样的母兽。 这一跪，是为了母亲…… 第019章 你不妨来求我 天老气怒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母兽能让凌非这样骄傲的人屈节下跪？这只母兽已经影响了凌非太多，所以，绝对不能留着。 摩罗，摩罗不需要心慈手软。 摩罗更不能为野兽求情，更遑论下跪。 “天老！救它！之后，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甘愿领受。”凌非一把抱住了天老的双腿。 “如果你希望，等这母兽生下小兽之后，我可以亲自将它们杀死。”凌非扬起了头，眼睛泛着金色，冷冽而无情。 天老本来聚集的灵力一下子就散了。 凌非…… 凌非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紫陌，你会为了一头魔兽下跪吗？”炎煜蹲在树上，打量着远处争执的天老和凌非。 紫陌紫罗兰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波光潋滟，霎时风情无限。炎煜却没有注意那勾魂的眼眸，只是有趣的望着不远处的一幕。 凌非是炎煜送到天老那里的，天老出现在万魔林，还带着凌非的时候，炎煜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于是，他好兴致的观察着，把这当作每日必行的事情。凌非的成长让炎煜震惊，但凌非那种无论多少的鲜血都浸染不了的干净，却让炎煜更加的感兴趣。 紫陌却是在万魔林中找寻药材的时候，正好撞到了炎煜，炎煜满肚子的乐趣想要找人分享，就索性拉了紫陌和他一起看戏。 天老虽然原本的实力非常的强大，但是天老毕竟老迈了，全部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凌非身上，加上炎煜和紫陌刻意的隐藏，所以，天老倒是不知道有人在观察着他们，确切的说，是观察着凌非。事实上，就算天老知道也不会在乎。至于凌非，虽然她成长很快，可是她毕竟是个孩子。 一个三岁的娃娃有七八岁小孩的力量，那已经算的上惊奇了，可是这三岁的娃娃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一个成年人，何况是一个练家子还是顶尖练家子的成年人的。 凌非只是顺从的听凭天老的安排罢了，暗中的窥探，她自然是一无所知的。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凌非身在戏台，难道能拒绝让人看戏？ --------- “天老，求……求您，救它。”凌非恳求。 那个母兽虽然只是一头野兽，但是它也是一位母亲，一位伟大的母亲。所以，凌非想要救它。那样拼尽一切也要保护自己孩子的神态，让凌非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瘦弱纤细却同样伟大的母亲。 天老起了杀机。不是对凌非，而是对那头母兽。 凌非明白。 天老很喜欢很欣赏凌非，即使天老不知道所谓的天伦之乐，天老对凌非其实还是像个严苛的长辈看待自己中意的小辈的。可是，这个小辈却为了天老不屑的玩意儿屈服屈节，天老自然就想将那玩意毁掉。这是做长辈的一种天性。 凌非明白天老的心情，不过，凌非却不会让天老真的杀掉那他竭力想要保护的母兽。 摩罗的决绝和残忍，凌非这段时间已经明白了。 天老并不是那个对凌非呵护宠爱的外公。 凌非对天老的影响力有限的很。 但是—— 凌非决心守护的东西，如果注定要被毁灭，也必须是毁在凌非自己的手里。 “天老，救它……如果你希望，等这母兽生下小兽之后，我可以亲自将它们杀死。”稚嫩的嗓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凛然。 天老注视着眼前的孩子，枯瘦的手触摸凌非不自觉的泛着金光的眼眸。这眼眸的主人即使还是个年幼的孩子，也有了睥睨天下的傲然和轩昂。 这是个天生的王！ ---------------------- “小娃娃，天老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如果真的想要救这只疾风雪豹，你不妨来求我。” 紫陌轻轻一跃，从树上落下，紫罗兰的眼眸妖娆惑人。 天老微微一愣，看凌非时，凌非还是保持着那样跪着的姿势，只是眼睑轻轻垂下，恰好遮挡了她的眼睛。 凌非没有回答。不过，稍微思索了一会，凌非已经认出这个少年面孔的男人就是刚来的时候，那个想要掐死她的人。 “小娃娃，时间不多了哦。天老的血杀可是一向霸道，虽然那只疾风雪豹只是被波及到的，不过，它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同样受伤不轻，再晚些，可就真的没救了。”紫陌嘻嘻笑着。 凌非平静了一下因为往事而波动的心情，之后，抬头对天老柔声说：“它是一位可敬的母亲，所以，我想救它。凌非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天老发现凌非的眼睛已经是那样澄澈的墨色，平静的神色让天老几乎有种错觉，似乎开始那个激动的孩子只是种错觉。 自若的起身，凌非转向紫陌。 “代价？”如果要紫陌出手救那只母兽，紫陌想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凌非的声音清冽，墨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杂质。 紫陌不喜欢凌非身上干净的过分的气息，不喜欢那双清澈的能照映出一切的墨色眼眸。真想要毁了她。 “做—我—的—人。”紫陌挑起凌非的下颌。 这张稚嫩的脸精致美丽，即使它的主人还是个孩子，也让人移不开眼。 凌非打量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身体，身高刚刚到达紫陌的腰部，细嫩白皙的手掌，即使两个手掌并在一起也没有紫陌的一只手大。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即使脸孔好看，可也是一张孩子的脸啊，稚气青涩的脸。 “做——你的人……是什么意思？”凌非不明白紫陌真正的意图。 紫陌的手掌沿着凌非的轮廓摩挲。 眉毛狭长如柳叶一般，颜色是那种轻轻浅浅的银蓝，乍看是蓝，再看是银。眉宇轻扬的时候，就好像流淌的清泉一般。 墨色的眼眸，明净如水，幽深晶莹，最纯粹的黑，敛尽了光华璀璨，在流转之间，清澈如溪流潺潺，最简单的色泽，却意外地摄人心魄。 小巧的鼻子却棱角分明，透出几分倔强，几分冷傲，呼吸的时候，鼻翼轻轻的翕动着，让人想起振翅的蝶，有一种脆弱的美丽。 嘴唇很浅薄，颜色也是浅浅的绛色。素淡的色泽却同样勾人魂魄，别样的水润，让你想起新雨后的莲。 很漂亮的孩子，比从前同样年龄的自己还要精致美丽的孩子…… 十一 凌非不喜欢自己被赏玩的感觉，不由皱眉问道：“我还只是个孩子，难道你有恋、童、癖？” 恋、童、癖？虽然没听过，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词。 紫陌的手掌下滑到凌非细嫩的脖子，凌非平静的望着他。 “你究竟想要什么代价？你最好快点救它。”凌非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那母兽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紫陌收敛了眼中的杀机，走过去给那母兽喂了一颗丹药，然后，用灵力查探着母兽的身体。一会后，紫陌就皱起了眉头。 “炎煜，出来。”紫陌喊了一句。 炎煜无奈的现身出来：“你又想干什么？”明明他看戏看的很爽的说，非要让他也出来当剧中人。 “把它的肚子剖开。”紫陌指着那被束缚术制服的母兽。 凌非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阻止。 摩罗或许残忍，但是摩罗绝对是一诺千金，既然紫陌答应救这母兽，就必然会竭尽全力。 “如果要不伤到它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能用束缚术制服它，任何灵力的干扰都会让我的攻击出现失误。不过，如果不束缚它，这家伙会乖乖让我砍它的肚子？”炎煜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掌。 紫陌皱眉。本来还是可以用药的，不过，由于这母兽身体虚弱，加上肚子里有宝宝，用药的话，很可能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他要把这母兽保下来，那自然是要母子平安的，不然费那个劲干什么。 “我来试试。”凌非走上前，轻轻的将母兽的头抱在怀里。 墨色的眼眸和母兽碧蓝的眼眸对视，凌非的声音轻柔的像是风的私语：“宝宝会没事的。我们要帮助宝宝，放松好吗？”小小的手掌在母兽的皮毛里穿梭，凌非轻柔的摩挲着母兽的背脊。 “妈妈不怕哦，非儿在身边。”凌非将嘴唇凑到母兽的耳边，轻轻诉说着，“不怕哦，一切交给非儿。”凌非一边说，一边顺着母兽的毛发抚摸着，慢慢的翻转母兽的身躯。 “非儿最爱妈妈了，什么都不要担心，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非儿。凌非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凌非安抚着，缓慢轻柔的引导原本卧着的母兽侧躺，将肚腹露出来。 “可能有点痛哦，不过，不要怕，非儿在身边。凌非会保护妈妈。凌非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凌非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母兽的腹部，在母兽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的时候，抬头望向紫陌和炎煜。 紫陌、炎煜却只是呆愣着。那样温柔的安抚着母兽的凌非，身上自然散发着轻轻浅浅却温和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 天老心中却有些不忿，想起那个小鬼在他发病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安抚他。 可恶，难道他和野兽平级了？ 凌非皱了皱眉，却不敢大声呼喊，怕把这好容易安抚下来的母兽又惊扰了。还好，天老很快就注意到了凌非的神色，在炎煜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炎煜茫然的看向天老。天老又拍拍紫陌，指了指凌非的方向。 凌非无形的做了个嘴形，指了指母兽的肚子。 “妈妈不怕哦，可能有点痛，忍一忍。非儿在身边。”凌非一边用那独有的温润清脆的嗓音说着，一边解除了母兽身上的束缚术。 凌非刚刚将自身浅淡的银紫色灵光收敛，炎煜血色灵力幻化的长刀已经爽快的划开了母兽的肚子。母兽挣扎了一下，不过，凌非一直让那双碧蓝的眸子和自己对视。 “不怕哦，非儿在身边。凌非会保护妈妈的……凌非会保护妈妈的。”凌非轻语呢喃。快速的替母兽处理伤势的紫陌，忙里偷闲中看到凌非的眼角有奇怪的液体出现。那液体在睫毛上滚动，却没有落下来…… 小兽被炎煜随意设置了个结界保护起来。凌非将小兽连同结界一起摄到了身边，让那母兽感受着幼兽的气息。母兽的目光一直瞄着幼兽，神态安详宁静。 紫陌将母兽的伤处理好之后，向凌非勾了勾手指。 凌非让母兽和幼兽依偎在一起，才小心的离开母兽，站到紫陌面前。 “你想要什么样的代价？”凌非的声音清冽。 紫陌的手指在凌非的眼角轻轻的沾了一下，手指上有星星点点的湿润。 “这……是什么？”紫陌好奇，圆圆的水珠儿小小的，泛着莹润的光泽。 凌非微微有些赧然，自己有多久没流过眼泪了呢。紫陌这样的问话是嘲笑她么？可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却只是纯粹的好奇。 红润的舌尖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的舔了一下，紫陌将水珠儿卷进嘴里。 “凉凉的，有点涩，是什么？”紫陌的紫罗兰眼眸纯净好奇的像是个孩子一样。 “嗯，是……汗！天气太热了，眼睛流汗了。”凌非慌忙回答，手背在眼角抹了一下。 “汗……汗又是什么？”紫陌紫罗兰的眼眸眨动着，无邪之中也透出些魅惑的妖娆。 凌非能感觉的出，紫陌是真的不知道、不明白什么是汗，什么是泪。 “身体分泌的一种液体。”凌非茫茫然的解释。 “原人是能量体，好端端的分泌这玩意干什么，那不是对能量的浪费？”炎煜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后来，凌非才知道，原人是没有汗，也没有泪的，痛苦悲伤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如果原人流泪了，那泪水也会化成钻石珍珠一类的晶体。 凌非自然是其中的异类。她不但成长的比通常意义上的原人快速的多，而且还会流汗，会流泪。 第022章 我要你做我的药人 天老已经向凌非介绍了炎煜和紫陌的身份。虽然天老离开内阙很久，对如今的王不是很熟悉，但是从炎煜和紫陌的力量和穿着，很容易知道他们的身份。 摩罗以玄色、紫色为尊，这两色的衣衫，是只有摩罗的王或者摩罗的皇才能穿着的。炎煜一身墨色的长袍，镶嵌银边。紫陌一身的紫衫，同样镶嵌着银边。那么他们两人自然都是摩罗的王。 天老告诉凌非这两人都是摩罗内阙的王，其他的却没有指点他。凌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见礼，或者自己该行怎样的礼节。 炎煜指了指自己，介绍说：“烈王炎煜。”又指了指紫陌，说，“兰王紫陌。” 凌非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说道：“我不懂摩罗的礼节。” 炎煜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摩罗的地位，一半是天生的血统决定，一半是自己的努力决定。归根到底是实力决定。强者为尊，这就是摩罗的传统。一切实力强的人说了算。” “只要实力比你强，他就能要求你做任何事情。”紫陌接口，“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反抗，只要你确实有抗拒的力量。”紫陌紫罗兰的眼眸冰冷。 “所谓的规矩、礼节从来就是强者说了算。规矩，那只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天老有些干枯的嗓音续到。 所以，天老才没有提示凌非任何礼节么？因为这其实是无谓的，一切只在紫陌和炎煜一念之间。 凌非垂下眼睑，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放大的丛林。摩罗也不过都是群穿着衣衫的人形野兽。弱肉强食，在这里是铁打铁的规则。 “应你的要求，我救了那头疾风雪豹。作为代价，你要做我的人。”紫陌弯腰，挑起凌非的下颌。 凌非不是无知的孩童，自然知道所谓的“做我的人”，意义有很多种。可是，这个身体不过才四岁，这副皮囊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幼仔。 紫陌是想要玩养成游戏，还是想要猥亵幼童呢？ 凌非上翘的嘴角，浅浅的露出些讥讽。不过，眼眸里还是那样的澄澈干净。 “兰王殿下，要我作您的仆人、家人、亲人、爱人、恋人、友人、下人、好人、坏人、泥人、糖人、面人、偶人、活人、死人、大人、小人……”凌非微微偏着头，脸上一脸的无邪，墨色的眼眸圆润干净。 “药人！”紫陌打断了掰着指头、说得高兴的凌非，“我要你做我的药人。” 凌非暗暗的松了口气，还不算太变态：“一天？” “十年！”紫陌紫罗兰的眼眸眨了一下。 “十天。”凌非摊开双手手掌。 “七年！”紫陌撇嘴。 “七月。”凌非收拢了三根指头。 “三年！”紫陌伸出三根手指。 凌非看了看张开的手掌，心里嘟囔，人家本来想把手指收缩几根之后，说——“一天”的呢。 “不愿意吗？那就……”紫陌漂亮的眉眼挑了一下。 凌非慌忙跳起来，和紫陌击掌相约。 其实，凌非本就是在做无谓的抗争。就像他们告诉凌非的，在这里强者的话，就是规则。只要紫陌想要，在凌非无力抗争之前，凌非还是得乖乖的。 紫陌眯起眼睛，赞赏的摸了摸凌非的头。 狡猾的小鬼，差点让他上当呢。不过，也是有趣的小鬼。 炎煜饶有兴致的看紫陌和凌非斗嘴。落幕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摇摇头，只是眼角的余光一下就看到了那偎依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魔兽。 “对了，小娃娃，你说过的，救活它们后，你会亲手解决掉它们的。”炎煜指了指不远处的疾风雪豹，挑眉望着凌非。 第023章 即将消散的天老 凌非眨眼，抿嘴笑了笑，转头问天老：“天老要我杀了它们吗？” 天老意兴阑珊的说：“随你的便吧。” 这两个王站在面前，即使他们收敛了力量，天老也感到阵阵的不爽。他……老了。曾经的辉煌和荣耀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么，两位殿下要我杀了它们吗？”凌非墨色的眼眸转向炎煜和紫陌。 紫陌无所谓的笑笑：“不关我的事。” “烈王殿下呢？”凌非仰头，目光纯净，心里却有些憎恶自己的身高。 “你真的会杀它们？”炎煜着实有些不解。 为了那两头魔兽，凌非给天老下跪，以后要做紫陌的药人。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杀掉它们吗？ 凌非垂下眼睑，低声说：“妈妈希望宝宝能出世，宝宝一定也是希望见到妈妈的吧。我让它们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对妈妈和宝宝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如果你们愿意保下它们的性命，那么我就不会动它们。如果是我自己的抉择，我会杀了它们。”凌非温和的望着那偎依在一起的两只疾风雪豹，目光中有些羡慕。 母兽刚刚产子，即使它被紫陌治疗过了，短时间内身体的虚弱也是必然的，在这片杀机四伏的丛林里，孱弱的母兽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保护幼兽？如果它们要被别的野兽撕裂，那么还不如死在凌非的手里。至少凌非会让它们死的很安详，凌非能让它们母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的凌非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如何去保护两只兽？况且，这两只兽跟在凌非身边的生活，就一定会好么？它们毕竟是属于丛林的。 “我可以养着它们。”炎煜突然开口。 凌非的眼睛蓦然闪过一丝喜悦的亮光：“真的可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凌非就知道，炎煜必然同样会索取代价了。 “你是个有趣的玩具。我就先替你养着它们，至于要什么样的代价，以后想到了再说吧。”炎煜哈哈一笑。 凌非抿了抿嘴唇，向那两只魔兽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烈王殿下，它们是属于丛林的。如果殿下……”注视着炎煜暗紫色的眼眸一阵，凌非终究摇了摇头。以炎煜的身份，怎么可能专门为两只野兽保驾护航呢？ “你不希望我带它们走，圈养起来。你只是想要我暂时看护它们，直到这母兽的身体恢复，有了自保的力量，就让它们恢复本来的生活？”炎煜从凌非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带走它们，将它们养在身边就一定是对它们好吗？它们是属于丛林的，我并不想过多地改变它们的生活。”凌非轻轻说道。 “你花费那么大力气，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究竟……是为了什么？”紫陌困惑了。 “没什么啊，只是想要那么做，就去做了。”凌非浅浅的笑起来，墨色的眼眸透着愉悦的笑意，“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可敬的。” 紫陌注意到了凌非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温柔，以及之后瞬息而逝的黯然…… 炎煜朝那两只魔兽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凌非。对炎煜来讲，疾风雪豹太弱小了，弱小到炎煜根本不屑收它们做宠物。 炎煜真正感兴趣的是凌非。凌非的成长速度那么快，或许以后能做炎煜的对手来给炎煜解闷。毕竟，炎煜在摩罗里唯一的对手只剩下暗帝穹夜了，但是，暗帝穹夜的身份，决定了如果炎煜不想找麻烦，便不能轻易的找暗帝穹夜切磋。 排除暗帝穹夜，炎煜在现今的摩罗里几乎就是无敌的。没有对手的日子太苦闷了，何况是天生喜欢战斗的炎煜呢。凌非是一个好的对手苗子，炎煜很兴奋。不过，炎煜外粗内细，也看出来凌非恐怕不简单。让这样一个好对手欠一个人情，其实是很实在很有用的一件事情。 不过，给这么弱小的一只魔兽护航，充当保姆，传出去了让他的脸往哪搁？嗯，虽然对所谓的面子，炎煜其实是不怎么看重的。因为，面子其实是自己给的。 “烈王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替我看护着这小鬼，她现在的实力有限，只能在这片区域活动，大概也是那两只魔兽生活的范围。”天老突然插话了，“小鬼可以自己看顾着那两只魔兽。” 炎煜眼前一亮。对啊，凌非的实力不足，是无法切实保护那两只魔兽的，但是，还有炎煜啊。炎煜只是保护着这小鬼罢了。确切的说，炎煜是不让自己看中的对手苗子太轻易死掉罢了。 凌非忙不迭点头。炎煜只觉得凌非闪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漫天的星光，璀璨的夺目。当炎煜同意天老提议的时候，凌非愉悦的笑了。那抹浅浅的微笑，纯净明丽得像三月的春江水，却又绯滟的仿若千树万树花盛开…… 真美丽的孩子，然而美丽还在其次，关键是凌非身上那种明净的气息，自然的吸引人的眼光，让人难以忘怀。不过，这样的干净，这样的美丽，对于摩罗来讲，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呢。炎煜的眼光闪过几丝危险的光芒。 十二 跟天老打了声招呼，炎煜迫不及待的拎着凌非，扛着那头母兽离开了，幼兽在凌非的怀里。 凌非他们的身影消失的时候，紫陌对啜饮着美酒的天老说：“你将那小鬼支开，是因为清楚自己离消散不远了吗？” 天老不置可否，只是慢悠悠的喝酒。 原人十年才长一岁，寿命久长。当对自己的外貌满意之后，原人就可以举行“定龄”仪式，自此外貌不再变化，直至衰老的到来。衰老一旦开始，就不可逆转。衰老，不只是容貌变老，力量也会不断的衰退。当能量衰退到某个程度的时候，原人就会消散。 原人没有死亡，只有消散。源于自然，最后也归于自然。天地养育，最后也回归天地。原人死后，没有尸体，要么是星光飞散，要么是灰飞烟灭。 天老在原人里面进入衰老期算是比较早的，不过，他衰老的速度其实很慢。大多数的原人衰老后，最多百年，就消散了。天老在衰老后，也过了四百多年了。 “天老，你已经到了暮年。如果你节制一些，不要妄加杀戮，那么你至少还应当有十几年的寿命的。不过，这段日子，你在万魔林肆意的使用力量，大大的加速了你的衰亡。你该知道，你的寿命……”紫陌注视着抱着酒壶的天老。 “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我就会消散了。”天老满不在乎的接口。 “所以，你才把那小家伙托付给炎煜吗？”紫陌问道。 天老呵呵一笑：“我们是摩罗。天生地养的摩罗。那小鬼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何来‘托付’一说。”顿了顿，天老又说道，“摩罗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那小鬼也一样。” 紫陌了然的颔首，又问道：“阁下，要帮忙兵解吗？” 对摩罗来讲，自然老死是一种耻辱。以杀戮为本性的摩罗，即使是死亡也最好是死于杀戮。摩罗没有亲人，但是摩罗其实是有传人的。按照摩罗的传统，被自己教养出来的人杀死，是一种荣耀。因为活着的人，会继承死去的人的意志，是消散的人的延续。 天老望着自己的残腿，悠然长叹了一声：“你并非我的传人，如果我要兵解，那动手的也绝不会是你。” 紫陌淡淡地笑了笑。在摩罗里面，天老的地位超然。天老从未争夺皇位，但是即使是摩罗的皇对天老也要敬让三分。 “天老属意的人选是那个孩子么？”紫陌望着凌非他们消失的背影轻声问。 天老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跟炎煜在一起后，凌非才发现，其实天老对她还是比较宠爱的。至少，天老让凌非杀戮的时候，总是自己活捉了猎物后，再带回来做凌非练功的靶子。如果是直接交手的话，天老也会小心的挑选对象，估摸着是凌非能够应付的，才放手让凌非去搏斗。 烈王炎煜可没有天老那么谨慎。随意的将凌非丢在魔兽出没的丛林里，任凭凌非挣扎求存。只有凌非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炎煜才出手帮她一把。只要凌非不会死，不会残，其他的时候，炎煜就只是冷漠的看着。炎煜甚至毫不客气的将凌非花费大代价救下的那一对魔兽当作了诱饵，吸引大批的魔兽前来…… 凌非几乎日日夜夜搏杀不休，不过，凌非也发现了，这身体的确得天独厚，至少身体的恢复力是强的可怕。较浅的伤口，数息就可以愈合；深可见骨的伤口，几天内也会踪迹全无。炎煜解释说，原人天生就恢复力强大。不过，力量越强的，恢复的速度也越快，恢复力也越强。那时候，凌非不由自主的揣度，究竟是怎样惨烈的战斗才会让恢复力远远超越自己的天老留下那样永恒的伤痕呢？ 日夜的厮杀，让凌非精力疲惫。不过，这样的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也让凌非渐渐的淡忘了那种不属于这世界的违和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回忆那熟悉的一幕幕，凌非只在看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大小两只魔兽的时候，才偶尔想起那钢筋水泥的家园…… --------------- 夜幕纯黑，无边无际。 月暗星明，漫天繁星犹如镶嵌进天鹅绒底座的钻石。 晚风清凉，夜色如水。 炎煜望着疲惫的睡着的凌非，目光复杂。 凌非是那种一眼望去，就让你觉得明净如水的人。可是，摩罗最不喜欢的就是明净。因为诞生在绝望沼泽，从污秽中爬出，在黑暗中挣扎的摩罗，从来就是与明净无缘的。血腥是摩罗的本质，残忍是摩罗的天性。凌非是怎样看，怎么都和摩罗格格不入的人。 温润如玉，轻柔似水，明朗若月。 那样的凌非让摩罗自惭形秽，让摩罗不由自主的想要毁灭玷污。 炎煜不自觉的就想要让凌非染上摩罗的色彩。他想看看凌非被逼出骨子里的残忍时会是怎样的风华。然而，即使周身鲜血，那双墨色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望向你的时候，你还是会觉得那个孩子是那么的澄澈无暇。那一身的血，似乎只是顽皮的孩子，滚上的一层泥罢了。虽然有些淘气，但却是个可爱的孩子，让你不由自主的去怜惜。 炎煜能感觉的出，凌非其实是厌恶血腥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争取一击毙命。凌非还在天老身边，炎煜暗中观察的时候，就注意到，除非天老盯得太紧，否则凌非一般是不喝血的。虽然，对摩罗来讲，血液因为富含能量，是补充能量和元气的最好补品。可是，即使是重伤，凌非也不愿意吸血，除非是炎煜或天老命令。 虽然厌恶，但是一旦凌非动手，那么她也绝对是决绝无情的。用凌非自己的话说：“不喜欢，但是必须习惯。”凌非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手段，让自己强迫性的融入了摩罗的世界。 凌非还是个孩子，但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太引人注目，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如果是一片树叶，那么要不彰显自己，就只有融入森林。可惜，凌非这片叶子太特殊，即使在满是树叶的森林里，她依旧是一目了然的显眼的。 炎煜想要将这片叶子变的和其他周围的叶子一样，或者至少伪装的一样。这是炎煜的一种体贴，可惜，凌非终究是凌非，凌非无法伪装成别的。 在那母兽身体恢复后，凌非决绝的离开了那两只魔兽的世界。 不留恋，不回头。 炎煜带着凌非御风飞翔的时候，听到凌非呢喃了什么，只是炎煜听不懂。 [再见，妈妈，祝你幸福。] 一滴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却在炎煜发觉之前，飘散到了风中…… 第025章 血池 炎煜将凌非带到了血池。 凌非被一个人留在了浓稠的血水里。 血池很大，里面的血，有魔兽的血，有倒霉的被血祭的同族的血，也有某些其他的被捕捉的傀儡的血。血液的颜色并不是鲜红的。事实上，凌非知道，不但魔兽的血不一定是鲜红的，连人类的血液也同样不一定是鲜红的。据说，魅灵的血液大多数都是淡淡的青色的，非但不苦涩，还带着些草木的芳香。 这个血池的血水，是有些发紫的黑红色。血腥的味道很浓。凌非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了自身的反胃。 炎煜将凌非扔在了血池里较浅的区域，在血池的上方覆盖了一个透明的结界。凌非能够勉强露出口鼻，再向上就会撞到结界。凌非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关在了玻璃房子里。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 炎煜一直没有出现，凌非开始觉得饥渴，但是更难受的却是无边的寂寞和空虚。忙着和天老学习，或者忙着和炎煜引来的大批的魔兽战斗的时候，无暇他想。但是，在这个血色琉璃牢笼里，什么都不能干，满脑子的却是一连串让凌非怀念的情景。 柔弱纤细的母亲、睿智暴躁的外公、还有其他的死党…… 凌非很无聊。满脑子盘旋的乱七八糟的情景，让凌非几乎要崩溃。 血腥的味道在鼻端萦绕，粘稠的感觉让凌非皱着眉头。 炎煜究竟想干什么呢？都过了二十多天了。 想让她喝血吗？嗯，的确，饥饿难忍的时候，她也只好用血液来补充能量。虽然凌非不喜欢，但是为了生存，万不得已的话，可以勉强自己习惯。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孤零零的空虚寂寞，真的快要把她逼疯了。 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是她可以干的吗？ 手掌搅动池水，灵力在血池里蛇一样的流窜，很快，凌非发现了一件可以排解无聊的事情。 越往中间，血池越深，同时血水越清淡，而灵力反而越发的浓厚。 无所事事之下，凌非在这个血池里重新捡回了自己游泳的本事。这个血池成了她无聊下的游乐场。 三个多月后，炎煜来看凌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在血池的中央，用各种姿势游的欢快、玩的舒心的凌非。 结界破开的时候，凌非从血池里飞跃而上，满身的血污在空中很快变得清爽。眯起眼睛，凌非对着阳光露出浅浅的笑，嘴角的弧度宁淡柔和，眼眸清澈明净如流泉。额头的紫色水滴徽记闪着流萤的光，迷离而魅惑人心。 那一瞬，炎煜明白，凌非终究没法子强行染成血色的。 凌非就只是凌非，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 独一无二的凌非。即使不耀眼，也绝对夺目的凌非。 “你叫……凌非是吗？”炎煜向阳光下惬意的伸着懒腰的凌非问道。 “是啊。烈王殿下有什么事情吗？”凌非很高兴，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你要去看天老吗？”炎煜问道。 凌非眨眼，片刻后有些担忧的问：“难道天老的旧疾又犯了？” “不，比那要严重的多。”炎煜看到了凌非脸上的焦急和惊慌，“天老……恐怕要消散了。” 消散…… 凌非记得天老曾告诉她，原人源于自然，最后也归于自然。他们由天地养育，最后也回归天地。原人死后，没有尸体。 要么是星光飞散，要么是灰飞烟灭。一旦消散，就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带我回去。”凌非脸色一变，几乎是有些粗鲁的揪住了炎煜的衣衫。很无礼的举动，如果不是炎煜无意和她计较，或许凌非会吃足苦头。 炎煜的动作很快，凌非甚至无心惊异这种几乎像是传送门一样的术法。 瞬息千里，炎煜只是将凌非送到了木屋前，并没有陪她进去。 凌非一个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头灿烂的金发。 第026章 亲手杀死了天老 木门被凌非大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然后，那个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人回头。 凌非蓦然跌进了一片银河里。 那个男人的眼眸是流光一般的银，瞳仁淡定，眼神悠远的像是天际。 金发、银眸。 凌非甚至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就先被那人身上的高贵雍容的气息失神了。 暗帝穹夜是金发、金眸。那样的金色，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狂野不羁、张扬冷峻、邪肆傲然。穹夜金色的眼眸给人的感觉就像野兽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不由自主的战栗。 这个男人金发、银眸。金色的头发像是流淌的阳光一般，让人觉得温暖舒适。银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俯视，威严的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衹。凌非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像是西方玄幻里的创世神，让人敬仰、膜拜。 “凌非么？”磁性的声音像是海浪在轻柔的拍打着堤岸。 凌非收回了目光，快速的跑到天老身边。那个人对凌非完全不搭理自己的失礼行为，只是扬眉浅笑。 “天老？”凌非轻声呼唤。 天老睁开眼睛，骨肉如柴的手抓住了凌非的手腕。 凌非慌忙凑的更近些：“凌非在这里。” 天老欠了欠身，似乎是想要起来。凌非人小力微，没有将天老扶起来，倒是自己一头倒在了床上。那个男人过来，扶着天老坐起身来，同时也拉了凌非一把。凌非微微红了脸。 坐着的老人，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明显了，像是无数的沟壑，甚至手臂上也有了明显的褐斑，周身的气息萧索。 长时间以来，为了不让自己执著于环境情势的困惑茫然，凌非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修炼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老人的异常。况且，天老总是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杀戮起来的时候，如同再现，凌非怎会想到老人其实命不久已呢？ 天老伸出枯瘦的手掌摸了摸凌非的头，将那一头黑发揉乱了。 “小丫头，这几个月，我过得很开心，这是我进入衰老后，从没有过的快乐生活。” 凌非小心的将头枕在天老的膝盖上，任凭天老的手掌在她的头上抚摸。 对天老的关怀，虽然大半是因为凌非将天老看作了外公的替身，但也有凌非出于功利的衡量。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天老毕竟是凌非接触的最久的一个，凌非离不开天老的指点教诲。这个老人，或许是真的不懂所谓的天伦之乐的，但是，岁月的洗礼也让天老的阅历非常的丰富。天老未必看不清凌非的意图，不过这真真假假的情感，或许他们自己也早弄不清楚了吧。 真真假假有关系吗？反正只要自己觉得畅快舒心就行了。 摩罗从来不怕被利用，也从来不介意利用别人。事实上，天老和凌非互相陪伴，互相慰藉，同时也互相利用。 “小鬼，答应我一件事。”天老语气郑重，总是昏黄的眼珠也变成朦胧的金色。 凌非起身，睁大眼睛注视着天老。 “记住，你是摩罗。”天老指了指凌非额头的徽记。 凌非有些困惑的摸了摸额头。那个紫水晶一样的徽记，是天然形成的，像胎记一样的存在。摸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出清晰的突起，有些清凉又有些柔软的晶莹。 天老曾告诉凌非，这个世界有三大人种：原人、灵人、雅人。原人的额头有天然的徽记，灵人的背部有天生的图腾，雅人的手臂有自然的胎纹。 凌非的额头拥有一个暗紫色的水滴状的徽记，所以，她是原人。 原人的五大种族护体的灵光各不相同，气息也各不相同。摩罗的护体灵光为紫色，气息带着明显的金属的锋利之气；谛听的护体灵光为褐色，气息厚重凝视若大地；夙夕的护体灵光为红色，气息炽烈如火；魅灵的护体灵光为青色，气息带着草木的芳香；帝迦的护体灵光为蓝色，气息带着水的湿润。 十三 凌非的护体灵光是银紫色的，所以，她是原人之中的摩罗。不过，她的气息却是浑沌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气息均有，并不是纯粹的摩罗。 天老为什么要特意提醒她，说她是摩罗呢？ “答应我，无论何时，记得你唯一的身份，是摩罗。”天老盯着凌非的眼睛。 凌非虽然不明所以，仍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她最初出现的地方，是摩罗的领地。她最初接触的人，是摩罗。教养了幼仔的她的人，是摩罗。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是摩罗还会是什么？况且，对凌非来说，什么身份有关系吗？ 凌非就只是凌非罢了。 “嗯，我会记得。我是摩罗，摩罗-凌非。”凌非的话语淡然却坚定。这个世界，原人的名字向来是自己取的，凌非很高兴能继续保有这个母亲赋予的名字。 天老呵呵笑了，只是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痉挛了一下。 “天老？天老又发病了吗？”凌非慌忙抱住天老痉挛的右腿，熟练的按摩。 “呵呵，小鬼，我已经活了快千年了，活的够久了。你愿意帮我解脱吗？”天老半眯起眼睛，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心中一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慌。 那个男人的手掌轻轻的按在凌非的肩膀上：“凌非，对摩罗来讲，兵解是传统。能被选作执行兵解的人选，是一种荣耀。” 凌非对摩罗的一切还只是一知半解，不过，要让她亲手杀死这在最初的日子里陪伴着她，教导着她的老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何况，天老虽然脾气暴躁，动辄就对凌非体罚打骂，可是，凌非不自觉的将自己对外公的情感寄托在了天老身上。她怎么下得了手。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我来执行。虽然天老不曾教导我修炼，但是诞生的最初，为我‘启灵’的却是天老。”那个男人语气淡然，脸色平静。 “凌非！”天老怒喝了一声，很快咳嗽起来。 凌非想要给天老拍拍背，天老却不领情，劈头给了凌非一个耳光，不过，力道不重。不知道是天老已经虚弱如斯，还是天老手下留情了。 “哇——”凌非哭起来。管他的，反正她现在的身体才四岁多（其实，按原人十年一岁的算法的话，凌非还不满一岁呢。） 眼泪稀里哗啦，涕泗横流。凌非扑在天老的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哭够了之后，凌非抹掉了眼泪，对天老柔声说：“我帮你泡脚，揉一揉腿吧。”天老叹了口气，没有拒绝。 凌非打了水，调好了温度，然后就蹲在地上，虔诚的给天老擦洗着腿脚，揉捏着。水凉的时候，凌非将天老的脚抱在怀里暖了暖，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灿烂的笑：“好了。” 凌非亲了亲天老的脸颊，在天老额头的徽记上也亲了亲：“天老，凌非很爱你。” 天老有些别扭的拍了拍凌非的头，终于在凌非的小脸蛋上也用嘴唇贴了一下。 “天老，再见……”凌非垂下眼睑，手指尖窜出一根无形的银丝，缠绕上天老的脖子…… 轻轻的将天老的头颅双手捧住，凌非茫茫然的看天老头部以外的身躯，像是沙一样的消散。片刻后，头颅也化作了一阵橙红的星光飞散…… 凌非的掌心里只剩下天老额头的晶石徽记，墨色的尖头向下的箭头样的黑水晶。 头发被轻轻拉扯了一下，然后，神智有些混沌的凌非看到，那个男人用凌非墨色的头发穿过了那个黑水晶的徽记，稍微加工了一下，做成了一条项链。 那个男人将凌非抱在怀里，然后，将那条项链挂在凌非的脖子上。凌非偎依在了男人的怀里。“很难过吗？想哭的话，就哭吧。”那个男人让凌非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 “凌非只哭一次。”闷闷的声音从那个男人怀里传来。 “云晔。”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凌非头顶传来，“我是御王云晔。” 凌非没有答话，并不觉得意外。这个男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是摩罗的王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和凌非一向接触的摩罗不同，这个男人没有那种张狂的气焰，他的威势内敛而深沉。 暗帝穹夜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如果他不加收敛，铺天盖地的威势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让你不由自主的颤抖、臣服。御王云晔却像深邃悠远的天空一样，那样的威势是隐而不露、含而不发的。 “还是很伤心吗？可是，你要知道，花开了，终究会凋零；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即使是永恒的世界，也有消亡的一刻。原人的寿命虽然久长，但是与亘古的自然相比，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源于自然，最后也归于自然。只要来过，活过，战斗过，一切就都值得了，不是吗？” 御王云晔面色沉静，淡淡地诉说。 凌非望着那双没有丝毫喜怒哀乐情感的银色眼眸，沉默地垂下眼帘。 第028章 这个人也不像摩罗 “凌非，以后我来教你读书、识字好吗？” 御王云晔慢慢的摩挲着凌非的背脊。 这样温暖的怀抱，这样宽大厚实的手掌，让凌非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凌非没有父亲，从记事起，就是凌非一直在照顾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柔弱纤细，凌非早早就学会了独立承担一切。当同龄的孩子因为害怕打雷幸福的躲藏在自己父母的怀抱里的时候，凌非却是把母亲的头抱在自己幼小的胸膛里，安抚着：“妈妈不怕哦，非儿在身边。”同样的一个打雷的日子，母亲为了凌非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从那时候起，母亲就害怕打雷的日子。所以，凌非扛起了一切。 六岁的时候，凌非已经会对自己的母亲说：“妈妈，凌非长大了。凌非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没有人问过，凌非是不是也会害怕无助。 别人躲在父母怀里哭泣的时候，凌非只会把眼泪流在心里，脸上带着明净柔和的笑…… 凌非将御王云晔的手掌摊开，将自己小小的手掌放进去。 好小。只有御王云晔的掌心那么大。 不过，当年的凌非，手掌也还像这么小的时候，已经会牵着母亲的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把母亲护在安全的一侧了。 云晔好脾气的任凭凌非玩弄着他的手掌。 骨节宽大、手指修长，肌肤如玉。 这手掌很好看，凭借凌非的观点看，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好好玩。他的大拇指的指甲居然也是银色的耶，苍银色。 凌非使劲的摩擦了几下，不会退色，银色的指甲是天生的呢。 云晔看凌非研究他的手，似乎凌非对他的指甲感兴趣？如果不是云晔阻止的快，或许，凌非还打算舔一舔，啃一啃？ 黑琉璃一般的眼眸波光流转，稚气的脸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纯真风情，动人心魄。明明是孩子气的举动，偏偏又带着别样的淡雅明净。这是个孩子，却又不像个孩子。 云晔挑起凌非的下颌，凌非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抿着嘴的样子，透露出淡淡的腼腆，脸颊上浅浅的红晕，带出几分朦胧的魅惑。忽略身高、体形，撇开面庞上那份自然的稚嫩青涩，这个孩子着实魅惑人间。 凌非很喜欢云晔身上的气息，那种淡淡的温暖安心的气息。云晔身上并不像炎煜那样带着天生的肃杀之气，虽然他本身浑然天成的威势，让你不敢放肆，但是这样的威势，既不会让你畏惧的颤抖，也不是恐慌的战栗，而是从心底里发出的一种敬畏。 顽皮的小孩子在面对父亲的时候，会本能的变得乖巧。凌非不知道云晔带给他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那种孩童对父亲一样的想要亲近又带些畏服的情感。 云晔抱着凌非离开了天老的木屋。 凌非枕在云晔的肩头，看云晔手指轻弹，白色的灵光点燃了那凌非生活了几个月的小屋…… 火焰是白色的，没有丝毫灼热的感觉，就像是冷光一样。如果不是云晔抱着她，或许凌非会想要把手伸进火焰里试试温度。 “好漂亮的火焰。”凌非呢喃。 木屋燃烧的时候，并不是通常的那种，周围变得焦黑，屋梁、窗棂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的状况。几乎称得上是怪异。凌非的眼中，那座木屋只是在火焰中慢慢变得透明了，就像是冰在蒸发一样……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凌非反应过来，那火焰渐渐熄灭消失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丹罗树之外了。那原本是绛红的树干，变成了普通的褐色。凌非觉得似乎那树也老了很多。 云晔将凌非放下，然后，右手轻抬，掌心里浮现了一朵青色的莲花。小巧的青莲飞向那棵丹罗树，然后那树刹那间也燃起了火焰。 碧色的火焰。 这回燃烧的非常快。凌非只是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那树已经是一片灰烬了。 然后，火焰变幻成了一朵青莲的样子，花心中似乎包裹了什么。 云晔挥了挥衣袖，将那朵莲花招了回来。看凌非一脸的好奇，云晔摊开手心，给凌非看自己掌心慢慢旋转的莲花。 “这是我独有的术，名唤‘莲焰’。送别天老的，那是白莲焰；焚化‘丹罗树’的，是青莲焰。莲焰中心的这个是‘丹罗树’的‘心髓’。有了这个就能培育出新的‘丹罗树’，同时用它来做阵基，那时就是新的进出育幼林的通道。”云晔半蹲下来，耐心的给凌非解释。 凌非抬头的时候，就见到云晔的眉心有一朵银紫色的莲花徽记。 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 云晔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庄严圣洁。和普通摩罗完全不同的气质。 这个人，也不像摩罗呢。 凌非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云晔摩挲着凌非额头的徽记。暗紫色的水滴，其实更像是一颗种子。不知道这种子生根发芽之后，诞生的会是怎样精彩绝伦的生灵？ 天老一心要把这个孩子留在摩罗的世界，但是摩罗的世界，真的适合这个孩子吗？ “殿下？”凌非小心的呼唤。云晔抚摸她额头徽记的动作，让她的心痒痒的，怪异的别扭。 云晔看凌非脸颊染上淡淡的霞色，神色之间带着些许忸怩、腼腆和羞涩，不由微微笑了。原人的徽记，是他们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云晔不但抚摸凌非额头的徽记，甚至还暗中用了灵力查探。如果不是这孩子还是个幼仔，身体发育远远不成熟，没有情之欲念，那这孩子或许早就骨软筋酥了。 “凌非，天老是你的引导者，但是天老已经消散，一年之期未到，你要我为你安排其他的引导者吗？”云晔银色的眼眸宁静幽远。 凌非摇了摇头。天老说过，育幼林是初生的没有神智的幼仔‘启灵’和净化秽气的地方，本就不是凌非需要的。 “那么，你就要做准备，去登天梯了。”云晔说道，颇有些期待。 第029章 我在内阙等着你 血月出现的时候，摩罗自然诞生于绝望沼泽。刚诞生的摩罗只有杀戮的本能，却没有神智。能爬出绝望沼泽的幼仔，就会被送入育幼林净化身体的秽气，同时由引导者进行‘启灵’。一般要花费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依旧没有开启灵智的幼仔，就是摩罗的最底层，类似于贱民一样的存在。成功开启灵智的幼仔则去登天梯。 天梯，并不是真正的梯子，而是从天空垂下的一种虚幻的阶梯。 每个幼仔只有一次登天梯的机会，根据登上的天梯的高度的不同，幼仔会接受不同的教导。事实上，天梯大致分成高中低三段。幼仔昏迷后，就会被天梯自发传送出来，幼仔的头上也会自然的出现一条缎带。低段的幼仔，获得灰色的缎带，进入“育幼院”；中段的幼仔，获得褐色的缎带，进入“育幼堂”；高段的幼仔，获得虹色的缎带，进入“育幼殿”。 登天梯之后，摩罗最初的地位和等级就诞生了。一般来说，血统越高等的，能登上的天梯就越高。所以，血统决定了摩罗大半的等级和地位，但并不是绝对的，因为无论是“育幼院”、“育幼堂”还是“育幼殿”，都离不开竞争。通过自身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的也不是没有。据说，曾经有一位摩罗的皇，诞生后一百多年才开启灵智，他甚至不是高等血脉，最后硬是通过卓绝的努力，突破进阶，拥有了金眸，甚至击败所有的对手，成为摩罗的至尊。 凌非对摩罗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对所谓的登天梯更是一窍不通。云晔谈起的时候，凌非便询问说：“殿下有什么建议吗？” 云晔没有马上回答，倒是谈起了暗帝穹夜的故事。 暗帝穹夜，是天生的金眸，也就是说是最高等的血脉。在还没有灵智的时候，穹夜就将和他同时诞生的同族毁灭了三成还多，夺取他们的能量，成就了他最初的资本。 暗帝穹夜开启灵智的时候，非常的顺利。不过，登天梯的时候，让人目瞪口呆的是，穹夜获得的却是代表低段的灰色缎带。 穹夜是在低等的“育幼院”度过最初的幼仔生活的，他是那里绝对的孩子王，即使是那里的教导，也有不少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成了穹夜的猎物。通过掠夺吞噬那些比他弱小的多的幼仔甚至是不算太强的教导的生命和能量，穹夜快速的成长…… 凌非望着云晔的眼睛。云晔为什么要讲这样的故事？是要他效仿暗帝穹夜的做法吗？ “不，恰恰相反。我要你往高爬，越高越好。只有进入‘育幼殿’，你才有资格聆听我的教诲。”云晔神色庄重，语气严肃。 凌非和暗帝穹夜一样，是属于那种天资卓绝的人，不过，暗帝穹夜用的“以己之上，攻彼之下”的法子，凌非却未必适用。毕竟，凌非的来历特殊，气息混沌，他和摩罗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越是低等的地方，越是污秽。凌非这样骨子里透出来的澄澈，如果混迹于那样的地方，只会让她备受欺凌。况且，越高等的地方，教育条件也越好，凌非能成长的也就越快。 云晔知道凌非聪明伶俐，提出穹夜的故事，只是为了防止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我相信殿下。”凌非心里清楚，她这样的存在，在摩罗里太显眼了。一颗星星在暗夜里无论怎样都是容易惹人注意的，但是如果躲在阳光耀眼的地方，这星星反而不引人注目了。 十四 云晔望着低头沉思的凌非，眸光深沉了一些。 这个孩子外表看来，温和无害，驯良柔顺，不过，能让天老赞不绝口，恐怕是不会简单的吧。小白兔一样的生灵是不适合生长在摩罗这样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的。 这个孩子当然不会是小白兔，那么她又是什么呢？ 云晔蹲下来，挑起凌非的下颌。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眸有些困惑的望着他，云晔突然就想要知道，这墨色的眼眸隐藏的另一面，究竟是怎样的。 凌非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扬了扬眉。 云晔想要做什么？ 高贵优雅的男人，毫无顾忌地拉开了凌非的衣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小孩童精致的锁骨，然后在那孩童有些赧然的羞红了脸的时候，男人低下头张嘴咬了下去。 凌非皱起眉头。该死，咬的真狠。 云晔感觉到了凌非的颤抖，不过，这孩子倒是依旧乖巧的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蹙起的眉头显示了那孩子的几分不满和困惑，片刻的僵硬后，竭力放松的身体倒是让云晔越发的确信，这孩子非但不是无害，还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很好。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在摩罗的世界生活下来，同时出人头地。 云晔咬破舌尖，让自己的血液和凌非伤口的血液混合起来，然后，用那银色的指甲在伤口处划拉着。凌非能感到肩膀处几乎是刺骨的痛，身体难以自制的颤抖着，不过，她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云晔淡淡的望了凌非一眼，颇为满意。银色的眼眸中甚至有淡淡的赞赏和鼓励。 凌非只看到云晔刻画的复杂的图案最终怪异的变成了一朵莲花的印记。 刻在肩膀上的银色的莲花印记。 凌非心中有微微的不悦，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打了烙印似的，变成某人的所有物了？ 第030章 银莲印 “你注意过自己的眼睛吗？”云晔一边满意地摩挲着那个银莲的印记，一边问道。 凌非有些诧异的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什么不对吗？她是黑眼睛啊，难道这里黑眼睛是禁忌之类的？不过，也没见天老他们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啊？ 云晔已经看出，凌非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眸能够变幻色泽的。估计天老也没有告诉凌非说她是‘天瞳’吧。 随手弄了个水镜，云晔让凌非注意镜子中的影像。 凌非发现，镜子中的那个孩子，居然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眸，更特别的是，晶状体是金色的，瞳孔却淡淡的呈现冰蓝色。 好诡异的眼睛。 不过，倒是有一种异样的惑人神智的魅力。 “这就是‘天瞳’觉醒后，你的样子。事实上，随着你的实力不断的增强，不只是你的眼睛，甚至你的头发颜色也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的。”云晔指着凌非锁骨上那朵银莲，淡然说：“这是我的‘银莲印’，能封印你的‘天瞳’。” 凌非感受那个奇怪的‘银莲印记’被云晔灌输了一股浑厚绵长的灵力，然后，水镜里面的那个孩子的眼睛就慢慢的变回了墨色。云晔的手离开那个印记的时候，那银莲的印记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天瞳，是不好的吗？”凌非能感觉的出，云晔似乎是为了保护她。 云晔为凌非整理好衣衫，然后说道：“天瞳非常的稀有。传说中，即使是最低等的摩罗，只要吃掉拥有‘天瞳’的那人的血肉，就可以进化成高等的摩罗。” 凌非撇了撇嘴角，那不是意味着她就像是唐僧肉一样了？麻烦。不过，云晔不在乎吗？还是这所谓的天瞳对他没什么作用？ “我本身就是最高等的摩罗。我是银眸。”云晔难得愉悦的笑了笑，“即使吃了你，吞噬了你，对我来说，也只是在浩瀚的大海里添一小碗水罢了。” 切，也就是说这个人不稀罕咯？ 云晔觉得这小孩子的表情真是丰富的有趣。其实，是凌非对云晔有一种异常的亲切，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还小。拥有‘天瞳’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很容易让你招来杀身之祸。何况，现在的你根本就不会控制‘天瞳’的出现。你要知道，你的另一面是金眸。”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眨眼。金眸又怎么了？不对，似乎那个可怕的暗帝，就是金眸。莫非…… 云晔赞赏的点点头。 “正是这样，一般来说，同等力量下，金为贵。事实上，摩罗的帝皇基本都是金眸。即使原本不是金眸的，也只会进阶成为金眸后，才有资格登上皇位。”云晔淡淡的解释。 麻烦。意思是自己这样的算是个备用的储君？牵扯到权力，总没什么好事情。 “银莲印能封印你的‘天瞳’，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如果你的情绪波动的太厉害，心中强烈的渴望力量的时候，你的‘天瞳’也可能被强行开启。”云晔提醒了一下。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原人中其实是有改变眸色的药物的，不过，那只是一种伪装，眸色的改变不会造成任何力量的改变。但是，无论是何种的伪装，在金眸面前都是虚幻的。本原都是金眸的人，互相之间会有奇妙的感应。力量强大的那一方，更是能诱导力量低的那一方自然的去掉伪装展现原本的真实。 这么说来，即使云晔用了“银莲印”，凌非在面对暗帝的时候，也还是会被发觉，甚至，她会由于暗帝的力量引诱，不自觉的展现‘天瞳’。 暗帝，或许本就是知道这小孩是‘天瞳’，另一面是金眸的吧。 不过，暗帝那家伙向来无法无天，嚣张任性，说不定哪天就把这小丫头当点心吞了呢。虽然这小丫头的力量对暗帝本身根本起不了什么增长的效果。 算了，各人自有天命。 摩罗向来只能靠自己。 云晔愿意给凌非提供一定的帮助，但他却从没想过充当凌非的保姆。骄傲如凌非，也不需要别人护犊一样的保护吧。 “多谢殿下。”凌非弯腰行了一个礼。 云晔拍拍她的肩膀：“凌非，我在内阙等着你。” 凌非粲然一笑：“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凌非最高兴的就是，原人男女的地位是真正的平等的。强大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强大的女人同样能够三夫四郎。强大的男人能为帝，强大的女人同样能为皇。在这里性别是被忽视的，一切只看你的实力。 凌非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 第031章 缥缈天梯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暗夜里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天阶灵梯的时候，凌非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就是那样的句子。层层叠叠蜿蜒而上的就是那所谓的天梯。暗夜里闪着幽蓝光芒的阶梯美轮美奂，难以置信那就是摩罗用来初步决定等级地位的地方。 凌非总觉得在那隐藏在虚无处的天梯尽头，或许存在着天阙琼楼。高高在上的神明就居住在上面，笑呵呵的看着人间百态，就像在欣赏一出戏。 据说，每个人只有一次攀登天梯的机会，因为天梯会自动的纪录攀登者的气息，同一个人下次再想要登天梯的时候，是绝对无法迈上天梯的阶梯的。 一步之遥。 永不可跨越的一步之遥。 如果你想要再次攀登天梯，你体会到的就是那样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天梯到底有多少阶。 没有人知道天梯到底通向哪里。 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登上天梯的尽头。什么人建造了天梯？ 天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天梯是为了什么才出现的？ 天梯是怎么判定摩罗的等级的？ 那些赋予摩罗的缎带是如何出现的？ 这些问题从来没有答案。 事实上，就好像没有知道摩罗是从哪里来的一样。天梯似乎在摩罗存在的时候，就出现了。 凌非知道很多关于天梯的说法。那是烈王炎煜、兰王紫陌、御王云晔断断续续的讲给他听的。有一些是不同的，也有一些共同的。 凌非总结了一下。 其一，即使是很多摩罗同时攀登天梯，在天梯上也绝对不会看到其他人。似乎天梯给每个人提供了独立的空间。所以，每个人都以为在攀登天梯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其二，不同的人在攀登天梯的时候，感受是不一样的。炎煜说，当时他就觉得那天梯就是冰梯。紫陌说，他攀登的时候，遇到的阶梯燃烧着烈焰。云晔说，天梯就只是普通的阶梯，只是上下两阶梯之间的距离太高了，简直像是隔了一重山。总之，天梯给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其三，攀登天梯的时候，在天梯内呆的时间越长，攀登的越高，一般来说，等级也会越高。炎煜、紫陌的印象里他们都是登了几百阶梯吧，他们获得的都是虹色的缎带，不过紫陌是红色，炎煜是紫色。云晔是极少有的几个获得银色缎带的摩罗，据说，云晔攀登了上千的阶梯吧。 --------------- 凌非听了很多关于天梯的传言，不过，当他登上天梯的时候，却觉得传言还是太少了。 天梯是延展到地面来的，不过，登上天梯的第一阶，凌非向后望的时候，就发现，地面已经远远的在脚下了。 ——咫尺天涯。 据说，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术法。 那时候，凌非就在想，或许，这天梯根本不是傻乎乎的埋头赶路往上爬就行。还有，暗帝得到了灰色的缎带，未必就是当年还是孩子的穹夜心机深沉。大概是事后大家的附会，而暗帝穹夜也懒得解释。 ——天梯。 凌非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受，反正对他自己而言，这阶梯似虚非虚，似实非实，缥缈的像是水雾云霞一般。 向上望去，离凌非最近的一阶阶梯也远远高过凌非的头顶。即使是攀爬连个手抓的地方都没有。 凌非挑眉，心中暗想，如果她就这样昏倒了，任由这天梯将她传送出去，是不是她得到的也会是灰色的缎带？ 不过，不做尝试就贸然放弃，从来不是凌非的风格。更何况，凌非也不想让那个让她觉得亲切的银色眼眸的男人失望。 没有工具，但是还有一身这世界怪异的力量。 ——灵力。 抛开从前的定式思维，用现在的力量来解决问题，未必就办不到。 凌非尝试着动用身体的能量。 很好。力量流转的很畅通。灵力在这里并不曾受到限制。 ——漂浮术。 凌非默念。身体随着灵力的流转，轻飘飘的冉冉上升。就好像背后有了一双风做的翅膀，又好似脚下有无性的气流在推动。很奇妙的感觉。 身体上升到下一阶的阶梯那么高的时候，凌非迈步轻轻的站在台阶上。 登高了一步。 凌非没有回首，只向前看。 谨慎的决定，行动开始后，就一往无前。 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就只能是跋涉前行的背影。 虽然大多数时候，凌非给人的感觉温润如水，但是没有哪个人敢小觑她。 凌非检查了一下，发现灵力消耗的非常快，而且似乎每一阶的台阶都是不能久呆的，因为阶梯正慢慢变得透明虚幻。 看来，从台阶上掉下去的时候，也就会被自发的传送出去了。 ……动作要快，而且必须节省灵力。 凌非向上望去，前面的那个阶梯遥远的就像远处的高山。 尝试着甩出银丝，然而空虚处毫无着落。看来，除了脚踏的阶面外，并没有连接上下阶梯的层面。可以说，天梯简直就是不断向高排列的木板。 ——云纵术。 凌非不能一直使用漂浮术，那样太浪费灵力。于是，她不断的向高处远处跃去，身体快落下的时候，就在脚尖即将点到的地方，飞快的制造一块跳板…… 靠着这样的法子，凌非攀登了五六阶。只是身体很快就开始疲惫了。体力消耗的很快。 到达下一阶梯的时候，凌非一脚没有踏稳，台阶晃悠了几下。 凌非眼前一亮，莫非这是浮梯？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凌非有意的蹬踹自己即将达到的台阶，发现银丝能顺畅的缠绕上台阶，而台阶被推动后，速度也很快。当台阶力尽之后，凌非自己再飞纵几下，就能到达上一台阶了。这样速度快了不少，也省了不少力。不过，十几个台阶过去后，凌非就发现这法子不再使用了。 简单比方，原先的那几个是木板，很容易推动，后来的是厚重的石板。凌非去推动那个石板的功夫，还不如自己飞纵来的省时省力呢。还有，木板之间的高度差距是越来越大的，而这些石板之间的高度差距确实越来越小的，而石板越来越厚，宽度却越来越窄，后来，几乎就是一柄利刃向上的长刀了。 事实上，凌非也觉得自己到后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在上刀山了。那能落脚的地方，尖锐锋利，和刀子没有什么两样。再后来，落脚的地方，就只是个小小的点。 凌非已经很累、很累了，有些朦胧的眼睛望向前方的时候，觉得那不是刀山，或者该说是个“钉子”间隔排列，呈现“/”字形的钉板吧。好在那些“钉子”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差不多就是凌非的身高。 凌非很想昏倒过去，不过，她还记得，云晔说过，只有进入内阙，凌非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教导。而要进入内阙，她就必须至少得到红色的缎带。也就是说，差不多得攀登上三四百阶梯吧。这是按照紫陌的经验。凌非印象里，她似乎连一百阶都没有爬到。 怎么办？凌非知道，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确实是抗不住了。可是，好不甘心。 那个人答应教导她读书识字的——这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文字。 凌非奋力伸手抓向前面的“钉子”，可惜有些失焦的眼睛，没有看准距离，奋力的手指没有碰到“钉子”，倒是锋利的“钉子”一下子刺穿了手掌…… 剧痛让凌非清醒了些，然后，看着那被穿透的手掌，凌非忽然笑了…… 凌非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华丽的殿堂里。离她躺的不远处，有一个撑着下巴，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的少女。 凌非一眼就注意到那个少女的额头没有徽记。 那么，她不是原人。 十五 凌非有些好奇的猜测着，这少女究竟是灵人，还是雅人。 砰一声，那个少女打瞌睡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面上。凌非不由微微失笑。那少女揉了揉被磕到的地方，小声的嘟囔了几句，那样的话语，凌非听不懂，但她猜测，那该是那少女的母语。 那少女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凌非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墨色的眼眸里带着几许善意的笑意。 “啊，你醒了。”那女孩跑到凌非面前。 凌非点头，有些困惑的问：“我在哪里？” “啊，你太厉害了。知道吗？知道吗？你得到的是银色的、银色的缎带耶。太厉害了。和云晔主人一样耶。云晔主人当年得到的也是银色的缎带。你也是……”那女孩自顾自的说着，竹筒倒豆子一样，叽叽喳喳说的飞快，有时候，说的兴奋了，还夹杂几句凌非听不懂的话。 凌非没有打断，只是听她挥舞着手臂，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不过，那女孩显然是对云晔非常的崇拜，时不时的说几句“云晔主人”怎样、怎样的。 “啊，对不起。我讲得太高兴了。”那女孩猛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凌非抿嘴笑了笑：“你的声音很动听。” 的确，虽然这少女翻来覆去的说着意思差不多的话，不过，并不会让你觉得厌烦。这少女的声音像是银铃一样，清脆悦耳，让人的脑海里自然的浮现出几个字——“莺歌燕语”。 “是吗？是吗？我的异形是玉音鸟耶。玉音鸟，就是一种声音非常非常好听的鸟。”少女颇有些得意的笑起来，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一样。 “异形？”凌非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就是另外一种形态啦。”少女挥舞着手臂，“哎呀，人家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灵儿和你们不一样。” 少女似乎急切的想要解释清楚，削葱一般的手指，轻柔地点了点凌非的额头：“你们有这个……徽记，灵儿没有。不过，灵儿的背上有一个图案，是好漂亮的一只鸟。云晔主人说，等灵儿成年了，就能变成那只鸟的样子了。” 凌非已经知道这个少女必然是灵人了。 灵人的背部有图腾。图腾代表的就是灵人的异形。 不过，纯粹血脉的灵人，耳朵都是尖长的，灵儿并没有那样的耳朵，那么她其实是灵人和雅人的混血，而灵人的血脉更多一些吧。 灵儿牵着凌非的手，笑眯眯的问：“漂亮娃娃要看吗？要看灵儿背上的鸟吗？灵儿有在镜子里看到过，真的好漂亮的。不是用笔画上去的，不是用针刺上去的，是天生的耶。灵儿出生的时候，背上就有那样一只鸟的图案了。漂亮娃娃要看吗？” 凌非微微摇头，扁了扁嘴，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许委屈：“灵儿，我饿了。” “啊，对不起。灵儿忘了。”灵儿捶了捶自己的头，“漂亮娃娃等一等啊，马上就来。” 灵儿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凌非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灵儿是个很单纯，很活泼的女孩子，看上去十二三岁，容貌只是清秀，不过非常的有灵气。那双圆溜溜的碧色的杏儿眼，能让你感受到无边的生机和活力。 “来了。漂亮娃娃喜欢吃什么？灵儿喜欢吃水果，灵儿还喜欢吃瓜子。”圆溜溜的眼眸向四处瞟了瞟，悄悄的向凌非使了个眼色。 凌非虽然不解，倒是配合的眨了眨眼睛。 “漂亮娃娃，不许向主人告状，说我今天又吃樱果了哦。”灵儿一边低声嘱咐，一边飞快的往怀里藏了几个类似樱桃的水果，嘴里也塞了几个。 凌非有趣的看着。 “漂亮娃娃，这些给你吃。”灵儿把果盘递给凌非。 凌非拿了一个灵儿吃的那种果子尝了尝，酸酸甜甜的，是女孩子们喜欢的味道，不过，凌非的口味一向清淡，只吃了一个就没有再吃。 “灵儿喜欢的话，就吃好了。别人问的话，推到我头上好了。”凌非眨了一下右眼，低声说。 灵儿高兴的张大嘴似乎想说什么，很快又自己捂住嘴巴，乐颠颠的点头。 “我叫凌非，你可以叫我‘凌’。”凌非每样的果子都尝了尝。 “漂亮娃娃不好听吗？我喜欢叫你……”灵儿住了口，掩饰性的往嘴里塞了好几个果子。 这个样子的漂亮娃娃，好像主人哦。明明连眉头都没有皱起来，为什么就让人心里怕怕的呢？不过，漂亮……哦，不，凌的眉毛扬起来的时候，好好看哦，像是有泉水在流淌一样。还有那双眼睛，也好美，像是黑色的琉璃一样。啊，凌的嘴巴小小的、淡淡的、水水的，好想啃一口…… 凌非看灵儿对着自己流口水，不由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灵儿，你要再不吃，我可就都吃光了哦。” “不要！”灵儿左手抓一个啃一口，右手在抓一个果子啃一口，小嘴巴还去吞了几个小小的果子。 “吃太多了，小心拉肚子。”凌非抓了毛巾，擦了擦手。 灵儿满嘴的东西，咿咿呜呜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那双杏儿眼倒是依旧灵动的转着。 凌非忍不住又怜爱地刮了刮灵儿的鼻子。这个活泼的小丫头，让人感觉就像个可爱的妹妹一样。 灵儿吃东西的时候，凌非小小的打坐恢复元气。她已经发现，手掌、手臂上原本的孔洞、窟窿都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圆圆的疤痕了。奇怪的是，元气还远没有恢复，身体也没什么力气。 睁开眼的时候，凌非就发现御王云晔坐在身边。灵儿噘着小嘴，站在云晔身后。 “殿下。”凌非想要下床行礼，不过被云晔按住了肩膀。 云晔一直没有说话，凌非心里不由有些惊慌：“我……让殿下失望了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云晔淡淡的说。他只是有些诧异这个孩子竟会对自己狠辣如斯就是。凌非被送出那天梯的时候，手臂、手掌血迹斑斑，如果不是云晔将凌非带来之后，吩咐人给凌非上了药，恐怕凌非的伤口不会好的如此快。 “这里是我的云天宫。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云晔拍了拍凌非的肩膀。 “我算是进入内阙了吗？”凌非拉住了云晔的衣角，“以后我是有资格接受你的教导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凌非很喜欢亲近云晔。 “当然。你得到的可是银色的缎带呢。” 凌非分辨不出云晔语气的好坏。不过，在云梯内的时候，之所以宁愿自残，她也不断的向上爬，就是因为她计算过自己爬上的台阶太少了。凌非很担心，自己会让云晔失望。得到的是哪个等级的缎带，凌非根本没注意。凌非在意的是她能够得到云晔的教导，能和云晔在一起。 “我要进入‘育幼殿’吗？”凌非询问。她记得，高等的摩罗幼仔是要在‘育幼殿’长大的。 “因为你是银阶的，所以，你可以选择。其一，进入‘育幼殿’。那里会有专门的人员抚育教养你们。其二，做我的‘追随者’。我会庇护你，不过，无论你以后是什么阶层，我永远是你不可违抗的。其三，拜我做你的‘教导’，对于你我有教导的义务，却没有庇护的职责。一切要靠你自己。”云晔银色的眼眸深不见底，诡谲难测。 “我选第三条路。”凌非答的毫不犹豫，语气坚决。 云晔挑起凌非的下颌：“你要知道，每个人在挑选‘追随者’的时候，都是非常苛刻的。现在的你其实根本没有成为我的‘追随者’的资格，我破例给你机会，你倒是不领情呢。”“凌非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不需要施舍和恩赐。凌非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墨色的眼眸流转之间流露出几许高傲的睥睨。 云晔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很好，这样骄傲自信的孩子值得他倾力教导。 “没有我的庇护，你会活得很辛苦，甚至，你可能根本活不到长大。”云晔淡淡的提醒。 “我是凌非。”凌非的语气同样淡淡的。 “那么，我等着小鹰展翅飞翔的那一天。” 云晔在凌非的额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不会让您失望的。”凌非望着云晔傲岸轩昂的背影，轻启的薄唇吐出的话语浅淡，内里却是昂扬的斗志…… 第033章 兰王紫陌的药人 “凝霜，去凌非的身边暗中守护她。”云晔吩咐。 一个女子从虚空出显露出身形，黄褐色的头发高高拢起，耳朵尖尖长长的，眼睛是墨绿色。这个突兀地出现的女子高挑而艳丽，全身穿着金属的铠甲，只是那铠甲只堪堪遮住胸前、下体，大腿、腰腹袒露着。腰间束着的金属腰带，盘扣是一个银灰色的骷髅头。总的来说，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西方玄幻故事里的斗士。 “主上。”凝霜单膝跪下给云晔行了一礼。 “怎么？不愿意吗？”云晔感觉出了凝霜对自己命令的抗拒。 “我是主人的追随者，只追随主人。”凝霜的声音像冰雪一样冷清。 云晔淡淡地瞟了凝霜一眼，银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莫初，去……” “凝霜领命！”凝霜飞快的接口，长久的相处让她已经感觉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上的不悦了。 “只要保证她不死不残就够了，遇到危险的时候，除非她已经竭尽全力，否则不要轻易出手。”云晔的话语让凝霜越发的茫然了，不过，她只是恭顺地听从。 “诺。”凝霜隐去身形。 “莫初，去准备些基础的书籍。”云晔一边摊开文件，一边吩咐。 一个男子悄然出现，无声的单膝跪下行礼。暗蓝色的短发，线条刚硬的脸，浓眉前刻着一道伤痕，目光冷酷，裸露的左臂有一个狼头的纹样。 “主上，原人、灵人、雅人，三族的书籍都找些来吗？”莫初的声音深沉。 “嗯，都找些来吧。”云晔随意地答道。 莫初悄无声息地离开。 云晔望着那刻着凌非名字的银色缎带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就埋头开始处理公文。 ---------------- 云天宫，云水榭。 云水榭，是云晔拨给凌非的住所，是建立在水面上的朱屋。虽然不大，环境却清幽雅致。凌非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心里非常的愉悦。 灵儿小丫头也跟了过来，虽然名义上是分给凌非的侍女，不过，凌非从不曾将这个活泼的女孩当下人看。灵儿似乎也没有多少尊卑有别的观念，拉着凌非大呼小叫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哇，凌，这房子建在水上耶，不会掉下去吧。”灵儿苦着脸。 “掉下去的话，我负责把你捞起来。”凌非捏了捏灵儿的脸蛋。 “可是，我怕水。从屋子到水那边，没有路，也没有桥。灵儿被关在这里了。”灵儿指着茫茫的水面，撅着嘴。 凌非笑了笑。这围绕着屋子的水，是一个湖泊，不过，水是活水。要到达屋子或者从屋子出去，都要跨越水面，凌非会游泳，也能踏波，完全没有影响。灵儿不懂水性，也没有什么力量，不能独自从水面上过来，倒是真的有些不方便呢。 “这样吧。我们准备一条小船。灵儿划船好了，没事的时候，也能泛舟玩。”凌非想了想说。 灵儿忙不迭点头，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圆溜溜的，灵动的可爱。 “如果灵儿喜欢的话，有空的话，我可以教你游泳。”凌非望着宁静清澈的水面，有些想下水。 “不要！灵儿不喜欢水。”灵儿双手摆个不停。 凌非突然想起，灵儿的异形是只鸟，或许大多的鸟天生就不喜欢与水打交道吧。毕竟羽毛被浸湿的感觉，对鸟儿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等灵儿长大了，能转化的时候，就有翅膀飞来飞去了。那时候，就不用担心被困在这里了。”凌非有些好奇灵人所谓的转化究竟是怎样的。 “主人说，灵儿要转化，至少得十年之后呢。”灵儿撅着嘴。 “不要太着急地长大。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光，很多时候，是你想求都求不来的。”凌非淡淡地感叹。 “灵儿要吃水果，凌要么？”灵儿已经高高兴兴地去吃东西了，其他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凌非有些羡慕灵儿的纯真无忧，可是这样的生活却从来不会属于凌非呢。 “给，灵儿最喜欢吃的樱果。凌也吃。”灵儿端着一个果盘。 “好。谢谢灵儿。”凌非拿了一个果子小口的咬着。 “哇，凌，你的嘴巴好小哦。”灵儿感叹。 凌非眨眼，怎么了？ “你看，这樱果，灵儿一口一个，你都要小口咬着。哇，好小的嘴巴，水水的嘴唇，好漂亮。”灵儿有些流口水，真想啃一啃凌的嘴巴。 凌非的脸微微红了红。无论是记忆里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是典型的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口一点点。从前的时候，家里的那帮人，最喜欢的就是喂她吃葡萄，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小嘴被稍微大一点的葡萄就撑得圆圆的样子，然后起哄：“哇，嘴巴要撑破了。” “吃你的吧。”凌非敲了敲灵儿的头。 “嘻嘻，凌在害羞哦！” 凌非绯红着脸颊，跳出了屋外，踏水而去。 短暂的欢乐并没有让她忘记自己的处境。凌非并不是灵儿那样单纯快乐的孩子，她有很多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 比如说，凌非曾答应的，做兰王紫陌的药人。 紫色的纱练从紫陌的手中飞出，围绕着凌非盘旋，凌非闷哼了几身。紫练被紫陌收回的时候，凌非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全身伤痕累累。 “别怕。不怕哦。”紫陌笑着，紫罗兰的眼眸无邪，“我给你上药，你就不疼了哦。” 散发着芬芳的碧绿色的膏药被涂抹在了伤口上，凌非开始还觉得伤口凉丝丝的舒适，后来却觉得身体好像无数的冰刀在碎碎地切割，她抑制不住的呻吟，痛苦的嘶喊，甚至有点揪心揪肺，可是声音根本没出嗓子就嘎然而止。那一瞬间，紫陌的心也跟着一颤，随之而来的却是兴奋。 真好！嘻嘻，如果那么容易就屈服，就不好玩了。 残酷的本性，让紫陌看到凌非皱紧的眉头、痛苦的神情反而更加热血沸腾、兴致高昂。他甚至开始庆幸凌非过于坚强的意志让她一直保有意识，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赐予的一切痛苦和折磨。 十六 凌非蜷起身子在地上打滚，为了怕自己无意识地咬伤舌头，她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紫陌嘻嘻笑着，不时的给凌非身上添点新的药。凌非一边强自忍受着，一边却为紫陌感到悲哀，甚至还有些怜悯。紫陌给她的感觉，就像无知的孩子，嬉笑着用热水灌到蚂蚁的窝里，看蚂蚁挣扎；又像是调皮的孩子爬上树，故意把那鸟巢摔到地上，看刚出壳的小鸟哀哀叫着死去。这样一种孩子气的残忍，居然让人为他叹息。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才不用你可怜呢。”紫陌觉得凌非的眼睛是那样的刺眼，心里一怒，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出，向凌非的眼睛戳去。凌非勉强打了个滚，避了开去。 “让你躲！让你躲！”紫陌使劲地用脚踢着凌非的身体。 凌非一直没有动作，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紫陌心下一愣，有些慌乱地去探凌非的脖子，发现指下的血液还在流动，松了口气。凌非却猛然睁开眼睛，抱住了紫陌的脖子，亲了亲紫陌的脸。 紫陌一把将凌非推开，慌乱地弄了个水镜察看，发现脸上有一个带血的小小唇印。 “抱歉，你要不要检查一下，你给我下了那么多乱七八砸的药，我的血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毒了，不会害你毁容吧？”凌非有些担忧的说，目光中却带着些慧黠。 “哼，这么点玩意儿，如果就能让我出事，那我也不用混了。”紫陌把脸擦干净，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凌非越发觉得紫陌像个孩子了，这样孩子气的耀武扬威，孩子气的得意。 看到桌上的水果的时候，凌非灵机一动，爬起来，拿了个水果。 “呶，送给你。”凌非递给紫陌。 紫陌望着那个水果雕刻成的娃娃，不由眉开眼笑。 “好漂亮。他是我吗？可是，我哪里有这样脑袋比身体还大的？不过，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倒是真的很像我呢。”紫陌捧着那个水果雕刻的娃娃，紫罗兰的眼眸眯成一条线。 “我累了，要休息了。下次再陪你玩。”凌非胡乱地套上衣服，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紫陌随意地挥了挥手，凌非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陪我玩吗？好啊。那么你就不能太轻易地死掉呢。死了的话，就没有这么好玩的玩具了。”紫陌笑的妖娆。 “什么人？出来！”紫陌突然间冷了脸。 凝霜闪身出来，随意地检查了一下凌非，发现不会死，也不会残之后，就不在意了。 “如果不是我要戳瞎她的眼睛的时候，你的气息波动了一下，我都不会发现你的存在呢。”紫陌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清凉打扮的凝霜，“你就不能多穿两件衣服吗？总是这么暴露，虽然你的身材的确很好。” “麻烦！”凝霜冷声说。 “是啊！你是灵人。转化的时候，衣服过于繁琐的话，就是累赘，这样的衣服只遮住重点部位，不妨碍你转化，同时，也不影响你日常的战斗，的确方便。”紫陌点头，“更何况，这样打扮的你，对某些色欲熏心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利器。” “主上有令，不死不残。”凝霜冷冷地打断了紫陌的话。 “知道了。我有在她身上感觉到‘银莲印’的气息，如果不是她送上门来，本来打算放过她的呢。”紫陌呵呵笑，“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自己主动上门呢？” “不会！”凝霜接口。 “耶？你怎么知道？”紫陌不解的问。 “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后悔；已经做过的事，不后悔。”凝霜墨绿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赞赏。这点她们很像。后悔于事无补。与其后悔，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住哪？你把她带回去吧。”紫陌小心地捧着那个水果雕刻的娃娃，去摆弄药水了，希望把这娃娃能保存的更久一些。 凝霜拎着凌非，朝“云水榭”飞掠。 “等……等一下。”猛然响起的声音着实让凝霜呆愣了一下。凌非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曾昏迷？ 凝霜的脚步没有停，只是微微侧转头望着凌非，目光中有些质询。 “如果这个样子回去，会吓到灵儿的。”凌非轻声解释。 凝霜将凌非放下，凌非随意地坐在地上，开始运转灵力，治疗伤口，当然，只是表面的伤口愈合了，内里的乱七八糟的毒还隐藏着。然后，凌非整理好了衣服，拍了拍脸颊，让有些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你知道我？”凝霜有些奇怪的问。看样子，凌非一点不奇怪她的存在。 “我只是知道，像我这样特别的存在，如果没有一开始就毁灭掉的话，那么后来的日子也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凌非抿嘴，眨了眨眼睛，“御王既然决心全力教导我，怎会让我轻易死掉。” 凝霜弯腰，摸了摸凌非的头：“活着。” “嗯，我不会轻易死掉的。”凌非朝着这个冷艳的女子笑了笑。 “你的骨，四岁，不像？”凝霜望着凌非的眼睛，那双眼睛虽然明净，却带着孩童不会有的理智温润。 “年龄从来就不代表什么。”凌非淡淡地说。 凝霜只是点了点头：“送你？” “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凌非慢慢地走着。 凝霜没有隐藏在暗处，却沉默地陪伴在凌非的身边。凌非感激地笑了笑，知道凝霜是担心有人会趁机打她的主意。毕竟，摩罗的世界，是真正无法无天的。 “凝霜是灵人，为什么会生活在摩罗的地盘？”凌非有些好奇地问。 “国破家亡。”凝霜墨绿的眼睛有片刻的怀旧，很快又剩下全然的冰冷，“主上救我，我忠诚。” 凌非对云晔越发的感兴趣了。要知道摩罗天性排外，云晔的身边却有很多非摩罗的人。真是有趣！ 仰头望了一会儿天，凌非吹起了口哨。 凝霜望着凌非微微嘟起的嘴，有些感叹：果然是好小的嘴，不过也很诱人就是。 “很动听的曲子。” 好听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 －－－－－－－－－－－ 今天第三更啦！如果推荐多多的话，周末加更哦！ 凝霜跪下行礼，凌非却望着那翩然而来的身影失了一会儿神。 御王云晔，连走路的姿势都优雅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落日的余晖，勾勒出他如雕塑般俊逸的线条，照映在华美的外衣上，圣洁的银白，合着蜿蜒的绣金丝，晕出层层叠叠的银晕。淡金色的长发好似流萤般随意散开，银色的眼眸高贵神秘，恍若高高在上的神明降临人间，让人不由从心底生出仰慕而不可亵渎之情。 云晔望着那失神地仰望着他的凌非，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却片刻间无影无踪。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乐器，琴、箫、笛或者其他。”云晔在凌非的额头徽记上轻柔地摩挲了一下。 凌非难以自制地绯红了脸颊，有些羞赧地说：“多谢殿下，可是，我……”凌非垂下头，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和乐器天生不对盘，如果是带弦的那种，她总能割破手指，顺带弄断琴弦。如果是带孔的管乐一类，她吹出来的声音总是怪怪的，刺耳的让人受不了。键盘类的乐器，她倒是能应付的来，却总是掌握不好节奏，几乎没有不跑调的。最怪异的是，如果是让凌非吹口哨，她倒是能很好的吹出来，而且不用记谱，听几遍就能吹奏出来。 “怎么？不愿意学吗？”云晔挑眉。 “不是，不是。”凌非慌忙摆手，“那个，如果我很认真的学了，还是学不好，殿下……能不能不要怪我。”凌非的声音越说越低。 “如果你真的尽力了，我为什么要怪你。”云晔不以为然。 凌非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殿下不骂我笨就行了。” “丫头怎么会笨呢，我看丫头聪明的紧。”云晔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凌非有些忐忑的望着云晔的眼睛，云晔却只是淡淡的说：“回去吧。明天早上六时来天极殿找我，上午习文，下午的时候，你就独自休息‘术’法；晚上就教你一些别的你感兴趣的东西。” “谢谢！”凌非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要让我失望，凌非！”云晔将刻着凌非名字的银色缎带递给她。 凌非顺手将缎带缠绕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坚定地说：“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 紫陌以为凌非应当知道，由于御王云晔的介入，她已经不必再充当他的药人了。可是，凌非居然再次主动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紫陌不解。 “凌非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凌非淡淡地说，事实上，她并不希望云晔认为她仰仗了他的荣光。凌非有自己的骄傲，她想要的东西，会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她承诺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而更改。 紫陌因为凌非的请求而出手救那两只野兽，凌非付出的代价就是充当紫陌的药人三年。既然是代价，就应当支付。诚信守诺，是凌非最看重的品格，她自己当然要先做到。 “愚蠢！”紫陌撇了撇嘴。 “情谊，是这世上最昂贵、最难偿还的东西。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不想欠任何的人情。”凌非的声音很轻。尤其那个人是云晔。况且，这或许也是云晔的考验呢。垂下眼帘，凌非的神色平静。 “是你自找的！”紫陌的紫罗兰眼眸里满是邪佞的风暴，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眸干净的让他自惭形秽。凌非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澄澈无瑕，让紫陌羡慕、嫉妒、怨恨、憎恶。 “都怪你！都怪你！”紫陌生气地往凌非的嘴里灌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凌非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等待药性发作的痛苦。 刚开始，凌非只是觉得微微有些麻，然后是酸，之后是痒，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体内抓挠；最后是难以形容的痛，身体仿佛被碾碎了似的，体内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豆子的声音，血液沸腾，身体就好像快要被融化了……疼痛像藤蔓一般爬满四肢百骸，凌非咬着胳膊，稚嫩的脸因为难受而扭曲，可是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澄澈明净。 “好讨厌的眼睛，闭上！闭上！不然我一定把它们弄瞎！”紫陌恼怒的嘶喊。 凌非合上眼睛，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紫陌，其实不过是个孩子呢。 难耐的炽热，宛如置身火炉，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体内深处仿佛有股热浪肆虐，灼热难耐，五脏六腑奇痒无比，口干舌燥。凌非要用最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痛哭流涕，狼狈求饶。 好难受。凌非不怕疼，但是她怕痒。她能忍耐饥寒，却最讨厌炎热的夏天。 如果不是天性的那种高傲倔强支撑着，或许凌非早不管不顾地求饶了。 汗水、血水像淋浴一样流满了全身，瞬间却又被身上的高热所蒸发，房间里面满是凌非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呐，我这么折磨你，你一定恨我了，是不是？”紫陌的话语带着些自得的欢欣。 凌非苍白虚弱的脸上，不由露出个扭曲的有些僵硬的笑容。紫陌希望她恨他？如果她恨他，会让紫陌那么开心的话，她当然就更不能让紫陌如愿了。只是，为什么凌非的眼前却闪过那些顽皮的揪着女生的辫子，那女生眼泪汪汪的时候，却哈哈大笑的小男生呢？原来，即使已经生活了上百年了，紫陌的心其实还是个幼稚的孩子吗？凌非勾起嘴角，心底里弥漫的是无奈的纵容。 紫陌心里越发的气愤。为什么？为什么凌非脸上那因为痛苦、有些僵硬的笑容，同样也是清丽纯净的？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睛，为什么能一直那样晶莹剔透、澄澈干净？还有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觉得那里面有怜悯呢？ 好讨厌的眼睛！ 好讨厌的眼神！ 紫陌用丝带将凌非的眼睛遮住，嬉笑着又撒了几样药。 “啊——”凌非再也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惨叫。那是像垂死挣扎的困兽一样的嘶吼，之后，惨叫声一点点变低。凌非撕咬着的胳膊，那深深的牙印几乎已经能看到骨头了…… 好可怕的意志力，紫陌不由起了敬意。 可是，这样的无论怎样的折辱，都不能屈服半分的清傲；无论怎样的痛苦，都不能污染的明净，却让紫陌更加的愤怒了。 紫陌也有过弱小无助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从来不讲究什么气节。好汉不吃眼前亏，卑微的求饶、谄媚的撒娇、乖巧的顺从……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他少受些苦，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的坚毅，这么的明净，这么的让他自惭形秽？ 紫陌心底有些不解。凌非比他幸运，至少凌非拥有卓绝的修炼资质，一开始就得到了银色的缎带，得到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王云晔的认可，拥有了御王的“银莲印”，她比他幸运的多了，为什么她一点不珍惜？ 虽然当初凌非和紫陌有约定，紫陌救那两只疾风雪豹，而凌非要做紫陌的药人三年。但是，今非昔比，现在的凌非，背后是御王云晔。御王云晔，那不是紫陌能抗衡的。紫陌还没有那个胆量去动御王云晔庇护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凌非居然一定要履行承诺？ 为什么？为什么凌非宁愿这么痛苦，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受御王云晔的庇护？ “为什么你这么不乖？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么期望有个人能庇护我，能不让我被人蹂躏凌辱。你轻易地得到了那个人的认可，为什么还不稀罕那个人赐予的庇佑？”紫陌细语呢喃，眼睛里却是扭曲的愤恨。 为什么凌非能这么幸运？ 紫陌年幼的时候，拥有绝色的容颜却无力保护自己，只能强颜欢笑，用自己的身体周转在各个强大的摩罗身边，勉强保住性命。为了生存，什么高傲、尊严、人格，他早早就抛弃了。 凌非为什么还能这样的骄傲的不屈，凛然的自尊？ 凌非凭什么能这么幸运，还这么不珍惜？ 被御王云晔庇护不好么？听说，凌非甚至拒绝成为御王云晔的追随者。追随者虽然完全依附于主人，但是主人的荣耀和光辉同样能让追随者的地位变得尊荣。凌非不过是一个“雏”，她凭什么连那样的尊荣都不屑一顾？她凭什么那样的清傲绝然？ 紫陌阴狠地笑着，紫罗兰色的眼眸像是一个勾魂的修罗使者——他给凌非下了“附骨”之毒。 十七 附骨，并不会马上要人的性命，但是那样的毒性却会慢慢地渗入骨髓里，会让疼痛如影相随，中毒的人一生都不得解脱。更阴险的是，附骨，会慢慢地消磨身体的灵力，不管多么好的资质，到后来也会渐渐沦为废人。 如果没有力量，没有了这一身好的修炼资质，你是不是还能那样骄傲的不屈，明净的坚毅呢？对御王云晔的庇护，你不屑一顾，如果真的完全失去了那个人的庇护，你还能这样的平静从容吗？ “被人庇护不好么？如果你承认或者默认御王云晔是你的庇护者，乖乖的躲得我远远的，就当从前什么也没发生，不好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倔强呢？” 紫陌冷冷地笑着，妖娆地玩弄着手指。 凌非吃力地拿掉了遮挡着眼睛的丝带，轻柔地叹了口气。 “兰王殿下，你还是有些天真呢。别人赐予的东西，能恩赐同样也能剥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我能保护我自己。”凌非的声音细若游丝。 紫陌望着那双明净的眼睛，心底是满满的茫然。 凌非躺在地上，有些庆幸这个身体的得天独厚。这个身体的恢复力非常的强，抵抗力也非常的强。虽然被紫陌折磨，但似乎只要能忍过去，身体会慢慢地排除毒性，调理伤势。 紫陌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迷路的孩子。 凌非有力气能勉强爬起来的时候，就过去将紫陌搂住，抚摸着他的背脊，安抚着。 紫陌的鼻翼萦绕着凌非混沌却轻灵的气息，凌非给他的感觉温暖而安心。为什么呢？他给她下药，让她受尽肠穿肚烂、腐骨蚀心的痛楚。为什么他那样对她、那样故意折磨她，她还能这样的温柔的对他？ “紫陌，你还不过是个孩子呢。”凌非低低地叹息，眼睛里自然地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和纵容。因为紫陌还是个孩子，所以凌非可以纵容他的任性，纵容他的调皮，甚至纵容他的无理取闹、不知轻重。 紫陌讨厌这样的感觉，这样的会让他忍不住眷恋、忍不住心软的感觉。讨厌！讨厌！紫陌讨厌凌非！ 一把将凌非推开，紫陌歇斯底里地喊着：“我拿毒药折磨你，欺负你，为什么你不恨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对我这样温柔？为什么你的眼睛永远都是这么明净？” 凌非被紫陌大力地一推，猝不及防下，跌坐在地上。然而，她的神色还是那样的平静，望着紫陌的目光有淡淡的怜悯、浅浅的怜惜，很快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眸就轻轻阖上。 然后—— 气急败坏的紫陌被凌非抱住，凌非温柔地亲吻紫陌的脸颊，爱怜地抚摸他的头。 为什么要恨呢？做紫陌的药人，原本就是凌非自己做出的约定，是凌非甘愿付出的代价。为什么要恨？况且，即使没有那样的约定，在凌非无力反抗的时候，在这个放大的丛林里，强者欺负弱者，依旧是天经地义的。 仇恨并不能改变事实。仇恨只会让头脑失去冷静。 在任何不利的环境中，反省自己，尽量的增强自己才是最有用的。 凌非对紫陌说：“仇恨，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未必伤人，却一定伤己。” 与其被仇恨扭曲心灵，让亲者痛，仇者快。不如去做一些让亲者快、仇者痛的事情。蔑视仇恨，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是对仇恨最大的报复。 不去仇恨，因为不屑。 不去仇恨，因为生命短暂，追求快乐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仇恨。 凌非从不去仇恨，但那不代表凌非就是温吞无害的，事实上，凌非的报复往往更惊人。 “我给你下了‘附骨’，我要你成为废人。”紫陌咬着凌非的肩膀，“我对你这样坏，你要恨我。恨我！恨我！” 虽然肩膀被咬得鲜血淋漓，凌非却毫不在意，只是把手掌插进紫陌的头发里，缓慢的用手指替紫陌梳理着头发。 “是‘附骨’，无药可解的‘附骨’，你会成为废人！”紫陌嘶喊着，“我毁了你。你要竭尽全力地去恨我！恨我！恨我，你才能活下去！”望着那双还是那样明净的眼睛，紫陌的声音越来越低。 紫陌也曾弱小无助，受尽欺凌，那时候，支撑紫陌活下去的力量，是仇恨。 为什么凌非不管经历了什么，眼睛总是那样的明净，笑容永远是那样的温暖？为什么她不会被仇恨污染？ “紫陌，你的心……还是个孩子呢。”凌非轻轻的叹息，柔和的目光让紫陌不由自主地失神，悠扬的口哨让紫陌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紫陌回神的时候，凌非已经离开。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个水果雕刻的娃娃，还是那样脑袋大、身子小的娃娃。那娃娃张牙舞爪、凶神恶煞，却只会让人会心一笑。 “讨厌！讨厌死了！我有这样的张牙舞爪，有这样的丑吗？”紫陌一把将娃娃扔了出去，可是他马上就后悔了，飞快地去接，只是一个用力不好，水果雕刻的娃娃被他捏碎了，果汁果肉溅了他满头满脸。 紫陌怒气冲冲地转身，回到屋里，去洗手洗脸的时候，发现水盆旁边，还摆着一个水果雕刻的东西，那是一只猫，一只因为发怒而毫毛倒竖的猫…… 第二十四章 找你打一场 凌非咯咯笑着，能想象得到紫陌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紫陌真的像只猫咪呢，带着些狠毒的任性，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当他安静下来，收起爪子，理顺皮毛的时候，将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生物，会让你忍不住抱在怀里细语呢喃，抚摸爱怜。 隐藏在暗处的凝霜，望着笑的那样开心的凌非，却越发的困惑了。 凌非宁愿做紫陌的药人！ 凌非拒绝了云晔的庇护！ “你错了哦。不是我拒绝，而是御王殿下并不曾给我庇护。我身上的确有‘银莲印’，但是‘银莲印’不过是用来……总之，那只是你们的附会而已。何况，既然是我答应过兰王殿下的事情，我就不会找任何的理由推托。我想，御王殿下也不会喜欢这样投机取巧，不履行承诺的人吧。”凌非眨了眨眼睛，眼神明媚而纯净。 凝霜有些震撼于凌非的敏感。她并不曾现身，凌非是怎样猜测到她的心思的。 “嘻嘻。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你身上有一种军人的气质。军人唯命是从，是最忠实的伙伴，除了战斗的时候，其他的情况下，心思也大多简单直接。要猜你的心思，太容易了。”凌非笑的慧黠。 凝霜从暗处走出来，墨绿色的眼睛望着凌非。 “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姐姐真是让我嫉妒啊！”凌非托着腮，眯着眼睛，打量着清凉打扮的凝霜。在凌非看来，凝霜简直就是穿了一套金属做的比基尼嘛，身后披着飘逸的披风让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加上金属传达的那种肃杀之气，给人一种禁忌的诱惑。 “哇，大美人，我们快活快活吧！”凌非做出一副色迷迷地流口水的样子。 凝霜走过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凌非的眼睛：“干净。” 凌非无奈地摊了摊手，吐了吐舌头：“原来色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凝霜不由勾起了唇角，墨绿色的眼睛像是融化了的冰洋，低温却波光汤漾。 凌非呢喃道：“春天来了……” 凝霜刮了刮凌非的鼻子，捏了捏她的脸蛋，嘴角的笑越发的潋滟了。 “哇，要醉了。我要醉死在你的眼睛，醉倒在你的笑容里了。”凌非按着额头，做了一个熏熏然陶醉欲倒的样子。 凝霜将凌非抱起来，微微侧着头说：“丫头？不像。” “嘻嘻。男人应该什么样子的，女人又该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样的我，就不像女孩了？女孩子也是可以过的随性洒脱的啊。还是说我花言巧语，有做多情浪子的本钱，实在应该做男人？”凌非嬉笑着问。 “浪子，好。”凝霜轻轻笑出声。 “那我要是男人，是不是姐姐就会迷上我，将来嫁给我？”凌非做出一副洋洋自得的花孔雀的样子。 “小，不要。”凝霜一本正经地摇头。 “哎，人家说小男人是宝。小男人多好啊，能当男人用，还能当儿子、当弟弟玩。你真是不识货。”凌非摇头晃脑的，眼睛眨呀眨的，仿佛在说：“没眼光，不识货，不懂宝。” “哈哈，你们两个太好玩了。凌非明明是个丫头嘛，怎么说着说着，成小男人了。”从树上突兀地冒出一个人头，伴随着爽朗的大笑，一个人影落在面前。 火红的头发肆无忌惮的长披直下，赤色的眉毛，微微挑起；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睛，隐隐透漏出一股无法遮掩的狂傲。他身穿一件极简单的黑色长袍，衣襟大大地敞开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身姿英伟，面容冷煞，气质酷烈，宛如青铜铸就的狮子。 “不过是个‘雏’，中了那样的毒，居然还能不动神色的谈笑风生，果然不简单。”金属质感的声音浑厚低沉。 “烈王殿下过奖了。”凌非腼腆的笑了笑。 烈王炎煜抓住凌非的手臂，摞起凌非的袖子，就见那白嫩的肌肤上遍布黑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地让人不寒而栗。 “这‘附骨’之毒，不会致命，却能让人痛入骨髓，一举一动都像撕心裂肺的疼。如果不是感觉你的脸色红润的反常，又注意到你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连我都不会发觉你的异常呢。”炎煜叹了口气，“本来打算找你打一场的，可惜，这个样子的你，怎么做我的对手？” “我就不明白了。殿下和我的力量，简直就像大象和蚂蚁一样，为什么殿下一定要找我切磋？”凌非有些困惑地眨着眼睛。 “没关系，大不了我使用和你相当的功力嘛。这样的话，我们交手就有意义了吧。反正，你也需要对手，不是吗？”炎煜笑的有些讨好。 “跟我这个层次的人交手，殿下觉得有意义吗？”凌非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炎煜。 “嘿嘿，你的力量或许还不够强。不过，御王说，你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值得借鉴，值得琢磨。”炎煜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烈王殿下缺少对手，然后，去找了御王，御王殿下很忙，没空搭理你，却推荐你来找我，是吗？”凌非揣测着问。 “怎么？御王有跟你提？”炎煜眉毛一扬，眼睛一亮。 “不需要御王殿下提点。”凌非摇头。御王的举动一向有深意，既然是云晔的要求，她自然不能拒绝，况且，和高手过招，能快速的增长见识和经验。 凝霜望了一眼凌非，又看了看炎煜，佩服她的主上。简单的一句话，既打发了烈王这个武痴，又给凌非找了个高级陪练。 “好吧。既然是御王殿下的要求，我当然不能违背。”凌非靠在凝霜身上，神色间有些虚弱和疲惫，“不过，现在的我没力气。我们不能武比，就文比好了。” “文比？比赛掉书袋？算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炎煜摆手，意兴阑珊。 “不是让你念诗造句，只是我们不真的交手，说出招式，比划而已。”凌非笑着说。 “有趣。有趣。”炎煜暗紫色的眼眸闪过一丛意兴盎然的火焰。 “我来说，凝霜姐姐来比划，行吗？”凌非转向凝霜，凝霜点了点头。 炎煜跺一跺脚，一个紫色中泛着赤红的椭圆形的透明罩子笼罩了三人…… －－－－－－－－－ 今天第三更！每天三更了，大家还嫌少啊，不过，还是很开心，大家喜欢绫音的文。呵呵，今天加更一章！多多点击、推荐哦。 第二十五章 “附骨”之毒 “好了，来来来，你先出手。”炎煜嚷嚷着。 “我的术，名为‘水月芳华’，还有些粗糙，请殿下指教。”凌非行了个礼，然后，对着凝霜耳语了几句。凝霜做出动作，而凌非就简单的解释，配合使用的灵力功效。 ——碧月寒烟。 凌非的起手招数，这是带着迷幻性质的招数，月迷离，烟雾朦胧。对施术的人不会有丝毫的影响，但是对敌人来讲，环境一下就会变得不利。 炎煜得承认，凌非的幻术非常的高明，虽然借鉴了兰王紫陌的“花颜醉”，却显然另有独到的地方。至少紫陌的“花颜醉”，炎煜痴迷战斗，情欲之念淡漠，并不容易中招，而凌非这样直接对环境的变幻却让炎煜惊艳了一下。这还是白天，如果是晚上，配合天上月，施展这样的招数，显然会更加的有效果。 “好！”炎煜赞赏一声，双手双脚同时动作，一边挡开了伴随着幻术的攻击，一边放出无数的火星。火星落地的时候，就化作了各种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小小的野兽。那些火焰的兽自然的充当了炎煜的眼睛。人容易被各种的环境迷惑，但是没有神智的野兽不会，哪怕仅仅是幻化的野兽。 ——梦月流霜。 迷幻的性质加重，而霜雪同时也克制炎煜的火性野兽。 炎煜让那些野兽奔跑起来，某一只野兽快不行的时候，就会被附近的吞噬，合二为一，然后接着战斗。霜雪渐渐融化，而火星也变淡了。 ——落月摇江。 水面波光潋滟，月亮倒影在水面若隐若现，江水汤汤，扑灭了火焰。那样摇摇晃晃的波动的月，让人昏昏欲睡。 炎煜怒吼一声，一个巨大的火兽从的身体里出现，和那江水搏斗着，江水化作匹练，缠绕上火兽的脖子，月亮倒映在火兽的眼睛里，火兽能感觉到月色的温柔和美好，慢慢地不怎么抗拒了，有了些驯服的姿态，火兽渐渐闭上眼睛，卧倒身体…… …… “哈哈！不错，不错。虽然如果真的交手的话，我真正的实力远比你强大，我的滔天大火完全能克制你的幼江小河，但将来你那一汪水变成长江大海、浩渺无垠的时候，我可就应付不来了，要知道，你这家伙的幻术一点不比兰王紫陌次。”炎煜乐呵呵地。 凌非却什么都没有说，身体软软的倒下，捂着嘴的手掌摊开，白皙的掌心是一抹殷红…… ------------- “真是倔强。明明身体都那个样子了，居然还能强撑着使出幻术，配合凝霜摆出的攻击姿态，紧迫地战斗……”炎煜摇了摇头，对凌非强悍的意志力着实有些佩服。 有力的臂膀一伸，轻松地将凌非捞住，炎煜握住凌非的手腕，察觉到的信息却让他惊奇了一下。这丫头居然在心脏附近燃起了小小的“灵火”…… “附骨”之毒，没有解药，不过并不是不可解。只要将那毒，焚烧殆尽就可以了。只是那种从骨髓里燃烧起来的烈焰有怎样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而且也没有几个人能恰如其分的控制“灵火”，只焚烧毒液，却不伤到身体的根基。 十八 炎煜不得不佩服凌非了，中了“附骨”，居然这么快就摸索出了克制的法子。心脏附近燃烧的“灵火”一方面能避免毒性污染心脏，另一方面，血液每流经心脏一次，就经过“灵火”灼烧净化一次，虽然缓慢，但是只要坚持下去，“附骨”的毒终究是能被凌非慢慢驱除的。只是凌非毕竟年幼，功力不够深厚，如果真的完全靠她自己驱毒的话，那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呢。 “算了，看在你让我战斗的比较痛快的份上，就帮你一把吧。”炎煜把凌非抱在怀里，熊熊的火焰自炎煜的身体燃起，连同凌非一并笼罩在内，奇怪的是那样的火焰看起来火势旺盛，但是，两个人的衣服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凌非迷蒙地睁开眼睛，望着抱着自己的炎煜。 炎煜的术为“炎兽”，他总是幻化各种的火焰的野兽战斗，或者自身的身体部分也能变幻成火兽。他对火焰的操纵之术精深，这点控制“灵火”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有炎煜的帮忙，她就能尽快的摆脱这“附骨”的折磨了。 “忍着点。”炎煜小心地控制着“灵火”的燃烧，不敢有片刻的分神。 凌非低低地应了一声，只觉得心窝深处仿佛有一头火焰的兽潜藏着，不停的搅动嘶咬，不停地张嘴吐出烈焰，骨被烘烤，血被焚烧，身体似乎要化作飞灰。 “撑着点，不要昏过去。”炎煜的眼睛血红，身体紧绷，如果原人有汗水的话，那炎煜一定汗水淋漓了。 凌非咬着牙，身体那么敏感，每一点疼、每一分痛都清晰无比。她要用尽全副的精神，才能勉强维持神智不因为过于残酷的痛而涣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像潮水般慢慢的消了下去，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血液欢快的在皮肤下跑动，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劫后余生般的张大口呼吸着。凌非松了口气，眼睛一闭，投入了黑暗的怀抱，昏过去的时候，凌非还在想：紫陌那个坏小孩，太过分了，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屁股…… “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了。”炎煜将凌非交给了凝霜，“她昏过去了，你抱她回去吧。”凝霜沉默地点了点头。 “凌非这丫头真的很不简单呢。明明中了‘附骨’还能不动声色，从容淡然。那样的入骨三分、痛彻心肺的痛苦，居然能一声不吭。虽然灵术因为灵力有限，还不成气候，但是无关灵力，只和精神相关的幻术却是那样的精深了。虽然我是用和他相当的功力来比试的，但是她其实是按照我原本的实力来应对的。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你说是吗？” 炎煜对着空气自语。 凝霜和凌非的身影消失后，炎煜对着暗处说：“出来吧。” －－－－－－－－－－－ 第四更了哦！周末如果看的人多的话，还会加更哦！ “如果不是我出手，是不是你就打算将毒吸取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靠你的‘移花接木’将毒转移到傀儡身上了？”炎煜望着走出来的紫陌。 紫陌紫罗兰的眼眸流转了一下：“是又怎么样？” “你呀，总是这么任性胡闹，既然不打算弄死她，也不打算废了她，干嘛用那么狠毒的毒药？”炎煜拍了拍紫陌的头，“还有，你的‘移毒’的法子，最多转移八成，剩下的毒还是会损伤自己的身体的，你就对自己那么不在乎？” “怕什么，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我以身试毒的时候，那么多的毒不也都抗过来了？”紫陌不以为然。 “你既然折磨她，怎么又后悔了？”炎煜看紫陌对着凌非吐的血发呆，有些无奈的问。 “谁说我后悔了？”紫陌打死不承认，“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玩具早早就弄坏罢了。” 炎煜叹了口气：“紫陌，凌非不是简单的角色。最好不要成为她的敌人。”顿了顿，炎煜又说道，“如果和她为敌了，就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记住了？” 紫陌有些茫然，紫罗兰色的眼眸望着炎煜，犹豫地问：“我那么折磨她，我算她的敌人了吗？” “做你的药人三年，是你们曾经的约定。凌非不会因为这个，就把你视为敌人。不过……” 炎煜摇了摇头，“她毕竟是御王云晔选中的人，是银阶的‘雏’，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你还是……” “我都已经打算放弃让她履行做我的药人的约定了，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是她甘愿做我的药人的，凭什么要我主动解除约定？”紫陌气愤地挥舞着拳头，潋滟的唇噘得老高。 “我们一样是王，我的事情你少来指手画脚。”紫陌狠狠地踩了炎煜一脚，气汹汹地离去。 炎煜望着鞋子上的脚印，无奈的摇头，这个紫陌，这么孩子气，亏他还是兰王呢。 “紫陌，三十年一次的‘月翔祭’快到了，你要早做准备。” 炎煜对着紫陌的背影喊了一句。 “切，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虽然我的功力是比你低，但是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在‘月翔祭’上出人头地、挑战我们，从而取而代之的人，在几个王里面，除了深不可测的御王云晔，最不愿招惹的就是我了。”紫陌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个笨蛋，还是快些找几个追随者吧。到时候，好让追随者帮你应付层出不穷的挑战者。” 炎煜耸肩。的确，紫陌的功力在几个王里面算比较低的，但是紫陌的“花颜醉”集医术、毒术、魅术、幻术、傀儡术于一体，伤人与无形，反而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招惹的。炎煜以好战闻名，但是他的功力虽高，却一向正大光明，又从来独来独往，结果人人瞅准的挑战对象都是他。 追随者啊，看来他还真得找几个出色的追随者呢。看人家御王云晔，从来不需要亲自出马，人家的追随者，就能帮把挑战者都解决。那像他，每次‘月翔祭’都累的像狗一样。炎煜叹气。 可是，出色的追随者难得啊，炎煜倒是相中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现在还比较弱小，但潜力强啊。可惜，听说那个人，连当御王的追随者都拒绝了，所以，估计他就更没戏了。炎煜摸了摸头，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将来我做她的追随者？”…… ----------- 紫陌着实有些迷惑了，凌非真是个奇怪的人。她的伤、她体内的毒刚好些，居然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就那么想做他的药人？ “不好意思哦，兰王殿下，我等你的时候，闲着无聊，把这里的水果都折腾没了。”凌非坐在栏杆上，歪着头，笑得有些赧然，那双明净的眸子却闪着慧黠。 “这是什么？”紫陌指着原本放水果的盘子里的一个个小玩意儿，紫罗兰色的眼眸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欢喜了。 “十二生肖。”凌非笑着说，“好久没雕过东西了，有些手生，折腾了很久，才弄出来的。呶，送给你。” 机灵的鼠、老实的牛、霸气的虎、飞腾的龙、晚宴的蛇、神骏的马、可爱的羊、顽皮的猴、精神的鸡、忠实的狗、憨厚的猪……紫陌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喜欢的不得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凌非偷偷直笑。就说紫陌还是个小孩子吧，瞧，和灵儿一样的好哄嘛。 紫陌抱着盘子里水果雕成的十二个动物，乐呵呵地。 要收藏起来。紫陌小心地将这一个个的果雕冰封起来，放到自己的宝物匣子里，看到那只毫毛倒竖的猫的时候，紫陌的好心情一下子变得气恼起来。 “你，你居然说我是这只蠢猫！”紫陌噘着嘴，怒气冲冲地。 “耶？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猫了。那只猫上面有写着‘我是兰王紫陌’吗？”凌非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你……上次……”紫陌说不出话来。“兰王怎么会是这只蠢猫呢，兰王紫陌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妖娆、最有魅力的猫。”凌非嘻嘻笑着说道。 紫陌开始听凌非赞美他美丽、妖娆、有魅力，还洋洋得意的昂着下巴，结果最后凌非绕来绕去，还是说他像猫嘛。 “气死我了！”紫陌弹了弹指甲，无形的粉末飘落到了凌非身上。 凌非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就不能动了，然后，疼痛刹那间就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有无数把刀在骨头上用力地刮着割着，无数的棍棒狠狠地敲着打着，全身骨节似寸寸断裂，再被碾成齑粉，磨成碎末。 “好漂亮。”紫陌将无法动弹的凌非抱起来，伸出舌头舔着凌非脸上因为痛苦而渗出的汗珠，“有点苦，不好吃。” 凌非虽然痛苦难当，神志却非常的清明，闻言，无奈的苦笑。汗水耶，能好吃？ “啊，我想起来了，听天老说，你做的东西很好吃。我要吃你做的东西。”紫陌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凌非受的苦难。 “你不能说话，但是可以眨眼睛啊。如果你答应给我做好吃的，就眨一下眼睛；否则就眨两下。”紫陌摩挲着凌非的脸庞。 凌非毫不犹豫地眨了一下眼睛。 “真乖。”紫陌拿着绢帕，给凌非擦去脸上的汗水，“我刚发现，你不怕痛苦。但是，你却无法忍受这种全然无助地任人摆弄的姿态。” 凌非闭上眼睛，掩盖了有些脆弱的神态。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怕痛。”紫陌低低地说，“很怕，很怕。哪怕是针扎一下，我都觉得难过的像要死一样了。可是，那时候，我才十岁，被‘育幼殿’的教导压在身体下的时候……我甚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那个人要把他尿尿的东西放到我便便的地方呢？不觉得脏吗？我很怕疼的，可是，那时候，流了那么多的血，我居然不觉得疼，仿佛那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我就飘在上面，看着那样的戏……” “后来，发生了很多那样的事情，可是，我从来不觉得疼。每次，我都会笑，笑的很开心。多有趣、多好玩的戏啊，我常常能飘在上面看戏呢……”紫陌的声音飘渺。 血色的烟雾蓦然在身边弥漫，紫陌有些呆愣地看满身血迹的凌非用力地将他搂住…… 第二十七章 恭喜，紫陌，你长大了 紫陌，紫陌还只是个孩子呢。 “凌非？”紫陌能感觉到凌非身体的颤抖，凌非的眼睛像是小溪流一样，不断的流淌着泪水。 “呵呵，你果然厉害呢，居然能强行从‘酥骨眠醉’中解脱出来。”紫陌不得不佩服凌非的手段了。 “我曾发誓，一定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即使是死亡，我也必须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凌非的声音有些沙哑，“开始学习‘术’的时候，我学会的第一个本事，就是无论在什么状况下，都享有对生命的掌控权。有些东西，是宁愿牺牲生命，也要维护的。夺取自己生命的镰刀，我永远握在自己的手里。” 摩挲着紫陌的淡紫色长发，凌非温柔地亲了亲紫陌的额头：“想不想听故事？” 紫陌点了点头，总觉得这样的凌非有一种反常的凌厉和潜伏的杀机，让他下意识地不敢违背。 “曾经有一个小孩，她和紫陌一样，也遇到了那样的事情。那时候，她甚至比紫陌还要小，她才九岁。”凌非的语调柔和，“紫陌是逼不得已的，紫陌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可是，那个小孩不一样。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她是自己送上门，让那个人糟蹋的。” “为什么？”紫陌有些不解的问。 “那个人虽然有喜欢小孩子、玩弄小孩子的怪癖，却是个鬼才的医师，是赫赫有名的“神刀”。在那个人的手术刀下，只要是那个人想救的人，没有救不活的。”凌非悠然地叹了口气，垂下的眼帘看不清神色，“那个小孩子……想让那个人给她的妈妈治病。”提到“妈妈”的时候，凌非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那么的温柔。 “后来呢？”紫陌轻声问。 “后来，那个小孩子的妈妈保住了性命。而那个人在一年之后，失踪了。”凌非抿着嘴，浅浅的笑了笑。 “失踪了？”紫陌喃喃自语，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凌非望着有些茫然的紫陌，心底叹了口气。紫陌或许从不曾真正长大吧。他只是用那样的妖娆和残忍，将那个无助弱小的孩子隐藏起来罢了。凌非，却从不曾做过孩子。她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下决定之前，就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后果的准备。所以，即使经历无数的风雨，凌非也能笑着欣赏雨后的彩虹。紫陌却躲在屋子里，固然忘却了风雨，却也永远见不到彩虹了。 那么怕痛的紫陌，居然一直傻傻地认为他从不曾痛过。 那么残酷的事情，紫陌居然不断地欺骗自己只是在看戏。 “紫陌，永远不要为他人的过错背负痛苦。如果无法忘却的话，为什么不学着蔑视。”凌非用手指给紫陌梳理着头发，“有的伤口，表面上看起来好了，其实内里却溃烂了。不要怕揭开伤口的那种痛，因为只有把腐肉剜去了，伤口才能真正的愈合。” 紫陌有些呆滞地望着凌非。 “跟我来。”凌非牵着紫陌的手，他们到了月夕宫内一个比较隐秘的房间。 凌非找来了所有的镜子摆放在房间里，然后又制造了大量的水镜遍布四周。 “紫陌，看着镜子，看清楚真实的你。”凌非开始脱紫陌的衣服，紫陌难以自制地慌乱了一下，但是望着那双明净温柔的眼眸的时候，他慢慢放松了。 “不要怕，紫陌。赤裸并不可怕，能无拘无束地放开自己的人，才是真正有福的。”凌非的身体不过七岁，远比紫陌要低，所以，她用术法让自己的身体微微飘起来，一点点地让紫陌展露完全的真实后，凌非从后面揽住了紫陌的腰肢。 紫陌被那样紧贴的身体弄的战栗起来，慌乱的眼神却很快被凶残掩盖。 “紫陌，紫陌，不要怕，是我。我是凌非。凌非不会伤害紫陌的。”凌非低声地安抚着，让那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拼命地张牙舞爪的紫陌平静下来。 “紫陌，看着镜子。你长大了，再也没有人能欺凌你了。”凌非抓着紫陌的手，让他去抚摸镜子里的影像。 “紫陌不是孤独的，凌非在身边。凌非会保护紫陌的。紫陌不要怕。”凌非放开紫陌的手，小心地退后，却刻意地放出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气息围绕着紫陌。 紫陌抚摸着镜子里的他，目光从茫然慢慢变得狠戾，镜子被他打碎了。然后，他走到另一个镜子面前，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孩子，却尖叫着抱住了头。 十九 凌非没有过去，只不远不近的站着，在紫陌尖叫的时候，她嘟起嘴吹起了口哨，柔缓而悠扬的曲调让紫陌渐渐平静下来。 紫陌就那样不断地望着镜子里的他，不断的将镜子砸掉摔碎，又不断的重新走到镜子面前。当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的时候，凌非悄然退出了屋子，然而，那样悠扬的口哨声并没有消失…… 一双骨节修长却宽大的手掌按在了肩膀上，凌非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吹口哨，柔声说：“恭喜，紫陌，你长大了。” “是啊，我终于长大了。”紫陌的声音脱去了从前的清脆，带着几分低沉，也带着几分习惯性的妖娆。 凌非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紫陌的怀里。 紫陌摩挲着凌非的脸颊，紫罗兰色的眼眸里荡漾著一抹浅笑，还有些钦佩和无奈。这个人使用了“血祭”，居然还能那样平静地陪伴他一直走出从前的梦魇。 “凌非，该怎么说呢，你的运气真是好的让我嫉妒啊。我给你下了‘酥骨眠醉’，仅仅是让你不能动弹。给你下的‘洗髓’虽然会让你痛入骨髓，但是撑过去的话，好处也是很多的哦。你居然这么任性，使用了‘血祭’，可是因为‘洗髓’的存在，‘血祭’的副作用被降到最低了。虽然我的‘洗髓’算是被浪费了。”紫陌将凌非抱起来，“哎呀呀，你知不知道，要炼一味‘洗髓’，得花我多少功夫，花多少珍贵的药材，居然白白浪费了呢。” “下次来试一试‘易骨’吧。嘻嘻，反正凌非是不怕痛的，不是吗？”紫陌捏了捏凌非的脸蛋，“嘿嘿，‘绿寇’也可以让你尝尝哦，虽然苦的能让你想把胆都吐出来，但是如果忍耐的话，以后大多数的毒对你就不再起作用了哦。算是我对你下了‘附骨’的补偿。不过，只有服过‘附骨’的人，服用‘绿寇’才能百毒不侵呢。你并没有白受那份罪，就不能怪我，知道了吗？”紫陌对着昏睡过去的凌非喋喋不休的说着。 “是你愿意做我的药人的，那就继续做吧。”紫陌吻了吻凌非的头发，脚步不紧不慢。阳光浅浅洒落在紫陌身上，淡紫色的发丝轻柔地飘扬，紫罗兰的眼眸绚烂地绽放。一袭淡紫色纱衣，迎风飘飞，勾勒出来的身形颀长，这个男人果然风华绝代，美的无与伦比……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凌非还是那样跟着云晔学习海量的知识，摸索着修行术法，同时也间或为紫陌试药。不过，虽然紫陌喂的药总是让凌非痛不欲生，但是每次经受了药物的折磨后，身体的素质就会更加的好，而且灵力成长的速度也很快。 紫陌明明已经摆脱了曾经的梦魇，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成年人体形的，可是，凌非每次见到紫陌的时候，紫陌居然一直是那样的少年身材。有时候，凌非都要忍不住怀疑紫陌长大，那只是她恍惚间做的白日梦了。 凌非做饭的手艺不错，从她专门给紫陌下厨后，蹭饭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 烈王炎煜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自动冒出来。不管凌非是在哪开的饭，他都能寻着味、找上来。有时候手痒了，也和凌非交手。当然，炎煜只使用大约和凌非相当的功力，因此两个人的交手，凌非居然也能有胜有负，战斗的像模像样。 让凌非有些诧异的，是那个总是那么优雅高贵的像神明一样的御王云晔，居然也会来蹭饭耶。当然，人家很高明，尝过一次凌非做的饭菜之后，就派了大堆的人来跟凌非学厨艺。一个月后，那大堆的精挑细选的人马就把凌非的本事学的七七八八，然后，御王云晔大手一挥，从此将凌非从厨房解放出来。 凌非对云晔那叫一个佩服。太厉害了，居然发现她其实本性懒，不怎么喜欢下厨？！ “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你根本就不会下厨吧。”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学这么好的厨艺，下了大苦功的，是不是？” 凌非垂下眼帘。是的，为了身体孱弱又挑嘴的母亲，她练了很久的。不过，恐怕没有人知道凌非根本就不喜欢下厨吧。因为凌非讨厌血腥，而厨房里如果要做新鲜的肉食，就免不了要沾染血腥。 “你的素菜远比荤菜做的要好的多。素菜，是你兴高采烈的做出来的，而荤菜做的不错，不过是熟能生巧。”云晔挑起凌非的下颌，用手指抹掉了凌非眼角闪烁的水光。 凌非扑到云晔的怀里。 最初的时光，陌生的一切让她不能安睡，惊醒的时候，总能察觉云晔的气息就在附近。云晔在她的房间处理公文，或者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读书。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发现她极力隐藏的东西？ 云晔没有教她如何修行术法，不过，云晔倒是允许她进入“天藏阁”，查阅全部的藏书典籍。凌非在博览群书的基础上，战战兢兢地摸索着‘术’法。她也有过走火入魔，那时候，总能感觉到云晔及时出现，用深厚的功力护着她，帮助她度过难关。有时候，她走了岔路，云晔就会含蓄隐晦地提醒她，要她通过实战发现自己的错误疏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好了，来看看，我最近教你的东西，你学的怎么样。”云晔拍了拍凌非的肩膀，仿佛没有看到凌非泛红的眼眶。 凌非用手在眼睛上面捂了一会儿，手掌拿开的时候，红肿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琴棋书画，凌非学的怎样了呢？”云晔的嘴角似笑非笑。 凌非垮下一张脸，黑琉璃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心虚。 弹琴，不是弄断琴弦，就是割破手指，偶尔不出状况的时候，弹的曲子如果不走调，也一定是断断续续、磕磕绊绊的。 下棋，迷迷糊糊会睡着。 画画，那张小脸上的墨汁颜料，远比纸上的还要精彩。 “殿下，对不起。”凌非有些忐忑。她天生就不是学这些高雅玩意的料嘛。 云晔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凌非几乎要哭出来了，云晔才无奈地敲着凌非的脑袋，说了声：“笨！” 或许真的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凌非不擅长乐器，可是吹口哨的本领高强。凌非做画那是涂鸦，但是水果雕刻的各种小玩意儿却都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凌非的棋下的一塌糊涂，不过看别人下棋，却能评论的头头是道。 琴棋书画，凌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字’，因为那是云晔手把手教出来的。凌非的字和云晔的字如出一辙，都是卓然洒脱的。只是凌非的字流露出隐隐约约的婉约，而云晔则有更多的飘逸。 “殿下，我有很认真在学。”凌非可不敢在云晔面前自作聪明，或者故意装笨。 “我知道。”云晔将凌非抱起来，让凌非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为了学琴，她傻傻的苦练，手指差点被废掉。为了怕下棋时会睡着，偷偷地用针扎着腿；每次给他看的画作一定是她画了很多次之后，挑选出来的最好的，其他的却被她偷偷烧掉了。即使是那些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字，也是她随时随地的练习才学好的。 人人称赞凌非的资质好，只有云晔才知道，凌非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学？”云晔握住凌非的手，带着凌非写字。 凌非垂下眼帘，低声说：“你让我学的啊。只是我没有学好。”咬了咬嘴唇，凌非有些羞愧。 “小傻瓜，没有人是什么都擅长的。你的‘术’就修行的非常好，即使我没有刻意地指点你。”云晔银色的眼眸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那是用来保命的，不能不学好。”凌非轻声说，“不过，我好像真的在那方面比较擅长吧，感觉只要是我自己想到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不要总是模仿我。你觉得我似乎无所不能，那只是因为你只看到了我最擅长的东西。”云晔眨了眨眼，“我一向擅长藏拙。” 凌非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那样的高高在上的庄严高贵优雅的神明，居然会跟她眨眼？！ 银色的眼眸眨动着，怎么那样子有些眼熟…… “啊，你居然学我！”凌非嘟着嘴，眼睛眨巴、眨巴的。 “呵呵，非儿，你有两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会抿着嘴笑，眨巴着眼睛看人。”云晔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凌非的。凌非只觉得那双银色的眼眸望着她的时候，仿佛有一缕清风抚过，温柔似水…… --------- 今天第三更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留言吧，因为我很少上qq 第二十九 冰雪一样的人 凌非快乐的吹着口哨，回到了自己的云水榭，灵儿小丫头在水里泛着舟，唱着悦耳的曲子。 “凌，你回来了！”灵儿用力地挥了挥手臂。 凌非踏波而来，轻柔地上了小舟。 “凌，你说这水是从哪里来的？这水会通向哪里？”灵儿指着水面。 凌非摇了摇头。云水榭周围四面环水，水是活水，不过，她也不知道水源是哪里。 “凌，你的水性那么好，你去看看吧。”灵儿好奇的不得了。 “好吧。反正现在还早。”凌非答应了，最重要的是，今天她的心情不错。云晔，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居然会对她眨眼睛，会跟她笑耶，搞得她的心一直像小鹿撞怀似的，精神亢奋，或许去水里面冷静一下也好。 换了一套水靠，凌非跃进了水里，溯流而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非终于看到了岸。从水里上来，将湿淋淋的衣服用灵力蒸干，凌非随意地躺在地上，吹着口哨。 万里碧空点缀着几抹微云，清风徐吹，百鸟欢唱，涧下流水潺潺，跳珠飞溅。凌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清爽的空气涤荡人心，烦劳顿消。 “继续！”透明清冽如冰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非猛然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一身白衣，携霜裹雪的人影翩翩而来。那是一个冰一样的少年，鹅黄色的头发垂到肩头，冰蓝眼眸晶莹冷澈，他的唇边挂着的笑，清浅却又透明如冰。 “为什么不吹了？很好听。”那个少年走到凌非面前站立，凌非几乎能感觉到冰雪扑面而来。 凌非下意识地嘟起嘴唇，吹着她自己不知道的曲调，黑琉璃一般的眼睛却傻傻地望着那冰蓝色的眼眸。 “真漂亮的眼睛，就像冬天的大海一样。”凌非低低地感叹。 “继续吹！”那个少年的声音像泉水击石一般优美，却又如冰雪一般清冷寂寞。 寂寞的人吗？ 既然遇到了，就算缘分吧。 凌非跳起来，牵起那少年的手，笑说：“我们来跳舞吧。” 那个少年冷冷地任凭凌非摆弄，凌非呵呵一笑，嘴唇嘟起的时候，嘴里流淌出来的已经是一首圆舞曲。 那个少年虽然根本不曾接触过这样的舞蹈，身体却非常的灵动，能自然的跟随凌非的动作。他们像精灵一样轻柔的舞动，慢慢地，那个少年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反过来开始带动凌非的步伐。凌非已经渐渐地忘却了吹出音乐，然而他们的动作却还是那样的优美和谐…… 海天交接处一轮橙黄色的夕阳沉沉地悬着，斜照弥漫在那两个人的身上。他们舞蹈的剪影镶在光线里，凌非黑色的头发像是蒙了一层半透明的金纱，那少年却仿佛连瞳孔里都反射出流彩灿金的光芒。 “啊，太阳落山了。我要回去了。”凌非蓦然惊醒，甩开那少年的手，纵身跳到了水里。那少年望着凌非远去的方向，取出了一支碧玉的笛子，吹奏的恰恰就是那首圆舞曲。 少年久久地站着，他的目光如烟雾般飘渺，如流水一样清冷，又仿若月光一般远离尘嚣。一直到月亮爬上来，少年才披着一肩月华离去。那一袭白衣，说不清像霜雪，还是月光多一点…… --------------- 凌非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紫陌坐在云水榭的屋顶上等着她。 纵身跃到屋顶上，凌非望着紫陌：“有事吗？怎么在这里？” “张嘴。”紫陌瞄了一眼凌非小巧诱人的嘴巴，有些想尝一尝。 凌非顺从地张嘴，然后有什么东西进了喉咙里……好苦，比上百斤的黄连还苦。 “不许吐出来。”紫陌盯着凌非，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凌非扭曲着脸，眼泪汪汪的样子。呵呵，太好玩了。凌非不怕痛，但是她怕痒，更怕苦。嘻嘻，终于找到凌非的弱点了。 “乖啊，忍着点，还要吃两颗。三颗才起作用的。吃完了，给你糖吃。”紫陌呵呵笑着。这样的凌非才像骨龄七岁、周岁不满一岁的幼仔嘛。 “苦死了。”凌非拼命地吐着舌头。所以，她才讨厌中药嘛，她一向是宁愿打针，也不吃汤药的。呜呜，上千斤的黄连耶！ 紫陌给凌非的嘴里塞了一个糖，有些像薄荷。凌非闭上眼睛，忍耐着苦味过去。 “你没把灵儿怎样吧？”凌非回来的时候，没有听见灵儿叽叽喳喳地叫嚷，就知道灵儿恐怕被紫陌不知怎么了。 “只是让她睡着了。”紫陌撇嘴，“那家伙太吵了。” “虽然灵儿是话多了点，但是灵儿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你不要管她讲的是什么，只听她的声音不就行了。”凌非抿嘴笑了笑。 “你以为谁都像你脾气那么好？灵儿不过是买回来的奴隶，从前御王云晔把她当宠物一样养着，不过是等她成年后转化时的歌声而已。你把她要了过来，倒真把她拿宝宠着了。”紫陌不以为然。 “灵儿天真可爱，我很喜欢啊。她一个人呆在云水榭里，也能自得其乐。这样简单单纯的快乐，我很羡慕呢。”凌非的目光温柔。灵儿就是她一直想过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所以，她宠着灵儿，护着灵儿。 “你总觉得谁都是孩子，可以宠着，可以疼着，可以纵容，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才是真正的幼仔吧。”紫陌摩挲着凌非的脸颊，“你把我也当孩子，不是吗？” “啊？”凌非有些尴尬地绯红了脸颊，脑袋垂到了胸前。 二十 原来紫陌发现了呀。可是，紫陌真的很像孩子嘛。经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然后，弄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折磨她，可是，只要她摸摸他的头发，搂住他，用水果雕刻几个可爱的小玩意儿，他就马上会什么都忘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就洋溢着单纯的欢喜。有时候，紫陌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无理取闹，可是，你当他是小猫乱叫，若无其事的摸摸他的头、亲亲他的脸，或者干脆不管他，等他吵闹完了就没事了。和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嘛。 不过为什么有些心虚呢？是因为她其实明白，紫陌虽然外表还是孩子，举动也有些孩子气，但真实的年龄却绝对是成熟的男人吗？还是因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突然就变成长大的紫陌，让她难以接受？ 少年的紫陌漂亮的过分，成年的紫陌在妖娆之外，更多了几分邪魅。一想到这样的男人被她当孩子一样的对待，她怎么可能不心虚嘛。 凌非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钻到地底下去了。 －－－－－－－－－－－ 绫音的许多人物外貌都是参考了漫画之类的，大家猜猜看那个冰雪一样的人，外貌原形是谁？ 第三十章 我会守护你的 紫陌有些无奈。 虽然那一天对着镜子，他强迫自己开始正视曾经的残酷经历，但是那样的事情，就又怎能轻易说忘却就忘却，轻易说接受就接受的。伤口被血淋淋的撕开，虽然是为了剜掉潜藏的腐肉，放掉脓水，但是即使没有了腐肉、不再流脓，伤口要愈合还是会痛，还是要花时间的啊。 只不过，这次伤口好了，就是真正的好了。 每一次他歇斯底里的折腾的时候，凌非总是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他大喊大叫的时候，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一段时间后就递上一杯香浓的奶茶，很平静地说：“嗓子哑了吧……先停一下，润润喉咙？” 他气也不是，怒也不是，笑不得，更哭不得的时候，凌非居然还能眨巴着眼睛说：“不喜欢这个吗？那我再加点草莓，还是放点桔瓣？……要不加点柠檬好了……” …… 要不是后来，他发现凌非逗弄灵儿，如果把灵儿弄哭了，哄灵儿的法子和哄他的方式如出一辙，他都不会明白，原来，在凌非的心中，他堂堂的兰王紫陌居然跟那个小丫头是同等级的，同样的哄一哄就行的小孩子！？ 孩子吗？或许他真的曾经是个孩子吧。 紫陌喜欢凌非用手指为他梳理头发，喜欢半夜光着脚跑到凌非的房间里。那个有裸睡习惯的人先是迷糊的睁眼，后来是慌慌张张的套衣服，再然后脑子清醒过来的凌非却只是宠溺的捏他的脸，然后将他冰冷的脚抱在怀里为他取暖…… 明明凌非远比紫陌要小的多，可是紫陌就是喜欢把头枕在凌非的胸前，听着凌非的心跳，感觉着她那特别的气息围绕着他。有时候，紫陌会忍不住地撒娇。是的，对一个远远比自己小的人撒娇。然后，凌非就会用水果给他雕各种的小玩意儿，讲述那些小玩意儿的故事，米老鼠、唐老鸭、加菲猫、黑猫警长、小红帽与狼外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明明是那么幼稚可笑的故事，为什么他却总是听的津津有味呢？ “我睡不着！我会做噩梦。”只要他撅着嘴，说出那样的话。那个被他搅了好梦的人，就会一脸怜惜疼爱的搂着他，那颜色浅淡却形状小巧的嘴巴就会吹出各种好听却舒缓的曲调，直到他安稳地睡去…… 凌非把紫陌当孩子一样的照顾着、疼爱着、纵容着，却不知道那个阴影中的孩子从走到阳光下的那一天开始，就重新健康的成长了，或者说，那一度停滞的心灵在恢复着。 被凌非当孩子一样的宠着，已经不是紫陌能满足的了。凌非不知道那个以做噩梦为借口，执意要让她搂着睡的孩子，要用多大的精神才能隐藏起他对她说不出口的心思。 “凌非，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个孩子吗？” 紫陌用手抬起凌非的下颌，“那这样的我呢？这样的我，也是孩子吗？” 凌非抬眼的时候，就望尽了一片妖娆的紫罗兰里。 淡紫色的长发闪着流萤的光，划过凌非的眼前。远山为眉，秋水为眸，两排浓密的眼睫在眼窝处形成两道妩媚的阴影，挺直的瑶鼻将那绝美的五官划分出几份英气。红唇泣血，诱人魂魄，不论男女皆想一亲芳泽。大大的金环的耳坠摇曳着，为那张妖艳的脸增添了几分俊逸和邪魅。额头紫罗兰的徽记，灼灼其华，带着毒药般致命的诱惑。 凌非从没有那样的确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兰王。 兰王紫陌。 紫陌揽着凌非的腰，从云水榭的屋顶上跃了下来。淡紫色的长发和黑色的发丝在空中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兰王……殿下？”凌非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个人，并不是那个张牙舞爪、紫罗兰的眼眸却藏着脆弱的孩子。 “紫陌。我喜欢你叫我‘紫陌’。”紫陌蹲下身子，摩挲着凌非的脸。凌非没有动，目光却望着悠远的天际。“凌非，十岁时无助而懦弱的我，十三岁之后妖娆却残忍的我，以及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的、成长后真真正正的我，所有的我，你都见到了。”紫陌单膝跪下，执起了凌非的右手，在凌非有些茫然的眼神中，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像羽毛一样的吻。 “凌非从来不是孩子，可是现在我希望你只是个孩子。” 磁性的声音缓缓流出，宛如那轻淡的香茗，紫罗兰色的眼眸好似致命的毒药般充满着魅惑，“我陪着你长大，可好？”…… 凌非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太困了出现幻觉了吗？ “凌，愣什么，我困了，要睡觉了。你还没有给我讲床头故事，没有给我吹摇篮曲，没有给我晚安吻。”紫陌撅着嘴，满脸的孩子气。 “哦，就……就来。”凌非按了按眉心。那个单膝跪在她面前，亲吻她的手背的邪魅男人，果然只是她的幻觉呀。眼前这个扯着她的手臂的小屁孩，才是那个紫陌嘛。 “你……你干什么？”凌非的神志还有些恍惚，回神的时候，紫陌已经脱的光溜溜的了。现在这小子在扯她的衣服。 “睡觉啊。”紫陌撅嘴，紫罗兰的眼眸有些委屈，“凌说过的啊，裸睡是一种健康的睡眠习惯。” 凌非张了张嘴。的确，她是说过，因为以前，灵儿还有些大惊小怪，说她睡觉不穿衣服。那时候，凌非还一本正经地跟灵儿解释，说，裸睡是一种健康的睡眠习惯。灵儿终究是害羞，学不来。凌非自己倒是很享受。不过，自从紫陌会夜袭，时不时的闯入她的房间，要她搂着睡，她就不再裸睡，睡觉的时候会留着里衣了。 “喂，你都是那么大的男孩子了，怎么还非要人家搂着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幻觉”，那个长大后的邪魅男人一直在凌非的脑子里转，凌非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坚决反对紫陌跟自己睡。 “凌，你不疼我了吗？你讨厌我，你觉得我很脏，是不是？”紫陌咬着嘴唇，紫罗兰的眼睛泫然欲泣，却又强装坚强，“我这么脏……” 紫陌胡乱的披上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凌非心下一颤，下意识就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紫陌。 “没有！我不讨厌紫陌，紫陌这么漂亮，这么可爱，我喜欢都来不及呢。”凌非慌忙安抚。 “我不用你怜悯！”紫陌斯喊着，“就算会做噩梦，就算总是梦见被……我才不怕呢，我是紫陌，我才不会拼命睁着眼睛，不敢合眼呢……” “紫陌不怕、不怕，凌非在身边。没有人能欺负紫陌了，没有人了。”凌非有些慌乱地安抚，“好了，是我的错。我陪你睡。我陪你睡还不成？” 背对着凌非的紫陌，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紫罗兰的眼眸神色有些复杂。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居然能毫不在乎的拿从前的经历来自嘲，虽然用着这样的借口，心底却没有丝毫异样的痛苦了呢？ 凌非牵着紫陌的手，拉紫陌一起躺在床上。紫陌闹着要裸睡，凌非也顺着他了，虽然凌非自己还是保留了贴身的衣服。紫陌枕着凌非还没开始发育的胸睡觉，凌非摩挲着他的头发。 “睡吧，紫陌，我会守护你的。”凌非亲了亲紫陌的脸，揉了揉眼睛，努力地让有些困倦的眼睛睁着。紫陌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故意用从前的经历来刺激凌非了。 “一起睡。你要去我的梦里……守护我。”紫陌搂住了凌非的腰，又低声说，“我也会守护你的。” 凌非笑了笑：“好。” 紫陌看到那双即使对着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也明净澄澈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也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黑暗中，凌非摩挲着紫陌头发的右手手背上慢慢出现了一朵闪着流萤的紫罗兰图案，却又飞快的消失了…… 凌非醒来的时候，紫陌已经离去。 “啊，太好了，凌，你终于醒了。”灵儿叽叽喳喳地说着，“我都吃过饭，打扫了屋子，还划船玩了一会儿，凌才起床啊。太阳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羞、羞、羞。”灵儿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俏皮地吐着舌头。 凌非伸了个懒腰，有些奇怪一向浅眠的她居然会睡的那么沉。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凌非吃着灵儿准备的东西，虽然厨艺比不上凌非，不过，灵儿也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 “对了，凌，昨天你去找那水的源头，遇到了什么？”灵儿眨巴着眼睛，“你那么晚都没回来，灵儿困了，就自己去睡觉了。” 凌非微微一愣。灵儿不记得紫陌来过吗？还有紫陌来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是被紫陌下了药，灵儿才迷昏的，怎么灵儿只认为是她自己困了、睡过去了呢？还有凌非记得紫陌说他会做噩梦，要她陪着他睡觉，可是，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凌非按了按眉心，紫陌的“花颜醉”魅惑于无形，她是无意中中招了吗？紫陌到底瞒了她什么？ “凌？你在想什么？灵儿在跟你说话耶，你居然走神？”灵儿叉着腰，撅着嘴，抱怨着。 凌非收回了远游的心思，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抱歉。灵儿刚才说什么了？” “灵儿问你，你从这边的水里潜过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灵儿撅着嘴，重复了一遍。 凌非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冰雪一样的少年，笑着说：“遇到了一个冰雕的美人。” “冰雕的美人？是神仙姐姐的雕像吗？在哪？在哪？有没有武林秘籍，我也要‘凌波微步’。”灵儿叽叽喳喳的追问。 凌非扑哧一笑。从前无聊的时候，给灵儿讲过一些金大侠的武侠故事，不过，凌非记得不全，很多情节张冠李戴也是有的。虽然如此，灵儿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有一个美人的雕像，雕像下面有很多武功秘籍，其中的‘凌波微步’能在水面上走路。（这个是灵儿自己的解释。凌波微步，可不就是在波浪上散步？）还不能转化，必须划着小船，才能出入云水榭的灵儿，对那个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 “神仙姐姐？”凌非忍俊不禁，面前自然浮现那个冰蓝色眼眸的冷俊少年。他是神仙姐姐？ “凌，你看到美人雕像，有没有去找秘籍？有没有凌波微步的秘籍？我要，我要。”灵儿摇晃着凌非的手臂。 凌非笑着说：“灵儿，我没有见到神仙姐姐，不过倒是有你的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不送秘籍吗？太小气了。”灵儿不满地撅着嘴。 凌非哈哈笑起来。灵儿真是太可爱了。 “我下次去骂一骂你的神仙哥哥，问问他怎么能那么小气，居然……居然没有在雕像……没有在雕像下……准备秘籍。”凌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或许不是他小气，是有人先取走了。”灵儿有些惋惜地叹气，“不知道那个书呆子段誉拿了秘籍，跑那去了？” 凌非捂着肚子，笑的开怀。灵儿还真当真了？ “呜呜，我的凌波微步啊！”灵儿仰天长叹。 凌非望着灵儿沉思了一会儿。灵儿不是原人，原人的‘术’，她是不能修习的。或许可以为灵儿创造一套“凌波微步”？灵儿不愿意下水，如果真的能踏波的话，或许会让灵儿满意吧。 “好了，灵儿，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吧？”凌非问了一句。 “没关系，没关系。灵儿一个人在家，可以绣绣花、唱唱歌、划划船、没事情的话就睡觉。一个人很自在、很快乐。”灵儿的眼睛弯弯，眉毛弯弯，笑的单纯而开心。 凌非微微一笑。灵儿是个简单的孩子，能吃好、睡好、玩好，她就觉得快乐。这样简单又容易满足的心思，让她很容易获得幸福，也让凌非忍不住宠爱她。 走到门口的时候，凌非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个人有着淡紫色的长发，紫罗兰的眼眸，俊逸而邪魅。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优雅的亲吻她的手背…… 他是谁？ 凌非的手按在门柱上，银紫色的光芒流转，若隐若现的图像重现。虽然因为凌非的功力不足，只有模糊的情景，不过，凌非已经能猜测出事情的真实了。那么，后来，紫陌缠着她，要和她一起睡，那么激动、那么悲哀的诉说往事，不过是做戏？ 不过，就算明知紫陌在做戏，她也无法在那样的时候，把紫陌推开吧。紫陌对她到底起了什么心思呢？凌非的脑海里模糊地出现了一个答案，却又很快的被她否定掉了。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来烦恼吧。她还要去万魔林里，看望她从前帮助接生的那只小雪豹呢。为了那两只野兽，她付出的代价可不算小呢。好几年过去了，在她忙着成长的同时，那只小豹子也该长大了吧。 凌非没有认出那只小豹子，不过，那只小豹子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凌非。如果不是凌非察觉到飞扑而来的身影没有杀气，反倒带着掩饰不住的亲昵和欢喜，或许在那豹子将她扑倒的时候，那豹子就被她洞穿眉心了。 这只豹子全身雪白，倒是完全继承了它的母亲的风采。不过，它已经不能算小豹子了。那样身长近两米、高一米的个头，完全是头成年豹的风范了。 曾经凌非随口给小豹子取名叫“白雪”，不过，当时，列王炎煜哈哈大笑说：“一头公豹子，居然取了这么个名字！”凌非便将名字改成了“斯诺”，其实还是一样的意思。最初在万魔林里修行的时候，凌非和斯诺几乎是形影不离；自从进入内阙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斯诺了呢，尤其是斯诺的妈妈为了保护年幼的斯诺也去世了。 二十一 斯诺舔着凌非的脸，低声的叫着，呜呜地似乎在撒娇。凌非咯咯笑着：“斯诺，别闹了，好痒啊……呜呜……走开啦，你弄我一脸的口水。”虽然凌非左躲右闪着，但是斯诺却更加的来劲了，拿脑袋蹭着凌非细嫩的脸蛋，朝着凌非的脖子喷气，惹得凌非笑个不停。 猛然间，斯诺的身体开始发抖，一下子就蜷缩着身子，躲在了凌非身边。凌非有些好笑的看着斯诺下意识的动作。哎，斯诺的个头那么大，凌非的身体不过七岁多，哪里能遮住它的身体嘛。不过，斯诺还是低下头，像鸵鸟一样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烈王殿下，你还在远处，斯诺就开始发抖了，你以前究竟怎么欺负它了？”凌非有些好笑的抚摸着斯诺的头，安抚着它。 “野兽的感觉比人要敏锐的多，我身上的血腥和杀伐气息，自然会让它战栗。如果不是你在它身边，它恐怕早就吓的双腿发软，连动都动不了了。”炎煜不以为然的说着，暗紫色的眼眸掠过凌非的时候，闪过几道幽暗的光，不动神色的抚摸斯诺的大手掌更是悄无声息的让斯诺原本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血色…… “斯诺，斯诺你怎么了？”原本安静的斯诺突然躁动起来，飞速地向远处狂奔而去。 “不要去，斯诺，那边不可以。那是摩罗的领地啊！”凌非一愣，使劲地吹起口哨，希望那熟悉的悠长的调子，能让斯诺停下来。 不过，斯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像被什么呼唤一样的飞奔着。 凌非的目光在负手而立的烈王炎煜身上快速地掠过，很快就追随斯诺的脚步而去。该死，斯诺是疾风雪豹，本就以速度见长。凌非修行却更注重爆发力和持久力，那让她擅长突袭和打持久战，速度却不是她擅长的啊。 为什么？烈王炎煜究竟想要干什么？斯诺不过是一头才三级的魔兽，对炎煜来说，是弱小的根本不屑一顾的。为什么炎煜会突然对斯诺动手脚？是针对她而来的吗？她有什么是值得炎煜图谋的吗？ 凌非已经失去了斯诺的踪影，自身却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面前是一群摩罗，人数大概有二三百。大多面目丑陋，少数面目平凡，有几个勉强算是好看。没有幼仔、稚子，全部都是成年人。 “送上门来的食物。”某个络腮胡子满脸的魁梧男人沙哑着嗓子说。 凌非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因为她刚看到这群人的中间燃烧着一个大大的火堆。那上面被火熏烤的——是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的手掌、脚掌的掌心都被一根铁棍穿透，嘴巴大张着“嗬——嗬——”地叫着，却说不出话。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嘿嘿，细皮嫩肉的，比这个干巴巴的小子强多了。”某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开口，望着凌非的时候毫不掩饰的流口水。 凌非只望着那少年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 可是，那双眼睛是刻骨的仇恨！ 那个少年垂下来的头发同样是黑色的。 黑发黑眸，好熟悉的色泽，熟悉的让凌非有了片刻的茫然、怔仲。 “等……等一下，她……长得好漂亮……”某个男人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惊惧。 一般来说，原人的力量越强，容貌越美。所以，低等的摩罗见到其他俊美漂亮的族人，第一感觉，反倒是害怕。 “慌什么？不过是一个‘雏’。力量再强，能强到哪里去。”一个面目清秀的女人玩弄着黑色的指甲，作势要在凌非的脖子上划过。 凌非收回了放在那少年身上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残垣断壁，白骨累累，没有丝毫的植物，荒凉的让人心惊。 ——听说，最近遭受了大饥荒。 从前，凌非是听过这样的消息，不过，她根本不曾放在心上。毕竟，她生活的地方，是最为繁华富饶的内阙。那里从来都不缺少食物。饥荒从不曾对那里有任何的影响，所以，虽然凌非听过那样的消息却没有在意。原来，民间已经在人吃人了吗？ 垂下眼帘，凌非的心里复杂莫名。出现大饥荒的时候，摩罗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他们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采取一些措施？ 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凌非猛然睁大眼睛，望向那些人的眼光却单纯到无知：“喂，你们在烤肉吃吗？有没有我的份？” 那些因为饥饿而凶光毕露，像野兽一样的眼睛，因为凌非完全意外的问话呆愣了一下。 “哈哈，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呢？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几百个成年人，还斗不过她？要知道她生活在内阙，长得又那么漂亮，力量一定不错，吃了的话，一定大补。”贪婪地望着凌非的那个人似乎是他们当中的首领，他的容貌算得上英俊。 凌非在心里冷笑，可是嘴角的笑却是那样的天真到愚蠢的：“一群低等人，连烤个肉都这么原始，这样烤出来的肉难吃死了，要不要我来？” “好啊，那就你来吧。”那个首领呵呵笑着，一群人却慢慢地移动着，将凌非逼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凌非仿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只是蹦蹦跳跳的跑到那个少年的面前。 凌非这才注意到，那个少年并不是原人，他的头上没有徽记，倒是裸露的胳膊上有一个蓝色的月牙的纹印——那是雅人天生的胎纹。 雅人的语言，那个博学多才的御王云晔同样曾教授过凌非。凌非一边翻弄着火堆，一边悄悄地传音。 [你是雅人？] 那个少年黑色的眼睛蓦然闪过一丝光亮，却在看到凌非额头的徽记的时候，变成了刻骨的仇恨。 [我可以杀了你，让你少受些折磨。如果你答应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那个少年望进凌非同样黑色的眼睛里，发现那里面是那样的明净，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温柔和悲悯，于是，吃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死后，我会让他们把你吃掉，甚至我……也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不过，我会让这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为你陪葬。请你原谅我。] 凌非似乎是弯腰捡柴火，但是那个少年知道凌非是在向他赔罪。 [原……谅……] 那个少年努力地做出了那样的口形，眼睛里落下一滴泪。 [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还有我能为你做的吗？] 凌非望着那个少年的眼睛，那里似乎极力想诉说什么，可是他的四肢被穿透，舌头也被割掉了。 [我可以强行读取你的记忆，但是我的功力不够，会让你很痛苦。不过，我一定帮你，把你想办的事情办到。] 那个少年用很轻的动作点了点头…… 凌非嬉笑着，翻弄着少年的身体，同时吩咐那些摩罗去周围找一种树的叶子，还有几种花的汁液。 “笨蛋，有了那几样东西，这肉吃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味了。我还是刚才过来的时候，刚刚看到那几种花、那种树，否则才懒得让你们这些蠢货尝我平常吃的东西呢。”凌非一副养在深宫的高傲无知样。 那个首领摆了摆手：“去找，看她玩什么花样。” “叶子要放到火里烧，然后会有特别的香味熏染，再把花的汁液涂沫在烤肉上，那可是美味极了。”凌非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双手在那孩子的身上比划着，“这里、这里划开之后，可以放血喝。鲜血当饮料，烤肉当食物，人生极乐之事莫过于此！” －－－－－－－－ 今天就先更这些了！第三更！ 好像最近推荐没怎么长，看的人已经固定下来了吗？呵呵，后面会越来越精彩哦！ 那些找东西的人回来之后，凌非用衣袖盖住了那个少年的眼睛，目光微垂。 [抱歉了，月彦。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凌非。] [凌——非——] 那群摩罗并不知道，那个少年垂死挣扎的时候，从喉咙里喊出的名字，同样也敲响了他们自己的丧钟。 凌非却只是嘻嘻笑着，用那样仿佛不知人间疾苦的神情和周围的摩罗说笑着。 “笨死了，要这样割，才能一点的肉都不沾到骨头上，一点的肉都不浪费。”凌非瞪着某个嘴馋等不及肉烤好，就割了一大块肉的摩罗一眼。 “看我的。”凌非的手里摆弄着一把幻化的匕首，游刃有余的在那个少年的身体上切割着…… “干得不错！”那个首领拍了拍凌非的肩膀，凌非感到一股阴冷的灵力透体而过，同时一个干瘦却异常有力的大手掌也握住了她的手腕。 “喂，你们想干什么？”凌非有些困惑地眨着眼睛。 “爷们没吃饱！”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嗓子，于是，无数不怀好意的人附和着。 “没吃饱，就去打猎呗。万魔林有的是猎物。”凌非撇了撇嘴。 “万魔林的外围，别说野兽了，连树都给啃光了。如果去内围的话，那是野兽狩猎我们。我们怎么会那么傻？”那个首领舔了舔嘴唇，“这不是有送上门来的猎物吗？” 手脚被那根沾满了那个少年的血迹的铁棍穿透，凌非却还笑着问：“呐，我烤的肉好吃吗？”…… ---------- “为何？”凝霜望着那按着她的肩膀，让她无力动弹的人，心里有些急躁。 “你有注意到她的眼睛吗？”金属质感的声音带着满是兴味的感叹，“好漂亮的眼睛，永远是那样的干净晶莹。” 本来极力挣扎，想要去帮助凌非的凝霜愣了一下。 “除了御王云晔，她是第二个，我不愿意去得罪的人。”浑厚的男声感慨着，“真可怕的忍耐力，被人活活的割了肉来吃，还能满不在乎的评价人家的刀法怎样……” “会死……”凝霜猛烈地挣扎起来，凌非那浑身血迹的样子，让凝霜开始憎恨自己的袖手旁观，“她会死！” “不会。”烈王炎煜干脆用束缚术制服凝霜，“原人，和你们灵人还有雅人都不一样，原人一旦死亡，就会化作飞灰，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如果他们要吃她，就一定会让她活着。” 凝霜墨绿色的眼睛里几乎燃烧起了火焰，炎煜却视若未见：“你的主上，给你的命令是什么忘记了吗？” 只需要保证凌非不死不残，即使遇到危险的时候，除非凌非已经竭尽全力，否则不得出手。 ——那是她接到的命令。 可是，那样的、被那群家伙吃着她的血肉的凌非，难道还不曾尽力？她还要在这里冷眼看着吗？ “她不曾抵抗。”炎煜摸着下巴，暗紫色的眼眸幽暗。 凝霜有些不解的望着炎煜。 “凌非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抵抗，就任凭那些人把她架起来，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不奇怪吗？如果她真的死定了，她还能那样满不在乎的笑？”炎煜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凌非只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倒地！ 凝霜有些目瞪口呆的开着那群本来吃喝的开心的摩罗，一个个四肢无力地摊倒在地上。 “真是一帮蠢货！”炎煜冷笑着，“凌非当紫陌的药人，你当是白当的。” 黑色的长发突兀地飘扬起来，顿时化作了死神的镰刀，飞速地收割生命。将离自己最近，实力也最强的几个干掉，凌非将自己从铁棍上解脱下来。 活动了一下四肢，凌非抿着嘴，浅浅的笑了笑。没有白教这群家伙怎么下刀，至少避开了要害，血流的也是最少的，是最容易恢复的。 银色的光芒闪过，无数的灵力幻化的长针钉入了那群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的摩罗的眉心，然后，一个个身影飞灰湮灭，只落下了满地的额头徽记晶石——原人称作“血魂玉”的东西。 凌非将那一个个的“血魂玉”捡起来，遇到某些还在挣扎的摩罗，就在心脏上补上一剑…… “真美！”炎煜赞叹着，“她的眼睛真美！即使是杀戮的时候，也永远明净如水的眼睛，太漂亮了。” “怪不得她会被御王云晔选中，怪不得御王云晔在她还是个‘雏’的时候，就想让她做他的追随者。这样优雅的杀戮，果然是御王云晔教导出来的。”蓦然插入的声音柔美动听，一股清幽的香气也若有若无的弥漫开来。 “菡王？你怎么也在这里？”烈王炎煜摸了摸头。 “观众远不止你们哦！”菡王香蕊掩着嘴，娇笑着，额头那朵黑色的郁金香徽记，迷离而魅惑人心，“呵呵，真漂亮的孩子，人家也迷上她了呢。” “香蕊，她不是你能碰的人。”一个银白的身影如水雾一般渐渐凝聚，“菡王，你喜欢收集漂亮的娃娃，那是你的喜好，我无权置喙，不过，不要去碰凌非。” “御王，难得你会这么护着一个人呢，不过，既然在乎她，怎么就那样淡漠的看着她遇险呢？”菡王香蕊的娇躯袅娜，周围芳香宜人。 “摩罗只能靠自己。”云晔银色的眼眸悠远，“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人。” 云晔的衣袖轻挥，凝霜马上觉得自己恢复了自由。炎煜摸了摸了头，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忘了给她解开了。” 凝霜给云晔行了个礼，没有在意周围聚集的这些人，只是有些担忧地望着不远处的凌非。 确信周围再没有疏漏，没有幸存者之后，凌非弯下腰，拼命地干呕起来。 好恶心。 她居然把一个孩子烤着吃了。 她不但吃人肉、喝人血，还笑着指导别人吃她…… 她杀人了…… 她的头发还在滴血，她的双手沾满了血…… 好脏，好恶心…… 凝霜望着那样的凌非心底有些心疼，这就是那个总是笑得明净的孩子吗？ 凌非吐完了，擦了擦嘴角，然后，走过去，将那个孩子的骸骨收敛起来，向远处走了些，然后，开始用双手挖坑，把那骸骨收殓。 堆了个土丘，找了个木片立起来当墓碑，上面却什么都没写。凌非幻化一把匕首，在凝霜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溅到木片上…… －－－－－－－－－ 中午过来先更一下！呵呵，晚上还有哦！ 二十二 凌非仰起头，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流淌…… 血肉模糊的双手间，滑落的是一个个的血魂玉。那一个个形状、颜色各异的代表着死去的人身份的血魂玉，也代表着一段告一段落的仇怨…… 月彦…… 那个被那群人活生生地架在火上烤，都倔强地瞪着一双仇恨眼睛的少年，就只为了她的一句“我会杀了你”，欢喜地流泪了…… 那个没有了舌头，却依然用尽生命呼唤着她的名字的少年，他安然的闭上的眼睛，诉说着：给我报仇…… 傻孩子，她也是凶手啊！ 傻孩子，那群人其实未必就有错啊，他们只是饿得慌，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对不起。”凌非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插了一把匕首到胸口上。 “对不起。”凌非一边流泪，一边惩罚自己。 一把、两把、三把……九把、十把……十七把、十八把。 凌非在自己身上插了十八把匕首，然后，她惨白着脸，沉声说：“无论恩仇，我都还给你了。” 垂下眼帘，凌非在心里默默地说：“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呵呵，真是有趣的孩子。”菡王捂着嘴，咯咯笑着，身形却伴随着香气一起消失无踪了。 烈王炎煜一拍脑袋：“哎呀，那只豹子……如果它死了，我就麻烦了……”他也急匆匆地离去了。 凝霜望向云晔的时候，却见云晔的银色眼眸里竟然是满满的自豪和赞赏。 “凝霜不喜欢她吗？我选中的人。”没有等凝霜的回答，云晔便飘然远去。 凝霜冲出去，将凌非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该救你的。我……”凝霜的眼眶都红了。 “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一样。可是，凝霜姐姐，你不是摩罗。”凌非长叹了口气，“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我一直被教导的就是，摩罗只能靠自己。虽然知道姐姐在身边，可是我从没想过要靠姐姐的保护。如果我真的依赖你的保护，那么御王殿下早放弃我了。” 凝霜手忙脚乱的为凌非治疗伤势，凌非却不怎么在意。 “凝霜姐姐，御王殿下刚才也在吗？希望我没有让他失望。”凌非抿嘴笑了笑，微微绯红了脸颊，流露出淡淡的腼腆和浅浅的羞涩。 凝霜突然觉得，不管在摩罗的世界生活多长时间，她对摩罗终究没办法全然理解。 凌非捂住嘴，觉得还是有些反胃。 “吐？”凝霜拍着凌非的背。 凌非的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吐不出来了，其实已经吐干净了，就是有些难受而已。姐姐不用担心。” “不恨？我，‘姐姐’，你危险，我袖手旁观。”凝霜的面色有些异常的哀戚。 “为什么要恨？”凌非眨了眨眼睛。凝霜发现，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明净。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生命由我自己把握、我自己负责。为什么要怪到别人的头上？自己无能却要为自己的无能找理由。怨天尤人，那是懦夫的行径。无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那样的人，非但可怜、可恨，也可鄙。”凌非挺直了小小的身躯，有一种自尊的骄傲。 凝霜抱着凌非，身体颤抖着，滚烫的泪落在凌非的脖子上，让凌非着实慌了：“凝霜姐姐，我说错了什么吗？姐姐为什么……在哭？” “我在，你遇险。这次，你机灵，下次……如果下次……你摆不平，如果你被人凌辱了呢？”凝霜的声音蓦然拔高，“我是你的姐姐，我该保护你的。让你遇到危险，让人被人欺凌，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惜字如金的凝霜居然说了那么多的话。 “姐姐，没有谁能保护谁一辈子。真正可靠的人永远是自己。姐姐应该先保护姐姐自己，然后再来保护我。如果我遇到危险，遭遇不测，那也不是姐姐的错。因为姐姐那么爱我，姐姐宁愿自己遇到危险，也不愿意我受到任何的伤害的，不是吗？”凌非拍了拍凝霜的手臂，“如果我受到了伤害，姐姐只会比我更痛苦。这样的姐姐，我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姐姐呢。从来就不是姐姐的错。” “不是……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凝霜有些释然，又有些茫然无措。 “可能不是任何人的错。”凌非搂着凝霜的腰，“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没有理由、没有对错的。如果一定要找出是谁错了，一定要找个憎恨的对象才能活下去，那就恨天吧。虽然天地馈赠我们良多，是最不应当被我们憎恨的。” “你……真的是个孩子吗？”凝霜擦干眼泪。 “年龄从来就不代表什么。”凌非拉凝霜蹲下来，然后亲了亲凝霜的脸，“姐姐，如果我是你的任务，你的心已经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话，那就请求退出吧。这样你才能情义两全。” 凝霜将凌非抱起来，柔声说：“凌非，懂事，心疼。” “任何对我好的人，我也就想对她好。我不想让任何我爱的人为难，我只希望所有我爱的人们都可以幸福。”凌非抿嘴笑起来。 “你呢？”凝霜有些心疼的问。 “大家幸福的话，我当然也就幸福了。”凌非浅笑怃然。 ---------------- 凌非没有回云水榭，因为那样重的伤势，不是很快就能好的。她身上有掩盖不住的血气，她并不想吓坏那样单纯快乐的灵儿。 斯诺的叫声远远传来，似乎还有炎煜的呼喊。凌非微微一笑，炎煜应当不会让斯诺出事情吧。她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见斯诺了，毕竟血气很容易刺激野兽发狂。 “云天宫？”凝霜问道。 凌非摇了摇头。她不想让云晔见到这样狼狈的她。 “去兰王那里吧。”凌非淡淡地说。 凝霜沉默的点头，背后的披风被甩掉后，突兀地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羽翼…… 凌非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好神奇，简直就像堕落天使嘛！ “这就是灵人的转化吗？”凌非被这样奇妙的事情分散了心思，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的惊喜。 灵人的背后有天生的图腾，那图腾代表他们的另一种形态。在凌非看来，倒是有些像神话中的妖灵。不过，动物修炼成的妖怪是动物具有了人性，而灵人却是人具有了某些动物的优势。 黑色的羽翼舒展开来，凝霜带着凌非飞翔。凌非用了御风术，减轻自己带给凝霜的负担。凝霜有些心疼凌非的贴心。明明伤的那么重了，居然还这样勉强自己使用灵术。 “姐姐完整的异形是什么？”凌非抱着凝霜的脖子，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奇不已。 “黑凤凰。”凝霜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太强悍了，凤凰耶！传说中的万禽之王，那么高贵的神兽。 “下次，驮你。”凝霜墨绿的眼睛荡漾着温柔。 凌非忙不迭点头。驮着她，那意思就是转化成完全的黑凤凰背着她。天啊，她居然有机会坐在凤凰的背上。 “还飞？”凝霜望着下面。 凌非低头看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姐姐。下次姐姐带着我在天上飞个够吧。” “好。”凝霜摸了摸凌非的头。凌非亲了亲凝霜的脸。 降落到月夕宫附近，然后，凝霜隐去了身形。凌非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 第三十五章 丫头，想和我比翼吗？紫陌本来在摆弄药草，隐约传来的血腥气让他皱起了眉头，那熟悉的独一无二的气息更是让他的心情变得阴郁起来。 “凌，怎么搞的？你怎么会伤这么重？”紫陌把虚弱的靠在门框上的凌非抱了起来。 “没什么。我好困，在你这里睡一觉，行不行？”凌非软绵绵的靠着紫陌，声音有气无力。 紫陌望了凌非一眼：“好吧。”抱着凌非走到寝宫的时候，凌非已经睡过去了，或者是昏迷过去了。 紫陌摩挲着凌非的脸庞，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样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展露出虚弱，算是凌非对他的信任吗？ 受伤的时候，愿意躲藏到他这里来，是因为他对她的意义是特别的吗？ 解开凌非的衣衫，望着那样几乎体无完肤的伤势的时候，紫陌差一点就咬牙切齿地将凌非摇晃醒了。怎么能这么不爱护身体，能把好好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原人的恢复力强悍，显然凌非自己也简单的治疗了伤势，那么原本的伤又恐怖到什么地步？ “气死我了，这样的伤好了以后，会留下痕迹的。身体上满是丑丑的痕迹，很难看，知不知道！”紫陌挥舞着拳头抱怨。 “不过，幸亏有我，不会让你留下一点疤痕的。”紫陌有些自得，手里拿着珍贵至极的药不要钱似的挥霍着。嘴里面骂着，紫陌手底下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终于擦完了药，紫陌亲了亲凌非的脸，犹豫了一下，偷偷地在凌非的嘴唇上飞快的吻了一下，然后抱着凌非的腰，也陪着凌非躺在了床上…… -------------- 凌非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血红的房间，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女孩子咯咯笑着，周围却满是残肢、碎肉……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女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毫不在意地从血海里，抱起了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 “岚儿，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来晚了。”高挑的女子用力的抱着那个女孩子，身体有些颤抖。 “不晚哦，刚刚好。你看我的作品，精彩不精彩？”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咯咯笑着。 门口走进来一个英俊健美的男人，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后，不在意的说：“凌，我就说，不用担心吧。只有小魔女欺负人的份，那有人能欺负小魔女的？” “岚儿，不要弄脏你的手。相信姐姐，以后，这样的事情交给姐姐。姐姐不会再让岚儿害怕了。” “谁说我害怕了？他们怕我还差不多。嘻嘻，居然敢绑架我，不是给我送上门来的玩具嘛。”凌岚嬉笑着。 “我知道岚儿在害怕。否则，凭你的能力，你只要让他们睡着就可以了。可是，你使用了‘梦杀’，把他们都弄死了。因为只有他们死了，你才觉得安全。”凌非亲了亲凌岚的脸，“岚儿在害怕。怕我们看到这样的情景，会害怕你、抛弃你。所以，你紧紧地抱着洋娃娃。那样的话，就算大家不要你了，还有洋娃娃陪着你。” “姐姐永远不会怕岚儿。姐姐会保护岚儿，如果岚儿讨厌自己的能力，那么岚儿就忘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好了。”凌非抱着凌岚离开，“岚儿是姐姐的小公主，姐姐是守护岚儿的骑士。以后，一切交给姐姐来处理好吗？” “姐姐真的不怕我？”凌岚有些担忧的望着那双眼睛，却发现那双眼睛里只有温柔和爱怜。 “以后，岚儿和姐姐睡好了。如果姐姐睡不着觉的时候，岚儿要记得送姐姐一个好梦哦。”凌非亲了亲凌岚的额头。 凌岚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你是凌岚，永远是我的妹妹。”凌非亲吻着凌岚的脸蛋，“好了，小宝贝，先睡一觉。姐姐在身边。” 凌岚顺从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凌，明明最讨厌血的是你，为什么需要沾血的时候，你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男人有些怜惜地吻了吻凌非的额头。 “哥哥，因为我是凌，背负着全部的‘凌氏’。身为一个守护者，怎么可能不沾血？”凌非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哥哥，外公说过，‘凌氏’的天才很多，人才更多，但是，他们强大却又脆弱。我或许不够强大，却足够坚强。所以，我是守护者，守护着所有我爱的人们。” “那么你呢？谁来背负你，谁来守护你？” “不需要任何人，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 -------------------- 凌非迷迷糊糊醒来，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了隐约的争吵。 “你给了她‘银莲印’，我以为那代表着她在你的庇护之下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就那样冷漠地看着她被人割肉放血当食物一样的品尝？为什么你能那样的无动于衷？” “真正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你教给她各种的知识，磨练她的智慧，引导着她的力量，考验她的心性。你一点点地看着她变得强大，即使强大要她付出高昂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吗？” “她是翱翔苍穹的一只鹰，搏击长天，自由豪迈地飞翔，那才是她。” “看着那样的她，我会心疼。我宁愿她只是屋檐下的一只燕子，快乐的歌唱、快乐的飞舞。有任何的风雨，屋檐自会替她遮挡。”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乖乖的等着人来保护的人。相反，她的心太软，又太重情，总想把弱小的人庇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如果那是她的愿望，她的性格，那么我就把她的羽翼锤炼的足够强大、足够坚毅。” “……我以为你会做她的羽翼。” “永远不会。我的羽翼是用来和她比翼齐飞的，我看中的人，要和我共担风雨，而不是躲在我的羽翼下。” …… 凌非按着怦怦跳的胸口，莫名的慌乱。感觉到那两道气息有靠近的迹象，她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云晔的手指轻轻覆上凌非的眼睛，凌非的睫毛长而微翘，在他指下轻轻颤动，一点点蝶动，直痒到心里头。 “丫头，想和我比翼吗？可是，要有那样一双翅膀，必须得历经风雨。或许有一天，你会抱怨我的冷漠无情。”磁性的声音像流泉潺潺。 凌非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是个太骄傲的人，骄傲到永远不会爱上一只江南烟雨中的燕子。你本来有机会做一只燕子的，即使得不到我的爱，也自会有人呵护宠爱着你。”叹息声传到了凌非的心底，居然同样引发了凌非的叹息。 “骄傲如我，能让我爱上的人，首先必须是能折服我的人。非儿，想试试吗？试试看，能不能折服我？”云晔的额头抵着凌非的，凌非闭着眼睛，低声说：“想。” －－－－－－－－－ 第三更！ 许个诺吧，点击超过十万的时候，一次更五章如何？ 二十三 第三十七章 给你一个机会 凌非的身体恢复，去和御王云晔学习的时候，看着宫殿里精致的食物，不由想起民间人吃人的事情，忍不住问：“发生了大饥荒，内阙什么都不做吗？” 云晔淡淡地望了凌非一眼：“优胜劣汰，强存弱亡，适者生存。这一向是摩罗的传统。” “可是，你们是王。王的职责，不应该是保护子民吗？”凌非有些激动地反驳。 “我们是原人，原人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不像灵人和雅人，他们的皇帝，要仰仗百姓，仰仗臣子，离开了百姓、臣子，他们什么都不是。原人的王族、贵族不一样。”云晔的神色还是那样的淡漠，“外面的人挨饿，这里的人依旧能锦衣玉食，因为我们的力量够强。我们能从万魔林深处狩猎获得食物；我们能毫无顾忌地渡海远游，从其它的地方获得精致美丽的衣物。这一切是我们本身的实力换来的，就像那些人实力不足，只能挨饿甚至被当作食物吃掉一样。” “那么我呢？”凌非的心寒了。 “一切同样是你自己换来的啊。你是银阶的‘雏’，所以，能直接进入内阙。你获得了我的认可，所以，不必去‘育幼殿’，而能跟在我身边。甚至，差点被当作食物的时候，是你自己用智慧和力量保护了自己。”云晔摩挲着凌非额头的徽记，“你做的很好。” “我们是人啊，只知道恃强凌弱的那是丛林里的野兽。有能力的时候，扶助弱小同样是我们的职责和义务啊。”凌非咬了咬嘴唇，“一个种族的强大，并不是一个人的强大或者少数人的强大就够了的。大家能团结起来，共同进步、共同发展才是真正的强。” 云晔沉默着没有说话。 凌非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殿下，单论高手，摩罗在这个世界的力量处于顶峰。但是论族群的话，摩罗算不上强大，大多数的摩罗生活的甚至有些凄惨。摩罗的数量是所有人族中最少的，为什么？固然是我们的出生率很低，但是死亡率也太高了吧。记载的史料里，幼仔成活率，最高的时候，也超不过五成；最少的时候，甚至连一成都不到。低等的摩罗基本活不过三百年，但是强大的摩罗上千年的寿命都是很常见的。为什么？” “内阙的宫殿美轮美奂，但是贫民区的人甚至连遮风挡雨的房子都没有。他们生病了、受伤了，从来不就医，完全仗着天赋的抵抗力、恢复力……殿下，我们真的不能做些什么吗？”凌非目不转睛的望着云晔。 “你为什么想要为那些低等的、弱小的人做些事情？”云晔淡淡的问，银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凌非垂下眼帘，轻声说：“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如果大家不饿肚子，那么那时候，我闯入了他们领地，他们不会想着要把我吃掉。如果大家能吃饱穿暖，那样我不用害怕出去的时候，会被人聚众抢劫……殿下，我只为了自己。” 云晔望了凌非半晌，凌非已经不抱希望，心里思量着单纯她自己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云晔却突然开了口：“我查过灵人和雅人的做法，他们的宫廷、朝廷会救济、赈灾，本质上来说，就是对弱小者的一种施舍和怜悯。” 凌非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摩罗有摩罗的骄傲，或者说任性。”云晔起身，负手而立，“你知道如果我派人给他们送吃的、穿的，会有怎样的结果吗？” 凌非茫然地睁着眼睛。 “他们会把我派去的人杀了，把东西抢了。他们宁愿做强盗，也不会接受施舍来的东西。”云晔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凌非，“丫头，并不是没有人想当好人，不过，摩罗的世界，好人都活不长。” “为什么要施舍？有傲骨是好事。只要换一种做法就好了啊。摩罗不是喜欢利益交换吗？那就交换。”凌非只呆愣了一下，就马上开口，“能存活下来的摩罗，基本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用他们的技能来交换食物，用他们的劳动来交换食物，甚至，可以启用‘修罗斗场’，那些亡命之徒，可以靠搏命，来求得食物等等。” “殿下，只需要一个机会，让那些人有一线生机的机会。”凌非跪在云晔脚下，“请殿下三思。” 摩罗的君皇是暗帝穹夜，可是穹夜的个性张狂而任性，很多时候，暗帝穹夜都会毫不在意地将政事丢下，他自己却不管不顾地四处云游。事实上，大多数的时候，处理政事的是御王云晔。甚至有些人知道御王云晔，却不知道暗帝穹夜的。 摩罗似乎存在规则，又似乎没有规则。凌非知道在这里，实力高于一切。强者为尊。在这里恃强凌弱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凌非虽然接受了这样的规则，却无法认同，她总想做些什么。因为没有人是永远的强者。凌非尊重弱者，只是希望，当她处在弱者的地位时，她同样能得到尊重。她帮助别人，结交一份善缘，或许有朝一日，他人也能帮助她。 “殿下，即使是弱者，同样也有生存的权利。不能为那些被饥荒折磨的人做些什么吗？只要给他们提供一点能够活下去的机会就好了啊。”凌非低低地诉说。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你说的是正确的机会。”云晔挑起凌非的下颌，“如果你成功了，我允许你以我的学徒的身份观摩半年之后的‘月翔祭’；如果你失败了……告诉我，你的记忆里最不敢回首，最怕的是什么？” 凌非的身体猛然一颤，双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云晔将手放到了凌非的额头徽记上，读取了凌非的思想…… “如果你失败了，我就让你尝尝那样的滋味。敢赌吗？”云晔银色的眼眸望着她，“要赌吗？” 凌非的面色有些惨白，最终却还是点头了。 凌非也曾经经历过贫穷和苦难，那时候，左邻右舍的帮衬才有了凌非的长大。她不觉得那是施舍，她把那当作恩情，并在日后重重地回馈报答。也有那种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恩赐的，既然凌非心里不痛快，那么自然可以拒不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是生活。 凌非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她从没想过当救世主。真的，她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不再看到那样人吃人的惨剧，为了不再被当作食物捕捉…… “凌，还不睡吗？”灵儿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你在写什么？写很久了，可是，为什么又都烧掉了？” “灵儿先睡吧。”凌非摸了摸灵儿的头，“小孩子要保证充足的睡眠，那样才会身体健康。” 灵儿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凌呢？” “我在考虑事情，一会儿就好。灵儿自己去睡吧。”凌非摆了摆手，目光又望着桌子上涂抹的一团乱的纸张。 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安静乖巧的离开去睡觉了，脑袋里却在想着：明天做些什么好吃的，给凌补补身子呢？ 凌非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要把她的想法付诸实施，存在着太多的问题。 成长在内阙的凌非，虽然因为御王云晔的教导，学习了大量的知识。但是，对内阙之外的摩罗的生活，她其实只是想当然或者道听途说。 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血月出现的时候，自然诞生在绝望沼泽。他们承天地戾气而生，与血腥为伴，以杀戮为本性，是天生的毁灭者。 凌非知道的摩罗，和她从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不是单个的人，而是这样的一个族群。她那样的想法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是真的能在这样的族群行得通吗？就算行的通，那一系列列的举动措施，要谁来执行？在这里，她不过是个未满周岁的‘雏’。 她还是太天真了吗？ 凌非用脑袋撞着桌子，有些怀念家里的那群‘非人类’。人家都说，‘凌氏’是一个恐怖的家族，因为他们家遍地走的都是天才。从前凌非执掌‘凌氏’，她只负责不让那群天才闹内讧就行，剩下的天才们自己会解决。偶尔，凌非会灵光一闪，冒出些想法，然后，她只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家里的那帮人，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实现，怎样实现……那些，便都是那群人的事情了。 呜呜，做企划，做可行性研究，那从来就不是凌非擅长的嘛。 难道她又在妇人之仁了吗？可是，人吃人，那样的事情现在她想起来，还不寒而栗呀。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情了…… 凌非用脑袋撞着桌子，可是意外地发现撞到的东西，宽厚而微凉，有些硌人的好像是手指头？ “不疼吗？小傻瓜，这桌子可是坚硬的紫木。”微微有些低沉的磁性声音传来，宽厚的手掌揉着她的额头，然后，身体被抱起来。 凌非坐在他的膝盖上，有些呆愣地看着那个人对着她涂抹的乱七八糟的纸张研究。凌非的脸色又红又白。脸色发红，是因为那些东西，是她心情烦闷下，用左手写画的，字迹歪歪扭扭；发白，却是因为那歪歪扭扭的字体里夹杂着很多原本熟悉的方块字，却是不属于这世界任何一方的文字。 那个人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只是很认真专注地研究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一句。凌非恍恍惚惚地回答着。那个人研究了很久，然后闭着眼睛，用手指敲着桌面沉思了一阵，很快就拿出新的纸张，飞快的书写起来。 凌非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脸。 凌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认真而专注的男人。 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柔顺的披在身后，微挑的银眉，狭长的银眸，笔挺鼻梁，紧闭的薄唇。五官俊逸，眼睛如天际的银河，深邃而悠远，染不进一丝情欲，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间。在那双银色的眼里，无论是浮华，还是生命，都是不值得一提之物。 这个男人不像暗帝穹夜，没有那种外露到张狂的霸气，但是他身上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高贵。气度高华，气韵清逸，御王云晔举手投足显露出来的优雅淡漠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超脱凡尘。那种莫测高深的从容、运筹帷幄的睿智、俯瞰众生的淡漠，让人无由地自内心生出一种臣服感。 “御王云晔……”凌非恍若失神般的呢喃。 云晔却只是对着那些纸推敲着，思索着，仿佛这个空间里仅仅只有他一人存在。 凌非悄无声息地从云晔的膝盖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仰头望天，月光如银，清辉淡洒，云水榭内花木轻摇，疏影横斜，颇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感觉。 花前月下？凌非转头，望了那个高贵的身影一眼，自嘲的一笑，然后，她转到了厨房，熟练的制作起点心来…… 晨曦微露，云晔望着那一摞厚厚的纸张搁下笔的时候，就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玉盘，里面是小巧的点心。随手拿了一个放到嘴里，云晔舒展眉宇，眼眸里有些欢愉。不错，香酥可口，更重要的是只有淡淡的甜，一点不腻。是他喜欢的口味。点心还是热的。云晔将玉盘拿起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术阵。 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凌非抱起来，云晔有些好笑的想：如果那位创造了‘和煦’的前辈，知道自己的成名技，不是被凌非用来给水加热，就是用来给点心保温，不知道会夸奖凌非的聪明善于变通呢，还是责骂凌非侮辱了‘术’的尊贵呢？ 凌非迷蒙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云晔的脸近在咫尺——他正弯腰把她放到床上。 “醒了吗？天刚亮，再睡会儿吧。”云晔摩挲着凌非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将凌非的黑眼圈除去了。 “殿下，你……”凌非突然想起他们打的那个赌，为什么云晔…… “怕自己输吗？”云晔似乎明白凌非在想什么。 凌非想起赌注，惨白了脸，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云晔亲了亲凌非额头的徽记，“我会尝试将你的想法付诸实施，如果事实证明，你不过是异想天开的话，我还是会让你兑现赌约的。” 凌非攥紧了拳头，脸色越发的白了。 “千金一诺。上位者，言而有信，言必行，信必果。我要你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想好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有些僵硬地点头：“我知道。可是，就算会输，就算很怕……输了的后果，还是想尝试一下。如果不去尝试，那永远都不会成功。” “殿下，我也会怕。那时候，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冷静地算计，从容地和那些人周旋，面不改色地……吃人肉、喝人血。”凌非不自觉地泪流满面，“我没有表面上那样的坚强，虽然是为了让我的血肉中带的毒、混合原本无毒的覃罗树香气和汨兰汁液，成为‘酥骨眠醉’，才不抵抗，但是……” “想做一只江南烟雨中的燕子吗？”云晔摩挲着凌非的头发，“如果你想做一只燕子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安排你去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的地方，不必再呆在这样的腥风血雨、漫漫暗夜里。” 凌非摇头。她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他是属于这里的啊。况且，虽然她有时候会软弱，但是，燕子那样平静祥和的生活，会让她在安逸中死去的。 她注定是飘摇的人。 第三十九章 不要，殿下，有毒 轻妆照水，纤裳玉立，飘飖似舞。 银蓝的柳眉下，嵌着一对明清如秋水的眼眸，星辰一般的瞳孔闪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小巧的瑶鼻，樱桃小嘴儿，淡色薄唇，身段纤长玲珑，雅致的面容再配上那副明净妍丽的神情，着实令人心弦荡漾。 透明的灵剑闪动着流萤，舞动的身影温和似林间清风，柔雅如深谷白云，飘逸若惊鸿飞掠，灵动如杨柳扶风。 菡王香蕊得承认，摩罗绝对不会有这样行云流水般清逸秀雅的气质。这个孩子即使按照摩罗的教育方式长大，骨子里却依旧保留着她独有的风华。 那样温润如琼玉，澄澈如秋水的气质。 轻盈的剑招猛然一变，刹那间就是风云突变，雷霆万钧，剑花电闪，寒芒暴涨，奇光耀眼，片刻间，庭院周围的花石树木尽数化作灰烬……过后，周围是无边的寂静。 少女垂下眼帘，收敛了一切的气息。墨色的眼眸抬起，少女浅浅一笑。 二十四 菡王微微一叹。那少女嘴角微扬，轻轻浅浅的笑意，却像琼玉枝头，开满繁花的绯滟，每一朵、每一瓣都是绝艳清丽的，却隐隐透着孤高傲然的淡漠清雅。 不愧是那个人教养出来的人，隐隐约约地总透出那个人的影子。 凌非已经闻到了那股特别的幽香，即使不需要找寻，她也明白了来者的身份。只是为什么菡王香蕊，会来找她呢？ 香蕊缓缓行来，黑色的衣裙翩翩欲舞，大朵的黑色郁金香在霓裳摇曳着，袅娜的身影，飞扬的衣袂，伴着沉香四溢。暗香浮动，似乎连周围的亭台楼阁也染上一抹浅浅的幽香。 “菡王殿下。”凌非弯腰行礼。 “呵呵呵。”菡王香蕊掩着嘴笑，“凌非，只有御王云晔才有资格让你行跪礼，是吗？” 凌非微微一愣。事实上，她很少给云晔行礼，除了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或者太正式的场合。不过，的确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屈膝的吧。 “陛下回来了。”菡王香蕊凑到凌非的耳边，柔声细语，那双秀美的手温柔地给凌非拢了一下头发。凌非望着那黑色的尖尖长长的指甲，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 “御王云晔最近搞了不少动作，听说今年因为饥荒死亡的数量少了很多，民间知道御王云晔，却不知道陛下呢。呵呵。”香蕊掩着嘴笑，玫瑰色的眼眸明艳。 凌非的脑海里跳出一个词。功高震主？！ “呵呵，摩罗本性凶残，很多人除了杀戮和狩猎，不会别的。当没有猎物可以狩猎的时候，他们也就没了活路。不过，御王云晔开了‘修罗斗场’，打擂也好、角斗也罢，我们这些不受饥荒影响的高等人有乐子可看，那群低等人也有了谋生的路子，更重要的，有野心的人，也算找到了条接近高位者的捷径。呵呵，一举数得，各方面都皆大欢喜啊！听说，御王云晔在‘修罗斗场’也发掘了不少人才，又多了几个追随者呢。”香蕊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不过，御王云晔难道真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吗？他这样搞，让陛下的面子往哪里放？谁不知道，‘修罗斗场’本来是帝皇与人比斗的专用场所？”香蕊的指甲在凌非的脸蛋上轻轻地滑过，“其实，不过是比斗，不一定要用‘修罗斗场’，不过，那里的设施是最完备的，还有专门的护卫、医师，要短时间内就妥善地开办‘生死擂’，那里确实是最好的场所。毕竟拖的久了的话，那群饥饿的人，差不多就死光了，根本来不及让他们好吃好喝、养好身体再搏斗，不是吗？” 凌非望着香蕊，她究竟想说什么？ “御王云晔为人一向谨慎，这些的举动却有些莽撞了，你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香蕊的指甲在凌非脆弱的脖子上滑过，留下一道细细地血痕。 凌非垂下眼帘，神情温驯而柔顺。菡王一闪而过的杀机，她仿佛根本不曾感受到。 “真是个漂亮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收藏品呢？”菡王香蕊掩着嘴笑了笑，香气远去的时候，她也随之而消失了。 凌非施放了一个水镜，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她。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细的伤口，照常理，那样的伤口早就该自行愈合了，然而血却一直细细地流。 凌非用手指按在那伤口上，银紫色的光芒流转，光芒淡去的时候，伤口消失了，她的脖子又是那样的纤细而白皙了。刚想将水镜打散，凌非就注意到消失的伤口，慢慢又出现了…… 苦笑了一下，凌非将右手腕上缠绕的银色缎带解下来，系到了脖子上，小心地将伤口掩盖住了。 迈步走到云天宫，凌非就像往常一样地到了云晔教导她读书习字的飘云殿。那里似乎还有云晔熟悉的气息留下。走到云晔常坐的那张椅子那里，凌非垂下头，跪了下来。 云晔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凌非在那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个人的身上有血气，周身的气似乎也有些虚弱，不过，她还是那样沉默着，维持着垂着头、跪着的姿态。 云晔的手放到了她的头上，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在她紧绷的神志渐渐放松的时候，云晔却猛然揪着她的头发，让她的头被迫扬起，脆弱的脖子暴露出来。 宽大厚实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脖子，他低下头，用嘴咬掉了她缠绕在脖子上的缎带，有些粗糙的舌舔着她的伤口。 “不……不要，殿下，有毒。”凌非低低地说。 那个人却听而不闻，甚至毫不在意地将有毒的血吞咽下去了。他揪着她的头发的手那么用力，她几乎觉得头发要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了。凌非看不到云晔的神色，只是敏锐地察觉云晔的身上有一种反常的暴虐。 “殿下……殿下……”凌非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眼睛里水气氤氲，却不是因为疼痛。 云晔为凌非治疗了脖子上的伤口，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优雅淡漠，银色的眼眸像是冰河一样，没有丝毫的情感：“凌非，你输了。” －－－－－－－－－ 第三更了！今天就这样吧！凌非仰头望着云晔，突然发现，不管即将会遭受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云晔，她都甘之如饴。 云晔抚摸着凌非额头的徽记，凌非只是睁着一双明净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云晔。 “凌非……最怕的是什么呢？”云晔的声音仿佛是从凌非的心底响起来的。 最怕的是什么？ 凌非的眼睛慢慢变得呆滞…… 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被蒙上，她的耳朵被堵上，她的嘴巴被塞上，她的手被绑着，她的脚被捆着，一丝不挂的身体被针扎入，然后，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脑袋却是那么的清醒…… 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味觉……一切的感觉都慢慢地消失了…… 她就是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的玩偶…… 不，她只是个被遗弃的玩偶…… 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她是谁？她存在着吗？除了还有思想，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她会死吗？不会。因为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那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妈妈，会把眼睛都哭瞎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只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就听到了声音，很低很低，但是，那人似乎有些诧异：很清醒，没有崩溃呢。 她知道眼睛没有被蒙上，耳朵没有被堵上，嘴巴没有被塞上，手脚也不曾被绑着，然而除了那依稀的听觉，她没有其他的感觉。 有个声音说：你死了，你死了，你不过是一个幽灵……你没发现吗？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想说话，但是她控制不了她的嘴巴。 她才没有死呢，她还听的见。 ……呵呵，幽灵也是可以听的见哦，甚至人家能看得到，只是人们看到幽灵而已。人和幽灵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有感觉，你有吗？ ……你会痛吗？你会渴吗？你会饿吗？你会热，你会冷吗？ 她没有感觉，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想不想有感觉？ 想。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想要有感觉，任何的感觉。 ……哪怕是痛吗？ 痛么？听说死人是不会痛的，那就让她痛吧，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要忍着，不许叫哦，否则，你想要痛也感受不到了。 好，她不叫。况且，她叫的出来么？ ……哈哈。真可怜，连自己在说话，也分辨不出来了吗？ 可怜么？她从不需要人怜悯。她是……她是谁呢？ …… 后来，似乎真的很痛，但是她真的一句都没有叫。反倒是那个人歇斯底里的叫喊个不停…… 再后来呢？再后来，她能看得到，听的到，似乎也有些感觉，但是她真的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她的身体是被别人控制的…… ……真可怜，连吃喝拉撒都要别人来掌控，你不过是个傀儡娃娃，可是，你的眼睛怎么还能这么的干净明亮呢？ 眼睛为什么不能干净明亮呢？她在观察啊，傀儡娃娃也是可以学习的。 ……终于承认自己是傀儡娃娃了吗？ 傀儡娃娃，也是活着的娃娃吧。即使被别人掌控，也是有感觉的吧。有感觉，就是活着。她还活着。活着，多好。 …… 她讨厌那样被剥夺了一切感觉的经历，真的。比起那样黑暗中虚无缥缈的连是不是活着都分辨不出，充当没有丝毫感觉的幽灵，她宁愿做个傀儡娃娃，活着的娃娃。 …… “凌……凌非……”缥缈的声音根本进不到脑海里。 “你也想要我做个娃娃吗？我是最棒的傀儡娃娃！”凌非的声音迷离，却带着异样的妖冶。 云晔心下一震，让那双有些空洞的黑色眼眸，对上自己的银色眼眸，他认真地说：“我想要的是凌非，那个独一无二的凌非，不是什么傀儡娃娃！” “凌非……”凌非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对啊，我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 拉开凌非的衣领，云晔低头，对着凌非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下去。凌非发出了一声尖叫。 “痛吗？”云晔柔声问。 “痛。”凌非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里有些委屈。 “来，咬我一口，随便哪里都好。”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不客气地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犬牙。云晔很失态地发出了一声短促嘶哑的叫声。 “很痛。”云晔摩挲着凌非的头发，“丫头，你会痛，我也会痛，我们都是活生生的。” 凌非舔了舔带血的唇，望着云晔流血的胸膛，抿着嘴笑了笑。 “丫头，你几岁了？”云晔吸气，手掌按着胸口。该死，因为他半蹲在凌非的面前，凌非的嘴巴最近的就是他的胸口，那小丫头居然就毫不客气地咬了他的……“七岁。”凌非甜甜地回答。 那时候的她，只有七岁。她和一群孩子被捕捉，然后训练成“sd娃娃”。她是唯一的一个被解救后，最后变回了正常人的孩子。其他的孩子，真的就把自己当娃娃了。 前后不过七个月，回到妈妈身边的时候，妈妈一直哭。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能把所有的无助、害怕、绝望、恐惧隐藏起来，她连哭都不能。因为妈妈已经哭了，妈妈把她想做的做了。如果她也哭了的话，谁来安慰妈妈呢？ 妈妈啊，虽然妈妈只会哭。可是，她失踪之后，妈妈为了她，不顾尊严地去找那个提供了精子、却根本不承认她的男人，被那个男人的保镖扔了出来。妈妈为了她，去找‘凌氏’，在那里不吃不喝地跪了很多天…… 她怎么能不爱妈妈呢？那个只有为了她，才会变得坚强勇敢的女人…… 可是，妈妈的勇敢永远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骨子里的妈妈就是那样娇弱的兔丝花啊！她甚至不敢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明明开始怕黑，却只是钻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不敢留着房间的电灯，因为妈妈会问，妈妈会担心。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不怎么怕痛，做饭的时候，菜刀切到了手指不是看到血，都感觉不到疼。 从那时候开始，她怕麻醉剂，即使长大后，经历了好几次手术，也坚决不同意使用麻醉药。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再不是孩子了。即使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也绝对和孩子的纯真无邪扯不上关系。曾经，她是最棒的娃娃，因为其他的作品，眼睛是灰蒙蒙的，只有她的眼睛，永远那么亮、那么清。可是，她的眼睛，或许已经成为她的伪装了吧。 有多久了呢，她以为她早忘却了，原来还深深的埋在骨子里吗？ “非儿，晚上睡觉还会在被子里藏一颗夜明珠吗？” “不……不会了。”不需要那些东西，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光源。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看到他，甚至摸到他。 “我要封闭你的五感，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寂静的黑暗里。就像你最怕的那样。”云晔轻柔地摩挲着凌非的头发。 凌非望着云晔银色的眼眸：“是惩罚吗？” “不全是。”云晔吻了吻凌非的额头，“为了约定，更为了让非儿挣断束缚着你的翅膀的锁链。” 凌非点头，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问：“如果我挣脱了，我可不可以……吻你。”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含在喉咙里的，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绯红了。 云晔微微颔首。凌非的眼眸里充溢着毫不掩饰的快乐和欣喜。 “不会让你失望的。”凌非闭上眼睛，任由云晔封闭她的五感…… 第四十一章 有野心的女人 “就是为了这个娃娃么，难得冷心冷情的你，居然会为那些低等摩罗打算呢。”金色的流光如浩瀚的江水一般倾泻而下，很快，就聚集成一个人形。 “我觉得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一个种族的强大，不是少数个体强大就行了。群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云晔设置了重重的结界，将被黑暗吞没的凌非保护起来。 “那么你想过没有，摩罗天生就比其他的种族要强大，而且摩罗生性嗜血，如果摩罗真的强大起来，你以为还有什么能阻挡摩罗向外扩张的野心？摩罗的数量是最少的，因为各大种族，都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形。如果摩罗的存活率上升的话，或许就有其他的危机来了。”金色的人影肆意地舒展四肢，有一种张狂的不羁。 “还是那句话，优胜劣汰。如果摩罗真正的强大起来，有了扩张的野心，那又如何？能吞并别人的话，尽管去。与其让摩罗自相残杀，为什么不能祸水外引？”银色的眼眸犀利如刀。 “恐怕我们的邻居，不会看着摩罗发展的。”金色的人影扬起了轩昂的眉，金色的眼眸却是肆意地挑衅。 “魅灵的生活太平和了，就像温吞的水，或许青帝、红后还会高兴我们放几尾活鱼，让魅灵的水变得鲜活起来呢。”银色的眼眸收敛了犀利，只流露出优雅的从容。 二十五 金色的人影哈哈大笑起来，铺天盖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然而云晔所在的那片区域还是那样的宁静祥和。 “那就放开手去做。如果真的有外人干涉的话，那么摩罗的王，大家也早手痒了吧。嘿嘿，我也想和青帝交手啊，上次我们切磋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没尽全力，但是也只是平手。这么些年过去，不知道他进步了没有？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啊！”金色的眼眸里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对了，云晔，你伤的重吗？虽然我是从不把规矩当回事，但是你还要服众，妄用了‘修罗斗场’总得给大家一点交待吧。”虽然语气里有些担心，但金色的眼睛里却带着些幸灾乐祸。 “打了我一掌，揣了我一脚，还不够吗？我知道你可是用了七成的功力，我当时可没有用功抵抗，你认为伤的如何？”云晔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虽然我是伤了你，可是你的胸口那么明显的牙印……那绝对与我无关吧。”穹夜有些邪气地笑，“云晔，和你的情人吵架了？还是和你的情人在床上太激烈了？看来你的情人很热情嘛。” “穹夜，帮我件事。”云晔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无奈。 “哦，难得你会要我帮忙？”穹夜金色的眼睛里兴味盎然，“是什么？” “把菡王香蕊弄上陛下的床。”云晔淡淡的说。 穹夜挑眉：“让她上朕的床？” “是的，陛下。”云晔的手指挑着凌非银色的缎带，上面还残留着血，“本王警告过她了，她还是动了本王的人。” “只是让她上朕的床，就行了？她不喜欢朕，朕也不喜欢她。不过，她长的不错，周身香气缭绕，如果和她上床，朕不会反对。她似乎也有不少的男宠，做朕的情人，她应该也不会拒绝。你这样做，为了什么？”穹夜有些不解。 “陛下忘了你自己的规则了吗？不回头。”云晔用手指摩挲着缎带，小小的银色莲花的火焰在缎带上绽放，然后，将血迹一点点的焚烧、净化了，缎带本身却没有丝毫的损毁。 不回头，讲的是暗帝穹夜对待情人的原则。暗帝穹夜的本性贪花好色，风流多情，但是当他选定了某个人的时候，那么直到他厌倦，他就只会和那个人在一起。不过，一旦抛弃之后，穹夜也决不回头。 “听说陛下最近的情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呢。”云晔淡淡的说，“而且，那个人似乎已经不满足仅仅是陛下的情人了吧。陛下如果不希望被她缠着，这也算一种选择。”穹夜挑了挑眉：“好吧，反正我对她的确也厌倦了。换个人也不错。她和菡王，或许能斗个半斤八两，也算是场好戏。” “菡王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陛下可要好好驾驭，小心阴沟里翻船。”云晔不咸不淡地提醒。 “你当朕真的在乎这个位子？”穹夜甩头，赤金色的头发张狂的飞舞在身后，金色的眼眸仿若丛林野兽一般嚣张狷狂。 “你只是不能容忍有人欺压到你头上，至于是不是坐在那个位子，那个位子附带的东西，你从来不曾在乎。不然，你也不会成天的失踪，把所有的东西都推给我来处理。”云晔摊开文件，认命地开始‘鞠躬尽瘁’。 “你对那个位子更不感兴趣，你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你的本性只承认强者，只尊重认可强者。虽然我的力量在你之上，但那只是沾了金眸的便宜。因为金眸，天生就能压制对方的力量，同时增幅自身。若非如此，我并不是你的对手。”穹夜将手搭在云晔的肩膀上，“你不是修炼那玩意儿了吗？虽然千难万难的，又有一大堆的禁忌，但是成功了，你就能摆脱金眸的影响了。怎样？” 云晔淡淡的说：“清心诀，分九层，现在的我，大概炼到七层了吧。” “痛快。我的‘雷霆’突破十二重了，本来还担心没有对手呢。哈哈，原来不寂寞呢。终有一日，要你心服口服。”穹夜傲岸的身躯舒展，金色的眼眸带着邪佞霸气，桀骜而狂嚣。 “那么臣就恭候陛下的指教了。”云晔微微弯了一下腰，神态看似恭顺，却又隐约透着漠然。 穹夜拍了拍云晔的肩膀：“等你的‘清心诀’大乘吧，那样我们就站在同一起点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下。”低沉的声音带着兴致勃勃的期待，张狂的霸气自然流露。 云晔只是淡然地望了那双金色的眼眸一眼，摩挲了银色缎带一会儿，然后，就埋首处理文件了。 穹夜摇了摇头，熟练地找到了用金笺标注的卷档，翻阅了一下后，就低头处理起来。房间里，很快就剩下落笔的沙沙声…… 因为“月翔祭”即将到来，事情一下子繁忙起来。暗帝穹夜难得耐下心来，跟那些繁琐的政务打交道。御王云晔更是忙得团团转。 这天的小朝会结束后，诸王离去，御王云晔留下来和暗帝穹夜商量着一些事情。兰王紫陌没有离开，只静静地等待暗帝穹夜和御王云晔结束讨论。 “兰王？卿有何事？”暗帝穹夜先发现了在外间焦躁不安的紫陌。紫陌听到暗帝穹夜的声音，慌忙过来行礼。 “陛下。”紫陌垂手跪下，目光却瞄了一眼御王云晔。 暗帝穹夜注意到了紫陌的小动作，挑眉问：“卿……找御王有事？” 紫陌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是的。” “哦？那问吧。”暗帝穹夜大度地挥了挥手，不过，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金色的眼眸里有几许期待看好戏的心理。 “御王殿下，凌非呢？我有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紫陌有些急切的问。 云晔本来在低头沉思，根本就没注意到紫陌过来，紫陌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也充耳不闻。 穹夜拍了下云晔的肩膀，云晔这才回神，银色的眼眸望着穹夜。穹夜指了指紫陌。 云晔微微皱了皱眉：“兰王有何事？” 紫陌直白的问：“凌非呢？她自从进了你的云天宫，就再没出来。” 云晔稍稍愣了一下。这几天忙着处理公事，他把凌非给忘了。不过，紫陌这么慌慌张张地担心凌非，让他的心里有些不悦。 “怎么？兰王晚上睡不着，要凌非作陪吗？”银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紫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脸色微红。咬了咬唇，紫陌恢复成年的身材，沉声说：“我觉得凌非好像出事了。” “殿下，我在她的身上种了‘紫罗兰之吻’，可是，我感觉到‘紫罗兰之吻’消失了。”紫陌勾起潋滟的红唇，“凌非的资质不错，但她毕竟是个‘雏’，她现在的力量是远远无法与我们抗衡的。别说凌非根本不知道我给她种了‘紫罗兰之吻’，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根本无法消除我留下的印记。况且，‘紫罗兰之吻’，是守护，对凌非只有好处。是什么人消除了她身上的‘紫罗兰之吻’？” “你认为是我？”云晔语气淡漠。 “绝对不会是殿下。我留给凌非的东西，除非是凌非请求你帮她消除，否则你根本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排除异己。你从来就不怕我和你争。”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 “紫罗兰之吻么？有能力消除的，包括朕在内，不超过七个人。”穹夜插嘴，颇有些兴味。 “消除了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给她再种，可是，紫罗兰之吻消失前，反馈回来的信息，告诉我，她在恐慌、害怕、无助、失落、寂寞、依赖、悲伤，凌非的心志是那样的坚毅，能让她产生那样混乱的心绪，一定是她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紫陌垂下眼帘，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担忧，“她应当出事了，所以，我慌乱了。” 云晔似乎想到了什么，拿着文件的手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优雅从容。 “莫初！”云晔呼唤。 “主上。”一个男子突兀地出现，单膝跪下行礼。暗蓝色的短发，线条刚硬的脸，浓眉前刻着一道伤痕，目光冷酷，裸露的左臂有一个狼头的纹样。 “发生了什么？”云晔问。 莫初面无表情地说：“香气。浓郁地香气……凌非取走了她的银色缎带。” “走之前，她说什么了吗？”云晔按了按太阳穴。 “我是最棒的娃娃！”莫初的神情冷峻，但是他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无论是音色还是语调都和凌非一般无二。那种带着些妖冶的甜美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 “香气……娃娃……”紫陌呢喃，片刻后，紫罗兰的眼眸变得暴虐，“凌非的心志那么坚毅，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菡王香蕊的‘引魂香’控制？即使是我的‘花颜醉’，也最多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控制她一小会儿。她为什么会轻易就被‘引魂香’所制？” 云晔银色的眼眸不动神色地划过一丝杀气，却很快收敛无踪：“她先中了菡王香蕊的毒。我为她解了毒，但是正因为解了毒，反倒让凌非少了防备。更何况，我又让她……” “她最信任的就是你。她对你没有防备、没有戒心，最放松的时候，却轻易地让‘引魂香’乘虚而入了，是吗？”紫陌用食指轻轻地叩着脸颊，嘴角的笑冰冷冶艳。 “看来菡王的野心真的不小呢，‘月翔祭’快到了，一个银阶的‘雏’控制得当的话，的确是个好的傀儡娃娃。菡王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呢。”穹夜露出嘲讽的笑。 “兰王退下！”云晔的声音不容置喙。 紫陌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化作紫色的流光远去。 “陛下，凌非并不是简单的银阶的‘雏’，她是‘天瞳’。”云晔说话的时候，一重又一重的结界已经包围了他和穹夜所在的空间。 穹夜微微一愣：“她是‘天瞳’……‘天瞳’？那么是那个小鬼？” “陛下想起来了吗？的确，凌非就是那个气息混沌、非正常诞生的幼仔。”云晔点了点头。 “我记得，她好像还不是普通的‘天瞳’，她的另一面……”穹夜皱紧了眉头。 “她的另一面是金眸。这样的‘天瞳’，如果被人吞噬的话，能让那人进阶，甚至成为‘金眸’。‘金眸’，就有资格挑战皇位。”云晔面无表情，连唇角的细纹都没有一丝牵动的痕迹。 “香蕊的野心如此之大吗？王位已经满足不了她，她想要的是皇位吗？”穹夜金色的眼睛里沉淀着化不开的暗红血色，满溢出强悍的野性与杀气。那是属于野兽的眼睛。 “不，陛下，凌非的身上有我的‘银莲印’，她的‘天瞳’应当并没有泄露。不过，如果她沉浸在杀戮中，强烈的渴求力量的时候，‘天瞳’恐怕就会突破我的封印，自然地展现。一旦她是‘天瞳’的消息暴露，恐怕凌非自此再不得安宁了。”云晔按了按太阳穴，“陛下和我，恐怕也会不得安宁了。” “朕当初敢把她留下来，就不怕她带来的麻烦。”穹夜收敛了眼里的杀气，轩昂的眉挑起来，“倒是你，你相信那个娃娃吗？” “她不是娃娃，她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云晔的目光悠悠如天际银河，璀璨夺目、神秘莫测。 第四十三章 我要上她 凌非在黑暗中沉寂，那种没有丝毫感觉的麻木空洞并没有污染她的心灵，因为她的心里满满都是银色的光芒。银色的光，不如骄阳的耀眼，没有旭日的和煦，清清冷冷，却象征着淡淡的希冀和温暖。所以，她不怕黑暗，不怕绝望。 嘟起嘴，凌非吹着曲子。虽然她根本听不到声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嘟起嘴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在心的原野里，她在歌唱，她在欢笑。 香气缥缈，黑色的霓裳若隐若现，凌非听到有个声音呼唤着：“来，来，我的娃娃。” 她听到那声“娃娃”，却有些害怕了。不，她才不是娃娃呢。 “不怕，不怕哦，娃娃，到妈妈这里来，妈妈会保护你的。娃娃是属于妈妈的。”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越发浓郁的香气，让她的心有些茫然了。 妈妈？妈妈会保护我吗？ “对，妈妈会保护娃娃的。娃娃要乖哦，过来，娃娃。”声音越发的温柔了。 她的眼睛有些呆滞，向着那伸出来的手迈开步子。 妈妈么？在黑暗里，不会哭泣，却抱着她，安慰着她，对她说“妈妈会保护你的”的妈妈？ 她的手即将放到那双柔美的手掌的时候，她却退后了。 黑色的指甲！ 妈妈没有黑色的指甲！ 妈妈只会抱着她说“非儿不见了，妈妈的非儿不见了，妈妈害怕极了，没有了非儿妈妈会死的，没有了非儿谁来保护妈妈”，她的妈妈需要她来保护…… “娃娃讨厌妈妈了吗？我是妈妈啊……”香气似乎变淡了，却变成了熟悉的****，那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啊，她永远不会讨厌妈妈的。那个给她取名叫“凌非”，说，“非关男女，非关情爱，只是独一无二的凌非”。当她还是妈妈肚子里的一块肉，是妈妈身体内流的血的时候，妈妈就说：“孩子叫‘凌非’，无论男女。” 她叫“凌非”，一个“非”字否定一切。她是不被家族认可，不被父亲期待的存在啊。但是，顶着一个“非”字，她终究获得了承认和肯定。 妈妈啊，给了她生命，并用尽全力保护了她的生命的那个人，她怎么可能讨厌那个人。妈妈的味道哦，**。 她陶醉在**中，闭着眼睛，任由那双柔美却有力的手将她拉过去，抱在怀里。 这就是妈妈的怀抱吗？不像记忆里的那么荏弱呢，这个怀抱那么有力，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能被挡在外面呢。 “我的娃娃……”柔媚的声音带着骄傲和得意。 她仰起头，接受那样带着些冰冷的吻，却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我的娃娃，美丽的娃娃，让我骄傲的娃娃。”柔美的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眼泪，柔韧的手臂抱着她，让她能偎依在她的怀抱里。 妈妈的怀抱，能让她依靠的怀抱。 不会哭泣的妈妈，能让她毫无顾忌地哭泣的妈妈。 在黑暗里，在她无助、害怕的时候，带着熟**香出现的……妈妈…… -------------- 二十六 “我的娃娃真漂亮。”柔美的手执着象牙的梳子为她梳理头发，挑选漂亮的衣服给她换上，温柔地吻她，“娃娃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嗯，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她甜甜的笑。 “娃娃真乖。”柔美的手挑着银色的缎带，有着黑色郁金香徽记的女人笑得明艳，“娃娃会保护我的，是吧？” 她望着镜子，镜子里那个被打扮的精致的娃娃，被那双柔美的手在脖子上系上了银色的缎带，那个缎带打了个蝴蝶结，垂在娃娃白皙的脖子上，衬着黑色的血魂玉，有一种妖冶的圣洁。 柔美的手扯掉了那个黑色的血魂玉，柔媚的嗓音有片刻的扭曲，很快又变得温柔：“娃娃会保护我的，是吧？” 娃娃望着镜子里那个脖子上戴着银色蝴蝶结的她，弯起嘴角：“我是最棒的娃娃！” “呵呵。我的娃娃当然是最棒的。”菡王香蕊掩着嘴笑，玫瑰红的眼眸却妖艳的像血一样。 “来，我的娃娃们要互相认识一下。”菡王香蕊牵着凌非的手，黑色的衣裙摇曳，郁金香在霓裳妖娆地绽放，芳香四溢。 “依依、双双、姗姗、丝丝，来见过你们的新伙伴，她是五……” “我是最棒的娃娃！”黑色的眼睛明净澄澈却又深不见底。 菡王香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以后，你就是‘零’，最小却也最大。” “我是零。”甜美的声音传来，零拎起黑色的衣裙，微微屈膝，优雅而倨傲。 依依、双双、姗姗、丝丝同样都是黑色的衣裙，她们的额头没有徽记，却有着用针刺上去的黑色的郁金香图案。 零的额头暗紫色的徽记闪着流萤，脖子上银色缎带映衬着的黑色郁金香越发的夺目。她的手掌手背上同样存在着黑色的郁金香图案。 “这就是你新的娃娃吗？”一个如酒一般醇厚的声音传来。 “真漂亮，妍丽而明净，清婉而灵动，如水清，如雪傲。尤其是她的眼睛，黑琉璃一般，那么明亮，那么晶莹。香蕊，你确信，她的确是你的娃娃了吗？”话语未落，一个人影从天而落。 刀削斧刻般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如刀锋一般锐利，星目冰封在无尽的寒霜下，性感的薄唇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死神的镰刀一般，让人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银色长衫，黑色长靴，衣袖挽起，衣襟敞开，及肩的银色长发微微翻翘，随着走动的步子在空中甩出艳丽的弧线，衬得他更加张扬冷峻。“怎么？您不相信香蕊的傀儡术吗？御水龙君。”香蕊娇笑着，靠在那人裸露的胸膛上。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她。”被称作‘御水龙君’的男人指着零。 “零么？她的确是特别的，所以，我特意在她体内下了七道”郁金香令”呢。如果阁下还是不相信的话，那我们来试试看好了。”香蕊掩着嘴笑。 “娃娃不会违背‘香主’的命令，你给她的‘引魂香’是什么？”御水龙君的声音冰冷如刀一般。 “**”香蕊有些意外御水龙君的态度。 “给我一份她的‘引魂香’，把你的娃娃暂时借我玩一下，不介意吧？”御水龙君将香蕊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的手捉出来，毫不在意他的大力、让那白皙的手腕留下了青紫的手印指痕。 “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帮你下指令，不过，零，我不能借你。”香蕊揉着手腕。 “我要上她。”御水龙君乖戾的冷笑，“你就下指令，让她顺从我，迎合我。” －－－－－－－ 先更这么多！晚上还有。如果点击过十万的话，就兑现承诺，晚上再更四章。呵呵！ 左手抚摸着胸口那个黑色的闪电印记，香蕊右手掩着嘴笑的开心，玫瑰色的眼眸却是满满地空虚。 黑色闪电，那是暗帝穹夜的专有印记。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记，那意味着她将会是穹夜下一段时间内的专有情人。 暗帝穹夜。香蕊的嘴里咀嚼着那个名字。 “陛下……穹夜，真是个可爱的男人呢。”香蕊掩着嘴笑起来，明艳的脸上竟然带着些小女孩的娇羞，玫瑰色的眼眸却是完全不符的冷然。 在香蕊的眼中，同样是帝王，暗帝穹夜却远比她曾经委身痴恋的那个男人可爱多了。穹夜看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向她发出纵情的邀请。如果被拒绝了，那么穹夜今后绝不会动那人一丝一毫，他的骄傲不屑于用强迫的手段得到女人。如果穹夜首次邀请的时候，不曾被拒绝，那么以后的一切就必须完全交给他掌控，因为那个人的霸道和威严，不容拒绝。 仅有一次拒绝机会，同一时期只有一个情人，抛弃后绝对不回头。穹夜的风流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霸道，却又霸道的让女人喜欢。不知道多少穹夜的情人不再满足仅仅是情人。然而一旦犯了那个人的忌讳，那么等待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抛弃甚至是毁灭。 有人说，暗帝穹夜一定是最无情却也最至情的男人，遗憾的是，领会到穹夜无情的人无数，却没半个人见识到过他的至情。 最无情却也最至情的男人…… 香蕊的目光有片刻的迷离，那个被深深掩埋的身影似乎和穹夜重叠了，但是很快，那侵入脑海的充满霸气的金色的眼睛就让她清醒过来。他们，都有着至高无上的权位，他们都是最不可靠的男人，只有她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只有权势才是能切实地握在手里的。为了那个权位，为了只有那个权位才能带来的东西，她可以不择手段。 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庭院里，香气所到之处，叶飘零，花凋谢，草枯萎…… ------------------ 掀开那轻纱的时候，香蕊的手颤抖了一下，那个全心全意地偎依在她的怀里、甜甜的呼唤着“妈妈”的孩子，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她下意识地将那轻纱绞成了团，尖尖的指甲让掌心流出了黑色的血…… “妈妈？”声音还是那样的明净，却带着明显的虚弱，如轻烟一样地缥缈。 香蕊将轻纱扯掉，嘴角的笑容已经恢复了温柔，声音也是那样的轻柔绵软：“零……很乖吗？” “嗯，妈妈，零很乖。”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若有若无，听到香蕊的耳中，却像雷霆一样震撼。 披香殿隐隐约约传来的味道，和香蕊与穹夜放纵后的味道如出一辙。香蕊却只是发觉这里已经没有那个御水龙君的气息。 离去了吗？什么时候？是她堕落沉沦的时候吗？ “妈妈？”那个孩子还是穿着她挑选的衣裙，非常整齐，她亲手梳理的双环髻散开了，那个孩子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 香蕊走过去，那个孩子靠在她的怀里，安静而乖巧。她看到了零没有系缎带的脖子上带血的牙印，甚至也闻到了零的身上透出的淫靡的气息，柔声问：“疼吗？零。” 那孩子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疼，妈妈不哭，零不疼的。” 香蕊微微一愣，很快就大笑起来：“我是原人，原人是没有眼泪的，我怎么会哭呢？”她疯狂地笑，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跌坐在床上。 “妈妈？”那个孩子仰着一张困惑的小脸，单纯得令人莫名心痛。 心痛？香蕊的脸色一冷，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吐出了一口血。 “过来。”香蕊柔柔地呼唤。 那个孩子柔顺地走了过来，明净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委屈。 “疼吗？”香蕊抚摸着零高高肿起的脸颊。 娃娃毫不犹豫地摇头。 是了，傀儡娃娃是不会痛的。 香蕊给零的脸上涂抹了些药，然后慢慢地将那红肿的掌印消除了。向下移到零的脖子上，触碰到那些牙齿啃咬的痕迹的时候，香蕊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些东西消除。娃娃一动不动地任凭她摆布，黑色的眼睛虽然晶莹，却仿佛没有生命的琉璃一样…… 傀儡娃娃…… 零，终究成为了傀儡娃娃，不过，她是最棒的娃娃。因为她的眼睛像琉璃一样美丽，而依依、双双她们的眼睛，不过是石砾土块。零的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而依依、双双她们的眼睛，却总是灰蒙蒙的…… “我的娃娃。”香蕊笑着，从屋子里找到了那个被丢弃在一边的银色缎带，然后，将那缎带系在零的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我的娃娃最漂亮了、最乖巧了。” 零冲着香蕊甜甜的笑，眼角浮现的郁金香图案摇曳着，妖冶而魔魅…… “叫我‘主人’。”香蕊给零重新梳理了一个发髻。 零乖巧地喊：“是，主人。”…… ------------------- “月翔祭”如期到来，简单的祭祀天地结束后，挑战的重头戏来临。 在“月翔祭”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都可以充当“挑战者”或者“被挑战者”。胜利的人可以对失败者，任意处置。胜利者将继承失败者全部的地位、财富、荣誉。无数野心勃勃却还没有崭露头角的人，为了那样的诱惑而孤注一掷、前仆后继地冒险。 零偎依在菡王香蕊的身畔，看着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比试。 有的人上一场胜利了，志得意满、疯狂大笑，下一场就成了他人的垫脚石，身体化作飞灰，只剩下孤零零的“血魂玉”湮没在尘埃里。也有的人表现很出色，却并非为了失败者的财富等等，只是向高坐云台的上位者展露自己的才能，期盼能得到某些人的青睐。 云台上的几个人神色各异，各有所思，却明显对下面的战斗兴致缺缺。再后来，野心勃勃的人开始向高坐云台的人叫嚣挑战了…… 烈王炎煜摩拳擦掌的兴致勃勃，兰王紫陌嘴角的笑冰冷冶艳，菡王香蕊乐呵呵地望着她的娃娃们，御王云晔银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暗帝穹夜擎着一抹嗜血的笑，舔了舔嘴唇，慵懒的身姿却像蓄势待发的野兽…… －－－－－ 截至我更新的时候，点击不到十万哦，所以，今天就先这些了，明天让大家一下子看五章吧，下面的情节也比较紧凑些。 第四十六章 绯羽邀战菡王！ 烈王的挑战者是最多的，炎煜从云台上跃了下去，兴奋地嘶吼着、浴血战斗。他的手下没有活口。 兰王紫陌显然心情很不好。挑上他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中了他的药，被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御王云晔对待比试倒是比较认真的，不过，他只是唤出一个又一个的追随者去代替他比试，他自己却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菡王香蕊的挑战者也不少，不过，香蕊不曾亲自下场。依依、双双、姗姗、丝丝前后都曾出手，零却只是静静地呆在香蕊身边。 依依的外表看起来十五六岁，抱着一把琵琶，黑色的指甲波动琴弦的时候，除了缥缈的乐音，还伴随着阵阵的桃花香。“琵琶调，桃花香，断肠魂”，那就是对依依的评价。和依依对阵的人，总是不自觉地陷落在“魔音桃花阵”而骨销魂散。 双双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长长的头发一直披散到脚踝。她的身形娇小，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姿。与人交手的时候，她的身体会慢慢地变得透明，犹如果冻一般。她的身体会散发出曼陀罗的香气，对手一旦被香气所惑，行动迟缓的时候，双双透明的手臂就会伸进那个人的胸膛，掏出那个人的心脏…… 姗姗擅舞，舞动的时候，香飘阵阵，她的身体里会飞出无数黑色的蝴蝶。黑蝶嗜血，铺天盖地而来，将人覆盖，很快，那人就会干枯衰老，甚至灰飞烟灭…… 丝丝看起来十七八岁，面容仅仅是清秀，她总是埋头绣花，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与人对战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空洞的，仿佛面前的不是对手，仅仅是块布料，她的手灵巧的针织刺绣。一旦对手的身上被她绣一朵郁金香，那个人就会毫无疑问地变成没有神智的傀儡。丝丝身上的香味永远是和菡王香蕊一模一样的…… “绯羽邀战菡王！”悦耳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话语里自信满满的挑衅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兴味。 火红的波浪形的头发，火红的眼眸，火红的衣衫，以及额头火红的花形徽记。这是一个第一眼就让你想到火的女子。火一样的热情，火一样的狂野，火一样的耀眼。 云台上的几人都瞧向暗帝穹夜，暗帝穹夜挑了挑眉，有些邪肆地说：“能被朕看中的女人，自然不会是简单角色。” “可是，陛下，您给香蕊招麻烦了。”香蕊吐气如兰，神色却不见半点的烦恼，“夙夕的第一帝姬——绯羽亲王，能被陛下看中的果然不是普通角色呢。” “绯羽殿下，这是摩罗的‘月翔祭’，你确信要在这里向我挑战吗？”香蕊起身，高贵而雍容。 “你不敢？怕了吗？”绯羽的眉眼向上挑，目中无人的倨傲。 香蕊掩着嘴笑：“绯羽殿下，这里是很正式的场合，如果你在这样的地方输了的话，让夙夕的脸面往哪搁？绯羽殿下莫非忘了，你并不是普通的女子，你身上还有着第一帝姬的称号。” 绯羽微微一愣，火红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望向暗帝穹夜，目光是满满的迷恋：“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穹夜是我的，你抢走了他！” 香蕊淡淡地望了暗帝穹夜一眼，转向绯羽的时候，目光竟然带着些怜悯：“绯羽殿下，暗帝陛下不是你的，当然也不是我的，陛下是属于他自己的。他从不属于你，又如何谈得上我抢走了呢。” “你个臭女人，少在这里狡辩，拿命来吧！”绯羽双手合掌一击，一朵头颅大的花朵于虚空中绽放。花朵红艳，如火如血，十六片花瓣都是火焰形，薄如蝉翼，透出淡淡的光晕。绯羽轻轻吹了一口气，花瓣纷飞，却形成了一件绚丽的铠甲，包裹着绯羽曲线玲珑的身段，越发显得绯羽美艳窈窕。而纤纤素手中，拈着同样一朵火焰花，不过，花朵只有巴掌大。 香蕊摇了摇头，轻轻一叹，似乎有些惋惜，有些无奈。 “零。”香蕊柔声呼唤。 黑色的衣裙翩飞，零的脚步轻盈，黑琉璃一般的眼眸剔透，嗓音清脆澄澈：“主人。” 香蕊从手腕上褪下一串铃铛，弯下腰，给零戴在了右脚的脚踝上。零动了动脚踝，铃铛清脆地响着。 二十七 “去吧，零。”香蕊衣袖轻挥，一阵香风托着零飞下了云台。 绯羽望着面前的零，黑发、黑眸、黑色的衣裙，然而这样凝重的黑，穿在这娃娃的身上，却怪异地透着一股轻灵。裸露的手脚，皮肤白皙如雪一般，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我是零。”双手轻轻地拎起衣裙，微微屈膝，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和尊贵流露无遗。 绯羽火红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零，转向云台冷笑道：“做缩头乌龟吗？要一个娃娃替你出头。” 香蕊掩着嘴笑：“绯羽殿下也说了她是娃娃，我的娃娃代我出战，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绯羽一愣。香蕊的娃娃，除了死去后，用特殊的手法保存的收藏品，就只有傀儡了。那么，眼前的这个孩子……是香蕊的傀儡娃娃？ 可是，傀儡不会有这样晶莹剔透的眼睛。傀儡的神智被控制，眼睛应当是空洞呆滞的才对。 “我是最棒的娃娃！”零昂起了下巴，黑色的眼睛幽深得几乎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最棒的吗？”绯羽呢喃，火红的眼眸很快就升起了燎原一般的怒火，“那么，就怪你倒霉吧！” 绯羽的纤手一挥，飞花流莹，花瓣像是有生命似的，飞舞起来。与骄阳辉映，那些花瓣猛然一看如烈焰焚天，灼目而炽烈。 零的中指与拇指一扣，捏了个奇怪的手势，身前竟然凭空多了一层透明的水幕，水幕不停地波动，看似脆弱，却将那薄如蝉翼、浓郁如血、锋如刀刃的艳红花瓣无一例外的拦了下来。水幕终于不堪攻击，被打碎的时候，花瓣伴随着点点的水珠，名符其实的花雨淅淅沥沥地下…… 然而，飘落的花瓣竟然燃起了火，或者说是火焰的花出现，雨成了雾，蒸干、挥发、毫无踪影…… 就在那云消雨散的刹那，零的手中出现了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铃铛响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展开了攻击…… －－－－－－－－ 今天第一更！ 绯羽有些焦躁。零的攻击虽然巧，却不够强，对她造成的威胁有限的很，可是，零完全不防守，攻击的节奏又快又紧，伴随着那叮当作响的铃铛还有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乱起来。 “绯羽……羽儿……宝贝……亲亲……”一幕幕花前月下、旖旎销魂的快乐时光，不断的在绯羽的面前出现，耳朵里回荡的都是那个她迷恋的男人邪气霸道的声音。 “羽羽宝贝，快乐吗？”绯羽能感觉到，她和那个男人乘坐着红鸾，他们在云端飞翔，那个男人毫无顾忌地在红鸾上对她做着面红耳赤的事情，她娇喘吁吁…… 叮叮当—— 铃铛不停的响着，香气越发的浓郁了…… “亲亲，你的小蛮腰真有劲儿……喜欢骑爷吗？”绯羽仿佛看到她仅仅披着一层薄薄地红纱，跨坐在那个男人身上，男人说着让她娇嗔不已的露骨的话…… 一声清脆的凤鸣—— 绯羽一下子清醒过来，才发觉一只透明的手臂差一点就贯穿了她的胸膛。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凤鸣”甲，恐怕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清脆的铃铛响动，零毫不犹豫地后退，双手飞舞的时候，黑色的蝴蝶已经盘旋在她的四周。 “嗜血黑蝶？”绯羽冷笑，火焰一下子活跃起来，飞舞的黑蝶只要触碰到火焰，就被焚化了，“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黑蝶却只是前仆后继的向火焰里冲，零抬起手，她的手背上有着刺眼的黑色郁金香图案，那个图案上栖息着最大的一只黑蝶。 “飞蛾扑火，矢志不悔。”零的声音空灵清脆，“绯羽喜欢他，从不后悔，是吗？” 绯羽微微一愣，那双黑色的眼睛清澈温柔如溪流，笑如莲，让人不自觉的沉溺。 “喜欢他，爱着他，即使他伤害了你，也绝不后悔，是吗？”零偏着头，抿着嘴，望着手背上的黑蝶笑：“知道吗？世上本没有蝶，后来一对相爱的人，生不能相守，死后便化作一对蝶，双双对对。” “绯羽为什么要伤害它们呢？双双对对的蝶，死去了任何一只，另一只也就活不长了。”零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干净而悲悯的神色让绯羽的火焰花飞回了掌心。 “我喜欢绯羽。”零抿着嘴笑了笑，“我把它送给你好吗？”零将手抬起，手背上的黑蝶慢慢地闪动着翅膀，一点点的荧光洒落…… 绯羽的手即将触到那蝴蝶的时候，同样一声尖锐的凤鸣让绯羽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好险！那可不是普通的蝶，那是只听从“诱魂香”指挥的嗜血黑蝶呀！ 不对！脸上有什么玩意儿，好疼…… “嘻嘻。”零掩着嘴笑，那神态与菡王香蕊的动作一般无二，她挥了挥手，一面水镜出现。 绯羽捂着脸，在她的脸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朵小小的郁金香，只缺两瓣图案就完全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绯羽百思不得其解。 零咯咯笑着，铃铛叮当响，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开来。绯羽恨恨地瞪了香蕊一眼，愤愤然离去。要快点把这玩意儿去掉，不然，她就会沦为香蕊的傀儡了…… 香蕊掩着嘴笑呵呵地将零召唤了回来：“陛下，我的娃娃是不是很棒？只借用了我不到五成的力量，就让绯羽殿下落荒而逃呢。呵呵，零果然是最棒的娃娃，我的力量她应该能承受七成以上呢。” “的确是个罕见的载体。”暗帝穹夜眯了眯眼睛，“她叫零？” “对啊，本来她是我的第五个娃娃，可是，她不喜欢行五，所以，我让她做‘零’啊！”香蕊将铃铛从零的脚踝上取下来，零在香蕊的怀里睡了过去…… -------------- “菡王，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吗？”烈王言煜金属质感的声音传来，让摩挲着零的头发的香蕊愣了愣。 “从没有规定，说我们之间不能互相挑战。”炎煜摸了摸头，带着些憨厚。 香蕊的目光依次在依依、双双、姗姗、丝丝她们身上掠过，摇了摇头，将睡在她怀里的零摇晃醒了：“零，我们要战斗了。” “是，主人。”零的眼睛很快就恢复清明。 菡王香蕊的术以香为主，然而，“美人香”需要载体，那就是她的娃娃。不同的娃娃承载不同的香气，从而有不同的功效，零或许是个意外。她能承载好几种香，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操纵，只要将傀儡与“香主”能量共享的渠道畅通，零自己就会选择最恰当的战斗方式。这是那种离开了控制，就不能自主行动的傀儡远远不能相比的。依依、双双她们永远只会听令行事，她们比一般的傀儡高等的地方，就在于她们不被控制的时候，是最普通的女孩子，而不像一般的傀儡完全没有了神智。 香蕊虽然没有抹去零的神智，却让零一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下。因为零身上，有一些让她莫名就觉得不放心的东西。 零和炎煜交手，炎煜刻意控制了功力，一点点的提升。零战斗的不慌不忙。 炎煜的心下暗暗思量着：零，不，应当说是凌非，她真的被控制了吗？ 凌非的战斗方式，炎煜并不陌生。因为凌非从一开始的成长，就是在炎煜的注意之下的。后来，炎煜还不断的充当凌非的陪练，与凌非喂招。这种同等实力的过招，是他们彼此最熟悉的。 凌非真的变成“零”了吗？可是，这应对的方式是那么的熟悉，两个人几乎与平日的切磋无异。然而，零的身上，光炎煜能注意到的“郁金香令”就有五道：眼角、双手手背、双脚脚踝。这五道令，意味着凌非的四肢、头脑都是被控制的，那么显眼的“郁金香”无法让人忽视。 如果“零”依旧是凌非，那么成天偎依在菡王香蕊身边，菡王香蕊不可能发现不了“零”的不对劲。 凌非，究竟还存不存在呢？炎煜相信，对着绯羽笑的那样温柔、那样澄澈的，绝对不会仅仅是被香蕊作为载体、作为工具的傀儡娃娃“零”…… －－－－－ 第二更！ 第四十八章 她是凌非！ 黑琉璃一般的眼眸染上了一层玫瑰红，郁金香独有的味道弥漫开来，炎煜看到凌非的脖子上，在那银色的缎带掩映下，同样绽放了一朵黑色郁金香。 第六道郁金香令！ 所有人都知道，七，是个极限，那代表着周而复始。一旦超过了七道傀儡令，那傀儡就会瞬间崩溃。 菡王香蕊向来是个谨慎的女人，她敢冒着得罪御王云晔的危险，将凌非弄成傀儡娃娃，那就意味着，凌非成为“零”带给她的利益远远超过风险。香蕊对凌非同样暗中关注了很长时间，她对凌非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很可能凌非的身上还存在着第七道郁金香令！ 七道郁金香令！ 即使是炎煜也不敢保证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能不被控制，何况还只是个“雏”的凌非呢？ 不过，凌非终究是特殊的！希望凌非不要让他失望。如果凌非能渡过一次次的考验，那么，他愿意成为她的追随者！ 玫瑰色充斥了零原本黑色的眼眸，打斗的方式，已经变成了炎煜不陌生的菡王香蕊的模式，虽然真正战斗的人依旧是零…… 战斗许久，不分上下。炎煜和香蕊不约而同的住了手。暗地穹夜适时的发话了：“平手作结吧。” 炎煜和香蕊都没有异议。不过，香蕊知道，其实是她输了。傀儡的感觉是被最大限度的降低的，他们没有痛觉，但是作为代价，他们恢复的速度也是最慢的。零的身体只是个“雏”，香蕊的力量在凌非体内肆虐，本身就对零有伤害，因为零的力量和香蕊并不一样。而零战斗的这两场，受伤并不轻，黑色的衣裳看不出血迹，却掩盖不住血气。以零的身体计算，她已经快撑不住了。炎煜却还留有余力。 当然，如果是生死相搏，炎煜和香蕊的结局还有待商榷。炎煜的实力更强些，但是香蕊从来只是借助傀儡娃娃战斗，傀儡娃娃崩溃死亡的刹那，足够香蕊另做打算。 炎煜回到了云台上，香蕊也呼唤零回来。兰王紫陌却突然插了手。 “兰王，你想干什么？”香蕊的声音有些尖锐，紫陌却只是摩挲着零的脸，喂零吃了颗丹药，又用灵力为零治疗伤势。 “笨蛋，你怎么又搞得自己这么狼狈。”紫陌捏了捏零的脸蛋，零一动不动，目光却望着香蕊。 香蕊有些讥讽地望了紫陌一眼，掩着嘴笑了笑：“零，回来吧。” 零毫不犹豫地向香蕊跑去，紫陌的手里扯下了零的一片衣角，一下子看到了零破碎的衣衫下那红红紫紫的痕迹，那原本他最厌恶、却最熟悉的痕迹…… 菡王香蕊…… 紫陌的眼睛里满满是暴虐。 香蕊牵着零的手，零乖巧的偎依在她的身边…… 不能…… 如果这个时候向香蕊报复，香蕊一定会将凌非推出去战斗的。凌非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她会崩溃的。紫陌咬牙切齿地将满腔的愤恨藏在了心里…… ---------------------- “月翔祭”要持续七天。第一天结束了。 紫陌的心情烦躁不已，细细的疼痛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吞噬着他。凌非，那个眼睛明净如水的人，现在的身份不过是原人当中未满周岁的“雏”，为什么菡王香蕊居然让人玷污了她？ 凌非…… 他明明说好，要守护凌非的。可是，凌非被折磨、被伤害，凌非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他总是不在身边？ 紫陌同样擅长傀儡术，那时候，为凌非或者说“零”治疗伤势的时候，他就知道，凌非的身上有七道郁金香令。只有七道“郁金香令”同时拔除，才能将凌非从被控制的状态解放出来。一一拔除，紫陌办得到，但是同时拔除七道“郁金香令”，紫陌还没有那样的能力。他甚至想过强行控制凌非，先将凌非抢回来再说，但是，他更怕他和香蕊的控制指令冲突的时候，会让凌非不堪重负下崩溃。 紫陌去请求御王云晔设法将凌非带回来，但是云晔却只是淡淡的说：“我要的是凌非，如果只是个傀儡娃娃，我宁愿毁了她。” “她还只是个‘雏’，被控制又不是她愿意的！”紫陌挥舞着拳头，为凌非不平。 “如果她不愿意，没人能控制的了她。”云晔的语调淡漠。 “凌非不是你，她没有你那样深不可测的功力，她再出色，也只是个‘雏’！”紫陌大声嚷嚷，“按照原人的年龄计算，她甚至不满周岁。你对她的要求太过分了！” “年龄从来不代表什么。她是凌非！她希望得到我的认可、我的尊重甚至我的爱，她想和我比翼齐飞，就必须满足我的要求，达到我希望的标准。” 月光倾泻，云晔的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有种惊心动魄的摄魂魅力，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让你觉得远在天涯，他傲然的身姿仿佛是你永远触碰不到的另一个世界的剪影。 紫陌按着胸口，有些恍惚地问：“为什么你会帮我呢？那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只要强大一点的摩罗就能践踏蹂躏的玩物。” “我从没有帮你，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云晔的话语缥缈如烟，“你诞生的时候，就是紫眸的高等摩罗，登天梯的时候，获得的是红色缎带。这一切让你的起点不低，但是别人能成长，你却只能在原地踏步。当一个个你原本鄙视不屑的人骑到了你的头上的时候，你没有嫉恨，只是忍耐下来了。虽然人人说，你的身体天生无法积累灵力，算是个高等废人，但是你却不服输，你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着，哪怕没有什么效果。”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别人说我是废人，我就是废人了？不能积累灵力又如何，那只是说明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路走就是。何况，就算前面没有路，也未尝不能踏出一条路来。”紫陌的声音沉静。 “不错。就为了你这百折不挠、永不放弃的精神，我给了你一个机会。后来你另辟蹊径创造出你独有的‘术’——花颜醉，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云晔银色的眼眸隐含着暗暗的赞赏。 “那么凌非呢？为什么她轻易获得了你的认可？就因为她是银阶的‘雏’？”紫陌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 第三更！ 二十八 “银阶的‘雏’虽然罕见，但其实那并不代表什么。暗帝穹夜最初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灰阶的‘雏’呢，那又如何？凌非最初不是获得了我的认可，而是获得了天老的认可。”云晔解释。 虽然最初是因为天老的特意嘱托，云晔才关注着凌非，但是后来凌非的表现，也慢慢赢得了云晔的欣赏和认同。 凌非不过是一个‘雏’，她明知道摩罗的世界弱肉强食，却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云晔的庇护。云晔让凝霜暗中保护凌非，却仅仅是保证凌非能够不死不残。凌非明知道身边跟着一个高手，那个高手还渐渐的和她熟悉友好起来，更甚至凝霜将她当妹妹一样看待，但是哪怕要被人当作食物吃掉，她也只是努力地想办法自己解决，却没有向凝霜求救。 ——我是凌非！ ——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 那样骄傲的宣称的凌非，的确是自己守护着自己。 凌非的身上有云晔的“银莲印”。“银莲印”的气息，能让上位者察觉凌非是在云晔的庇护之下的。凌非却从不曾想利用“银莲印”达到某些目的。她答应紫陌做他的药人，就一定履行。紫陌后来对凌非留情，那绝对不是因为“银莲印”、因为御王云晔，而是凌非自身的魅力。 云晔给了凌非数次退缩的机会，凌非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沐浴着风雨前行了。 骄傲的凌非，坚韧的凌非，内心又隐藏着某些柔软和善良的凌非，那个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目光由单纯的仰慕变成倾慕的凌非…… 凌非喜欢云晔，云晔发觉了，因为凌非从不曾刻意隐藏。在任何时候都冷静清雅的凌非，在云晔怀里的时候，会羞涩腼腆赧然。那么坚强的凌非，只在云晔的怀里哭泣…… “如果她爱上的是你，或许她会更幸福吧。”云晔摸了摸紫陌的头。 紫陌垂下眼帘：“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个孩子。或许，在你的心中，我也是吧。” “你的力量还不稳定，等力量稳定了，你就能一直维持在成年的状态，不会像现在这样是少年的体形，只能偶尔转换成成年人了。”云晔拍了拍紫陌的肩膀。 紫陌攥紧了拳头：“我不会认输的。从十岁被……那以后，凌非是头一个让我想要亲吻、拥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的人。抱着她的时候，我不会恶心难受……”紫陌的声音渐渐变低了。 “你从来就没有输。”云晔望了紫陌一眼，“凌非对你比我更亲近。受伤的时候，她选择你那里，而不是我身边。她会亲你的脸、拥抱你，却从不曾主动对我做过任何亲昵的举动。” 紫陌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紫罗兰的眼眸，灼灼其华。 ------------------ 从云天宫出来的时候，紫陌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一向认为，如果和云晔相争，他没什么胜利的希望。原来并非如此呢。 漆黑的天幕中，月已升中天，淡淡的光华铺洒而下，笼罩着整个大地。风移影动，树叶亲密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淙淙水声蓦然传来，紫陌侧头想了想，记得附近有一处瀑布流泉。要去冲个凉吗？八月的天，还是有些燥热呢。 还没靠近瀑布，就先感觉到有人存在的气息。那样的混沌中带着些轻灵的气息。 凌非…… 水流飞流直下，那水中的人影仰着头，莹白如雪、柔嫩如丝的肌肤流落着晶莹的水珠，仿若蒙上一层朦胧的轻烟，似真似幻。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她转头望向来人。 紫陌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翦水双瞳宛如夜空星辰，既纯真又慧黠、既坚强又温柔，即使在最黑的黯夜里，也有着无法遮掩的光芒，教人不能不为之迷惑，令人不能不被吸引。 “凌非……”紫陌呢喃。 那水中的人影从瀑布下走出，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服。紫陌注意到了那虽然变淡却依旧刺眼的红红紫紫的痕迹。 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裙，那人和紫陌擦肩而过，却什么都没有说。紫陌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臂。 “凌，你……”近距离，紫陌更清楚的看到那些痕迹了，那明显是男人的唇齿留下的。 “你在叫我吗？我是零。”湿淋淋的黑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身后，甚至连衣服也被水打湿了一大片，沾在身上。 紫陌叹了口气，骂了声：“笨蛋！”但是，他的语气虽然凶恶，动作却非常的轻柔。他给零弄干了头发，也为零整理好了衣裙。 “虽然你现在是没胸、没屁股，身材一点不好看，但是也不能这样毫不在乎地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甚至**吧？”紫陌捏了捏零的脸蛋。似乎，凌非就总这样捏灵儿的脸蛋。哦，对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快乐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担心凌非，还当凌非去给她找什么神仙哥哥了？！ 零歪着头想了一下：“我认识你吗？很熟悉的气息。” 紫陌摩挲着零的脸蛋：“我认识的是凌非，她是凌，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零。” 零为紫陌绕口令一样的话，弄的有些困惑，抿着嘴笑了笑。 紫陌指着零脖子上的齿痕，佯装平静地问：“凌，这些……怎么来的？” 零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可是，很多天了，还在。零不喜欢。” 紫陌的嘴唇不自觉的咬出了血。 零踮起脚尖，葱白的手指爬上了紫陌的脸：“不疼，零不疼。不哭。” 紫陌一把将零紧紧地搂住，零却猛烈的挣扎起来：“走开……走开……” “兰王殿下，能把零还给我们吗？”出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紫陌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来的是依依、双双、姗姗、丝丝。 零咬了紫陌一口，还狠狠地踩了紫陌一脚，然后，就奔到了依依怀里。依依、双双一左一右牵着零的手，姗姗、丝丝跟在她们身后。 “零是因为遇到了他，才没有按时回来吗？”姗姗的身边飞舞着一对黑蝶。 “姗姗，他是谁？他认识零。”零扭头问姗姗。 “我们是主人的娃娃，认识主人的人，当然就认识我们啦。”依依接口。 零点了点头，眨了眨眼：“零见过他吗？很熟悉的感觉。” “见过。不过，零你总是忘记事情，大概你又忘了吧。”双双的手冰凉冰凉的。 “双双身上很舒服，凉凉的，零能跟双双一起睡吗？”零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灵动可爱。 “没见过你这么怕热的，晚上要冲很多次凉，屋子里都放满冰块了，还嫌热？”姗姗撇嘴。 “姗姗热，不和姗姗睡。”零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切，谁稀罕和你睡。”姗姗拖住丝丝，“我们一起睡。”丝丝沉默寡言，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没反对，不过，也没答应。 “双双和零一起睡。”双双细声细语，“依依喜欢独自个儿的睡。” 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消失在竹林里…… －－－－－－－－ 第四更！ 第五十章 逐猎开始 后来的几天，零一直偎依在菡王香蕊的身畔，并不曾上场。依依、双双、姗姗、丝丝却各自战斗了数场，甚至那个绯羽再出现，并数次挑衅的时候，香蕊也只是让依依、丝丝她们轮番出场，即使最终输了，香蕊也毫不在意的笑。 “绯羽殿下，即使你赢了我，又能如何呢？心不属于你的男人，得到了又有什么用？”香蕊摩挲着零的长发。 绯羽踏着火焰花飞上了云台，却没有到她迷恋的那个男人身边，只是望着香蕊。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绯羽有些不解。 “陛下长的俊美不凡，身材傲岸英伟，呵呵，花丛游走的经历也让陛下的技巧非常的出色，能带给我极乐销魂的感觉，我为什么要拒绝？”香蕊的姿态坦然大方，“我仅仅是陛下的情人，或者说，我们在一起仅仅是为了男欢女爱，纵情欢娱。” “灵肉交融的事情，我只和喜欢的人一起做。我喜欢穹夜，那时候他变幻了容貌，我不知道他就是摩罗的暗帝。后来知道了，也没怎么在意。我喜欢的只是他，与他是什么身份无关。他一点点的让我懂了欲，懂了情，却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我不甘心。”绯羽的红衣似火，艳如骄阳，“有人告诉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什么要去找另一个女人的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他选择了你，你究竟有什么比我更出色的地方？” “很多时候，喜欢是没有那么多的理由的。绯羽殿下取代了陛下之前的情人，但是殿下就敢说自己一定比那个人出色吗？”香蕊玫瑰色的眼眸里含着沧桑，“如果你太出色了，掩盖了男人的光华，他们又该说‘我配不上你’了。” “我们打了五场，我三胜两负，输了的时候气恼，却只是因为我一向心高气傲，见不得有人比我强，不服输。赢了的时候，似乎也不开心。有人说，我是绯羽，应当只为自己而战的，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战斗，是对我自己的亵渎。”绯羽明媚的笑，“我想明白了，我只是迷恋他，喜欢他，却并不是真的那么爱他。我的不甘心，那也只是我自己的虚荣心作祟而已。” 绯羽来到穹夜的面前，单膝跪下，英姿飒爽地行了个礼：“暗帝陛下，欢迎来夙夕做客。” 穹夜的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摆出一副邪气风流的样子：“羽羽宝贝，你真的从没爱过我吗？” 绯羽抬头，火红的眼眸里燃烧的是火一样的热情爽朗。她笑的明艳：“不，陛下，我喜欢您，或许也爱过您。不过，陛下有陛下的骄傲，绯羽同样有绯羽的骄傲。陛下不吃回头草，绯羽同样不屑。”高傲的扬起下巴，绯羽粲然一笑：“无论如何，希望陛下能过得舒心畅意、飞扬跋扈。” 穹夜同样爽朗的笑了：“绯羽，朕也希望你能过的飞扬跋扈、快乐恣意。” “当然。”绯羽的火焰花飞舞，载着她远去…… 御王云晔银色的眼眸注意到绯羽离开的时候，目光很隐晦地望了那个乖巧的偎依在菡王香蕊怀里的零一眼。 香蕊掩着嘴娇笑不已：“陛下，绯羽殿下真的是个好女子，您没有后悔么？” 穹夜将香蕊捞过来，邪气地舔着香蕊的耳垂说：“为什么要后悔？朕不是得到了另一个宝贝了吗？” 香蕊像高贵的波斯猫一样伏在穹夜的膝头娇喘不已…… 另一边，穹夜却在对云晔传音。 [好戏似乎结束的太快了呢，朕看中的女人都不简单啊。] 云晔没有回答，目光却淡然地瞥了一眼零的方向。零垂着眼帘，样子乖巧又柔顺。 --------------------- “月翔祭”的最后一晚是“逐猎”。 如果说挑战，是单对单，还有一定的规则的话，那么，“逐猎”就是全然的野兽的法则。所有的人，是猎人，同时也是猎物。“逐猎”的场所，就是万魔林。 这才是整个“月翔祭”中最疯狂的时刻。所有的人，只要是生活在摩罗领地的人，都必须进入猎场，上至帝王，下到奴隶、傀儡，大家都必须参与“逐猎”，狩猎的同时也被狩猎。更残酷的是，因为逐猎的地点在万魔林，所以野兽同样是其中的一分子。 “逐猎”是摩罗很古老的传统。除了三十年一次的“月翔祭”，有时候决斗，同样能采取“逐猎”的方式。“逐猎”，除了比拼实力，更比拼运气。因为“逐猎”的开场，就是不定向的传送阵。 “嗤——” 金色的流光划过，闪着金光的箭射向天空，暗帝穹夜收了那个有着狰狞兽头的巨大长弓，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摩罗的领地。 “逐猎开始——” 金色的箭消失在空中，耀眼的光芒绚烂了人们的眼，很快，每个人就发现金箭消失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漩涡…… “走——” 暗帝穹夜大笑着，第一个蹿进了那个漩涡，然后，摩罗的王们随后鱼贯而入。有的摩罗不自觉的胆战心惊，躲闪着、那漩涡却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人卷了进去…… 浓重的杀意悄无声息地弥漫，快入夜的阴霾天空变得很暗，只有从层层叠叠的云端某处流泄下来的夕阳，射出微弱的虹光…… 这注定是不平静的夜晚，因为摩罗是属于暗夜，属于血腥的…… 飞进光的漩涡的瞬间，零以为一定会受到激烈的撞击，可是却全然不是如此。那里是一条光的通道，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皎洁的光芒洒满四周…… 穿越漩涡的瞬间，零就陷入了野兽的包围圈。她把脖子上的银色缎带扯下来，瞬间就变成了一把长剑。迎面扑来的似乎是一只巨鸟，零不是重瞳，不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是借助长剑本身的浅淡光芒，她还是辨别出了那野兽依稀的轮廓。 巨鸟拍打着翅膀掀起了巨大的风暴，爪子向刀锋一样锐利，零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闪身的同时剑也深深砍进巨鸟的身体。温热的血液淋上她的头顶，手上则还残留着斩断骨与肉的骇人触感。她毫不理会沿着身体流下的血液，将剑拔出后马上又高举，毫不犹豫地劈向其他扑来的野兽…… －－－－ 第五更！完成承诺。 关于绯羽处理的有些仓促，以后会再说明的。 第五十一章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星星稀疏。 耳边某种来自深渊的呼唤声不断催促着，血液已经被生命断裂的声音彻底点燃，享受着血腥与杀戮带来的颤栗般快感，摩罗们开始变得疯狂…… 零剧烈的喘着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已经杀戮了多少的野兽了。还好，这些野兽虽然多，却基本都是两三级的魔兽，实力并不算强。零还能应付。如果她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万魔林的内围，那些九级魔兽的地盘，那零早葬身野兽腹中了…… 用手中的长剑围着一棵树画了个圈，零走进圈里，靠在树干上休憩，精神却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她知道野兽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她的同类。 二十九 浑身的血迹粘稠，零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过，虽然厌恶，她还是弄了一头野兽的尸体进来，凑在野兽的伤口上，大口的吞咽着那腥涩的血液。因为对原人来说，血液是补充元气最快的方法。她没有时间，容不得浪费。 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零望着自己的手背微微愣了愣。双手手背上并没有那刺眼的黑色郁金香图案。蹲下身子，零察看了下脚踝，同样没有。 很好，那么她暂时还能是凌非，在被她的主人召唤之前。 肩膀被不知道什么野兽抓了一下，衣衫破碎，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凌非望着那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紫痕迹，目光染上了些屈辱无奈…… 御水龙君…… 那个冷峻乖戾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对她动了手脚，她不会那样迷失神智，只能任由菡王香蕊控制。 该死的男人！ 凌非正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男人，被警戒圈却蓦然闪烁光亮。她绷紧了身体，低垂着头，不过感官却竭力地捕捉着信息。 侵入者，不是野兽，是她的同类，却更加的凶险。 来人很强，别说她久战无力，即使是全盛时期，也绝对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不对，似乎远不止一个人。 有机会吗？如果不是同伴的话，能让来人自相残杀，她渔翁得利，或者干脆趁机逃走吗？ 很不幸呢，紧张的气氛放松了，来人在向最初的那个人行礼。敌人的同伴！ 警戒圈被轻易地破除，凌非瞬间下了决心。扮演一个傀儡好了，这个人这么强，应当是内阙的人，或许知道她的身份。 “主上，是个孩子，要动手吗？”嗜血无情的声音传来。 那人没有回答，倒是很果断地用了一个束缚术。凌非没有抵抗，任凭对方试探性的术法施加到身上。她抬起头，眼睛清澈，神色有些呆滞和茫然，白皙的脖子上黑色的郁金香图案，是那么的显眼。 “是……菡王香蕊的……娃娃么？”那人似乎有些难以决断。 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凌非的身上散发出来，那人的精神有些紧张。凌非抿了抿嘴，无辜地望着站在面前的人。 六个人！都很强，任何一个都不是凌非能对付的！ 领头的男子有一头墨蓝色的头发，一双蓝中带紫的眼眸，额头有一个墨蓝色的展翅雄鹰的徽记。他的五官深邃，轮廓棱角分明，气质阳刚冷酷。整个人仿若千年寒铁筑造的一柄剑，锋芒毕露，冷酷无情。 无数的束缚术，施加到身上，凌非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个人，凌非的身体却小心地调整，顺着被压迫的力，坐到了地上。 那个人的手掌放到了凌非额头的徽记上，凌非知道，只要那人掌心的力道一吐，她就会悄无声息的死亡。 “主人。”很空灵的声音传到那个人的耳边，那个人注意到吐出“主人”二字的是一张小巧精致的嘴巴。 唇色很淡，唇形很小，香舌若隐若现，魅惑于无形。 那个人注意到了凌非脖子上红红紫紫的痕迹，鼻端萦绕着清幽的香气，心神为之恍惚。他的手掌不由从凌非的额头离开，转而去摩挲凌非的唇。有些粗糙的指头和红润的舌尖交会，他愣了，望向那双黑色的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里面崇拜仰慕迷恋交杂。 “吻我。主人，给我一个吻。” 语调带着些腼腆羞涩，声音若有若无。 那个人挑起凌非的下颌，他知道有些傀儡是被训练好的玩物。这个娃娃，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玩物吗？不然，身上不会有那样的痕迹。 “似乎，她就是菡王香蕊殿下最出色的娃娃呢。她的力量以一个娃娃来说，还不错。主上不妨用她来采补。”一个脖子上缠绕着一条巨大黑蟒的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 “如果主上不享用的话，送给属下玩玩可以吗？”一个猥琐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男人转头，他知道说话的这个属下喜欢玩弄小孩子，而这个娃娃……如果真的是玩物，为什么身上带着纯然之气，透露出来的却是纯洁无垢的澄澈呢？那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眸，流转间，无限璀璨之光闪烁其中，仿佛不识人间烟火。如果真的是玩物的话，那绝对是极品了。 “可以吻我吗？主人。”那个娃娃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亲亲我。”黑色的眼睛带着些腼腆的恳求。 他犹豫良久，伸手扣住那个娃娃的脉，确信不会有疏漏的时候，干涩的唇贴上了那个娃娃的唇，不带半分情欲，反而流泻出一丝安抚。 那个娃娃却将整个的嘴巴送进了他嘴里。他有些恍惚地想：好小的嘴巴，意外的有些淡淡的甜，有种品尝果子的感觉呢。他下意识地吮吸着、紧绷的精壮躯体有了些放松。 凌非闭着眼睛，双手无力的揪着那个人的衣衫，表面上青涩的无助，脆弱的无措，暗地里却小心翼翼的准备着致命的攻击。只有一次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 凌非在那个男人最陶醉、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刻，猛的睁开了眼睛。 灿烂的金色的眼睛！ 金眸拥有威压和魅惑的效果，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力量毕竟差距比较大，即使是金眸，也只能在那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迷惑片刻。不过，片刻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那一瞬，全部的精神波从那个男人额头的徽记压迫进去，凌非用全部的力量在精神空间嘶喊着、命令着：“臣服！臣服！臣服！……” 那是远比交手要危险的多的比拼，如果这场精神的比拼，输掉的是凌非的话，那么凌非就毫无疑问变成白痴了。不过，凌非终究是赢了。 在对方的精神稍微溃败的时候，凌非就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将血喷洒在那个男人额头的徽记上。 双方的力量相差太大，即使是仆人，也可能会反噬，所以，凌非孤注一掷的将那个人弄成了傀儡。 凌非吐血晕了过去…… －－－－－－－－ 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 不可能！不可能！ 她明明已经被他制服，命脉握在他手中，身体被束缚，这不过是个娃娃，不过是一个极品的玩物，为什么……为什么她能把他弄成傀儡？！ 不！不！他不甘心！他是武威王雷岩，是二字王，仅次于帝皇和一字王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能变成金色…… 是伪装，还是……“天瞳”…… “天瞳”，这两个字，让雷岩的内心激动起来。吞噬了她！吞噬了她，或许他能成为金眸。不，不行，他已经是傀儡了！ 傀儡？！对了，傀儡契约才刚刚形成，并不很稳定，如果拼着契约的反噬，将她活生生吞噬的话，他还是有一成可能摆脱她的，另外九成的可能是同归于尽。 雷岩犹豫着，身后有人问：“既然她得罪了主上，能不能交给属下处置？” 哼，还不死心吗？色胆包天！ 雷岩没有答话，心底却泛起一股寒意。 这个娃娃，那时候是脊背靠着树，坐在地上，其实原本是应当被他的力量压迫地跪在地上的。不动神色的高傲倔强。 更可怕的是，她坐在地上，要求雷岩亲一亲她，他听从的时候，俯下去的高大身影、宽大衣衫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除了雷岩，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人看到她的金色眼睛。还有她对力量的控制，妙到毫巅，一点都没惊动后面的人。 这样的人…… 金色的眼睛，是货真价实的。如果黑色的眼睛仅仅是伪装，那么她能在几个王面前不露破绽，心计手段可怕。如果她是“天瞳”，那么这个人，更加不容小觑。因为，“天瞳”的秘密，从来就只是秘密。还有他意外发现的，她的真实年龄…… 这样的人，够资格当他的主人了吧…… 雷岩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娃娃，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拼着契约的反噬，将她活生生吞噬，一成摆脱她的可能，其实并没有吧。同归于尽？即使是傀儡，他也保留了全部的智慧、力量和记忆，只是从此不再自由罢了。他并不是那种下等的没有神智的傀儡。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是傀儡，不过，他这样的存在，有另外一个称呼“侍翼”。“侍翼”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丝毫的差异，智慧、记忆、力量都没有丝毫的损毁，但是实力却不可能再提高了。不过，他们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主人不死亡，他们也就不会死亡。 没有人会愿意认一个傀儡做主人，哪怕他是最高等的智慧傀儡——“侍翼”。 雷岩在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的追随者消灭了——为了防止他们反噬。 处理了善后，雷岩弯腰，将凌非背负在背上，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静静等待凌非醒来。 凌非比雷岩预计的更快醒来，惺忪睁眼的时候，水气氤氲的眼睛，让人想起早晨花瓣上的露珠，那样的晶莹剔透。不过，雷岩再不敢小觑这个看起来美丽精致、脆弱无害的娃娃了。 身边没有杀气，没有察觉到危险，因此凌非的神智恢复的比较慢。和雷岩相对沉默了很久后，凌非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是凌非！”凌非举起右腕，上面缠绕着银色的缎带，“目前，是银阶的‘雏’。” 雷岩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膝跪在凌非面前，垂下了头：“雷岩参见主人！” 凌非偏着头问：“内阙的一字王我都见过，以你的实力、看你的装束，应当是二字王？” 雷岩闷声闷气地说：“号‘武威’。” 武威王雷岩么？凌非能想象得到，他内心的不甘。如果不是雷岩一见面，就毫不犹豫地打算下杀手；如果不是有个猥琐的家伙，想玩弄她，她也不会孤注一掷地动用“天瞳”的力量。 “我给你拒绝的权力。”凌非淡淡的开口，神色清雅却高贵。 雷岩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在你心甘情愿地承认我是你的主上之前，我的命令你有权拒绝。你可以自主行动，就算我遇到危险，你也可以袖手旁观。”凌非昂起了下巴，“我给你拒绝的权力。因为我不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属下。” 雷岩震撼的瞪大了眼睛。凌非毕竟是个‘雏’，她的实力如果和同龄人比的话，那绝对是超凡；但是，如果放到整个摩罗的族群里，凌非还算弱小。即使是在“逐猎”这样的特殊时刻，也毫不犹豫、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能拒绝她的命令。这个人…… “我是凌非！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凌非的眼睛璀璨夺目，“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一天，你心甘情愿的承认你自己的身份，那么我要你对我行伏礼，心悦诚服地匍匐在我的脚下。” 雷岩的右手按着胸口，那个少女的眼眸幽深凝黑，目光泠泠，声音悠悠，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 “你的主上是凌非，只会成为你的骄傲，不会是你的耻辱！” 转身离开的时候，雷岩听到那样的话坚定刚毅地划破长空而来。他的身形微微一滞，嘴角勾起，竟然有了些笑意。 “血傀儡和主人同生共死。我是‘天瞳’，如果我先你而死，允你吞噬我的‘血魂玉’。那样的话，虽然你的实力依旧不再能提高，但是却不用给我陪葬。”凌非微微叹了口气。 雷岩觉得那样的话语里似乎还有些愧疚？真是个怪异的人。 停下脚步，雷岩走过去，给凌非理了理衣衫，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他终究什么都没问。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耳朵听，自己的心、自己的脑去判断。或许有一天，他真的愿意心悦诚服地匍匐在这个人的脚下，自豪地称呼她：“主上。”不过，现在这么大的变故，需要他去好好的冷静一下，好好的反思一下。 雷岩刻意为她做的动作，让凌非瞥见了脖子上的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微微有些尴尬，她的目光有些黯然，有些无奈，有些屈辱。 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不由地出现在眼前…… －－－－－ 今天第二更！ 最近写的有些不顺，加上快要考试，以后，每天两更！还是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十三章 不求饶吗？ “记住我的名字，我是龙寒暝！” 那时候，她的四肢无力，神智却清明。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对她做什么，只是她无力阻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虽然那时候凌非无法开口，但是她的眼睛一定问出了她的困惑。 那个男人呵呵笑着，本来只是及肩的银发，一下子变得老长，拖曳到地上。原本黝黑的眼眸，也变成了魔魅的一金一银。他的双耳变的尖长，身上的衣衫也变了，银色的衣袍点缀着星辰…… “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龙寒暝望着凌非墨色的眼眸。 金银的异色瞳仁，银色的长发，纯血的灵人才会有的尖尖长长的耳朵，还有那华丽的点缀着满天星辰的银色锦袍…… 这个人，是灵人的天罡！ 天罡，是类似祭司的存在，却拥有比祭司更强大的力量、更超然的地位。 “你很特别，我无法推演你的星轨，你的命运属于未知。偏偏你的身上还有龙气。你是原人，原人不能生育，你怎会有潜龙人才有的龙气呢？所以，我感兴趣了。”龙寒暝挑着凌非黑色的头发，轻柔的吻着，明明是那么温和的动作，却让凌非从骨子里泛起了寒意。 就算对她感兴趣，有必要这么侮辱她吗？这个家伙明明一眼就发现她对“郁金香令”做了手脚，没有完全变成傀儡，神志清醒，故意说要上她，不就是为了拆穿她吗？她都没在他面前伪装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不求饶吗？或许我会放过你。”龙寒暝衣冠整齐，凌非却被他脱光了衣服，还摆成了很屈辱的姿势，任何隐秘的地方都无法遮挡。 凌非闭上眼睛。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汪寒潭，幽深诡谲，莫名难测。或许他就是觉得玩弄她有趣，践踏她的尊严好玩，那她干嘛要傻乎乎地配合。即使她真的求饶，也只是让这个男人羞辱一顿罢了，何必自取其辱呢。为了一个“或许”，就赌上她的骄傲和自尊，她不屑！ 三十 香气慢慢地沁入心脾，凌非渐渐觉得身体有了力气。不过，她忍耐着没有做丝毫的反抗，虽然那紧闭着的眼睛里已经是满满的屈辱和难堪。 男人的唇齿撕咬着身体，却非关情欲，只是刻意的折辱。凌非能感觉的出，这个男人连身体都是冷的，哪有半分情动的迹象？ “在想什么呢？觉得屈辱难堪吗？为什么不反抗呢，我知道你已经有力气了？” 凌非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留下了丑陋的伤痕。 蚂蚁反抗一头巨龙，不过是给巨龙增添乐趣罢了。盲目的反抗只会带来无谓的损伤，就当……就当这家伙是免费服务的牛郎好了。说来，以这家伙的容貌身材，如果去当牛郎，绝对是头牌…… 似乎是凌非的心思被察觉了，周围的气氛更加的压抑。男人乖戾的冷笑了两声，然后…… 一个炽热的东西贴上了大腿根处，凌非震惊地睁开了眼睛：“你……” 彻骨的痛传来，凌非咬着牙忍耐着。再等等，这个人太强，不过，也太骄傲，或许会有可乘之机…… 龙寒暝将纹章戒指戴回了自己的中指上，满意地看着凌非大腿根部那个深深的烙印。原人的恢复力很强，但是他用龙力刻意烙印的记号，却是永远消除不了的，即使将那肉剜去了，伤口重新长出肉来的时候，烙印的记号还是会出现。 多么美丽的烙印啊，龙寒暝抚摸着纹章戒指，自得的笑。凌非就在那刹那展开了行动…… 指甲划过手腕，鲜血流淌，血珠却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凌非的手指飞速地划着复杂的咒纹，只是咒纹在完全成形之前，却被龙寒暝击碎了…… 果然还是相差太多了，功亏一篑，凌非的心里有些挫败。 龙寒暝的笑容浓艳到狰狞，金银的异色瞳仁中蕴藏着满满的风暴。该死，就知道她不能小觑，不过是刹那的疏失，就让她抓住了空子。 “你知道你画的血咒是什么意思吗？”龙寒暝粗暴地捉住她双肩，咬牙切齿的问。金银的异色眼瞳里掠过危险至极的厉芒，令人不寒而栗。 凌非破罐子破摔，反而越发的镇定：“不知道，我在书上看到的，只知道是专门用来对付灵人的。” “你……”龙寒暝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忿怒得几乎要把她肩胛骨捏碎。 忍着肩头濒临麻痹的痛楚，凌非直直地盯着龙寒暝，她喘着气说：“你明知道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会攻击。我从来不是束手就缚的人，也不是任人鱼肉只会哭泣流泪的人。是你太过自信，给了我反抗的能力和机会。”虽然她还是失败了…… 龙寒暝恼羞成怒，将那些凌非好容易才惰性化的“郁金香令”完全激活，甚至还帮菡王香蕊加深了控制指令…… 那之后，凌非的神智就一直处在半混沌状态，她变成了“零”，只在偶尔“凌非”才能出现…… 凌非只记得那个男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想被别人控制，就控制自己。 不想被别人控制，就控制自己…… 凌非咬牙。她已经很尽力了，但是七道“郁金香令”同时作用的时候，却不是她能抗拒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神智不失，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 该死的男人！ 该死的龙寒暝！ 不知道那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他留在身体上的红红紫紫的痕迹，总是消除不了，甚至当凌非是“零”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龙寒暝的事情。事实上，“零”的记忆总是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非竭力想抢回身体的控制权，“零”不会记得“凌非”经历的事情。也好，那样“零”就能在菡王香蕊的身边扮演一个无破绽的娃娃。 问题是，“零”经历过的事情，似乎“凌非”也只有模糊的印象。菡王香蕊之所以敢把她弄成傀儡娃娃，似乎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凌非敲着脑袋，她总觉得这是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必须尽快想出来…… 某个东西要冲出迷雾，凌非有些紧张的等待着，然而，嘈杂的声音让那灵感一下子无影无踪…… 该死！ 凌非狠狠地瞪着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人。 －－－－－－－－ 先更一章吧，晚上还有一更！ 该死！ 摩罗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这天晚上是逐猎的盛宴，更加的无法无天。 这帮家伙…… “美人，陪兄弟们快活快活吧。”这群人嘿嘿笑着，目光猥亵，四散开包围了凌非。 凌非垂下眼帘，飞快的盘算。 原人的力量等级用‘品’来划分。 暗地穹夜这样的水平大概算是‘逸品’，是品级之上的最高等。 御王云晔的真实水平也属于‘逸品’这样的等级，不过大多时候，他的外在力量表现在‘一品’上。 烈王炎煜的力量是‘超品’。 一字王，如兰王紫陌，力量是‘一品’。 二字王，如武威王雷岩，力量基本上在‘二品’。 成年的高等摩罗，平均水平是‘四品’。 成年的中等摩罗，平均水平是‘七品’。 成年的低等摩罗，平均水平是‘九品’。 摩罗幼仔，力量的等级一般是‘末品’，或者根本不入品。 凌非的力量在“五品”左右，算是不弱的力量了。这群人有二十四个，粗略的估计，九品的占七成，七品的占两成，六品的占一成，还有一个力量是四品。 不幸的是，凌非经历了和野兽的厮杀，后来又孤注一掷地和雷岩在精神空间比拼。虽然经过了短暂的修整，实际上还处于疲惫状态，全部的力量剩下不到三成。不过，那又如何。悲观绝望、消极认命从来就不是凌非的作风。 只要解决了那个四品的人，剩下的只要不是群起而攻之，还是有可能各个击破的。关键是要把握好时机。 时机么？这群人可比雷岩他们好对付多了，时机的创造和寻找也要容易的多。 “我很累了，没什么力气。能一个个来吗？”凌非看着几个目光猥亵，却总是同进同退的几个高等摩罗，声音中有几许恳求，“阁下，如果你们一起……在他们……之前，我恐怕就……” “大人，她还是处子。”某个大胆的摩罗插话，声音里流露出不可遏制的亢奋，“几位大人排下序好了，如果一起玩的话，就没有兄弟们的份了。她太嫩了，不经玩。” 凌非柔顺的垂着头，身体仿佛害怕似的轻轻颤抖着。她的心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帮家伙就认定她是“美人”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御水龙君弄了什么手段，让她的身体在短短时间内看起来像十三四岁，但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有那么大魅力吗？ 除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这个身体根本就还没有曲线嘛，就这样的平板身材，居然也能引来色狼？ 凌非望了那群欲火焚身的男人一眼，摇了摇头。基本都是些低等摩罗，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高等些，要满足虚荣心？ 在凌非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帮摩罗已经议定了次序。事实上，摩罗内部强者为尊，谁的实力大，谁的拳头硬，很多时候，彼此之间都是一清二楚的。 凌非微微有些失望，竟然没有起内讧呢。在逐猎的时候，能聚在一起，而没有下手，看来他们原本就是一起的。该羡慕他们运气不错吗？从漩涡里出来的时候，居然遇到的是他们自己人，而不是像凌非一样受到了野兽的热情招待。凌非垂下眼眸，勾了勾嘴角。 有着绛紫眸子的摩罗一脸阴狠猥亵的向凌非迈步走来的时候，凌非轻声说：“等一下，不要脏了我的衣服。” 嗯，虽然这些衣服染了血，甚至有些破碎了，但是黑色的衣裙还算整洁吧。最重要的是，手腕上的银色缎带，能让她的气息像普通的摩罗一样，不那么突兀。别让这些家伙稀里糊涂地扯去了。还有啊，这缎带也是很有用的武器呢，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没有看那帮流着口水、神态不堪的人，凌非只是自顾自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绛紫眼眸的摩罗觉得这少女脱衣服的样子是如此好看，有一种高贵的优雅。 干净、优雅。 明明浴血战斗很久，竟然依旧给人干净的感觉。 明明处境不堪，她依旧从骨子里透出优雅和高贵。 不过，那样的少女越发的想让人狠狠的蹂躏，狠狠的欺负，狠狠的折磨。 绛紫眼眸的摩罗舔着嘴唇，急切的伸手抚摸凌非裸露出来的皮肤。不得不说这少女出现的时机很不好，他们刚刚从“结罗”的攻击下逃生。结罗，虽然只是一种四级的魔兽，看起来就像小兔子一样无害，但是“结罗”的鼻子喷出的气非但有毒，还带着些催情的效果。 欲火焚身的时候，这少女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别说这少女本身就有一种惑人的魅力了，即使是个丑女无盐，恐怕他们也照样流口水。 凌非突然唇角轻扬，粲然一笑：“可以先为我保管一下衣服吗？”她将贴身的衣物扯下，轻飘飘的扔向排在绛紫眼眸的摩罗之后的那个人。 那人嘿嘿笑着：“美人的衣服也是香的嘛。当然要好好保……管……” “嗤——” 下半身和上半身分离的时候，那人还不解的抱着自己抢的衣服呢。 为什么会这样？那人挥舞着手臂，希望能把腿脚合并到身体上来。不过，他好容易抓到了半具身子，却发现那是另外的兄弟的…… 至于他们的首领心脏上插着一把银色长剑，倒地的时候，就化作了黄土……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们要不要再试试看？”凌非一边浅笑着，一边用那些倒霉的被腰斩了的家伙们的血制造了‘血雾结界’。只要那帮人的血不流干，结界就不会破坏。同时，那些人的血还能给她不断的补充元气…… 干掉了最强的，次强的那几个死不了还得把力量借给她使用。剩下那帮人，早被凌非闪电般的动作和狠辣的手段吓坏了。地上又多了几节残肢断臂后，那帮家伙终于逃之夭夭…… 凌非靠在树干上，半眯着眼睛。那群人恐怕没有料到，凌非突袭将最强的那几个干掉的时候，就耗尽了身体全部的力量，后来的攻击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借力罢了。不然，以她动手不容情的习惯，也不会只是留下部分残肢，而没有将人杀死了。事实上，那时候，她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根本连最弱的那几个都杀不了。如果不是她一直镇定从容，浅笑怃然的样子迷惑了那群人，或许结局就要改写了。 蚕丝般洁白细长的丝线状物体从凌非的手指间飞出，分成几股后，插入了那几个被腰斩的摩罗支离断碎的身体，从额头的徽记处缓缓地钻了进去。 凌非闭着眼睛，同化、融合着从他们身上汲取的能量。仇恨、憎恶、恐慌、愤怒、不甘……无数的负面情绪交杂，如果不是凌非心志坚毅非常人可比，或许她早就崩溃了。 ——吞噬。 这是摩罗进化的一种常用方式。不过，只有摩罗自身才能供同族进化。但是，原人死亡后就化作飞灰的习性，又决定了吞噬只能是发生在对方活着的时候，那意味着吞噬能量的同时，也要被迫接受对方的负面情绪。这也是凌非为什么那么厌恶吞噬的原因。 不过，现在的她没的选择，因为危机四伏！ 力量恢复了七八成的时候，凌非将那些摩罗死后留下的“血魂玉”收集起来，随意的挖了个坑，埋了起来。算是入土为安吧！ 折了根树枝插在那个小土丘上，凌非有些恨恨地想：该死的家伙们，居然打断了她的思路，那个菡王的阴谋究竟是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 第二更！ “凌非？”有些犹豫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惊喜。 “笨蛋！你怎么又搞得这么狼狈？”紫罗兰的眼眸里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愤。 凌非望了望自己。也是，为了应付这群人，她脱掉的衣裙后来也只是胡乱的套上的，衣衫不整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吧。 “是凌非，而不是那个娃娃吗？”金属质感的声音近在咫尺。 凌非抿着嘴，有些赧然的笑了笑：“烈王殿下好，呃，兰王……紫陌也好。” 紫陌给凌非整理衣裙，凌非的身体有些僵硬。这个紫陌，可是那个长大后，风华绝代的紫陌，不是那个小屁孩的紫陌。 “呃，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凌非没话找话。 “不是凑巧，我们一直在找寻你的踪迹。”炎煜打量了一下凌非，笑着说。 “凌，先跟我走。”紫陌拉着凌非的手臂。 凌非愣了愣，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手背。傀儡不能离开主人太远，否则，体内的傀儡令就会反噬。如果紫陌是想替她拔除傀儡令的话，那么被那个御水龙君做过手脚的傀儡令，绝对不是紫陌能对付得了的。要知道，那个御水龙君的另一个身份，是天罡，天罡身上还有些神秘的力量。 对了，天罡！御水龙君…… 菡王香蕊和御水龙君是勾结在一起的，他们究竟想图谋什么呢？ 凌非低垂着头沉思，紫陌望着凌非脖子上的红红紫紫的痕迹发呆，不自觉就伸出手去抚摸。明明很多天了，这玩意儿居然一直在，而且，似乎留下这痕迹的主人不简单呢。紫陌的心有些乱，只是心神却不由地被那滑腻的肌肤吸引了，连他自己的本意是什么都忘了。 有些微凉的手指从衣领里向下侵略，凌非的思绪一下子惊醒。 “好摸吗？”凌非的声音甜蜜。 “嗯！”紫陌点头。超好摸的。滑滑的，最上等的丝绸也比不上的手感；凉凉的，最无暇的美玉也比不上的触感；软软的，香香的…… “手感很好，摸的很爽？”凌非的声音甜蜜的能淌出蜂蜜来了。 “嗯！”紫陌不知死活的咧着嘴，头点得更用力了。哦，原来不是没有胸，虽然小了点，但是好有弹性。 砰—— 凌非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紫陌踹出去，毫无防备的紫陌跌倒，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凌非又冲着紫陌的脑袋用力的一拳砸下去，慷慨的赠送很多的星星在紫陌的眼前闪烁。 “哇，你欺负人家。你明明说过，不会伤害紫陌的。”紫陌揉着眼睛，鼓着腮帮子，装腔作势的哭喊，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这家伙…… 三十一 在一旁看戏看得痛快的炎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非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这个紫陌明明顶着一张绝色美男子的脸，居然给她学小孩子撒泼耍赖，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举起拳头，凌非犹豫着是不是要再砸下去。虽然明知道是装的，但她对小孩子一向没辙。要不，还是算了…… “人家错了，还不行吗？”紫陌爬起来，紫罗兰的眼眸媚眼乱飞。这回改红尘女子撒娇装嗔发嗲了。 凌非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太可怕了。祸水啊，如果穿女装，就是个美娇娘嘛！不过，这家伙又在干什么？虽然捞住她，没让她摔倒，她是很感激了，但是，这就是这家伙知错的态度？那狼爪子又干嘛去了？ “紫陌——”凌非的声音甜美的像毒药，脸上的笑容绝对能跟那个拐白雪公主吃苹果的巫婆一拼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嘛，真的不是成心吃你豆腐的。”紫陌嘴里说着，神色明显是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豆腐啊，真的好好吃……人家，喜欢吃豆腐，呃，吃凌非的豆腐…… “大男人的，说什么‘人家、人家’的，恶心死了你！”欠扁！还有咧着嘴的那傻样…… “口水流出来了。”凌非无奈，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魅力了？耶？还摸？狼爪子居然敢…… “可恶，你摸哪里？你这个无耻的色狼！”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不把你打的满脸开花，你就不知道花为什么这样红！ “我错了！我错了！”紫陌抱着头求饶，却没有躲闪。垂下的紫罗兰眼眸，有些复杂，果然有七道‘郁金香令’，还有那些痕迹，他消除不了！ 凌非打了几下就停手了，真是的，紫陌越来越爱胡闹了。 一把将凌非抱住，紫陌用自己的脸贴着凌非的脸蹭了蹭：“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很想你嘛。更何况，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呢。” 凌非眨了眨眼。除了是“逐猎”的日子，还有什么别的吗？ “放我下来啦，紫陌，好痒。”凌非绯红着脸颊挣扎，总觉得紫陌的动作像猫儿一样的可爱，却又带着异样的暧昧和亲昵。 “今天什么日子？”凌非拍了拍脸，让自己恢复平静。 “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凌非。”紫陌摩挲着凌非的脸颊。 凌非微微一愣，将纷乱的情绪掩埋，展眉笑着说：“紫陌，生日快乐！” “礼物呢？”紫陌眨着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眸，急切的样子十足是个孩子。 凌非有些赧然的抿了抿嘴：“如果是在月夕宫的话，我就能亲手给你做些东西吃了。” “那我们回去好了。”紫陌偏头看向炎煜。 炎煜点头：“合我们二人之力，能强行打开一个通道，回到摩罗领地的。” 凌非犹豫了一下，说：“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凌非’就会消失，而‘零’会出现。” “正因如此，我才要趁着凌非还在的时候，给我过生日啊。十年才过一回呢。我们快点回去吧。”紫陌牵着凌非的手，“在我身边，只要不是七道‘郁金香令’一起作用，你应当不会有事的。” 凌非点头。十年一次的生日啊，那就先满足紫陌吧。反正，她不过是一个‘雏’，有些事情不是她能管的了的。 紫陌将手贴在炎煜的后背，炎煜吸收紫陌的力量同化后，猛然爆发，全力打出了一拳，一个仅仅允许一人通过的圆形门出现。 “要快！‘逐猎’的时候，整个族地都是被特殊的力量笼罩着的，这样的临时门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炎煜的声音急促，话语有些喘。 紫陌先飞进了门洞，然后相互牵着的手将凌非也带了过去，炎煜从门洞钻出的瞬间，门洞就消失了，而紫陌和炎煜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镇族之宝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炎煜叹道。 凌非猜测，所谓的“镇族之宝”，估计就是当时暗帝穹夜用来弄出那个漩涡的弓箭吧。虽然御王云晔教了她不少的知识，对于“镇族之宝”，她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简单的恢复了一下，三人朝着月夕宫前进。 －－－－－－ 第一更 第五十六、五十七章 短暂的幸福（上、下） 到了月夕宫，凌非直接转到了厨房，半晌后，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面，“来，先把这个吃了，长寿面哦，从此以后，长长久久。” 紫陌接过来，稀里哗啦的吃面条。 凌非望着紫陌大快朵颐的样子，笑得温柔。另一个世界里，当凌非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母亲每到凌非生日的时候，总会给凌非亲手煮一碗长寿面。那也是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母亲，唯一会做的食物。 “吃完了。”紫陌舔着嘴巴，眼睛亮晶晶的，身后仿佛还有一根尾巴在不停的摇。 凌非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来。这就是紫陌啊，猫儿一样恣肆，孩子一样的天真，紫罗兰一样的妖艳。微微翘起了嘴角，凌非的目光温柔而宠溺。给紫陌擦了擦嘴角，凌非在紫陌的右手手腕上套上了一个手链。 紫陌闻了一下：“香莲草、冬霖花、紫蝴藤、玲珑草、瑾衍叶。还有旋凝水的味道。” 凌非赞了一声：“不愧是紫陌。这些花草本身没有毒性，搭配的颜色好看，混合起来芳香宜人，有辟邪的功效。旋凝水是为了让编好的手链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其它的礼物，刚好看到了你的药园，随意弄了一个手链，不要嫌弃就好。” 紫陌对着阳光晃了晃手链，雪白的皮肤，衬着各色的花草，美观大方，又清香怡人。紫陌快乐的笑着说：“好漂亮！” “紫陌喜欢就好。我对药草一知半解，如果紫陌喜欢的话，可以先挑好药草，搭配成有一定功效的，然后，我再帮你编好。”凌非眉宇间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稍等一下，我去弄个蛋糕。哦，对了，准备些酒水、酒具，一会儿，我调酒给你们喝，烈王殿下不是最好酒了吗？”凌非又回答厨房鼓捣去了。 烈王炎煜抱着酒瓶，问紫陌：“她的确被控制了？” “七道‘郁金香令’货真价实。我帮她暂时下了封印，不过，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紫陌的神色有些凝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凌非能暂时清醒。不过，他摸凌非的脉，就发现有些奇怪，‘郁金香令’似乎还参杂了别的什么，恐怕就是暗帝穹夜亲自动手也未必能除去。 “不用太过担心，凌非自己应当心中有数吧。”炎煜痛饮美酒。 紫陌将烦恼忧愁抛在脑后，对着炎煜说：“先少喝点。留着肚子，吃凌非准备的那什么‘蛋糕’，还有酒水吧。” “也对，那丫头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下厨了，还真有些想念她做的东西了。还有她说的‘调酒’，不知道又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炎煜拍了拍肚子，“肚子呀肚子，等一会儿好好慰劳你，先忍耐一下。” 进门的凌非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哧”一笑。 紫陌已经冲上来，接过了凌非端着的东西：“就这玩意吗？有点怪。” “准备不充分，做的又有些匆忙，先将就吃吧，下次一定好好补给你。”凌非有些窘迫的绯红了脸颊。 “十年才过一次生日呢。”紫陌有些不满的鼓着腮帮子，撅着嘴。 凌非心中暗想：啊，虽然身体是长高了，怎么还是这样孩子气的可爱！眼睛圆圆的，腮帮子鼓起来，好像大白兔，可爱死了，真想要在那脸蛋上左捏、右捏蹂躏一通，给他用力欺负下去！呜呜，她似乎也变坏了，居然想欺负人了。 似乎察觉了凌非的心思，紫陌眉梢牵动，紫罗兰的眼眸斜斜一挑，魅惑的张扬、恶劣的挑逗，光艳流转几乎能把人吸进去。长长的睫毛闪出微微的光晕，带着似醉非醉的笑意。红润的唇潋滟的轻扬起来，浅笑，笑纹如涟漪般铺洒开来，暧昧的情思流转，充满与生俱来的蛊惑……刹那间，一个纯挚的孩子就完全变了。 “好了，来吃蛋糕吧。”凌非慌忙低垂下眼帘，她有些眩晕，脸发烫，心脏如电流直击过，血脉赍张，绯红已经悄悄蔓延到了耳朵。 一个男人，居然魅成这样，简直是……简直是…… 紫陌望着凌非红彤彤的脸蛋，得意的冲炎煜抛了个媚眼。炎煜根本视而未见，他已经抢着吃了一口蛋糕了。 “真甜！难吃。”炎煜不客气的说到。 凌非尴尬的咧了咧嘴，不过，心慌意乱的神志却清明了。 紫陌踩了炎煜一脚，抢过盘子，吃起来。 “好好吃。凌，我不过生日的时候，能不能也吃这个？”紫陌吃的满嘴都是奶油。 凌非替他擦了擦嘴：“这东西做起来比较麻烦。不过，紫陌喜欢的话，我平日里也可以做给紫陌吃的。只要不是太频繁就行。” “哇，太棒了。”紫陌狼吞虎咽。他一向喜欢甜的东西。 凌非笑了笑。从前的凌非每到母亲生日的时候，就会亲手为母亲做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尝到了凌非做的蛋糕的，就是紫陌呢。 “啊，我都吃完了。凌不吃吗？”紫陌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做给紫陌吃的啊，何况，我也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紫陌倒是好口福。凌非，我呢？总该让我也满意吧？” 烈王炎煜豪爽的嗓门响起。 “紫陌喜欢吃甜的东西，烈王殿下不喜欢甜食。殿下好酒，那我就给殿下表演些花样怎么样？”凌非清雅地笑笑。 烈王炎煜爽朗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凌非取来各色的酒水，拿来各式各样的琉璃盏、水晶瓶、琥珀碗、夜光杯等等，然后展现了一场华丽的调酒表演。事实上，因为器具不是非常的合用，所以，调酒还是有些勉强的。但是，这个世界和从前的那个高科技的社会不同，这里还有奇妙的‘术’。于是，在精妙的‘术’的辅助下，调酒的表演不但圆满，还颇有些震撼人心。 “哇，好漂亮的酒。”紫陌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琉璃盏里的酒，一半是浅红色的，一半是淡绿色的，泾渭分明，却又相依相靠。如果仔细看的话，交界处，就像两个人偎依在一起。 “这杯酒，叫‘相依为命’。”凌非淡淡地介绍，“酒味比较淡，适合酒量小的人饮用。” 相依为命，是凌非曾经调给母亲的酒。 那时候，母亲还问她：“为什么一半红，一半绿啊？” ……凌非笑着说：“红花要靠绿叶衬嘛。妈妈是伟大的红花，非儿是可爱的绿叶啊。” ……母亲点着她的额头说：“鬼精灵！” …… “那这个呢，炽烈如火，鲜艳似血，酒香扑鼻而来。”紫陌指着夜光杯里的猩红液体。 “这是我特地为烈王殿下调制的，尝尝吧。”凌非衣袖轻拂，夜光杯朝着烈王炎煜慢慢地飞了过去。 炎煜朝着夜光杯吸了口气，酒水像是被牵引一样地灌进了他的肚子，而夜光杯却飞速地朝凌非飞来。 凌非口里轻斥：“沉！”很快，一个水蓝色的泡泡出现，将夜光杯围绕包裹起来。本来高速运动的夜光杯，在那个泡泡里面荡漾起了层层涟漪后，慢慢地沉到了泡泡的底端。 “这酒够劲！入口的时候甘冽，到了喉咙的时候却弥漫一股血腥气，吞下肚子里让人热血沸腾。叫什么名字？”炎煜暗紫色的眼眸兴味十足。 “正是‘热血’。这酒的后劲很大，最多三杯就会醉倒了。如果烈王殿下喜欢，我就再调两杯。”凌非望着炎煜被酒气熏红的脸庞，笑了笑。 “的确够劲！我不尝这个了，看看别的。”炎煜转向其它的器具。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这个酒为‘凝兰’，送给兰王。” 紫陌将“凝兰”接过来，那个琥珀碗的酒水中央，恰恰凝聚成一朵妖娆的紫罗兰。他捧着琥珀碗，伸出舌头舔了舔酒液，猫儿一样地眯起眼睛，笑起来：“甜丝丝的，是我喜欢的口味。” 凌非笑了笑，拿起水晶瓶，转向烈王炎煜。那个水晶瓶里的酒水，一层一层的。每一层的颜色都不相同，每一层都是不同的酒水，差不多有上百重，那就是上百种口味。将水晶瓶封口，凌非倒了点水在自己的掌心，然后凝聚了一根透明空心的冰管，小心地将冰管从水晶瓶的口插了进去。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亏天。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这瓶‘酒逢知己’送给烈王殿下。” “小丫头的花样就是多。痛快！”炎煜小心的抱着那瓶酒，嘿嘿笑着隐去了身形，使用遁术离开。 “哎呀！”凌非拍了拍脑袋，“真不该放烈王殿下离开呢。” 紫陌还在望着他的那杯“凝兰”，闻言，不解地问了句：“凌，怎么啦？” “突然想起来，可以放焰火，给你庆祝生日，不过，我不太擅长火系的‘术’，若是烈王殿下的话，就能弄些花样来了。”凌非搓了搓手指，一朵小巧的紫罗兰形火焰出现。将紫罗兰的火焰甩出去之后，那朵花绽放开来，星星点点的绚丽灿烂。 “我的功力太低，如果是烈王殿下的话，将火焰放到高空然后再绚烂的绽放，一定非常的美丽。甚至，可以用火焰组几个大字，用来祝福紫陌生辰快乐。”凌非的眼睛亮晶晶的。 紫陌将凌非抱住，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 “菲菲，这段日子我总睡不好。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安眠。” 凌非愣了愣，没有说话。紫陌叫的是“非非”，抑或是“菲菲”，但是，如此称呼她的却还是第一个。轻轻软软的两个字，喊出口，带着些甜蜜和亲昵。 “紫陌困了吗？那我陪着紫陌，我会守护你的。”凌非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润清雅。 “不！不是你守护我，是我……我想守护你！”紫陌的声音并不高。是的，紫陌想要守护凌非，有了这样的决定和决心之后，他突然就觉得生命变得强大而丰盛起来了。 凌非抿着嘴笑了，眼睛里却泛起了水雾。近乎疼痛的爱怜感从凌非的心底深处涌出来，丰富到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紫陌…… 即使换了成年人的模样，除了刻意魅惑的时候，紫陌带给她的总是一种孩子的脆弱天真，她忍不住会宠溺他。现在，这个孩子说要守护她呢。心底的某处有些柔软，不过，冷静到不合时宜的理智却告诉她—— 被保护和被宠爱的特权，从来就不属于她。她永远都不可能娇弱柔软地变成男人们捧在怀里的珍贵包袱。 眨掉眼睛里的水分，凌非露出一个小小的幸福笑容。 “谢谢你，紫陌。”凌非低低地开口，鼻翼有些微的酸楚。 三十二 幸福安定、被保护、被宠爱的生活，她曾幻想过，但是她却更明白，那样的生活会毁了她，因为安逸的生活会让坚强自傲的人变得软弱，而她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软弱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软弱更意味着死亡。 “紫陌，我是凌非！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凌非微微推开紫陌。在紫陌的眼睛变得黯然的时候，她却拉紫陌坐下，伸手拔掉了紫陌束发的簪子，让一头流泉似的长发倾泻而下，蜿蜒缠绕在两个人身上。 以手为梳，凌非温柔的顺着紫陌的头发。她的话语轻柔：“紫陌，给予和接受，接受要有更大的勇气，我或许懦弱吧，所以，更喜欢给予。” 给予，是一种付出，最坏的情况不过是白费力气、没有回报，大可以选择别的人或事，重新开始。所以，只要知足，心就能宁静安乐。接受，却是依赖、亏欠。依赖会让人软弱，亏欠会把人压垮。当依赖成为习惯的时候，失去就成为一种恐慌的梦魇；当亏欠却无以为报的时候，情就会变成债，变成孽。 “紫陌比我坚强，让我充当那个给予的人，好吗？”凌非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紫陌的头发。恰好的力道，让紫陌舒服得几乎睡着，听到凌非的话，紫陌迷迷糊糊地说：“好。” 凌非微微一笑。 这样安安静静的让她梳理头发的紫陌，真的是个让人不能不心疼的孩子。头发理顺了，凌非打算绾发的时候，紫陌却把凌非放到了椅子上，他自己却慢慢的跪坐下来，把头轻轻靠在凌非的膝盖上。 “菲菲，如果你变得小小的，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把你藏在怀里，走到哪里都带着，而且谁也不给看。”紫陌的紫罗兰眼眸明亮，嘟起嘴巴呢喃的话语却带着十足的孩子气。 不过，凌非知道，说不定紫陌真的弄出了让她变得小小的药呢。 “我更希望变小的是紫陌呢，像宝宝一样就好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开心了就咧着嘴巴笑，不开心就扯开嗓子哭，高兴赖在谁怀里就赖在谁怀里，讨厌谁就不理谁，自在快乐，不被这世间束缚。”凌非望着紫陌浓密的睫毛。男人长长的眼睫，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孩子的稚气。 紫陌却呆呆的望着凌非的眼角。那里一朵黑色的郁金香若隐若现…… 幸福、安宁、快乐，永远都是这么短暂吗？ 凌非察觉了紫陌神色的异样，抬起手，手背上的黑色郁金香，越来越明显，脖子开始隐痛，她飞快的推开紫陌：“生日快乐，紫陌，我……先走了。”凌非飞速离去，紫陌只闻到了一股香气还残留在屋子里…… “凌非……”紫陌呢喃，“非非，是你说要守护我的，你一定要平安。”…… 凌非飞快的移动，郁金香独有的味道越来越浓，神智渐渐的迷离。不行，不能再被控制。不要！她不想做个傀儡娃娃…… 可是…… 黑色的眼睛中玫瑰色越来越鲜艳，凌非移动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很快就变得行云流水般流畅。仔细看那双眼睛，那里却是明艳的玫瑰色…… －－－－－－ 第二更！第三更！ “香蕊，你以为凭你那点伎俩就能胜过朕，就能当上摩罗的帝皇了吗？”穹夜金色的眼中阴鸷的怒意沸腾，浑然天成的独傲威仪蓦的铺展开来，一层一层惊涛骇浪般气势逼人。 香蕊缩了缩脖子，仿佛是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气势吓的退缩胆怯了。然而，她的嘴角却挂着慵懒的笑，玫瑰色的眼睛里不安窜动的疯狂，好似要冲破枷锁撕裂周围的一切。 “陛下，我是想要至高无上的权位，但是那个位子只是我的工具，我真正想要的是别的东西。”香蕊懒懒地开口，长长的睫毛轻轻下垂，宛如妖精的休恬，如玉的手捋了一下黑色的长发，无限的风情自然流露。 “你想要的，是只有帝皇才能掌管、使用的东西，比如，镇族之宝。” 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在香蕊背后响起。 香蕊掩着嘴笑了笑：“御王殿下倒是深得我心呢。不过，御王云晔，你现在应该自顾不暇吧。” “果然是你让茵茵给我下的‘春情’？” 毫无温度的语言从云晔的口中溢出。 “对呀，茵茵跟随你，差不多有百年了吧。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了。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你不会不清楚她的心意。”香蕊娇笑不已，“我只是满足她的心愿，让她成为你的人嘛。‘春情’只是一味上好的春药，不会害人。我想茵茵一定先找别人试过，确信我没有骗她，才敢用在你身上的，不是吗？” “对普通人的确无害，不过，我修炼‘清心诀’，大乘之前，不能沾染情欲。一旦元阳失去，就会功力尽废。你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云晔淡淡的开口。 “是啊，是啊。你为人高傲，当然不会跟你的追随者解释，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有什么忌讳。人人只当你清心寡欲，其实你是另有苦衷。”香蕊笑的有些讥讽，“男人嘛，都是些下半身的禽兽，有什么不一样的。”云晔没有理会香蕊偏激的话语。事实上，他的性子本就清冷，即使不修炼“清心诀”，他也不是那种会纵情纵欲的人。或许就是因为清楚云晔的本性，茵茵才一点没考虑到云晔修炼的功法不能沾染情欲吧。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一个透明的身影渐渐凝结。 “零，来的正好。”香蕊将手腕上的铃铛解下来，抛出去，零的身体灵巧的翻转了几下，将铃铛套在了脚踝上。 “你以为凭这个娃娃，就能对付得了朕？”穹夜望了乖顺地站在香蕊身边的零一眼，语气阴冷严酷。 “怎么会呢？如果香蕊那么天真的话，就不会活到今天了。”香蕊悠悠地叹了口气，转眼就是一脸的娇媚，“陛下，人家这些日子服侍陛下尽心尽力，陛下不是也赞不绝口吗？” 穹夜微微一愣。香蕊的“美人香”对他不起作用，所以，他才敢毫无顾忌地跟香蕊香冷金猊，被翻红浪的销魂云雨。这些日子，他确信香蕊没有玩花样。 “呵呵呵。”香蕊掩着嘴笑，“陛下，您没发觉您的功力又长进了吗？香蕊心甘情愿地做鼎炉，和陛下双修，帮了陛下不小的忙，您都不感激香蕊吗？” 只片刻，穹夜就忍不住变了脸色。功力大进，本来是好事。但是，功力大进之后，带来的…… “零，去吧。”香蕊挥手。零脚踝上的铃铛作响，香气飘飘的展开了奋不顾身的攻击…… 穹夜和云晔相对一眼，两个人都明白了为什么香蕊会冒险将凌非弄成傀儡了。香蕊或许不知道凌非是“天瞳”，但是，她却发现了凌非的力量能和穹夜共振。那其实是金眸之间的感应。 原人的一生有三大劫数。从稚子到成年的时候，必须经历的“炼劫”；力量达到巅峰时，要面临的“砺劫”；力量开始衰退，步入衰老期前，遭受的“梵劫”。 香蕊很精明，她知道穹夜的力量快要达到巅峰，索性助了穹夜一臂之力，借助合体的机缘，用双修的法子，损阴滋阳，让穹夜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增长。然后，借助凌非和穹夜的共振，给穹夜一个突破的机缘，再推一把力，一定要穹夜到达巅峰，然而，巅峰的力量达到的时候，就是“砺劫”降临的时候。香蕊等待的就是“砺劫”带来的可乘之机。 香蕊的裙下之臣不少，追随者也罢，仰慕者也罢，愿意为香蕊卖命的并不少。而且，香蕊身边的人大多都不是摩罗。既然不是摩罗，那么对摩罗的皇，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为搏美人一笑，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穹夜为人飞扬跋扈，霸道邪气。他的追随者只有三个，虽然都是摩罗王一级的高手，但是他们也架不住人多。何况，是在“逐猎”这样的背景下，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杀戮，本身比较疲惫的时候呢。 云晔的确有些自顾不暇。因为“春情”，只有**才可解，但是真的**的话，云晔就会面临散功的危险；不**，药性不解，同样面临可怕的反噬。虽然云晔表面上还是那样的优雅从容，但是凝霜、莫初都明白，情况有些不妙。 凝霜、莫初、茵茵，是云晔跟随最久的三个追随者。凝霜是灵人，莫初是雅人、茵茵则是原人。不过，茵茵并不是摩罗，她是魅灵。茵茵喜欢云晔很久了，但是，因为云晔本身清冷高贵，又从不沾情欲，茵茵虽有那样的想法，却只是默默的埋在心里。但是凌非的出现，云晔对凌非过度的关注，甚至允诺将来会和凌非比翼，这一切，让茵茵的心里慌乱了。香蕊就这样利用了茵茵的心思…… “御王，这一局，我赢了。”香蕊得意的笑着，隐去了身形。 云晔的嘴角轻轻一勾。他小瞧了菡王，不过，菡王同样也将他低估了。 春情—— 如果御王云晔是能被小小的“春情”就算计的话，那他也就不是御王云晔了。 白色的“莲焰”缓缓地燃烧在身体表面燃烧，云晔就用这样的手段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同时慢慢地驱逐体内“春情”的药性。不过，这样的法子毕竟是大耗元气，让他本身的实力十成发挥不出五成。战斗有些吃紧。 “凝霜，附近是‘炎武’的领地，去把‘炎武’引来。”云晔冷静的吩咐。 凝霜点了点头，甩掉身后的披风，口里轻喝一声：“转变！”话音一落，伴随着一阵迷雾，冲天而起的已经是一只黑色的凤凰。一声清脆的凤鸣响过，凝霜转变的黑凤凰盘旋了一下后，飞走。她听到了云晔的传音，那句淡淡的“注意安全”…… 一场大混战在进行中…… －－－－－ 第一更！ 大家说更新慢了，那是很正常的，因为以前有存稿啊，现在存稿差不多要完了，而我又快考试，比较忙，所以写的不多，就少更一些了。请大家谅解。 第五十九章 零，你要杀我们？ 仿佛灵魂出窍，凌非看到自己飘在高空，置身事外地望着下面的喧闹…… 零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穹夜，穹夜的掌伴随着风雷，慑人的气息笼罩了方圆数百里，在那样的圈子里，除了零，没有人能靠近穹夜。零闭着眼睛，如滔天大浪中颠簸的一叶小舟，飘飘荡荡，几欲倾覆；手中三尺青锋，吞吐着银色的光芒，挟着风雷之势，人剑合一的将暴风雨的威猛推向高潮，带着几分剑出无悔的惨烈和苍茫。 穹夜双掌飘飘，风雷大作，雷霆肆虐，在暴风雨中，他忍不住长啸一声，随即就听到了一声相随相和的清鸣。那是零的声音！ 零或许不够强，但是零却能凭借本能，将这场战斗推到高潮。穹夜哈哈大笑，他知道突破即将到来，越过这个坎，他就会达到人生的巅峰。 零的身体血迹斑斑，几乎无一处完好，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香蕊咬着牙，心内疯狂的叫喊：再支撑一会儿，零，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陛下就能突破了，突破之后，“砾劫”就会降临。只要御水龙君出手，就能轻易地让穹夜死在“砾劫”之下。那时候，帝王死去，那东西会变得无主，她一定能抢过来的！ “不下去吗？如果你不能尽快将身体的控制权抢回来，继续下去，身体就会崩溃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许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凌非望着身边这个仿佛幽灵一样透明的人影，有些疑惑的问：“你是灵人的天罡，为什么要插手摩罗的内部事务？” “如果我说是因为无聊，觉得好玩，所以才插手了，你信吗？”漫不经心的语调，仿佛世间万物都只是他的一个游戏。 凌非垂下眼帘，轻声问：“那样的折辱我，也只是你的一场游戏，是吗？” “不，如果我告诉你，你才是一切的主宰，这里所有的一切，是你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你信吗？”金银的异色双眸隐藏着的是洞悉一切的无奈和沧桑，还有些暴戾和疯狂。 凌非心下猛然一惊，她奇特玄幻的经历难道真的是一场梦吗？ “如果你死了，这场梦就结束了，由你的梦衍生的一切，就会崩溃了。”龙寒暝的眸光倏然幽暗下来，看着凌非似笑非笑，“为什么我要是天罡呢？为什么发现了你的特别，还傻傻地赌上生命去推衍呢？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知道真实呢？” 被龙寒暝一脚踹下空中，重新回到身体的时候，凌非苦笑：“岚儿，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身体撕裂的痛，有一种冰雪在阳光下要融化的感觉，凌非知道，如果她不能马上从傀儡的状态脱离，修复身体，那么她就会面临崩溃了。 不能！不能！她还不能死！ 不想被别人控制，就控制自己！控制自己……她需要能帮助她控制自己的力量……力量！ …… “小心！退后！”冷静的声音提醒告诫。 凌非一直紧闭的眼睛蓦然睁开，同样金色的眼眸和另一双金色的眼眸相对，然后，狂暴的气息相互绞缠，方圆数百里的一切都湮灭了，只有无边的寂静和苍茫…… 白色的火焰突兀地燃烧，凌非的身体被包裹在一朵虚幻的莲花里。 ——莲焰！ [撑着点，我为你拔除傀儡令！] 云晔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凌非收敛一切的力量配合着。她能感觉的出，身体内的郁金香被火焰灼烧而衰败，还夹杂着菡王香蕊气息败坏的声音…… [刚刚解除傀儡状态，你应当和香蕊还有感应，把她找出来，杀了她！我去守护陛下度劫！] 从容不迫的声音传来。凌非的脑海里只回响着那句：“杀了她！” ------------- 香蕊望着堵在前面的凌非，掩着嘴呵呵笑道：“御王云晔就在等这一刻吧，等我的打算完全暴露，利用傀儡对我的熟悉找出我的位置，斩草除根。他还真能沉得住气呢。” “要跟我动手吗？”香蕊淡淡的开口。 凌非望了香蕊身边的依依、双双、姗姗、丝丝一眼，她们身上都有伤，此刻的眼睛却是清明的，显然并不是在傀儡的状态。依依、双双她们都是雅人，没有凌非得自原人的强悍恢复力。只要一直纠缠拖延下去，凌非完全有把握撑到援军到来。 三十三 “零，你要杀我们？”双双的声音清冷。 凌非望了自己的双手一眼，垂下眼帘，淡淡地说：“你们走吧。” 香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着凌非闪烁着金光的眼睛。凌非居然是“天瞳”！传说，拥有“天瞳”的人心志坚毅，宁死不屈，是绝对无法弄成傀儡的。 “出现在我身边的‘零’真的存在过吗？”香蕊有些恍惚地问。 “的确存在过。快走吧，妈妈。”凌非转身离去，“妈妈”那两个字虽然很轻，但是依然让香蕊听了个真真切切。 “主人，零留下了几个小瓶子。”依依说道。 “白色的瓶子，里面的药你们一人吃一颗。红色的瓶子给我。蓝色的瓶子姗姗拿着，如果有追兵，就打开瓶塞。”香蕊神色复杂的吩咐。 默默地护送香蕊她们离开摩罗的领地，凌非长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回来。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成为傀儡娃娃呢？”问话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雷岩。 “那时候，我叫她‘妈妈’。就算明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强迫自己忽视。我是心甘情愿的被控制的。不过，当身上被下了七道傀儡令，被命令去服侍……那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菡王香蕊不是‘妈妈’，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凌非摇了摇头。 菡王香蕊是个坚毅的女人，她给了某些凌非期待的温暖的怀抱、坚强的守护。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凌非也忍不住想靠近。可是，香蕊毕竟不是妈妈。妈妈或许软弱，却绝对不会拿她当工具。甚至，妈妈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威胁凌非的工具。所有的人都知道妈妈是凌非的软肋，但是没人敢用妈妈来胁迫凌非。 “非儿，妈妈很笨，很没用。妈妈只有这一条命，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妈妈也不会让别人伤到非儿的。” 妈妈可以为凌非而死，那就是那个性子柔软的女人唯一的信念，也是让凌非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的原因。 为了妈妈，凌非愿意做任何的事情。可是，妈妈永远不会把凌非当工具！当香蕊命令凌非称呼她“主人”的时候，就只是“零”，而不再是“凌非”陪伴在香蕊身边了。 －－－－－ 第二更！ 雷岩望着凌非。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突然发现，凌非居然不是重瞳。 “逐猎”的时候，直到“御宝”完全失去效用，万魔林是完全笼罩在黑暗里的。对摩罗来讲，这并没什么影响。因为原人是重瞳，重瞳在黑暗中也能毫无影响的视物。 凌非不是重瞳，黑暗中她的视力会自然受到影响。不过，很少有人注意到凌非不是重瞳。因为她曾刻意地训练自己在黑暗中的反应能力。不依靠眼睛，她用耳朵、鼻子、甚至是身体的每个毛孔，来感知周围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的原人没什么不同。只要不是刻意观察，没人会注意到凌非不是重瞳的事实。 除了额头的徽记，重瞳，是原人区别于灵人和雅人的一个明显标志。凌非居然不是重瞳！在原人里，不是重瞳的族人，一般都是被当作残次品的，大多是贱民。 不是重瞳的凌非，居然能进入内阙，而且内阙的高位者对凌非都认可了！ 这样的凌非再次让雷岩震撼了！雷岩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那个银色缎带的掩饰，凌非连气息都是混沌的，并不像现在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摩罗。 “怎么了？”凌非被雷岩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窘。 雷岩一下子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垂首而立，有些慌乱地说：“阁下……大人……您……没什么。” 凌非有些不解雷岩的态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恭敬了。她笑了笑说：“不必用敬称，我是凌非，你可以叫我‘凌’。” 雷岩微微落后一步，跟随在凌非身边。“凌”和“零”发音那么相似，这个人居然毫不在意，坦然磊落，落落大方。 “凌，为什么会放菡王香蕊他们离开呢？”雷岩有些不解。 “菡王对‘零’有些情谊，不过，‘零’已经用奋不顾身地战斗回报她了。依依、双双、姗姗、丝丝，是‘零’的伙伴，她们曾带给‘零’快乐的记忆。放她们走，不是为了菡王，是为了那几个女孩子。”凌非眉眼弯弯，抿着嘴笑了笑。 如果杀了菡王香蕊，依依、双双、姗姗、丝丝身为血傀儡，就会随主而亡了。凌非替“零”回报这份情谊。放她们一条生路。 况且—— 凌非毕竟叫过菡王香蕊一声“妈妈”，香蕊对“零”未必没有感情。凌非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毫不留情。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这向来是凌非的准则。既然还下不了决心，那就索性网开一面吧。 “你不恨菡王吗？你的身上……那些印记……菡王不仅仅是利用你战斗吧。就算她让人凌辱了你，你也不介意吗？”雷岩有些尖锐的问。 凌非咬了咬嘴唇。恨么？不，那时候，心底伤心更多些。 如果是妈妈，凌非愿意为妈妈做任何的事情。只要妈妈告诉她，妈妈想要的是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会为妈妈达成心愿。不需要妈妈把她送给男人的。如果真的需要，凌非自己就会把自己献出去的。就像九岁的时候，为了请动“神刀”出马，给妈妈主持手术，她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一样。妈妈只当凌非去参加“夏令营”了…… “如果我说‘一点都不介意’，那一定是假话。不过，我真的不恨她。”凌非淡淡的说。她永远不会憎恨妈妈。即使菡王香蕊仅仅充当了数个时辰的“妈妈”…… 况且—— 御水龙君，那个家伙，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无论菡王香蕊答不答应，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将责任完全推到香蕊的头上，那对香蕊不公平。折辱她的是龙寒暝，如果真的要憎恨的话，那憎恨的对象，也应当是龙寒暝吧。 事实上，凌非对龙寒暝都没什么憎恨的心思，更遑论菡王香蕊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憎恨？为什么你的眼睛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澄澈？”雷岩着实困惑了。 凌非将拳头捏紧，凑到雷岩面前。 要揍他？雷岩以为凌非生气了，心下犹豫，要把脑袋凑上去，乖乖挨揍吗？ 凌非咯咯笑了，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又像流泉一样清幽。那双眼睛，荡漾着温淡的笑，仿佛清风拂过花间，微雨滋润新叶，如诗如画，如真如幻，眩惑了人的眼睛。 “看着，人家说，每个人的心就和他的拳头一般大。我的心很小的。这么点大的空间，如果装满仇恨的话，就没有地方装‘爱’了。”凌非摇晃着自己的拳头，小巧的拳头，皮肤无暇如玉。 “仇恨，带来的是痛苦、悲伤、绝望；爱，带来的却是欢乐、幸福、愉悦。我的心，是用来幸福的，不是用来痛苦的。所以，我很少去憎恨。”凌非明澈的眼睛安静通透。 雷岩望着那双明净的眼眸，只觉得满心都是安静的赞叹和欣羡。心，像雪白灰烬下的猩红炭火，缓慢无声的温暖起来。微笑，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浮了上来…… “你恨我吗？我把你变成了傀儡。”凌非低声问。昔日的武威王，现在只是凌非的“侍翼”罢了，失去了曾经的地位和荣耀，生死荣辱掌握在他人手中，这样的屈辱，雷岩不恨她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我先去招惹你的，失败了，自然要承担后果，有什么怨恨的资格？如果当真要恨，那也只能恨我自己，与凌无关。” 雷岩摇了摇头。从没有恨过吧，只是不甘。虽然现在他还是喊不出那声“主上”，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凌非有自己独到的魅力，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被折服。 “那时候，凌的嘴巴上涂了什么？为什么你一定坚持要我吻……”雷岩有些惊异，他居然能这么平静的和凌非讨论那场变故。 凌非踮着脚尖，堵住了雷岩的嘴，不让雷岩说完。 雷岩望着凌非绯红的脸颊，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不过是提到“吻”，就如此羞赧吗？那么，那时候的无措、羞涩、腼腆，不全是做戏？ “那时候，我不也是没法子了吗？连你在内六个人，一个二品，两个三品，三个四品。全盛的我，也不过才‘五品’的力量，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是对手。如果忍辱负重能活下去，或许我就忍了。可是，你一上来就下杀手，你的追随者对我不怀好意，摆明了是想先奸后杀……我自然要想尽法子，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凌非有些慌乱地放开了捂住雷岩的手掌。因为雷岩的舌头在她的掌心舔了一下。 “我本来想下毒的，可是你握着我的命脉，毒性发作的时候，也足够你置我于死地了。况且，就算杀了你，剩下的人我还是对付不了。唯一的法子，就是——驱狼吞虎。”凌非慢慢恢复了冷静，眼睛深邃不见底，“我的唾液中还有‘缥缈’，能惑人神智。虽然对你的作用不大，但是只要给我片刻的功夫，我就有机会了。只要有时机，那么一切的结果就未可知。”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凌非半眯着眼睛说：“如果那时候，我失败了，我就会用‘血殇’，或许能和你们同归于尽。” 雷岩后怕不已。 “我是凌非！我的生命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能结束我的生命的，只有我自己。”凌非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听到雷岩的耳中却如雷霆一般震撼。 雷霆？似乎是真的在打雷了…… “陛下的‘砾劫’降临了，你躲远些，我去看看。”凌非飞奔而去…… －－－－－－－ 今天第一更！ 第六十一章 陛下，您入魔障了 “御水龙君，摩罗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云晔望着渐渐变得凝实的人影。 “御王云晔果然名不虚传，运筹帷幄、俯瞰天下呀。”龙寒暝的声音如子夜般醇厚，嘲讽的语调却让人齿冷。 “先陪我玩玩吧。你的陛下正度劫呢，我不着急。”龙寒暝话音未落，手中突兀地化出一杆长枪，蛟龙出海似的缠上了云晔。 云晔心中微微一叹。他的功力为了对付“春情”、给凌非驱除傀儡令，消耗了大半，再加上不停歇的战斗，其实连全盛时期的三成都不到了。龙寒暝明显是耍着他玩，根本未尽全力。他知道龙寒暝不过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一个能让暗帝穹夜万劫不复的时机。 “砾劫”分九重：三重雷劫、一重风劫、一重火劫、一重水劫、三重心劫。以暗帝穹夜的功力，对付前面的天劫不成问题，“心劫”才是最危险的。如果在天劫的过程中，对付穹夜的话，虽然会让穹夜的处境更加危险，但是也容易引火上身，将天劫引到攻击的人身上来。如果在心劫的时候出手，非但攻击的人没什么凶险，还能借“心劫”的威势，让对方沉沦。毕竟，暗帝穹夜功力高绝，绝对不是轻易能杀死的，让对方被心魔所困、万劫不复，才更划算。 “好了，是时候了。”龙寒暝乖戾的冷笑。 “小心戒备！”云晔沉声告诫周围的追随者。 “哈哈！能耐我何！”龙寒暝嚣张的狂笑，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之后，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刹那间，就有无数的分身出现，至于他的真身，则缥缈如烟一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暗帝穹夜的防护圈…… 穹夜只觉得自己托生成了蝼蚁，别说狮子、老虎、大象，就连那些鸡鸭牛羊、虫鱼鸟雀都能轻易地欺负蹂躏他。不甘心！他是暗帝穹夜啊！怎么会成为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蝼蚁？ ……“失去了力量，你什么都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不去死呢？” 穹夜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疯狂，他天生就是金眸，资质卓绝，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的。从来只有他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弱小的蝼蚁挣扎，他怎会想到自己也有变成蝼蚁的一天呢？ ……“小子，你很狂吗？小小蝼蚁，我一脚就踩死，两根手指就捏死。狂什么狂？”狒狒在叫嚣。 ……“ma了毙的！你不过是个小小蝼蚁，还敢反抗？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麻雀张狂。 ……“大家来得正好呀！一只蝼蚁居然想骑到我们头上，扁他！”螳螂们凶相毕露。 穹夜觉得自己似乎是蝼蚁，又似乎是蝼蚁一样卑贱的人。那个人佝偻着背，灰色的眼睛，灰色的头发，孱弱的身躯…… ……无数的脚踩他、无数的手掌打他、无数的谩骂、无数的讥讽、无数的脸熟悉或者陌生…… ……他被人踩到脚下，被人奴役，被人打骂…… 他那么高傲，飞扬跋扈、任性妄为才该是他的生活，这样屈辱、卑贱的生活他才不要！ ……“你怎么不去死呢？不能骄傲的活着，就骄傲的死亡不好么？” ……“你怎么不去死呢？死了的话，下辈子不做蝼蚁，做头巨龙，不就好了？” 不错，他是暗帝穹夜，要么繁盛的绽放，要么决绝的飘零！穹夜的生命里没有凋谢和衰败！不能飞扬恣意地生活，不能为所欲为的自由，他宁愿死亡！ 死亡！没什么好害怕的！ ……“对啊，死亡，没什么好犹豫的！把那个卑微、屈辱的你杀掉吧。”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自由了！ 穹夜金色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血色…… 这样屈辱的人生，他不要。他宁愿死亡！下辈子一定不做蝼蚁，下辈子一定…… …… 嘀嗒！ 嘀嗒！ 水滴滴落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穹夜的脑海里。 水面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一个身影翩跹而来…… “陛下，今生都不能把握，又如何能寄望于缥缈的来生呢？生命可贵，永远不要轻言放弃。” 穹夜望着那个蓦然闯入他的心灵的人影。 墨色的微微闪着紫色流萤的长发静静流躺在那人纤长的身躯，金色的眼睛清冷却又洞察人心，目光悠远，带着几分淡淡的悲悯。淡色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带着一种温暖的清雅，淡然的温柔，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却自然地散发出清新的希望。 “陛下，您执着于强者的生活，您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变强呢？纯粹的依赖于力量的强悍，那种理所当然的强，就是真正的强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有人是永远的强者。即使他天下无敌，那又如何，面对天地，他依旧渺小如尘埃。仅仅是因为不如人，因为受到些挫折、磨难，经历了些屈辱，就选择死亡，那不是骄傲的强者，那是——懦夫！不敢面对自身的——懦夫！” “陛下，您是一个懦夫吗？” 不，他当然不是懦夫！ “陛下，您还是那个飞扬恣意、洒脱豪迈、邪气霸道的人吗？” 三十四 穹夜望着那双眼睛，金色消散后，纯粹的黑能清晰的照映出一切。那里面的那个人影，就是他啊！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的他！ ……“怎么会相同？没有了那一身力量，他怎会还是他。没有了力量的穹夜还能是暗帝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穹夜有些慌乱地查看。果然！他的力量没有了…… 不！不！没有力量的穹夜就不再是穹夜了…… “那么想要力量吗？”叹息声传来，“我的力量给你好了。” 穹夜瞪大眼睛，那个人影却将他的手按在了她的额头徽记上，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到穹夜的体内…… “陛下，您入魔障了。如此简单的迷心阵，就让陛下如此狼狈。我对陛下有些失望呢。” “陛下，我就是我。无论有没有这一身力量，我都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如果力量没有了，那再练回来就是。如果无法再修炼了，那也没关系，世上的路很多条，总能找出一条路来的。就算冰川覆盖前路，那也要放一把火，烧出一片春天来！” “陛下，我是凌非！您是谁呢？” 他是谁呢？那双明净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人是他吗？金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黑色的闪电徽记，傲岸的身材…… 他并不是蝼蚁，也不是那个蝼蚁一样卑贱的人。 他是穹夜！ 穹夜的身体猛然一震，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而去，无数的阴霾一扫而光。心头恍然，一下子轻松不少。 不错！他是穹夜！ 他也是从最弱小的幼仔爬上来的，当习惯了高高在上之后，居然忘记了他也是有过弱小的时候的。难道长大的他，反而不如幼小的他有志气、有勇气、有毅力了吗？ 他要变强，因为高傲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卑微的匍匐在别人脚下。 他要变强，因为只有拥有强悍无敌的力量，他才能自由！ “陛下，如果为强而强，那绝对不是真正的强，真正的强，是为了维护某些重要的东西，而不断的变强。陛下找到自己要维护的东西了吗？” 穹夜哈哈一笑。 他要变强，他追求无上的力量和权位，不过是为了不被束缚，为所欲为，自在自由。 他是穹夜，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权势、不是地位、不是名利，而是自由！ 笑傲红尘的自由！ 快意恩仇的自由！ 无所顾忌的自由！他依旧是那个无法无天、飞扬跋扈的穹夜！长啸一声，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出，连天似乎都破了个窟窿…… －－－－ 第二更！今天可能稍微有些晚，因为这里网路不畅，一直连不上网。 第六十二章 凌非惹怒陛下了吗 银色的飞龙划破长空，腾云驾雾的身影恣意卓然，美的无与伦比，傲的绝世无双。龙寒暝的脑海里却只回想着他问的话： [凌非，你不断的变强，又为了什么？] 那时候，那个一脸疲惫的人，抿着嘴笑了笑： [为了情。亲情、友情、爱情，这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就是‘情’。我不断的变强，就是为了守护这些让我感动的‘情’。龙君一定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那么就只管去做吧。] 龙寒暝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样一个重情的人是“初”，这世界所有的人都该庆幸吧。他本就为她而来，结果还算满意吧。香蕊想要的东西，如果拜托凌非，或许真的能得到呢。 凌非仰头望着天空，晨曦羞怯地从地平线下冒出头来，阳光暖暖的…… “恭喜陛下。”云晔望着负手而立的穹夜带头行礼。 凌非的神思有一阵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万魔林，他们出现的是大广场。所有幸存的人都聚集在那里，对着穹夜山呼：“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穹夜望着跪在地上，匍匐在脚下的人群，非但没有得意凛然，心底还涌出一股凝重来。 这些人畏惧他，臣服于他，是因为他的力量，如果没有了这一身强悍卓绝的力量，他就失去了今时今日的一切。原来，他竟然是如此浅薄、苍白的人。 穹夜又看到了柔顺地跪在他脚下的凌非。这个人，永远都敢骄傲的说：“我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哪怕没有了力量，凌非也依旧有她独有的魅力。 凌非垂着头，身体疲惫异常。当她还是“零”的时候，身体就被透支了。当她成为凌非的时候，又强行进入‘迷心阵’引导入了魔障的穹夜，甚至那时候为了安抚狂乱的穹夜，任凭穹夜汲取她仅剩的力量。实际上，她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掏空了。如果不是心底的那一丝倔强高傲强撑着，或许她早昏迷了。 虽然竭力地控制，但是凌非身体显而易见的虚弱，还是让她周围的人发觉了。云晔不动神色地握着凌非的手掌给凌非输入了一股灵气。凌非想对她笑笑表示感激，只是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一个怀抱里。 “散了吧。”穹夜挥了挥右手，让人群散去，左胳膊的臂弯里抱着凌非。 穹夜将凌非带走，紫陌有些心急。如果不是炎煜压着他的肩膀，他几乎就不管不顾地要人了。 “炎煜，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陛下体内流转的力量有一些是凌非的。如果陛下是想把凌非吞噬……”紫陌急的脸都白了。 “陛下要如何做，不是我们能干涉的。”炎煜桎梏着紫陌的身体，“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凌非身上的‘郁金香令’没有了，而菡王香蕊没有回来。凌非虽然虚弱，浑身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她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人，你确信你了解她？” “我不需要了解她，我只知道我喜欢她。她身上有秘密，那又如何？我们一直猜测，她是‘灵体重生’，最多是她原本的身份要恢复了，那又如何？不管她从前是谁，应当是谁，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凌非！我不要在她受伤无助的时候，只在一边看着了。”紫陌瞪着炎煜，“是朋友的话，就让开！” 炎煜摸了摸头，叹着气退到一边。 紫陌追随着凌非的气息而去，即使被穹夜的追随者堵住，他也不管不顾地出手了。 “这个兰王，太过分了！”穹夜双眉挑动，鬓角青筋跳动，显然愤怒至极。他毕竟是暗帝，被‘迷心阵’困住的时候，那种被践踏的感觉还残留着，紫陌居然就选择了这样的时候，挑战他的威严。 “告诉他，如果他不想活了的话，朕成全他。” 穹夜金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剽悍戾气，话语嗜血冷酷。 本来神智混沌的凌非一下子被那种杀气惊醒了过来，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暗帝穹夜暴虐的气息，让她浑身冷汗淋漓，下意识就跪在了穹夜脚下。 穹夜被凌非麻利的动作弄的一愣，很快，就怒意消散，脸上还带着轻浅笑意：“干什么呢，凌非？” 凌非眨了眨眼：“不是凌非惹怒陛下了吗？凌非在很诚恳的认错呢。” 穹夜哈哈一笑：“不关你的事。” “主上，兰王快闯进来了，属下可以下杀手吗？”一个青衣的男子平静的问。 凌非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抓住了穹夜的衣角。 “陛下，兰王似乎是为凌非而来，能让凌非去解释一下吗？”凌非斟酌了一下语句。 “你确信要这个样子去见他？”穹夜挑眉。 凌非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整洁，没什么不对劲啊。“眼睛。”穹夜弄了个水镜，“你的眼睛是金色的。你想让他知道你是‘天瞳’？” 凌非按了按眉心。她根本就不能自如控制“天瞳”，以前有“银莲印”封印压制着，除了凌非强烈渴求力量的时候，“天瞳”不会随意出现。为了对付雷岩，她强行使用了“天瞳”的力量，那时候“银莲印”就被破掉了。随后，“天瞳”的出现和消失，完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使用了“天瞳”的力量。 “我把你带回来，就是因为在我的身边，我的气息会掩盖你的‘天瞳’散发的气息。”穹夜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有些无奈的说：“把‘天瞳’封印掉不就好了，反正以前也是这样的嘛。” “不行。你的身体透支的太过厉害。如果这个时候，压制了‘天瞳’的力量，会对你造成极大的伤害。事实上，如果你不是‘天瞳’，你早就死了。”穹夜将凌非抱起来，凌非这才发现四肢无力，浑身疲软的厉害。 凌非看穹夜对她的神色温和，轻声问：“陛下，能给我拿个水果来吗？” 穹夜虽然有些不解，还是吩咐下去。很快，一盘水果端上来，凌非随手拿了一个红色的水果。穹夜有些惊异地看凌非片刻间就弄出了一个可爱的娃娃。 “大脑袋、小身子，明明五官有些奇怪，却又能让你一眼就看出这个娃娃是兰王。真有趣。”穹夜有些兴味。 “呐，陛下如果生兰王的气，就把这个娃娃狠狠地咬着，一点点撕碎吃掉好了。”凌非眨了眨眼睛，将水果娃娃给了穹夜。 穹夜哈哈一笑，将那个娃娃扔给了那个青衣人：“青鸿，随你处置了。” 那个青衣人倒是不客气，爽快的将那个娃娃啃着吃掉了。哦，他一口就把“紫陌”的“脑袋”咬掉，吞下去了。凌非暗暗翻了个白眼。 “可以的话，把这个送给兰王，他应当就会乖乖离开了。”凌非将一个水果雕成的狐狸递给那个青衣人。 青鸿望了穹夜一眼，穹夜点头。他便将那“狐狸”带了出去。 紫陌捧着那个“狐狸”笑的眉眼弯弯，果然乖乖离开了。 －－－－－－－－ 第一更！ 第六十三章 功力……废了吗？ 穹夜摩挲着凌非额头的徽记，凌非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乖乖的没有动。从水镜里，凌非看到她的额头，原本暗紫色的徽记，颜色浅淡的几乎快透明了。对原人来讲，徽记的颜色变淡，那意味着凶险。“凌非，你的‘术’原本要小成了，但是因为你做傀儡的时候，严重地透支身体，加上那时候，又被我汲取了力量，你的功力实际上算是半废了。”穹夜沉声说。 凌非微微一愣。功力……废了吗？ “没关系，废了的话，重新练回来就是。”垂下眼帘，凌非的语调淡淡的。 穹夜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他仿佛不经意的问：“你放走了菡王香蕊？” 凌非抿了抿嘴，平静地回答：“是。” “不恨她吗？她把你弄成了傀儡，利用你，甚至差点置你于死地。” “如果不是我愿意，她根本就控制不了我。一开始的时候，是我自己明知道不对劲，却还是甘愿走到她怀里的。是我做了那样的选择。即使后来身不由己，那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何必怪到别人头上。”凌非的声音轻婉。 “就算不怪罪香蕊，又为什么放她走？”穹夜的语气里似乎好奇居多，到没什么怪罪的意思。 凌非眨了眨眼，泛着金光的眼睛光华璀璨，在流转之间，以最简单的样子，摄人心魄。穹夜金色的眼睛，蕴含着无限的威仪，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野兽一般的让人畏惧。凌非的眼睛，却让人觉得像是阳光和煦。 “如果是偷袭的话，当时的我还有三成的把握，成功杀死菡王。不过，那时候，我犹豫了。刹那功夫，就时机流失。正面交锋的话，只可能拖延，绝对没有战胜的可能。如果没有援兵，死的就会是凌非了。”凌非低声说，“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来掌控，不会寄望在别人身上，尤其是虚无缥缈的援兵。所以，我直接放菡王离开了。” “你放她离开，就不担心朕会怪罪下来？”穹夜挑了挑眉。 “陛下，菡王是您的女人，她的身上有陛下的印记。如果陛下真的要杀她的话，就一定能找到她的。不需要凌非这样一个幼仔出马的。”凌非抿着嘴笑了。 “陛下并不是不懂阴谋诡计，只是陛下不屑而已。况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不过是笑话，所以，陛下并不担心菡王给您带来的麻烦，才一直纵容着，不是吗？” 凌非笑了一笑，眸色温润，眼神柔和。这种眼睛，总是让人产生对它的主人倾吐一切的欲望。 “不错，菡王香蕊的野心，朕一直清楚。甚至，菡王为什么会对这个皇位执着，真正所图的东西，朕也很明白，所以，才一直没放在心上。不过，这次真的有些凶险，如果不是你闯进了‘迷心阵’，或许，朕真的就万劫不复了。”穹夜也有些后怕。 凌非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候，龙寒暝在周围遍布龙气，即使是御王云晔全盛的时候，要闯入龙气布置的结界，也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更何况当时他连三成功力都不到了。御王云晔只能赌凌非是“天瞳”，她的另一面是金眸，或许能凭借金眸之间的共鸣，给穹夜一些帮助，却不料凌非居然能进入龙寒暝的结界。 或许还该感谢龙寒暝的“恶作剧”，他用龙力在凌非的身上烙印，使得凌非身上自然就带了龙寒暝的龙气，结界根本不曾排斥凌非，让她轻易就进去了。凌非心志坚毅，‘迷心阵’对她没效用，不过倒是发现了穹夜的处境不妙，借助“天瞳”的力量，金眸之间的共鸣，进入了穹夜的精神空间，将穹夜引导出来。 “你帮了朕，朕却汲取了你的力量，使你的功力半废，总要给你些补偿。”穹夜问凌非，“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凌非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要什么补偿回报的。”金色的流光收敛，墨色的眼眸清澈冷静，比暗夜还要漆黑的瞳孔只有纯粹的颜色，分外黑亮也格外让人一眼望穿。 穹夜有些意外的发现，凌非的眼中看不到做作、算计、狡诈，也没有卑微、谄媚、虚伪——有的只是明净的安宁以及深深埋藏在骨子里的清冷的高傲。 “你的力量，朕无法还给你了，就送你别的东西补偿吧。”穹夜的手指弯曲插向他自己的左眼。凌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慌乱无措。她不知道穹夜究竟想做什么。 手指深入眼眶，穹夜的面色扭曲，显然痛苦不堪，却没有丝毫的血迹流出。 “青鸿，按住她！”穹夜命令他的追随者。 三十五 青鸿的一只铁臂牢牢地钳制住凌非的腰，另一手却死死地按住了凌非的额头，让凌非面对着穹夜。 穹夜插入眼眶的手指向外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挖了出来，闪着金色的光，惑乱了凌非的眼。她下意识就想闭上眼睛。 “幽梦，不要让她合眼！”低沉的声音有些急促的说。 清幽的香气萦绕在鼻翼，凌非感觉有什么东西强行撑开了她的眼睛，然后，那个金色的东西飞进了眼眶…… 像一道闪电，猛烈的劈落，麻痹了全部的神经，眼睛里似乎被满天的烈焰笼罩，身体和灵魂都被勒住。 挣扎，扭曲，痉挛，颤抖，嘶喊…… “青鸿，注意点，不要让她挣脱！”穹夜面色有些惨白。 青鸿点头，他能感觉到因为他的蛮力，凌非柔韧的身体骨骼都在咯吱作响。 “疼……”凌非呢喃，仿佛末日将临一般，她觉得眼睛就像星云爆炸，痛苦的让她几乎想要自我了结。每当快要晕厥的时候，就有清幽的香气飘过，然后有什么东西扎她。 “忍一忍，就好了。”穹夜摩挲着凌非的头发。他知道那是怎样的痛，因为即使是有卓绝的灵力护身，他自己都痛苦不堪，何况是凌非现在几乎没有丝毫力量的时候呢。不过，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可能融合成功。 “非儿，乖，我在这里，再忍一忍。”淡漠的语调，从容的神态。 －－－－－ 第二更！ 凌非恍惚间看到了一片银河，那样的清冷，那样的迷离，似乎疼痛突然间就远去了。有清凉的吻落在额头，还有那永远都是那么清冷优雅的声音：“再忍一忍。” “她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信任呢。”穹夜一手捂着左眼，调侃道。 “陛下急召我来，不就是为了安抚她吗？如果我没用的话，那不是让陛下失望了？”云晔银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骨节优美的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凌非的背脊，凌非咬着云晔的肩膀，神色却平静下来了。 虽然肩膀被凌非咬的鲜血淋漓，但是云晔的神态还是那么的平静：“陛下怎么会突然送了凌非一个瞳仁？” “融合以后，她的左眼就会成为重瞳。得自我的瞳仁，会让她散发出金眸的气息。”穹夜摆手，“你把她带走，回去让她吃点‘霓虹’，她就会变成伪装的‘金眸’。让人认为她是‘金眸’，总比知道她是‘天瞳’少些麻烦。” 云晔将凌非打横抱起，给穹夜行了个跪礼，然后，银色的流光闪过，云晔带着凌非离去。 穹夜勾了勾嘴角。为了凌非，云晔的那个礼，行的倒是真心实意呢。当然，云晔看重的不是伪装的“金眸”，而是，拥有重瞳的话，凌非成年时的‘炼劫’，度过的可能性更大些。 “天瞳”啊，资料记载，‘天瞳’从没有在‘炼劫’中存活下来的。也就是说，历史上，从没有“天瞳”能活到成年的。 ‘炼劫’，又被称作‘成年劫’。大多数的原人是在骨龄一百六十岁以后才会出现‘成年劫’。凌非成长的速度，完全是个异类，她什么时候成年，‘炼劫’什么时候将临，谁也说不准呢。 “告诉御王，朕要闭关，一切的政务就交给他了。”穹夜将捂着左眼的手放开。浅金色的左眼，瞳仁只有一个，和暗金色右眼的重瞳有了明显的不同。 “主上，御王殿下此次受伤同样不轻，将政务全部推给他有些不妥吧。”幽梦柳眉微蹙， “菡王殿下不在了，原本属于菡王的那部分责任，同样堆到御王的头上，御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有了。你去告诉御王，凌非放走了菡王。如果凌非能顺利通过考验，就让她继任菡王的位子，否则，就等着受罚吧。”穹夜嘿嘿一笑，化作金色流光消失。 幽梦愣了一下，问青鸿：“凌非才刚刚从‘雏’成为‘稚子’，她怎么能通过考验？就算通过了考验，让她直接成为一字王，是不是也太轻率了？” “那个娃娃是‘金眸’，‘银阶’，她的起点很高，只要能通过考验，想必其他人也无话可说。”青鸿不以为然的说，“如果有人不服的话，尽管去挑战好了。” “至于御王是不是忙不过来，那不关咱们的事情。平常的时候，主上也大多不在，御王不也处理的很好嘛。”青鸿啃着水果，“幽梦，你该不会喜欢那个御王吧？否则，怎会替他鸣不平？” “我宁愿喜欢主上，也不会喜欢那个人。茵茵在他身边一百七十五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替他卖命，明知道茵茵只是被利用了，居然……”幽梦叹了口气。 “幽梦，又发什么牢骚？”跑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女孩。紫色的波浪形长发，紫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紫色的三叶草的徽记。她的身上珠玉叮叮铛铛的响得热闹，响得灵气，活似一股山间流泉，让人的心神自然为之一爽。 “没什么，璎珞，我只是为茵茵惋惜而已。”幽梦穿着水蓝色的丝绸抹胸，展露出大半个软颤颤的玉乳，抹胸下面坠落紫色流苏，遮挡住了肚腹，却裸露出了一袭蜂腰。下身是同样水蓝色的拖曳到地面的裙裾，配上一袭水色薄如蝉翼的纱衣，恍若雾气中的仙子，给人如诗如梦如幻的感觉。 “切，有什么好惋惜的。背叛主人，那自然要受罚。”璎珞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鲜红的舌头伸出来，缓缓的舔过红润的唇，有一种嚣张的嗜血的妖美，“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也服了‘春情’，丢了出去罢了。” “丢出去之前，不但让她服了‘春情’，还废了她的功力？！”幽梦有些愤恨，“茵茵只是喜欢他，有必要这么狠吗？反正他也没怎么样嘛。” “幽梦，你是帝迦，茵茵是魅灵，不管在摩罗的领地生活多长的时间，你们永远学不会摩罗的残忍和决绝。摩罗的誓言是最神圣的东西，背叛了主人的摩罗，会生不如死。不管茵茵的本来目的是什么，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叛了她的主人，那她就是咎由自取。”青鸿漫不经心地说，清俊的面目笼上一层疏冷的寒气。 “成为主人的追随者，你受的考验是最多的，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机缘巧合下，帮了主人的大忙，主人根本不会收下你成为追随者。”璎珞跳到桌子上，摇晃着腿，抢果子吃。 “摩罗的骨子里是很排外的。幽梦，有些闲事最好不要管哦。”璎珞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却让幽梦心底一冷。 不要管么？可是，茵茵和幽梦本是至交好友，现在的茵茵过的生活…… “放心，茵茵不会痛苦很久的，凌非会处理的。”青鸿拍了拍幽梦的肩膀。 凌非，那个娃娃吗？幽梦本身是原人，只不过是帝迦，为了让摩罗认可，都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凌非甚至连重瞳都不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自然就接纳了她？ “我很喜欢凌呢。”璎珞圆溜溜的眼睛转动着，可爱非常。 “因为你以前遇到她的时候，她以为你是个孩子，送了你好几个水果雕刻的娃娃？”青鸿不咸不淡的说，“她不知道你属于那种天生长不大的，其实你的年龄比我还大？” “谁说她不知道？她摸过我的骨，自然知道我的年龄，不过，她说，做孩子挺好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如果我喜欢当个孩子，她就当我是孩子。”璎珞叹了口气，配合那样稚气的面容，倒是说不出的好笑，“其实，她的年龄才是孩子吧。不过，她从来就不像孩子呢。” “凌不是重瞳，但是似乎从来没人注意到过。因为凌的表现和重瞳没有什么不同。重瞳在黑暗中能视物，凌在黑暗中的行动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她靠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鼻子和其他的感官。要训练出那样的本事，她暗地里下了多少的功夫，又有谁注意到呢？”璎珞抛起一个水果，手指飞舞了几下，那水果就变成一片片飞到她嘴里，不紧不慢的速度，让她恰恰好能一片接一片的吃。 凌啊，凌非几乎是内阙的宠儿，但是又有谁知道背后凌非付出了多少的血汗呢？要获得一分收获，很多时候，是要付出十分的耕耘的。凌非付出的何止是十分…… 第六十五章 让我动心的凌非 凌非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云晔抱在怀里。华丽的大氅包裹着她的身体，但是她能感觉的出大氅下面是一丝不挂的。 发生了什么？ 哦，那时候，暗帝穹夜从自己的眼睛里挖出了什么，放到了凌非的眼睛里，然后……后来，就是极致的痛，她忍不住喊“疼”……再然后，似乎是云晔出现了……云晔出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凌非却模模糊糊的没有什么印象了。似乎她痛苦的时候，咬伤了他，却不知道，后来…… 云晔的目光望向远方，神色莫名。凌非的身子有些僵硬，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云晔的脸。 “醒了？”云晔从遥远的天际收回目光，声音也缥缈的像从远方传来。 凌非点了点头，垂下眼帘。 “站到窗台那里去，把大氅脱下。”云晔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淡漠。 凌非从云晔的怀抱里下地，顺从的照着云晔的吩咐做了。 华丽的大氅落地的时候，雪玉一般莹白的肌肤裸露出来。凌非微微偏转了头，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就像天际燃烧的晚霞一般。 云晔清冷的银眸扫过凌非寸缕不着的身体时候，凌非不自觉的轻轻颤抖着。 “后退两步，手撑到窗台上。”云晔清冷却优雅淡漠的声音划破长空而来。 凌非僵硬的照做，只觉的手抖的利害，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为什么呢？ 面对御水龙君的时候，即使是浑身一丝不挂，凌非也能保持一贯的淡雅温润，从容自若。身体被龙寒暝折辱的时候，凌非还能冷静地判断出，龙寒暝没有情欲，也不打算弄死她，仅仅是玩弄一番。龙寒暝作势要真的占有她的时候，她内心也只是微微的冷笑。狗咬了一口，凌非非但不会去咬狗，还会给狗一块红烧肉，等这狗放松警惕之后，凌非会扭断那狗的脖子，把那狗头挂出去示众！ 凌非该是永远的冷静的，脸上永远带着温润无害的浅笑，眼睛总是清澈纯真明亮真诚，那才是凌非！ 可是，只要面对的是这个人，凌非的脑子就总是不够用的。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脑海里凌乱一片，身体也僵直紧绷。 云晔的气息渐渐靠近，凌非越来越慌乱，身体越发的僵硬了，纤细却颀长的双腿甚至隐隐有了痉挛的迹象…… “非儿，你在发抖。”云晔叹息，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凌非的脸庞，“这么怕我么？” “我……我不知道……”凌非感觉眼角润湿了，拼命的闭紧眼睛，可是那水珠还是不听话的跑出来。 云晔抬头，就看到了晨曦中，闪着七彩光芒的美丽液体从凌非的眼角滑落，轻轻叹息一声，凑上去将那液体吻去了。 凌非咬着嘴唇，拼命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乱。 “乖乖的，不许动。”云晔轻柔的命令，手指顺着凌非的轮廓抚摸，额角，眉梢，眉间，鼻梁，脸颊，耳垂。随后，他用指腹救下她紧咬的唇，下一刻，一抹柔软轻轻覆在上面。开始，是温柔的，轻轻的，如柳絮一般，然后逐渐加重，直到那淡色的唇瓣被蹂躏得潋滟起来，云晔才离开凌非的唇。 凌非的手揪着云晔的衣衫，不曾感到甜蜜的窒息，倒是像受了无限委屈一样，鼻子一酸，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好像泪腺坏掉了似的，流个不停。 云晔叹息一声，将大氅摄过来，把凌非包裹起来，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小小声的啜泣被埋进了温暖的胸膛，泪水浸透了衣料打湿了心口。 “很怕么？我给你的‘银莲印’破掉了，不是在和陛下战斗的时候，是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让你孤注一掷地使用‘天瞳’的力量？”云晔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凌非的头发。 凌非没有回答，不过，啜泣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慢慢的，慌乱无措的气息也变得宁静平和下来。 “我答应过你，当你从黑暗的梦魇中清醒的时候，你可以吻我。”云晔的声音轻轻的，仿佛风吹过窗棂。 凌非的声音从云晔的胸膛里传出来：“我没有那样的资格，我被菡王控制了。” “最初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甘愿，菡王香蕊根本就控制不了你。”云晔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还是那样不慌不忙地抚摸凌非的头发。 “她让我想起了妈妈。妈妈，对我是很特别的存在。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还是忍不住去靠近了。就算明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可还是想眷恋。眷恋那样温暖的怀抱。” 凌非的声音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脆弱，更加的往云晔的怀抱里钻了钻。 “如果真的眷恋，为什么能那么容易就清醒过来？”云晔的声音淡淡的。 深呼吸了几下，凌非的声音带着些许脆弱的柔软：“殿下，我会忍不住眷恋温暖。忍不住……可是，我的心底太明白，我不能眷恋啊。不能，也不敢。” 凌非将头埋在云晔的胸膛，“眷恋的温暖，会让坚强的意志背叛。我怕自己变得软弱，变得不求上进。”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软弱和不求上进，都意味着淘汰。被淘汰也就意味着死亡甚至是生不如死。所以，她不敢，也不能。 云晔将凌非从自己的胸膛挖出，挑起凌非的下颌，晶莹的泪一滴滴从凌非的眼角滑落。 “我……喜欢你。这样的心情从来不曾隐瞒，可是也从不曾期许得到回应。”凌非就那样放任最脆弱的自己袒露在云晔的面前，“你是我一直仰望的人。高高在上的你，让我爱恋，却从不敢眷恋。” “凌非，如果我是高高在上的苍穹的话，那么你是一只鹰。当你只是一只小鹰的时候，只能在低空飞行。当你成长为翱翔九天的苍鹰的时候，我的世界就是你的舞台。”云晔俯身，轻柔地吻去了她的泪。 “无论是匍匐在我脚下的，还是默默的站在我身后的人都太多了，那样的人我不稀罕。能让我动心的，必然是能和我并肩而立的。”银色的眼眸流光璀璨。 三十六 “那样骄傲的昂着头，展着翅，搏击长空，笑傲苍穹的，才是会让我动心的凌非。我的非儿，可以有短暂的软弱，可以有片刻的迷茫，却永不会卑微怯懦。”云晔打了个响指，周围浮起来几朵闪着光芒的莲花灯。 “从今天起，不要再用那样仰望的目光望着我。”云晔吻了吻凌非额头的徽记，“真正的你，是有资格和我并肩而立，甚至需要我仰望的人。” －－－－ 第二更！ 云晔轻轻的摩挲着凌非的面颊，指尖勾勒她的眉眼五官。他启唇欲语，出口的却是一声深深长长的叹息。 挥手弄了个水镜，云晔抱着凌非站在镜子的面前。放任大氅滑落，云晔揽着凌非的腰，凌非背靠在他的怀里。 “看，非儿，这就是你。”云晔触摸着镜子里的凌非。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从白皙的颈脖、圆润的香肩垂落到纤细的腰身，直垂如瀑，耀如端墨。轮廓柔美，未施脂粉的脸蛋清雅妍丽。细长的柳眉，细密的睫毛、微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惹人怜爱的小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是上天的杰作！然而，上天最偏爱她的却是那双眼睛，翦水双瞳，仿佛闪烁着满天星辰，水一般清柔，水晶一样剔透，月光一般灵秀，深邃和澄澈、幽暗和明媚，就那样矛盾却又和谐的交融在那双天下无双的眼睛里。 云晔的手指顺着镜子里的影像向下滑落。 天鹅一般白皙优美的颈项、精致的锁骨、圆润的香肩、再向下是小巧玲珑的胸部。 “非儿。”云晔叹了口气。 凌非望着镜子，轻柔地说：“我长大了。” “嗯。”云晔的手指去摩挲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清清楚楚透着纯净，并不曾因为赤裸而有任何的羞涩赧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殿下送我进去了‘流年’吧。虽然不知道外面过了多长时间，但是我的骨龄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她已经是一个少女了，虽然没有那样高耸丰满的双峰，但是浓纤合度的**，玲珑可爱的酥胸，不盈一握的腰枝，浑圆诱人的臀部，修长白皙的双腿，都昭示她已成熟，待人采撷了。 凌非伸出手，白玉般的手指摩挲着镜子里云晔的眼睛。那双银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无奈的失落。 失落？为什么呢？ “布置‘流年’，需要九个‘一品’以上的人，要耗费他们九成的功力，至少要虚弱半年才能恢复。殿下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进‘流年’呢？”凌非有些许不解。 “有人给你服用了‘韶华’，让你的外表由原本的八九岁，变成了十三四岁。但是，‘韶华’是有副作用的，不稳定。所以，我索性让你进了‘流年’，外面不过七八个时辰，实际你已经经历了七八年。正好将‘韶华’的药性消磨殆尽，让你的身体稳定下来。”云晔淡淡的解释。 “我觉得自己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凌非喃喃地说。 “我喂你服了‘沉眠’。这样你只是睡一觉，睡梦中自然的修复身体，成长身体，会让你少受很多罪。”云晔吻了吻凌非的头发，“不过，只短短一觉，你的寿命就少了好几年，希望你不会怪我。” 凌非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怪罪云晔呢。云晔是为了她好。 ‘流年’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同的，但是‘流年’中度过的岁月却是货真价实的，也就是真实的消耗了寿命。在外人看来，凌非仅仅过了数个时辰，不过是睡了一觉，但实际上，这一觉经历了好几年呢。 “殿下，你不高兴。”凌非从云晔那张没有喜怒哀乐的脸上，察觉了隐藏的心情。 云晔的手指停留在镜子里的凌非淡色的唇瓣上。 “非儿，你的眼睛太干净了。你就这样**地靠在我怀里，没有羞涩赧然，没有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你的表情平静的就像你自己衣冠整齐一样。” 凌非愣了愣，眼睛里染上了几许茫然。 “非儿，你说自己喜欢我，可是，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吧。”云晔将水镜散去，让凌非转过来，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凌非的额头，“你把紫陌当孩子一样，可是，在我的面前，你更像个孩子。你真的是把我当一个男人的喜欢吗？还是，我不过是你一直求而不得的……父亲？” 凌非蓦然瞪大了眼睛。 “你只在我的怀里哭泣，可是，那是不是因为，我的怀抱足够宽广坚实，能让你依靠，所以，你像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我这里寻求那份温暖和安全感？”云晔的手指摩挲着凌非的唇瓣，“讨厌我吻你吗？” 凌非摇头。 “如果不是我，是兰王吻了你的唇，你会生气吗？”云晔蜻蜓点水似的啄了凌非的嘴唇一下。 凌非用手指点上自己的嘴唇。紫陌吻她的唇，她会生气吗？为什么要生气？ “丫头，如果是亲人，你们会接吻吗？嘴对嘴的吻，应当是属于恋人之间的吧。”云晔的心底泛上来挫败。 凌非很认真的问：“为什么亲人就不可以接吻？” 很小的时候，凌非看到有母亲给宝宝喂奶，宝宝的嘴巴上满是白色的泛着奶香的泡泡的时候，母亲就眯着眼睛笑着，伏下身子用她的舌头舔干净宝宝的嘴，还“吧唧”一声响亮的亲宝宝的嘴巴一下。宝宝娇软的叫一声，小小的舌头有样学样的也舔母亲的嘴，同样“吧唧”一声亲母亲的嘴。后来宝宝的父亲出现，在宝宝的嘴巴上响亮的亲一声，又抱着妻子温柔的亲吻…… 那时候，3岁的凌非牵着妈妈的手，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妈妈流着泪，亲了亲凌非的嘴。凌非学着宝宝的样子也亲妈妈的嘴…… 凌非长大之后，进入“凌氏”，凌家的哥哥们有时候，也亲她的嘴，单纯的嘴巴贴着嘴巴。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凌非允许那个人亲她的嘴，那就意味着凌非全然接受了那个人。被亲吻的时候，凌非亮晶晶的眼睛里就会洋溢着满满的温馨和幸福…… 很干净、很纯粹的吻，为什么亲人就不可以接吻？ 凌非的眼睛干净清澈的让人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纯真简单到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没有人想到要去纠正凌非关于接吻的“错误的认知”。家里的人倒是非常陶醉于亲吻那小小、软软、水水的唇，甚至，“凌氏”的人使劲法子，百般讨好凌非，企盼有一日能被凌非允许亲吻她的唇…… 在凌非的心中，嘴对嘴的吻，是比亲吻脸颊、额头更亲密的关系，能亲吻凌非嘴唇的人，都是能让凌非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 －－－－ 呵呵，大逆转哦，其实偶家凌非对情爱根本就是懵懂的呢，结局如何，还为可知呢。 第六十七章 你真的懂情吗？ 云晔用自己的手掌盖住了凌非的眼睛，亲吻她的额头：“丫头，你的心里，亲情、爱情、友情，根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你真的懂情吗？”凌非的眼睛太明净，她的喜欢，她的爱，坦然大方磊落。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自私、贪婪、独占的欲望。 “真正的朋友，亲如手足，是没有血缘的亲人。真爱的双方，组建家庭，最后，爱情还是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蜕化成亲情。而亲人，同样可以是知己和朋友。亲情、友情、爱情，同归都是情，都是喜欢，都是爱，本质是相同的，都是奉献、牺牲、付出。”凌非抿了抿嘴，“都是情，都是爱，为什么要分那么清？” 妈妈是个柔弱的像莵丝花一样的女人，凌非扮演的角色一直是复杂的。凌非是妈妈最重要的亲人，是妈妈忧虑烦恼时诉苦倾诉的朋友，在某方面甚至算是妈妈假象的爱人。因为在很长时间里，为了让患有忧郁症的母亲走出内心的牢笼，凌非一直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不断的用信件、合成的录音、卡片、网络聊天等等方式鼓励着妈妈…… 凌非很爱妈妈，但是她们之间或许早就不是简单的亲情能囊括的了。为妈妈披上婚纱，庆祝母亲的第二春的时候，凌非的心底欢喜却又哀伤，那种复杂的心思，连凌非自己也不明白。“妈妈，一定要幸福哦！”凌非亲吻妈妈的额头，娇小的妈妈被高挑的凌非牵着手踏上了红地毯…… 奇特的成长经历，奇特的家世，让凌非的爱就是那样的复杂却又那样的纯粹简单…… ------------- “殿下，我不曾有过父亲。我不知道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感觉和我对殿下的感觉是不是一样。我喜欢殿下，不过，没有刻意地去分辨，是什么样的喜欢。或许，我的喜欢本来就是亲情、恩情、爱情交杂的吧，我分不清，也就不去分辨。”凌非的声音泠泠琅琅的仿若山涧清泉，明净而澄澈。 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去换身合适的衣服，我还有话对你说。”云晔挥手让凌非下去。 凌非裹着大氅离去。她对自己的一丝不挂，没有什么惊奇。想来，是因为在‘流年’中，她的身体成长，原本的衣服被撑破了，同时‘韶华’的药性发作的时候，身上会满布血汗。云晔为凌非清理了身体，用大氅裹着她，如此而已。而那时候，云晔审视凌非的身体，或许是发现了御水龙君留下的烙印，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问。云晔是明白凌非的骄傲的吧，他没有去揭她的伤疤。 云天宫的偏殿，凌非望着镜子里的她，目光染上了几许茫然，那时候云晔问她：“你真的懂情吗？”她不懂吗？ “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凌非问帮着她换衣服的下仆。 那个仆人，名叫玉容，是个中年的妇人，并不美貌，不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会让你自然觉得温暖。 玉容望着凌非呵呵笑了笑：“少主长大了。” 凌非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是啊，从前，我才到你的胸前，现在我已经到你眉梢这里了。还有，这里也长大了。”凌非指着自己的胸部。 玉容愣了愣，之后，就明朗的笑起来：“少主，你真是比孩子还直白纯挚呢。” “我不是孩子，从来不是。”凌非垂下眼帘，语调淡淡的。 “少主，奴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奴的身份卑微，但是奴也僭越说几句心底话。少主很聪明，做事情果断冷静，性格坚韧刚毅，从来就不像个孩子。但是，少主的眼睛，那样干净纯粹的眼睛，是只有孩子才会有的眼睛啊。”玉容梳理着凌非的长发。 凌非望着镜子，镜子里的她，眼睛像黑琉璃一样的晶莹剔透，明净的能清晰地照映出人的影子来，那样澄澈的眼睛甚至连人隐秘的内心都能照映出来。 “我的眼睛不好吗？大家都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凌非有些不解的问玉容，她能感觉的出玉容似乎对她有些怜悯。 玉容悄然叹息一声。那双孩子一样的眼睛并不是因为无知、因为不被污染，所以才那么澄净，而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无数的艰难磨砺后，依旧澄澈纯净如初。 眼睛是心灵之窗。那双眼睛能一直那样明净晶莹，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心，始终是那样的明净晶莹的吧。 “少主受了很多苦吧。”玉容怜惜的说。 “苦么？可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有人告诉我，只有历经地狱的磨砺，才能在天堂里歌唱。苦难同样是生活的一种馈赠，经历了苦难的人，会更加的惜福。我珍惜自己获得的一切幸福。”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少主很知足。知足常乐，这样的道理是我四十岁以后才悟透的，少主却早早明白了。”玉容简单的给凌非梳了个发髻，没有配什么饰品。她知道凌非一向喜欢简洁大方，从不带饰品。 凌非笑了笑，问道：“玉容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殿下说我不懂情。” 玉容的目光瞄向那个在花园里侍弄着花草的中年男人，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瘦削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是玉容的男人。 “喜欢？爱么？首先，你会很喜欢和他在一起，随时随地想和他在一起，要是两人分开稍微久一点，你就会好想好想他。” 凌非喜欢和云晔在一起，喜欢和紫陌在一起，喜欢和灵儿在一起，嗯，似乎还有些其它的人，凌非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随时随地在一起吗？那不可能。凌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其他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事情做。 分开了会想念吗？凌非会想云晔，也会想紫陌，甚至也会想灵儿啊。 都是喜欢，都是爱，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要分那么多的词呢？ 玉容根本没注意凌非的神色，她只是望着花圃里的男人，接着说：“他是你心深处最单纯的细细柔柔地牵挂，你愿意为他做一切事，只为博得他的欢欣与笑容；你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只要他快乐；你愿意为他死，只要他能活。” “看到他伤心，你会难过，恨不得那些伤心事是发生在你身上；看到他有了病痛，你会心疼。希望能代替他痛苦。” 玉容笑了笑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离了他就活不了，愿意与他生相随，死相随，生死相随，终不悔；魂相依，梦相依，魂梦相依，永不离，那你就是爱上那个人了。” 凌非想，她愿意为云晔做一切事情，只为博得他的赞赏和愉悦，她也可以为云晔而死。但是紫陌呢？紫陌难过伤心痛苦的时候，她同样恨不得以身相替，如果紫陌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同样会不顾一切去救。她对他们的喜欢和爱有不同吗？无论是云晔还是紫陌，甚至是妈妈，凌非都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某个人的死亡，就生死相随，她并不是那种离开了某个人就活不了的人，她不算爱他们吗？ 凌非越发困惑了。情就是情，爱就是爱，为什么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的呢？ 晃了晃脑袋，凌非将纷乱地思绪抛开，去见云晔…… －－－－－－－ 绫音：凌非一直充当的是一个守护者，她最先了解的就是爱最伟大的一面——付出、奉献、牺牲，她还没有学会爱独占的一面，所以，她的爱还是懵懂的。 三十七 凌非再进来的时候，连一向清冷淡漠的云晔都有了片刻的失神。 雪纺的淡紫色的纱裙无风自舞，裙裾翩然，婷婷袅袅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凌非的容颜精致，但算不上颠倒众生的绝美，难得是那双眉眼，清雅出尘，明净妍丽，拢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令人想到江南三月的春光，将室中印出一片温润的玉色。 “殿下？”凌非被云晔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 云晔目光微垂，神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优雅。 “你放走了菡王香蕊。”云晔的语调平淡。 凌非单膝跪下，垂首答道：“是。” “你只是有些心软，下不了手。虽然你不是香蕊的对手，但是如果单纯是想杀死香蕊的话，你还是办得到，是吗？” “是。当时是在万魔林，菡王所经之地是‘湮灭蚁’的地盘。‘湮灭蚁’不过是六级的魔兽，单个来讲，不算强，但是它们从来都是成群结队而来的，动辄就是数万。”顿了顿，凌非接着说道：“如果是想置菡王于死地，将‘湮灭蚁’引到菡王所在就行了。虽然我的傀儡术远比不上菡王和兰王，但控制几只野兽做饵，牵引‘湮灭蚁’，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即使菡王能对付得了‘湮灭蚁’，那她也必然会在对付成群结队的‘湮灭蚁’之后重伤，无论是我亲自动手，还是找寻其他的野兽借刀杀人，都是能办得到的。”凌非平静的说。 “放走菡王，你想过后果吗？” “当时没想。那时候，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让菡王和依依、双双她们死。”凌非眨了眨眼睛，金色的流光若隐若现，“后来，我有很认真的想。” 云晔手撑着腮，银色的眼眸注视着凌非。凌非不像孩子，她有着超脱年龄的睿智成熟冷静理智，但有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却比孩子还简单纯净直接。 “我把陛下从‘迷心阵’中引导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死。或许要受些罪，但是后果应当是我能承受的。”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陛下闭关了。” 凌非呆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蓦然张大了嘴：“陛下要我取代菡王的位子？” 云晔点了点头，银色的眼眸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陛下够狠。赏了我，更罚了我。”凌非垮下一张脸。 如果凌非取代了菡王香蕊的位子，那么“月翔祭”上，失败者任由成功者处置的规则，会保护凌非，那就是说，凌非放了香蕊是没有丝毫责任的。 但是—— 凌非不过是‘雏’，现在算是‘稚子’，她还没有成年，要成为‘一字王’，自然要受考验。摩罗的考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通过的。况且，暗帝穹夜不是告诉她，她的功力算是废掉了……耶？功力非但没有降低，似乎还高了一筹？ 凌非震惊地望着云晔。她知道，当时她的徽记几乎变成透明，功力被废是货真价实的。现在功力不退反进，只能是云晔给她服用了什么东西。而据她所知，能达到这样效果的只有一味药——九天碧色。 九天碧色，外用的话，能肉白骨，是疗伤圣药；如果内服，不管多重的伤，都能让功力恢复原本的七八成。功力越高的人，越是把‘九天碧色’作为保命良药。 不过，‘九天碧色’需要上万种珍稀药材，炼制非常困难，要耗费上百年的时间，一次不超过三颗。且不说原料难寻，就算原料齐全，也只有魅灵当中青帝、红后一级的人物才有能力炼制。由此可见，‘九天碧色’的珍贵。摩罗中，也只有云晔当年因为于红后有恩，红后赠送了他一颗‘九天碧色’。 云晔此次受伤也不轻，自己都没舍得用，居然就将仅有的一颗‘九天碧色’送给了凌非！ “不只是‘九天碧色’，还有兰王送来的‘蕴灵丹’，所以，你的功力才能不退反进。”云晔淡淡的说。 凌非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她最不喜欢欠人情意，可是，无论云晔，还是紫陌，恐怕都不是她能偿清的了。‘蕴灵丹’虽然比不得‘九天碧色’珍贵，但也是稀世珍品，能短时间内毫无后患地增长数百年的灵力。紫陌的身体不能凝聚灵力，他对灵丹妙药的依赖远比凌非要重的多。对紫陌来讲，灵丹妙药很多时候，就是命，他居然…… “凌非，按惯例，你要闯三关，过七阵，七递增。下去准备吧。”云晔挥了挥手，马上又说道：“等等，你过来。” 凌非本茫茫然的要离开，听到云晔的声音，又转了回来，走到云晔身边。 云晔将凌非抱到膝盖上，手指从凌非斜开的衣襟中钻进去，沿着凌非幼细的锁骨摩挲：“我送你的‘银莲印’破掉了，要我再种一个吗？” “为了封印我的‘天瞳’吗？”凌非仰着头问。 “不是。你得到了陛下的一个瞳仁，现在的左眼是重瞳，给人的感觉就是‘金眸’，‘天瞳’的气息已经被自然掩盖了，不需要再封印‘天瞳’了。况且，封印‘天瞳’的话，你的实力就不能完全发挥，对你度过考验没有丝毫的好处。”云晔望着凌非的眼睛，“这次的‘银莲印’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一种标志——你属于我的标志。要我再种一个吗？” 凌非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不喜欢，是吗？”云晔将手指从凌非的衣领里抽出，给她整理好了衣衫。 “殿下，我是凌非！凌非就只是凌非自己的，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我的人格是独立的，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和私有物。”凌非咬了咬嘴唇，“御水龙君在我的身上留下了烙印，还留在那样隐秘的地方，那是我的耻辱。如果不是……如果烙印是在手背或者手臂上，我宁愿断手、断臂，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印记。” “如果御水龙君单纯是为了折辱我的话，那么他成功了。就算他当时真的占有了我，也不会比在隐私之处留下永恒的烙印带给我的耻辱多。”凌非的嘴唇咬出了血，“我不恨他，不过，这份仇，我会找回来的。” 不去恨，不代表没有仇。 凌非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恨意，但就是那样深不见底的幽静，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 以前说是五更，那是突破10w的当天五更，不是以后每天五更啦，绫音最近要考试，存稿也告罄，可不敢夸那样的海口。 呵呵，辟谣！ 第六十九章 爱不是束缚 云晔的手指盖上凌非的眼睛，倾身吻住了那双小巧迷人的淡色薄唇。唇与唇交叠摩娑、舌与舌缠绕撩勾，舔拭、品尝、吸吮，云晔不断在凌非的口中探索着，掠夺着她的甜蜜，撷取她的芬芳。凌非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红云，几乎窒息过去。 “非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云晔淡淡的叹息。 凌非的爱，很真，很纯粹，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需要，凌非会毫不犹豫地为云晔而死。但是，云晔也知道，能让凌非不顾一切，哪怕舍身相救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相比接受，凌非更喜欢馈赠；相比回报，凌非更喜欢付出。这并不是凌非有多么伟大，而是她的本性使然。她有着孩子一样的纯净简单，所以，她能付出一切的去爱；但是，凌非又有着绝对成熟的理智，她永远不会因为爱而迷失自己。 ——我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 ——我是凌非！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 骨子里的凌非，就是那样骄傲的让你忍不住去恋、忍不住去爱，忍不住去疼，忍不住去怜，忍不住去惜。 “非儿，如果我不愿放手了，怎么办？”云晔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凌非的。 凌非低声说：“殿下，即使我爱你，我也不会成为你的。我是凌非，我可以为你而死，却绝对不会为你而生。不，凌非不为任何人而生！凌非只为自己而活！凌非可以与人共享骄傲和荣耀，可以为自己在乎的人付出心血乃至生命，但是凌非的人格永远是独立而自尊的。” “我明白。”云晔银色的眼眸望着凌非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因为骨子里的他们，是那么异曲同工的相似。他们都是能清醒的去爱的人。 云晔爱一个人，最多爱五分，他会留下五分用来爱他自己。因为有一半的爱留给自己，所以，云晔爱的冷静、理智、清醒。 凌非能付出一切的去爱，这和云晔是不同的，但是凌非却自尊到凛然。她可以不求回报的去爱，那是因为她不屑于追求回报。如果爱，让凌非变得卑微、猥琐，那么这样的爱，她会果断冷静地摒弃。 “爱不是束缚，不是相爱之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而是每个人变成了一个半。”云晔的声音如琴瑟一般动人，“即使相爱，也留给对方空间。一半用来爱人，一半用来爱自己。两个人彼此之间相爱，各自变成一个半，变得更充实，而不是更狭隘。这是我的爱情观。” “非儿，你和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你能用全部来爱，而不仅仅是一半，但是你永远不会以爱为名，来束缚你爱的人。这就是我真正被你吸引的原因。”云晔摩挲着凌非的眼睛，“我喜欢非儿，但不想干涉你的任何自由。缠绵、占有、索取，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陪伴我，和我并肩而立，彼此做伴，一起俯瞰这落寞的人间，一起走过岁月流年。” “茵茵问我，为什么单单对你是特别的。可是，她不知道，我不是对你特别，而是你特别的回应，吸引了我。”云晔亲了亲凌非的额头。 云晔尽心尽力地教导凌非，最初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只是由于天老的嘱托。他对凌非不遗余力的教导，但是从不曾留情。凌非能活到今天，经历了多少的考验和磨砺。每一次遭遇危险的时候，凌非都是努力的自己解决，竭尽全力的自我保护，然后，一个人默默的舔拭伤口。 那时候，茵茵问云晔：“为什么主上会专门派人守护凌非？”守护？或许有吧，但是那种竭尽全力，才能赢得的守护，饱含着凌非的血泪…… 茵茵问云晔：“主上为人淡漠，为什么偏偏对凌非会关怀、关爱？”关怀？那种只有徘徊在生死关头，才会出现的关怀，温暖却更残酷……被云晔教导的人，凌非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那样残酷无情的教导方式，凌非都是满怀感激的。 紫陌为凌非心疼的时候，凌非也只是抿着嘴说：“老鹰为了让小鹰学会飞行，会把小鹰丢下山崖。豹子在幼仔能独自捕食后，就会不客气的将孩子赶离家门……或许残酷，但是这就是生存之道。”凌非的眼眸冷静而理智，“殿下是为了我好。我并不是无知的孩童，还不至于分不清包着糖衣的毒药和苦口的良药。” 冷静理智、坚韧刚强、骄傲自尊，内心又隐藏着某些柔软和善良，这样的凌非怎能不吸引云晔？ 云晔是个过于理智的人，他不比凌非温柔多情，他是淡漠而冷然的，即使对凌非动了心，他也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凌非数次挣扎在生死边缘，用绝决狠辣的手段磨砺凌非，锤炼凌非的翅膀，等待凌非展翅翱翔苍穹。 凌非从来不贪心。偶尔的陪伴和鼓励，淡漠的呵护和守候，就是这样或许算不上什么的温柔，就让凌非的眼睛从单纯的仰慕变成了爱恋。 如此的容易满足，如此简单明净的凌非，怎能不让云晔心动？ 那时候，茵茵歇斯底里的喊：“主上，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这么无情寡情，我恨你！我恨你！” 云晔心中冷笑。 单方面的付出，单方面的承诺，单方面的爱恋，一厢情愿的奉献，孤注一掷的等待，在发觉得不到同等回报的时候，却开始歇斯底里，将全部的理由归咎于对方的薄情、寡情。真是可笑、可怜、可悲。 “非儿，如果你爱我，却永远得不到我的回应、回报呢？”云晔抚摸着凌非的头发，凌非偎依在云晔的怀里。 凌非的手指爬上云晔的脸，沿着云晔的轮廓抚摸：“喜欢殿下，或者爱着殿下，那只是我的事，与殿下无关。殿下是否回应，是否回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况且，为什么一定要回报？付出的过程，本身就是收获的过程。我因为自己的付出而开怀舒心，如果你能快乐幸福，那我更加的快乐幸福。何需回报，我已经有太多的收获了。”凌非柔声细语，“我并不是那种离开了爱情，就活不了的人。我不依附于任何人而活着。我唯一的所求，就是所有我爱的人，能够幸福。” 云晔亲了亲凌非的额头：“所以，你是适合我的女人，是能让我动心的女人。” 本来谈笑自若的凌非一下子绯红了脸颊，将头埋在了云晔的胸膛里。 －－－－－ 第二更！绫音很喜欢云晔，云晔是最懂凌非的，他的爱永远不会是那样炽热浓烈的，淡如水却依旧动人心扉。 嘿嘿，至于结果如何嘛，绫音自己也不知道呢，顺其自然吧。 第七十章 以血为誓 “我从来没送过你礼物，你的‘元诞’，也在‘流年’里稀里糊涂地过去了，送你些东西，作为补送的生日礼物吧。”云晔摩挲着凌非的耳垂。 凌非的身上除了手腕上的银色缎带，没有丝毫的饰品。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天老的‘血魂玉’被菡王香蕊丢弃，后来被凌非找回来之后，凌非为了怕再失去，索性将“血魂玉”磨碎后，混合着蜂蜜吞到了肚子里。那样的决绝，让紫陌都吃了一惊。 “我帮你穿个耳洞吧，以后，耳朵上的东西，也永远不许取下来。”云晔贴着凌非的耳朵说。 凌非点了点头。 云晔的动作很快，凌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晔已经将什么冰凉的东西戴在她的耳垂了。有些微凉的舌头舔着她的耳垂，凌非绯红着脸颊，一动不动。 “来看一看，喜欢吗？”云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凌非望着面前的水镜，镜子里的她，耳垂上各有一个莲花形的耳钉，花蕊的中央各有一个隐晦的字，分别是“云”、“晔”。耳钉非金非银、非铜非铁、非玉非石，质地奇怪，却泛着独特的美丽荧光，剔透而晶莹。 “这是‘血凝玉’，与‘血魂玉’质地相同，是我的血液混合灵气凝结而成的。只要我活着，‘血凝玉’就完好；如果我消散了，‘血凝玉’也就会消失。”云晔淡淡的解释。 凌非望着云晔，她注意到云晔的耳垂上，戴着两个暗紫色的宝石耳钉。 三十八 “等你成年之后，你可以用你的‘血凝玉’将我耳垂上的宝石换掉。”云晔用额头抵着凌非的额头，“好好准备，半个月后的考验，不要让我失望，去吧。” 云晔将心思拉回了正题上，凌非也将心情冷静了一下，神色恢复了淡然，她从云晔的怀里下来，毫不留连的离去，到门口的时候，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呃，殿下，茵茵……能交给我处置吗？” 云晔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淡漠的说：“可以。” 凌非跪下行了个礼，化作一道流光离开。 ------------ 月夕宫。 紫陌一眼就注意到了凌非耳垂上的耳钉，因为那饰物，散发着的云晔的气息是那么明显。紫罗兰的眼眸里有些复杂，很快就变成了单纯的快乐。 “菲菲，我好想你。”紫陌搂住凌非的腰，不老实的手掌覆盖上凌非的胸部，小声地呢喃：“长大了好多哦。” 凌非一个暴栗敲上紫陌的头，笑骂了句：“小色鬼！” “我哪里小了？”紫陌挺直腰杆，“我早长大了，大得能采花酿蜜了。”紫罗兰的眼眸不怀好意地邪邪打量了凌非一眼，“我真的一点不小哦，要不你摸摸看。” 紫陌拉着凌非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探。凌非的脸一下子窘迫地红了，一脚踹了出去。紫陌轻巧地翻转了几下，很快又揽上凌非的腰。 “菲菲，你不要我了么？”紫陌温热的气息喷在凌非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让凌非不自觉的躲闪。 “紫陌，不要闹，好痒。”凌非缩着脖子，用手去推紫陌的脸。 紫陌张嘴含住凌非的右手手指，用舌头挑逗，牙齿轻轻地啃噬，紫罗兰的眼眸流动着幽暗的危险的光芒。 “紫陌，你饿了吗？”凌非觉得身体有些发烫，不敢看紫陌的眼睛，侧着头说：“我的手指不好吃，你要饿了，我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行不？” 紫陌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菲菲，我的确饿了，不过，我想吃你。” 凌非的左手一挥，从天而降的冰水淋了紫陌满头满脸。紫陌低声笑了，犹如灵蛇的紫练突兀地出现，不顾凌非的反抗，将她牢牢地绑了起来。 “菲菲，我不可以吗？为什么我不可以？”紫陌一只手箍紧凌非的纤腰，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吻上了她的唇，刚开始只是温柔的邀请，后来慢慢变得激烈，滑溜滚烫的舌撬开了她的贝齿，直窜进她的口中，他霸道的舌像是要宣誓主权般，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寸空间，疯狂的汲取她口中的蜜汁。 许久之后，紫陌才离开凌非的唇，紫罗兰的眼眸里欲火升腾，闪着异彩的迷离。 “菲菲，你是我的！”紫陌搂着凌非，光芒闪过已经到达寝宫。他把凌非桎梏在身下，凌非还来不及说话，他的脸已轻轻的压了下来。 幼兽一样的啮咬着，几乎要咬出血来的执著，迫得凌非不得不张口接纳他火热的唇舌。悠悠地叹了口气，凌非开始回应，紫陌吻够了，撑起身子，目光炽烈的望着凌非，仿佛一只美丽危险的兽，最后确认它的伴侣是否顺服。 “莫莫，我是凌非！”凌非的眼中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逼得紫陌不敢直视，“把我放开，我搂着你。” 紫陌乖乖的听从了。 凌非张开双臂，揽住紫陌，紫陌将头贴在了凌非的胸口。 “以后，我叫你‘莫莫’，莫忧莫愁，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只属于凌非的‘莫莫’，好吗？”凌非亲了亲紫陌的额头。 “属于菲菲的莫莫吗？”紫陌眨着眼睛。 “我是凌非，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是紫陌的，但也不会是御王云晔，或者任何别的人的。如果莫莫希望属于我，那么你就是我的。我会一生一世的守护你。”凌非摩挲着紫陌的头发。 “我可以属于菲菲吗？菲菲不会不要我吗？”紫陌确认。 “当然。还记得以前给你讲过的故事吗？小狐狸问小王子，你愿意养我吗？”凌非的手指插进紫陌的头发里，梳理着他的头发，“我送了你一只小狐狸，你是我的小狐狸，我养着你。” 紫陌双手双脚都缠上凌非，像一只小兽拼命地守护它的财产。凌非宠溺地笑了笑：“要我发誓吗？” “好。”紫陌回答的快速。 凌非叹了口气。这就是紫陌和凌非，或者云晔不同的地方。凌非和云晔都是坚韧独立的人，他们就算相爱，也不会去束缚对方，也不允许对方束缚自己。他们更在乎的是一种心灵的共鸣，精神上的陪伴。紫陌却不一样，紫陌没有安全感。少年的经历，让他渴求温暖，渴求安全感，他享受被守护束缚，被宠溺包围，被爱囚禁的感觉。 左手手指滑过右手掌心，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凌非举起右手，放任鲜血流淌。她单膝跪下，郑重地发誓： 九天十地，亘古长存的神明见证。 吾，摩罗 凌非， 在此向摩罗 紫陌承诺： 不离不弃， 永生守护， 以血为誓， 绝不反悔。 －－－－－－－－ 有事情暂时不上网，一次放六章，今天、明天、后天的份都有了。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菲菲。”紫陌搂着凌非的腰，脸贴着凌非的脸，蹭来蹭去，“菲菲答应我了，会对我不离不弃，永生守护。你不能不要我。” “不会的，莫莫，我不会不要你。我已经发誓了，很正式的血誓，你不信么？况且，就算没有血誓，我一向说话算话，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你该知道的，不是吗？”凌非摩挲着紫陌淡紫色的头发。 “他送了你礼物，我也要。”紫陌噘着嘴，指着凌非的耳朵。 凌非苦笑了一下：“好吧，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在我耳朵上穿个洞。” “扎耳朵很疼的，我不舍得菲菲疼。”紫陌低声说。 凌非望着紫陌耳朵上摇曳的大大的金环，将紫陌搂在怀里，含住紫陌的耳垂吮吸，亲吻了几下，然后说到：“莫莫，不疼。”然后，她又去吮吸亲吻紫陌的另一个耳垂，“不疼，莫莫。” 紫陌死死地霸住凌非的腰，低声说：“有菲菲在，就不觉得疼了。小时候，任人凌辱的时候，我身上被穿了很多洞，很多孔。穿洞、打孔，真的很疼的，我不要菲菲疼。” “我不疼的。”凌非亲了亲紫陌的脸，“你想给我在哪里戴个东西？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 “菲菲，你有时候让我觉得害怕。”紫陌望着凌非闪烁着金光的眼睛，瑟缩了一下，“你可以很温柔，但是你也能微笑着残忍。” 凌非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莫莫，我从来就不是好人啊。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在乎的物。为了我喜欢在乎的人，我可以对任何人残忍，包括我自己。” 紫陌对着凌非单膝跪了下来，然后，牵着凌非的手，亲吻了凌非的手背。凌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有些冰凉的吻传达到了体内，没有恶意，所以，她就放任了。 “紫罗兰之吻，是守护。”紫陌仰头望着凌非，“菲菲，或许我不够强，但是就这样有些软弱懦弱的我，也想不自量力地守护你，是不是很可笑？” “莫莫，有没有能力，能不能办到是一回事，但是有没有那份心，又是一回事。只要有心，那么就是可爱、可敬、可能的。”凌非亲吻紫陌的额头，带着满满的怜惜。 “好了，兰王殿下，凌非到来，是有事相求。”凌非爽利地行了个礼。 紫陌噘着嘴站起来：“菲菲，你和御王真的有些像呢，谈到正事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云晔教导出来的，凌非和云晔之间，有着莫名的默契，许多行事作风也如出一辙。 “半月之后，我会过三关，闯七阵，经历‘一字王’的考验，希望兰王能不吝帮忙。”凌非抿着嘴，笑着说，她没有过于正式，因为那样会伤了紫陌的心。 “如果只是为了考验，菲菲知道我不会拒绝，何必行那么大的礼。”紫陌紫罗兰的眼眸流转，带着几许不解。 凌非沉思了一下：“紫陌上次说，想让我变得小小的，那样的药的确有吗？” “有啊，就是本来说叫‘童年’的药，后来发现，不止记忆会衰退到童年，身体、智力也会退化到童年，甚至更小，所以，我改名叫‘无忧’了，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是无忧无虑的。”紫陌打量了凌非一眼，“凌想给谁用？” “茵茵。”凌非淡淡地说。 “我以为你会恨她。毕竟她差点让御王散功，成为废人。或者你该是恼怒、嫉妒、吃醋的，因为她爱御王。”紫陌扬了扬眉毛。 “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我调查过了，茵茵的本性不坏，也没有伤害御王的意思，她只是不慎被菡王香蕊利用罢了。虽然只是听说了些传闻，但是我知道她过的日子一定不好。所以，想帮帮她。”凌非神色平静。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帮忙，菡王根本不可能从重重结界、守卫森严的云天宫，把你带走，也就不会让你沦为傀儡，受那么多的苦，还被人……”紫陌的眼前闪过凌非还是“零”的时候，身体上斑斑的猩红印记，咬牙切齿地说。 “不管她做了什么，我认为她受的罪够了。”凌非望着紫陌，“她过的日子生不如死，这样的惩罚足够了。御王已经交由我来处理茵茵的事情，御王已经不再怪她了。” “你自己的仇不报吗？那我来报，我才不会让她好过呢！”紫陌紫罗兰的眼眸里满是暴虐。伤害了凌非的人，绝不轻饶！ “如果是为我复仇，那就按照我的方式来。”凌非的双手按在紫陌的膝盖上，“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剥夺她最珍视的东西。茵茵爱御王，那就剥夺她所有关于关于御王和她生活的快乐记忆，让她一无所有。” “莫莫，给茵茵吃‘无忧’，等她成为纯粹的幼仔的时候，将她遣送回魅灵的领地吧，希望她能有完全新的人生。”凌非明净的目光望着紫陌。 紫陌咬了咬牙，一想起凌非做傀儡时受的罪，他就不甘心。 “莫莫，茵茵对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屑去恨她。莫莫也不应当为她花费心思了，仇恨，是双刃剑，我不希望莫莫受仇恨的折磨。蔑视她，忘了她，好吗？”凌非站起身来，“莫莫自己想一下，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 紫陌望着凌非的背影，跺了跺脚：“来人，把这个东西给那个女人吃，然后，将她送回魅灵的领地。” 凌非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露出笑来…… 月夕宫外，一只紫色的小鸟渐渐变得透明，然后突兀地出现在了璎珞的肩膀上。 “嘻嘻，幽梦，满意凌的处置吗？‘无忧’，是兰王的新药，能让服药的人无论身体还是记忆、智力都完全退化到幼仔，除了原本消耗的寿命无法补全外，生死荣辱、恩怨情仇尽忘，从头再来。这对茵茵是好事，不用记得那段痴恋，也忘记屈辱。这样的处置，大家皆大欢喜，是不是？”璎珞歪着脑袋望着幽梦。 幽梦的脑海里却只想着那句“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剥夺她最珍视的东西。茵茵爱御王，那就剥夺她所有关于关于御王和她生活的快乐记忆，让她一无所有。” 果然好手段。 不愧是“皆大欢喜”的处置方式…… －－－－ 以上是26号的份！两章完毕！ 第七十二章 凌非，不要伤害紫陌 凌非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烈王炎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半个月后的考验，你有把握吗？”炎煜时不时的从锅里抓点东西吃，凌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嘴馋成这样，不至于吧。 “机会垂青有准备的人。我不敢说自己有把握，不过，只要我尽力了，那就问心无愧。”凌非用铲子敲了炎煜的手一下，“马上就好了，你等一下。” “酒瘾犯了，一会儿你弄点酒给我喝。”炎煜砸巴咂巴嘴，舔了舔唇。 “行，我调点新花样给你。”凌非麻利地将烧好的菜盛放到盘子里，“烈王殿下想吃什么，我刚做的这几样，糖醋鲤鱼、蜜汁脆鸽、蜂巢芋角、白糖枣糕、山渣奶皮卷，都是莫莫喜欢的口味，有些发甜，不是殿下喜欢的。” 炎煜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血腥味重一点的，上次那个牛排，就不错，五分熟就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鸭血羹，也挺好。” “明白了。”凌非淡然的点了点头。 “凌非，不要伤害紫陌。”炎煜突然说，话语严肃而郑重。 凌非歪着头看了炎煜一眼：“我对紫陌发了永生守护的血誓，你不相信我？” “你的确是重诺的人，但你却不是那种会盲目地被誓言束缚的人。就像你不喜欢杀人，但是必要的时候，你杀人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手软。你厌恶血腥，但是必须面对血腥的时候，你能面不改色。”炎煜抓了抓头发，“紫陌是个死心眼的人，骨子里的他就是个脆弱的孩子，我怕有一日你会毁了他。” 凌非抿了抿嘴：“烈王殿下为何对紫陌如此维护呢？” “我和紫陌是同一轮‘血月’之下诞生的，当我们还都是稚子的时候，紫陌对我有救命之恩。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力量，他是……”炎煜抓了抓头发，“紫陌救我，只是因为还是‘雏’的时候，我曾经省下自己的食物送给他。我自己早忘记的事情，他却一直记着……后来，紫陌又救了我很多次。那时候，我就发誓，只要我有了力量，一定护着他，不让他受伤害。” “我说过要保护他，却一直没有兑现承诺。因为我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紫陌也另辟蹊径地强大了。”炎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膝着地，额头触碰地面的姿势，让凌非震惊地摔掉了手里的盘子。 青瓷的盘子碎裂，碎片四溅，有的溅落到了炎煜身上，炎煜却没有做任何的防护，身上好几处地方被划破流出血来，虽然强悍的恢复力让伤痕很快就消失了…… 三十九 “你是‘金眸’，甚或，你是‘天瞳’，不管是哪样，我都不想和你为敌。”炎煜对凌非行了伏礼，绝对臣服的礼节，“当你成为‘一字王’，我愿意成为你的追随者。追随者有权要求他的主上答应一个要求，我的要求是：不要伤害紫陌。” 不等凌非反应过来，炎煜爬了起来，抓了抓头发，嘿嘿笑了笑，然后，用手去抓锅里的牛排。 凌非飞快地在炎煜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爪子脏死了，先去洗洗手。这个烧的有些焦了，我再给你弄一份。” 炎煜嘿嘿笑着点头出去。 凌非熟练地在厨房忙碌，垂下的眼帘看不出神色…… ----------- “炎煜，真想不到，你会选择她做你的主上。”璎珞肩膀上停着一只紫色的鸟，坐在屋顶上摇晃着双腿，环佩叮当响。当年暗帝穹夜也曾邀请炎煜做自己的追随者，炎煜都拒绝了，没想到炎煜会主动要求成为凌非的追随者。 炎煜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得罪了陛下，还能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得罪了御王云晔，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凌非啊，得罪了她，恐怕死在她手里，还要感激她。我不想做她的敌人，所以，只好成为她的人。” 璎珞肩膀上的鸟附和着叫道：“更可怕的是凌非啊。” 炎煜一把抓住那鸟长长的尾羽：“你也知道啊！” 那鸟一边尖叫着，要炎煜放开它的尾巴，一边扑扇着翅膀说：“可怕！可怕！” 它可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鸟，在万魔林里也是排的上号的角色，虽然比不上九级的那些家伙强大，但是它也是堂堂八级的人物，哦，不，‘兽’物。想起某个倒霉的家伙，就让它唏嘘不已啊，从此它牢牢记住了某个人是最最不能得罪的。 据说某个九级的魔兽，本来在万魔林里也是地位顶级的角色，就因为嘴馋的时候，咬死了一只才两三级的母豹子，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那个表面温良无害的凌非的报复对象。 那时候，凌非的骨龄才四岁，自然是对付不了这只九级魔兽的，不过，虽然九级魔兽少见，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居然花了两年的时间，给那九级魔兽引来了另一个同级的家伙做邻居。这对邻居不时发生摩擦，某人总有意无意的帮助九级魔兽，该兽在一年后，终于认同了某人的气息，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会主动攻击她了。又过了半年后，九级魔兽在和邻居的一次战斗中，火拼升级，终于两败俱伤，某人暗中帮助了九级魔兽一把，于是，虽然重伤，九级魔兽还是将自己的对手杀死了，遗憾的是对手的临死反击，让它也越发的虚弱了，身体还中了那个对手的毒，死都不得安生。某人及时出现，亮出武器要攻击九级魔兽的时候，九级魔兽眼中只有感激。某人将长剑刺进它的心脏的时候，九级魔兽甚至还用最后的力气挖出自己体内最珍贵的魔晶留给她…… 它可是和它最可爱的主人从头到尾目睹了那个漂亮娃娃的所作所为的，那个漂亮娃娃杀死了那倒霉的魔兽之后，收了魔兽的礼物，还特意为魔兽埋葬了尸身。魔兽对头的尸体，就被她送给兰王紫陌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了…… 那时候，它可爱的主人突然就决定喜欢那个漂亮娃娃凌了，后来就出现在凌的面前，凌给它的主人用水果雕刻各种小玩意儿，哦，对了，还有好几个就是它哦，可惜，主人，把水果的它吃掉了…… “烈王殿下，你怎么去这么久？”凌非探出头来，望见璎珞的时候，抿着嘴笑了笑，“耶？璎珞也在啊，我有做了甜点哦，一起来吃吧。栾，一会儿我给烈王殿下调酒喝，如果你不发酒疯，就让你喝一些，怎么样？” 紫色的鸟，栾，扑扇着翅膀，大叫起来：“喝酒！喝酒！栾喜欢喝酒！酒！” “你个死鸟，吵死了，再叫的话，把你的嘴巴封起来！”紫陌靠在门柱上，冲着栾挥了挥拳头。 栾一下子用翅膀捂住了脑袋，不再叫了，紫色的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从翅膀的缝隙里偷偷瞄着凌非。凌非伸出胳膊，栾欢呼一声，停到了凌非的手腕上，得意地冲着紫陌叫：“酒！酒！栾爱喝酒！喝酒！……” 紫陌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巴。栾仗着有凌非护着，叫嚣的越发猖狂了！ 用手指梳理着栾漂亮的羽毛，凌非抿着嘴，笑的清浅：“先在酒里下点哑药，那样栾能喝个痛快，又不会醉酒发酒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大家皆大欢喜，是不是？” 本来舒服地眯着眼睛的栾，一下子吓的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却不料被紫陌逮个正着。 “菲菲，你猜到我想下药，干吗要说出来？”紫陌捏着栾的翅膀，“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知道酒里有药，栾就能忍着不喝吗？”凌非抿着嘴，笑的慧黠。 栾的心底里大叫：“太坏了，太坏了，明知道说话和喝酒，是栾最喜欢的事情，居然要让栾抉择。呜呜，凌最可恶了！”…… 绮花弄影，姹紫嫣红深处，蜂蝶翩跹，丛丛花香薰人欲醉，好一片风和日丽……－－－ 27号的一更！ 第七十三章 考验开幕 半月后。 “菲菲，我有些怕。”紫陌揽着凌非的腰，“那样残酷的考验，你不要参加了好不好？你还小，以后再当这个王，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凌非苦笑一下，她根本就没有选择，这其实是暗帝穹夜的命令啊，是她私自放掉菡王香蕊的惩罚和奖励啊。 “莫莫，不用担心。我是‘金眸’，你知道的，别人对上我的时候，十成的功力最多发挥八成，我的功力却能十成发挥出十二成。我的功力又进步了不少，现在是‘四品’的顶峰，差一点就突破到‘三品’，加上‘金眸’的作用，即使对上‘一品’的人，我也还是有机会的，不用太担心。”凌非亲吻紫陌的额头安抚他。 “菲菲，要不我做你的追随者好了，那样我就有资格代你出战了。”紫罗兰的眼眸认真。 凌非慌忙说到：“不用。考验，主要是闯关闯阵，你的‘花颜醉’发挥不出什么效用，比我还危险呢。况且，追随者的地位类同家臣，莫莫是我的家人，我才不要莫莫成为我的属下呢。” “菲菲，如果你消散了，我也绝对不独活。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我改不了。不过，不要拿你的命冒险，我的命也在你的手里，你记住了？”紫陌狠狠地吻上凌非的唇，双臂将她纤细柔韧的身体钳制在怀里，使劲地抱紧，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捏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凌非使劲推了推紫陌的身体，却发现紫陌越发的用力，终于放弃挣扎，在他嘴里轻叹，笨拙的回应，被动地承受。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热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眼中雾气迷离，凌非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呆滞，她手足无措，心脉狂跳、全身发软，不合时宜的冷静理智却悄然袭上心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离了他你就活不了，愿意与他生相随，死相随……那你就是爱上那个人了。 ——菲菲，如果你消散了，我也绝对不独活。 “生死相随”？莫莫是爱上自己了吗？ 这就是爱吗？灼热而狂乱，令人心悸。 凌非有些慌乱地推开了紫陌，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随手抓了两个水果，凌非飞速雕刻了两个娃娃，青果雕刻的是男娃，红果雕刻的是女娃。 “拿好了，等我回来，我就给它们把五官刻画出来。”凌非在紫陌额头的徽记上有些颤抖的亲吻了一下，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转身翩然离去。紫陌望着凌非的背影，眼光复杂莫名。 “紫陌，发现了吗，其实凌非根本就不懂情。她对你很好，温柔体贴，但是怜惜远远多于爱恋，如果你希望留在她身边，她会全力守护你；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你爱上别的人，她也会真心祝福你，不会有丝毫的挽留和眷恋。”炎煜拍了拍紫陌的肩膀。 紫陌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凌非远去的身影，那专注和深沉几欲将人化在里面，切实的热度在人心底搅起明明滟滟的暖流，叫人无处可逃。 “你只说对了一半。菲菲的心，一半温柔，一半淡漠。即使她懂了情，动了情，对她爱的人，她也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如果她认为有其他的人能给我更多的幸福，就算心痛，她也会狠心放手。”紫陌撅着嘴，骂了声“笨蛋”，“菲菲是个笨蛋，她总是对陌生人，都比对她自己好。”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就算菲菲不懂情又如何，如果我一直在她身边，她习惯了我的存在，慢慢就离不了我了。”眉梢轻挑，紫罗兰的眼眸波光流转，风情万种。 “可是，如果她对你的爱，始终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呢？”炎煜抓了抓头发，有些担忧的问。 “呵呵，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就是陪在菲菲的身边，菲菲也陪着我，心不那么寂寞，身体不那么的冷。”紫陌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我们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百般忍让，却对爱自己的人残忍苛刻。菲菲不一样，她永远无法对爱自己的人残忍的，相反，她对自己喜欢的人很苛刻。” “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爱她，甚至愿意与她生死相随吗？”紫陌微微一笑，紫罗兰的眼眸极尽温柔和迷蒙，迷蒙中却又流转晶莹璀璨的微光，令人陶醉其中。 “她总是爱别人，超过爱她自己。”说话的却是悄然现身的雷岩。 “你……”紫陌愣了愣，雷岩身上怎么会有凌非的气息？ “我是凌的‘侍翼’。”雷岩平静的说。 “怎么可能？弄一个‘侍翼’，比杀死他还要难的多。”炎煜震惊的说，“别说凌非，即使是我，想把你弄成‘侍翼’，除非你不反抗，否则也是办不到的！”要知道，雷岩的力量在二字王中，可是顶级的。况且，雷岩的性子刚毅，绝对不是能轻易被迷惑控制的。 “我已经尽量高估她了，我也自认很小心了，不过，终究是……”雷岩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我扣着她的命脉，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摸着她的脉的时候，也知道了她的年龄，当时的她甚至不满周岁。” “一个不满周岁的‘雏’，命脉又在你的手中，甚至你可能还加了束缚，你自认没什么疏漏了，所以，就放松了警惕。”紫陌了然，“菲菲的傀儡术，虽然不及我和菡王香蕊，但是她博采众长，能从不同的人身上吸收长处。她孤注一掷的全力攻击，对上你的大意，有那样的结果也就不算奇怪了。” “不过，你既然是菲菲的‘侍翼’，为什么一直任菲菲孤军奋战，从不帮助她？”紫陌的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主上不屑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属下。她准我自主行动。除非我心甘情愿地承认她是我的主上，否则，她不会指使我。”雷岩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动容和钦佩。 “她是我的主上，我为她自豪。”雷岩的身形变淡，追随凌非而去…… 第一关的关卡。 凌非看到了卓然而立的御王云晔，脑海里又闪过了紫陌的身影，那样狂乱凶狠的吻。心里有些烦乱。难道她真的不懂情吗？ 清冷的银色眼眸注视着她，凌非的心绪冷静下来。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考验！对着云晔单膝跪下，凌非仰起头，轻声说：“殿下，祝福我。” 云晔俯身，亲吻凌非额头的徽记，之后，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非儿，不要让我失望。”云晔淡淡的嘱咐。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利落的起身，凌非双臂交叉胸前，双手结印，身形猛然变淡，消失在关卡的结界处…… －－－－－ 27号二更！ 刚进入结界，就是满目璀璨的光芒，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凌非果断的将手腕上的缎带解下来，绑住了自己的眼睛。 深呼吸，凌非让自己的感官处于最敏锐的状态。从前的凌非没有重瞳，每当黑暗的时候，她和原人最大的差别就会显现出来，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引人注目，她训练自己在黑暗中的活动能力，直到黑暗中能自如的行动，自然让别人不去注视她的眼睛。知道她不是重瞳的人，单手都数的过来。 身形在狭窄的空间里穿梭，凌非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金光阵’对凌非不起作用，接下来的应当是混杂在其中的刀阵，稍有不慎，就会被千刀万剐。 凌非看不到刀锋，但是她对杀气杀机却最为敏感。这些密密麻麻的尖刀，不知沾染了多少杀戮，血腥杀气自然让凌非感知到方位，灵巧的避开了。 杀气大盛，却不再是冰冷的兵刃，而是明显的人的气息。 ——守关者！ 凌非并没有将眼睛上的缎带解下来，她先在周围设置了防护结界，随后，用了一道“水幕天华”，同样是防护为主的招式。 前行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凌非仿佛毫无所觉似的冲着守关者的刀锋迎了上去。锐利的血色长刀斩断了“水幕”，也势如破竹一般的破开了防护结界，守护者的眼睛里闪过嗜血残暴的光芒的时候，蓦然发觉刀锋碰到的只是虚幻。 ——残影！ 不好！守关者还来不及戒备，就觉得脖子一痛，然后，身体就像流沙一样的开始消散。先是脚，然后是小腿、膝盖、大腿、腰、腹、胸、手臂…… 凌非没有回头，只是拔下一根头发，在手指间搓了一下，然后，一只蓝色的小鸟出现。凌非轻喝一声：“去——” 那小鸟就冲着那消散的人影飞来，在那人的脑袋也消散之后，俯冲下去，衔起了那人留下的“血魂玉”，眨眼就出现在凌非的肩头。 凌非一边飞速前行，一边将绑着眼睛的银色缎带解下来，缠绕在手腕上。然后，她摊开手掌，那小鸟将嘴里的“血魂玉”吐在凌非的掌心。 “做的好。”凌非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蓝色的虚幻的小鸟，小鸟随即化作一根头发，片刻间成为灰烬…… 向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守关结界甩出“血魂玉”，凌非双手手腕交叉，金色的眼睛猛然睁开：“现——” 守关结界中出现了一样闪着流萤的物品，凌非伸直右臂，右手手腕上的银色缎带如银蛇一般的蜿蜒而去，缠绕上那样物品。 左手拇指指甲在食指的指腹上划过，甩出去几滴血，右手指甲轻弹，凌非毫不理会空旷的环境里响起的惨叫声，她只是又弹出几滴血，然后，这次几滴血凝聚成一滴后，悄无声息地悬浮在空中，但是本来毫无一物的空气中，却出现了一个被血染红的结界。 四十 手指在头发上掠过，一小绺头发被割下来，然后，凌非微微后退，那一小绺头发突兀地燃烧起来，隐约能看出是花形的火焰，那花形的火焰一朵一朵的黏附在血色的结界上，结界无声的消融，凌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结界，在结界露出一个洞的时候，她向银色缎带挥了挥手，让缠绕着那物品的银色缎带先行越过了结界的洞，自己随后化作一道流光跟上…… 周围的通道里能看到随处可见的美玉宝石珍珠，金银遍地，不过，凌非一概视而不见，只是飞速前行…… 清晰地感觉到前面有人的气息，凌非的身影摇晃了几下，仔细看就会发现身体略略有些透明。前路上的人，向飞行的银色缎带抢去，凌非没有阻拦。她知道那人是出关口的接引者。 “过关的令符呢？”凌非的声音飘缈。 “拿着。”那人翻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面黑色的令。 凌非伸手去拿，她的手指刚碰到令符的时候，那人却瞬间拉着凌非的手，另一手突兀地出现一把长剑，穿透了凌非的身体，凌非的身体一下子星光飞散…… “小丫头，还是太嫩了点。”那人得意的笑，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银色的缎带悄无声息的缠绕上了他的右臂，手臂被齐根斩断…… 然后，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本来已经消散的凌非的身形再次出现，金色的眼睛冰冷。 ——分身术！ 他斩掉的仅仅是凌非的分身！ “不想死的话，就送我出关！”凌非指了指那人的断臂处。那里没有丝毫的血流出来，但是断臂处的伤口是诡异的墨绿色。 “不愿意吗？”凌非的手指勾了勾，一根细细的丝线出现，那人这才发现脖子有些疼。 “如果不愿意，我先杀了你，再自己找令符和出路，也是可以的。要试试看我办不办得到吗？”凌非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 “你……你赢了。”那人紧张的不敢再动，他知道凌非刹那间就能取他的性命。 顺利出关的时候，凌非回头对那人说：“断臂捡回去，伤口上面我留了药，快点接回去的话，或许不用残废。” “你……”那人有些傻了。 凌非抿嘴笑了笑：“残废的人，在摩罗的生活会生不如死。我既已达到目的，何必妄造杀孽？” “能告诉我阁下的名字吗？”那人对着凌非的背影问。 飘缈空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是凌非，你可以叫我‘凌’。”……将银色缎带缠绕在右腕上，凌非将令符放到墙上的一个凹陷处，全力输入灵力，很快，墙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门，无形的风将凌非卷了进去。 入目所见，环境是怪异的粉红色。粉红色的天空，粉红色的空气，粉红色的土地，还有一片粉红色的花海。清风徐徐，花瓣飞舞。迷幻的色彩加上轻柔的若有若无的飘渺乐声，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沉醉…… 自那虚无飘渺的天际，玲珑清音灿然飘起，碧水花飘，暗香游走于浮光掠影，自那烟波浩渺的云山之间，她款款而来，步步生莲，迈入这明光灿烂的红尘。玉栉高束云鬓，玲珑华胜轻摇，她怀抱竖琴，修长的手指轻扣琴弦，转拨挑弄，绣着繁复图纹的衣摆在那冰冷的地面上拖出一片迤逦，卷起片片粉红色的花瓣…… －－－－－－－－ 28号一更！ 关于前面的“仿真傀儡娃娃”设定，改成“sd娃娃”，其实就像想表达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调教，导致的某些缺憾和后遗症。 第七十五章 摄魂音，夺命琴 “欢迎进入‘红尘幻境’。我是弦歌。”温言软语，柔媚勾魂。 凌非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明白她就是这一关的守关者。 身材窈窕，婀娜修长，浅粉色的薄纱半遮面，弦歌的模样看不太清楚，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明艳妩媚，顾盼间风姿尽现。额头的红梅徽记悄然绽放，只有淡淡的冷，却有暗暗的香。这个人有梅的傲然风姿，却没有梅的清冷寂寞，倒是颇有几分“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韵味。 “你好。我是凌非。”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目光明净清澈，笑容温润清雅。 弦歌点了点头。凌非么？银阶的‘雏’，短短时间内赢得了内阙所有高位者认可的人。是那个人毫不讳言地声称对其动了心的人。能让那样高傲淡漠的人动心的人，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呢？ 纤纤素手拨动琴弦，淙淙如流泉的乐音传出。 凌非在弦歌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没有做丝毫的防护，竟然是一副侧耳倾听、专心致志的欣赏琴声的架势。 “摄魂音，夺命琴。你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呢。”乐音没有停，弦歌缓缓的开口。 凌非手托着腮，目光干净：“你的琴声很美，没有杀气，也没有杀意。我为什么不能单纯的听琴？”顿了顿，凌非浅笑道，“这里是红尘，很多人怕自己堕落红尘，万劫不复，所以，选择了避。在我看来，直面才是最好的方法。滚滚红尘，踏进去了，才能渡过；不进去，就永远被红尘所困。” 弦歌心中一震。从前的人踏入“红尘幻境”的时候，总是绞尽脑汁地将她找出来，想法设法的妄图杀掉她，以期破掉幻境。她主动出现在凌非的面前，凌非竟然说，愿意去“红尘”里打个滚，要踏进去。凌非是不知道红尘的苦，无知者无畏吗？ “红尘若苦，何妨苦中作乐。”凌非的声音空灵清澈，她的目光泠泠如秋水，竟然带着些超脱的悲悯，“我的心底还有魔障，或许在红尘中能真正解脱吧。” 弦歌的琴音一顿，望向凌非的时候，发现凌非抿着嘴笑的样子，就像个单纯明净的孩子，淡淡的光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仿佛一切的阴霾都能被驱逐。 这个人，一点不像摩罗，不过，倒是意外的吸引摩罗呢。不属于摩罗，却又最应当属于摩罗的人啊！ “小心了。”弦歌双手十指扣上琴弦，冷冽的杀气淡淡的弥漫，琴音却越发的柔细了。 凌非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心神被缥缈的乐音侵入…… 一圈圈的涟漪荡起，无形的漩涡出现，凌非恍惚间又回到了那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世界…… ……我每年只做四十八场手术，已经结束的有三十六场，剩下的也都已经预约了。如果你想预约明年的手术，请找我的助理。 说话的男人戴一副金框眼镜，端正的五官有一种十分特殊的男人味，黑色领带和白色休闲西装，让他在深沉中透出温文儒雅的气息，那头层次分明的乱发却显得有些狂放。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位上流社会出身的绅士贵公子，而不是一个操着手术刀的医师。 ……妈妈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医生说，最晚半个月，必须手术。 话音清脆，还带着些童音。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抿了抿嘴唇，黑琉璃一般的眼睛澄澈明净。 ……那又如何？干我何事？ 戴眼镜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青瓷衬着的那双手，明明是骨节分明的男人手，却有不输于女子的白皙和纤细。那就是价值上亿的手，能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的手。 ……有人说，你是这世上最顽固无情的人，心就像玄武岩一样坚不可摧。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你去做。曾经有人请你去做手术，你不愿意，威逼利诱，甚至酷刑折磨，你都没有改变主意。他们废了你的右手，结果你没过多长时间左手就有了同样出色的技术，然后医好了自己的右手。 女孩轻声说着，话语里满是钦佩。 ……我和人打赌，赌我能让你破例为妈妈做手术。如果妈妈活下来了，他们也就让妈妈重返家族。 ……呵呵，的确，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找到我这里来？ ……你并没把我当孩子对待。我很感激。 男人将茶杯放下，手指朝女孩勾了勾，女孩顺从地走到他身边。 ……他们一定告诉你，我有个不为人知的喜好，或许能做你的筹码，是吗？ 男人挑起女孩的下巴，像审视什么物品似的打量。 ……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我九岁。 女孩只是睁着一双明净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男人。男人的身上非但没有那种医生常见的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有淡淡的青草香。这是个无法让人讨厌的男人。 ……我喜欢你的眼睛，很干净的眼睛。 女孩闻言，眨了眨眼睛，抿着嘴笑了笑，纯真中带着淡淡的羞涩。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孩子吗？因为孩子的干净。 男人用大拇指摩挲女孩的唇瓣，嘴角勾起来，带着些邪肆。 ……不过，我更喜欢的，却是亲手将那美丽的干净摧毁！ 男人的手指向下，滑过女孩的颈项，到达女孩的衣领，只是单手，仅仅是食指。男人的手指就那样动了几下，轻易就将女孩的衣扣完全解开了，女孩那时候，甚至没有发觉。 好快的动作！好灵巧的手指！ 因为是夏天，女孩穿的很少，半袖衫下面就是个小巧的吊带背心。 ……要试试看吗？如果你让我满意，或许、只是或许，或许我会破例为你妈妈动手术。 男人的手指勾着女孩的肩带，嘴角的笑容漫不经心。 ……好。 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垂下的眼帘看不清神色。 ……可能你付出惨重的代价，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再考虑一下吗？ 男人好心的提醒。 ……我知道你的癖好。来之前，早做好了准备。我并不是一时冲动。 ……的确，你很认真。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能把你当无知无畏的孩子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准备好了承担一切的后果。 ……我只是尽自己的一切去努力，所有我能为妈妈做的，都做了的话，那么即使最后妈妈不得不离开我，那我也无憾无悔无愧了。我只是让自己心安。 ……我真的对你感兴趣了。孩子的纯净真挚，成人的理智冷静，你都有。是我喜欢的类型呢。那间是浴室，去洗个澡吧。 第七十七章 记忆没有任何的力量！ 弦歌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拨动琴弦，缥缈的乐音带着几分奢华的颓废糜烂。凌非的眉头紧皱，双手十指深深刺进了肌肤里，眼睛半开半闭，能看到金色和粉红色的光芒交替…… 那只是记忆！记忆没有任何的力量！ 凌非拼命地提醒自己，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只是记忆！记忆没有任何的力量，她不应当被记忆困扰，然而乐音却越发的侵入心神了。糜烂的音乐变得圣洁起来，仿佛在和记忆里的《圣歌》呼应…… 琴声之外，突然又响起了别的乐音，弦歌的琴声被那非琴非箫非笛的声音，搅动了一下，有了些迟滞。 凌非猛然睁开眼睛，璀璨的金光将那迷幻的粉红色压了下去。弦歌拨动琴弦的手指急促起来，面纱外的眼睛注意到凌非嘟起的嘴唇，这才发现奇特的乐音居然是凌非的口哨声！ 口哨声峻拔高起，仿若一道龙吟，疏朗峻远，扶摇而上，清啸云霄。龙游云海，盘旋翱翔，浩浩天光万里，玉宇澄清。 弦歌注意到周围粉红色的天空晴朗起来，粉红色的空气变得浅淡。凌非纵身飞起来，扯下手腕上的银色缎带，手腕抖动间，一把银色长剑出现，宛若银龙一般。她仗剑起舞。 口哨声并没有消失，曲调激越昂扬。舞动的身影飘逸卓然，风骨清傲，心志凌云。银龙飞腾，开云破雾，直将九霄遨游…… 弦歌的嘴角溢出了鲜血，波动琴弦的手指也淌着血。她的心里暗叹：居然硬生生地冲幻境中脱离了呢，好强悍的意志力！ 风云激荡，银龙傲然俯瞰人间。凌非能感觉的到，身体内似乎有别的什么东西觉醒了，让她的力量更加的浑厚博大…… 银色的长剑甩手而出，直迫苍穹。伴随着一声清啸，粉红色的空气被一扫而空。粉红色的环境一点点消散，凌非垂下眼帘，口哨声渐渐变得水一般柔缓，水色清渺，淡雅隽永，巨龙优雅地转入了水中，只看到湖风飘荡，烟波浩渺，江水汤汤…… 弦歌双手按住琴弦，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时候，弦歌的琴声渐渐被口哨声所带，盲目的激越昂扬，她明知道不对劲，却心有余力不足，最终居然是凌非引导着她平息了骚动的琴声。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杀你啊。我们只是各司其职，并没有仇怨。你尽力了，我也尽力了，大家各自完成使命，为什么要搞出人命？”凌非将银色缎带缠绕在手腕上，“我很喜欢你呢。你身上有殿下的感觉。” 殿下么？凌非的殿下，就是御王云晔。 “我曾经在御王殿下身边学习了十年，不过，并没有师徒名分。”弦歌淡淡的开口。 “你曾经跟随殿下学琴吗？”凌非眨了眨眼睛。 弦歌点头：“御王殿下对你的教导是最全面的，你不曾跟御王殿下学琴吗？” 凌非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学过。殿下给我的评价，一个字。”凌非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弦歌启唇说：“好？” 凌非摇头：“笨。” 弦歌以为凌非是说自己猜不出来，很笨。凌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殿下说我‘笨’。他从没教过这么笨的学生。” 笨么？可是，谁不知道凌非以一个“稚子”的身份，就敢挑战一字王，本身天资卓绝，怎么能说笨呢？ “琴棋书画，除了那一手的字，因为殿下手把手的教，写的还不错，其他的，都是不堪入目。很丢人的！”凌非有些羞愧的绯红了脸颊，娇俏迷人。 “你的口哨吹那么好，乐感应当很出色才对，怎么也谈不上一个‘笨’字吧。”弦歌有些不相信。 “殿下说，我在‘术’上，是典型的天才，不需要刻意指点，就能博采众长，如果是为了战斗，我能把各种的东西都巧妙的应用起来。如果单纯是风花雪月，我没有一项技能是真正拿的出手的，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会画画，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也不会吟诗作对。”凌非歪着头，掰着手指数落自己，神色明媚而纯净，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 四十二 “我不知道。我不是天生的‘恋童’，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来，我就只喜欢干净的孩子，也只对孩童有欲望。明知道自己的心理变得畸形了，但是我从没想改变。”张扬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如果她长大后，我不爱她了，或者，她对我没感觉，那我一定将她当亲人照顾呵护一辈子。” “记得你的话。她是我妹妹，从我承认她的那一刻，我就再不允许有人伤害她！”凌霄的眼睛闪过狼一样凶残的光芒，转眼就又是一脸平静。 “知道了。凌非十五岁的时候，我会有个决断的。大不了到时候，我改姓‘凌’，做她的影子就是。”张扬虽然话语漫不经心，但是眼睛却认真诚挚，“我的父亲就曾经是‘凌氏’的影子，我的母亲只是个高级应招女郎。若非我对凌氏不满，也不会故意拒绝了凌氏的手术预约。” “我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告诉凌非你的住址，甚至给了她你的一些资料，让她自己想办法。而她居然真的就……”凌霄有些动容。 “恨我动了她？”张扬的左手手指间转动着一柄薄薄的手术刀，“如果不是她为了自己的妈妈亲自来求，我不会接那样的手术。我是有‘恋童癖’，但是我从来不碰心不甘情不愿的孩子。她们为了钱，为了利，为了某些目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 一些往事。慢慢就明白为什么凌非心里的情没有明显的界限。 第八十章 妈妈打我吧 “我是个很挑的人。为了让我动手术，威逼利诱的人多了去了，作为礼物酬劳送上来的孩子并不少，但是从没有能让我能改变主意的，也没有孩子在被我占有，不再干净了之后，还让我留恋的。凌非让我破了很多例。”张扬将手术刀转到右手，虽然不如左手的灵动，但手术刀在指间流转并不曾伤到肌肤分毫。 “我以为你的手废了。”凌霄望着张扬手指间的手术刀。 “挑了我右手的手筋而已，虽然连个杯子也端不起来，但是这样轻巧浅薄的刀，没有什么问题的。”张扬不以为意的说。 “凌非不过是一个私生子，她的母亲似乎也不怎么受宠，为什么‘凌氏’的人轻易就接纳了她？”张扬左手的手指摩挲着凌非的脸颊。 “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像小狗一样，恨不得连心掏出来的对人家好。这样的笨蛋，你能讨厌她？”凌霄撇嘴，“我要让凌非成为‘凌氏’的主人，那样或许能弥补她曾经受的苦吧。” 张扬笑了笑。 的确，他那样伤害了凌非，凌非每次给她妈妈准备食物的时候，还特意给他准备一份。“我注意到了，你总是用快餐对付，不好好的吃饭是不行的。以后，我帮你也带饭好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凌非的妈妈终于脱险的时候，凌非搂着他兴奋的大叫，亲他的脸：“谢谢你，谢谢你！哇，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他因为过度密集的手术疲劳过度，最先发现他的不适的竟然也是凌非，明明守护着她的妈妈已经很累了，居然还拖着那样疲累的身体，给他炖补汤…… 他劳累过度病倒，凌非悉心照料他，他恩将仇报地将凌非压倒在床上的时候，凌非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你的烧还没退呢，如果想要‘酬劳’，等你好了，再来吧。我绝对不会赖账食言的。”…… 为那个女人做手术，女人呆在医院里的时候，张扬要凌非住到自己家里。夜夜搂着凌非睡觉。凌非明知道张扬抱的是怎样的心思，竟然蜷缩在他怀里，对他说：“谢谢！”因为他的怀抱足够坚强厚实。为了那句“谢谢”，张扬再无法对那个孩子下手。 仅仅是心思不干不净地搂着她睡了几天，凌非居然就记住了他的恩惠。每次他有大手术的时候，她都会提前为他准备补汤…… 很多时候，凌非比孩子还天真，天真到对着那双干净的过分的眼睛，你就会自惭形秽。 “是啊，她的确是个笨蛋，却是个会让人不由自主喜欢的笨蛋。”张扬的目光温柔缱绻，“我是个有‘恋童癖’的变态，现在货真价实了呢。不止是猥亵孩童，现在居然真的对一个孩子动了情。哈哈，我爱上了个孩子！”张扬自嘲。 被困在十岁身体里的摩罗 凌非有些不解，张扬爱她？她不过是由着自己的心，做了自己想做的，并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张扬为什么就爱上她了呢？ 凌非不恨张扬，尽管他掠夺了年幼的她的身体，尽管他用音乐让她重新沉沦在了那梦魇里，但是后来，一点点将凌非从梦魇中带出来的也是张扬啊！ 张扬救了妈妈，或许也救了那个把七岁的她藏在影子里的凌非吧。表面上凌非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最多是有些早熟，很懂事。 “懂事？这个笨蛋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不知道是该狠狠的打她一顿，还是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一顿。”凌霄一脚把张扬踢开，然后，将凌非抱在了怀里，只是那架势就像小孩子抱洋娃娃一样。 “老爷子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是很讨厌她的。我以为她也不过是想攀上豪门，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后来，我拿到了关于她的资料，就没办法再讨厌她了。”凌霄的眼睛里有了些水光。 “那时候，她不过才七岁。七岁的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被解救的时候，你知道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凌霄扬起了头，张扬看到了凌霄拼命抑制却还是从眼角滑落的水珠。 “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的，否则妈妈一定会很自责……怎么办呢？对，告诉妈妈，是我一时调皮离家出走了，我不过是和妈妈怄气呢，我是被福利院收留了半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那不仅是劝慰妈妈，或许当时小小的凌非就是那样安慰自己的吧。 妈妈简单就相信了。是的，因为在那个柔弱的女人的印象里，她的非儿从来不说谎的，她的非儿失踪的时候，不过七岁，七岁的孩子，偶尔是会不懂事的调皮的。 妈妈抱着凌非使劲的哭，然后，凌非跪在妈妈面前说：“妈妈，都是非儿的错，非儿不该丢下妈妈走开的。妈妈打我吧。”…… 七岁的时候，历劫归来的凌非得到的不是父母的安抚，反而是，为了将全部的罪过揽在身上，讨来的一顿打…… 凌非听凌霄在那里诉说往事，一个劲地骂凌非是笨蛋！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时候，她一点都不疼，真的，和被捉去的时候、受的那些苦相比，妈妈给的打，甜蜜而温馨呢。 “老爷子因为对凌非的愧疚，曾经想对你下手。不过，她对老爷子说，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是她的抉择，你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她没有资格报复你。她说，你并没做错什么。”凌霄淡淡的瞥了张扬一眼。 “我知道。她非但从没有恨过我，甚至还感激我，感激我救了她的妈妈，感激我救了她。”张扬叹了口气，“我不是什么好人，经常见死不救。我救她的妈妈，是因为我要了她的身体，不过是交易，为什么她还要感激我？我救她？不，我只是对那个最顶级的‘娃娃’感兴趣，所以，一次次的用各种的手段让她变成那个琉璃娃娃。她最惨痛的记忆一次次的重现，她居然不恨我！她说，是我一点点的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是我让她在一次次的面对曾经的噩梦中学会了蔑视磨难和屈辱。所以，她感激我。” －－－－－－－－ 最近上网不能保证，周末的份先放上来吧。 第八十一章 仅仅是影子吗？ 张扬问：“我那样伤害了她，她为什么不恨我？”凌霄用脸蹭了蹭小凌非的脸蛋：“因为这个笨蛋，根本就不懂恨。小姑姑性子软弱，她或许有千般的不好，但是，你知道吗？小姑姑就是这样的傻乎乎的不懂恨的人，不然，当年的小姑姑就不会明知道，那个男人只是玩弄她，还百般护着那个男人，甚至为了不让‘凌氏’报复那个男人，自愿被逐出家门。” “或许那个女人是爱那个男人的吧。”张扬推测。 “爱？如果小姑姑真的爱那个男人，只要挑明她是‘凌氏’的千金，那个男人还不巴巴地娶了她。可是，小姑姑根本就不愿意。小姑姑不恨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给了她凌非。因为那个男人是凌非的父亲，所以，小姑姑不允许别人伤害那个男人。不是因为爱那个男人，而是因为小姑姑爱凌非。”凌霄叹了口气，亲了亲凌非的头发，“大笨蛋教出来的小笨蛋呢。” 困在身体里的摩罗 凌非有些不满。哥哥骂她是笨蛋就算了，怎么可以骂妈妈是笨蛋？妈妈是天底下最聪明，最伟大的妈妈了。妈妈根本没有对凌非隐瞒当年发生的事情，凌非一直知道谁是她的父亲，不过，她从没打算认他。凌非才不会去报复那男人呢，凌非对那个男人视而不见，他不过是个陌生人！ 摩罗 凌非就那样被困在现代的小凌非体内，局外人一样，看着小凌非的成长，看着张扬和凌非的纠缠。 张扬说，他爱小凌非。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一幕幕上演的摩罗 凌非似乎了解了一点所谓的‘爱’。 以后的日子里，张扬曾数次将凌非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为了将凌非推到‘凌氏’主人的位子，张扬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汗水。为了帮助凌非，张扬甚至给某个因为他见死不救而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屈膝下跪，在那个人愤恨地要他断手偿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亲手斩掉了自己的右手…… 那就是爱吗？牺牲、奉献、付出，那就是凌非理解的爱和喜欢。 如果那是爱的话，那么为什么…… 涟漪荡起，凌非看到了自己十五岁的生日宴…… 十五岁的时候，张扬在凌非的生日宴上给凌非下药，将凌非带回了他的房间…… “你欠我一只手。”张扬在凌非醒过来的时候，淡淡的开口。他抬起了右手，虽然那只手几乎以假乱真，但是那是假的！ “你要偿还我的手。”张扬用假手抚摸凌非的脸颊。 凌非点了点头：“你的手是无价的，我不知道我用什么能偿还的起。” “我要你陪我一夜，不，确切的说，不是你，而是那个娃娃——编号1314的娃娃——琉璃。”张扬凑到凌非的耳边说。 凌非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我只喜欢孩子，你长大了，不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我想要的是那个娃娃。”张扬挑起凌非的头发亲吻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了凌非的颤抖。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也说了，我的手是无价的，你赔不起。”张扬淡淡的开口。 “我不喜欢欠着别人！”凌非咬了咬嘴唇，“你等一下，我……我会让琉璃陪你的。” 琉璃，是最棒的娃娃！ …… 那时候的凌非十五岁，十五岁的她在时隔七八年后，又一次经历了曾经的残酷。那个让她觉得亲切亲近的张扬，突然成了她最大的梦魇…… 次日清晨的时候，张扬跪在一身猩红**印记的凌非面前，成了凌非的影子。 那是凌非第一个想要恨的人，凌非掐着张扬的脖子，张扬快要窒息的时候，竟然还笑出声来。 ——你是我的琉璃，被我亲手杀死的琉璃，只会属于我的琉璃！ 凌非将张扬放开的时候，张扬就那样沙哑着嗓子说。 ——琉璃是属于张扬的，不过，张扬和琉璃从此就死去了。从今天起，我是凌扬，是凌非的影子，终身不会成家！ 凌非茫茫然地望着四周，凌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狠狠地踢了张扬，哦，不，从今往后的凌扬一脚，抱凌非去浴室。 “哥哥，我该恨他吗？”凌非问。 “他只是爱你。”凌霄仔细的给凌非擦洗身体。 “可是，哥哥，爱我会想要伤害我吗？他让我的心好痛！哥哥，我不懂！”凌非在水花里流泪。 “如果凌真的恨他的话，只要下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死在你面前。”凌霄淡淡的开口，“影子永远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我不想让他死。可是，我居然想杀他。哥哥，凌的心中不应该有恨的，妈妈说，装太多的恨的话，就没有地方去装幸福了。所以，妈妈从没恨过那个男人，妈妈全部的心用来让我幸福了。”凌非偎依在凌霄的怀里，“哥哥，我不想恨他的。” “我知道。凌是最善良的孩子，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凌如果不想恨，就不要恨吧。”凌霄亲了亲凌非的额头，“以后，凌就当他是全新的‘凌扬’好了。” 凌非点了点头：“嗯，我听哥哥的。不过，哥哥，‘凌扬’好难听哦，听起来就是‘羚羊’嘛。”说着，凌非咯咯笑起来。 凌霄捏了捏凌非的小脸蛋：“凌，有时候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呢。刚刚还在伤心流泪，很快又笑起来了。” 凌非眨了眨眼睛，不满的说：“我才不是孩子呢。” 凌霄宠溺的附和：“好，好，凌不是孩子。”…… 凌扬靠在浴室外的墙上，用左手握着手术刀，在自己的胸口刻画。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凌氏核心成员的影子的，影子要受无数的考验。凌非恐怕不会知道凌扬背地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果然是‘神刀’，没有镜子，仅仅是左手，凭感觉，就将‘凌氏’的标记刻画的毫无错漏。”一个妖娆的中年美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凌扬一眼，“喂，身材不错嘛，做我的男人吧。” “怪不得你儿子叫你‘色女人’，连我的主意也敢打。我有主人了。”凌扬淡淡的开口。 “既然爱她，为什么放手了？”女人很认真的问。 凌扬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很快就变成了全然的玩世不恭：“我只喜欢小孩子。她长大了，超龄了。” 十五岁的凌非还什么都不懂，甚至十五岁的凌非根本不知道张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在她的心中，张扬不过是忠于“凌氏”。成为摩罗的凌非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温了那一切，心底隐隐约约的明白了，那就是所谓的“爱”。 凌扬说“我只喜欢小孩子。她长大了，她超龄了”的时候，十五岁的凌非虽然心痛，却轻易地忽视了自己的心痛。摩罗 凌非的心中却怅然若失，她知道凌扬一直守护在凌非的身边，因为凌扬是凌非的影子。张扬爱凌非，或者琉璃？那么，凌扬呢？只要是凌非想要做的事情，凌扬就会想法设法的为凌非办到，曾经凌非骄傲的说，她有最出色的影子！仅仅是影子吗？ 四十三 摩罗 凌非就那样被困在现代的小凌非体内，局外人一样，看着小凌非的成长，看着张扬和凌非的纠缠。 张扬说，他爱小凌非。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一幕幕上演的摩罗 凌非似乎了解了一点所谓的‘爱’。 以后的日子里，张扬曾数次将凌非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为了将凌非推到‘凌氏’主人的位子，张扬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汗水。为了帮助凌非，张扬甚至给某个因为他见死不救而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屈膝下跪，在那个人愤恨地要他断手偿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亲手斩掉了自己的右手…… 那就是爱吗？牺牲、奉献、付出，那就是凌非理解的爱和喜欢。 如果那是爱的话，那么为什么…… 涟漪荡起，凌非看到了自己十五岁的生日宴…… 十五岁的时候，张扬在凌非的生日宴上给凌非下药，将凌非带回了他的房间…… “你欠我一只手。”张扬在凌非醒过来的时候，淡淡的开口。他抬起了右手，虽然那只手几乎以假乱真，但是那是假的！ “你要偿还我的手。”张扬用假手抚摸凌非的脸颊。 凌非点了点头：“你的手是无价的，我不知道我用什么能偿还的起。” “我要你陪我一夜，不，确切的说，不是你，而是那个娃娃——编号1314的娃娃——琉璃。”张扬凑到凌非的耳边说。 凌非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我只喜欢孩子，你长大了，不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我想要的是那个娃娃。”张扬挑起凌非的头发亲吻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了凌非的颤抖。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也说了，我的手是无价的，你赔不起。”张扬淡淡的开口。 “我不喜欢欠着别人！”凌非咬了咬嘴唇，“你等一下，我……我会让琉璃陪你的。” 琉璃，是最棒的娃娃！ …… 那时候的凌非十五岁，十五岁的她在时隔七八年后，又一次经历了曾经的残酷。那个让她觉得亲切亲近的张扬，突然成了她最大的梦魇…… 次日清晨的时候，张扬跪在一身猩红**印记的凌非面前，成了凌非的影子。 那是凌非第一个想要恨的人，凌非掐着张扬的脖子，张扬快要窒息的时候，竟然还笑出声来。 ——你是我的琉璃，被我亲手杀死的琉璃，只会属于我的琉璃！ 凌非将张扬放开的时候，张扬就那样沙哑着嗓子说。——琉璃是属于张扬的，不过，张扬和琉璃从此就死去了。从今天起，我是凌扬，是凌非的影子，终身不会成家！ 凌非茫茫然地望着四周，凌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狠狠地踢了张扬，哦，不，从今往后的凌扬一脚，抱凌非去浴室。 “哥哥，我该恨他吗？”凌非问。 “他只是爱你。”凌霄仔细的给凌非擦洗身体。 “可是，哥哥，爱我会想要伤害我吗？他让我的心好痛！哥哥，我不懂！”凌非在水花里流泪。 “如果凌真的恨他的话，只要下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死在你面前。”凌霄淡淡的开口，“影子永远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 “我不想让他死。可是，我居然想杀他。哥哥，凌的心中不应该有恨的，妈妈说，装太多的恨的话，就没有地方去装幸福了。所以，妈妈从没恨过那个男人，妈妈全部的心用来让我幸福了。”凌非偎依在凌霄的怀里，“哥哥，我不想恨他的。” “我知道。凌是最善良的孩子，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凌如果不想恨，就不要恨吧。”凌霄亲了亲凌非的额头，“以后，凌就当他是全新的‘凌扬’好了。” 凌非点了点头：“嗯，我听哥哥的。不过，哥哥，‘凌扬’好难听哦，听起来就是‘羚羊’嘛。”说着，凌非咯咯笑起来。 凌霄捏了捏凌非的小脸蛋：“凌，有时候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呢。刚刚还在伤心流泪，很快又笑起来了。” 凌非眨了眨眼睛，不满的说：“我才不是孩子呢。” 凌霄宠溺的附和：“好，好，凌不是孩子。”…… 凌扬靠在浴室外的墙上，用左手握着手术刀，在自己的胸口刻画。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凌氏核心成员的影子的，影子要受无数的考验。凌非恐怕不会知道凌扬背地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果然是‘神刀’，没有镜子，仅仅是左手，凭感觉，就将‘凌氏’的标记刻画的毫无错漏。”一个妖娆的中年美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凌扬一眼，“喂，身材不错嘛，做我的男人吧。” “怪不得你儿子叫你‘色女人’，连我的主意也敢打。我有主人了。”凌扬淡淡的开口。 “既然爱她，为什么放手了？”女人很认真的问。 凌扬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很快就变成了全然的玩世不恭：“我只喜欢小孩子。她长大了，超龄了。” 十五岁的凌非还什么都不懂，甚至十五岁的凌非根本不知道张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在她的心中，张扬不过是忠于“凌氏”。成为摩罗的凌非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温了那一切，心底隐隐约约的明白了，那就是所谓的“爱”。 凌扬说“我只喜欢小孩子。她长大了，她超龄了”的时候，十五岁的凌非虽然心痛，却轻易地忽视了自己的心痛。摩罗 凌非的心中却怅然若失，她知道凌扬一直守护在凌非的身边，因为凌扬是凌非的影子。张扬爱凌非，或者琉璃？那么，凌扬呢？只要是凌非想要做的事情，凌扬就会想法设法的为凌非办到，曾经凌非骄傲的说，她有最出色的影子！仅仅是影子吗？ 摩罗凌非一点点的看着小凌非长到了十八岁，十八岁的凌非，已经是“凌氏”上下的“凌”，是“凌氏”高层默认的继承人。 四十四 那时候的凌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上，“凌氏”出色的人太多，凌非自认比不过的人太多，为什么最后执掌“凌氏”的会是她？摩罗凌非旁观了那一幕幕，明白凌非从来不是孤独的，凌非的背后有许多默默支持她的人，所以，她才能蜕变为“凌”。 十八岁的生日宴，同时也是凌非的成年礼。 “哥哥，我一定要找个男人吗？”凌非有些手足无措，捉着凌霄的衣角，眼巴巴的样子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因为你是‘凌’。”凌霄摸了摸凌非的头，“执掌者要学会驾驭欲望，对名利的欲望、对财富的欲望、对权势的欲望、对酒色的欲望等等。凌在其他方面都能把内心的欲望驾驭的很好，但是性欲、情欲那也是欲望。你毕竟还小，你毕竟是女人，这是他们对你最后的考验！” “哥哥，成为大家的‘凌’，我很开心，很骄傲，可是，哥哥，我并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凌非抿了抿嘴唇，“哥哥，最后的考验，为什么是要找个男人欢好，要我驾驭他，让他沉醉而我自己清醒？为什么？” “凌，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你失败了……我会亲手杀了你！”凌霄一把推开了靠在他身上的凌非。 凌非咬了咬嘴唇。是的，“凌氏”有“凌氏”的残酷之处，正是那些残酷，才让“凌氏”有那么大的财力、物力、权力，传承数十代而始终不衰。 “哥哥，在场所有的男人，我都可以选择吗？”凌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理智。 “是。甚至，你可以选我！”凌霄昂起了下巴，深邃的眼眸中是狼一般的残忍和冷酷。凌非不得不承认，这个总是对她温柔的哥哥，别号“银狼”的男人，是名副其实的狼。 “十五岁的时候，我就渡过了考验。”凌霄将眼中的冷酷收敛，摸了摸凌非的头，“我选择了在十五岁度‘成年礼’，那时候，我驯服驾驭了三个人，有两个人跟我有血缘关系，其中一个甚至是男人。还有一个，是‘魅影’，本来就是训练出来以美色和肉体完成任务的工具。三个人，我一共花了四十八分钟，在他们沉沦的时候，取了他们的性命。” “凌，考验是双向的，你可以主动选择对象，但是其他人也可以向你挑战，自告奋勇做你的驯服驾驭对象，至于你将他们驯服驾驭之后怎么处置，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凌霄亲吻了凌非的额头，“妹妹，你不能失败，因为你已经是‘凌氏’的核心成员，享有更多权力，更多荣耀的同时，也有更多的残酷。如果你失败了，想想小姑姑的下场。” 凌非咬着嘴唇，望了凌霄一眼，目光中染上了几许伤痛。 “凌，你是我的妹妹，是让我最骄傲最喜欢的妹妹。来，笑一笑。”凌霄勾着凌非的下巴，在凌非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凌非垂下眼帘，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抿着嘴笑起来，虽然是浅浅的笑，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荣光：“哥哥，凌不会让你失望的。” 十八岁的凌非身材高挑，眼睛明净，嘴巴小巧，给人的感觉妍丽明媚，五官明显是继承自她的妈妈，不过，妈妈娇俏，凌非给人的感觉却是清雅。 “凌扬，帮我准备‘醉春风’。”凌非淡淡的开口。 醉春风？那可是最极品的催情药品，即使是闻一闻，也能让人骨软香酥；外用，会让人的感官十几倍的敏感，即使是衣服的摩擦，也能春情萌动；如果内服，柳下惠也会变成色中饿鬼。 凌霄拧紧眉头，不发一语，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 “放心啦，哥哥，我没那么笨，我不是想用这样的法子来作弊。”凌非淡淡抬眸，含笑说道，“是给我自己用的。” “醉春风，是给我自己要用的！”凌非的目光清凉如水。 “不许胡闹！你当那玩意儿是好东西？”凌霄的声音陡然暗哑，扣住凌非肩膀的手指青筋暴起，逼视凌非的目光如霜刃，怒色勃发。 凌非只是笑容浅浅的望着凌扬。 凌扬的手里捏着一个青绿透明的玻璃小瓶子，样式小巧可爱，有些像香水瓶，但是那里装的其实是浓缩的“醉春风”液体。 “你的身体抗药，一般的剂量根本没用，这是我特别提炼的。”凌扬将小瓶子递给凌非，完全不在意凌霄狼一般凶残的目光。 凌非将小瓶子接过来，旋开瓶盖，将瓶子内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抿了抿嘴，笑说：“口味不错，有一点薄荷的味道呢，清清凉凉的。” 凌霄目光如冰，注视凌非半晌，终于长眉微挑，飘忽一笑，如春风掠过池塘碧波，眼底阴霾顿时化作潋滟春水。 “凌，你这个笨蛋……”凌霄低声斥骂，将凌非垂下的发丝轻拂到耳后。 凌非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妩媚，脸颊红艳如晚霞，身体的躁动却依旧无法影响意念的清醒，那双墨色的眼眸璀璨夺目如星辰：“哥哥，我是凌非！凌非从来就不擅长驾驭别人，也从没想要驯服谁，凌非唯一擅长的，就是——驾驭自己、掌控自己！”驾驭自己！ 掌控自己！ 刹那间，似乎有两道女声响起来，一个是那个成年礼上的凌非，一个是成为摩罗的凌非。 清晰的画面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金色的光芒如阳光一般驱散阴霾…… 天旋地转。 凌非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花海。黑色的罂粟花，就那样招摇的盛开着，绽放着…… 以花海为床，半躺半卧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第一眼就让你的脑海中浮现出“妖女”、“祸水”此类词汇的女人。 檀色点唇，拂烟眉勾，青丝轻拢，妆成独就。她只随意披了件水色云纹衫广袖长衣，缓带飘垂，朱唇含着一朵黑色的罂粟花，神情若有所思，眼神似乎挑逗，仔细看眼底却是空茫和落寞。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但又那么不可捉摸。然而就是那样的不可捉摸，让男人们跃跃欲试想把她带回家…… 四十五 凌非望着她额头的黑色罂粟花，心内叹息，名副其实的盛开在暗夜的罂粟啊…… －－－－－ 前面有些地方存在漏洞，不过没时间修文，因为修文的话，就无法正常更新了。大家多多包涵。 呵呵，先就这些吧，只要有空就会更的！ “这么快就从幻境脱离了吗？一炷香才烧了一半不到呢。”花海上的女人懒懒地开口，嗓音绵软如丝，丝上带着能沾住人心的婉转柔媚。凌非是个女子，定力惊人，听到那样的声音，都觉得心神一荡，耳朵根处有些酥麻。 一炷香烧了一半不到？凌非微微有些惊讶。一炷香，大约是十分钟。她在幻境里经历了从十岁到十八岁的变迁，居然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过，要到达我守卫的地方，必须从幻境里切切实实的绕一圈。”女人抬起了比白绢更皎洁的手，比红花更艳丽的指尖捏着那朵黑色的罂粟花，向她的脸侧递去，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让人为之倾倒的暗示。 这个女人没有丝毫露骨的话语，没有坦胸露乳，不需要刻意勾引，却自然魅惑人间。 凌非被那祸水的脸容和妖媚的气质引得呼吸一滞，赶紧移开目光，垂下眼帘，舌尖一痛，神智清明之后，她淡然道：“我是凌非，请指教！” 一招“梦月流霜”，凌非抢先出手。寒气刺骨，花海上凝结了一层冰霜，女人慵懒的起身，妩媚的眼波在凌非的身上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嗔怒的说：“小妹子怎么一见面就送姐姐一片霜，岂不寒了人心？”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眼神无辜：“姐姐是个懒人，如果我不出手的话，姐姐恐怕就会拖延下去了。我急着过关呢。” 女人从花海上下来，手中的罂粟花花茎突然变长变粗，成了一条鞭子。玉手芊芊，曼妙灵动，裙摆翩然，眼波流盼，她淡淡的说：“我是非烟。” 话语未落，非烟的鞭子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凌非后退几步，双手飞舞间，一个又一个的“水幕天华”在被鞭影撕裂的同时又再次出现，看起来，凌非的样子十分狼狈，但是脚下的步伐看似杂乱、踉跄，实则另有千秋。 “刷——”的一声鞭子响，凌非的胳膊上被抽起了老大的一道血痕，非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脸上反而带了些凝重。 “小妹子不简单呢，用脚就画了个阵呢。”面对周围的迷雾蒙蒙，非烟没有丝毫的慌乱，“是个‘迷阵’？” 凌非没有搭腔，只是一招“碧月寒烟”攻了过去。 “嘻嘻，有点意思，似乎有兰王的‘花颜醉’的影子，‘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在这里用幻术、魅术可不合时宜哦。姐姐是朵罂粟花，只有我魅惑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来魅惑我。”非烟妩媚的笑。 凌非垂眸不语，右手的手指间冰凉薄片旋转，带着森冷的气息跳跃飞舞。一道接一道的冰刃连绵不绝，非烟飞舞着鞭子画了个圆，一大片的罂粟花花瓣分毫不差的将冰刃一一拦下。凌非不惊不慌。 银色缎带从手腕上扯下来，却没有化作惯用的长剑，而是一杆长枪，舞动间如蛟龙出海。非烟一下子来了兴致。 黑色的鞭子如黑色的蛟龙，银色的长枪却像皎皎的银龙，双龙斗的火热。非烟的眼睛晶亮，却渐渐发觉银龙有些不妙，她以为那只是凌非年幼，功力浅薄，后劲不足，所以，银龙才有了疲态，慢慢的变的透明，几乎要消散。她漫不经心地戏谑挑逗，蛟龙戏弄着猎物。 金色的光芒蓦然亮起，非烟黛眉微蹙，妩媚的眉眼拢起来，不经意间风情万种：“小妹子好心计。” 凌非的笑声远远传来：“非烟姐姐，任务物品和令符，我拿走了，姐姐保重哦！” 非烟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银龙眯着眼睛思索。小丫头一开始的‘迷阵’就是为了最后困住她、拖住她，并不是单单为了配合那时候的招数？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将真身脱离而用分身代替她本人战斗的呢？算了，不想了。非烟懒懒地在迷阵中躺下来，她才懒得找出路呢，时间到了，‘迷阵’自然就失效了，还是睡一觉好了…… 将手中的令符抛了抛，凌非浅笑怃然。弦歌是守关者，她负责看管任务物品；非烟是出关口的接引者，她负责掌管令符。没想到弦歌会将任务物品放在非烟那里呢，怪不得凌非一直找不到。 墙上有一个凹洞，凌非将令符灌输力量后，像插钥匙一样的从凹洞里插了进去，令符自发的旋转，然后，本来是岩石的墙壁突然就变得透明如水泡了。 凌非伸出手指戳了戳，有弹性，还有些水气，很脆弱的样子，不会真的是水泡吧？ “啪——”水泡破了，然后，大量的水形成汹涌的浪涛，将凌非卷了进去…… 凌非被水淹没的时候，忍不住骂了声：“母亲的！” 浪涛很猛，凌非奋力的向上游，快要冒出水面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缠着她的脚，又将她拖回了水里。 该死，什么玩意儿，不会是水鬼吧？ 呜呜，不行了，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了，要没有氧气了，凌非想要去透气，然而，无形的束缚，却让她丝毫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水波振荡，所有的知觉渐渐消失，力气一点点流逝。忽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同时消去，陡然间的轻松却反而让人觉得世界在翻转…… 黑暗终于降临，凌非叹息一声，有些不甘地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凌非就发现自己像小鲤鱼一样的躺在一个透明的泡泡里，那泡泡的外面明显都是水，里面倒是清爽。泡泡的质感很奇怪，软软绵棉的却又有些脆弱的柔滑。 四十六 “醒了？小丫头倒是出落的越发迷人了。”男人目光灼灼，笑意轻佻，放肆地将凌非从头看到脚。 “龙寒暝？又是你在搞鬼？”凌非一阵恼，一阵怒，一阵羞，一阵恨；偏偏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得，只觉得心脏被人揉捏，被挤压，被滞胀，一股郁气窝在心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憋屈无比。 “你看了我使了次长枪，就能将我的枪法学个七七八八，丫头的悟性不简单呢；见识了我的分身术，你也就很快找到其中的某些奥妙，果然是天资卓绝。”龙寒暝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目光如芒，仿佛一只打量着猎物的猛兽。 在他的目光下，凌非渐渐肌肤泛凉，浑身涌起了极难忍受的不适，忍不住有些讥诮的说：“上次在我身上像牲口一样的烙了个印子，这次又想干什么？” 龙寒暝倾身逼视凌非，目光如霜刃，一张面孔阴郁冷煞。 凌非忍不住在泡泡里后退，却发现带着泡泡漂移了。龙寒暝的右手拇指食指轻叩，印诀一闪而过，凌非不由自主地从泡泡里脱离出来，耀眼的、银色的剑光，在眼前闪动着，湖水从口鼻耳孔中灌进来，很苦很腥……凌非只看到男人的笑容隐含恶毒…… “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凌非’呢？抛掉这一切，仅仅做你自己，不好么？”龙寒暝的目光幽深。 “呵呵，可是，凌非就是我，我就是凌非啊！我本来就一直在做自己，我从来就不曾伪装过。我是凌非，我只是凌非！我不过是一直很努力的活下去，很努力的做自己。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一直是凌非。” 凌非挺直腰杆，“妈妈给的名字，我永远不会抛弃。一个‘非’字否定一切，但是我就是要用这样的名字，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和赞同。” 龙寒暝望着温柔浅笑的凌非，心底不禁暗暗有了丝敬意。 凌非的骨子里有一种充满韧性的生机，在任何时候都那么的郁郁葱葱。她不是长于花圃的娇花，风雨后，绿肥红瘦，落花不知多少；她是一株树，或许不能参天，但也长的傲然挺拔，即使历经风雨，也能盛开满树的热闹繁华。 那种坦然从容，那种发自灵魂的高贵骄傲，与力量无关，与地位无关，与世俗无关，更与身份无关。 “为什么你的眼睛能永远这样干净，你的笑容总能这样清浅却带着淡淡的暖？”龙寒暝低声问。 “妈妈说，每个人的心，不过拳头大小。我的拳头很小，所以，我的心也很小，那样小的心，装不了多少东西。小小的心里，每装一分恨，那么用来装幸福的空间就会少一分。所以，无论经历了什么，我都是淡淡的笑，不去恨，不去怨。 “七岁的时候，被抓走，活生生的人，用药物工具和心理生理调教，一点点变成只会听命行事的人偶娃娃。多可笑，我们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只要给我们身上披一层隔离膜，外面在套一层生物肌肤，甚至不需要药物，几个月的折磨，就让我们乖乖的扮演一个‘假人偶、真娃娃’。假作真时真亦假，活生生的人，却光明正大地明码标价被买卖。你知道，那种被贴上标签、打上编号，当作一件商品买卖的滋味吗？你知道那种被分等分级，标注‘多功能’、‘特殊用途’，甚至让买家‘试用’、‘检验’‘功能’的滋味吗？我们不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不过是比橡胶塑料布娃娃木偶，多了些呼吸和心跳的‘娃娃’，我们不过是‘生产’出来，待买卖的‘商品’…… “哈哈，‘商品’！所以，合格的就能‘出厂’，不合格的就要被‘销毁’或者‘修理’。因为是‘商品’，所以，可以‘订制’，可以要求‘售后服务’，可以要求‘上门维修’…… 凌非扬起了头，但是一滴晶莹的泪，还是从她的眼角滑落。 “长大以后，我忍不住调查了七岁的事情，才知道，我很幸运。很幸运！因为我是凌非！因为我的妈妈曾经是凌氏的千金。妈妈不吃不喝地跪了很多天，请凌氏的人将我找回来。凌氏真的很厉害，不是吗？我被‘救’了。确切的说，是‘凌氏’将我‘买’了回去……那时候，凌氏的人认定，我是他们值得冒险的一单买卖，因为那时候的我，是一个‘调试中’的‘极品’啊。为了一个‘极品’，所以，才特意费了些周折，把那个‘案子’‘破获’了…… “小时候的我，对妈妈说，自己只是被福利院收留，简单的谎言妈妈轻易就相信了，是妈妈过于相信我的单纯。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幕后有人在操纵……” 外公，不，确切的说，是那时候的老爷子，认为一个小孩子能在那样残酷的手段下，一直意识清醒，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有用，所以，值得付出。 凌非出马让“神刀”张扬破例做了手术以后，老爷子的兴趣就更浓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约定，在某些人的推动下，凌非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上了变成“凌”的道路。 “我一直认为妈妈单纯而柔弱，但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或许最聪明的人，从来就是妈妈吧。妈妈很爱哭，逆来顺受，但是，妈妈真的是世上最伟大的妈妈。妈妈说，我的心是用来幸福的。用来幸福的心，干净而澄澈。所以，我的心，不能被任何的阴霾污秽仇恨污染。”凌非眨了眨眼睛，灵动而慧黠，“我的眼睛，简直就是妈妈的翻版哦！” “我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幸福，很努力的让周围的人幸福。我努力的发现每个人身上的好，然后，让自己记得他们的好，忽略他们的不好。虽然‘凌氏’将我从‘夜色’解救的真相那么不堪，最终不过是一桩买卖，但我还是认真地记住了‘凌氏’的恩情，努力的去回报…… 四十七 “坏的忘掉，好的记住。 “认真耕耘，付出的时候，不要想回报，时节到了，自然丰收。 “简单知足，这样才能幸福。妈妈就是这样教导我的，我也一直这样做。所以，在旁人的眼里，我永远是个幸运儿，是最幸福的人。”凌非柔声低语，“我该知足的，我真的很幸福了。” “幸福吗？那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很让人嫉妒愤恨，让人忍不住想毁了你。”龙寒暝掐着凌非的下颌，那样的一双眼睛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的眼眸！ “正因为有人嫉妒，所以我才要加倍的珍惜。我一定要幸福的活着，让亲者快，仇者痛的事情，我不介意多做一些。”凌非挑衅地扬了扬眉。 龙寒暝眼中闪过一丝利芒，手一扬，本来被他隔绝开的水，一下子淹没了凌非的身体。 凌非踩着水，努力让自己的头露出水面。双手交叉胸前，凌非慢慢地调整呼吸。龙寒暝无论是功力、心计还是手段都远远在凌非之上，对上他的时候，凌非总是满满的无奈和挫败。龙寒暝身上阴郁冷肆的气息，那种诡谲多变的性格，还有毫不掩饰的对凌非的恶念，总是让凌非清雅从容的面貌不受控制的被打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凌非深呼吸了很多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其惶惶，不如坦然。 全身的力量使不出来，凌非处于全然的被宰割状态。水面越来越高，心有余而力不足，终于还是被水漫过了头顶。窒息的感觉快要降临的时候，淡淡的香气却弥漫开来…… 睁开眼，就看到包裹着她的一朵虚幻朦胧的紫罗兰。凌非的脑海里，自然就想起了，那时候紫陌单膝跪在她面前，亲吻她的手背，对她说：“紫罗兰之吻，是守护。” 守护么？ 这朵给她提供了庇护的紫罗兰，是莫莫的一片心意呢。不过，紫罗兰之吻，出现在这里，却有些不妥呢。要知道这是属于凌非的考验，是紫陌不应该插手的呢。要不是她的力量被龙寒暝封印，也不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激发了“紫罗兰之吻”。 被人守护的滋味呢，凌非的心里涌起了淡淡的甜蜜。 －－－－－－－－－－－－－－－－－－－－－－－ 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没有，所谓的“娃娃”，就是先将真人进行调教，让她在大多情况下，像木偶一样，施加一些伪装后，变成所谓的‘假’娃娃，然后，光明正大的买卖。‘假’娃娃在调教过程中，设定了一些条件反射，比如，不同的音乐，就会蜕化成不同的角色，到时候，‘假’娃娃就会还原为‘真人’。 呜呜，是不是偶的表达水平有限，似乎总是讲不清，不过，就这样子吧，不再纠缠了。 目光望着汪洋大水的另一边，凌非的心思又飞到了第二关，那时候，幻境中交错的记忆，奇特的经历，应当与龙寒暝有关吧。 “那时候，弦歌姐姐的‘红尘幻境’已经被破，其他护关者的幻境威力远在‘红尘’之下，我虽然放任自己沉醉，但是绝对不应该会被幻境所困的。在幻境中清醒到认知到自己的身份，幻境中的我睁开金色眼睛的时候，我其实就该脱离幻境的。”凌非神色柔和散淡，她抿了抿嘴，“我被困在幻境之中，一半清醒一般迷醉，是你做的手脚吧。看来，你真的把我当玩物呢，耍弄我，好玩吗？” 龙寒暝没有回答，眼底却一片兵锋云涌，凌厉慑人直逼心底。 凌非垂眸，接着说：“我来猜猜看，你是在幻境中混杂了‘回溯’一类的阵法吗？如果不仅仅是为了好玩，那么就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是什么样的目的呢……窥探我的记忆？我的记忆有什么秘密是你想知道的吗？” 龙寒暝的眉梢挑动，嘴角轻轻上扬，笑容冷冽，然而冷冽中却有着难得一见的柔和。 “当真是为了我的记忆啊。”凌非抿着嘴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转瞬，她的语调变得愠怒，“这是侵犯隐私权的，是不道德的，你知不知道？” 龙寒暝扬眉，神色有些戏谑，语气却一本正经：“我不知道。” 凌非无言，张了张嘴，叹息了一声，很认真地说：“御水龙君大人，天罡大人，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知道，不妨直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后，不要拐弯抹角的用手段行吗？” “不是不可以，可是用一些手段对付你，你的反应真的很有趣。”龙寒暝一脸欠扁的洋洋得意。 凌非无奈。这个家伙是天罡，或许在这个家伙的眼中，芸芸众生不过是个玩物，他饶有兴致的欣赏一场场的戏吧。 “为什么你那么快挣脱了，才直到你记忆里的十八岁。如果再往后，或许我就能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成为‘初’，还有制定规则的另一位‘始’，又是怎样的存在了。”龙寒暝金银的眼眸波光收敛，金银色退却，黑影沉沉，一切情绪坠入那双眼眸里便被淹没。 凌非突然就想起了云晔的眼睛，那双银色的眼眸悠远，却同样是高高在上，没有丝毫的喜怒哀乐情绪的，和眼前凝重阴沉的龙寒暝不期然就共鸣起来…… 龙寒暝的确很强，但是这里是考验的关卡，为什么这家伙能轻易在关卡内做手脚？还有，他毕竟是灵人，气息与原人迥异，他身上的龙气，那么显眼，为什么能毫不惊动摩罗？要知道摩罗从来就不缺强者呢。 “想我为什么能在这里来去自由吗？那一次是因为菡王香蕊掩护，这一次自然也有人帮忙。”龙寒暝不怀好意的笑：“不要把所有的罪过推到我的头上，你的殿下也有责任哦。” 四十八 “你的殿下能除掉我做了手脚的傀儡令，能认出我给你留的标记，还愿意配合我，哈哈，或许，他和我的身份一样哦。”龙寒暝说得轻松，眼神却有些闪烁。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慢慢消失了…… 凌非低头沉思，没有注意龙寒暝的离去。 云晔，也是天罡么？印象里，云晔似乎绝大多数都是一身银白。正式场合也没穿过黑色的袍服。摩罗以黑色镏金为尊，以云晔的身份，黑色镶银才是最正常的，怎么可能穿白？银色的星辰袍，那可是只有天罡才能穿的。虽然衣衫不点缀星辰，但是云晔还是选择了银白的服饰，或许云晔真的是天罡吧。 天罡，在凌非的印象里，就是类似国师一类的人物，力量强大、地位超然，但是天罡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凌非就不知道了，毕竟凌非的学识，是云晔一手教导出来的。如果云晔刻意回避，她当然不清楚。事实上，民间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天罡的存在，而天罡都有别的身份。像龙寒暝，在外人的眼中，他就是御水龙君。 云晔是不是天罡，凌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别的。幻境的经历，究竟隐藏了什么？那不过是昔日的凌非的记忆。如果龙寒暝不愿意直接来问凌非，那么云晔呢？云晔明知道，只要是他问，凌非就绝对不会拒绝。凌非永远无法对他撒谎欺瞒的啊。 为什么宁愿用阵法来控制她？ 一丝丝的酸楚，不够锋锐，却慢慢在凌非心底最深处泅开，沉郁的钝痛。金色的眼睛望着那闪耀着淡淡荧光的紫罗兰，凌非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些莫名的慌乱和隐隐的甜蜜。牙齿咬在舌尖上，尖锐的痛，还有嘴里的血腥气，让凌非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理智。 龙寒暝个性怪异，他的话最多能信三分，其余的还有待考证。即使一切都是真的，云晔的所作所为，也从来不是凌非能干涉的。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御王啊，她不过是个小小的‘稚子’。或许她根本就自作多情，高看了自己在云晔心中的地位。 她是凌非，她从来就只能靠自己！与其相信镜花水月的爱恋情谊，不如努力的用自己的手，去获得一切！被安逸的守护，从来就不是凌非能享受的！ 凌非的目光淡淡的看着那紫罗兰波动着消散了，大水又向她袭卷而来。凌非屏息，双臂划动着水，借助她对水性的熟悉，游泳前进。 就算力量被封印，她还有手，有脚，她是凌非啊！凌非从来就不是会沮丧等待的人，无论处境怎样恶劣，她都会坚韧刚强。 手脚越来越僵硬，凌非望着毫无边际的大水，眼睛越来越晶亮。她的力气快用完了，但是龙寒暝的封印解除了。凌非慢慢等待力量恢复，目光却坚定地望着前方。 第三关！ 眼前最要紧的是赶快通过第三关！ 漫漫大水拦路，凌非跃到空中，手掌高高扬起，夹杂着雷霆的雄浑霸道的掌击了出去，硬生生地劈开一条道路，凌非从中穿梭而过，空旷的地域出现的时候，她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陛下的招数霸道雄浑，果然不是她能模仿的吗？是啊，凌非擅长的是灵巧清逸多变，不是那样的硬碰硬啊！从大水里穿出来，有的是法子，为什么用了自己最不该用的办法呢？是想用那样的恣意任性的掌，将胸中的郁气倾泻出来吧，可是，她是凌非，她不是陛下啊。 凌非从来就没有任性的资格。看，仅仅是小小的任性了一下，就受教训了吧。 手指尖出现一根长针，凌非垂下眼帘，将针从左手的中指指甲缝里慢慢的插了进去，直到完全没入血肉里…… 凌非绷紧手指，疼痛泛上来，她却心甘情愿，因为这样的疼，让她冷静清醒。将右手腕上的银色缎带解下来，凌非右手握着缎带抖动了一下，银色的长剑闪着冰冷的光。 血色长刀扑面而来，罡风厉啸，摧肝裂胆，四周飞沙走石。 来的好！长剑避开刀锋，凌非不急不迫，意态逍遥，从容进退。大刀迅猛，掀起巨大的浪涛，凌非的身形仿若一叶扁舟逐浪，顺势飘摇，却始终于风口浪尖傲然自若。其身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无形而无处不在，无意而无坚不摧。 大刀的主人心情有了些焦躁，因为凌非始终没有和他正面交锋，他却久战有些乏力了。凌非眼中金色的光芒猛然一盛，口中龙吟长啸，手中银色长剑陡然一变，鞭子一般蜿蜒。那人只觉得耳朵里轰鸣一声，颈椎骨喀嚓一声响，灰飞烟灭…… 凌非没有停步，昂首迎接下一拨的挑战。 根本没有注意对方有几个，对方是什么人，凌非只是毫不防守的全力攻击，长剑挥舞之处，留下一连串的残肢断臂，只看重最强的，攻击最强的时候，毫不在意来自其他人的攻击，将最强的那个干掉的时候，就将剩下的腰斩，然后，凌非的指尖窜出白色的像蚕丝一样的东西伸进倒地的伤残敌人额头徽记汲取力量…… 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战斗，凌非的脚步有些摇晃了，她只知道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她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是，她不能倒下…… “她真的只是个稚子吗？这已经是第四十九个令口了，也就是说这是第四十九场战斗了。她居然能挺到现在？从她进入第三关的那天开始计算，已经是第七天了吧。不眠不休的战斗了七天，虽然负伤累累，但是她还是一路闯过来了呢。太不可思议了吧。”半空站立男子，有一具挺拔英武的身材，收身剪裁的黑色衣服显出他漂亮的长腿窄腰和宽肩，他的面容虽然不是绝顶的好看，但是却别有一分飞扬英挺的俊气。 四十九 “她是凌非，从来就不是能用常理论的。如果她闯不到这里来，我才失望呢。这么有趣好玩的人，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毁了她呢？”另一道声音响起，他的面容峻冷，冷冷的星子清寒，没有丝毫的温暖，深邃的眼睛如繁星璀璨的夜，降临的瞬间便攫取了万物的光泽，近乎毁灭的笼罩一切。 “我是凌非，请指教！”虽然浑身浴血，脸色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然而，那双眼睛却还是那样的晶亮，金色的眼睛是清冷的高傲。 “久仰，我是冽。”飞扬的声音来自英挺的男人。 “凛。”冰霜般的声音来自冷峻的男人。 凌非注意到他们的面容一模一样，额头的徽记都是黑色的枫叶形，只是凛的徽记黑色中带着隐约的绛紫，冽的徽记却黑色中带着隐约的青绿。 “你们是孪子？”凌非眨了眨眼睛，透露出满满的惊奇。摩罗天生地长，没有什么遗传之类，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件稀罕事。 “是。我们是天生的共振体。”冽毫不在意的说。 凌非垂下眼帘。共振体，心灵相通，力量相连，不同的个体，但几乎和一个人没什么两样，他们最擅长合击。 这两个人的力量，每个人都是‘二品’的力量，即使是单对单，凌非全盛时期，借助‘金眸’的帮助，也只有不到三成的生机，何况是她现在这样的强弩之末呢。 不过，她并不是没有丝毫准备的。 口哨声悠然响起，凌非的身后出现几个眼神空洞的人影。 “傀儡么？”冽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那几个身影一下。 凌非点了点头。连着战斗四十九场，除了随时吞噬补充外，凌非也为后面的战斗精心挑选了几个敌人制造成傀儡。 傀儡加上凌非一共九个人。 “就凭这些废物吗？”凛有些讥诮的说。 凌非淡淡的笑了笑。重要的不是这些傀儡，而是有这些傀儡的话，凌非就能组成阵法了。借助阵法，或许能以弱胜强吧。 凛、冽二人同时出手与凌非还有那些傀儡们交手。那些傀儡制造的匆忙，本身力量也不算太强，不过，每个傀儡的力量倒是差不多。凛、冽原本以为是凌非的傀儡术浅薄，所以挑选的傀儡才只是‘四品’的，后来，他们才明白，凌非需要的不是傀儡的强，而是傀儡“同等”的强。 九个人的时候，就是“九宫阵”；傀儡被杀掉一个，八个人的时候，立刻变幻成“八方阵”，接下来“七星阵”、“六合阵”、“五福阵”、“四海阵”、“三才阵”。 凌非就是阵法的枢纽和核心，她以自身引导着阵法的变动，一直到全部的傀儡死亡之后，凌非还是那样的不慌不忙。凛却注意到凌非浑身的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血液流出的瞬间，就转化成血雾，然后，再被凌非牵引到手中的武器里。 血杀之术么？虽然加大了杀伤力，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这是用寿命换来的力量。 血液不断的流失，凌非的身体渐渐摇摇欲坠，但是她的眼睛却越发的亮，亮的几乎有些诡异了。 “凛，不对，血雾中有毒！”冽的功力稍微低一点，先发现了不对劲。 凌非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凛、冽的功力高，当然要用非常手段。不断的用‘血杀’，就是为了让‘酥骨眠醉’一点点的浸入他们的身体里。毕竟摩罗天生就有很强的抗毒性，凌非没有紫陌那样花样繁多无形的下药手段，况且，紫陌的‘花颜醉’是配合他的药施展的，杀戮也好，傀儡也好，紫陌能妥善处理。凌非的功力所限，即使她能下药，对方在刚中药的片刻，也可能将她置于死地。 布毒，从凌非和凛、冽一开始交手就进行了，拖了这么长时间，又不断的战斗，药性应该差不多了吧。 凌非不要他们死，凌非要的是…… －－－－－－－－ 考试紧迫，更新可能会无法保证，请见谅！ “穿过前面的结界，第三道关卡就算通过了。”冽望着凌非。 凌非点了点头，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倒不是因为还有什么未知的风险，而是因为她明白，她还能站着，完全是靠骨子里的倔强撑着，一旦精神放松，她就会马上倒下了。 “仅仅如此就够了吗？”冽有些不解的问。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很奇怪我没有在你们被‘酥骨眠醉’侵蚀，半点力量使不出来的时候，杀掉你们，只是要你们发誓答应我三个条件？” “杀掉我们，是下下策。当时的情况，你可以选择吞噬我们的力量，那样你的伤势至少能恢复五六成；你也可以将我们弄成傀儡，然后，命令成为傀儡的我们保护你，为你战斗。”凛的声音冷峻。 可是，当时的凌非，却只是要他们以血为誓，答应她三个条件，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解开了药性。 三个条件，一条是为了保证凌非的安全，要求凛、冽在旬月之内不得使用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手段伤害或者杀害凌非；另外两个直接就兑现，凌非要他们将任务物品交给她，还要送她出关。 “为什么不干脆要我们发誓效忠于你？反正，当时我们的命都捏在你手里，效忠于你，总比成为傀儡强，我们无法拒绝的，不是吗？”冽问道。 “我不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属下。”凌非淡淡的开口。 “你是个奇怪的人。”冽的手掌摸了摸凌非的头，挠乱了凌非的头发。凌非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做丝毫的戒备，也没有丝毫的抗拒。 “我会选择吞噬。”凛突然说道。 凌非淡淡一笑：“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吞噬；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杀人。前面的四十九道关口，都是不死不休，所以，我可以不择手段，只为了活下来。碰到你们的时候，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不一定要杀戮。” 五十 “如果我是想要你们死亡，或者要你们做傀儡，那么，下的药就不会是‘酥骨眠醉’了。” 凌非言笑清澈。 “到了。”凛望着缥缈的结界。 凌非当先一步穿过了结界，凛、冽听到了那淡淡的话语，那一声“谢谢”轻轻地飘散中空中…… “凛，她真的是个怪人，是不是？她说的旬月之内，大概是最大限度的估算了考验的期限吧。她只要求我们不妨碍她度过考验而已，其他的根本就没要求什么。奇特的有趣呢。”冽微微笑着，“不过，她真的是个让你无法讨厌的人，是吧？” 凛望着凌非的背影，冷冷地对空气说：“出来。” 冽听到凛突兀的话语勾起了嘴角，他的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这一笑之下，却显出微微的犀利：“什么人？” 空气中，慢慢地浮现一个人影。 一头墨蓝色的头发，一双蓝中带紫的眼眸，额头有一个墨蓝色的展翅雄鹰的徽记。他的五官深邃，轮廓棱角分明，仿佛是锐利刀锋雕琢而成，气质阳刚冷酷。 “武威王？”冽挑眉。 “不，他不是。”凛的话语肯定，“能入关卡的除了守关、护关、接引的人之外，只有闯关者，以及闯关者的追随者等。你似乎不是她的追随者，但是……” “我是‘侍翼’。”雷岩坦然承认。 “哦。”冽点头，很快又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侍翼’？整个原人五大种族数十万人里，‘侍翼’也不超过十个，你居然是‘侍翼’？她的‘侍翼’？” 凛没有理会冽的大呼小叫，倒是有些讥诮的对雷岩说：“身为‘侍翼’，居然要主人孤军奋战，这就是‘侍翼’的本分？” 雷岩深幽如海的蓝紫色眼瞳闪过一丝羞愧的光晕，嘴角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凌曾经与我有约，除非我心甘情愿的承认我是她的‘侍翼’，否则，她的命令我可以拒绝服从。我……一直在等她的召唤，只要她给我命令，我不会拒绝。” “可是，她一直没有，宁愿用‘血祭’透支生命，也不召唤你。”冽扬眉，“其实，你一直等待她的召唤，不过是希望她先服软，好维护你最后的一点骄傲，可是，她的骄傲更在你之上。” “不全是骄傲。”雷岩叹息，“主上对将我弄成了‘侍翼’，总有些愧疚，她认为我原本前程远大，以后，却注定成为她的附庸，失去地位，没有自由，是对我的一种折辱，所以，她希望能真心的获得我的认可和承认。” “哈哈，太好笑了，为什么要愧疚？你成为‘侍翼’，一定是你先招惹了她，她只为了自保，才用了某些手段让你成为‘侍翼’，居然会愧疚？！”冽表面上张狂的笑，心底却清楚，凌非就是那样的人。 “对仅仅是伤害了她的人，她总是宽容的。”雷岩声音低沉，对凌非打心底里钦服了。远远地能看到凌非将三样任务物品交了上去，暗帝穹夜的追随者将三样物品的封印解开，然后，那三样东西自发的组合到一起，构成了一个鸾鸟似的东西，那个“鸾鸟”飞上了天空，飞舞鸣叫，之后，鸾鸟化作七色光消失，漫天的霓虹令人陶醉…… “她是通过‘一字王’考验，年龄最小的呢。”冽絮絮地说。 凛望着天空，突然说道：“考验，没有结束呢……” 雷岩的心里一紧，因为他看到那七彩的霓虹被黑色的乌云遮盖了，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阴沉起来，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她连自己的‘侍翼’都放着不用，怎么可能在考验的时候，借用他人的力量？”冽呢喃，“可是，这样的‘天兆’，明明就是她用了别的手段牵引来的愤怒啊！” 凌非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底一片清明：“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试炼。” “不！菲菲，是我忘了将‘紫罗兰之吻’的力量封印了。我只想守护你，不是想给你带来这样的灾难啊！”紫陌想冲到凌非的身边，然而黑色粘稠的浓雾却像锁链一样，将凌非缠绕起来。黑色的无形牢笼将凌非囚禁，任何人不得靠近。 紫陌眼眶发红，紫罗兰的眼眸哀伤欲绝。如果不是炎煜牢牢的将紫陌束缚，紫陌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呢。 凌非要接受试炼！ 如果说考验，是百中存一，那么，试炼，一万个人里存活下来的，双手就数的出来。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试炼当中活下来的人，对试炼也从来就是讳莫如深。相比于考验的半透明，试炼的内容从来就是个谜…… 凌非冲着紫陌抿着嘴笑了笑：“莫莫，我答应过你，我出关的时候，就为你把那两个娃娃的面目刻画出来的，可是，你把娃娃捏碎了呢。” “娃娃……碎了……”紫陌的面色惨白。那时候，漫天的霓虹出现，紫陌兴冲冲的将封印保存的水果娃娃取出来，等着凌非过来为娃娃刻画面容，只是刹那间，却风云突变。紫陌震惊慌乱之下，将娃娃捏碎了…… “碎了也没关系。”凌非抬起手，淡淡的银色的光芒穿透黑色的牢笼，将水果碎屑包裹起来。 “取个碗来，再取些沙冰、白糖、薄荷。”凌非淡淡的开口，却自有一股威仪。 银色的光芒不断闪动着，凌非将水果碎屑一次次净化后，制成了果汁，然后加了沙冰、白糖、薄荷等搅拌…… “好漂亮，我也要！”璎珞先嚷嚷起来。 凌非的声音变得缥缈：“等我回来。我一定让璎珞吃喝个痛快。”…… 紫陌捧着那个碗，碗里面的果汁，一半青，一半红。青色的冷静平和，带有薄荷的冰凉气息，水分质感完美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红色的奔放明快，各色的红层次丰富，粉红甜蜜、艳红华美、绛红魅惑，紫红妖娆，一片的红，构成一片的花海，朵朵的花，都是紫罗兰。女人和花，相济相成，相间相映，相依相偎，说不出的好看。 五十一 一股淡淡的果香，飘散在空气里，浅浅甜香绝不腻人…… “紫陌相信她，她一定会完好的回来。”炎煜拍了拍紫陌的肩膀。 雷岩望着渐渐消散的黑色牢笼后悔莫及。 考验，闯关者还可以借助追随者等的力量；试炼，却必须独自承受。 凌非…… 在雷岩愿意心悦诚服地匍匐在她脚下，心甘情愿地承认她是她的主上的时候，那个人却必须经历更严酷的试炼…… “云晔，你认为凌非会经历什么呢？”穹夜低声问。 “无论是什么，凌非一定会活着回来。”云晔不露心绪，淡定从容，“她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乌云消散，天，蓝蓝。风轻柔的吹…… -------------- 黑色的浓雾遮挡四周，凌非能感觉到自己在某个甬道里移动。周围一片黑暗，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叹了口气，凌非闭目养神。 考验的三个关卡内的物品，是拆分的‘鸾鸟’，三件东西合起来的时候，彩鸢临空，霓虹满天。那是对胜利者的祝福。不过，‘鸾鸟’三部分只能接受一个人的气息，也就是说，闯关者可以让追随者或者傀儡之类帮忙闯关，但是任务物品只能经过闯关者的手，只能接受闯关者的气息。 那时候，在第三关的关口，凌非的力量被龙寒暝用秘法封印，遇到危险的时候，紫陌留在凌非体内的力量自发的出现护主，放在凌非怀里的‘鸾鸟’的前两部分便沾染了紫陌的一些气息，虽然不算多。 ‘鸾鸟’组合之后，出现了彩鸾临空，霓虹满天，但是很快，不精纯的气息就让‘鸾鸟’无法维持，反而出现了乌云压顶…… 在不知实情的人眼里，那是‘天兆’，是神罚。不过，凌非自幼接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教导她的是最博学的云晔，她当然清楚其中的玄机。 后来的黑色牢笼，黑色锁链，其实那是负责刑罚的长老们施加的。就像‘育幼林’的天老一样，负责刑罚的长老们同样地位超然，即使是暗帝穹夜违反了某些根本的法则，同样要受惩罚。 凌非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所以，她抓紧时间，恢复身体，蓄精养锐。 通行的甬道越来越窄，凌非能感受得到周围莫名的压迫越来越强。全身无处不在痛，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全都嚣张猖狂地尖叫着，仿佛要脱冲破什么而出来，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手脚软得连想着要动一下都是罪过。 隐隐约约感觉到甬道似乎到尽头了，然后，有几个不同的分叉口。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明，似乎有人询问她什么，不过，凌非的神智有些迟滞，她只恍惚中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眼前光明大盛，她却意识一模糊，进入黑甜乡…… 黑暗中，恍恍惚惚有人声，凌非听不清楚，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干得能冒出火来，嘴唇微微掀了两下， 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黑色牢笼？如果是从‘暗之走廊’而来，有‘黑色牢笼’罩体的人应当会被送到‘黑狱’才是，怎么会出现在‘绝谷’？”一身墨蓝色长袍的男子皱着眉，打量着昏迷过去的凌非，一双幽深如海的湛蓝眼眸锐利如鹰，狂狷之气尽染眉宇，轩眉斜飞入鬓，唇鼻线条果厉。 “沧溟，你没发觉吗？她的气很纯。看她的伤势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艰苦的大战，但是，她虽然伤痕累累，可是，她的周身没有半点的暴戾凶残之气。相反，她给人的感觉澄澈明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没有被‘黑狱’的‘无殇门’认可，反而来到了‘绝谷’吧。” 说话的人鹤发童颜，有一把漂亮的白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 “沧溟、白老，要救她吗？看样子伤的不轻。”说话的窈娘，绾着涵烟髻，头上插着雕花象牙栉梳，脸上脂粉未施，玉色织银鸾纹裳，外罩蔷薇纱罗衣，绰约婀娜，风姿怡然。 “救她、救她，我喜欢她。我们要把她救下来。”大声嚷嚷的人有一头火红的头发，两鬓却各有一抹斑白，看起来老嫩难辨。 “童子喜欢她？”白老乐呵呵地问。 “喜欢，虽然她是摩罗，但是她的气很纯，很干净，能当我们的伙伴。”童子使劲点头，一张婴儿肥的脸，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可爱非常，圆圆的鼻头，两撇小胡子，嘴角上弯，小眼睛快乐地眯起来，几乎成了两颗小豆豆。 “风暴快来了，先带她走，反正小丫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说话的人声如洪钟，身高两米开外，胳膊都有凌非的腰粗，高大魁梧的身材，像铁塔一样。 “罗汉说的是，先把她的伤势稳住，大家先找好地方藏身。湮灭之风，可不是能轻易承受的。”窈娘赞同。 “童子对人的好坏善恶，直觉很强，也很准确。既然童子说喜欢她，那她就没什么问题。况且，我们不是要摆‘七截阵’，还需要一个摩罗吗？她或许功力低一点，但是，没有摩罗的那种嗜血残暴，或许，是个好人选。”最后发言的人，身形修长，蜂腰猿臂，龙章凤质，五官异常俊美，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睿智而坚定的光芒。 “好，既然卓然也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决定，窈娘给她简单治一下伤，罗汉来带她，风暴结束后，老地方集合。”沧溟下了决定。 于是，在凌非昏迷的时候，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就这样被这六个人决定下来了…… 凌非设想了无数种试炼的可能，但是没有任何一种能用来形容她目前的生活。 “丫头，风暴要来了，到我身边躲一躲。”白老冲凌非招手。 五十二 “好的，白爷爷。”凌非乖巧的笑，脚步轻盈，正打算蹿到白胡子老人身边，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丫头今天归我保护，白老头，你少跟我抢。”童子小小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人的时候，让人忍俊不禁。 “童子，前天的大风暴，你受了伤还没好，别逞强。”白胡子老人脸色一沉，向凌非招了招手。拉着凌非的人却死死地抱住凌非的胳膊，小眼睛瞪得越圆了。 凌非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被人抢着保护的滋味呢，真是温馨得让人忍不住笑靥如花。 被人当作孩子宠着、护着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幸福的让她想流泪。 如果这就是“试炼”的话，那凌非巴不得这样的“试炼”越多越好呢。当然，凌非也知道，她只是运气不错，刚到绝谷，就遇到了沧溟、白老、童子、卓然、罗汉、窈娘他们而已。若非如此，凌非即使重伤不死，这里的风暴也足够令她魂飞魄散了。 这里是“绝谷”，环境气候恶劣到极点，然而，就是这样恶劣的环境，才有了这样一群功力深厚到恐怖的人，在这里功力最低的人，也差不多能和暗帝穹夜打成平手。 那时候，刚到绝谷，凌非还带着一身伤，这群人轮流照顾她。身上的伤好了的时候，凌非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们说她“胡闹”，责备她一点不爱惜自己。窈娘给了凌非的脑壳无数个暴栗，直到凌非最后哀哀叫的求饶，才高抬贵手。 “……臭丫头，不想要你的手了，是不是？”窈娘恨的牙痒痒。发现凌非的时候，凌非是昏迷的，给她治伤的时候，发现她的指甲缝里，居然有……根长长的冰针…… “窈娘，窈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凌非小心的陪着笑脸。 “为了提神，使用那样狠辣的手段也就罢了，居然还用了‘血祭’！不要命了？！”沧溟拧起眉头。 凌非知错的垂下脑袋，她对沧溟着实有些敬畏，当然，不是害怕，是沧溟身上浑然天成的威仪，让她自然就想起了自家的长辈，那个被称为“黑鲨”的舅舅。 “小丫头的运气不错，穿过‘暗之走廊’的时候，到了‘绝谷’，还一下子就遇到了我们。”白老是个慈祥的长者。 凌非才知道，那条黑暗的甬道，被称做‘暗之走廊’，是原人五大种族共有的，有三个出口：绝谷、深渊、黑狱。绝谷的环境恶劣，即使是功力达到‘一品’的人在这里也很难活下来；深渊盘踞着无数凶兽，且毒瘴遍布，但是无数的灵药也在那里盛产；黑狱，相比之下是生存条件最好的，那里没有天灾，却多的是人祸，那是名副其实的“黑暗监狱”。 绝谷的范围很大，能在绝谷活下来的基本都是些绝世强者。不过，这些强者的个性各不相同，有人侠肝义胆，也有人飞扬跋扈、嗜血残暴；有人冷漠到见死不救，也有人热情善良温和。 凌非很幸运，她出现的地点是白老他们生活的区域。白老、罗汉、窈娘他们都是原人，窈娘是魅灵，白老、沧溟是帝迦，卓然、罗汉是谛听，童子是夙夕。虽然属于不同的种族，他们却都心地慈善，所以，凌非才能有一段前所未有的惊险又快乐的生活。 绝谷的环境恶劣到极点，但是，对很多强者来说，这恶劣的环境，同样是他们的修炼场。凌非最初出现在绝谷的地方，是“风域”，这里不时的会有大风暴。凌非作为最小的，也是最弱的，每次都被反复的叮嘱。 ……“丫头，风暴的第一波和最后一波，是一定要躲起来的。第一波，是湮灭之风，挨着一点，就肉消骨散啊；最后一波，是阴风，不会要你的命，不过，会让你一辈子病魔缠身。这两股风，再强的人也抵挡不了。中间的风暴，只要掌握好度，就是我们最好的修炼场。”白老抚摸着白胡子。 ……“丫头，你的功力还低，没有人陪的时候，千万不要独自去风暴里修炼，知道了？” 窈娘捏凌非的俏鼻子。 ……“丫头，你还没学会看天时，不会判断什么时候风暴降临，什么时候结束，一定要随时和大家在一起，记住了？”卓然轻拍凌非的脑袋。 ……“不许逞强，不许任性，你还是个孩子，要乖乖听话，嗯？”沧溟微微笑着轻轻抚摸，凌非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间穿过。 ……丫头…… 凌非想着大家对她的宠爱，童子在和白老胡搅蛮缠。 “愣什么！快躲起来！”洪钟一般的声音一声大喝，打断了凌非的回忆。凌非连同“童子”都被罗汉单手拎起来。 狂风铺天盖地而来，凌非被带着钻到地底深处的洞窟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头身长数百米的巨大角蜥，被风暴席卷，刹那间，就只剩下一副骨架，又被下一波风暴卷的无影无踪了…… “丫头，你怎么样？”好几道声音远远近近的响起来。 凌非慌忙答道：“我很好，罗叔护着我呢。” “童子，带丫头走。我再顶一会儿。”罗汉有些急迫的喊。他的目光已经注意到洞窟的顶部越来越薄，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那么清晰。 童子答应一声，将凌非夹在腋窝地下，迈开腿在地底下穿梭，听的风声稍小的时候，就蹿出地面，狂奔一阵，然后再钻到地底…… 凌非模仿着童子的呼吸吐纳，狂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就尽全力的撑起结界…… “呼，呼，白老头，丫头给你，我……要休息了。”童子将凌非甩手丢出去，然后双手撑开，无数的沙土围绕着他、包裹着他形成一个“石雕”，然后，“石雕”沉到了地底深处。 “丫头，还撑的住吗？”白老和颜悦色地问。 “嗯，还行。”凌非点了点头，眼睛晶亮。 “我带你出去，去风暴里走一圈？”白老乐呵呵地问。 五十三 “好。”凌非做好准备。 与天斗，其乐无穷…… 风暴终于停歇，三三两两的人从躲藏的地底下钻出来。 “丫头，等你再强大些，就能和我们组阵了，有‘七截阵’帮助，我们就能向绝谷纵深挺进了，再停留在这里，对修炼已经没什么帮助了。”沧溟的目光望向远方。 凌非点头，相比他们，她真的算弱小了。他们已经能将徽记完美的掩盖起来，而凌非还差得远呢。 “要布置‘七截阵’需要五大族的人齐心。我们一直想找个摩罗当同伴，但是，摩罗本性凶残嗜血，和我们的个性不符，所以，一直凑不齐这第七个人。”窈娘为凌非拢了拢头发，“发现你的时候，大家还犹豫要不要救你呢，毕竟你是摩罗，不过，童子很喜欢你，他嚷嚷着一定要救你。然后，沧溟又发现了你身上的‘血凝玉’，他说，你身上的‘血凝玉’很不凡，从‘血凝玉’的主人推断，你是值得救的人。后来，大家就齐心协力救助你了。” “血凝玉”吗？凌非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她有这么好的运气，或许有一些就是云晔料到的吧。 “幸亏当时把丫头救回来了，不然那有这么多好吃的菜肴，在这里停留了那么长时间，我的嘴都要淡出鸟儿来了。”罗汉嚷嚷。 “风暴刚过，鸟兽都死伤逃亡了，植被也席卷一空，没有原料，否则，就给大家做顿大餐。”凌非抿嘴笑了笑。 “我要吃，我要吃。”童子猛然从土里蹿出来，还带着满头满脸的土。 “吃的呢？吃的呢？哇，你们居然不给我留一些，你们太过分了！”童子跺脚，圆溜溜的小眼睛因为气愤几乎要喷出火来。 凌非从怀里取出一块糕点摇晃了一下：“童子，我这里还有，你想吃什么？桂花云锦糕、千层杏仁酥、翡翠千层酥、如意卷，你想吃什么？” “都要！我都要！”童子大大咧咧就将手伸进凌非的怀里掏摸，凌非居然也由着他。 窈娘一把将童子扯开：“你个老不休，居然敢占丫头的便宜。” 童子只是匆匆地将糕点塞到嘴里，他怕有人跟他抢，对窈娘的话根本就充耳不闻。 “窈娘，童子怎么占我便宜了？” 凌非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窈娘的激动。 “你是女孩子，居然由着这老不休在怀里摸来摸去？！”窈娘怒气冲冲。 凌非眨了眨眼睛：“童子只是在找糕点，我让他找，就是让他知道，就那么多了，省得一会儿他还烦我啊。” “呵呵，窈娘，丫头还是个小孩子呢，她的心里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童子心思单纯，同样没有那些龌龊的心思，你何必太在意？”白老打圆场。 龌龊的心思？凌非明白过来，脸颊红了红，嘴里却淡淡的说：“心正，则正；心邪，则邪。” 心正，则正；心邪，则邪。 凌非的心里没有杂念，所以，即使童子在他怀里摸来摸去，她也明白，他只是单纯的找她放在怀里的糕点。窈娘却对童子那样放肆的动作看不过去，在她的角度看，分明就是童子在占凌非的便宜。 “童子的心里没有邪念。”凌非向窈娘保证。 “你是说老娘的心不正？”窈娘去揪凌非的耳朵。 凌非扭头就跑：“我是说，窈娘的春天到了，卓然要加把劲。” 卓然眉梢牵动，双目微弯，含笑看着窈娘，目光是那样的柔和而多情。窈娘的脸不由得晕红了，却被凌非的鬼脸弄得恼羞成怒，追凌非追的越发起劲，凌非的步伐奇特，绕着窈娘兜圈子，只差一点点，窈娘却偏偏拿她没办法。 “啊呀呀，小丫头把我的步子偷去了！”童子大喊大叫，很快又得意的笑，“嘿嘿，我的‘移形幻影步’厉害吧，窈娘追不上！追不上！……哎呀，你怎么突然掉头来追我了……” “小丫头的资质真的很出色呢。”罗汉赞叹，“短短数十日，进步如此之大，她快到‘一品’了吧。” “她本就是破而后立，时机把握的好，当然会更上一层楼。不过，我们的术法，她都能借鉴，都能模仿学习，绝对不是简单的摩罗能做到的。”沧溟目光深沉。 “大家不早知道了吗？她的骨龄那么点，谁不知道她出生的时间不在‘血月’降临的时间内，是非自然诞生的？不过，小丫头真的很贴心，让人无法讨厌。”卓然轻笑，嗓音低沉。 “可惜，最先发现小丫头的是摩罗，如果是帝迦先发现她的话，她就是帝迦了。”白老乐呵呵地。 “切，我还说，丫头该是我们魅灵呢，看丫头这么漂亮。”窈娘忙里偷闲插了句嘴。 凌非抿嘴笑着说：“无论我是什么，我都是凌非啊。” 是啊，她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 “嘿嘿，小丫头，终于给我逮着了吧。”窈娘揪着凌非的耳朵，凌非顺势抱住窈娘的腰，小巧的嘴巴去亲窈娘的脸。 窈娘，或许窈娘更像凌非理想中的妈妈吧，强大的同时又是慈爱的，有时候有一点恶劣，但是骨子里还是那样温柔的妈妈。 妈妈，最爱的妈妈…… “小丫头，我的女人……你不许非礼！”卓然的手掌捂住凌非的嘴，在凌非差点亲上窈娘的时候，及时地保护了她的女人。 窈娘在卓然的腰侧，拧了一把，娇嗔地瞪了卓然一眼：“我还不是你的女人呢。”卓然脉脉地、默默地望着她，神情恻然，俊眸幽深如大漠长夜，凝视的目光如银河孤星、幽冷地散发着细碎的光芒，孤寂苍凉忧郁悲伤凄楚。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你的女人。”窈娘认输，在卓然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吻了一下，卓然神态一变，风神俊秀神清气朗，眉梢眼里唇边都流露出幸福和宁定。窈娘心里满满的，柔软一片，忍不住又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 五十四 凌非傻傻地看着，脑海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更加的混乱了。 窈娘望着凌非干净却有些茫然的眼睛叹了口气。 “气死我了，谁给小丫头做的启蒙啊，居然让小丫头连什么人能亲嘴都不知道……”窈娘拉着凌非去说悄悄话。 “窈娘，按照原人的说话，我应当算是‘灵体重生’，不过，以前的我，更像雅人。我有自己的血缘亲人，妈妈、哥哥、还有很多长辈，都亲过我的嘴，我也亲过他们啊，为什么卓然说我做错了？窈娘就像妈妈一样啊。我喜欢窈娘，所以，想亲亲你，不行吗？”凌非将头枕在窈娘的膝盖上，眼睛明净如秋水，温情脉脉，却不沾染任何世俗的欲望。 窈娘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几个字——大爱无疆。 凌非的心中，没有所谓的爱情、亲情、友情的狭隘界限，她爱人，就用一颗心去爱，真挚的付出，完全不受世俗的欲望玷污。 “傻丫头，你没做错什么。”窈娘微微一笑，凤眼上挑，颊边酒窝深深，笑得既妩媚又动人，“是那个男子在吃醋罢了。” “吃醋么？”凌非眨了眨眼睛，蓦然起身向着卓然跑去。突兀的动作让窈娘摸不着头脑，远远却传来凌非清脆的嗓音。 “卓然，窈娘说你在吃醋！那个醋是不能干喝的，我给你做几样点心就着吃啊！”凌非一本正经的喊，一双眼睛却笑的慧黠而调皮。 卓然：“……0_0……╰_╯！” 众人：“^_^！” …… 这里是绝谷的“风域”，时不时的有狂风怒号，飓风席卷。湮灭之风来临的时候，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都只能缩着脑袋躲起来；阴风肆虐的时候，即使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敢贸然行走在那看似轻柔的风中。代表毁灭的风，是那么让人害怕，让人惊惧，然而，大自然的神奇，就在于这里还有能让万物复苏的‘煦风’，这也是为什么“风域”那么危险恐怖的地方，却依旧能生机勃勃的原因。 这天降临的不是让人胆战心惊的湮灭之风，也不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阴风，而是让人暖洋洋熏人欲醉的‘煦风’。这样慈怜和煦的风吹拂而过，能看到采采流水，蓬蓬远春；蓝田日暖，良玉生烟。 晴空耀目，碧蓝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极好，透过娇艳含羞的花枝，洒开了一地的碎影明媚，柳色舒展，榆槐成荫，浓浓翠翠形成一片秀润。 阳光暖暖的，清风暖暖的，凌非难的在白日里躲在一丛碧草里，懒懒地躺着闭目养神。实在是太累了，其实也不能怪凌非。自从发现凌非原人五大种族的灵术都能修行，资质又是那么的卓绝，这帮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把自己的拿手功夫教给她。六个师傅轮番上阵，轮流折腾她，他们还有休息的机会，凌非几乎是一点的空闲都抽不出来。 六个师傅，本身都是非常出色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教别人，况且，每个师傅教的风格也各不相同。窈娘、卓然都属于那种放牛吃草型，他们指点完了之后，凌非能学多少就不管了。罗汉是个很死心眼的时候，教人学东西的时候，一板一眼。他的功夫本来就更适合男子，却偏偏要死硬地套给凌非。童子倒是能寓教于乐，不过，他是“乐”远多过“教”，凌非很多时候哭笑不得。白老属于那种老牛拉车型的，一个劲的说基础要打好，凌非要枯燥无味的重复很多次她早学会了东西。沧溟倒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师，而且是典型的严师，如果凌非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折磨人的法子也是蛮多的，结果后来凌非下意识对他就敬畏得不得了。 好容易遇到好天气，好容易师傅们各有公干，平日里勤勤恳恳的凌非也忍不住偷懒了。闻着花草香，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笑声。 “好个俊俏的小妹子。” 声音如同黄鹂婉转，空谷回声，清脆如珠玉飞溅玉盘。 凌非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子，穿着湘妃色刺绣荷花纹褥裙，外衣绢纱淡薄如清雾笼泻，里面衬着白丝抹胸，束腰一袭飘洒长裙。梳着高高的百花髻，髻上插着绿松石花形的金簪，鬓边点着碧玺白玉梅花饰件，青丝如绸，面如桃花，眼含春水三分醉，玉做身来水为骨，不经意间举手投足透出丝丝妩媚风韵，端的是倾国倾城。 “小妹子好兴致，居然就敢这么毫无防备的睡觉。”她微微一笑，比杨贵妃那回眸一笑更动人，只教人甘愿沉醉其中，销魂蚀魄。 凌非吸了吸鼻子，能闻到女子的身上，芝兰香气袭人，浓郁但是清雅，芳香但是幽静。那女子在凌非睁开眼睛之后，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伸手去抚摸凌非的脸。 皱了一下柳眉，凌非微微侧身闪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的对这个女子就有些不喜欢，尽管这个女子笑容亲和，给人的感觉清雅脱俗，丰姿绰约。 花弄影微微愣了一下，看这个孩子的目光里多了丝好奇：“小妹子不必害羞，你长得这么俊俏，让人瞧着就喜欢，姐姐看了就想亲近，你让姐姐摸一下嘛。”说着，手再次往人家的脸伸过去。 凌非这次没有躲闪，但是目光清冷，淡淡出声：“阁下，请自重。” “哟，小妹子生气了啊。”花弄影咯咯笑得花枝乱抖：“即使是生气了，也是这么好看呢。” “你是百花阁的人？”凌非的目光澄澈的如同水晶一般，清透得好似可以穿透人心。 花弄影呆了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凌非没有执着答案，只是准备离开。花弄影可不肯就这么放人，眼前的少女如此美丽，资质又是那么出众，当然要收归己用。 “我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你走吧。”凌非自如的起身，凝态约素，紫衣独步，清雅的仿若要迎风归去一般。 五十五 “你怎知我是百花阁的人？”花弄影有些怔怔的问，她隐约察觉眼前的少女恐怕来历不简单。 凌非淡淡的说：“荷花裙、百花髻、花形簪、芝兰香。更重要的，你的手背上，纹着的花形图案。”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就最好乖乖的跟我回去。”花弄影的眼中冷若冰霜，利若锋刃。凌非的嘴角微微冷笑。 “百花阁，会给你更大的前途的。”花弄影对眼前的少女突然有了几许畏缩，骨子里冒出了一股寒气，却还是竭力的说服。 “那么给你看些东西吧。”凌非垂下眼帘，慵懒地抬起双手，左脚一个迈进，状似无意地倏然间临空缩回；右脚点地，轻柔的旋转。 花弄影呆呆地望着凌非旋转。凌非的眼睛明媚如初，腰肢却舞得恣意，像是脱离了她的身形一般，如蛇一样地狂舞，如风一样地流窜，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点点的荧光就那样从凌非舞动的身体里破碎而出，荧光在空中渐渐的汇聚，成了一只只的蝶…… 七色的蝴蝶，翩跹飞舞在空中，但是停驻在凌非摊开的右手掌心、最大的一只蝴蝶，却是一只黑色的凤尾蚀魂蝶…… “蝶恋花，要不要我的蝴蝶去采你这朵花？”凌非的目光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围绕着她飞舞的蝴蝶，看起来美轮美奂，但是却蕴藏着无边的杀机。 “对、对不起，属下不知道是使者大人，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花弄影惶恐地跪在地上。 凌非没有再理会她，绕过她，翩然离去。花弄影后怕不已，谁不知道百花阁的阁主，身边跟着的少女中，有一人最擅长的就是“蚀魂蝶”，她居然敢打人家的主意…… “菡王香蕊的百花阁，居然也有人能来到绝谷。不知道是不是香蕊本人也进来了？”凌非暗暗沉思。但愿不要碰面，因为凌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香蕊…… “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气？”童子围着凌非转来转去，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凌非淡淡的说：“我在花丛里睡了一觉，大概是沾上的香气吧。” “不对，不是那种自然的花香，是胭脂香。”童子下了结论，“你不是从来不用胭脂香粉吗？怎么突然改习惯了？哎呀，不要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这样自自然然的就很美啦。”童子絮絮叨叨。 凌非笑着说：“我有做了百花糕哦，你要不要吃？” 童子忙着吃糕点去了，忘了他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疑问。 沧溟可没这么好糊弄：“遇到百花阁的人了？” 凌非点头。 “离那帮女人远些，都是些淫娃荡妇。漂亮的女孩子，她们抢回去，掳掠回去做弟子；俊俏的男娃，她们也抓回去供淫乐。真是女人里的败类。”窈娘不屑的说。 凌非淡淡笑了笑，外人并不知道百花阁的阁主，就是摩罗的菡王。 “呵呵，据说百花阁的女人，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罗汉挠挠头，笑了笑。 窈娘叉着腰，有些凶狠地问卓然：“你有没有枕过？” “咳、咳、咳。”卓然差点被口水呛死，看窈娘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慌忙摆出一处最无辜的样子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睁着一双眼睛，那眼睛澄澈的像未经人事的少年儿郎一样，让你不经意就觉得用这样的问题拷问他，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有人说，卓然的一双眼睛，玲珑韵致，孕千语而能语，含万言而不言。他的一身功力，有九成就集中在那双眼睛里。”白老压低声音对凌非说。 凌非冲卓然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卓然将被他的眼睛看的有些愧疚的窈娘搂在怀里，却在窈娘看不到的角度，冲凌非眨了一下眼睛。凌非捂着嘴，偷偷地笑。 “百花阁的人未必强，却很不好惹。绮罗香，魅惑于无形，你没事吧？”卓然认真的问。 沧溟捉着凌非的脉，查探了一下。凌非淡淡的笑：“放心，绮罗香对我不起作用。” “绝谷到处都是杀机，以后，不要总是这么毫无防备。连结界都不下，就敢大大咧咧的睡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沧溟揉揉凌非的头。 “我不是知道你们就在附近嘛。”凌非小声嘟囔，心里却有些警醒。这段日子，被大家宠爱呵护，她变得有些依赖他人了呢。 “没有人能护你一辈子。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沧溟的眼眸深邃，嘴角线条刚毅坚定。那双眼睛泛着海水一样静谧的蓝，汪洋浩瀚，无穷无尽地看不到尽头，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被蛊惑，被震撼。 “即使是孩子，也终究要长大，走向远方，去独立承担一切。我们能护你一时，却终究要分离，护不了你一世。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沧溟的声音深沉悠远，那是一种历经风尘后的沧桑，一种大戏落幕后的平淡。 凌非点头。那一刹那，沧溟让凌非想起了云晔。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仿佛可以轻易看透一切的尊贵凛然，却又仿佛无法看透的深不可测。 “凌非还小，她的骨龄也不过十六岁，按原人十年长一岁的法子计算，她还不满两岁。沧溟，你对她不要过于苛求。”白老的笑容平和包容。 “不，不是苛求，是这段日子的安逸，差点让我迷失自我了。”凌非释然一笑。那一笑如同乌云散开，明月生辉，霎时间光芒四射，让人不知不觉间被吸引，被震撼，被迷惑。 “我是凌非！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来守护！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信条，永远不会改变。”凌非深深地弯下了腰，“这些日子以来，多谢诸位的教导和关怀。凌非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很好。永远不要放弃你的傲骨。”沧溟的眸中异彩连闪，转瞬即逝。 五十六 “对了，百花阁的人出现在这附近，难道那玩意儿会在附近出世？”罗汉摸了摸头。 “哎，那东西出世，恐怕又是一场浩劫来临。”白老叹气。 凌非听他们的话，困惑不已。是有什么东西出世，然后，才引来了百花阁的人吗？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菡王香蕊图谋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筹划什么？ “据说有天地灵宝出世，是一把刀。那刀嗜血，不对我们的脾性，所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沧溟的目光静肃，不露声色的看着凌非。 凌非毫无所觉，只是低头沉思。 嗜血的妖刀？莫非菡王香蕊就是为此而来？ “摩罗对那刀趋之若鹜，若是你喜欢，不妨去看看。”沧溟幽蓝眼底泠泠然寂静，眸心一缕利芒稍纵即逝，如烈阳光灼，洞穿一切。 凌非对嗜血的妖刀不感兴趣，哪怕它是天地灵宝。但是，她对菡王香蕊的图谋却无法不在意。毕竟，当初是她放走了香蕊，如果香蕊再闹出什么大乱子，她也难辞其咎。 要去看看吗？凌非犹豫着。她没有发觉，这些宠爱呵护她的人，因为她的犹豫，脸色渐渐变冷了。 “摩罗，终究是摩罗呢。嗜血，是摩罗的本性。就算是丫头，也逃不脱那妖刀的诱惑吗？”白老无奈的叹息。 凌非困惑地眨了眨眼。她并不想争那把刀，但是，她想去看看。 “只是看一看吗？到时候，自然就被那刀诱惑了吧。说来，几乎没有摩罗能不被那刀诱惑的。有记载的历史上，那刀的主人，十有八九都是摩罗。”窈娘的脸色冷然。 凌非侧着头，黛眉轻蹙，柔软的樱唇微微抿着，心底有些钝钝的痛。他们就这么不信任她吗？他们就那么认定她一定会被诱惑吗？ “嗜血的人，是无法成为我们的同伴的。”童子一双极小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像是睡眼朦胧，暗地里却是精明和犀利，“那把刀真的很邪门，没有刀鞘，要用血来养，远远就能感觉浓厚的血腥气。如果你想去争那把刀，那你就太让我们失望了。” 凌非垂下眼帘，脑海里思索着那把刀的信息。 没有刀鞘，却嗜血的妖刀。凌非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这刀的信息，思索半天没有什么收获。看来，云晔以前没有跟她提过这样的刀。这刀究竟有什么秘密呢？天地灵宝，那是和御宝一类的存在了。应当是很强大的武器，看来有必要去查探一下呢。 “丫头，在想那妖刀的事情吗？”卓然的声音，纯如天山白雪，美若蔽日流云，似九天梵音清净庄严。 凌非掀开眼帘，不经意对上一双流淌着星河的眸子，那眸子里笑意盈然，平和包容，仿佛清香缭绕中，拈花而笑的迦叶尊者。她一瞬间竟然看痴了，沉浸在这双眼睛中，万籁俱静，几乎忘却了世间一切。什么妖刀的诡异，什么菡王的阴谋，早抛在了脑后。 “丫头，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那不染铅华的明净，就好像满天星辉映着湖波清冽，秋水烟波，宁静悠然。从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你，自然就认可了你，让你成为我们的同伴，是我们宠爱呵护的小丫头。”卓然温和的笑了笑，“你一点不像摩罗，那样嗜血残暴的摩罗。” 不像摩罗吗？或许吧。因为凌非本就来历特殊。 但是—— “我最初出现的地方是摩罗的领地，教养了我的是摩罗，所以，我是摩罗。”凌非抬头，柔和而优美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自发簪间悄然滑下，静静垂于她耳侧，偶尔清风轻过，漾起几丝微澜。 “不，你不是摩罗，至少不是那样嗜血残暴的摩罗。”卓然轻柔地对她一笑，那一笑就如暖流融化坚冰，春风拂过细柳，让人就如泡在热水中暖洋洋地几乎要融化了去，那一笑几乎让天地也为之变色。 “为什么‘七截阵’一直无法完成？因为需要七个人齐心协力，而其中一个必须是摩罗。‘七截阵’用来杀伐，但是这样的阵，杀伐不是根本，守护和救赎才是真意。摩罗把杀戮当本能，心中没有救赎之念，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摩罗同伴，相反，在我们找寻同伴的过程中，见识了太多摩罗的残忍暴虐。你是我们的丫头，不要让我们失望，好吗？”卓然周身仿佛有淡淡的光晕环绕，那双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如同晨钟暮鼓一般涤荡人心，星眸炯然，如同遥远天际的神秘宇宙，让人不由自主的顺从臣服。 凌非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指盖住了卓然的眼睛。 “你的眼睛净化人心，你的声音刻意用了梵音。你其实并不相信我，是吗？在你们的心中，我只是那个小丫头，可是，更重要的，我是凌非啊！”凌非垂下头，心底有些哀伤。 “你们真的懂我了吗？你们都很强，强大到很容易发觉，我的气息并不是单纯的摩罗，所以，你们喜欢我，可是，我就是被当作摩罗培养的啊。如果一定要给我定义一个种族的话，我的确是属于摩罗的啊。我是摩罗，或许嗜血残暴是隐藏在我的骨子里的，这样的我，如果你们无法接受的话，我会离开的。”凌非看了看自己的手，洁白无瑕的手，但是这双手同样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这群人都是善良明净的，他们喜欢那个有着一双明净眼睛的“丫头”，但是，他们真的喜欢凌非吗？身为摩罗的凌非。 “丫头，我们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们才不想你去冒险，不想你和那把妖刀沾上任何的关系。那把刀，名叫‘饮血’。它是有灵的，没有刀鞘，用血保养，用血喂养。它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强大的力量，但是，如果它的主人不能满足它的要求，甚至，它的主人驾驭不了它，就会反过来被它控制，全身血液被吸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卓然将凌非遮挡自己眼睛的手拿开，攥着她的手腕，温和的劝说。 五十七 凌非沉默不语。看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无声的抗议，是想要一意孤行、执迷不悟的表示。 “你就对那把刀那么感兴趣？那种血腥肮脏的刀，有什么好？”窈娘怒气冲冲，“你难道也想力量想的昏了头，就那么想得到那把刀？摩罗就是摩罗，一把嗜血的刀，引起你的共鸣了，还是终于勾起你身为摩罗的本性了？” “窈娘！”卓然轻斥了一声。 “我讨厌那把刀，谁要跟那把刀扯上关系，我就跟谁断交！”窈娘尖锐的说，“丫头，你要真想要那把刀，那你就离我远远的！” 凌非咬了咬嘴唇。 “丫头，不要怪窈娘，当初，窈娘的至交好友，就是死在妖刀的上一任主人手里。就连窈娘自己，也差点死在妖刀之下，所以，她对那刀才那么反感。”白老安抚。 “丫头，发誓。发誓不去打听那把刀的消息，离那把刀远远的。”沧溟眉毛一挑，隐隐然流露出不容人违拗的霸气，“跪下发誓！” “我不能。”凌非决绝的说，“我不能发誓。” “哼，原来被咱们捧在手心疼爱的丫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卑劣肮脏的摩罗，轻易地就被一把妖刀的消息蛊惑了。”童子唾弃地骂了一声，“算咱们有眼无珠！还以为她是特别的，没想到骨子里，就是那样嗜血的，不然也不会想要那样嗜血的刀！” “我再说一遍，发誓！”沧溟没理会童子的话，只是盯着凌非。凌非固执地摇了摇头。沧溟怒气勃发，眼睛里涌动着幽蓝的暗光，有一种疯狂森冷的杀机在他眼中蔓延。 心，抽紧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紧，尖锐的痛感传遍全身。 凌非咬紧下唇，强自镇定：“为什么你们一点不信任我？不相信我不会被那把刀诱惑？我不能发誓，不是因为我想要那把刀，不是我对那把刀感兴趣。我只是对那把刀带来的阴谋算计变故感兴趣！” “你还在狡辩，你就是想要那把刀，怎么，不敢承认？”窈娘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你是摩罗，我们却还是救了你，还精心的指点你，宠着你，护着你，认为你是特别的。都一样的，都是那样恶心的摩罗！算我们瞎了眼。” 当的一下，凌非的脑中，如被雷击，在瞬间的巨痛之后，转成一片空白。胸口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耳边一阵阵的嗡嗡声作响。她攥紧了拳头，十指指甲深深刺入肉里，好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凌非！不管我属于什么种族，我都是凌非！” 凌非打量着众人，这群人对她很好，因为他们发现了凌非的特别，其实他们并不真正将凌非当摩罗对待，他们对摩罗本能的厌恶。 “我以为我们相处的很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人人都说摩罗嗜血残暴，我承认自己是摩罗。就因为我是摩罗，所以，你们想当然就给我也安上了嗜血残暴这样的标签，就开始厌恶我了吗？那么你们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喜欢某个你们假象出来的幻影？”凌非的心，仿佛被冻结在万古寒冰之中，冷到了极处。 “我们布置‘七截阵’，需要一个摩罗，但是我们的骨子里对摩罗是鄙夷厌恶的，好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摩罗，当然要上心。”窈娘冷笑，“还以为终于找到最后的同伴了，结果还是大失所望，白费了功夫。” “那把妖刀是我们的仇敌。如果你要去招惹那把刀，不如我先毁了你！”沧溟的脸色铁青，眼波锐利如刀，冷冷的直视凌非。 凌非拼命地摇头，眼泪疯狂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从心底里弥漫出来的悲伤。这群人，让凌非体会了被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宠爱的滋味。那种躲在港湾里，能撒娇胡闹的孩子生活，是凌非从未体会过的。她以为她过的开心、幸福，原来，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头上冠上了“摩罗”的名号之外，他们就一点的信任都不肯给她了？她真的只是想知道那把刀背后隐藏的秘密和阴谋。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能给她。罢了，罢了，或许，终究是她强求了吧。 凌非双膝弯曲，跪在地上，很认真地叩头。 “我是凌非！摩罗凌非！如果你们无法信任这样的我，那么我会离开。”凌非起身，目光通透而明净，淡静而幽远，“不能信任的爱，凌非不屑要！” “既然你们不信任身为摩罗的我，那么你们的教导，我还给你们。”凌非一只手指倏的点上眉心，仿佛热流从眉心往下，直冲咽喉而去，说不出的难过感觉。 骨骼脆响，喉咙里吐出一口腥涩浓稠的血，凌非的脸色惨白，脊背与脖子却骄傲的挺直：“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日子。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会牢记心中，日后自会重报。” “……丫头……” “……丫头……” “……丫头……” 凌非没有分辨是谁的声音，她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的留恋。骨子里的凌非是那样的骄傲，骄傲到不能接受任何施舍的感情。她的情，她的心，干净而纯粹，容不得任何的玷污和怀疑。 “或许是我们错了。”卓然叹息，“她的眼睛很美，干净澄澈、通透晶莹。有着那样眼睛的人，我们该信任她的。信任她绝对不会被一把妖刀蛊惑控制，信任她真的只是对妖刀背后的秘密感兴趣。” “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孩子，大都好奇。如果她见到了那把刀，不去碰才奇怪呢，而好奇心，会害了她的。孩子的自制力终究是有限的。所以，我不信任她。”沧溟拧紧眉头，在他的心中，凌非就是个孩子，孩子就该听从长辈的教导训诫。 五十八 “她自废了部分功力，受的伤不轻呢。绝谷危机遍地，要不要去暗中护着她？”罗汉摸了摸头。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终究是不放心凌非，循着凌非的气息寻找而去，然而，凌非却奇迹般的失踪了…… --------------- “双双，你看，那里似乎躺着个人？”姗姗的蝴蝶飞舞着，盘旋着，仿佛在诉说什么，“蝴蝶说，是认识的人呢。” “啊，是零。”依依漂亮的凤眼里，满载着故人重逢的欢欣，却又突的流露出一丝诧异：“咦，是谁伤了她？” “把零带回去，可以吗？”双双眨了眨眼睛，“主人见到零，会生气吗？” “零受伤了，我们将她带回去吧。主人最喜欢的就是零了，应当不会怪我们擅做主张的。”姗姗看着姐妹们，大家都点了点头，包括沉默的丝丝。 凌非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在一处行辕里，周围暗香四溢，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主人的身份。 “过来。”香蕊冲凌非招了招手。 凌非走过去，坐到香蕊身边。香蕊侧过身子，为凌非梳理披散的头发。 “我怎么会在这里？”凌非轻声问。 “你受伤昏迷了，是依依她们将你带回来的。”香蕊的声音平静。 “哦。”凌非应了一声，那时候，她因为愤懑，废了自己的部分功力，偿还沧溟他们的教导，受伤不轻，却又心情阴郁，盲目地飞奔，后来，就不知不觉地眼前发黑昏过去了。 周围的环境静悄悄的，只有香蕊不紧不慢地梳理头发的声音。凌非安静地坐着，任由香蕊为她挽了个发髻。她不由想起窈娘，窈娘也总是给她梳各式的发髻。 “发生了什么，零，你的心情有些低落。”香蕊摩挲着凌非的头发。 凌非将头枕在香蕊的膝盖上：“妈妈，为什么他们讨厌摩罗？为什么因为我是摩罗，他们就不能信任我？” “他们？”香蕊虽然不知道凌非指的是什么人，但是不难猜测凌非遇到了什么，“你是头一次离开摩罗的领地吧。” 凌非点头：“事实上，我大多时候，都呆在内阙，连摩罗的领地，也没去过几个地方。” “外面的人，都很讨厌摩罗的。因为摩罗天性嗜血残暴。”香蕊的嘴角有些讥讽，“那是当然。摩罗，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血月出现的时候，自然诞生在绝望沼泽。我们是承天地戾气而生，与血腥为伴，以杀戮为本性，是天生的毁灭者。”“这样的出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承天地戾气而生，与血腥为伴，以杀戮为本性’，就因为这样，所以，摩罗就要被人厌恶憎恨吗？”凌非幽幽叹息，声音宛若冰泻玉盘，一双眼睛仿佛澄然秋潭，皎然寒月，清清冷冷地流泻出隐隐地对世事的讥讽。 “原人有五大种族，其他四族，风俗有一些不同，但是大体还是很相似的，他们之间互相交好，通婚是常有的事情。摩罗却是被各族排斥的。他们认为摩罗不过是群野兽，野蛮残暴。”香蕊肌肤胜雪，挽着一个华美的髻，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身后，一身黑衣，却并不给人萧瑟之感，反而是一种绝美的优雅，鸢尾花淡雅的香气在空气中流连。 “妈妈身上的香气又变了呢。”凌非抿着嘴笑了笑。她知道香蕊身上的香气，完全是天然的，奇特的就是那种幽香随着她的心情、随着她的功力的变化，香气也不断变化。 “我生来带香。不过，年幼的时候，我身上的香气，就像那种恶劣的粗制滥造的脂粉香，浓郁的让人恶心。扶风肆虐的时候，我被扶风从摩罗的领地卷了出去，流落到了雅人的世界。”香蕊的目光有些悠远，神色迷离，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讲一讲，妈妈，我想听你的故事。”凌非噘着嘴，柔柔地请求。 “原人的容貌是和力量成正比的。一般来说，容貌美丽的人，力量也必然很强。反过来，力量弱小的人，容貌也大多丑陋。在摩罗来讲，更是这样。那时候，我还年幼，很弱小，长的很丑，身上有天生的香气，但是在当时来说，却比臭气还恐怖。那样浓郁到让人恶心的香气，配上丑陋的容颜，让我吃尽了苦头。好在我是原人，在雅人的世界里，原人是稀有物品，而且，大家都知道，原人一定是越长越美丽的，所以，我还是被某个大人物当个稀罕物收藏起来了。反正，以那个大人物的地位权势财富，从来不在乎养我这么个小玩意儿的。”香蕊幽幽长叹。 玫瑰色的眼眸，透过万水千山，望向不知名的地方，香蕊怨寂的一瞥，凝聚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哀怨、叹息、痴狂、眷恋、不悔……如同平波起浪，骤然升起狂风暴雨，却又霎时回归平静。 “后来，我就遇到他了。他是东临派到南夕的质子。我是养在南夕皇宫的小玩意儿。他不嫌弃我丑，不嫌弃我香到发臭，教我雅人的语言、文字，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尽管身为质子的他，日子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一起在南夕的皇宫生活了七年，七年的时间对他来讲，是很长的时间了，他从一个小小孩童，长成了一个卓绝的少年。我却还是那样的小孩子。” 凌非并不奇怪。雅人一年长一岁，而原人十年才长一岁。七年的时间，对原人来讲，算不了什么。 “后来，他就回国了，还偷偷的把我也带走了……他说，他要坐上那最尊贵的位子，那样我们才能不再被其他人欺凌侮辱。我说好。他想要的，我一定帮他得到。我是摩罗，摩罗刚诞生，还没有神智的时候，已经开始杀戮了，摩罗是天生的杀手刺客，是黑暗中的王者。他在明，我在暗，我们一起努力，一直到他真的做了皇帝。”香蕊侧着身子，用一柄精致的宫廷扇慵懒地半遮住朱唇，呵呵轻笑，艳而不媚，媚而不俗。 五十九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爱上他了。可是，原人发育的速度比雅人慢多了，我一直是个小女孩，虽然慢慢变得漂亮了，天生的香气也变得迷人了……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千方百计地找到了‘赤泉’，‘赤泉’之水，能让我快速长大，代价就是我的寿命会缩短，不过，我不在乎。我那时候甚至想，原人的寿命比雅人长多了，我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我只要和他在一起，陪他一辈子就够了。”香蕊轻微地勾起朱唇，似有若无地微笑了。 “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为了某些政治目的，娶了很多女人，他当了皇帝，掌了权，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时候，女人更多了，他说，要传宗接代。因为我是原人，原人无论男女都没有生育的能力。他不能按我们最初约定的那样，让我当他的妻子，当他的皇后，因为我不能生育。他说，他只爱我一个，我是他最爱的香妃。最爱的……”香蕊眉眼含情，嘴角微笑，微微出神。 凌非望着香蕊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冒出一股寒气来。 “我爱他，所以，他说的话，我就相信。后来，他慢慢变老了，而我还是那样的年轻美貌，甚至因为我力量越来越强，变得越来越美，浑身的香气也越发的醉人。他再长寿，也不过百年时光，而原人动辄就生活上千年，就算我为了他，舍弃了上百年的寿命，那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曾嫌弃他变老，始终如一的对他，哪怕他不能回报我专一的爱。可是，他却有了其他的心思了呢。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的话，他认为只要活活的将我的血肉吃掉，他也能同我这般长寿，甚至青春永驻！”香蕊大声地笑起来，“我付出一切去爱的人，为了长生不老，要生生地吃掉我！” 凌非将香蕊抱住，脸颊贴着香蕊的脸，无声的安慰她，默默的陪伴她。 “零，你猜我怎么做的？”香蕊笑得娇娆万千。她穿着一件黑色郁金香广袖长衣，内衬绛紫褥裙，如绸青丝用一枚乌木簪高高盘起，妖娆之外，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妈妈那么爱那个男人，既然他想长生不死，那妈妈一定满足他的要求了，是不是？”凌非的声音淡淡的。 “当然。我那么爱他，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想办到的事情，我总是会满足他的。”香蕊的眼睛转盼多情，“我把他的命和我连在一起，只要我活着，他就死不了。我是不是对他很好？” 凌非没有答话。将命系在一起的方法很多，最简单的血傀儡，或者血奴。 “他想长生，我便让他长生。他想青春永驻，我就让我青春永驻。谁让我爱上他了呢？”香蕊幽幽长叹，“我给他下了‘锁魂香’，然后，给他安排了很多美人，那些美人第一个怀孕诞生的孩子，成为他的寄体。以后，他能一直利用他的子嗣夺舍重生。只要他的血脉不断绝，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死。每一代的第一个孩子是夺舍的对象，也就是说，第一个孩子出世，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命，也算不老了，是不是？” “他想让我做，而我没做到的只有一件事。他曾说，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香蕊将手放在小腹上，“我是原人，原人无论男女都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我一直没有为他办到。不过，我一直在想办法。” “原人天生没有生育能力，妈妈想怎么有自己的孩子？”凌非偎依在香蕊怀里。 “我曾看过记载，原人并不是一直没有生育能力的。上古的时候，原人同样能生育的。”香蕊的一双素手相互微扶，神色隐约含笑却眉眼淡淡，“原人的力量比灵人、雅人都要强大的多，寿命也更为长久，或许是为了平衡，原人的生育比灵人、雅人要难很多。雅人的女子怀胎十月，灵人的女子怀胎三年，而原人生育一胎，要孕育二十五年。” “原人的男女地位平等，男女同样能娶能嫁，娶的一方为尊，嫁的一方为卑。如果嫁的一方是女子，那么孕育子嗣是她的职责，反正她只要相夫教子，就够了，没什么异议。但是，如果女子是娶的一方，她们很少愿意生育的，因为孕育意味着她的力量会大幅度削弱，而且，在生育期间，她不能正常的承担她的工作，会被解职，‘福喜’。生育结束后，早有新人顶替她的工作了，而因为力量的削弱，造成她的地位也随之降低，自然是不愿意怀孕的。反正原人的寿命长久，对子嗣看的不是太重，结果，子嗣就越来越少了，甚至很多女子在出将入仕的时候，事先就服了绝育的药。”香蕊嘴角噙着个淡淡的笑，神思悠远。 “日子久了，原人的出生率越来越低。然后，某个不愿意怀孕，却又想有子嗣的女子，发现了一种树，名叫‘女树’。《旧小说•；戊集二•；笔塵》中记载，‘海中有银山，生树，名女树。天明时皆生婴儿，日出能行，至食时皆成少年，日中壮盛，日昃衰老，日没死。日出复然。’女树的孩子只有一日的寿命，但是如果在婴儿的时候，用原人女子的乳汁喂养，同时用灵药调养身体，那些孩子的寿命就能延长到十几年。后来，对‘女树’的成长进行特别的陪护，就有了‘祖木’，也就是今时今日的魅灵的‘母树’。奇特的是，在‘祖木’出现了八棵之后，‘八木成林’，魅灵一族就丧失了生育的能力。”香蕊拢拢细碎的鬓角。 “其他各族也类似吗？”凌非兴致勃勃，她还是头一次听这样的传说。 “不错，除了摩罗，其他原人各族的祖先，都有利用‘女树’来繁衍后代的行为，后来，也演变为各族独有的繁衍方式。据记载，魅灵失去生育能力百年之后，除了摩罗之外的原人其他各族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香蕊微笑，宁静而明媚，文秀却雅致。 六十 “那摩罗呢？”凌非好奇的问，目光却不由望着香蕊，这个女人千般万般都美，能美如少女，也能美如少妇，能美的高贵疏离，也能美的亲切随和。除了颠倒众生的那张脸，还有身上暗香盈溢，她的万种风姿，千般风情，才是真正迷人的地方。怪不得被称为摩罗中的第一美人呢。 “摩罗啊？摩罗都是决绝的人，摩罗的女人如果不想要孩子，也绝对不会想别的法子。摩罗的男人对子嗣更不热衷。所以，摩罗就那样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了。不过，摩罗的好战是从上古就传下来的。死亡率高，而出生率越来越低的结果，就是摩罗自然灭绝了。当上古的最后一个摩罗被人围攻而死之后，人们都认为摩罗就那样消亡了，但是若干年后，在最后一个摩罗陨落的地方，血月降临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批新生命。那里，就是——绝望沼泽，是新生代的摩罗的诞生地。”香蕊的身上透出甜腻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 “摩罗是真正的天生地养的。新生代的摩罗从出现的时候，就没有生育的能力。他们的规则更接近丛林的野兽，他们的诞生像魔物，所以，摩罗新生后，一直不被其他各族所喜。事实上，原人的其他各族，虽然失去了生育能力，繁衍的方式是无性生殖，但是他们维系的仍旧是类似上古的家族亲缘传承。只不过原本的血亲，变成了义子义女义父义母罢了。摩罗的一切却完全靠自己去打拼。摩罗没有所谓的亲情。”香蕊的唇边浮起个薄雾似的笑容，带着隐约的讥诮。 “原人的其他四族排斥摩罗，同样摩罗族内，也非常的排外。你不是纯粹的摩罗，如果不是陛下的特许，或许你刚被发现的时候，就处理掉了。当然，你最幸运的，是你从一开始就抓住了御王云晔的注意力。御王云晔感兴趣的人，只要他不让死，就绝对不会死掉。所以，你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香蕊摩挲着凌非的脸蛋。 “凌非，我看得出，你的心内并没有什么种族观念。你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摩罗。如果你忘了这一点，御王云晔也无法护着你，甚至，他会亲自毁了你。”香蕊苦口婆心，“你在摩罗的领地长大，按照摩罗的方式教养，即使你的气息不完全是摩罗，但是你最接近的，却是摩罗。原人的其他各族，或许会为了你的某些特质诱惑你，但是千万不要投向其他种族，他们利用完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但是，摩罗不一样。摩罗或许残忍，但是摩罗却最重诺，而且，比起其他，摩罗更认可的是实力。所以，像你这样的‘杂种’，获得摩罗的全然承认是可能的，但是其他各族，却绝对不可能，记住了？” 凌非望着香蕊的眼睛，香蕊似乎在暗示她什么。虽然凌非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她是牢记的，凌非永远是摩罗凌非，不会成为帝迦，不会成为魅灵，或者夙夕、谛听。 “我是摩罗，摩罗凌非。”凌非坚定地说。这一点，从她答应天老的时候，就不会再更改了。更何况，摩罗教养了她，是她的故土和家园呢。她当然是摩罗。 香蕊“嗯”了一声，敛眉闭目，漫不经心地说：“那把妖刀‘饮血’要出世了，我要那把刀，你愿不愿意帮我？” 凌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妖刀“饮血”，据香蕊说，本是上古时候，最后陨落的那个摩罗的兵器，它本就是属于摩罗的，所以，它的主人也十有八九是摩罗。 “我给你准备了疗伤的药，你去打坐修行吧。‘饮血’出世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处于最佳状态。”香蕊香馥柔软的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没有睁眼。 凌非答应一声，取了药，悄然退出。 本来晴朗的午后，天空出现了一片乌云。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极亮极热的晴午忽然变成了黑夜似的。一道霹雳划破阴翳，远处一个红闪，像把黑云掀开一块，露出一大片血似的。轰隆一声雷鸣，大雨倾天而下，白亮亮的雨点落下来，极硬的，砸起许多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黑云铺满了天，空中的水往下倒，落下万千条瀑布。 凌非站在香蕊身畔，遥望着天际。 “妖刀快要出世了呢。”香蕊在结界里呢喃，透明的结界将漫天的雨挡在外面，“你看，这雨，雨水是血红的呢。” 凌非注意到，透明的结界落了一层雨，雨水顺着结界滑落，将结界染上了淡淡的血红，隐隐约约的血腥气传来。 “妖刀‘饮血’出世，必然伴随血雨腥风。起风了。”香蕊轻声说。话音未落，狂风四起，柳枝横着飞，尘土往四下里走，风，土，雨，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 “嗤——” 血光冲天，在一片黑幕里划出了一道亮光，令人触目惊心。 “走，血光是从海边来的。”香蕊当先领路，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去…… 雷声轰响。雨烈风狂。 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猩红的雨点恶狠狠地砸下来，落到地面就是一个个的坑，落到海里却奇迹的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原本蔚蓝的水面染成了点点的红。 “阁主？”某个女子的声音战战兢兢地传来。 凌非注意到说话的女子就是那天调戏她，还想强行将她带走的那个人。 “没用的家伙，连这点风浪都抵挡不了？”香蕊的声音冷冷的，“告诉你的姐妹们，让她们将我赐下的‘九香露’服下，能保你们无恙。” 凌非垂下眼眸，她心中已经清楚，香蕊将这群女人带来，根本就没想再将她们带回去。要知道百花阁的女子大多是雅人，虽然容貌美丽，但是功力在原人的眼中根本和兔子无异。香蕊不过是为了有足够的傀儡操纵，根本就没有顾及她们的生命。况且，绝谷本就使只有原人才能进来的，这群雅人的女子本就是有来无回的。 六十一 狂风怒号，暴雨肆虐，大海咆哮。 当蔚蓝的海变成了血海的时候，暴雨暂歇了，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阴雨霏霏，细雨绵绵，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 凌非注意到有一些人跑到了雨中，没有做丝毫的防护。或许在他们心中，这样稀稀疏疏的，笼着一层薄烟的小雨是没什么好在乎的吧。 “愚蠢！”香蕊冷笑，“绝谷的雨分很多种，看起来差不多，其实各有千秋。这样的细雨，有的是甘霖，润物细无声；也有的是毒液，夺人命，催人魂。这可不是简单的雨，是‘阴雨’，名头之大，不在‘阴风’之下。” 凌非受教的点头。阴风，能让人终身被病魔缠身，再强大的人，也能被阴风入体，折磨的形销骨立。阴雨的恐怖，和阴风不相上下，被阴雨淋过的人，会从身体表面一点点的腐烂。如果阴雨从口鼻进入身体内部，更是能让你的内部器官一点点消蚀。很多人不知道阴雨的恐怖，是因为阴雨带来的威胁是有潜藏期限的，等到发作的时候，早已无法可治。 海面剧烈的澎湃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在无数双眼睛的见证下，一把巨大的血色长刀从漩涡里徐徐升起。 没有刀鞘，刀身血红，几乎能感觉到血仿佛要从刀身滴下来，血腥的气息扑面。刀把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刀柄和刀身相连接的地方，镶嵌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的眼睛是两颗上好的红宝石，红光乱闪，明灭幻继，这样一柄飞扬跋扈、艳光四射的尊贵杀器，悄然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令人不寒而栗。 “好一柄‘饮血’！”赞叹声不绝，同样野心也越发的膨胀了起来。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妖刀‘饮血’出世不久，就有无数的人为了这把刀丢掉了性命。贪婪、暴戾、残忍、血腥，一幕幕不堪入目，惨绝人寰。 香蕊开始只是旁观，后来，就不断的派遣子弟属下上场，到战争越演越烈的时候，香蕊动用了傀儡术，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取胜，只是冲着那把刀。 然而，就像大家了解的那样。妖刀“饮血”，只要接触到刀身的人，就全部被刀吸收了全身的血液，身体迅速变得干瘪，变成了行尸走肉。 凌非望着那把刀，人人看到了那刀的残忍、血腥，凌非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到了那把刀的悲哀、不屑、伤心。 妖刀“饮血”，是有灵的。 某种玄妙的感觉从凌非的心底升起。凌非仿佛能感觉到，那把刀冷笑着看众人争夺它的丑态。 人人都说“饮血”嗜血，无数的人看到“饮血”将靠近它、妄图将它滴血认主的家伙，吸干了全身的血液，然而，冒险的人依旧前仆后继。 血液从“饮血”的刀身淋下来，很快就被刀吸收干净。那一瞬，凌非感觉到了冥冥中传来的某种玄妙感觉—— 嗜血的妖刀“饮血”，讨厌血的味道！ 那一瞬，刀上传来的感觉，那样悲哀、无奈，甚至有些自我厌恶。 明明那么厌恶血腥，却不得不与血腥为伍的滋味，是那样的可悲，是那样的无奈。 妖刀“饮血”讨厌血腥，它不是嗜血，而是，它想要用血来洗干净身上的罪孽！很矛盾，却又很悲哀的举动…… 那样滴着血的刀，或许是刀在流泪。 血泪！ 凌非望着那把刀，猛然间发觉，妖刀“饮血”上的那个骷髅头面向了她的方向，那个骷髅眼睛里的红宝石熠熠生辉，仿佛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凌非。 妖刀“饮血”，是有灵的。它不会说话，却依旧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 凌非听到了香蕊的呼唤，然而，她无暇回答，她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那把刀上面。 [我是凌非！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凌非对一把刀用了心念传音。她的话音很真挚。 妖刀“饮血”的刀身振颤着，发出尖锐的刀鸣，无数的人头痛欲裂，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凌非的心却一片的空灵清明，那尖锐的刀鸣，听到她的耳中，只是飘渺的悲泣…… --------- 最近留言的人少很多哦。多多鼓励，才有动力嘛！ 妖刀“饮血”自发的飞行起来，凌非飘身而起。 巨大的刀停驻在凌非不远处，凌非双手抬起，抿着嘴轻笑。竖立的“饮血”自然就横刀悬浮在凌非的双手上方。 凌非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嘀嗒！ 泪水落在了刀身上。“饮血”浑身的血光，突然就收敛了，露出了黑漆漆的刀身，线条简约，朴实无华，却还是那样的震慑人心。 “饮血”横放在凌非的双手间。 凌非捧着“饮血”。 所有的人突然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凌非被“饮血”吸干血液，成为又一个牺牲品；或者，“饮血”乖乖的服从，凌非成为“饮血”的刀鞘。 冰凉的刀落在手上，凌非的手握在了刀柄上，刀身微微的颤动了一下，隐约的光芒一闪而逝。 凌非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抿了抿嘴。 [菡王殿下，让双双来‘侍刀’。]凌非给香蕊传音。 双双迎上来的时候，凌非将“饮血”刀柄向上，刀尖向下竖立起来，然后，推了一把。刀就那样和双双相撞在一起，然后，融合进了双双的身体…… [殿下，你救我一命，我答应你的也做到了。就此告别！] 凌非遥遥地拱了拱手，在众人重新变得争先恐后的争夺的时候，悄然离去。 香蕊微微皱了皱眉，双双处于傀儡状态，通过双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饮血”的气息，那样嗜血无情，见血封喉的气息，是货真价实的“饮血”。 六十二 “饮血”到手了，但是，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饮血”现在有了刀鞘，那就是“双双”，控制了双双的人，就可能成为“饮血”真正的主人！ “饮血”选择“侍刀人”，也就是“刀鞘”，而“侍刀人”却能决定“刀主”！没有人知道凌非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众人的目光贪婪地盯着垂手而立的双双…… ----------- 傍晚时分，雨收云散，淡金色的阳光自长空投下，暖风如醉微波点点，飞花轻舞，轻轻袅袅，安闲自在。 凌非坐在树杈上，悠闲地吹着口哨。雨后轻风相送，枝叶沙沙震颤，花铃串串曳动，夹着松香、土腥的自然，静静地拂过她的脸庞。她的身前悬浮着一把小小的白玉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若有若无的光芒从白玉刀上散发出来。凌非只是含笑看着。 恐怕谁都想不到赫赫有名的‘饮血’，其实是‘刀中有刀’，长刀当中还藏着一柄小刀。真正有灵，真正宝贵的是当中的一柄小刀呢。 当时，凌非的手握到“饮血”的刀柄的时候，小刀自发的露出小小的头，凌非发觉了其中的秘密，不动神色地将小刀顺手牵羊，而长刀就按照小刀的指示送入了双双的体内。 小刀才是真正有灵的部分，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是的确有自己的简单思维，有喜怒哀乐的情感。凌非的那滴泪，让小刀选择了凌非。 [我们一样厌恶血腥呢，可是，对我来说，为了生存，血腥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一把刀，是杀人的刀，还是劈柴、切菜、削苹果的刀，完全是可以选择的。如果不觉得我会埋没你的话，就跟我混吧。] 凌非从树上摘了个水果，看起来像苹果，不过，颜色是奇特的紫色。她的指尖闪烁淡淡的银色光芒，之后，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出现，很快，一条长长的果皮就随着水果刀的移动，滑落下来。 白玉的小刀晃了晃，居然自己飞着找了个水果，削皮去了。 凌非将手中的果子啃完的时候，就发现那小刀已经给树上十几个水果去皮了，似乎还乐此不疲地继续干着。 [以后，我叫你‘自在’怎么样？‘饮血’那个名字，就留给你的大个子兄弟吧。] 凌非看到小刀的刀身光芒亮了一下，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样子。 [喜欢‘自在’这个名字，是吗？自歌自娱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自由自在，悠然自得的生活，应当是你喜欢的吧。以后，你就叫‘自在’，可好？]自在飞到了凌非的身前，旋转着，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欢呼雀跃的庆贺。 凌非摘了一个被自在削了皮的水果，啃着吃了。又随手摘了个没有去皮的水果，三两下雕刻出了一只小兔子。 [呶，送你的礼物，希望它能成为你的朋友。] 凌非将水果雕刻的小兔子放到了树枝上，自在停在小兔子面前。 [认识一下，这只小兔子，住在月宫里，陪伴美丽的嫦娥仙子。] 凌非一双水漾的秋眸闪动着慧黠光彩，小巧的唇微微抿着，却带了一丝俏皮的模样。 自在围着小兔子转了一圈，很快飞转到凌非身边，刀柄轻轻碰着凌非的手背。 [咦，自在也想雕刻水果的小玩意吗？] 刀身振颤着，似乎是在应答。 凌非微笑着，握住了那白玉的刀，然后，拿了个被自在去了皮、露出雪白果肉的水果雕刻起来，那莹白脆生的水果，在她灵活的指下刀下变成一朵绽开的桂花。 [这是月桂。小兔子就住在桂树下，桂树开着的就是这样的桂花。] 凌非眼中的光芒柔和如星，直能醉人。 “自在！”凌非惊叫了一声，因为那白玉刀剧烈的振颤起来，刺破了凌非的掌心。血液渗入了白玉的刀身，形成了一条血色的纹络。凌非一下子觉得自己和自在更加亲近了，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画面纷飞，无数的信息像潮水一样地涌到了她的脑海里…… 凌非看到了一幕幕的刀光剑影，看到了妖刀经历的无数场战斗，那些战斗的场景就像教科书一样地教导着她。凌非的精神似乎和妖刀融合了，她不由自主地吸收着那些战斗的经验教训，学习着妖刀带给她的心诀功法……她在不知不觉中蜕变着，功力飞速的提高…… [知道为什么无数的人对妖刀‘饮血’趋之若鹜吗？因为‘饮血’从来就不是一把简简单单的兵器，它蕴含了它历代主人的功法精华还有各代主人的功力精髓。妖刀的主人从没有寿终正寝的，因为妖刀的主人，要在他的功力鼎盛的时候，将自己的功法精华和功力精髓贮存在刀里。这样的贮存，不是妖刀的主人能决定的，而是妖刀本身的决定，妖刀的主人无法抗拒。因此，他们其实都算不上妖刀真正的主人，他们只是‘使用’刀的人，而不是‘驾驭’刀的人。这就是妖刀最大的秘密。] 凌非知道妖刀并不会说话，但是某种玄妙的意识交流还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不需要语言，凌非的头脑自然而然就接收到了妖刀传来的意识。 [妖刀‘饮血’其实是两把刀，一把为‘血’，就是众人眼中的那把长刀，出鞘必要见血；一把为‘饮’，是刀中之刀，不用来杀戮，却凝聚了无数功法精粹。] 凌非摸索着手中的小刀，她已经明白，人们常说的“饮血”的主人，其实是‘血’作为一柄利器凭借本能选择的主人，他们能“使用”刀。而‘饮’的主人，才是能“驾驭”刀的人。 [我不认识什么‘饮’，我认识的是‘自在’。自在，也不是什么灵宝利器，就只是我的朋友罢了。] 凌非摩挲着白玉的刀身，笑得风平浪静。 六十三 向晚的阳光肆意散漫，投射在凌非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白皙无暇的皮肤在金色的光芒下几近透明。余晖落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如水墨画般，慢慢晕了开来，朦朦胧胧似要羽化般不确切。 凌非听到了白玉刀自在发出的清脆的鸣叫，像是快乐的笑声一般。她也快乐的笑出声来。 对凌非来说，只要有灵的东西，就是一种生灵，是值得尊重的存在。自在，是有灵的，所以，它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把刀。 [‘饮血’是一柄凶器，可是，‘饮’却是那样的厌恶血腥杀戮。自在，不过是一把刀，刀只有被人使用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可是，自在却总想要自由，不愿也不想被任何人操纵役使。] 白玉的刀身传递来的意识，带着些无奈的落寞，还有某些释然的庆幸。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既然如此厌恶被人操纵，为什么要认我为主呢？] [因为，自在，终究是一把刀呢。如果自在没有主人，那么就人人可以觊觎了。我选择了你，是因为你懂我。就算我认你为主，你也不会随意的役使我。自在认凌非做主人，并没有失去自由，反而会因为凌非的存在，获得真正的自由。] [如此信任我啊，那么我一定不能让自在失望呢。我会一直记得，自在，是凌非的朋友，而不是工具。] 凌非拔了一根头发，小心地缠绕在白玉刀的刀柄上。白玉刀原本有手掌长，却慢慢缩短成为拇指大小。隐隐约约的白色光芒闪过，‘饮’——‘自在’——变成了凌非脖子上的项链坠子…… ---------------- 太阳收了它的最后一缕光线，暮色四合，周围渐渐地昏暗下来。 凌非在四周设置了结界，又小心地布置了阵法，然后，跃上树梢，在一片静谧中闭目养神。她必须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沧溟、卓然、窈娘他们对凌非很好，可是，那只是因为凌非不像摩罗，当他们发现凌非的身上可能有某些摩罗的共性的时候，对她厌恶了。高傲如凌非，不会恬不知耻地跟在厌恶她的人身边。离开了熟悉绝谷的沧溟等人，凌非的行事必须加倍的小心了。 结界无声的波动，沉思中的凌非毫无所觉。脖子上的自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凌非一下子睁开眼睛。 “是你！”凌非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夕阳早就落了下去，就连绚丽的晚霞也消散在天幕中，余晖一分一分变淡。空中升起了一弯新月，猫爪儿似的，斜斜地挂在天边。 月光稀疏，星光惨淡，但是凌非还是能清晰地看清面前的人影。一方面，是她的功力大进，感官更加的敏锐；另一方面，凌非得到了暗帝穹夜的一个瞳仁，她的眼睛有一只是重瞳，重瞳在黑暗中视力毫无影响；更何况，当凌非的天瞳觉醒，她是金眸的时候，她同样是能夜视的。诸般因素作用下，凌非的视力在黑暗中，也如白昼一般。 “这么讨厌我吗？可是，我们谁也摆脱不了谁呢。”龙寒暝的音色低沉幽深。月光如纤细的水流般萦绕着他，丝丝洒下，在他周身形成一层银白色微光。长衣窄袖，金扣束腕，飞天云水纹衬绣五爪衮龙，九旒冕冠束发，玉带缠腰，清冷倨傲，令人不敢仰视。 “你又想干什么？”凌非将心中的慌乱压下，以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眼光默默凝视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男人。 “干什么？”龙寒暝的唇边生出一丝浸满了酸涩凄楚的苦笑，“我在你身上留了烙印，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找得到。你给了我血咒，我……” 凌非眨了眨眼。那时候的血咒，还没有画完，就被龙寒暝打碎了，应该是失败了的，难道不是？ 四目相对，无声对峙，时光仿佛已经凝固。 龙寒暝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凌非揽了过来，将凌非牢牢固定在他的双臂中，随即俯身下来。 凌非挣了一下，挣不动，怒道：“龙寒暝，你干什么？” 龙寒暝抬起凌非的下颌，端详许久，眉目里有着熠熠的光芒。未等凌非回神，他的唇已经贴覆了下来，冰冰的，凉凉的。他的吻，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狠狠落下来，带着让凌非惊恐的疯狂侵略、霸气占有。 凌非的手用力地想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叫龙寒暝的另一只手牢牢箍住了腰，挣扎不出半分力气。唇齿之间满是男人霸道猛烈的气息，凌非的身体僵了，脑袋里的运作机制全部停摆，茫然地任他为所欲为。 龙寒暝终于放开凌非时，她已喘不过气，嘶哑地呼吸，肺部窒闷发痛，脑中昏眩。 “我要的，就是这个。”龙寒暝的声音低哑。 凌非稳了稳心神，蓦然抬头看他，明眸透澈，如一泓冰冽的秋水，清冷如斯。 “龙寒暝，如果你在发情，那么以你的身份地位，有的是人供你发泄；况且，以你的条件，愿意自荐枕席的女人，多的是。我是比你弱小，但我也有我的骄傲和尊严，我不是那种让人肆意玩弄轻薄的女人！”龙寒暝怔了一怔，钳制凌非手臂的手蓦然收紧，嘴角露出几许玩味：“你当然不是任人欺负欺凌的女子，我又怎敢轻薄你？” 凌非蹙眉，脑袋里仿佛有一团浆糊，龙寒暝的话让她困惑不已。 “我只小瞧了你一次，就给了我永生难忘的教训。你以为我是玩弄你？”龙寒暝在凌非耳畔低笑，似乎又有些咬牙切齿。 “是你画了那个血咒，你就必须承担那个血咒带来的后果！”龙寒暝的呼吸粗重，浓重地像要把凌非淹没，凌非用力挣扎，可躲不开他的钳制。他的唇又覆了下来，像烙铁般灼热，强行撬开凌非紧咬的牙关，舌尖一点一点的扫过凌非嘴中的每个地方，啃咬着她的毅力，不许她逃避。凌非能感觉到有无形的气流从她的唇齿中流转到了龙寒暝的体内…… 六十四 －－－－－－－－ 满一百章了，呵呵。以后，更精彩！ 凌非的头脑发昏，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流失。龙寒暝身上的雄性气息，让她觉得慌乱。她本能的挣扎起来，指甲猛然伸长，深深地刺进龙寒暝的身体。 龙寒暝冷诮，毫不在意身体的伤势，只是更深地压覆下来，霸道无比的吻住凌非，强迫她张大嘴，牙齿噬咬着温热的唇壁，火热的舌翻搅着，纠缠着，唇舌间极尽辗转掠夺之事，似要吞噬她般，粗暴而残忍，凶猛炙烫无比。不知道谁的牙齿弄破了谁的嘴唇，咸腥盈满唇齿。双唇分离时，一缕鲜艳的血丝从凌非精致的唇线边缘涌现。 凌非抗拒着，却被他的气息重重包围，再也解脱不开。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吻在她身上缠绕，暧昧缠绵，本该是唯美的画面，凌非却只觉得冰冷的羞耻，森然的屈辱。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颤抖，无法抑制的发冷，仿佛是身在冰天雪地，从身冷到心。 “该死的！真想吃了你！”龙寒暝的目光灼热而狂乱，一双眼睛如欲喷火。 凌非喘息着，神智却渐渐恢复清明，一双眼睛冷静到极点，苍白冷淡的星光落到她的眸底，光芒令人不忍卒看。龙寒暝下意识地避开了凌非的眼睛。 “你要杀我，要辱我，都由得你。反正，现在我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你这把刀俎摆弄。”凌非冷然道，“不过是**，如果你想要这皮囊，我给你！”凌非舔了舔带血的嘴唇。 龙寒暝的眼中，有一瞬间，挫败、神伤、绝望、悲伤、惨痛等等复杂情绪交织。凌非被龙寒暝的目光震撼了，眼神有了片刻的迷离。 “那时候，你没有画完的血咒，是哪一个？”龙寒暝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繁复的图案。 凌非仔细地观察半天，才发现两个图案，只有随后的几笔有些微的不同。她用脚尖点了点其中的一个图案，轻声说：“我想画的是这个，书上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灵人的，血统越纯的灵人，越容易中招。” “这个么？驭灵咒！”龙寒暝冷笑，眼中戾气与杀意一闪而过。 那时候，凌非画了一半的血咒，其实是雅人发明的“驭灵咒”。灵人拥有异形，他们能转换成其他形态。这个咒语的恶毒之处，就在于它能强迫灵人永远保持在异形，而无法恢复人形。据说，当年某个雅人的帝王，就用这样的咒语，将一个灵人的王，变成了他们王国的守护兽。 灵人的力量远比雅人强大，所以，雅人强行对灵人实行血咒，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用全身的血液施放的咒语，即使施咒的人本身死亡，只要他的血脉尚存，被咒语加身的灵人就只能被控制操纵奴役。因此，灵人对这样的血咒恨之入骨。 “驭灵咒”并不是无法解除。一种方法，就是让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完全断绝，那么“驭灵咒”就自然解除。另一种，则是由天罡对中咒的人施放“净化祝福”，将咒力驱除。 本来，龙寒暝身为天罡，任何的咒术都是对他无用的，但是谁让他在凌非身上留下了本源的烙印了呢。凌非的体内贮存了龙寒暝的一丝本源，因此她很容易对他的力量形成共鸣。由凌非主导的咒术很容易进入龙寒暝的身体。所以，即使是不完整的血咒，也同样发生了作用。龙寒暝所中的血咒不完整，效用不全，却也因为不完整而无法消除。 然而，真正折磨人的还在他处。 “驭灵咒”是从灵人的“情咒”转化而来的。两个咒术的印结只在结束的部分有几处差异。凌非的血咒，没有画完，也就是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咒术。 “驭灵咒”和“情咒”的符咒非常相似，它们都会让中咒的灵人，被迫保持在异形的状态。然而，它们也有不同的地方，“驭灵咒”只在乎中咒的人是否听话、有用，为了让中咒的人有力气行动，施咒的一方，会主动送上祭品；“情咒”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让中咒的人，能动心、动情。 “情咒”本是灵人发明的。传说，某个灵人的女子爱上了一个男人，想尽法子，那个男人却不为所动，对她毫不动心，甚至还对她的痴缠冷言冷语。那个女子一怒之下，对男人下了咒，那个男人将会保持在异形的状态，无法恢复人形。除非那个男人爱上那个女子，咒语才会解除。 那个咒语，被人们称为“情咒”。中了“情咒”的人，会不受控制的转化为异形，而且全身无力。如果要恢复正常的行为能力，要恢复人形，就必须和施咒的人，有亲密接触，乃至肌肤相亲。然而，这只是治标，如果要从根底上解除咒语，除非中咒的人，对施咒的人动心、动情。情之所钟，“情咒”便自然解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凌非本意自然是想画“驭灵咒”，然而，事实结果，却成了介于“驭灵咒”和“情咒”之间的某个不完整的咒。 “驭灵咒”那种被奴役的感觉，让龙寒暝憎恨着凌非；然而，“情咒”，却又让龙寒暝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凌非。错乱的感觉，着实将龙寒暝折磨的很惨。 “你知道吗？本来身为天罡，无论是‘驭灵咒’还是‘情咒’，对我都是没什么效用的。天罡，是至圣之体。阴毒的咒怨，无法靠近我的身体，所以，‘驭灵咒’对我没什么用。天罡，是天下无情之人。无情，所以，永远不会动情，如果有人敢对我用‘情咒’，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她，乃至她全部的血脉亲族。”龙寒暝幽深眼底没有平日的锋利，只余丝丝沉郁。 “血咒，只要让拥有施咒人血液的家伙死绝，自然就破解了。可是，这样的法子，却不能用到你的身上。”龙寒暝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哑声道：“我是天罡，你却是‘初’呢。” 六十五 身为“初”的凌非，真的完全消亡的话，这个世界也面临崩溃的危险。 “如果我不是天罡，我就不会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我在发现自己中了血咒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可是，你是杀不得的。”龙寒暝的语调沉闷如雷，滞缓沉重得令人绝望。 凌非的脑海里混乱一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凌非的血咒，没有来得及画完，也就是说，在还没区分出是“驭灵咒”还是“情咒”的时候，就被龙寒暝打碎了。不完整的咒，说不清算什么。 “驭灵咒”，会让龙寒暝成为凌非的血奴。但是，龙寒暝太强，凌非对他的控制力实在是有限的很。 “情咒”，让龙寒暝不得不爱上凌非，至少，不得不亲近凌非，否则，他就只能不人不龙的活着。 灵人拥有异形，他们能够变身转化。但是，他们的本质仍然是人，而不是妖魔。对灵人来讲，异形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使用，通常的情况下，随意转化异形，会被人鄙视。 况且，灵人转化为异形，是有限制的。一般来说，大多数的灵人每个月转化为异形的机会，不超过三次。血统越纯，血脉越高等的灵人，转化为异形的限制就越小。像龙寒暝这样的人，几乎能随时转化，但是转化之后，再恢复人形，他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 对灵人来说，长时间保持在异形的状态，不但是一种屈辱，而且是在透支生命。 发明“情咒”的那个女子，对爱的男人求而不得，咬牙切齿之下，恨恨地发誓：即使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也要得到那个男人的身体。 可是，那个男人太强，太精明，那个女子无论是下药，还是诱惑，都只换来了男人的冷嘲热讽。所以，那个女子发明了“情咒”。她用这样的咒，强迫那个男人主动亲近她。否则，那个男人就只能做一只野兽。 那个女人成功了。 男人中了“情咒”，转化之后，无法恢复人形。他可以杀了那个女人，以便解除自己身上的“情咒”。但是，他不敢。因为那个女子最狡猾的地方，就是对男人最在乎的人下了“同命蛊”。如果那个女子死了，那男人最在乎的人，也要为她陪葬。 因此，虽然男人不愿意，但是为了能恢复人形，他只能和那个女子亲近，拥抱、接吻、鱼水之欢。亲密的程度不同，男人在恢复人形后，维持的时间长短也就不同。 那个女人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人心总是不足的。女人不再满足于仅仅得到男人的身体，她更想得到男人的心。但是，当有一日男人终于爱上她的时候，她却不知道男人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情咒”的力量…… ------------- 云淡星稀，月色如练，四下一切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龙寒暝立在凌非的面前，面容沉毅，轮廓深邃，长眉斜飞，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隐在如水的夜色之中，折射着淡淡月华，清冷地几近透明，一种彰显而不容忽视的傲然高远之气自他身上流出。 天地万籁俱静，静静的，静静的，凌非和龙寒暝的目光深深交汇，却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龙寒暝开口了：“中了‘情咒’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转化，而且不能顺利的恢复人形。为了保持人形，我将不得不和你亲近。”他的脸有种寂然的凄伤。 凌非咬了咬嘴唇，眼神渺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不爱我，甚至还有些恨我。可是，你的力量不如我，无法拒绝我的亲近。”龙寒暝的唇边是似笑非笑的清冷神情，“你说，那个血咒，到底是折磨了你，还是折磨了我？” 凌非想起自己几次三番地被龙寒暝光溜溜地抱在怀里，脸颊微微透出些红晕，又是羞，又是愧，又是怒，又是忧。 龙寒暝挥了挥衣袖，凌非不由自主地飘到他的怀里。龙寒暝的下巴靠在凌非的肩颈处，微眯上眼，有瞬间的放松和享受。 “知道吗？天罡，在这里是特别的，是真正永生的。他们不会死亡，只是每隔千年，涅磐重生一次。重生之前，可以选择是否保留原本的力量和记忆。”龙寒暝吞吐在耳畔的声音透着一丝令人酥麻的柔软，“无数次的重生，让我对自己的生命都有些厌倦了。说实话，我对这个世界，未必在乎。刚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甚至想毁了你，那样，这个世界灭亡了，我也就解脱了。” “可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你是那样的特别，无论经历多少的风霜雨雪，都能挺拔卓然的成长，能始终澄澈明净的活着。我对你了解越多，就越对你感兴趣，越想让你留在这里。”龙寒暝的目光幽深，眸底的最深处有一丝温柔缠绕，几点疏星洒落他眼里，如碎了一泓星光，醉意撩人。 眉眼间染上一抹薄薄的温热，一沾即离，凌非怔然。 “我……弄的血咒，到底对你有什么影响？”凌非知道，龙寒暝身为天罡，血咒对他的效用应当是大打折扣的。 “离开你的时间太长的话，我身上的图腾就会淡得几乎看不到。我必须和你有一些亲密接触，那是为了补充元气，否则，我就无法正常转化。”龙寒暝轻笑，嗓音低沉沙哑，“我可能在需要的时候，无法化龙；更可能化龙之后，无法顺利恢复人形。” “如果不肆意妄为地使用力量，只是亲吻的话，大概能支撑个把月。如果是更彻底的亲密接触，或许能支撑一年半载。”龙寒暝深幽的眼瞳变得更加深沉难懂，眼波流转间竟是炽热光焰。 凌非蓦地一窘，满脸红霞，赧然地垂下了头，不去想那所谓的“更彻底的亲密接触”。 六十六 龙寒暝轻轻地喘息，却似带着笑意，牙齿细细研磨凌非的颈侧，小口地咬噬。凌非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随手释放了一个“清心术”。 “呵呵，这么简单的术法，对我没什么用的。”龙寒暝轻笑，嗓音低沉沙哑，却连声音里都带着勾人情思的张力。 凌非身上阵阵燥热，全身血液奔腾，心中情潮翻涌，汗水自额头鼻翼细细地渗了出来。她深深地吸气，想平复胸臆间那几乎无法阻截的女性的情潮，却吸进了他身上传来的更多迷人、也杀人的芬芳——龙涎香。 龙涎香，是龙寒暝拥有银龙的异形，所带来的天生的体息，却也是上品的催情香料。西方贵族用龙涎香粉混入蜡烛中，在与情人相聚的晚上点起蜡烛来催情增趣。 香沁肺腑，凌非要用尽全副的精神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龙寒暝的嘴角有些讥讽，“我本来只是好奇你的特别，为了能随时得到你的行踪，给你留了烙印。哪想到后来把自己套了进去。无论我们是否甘愿，都必须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对我们谁的报应。” 凌非垂下眼帘。不得不和不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感觉，对他们俩都是一种折磨吧。 “我是天罡，天罡注定孤独一生，你是特别的存在……知道吗？你画了那个血咒，介于‘驭灵咒’和‘情咒’之间，更偏向‘情咒’的血咒……我是那么的憎恨，可是似乎又有些庆幸。”龙寒暝银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垂到地上，轩轩韶举，卓卓朗朗，眉目深邃沉敛，凉薄的唇，仿佛海底最深处暗自繁华的珊瑚，冰冷而孤寂。 凌非闭上眼睛，龙寒暝身上独特的味道让她沉迷。那种感觉很怪，好似明知道是错的，却又让人抵挡不住那种诱惑。 “不要对我用魅术。” 龙寒暝身上的龙涎香掺进她的鼻翼，凌非有些慌乱地呢喃。 “哈哈，你确信我对你用魅术了？”龙寒暝笑了，胸腔微微的震动，声线慵懒而性感。他的声音如同电流一般窜过全身，她顿时感到一阵酥麻，双颊一片潮红。 凌非小心地检查了身体，她知道龙寒暝的确没有使用魅术，但是，正因为没有，她的心里才更加心惊。 “睁开眼睛。怎么凌非也有害怕被迷惑的时候？”龙寒暝勾起邪魅的唇角，幽暗的眸掠过一抹荡肆诡火，显露出笑意的眼瞳绽放光芒，仿佛夜空中灿烂的明星。 凌非的眼睛睁开一个缝，很快又受惊似的闭上了。这个男人，当他肆无忌惮地展现他的男性魅力的时候，的确让人无法抗拒。龙寒暝因为凌非的反应愉悦的大笑起来，眉眼间尽是邪谑颜色。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当你把对方当敌人、对手的时候，你能保持最冷静的理智。那时候，一切都是你的筹码，你能从容自若的出牌。一旦对方不是你的敌对方，面对男人的时候，你不过是个纯情腼腆羞涩的小女人。”龙寒暝晶亮的眼眸闪着光，他的手摩挲着凌非的背脊。 “……你在发抖。”他扯出一抹情色意味浓重的笑容，带有魔力的手有技巧的隔着衣物抚弄凌非的肌肤。 “嗯……”从背脊传来脑神经的尖锐酥麻让凌非销魂地逸出呻吟，“因为你……” “看来你需要温暖……”龙寒暝凑近凌非，鼻端蓄意喷出气息，搔弄她的耳朵。 凌非双颊嫣红，全身一颤，忍不住呻吟出声，放射的快感像电波一样一层接着一层地扩散到四肢百骸。 “呵呵，你的身体很敏感呢。不过，很多时候，你那强悍的过分的意志力，让人忽视了你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龙寒暝吐出舌尖，轻轻地伸进凌非的耳朵中，并不时吸吮她的耳垂，凌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行！要失控了。凌非把手指收回来，狠狠攥紧，指甲刺入肉里。同时，牙关一紧，咬向自己的舌尖，龙寒暝快速地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凌非的嘴里。 “真是任性！”龙寒暝眉头深锁，从凌非的嘴里抽出被咬的出血的手指，毫不在意地将血舔干净了，然后，拾起凌非的双手，轻轻扒开她的手指，细嫩的掌心上，明显印着四道深陷的纹路，细细地流着血。他用拇指抚了半天，深陷处依然艳红出血，于是，捧起凌非的手，伸出舌头舔弄起来。 凌非觉得掌心有些痒，忍不住想把手缩回来。龙寒暝瞪了她一眼，凌非讪讪地笑，乖乖地任凭龙寒暝摆弄。 银色的光芒从凌非的十指指尖滑过，凌非知道龙寒暝对她下了些什么封印。 “喂，我不能用指刃了。”凌非撅嘴，即使刻意地使用灵力，指甲也没办法变长了。 “不能用正好，省得你伤到自己。”龙寒暝冷冷地瞥了凌非一眼，凌非本能地觉得有些危险，手指捏了个印决，一个防护罩出现。 龙寒暝毫不在意地将手臂伸进凌非的防护罩里，将她拎出来，按在膝盖上，大手掌结结实实地和凌非的小pp好好亲热了一番。 “你……哭了？”龙寒暝从凌非的脸上摸到了泪水，“为什么？有……那么痛吗？喂，凌非，更痛的你都经历过，从不哭鼻子的，怎么……好了，好了，我不打你了。” 龙寒暝把凌非拉起来，凌非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号啕大哭。 “喂，喂，哭够了没有啊，眼泪鼻涕抹了我一身，脏死了，知不知道？”龙寒暝拧着眉头。他可是有轻度洁癖的。 凌非哭的越大声了。龙寒暝叹气，终究是由着凌非糟蹋他的衣服了。 “喂，不许哭了……好吵的，知不知道？要不……我让你打回来？”龙寒暝着实佩服了，没想到凌非能哭那么长时间，哼哼唧唧个不停。 “当真？”凌非破涕为笑，不怀好意地盯着龙寒暝的屁股。哼哼，打回来…… 六十七 龙寒暝哽了一下，目光闪烁。 “先欠着好了，以后，我一定会讨回来的。”凌非在龙寒暝几乎落荒而逃的时候，大度地开了口。 龙寒暝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凌非被泪水肆虐的花脸，又忍不住问：“怎么哭那么凶？” 凌非抿了抿嘴，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所以，才打我的。”她吸着鼻子，不时的抽咽。 龙寒暝咬牙，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真的很疼吗？虽然我是用了些功力，可是我没怎么用劲啊。” 凌非垂下眼帘。小时候，有人骂她是没有父亲的野种。她跟一帮的孩子掐架，把领头的那个男孩打得头破血流，因此挨了妈妈的巴掌。 那是温柔荏弱的妈妈第一次对凌非动手，孩子们挨了打，家长来势汹汹上门问罪，妈妈一边用扫帚打凌非的屁股，一边哭。 ……非儿，妈妈只有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为什么跟人打架？为什么不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非要让学校把你赶出门不可吗？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哪？ 凌非死死咬住嘴唇，没有流一滴泪，没有哼一声。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即使挨了打，她也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被凌非打破头的男同学怯怯地扯着他母亲的衣服，嗫嚅着说：“走吧，妈，咱走吧。”…… 上门问罪的人走后，妈妈抱着凌非痛哭起来。如水的月光下，柔弱无助的妈妈挥着巴掌，打在凌非的身上，却痛在她自己的心上，泪水飘落。一直倔强的不流泪的凌非，因为妈妈的眼泪哭了，六岁的她从妈妈的泪水中理解了这个柔弱女人的悲苦、无奈、凄凉…… 从小到大，妈妈打凌非的次数，单手都数得过来。每次凌非都倔强的不流泪，而妈妈却总是泪流满面。后来，妈妈问她：“不疼吗？为什么不哭？” “如果我哭了，妈妈就打不下去了。”凌非抿着嘴，笑着说，“妈妈打我，我不疼的，真正疼的人，是妈妈。我不哭，因为妈妈已经替我哭了。如果我哭了，谁来给妈妈擦眼泪？”…… 被龙寒暝打屁股的时候，凌非有瞬间的呆愣，肉体的痛传来的时候，凌非突然就想哭了，于是她哭了个天昏地暗，痛快淋漓。 龙寒暝给凌非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俯身，四片嘴唇柔软地碰触。没有攻城掠地，没有翻云覆雨，只有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软软的，不沾情色的，轻轻摩挲。他的眸色深黯，眼中有种奇异的怜惜，却很快变得轻佻而玩世不恭。 “好了，别哭了。我认识的凌非，绝对不是这样哭天抹泪的人。那样坚韧刚强的凌非，才是我欣赏的。”龙寒暝扬了扬眉，慵懒地开口，“你哭的样子很难看，丑死了，绝对不是什么梨花带雨。如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勾引我，那你绝对用错了方法。” 龙寒暝轻轻地将凌非粘在颊边的发丝拂开，声音柔和低沉的好似催眠：“乖，不哭了，嗯？”他的话语温和，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的手却笨拙僵硬的很，凌非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就是这样。笑容才是属于凌非的。那样眉眼弯弯，澄澈明净的凌非，才是真正无双的凌非。”龙寒暝的眉毛斜斜地向上飞起，薄唇微微抿着，带着淡淡的微笑。 月亮安静的悬挂在天边，花朵在夜色里绽放，轻轻的风吹过，教人感到无比轻柔舒畅。 凌非望着龙寒暝温暖的笑容，心底泛上来些许感动。然而，感激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前的男人已经变了脸。 挑着凌非的下颌，龙寒暝目光如冰：“不要感谢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今天暂且放过你，但是，下次见面，我就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将你吃干抹净了。”他的声音低沉，有种出鞘刀锋般的狠厉。 “是我先招惹了你，可是，是你给我下了那样的咒。无论起因是什么，我们终究是被牵扯到了一起。你身上有我的烙印，你是我的。无论你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逃不掉的。”他一字一句，锐利如刀锋，再无片刻前的温情脉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了。” 凌非为龙寒暝的善变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她的眼眸却清幽浅淡，应对龙寒暝的话语也是那样的平静：“我会努力变强的。”因为凌非是只属于凌非自己的。 龙寒暝魅惑的笑，两手紧紧地搂着凌非贴住他，低头轻咬她的锁骨，脖子……凌非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龙寒暝放肆的举动，一双眼睛清冷而澄澈。 “看，看，就是这样。当你在‘战斗’，在‘工作’的时候，你就像操纵机器一样地精准地操纵你的身体，不，确切的说，只是一副皮囊。”龙寒暝挫败地扬了扬眉。 凌非垂下眼帘。的确，在“战斗”的时候，在“工作”的时候，凌非是最理智的，理智的让人心寒，她可以利用一切，一切都是她的工具，包括她自己。 “算了。如果只是要这皮囊，我何必忍得这么辛苦。”龙寒暝倾身盯着凌非，笑得有些阴沉，“我告诉你我的做人原则——如果这个世界的人无情，那么我会更无情；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狠，那么我会比谁都狠。” 凌非，如果你对自己无情，那么，我当然可以更无情。如果你对自己都那么狠，那么我对待你的手段，一定会更狠。 凌非望着龙寒暝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千年的冰寒，染不进一丝情欲，却冷冻蔑视一切。男人薄薄的唇，仿若冰雕，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点瑕疵，没有半分感情的完美。 这个男人真是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果然是风一样的多变呢。有谁曾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吗？他的个性究竟是怎样的？凌非一向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然而，这个男人接触的越多，却越让凌非困惑了。 六十八 凌非的手指爬上龙寒暝的脸，沿着他的眉目刻画：“我看过御水龙君的资料，大家都说，御水龙君，是风一样的人，无羁无绊，无拘无束，从不为谁停留，哪怕再美的风景、再缱绻的温柔也不愿多做停留。你像风一样放荡，风一样多变。有人说你像东风一样和煦，有人说你像夏风一样炽热，有人说你像秋风一样萧瑟，有人说你像北风一样冷冽。你是风，可以横扫一切、凌厉狂烈；也可以缓吹轻拂、舒爽宜人。” 龙寒暝一张俊脸慢慢凑近凌非，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中，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神秘，像是不可窥探的深潭，望得久了，就会深陷其中。他悠然笑道：“那是别人眼中的御水龙君，你呢？你怎么看我？” “你诡谲多变，轻狂傲然，眼底也不时掠过一丝冷醒、狠厉。阴郁的、邪肆的、温柔的、冷酷的，我不知道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你？”凌非的目光清凉如水，“你的本性究竟是怎样的？” 龙寒暝呵呵一笑：“真正的我？我经历的岁月太久了，就算抛弃了无数的记忆，但是某些经历过的轨迹是隐藏在灵魂的最深处的，是无法磨灭的。我的本性？哪一次重生的我的本性？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本性为何呢。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本性？” “人的本性决定了人的需求和欲望，决定了他们对事物看法上的差异，决定了他们为达到目的所采取手段的不同。”凌非侃侃而谈，毫不讳言自己的意图。她想了解他的本性，那样，她就能针对性的制定方案，在对峙中，能采取主动，而不是被动。 颈上一热，旋即锐痛传来。凌非望着脖子上的牙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喜怒无常，诡谲多变，让凌非无所适从。 黑暗中，冷风里，一缕缕扬起的银色发丝，张狂的舞动着，跳跃着黑暗的步伐，宣告着自己是主人的地位。两道坚毅轩昂的眉，深邃冷沉的眼，耿直有力的鼻和削薄无笑的唇。男人那充满力道的优美曲线在银色衣服的包裹下，散着诡异的压迫感与致命的诱惑。 凌非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听见龙寒暝在耳边沙哑低语：“女人，你身上有我的烙印，你是我的，记住了？” “我只是我自己的。”凌非的声音有些颤，却还是那样骄傲的坚持。 龙寒暝微微的牵起嘴角，垂下眼睑，好看却危险地笑，俊美的眉眼一瞬间舒展开来，眼里的东西却被掩住了，很难判断是嘲是讽，是喜是怒。通常情况下，这种笑容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云晔谈笑自若，云淡风轻，龙寒暝的境况却有些不妙。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神色萎顿，裸露的上半身，龙图腾有些模糊：“喂，快点帮忙，不然，我在你的宫殿里化龙，毁了你的宫殿，你可别怪我。”龙寒暝的身上，龙图腾若隐若现，他的手臂、肩膀甚至脸上鳞片渐渐显现。 云晔挑了挑眉：“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否则，我还是送你一条捆龙索算了。” 龙寒暝咬牙：“说。” 天罡之间互相牵制，谁也赢不了谁。不过，每个人擅长的领域都不一样。云晔擅长的就是驱邪除魔，他的银莲是一切咒术毒药的克星。如果不是因为“情咒”是使用情感作为破咒的契机，单纯的咒术的话，云晔早给龙寒暝完全驱除了。平日里，也只有云晔有能力压制“情咒”。 “你只要答应我，凌非成年之前，绝对不要占有她就行。”云晔并没提太苛刻的条件，毕竟龙寒暝的骄傲也容不得他被人要挟。 龙寒暝点了点头。 “凌非的身体发育的太快，功力增长的也过快。如果在成年之前，就失去元阴，会导致她的功力反噬，那绝对是九死一生。我想你也不会想要她死的。”云晔只是怕龙寒暝那种无所顾忌的性子真的毁了凌非。 “我自然也发现了，不然就不会忍的那样痛苦了。”龙寒暝白了云晔一眼，“她的功力涨那么快，还不是你推波助澜弄出来的。” “想打凌非主意的人太多了。如果凌非不够强，怎么保护她自己？还有你这样的，想得到她，把她锁在身边的人。”云晔一边设结界，一边淡淡的说，“我的非儿，应当自由自在的飞翔，而不是被关在任何有形无形的笼子里。” “我就不明白了，你放她飞，一点不担心失去她？”龙寒暝能感受到云晔谈到凌非时的那种温柔，那样特别却又那样高贵。 “不管她怎么飞，也飞不出我的胸怀的，因为，我就是那广袤的苍穹。”云晔解开束发的带子，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飞散，神态高贵而优雅。 “那我就让她再也不能飞，让她只能呆在笼子里，让那苍穹成为她遥不可及的梦幻！”龙寒暝对云晔那样的自信满满恨的牙痒。 “所以，我才不断的训练她啊。如果我的非儿很强、很强了，那么即使某些坏人想折断她的翅膀，也根本就捉不到她，只能是自欺欺人的幻想。”云晔的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永恒的优雅。 淡金色的长发慢慢变长，拖曳到地上；银色的眼眸光芒璀璨，无形的气流盘旋。龙寒暝拧起了眉头，云晔却不慌不忙地开始施术。云晔双手伸出，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左扭右屈，一个又一个神秘又好看的印结似花朵般自他手上绽放又消失，姿势美妙得像手指舞。神秘的印结完成之后，云晔的双手，从至动转为至静。 右手的五指聚拢在一起，掌心向上，然后，手指及其缓慢地分离，那样的凝重迟滞，仿佛有千斤万斤压顶一般。室内突然生出了神秘的气流，涌动着，地上浮现大概半径有两米的双圈印纹，印纹中心形成漩涡。漩涡中，出现了粼粼的水光，然后，一朵银色的莲花从水光中绽放，满室生辉，莲香浓郁…… 六十九 龙寒暝扯掉遮挡身体的桌布，纵身一跃，跳到了银色的莲花上，莲花里涌现无数的光芒，慢慢地汇聚到坐在莲花里的龙寒暝身上。龙寒暝闭着眼睛，神色却越来越舒缓放松，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好了。”龙寒暝神清气爽地从莲花上下来，恣肆地舒展身体，修长健美的身躯，结实有力的臂膀、精壮的腰臀再加上窄身长腿的完美身材比例，不仅让女人屏息，也让男性羡慕不已。银色的长发随意的四散开来，如同烟雾般缭绕在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四周，映衬着龙寒暝邪肆的笑，力与美的结合，说不出的风情。 云晔将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束起，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面前不着寸缕的修长身躯，然后，淡淡的说：“要是想炫耀你的身材好，不妨出去。我要办公了。” “切，不解风情的家伙。”打了个响指，龙寒暝赤裸的身体出现了一件华丽的长袍。 云晔收回了术法，室内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只有隐约的莲香还淡淡的飘散着…… “我刚发现，有时候，凌非给人的感觉和你很像呢，甚至有一些行事作风，那种‘工作’的时候，冷静理智到无情决绝的性子，也像极了你呢。”龙寒暝凑到云晔的面前，修长的食指抚弄着他的眉毛，沿着眉梢滑下脸颊，手腕轻转，指肚已托起云晔的下巴，“对了，当凌非不把自己当人看，只是把她的身体看作一副皮囊的时候，她身上那种清清冷冷的气质，也像极了你，有股子不可侵犯的圣洁，却越发让人想要折辱。” 云晔微微皱起眉头，身躯却纹丝不动：“我知道你这家伙没节操，养着一大帮的姬妾脔宠，不会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吧？” “呵呵，虽然我是男女不忌，不过，我现在还真不敢打你的主意。有一世，我在你觉醒之前，你的能力记忆还没有恢复的时候，让你做了我的男脔，后来，你的能力一恢复，我……”龙寒暝至今想起来，还不寒而栗。惨痛的教训啊，这家伙的报复太可怕了，可怕到龙寒暝使尽法子也无法抹除那段记忆，成为他永不敢碰触的禁忌。 “非儿像我，那么，你也要想好了，游戏开局之后，结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云晔对从前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慎重地提醒，“事实上，我认为，非儿是一个比我更可怕的对手。” “越刺激才越好玩。我本来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浪子，即使结局会后悔，在过程的时候，我也绝不退缩。”龙寒暝对凌非的了解并不浅，他当然明白那个看起来无害的人，是怎样强劲的对手。不过，棋逢对手，那才有趣，不是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太容易被他厌倦。 刚发现中了“情咒”的时候，龙寒暝几乎发狂，他不愿自己被咒力影响，去爱上人。后来，接触凌非越多，他对凌非越感兴趣，突然就放开了心怀。如果爱了，那就去得到，管它是不是因为“情咒”的影响。对龙寒暝来讲，他自己的开怀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为何、结果为何，那不重要，他是个更在乎过程、享受过程的人。 “我会等凌非成年。成年之后，这场游戏就真正的开始。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不知道我们谁会赢。”龙寒暝慵懒的一笑，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瞳里泛着邪魅的流光，好似致命的毒药。 “成年之后吗？凌非的成年礼，也是她的一个劫。她的成年劫，快要降临了吧。”云晔的目光望向悠远的天际，神色有淡淡的忧虑。 ---------- 被编辑推荐了，很高兴，尽量给大家多更！今天送上三更！ [绝谷] 凌非可一点没有“成年劫”的忧虑，她过的快乐无忧。虽然与沧溟、卓然、窈娘他们分开了，可是，凌非的运气好的不得了，很快又遇到了新的伙伴。 那一天，凌非坐在树上吹口哨，自在欢乐地在树枝上刻刻画画。自从凌非给自在做了个果雕，自在就喜欢上了雕刻。于是，原本的凶器成了刻刀。 凌非只擅长雕刻水果，而自在的爱好要广泛的多，更多的时候，就是切一段树枝做木雕。开始的时候，凌非握着自在雕刻，后来，自在就自主行动了。每次凌非看到一把白玉刀到处飞舞，都忍不住满面含笑。 自在飞舞着，在树杆上雕刻了一只鸟，然后，得意洋洋地鸣叫着指给凌非看。凌非一下子想起了璎珞的那只会说人话的紫鸟——栾。 [很像。自在果然能干。]凌非对自在传音。她知道自在雕刻的原形来源于凌非和它意识交流的记忆共享。 自在欢快的鸣叫，白玉刀上下前后左右的摇来晃去，一副臭屁的不得了的样子。凌非心想，如果自在不是一把刀，它是人形的话，那么它那时候一定是屁股扭来扭去，胳膊挥来挥去，活泼调皮的不行。 凌非伸出手掌，自在的刀柄向下，刀身向上，立在凌非的掌心旋转舞动。掌心有些痒，凌非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口里吹的口哨消散了。 “怎么不吹了？继续吹，很好听。”声音如雪般清冽。 凌非循声而望，就看到树下立着一个少年。他的身形修长却并不纤瘦，鹅黄色的头发垂到肩头，冰蓝眼眸晶莹冷澈。 “你的口哨声很好听，怎么不吹了？”他腾空，跃上树梢，坐在凌非身畔。 凌非眨了眨眼。很多时候，她的口哨完全是兴之所至，胡乱吹的，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曲调，有那么好听吗？这个人不是第一次说喜欢她的口哨呢。 “继续吹。”他的声音如飞珠碎玉，一双湖水绿的眼睛清冷地几近透明。 凌非嘟起嘴唇，根本不知道自己吹了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身旁的这个人周身散发着清冷，让人想起冰天雪地中傲霜盛放的白梅，它有着近乎无色的淡淡色彩，以及近乎无香的淡淡香气，却于万华凋谢的艰难之季，自吐馨香傲然绽放。 七十 “空洞。你在敷衍我。”他的声音不高，却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 凌非愣了愣，她光顾着看他了，嘴里自然是乱七八糟的吹。 “乐音反映一个人的心情和品行。我喜欢你的口哨声，是因为里面澄澈干净，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活泼的灵气。” 那双湖水绿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你刚刚的口哨明显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凌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说：“你先给我吹支曲子，然后，我再回你一曲，如何？” 他点了点头，双手一合，然后向两侧分开，很快，双手之间就出现了一支碧箫，然后，他敛目，启唇。 悠悠的洞箫，箫音舒缓绵长，让人想起清凉的月夜。兰舟一叶，泊在荷花深处，微微的晚风，在疏影淡淡的柳丝间萦绕。没有鸟鸣，没有人语，只有幽幽的月光，笼罩着清凉如水的夜。 箫声如水。淡淡的荧光泛过，碧箫转换成了笛子，笛声清越。音乐中似有泰戈尔的韵脚，隐约散发着绿茶的清香。仿佛能看见一个个银质的音符从笛声中滑落，在空气中跳跃、闪烁。心也跟着音乐，来到了一个静谧安详的清凉世界。 凌非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那之后，乐器又换了好几样，排箫、瑶琴、古筝、箜篌、茄管、琵琶、二胡……箫高雅柔和，笛清脆嘹亮，琴古朴沉着，筝悠扬淡远，琵琶慷慨激昂，箜篌柔美清澈，二胡悲戚哀婉……有时候，乐音是混杂的，好似多种乐器相合。 喧嚣的午后，乐声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凌非随着涟漪般的乐声和轻轻摇曳着的树影一起徜徉在似风似水的音乐之湖上，乐声抚过她的每一根肋骨，酥麻之后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乐音停歇，却余音袅袅。 凌非只能竖起大拇指，赞叹的话完全说不出来。厉害啊，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有灵力用就是爽啊！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凌非嘴角轻扬，以一种绝对崇敬佩服的眼神望着他。 “我独有的术，名字叫做‘千音幻’。这曲子加入灵力，就是我的术法了。”他的声音如他的湖水绿的眼睛一般澄澈纯净，令人心醉，“该你了。”他将凝聚的灵光散去，乐器消失。 凌非吹了一曲《笑傲江湖》，然后，解释说，这本是一首琴箫合奏的曲子。她以为他应当会喜欢。 他却说：“曲调很美丽，但是那并不适合送给我。” 凌非哑然。 他的头上戴着金色的头箍，中央是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周围点缀着碎钻。如此华贵的头饰自然的遮盖了他头上的徽记。凌非知道，原人当中，有资格戴头饰的，最起码是王族，金色的头箍，必定是皇族的嫡系。 他的衣着简单，腰间却系着一条金色的布满翠玉的腰带，又长又宽，围上整个腰部，还留下长长一段，拖在腰后，顶端有两颗碧玉珠串垂了下来。金玉的腰带奢华贵重，同样是皇族嫡系的象征。 “我是冰岚。”他轻笑，那一对眼睛，雾蒙蒙好像三月烟雨中的西湖。 “哦，我是凌非。”凌非反射性地伸出手，要跟他握手。冰岚有些诧异地望着凌非的手，她才想起这里没有那样的礼节。 凌非讪讪地想把手收回。然而，冰岚却自然的握住凌非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牵着她的手跃下树来。 “我们来跳舞吧。”冰岚做了个邀舞礼，那样高贵优雅的举止，让凌非自然的想到了“王子”这个词。事实上，冰岚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王子呢。 没有乐音，他们却自然的翩翩起舞。那曾经的一首圆舞曲。 他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然而却熟悉的仿佛早就相识。彼此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语言。舞蹈结束之后，凌非吹起了一首曲子。冰岚仔细地聆听着，后来便幻化出乐器和她相合…… “我喜欢这曲子，有名字吗？”冰岚的眼睛熠熠生辉。 “只记今朝笑。”凌非的明眸一如湖水清澈照人，“落霞如血，红日如醉，浮尘随浪，只记，今朝的欢笑。热情和唱，自由来去，不尽逍遥，笑面向，他朝有谁能料？” “开心就好，心里只记今朝的欢笑。”冰岚湖水绿的眼瞳里映出一瞬间的绚烂， “好，那就只记今朝。你愿意暂时做我的伙伴吗？” “荣幸之至。”凌非握起拳头。冰岚微微笑着，同样握拳。他们的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这在原人之中，是正式结成伙伴的仪式。 伙伴么？冰岚的心底有些快意却也有隐约的遗憾。 冰岚是帝迦，而且是帝迦中的皇族，而凌非却是摩罗，一个银阶的摩罗，以后至少会是摩罗的王族。他们因为种族的不同，身份的差异，有各自无法摆脱的责任和义务。或许有一日他们会因为利益的纠纷，而不得的不为敌吧，可是，至少现在，至少在绝谷，他们还是能抛开一切的束缚，尽情的欢乐吧…… 凌非和冰岚所在的地方是水域，水，随处可见，无处不显现着水的神奇和灵性。甘甜清冽的井水、清澈流淌的溪水、清脆叮咚的泉水、水光潋滟的湖水、浩浩荡荡的江水、幽深宁静的潭水、碧波荡漾的河水、波涛汹涌的海水…… 凌非喜欢游泳，对水很是偏爱；而冰岚是帝迦，帝迦生活的地方就是一片海域，他们的城市是水上城市，水榭船坞更是随处可见。这片水域使得凌非和冰岚都畅快舒爽。 溪水清清，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凌非光着脚划水玩，冰岚横笛在嘴边，吹着悠扬的《在水一方》。凌非抿着嘴角，微笑着聆听。淙淙的流水照着蓝天的影子，照着蓝天上浮游的云絮的影子，也照着凌非和冰岚的影子。 七十一 江水悠悠，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时时变换调子。凌非和冰岚或者踏波而行，或者游泳冲浪，彼此比赛着脚程，欢笑声远远的传开，只见雪白的江鸥，张开翅膀在澄净的蓝天里滑翔…… 湖水恬静，乍看，犹似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轻盈盈的；细看，宛如一面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亮亮的，蓝湛湛的。凌非和冰岚随意的哼起慢悠悠的三拍子，在水面上起舞。彭恰恰，彭恰恰，彭恰恰，彭恰恰……踏着轻盈舒缓的舞步，裙摆轻扬，衣袍翩翩，墨色和嫩黄色的发丝飘散，旋转间，风生水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泉水无声，冰岚和凌非弯腰汲水。凌非因为水的甘冽，满足的眉眼弯弯，冰岚噙着淡淡的笑望着她。蜻蜓伸出头，轻轻的在水面上弯了一下腰，看着荡漾的面容，花痴的笑着逃走了。风荡漾起涟漪，荡开一圈，又卷起一圈…… 海水壮阔，浩瀚无边，天水一色。凌非和冰岚各自骑坐在一头水兽身上，赛‘舟’。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银白皎亮的波涛推涌追逐，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 手捻“避水诀”潜入海中，捉弄一下在海底懒洋洋蠕动的海参，追逐着鱼群在珊瑚丛中穿来穿去，凌非甚至孩子气的和气鼓鱼大眼瞪小眼。气鼓鱼的眼睛圆溜溜的，身上长满刺儿，它鼓起气来，像皮球一样圆。凌非鼓着腮帮子，孩子气的吹泡泡，冰岚忍笑忍得脸都憋红了。 “凌非，你确信它不是你失散的兄弟？”冰岚促狭的眨眼。 听到冰岚的调侃，凌非有些窘迫的红了脸，转眼又笑得前仰后合。冰岚弄了个水镜，才发现有珊瑚插到了他的头上，看起来像两只鹿角，凌非调侃他是梅花鹿的近亲。冰岚自然知道是凌非捣的鬼，笑着去捏她的脸，凌非咯咯地笑…… 从海底向上看，碧水茫茫，晚霞艳艳，碧玉般的蓝和胭脂般的红，交融在一起。绿水拥抱着红霞，胭脂尽情地在碧玉上流丹…… “好了，我们上去吧。”冰岚拉着凌非的手，两人一起冒出海面。毕竟他们的功力有限，长时间呆在海中是不行的，况且，海中还有不少未知的危险，就像他们曾经遇到的“剑獠”…… 那是冰岚和凌非第一次并肩作战。 那一天，他们潜水玩耍，却遇到了一头十级的水兽“剑獠”。十级的“剑獠”，强大非常，而且周围必然有不少它的附庸。水里，是它的天下。 在那一瞬，冰岚没有攻击水兽“剑獠”，却向凌非动手了。凌非诧异了一下，还手。冰岚有些失望，他以为凌非没有领会他的意图，却很快发现凌非自然而然地利用他们彼此的攻击刻画着阵法。 十级的“剑獠”，智慧很高。它以为他们在内讧，所以，懒洋洋地看着，却不知道它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他们真真假假的打斗，一方面是松懈水兽的注意力，一方面，却是在布阵。无声无息地布阵。 冰岚从没有那样的震撼。他们相识的时日并不长，然而，凌非却那么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的意图，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 水兽“剑獠”被他们处理掉之后，冰岚问凌非，那个时候是怎样猜中他的意图的？ 凌非抿着嘴笑：“我们是伙伴，那头水兽是我们的敌人，怎么你偏偏在那个时候向我发难？自然是另有所图了。至于我猜到你想布置‘涌泉阵’，那是因为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啊。” “你该知道，你毕竟是摩罗，而原人其他各族对摩罗的态度从来就谈不上好。我是帝迦，你不担心我是想让你葬身水兽的腹中？”冰岚面无表情的问。 凌非只是淡淡的说：“我们是伙伴，我相信你。” 冰岚有些尖锐的说：“摩罗一诺千金，而其他人却未必如此。所谓的承诺，只要利益够大，随时可以背弃。我是皇族，皇家的人说谎从来就是当饭吃的。你就那么信任我？” “不，我只是相信我自己。”凌非抿了抿嘴，“你是冰岚，是我的伙伴。我相信我的眼光。” 冰岚无话可说。周围一片静默。 凌非突然又说了句：“那时候，你的攻击有杀气。我是真的诧异了的，后来，发现你的攻击虽然凌厉，却没有杀意。而那只水兽兴致勃勃的看我们打斗，本来露出的獠牙慢慢地收了回去，我就领会到你的意图了。” “我并不天真，也不会盲目的信任他人。我只是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头脑、自己的心去判断。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而我同样没有辜负你的期盼。我们是彼此合格的伙伴，是吗？”凌非眨巴着眼睛，就像小孩子亟待他人的肯定…… 伙伴么？冰岚微微偏着头，望着凌非，忍不住微笑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冰岚愉悦的心情，凌非的眼睛望了过来。她清澈的目光缓缓地在他脸上移动着，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脸庞被她纤细的手轻柔抚触的错觉，心下不觉泛出了淡淡的惆怅。 这样的欢乐，不过是偷来的呢。冰岚是帝迦的皇族，而凌非却是摩罗呢。冰岚牵着凌非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凌非敏锐的发觉了冰岚情绪的低落，声音清淡地说：“只记今朝笑。至少现在我们还是伙伴，不是吗？” 冰岚点了点头，湖水绿的眼睛荡漾出一抹笑，有股温柔慢慢地溢出…… 云淡星稀，月已升中天，月色如练，淡淡的光滑铺洒而下，四下一切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晚风轻轻地吹着，亲切地抚摸着大海绸缎似的胸膛；月亮安详地守护着那不宁静的，然而对它却很驯服的大海。而海，在这些爱抚的温柔力量之下睡梦似的喘息着。 七十二 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上，凌非靠在一根粗壮的支干上沉沉睡去，清冷如练的月华撒在她轻闭的双目上，眉宇柔和的舒展，乌黑的青丝披散，微翕的淡色薄唇擎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浅笑。 海风悠悠的吹，带着清爽的潮湿，吹拂着人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的感觉，就像心爱的女人一样的诱人。冰岚毫无睡意，隔着透明的结界，打量着凌非熟睡的面容。 淡雅的秀眉，不是常人的那种青黛，而是泛着些银色的淡蓝，乍看如银，再看是蓝，眉宇轻扬的时候，宛如流动的清泉一般。粉嫩杏脸，如象牙般细腻幼滑；弯弯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子，密密地遮住了眼睑；乌黑的发丝泛着幽幽的冷光，披散了下来在脑后肩上；平日就显得小巧的樱唇，现下越发觉得细致如花。呼吸均匀，吐气如兰，月光下的凌非平添了几份柔媚。 冰岚突然想摸摸凌非的脸。 手指在头饰上的宝石上轻划了几下，让月光照耀在宝石上，然后，那宝石射出了柔柔的光芒，笼罩在冰岚身上，悄无声息地将冰岚送到了凌非的结界里，结界没有丝毫的波动，更遑论破坏了。 挂在凌非脖子上的自在有很淡的光芒闪过，之后，又飞快的消失了。大概它明白冰岚对凌非没有恶意吧。 睡着的凌非神色安恬，习惯性的抿着的嘴唇显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脆弱。冰岚的心里突然就柔软一片。他的手指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碰上凌非的脸，却小心翼翼的为她拂开了面颊上的发丝。 初次遇到凌非的时候，是在水边，凌非还只是个雏，她惬意的吹着口哨的样子，让被无数训练充斥的冰岚有些羡慕，口哨里单纯的快乐、活泼的灵气自然的吸引了他。他想听她吹口哨，于是他也那样命令了。 习惯性的命令口吻，习惯性的冷淡，然而，凌非却不以为忤，还冒冒失失地拉着他的手，要和他跳舞。 奇怪的舞蹈，奇怪的节奏，却让人的心自然的平静下来。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居然很快就有了默契。两个人都在舞蹈中忘记了一切的喧嚣和烦恼，天地间只有彼此…… 就像突兀的到来一样，凌非也那样突兀的消失了。后来，冰岚曾在闲暇时，偷偷地顺着凌非到来的水源去找，然而，他被一道结界拦了回来。 那是摩罗领地的结界。 冰岚无法穿越，但是也明了凌非是摩罗。可是，身为摩罗，并且当时只是个雏的凌非为什么能无知无觉地穿越结界到达冰岚所在的地方呢？虽然族地的结界对本族人不会阻拦排斥，但是结界对外人是有防御功能的。就像冰岚会遇到守护摩罗领地的结界一样，凌非到他那里的时候，应当也会遇到守护帝迦领地的结界才对呀。为什么那时候的凌非能毫不费力地到达帝迦的领地？ 再次遇到凌非的时候，冰岚的身上有帝迦的御宝，于是，他明白，凌非是原人罕见的‘混沌体’，换句话，就是常人眼中的“杂种”。 “混沌体”是典型的极端存在，要么没有半点的力量，要么就是什么力量都能拥有，修行资质超绝。显然，凌非属于后者。短短时间内，凌非拥有的力量已经和冰岚不相上下了。 冰岚和凌非现在的外表年龄仿佛。但是，事实上，冰岚是货真价实的十七岁，他的骨龄178岁。而凌非她的骨龄不过十六七。冰岚诞生时，是金阶的幼仔，他的资质已经是原人里数一数二的了，而凌非居然能在那么年幼的时间拥有和他相当的力量。 那一瞬，冰岚的内心满是震撼，然而，又有隐约的欣喜。冰岚是帝迦公认的天才，他被众人捧的很高，高高在上，享有无上的荣耀，却也因此失去了同龄人应当有的欢乐。 凌非是冰岚唯一拥有的一个伙伴，他们在一起恣意欢笑，刻意忽略彼此间种族的差异甚至未来可能有的利益冲突。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默契的让冰岚经常以为凌非已经和他相处了太久太久。在并肩作战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彼此就明白对方的意图。 有一回，冰岚和凌非遇到了一个对摩罗深恶痛绝的人，那个人和凌非萍水相逢却要置凌非与死地。冰岚没有为凌非说情，反而附和那人的话语，抢先向凌非发起攻击。狠辣的攻击，带着夺命的杀机冲着凌非的脖子而去，凌非一瞬间就将手里的软剑变回了银色缎带缠绕在脖子上，然后，她的步伐巧妙的移动，那个暗器从银色缎带上擦过，插入了目瞪口呆的敌人心脏…… 冰岚曾听过雅人的一个故事“运斤成风”，郢都有个人用石灰涂在他的鼻尖上，像苍蝇翅膀那样薄，让一个叫石的工匠用斧头削掉它。姓石的工匠挥起斧子像一阵风似的，放手砍去，鼻尖上的石灰都砍掉了而鼻子却一点也没有受伤，那个郢都人站着面不改色。 故事里的那个叫石的工匠固然技术高超，但是那是因为他的伙伴完全的信任他，一旦他的伙伴去世了，他就再没办法表演这样的绝活了。 凌非对冰岚说，既然他们是伙伴，那么她就会信任他。 冰岚生活在皇族，从小的尔虞我诈，却没想到还有人会那样连性命都敢赌上的信任他。 月光下的凌非，模样十分的水灵标致，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犹如一朵几欲绽放的清荷，清雅却又高贵。冰岚伸出手，轻柔地撩起了她的一缕绣发，拿在手中细细的闻着。闭上眼睛，他仿佛沉醉在那幽幽的发香中。 忽然，凌非似有所觉，微微一动。冰岚忙睁开眼，却没有放下她的头发，只是拿在手中，静静地看着她。她没有醒，微微地转了个身子，嘴里低喃了一句什么，然后便又继续睡了。他长吁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冰岚才放下凌非的头发，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从结界中穿了出去…… 七十三 -------- 今天第三更！ 对了，有没有亲愿意帮绫音设计个封面啊。偶自己不会。 星河渐落，曙光熹微。 冰岚心内有些感慨，没想到，他会那样傻傻地看了凌非一整夜。可是，那样的面容，再见到恐怕就会物是人非了吧。 “殿下，她并不是纯粹的摩罗，而是资质出色的混沌体。如果殿下喜欢她，不妨说服她转投帝迦。只要她成为帝迦，那么殿下自然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说话的人，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外表，身材修长，剑眉入鬓，悬胆鼻，五官英俊，线条刚毅，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因此显得有些冷酷。 “司恒，凌非是摩罗。”冰岚望着远处的大海，湖水绿的眼睛沉静，“她是在摩罗的领地长大的，在她的心中以自己身为摩罗而自豪。” 司恒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大祭司最近的占卜，是有关她的。而且，大祭司说，最好能将她带回帝迦。” 冰岚淡淡的说：“带回去做什么？客人？还是利用的工具？” 司恒沉稳地说：“大祭司早占卜得出，兵祸将起，而她在这场战争中起的作用神秘莫名却至关重要。无论是为了殿下自己，还是为了帝迦，殿下想法子让她跟随殿下进入帝迦的领地，都是应该的。” “够了！”冰岚的眼神一冷，射出一道冰寒的目光，冷冷道，“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是我的伙伴，我的朋友，我不会欺骗她、伤害她的。” “臣只是转达大祭司的话，殿下如何决断，臣无权置喙。”司恒垂下了头，“不过，陛下也有令，殿下的修行告一段落，尽快返回族地。” “给我点时间和她告别，最晚三天，我一定回到族地。”冰岚话语冰冷。 司恒的右手放在左胸，行了个礼，无声的退下。 迎着晨曦，冰岚纤长的手指在玉笛上起落拨弄，随着他手指的起伏，一段段乐章透过玉笛，流泻在空气中。 轻幽的笛声，悠然婉转，清越动人，与海潮的声音几乎混为一体，涛声寓笛声之清，笛声借涛声之逸，竟似丝丝入扣，听入耳中如洗尘垢。那曲子音韵清澈，在曙光晨曦中迎风流转，蹁跹起舞，低低在心头徘徊。不知何时，笛音倏地一变，变得低沉缠绵，如泣如诉。线缠着丝，丝缠着线，纠缠难分，一如落花飘落，泞泥碾作尘，只有暗香如故。 笛声飘摇而上，飘向远方，慢慢地、慢慢地，降低。声音渐渐消逝在晨曦的曙光中，消逝在海浪涛声中，唯留一缕清音，绕梁不绝。 凌非早在笛声响起的时候，就惺忪睁眼。她按着胸口，心底有些惆怅。自在告诉凌非，冰岚就那样呆呆的看了她一夜。 冰岚…… 凌非喜欢和冰岚在一起的感觉。因为冰岚是凌非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玩伴，他们彼此实力相当，也有不少的共同话题，聊天嬉戏，都能玩到一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轻松惬意。 在凌非接触的人当中，强大如云晔、龙寒暝之类，面对他们的时候，凌非下意识的有些拘谨。紫陌虽然力量同样不弱，但是在凌非心中对他颇为怜惜，面对紫陌的时候，凌非下意识的想护着他，疼着他。只有冰岚，给凌非的感觉是那种平等的喜欢欣赏，就像那种死党。 冰岚要离开了吧，那如水的笛声，有告别的韵味在里面呢。 凌非微微叹了口气。他们彼此的身份不同，各自有各自的责任和义务。他们都是被精心教导出来的，骨子里也都不是那种能任性妄为的人。 [自在，你说我送他什么当分别礼物呢？]凌非轻轻地抚摸着自在化作的坠子。 自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凌非侧耳倾听，之后，呵呵一笑。自在告诉凌非，亲手雕刻一个东西，比较有意义。 [是你心痒了吧。这些天因为和冰岚在一起，你不愿意暴露自己是通灵的，根本不敢随意行动，是你想雕刻东西了吧？] 凌非抿着嘴轻笑，自在化作的坠子在凌非的掌心里翻来滚去，就像小孩子被大人识破了意图，撒娇耍赖一样。 [我也的确想雕个东西送他。不过，冰岚和紫陌不同，紫陌喜欢的水果雕刻的卡通小动物，冰岚恐怕不会喜欢……有了，我想到了，送冰岚一个冰雕吧。我来想雕刻什么东西，具体的操作就由自在来，怎么样？] 自在欢快的鸣叫，光芒一闪一闪的，它化成的坠子在凌非掌心跳跃，仿佛在拍胸脯打保…… ------------- [云天宫] 龙寒暝半躺半卧在华丽的软床上，意态慵懒，身着一袭华丽的淡青色长袍，银色的长发静静流躺在男子修长的身躯，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蒙着一层邪魅，修长的指划过星云镜中的黑发少女，嘴角的笑意伴随那倾城的晕眩更浓了。 “监查天下的星云镜，居然被你用来偷窥凌非，亏你做的出来。”云晔身穿一袭雪色长袍，简单至极，高贵优雅的气质却依旧不言而喻。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俊美的脸孔淡定从容。“不管多么宝贵的器物，只有被使用的时候，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星云镜能让我随时看到凌非的状况，很有用，不是吗？”龙寒暝观赏着星云镜中的凌非，手指轻轻划过镜子中她美丽的眉，勾勒出姣好的唇瓣，一路划到优美的颈子，然后摩挲着她垂在肩头的头发，那一绺头发曾经被冰岚握在手里……一金一银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知明的情绪。 “怎么？想对冰岚下手？”云晔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一向的习惯，是将麻烦扼杀在摇篮之中。这小子如果有成为我的情敌的危险，当然要抢先出手了。”龙寒暝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不过，那双异色的眼眸冰冷的毫无温度。 七十四 “非儿只把他当作伙伴，你未免小题大做了。”云晔不以为然。 “有备无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龙寒暝转动星云镜，镜中出现了冰岚持着笛子的身影，龙寒暝的手指变成了锋利的爪，轻松地在镜中影像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他是帝迦未来的皇，你不要捣乱。”云晔郑重其事。 “你不是想让原人一统吗？如果除掉这小子，也算帮你个忙。”龙寒暝的异色眼眸邪气横生。 云晔望着龙寒暝，那双一金一银的邪异眼眸注视着镜子中的冰岚，飞快地染上了可怕的寒意，宛若暴风雨卷起前激流涌荡的海面，一层又一层大浪掀起眼底万倾冰雪。 “一百多年前，灵人有大小数百个国家，最大的国家有三个：以龙为图腾的尧天、以凤凰为图腾的天翔、以麒麟为图腾的苍茫。你只用了七年的时间，就把整个的灵人世界统一了。下毒、暗杀、阴谋诡计、威逼利诱、血腥杀戮，无所不用其极。”云晔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 “我的确是要将原人统一，但是并不想用你那样的手段，我要让摩罗用他们的强悍和武力去征服。”云晔的手指在星云镜上点了一下，镜子里面的画面转化，出现的是穷苦的低等摩罗，“摩罗是天生的铁血军人，他们是最适合天疆拓土的，是最锋利的刀，能开创新的局面。我让摩罗做统一战争的发起者。” “暗帝穹夜度过了‘砾劫’，功力达到巅峰，除了隐士和苦修士，还有我们这样不为人知的天罡，他几乎是无敌于天下。这个时候的他正无聊呢吧，发起战争正好让暗帝穹夜有事可干。普通的摩罗也压抑的太久了，渴盼嗜血的杀戮呢。看来，摩罗的确很适合做个侵略者了。”龙寒暝勾起嘴角，呈现出难言的魔魅。 “原人的五大种族有极大的互补性，如果能够一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天生适合战斗，却不适生产的摩罗在统一的原人世界会生活的更好。这一世，我既托生摩罗，当然也要为摩罗好好打算。”云晔银色的双眸里还是一如止水，波澜不惊。 “随你的便吧。我把灵人一统，只是为了寻求刺激，是无聊之下的消遣。我只在乎征服的过程，统一之后怎么样，那就不关我的事了。”龙寒暝嘴角微微上翘，“我随便挑了个小孩子做皇帝，我自己挂了个摄政王的名，没想到那小皇帝做的还不错。原本被我用阴谋和血腥强行统合起来的国家，居然让他稳固下来了。” 云晔斜睨了龙寒暝一眼。这个家伙的任性妄为还在暗帝穹夜之上，如果他不是天罡，他的性命早不知道被他玩掉多少条了。当年被龙寒暝选中的小皇帝，根本就是他把原本皇室十岁以下的所有孩子的名字找人写好，然后抽签抽来的。 “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是灵人心悦诚服的熙帝了。他八岁登基，百多年过去，身为纯血灵人的他也不过而立之年，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你想将原人统一起来，是因为单个的原人种族，绝对无法应对那样强大而统一的‘天启’的。身为原人的天罡，你有守护原人的义务，所以，才想发起统一战争，是吗？”龙寒暝的眼眸细长而炯炯有神，透出的威势让他全身充满了王者的气概。 “原人的其他各族习惯了安逸，而摩罗却在血腥和杀戮中优胜劣汰，所以，摩罗适合开国。这把刀的锋利会让战争结束的更快些。”云晔的手指点在星云镜上，镜中出现了一片片的领土，那是原人各族的领地。 “你想让凌非也参与这样的战争？”龙寒暝的眼眸狂野如冰。 “不，摩罗适合开国，却不适合治国。凌非有她该做的事情。”云晔叩了下云水镜，镜子里的凌非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一个白玉的坠子，笑颜如花…… --------------- [绝谷] 晓雾弥漫，东方欲晓，天空开始透出了片片淡淡的红霞。 冰岚收起了笛子，在曙光中静默。凌非让他体会到了那种对等的尊重和喜欢，她欣赏冰岚，与冰岚身为“第一帝卿”无关，她的眼中看到的就只是冰岚。 仰头望天，朝霞仿佛凝聚成了凌非那张精致的面孔，那慧黠的眨眼睛的样子，那笑起来习惯性的抿着嘴的样子，还有战斗的时候，那样沉稳冷静从容自若的样子…… “司恒认为我能把你骗回帝迦，他小瞧了你呢。凌非，你待我以诚，我对你的情谊却真真假假的呢。凌非是适合‘第一帝卿’的女人，冰岚喜欢凌非，似乎从哪方面来说，我都该把你拐走呢。可是，你又岂是轻易能被拐走的女人。”冰岚苦笑，“无论如何，这些日子的欢乐是真的，那么就不要让任何的东西影响了这段时间的美好吧。哪怕是回忆，也让我拥有一段这样完美的回忆吧。” 冰岚在金色的腰带上轻叩了几下，一个透明如果冻般的东西出现，它缓慢的流动，慢慢地聚集成了一张脸，只有眼睛和嘴巴，眼睛有三只。额头的眼睛是竖着长的，闭起来的时候狭长得像一条缝，睁开的时候眼眸的颜色是琥珀色的；另外两只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是完全的蔚蓝色。它的嘴唇是特异的紫色，丰满而妖娆。 这是冰岚的封印之兽，名字叫做“沉渊”。 事实上，冰岚与凌非实力相当，却能毫无意外地在绝谷四处行走，就是因为冰岚的身上有御宝“昂霄”和封印之兽“沉渊”。 “昂霄”就是冰岚头上的那个头饰，它能释放一个绝对防御的结界，即使是面对能让十级的魔兽刹那灰飞烟灭的湮灭之风，绝对防御的结界撑个三五天也不成问题。另外，“昂霄”还能构筑特别的通道，瞬间传送。 七十五 “沉渊”本身就是十级的魔兽，它的智慧非常高，而且通人言，水一样的身躯，让它被碎尸万段也能恢复如初。同时“沉渊”周身带毒，飞洒出去的水滴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弱水。 凌非和冰岚在水域曾经遇到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危险，不过，冰岚从没使用“昂霄”和“沉渊”，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本事去解决，更何况和凌非默契配合，并肩作战，那是何等的写意潇洒，畅快恣意！ 想到这段时间和凌非的种种，冰岚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沉渊慢慢地停在冰岚面前，面具一样的脸和冰岚相对…… －－－－－－－－－－ 晚上还有。请大家多多支持。 “凌非，我要回去了。”冰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 凌非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惆怅。 “认识你，我很高兴。”冰岚的吻落在凌非的脸颊上，清清凉凉的让人想起雪。 “我也是。”凌非给了冰岚一个拥抱。冰岚猛然用力，将凌非抱的更紧，却在凌非因为疼痛而蹙眉的时候，自然的放开了她，笑着说：“欢迎你来帝迦做客。” 凌非能感觉到冰岚的气息有些紊乱，那一瞬他把她拥得那么紧，肋骨都被他压得生疼。然而，也只有那一瞬。眼前的人湖水绿的眼睛澄净清澈，嫩黄色的头发弥漫着淡淡的光，一张清秀的脸，温和中带着些许的清冽，笑意灿然，让凌非的脑海里出现了“天使”这个词。 天使吗？金发、绿眸的冰岚单从外表来看，真的像天使呢。那双湖水绿的眼睛，也像湖水一样明净美丽。 [你们是同一类人。]自在突然传来一道意识。 凌非微微一愣。 [感觉。你们给人的感觉很像，都是那样的澄澈无华。不过，你的澄澈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却只是一种表象，完美的表象。] 凌非倒觉得自己所谓的澄澈才是表象呢。 “以后有空的话，来帝迦做客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冰岚的唇微微上扬，那笑容竟似不染一丝世俗的清淡绝伦。 “好。有空的话，我一定去。”凌非举起右手，和冰岚击掌相约…… ---------------- 夜晚星空点点，月亮弯着身子卧在墨布上，洒下一地迷蒙。 冰岚仰头望着天空，月光照射在他额头的头箍“昂霄”上，那硕大的蓝宝石猛然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光芒笼罩在冰岚身上，使得冰岚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凌非，记得你的承诺，有空来帝迦做客。”冰岚狠狠地抱了一下凌非，“昂霄”的光芒璀璨起来。 光芒流转，凌非反应过来的时候，臂弯里已经是一片空。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冰岚是帝迦新一代中最有前途的，他已经是第一帝卿，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会是帝迦下一代的帝王。”沧溟一双眼眸彷佛能透析人心。 凌非抿了抿嘴唇。这点从她见到冰岚带着的金色头箍，金色腰带就知晓了。那都不是普通的饰物，那是帝迦的御宝。有资格使用御宝的，除了帝王，就只有帝王的继承人了。 和摩罗的挑战制不同，原人的其他种族，皇位更迭是通过传承。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继承皇位，候选人，先要通过一系列的考验，之后，大家认可了，女子就成为‘帝姬’，男子就成为‘帝卿’，统称‘嗣君’。‘嗣君’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顺位排序。而‘嗣君’，必然是某些皇族、王族的“儿女”。 这点上来看，除了不能生育，没有血缘的子嗣，原人除了摩罗之外的四大种族，传承和雅人、灵人的家族血统式传承异曲同工。 事实上，摩罗之外的其他原人各族，在幼仔刚诞生的时候，就会有专人评定资质，然后，经过十年的观察，划分等级，满周岁的时候，幼仔们就会由相应等级的人家领养。摩罗则不同，摩罗的幼仔等级划分之后，也还是集中管理，类似孤儿院，偶尔有一些幼仔被成人看中，带回去，也是做徒弟之类，而不是收做子女。 以凌非自己来说，她是摩罗，银阶的雏，所以能进入“育幼殿”，而不是普通的“育幼院”、“育幼堂”。因为得到了御王云晔的认可，所以，凌非能跟随云晔，得到云晔的教导，但是云晔并不会收养凌非。摩罗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他们没有家族，也没有姓氏。 除摩罗之外的其他原人各大种族则不同，他们有家族，有姓氏。如果凌非是帝迦，那么身为银阶的雏，她会被帝迦的王族收养，冠王族的姓，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会成为“郡主”，而她的表现更出色些的话，就能参加“帝姬”的考验，通过了，就成为皇族的一员。 冰岚，是金阶的雏，所以，他自小就被皇族收养，得到了皇族的姓，后来顺理成章的当了“帝卿”。而“第一帝卿”，就是准太子了。这就是冰岚对凌非说“笑傲江湖”不适合他的原因。 “丫头，要不要做我的女儿？”沧溟摸了摸凌非的头。 “冰岚是第一帝卿，他的妻妾一定来自帝姬、郡主。如果做沧溟的女儿，你还是有机会和冰岚在一起的。”白老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丫头和冰岚很配，没什么意外的话，冰岚一定会是帝迦的皇，要和他匹配，做他的妻子，首先必须是‘帝姬’。”白老上下打量着凌非，越看越觉得凌非很适合冰岚。 “我不会做‘帝姬’的，我是摩罗，就永远是摩罗。”凌非淡淡的开口，神色认真而郑重，“最初发现我的是摩罗，教养了我的是摩罗。我永远是摩罗。”凌非将手腕上的银色缎带解了下来，“是这条登天梯时获得的缎带，给了我摩罗的气息，我先获得了摩罗的认可，所以，我不会背弃摩罗。” 七十六 第129章 我会好好疼你的 “摩罗有什么好？都是一群野兽，就知道杀啊、杀啊。”童子鼓着腮帮子。 “儿不嫌母丑。或许摩罗真的有无数的缺点，但是，对我来说，摩罗，是我的母族。”凌非淡淡一笑。 “虽然你给人的感觉像‘金眸’，但是，你其实是‘天瞳’吧。”白老肯定的说。 凌非没有否认。事实上，云晔并没有让凌非服用改换眸色的药物‘霓虹’，而是要她尽快学会控制‘天瞳’。那时候，云晔对凌非说，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逃避隐瞒从来就不是办法。 “你对‘天瞳’控制的很好。”沧溟摸了摸凌非的头。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你不愿意做‘帝姬’，难道也不愿意单纯做我的女儿吗？”沧溟再次询问。 凌非犹豫了一下。她是真的喜欢这群人，他们乐观、明朗、慈善，关怀她，呵护她，宠爱她。她很快乐，是真心把他们当长辈，当亲人看。但是，他们毕竟都不是普通人，各自有无法摆脱的责任和义务，真的能简单的当亲人吗？ “情谊是无法用名分来定义的，是不是有父女的名分重要吗？”凌非抿着嘴笑了笑，黑色的眼睛明亮如琉璃，却又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的确不重要，反正你是我们的丫头。”卓然揉了揉凌非的头，一双眼睛温润如玉。 凌非将头埋在卓然的怀里，轻声问：“以前大家一直想组成‘七截阵’，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能帮你们什么吗？” “组成‘七截阵’，是为了闯荡‘混乱域’。因为除了‘混乱域’出生的‘巫子’，其他的人只要进入‘混乱域’，本身的功力就会被压制的仅仅剩下三成。然而，那里的险恶却又是整个绝谷之最，所以，我们需要‘七截阵’的辅助。‘七截阵’是第一杀伐大阵，有了它，我们在‘混乱域’至少自保是没有丝毫的问题的。”卓然温和的解释。 “我来当最后的那个人，练好了‘七截阵’，我们就去‘混乱域’吧。”凌非低低地开口。 “好。”沧溟沉声答应。 －－－－－－－ 是不是阅读网抽了呀，似乎好多留言没有了，绫音绝对没有删哦。还有晚上一直上不来，所以答应大家的更有些晚，先就这样吧。 亲们继续支持，多多留言哦。 沧溟、卓然等人对凌非还是那样的亲切。凌非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和他们说笑。但是，某种无形的隔阂，让他们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小雨织织，斜风细雨，墨竹蒙烟，池水洒露，睡莲吐珠。 凌非望着颤颤的细雨，心底有些烦躁。她对卓然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里。不远处有一处瀑布，凌非想要让瀑布冲走细雨带来的惆怅烦忧。 瀑布似银河决口，从九天飞流直下，拍石击水，发出轰然巨响，犹如万马失蹄，千军扑地，气势磅礴。飞瀑跌落处，掀起轩然大波，碎玉四溅，银珠轻扬，和蒙蒙细雨交融在一起。 凌非站在瀑布下，瀑布巨大的冲力让她的肌肤刺骨的疼，她却用“定身术”将自己固定，仿佛是自虐一般的纹丝不动。 自在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让精神恍惚的凌非一下子惊醒。睁开迷蒙的眼，就见瀑布外站着一个男人，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邪魅而危险，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灼热似火，却又森冷如冰。凌非倏然心惊。 男人随意的走进瀑布，水流像是遇到王者一样，自发的给他让路。 “怎么？离开了那个臭小子，就这么情绪低落？”龙寒暝的眼底一片兵锋云涌，暗怒压城，凌厉慑人直逼心底。 “臭小子？”凌非的神智有些混沌，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冰岚？” 龙寒暝的手臂倏然环上了凌非的腰。 “关冰岚什么事情，我只是有些感慨，无论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被利用、被算计的命运罢了。”凌非发觉环绕在腰间的手臂，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没有弄疼她，却也令她无法挣脱。 “能被人算计、被人利用，那至少说明你是有价值的。有价值的人才有存在的资格，你该庆幸能被人算计、被人利用。”龙寒暝的眉毛斜斜地向上飞起，“这世上没有人会对别人无缘无故的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看中了你资质。” “利用和被利用，本来就是这世间的法则。没什么好伤心的。”他低沉的嗓音吹拂在她的耳畔，惹得她心里一阵阵热烘烘，血液到处流窜，连思考都有困难。 玉颊一热，凌非使劲想拉开距离，没想到这举动却适得其反。龙寒暝将她整个的搂在了怀里。 “放手。”凌非有些不悦。 “真的要放？想让我看到你的**？”龙寒暝的声音带着戏谑。 **？ “哇～～”声音拔尖好几度，眸子轻染赧色。凌非这才发觉自己身无寸缕，龙寒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湿淋淋的衣服解剥掉了。 “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就这样抱着你。”龙寒暝将凌非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 温和的男声自头顶响起，凌非感觉到男人的手伸向她的胸口，她本就冰冷的身体越发的僵硬，却有些意外的发现那只手不含任何暧昧，一丝热气透过那掌心传过来，通达四肢五脉，原本那满腔的窘迫愤懑，似明火遇到了清水，气焰一点一点的下降，身心通透，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温暖轻灵。 “笨女人。就这样站在瀑布下，也不用功力护身，想大病一场，嗯？”龙寒暝眯起眼睛，目光看似危险，却又蕴藏着隐约的亲密，像一层魔网，蓦然笼罩两人之间，凌非脸颊微微透出些红晕，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整个人处在飘飘然的境界。 七十七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嗯？”龙寒暝妖异的眼眸微微上挑，嘴角带着一点莫测高深的笑容，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弄着凌非的长发、耳垂，指端恍若带着磁性电流。在这样的碰触下，凌非的身子仿似通电，在他的热情之下不由自主的颤抖。 “小屁股发痒了，想跟我的手掌好好亲近，是不是？”龙寒暝的手掌滑向凌非挺翘的臀部，揉捏了两下，然后，手掌高高举起…… 身体已绷紧到了极限，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碰，就会瘫软成团，眼中好像有什么排了出来，是比肌肤更热的液体，凌非拼命地闭紧眼睛，睫毛颤个不停。 “呵呵，真可爱。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真是……”龙寒暝朗声大笑，高高举起的手掌最终落在了凌非的头上，揉乱了她的头发，“心里发窘害怕的时候，就闭上眼睛，把自己藏在眼帘后面，就像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土里。你真是太可爱了。” “虽然很可爱，可是，一点也不乖，居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嗯？”龙寒暝威胁地举起手掌，目光斜睨着凌非的屁股。 “不、不要……打屁股……”凌非越发的窘迫，脑袋往龙寒暝的怀抱钻的深了些，猫儿一样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啧，还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呢。”龙寒暝把手掌收回，拢住了凌非的细腰，头贴在凌非的颈侧处，唇齿轻轻在她的耳垂上咬合，龙涎香的气息缭绕。 “你、你不要抱、抱这么紧——”凌非的脸上染起红晕，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刻意忽略还清楚残留在自己耳垂上的触感。 “女人最爱口是心非。你不要我抱那么紧，其实是想让我抱的更紧些，是不是？”龙寒暝的笑容邪气横生，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了凌非的下巴。 凌非感觉到那张俊脸愈来愈近，近到几乎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心头像被蝴蝶薄翼刷过，有着难解的悸动。这个男人不但英俊，他的眼神更是震慑人心；被他注视着，竟令她有一种深陷漩涡的晕眩与恐怖感。 “乖，不要怕我。我会好好疼你的。”龙寒暝的声音带着魔魅的蛊惑，手掌抚过凌非沁着薄汗的肌肤，感觉到她敏感的颤抖，邪肆的笑容更浓，“我要的人是绝对逃不了的，别试图反抗我，要乖一点，知道吗？” 没听到凌非的回答，龙寒暝的手像欲望的蛇一样袭向凌非小巧玲珑的胸，微硬的指甲沿着右边的乳首轻轻刮弄，那丰盈肌理内的神经一颤一颤的跳动，小巧的蓓蕾慢慢变硬，挺立了起来。凌非的眼神迷离，呼吸急促起来，男人捏起她红艳的乳珠，用力一掐，“明白吗？” 凌非深深一个战栗，眨下欲溢出眼眶的泪水，终究还是点点头，微弱的回应：“明白。” “真乖。”龙寒暝像赏赐般的吻上凌非的唇，一片湿湿的凉意从嘴唇上泛过，没有深入。片刻后，熟悉的味道再次包覆凌非的唇瓣，这次龙寒暝直接穿过她微启的贝齿，饥渴撷取口中的蜜汁，贪婪的想索取更多…… 凌非主动的扬高优美的颈部，有些生涩地回应那炽热而带着微疼的吻，丁香小舌怯怯地碰着龙寒暝有些粗糙的舌。龙寒暝的眼蓦然变得幽深，他的手在凌非的身体上四处游走，凌非细细地喘息，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泛起了一层粉红，白玉的肌肤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粉嫩惑人…… “真漂亮，我的宝贝。”龙寒暝的声音低哑，带着勾人的情思，他能看到凌非羞涩的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小巧的嘴巴被她吻的红艳艳的…… “龙寒暝……”凌非的声音细不可闻，她的手无措的揪着龙寒暝的衣服，右手手腕上的银色缎带却像银蛇一样悄无声息地蜿蜒…… －－－－－－ 晚上再更！多谢大家的支持！大家的鼓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宝贝，想说什么？”龙寒暝将耳朵凑过去，好心情的问。 “你……要小心了。”凌非猛然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妖娆的笑，打了个响指。 龙寒暝觉得最脆弱的地方一阵剧痛，银光一闪，那银色的蛇已经回到了凌非的手腕上，转眼间化作了银色的缎带。 “该死，你……”龙寒暝俊气迫人的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怒意，周身的气势狂厉，令人不寒而栗。 “不要生气啊。生气的话毒会发作的更快的。”凌非巧笑嫣然，“我知道你是天罡，功力深厚，不怎么怕毒，可是，命根子被我的银蛇咬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哦。” 空气仿佛变成了实质，细雨也仿佛被龙寒暝的威势压迫，诡异地停在了半空。凌非只觉得整个苍穹忽然都向她头顶压过来，那种气势似海浪般铺天盖地而来，全身上下好似已经被这气势封死，攻无可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凌非苦苦咬牙支撑，她觉得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这种海浪般的气势卷入海底。嗓子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一口腥咸的东西漫到喉咙口，她狠狠心，将这种腥咸硬是咽下…… 突然，龙寒暝的攻击一下子归于无形，仿佛一场阵雨，很快就雨过天晴。凌非只感到身上的压迫一下子消失，整个人的力气好似都抽空了，像一个空空的袋子。耳边只听得龙寒暝缓缓地说：“……好个凌非，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每一次，在龙寒暝自以为得到凌非的乖顺的时候，凌非就会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他狠辣的攻击。如果龙寒暝不是天罡，如果他不是拥有比凌非高出太多的功力，他早栽在凌非手里了。不，确信的说，虽然他是天罡，虽然他比凌非强太多，但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凌非手里。 七十八 “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狠，伤了我的‘小兄弟’，以后，怎么给你‘性福’，嗯？”原来在发怒的人转眼儿双眉一扬，这阴冷的世界仿佛一瞬间被暖阳划亮，灰色被填满了色彩，“真是一只小野猫，不过，我喜欢。” 龙寒暝的话语轻柔婉转，好似满蕴情谊，凌非听入耳中却如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直淋下来，四肢百骸无一不冒出冷气！ 逃―― 龙寒暝的手臂猛然暴长，化作一个巨大的龙爪轻易将狼狈逃窜的凌非抓了回来，身子被重重扯过，唇齿被重重的啮咬，像猛兽的撕扯，不带一丝温柔；如海盗般的强悍，容不得别人挑衅。铺天盖地的吻，痛苦而又火热，急促而又霸道，口里泛起铜锈的味道，藏着隐隐腥气。嘴里每一个角落都没被放过，细细的舔噬，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不见，只是酥酥麻麻的…… 凌非反应过来的时候，龙寒暝的身影已经消失。如果不是身上披着的长袍上那明显的龙涎香气息，还有地上可怜的躺着的断成了两截的银色缎带，凌非会以为自己做了个荒诞的梦…… 细雨已经停歇，凌非走回瀑布下，将身上沾染的龙涎香洗净，然后，慢慢地穿好衣服，用手指梳理了头发，往沧溟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我回来了。”凌非扬起了一抹笑容，墨色的眼睛晶莹剔透。 卓然向凌非招了招手，温和的说：“丫头，我们有话对你说。” 凌非点了点头。 “坐到我身边来。”窈娘拍了拍身旁的软榻，凌非顺从地走了过来。窈娘拔下发髻上的象牙栉梳，轻柔地梳理着凌非披散下来的头发。 “如果当时不是发现你是‘混沌体’，并非纯粹的摩罗，即使我们救了你，也不会那样尽心竭力地教导你。”沧溟平静的注视着凌非。 凌非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像她这样气息不纯的人，民间称为“杂种”，颇为鄙夷，但是，有识之士却知道，气息不纯，是“混沌体”的标志，而“混沌体”如果不是废人，就必定是天资卓绝。 “你是‘混沌体’，又资质出色，可以取代‘七截阵’中的摩罗的位置。所以，如果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利用你，那也没错。”沧溟的眼神冷凝。 “其实我又何尝没有利用大家。我利用你们的善良，让你们充当我在绝谷的保护伞。”凌非突然开口，脸上微露几分赧然，染得双腮稍带红晕之色，“你们对我很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感受到的温暖是真的，那样的疼爱是真的。所谓的利用，不过是一个名目。” “很多时候，我们太傻，钻了牛角尖。如果说‘利用’这个词太难听，那么何妨换种说法：你们保护我、培养我、教导我，而我愿意孝顺你们、回报你们。”凌非抿了抿嘴，“这样想的话，是不是我们彼此都能释怀？” “丫头，为什么最先发现你的要是摩罗呢？”窈娘给凌非挽了个发髻，“要是你最初诞生的地方是魅灵的领地，那你一定是魅灵的骄傲。” “我是凌非，是大家的丫头，难道现在的我，不配做大家的骄傲？”凌非撅嘴。 “丫头当然是我们的骄傲。”一帮人使劲地蹂躏凌非的头，让窈娘刚给凌非梳好的发髻凌乱起来。 凌非满不在乎地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撅着嘴去亲窈娘：“我喜欢你，窈娘。” 卓然眼明手快的将凌非拎回来，凌非顺势转移目标，在卓然的脸上亲了一下：“卓然，我也喜欢你。” “丫头，卓然是我的，你不许吃我她的豆腐。”窈娘叉腰。 凌非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追着一帮人，每人都亲了一下：“谢谢你们，我喜欢你们。” 罗汉满脸通红，憨厚的笑；童子缠着凌非，要凌非在他脸上多亲几下，因为软软香香的吻很舒服；白老乐呵呵地捋着白胡子；沧溟有些释然又有些遗憾地望着凌非；卓然和窈娘忙着卿卿我我，洗刷彼此脸上凌非的口水…… 凌非和众人笑闹了一顿，吃了东西，就去休息了。闭上眼睛的时候，凌非的脑海里出现了那温柔的妈妈。 妈妈说，要知足，要感恩。 是的，在顺境中感恩，在逆境中依旧心存喜乐，认真活在当下。如果心里有了某些负面的情绪的时候，不妨换个角度想一下，那样悲伤忧郁的心情，就能快乐起来。为什么要纠缠于是不是被利用呢，为什么不认为这是一种付出和回报呢？ 妈妈说，凌非的心是用来幸福的。 是的，用来幸福的心，不需要埋怨愤懑。用来幸福的心，永远注意的都是光明温暖的一面，那样才能让心也散发出光明和温暖。 妈妈啊，最爱的妈妈…… 三个月后，混乱域。 “混乱域”不愧有“混乱”之名，凌非和沧溟一行七人，穿越了混乱域边境的“千花千叶瘴”，进入这里不过半天，就遇到了四十八起抢劫斗殴事件，有劫财的、有劫色的，还有单纯劫人贩卖人口的，甚至无缘无故寻衅滋事的。 进入“混乱域”之后，除了土生土长的巫族人，其他人的功力都会被压制得只剩下三成。不过，即使只有三成的功力，对付小喽罗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一行七人轻松地击退抢匪恶霸。半天之内，唯一麻烦些的匪徒，也不过是三百多人的盗匪，但是，“七截阵”一出，数息时间，也就是几秒之内，几百号人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功力被压制的感觉真是别扭。什么跳梁小丑都敢来打咱们的主意。”罗汉望着一地的盗匪尸体，轻扯嘴角发出一声哼笑。 “劫财、劫人也就罢了，为什么那帮人来劫色，看不到我这个大美人……”窈娘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凌非，“也看不到丫头这个小美人，却都是冲着你来的！？”窈娘的手指戳着卓然的额头。 七十九 卓然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凌非抿着嘴，窃窃偷笑。 其实也怨不得卓然，他们一行人进入“混乱域”，容貌都做了一些伪装变幻，但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不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根据那些盗匪的说法，这里是巫族中的七大巫王之一巫媚的地盘，巫媚的地盘，女子当家，所以，这里抛头露面的大多是女子，即使有男子出动，也基本带着面罩，是女子的附属。凌非他们遇到的四十八起抢劫斗殴事件，有四十五起的领头人都是女子，如果要劫色，当然是冲着男人来啦。卓然丰神俊逸自然吸引女子的眼球。 “为什么人家不冲着沧溟、罗汉来呢？沧溟冷峻傲然，罗汉粗豪爽朗，都是吸引人的，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窈娘戳卓然的额头，“你就给我招风惹蝶吧！” 卓然拉着窈娘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我带面罩，把自己的脸遮起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窈娘满意的点头，“你是我的男人，记住了？” 凌非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窈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她真实的年龄……怎么像个小女孩一样。 “小丫头，有什么好笑的？”窈娘揪住凌非的脸蛋，“说，你是不是也打我男人的主意了？” 凌非慌忙举手告饶：“我哪敢啊。” “你不敢，心里其实还是想的，是不是？”窈娘蹂躏着凌非的小脸蛋。 凌非哀哀叫着说：“不想，不想，绝对不想。” “不想？你是对我的男人不屑？卓然哪里不好了？”窈娘捏凌非的鼻子。 凌非的目光转向四周，发现一帮人就幸灾乐祸地在那里看戏，谁也没打算帮忙将她从“女魔头”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算了，还是自救吧。最可靠的还是自己啊。 凌非眨了眨眼睛，指着卓然说：“窈娘，卓然顶着一张普通的面孔都那么吸引人，如果把他的脸遮起来了，就更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反而更勾人了哦。” 窈娘转头望向卓然，果然觉得蒙面的他魅力更强了。（其实，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窈娘眼里，卓然自然无论怎样都是魅力无边的。） “还有啊，卓然蒙着脸，就露出一双眼睛，反而把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更加突出了。我敢打保，想劫色的人一定会更多。”凌非一本正经地说，一双眼睛却闪着慧黠的光。 窈娘马上忘了跟凌非纠缠，冲着卓然去了。 “丫头，你说怎么才能保护卓然不被这里的女人觊觎呢？”窈娘很诚恳地询问。 凌非抿了抿嘴，歪着头将卓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右手握拳击在左掌上：“有了。如果把卓然扮成女人，恐怕就没什么女人觊觎他了吧。” 卓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凌非的时候，却见凌非的一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的女人蹂躏我，你还袖手旁观，哼哼……” “对啊，把卓然打扮成丑女人，我就不信还有人打他的主意。”窈娘对凌非的建议非常满意。 卓然被窈娘扯走改头换面的时候，一帮人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罗汉拍着童子的肩膀说：“看到了，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小丫头的报复手段，可是让你生不如死啊。” 凌非冲罗汉做了个鬼脸，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有什么鬼主意冒出来，让罗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慌忙做了个揖，又不断的打拱。凌非不为所动，罗汉差点就给凌非跪下来了，凌非才甜甜的叫道：“罗叔……” 罗汉苦着脸，弯下腰，凌非摸了摸他的头，抿着嘴，笑着说：“要乖哦。” “哈哈。”童子大声笑起来。不止是因为罗汉的窘态，也因为重新登场的卓然。 “扭扭捏捏做什么。”窈娘扯着无脸见人的卓然。 凌非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表面上却还能平静地说：“这个样子的话，‘卓然’的名字就不能用了，换个名字吧，叫‘如花’怎么样？” 如花？貌美如花？ 童子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如花”扯着手绢，娇滴滴地说了声：“奴家如花，多谢姑娘赐名。” 这一下，栽倒了一大片，连冷峻的沧溟都一个踉跄，咳嗽不停。 “好了，别再捉弄卓然了。明知道他的一身功力集中在那双眼睛里，无论如何改装都无法掩盖，还拿他取乐。”白老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的确，卓然独有的术，叫做“诱瞳”，即使刻意收敛，那双眼睛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蛊惑人心。所以，即使顶着一张“如花”脸，卓然还是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行了，别闹了。”沧溟身上无形的威严让众人的态度严肃起来，嘻嘻哈哈的气氛一扫而空，“这里危机遍布，而我们的功力只能发挥三成，大家还是小心些。” 众人点头。 卓然悄悄扯了扯凌非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有那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一双眼睛忽闪了一下。 [丫头，闹够了吧。不会真的想让我一路上就这么见人吧？]卓然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哀怨。 哀怨？凌非差点咬了舌头。 “你干什么？不能勾引那些路上的女匪，你给我吃窝边草，是不是？”窈娘在卓然的腰上掐了一把。 凌非可不想卓然把火再引到自己身上来，慌忙拉着窈娘的手说：“窈娘，这个样子的他，和我们一行人一点不搭呢，反而把他更突出了。白老说的对，卓然勾人主要是因为他的眼睛，还是让他把眼睛闭起来装瞎子吧。” 窈娘想了想，扯着卓然走开了。 “呜呼，太好了，终于不用看卓然那副鬼样子了，看着就让人想吐啊。如果一路上他都那样，我一定离他远远的。”童子小声地欢呼了一下。 凌非眨了眨眼睛：“如果卓然扮的是美女，是不是童子连眼睛都不愿眨呢？” 八十 “美女啊？卓然原本的那张脸化些妆的话，倒的确能做个美女，也是赏心悦目的。我……”童子正在闹中遐想卓然的美女打扮，就见卓然显露出笑意的眼瞳绽放光芒，仿佛夜空中灿烂的明星…… “啊，不要对我用‘诱瞳’！”童子一下子钻到了地底下。 一群人哈哈大笑，耳边却传来了柔美的歌声，四面八方传来，“……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槐阴转午，晚凉新浴……” －－－－－－－－ 绫音写的很幼稚吗？被骂了呢。 有人说不要赶进度，要求质量，看来绫音要注意了，不过，一般来说，传上来的基本是我改过几次的了。 至于不太像言情，或许吧。因为绫音希望大家的感情都有迹可循，不那么突兀，而且，绫音的人物不论男女都不像那种整天卿卿我我的人啊，而且，凌非是从雏发展而来的，还没成年的她，对情懵懂的她，要谈情说爱也得慢慢来吧。以后，感情戏会慢慢增加，因为凌非快成年了，而她在不断的历练中也渐渐懂情懂爱。 “……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声音柔美，缠缠绵绵，无孔不入的钻入众人的耳朵，让人的脑海自然浮现湘妃泪洒青竹，透过万水千山的一记幽幽回眸。 “歌声似乎有异。”童子从地底钻出来，他对气机的感知最为敏感。 “窈娘，你怎么了？”卓然一把抓住窈娘的手，他发现窈娘的眼瞳深处雾气氤氲，媚眼如丝，里面流转着暧昧的情思，充满诱惑之意。 “渐困倚，伴君幽独……”窈娘望了卓然一眼，有可疑的红云浮上脸颊，晕染开来，像是天边那一朵云霞升起。 “……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 歌声不断传来，窈娘浑身火热，卓然被她感染，眼神也有了些不对劲。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眼前心爱的女子，只见佳人胸丘隆起，抹胸下隐约可见春色无限，腰臀曲线美好，引人遐思，修长的双腿婷立于前。体内情欲之色愈重，似乎有猛兽在叫嚣着，想冲出来。 沧溟发出了一声长啸，随后，罗汉也怒啸一声，浑厚悠长的啸声之下，那丝丝缕缕的歌声却还是传了过来。 “……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倩女幽咽，思妇夜啼，凄凄切切复铮铮，哀怨、叹息、痴狂、眷恋、不悔，凝聚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好厉害的摄魂音。”卓然已经恢复常态，窈娘被他抱在怀里，“一曲《贺新郎•；佳人》，简简单单，却让人猝不及防。” “那个人在这里鬼哭狼嚎，滚出来！”童子对这歌声反感的很，大声嚷嚷。 凌非摸了摸胸前的自在化成的坠子，因为自在的暗中守护，她半点影响也没受到，单纯的听人唱了首歌而已。 环佩叮当，一阵清幽香气袭人，从一丛花后面踏出一只绣花玲珑鞋。接着，是一裘长曳及地、呈弧状拖尾的黛色襦裙，接着一个女子缓步而来，孤意在眉，深情在睫，狐步轻曼，活色生香。乌黑发亮的头发梳成了叠云髻，额上垂一抹亮紫珍珠链子，两耳坠明珰，衬得皮肤莹白如玉。 她对着众人轻轻一福，眼神雾气缭绕，有点野性，有点迷蒙，却又深藏媚骨，风姿绰约！ “奴家晚晴，得幸为诸位清歌一曲，幸何如之。”朱唇微启，声音如同黄鹂婉转，冰泻玉盘，一双似水含情的桃花眼销魂蚀魄，不经意间透出丝丝妩媚风韵。窈娘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妖女！” “妖女？那是奴家的荣幸。”晚晴完全不在意窈娘的厌恶和不屑，抬手掩住口，轻笑不已，一双桃花眼毫无顾忌地在卓然身上脸上扫来扫去，对上卓然的眼睛的时候，她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红云一片，流泻出几丝女儿家的娇羞。 窈娘怒气冲冲，卓然却暗暗地握了握她的手，脸上笑意融融，“在下卓然，得见姑娘天颜，深感荣幸。”卓然拱手，一双眼睛温润诚挚，如华美的珠玉，光华流转。 晚晴的俏脸一红，扭捏着用手指绞了绞衣衫，水莲花不胜凉风似的娇羞。 窈娘忍不住在卓然腰上掐了一把，卓然伸出手臂环住了窈娘的腰，温柔的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 凌非注意到晚晴眼神一黯，随即进出毒蛇般的阴狠，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杀机，却很快垂下眼睫，又恢复常态。 “巫族七王，巫刚、巫彭、巫媚、巫阳、巫履、巫凡、巫相，敢问此处是哪位巫王的疆域？”卓然优雅的施礼，微笑着、真诚而柔软地看着晚晴的眼睛。 晚晴被那双电眼凝视着，只觉得其中深情款款，情意绵绵，温柔缱绻，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那颗抗拒、坚持的心一下子就举白旗投降，头脑也变得混沌不清。 “吾主巫阳王大人。”晚晴的眼里，只有卓然温柔的微笑、深情的眼波，恍恍惚惚地回答。 卓然的眼睛如同春日泉水、夏日甘露、秋日暖阳、冬日飞雪，清明中带着舍不去的深情，深情中带着挥不去的温柔，连凌非都差点看傻眼了，更别提晚晴了，只能痴痴凝望。 “大人……”晚晴满面红霞，比那天边的晚霞更艳几分，媚几分，羞几分。 “晚晴，你愿意告诉我……”卓然又问了些问题，晚晴都恍恍惚惚地回答了。 “多谢姑娘赐教。”卓然牵起晚晴的手，在指尖上亲吻了一下，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在鼻端萦绕难消。 “大人要走了吗？”晚晴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婉哀怨，却又更多浓情蜜意，“奴家唱歌给大人送别可好？” 八十一 没等卓然开口，晚晴已经启唇唱了起来。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有凤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凌非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还能听到晚晴的歌声。那歌声诉说着：“……悠悠比目，缠绵相顾。颠倒思兮，难得倾诉……” “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妖女！”窈娘气急败坏的揪住卓然的耳朵，卓然叹气，捏了捏窈娘的鼻子，“我不喜欢那个妖女，我喜欢的是你这个妖精。”他一把扣住窈娘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凌非抿了抿嘴，对卓然和窈娘的行为毫不在意，倒是沧溟看不过去了，拧起了眉头。 “卓然，你认为晚晴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沧溟问。 “三分真，七分假吧。她本身就擅长迷魂术，我的‘诱瞳’对她的作用有限，况且，我现在的功力只有原本的三成。”卓然一手揽着窈娘的腰，无奈的说，“我的‘诱瞳’会让人觉得我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那个女人的脑海里第一出现的就是情人。我没办法对窈娘之外的人用那样深情的眼神，那个女人的思绪反而差点扰乱了我……” 凌非突然插口说：“有注意到她的服饰吗？” “女人嘛，当然穿的是裙子。”童子抢着说。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黛色襦裙，胸前飘动着嫩黄的沙罗结，玫红色袍衫配绛紫色钩边，系一条烫金腰带，缀以精细的曼陀罗花纹。” “嗯，我注意到她的手……”卓然沉思了一下说，“那双手莹白如玉，十指尖尖，纤细修长，宛如葱管。” “很漂亮的一双手，所以，你迷上了是不是？”窈娘在卓然的腰上掐了一把。 卓然咧了咧嘴：“不是，是她的指甲，上面的丹寇绘成的图案也是曼陀罗。还有，那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香，也是曼陀罗的香味。” “白色曼陀罗花又称情花，如果用酒吞服，会使人发笑，有麻醉作用。而黑色曼陀罗，剧毒，闻都不可以闻。”窈娘的神情肃穆庄重，她皱起眉，紧张的给卓然检查身体，卓然笑看着她忙碌。 凌非垂下眼帘，对于曼陀罗花，她同样知道一些。 曼陀罗花主要成份为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而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份是东莨菪碱。外科手术的时候，可以用作麻醉剂和止痛剂，此外还能做春药，或者用来治疗癫痫、蛇伤、狂犬病。古埃及人宴客时，常会把曼陀罗花果拿给客人闻，因为曼陀罗花果富有迷幻药的特性，可以让客人有快感。 那个晚晴真的有被迷惑吗？她的话真的可信吗？还有如果晚晴是个女奴，怎么可能系金色的腰带…… “是真是假都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别的手段。” 卓然眯起眼，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像是具有种奇异的力量，能把人吸入其中。 “是啊，在你忙着跟那个女人斗法的时候，我们的‘封印之兽’也悄无声息地潜藏到那个女人身上了。”童子洋洋得意的宣告。 童子的封印之兽，叫“青蜓”，样子长的像蜻蜓，头上却有两双眼睛，翅膀也是两对，只有蜜蜂大小。“青蜓”能够隐形，四只眼睛都是复眼，有类似摄像头的功能，主人用特别的术法，就能将它所见通过“云母石”展现出来。 罗汉的封印之兽，叫“多闻”，只有蚂蚁大小，体色、体温能随着环境而转化，它们都是成对存在，能发出一种无形的波，不管距离多远，雌性和雄性彼此之间都能互相交流。因此，有人驯养“多闻”，必要的时候，放出其中的一只，留下另一只，就能通过它们彼此的感应，了解某些情报，功用类似窃听器。 童子的“青蜓”有图像没声音，而罗汉的“多闻”有声音没图像，但是如果两者配合起来，就能得到完美的情报。 罗汉开始施术，很快，无形的波转化为声音…… ……晚晴，你又跑哪里去了？成天的不安分，巫术不好好的学，以后让我怎么把巫王的位子传给你？ 童子的术也施完了，有影像慢慢显现。 说话的人，穿了一件粉色绣着芙蓉花的褶裥月华裙，腰间饰以结成蝴蝶式样的宫涤，肩披银白洒金缀以流苏的披帛。头发在右边挽着一个华丽高髻，顶端插了根玳瑁凤钗，凤口里垂下长长的宝石流苏，两根金丝线牵一硕大紫色水晶垂吊额饰，再无别的首饰。面貌倒很端庄，只是眉眼间总有些媚色。 ……母王，整天修行烦死了，我不过是出去逛了逛。 说话的人是晚晴，伏在那人身上撒娇。 “这个女人，应该是七大巫王当中的巫媚。”卓然指着那朵“芙蓉”。众人点头。 “晚晴这个妖女还说她是巫阳王的人。”窈娘咬牙切齿。 卓然揽住窈娘的腰，安抚地笑了笑。沧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接着观看影像。 ……出去闲逛？我看你是出去钓男人了吧。怎么那个紫眼小儿已经不能留住你的兴趣了？ ……说起那小子就让我生气。当初他从黑狱闯出来，浑身是伤，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我正巧遇到他，把他捡回来，带到了混乱域，他早就翘辫子了。我救了他，对他青睐有加，他却总是避之唯恐不及，好像我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还整天想逃跑出去找他的情人。我哪里不好了？ ……是那紫眼小儿没眼光。晚晴何必跟他怄气，不喜欢的话，处理掉就是。 ……才不。我一定会征服他的。他跑一次，我抓一次；他跑一回，我打一顿。终有一天，他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八十二 ……那个紫眼小儿在你身边多长时间了？ ……快三个月了吧。 ……你对男人的兴趣从来不超过一个月，都三个月了，他还那么倔，那就把他赏给下面的人吧。我再送你几个玩具，你不是一直想要母王身边的云逸吗？如果你的巫术修炼到八级，母王就把他送给你。 ……当真？可是，云逸是母王身边的第一战将呢。 ……战将又如何，母王身边不缺人。如果你得了云逸，可要收收心，别再乱胡闹了，知道了？ ……谢谢母王。 ……别再想着巫阳王了，且不说他和怎么有世仇，就是两家交好，按照传统，他的结发妻子必定是凤家的人，难道你愿意做他的侍妾？况且，你是母王的继承人，与其做巫阳无数女人中的一个，不如自自在在地做女王。 巫媚的手轻轻抚摸晚晴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慈怜。她没说的理由还有一个，晚晴作为公主，未来的丈夫必定出自苏家，怎么能容许晚晴随意任性呢。 ……母王，我也想忘掉他，可是…… 晚晴的脸上露出一抹凄楚的笑，眼底似有种喷发而出的泪意，但是很快，她就收拾起心底的那份失措，脸色变得阴狠。 ……母王，没有晚晴征服不了的男人……那个紫眼小子一定会乖乖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晚晴的眸光一敛，双眼微透着冷意，带着一份逼人的气势。 ……那个紫眼小儿，因为一次次的想离开，被你用了无数的刑，你对他下药，甚至还让属下把他……他对你没有丝毫的情谊，也不愿意向你屈服，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看在他坚贞不移的份上，给他个痛快吧。 巫媚的脸色有些疲惫，提到那个紫眼小儿的时候，倒是有些欣赏和佩服了。 ……哼，我说过，只要他心甘情愿的做我的人，我就不再折磨他。可是，即使我对他下药，他宁愿自残，也不愿碰我一根手指头！他不愿服侍我，说我肮脏下贱无耻！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干净到哪里去！ ……原人的恢复力以强悍著称，就是那样的他，如果不是用药吊着的话，命早去了七八条了……够了，晚晴，如果不是他有执念，想见到他心中的那个人，恐怕他早自绝了。这样痴心的男人，给他个痛快吧。 巫媚站起身来，语气变的冷硬，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会征服他的。如果、如果七天之内，我还是不能让他向我屈服，那、那我就亲手杀了他。晚晴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离去。 ……回来。 巫媚突然喊了一句，语气冰冷。 ……蠢货，没用的东西，被人弄了手段都不知道！ 巫媚振臂一挥，玉色的手在空中划出玄妙的符号。片刻间，空间扭曲起来，凌非他们看到的画面一下子中断了。 “该死！只剩下三成的功力果然就是麻烦！”童子气鼓鼓的，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切断了和“青蜓”的联系，不然，封印之兽被杀，反噬的力量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罗汉的反应也不慢，“多闻”瞬间潜进了晚晴的鞋子里。 “还好，只是子虫死去，有母虫在手，我很快能有新的‘青蜓’。”童子长出了一口气。 罗汉摸了摸头：“暂时听不到什么了，因为‘多闻’受伤了，要潜伏养伤。” 凌非双手紧攥着拳头，她的心中某些不好的预感萦绕不断。那个紫眼小儿，会是紫陌吗？ “罗叔，真的没有办法吗？她们口中的那个紫眼小儿到底是谁？罗叔不能让‘多闻’探听一下吗？”凌非紧张地揪着罗汉的袖子。 “丫头，我现在的功力只有平日的三成。那是巫王的府邸，巫王的力量即使我全盛的时候，也要小心应付，何况是现在这样才三成的功力？”罗汉也很无奈。 “丫头，那个紫眼小儿和你有关系吗？”窈娘有些好奇的问。 凌非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群人对摩罗的态度谈不上好，他们或许能破例接受凌非，但是未必对紫陌有好感，何况紫陌还是摩罗的兰王。 如果那个人不是紫陌，那还好说，万一那个人是紫陌，那么凌非又该怎么办？她一个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将紫陌救出来的。 沧溟将凌非的手足无措看在眼里，摸了摸她的头，淡淡的说：“反正我们有‘七截阵’帮忙，不妨去闯一闯巫媚的府邸。” ----------- 来更新啦，还是请大家多多支持！ 一道宽阔的银河绚烂如织，清晰地划过苍穹，天阶如水，繁星似海。 凌非一行人到达了巫媚的府邸，没有做丝毫的伪装，沧溟就那样光明正大的报上身份，上门拜访。 “我还以为我们要潜进去呢。”凌非有些诧异，“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拜访，干嘛不白天来，偏要等到晚上？” “我们是原人，原人是重瞳，即使是夜晚，视力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对我们来说，白天和晚上有区别吗？”卓然摸了摸凌非的头，一双眼睛温润如玉，“事实上，原人的习俗，重要的客人往往会在晚上拜访。” 凌非有些窘迫的红了脸，从前她不是重瞳，“天瞳”也被封印，没有夜视的能力，晚上的时候，完全是凭敏锐的感官来感知周围的一切，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她的特别，她在晚上的时候，会尽量减少活动。何况，以凌非的年龄，无论是身为雏，还是身为稚子，未成年的她能参与的活动本就有限，倒是没注意原人的习俗。 “巫族也算原人吗？”凌非小声地问。跟随着领路的仆人进入王府的时候，凌非注意到这里灯火通明，而仆从都不是重瞳，额头也没有徽记。 “巫族是特殊的一支原人，他们是上古血脉的残留。”沧溟解释，“上古时代的原人是有生育能力的，各族互相通婚，出现了很多混血儿，但是，混血儿就像‘混沌体’一样，形成了两个极端，要么是废人，要么是天才。天才大家自然欢迎，而废人却受尽欺凌。但是，废人出现的几率是十之八九，而天才出现的几率却万中无一。皇族是灵力最强的一脉，却因为血统的混浊，灵力不断的衰退。后来皇族就有规定，嫡系一脉必须是纯血。” 八十三 “但是要保持血统的纯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上加亲。兄妹、姐弟、甚至父女、母子……为了维持最纯的血脉，皇族嫡系一脉生活的很凄惨。然后，有人发现了‘女树’，依凭‘女树’发明了各种无性生殖的方法，那样不但最纯最强的血统能保留，人伦惨剧也不用发生。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欢欣鼓舞，后来就发觉整个的种族渐渐都失去生育能力了。”卓然接口。 “巫族是上古血脉中被遗弃的‘废人’混血的后裔，他们保留了生育能力，但是寿命却比普通的原人短的多。一般来说，原人生活七八百年不成问题，而巫族人，寿命只有两百年。他们没有灵力，但是有独特的巫力。”白老捋着长胡子。 “看他们的样子更像雅人，而不是原人。”凌非眨眨眼，“他们没有重瞳，也没有徽记，不是吗？” “我们是有徽记的，不过，在我们诞生百天后，徽记就会隐藏起来，除非特意刺激，否则徽记就会一直隐藏。我们也有重瞳，但是我们的重瞳只有上弦月、满月、下弦月会显现。今天没有月亮。”一直静静地听他们说话的领路的女子插话，神情温和却疏离。 “如果说我们和雅人相像也未尝不可，事实上巫力本就是得自雅人。我们这一支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巫王必然是首领和雅人结合后诞生的后代。”那女子年约二九，绿袖翠鬓，黑发黛眉，身段修长窈窕，纤弱美丽，虽然不是绝顶美艳，眉目间却隐隐透出一种灵秀之气，另人不忍释目。 “请——”那女子将众人带到了大殿，躬身退下。 巫媚头戴赤金八宝冠，盛妆锦绣，体态丰盈，面如月盘，轻匀脂粉，淡扫娥眉，一点朱唇，五官只称得上端庄，斜靠在玉座上，神情慵懒、仪态潇洒却又有着隐隐约约的妩媚。 一室寂静，光影斑驳，只有沉香缭绕。 许久之后，巫媚先开了口：“我们巫族不怎么和正宗原人打交道，不过，你说同伴中有一人是‘混沌体’，所以，我才愿意接见你们。” 凌非一愣，居然是因为她，他们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 “巫族一脉其实就是‘混沌体’，只是灵骨、灵血不一样而已。”巫媚向凌非招了招手，凌非走过去，巫媚握住了凌非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 “你的骨龄十七岁，你外表的年龄同样是十七岁，这和普通的原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和巫族人却一样。普通的原人十年成长一岁，骨龄一百六十岁以后才会成年，而巫族人，在骨龄十八岁的时候成年。你应当也是这样。”巫媚静静望着凌非，目光烁烁闪着莫名的情绪。 凌非被巫媚的目光看的有些窘，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这样的‘混沌体’，必然是‘青灵骨’，因为上古之后的原人传承不再依赖血缘，而是灵气。新生代的原人，其力量的根源在灵骨而不是血脉。我们巫族一脉则不同，我们仍然是阴阳**诞生后代，巫力借助灵血传承。所以，我们或许有相似的地方，却也有不少差异。但是，对我们巫族人来说，你这样的‘混沌体’仍然是难得的珍宝。”巫媚拍了拍凌非的手，“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们可以和我谈条件。” “我能帮你做什么？”凌非双眸一敛，凝着巫媚的眼底一片冷然。 “咦，他们没有告诉你吗？你这样的混沌体对我们修炼巫术有很大的帮助。可惜你不是男儿，不然和我的女儿合体双修最好不过了。”巫媚悠然说道。 凌非心想，巫媚的女儿那应当是晚晴了。 “女儿身也没关系啊，这位妹妹如此美丽，春风一度共效于飞也是一桩妙事。”晚晴婷婷袅袅的走来，一双眼睛极尽妖娆，却又带着清纯的诱惑。 晚晴拉着凌非的手轻轻抚摸着，只觉入手润滑柔弱无骨，笑嘻嘻地说：“果真是个妙人儿！如此美人，如果能一亲芳泽便是死了也心干情愿。” 凌非任凭晚晴调笑，她能感觉到晚晴身上残留的血腥和暴虐，然而，在脂粉和血腥之外，一股熟悉的气息隐隐约约的传来。 ——是紫陌的气息！ 紫陌拥有紫罗兰的徽记，但是他却由于整天和药草打交道，身上有淡淡的药草香，记得紫陌还是少年身材的时候，总喜欢从后面蒙住凌非的眼睛，然后，用各种怪腔怪调说：“猜猜我是谁？” 凌非自然从不会猜错，那是因为会有那样的孩子气的，在凌非接触的人当中，也只有当时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紫陌了。 后来，紫陌解开了心结，心智重新成长，由于灵力的不稳定，身体在少年和成年之间摇摆，但是，不管他是以少年身份，还是用成年的样子夜袭闯进凌非的寝室，凌非即使迷迷糊糊也从不会错认紫陌的身份，那时候，紫陌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做了伪装，凌非也能准确识别出他的身份。凌非浅笑着说：“闻香识美人。” 紫陌的身上有独特的药草香，那是熟悉的人很容易辨认的。那股药草香，几乎已经渗入了紫陌的骨子里，然而，凌非在晚晴的身上闻到了那样的味道…… “我会帮你修习巫术的。至于条件之类的，你们和沧溟他们谈好了。”凌非望向晚晴，明亮的夜明珠下，那张精致的小脸仿若透明，散发着柔柔的光晕。 晚晴看不清她的眼，那双眼睛太干净，干净得以至于看不清了。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晚晴调笑的心态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自从来到绝谷，总在野外，我都没有好好的睡过觉呢。姐姐能带我去休息吗？我有些累了。”凌非笑得羞涩而温婉，语调都如此柔软，吴侬软玉一般。 晚晴听着那软软的声音，觉得周身舒适，如沐春风，本来想调笑几句，但是话到嘴边，面对那双澄澈纯真如稚子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八十四 巫媚挥了挥手：“晚晴，你带她下去吧。” 凌非主动牵了晚晴的手，抿着嘴笑了笑：“姐姐，我还想先洗个澡。” “好、好啊。”晚晴几乎以为面前的的确是自己的小姐妹了，那样自然、那样亲切的态度。 吩咐仆从打了水，凌非毫不在意那个对她说要“春风一度”的人就在面前，自自然然就宽衣解带进入了浴桶里，简单的冲洗了一次后，换了水，然后，凌非眯着眼睛坐在浴桶里。 “喂，你……”晚晴本来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因为凌非把毛巾递给她，对她说：“姐姐，帮我擦擦背。” 晚晴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凌非手中的毛巾，然后，机械地给凌非擦着背脊，那样光滑如玉的肌肤就近在咫尺，嚷嚷着要春风一度的人却没有半分的欲念。 “你叫什么？”晚晴柔声问。 “凌非。”凌非头枕在弯曲的手臂上，低低地说。 “你一点不担心我对你做些什么？”晚晴将毛巾扔掉，捧着水冲洗凌非的身体。 “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凌非轻声说，“你的动作猥亵，语言猥亵，但是你的眼睛却并不猥亵，相反，我注意到你的眼睛有一丝倦怠。” 晚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姐姐有喜欢的人吗？”凌非恍若不经意的问。 “曾经有过。”晚晴觉得凌非实在是个让你不用防备的人，她身上自然的散发一种让你想要亲近的气息。 “他是怎样的人呢？”凌非眨巴着眼睛问。 “他呀，我认识他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那时候因为不满母王不断逼我修行离家出走，跑出去的时候被人贩子抓住，然后贩卖成了奴隶，辗转流亡到了那个人府上。我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的了当奴隶的苦，偷偷哭的时候，遇到了他。当时他十七岁……”晚晴嘴角忍不住流泻出怀念，一双眼睛脉脉含情。 “后来呢？”凌非看晚晴一直不语，柔声问。 晚晴的神色冷了下来：“后来？我在他身边当了三年的贴身使女，他弹琴，我唱歌；他练字，我磨墨；他修行的时候，也教我一起修行。我本来对修行深恶痛绝，但是他教我的时候，我却很快就能学会。他还一直夸我，为了他的称赞，我学的更带劲。” 本来该是温馨美好的画面，在晚晴的嘴里说来却有无限的怨怼。 “那时候的我不过是个小丫头，他用尽了手段对我好，人又俊逸卓绝，我自然而然就对他动心了。不过，后来才知道我被人教唆着离家出走，遇到人贩子，流落到他家里，都是他的安排，完全是因为我的身份和体质，特地为我设的局。”晚晴嘴角勾起的笑容冰冷。 “巫族有七王，我娘是巫媚。其实巫媚并不是我娘的名字，而是成为巫王之后就继承那样的名号。他家和我家有世仇，他抓了我本来是想报复我娘，后来发现我是纯阴之体，他是巫阳王的继承人，功力至阳，如果和我这样的纯阴之体双修的话，修行能事半功倍，所以，他才把我从奴隶变成了贴身使女。巫族的修行本来是各家的秘密，他为什么要教给我这样一个外人，那时候，我傻傻地相信他是太爱我了，所以，才愿意为我违背族规。其实，我不过是他修行的鼎炉！”晚晴的脸色扭曲，“他得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发现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气急败坏，那时候，我才明白了他的狼子野心。” “哈哈，他不知道，娘为了保护我，从小给我下了封印，没有特殊的引子根本是无法起到双修的效果的！”晚晴似乎有些报复的快感，“其实，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地被他藏起来，我娘又岂会一直找不到我。既然他的真面目暴露了，那我就回家了。” 凌非伸出手臂环住了晚晴，无声的安慰她。 “他不过是一个骗子，可是，我却一直忘不掉他……我喜欢光着脚走路，他就把周围全铺上地毯；有空的时候，就背着我，慢慢地走，给我唱歌；把我冰凉的脚放到他怀里，捏我的鼻子，等我的脚暖和了，就跪着给我穿鞋……”晚晴抱着凌非，呢喃说，“我忘不了……” “他当了王，有了无数的妃子；那我也要有无数的男人。他对我不好，那我也不要对任何男人好。男人只是我的玩物，是我征服的对象。他不爱我，可是我只爱他一个。”晚晴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 凌非将晚晴弄到了浴桶里，不紧不慢地给她擦洗身体，洗完了之后，就换人给她们拿了两套衣服，然后，凌非和晚晴相拥而眠。 睡着之前，凌非在晚晴耳边说：“姐姐，你有两条路，要么完全得到，要么完全失去。你想要哪条？” 晚晴迷迷糊糊地说：“我想要他。” “那么，我就帮你得到他吧。不过，我要跟你要一个人。”凌非给晚晴掖了掖被角，把她散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开。 “我只要他。”晚晴靠在凌非身上，凌非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嘴里轻轻吹着口哨，悠扬的曲调是一首《外婆桥》，那时凌非以前用来安抚紫陌的…… [你打算怎么做？]自在传来的意识满是好奇。它知道凌非能自然的诱发晚晴对她畅抒心怀，那是凌非身上的‘倾情’香作怪，不过，凌非的绝妙就在她们说话的环境，是两个人在沐浴的时候，身体的赤裸同样是对心灵潜意识的一种解放。凌非先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无害的局势，然后，不动神色的诱导，自然而然地让晚晴坠入彀中。 [怎么做吗？当然是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人了。] 凌非垂下眼帘，掩盖了其中的思绪。窗外，知了在树上叫的响亮，风过留声，树叶哗哗作响…… 夜色深沉，凌非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的脑海里盘旋的是那天听到的话语，鼻端是晚晴身上沐浴也无法消除的来自紫陌身上的药草气息…… 八十五 晚晴说：“……当初他从黑狱闯出来，浑身是伤，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我正巧遇到他，把他捡回来，带到了混乱域，他早就翘辫子了……” 巫媚说：“……原人的恢复力以强悍著称，就是那样的他，如果不是用药吊着的话，命早去了七八条了……够了，晚晴，如果不是他有执念，想见到他心中的那个人，恐怕他早自绝了……” 紫陌…… 凌非可以想象的出，必然是紫陌想陪她一起试炼，所以，用了什么法子进了“暗之走廊”。只是，从暗之走廊出来的时候，凌非因为体质和气息的特别，到达了绝谷，而紫陌却按照常理那样的进入了黑狱。 黑狱，顾名思义，黑色的监狱。 紫陌进了那里，没有找到她，又是怎样从那里闯出来的呢？“九死一生”，那是怎样的概念！ 晚晴救了紫陌，但是她一定是看上了紫陌的美貌，想把他做玩物。紫陌从前经历坎坷，其实如果他愿意，和晚晴虚与委蛇，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紫陌居然宁愿受尽酷刑，也不愿意对晚晴服软。 紫陌是那么怕疼的人，以前他就说，针扎一下都难受得像要死去了，他是怎样忍受这些非人的折磨的呢？ 晚晴只是因为被那个男人伤了心，所以，她把狠辣的心肠报复到任何的男人身上。她无法得到那个男人，潜意识的就希望把碰到的男人都征服，让男人都顺她的心、遂她的意。紫陌越是倔强，越是抗拒，就越容易激起晚晴的怒火。紫陌修习“花颜醉”，精通幻术和魅术，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为什么那么傻？ 紫陌，那个喜欢吃甜点，喜欢各种水果雕刻的卡通小玩意，喜欢夜袭抱着她睡觉的紫陌…… 紫陌，那个在她引导暗帝穹夜从魔障中解脱，被汲取了力量，误认为暗帝穹夜想吞噬她，不管不顾地闯暗帝穹夜宫殿的紫陌…… 紫陌，那个叫她“菲菲”，说“我是你的”的紫陌…… 紫陌，那个为了帮她度过考验，甚至愿意抛弃一切地位荣耀，做她的追随者的紫陌…… 紫陌，那个嘴里骂她“笨蛋”，眼里却写满心疼的紫陌…… 紫陌，那个为了陪她试炼，不顾生死地闯了黑狱，现在流落混乱域，被晚晴百般折磨的紫陌…… 身旁的晚晴翻了个身，朦胧的睁开眼睛：“你怎么还不睡，不困吗？” 凌非的身体一僵，很快放松，抿了抿嘴说：“我心里有些烦躁，总睡不着？”“想什么呢？有什么可烦的。”晚晴咕哝了一句，拍了拍凌非的手，“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快睡吧。” 凌非含糊地答应一声，伸出手臂揽住了晚晴的腰，那么用力，那双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小点劲儿，你要把我的腰都弄断了！”晚晴笑了笑：“小的时候，我和娘一起睡，也总是这样把娘抱的死死的，生怕抱的松的话，娘就会抛下我不见了。娘每次都骂我是个‘小粘人精’，后来，七岁以后，娘就不许我和她一起睡了，还让我叫她‘母王’，而不是‘娘’。我也只敢在私下里，偷偷地叫她‘娘’了。” “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可是娘不肯。娘有不少男人，可是她只会为我爹生孩子。我爹是我娘亲手杀了的。”晚晴悠然叹了口气，“巫王的伴侣必然来自雅人的某个特定家族，巫媚的丈夫必然姓苏，巫阳的妻子必定姓殷。这是传统也是族规。娘比较幸运，因为她爱上的男人恰好姓苏；但是娘也很不幸，因为她命定的男人爱的人不是她。” “娘比我果决的多。她给了自己五年时间，五年里用尽一切的对爹好，没有强迫爹做任何事情，甚至他们一直没有圆房。五年之后，爹还是无法爱上娘，娘对爹下了药，然后，有了我，我生下的当天，娘问爹：‘你不能爱我吗？’，爹摇头，娘就毫不犹豫地杀了爹，把爹的尸体火化，骨灰都就着蜂蜜吃到了肚子里。自此，娘完全的失去了爹，却也永远的得到了爹。”晚晴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娘实在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六岁以前，我叫她‘娘’，她单纯的把我当女儿，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百般地宠爱我。七岁之后，我是公主，她是巫王，我们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从那以后，她只允许我称呼她‘母王’，虽然对我还是疼爱，但是也很严苛。太严苛了，所以，我才那么轻易就被人教唆离家出走。离家出走，才会遇到那个人……”晚晴的视线有些模糊，抬手摸摸脸，一片泪水。 凌非挥手摄来了毛巾，给晚晴擦干了脸上的泪。晚晴抬眼，就发现凌非静静地看着她，那种眼神仿佛可以洞察一切，澄净清澈，却又温润柔和、悲哀恬然，带着一种莫名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怎么办？那个人，我抛不开，也忘不掉。”晚晴伏在凌非的怀里，痛哭失声。 凌非用手指梳理着晚晴的头发，手指触到了她的头皮，眼睛里有淡淡的利芒一闪而逝，很快就又变得那样澄澈平静。 晚晴啊，你伤了紫陌，可是也是你救了他，更何况，你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偎依着我。我怎么能对你下杀手呢。何况，你毕竟是公主，杀了你，会有无数的烦恼呢。 不过，晚晴，你伤了紫陌呢。伤害了我的人，我能轻易地原谅，可是，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却不能轻易饶恕呢。 杀人，那是末流。 “以彼之道，还施本身”，被人捅了一刀，要捅对方一百、一千刀，那也只是平庸愚昧的作法。不过是让自己沦为了和伤害你的人一样的败类罢了。 凌非的报复永远是特别的。 “姐姐，既然抛不开，也忘不掉，那么就想方设法得到他吧。”凌非的声音毫无波澜。 八十六 “不可能。我们彼此的身份摆在那里，就像条大鸿沟一样，永远无法跨越。”晚晴的眼波凄清绝艳。 凌非指着窗外的夜空：“看到天空的那条银河了吗？传说牛郎住在银河的这边，织女住在银河的另一边，他们彼此相爱，却永远只能隔河相望。后来，喜鹊们感动于他们的真情，每到七夕的时候，就搭一座‘鹊桥’，让牛郎和织女在桥上相会。” “姐姐，我送你一座‘鹊桥’，怎么样？”凌非垂下眼帘，抿着嘴轻笑。 “你打算怎么做，我和他真的有可能吗？”晚晴一下子坐起身来，满脸的激动。 凌非只是微笑，不发一语。素颜如水镜清影，明眸似夜空繁星，缕缕青丝如烟似雾一样在身边缭绕。轻轻缓缓、细细森森、隐隐约约，如漫天柳絮飞扬洒落，清冷而纯净，从容而安详。 晚晴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躺到凌非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慢慢地抬手抚上她的脸，细致地用手指描画着她的五官：“凌非，你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明明就是这么柔弱无害的样子，却总让人有种在你面前不敢造次的感觉，就像面对母王一样。可是，我可以在母王面前全无顾忌，在你面前却总有种莫名的感觉，非敬非畏，直觉的便不想得罪你，不想和你为敌。” 凌非勾了勾嘴角。晚晴当然不是凌非的敌人，或许也不算仇人，但是她们之间已经结怨了啊。晚晴救了紫陌，却也伤害了他。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晚晴点了点凌非小巧的嘴唇，“淡色的薄唇，是无情人的标志呢。” 凌非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情，不过，我并不是想帮你，相反是为了害你。” “害我？”晚晴咯咯一笑，眼波横斜间，波光潋滟，叫人心旌摇荡，“来、来，妹妹，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害我？” “我要给你下毒。”凌非咬字清晰，声音干净透明，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又如林间微风般轻柔。那双墨色的眼睛澄澈如清溪，明净如流泉。 晚晴用手指戳了戳凌非的额头，笑得直打跌：“妹妹，你知道……你说这样的话，配上你的眼睛，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像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我要做坏事了！哎呀呀……一点没有坏人的样子，倒是让人忍俊不禁呢。” “我没有在说笑！”凌非撅嘴。 “知道了，知道了……来，妹妹，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下毒，用什么毒啊？”晚晴勾唇笑得更是妖娆，仿佛是暗色的冥火，点滴跳跃的诡秘，却幽幽得勾人魂魄。 凌非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有一种毒，叫做‘长相思’。‘长相思，摧心肝’。如果只是一人中了‘长相思’的毒，那么就会肝肠寸断，心如刀绞。若是两人一起服下‘长相思’，今生便不能再分离，必须心相印、永相随。” 晚晴的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凌非，目光中惊喜、疑惑、震撼、高兴、欢欣、希望种种情绪交杂。 “长相思么？”晚晴幽幽地吟唱：“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凌非静静地听着，当晚晴停下来的时候，她却只是淡淡的说：“中了‘长相思’的两人，若彼此相爱，毒素就不会发作；若不相爱，其中一个人思念别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心痛，揪心般疼痛。除非爱上对方，否则只能靠身体的接触来控制毒素，所以中了‘长相思’的两人只能在一起，永远都不能分开，除非其中有一人甘愿死亡。”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这样的‘长相思’么？”晚晴的声音有点像是喃喃自语，带着些许含糊不清。 “姐姐，你爱他，但是他爱你吗？如果他也爱你，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在一起，那么，中了‘长相思’，你们彼此都不会有事，只是需要在一起不分离，这不正好遂了姐姐的心愿？如果他不爱你，那么姐姐爱他越深，姐姐思念他的时候，他就心痛越厉害，那样的男人理当受这样的苦，你说是不是？”凌非的目光清澈而温润，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在她的眼中，晚晴竟然找不到一丝半点的阴霾。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晚晴把头埋在凌非的胸口，嘴里低低地吟唱。 “……何如当初莫相识？不，我不后悔。遇到他、认识了他，我不后悔。”晚晴咬了咬牙：“他爱我，他一定是爱我的！如果他不爱我……哈哈，‘长相思’好，‘长相思’妙啊，我爱他越深，他就心越痛！痛快啊！痛快！解气！” “姐姐，‘长相思’需要药引，是一个痴心人的头发；‘长相思’炼制的时候，必须是痴心人帮忙煎药熬制，他必须是在‘长相思’。这样的人恐怕难求。如果姐姐想好了，我会帮姐姐炼药，但是必须有痴心人的配合。”凌非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为难。 晚晴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了那个紫眼小儿，那个无论怎样的折辱，都对他的心上人保持坚贞，连句好话都不愿敷衍她的人。 “不用想了，我要那味药。痴心人，我这里有，马上给你送来！”晚晴似乎很急切，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 凌非站在窗口，望着天空变得稀疏惨淡的星光。 [你知道吗，自在？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发现她看卓然的眼神很特别，不是那种对美色的迷恋、贪婪，明显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卓然自然明白，他说，晚晴脑海里的深情差点扰乱了他。窈娘吃醋，卓然还对窈娘说，晚晴也不过是一个痴情人。痴情人……后来，知道紫陌可能在晚晴手里的时候，我马上就想到，她的痴情或许是个突破口。] 八十七 凌非和晚晴彼此不相识，萍水相逢，那时候，凌非还在想：怎么接近晚晴，才不容易引起怀疑。结果沧溟领着他们光明正大上了门，自自然然就和晚晴相遇了。 “倾情”香，是香蕊惯用的香的一种，她用香气诱使靠近她的男人说出心里话，不动神色地将男人网罗到她的手下。凌非曾和香蕊呆过一段时间，香蕊调香的手段，她多少学过一些，准备上门拜访巫媚和晚晴的时候，凌非事先就调了“倾情”香。和一般熏染在衣服上的香不同，香蕊调制的香，是“香水”，吞服后身体自然的散发出来。 晚晴毕竟是公主，不可能对人毫无防备。凌非一开始就拉晚晴去沐浴，自然的卸下所有的防备。 凌非脱下的衣服之类，自然有人检查过；凌非用水冲洗了身体，可能涂抹在肌肤上的药物也被冲洗掉，应当是没什么危险了吧。至于凌非身上隐隐约约的香，那个女儿家身上没有那么一股子幽香呢。 晚晴这才和凌非接触。凌非一开口，就是让晚晴帮她擦擦背。把后背留给人，那是信任的表示。 凌非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始和晚晴聊天。晚晴说的话，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恐怕也是这里人尽皆知的。在仆从眼中，也不过是他们的公主在向凌非倾诉心中的苦罢了。 神态、语言、动作，一些细节的东西反映出一个人的本性。了解了人的本性，凌非就能顺势而为。 晚晴深爱那个男人，但是也恨着那个男人。她怀念曾经的温馨欢乐，却又憎恨男人的背叛和欺骗，更恨不能和男人相守。 [自在啊，有人告诉我，伤人最好的法子，从来就不是残害他的肉体，而是伤害一个人的心。肉体的伤迟早会愈合，心灵的伤痛却无止无歇。我送晚晴‘长相思’，她无法拒绝的，不是吗？] 凌非仰头望着天空，笑容浅浅，一双眼睛如晨星，熠熠发光。 晚晴回来的时候，有些讪讪的。 “他……需要先疗伤，大夫说，目前不宜移动。而且，他昏迷了。”晚晴的脸色不怎么好。 凌非握紧了拳头，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说：“是吗？” “凌非……”晚晴有一瞬感觉凌非身上有一种如惨烈如修罗的气息，可是，再看的时候，发现凌非的眼睛还是那样明净澄澈，哪里有半点戾气。 “好了，先不说他了。炼药嘛，首先要有足够的药材，如果连药材都凑不齐，那不也是白费心思？”凌非抿着嘴，笑着说，“姐姐不要太着急，总之，一定让姐姐达成心愿就是。” 晚晴点了点头。 “对了，母王要见你。”晚晴歪着头说，“似乎是协议达成了。” 凌非垂下眼帘，沧溟对她利用的倒是彻底，不过，她本来就是为了回报他们对她的照顾指导之恩，也无需计较什么。至于救紫陌，凌非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靠别人。 最可靠的永远是自己！ 凌非没有问沧溟他们和巫媚交换了什么，她只是每天按照巫媚的指示，用自己的灵力为晚晴疏导体内的经脉。然后，监督晚晴修习巫术。 晚晴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但是凌非的耐心好的惊人。只要晚晴达不到巫媚规定的要求，凌非就不断地在晚晴耳边碎碎念，凌非版的‘紧箍咒’威力同样不小，于是飞扬跋扈的晚晴被凌非制得死死的。 如果表现不好，那么，“可怜”的耳朵要受些“摧残”，“脆弱”的心灵要受些“折磨”，“纤细”的神经要受些“虐待”；相反，只要表现好，凌非就会亲自下厨做各种美味的点心，会雕刻各种的小玩意儿当奖品，会吹悠扬悦耳的口哨。晚晴在权衡利弊之后，乖乖就顺着凌非的安排了。 巫媚对凌非那是千百个满意，整天笑吟吟的，后来还想收凌非做女儿。晚晴也很高兴有这么个妹妹，凌非犹豫了一下顺水推舟地拜了巫媚做干娘。 [喂，你一点不着急吗？你不是说那个紫眼小儿是你的故人，你居然就这么不慌不忙地陪着这个女人修行？] 自在化作了一柄小刀，凌非虚握着，表面上看是凌非在雕刻，其实完全是自在独个儿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没动作？] 凌非抿着嘴笑，一双眼睛波澜不惊。 [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你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我只是有意识的灵物，不是你们人会累、要休息，绝对不会有什么错漏的事情的！] 自在不服气地宣告。 [很多事情不需要亲自去做。我不是做了很多糕点，还亲自雕了些水果，甚至我的口哨声，这些都会传到紫陌的身边的。紫陌知道我在他身边，一切就好多了。] [可是，不是听说他的境况满凄惨的嘛，你不应该马上将他救出来？] [第一，我不能随意地暴露对紫陌的在乎，那样紫陌和我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会成为彼此被要挟的筹码；第二，我了解紫陌，紫陌的骨子里也是骄傲的人，他不会希望我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样子的；第三，紫陌从前只是太担心我，所以，完全失了常态，只要他得知我一切安全，以紫陌的智慧完全能自己应付这样的局面的。相信我，要不了多久，紫陌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面前。] 凌非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一双眼睛澄澈明净却又深不见底。 “小姐，这个雕好了吗？”说话的是女孩子一身绿衣素袄打扮，头上两个抓髻盘得甚是可爱，一边系一条嫩绿色缎带，粉嫩的脸蛋上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澈透亮，扇子般卷翘的长睫毛扑闪扑闪，挺秀的鼻梁配着撅起的小嘴，娇俏的摸样格外惹人怜爱。 “对啊，青青，这些是送给后院的男人们的，这些是送前厅的女人和孩子的，人人有份。”凌非刮了刮她的脸蛋。 八十八 这些天来，为了不动神色的给紫陌送东西，凌非只好打着“一视同仁、人人有份”的旗号，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有时候，凌非也接到某些回礼，她自然就收下。巫媚和晚晴并没有疑心什么，只当凌非是在和这里的人处好关系。 紫陌虽然没什么回礼，但是凌非手背上的“紫罗兰之吻”曾经波动过…… 七天之后，紫陌被带到了凌非面前。 晚晴指着紫陌说：“妹妹，你也快成年了，身边不能没有男人，这个，是我这里最出色的！” 凌非抿着嘴笑着说：“姐姐拿他没法子，所以，送给我了吗？” “……我的确拿他没法子。”晚晴一开始还有些窘，很快就坦然承认了，“母王曾经要我杀了他，我现在不想把他怎么样了，不过，以母王的脾性恐怕也容不得他，送给妹妹的话，母王也就无话可说了。” 凌非的目光只随意地在紫陌的脸上瞟了一眼，很快就转过头去。 “怎么？妹妹不喜欢他吗？他的脸很漂亮，就是为了这张脸，当时，我才会救了他回来的。我这里再没比他更美丽的男人了，妹妹不喜欢？”晚晴有些诧异凌非的冷淡。 “不、不是不喜欢。”凌非慌忙说道。 “可是，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晚晴扬了扬眉，“哦，我知道了——” “妹妹害羞了！” 晚晴用两根手指挑起凌非的下巴，笑嘻嘻地说，“看来，妹妹果然是个雏儿，生嫩的很呐。” 周围的仆从窃窃的笑，凌非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 晚晴推了紫陌一把：“喂，你可要好好服侍妹妹哦，如果让妹妹不满意，母王再要你的命，可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紫陌垂手而立，柔顺地回答：“是。” “去吧，去吧。”晚晴打发紫陌跟着凌非下去，暗中却悄悄对凌非传音说：“药引，我送你了。药材，我也正搜罗着。” 凌非微微点了点。 “跟我来！”凌非根本没去看紫陌，她只是有些急促的往前走。紫陌不发一语地跟在她身后。 去哪里好呢？这是巫媚的府邸，不是他们自己地盘啊。哪里？哪里能给他们相会的空间？ 凌非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了，她的目光四下游移，一直从容自若、冷静理智的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贴在胸口的自在变得有些滚烫，一声尖锐的鸣叫在脑海里响起。 [你失态了，凌非！我以为你当真是那样从容不迫呢。] 自在的意识传来，凌非的脑海里却还是一团乱麻。 [哎，那里有个假山，我给你们造一个结界，你们去相会吧。看你们怪可怜的。] 胸口的自在轻微的跳跃了几下，仿佛是个孩子一脸稚气却偏偏要装作老成，老气横秋的安慰他人。 如果是平时，凌非一定会忍俊不禁，然而此时，她却没有那样的心思。 假山，假山就在百步远的地方，自在居然选了那么远的地方…… [哪里远了，才百步远啊。那里是天然的阵眼，我能弄个幻象，就是巫媚一眼、两眼也看不出来，得看几百眼、上千眼……] 自在嚷嚷了什么、做了什么，凌非根本没注意，她一钻到假山下的那个山洞，就将脖子上的自在摘下来，甩了出去。 [啊，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会温柔一点啊！] 自在嚷嚷着，从坠子化成了一把刀，插在地上，很快一个球形的透明结界就扩散开来…… 凌非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紧跟的紫陌就一把抱住了她。 紫陌的身体战栗着，有力的臂膀紧搂着她。凌非的眼眸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两个人紧贴的身体让她清晰地感受了紫陌的消瘦。好瘦！几乎能感觉到骨头咯人了。 紫陌，她的莫莫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内心的绞痛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千丝万缕般地深入骨髓，让灵魂也随之战栗。心如同被烙下火烫烙印，痛苦不堪。凌非的泪水簌簌的掉落，一滴滴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的水花。 “菲菲，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紫陌的声音有些抖。 凌非顺从的照做。 “你的银色缎带呢？”紫陌没有在凌非的手腕上发现，他抱着凌非的时候，就发现凌非身上是最初的那样混沌的气息，而不是后来那种属于摩罗的气息。 “断了。”凌非不明白紫陌的恐慌。 带着那个登天梯获得的银色缎带，凌非给人的感觉就是普通的摩罗，除非那人的功力超绝，才能发现凌非的特别。不过，那个银色缎带被龙寒暝弄断了，失去了灵性，几天之后，就成了两条破布。因此，凌非虽然不舍，还是将那破破烂烂的银色缎带丢弃了。 “莫莫，你……”凌非想仔细地看看紫陌。 “不许睁眼！”紫陌有些急促的喊，他在身上摸索了几下，然后，解下腰带绑住了凌非的眼睛，“不要看，菲菲，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好。”凌非眼中有泪，却还是笑着说，“我听莫莫的。” 紫陌身子颤抖，用力咬着唇，咬得唇瓣由疼痛转为麻木也不知道要松开，他想凌非快想疯了。在黑狱的时候，落到晚晴手里的时候，无数的折磨，他能挺下来，只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他想见到凌非，想陪在他身边。可是，真的见到她的时候，他反而害怕起来，患得患失起来。 “莫莫、莫莫、莫莫、莫莫、莫莫……”凌非轻叹着呢喃，一遍又一遍地低吟，她的手颤抖的伸出，犹豫了一下还是落了下来。 “莫莫。如果你不愿意我碰你，那你来碰我好不好？”凌非朝着紫陌的方向问，紫陌不愿意她看到现在的他，那么即使绑上了眼睛，她也不刻意用灵力感知。 八十九 紫陌不发一语。 “莫莫……莫莫……” 怪异的沉默让凌非惊慌起来。紫陌在怪她，甚至恨她么？紫陌不愿意理会她了吗？心，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攫紧，恐惧得透不过气来。 膝盖一弯，凌非对着紫陌的方向跪了下来：“紫陌，对不起。我发誓要守护你，却发而让你受到了伤害。如果你恨我，我随便你怎么惩罚。” “菲菲，你……”紫陌没料到，那么骄傲的凌非，会对他下跪。双膝着地的跪叩，凌非对云晔也从不曾行此大礼。 “没有守护好你，是我的错，对不起。”凌非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紫陌慌慌张张地将凌非扯起来的时候，凌非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 “该死！你……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原人的额头有徽记，徽记是我们的要害之一，你不要命了？”紫陌使劲地按着凌非额头的伤口，“笨蛋！笨蛋！你这个笨蛋！从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来就没有怪你啊！” “可是，莫莫，你不理我。”凌非低声呢喃。 “我……我只是……”紫陌气急败坏，“我现在的样子，除了一张脸还能看……我不想你见到我这个样子！” “我都很乖地让你蒙眼睛了，而且，我一直闭着眼睛，也没有刻意感知，还不够吗？我甚至不敢去摸你。”凌非抿了抿嘴，满脸委屈的样子，就像小孩子吃不到自己心爱的糕点。 “好了，好了，我让你摸个够，可以了吧。”紫陌早忘了自己的初衷，那种自卑、自怨自艾的心情抛在了脑后。 “莫莫，我发过誓，说要守护你的，可是……”紫陌倏的吻上凌非的唇，堵住了她自责的言语。他的唇冰冷，带着淡淡的涩意，却又是那样温柔，不带一丝侵略性，恍若对待易碎的珍品。如同温暖的潮水轻轻漫过身子，那种柔软得快要化开的感觉，连心都一点一点的酥软与荡漾。 凌非的睫毛微微颤抖，然后，一滴水落在了紫陌的手背上，滚烫的彷佛要将他烫伤。 “菲菲，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怎么可能是你的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啊。”紫陌一点点吮去她的泪水，吻她的眉眼，舔她的鼻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凌非颤抖着伸出手去摸紫陌的脸，手指碰到了他的下巴，有些瘦削，尖尖的，有嫩嫩的胡子茬，掌心有些痒。生性怕痒的凌非，缩了缩手，紫陌却按住了她的手，故意用胡子茬蹭着。 “莫莫，好痒……好痒。”凌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你……你的胡子好硬。” “嗯，我长胡子了，不是嘴上无毛的孩子了，你不能再当我小孩子了。”紫陌刻意压低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嗯，我知道你不是孩子了，你是大男人了。”凌非另一只手拍拍紫陌的肩膀，听到紫陌下意识的痛呼了一声。 凌非伸出手去摸，瘦骨嶙峋，伤痕纵横。刀伤、剑伤、鞭伤、烙伤、刺伤……单单是锁骨附近，就摸到了无数深深浅浅的伤痕，似乎还有粘腻的血……她心里一急，猛地扯下了蒙着眼的布，触目所见，就是一条狰狞的伤口。 将紫陌的衣衫褪到腰际，就见那冒着血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腹，那红色的皮肉都外翻着，细细的流出血来，甚是吓人。 “这伤多少天了？”凌非能断定这是旧伤，而且是刀伤。 “菲菲，没事。我……”紫陌的眉头扭在一起，笑容在绝美的脸庞上有丝痛苦，声音极轻，很快散在了空气中， “闭嘴！原人的恢复力那么强，你看我额头的伤，刚才还鲜血淋漓，现在一点的痕迹都看不到了。你的伤都那么久了，伤口还这么恐怖，那么原先的时候，究竟伤到了什么地步？”凌非心里如针扎一样，痛的几乎呼吸不过来。 除了这最显眼的伤，紫陌的上身伤痕遍布，找不出一份完好的皮肤，无数纵横交错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 晚上还有。 “菲菲，我想你。”紫陌的声音低沉，他的手顺着凌非的额头往下，眼角、耳鬓、颈项，用最温存的目光凝视着她，“闭上眼睛。” 紫陌的声音里透着诱惑与邪魅，凌非茫茫然地听从，脑子里乱成一团，全身的感官下意识地调动起来，把眼前的男人所做的每一个的动作，都感受地十二万分清楚。 他在吻她，先是轻柔的，然后越来越用力。他的舌，攻城略地一般地掀开了她的嘴，舌头沿着贝齿滑进内腔，肆无忌惮地与她的舌头纠缠不休，肆意挑衅扫荡她敏感的上腭，引起她一阵阵战颤。 嘴里的空气都被他抽走了，她觉得好闷，心跳得又快又急，把血液从心脏迅猛地压到全身各处。浑身发热，耳朵里嗡嗡做响。她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他的手牢牢地压了回来。 双手被他单手紧紧扣在头顶，整个人就像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口中分泌的唾液无法吞咽，顺着嘴角缓缓淌到下巴上，滑腻的感觉让神经变得格外敏感，两人粗重的喘息交融都能让身子一阵战栗。 紫陌火热的唇开始向下移动，细碎的吻沿着凌非线条优美的脖颈一路蜿蜒而下，印下一个个红色的印记。 热烫的吻不停的落在身上，被亲吻过的地方麻麻痒痒的，像是被羽毛轻轻刮挠着，轻柔无比，却让自己全身力气尽失，凌非浑身颤抖起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袭遍全身，她有些意乱情迷，干脆闭了眼，瘫软了身子任紫陌予取予求。 菲菲，我的菲菲…… 紫陌呢喃着，纤长而微凉的手指顺着凌非的身体曲线向下滑，探入凌非胸前的衣襟，几下便灵活地钻了进去，在她恍惚的低呼中，摸上了她胸前挺立的红樱，挑逗地抚弄了两下，然后手掌盖在了玲珑的酥胸上，握住、揉捏。 九十 “菲菲的这里又长大了，软软的圆圆的好舒服。” 紫陌舔吮着她小巧的耳垂，懒懒的调笑着。 “……舒服？”凌非的身体难以自制的微微颤抖，面颊的那抹嫣红逐渐蔓延全身，清朗的双眸也缓缓染上了情欲的霞彩，眼神迷离。 “对啊，菲菲舒服吗？”紫陌一只手恶劣地将凌非胸前的小可爱抓捏成各种形状，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腰，向上一托，将她抱起来。他的脸顺势紧紧地埋在她的怀里，不断地上下摩擦，像个婴儿般寻找温暖。 凌非溺爱地抱着他的头，脑海里却一片空白，浑身滚烫如火，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额头沁满薄薄的汗珠，急促的呼吸让她面颊飞霞，诱人的呻吟不受其意志控制从口中逸出…… 菲菲，我的菲菲…… 如果不是压制凌非，握着凌非的手腕时，那自然告知的骨龄，让紫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下的话，或许紫陌早卷入迷乱的眩晕，不管不顾地将凌非就地正法了。 可是，不行！ 凌非还没有成年，她的体质特别，如果在这个时候破了身，一定会被功力反噬，九死一生。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能破身，如果在失去元阴之后，服用一种药物，那就能避免功力反噬了——只是那种药却会让人上瘾。 巫媚打的不就是这样的主意吗？所以，才将他送给了凌非，事先还对他用了迷魂术。不过，巫媚未免也太小瞧他了。他是紫陌，身体天生不能储存灵力，因此另辟蹊径将魅术、幻术、医术、毒术、傀儡术杂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独有的术“花颜醉”，他本来就是迷魂魅惑的高手，岂会被轻易迷惑。 不过，正好将计就计。 巫媚绝对没料到凌非和紫陌是旧识。这还得感谢沧溟他们，白老、罗汉、童子是苦修士，他们在绝谷赫赫有名，人人知道他们对摩罗深恶痛绝；卓然、窈娘、沧溟原本都是皇族中人，也都不是汲汲无名之辈，他们同样或多或少的和摩罗有仇怨。凌非本身气息混沌，又和痛恨摩罗的人在一起，巫媚自然想当然地认为她绝对不是摩罗。 晚晴自然知道巫媚想要用药物控制凌非的打算，不过，她对凌非还算有几分情谊。所以，特地挑了紫陌，因为紫陌可是一个“受尽折磨、始终心念伊人的痴心人”，他既然心有所爱，自然不会勾引凌非，却不知她的母王暗地里弄了手段。 有趣的是，所有人的主意绕了一圈却全都着落到了紫陌身上。巫媚想让紫陌勾引凌非失身，晚晴要利用紫陌来炼药，凌非只是想把紫陌带回身边。不管目的为何，紫陌终究回到了凌非身边。以后，紫陌会守护凌非的！ “笨蛋！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紫陌弹了弹凌非的额角，有些意乱情迷的凌非满面委屈地望着他。 紫陌将撩拨凌非的手掌凝聚了一些寒气，凌非因为猛然的冰冷，迷乱的神智清醒过来。 “啊——”凌非神智一清，马上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紫陌的一双狼爪子意犹未尽地徘徊在她的胸部。 “你、你、你这只大色猫！”凌非恼羞成怒，手掌高高举起，最终却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菲菲，你……”紫陌嬉笑的心态一下全无，“你、你如果生气了，打我好了，干吗打你自己！” 凌非咬了咬嘴唇，那时候下意识的举起手掌，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羞怒，巴掌要落下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紫陌的那句话“除了一张脸还能看……”，所以，她打不下去，满腔的羞恼，变成了对自己的憎恶。 如果那一巴掌真的打到紫陌身上了，那也一定是很轻的，但是，打到凌非自己身上，却是实打实的一个巴掌，半边脸登时就肿了起来。 “该死！你再伤自己试试看？信不信我把这些伤口都弄裂？”紫陌五指成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双眼睛狠辣嗜血。 凌非飞快地弄了个治疗术，医好了脸上的肿痛，然后，讨好地对着紫陌笑。 “笨蛋！笨蛋！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不许再折磨自己了，知道吗？”紫陌死死地钳制住凌非的身体，双臂用力，“菲菲，我真的不疼的。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皮肉之苦，因为服用了‘虚无’，半点的痛苦都感受不到，的确算不了什么，不过，黑狱是什么地方，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还有晚晴那个恶毒的女人…… 紫陌将头搁在凌非的颈肩，脸贴着她的面颊轻轻地磨蹭，动作亲昵柔和，然而，他的眉毛却像钩子一样紧紧的锁在一起，垂下的眼睫也在眼窝处形成了浓重的暗影。 “莫莫？”凌非有些忐忑的问，她敏锐的神经感觉紫陌身上有一种极力压抑的暴虐。紫陌在她的一声呼唤中，愣了一下，有些阴郁的脸色，一下子收敛的一干二净。 “菲菲，我饿了。”紫陌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凌非一下子跳起来：“莫莫想吃什么？桂花云锦糕、千层杏仁酥、七色水晶包、白玉芙蓉饺、翡翠千层酥、青梅桔饼、桂花八珍、莲子蓉方脯、得汁鸳鸯筒、芝麻凤凰卷、七彩冻香糕、鸡肉拉皮卷、云腿馅儿府、百花酿鱼肚、蜂巢芋角、蟹黄鸡翼球……” 一口气报上了一大串紫陌喜欢吃的东西，凌非眨了眨眼睛说：“你先挑几样垫肚子，然后，我慢慢把这些都做出来，给你当零嘴吃，好不好？” 紫陌菱角小口向上一翘，顿时眉眼弯弯，眼波就粘在凌非那注视她的脸上，笑吟吟地说：“这些我都喜欢，可是我今天想吃的，是别的？” “别的？”凌非抿了抿嘴，歪着头问：“翡翠千层酥、青梅桔饼、桂花八珍、莲子蓉方脯、得汁鸳鸯筒……” 九十一 “我想吃的……是你！”紫陌一下子将凌非压倒在地上，然后，伸出舌头舔凌非的脸，一双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剥了凌非的衣服。 凌非愣了一下，本来要挣扎的手，望着紫陌的那双紫罗兰眼睛的时候，也停止了动作，纵容紫陌的放肆了。 紫陌的眼睛里不是情欲，而是某些忐忑和忧虑…… “莫莫，你真像只猫呢。”凌非无奈的感叹，而某只紫陌牌的猫将凌非像美味一样从头到尾舔食一遍后，依旧不满足地紧抱在手中，偶尔开心极至还要从头到尾再舔食一遍！ “菲菲，你现在浑身都散发着我的气息呢。”紫陌眯着眼睛，舔着嘴唇，洋洋得意。 凌非龇牙，敢情紫陌是用口水标记领地呢，果然不愧是野兽一样的摩罗。嗯，正宗的摩罗，跟凌非这样的“杂种”，还有云晔那样的“伪”摩罗就是不一样！ 这个紫陌，还以为他是个大男人了，其实还是个恶劣的小屁孩！ 凌非腹诽，马上就吓得不敢动了，某“小屁孩”高举着那杆‘枪’顶在她背后，让她浑身不自在。 “莫莫，那个……你不是饿……”凌非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绝对没有双关的意思，她就是想给紫陌去做点吃的，不过，紫陌的那双眼睛恶狼似的，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男性骄傲更是毫不犹豫的更紧的顶在她的臀部。 呜呜，她不是食物！她不要被吃啊！ “菲菲，你……快走，我怕我……”紫陌一把推开了凌非，右手指甲猛然变长，就要往自己身上插。凌非一把抱住了紫陌的手。 “莫莫，你……”凌非确信，这绝对不单单是情欲。 该死！那时候，凌非迷乱的神智让紫陌觉得有些反常，毕竟凌非是自制力那么强的人，可是那时候眼睛却是迷离而空茫的，如果紫陌没有停手，恐怕凌非稀里糊涂就被吃干抹净了。 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意乱情迷！ 紫陌抱着凌非的时候，小心地查探了凌非的经脉，却最终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正因为此，所以，他才更加不放心，索性将凌非从头到脚舔了个遍。 果然！凌非的身上被下了药，紫陌成天摆弄药草，经常拿自己当药人，所以，他的体质也被他折腾的很特别。紫陌的唾液能消解大部分药性，可是，他没料到将凌非身上的药性解除，却勾起了他这段时间被晚晴折磨残留的“缠绵”。 凌非是紫陌喜欢的人，紫陌面对凌非的时候，本来就很容易动情动欲，但是神智清醒的他还是可以克制自己的。但是如果加上“缠绵”的药性，他不一定能控制自己不去亲近占有凌非。 “别太靠近我！我被下过药，那药无法根除，很容易被撩拨……走开！我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紫陌的眼睛几乎有些血红了。 凌非咬了咬嘴唇，有些期期艾艾地说：“莫莫，我……我可以帮你。” 紫陌愣了一下，怔在原地，直到凌非上前来扯了扯他，才又惊又喜地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她的手，也不知说什么好，就那么看着凌非傻傻地笑，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甜的，沁入心脾！ 现在的凌非神智是很清醒的，如果凌非能说出这样的话，那说明她对他是非常在乎的。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是不是说明凌非爱着紫陌呢？ “莫莫，我帮你。”凌非垂下眼帘，遮盖了眼中的羞涩和无措，整个脸上却红艳艳的，耳朵更是像玛瑙一样。 凌非异样的羞涩娇柔弄得紫陌心都要化开了，他忍不住呼吸急促地将她的唇瓣含在嘴里，轻轻地啮咬吮吸，随后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柔韧的舌探了进去，与她的舌共舞纠缠，在她嘴里攻城略地。 菲菲，我的菲菲，你爱我吗？不只是怜惜疼爱了吗？ 凌非的手碰到紫陌衣衫的时候，紫陌一把握住了凌非的手腕，本来满脸的喜悦化成了惊怒。她的骨龄也不过才…… “不！不行！你还没有成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紫陌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凌非，吼道：“你……你不要乱来，快走开！” 紫陌在山洞里躲躲闪闪，凌非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想对美人不轨的登徒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居然还笑！”紫陌见凌非笑得气喘吁吁，白皙的脸颊上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双深邃的墨曈波光潋滟，与平日淡定清雅的神态大相径庭，忍不住心里一荡，嘴角勾了一抹邪魅的笑。 凌非还没有成年，不能破了她的身子，但是未必不能做一些旖旎情事。恐怕凌非原本的意思也是这样，是他误会了。 “菲菲，你不是要帮我吗？”紫陌笑的不怀好意。 凌非本来鼓足了的勇气，这时候，也早溜得一干二净了，手足无措，脑海里空白一片，连身子也僵硬了。 “要我教你吗？”紫陌凑到凌非耳边。 “呃……好，你、你……教我。”凌非闭着眼睛，睫毛像蝶翅一样轻轻抖颤着，泄露了她的羞涩和窘迫。 紫陌拉着凌非的手，让她去碰那坚硬的痛苦的部位。凌非几乎是在感觉到那滚烫温度的时候，就想落荒而逃了，然而，紫陌却没给她那样的机会。 “菲菲，你要说话不算话吗？”紫陌偏着头盯着凌非缓缓地道。 凌非如遭雷击，拿眼瞟着紫陌，咬唇不语。 “菲菲，咱们摩罗，可一向一言九鼎哦，难道你不承认你是摩罗？”紫陌亲着凌非的耳垂，低笑，定定地看向凌非。 “我当然是摩罗！”凌非早已红透了脸，却没有避开紫陌的视线，嘴里犹自硬气地道：“我、我当然说话算话，我说帮你就一定帮你！” 纤纤素手和男性挺立的骄傲亲密接触，紫陌咬着凌非的耳朵，低声指导她。凌非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滚烫的温度几乎能煮熟鸡蛋…… 九十二 紫陌扬起脖子，阵阵喘吟自唇间流泻，身体一阵轻颤。妖媚的面容轻抬，带着的，却是掺染上欲望但流泻出凄楚的表情。他的眼里满溢着痛苦，说不上来的怨恨和愤怒，强烈的憎恶和难忍的痛苦像火山一样，狂暴的要喷出来，发泄所有的怨气。 这是他最爱的女子，可是，他如此肮脏，怎么配得上她？他的灵魂需要她来清洗！ －－－－－－－ 对紫陌开虐，大家表要pia偶。 紫陌喘息着释放出来，积蓄已久的欲望尽数迸流溢散。他轻轻的把凌非的手拽出来，晶莹粉白，那上面还带着他的气息和味道。慢慢的把那手放在唇边，凌非纤细的指被他含进嘴里，温软的舌裹覆着，舔吸着，牙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啃噬。凌非闭着眼睛，眨动着睫毛，颤抖的像振翅的蝴蝶。 菲菲，菲菲，我被弄脏了啊，你值得最好的…… 凌非本来只是满心的羞涩赧然，紫陌身上传来的气息却让她惊醒了。紫陌遇到了什么，虽然她只是从晚晴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但是也不难猜测。 所以，紫陌才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身体吗？ “莫莫……”凌非的泪滴在紫陌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满脑子自怨自艾、自卑自怜的紫陌，突然有些怨恨了。 凌非身上的气息是那么干净，干净的让他自惭形秽，那种被绵绵的爱意压下去的暴虐不知道怎么又冒了出来。 “菲菲，你知道吗？当你把我从那个年少的噩梦解救出来的时候，我请求御王云晔对我用了‘红莲孽焰’，虽然被火焰焚身的滋味痛不欲生，但是只要忍耐，那火焰能把身体和灵魂的一切罪恶污秽焚化清除。那时候，我认为自己干干净净地重生了。干干净净的我，有资格去追求幸福了，可是，我又被弄脏了啊，这次再不能用‘红莲孽焰’了，那样的净化仪式只能举行一次啊！菲菲，我脏了！”紫陌的眼睛里染上了些疯狂，那种深深的怨恨让凌非战栗。 “我能帮你什么？告诉我，紫陌，我该怎么帮你。”凌非的声音平静柔和，像清风白云一般。 “我讨厌这样肮脏的自己！”紫陌的五指成爪，就要向他自己的身体上划。 凌非迅速给紫陌施加了一道束缚术：“紫陌想要用血来清洗是吗？那用我的血好了。”她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一点点涂抹在紫陌的身上。 紫陌的心猛烈的疼起来。不，不对，最不愿意伤害凌非的就是他啊！可是，某个恶魔在内心的深处咆哮，他讨厌凌非的干净，好想将她也弄脏啊！ 都脏了的话，就没有他配不上她的问题了吧？ “不，血不够，我要你！用你的身体，用你的灵魂来帮我清洗！”紫陌紫罗兰的眼睛，像恶魔一样蛊惑。 “好，你想我怎么做？”凌非垂下眼帘。如果紫陌能好受些的话，随便让她怎么样都可以。 “我要你……”紫陌眨了眨眼睛，水波流转间，似笑非笑，似有情又似无情，当真令人怦然心动，神魂颠倒，“我要你……” 自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紫陌一下子惊醒，好可怕的巫术，他本来以为巫媚对他下的术没用呢，原来是深深藏起来了吗？差一点，差一点就真的鬼迷心窍的破了凌非的身，遂了巫媚的意了。 凌非却没注意自在的鸣叫，她低垂着头，嘴角有些苦涩：“紫陌要我的身体是吗？就在这里吗？那好……” “紫陌喜欢什么体位，什么姿势？”凌非抬眼，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干净，但是正因为太干净了，所以反而有些看不清了。 “菲菲，我……”紫陌想解释，但是内心里似乎又有某个声音说，那难道就不是你的想法吗？ 不，虽然是有巫术作祟，但是或许身为摩罗的他，骨子里就是有那样阴暗狠毒的一面的吧。他居然想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凌非没有去看紫陌，只是将身上随意穿着的长裙脱掉，然后，光溜溜地躺到紫陌面前，面无表情，神色毫无波澜。 紫陌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那样的凌非看起来就像个会呼吸的东西、会喘气的工具、有心跳的人偶，并不是那个会羞涩、会赧然、会无措的活生生的凌非！ 不，她当然还是凌非，她的神智很清明，她只是在‘工作’！ 紫陌终究是恨她吧，如果不是为了找她，紫陌不会进‘暗之走廊’，不会在黑狱受尽折磨，不会落到晚晴的手里受尽摧残。 因为恨，所以，想要毁了她吗？ 龙寒暝曾对凌非说，绝对不能在成年之前失身，否则功力反噬，生不如死。这也是龙寒暝数次放她一马的原因。凌非信任紫陌，紫陌知道她体质的特别，她对紫陌没有防备。 凌非一直认定，那个说‘我是你的’的紫陌是绝对不会真的伤害她的，所以，才放纵自己，即使意乱情迷，也单纯的认为，她对紫陌动情，所以情不自禁，而没有做他想。 可是，凌非忘了，当爱变成恨的时候，一切都会改变的。那个说喜欢她、爱她的紫陌现在恨她吗？紫陌，如果毁了我，能让你不那么痛苦，能让你的恨少一些的话，那么，我心甘情愿…… “你有伤在身，要我来主动吗？”凌非抿着嘴笑笑，“这个体位是不是不方便，怎样的姿势能让莫莫爽到，又不碰到伤口？” “你不让我检查你的身体，我不知道你还伤到了哪里。你来决定姿势好吗？放心，我的柔韧性很好的，只要莫莫想的出来，我一定能做到的。”凌非的声音轻柔和缓，一双眼睛温和平静。 紫陌望着那样淡然浅笑的凌非，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凌非温柔的像个泡影，美丽的像个梦幻，却又莫名的让人心疼。 九十三 “对不起，对不起，菲菲，我错了，我错了！”紫陌手忙脚乱地将凌非用衣衫包起来，凌非却只是淡淡的问：“紫陌现在不想要我了吗？如果什么时候想要了，告诉我一声。” “菲菲！”紫陌死死地搂着凌非，凌非却有些木然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脑海里盘旋的就是：爱，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殿下说我不懂情，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自己懂了。可是，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懂了情，懂了爱，要这么痛苦，那我宁愿不懂。”凌非恍恍惚惚地呢喃。 “紫陌，我一直把你当孩子一样宠爱怜惜。如果你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孩子，我不会这么难过，因为孩子本来就是能任性的啊，无论孩子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会包容。因为我是一个守护者，守护者对被守护的人总是宽容的、纵容的、宠溺的。可是，紫陌想让我把你当对等的人来爱，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你的包容忍耐一下子就少了很多。明明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会痛、会怨呢？”凌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行，我是凌非啊，妈妈说，我一定要幸福，用来幸福的心不能怨，不能恨的。” “我要多想想紫陌的好，牢记紫陌的好，凌非该是习惯付出，而不是去接受的人。是啊，付出，不求回报的付出，那才是身为守护者，被大家爱戴的‘凌’啊。”凌非喃喃自语，抿着嘴笑起来，“紫陌，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如果你想要我，那我们吃饱喝足，洗个澡，慢慢的温存，可好？” “菲菲？”紫陌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样的凌非让他觉得虚幻的不真实，而凌非却只是像往常一样的抿着嘴浅笑。 “愣什么啊？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凌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对着那蓦然闯进结界的人惊得一脸惨白…… 插在地面的自在，刀身不断的振颤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不是兴奋，而是惊惧！ “很不简单呢，天生的灵物？”来人伸出手摩挲着自在的刀柄，自在摇晃的更厉害了，“怕什么，我不会毁了你的。有意识是件好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说话的人漫不经心地将自在从地上拔起来，球形的结界自然的消散。 “咦，不简单呢。居然不是简单的单刀，甚至不是鸳鸯刀，也不是子母刀，是罕见的兄弟刀呢。你在这里，不知道你的兄弟又在哪里？你们失散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它招来？”说话的人轻柔地摩挲着自在的刀身，自在却只是嗡嗡地振颤。“怎么，不愿意和你的兄弟相见吗？要知道你们是同命双刀，只有两把刀在一起的时候，威力才最大啊。至少，刚才的结界，如果是双刀一起设置的话，就不会让我轻易发觉，轻易进入了，不是吗？”说话的人口气慵懒随意，抚摸着刀身的手却抬起来，轻巧的开始结印。 “召唤——”印结完成的时候，他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话音未落，空气已经波动起来，然后，凌非看到了虚幻的影像。 虚幻的另一头，双双身体内的刀几乎要破体而出，然后，有一个男人迅速地给双双下了封印，香蕊同样配合着施加了术法，双双痛苦地嘶叫…… “呵呵，居然有主了？不过，显然那人只是用刀的人，而不是驭刀的人呢。凭他们还控制不了那把刀吧。归来——”他弹了弹自在的刀身，那一边随着双双的尖叫，一把血色的刀从双双的头顶冒了出来…… 那个站在双双身边的男人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血色长刀，长刀泛起了一阵血色的光芒，然后，那个男人挣扎了片刻，眼睛里就变成了一片空洞。那个男人已经被刀控制…… “归来——”这边的人手指捏成一个奇怪的印结，扣在自在的刀身上，然后，通身雪白的自在居然也慢慢的变得血红…… “嗡——”自在发出沉闷的鸣叫，似乎痛苦不堪。 凌非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从那个人手里夺下了自在。那个人只是呵呵笑着，没有阻止。 回到凌非手中的那一刹那，自在就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坠子，凌非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然后，将坠子挂到自己脖子上。本来变得血红的自在，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洁白晶莹。 “该死！你又搞什么鬼！”凌非将自在安抚好，然后发现虚无影像的另一边，血色长刀自发的回到了双双的体内，双双昏迷了过去，而那个男人也虚脱一样的倒在地上，只有香蕊对着虚空若有所思…… “龙寒暝，你这个混蛋！每次你不给我找点麻烦，你就不痛快，是不是？”凌非能感觉到自在传来的意识是那样的恐慌无助，忍不住心疼。自在是有意识的，但是它的智慧毕竟有限，在凌非的心中，它就像个八九岁的孩子，有些顽皮狡黠，却也非常的聪慧可爱。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无缘无故就折腾自在。 “是，我是不痛快！凌非，你对一把刀都知道怜惜，那么为什么对你自己却毫不珍惜？”龙寒暝缓缓靠近凌非，全身散发出一股无可名状的魔魅气息，危险的感觉渐渐将她包围。 凌非颤了颤，心底却有些茫然，不明白龙寒暝的意思。 “我提醒过你的，绝对不要在成年之前失身。你不在乎是吧。你认为亏欠了这个紫小子，所以，毫不在意拿自己的身体去赔。你都不珍惜你自己，我又何必珍惜！”龙寒暝的目光如狼一般凶残，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射出了阴毒的光芒。 凌非忍不住有些害怕，紫陌想冲上来和凌非在一起，龙寒暝却挥了挥手，轻易地把紫陌打得飞了出去。 “莫莫！”凌非有些慌张地喊了一声，片刻间就变成了惨叫，因为龙寒暝封印了她的灵力，同时那双手拂过她的身体，将她四肢的关节都卸了下来。 九十四 “放心，我没杀他，只是让他昏过去了。”龙寒暝阴沉着脸说。凌非微微松了口气。 “我说过，你是我的！看来，你一直没有记住。”龙寒暝讨厌凌非身上散发的属于紫陌的气息和味道。 那时候在星云镜中看到紫陌差点将凌非吃干抹净，龙寒暝就对紫陌恨得牙痒痒。不过，看在凌非是中了别人的阴招却毫不自知，紫陌终究没有趁人之危，龙寒暝对紫陌稍稍有了些释怀。 后来，紫陌不知不觉中因为自怨自艾引发了潜藏的巫术‘锦瑟’，凌非明明神智清醒却依旧对紫陌千依百顺，甚至明知道自己失身后的危险还毫不在意地满足紫陌的要求，那时候，龙寒暝就简直要气炸了。 “你是我的！属于我的东西，我能够任意处置，但是别人无权伤害！你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你自己！”龙寒暝的手心凝聚了一些水，慢慢地将凌非的身体清洗了一遍，将紫陌留下的气息清除的一干二净。 凌非闭着眼睛，淡淡的说：“我只是我自己的！如何处置我的身体，如何应对周围的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如何对待我自己，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好一句与我无关！”龙寒暝挑着眉，使劲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把它捏碎。 凌非的脸被扭得变形，疼痛自他残酷的指下钻入她的骨髓，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但是，她却也只是倔强地咬着牙，忍耐。 紫陌发出了很轻微的呻吟，凌非迅速地睁开眼睛，找寻紫陌的身影。紫陌本就有伤在身，又被龙寒暝打了一掌，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 “你倒是很关心他呢。”龙寒暝他面无表情，但凌非自那双眸子里看到隐藏的风暴和戾气。 凌非猛然心惊，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龙寒暝，不要、不要伤害紫陌！” 龙寒暝眼中的杀气更盛，掌中开始闪烁晦暗的光芒。 凌非咬了咬唇，努力扭头对着紫陌的方向说：“莫莫，他太强，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你。对不起。不过，莫莫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莫莫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紫陌望着凌非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清澈明亮如辰星，却又淡定从容若湖水。因为四肢的关节被卸，身体有些怪异的扭曲，虽然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可是，凌非望着他的时候，却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的。 她对他说：“莫莫，不要怕，我在这里。”她对他说：“莫莫，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紫陌垂下眼帘。 怕么？当然，眼前的男人就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阴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暗帝穹夜同样很强，那样的丛林之中猛兽之王一般的强大让紫陌不由自主地畏惧，却不会像面对龙寒暝一样让他浑身瑟瑟发抖，冰寒刺骨。 男人一金一银的眼眸邪异妖美，闪着冷峭邪佞的光芒，一股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势像网一样地将紫陌笼罩。 对，就是窒息。 龙寒暝甚至没有发出攻击，单单凭借他的气势，就让紫陌觉得冰冷由指尖开始蔓延，手、手腕、胳膊、胸腔、最后冰冷浸透了心脏。 然后，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了任何感觉，只剩下一片空茫。 漂亮的紫罗兰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嘴角淌着血、耳朵滴着血、鼻孔流着血…… 紫陌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水中荡漾，飘飘浮浮，意识是半清醒半不清醒的。 要死了吗？ 无数的记忆和场景在眼前飞快的掠过。 ……修篁林，他发现了光茧中小小的凌非…… ……月夕宫，凌非当他的药人，受尽折磨却依旧笑的清浅淡雅，甚至还用水果雕炸了毛的猫取笑他、戏谑他…… ……同样还是月夕宫，凌非强迫他正视过往的残酷，抱着歇斯底里的他给他吹口哨、做好吃的东西、雕有趣的小玩意…… ……云水榭，紫陌半夜跑到凌非的寝居，光溜溜地钻到她的被窝里，趴在她的胸口上，她拍着他的背，拥着他入眠…… ……他的嘴被养的很刁，除了凌非做的东西，什么都不吃。凌非每天的修行很累，却也还是抽空给他做吃的，捏他的脸蛋，笑骂：“小馋猫。”…… ……他总是很任性，常常无理取闹，凌非却只是摸着他的头说：“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呢。”明明他不想当个孩子的，却忍不住眷恋那种被宠溺的感觉。 ……他闹脾气砸东西的时候，凌非不管他，只是提醒别人不要踩了碎渣。等他闹腾的差不多了，她就端着美味的点心水果，笑吟吟地说：“累了吧，先吃点东西，等有了力气，接着砸。”…… ……他叫骂嘶喊，歇斯底里地吼着生气发狂的时候，凌非一定会端着果汁茶酒等着，抿着嘴问他：“嗓子哑了吧，要不要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你想加糖呢，还是柠檬……哦，那就是喜欢蜂蜜，是不是？”一双眼睛慧黠而灵动，让人哭笑不得…………总是那样清雅从容的凌非，被他偷袭胸部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又羞又怒，看在他眼中却是风情无限、媚眼如丝。那泛红的脸颊，让他总是会幻想咬一口。真的啃了她的脸，她的嘴，她就会慌慌张张地往他的嘴里塞点心、水果：“哎呀，饿了也不能啃我啊，人肉不好吃，不能养成坏习惯的。”…… …… 紫陌突然有些遗憾，早知道死这么快，一定要在以前多吃一点凌非的豆腐，多揩点油。 要死了吗？ 不过，也该知足了吧。毕竟，第一个发现凌非的人是他呢，嘿嘿，所以，第一个把凌非看光光的也是他哦。当他还是孩童身体的时候，光溜溜地睡在凌非怀里，第一个被凌非看光的人，嘿嘿，也是他呢。 九十五 紫陌闭上眼睛，狼狈的面孔上嘴角的笑容安详。 [怎么，很得意？因为笃定凌非会跟你同生共死吗？] 阴沉冷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就像炸雷一样，让紫陌浑身一颤。紫陌突然想到凌非跟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不，不，紫陌并不想凌非死，他宁愿永远活在凌非的心中。只要凌非活着，他将永远不会被她忘怀。 压抑的气势收敛无踪，紫陌重重地咳嗽起来。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血红，紫陌知道他的眼睛受了伤，可是，他还是急促地找寻凌非的位置。 “菲菲？”紫陌摸索着，他发现嗓子刺痛，张嘴却不知道是不是发出了声音。 耳朵里似乎有缥缈的声音传来，紫陌依稀辨别是凌非的声音，可是，他听不清。耳朵也受伤了吧。 龙寒暝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欲望，凌非的灵力完全被他封印，四肢的关节也被他卸了下来，竟然硬生生地蠕动着身体，爬到紫陌的身边，亲吻他的头发，抿着嘴，笑着安抚他：“莫莫，别怕，我在身边。这次，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承受。” 紫陌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他明白凌非指的，是他陷落黑狱和流亡混乱域的生活。 是的，那段日子，紫陌害怕、恐慌、无助，在几乎绝望的境地里唯一的执念，就是一定要再见凌非一面。 惨绝人寰的一幕幕像幽灵一样地从脑海里冒出来，紫陌的身体颤抖的像风中的树叶。 “莫莫，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凌非凑过去亲吻紫陌的脸颊、额头，“别怕，别怕。” 悠扬的口哨声响了起来，就像曾经无数个被噩梦困扰的夜晚一样，凌非用口哨声安抚着像受伤小兽一样脆弱的紫陌。 脑袋里针扎一样的疼，那些不堪回首的场景，越是想逃避，却越是缠绕着他。紫陌忍不住捂着头，叫起来。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其实和刚出生的小猫叫唤没什么两样。 凌非望着龙寒暝，知道是他做了手脚。 “不能放了他吗？”凌非抿了抿嘴，淡然地望着龙寒暝。 “我说过，你是我的！”龙寒暝的目光阴冷，“你尽管去爱别人，你爱一个，我毁一个，到最后，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只能是我的！” 凌非的嘴角有淡淡的讥诮：“我是凌非，只属于自己，不会是任何人的。” 龙寒暝的眼中怒气勃发，两道光芒从他的异色眼眸中射了出来，直扑蜷缩着嘶喊的紫陌。 凌非满头青丝蓦然飞舞，缠住紫陌的身体，将她无力的身驱覆盖到了紫陌的身上，替紫陌挡住了那两道攻击。吐出的血喷洒到了紫陌的脸上，沉沦在‘魇寐’中的紫陌一下子清醒过来。 “别怕，莫莫，我说过会守护你，就一定办到。”凌非亲了亲紫陌的额头。 紫陌浑身发抖，最不愿意伤害凌非的是他，但是，似乎每次把凌非弄得伤痕累累的，似乎也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凌非怎么会被勒令试炼，怎么会现在这么凄惨。 铺天盖地的风暴席卷而来，紫陌不知道龙寒暝的杀气和怒气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凌非。毕竟，他和龙寒暝素昧平生。 紫陌眷恋着生，却不怕死，但是，他绝对不要凌非和他一起死。 “菲菲，很多人都希望跟爱的人同生共死，可是，我不一样。我宁愿做先死的那一个。”紫陌用脸颊贴着凌非的脸颊磨蹭，“我爱你，可以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如果我死了，也希望你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凌非还没来得及说话，紫陌的嘴唇已经覆盖了下来，他的唇带着几许涩，贴着她的唇柔柔地、眷恋地摩挲。 龙寒暝突然觉得自己像小丑一样，这两个人越是柔情蜜意，他越是有毁灭的欲望。 揪着紫陌的头发，将紫陌从凌非身上拉起来的时候，紫陌突然冲着龙寒暝一笑，百花齐放的灿烂：“喂，如果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紫陌已经发觉，龙寒暝对凌非未必就有杀意，只是恼怒凌非护着他而已。 龙寒暝着实呆愣了。不同于龙寒暝的冷峻邪肆，紫陌的面容本就是妖娆魅惑的，虽然满脸的血，可是，当紫陌刻意地展现他的魅力的时候，那样的妖冶同样是惊心动魄的。 [菲菲，如果我能用自己的手段活下来，那当然好。如果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紫陌用衣袖擦干净脸，有些模糊的视线对着龙寒暝。 面如梨花雪白，腮如桃花分红，一点朱唇香艳欲滴，修长入鬓的眉少了半分刚硬多了半分柔媚，唇一扬像初八的月牙儿，紫陌笑得妖冶：“喂，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龙寒暝掐着紫陌的下巴：“魅术习的不错。脸皮也不错，不过，你算什么玩意儿，千人骑万人玩的破烂儿，你以为我会稀罕？！” 恶毒的言语，让紫陌一下子惨白了脸。 凌非狠狠地瞪了龙寒暝一眼，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又是悲伤地望向紫陌。 紫陌却根本未曾注意到，他的脸色惨白，咬了咬嘴唇，匍匐在了龙寒暝脚下：“大人，我不想死。无论您要我做什么，只要能留下我这条贱命，我都愿意。” 龙寒暝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用脚勾起紫陌的下巴：“这么想活下去？” 紫陌垂眸答道：“是。” 生命是最重要的。生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必须得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多么痛苦。 小时候，紫陌就是靠着对生的渴望和复仇的执念，活了下来。 “如果你能哄的爷开怀，或许爷会网开一面。”龙寒暝用脚在紫陌的脸上拍了拍。 紫陌柔顺地舔着龙寒暝的鞋，用脸蹭他的脚，极尽卑微之能事。 九十六 凌非忍不住想开口，一直注意着她的龙寒暝却飞快地将她摄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喜欢他的脸？介于男女之间的一张脸，妖冶魅惑，可是，看看，他现在是多么丑陋。”“为了活命，像狗一样地匍匐、臣服、跪拜，那副嘴脸实在太恶心了。”龙寒暝的目光带着鄙夷，极其藐视天下的傲慢。 仿佛无数钢针刺入胸口，紫陌的浑身一阵颤栗，脸色越发的惨白。他没有去看凌非，只是匍匐在龙寒暝的脚下，嘴里卑微地求饶，听到龙寒暝说像狗一样的时候，他甚至配合地“汪汪”叫了两声。 龙寒暝踩着紫陌的头，对凌非笑说：“这就是你看上的人？” 凌非想为紫陌辩白两句，可是，她的嘴才刚张开，还没说出话来，龙寒暝就将手指伸进她的嘴里，在她口腔四壁掏弄。凌非觉得有些反胃，忍不住牙关一合。龙寒暝手掌轻拂，卸掉凌非的下巴，手指继续调戏玩弄她的舌头。 “乖一点，安静地看戏。”龙寒暝用另一只手抚摸凌非的头，手指插入她的发里，轻轻按摩。他的声音很低，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修长的指一丝一丝顺着她的发丝，似世上最温柔的情人。 凌非只觉得身上似乎有无数蜘蛛在爬动，酥痒难耐，可偏偏酥痒之中却又从心底深处传出一股透骨的颤栗。 “小子，脱了衣服，自己玩自己给我看，如果玩的精彩，能让爷笑出来，或者赞声好，我就给凌非上一个关节好不好？”龙寒暝指着凌非怪异扭曲地垂着的四肢，轻轻地对紫陌说。 “如果我做的好，能不能给菲菲疗伤？”紫陌垂着头，黯哑着声音。 凌非死命地挣扎起来，龙寒暝用手臂将凌非钳制地死死的，咬着凌非的耳垂，悠然地对紫陌说：“好啊。” 紫陌的手放到衣领上，颤抖了很久，才将衣服解开。衣服一件件滑落到地上，凌非只对那样的身躯看了一眼，就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也觉得这样恶心肮脏的身体配不上你吗？”龙寒暝低低地笑，话语包裹着呼吸飘摇而出，渗透着邪恶。 紫陌忍不住抬眼望向凌非，却见浑身不能动的凌非，被龙寒暝搂在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胸膛。 凌非想对紫陌说些什么，可是她一句话说不出来。事实上，龙寒暝卸掉她的下巴，玩弄了一阵她的舌头，又嘴对嘴地喂她吃了什么药丸。虽然他为她托上了下巴，她却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了。 “继续啊。怎么愣在那里了，难道是因为凌非没有看着？那好办……”龙寒暝做势要把凌非从他的胸膛里挖出来。 紫陌跪了下来，冲着龙寒暝磕头，无言地恳求。 龙寒暝的目光眯了眯，神色莫名。 ----------- 这几章重写了好几次，有些把握不好，呵呵。先苦后甜，紫陌要吃苦，龙寒暝以后也要吃苦，凌非受的苦要讨回来。 空气中一片沉闷，被龙寒暝把脑袋按在胸前的凌非不知道上演的是什么样的场景。她只知道，龙寒暝笑了几次，把她左右膝关节、左右肘关节装了回去。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凌非听到龙寒暝鼓掌，然后，为她将右边的踝关节装上。 “你抛弃一切的尊严和荣辱，做着你最憎恶的事情，如此卖力，究竟是为了让你自己活下来，还是为了让凌非少收些苦呢？”龙寒暝微微地眯起了他那双略带狭长散发着邪气的双眸。 紫陌垂着头，没有答话。 “给你点奖励吧。”龙寒暝没有执着于紫陌的答案，只是慵懒地笑了笑。他扯掉了凌非右脚的鞋袜，把凌非白玉一般的脚握在掌心揉捏了几下。 凌非望着龙寒暝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龙寒暝却只是邪气地笑着，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朝紫陌。 紫陌几乎是用尽生命的全力喊：“不要看！” 凌非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爱一个人，爱到能为她付出生命，那或许还不算难，但是连尊严、荣辱、骄傲都能抛弃，那又是怎样的痴心绝恋。 凌非自知，如果让她为紫陌付出生命，她不会犹豫。但是，要让她摒弃自尊和骄傲，她却未必做得到。 龙寒暝托着凌非的脚，伸到了紫陌的面前，紫陌跪在那里，虔诚地亲吻凌非的脚背。 凌非只觉得那冰冷的唇贴在脚背上，却像烙铁一样的滚烫，让她几乎要痛叫出声。 莫莫—— 凌非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倾心爱恋。 [如果我要你在她面前让我上，以后，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烦，同时给凌非治好所有的伤，去掉她中的巫术和巫药，你办不办？] 龙寒暝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紫陌怔仲了半天，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里危机四伏，如果凌非的伤能全好，巫术和巫药不再影响她，那么至少她能自保吧。反正，他已经很脏了，也不在乎再脏一些。 如果他已经配不上她，那么至少让他为她多做些事情。只是，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 [你想毁了我，让菲菲再也不看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菲菲了？] 紫陌的嘴角有些讥诮，紫罗兰的眼眸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你了解菲菲吗？虽然我不知道菲菲现在对我感情是不是爱情，但是我知道我在她心中是有分量的，我是她喜欢的人，家人、亲人、恋人，不管是什么关系，总之，她在乎我。如果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认为菲菲会原谅你？] 紫陌几乎是有些怜悯地望着龙寒暝。 龙寒暝的目光像寒冬里最凛冽的风，不带有一丝的温度。 [我和你不一样，你根本强迫不了她。如果她不要你，你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的力量让我无须考虑她的意志，只要是我想要的，我想做的，容不得她拒绝！就算她恨我，就算她不爱我，只要我想，我仍然能将她留在身边。] 九十七 龙寒暝的声音沉稳缓慢，平和中带着不容违逆的狂妄霸气，他对着紫陌展开一抹微笑，那微笑掺着邪恶的毒汁却美到极致。 [我还知道，以凌非的品行，不管你遭遇了什么，她都不会嫌弃你，相反会加倍地怜惜你。可是，你自己呢？在她面前被我占有的话，你绝对会逃的远远的。] 龙寒暝扬起一抹邪佞的笑痕，望着紫陌一瞬间了无生气的面孔。 连伤痕都不愿凌非看到的紫陌，如果在凌非的面前被龙寒暝凌辱，那么，他绝对再无颜面对凌非。 [那么肮脏的你配的上她吗？] 鄙夷的神情和伤人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插入紫陌的身体里。紫陌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面色更加晦暗，紧攥着的拳头，青筋条条，指节发白。他呼吸急促，脑子里如同有什么东西炸裂一般。 龙寒暝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紫陌绝望的样子，妖异的眼眸沉静。此刻的他，像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瓶子，而玻璃瓶子里面有一只被困住了的小虫子。他有趣地看着小虫子的绝望和挣扎。 凌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的灵力被封印，所以，龙寒暝和紫陌之间的心念传音她是完全感知不到的。 浑身不能动弹，口不能言的凌非，连眼睛也被龙寒暝的手掌遮住了，况且，紫陌不希望她看，可是，她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沉痛绝望。 发生了什么？传达给她这样感觉的绝对不会是龙寒暝。 紫陌到底怎么了？ 凌非在心底问自己，要用么？她留给自己的最后手段，无论什么境况，都能有尊严地死去，自己掌握自己生命的终极手段。 用了那样的手段，她必死无疑。但是，最后的时光，能让她自主地掌握。 “该死！你想干什么？”龙寒暝从两人之间的契约感知到了凌非的某些不妙，“你敢乱来，你忘了，你是‘初’，你死了，这个世界就崩溃了！你要所有人为你陪葬？” 凌非愣了愣。虽然龙寒暝一次次地告诉她说，她是什么‘初’，但是凌非似乎从来没放在心上。 “……做你自己就好了。”这是从前哥哥凌霄对她说过的话。 “……不要让自己受委屈，顺从你的心。”这是凌非的影子凌扬劝告她的话。 “……不要背负太多的东西，姐姐，你也会累的，有时候不必管太多。这世上，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人哪，不能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这是那个小魔女凌岚说的，明明是稚气的脸却有着超脱年龄的睿智。 凌非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于是她努力地用嘴形说：“我是凌非，只是凌非。” 龙寒暝愣了愣，很快呵呵笑起来：“原来我们一样都是任性自我的人呢。” 嗓子里一阵清凉，凌非发现自己能说出话来了，于是，她有些急迫地问龙寒暝：“你又对紫陌做了什么，或者，你们答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 龙寒暝望了紫陌一眼，紫陌形容憔悴，几乎绝望的眼睛里却还透着零星的一点光。 “他不想死，所以，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龙寒暝的声音满是鄙夷和厌恶，盯着紫陌的狭长眼眸，闪着冰魄的寒芒，俊美的脸颊冷酷如冰，“那样肮脏的身体，我是不想碰，不过，可以赏给我的伴兽。” 紫陌的身体顿时抖的像筛糠一样。 [怎么不愿意了？我的伴兽是和我一体的，相当于另一个我，它上你，和我上你，没什么差别，不是吗？而且，我的伴兽会让你更加的欲仙欲死。] 紫陌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痛楚屈辱的神情让那张绝丽的脸充满一种让人欲将之摧毁折辱的媚惑。 [后悔了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凌非为你挡了我的两道攻击，那样的伤绝对不是她能轻易治好的……] －－－－－－－－－ 不好意思，昨天有事，没有上网，今天补上。 紧搂住紫陌，阴姬启开他的唇瓣，灵活而柔软的舌探了进去，与他的舌共舞纠缠，手则开始抚摸着身下这具男性的身体，丰满的胸部一次又一次轻触着下面的人，总是在激起对方的敏感后离开，一次又一次。 自小腹升起的灼热感让紫陌恐慌起来，他的脸上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妖娆和蛊惑，然而，那极力隐忍的样子，却又透着清纯的诱惑、纯真的无辜、脆弱的仓皇。 “怪不得君上说你是个宝呢。明明经历了无数的风流阵仗，原来骨子里还是那样的纯真呢。呵呵，原来只要封了你的力量，你不能使用魅术的时候，就像个雏儿一样呢……”阴姬将紫陌压倒在地上，蛇躯消失，成为完全的人形，她分开双腿，恶意的挪坐到他的坚挺上。 “美人弟弟，你好像身子很僵硬呢，是不是觉得有点冷？那我们贴紧一点就暖和了。”阴姬吐气如兰，笑如春花，柳腰一摆，若隐若现的**在薄如蝉羽的纱衣下，蛊惑人心。她牵引着紫陌的手褪下纱衣，攀上了她高耸的乳房。 紫陌明知道不对，可是，身体的本能却不受控制。阴姬不断的挑逗，还有她身上的迷情香，让他渐渐的心猿意马起来。 “来，好弟弟，摸一摸。”阴姬引导着紫陌抚摸她丰满的双峰。白皙坚挺，形状优美，顶端那两颗红樱桃在空气中颤巍巍地起伏着，分外妖娆而情色。 紫陌不由自主地抚上那红樱桃，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中变得坚硬。柔滑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情不自禁地在手上加了力道，用力地揉搓了起来…… 阴姬看着紫陌从最初的抗拒，到情潮浮动，再到痴醉，然后是颠狂，直至最后的沉溺…… 几乎要把灵魂烧毁的欲火重创紫陌的理智，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发现阴姬的双腿缠绕着他的腰，他们的身体还连接在一起，女人放浪形骸地喊着：“好棒……好强……好弟弟，搞死我吧……” 九十八 紫陌一瞬间脸色惨白，身体冷到骨子里，阴姬却因为他停止动作，不满地翻身将他压倒，然后，坐在他身上起伏摇晃起来…… “怎么了？一脸痛不欲生，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没成熟的小丫头？”阴姬虽然纵欲，眼睛却不曾迷离。 紫陌的脑海里盘旋的就是，凌非看到了！ 他在凌非的面前和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诱惑了他，但是后来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并不是被迫的！ [凌非都看到了哦，她说，你的技术不错，不愧是久经风月！] 看着紫陌因自己的话而面如死灰，龙寒暝笑得更加残忍而邪恶。 “哎呀，没意思，死鱼一样，扫兴！”阴姬从紫陌的身上爬下来，有些恼怒地踢了紫陌两脚。 紫陌根本觉不到痛，他只是发觉，在阴姬踢了他几脚后，他身上的封印解除了。 [你认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站在凌非身边吗？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乐在其中。] 完全不把紫陌受伤的表情看进眼里，龙寒暝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 紫陌望了一眼柔顺地偎依在龙寒暝怀里的凌非，落荒而逃…… “君上，这个女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对他说？”阴姬懒洋洋地变回兽形，缠绕在龙寒暝的脖子上。 凌非因为龙寒暝的攻击受了不轻的伤，龙寒暝抱着她的时候，就一直不动神色地给她疗伤。因为伤到了凌非的本源，为了让凌非更好地恢复，他让凌非进入了休眠状态。 沉睡的凌非当然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紫陌看到的不过是龙寒暝刻意摆出来的样子而已。否则，以凌非的智慧恐怕能轻易猜出龙寒暝的心计，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紫陌被他摆弄的。 “打击情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他自己自卑，自己退缩。凌非从来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在感情上，她向来是被动的。她习惯付出，却不追求回报。如果那个小子退缩了，那么即使她爱着那个小子、喜欢他，也只会默默地守护，而不去想办法和他在一起。”龙寒暝摩挲着沉睡的凌非的脸颊。 “我本来想杀了那个小子的，后来想，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如果他死了，留给凌非的就永远是最好的形象，记忆永存，将没有人能超越那小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那对我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不然你以为我要杀的人，凌非护得住吗？”龙寒暝勾起一抹颇教人深思的笑容，俯下脸庞轻吻着凌非的额头。 “是那个小子自己放弃了凌非，与我无关，不是吗？”龙寒暝亲吻凌非的头发，“当然，我应当双管齐下，如果让凌非也放弃那个小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凌非悠悠然转醒的时候，只以为自己恍惚了一下，她的记忆还停在阴姬出现的刹那，只是环顾发现四周没有紫陌的气息，当然也没有阴姬的影踪，她下意识地有些忧心。 “你到底搞什么鬼？”凌非望着龙寒暝，“你把紫陌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啊，我只是介绍阴姬给他认识。”龙寒暝摸了摸凌非的头发，“阴姬很喜欢他，我让他们多多接触一下。如果紫陌确实不喜欢阴姬，也好让阴姬死心，省的她整天缠着我闹。” 凌非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劲，可是，她还没考虑出什么，龙寒暝就捧着她的脸亲吻起来，瞬间浓郁的龙涎香气息让凌非的神智有了些迷离。 “他和阴姬一起离开了，因为他想知道究竟对你是怎样的喜欢。你不过是一个稚子，他从你还是‘雏’就认识你了，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他有些迷惑，所以，想通过和阴姬这样喜欢他的女人的交往，来比较分辨一下。”龙寒暝的谎话张嘴就来。 “阴姬是真的喜欢紫陌吗？”凌非觉得气息那样邪的女人，恐怕不是什么好角色。 “当然。”龙寒暝将凌非抱在怀里，“就算她是个坏女人，难道她就没有喜欢爱恋的资格了？她就不能真诚地爱一个人了？我知道她的气息让你厌恶，但是，她终究是我的伴兽，你认为和天罡在一起的生灵，真的会邪恶吗？” 凌非的确不喜欢阴姬，那是一种本能的厌恶，但是，她无法否决，那样的女人或许是真的喜欢紫陌呢？可是…… “你难道会阻止他找寻真正的幸福吗？”龙寒暝知道凌非的软肋在那里。 “不……”凌非垂下头，她当然希望紫陌能够幸福…… 一头银发凌乱的散开，龙寒暝的眼眸妖冶而邪肆，浓浓的情欲使他更似一头邪佞而雍华的豹子，无处不散发着危险的诱惑。 “你给我一炷香时间，也就是说，至少这一炷香时间，你不会动我，是吗？”凌非睁开眼睛，那双墨色的眼睛泠泠然如碧水长天一般，让龙寒暝心头一阵清凉，满腔的欲火顿时去了大半。 “嗯，我暂时不动你。”龙寒暝摩挲着凌非的脸蛋，由光滑的额头到小巧的樱唇，那张精致的小脸皮肤白的仿佛透明，如幻影般，没有真实感的美丽，恍若是惑人心魄的海市蜃楼。 龙寒暝忍不住失了神。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 喜欢，喜欢到想要毁掉眼前不真实的美丽，只想要将这近在咫尺，却仿若天涯的人儿从梦幻中狠狠地拉出来。 “我有一炷香的时间呢。”凌非重新闭上眼睛，一炷香大概是十几分钟，不算长，但是也是难得的安宁时光吧。 “我先眯一会儿，等时间到了，只要不把我弄死弄残弄废，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声音懒懒的，凌非打了个呵欠，神态随意慵懒。 ……眯一会儿……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九十九 龙寒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掉到地上的下巴拣起来，凌非的表现总是出人意料呢。他以为凌非必然要想法设法让自己逃过一劫，为什么他给了她机会，她却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呢。 “你的骨子里是个不容违逆的人，跟你对着干，那我是自讨苦吃。我有我的底线，只要不死不残不废，其他的我都是可以忍受的。”凌非明了龙寒暝的困惑。 “忍受？你就那么讨厌我的触碰，为什么那个家伙就可以？”龙寒暝眉峰一拧，周身环绕的冷然气流开始阴沉压抑。 “因为他是紫陌，是凌非发誓要永生守护的人，所以，我可以为他去赌那功力反噬后万分之一的运气。我无法拒绝他，因为我比他强。不是指力量，而是精神。我是一个守护者，守护者永远是把被守护者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凌非掀开眼帘，一双翦瞳无畏地凝视着龙寒暝阴冷的脸庞。 女子的天性对弱小者就有更多的怜爱，而凌非作为保护者被有意训练出来的作风更是强化了那样的意识。从一开始，凌非给紫陌定位的就是个“孩子”，了解紫陌曾经的悲惨经历后，她越发的对紫陌怜惜，总是有意无意地宠着紫陌，护着紫陌，轻易地对他发了“永生守护”的血誓。 后来，凌非一直想，如果最初见面的时候，紫陌不是那样的孩童身材，孩童心性，她是不是也会那样的把他纳入羽翼之下。 答案是否定的。 紫陌其实并不像凌非想象的那么弱，无论是力量还是精神。那个最初被称作高等废人的紫陌，能毫不气馁、毫不沮丧地闯出一条路，就可以想象紫陌骨子里不逊于凌非的坚韧。摩罗的世界弱肉强食，紫陌能活到今天，能在那吃人的世界屹立不倒，并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能建立自己的威信，已经说明他那样绝美的面容下，藏着怎样一个刚毅的灵魂。 不过，紫陌是摩罗，从不曾体味过那种被呵护宠爱的滋味，所以，下意识地就在凌非面前扮演了一个弱者的角色，他喜欢那种被凌非呵护宠爱怜惜的感觉，同时，他也明白，以一个孩童的身份，更容易靠近凌非，因为凌非向来对孩子没辙。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词，紫陌慢慢让凌非习惯了他的存在，一点点渗透进了凌非的内心。不管凌非对紫陌是什么样的感情，至少紫陌已经让凌非认可他成了自己人。 龙寒暝当然知道紫陌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弱，毕竟紫陌也是摩罗的一字王呢。紫陌在凌非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所以，龙寒暝才不择手段地逼走了他。“你以为他真的就那么弱吗？如果他没有一点手段，怎么能坐稳‘兰王’的位子？你确信他需要你的保护？想想吧，当初他是怎么拿你当‘药人’折腾的。”龙寒暝的目光冷得如冰凌银针，好似能穿透人的身体。 “当‘药人’本就是我自愿的，我不会把这算到他的头上。”凌非轻轻一勾唇，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你很强，甚至是太强，所以，面对你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戒备，即使你对我好，我也会防备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可是，紫陌不一样。或许他并不弱，可是，在我的面前，他总是不自觉地依赖我，所以，我就当他比我弱，轻易地对他付出。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算爱，但是，我知道我在乎他，想保护他。” “呵呵。”龙寒暝笑起来，“紫陌拥有一张绝色的脸，从前的他还没有力量的时候，就不知道弄死了多少比他强的多的人。你不奇怪吗？为什么那个烈王炎煜对紫陌那么关心在乎，要知道摩罗可是以冷血无情著称。” 凌非撇了撇嘴，可别说他们两个有什么暧昧。 “炎煜的资质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不过，他有个优点就是非常的勤奋，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应该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拥有‘超品’的力量。你知道吗？紫陌年幼的时候，容貌绝美却没有自保的力量，不得不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保命的武器。可是，他太明白，特殊的体质让他的未来一片黯淡，如果找不到出路，他就只能以最卑贱的方式活下去。怎么办？他不能修炼，但是别人能。炎煜就是他选中的人，他以身体为武器，进行狩猎，猎物就交给炎煜吞噬，所以，炎煜才能强大的那么快。”龙寒暝捏了捏凌非的脸蛋，“在摩罗的诸王里面，除了深不可测的云晔，众人最不愿招惹的是紫陌，你当真认为只是因为怕他的毒，怕他的术？” 凌非愣了愣，片刻后，才抿着嘴说：“那又如何，他是紫陌，我只要记得这点就够了。” “或许最狡猾的，从来就是那个小子呢。他对你说，他是你的。呵呵，我因为强调你是我的，所以，激起了你的不满和戒备；他一再的强调，他是你的，却赢来了你越来越多的在乎和喜欢。或许，我一直小瞧了他呢。”龙寒暝的眸底闪过丝清冷讥诮。 紫陌对凌非说：“我是你的。” 龙寒暝对凌非说：“你是我的。” 他们两个人的意图其实没什么差别吧，不过，凌非对待紫陌和龙寒暝可是截然不同呢。 如果不是阴姬暗中告诉龙寒暝，紫陌离开后的表现，或许他根本不会怀疑那个看起来心如死灰的美丽男人。 空气中有一阵冷凝，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要不要看看你心念的紫陌，现在做些什么？”醇厚似美酒的男人声音划破了寂静，龙寒暝微带讥诮地挑眉。 －－－－－－－－ 前面其实也修改了不少，不过暂时就不大动了，从这里重修，是因为觉得把紫陌写的太弱了，如果只能依赖凌非保护，每次都只能看着凌非受苦而无法作为，这样的紫陌其实也无法站在凌非身边，所以改了。 还有，龙寒暝有他的可爱之处，还是不要把他处理的那么邪恶了。不知道会不会让大家失望，总之，就是希望情敌们尽量的势均力敌，不要总是一边倒。还有，或许就是不希望凌非再受到记忆里那样在性上的伤害了吧。所以，推倒重来了。 一百 星云镜被龙寒暝招了出来，光芒流转，虚无的镜面里，慢慢地出现了一幕幕的场景…… 一间升腾着水雾的房间，池子里的水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绿色。 池子里，一对赤裸的男女，男子有着一头妖娆的淡紫色长发，此时已经湿漉漉地贴在他颊边和裸背上，流泉似的倾泻而下，蜿蜒缠绕在两个人身上，仿佛一条条杂乱缭绕的水藻，透着致命的性感，他的胸前靠着一个纤细的女子，女子闭着眼睛，虚弱无骨的身子靠在男子身上，腮边有一抹艳压桃花的红晕。 男子抬起头，绝美的脸上水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那一双漂亮的紫罗兰眼眸，眼波流转之处波光潋滟，端的是风情无限。柔和的光线微微映衬出他的侧脸，线条优美分明，颓废糜烂的邪魅，却又夹杂着某种天真似的无邪，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揉合在一起，为他的面容带来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魅。 凌非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呆愣着看画面里的两个人赤条条地从池子里走了出来，女子娇弱无依地靠在男子身上，男子凑到那女子的耳边邪笑着说了什么，那女子羞红着脸，举着小拳头捶着男人的胸膛，男人笑着伏下身去，披散开的头发遮挡住了两人的面容，当他们再分开的时候，女子的嘴唇红艳艳的微有些肿，好像情天恨海里怒放的彼岸花…… “这个女人是巫族七王当中巫相的小女儿可心。可心没有任何的巫力、灵力，但是她却有一项天生的能力，她能隐形并且穿越一切的蔽障，无论是有形的墙壁，还是无形的结界。紫陌几年前就认识她了。”龙寒暝淡淡的介绍。 那时候的紫陌，是从绝谷的谷口进入，到这里采集药草的，无意中遇到了误食了“紫果”的可心。 紫果，外形如桃子一般，颜色是紫色，如果带皮一起吃，就只是有些涩的普通水果；如果剥了皮只吃里面的果肉，味道甘甜馨香，却会中毒，毒性不算强烈，只是会让人的视力下降。连吃十几个果子，且是剥了皮，只吃果肉，毒性累积的话会失明。 可心吃水果时有个习惯，就是要去皮。她看到了那只有樱桃大小，颜色是漂亮的淡紫色的果子，尝了尝，甜丝丝的味道让她很喜欢，一口气吃了不少，等她觉得眼前发黑，头脑发晕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紫陌碰巧遇到，但是以摩罗冷漠的心性本来他是不会管的，只是可心有一头黑色的头发，还有一双黑眼睛，让紫陌想起了凌非；而可心贪吃惹来的祸，又让紫陌联想到服侍凌非的那个小丫头灵儿，同样非常贪吃的灵儿，也有好几次误食了有毒的水果。 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也或者完全是移情作用，总之，紫陌救了可心，两人就那样相识。 “可心很爱紫陌，紫陌能从黑狱里闯出来，凭借的就是一件灵宝‘星梭’，而‘星梭’和可心有不少的关系。” 一丝冷笑由龙寒暝的唇角爬上眉梢。 事实上，‘星梭’是可心所在巫相一脉的镇族灵宝，拥有很强的防御力，但更强的却是飞行速度，紫陌就是凭着它，从黑狱闯出来的。‘星梭’会到紫陌的手上，自然是可心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偷出来，送给他的。 龙寒暝的目光冰寒如剑，在凌非和镜中男女的面上逡巡片刻，最终嗤笑一声：“你真的了解紫陌吗？能在黑狱进进出出，他有你认为的那么弱小天真吗？他真的需要你的保护吗？” 一连串不客气的质问，让凌非的心慌乱不堪，痛楚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看看，人家多么的亲密。”龙寒暝逼近凌非，目光中仿佛渗着毒，一点一点的腐蚀着她的心，“他丢下你，和别的女人缠绵悱恻，缱绻温存呢。” 凌非望着画面里似乎很甜蜜的两个人，心头仿佛被石块砸了一下，闷得生疼，又麻又痒，又酸又痛，却又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拧麻花一样。她捂着胸口，却找不出最疼的那处地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抚、揉着，疼痛却还是在心里慢慢湮开去。 “不要认为我给你制造假象，这是星云镜，我可以用我身为天罡的真名发誓，你看到的场景是绝对的真实。” 脑海里空白了一下，凌非无可遏止地苍白了面色。 紫陌…… 凌非浑身如坠冰窟，奇寒彻骨。良久，涩声道：“耳听固然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或许、或许只是某个和紫陌相像的人，也或者根本就是用易容或者幻形弄来嫁祸的……退一步讲，就算那真的就是紫陌，紫陌和别的人在一起，那又如何？我……我发誓要守护他，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再需要我的守护，那么我会高高兴兴地卸下责任。” “你对他只是责任？”龙寒暝的眼眸凌厉，微带讥诮地挑眉。 凌非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五味杂全的心思。 只是责任，只是想守护吗？那么应当高兴紫陌有了相伴的人才对，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为什么呢？可心是一个是个极赏心悦目的美人，望着紫陌的目光是那样的柔情似水，她对紫陌的情那么真，那么厚，那么浓，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有这样的女子爱着紫陌，似乎紫陌也喜欢可心，凌非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她的心底寒星满天，心中似乎也布满了一点一点的寒星，琐碎而冰冷呢？ 紫陌不过是她想守护的人，她应当为他的幸福而高兴的不是吗？ “……你爱上他了？”龙寒暝一把抓住了凌非的手，眼中寒光烁烁。 爱？她爱上紫陌了？这样又酸又涩，有苦有甜的就是爱？凌非的心突然慌乱起来，这个信息仿佛霹雳直击她的头顶，将她劈成了两半。脑子里霎那间一片空白，渺无头绪，凌非怔怔地盯着龙寒暝，不知所措。 一百零一 “你爱他？看看，他现在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龙寒暝盯着凌非，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怨恨和嫉妒，那么浓烈，那么炙热，灼伤了她，也灼伤了他自己。 凌非垂下头，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 我觉得出色的人一定会有人爱恋，所以，凌非一定也要有情敌。 “你怀疑我在骗你，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亲自去验证一下真伪？” 如冰珠般的声音自龙寒暝的齿缝中迸出，他收回了星云镜，抓住凌非的手，就要带凌非去“捉奸”。 凌非使劲地摇了摇头：“不必！我有什么资格去……只要紫陌能幸福就好了。” “知道吗？他们认识三四年了，据说，紫陌还答应要娶可心呢。”龙寒暝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是吗？”龙寒暝似乎漫不经心的话轰然一声在凌非心中散开，一丝一丝的凉意从心里渗出来，直钻到骨子里去，遍体冰凉。 摩罗天生地长，不需要繁衍子嗣，所以，除非情投意合或者利益相关，他们不会有婚姻，大多时候是互相慰藉欲望的情人。涉及嫁娶，那就是很认真的关系了。 龙寒暝抬起凌非的下颌，望着她的眼睛，他以为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憎恨、绝望、痛楚，然而，那墨色的眼睛里除了瞬间的空茫和痛心，剩下的还是全然的纯净和澄澈。 “只要莫莫能够幸福，我会祝福他的。”凌非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 表面上凌非还是很平静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在心底默念着：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那是来自圣经的一段话，凌非常听妈妈念，也曾无数次被妈妈拿来教导她。 一遍遍地念着那样的话，开始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几乎语无伦次，后来便流畅起来。凌非让自己的心在一遍遍的吟诵默念中沉淀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嫉妒，不能生气，甚至不能伤心。因为她答应过妈妈，她的心是用来幸福的，只装快乐正面的东西，不能让任何负面的情绪影响她。 “为什么？难道你并不是真的爱他？为什么轻易就放弃了他？”龙寒暝的心底居然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凌非的眼睛无法被阴霾污染。 “不，我爱他，这个事实是我才发现的，不过，正因为我远比自己认可的更在乎他，我才更希望他幸福。”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龙寒暝开始还能感到凌非隐隐颤抖，但是后来她却越来越平静。在他不知道的精神世界里，她用一种奇异的方式进行了蜕化，黑色的眼睛像黑洞一样，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剩下的就是那种熟悉的澄澈纯净。 明明她的神色平静，抿着嘴笑的样子还是那样的清雅，龙寒暝却从心底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惜。这样温柔浅笑的凌非比她泪流满面甚至歇斯底里，远远要让任心疼的多，他不由紧紧地将凌非拥在怀里。 “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可不会像你这么轻易放弃。”他低低地笑了，笑声里竟仿佛有一丝幽怨，“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把你夺走！” 凌非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将龙寒暝换成了女子，心头浮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他是女子，一定是个典型的妒妇，嗯，或许还要加上个毒妇的名号。 倘若性别来个大逆转，凌非为男子，龙寒暝、紫陌等为女子，以龙寒暝扮演的角色，不就是那种典型的“为难女人”的“愚蠢女子”？因为不是有句话说，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蠢的女人才为难女人。不花费心力讨好凌非，却忙着对付紫陌的龙寒暝，可不就是这样的角色？ 或许是福至心灵，本来对感情的事情懵懵懂懂的凌非，居然一下子就懂了龙寒暝折辱紫陌的心态，心里对龙寒暝是又笑又气。 “好了，时间应当过去很久了吧，我要回去了。”凌非拍了拍龙寒暝的手臂。 “不用担心，这是我的空间，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要慢的多，我们……”龙寒暝没有说完，就被凌非打断了。 “我累了，想去休息，你能不能暂且放过我？”凌非仰头望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还有隐约的脆弱。 龙寒暝无意间握紧了拳头，凌非要求他暂且放过她，这是她头一次服软呢，在这样的局面下。 看来，紫陌对凌非的影响，或许比他意料的还要多。凌非也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从容平静。 “这是我的空间，很安全，也很隐秘，我可以离开，让你一个人静一静。”龙寒暝吻了吻凌非的头发，“如果你暂时不想和外面的人接触，我可以让人扮成你的样子，代替你一段时间。” 凌非点了点头。 龙寒暝的嘴唇无声的动了几下，然后，他再次召出星云镜，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 “这是‘千面’，是我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幻形，由‘千面’暂时代替你，行吗？” 凌非望着镜子里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冷冷的，和她自己不一样，或许她会以为自己只是在很平常的照镜子。 “千面，我会亲自为你做一些伪装，指点你一些凌非会的术法。以后，除非凌非自己出现，你就是凌非！”龙寒暝命令。 “是，主上。”声音和凌非如出一辙，面容上的眼睛却还是冷冷的，不过，很快千面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是类似凌非的那种纯净了。 一百零二 龙寒暝挥了挥手，千面，不，该是‘凌非’躬身退下。 “千面的那双眼睛虽然纯净，却只能模仿出孩童的纯净，而不是你那样历经霜雪，沉淀出来的至纯至澈。这对千面也算是个挑战呢。”龙寒暝伸手摩挲凌非的眉目。 凌非眨了眨眼睛，问：“千面，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啊，这是人家的秘密。”龙寒暝凑到凌非的耳边说，“千面，千变万化，每次都换不同的脸，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样貌，甚至性别也换来换去，我懒的用天罡独有的能力去查探，所以，至今也是个谜。” “不会有别人假冒千面吗？”凌非有些好奇了，“你不会认错？” “我们之间有灵魂契约，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我怎么可能认错？”龙寒暝捏了捏凌非的鼻子。 “他是不是你的人？”凌非歪着头问。 “千面是我的护卫，当然是我的人了。”龙寒暝有些不解的回答。 “哎呀，我是说，有一个能千变万化的人在身边，你这个喜好猎艳的主子能放过她？反正，你也是男女不忌的。不管千面性别为何，都难逃你的魔爪吧。”凌非一副八卦的样子。 “除了做任务的时候，千面很少见我，遇到我召见的时候，顶着的脸都是我不会招惹的对象。”龙寒暝将凌非抱在膝盖上，他很喜欢这样轻松的气氛。 挥了挥手，空旷的地方，出现了华丽的软榻，还有不少的水果、酒水、点心。 被龙寒暝半抱在怀里，凌非没有抗拒。 “还有你不会招惹的吗？我以为你百无禁忌呢。”凌非张嘴吃下了龙寒暝喂的水晶葡萄，小巧的嘴巴被撑的圆圆的。葡萄的汁液映衬的那淡色的嘴唇水水的、嫩嫩的，好美味的样子。 “有一个人我就不会招惹。”龙寒暝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凌非过分小巧的嘴巴，坏心眼的故意挑大块的点心，看凌非不能不嘟着嘴，含着点心一点点的往里吞，恶劣因子发作，把点心一把塞到了那小嘴巴里。 呵呵，白了他一眼。努力吞咽了，腮帮子鼓着一动一动的，长长的睫毛不时眨一下，乖巧又可爱，唉呀，嘴角还挂着蛋糕渣子。他凑过去将她嘴角的渣子舔干净。 凌非漂亮的眼睛骤然睁得又圆又大，秀气的眉毛皱到一起，腮帮子因为包着还没咽下去的食物鼓得圆滚滚的，水水的嘴巴嘟起来。啊，连生气都这么漂亮可爱。他凑上去含住了那小巧的樱唇，吮吸。 大淫龙！凌非伸出手，用力捏捏，再拧，再掐，大腿和腰上是最佳攻击地点，再拧，再掐。呜呜，奋不顾身啊，非但不退缩，还更加猖狂了，舌头也成侵略分子了，嘴里的点心反倒是他吃下去的多些。 嘴巴里有些干，龙寒暝抱着酒瓶饮了一口酒，然后嘴对嘴喂到了凌非的嘴巴里。醇厚的酒进入腹中，脑袋有些昏沉沉，不过，凌非的嘴巴恢复自由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不会招惹谁？” 厉害！居然还顾着之前的话题。 “我。我不会招惹我自己，千面那家伙经常顶着我的脸，他是我的替身。我可不会自己操自己。”龙寒暝温热的双唇慢慢地移到凌非的耳根啮咬，又贴上曲线优美的颈项，吮吸了一阵，湿热的感觉蔓延上上臂，紧接滑下前臂，最后落在凌非象牙雕刻般精致的手背上。 薄嫩的皮肤被牙齿轻轻地咬住，拉扯，留下浅粉色的齿痕。 托起纤细的手指，含进口里。 “真难想象这样的手能夺命勾魂……”龙寒暝的目光瞄向凌非的时候，就见那精致的小脸柔和的眉毛下，长长的睫毛柔软的闭着，像守护天使一样地呵护着那无双的眼睛安眠了，像是做着一个甜美的梦一样，白皙的脸颊透出诱人犯罪的红晕，清秀的小鼻蝴蝶一般的微微翕动，惹人爱怜，让人不由自主地疼惜。 凌非的呼吸浅浅的，温驯地依偎在他身上，乖的好像掌心里颤动的小鸟一样，龙寒暝渐渐火热起来的情欲一下子消散大半。 “狡猾的小东西，想来你也没忘记还有任我处置的约定吧，会逃避了呢。”龙寒暝给了凌非一个亲吻，轻的可比蝴蝶落在花上。 轻轻地将凌非放置在软榻上，龙寒暝的手掌沿着她的轮廓抚摸了一阵，然后，就捧着她的手亲了亲，从手指到手背，湿热的吻停止的时候，有一朵凋零的紫罗兰落到地上，被龙寒暝一脚踩得七零八落。 “好好睡吧，小东西，星云镜我留在你身边，这样你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看的人、事、物。我留时间给你好好冷静沉淀。”龙寒暝的手指摩挲着凌非耳垂上的耳钉。 “血凝玉”制成的耳钉吗？凌非的身上不应当有别的男人送的礼物！ 蓝色的灵力包裹了那耳钉，一股蓬勃的力量却猛的将他弹了开来。 该死！龙寒暝突然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鳞片一点点的从身上冒了出来。 云晔留在龙寒暝身上用来压制“情咒”的灵力被吸收走了，被龙寒暝攻击过的那个耳钉化成了一滴血，融进了凌非的身体，绵长的银色灵力就像星光一样渗透进了凌非的身体。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凌非睁开眼睛，一双金色的眼睛，一头墨色的头发也从发尾慢慢变成了白金色泽。 澎湃的灵力从凌非的身体里涌出来，以更快的速度吸收回去，又再涌出来…… 星云镜光芒大射，有些震惊的龙寒暝转头望向镜子的时候，就见到云晔优雅高贵的身影。 “是你逼出了我留给她的力量？”云晔蹙眉，神情凝重。 “我以为只是你送她的普通饰品嘛，谁知道你居然在里面封存了力量。”龙寒暝快速的开始结印，他必须让凌非那些灵力变得缓和下来，否则凌非很容易暴体而亡的。 一百零三 “她进了‘暗之走廊’，出口有三个：黑狱、绝谷、深渊。无论哪一个都艰险重重，如果不是给她留了保命的手段，你认为我会那么放心？”云晔有些恼怒龙寒暝的莽撞。 “你也真舍得，这是本源，消耗了无法恢复的东西，居然就送了她那么多。”龙寒暝不知道云晔暗地里对凌非下了那么多的心思。 “如果不是她太年幼，经受不了我太多的力量，我全部的力量送她又何妨？她的力量加上我的力量，足够她和你抗衡了吧，省的你老是欺负她！”云晔指点龙寒暝帮助凌非进行力量的融合。 “我就是喜欢欺负她，那又如何？”龙寒暝的头上渐渐滴下汗水来，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嘴里却还忙着和云晔斗嘴。 凌非的神智有些混沌，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虽然身体表面已经有无数裂开的口子，但她却没有察觉到半点的痛，眼神有些渺茫。她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非儿，这个家伙百般欺负你，想不想报复？] 云晔的声音划破空间，在凌非有些呆滞的脑海里响起，浑浑噩噩的凌非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忙着帮凌非疏导灵力的龙寒暝没有注意到，和龙寒暝共生的阴姬却察觉到了些不妙。她想提醒龙寒暝，但是眼前蓬勃的银色灵力却是她那样天生阴邪的生灵的克星，她才露出一点的气息，就有无数的危机笼罩了她，顿时让她自顾不暇…… 银色的灵力一点点的被凌非融合而减少，当周围狂暴的气势变得平静的时候，龙寒暝抹了一把冷汗，因为他的攻击让云晔的力量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而不是正常那样缓慢柔和，在那样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凌非就可能走火入魔、身体爆裂而死，偏偏云晔根本来不及赶过来。 还好，星云镜正好悬在那里。 长吁一口气，有些精疲力竭的龙寒暝瘫软在地上…… 披散着一头白金色泽的长发，凌非金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龙寒暝，小巧的嘴巴轻启：“灵•；奥利菲尔德•；萨多斯•；艾默森•；水翼•；青龙•；清寒•；夜暝•；司天！” “哎。”龙寒暝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很快就反应出不妙，那是他作为天罡的真名！ 呼唤天罡的真名，天罡一旦应答，那么他就暂时受到那个人的节制。 “无穷无尽的时空，倾听我的声音，回应我的意志，服从我的命令，在扭曲的幻想中，让时光重现吧……”清亮的声音在空旷中回响。 龙寒暝目瞪口呆的看凌非牵着他的手穿梭在某个虚幻的时间流里，他完全愣了，傻傻地任凭凌非摆弄。 “你……你做了什么？”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就消散无踪，恢复原样，但是龙寒暝能确信绝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时间流里大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我只是让‘时光交错’，把从前没有画完的那个血咒画完了啊，完完整整的‘驭灵咒’。”凌非笑靥如花，巧笑嫣然。 “你居然敢……”龙寒暝惊怒交加，可是，怒气更多的居然不是中了咒，而是凌非拿自己的命来玩。那眨眼的功夫里，凌非其实是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玩了那一手的。还好成功了。 凌非却只是淡淡地说：“‘情咒’是你没办法应付的，但是‘驭灵咒’，你是有法子驱除的。没有了‘情咒’的影响，我希望能感受到真实的你，无论是爱，还是恨。” 一句话，让龙寒暝顿时泄了气，心底居然有了些惊喜。其实，他还是不愿意被“情咒”影响的吧。 “摩罗都是睚眦必报，凌非也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你把我弄的很狼狈，终于轮到我折腾你了。”凌非手里捏着印诀，脸上邪恶的笑容绝对是出自龙寒暝的言传身教…… 龙寒暝落荒而逃，在“驭灵咒”被驱除之前，他可是只能任由凌非折腾，半点反抗不得的，还是快点逃到天罡的“七星台”为妙…… “哈哈，好好玩……”凌非散去了手上捏的印诀，她不过操纵龙寒暝做了几个小狗一样打滚、吐舌头、蹲坐等的小动作，又让他变成缩小的异形，就是小龙的样子，拎着它的身子打了个蝴蝶结而已，都没使用任何暴力，他居然那么快就逃跑了…… “原来你也有这样调皮的时候。”云晔在那边看着，哭笑不得。 “啊，殿下。”凌非这才想起，星云镜在那里悬着，云晔是有法子通过星云镜反向观察她呢，她不好意思的绯红脸颊，吐了吐舌头。 “我留给你的力量，只要你遇到危险，渴盼力量的时候，就会被触动，一点点的慢慢渗透到你的身体里，本来按我的估计，二三十次被触动之后，才会有融合的迹象，可是，那个家伙太莽撞了，差点害了你。”云晔摇了摇头。 凌非望着垂下来的白金色泽头发，抿了抿嘴。 “还记得吗？我曾说过，尽力而为，竭尽全力而不能的时候，相信我。当你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就能够到我。不过，如果你没有要求我的保护，我还是会不断的锤炼你，让你的翅膀更坚硬强大。”云晔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悠远清冷。 凌非点了点头。 一如既往的，只有竭尽全力，才能赢得的守护。那就是那个神明一样的男人淡漠的温柔。 “在我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未来多变，让你拥有一身保护自己的力量，远比我像母鸡一样护着你，要更有意义。我不断训练你，培养你，就是让你拥有自己抉择的力量和自由。”云晔的目光是淡淡的缱绻。 凌非心中一震。云晔非但没有用自己的力量束缚她，还一点点的给了她能离开他独立的力量。他给她真正自由选择的权利。 一百零四 “如果有朝一日，你选择的不是我，那么我留给你的，就是这一身力量，能让我的非儿永远骄傲自在飞翔的力量；就算离了我，也能搏击长空的力量。”云晔淡然一笑。 “殿下，您……”凌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从来只叫我‘殿下’，无论是否在正式场合。在你的心中，对我的敬远多于爱。”云晔叹息了一声。 “不，不是的，殿下，您让我来试练，我经历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对爱懵懂的我了。我……”凌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不要慌。对我来说，你是不是爱我，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只要喜欢你，爱你，就会让你一直存在我的心房里，有朝一日，我不想让你呆在那儿了，也绝对不会考虑你的感受。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对你如何，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你也不要刻意去追求。”云晔做了个手势，让有些不知所措的凌非安静下来。 “我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空闲时间，可以陪陪你，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云晔的目光藏着些宠爱，“不要急，什么都可以说，我在听。” 凌非把头发甩到身后，然后，蹲坐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殿下，我刚发现，我好像爱上紫陌了，可是……他似乎并不需要我，他的身边有另外一个美丽的女子。”凌非的声音闷闷的。她絮絮叨叨的把一切都讲了一遍。 “那是龙寒暝特意给你看的，你认为可靠吗？”云晔淡淡的问。 凌非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原人的徽记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易容幻形之后，有一个明显的破绽，就是无法改变的徽记。虽然真正精通易容幻形的人都能将自己真正的徽记隐藏，然后用特别的工具弄一个以假乱真的徽记。但是，一般的人幻形之后，都只是用一些头饰将徽记遮盖起来。紫陌从来不戴头饰的，那时候，我看到那个男人的头上带了抹额，所以，有可能是假的。” “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云晔反问。 凌非呆愣着没有说话。 “真相，就好像挂在树上最高处的果实，它即诱人又神秘。挂在那，你会永远向往，并且幻想它的美味；摘下它，也许就会成为致命的毒果。不妨顺其自然。”云晔的身上有一种既不炽烈也不凌厉却圣洁的光芒，却在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 凌非咬了咬嘴唇，云晔是暗示她，紫陌并不是她了解的那样吗？ “你想去见紫陌吗？”云晔的声音悠然，银色的眼眸深邃清透。 凌非下意识的摇头。 “在逃避？” “不是，如果是假的，那么以后我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我不会主动去提这件事，这时候在我的心还有猜疑的时候去见紫陌，或许会伤到紫陌的。所以，我现在不去，等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如果是真的，如果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子，那我也不会去打搅他们。” “躲起来伤心？” “所谓相见不如怀念，我宁愿思念如狂，也不想去纠缠，让嫉妒、猜疑、彷徨最终把我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刻薄变态，心中扭曲。我希望紫陌的心中永远留存的都是一个纯净的凌非。” “殿下，我见识了很多种的爱，有的人爱到毁灭，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我只好先在这里冷静冷静自己。”凌非微微抬起了头，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在额间，一双眼眸如曜石闪烁，似流泉泛着清澈的涟漪，眼波流转间勾心夺魄，混杂着天真的纯净和无邪的风情，端的诱人心魂。 云晔凝视着凌非，笑了。 淡淡的，只有一丝，却是那样眩目，那样惊心，猝不及防，就那样狠狠的撞击在凌非的心上。 “殿下，你对我是特别的。紫陌给我的感觉是温馨，还有淡淡的甜蜜，但是只有殿下才能给我安宁。只要在你身边，不，甚至只需要想到你，我就会觉得安宁。”凌非就像个孩子一般的单纯直接，“我对殿下没有欲望，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会觉得那是对殿下的亵渎。可是，没有情欲，那就不算爱吗？” 眼睛中的金色还没有褪去，那样的凌非，看上去就像无辜而纯真的小兽一样，她直白的眼神对着云晔，那里面的爱意，很纯，很真，并不炽烈，却也让你无法忽视。 她把他当神明一样的爱戴。那样虔诚，那样真挚。 云晔银色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他天性清心寡欲，习练的功法更是在大乘之前不能沾染情欲，功成之后，欲望也是淡到极点的。他太明白，这样的他是绝对无法让凌非“性”福的。 凌非是一个妙龄女子，有她的正常需求。他寡欲，却不能勉强凌非也变成他一样的人，所以，他从不曾试图束缚凌非，也不苛求两人之间的情感。事实上，云晔追求的从来就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心心相印的知己，风雨同舟的伴侣，一路相随，一生相伴，因彼此而精彩，共比翼而同辉。他对凌非的身体从来没什么企图，所以，从不在乎凌非是否和旁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是凌非的心。不过，后来，他明白了，人的心和身，可以是分离的，但是完美的爱，完美的情，却从来是身心合一、灵肉交融的。 可是，清心寡欲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他并不想去改变自身，改变了，就不再是他了，何况本性难移。如果性生活无法和谐，他们还能有那样美好的爱情吗？ 他是一个太理智的人，理智到爱情才刚刚开始，或者说仅仅是萌芽，他就把后续的情节考虑了个通通透透。 既然他要的只是相知、相伴，为什么要执著于爱情的名义，不是很多人还发明了一个遮羞一样欲盖弥彰的词叫什么“红颜知己”、“蓝颜知己”嘛，何不先定位在这样的角色？ 一百零五 反正对他们来说，时间长的很，爱情是一个很容易褪色的玩意儿，“知己”却更容易天长地久。谁能陪凌非走到最后，谁才能笑到最后，不是吗？ “……殿下？”凌非只觉得云晔那一双眼睛，像一道潺潺的溪流，慢慢织成细密的天罗地网，将她禁锢在中央，画地为牢，无处可逃。 丝衣逶地，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沿着两肩倾泻而下，云晔轻轻一笑，恍若天人。 “照我的样子，结印。”云晔没有聚集灵力，单纯比划手势。 凌非什么都没问，习惯性就遵从了，并不复杂的印结完成之后，星云镜射出了一道弧形的光。有些刺眼的光芒，让她反射性的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抬头看。” 云晔的眼眸幽深似海，叫人猜测不透，眉目间流露出淡淡的疼惜。 凌非遵从，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星空。 很奇特的场景，一道宽阔的银河绚烂如织，清晰地划过苍穹，天阶如水，繁星似海。星空那么近，几乎手可摘星辰。 痴痴地望着，心灵不自觉地随着深邃的夜空无限延伸，仿佛遨游乾坤，探过宇宙间遥不可知的神秘，而生命在这一刻就与无边无垠的星空融为了一体，永无止境，宁静中充满了生机。 “生命如斯美好，我的非儿不应该为任何人、任何事伤心落寞难过。不应该会颓丧失落，应该是像这星空一样，永远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漫天的星辰似乎凝聚成了云晔的身影，就那样深深地刻进了凌非的心房。 “殿下，殿下……我想回家了，绝谷，不是我的归属。”凌非的泪水不期然就落了下来。 “等你身上的黑色纹络完全消失，你就可以回来了。”云晔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疼惜和浅浅的怜爱，悠悠然划过凌非的脸庞，“教你一个作弊的法子……” 凌非眨眨眼睛，将那些话语记在心底，那个优雅高贵的仿佛不食人家烟火的男人冲她眨了下眼睛。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的力量又大增了，也好，暂且在那个空间里，好好的掌控你的力量吧，当真有什么麻烦的事情的时候，可以找龙寒暝，反正，在没有将‘驭灵咒’完全驱除之前，他是无法违背你的。我最近很忙，恐怕无暇关顾你了。”云晔又恢复了那样的淡漠高贵。 凌非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问：“殿下……要发起兵祸？” “怎么？你反对战争？”云晔淡淡的问。 “我当然不喜欢战争，事实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从来就没有赢家。发生过厮杀的地方都变成巨大的坟场，无数的生命被层层叠叠的沙土埋葬，死伤、损坏、破灭，一切的感情和生命一起消失。”凌非的语气有些沉重，神色却恬淡，“不过，人类每个新世纪的到来，都是血和泪的交融。战争会释放无比的能量，激起生命力，加快改变的脚步。人类用血铸造辉煌，用血铺垫和平。我相信殿下的抉择。” 凌非的相信从来不是盲目的遵从，而是依从她的本心做出的判断。她不会因为情爱而迷失。这就是云晔最欣赏她的地方。 那些所谓的为了爱，泯灭天良，毁天灭地再所不惜的人，从来就是云晔看不起的。那些因为爱丧失自我，只盲目迎合的人，同样是云晔不屑的。 然而，云晔遇到的所谓很爱他的人，却基本都是这类。雅是前一类，而茵茵之流是后一类，只有凌非符合云晔要求的标准，所以，他才对她动了心。 “殿下，战事将起，必然会点将。雷岩是个人才，却成了我的‘侍翼’，按规矩，他没有资格参与点将，能不能用其他的方式给他个机会？”凌非马上想起了那个和她有血契的人。 雷岩原本是武威王，能力出众，只是成为‘侍翼’之后，作为傀儡，失去了原本的一切，只能做凌非的附庸，凌非却一向觉得委屈了他。 “身为‘侍翼’，不曾为主人做过任何的事情，一直让你孤军奋战，你却一直在为他打算。”云晔的语气听不出好坏，凌非却察觉了那面无表情下的不满。 “一切是我自己的抉择，我不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属下，自然要等他心悦诚服，才会指派他。”凌非抿着嘴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看重感情的人，所以，并不随便认属下。她的属下都是能把生命和荣誉都交托给她的生死之交。 “雷岩的确是个将才，不过‘侍翼’依旧是傀儡，他没有自主的权力，除非你愿意为他出头。那样无法奖罚将全部由你承担。”云晔其实并不奇怪凌非的举动。 “不知道来不来的及。如果我能及时回去，我会问他是否愿意把全部的忠诚和信任交付与我，若他诚服，那我就竭尽全力为他争一支将令。”凌非沉思了一会儿。她并不是那种盲目的老好人，如果雷岩还是无法认可她的话，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生死荣辱交托与他，毕竟她可不会打仗，也从来不是什么将才。 “若你来不及回去，我会替你转达对他的质询，如果他臣服于你，我可以作为你的保人，让他代你出头，争属于他自己的将令。”云晔很满意凌非的理智，她善良的恰到好处。 “那么多谢殿下了。”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如果有暇，不妨让龙寒暝陪你去找一个封印之兽，对于灵物，他的了解和掌控在我之上。”云晔又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准备去处理公务了。 凌非点头，有些眷恋的望着云晔的身影消失在星云镜里。 星空还是那样恍若近在眼前，凌非的心是那样的安详，静谧，在那银河的陪伴下，她只觉得有一股暖暖的气流环绕在周遭，她爬上了软塌，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 一百零六 这样的夜晚，似乎应该是美好的。 凌非安静地睡去，没有看到星云镜里缥缈的画面…… [七星台] 银色的身躯，巨龙身上的鳞片反射着粼粼的冷光。它像是被束缚的囚徒，扭动着身体在缥缈的云雾里痛苦的翻腾。 血色的纹络在那银色的身躯上若隐若现，巨龙不时发出痛苦的长吟。它用爪子撕扯着那血色纹络纠缠的地方，似乎是把那纹络当绳索一般要撕扯掉，一片片带血的鳞片零零落落地坠落尘埃。 “君上！”阴姬和龙寒暝是伴生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龙寒暝的痛苦，却什么也帮不了他。事实上，天罡专有的七星台，根本就排斥她这样阴邪的生灵，所以，她只能在外面胆战心惊的等待。 “那个该死的女人！君上费尽心力帮她疏解缓和灵力，她却趁他虚弱不堪的时候暗算了他！”阴姬对凌非是一万个不满，却忘了当时的凌非被澎湃的灵力肆虐的时候，更是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而那样的危机完全是龙寒暝招来的！ 至于阴姬所谓的暗算，那不过是凌非光明正大的报复。 凌非一直被龙寒暝捏在掌心里，好容易有翻盘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本来云晔以为凌非会趁机揍龙寒暝一顿，没想到凌非想的却更长远，她居然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使用了“时光交错”，将当初不完整的“血咒”补全了。 要知道时间类的术法，本是天罡的专利。 三个天罡，分别监管过去、现在、未来。龙寒暝执掌星云镜，监查现在，而云晔，他能回溯过去，凌非就是凭借云晔的力量回到那一刻，画了完整的“驭灵咒”。 “时光交错”是非常危险的的术法，凌非不过是在考验的时候，在幻境中经历了一次，居然就能靠着细致的观察力、超绝的记忆力，借用云晔的力量模仿个七七八八。 完整的“驭灵咒”，这对龙寒暝自然是大大的报复，但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凌非给了龙寒暝彻底摆脱“血咒”的机会。 因此，虽然阴姬对凌非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在那里受苦的龙寒暝，对凌非却半点憎恨的心思都起不了。因为，完全是他当时毫不反抗的配合，才让凌非完成那术法的。一半是猝不及防，一半却是心甘情愿。 他们有一个错误的开始，是他先伤害了凌非，在凌非的身上留下了那样的永恒的烙印，让凌非对他有了憎恶，或许他受些苦，受些罪能让凌非的心里平静些？ 天罡对咒怨本就有极强的抵抗力，即使是他虚弱的时候，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就中招的，那只是他甘愿的而已。 凌非或许没有体会到，云晔却一定注意到了，不过，他们谁都不会说。 在云雾里翻腾了一阵，巨龙向下冲到了一汪碧水里，水花四射，点点的血从水里弥漫开来。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吟，巨龙消失，而一个男子出现。那张俊美的容颜痛苦的扭曲着，如地狱厉鬼般狰狞。他嚎叫着，脸色忽红忽白，额角青筋暴出，长发飞扬，一丝丝妖异的红光在他赤裸的身上若隐若现，却始终纠缠着不肯离去。 “天卫，出来！”龙寒暝呼唤，他的嗓音有些沉闷的嘶哑，扭曲的容颜却渐渐恢复平静。 麦色的皮肤隐在碧水之中，刀刻一般俊挺的轮廓五官，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峰，有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在额间，一金一银的双眸深沉锐利，隐着冰寒的光芒，细长的睫毛微翘，将微扬的双眼勾画得更加深邃，两道剑眉直入鬓角，脸色冰冷毫无情绪可言，一派凛然肃穆的威势。 洁白的人形雕像骤然泛起了银蓝的光芒，然后，从光芒中走出了一个个人影。 雕像活了。 “吾主。”前后出现了十二个人，恰好拱卫七星台，他们躬身向龙寒暝行礼。 “结阵！轮转九天阵！”龙寒暝的眼神有着春寒料峭般的冷意，眼角眉梢却又有风一般的邪肆绝然。 轮转九天阵，有无数神秘的变幻和威力，其中有一种是用来将灵体剥离，在灵人里，多用于刑罚。灵人生来背上就有图腾，那代表他们的异形。在灵人中，有一种刑罚，就是强行将异形剥夺，那时候，背上的图腾会消失，而灵人失去转化的能力。 龙寒暝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银龙化身从灵魂里剥离出来，那样的话，银龙在这里慢慢地借助七星台的力量驱逐阴毒的咒力，而他自身却可以自由。 “吾主，且不说灵体剥离痛不欲生，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即使一切顺利，龙形内会留存两魂四魄，人形只存一魂三魄，功力大损，数百年难以复原。”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通身的冰蓝色动感飘逸，冰蓝的发丝被一根冰蓝的丝带系在脑后，银灰的双眸如月亮一般光华灿烂清冷耀目。 “结阵！”龙寒暝懒的解释，他的语气霸道而不容抗拒。 十二个人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开始移形换位，手里也都出现了术杖，嘴里念念有词，光芒交错，像网一样的朝龙寒暝笼罩了下去…… 魂魄被硬生生剥离是怎样的痛苦，龙寒暝总算领会到了，不过他却一声都没吭，一条银龙从他的背上飞了出去，盘绕在七星台的台柱上，很快化作了雕塑。 十二个天卫行了礼，走回原位，收敛了功力之后，石化，又成了没有生命的雕像。 龙寒暝仰头，他的双手举起结了几个印，空旷的地方慢慢出现了无数的星辰。他盘腿坐在地上，星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银色的长发柔顺的缠绕着贴在他的身体上。 他闭上眼睛，双手不停的结着复杂的图案，四面八方的彩色的流星在不断的向他飞来，然后瞬间消失在他的身体里。那些流星越来越多，以至于龙寒暝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只能看到一团光影。 一百零七 许久，当一切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龙寒暝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金一银的异色瞳仁满负梦幻般的魅力，勾引着人的心神。 他笑了笑，浅浅的笑意由唇角泛起，漫过俊美邪肆的脸庞，涌上眉梢。 凌非啊，我好容易不择手段赶走了紫陌，又怎么能不趁虚而入，浪费时间在这无聊寂寥的七星台呢。 即使你想逃，我也不会放过你呢…… 一道流光泛过，熟睡的凌非在恍惚中感到软塌微微一沉…… --------- 金色的阳光宛如一屏半透明的翠羽，静静的盛开着。睁开眼睛，凌非有刹那的迷失。她的周遭围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还有一种冰冷的气息，那是只属于龙寒暝的味道。 她看着他的面容发呆。 这是她头一次心平气和不带任何偏见的打量他。 贵族般的气质，出色的面庞，轮廓深邃的五官，每一笔都似鬼斧神工般。他还在睡梦中，一双剑眉微微的皱起，似乎在隐忍着疼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略微有些发青，下巴上长出许多胡子碴，看起来特别虚弱憔悴。 记忆里，这个邪气而俊美的男人，浑身散发出的亦正亦邪的味道，充满让女人飞蛾扑火的男性魅力。他的眼神戏谑而若即若离，诡谲的情绪永远抓不住，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 “坏”的味道深深渗透到骨髓里。他就像每个女人内心角落，那个最完美的情人的解答。 可是，现下，此刻，这个素来诡谲霸道的男人，躺在她的身边，睡颜带着毫不设防的脆弱，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满足，坚强有力的臂膀霸道地紧紧搂着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她竟然为他的憔悴有些心疼和愧疚。 安静睡着的龙寒暝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但是凌非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就像是趴在树下小憩的猛兽，虽然暂时无害却随时能扑上来将猎物撕碎！ 一个危险的男人。 但是同样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凌非微微一笑，这个男人适合做情人，但也仅仅是情人。在她的心底有了想要去相爱、相守的人之后，这样的男人还是不招惹为妙。 不过，即使她不去招惹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将她放过呢。 麻烦啊。 凌非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小心的去掰龙寒暝紧搂着她的手臂，耳边却突然传来愤恨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寻声望去。 黑色的浓雾蓦然出现，一条头上长着尖角的黑色大蟒出现，它慢慢的盘缩起身子，缩小，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嗯，还是个美女。乖乖，没穿衣服啊，丰胸纤腰翘臀，大眼秋波流转，散着徐徐风情无限诱惑，可惜目光实在是不好，阴毒狠辣。 [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君上居然会为了你……]阴姬的身影缥缈的出现，她的脸色阴冷。 凌非刚想问些什么，就见阴姬一下子白了脸，闷哼一声化作黑雾消失了…… 龙寒暝在凌非试图掰开他的手臂的时候，就清醒了，本来他还想接着装睡，逗一逗凌非，没想到阴姬却自作主张的出现，还多管闲事的替他打抱不平。 他可不希望阴姬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出符咒，将她强行召回，封印到了身体里。 手臂微微用力，搂着凌非贴到他的怀里，龙寒暝满意地那双秋水盈眸中见到自己的倒影，他扬起一抹笑：“醒了？睡的好吗？” 凌非点头，片刻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先醒过来的明明是她，这话该是她问才对吧？不对，他睡的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她睡的好不好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吧。 “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人家还担心你失恋了，会失眠，辛辛苦苦地跑来陪你，你倒是一点情都不领！”龙寒暝摆出一副幽怨的的样子，翘着兰花指戳凌非的额头，让凌非身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揭竿起义。 天啊，你饶了我吧，恶寒啊，太可怕了！ 如果是紫陌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他那绝美的脸绝对是我见犹怜。可是，龙寒暝那张纯男性魅力的英俊的脸做这样的神态，那就像人妖嘛。 “人家都和你睡了，你居然还摆出一副与你无关的样子！嗯，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好坏哦……”嗓音甜腻腻的，脸上还适时的飞上两朵红晕，兰花指摆弄的越妖了。 凌非使劲搓了搓手臂，然后，伸出手掌摸了摸龙寒暝的额头。 “没发烧呀，怎么说胡话了？”凌非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怜的家伙，不会因为我上次用的咒出问题变傻了吧？” 龙寒暝咬牙切齿地半坐起身，这丫头永远都不会按他期待的剧本走，总是出人意料。他真的是担心她会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才故意做出这样的蠢样子逗她笑，没想到，她…… 凌非却在那里嘀咕：“有副好皮囊就是不一样啊，变傻了也还是这么赏心悦目。” 傻？或许他是傻吧，看这丫头那有半点伤心郁闷的样子，是不是他高估了紫陌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她根本就信任紫陌，从不认为紫陌背叛了呢？ “我都跟你睡了，如果你敢抛弃我，我就杀了你！”龙寒暝还是笑的那样玩世不恭，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的笑意，那是满满的认真。 -------- 今天不舒服，没什么精神，先传一点吧，大家多多留言支持。 “你从来不缺发泄的对象，为什么就执著于我呢，现在也没有血咒的牵制了，不是吗？”凌非有些不解。她的衣衫已经被他褪到了肩下，斜斜挂在手臂上，露出了她圆润的肩膀和深凹的锁骨。 “因为你是凌非！”龙寒暝用手指轻触著她的睫毛，长长的，有些卷翘，浓密而柔软，微微的颤动，勾的他的心痒痒的。他的手指来到了她微微皱起的眉间，抚平了那细微的褶皱，指尖划过俏丽的瑶鼻，细嫩的脸颊，最后，是水嫩的淡色唇瓣。 一百零八 如此美丽，如此无双的容颜是属于他的！他，要抓住她，牢牢的抓住她！ “因为你是你。我要的是你！”他伏身凑近，吐呐着热气的薄唇就贴在她秀气的耳廓，每说出一个字，那随着话语带出的热风便勾动她耳边的绒毛一起起舞。 “龙寒暝，你别贴这么近，好热……”凌非的脸红得如天边的彩霞，从耳际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渐渐酥麻向四肢百骸扩散，让她的身子虚软无比。 “你的脸好红呢，小宝贝。”他不怀好意地冲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她浅粉色的耳朵立时烧得透红，手忙脚乱地抵住他的胸膛，身体后仰，咽了口口水，小小声道：“我……我……” “你什么啊？”他贴着她问，一手得寸进尺地顺着她的颈项抚下，修长的身体覆了下来，柔软的唇沿着腮边滑下，在颈上吮出一个个印痕，“小宝贝，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他的嗓音因为含着她的肌肤，含含糊糊的，却别有一种韵味，让人直酥到骨头里去。 凌非望着龙寒暝眼中的万般柔情，炽烈爱意，脸红心跳，连大气也不敢喘，瘫软着身子，呆呆地被他摆弄。 他搂住了她的肩，双唇滚烫，一路滑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吻住了她的双唇，轻柔地在她唇上摩擦着，舌头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型，久久流连辗转。突然，她感到一个滑溜柔软的东西从她的唇间挤了进去，想要溜进她的齿缝之间。她下意识的抗拒，却被他捏住鼻子，只一刹那就让对方破关而入，柔软的东西进入了她的嘴里，滑溜的物体卷住了她的舌头，轻柔地舔舐着，然后诱哄她也把自己的舌伸入他的嘴唇中。 激烈的深吻，缠绵温柔的亲吻，凌非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有种被针刺过一般的麻痛感如电流一般通过全身，她忍不住在他怀里不断扭动着，想脱离这个太容易让人沉醉其中的深吻，他却用尽了技巧的要让她沉沦。 他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解开了她的衣衫，看着绯红的色彩从她的脸一直蔓延到颈项，当他抓起她的右脚脚踝，让她的身体完全展开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红玉一样了。 “你真美，小宝贝。”他赞叹着，用手逡巡她的身体，她迷离的眼眸却慌乱起来。 不对，很不妙的感觉，这样的亲密和温柔让她无法抗拒，照这样下去，就真的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用自残的方式强自忍耐欢愉的感觉。 “痛苦是可以忍受并可以自重自傲的，而居然有愉悦的感觉就是不折不扣的罪过，所以，宁愿自残也要克制快感吗？小东西，你很不乖呢。”他的目光一冷，把她攥紧的拳头掰开，翻过她的身子，按着她，大手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小屁股上。 火辣辣的疼，凌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运用灵力抵抗，然后，龙寒暝的手掌也泛起了光，结果“战斗”慢慢就升级了…… 到最后，龙寒暝气喘吁吁，而凌非泪水涟涟，她终究无论是经验还是功力都比龙寒暝略逊一筹。 “屁股开花的滋味好受吗？小东西。”龙寒暝搂着凌非，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褪了她的裤子，温柔的给她上药。 凌非抿着嘴，表情安静的出奇。 “欢愉并不是罪过，为什么你总是宁愿伤害自己，也要克制快感呢？”龙寒暝有些着迷于手底下滑如凝脂的肌肤，他勉强镇静自己的心神，努力做到心无杂念，却被凌非身上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女儿香引的越发心猿意马起来，胯下一柱擎天。 “因为是我，你讨厌我的抚摸亲昵，所以，你才觉得自己有快感是不可饶恕的，是吗？”龙寒暝的心头有欲，但是药香的味道却提醒着他，他究竟是为什么打了她。脑海里，凌非厌恶他的念头一起，沮丧、挫败还有无名的怒火和暴虐都蠢蠢欲动，欲望却偃旗息鼓了。 “我厌恶的不是自己有快感，而是自己被欲望掌控。”凌非的声音轻轻的，“我是执掌者，执掌者必须能节制自身的欲望，情欲也是其中一种，曾经我的成年礼，就是这样的考验。” 龙寒暝想起那在幻境中看到的，凌非不愿意顺从别人的意愿去把别人当猎物一样的驯服、操纵、掌控，而选择服了“醉春风”做所有人的猎物。 “曾经，我很骄傲的宣称，我不擅长掌控操纵别人，但是我擅长掌控操纵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我的成年礼，他们给我准备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要我征服他们，让他们沉迷而我自己清醒，可是，我拒绝了。我用了最烈的催情药，把自己送到祭台上，接受所有人的挑逗。曾经有人说，没人能抗拒‘醉春风’的药力，可我抗拒了，药物还有众人的勾引挑逗，不曾让我折服沉沦。”凌非抿着嘴笑了笑，“我一直被要求，绝对不能被自身的欲望掌控，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美色的欲望、对名利的欲望，等等。” “执掌者可以放纵欲望，却绝对不能被欲望控制。欲望是执掌者的奴隶，而不是反过来，自身成了欲望的奴隶。情欲，那是最直白的欲望，不是吗？可是，我差点就被欲望控制了，所以，我才下意识地想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自己清醒，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责罚吧。”凌非叹了口气，“并不是针对你的，我只是针对自己失控的欲望而已。” “我……让你失控了？”龙寒暝的心底突然有些欣喜，嘴角得意的翘起来。 “不愧是花丛老手，你的技巧很出色。很适合做床伴。”凌非轻轻笑出声。她却没想到从前的她在成年礼上自愿把自己送上祭台的时候，那里又何尝没有花丛高手。即使是在有药物作祟的情况下，从前的她都能经受住挑逗，如今的她为什么轻易失控了呢？难道仅仅是换了个身体，少了些特别的训练吗？ 一百零九 从前的凌非成为执掌者之后，有专门送给她排遣情欲的人，她从不拒绝，却也只是当吃饭喝水一样的当作某些必要的生活需求，或者纯粹是为了某些目的的逢场作戏而已，她的心远在天边，又怎会沉沦？ 可是龙寒暝呢？或许在凌非发觉自己无法对他狠心出手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就塌陷了一个角落了吧。 龙寒暝眼角眉梢都是神秘的笑意，不过，沉浸在过去的凌非却没有发觉。 金银异色的眸子有水晶般的异彩掠过，有力的手臂将凌非柔韧的身躯牢牢固定在怀里，龙寒暝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丝绸般顺滑的发丝。他的唇边，渐渐的漾开一个笑容，那笑容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动人，那样的，充满诱惑…… 唇上微凉软润的触感一下将凌非的心神唤回，龙寒暝的面庞放大在眼前，他不紧不慢地细细用舌尖描绘我的唇形，反复几遍后，用他的唇轻轻碰触她的，慢慢的摩挲，之后，微启双唇将她小巧的嘴唇含住，轻轻吮吸舔舐，不深入，只如品红酒般浅斟慢酌。 凌非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顷刻间被尽数夺去，待恢复时刻，龙寒暝已从她的唇上撤退，圈着她的腰满意地看着她的失神，那紧锁着她的妖异眼眸，就像某种危险的猫科动物盯着爪下不得动弹的猎物一样兴奋得意。 “小东西，我真高兴。”龙寒暝呢喃，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鼻子碰着鼻子，温暖的气息绞合在一起，身体贴合在一起，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萦绕飘荡，凌非的脸有着微微的熏红，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空气变得暧昧，似乎有着细微火花“劈劈啪啪”闪过。 空气中泛起淡淡柔丝，一种类似温柔的东西，轻轻的萦绕上凌非的眼，沁入她的心。风一般轻柔，雨一般缠绵，就那么纠缠着，扯不断，化不去。 他垂下的发，抚过她的脸，混进她的发丝中，相互缠绕。他的唇弯成绝美的弧度，温柔的落下，以至于她沉溺在那抹醉人的笑中，不自觉的合上眼，张开唇，与他纠缠。 他的吻渐渐变得热切起来，情绪也渐渐不稳，仿佛要燃烧起来，激烈的动作几乎要把她吞噬下去，在她的心有些忐忑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放开了她，把她紧拥在他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身上的肌肉僵硬紧绷。 她一睁眼，就看到那双金银异色的眸子里欲望的火焰熊熊燃烧、表露无疑，紧贴的滚烫身躯蓦地流转淡蓝色的光芒，然后，就冰冷了起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情欲已经一扫而空。 “小东西，真想尝尝你的味道，可是，我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还是先鸣金收兵。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龙寒暝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那嘴角邪气的笑让人怦然心动，龙涎香的味道让人迷醉。 凌非暗中掐了自己好几下才让自己不被他蛊惑，龙寒暝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捉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身上。 “好了，罪魁祸首是我，如果怕被迷惑，那也应该来对付我。这漂亮的身子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损伤分毫，否则……”龙寒暝在凌非的小屁屁上打了一巴掌。 凌非毫不客气地在龙寒暝腰上拧了一把，这还是她从窈娘那里学来的呢。窈娘就常常这么对付卓然呢。 一团丝状的东西出现在龙寒暝的掌心，泛着淡蓝的荧光。凌非有些困惑的望着龙寒暝，他嘴角的笑邪恶而诡异，让她忍不住想逃。 才退后了几步，一个无形的网就把她罩了起来，越挣扎网束缚的就越紧。她只好乖乖的忍耐，眼睁睁地看着龙寒暝把那团仿佛虚幻的没有实质的丝状东西用奇怪的方式系到了她的身上。 “什么玩意儿？好奇怪。”凌非能感觉到那些丝柔软沁凉，有奇特的韧性，似实似虚，可是，系在身上的方式却怪异的很，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这是天山寒冰丝织就的贞操结。”龙寒暝为凌非整理好衣服，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笑道。 凌非一下变了神色，双手蓄满灵力就向那贞操结抓了过去，只是抓到的却是虚幻的空，全力的攻击没有着落，就像用尽全力要举起石狮子，举起才发现是纸老虎，力气使空了，反噬的力道让凌非的胸腔里沉闷疼痛，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你干什么？该死！”凌非的动作太快，龙寒暝反应过来的时候，凌非撕扯着那寒冰丝的手掌已经满是鲜血。 “在我身上弄这样的东西，你把我当什么？玩物和禁脔吗？”凌非的双手被龙寒暝桎梏，一双眼睛却冰寒至极，满头青丝愤怒地飞舞，周围的气势狂暴起来。 龙寒暝只微微愣了一下，就反手一掌击在自己的胸口：“抱歉，是我的错。我忘了你和我从前接触的人不一样。高傲自尊如你，是经不得这样的玩笑的。” “我向你道歉。”龙寒暝把右手横放左胸，躬身行了个礼，弯腰的时候，将嘴里的血不动神色的咽了下去。 凌非周身的狂暴气势慢慢平缓，飞舞的青丝也柔顺的垂了下来，眼睛却还是那样的冷若冰霜。“天山寒冰丝贴身穿戴冬暖夏凉，你怕热，所以，我才送了你的。我弄的那个结，叫‘鸳鸯锦’，的确能保护你的贞操，不会让你稀里糊涂或者被迫失去元阴，所以，别称的确叫‘贞操结’。可是，那绝对不是因为我把你当玩物或者禁脔，只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悬崖勒马的。”龙寒暝的语气认真而诚恳，他知道凌非在有些方面非常的敏感，伤了她的自尊或许会让她决绝地将他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一百十 他好容易才改善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希望不慎将这缓和的气氛弄拧了。 “我是一个私生活放荡的人，从来不节制情欲，你是我想要的女人，我很容易对你发情，可是，你还没有成年，你自己也未必就愿意和我巫山云雨，所以，我给你保护你自己的工具，我绝对没有侮辱亵渎你的意思。”龙寒暝小心的为凌非治好了手上的伤，然后，吻了吻她的手指。凌非没有拒绝。 “不要生气好吗？”龙寒暝讨好的笑。 “能冬暖夏凉的东西很多，不一定要这天山寒冰丝。你非要用天山寒冰丝弄什么贞操结，明显是不怀好意。不能克制的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戴，要给我弄……” 凌非眼睛里的冰寒慢慢退却，原本惨白的脸泛起了羞赧窘迫的红晕。 龙寒暝发觉险情已过，顿时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宝贝想让我为你守身吗？如果你想让我戴贞操带，那亲自动手好了。我绝对甘之如饴。” 凌非满面通红的瞪了他一眼，自动忽视了他的话。她心里明白，龙寒暝给她那样的东西，是因为他不动凌非，却也不会允许别人动她。 算了，反正那东西沾了她的血以后，已经隐藏在了皮肤里，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忽略那东西的存在吧，至少在成年之前，她不用再为自己的贞操危机操心了。 一场风波过去，龙寒暝松了口气。 “小东西，我是一个习惯了为所欲为的人，对于爱情，我也只是在摸索而已，如果我无意中伤害了你，你可以打我骂我罚我，但是千万不要不给我机会，就把我排除出局，好吗？”龙寒暝轻声说。 他知道凌非不会憎恨人，如果她愤怒伤心失望，也只是和那个人对面相逢擦肩而过，视如陌生人罢了。 他却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自己被她完全排除心房之外。 “我有我的骄傲，我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成为他人的附庸，或者被豢养。我是一只鹰，如果不能自由自在的翱翔，我宁愿自尊而骄傲地死亡。这点希望你记住。”凌非将披散开的头发，简单的用带子绑了起来，一双眼睛淡然澄澈。 龙寒暝点了点头，心里却冷酷地想到，如果真到了凌非宁愿自绝的地步，那么他会让她死在他的手里。他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也要亲手毁灭。 “我是凌非，凌非无法忍受任何以爱为名的禁锢束缚。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而不是出于‘情咒’的报复之类，那么请尊重我。没有尊重、没有自由的爱，我不屑要。那样只有侵占、掠夺、伤害的爱，是对我的侮辱和亵渎。”凌非半敛着目睨着龙寒暝，泛着金光的眼睛莫名令人压迫逼窒，清冷的声音悠悠传出。 龙寒暝半眯起眼睛，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受到凌非那并不刻意张扬却依旧逼人的气势，他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那是一种狭路相逢、势均力敌的征服和战斗的渴望。 很好，飞扬在天的时候，她是一只鹰，落地的时候，她也是一只骄傲的猎豹，而他切切实实地被她吸引迷住了。 能让他觉得压迫的女人，的确是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 他本把这当成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或许他错了，这是一场战争，势均力敌的战争！ 舔了舔嘴唇，龙寒暝上前几步，扯动罩在凌非身上的罗网，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凌非瞪大眼睛望着他，白金色泽的头发悬在空中，蓄势待发。 “别挣扎，否则，我不介意就在这里要了你。你知道不破你的元阴得到你的法子并不是没有。”龙寒暝哑着嗓子说，“凌非，或许我真的爱上你了。” 凌非愣了一下，眼睛缓慢地眨巴了几下。 风一样放荡肆意、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当作草芥的龙寒暝，从来都是游戏人间，他会爱人？ 他不过是在玩一场征服猎物的游戏罢了。 她不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当她被爱俘虏，被爱驯服，男人玩腻了征服猎物的游戏，她的下场，兴许就像断了线的纸鹞，只会被遗弃，甚至粉身碎骨。 她怎么能傻傻地相信？一个轻易说爱的人，一个诡谲多变的人。 “哎呀，不管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啦。殿下说，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我何必为这些东西烦恼，对我来说，目前要做的，就是把这身力量融会贯通，然后，尽快的回到摩罗的领地去。”凌非垂下眼帘，抿着嘴笑了笑，压抑的气势、暧昧的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我还是喜欢黑头发、黑眼睛的我。”凌非扯着自己白金色泽的头发，她知道眼睛里依然残留着金色的光芒。虽然这才该是她的力量完全发挥时的模样，可是，她并不喜欢。那样黑头发、黑眼睛的她才接近最真实的她吧。 龙寒暝再次为凌非出人意料的表现傻眼，不过，这次他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思路。 “战斗是增长力量和掌控力量最快最好的方式，要我做你的陪练吗？”龙寒暝随手将笼罩在凌非身上的罗网去掉。 凌非点头，眉宇轻扬：“求之不得。”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龙寒暝嘴角的笑容邪气而冷峻。 “手下留情？那是对我的侮辱！”凌非骄傲的扬起了下巴，神采飞扬的样子轻易地让龙寒暝失了神。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凌非的心中最重的人是云晔，而云晔明明近水楼台，却从不刻意用情谊去束缚她，反而不断的锤炼她的翅膀，放她去飞了。 因为凌非的心中，情爱从来就不是第一位的，对她来说，自立自强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她即使经历爱情的打击，也很快就恢复如初。在有些时候，这个女人甚至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天真，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却又爱的欲罢不能。 一百十一 爱情从来不是凌非生命的全部，她不为爱情而活，没有人能左右她的生命。 这个女人只相信行动，不会被任何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迷惑。她不依赖任何人而活，所以骄傲自尊洒脱清雅无双。 打击一个人，要击他的软肋；同样的，爱一个人，也要投其所好，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云晔知道凌非想要的是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他一直投其所好，自然在凌非心中占最重的地位。 凌非是一只鹰，一只豹子，如果用爱莺莺燕燕、猫猫狗狗的方式去爱她，那只会失去她。 这样的女人在爱她之前，首先要先给她信任和尊重。 “你身上有伤，不要紧吗？”凌非还记得龙寒暝自残的那一掌，那是货真价实的，并没有丝毫的作假。 “那么点伤有什么关系。女人，不要小瞧了你的男人！”龙寒暝的身上开始涌动蓝色的光芒，一双妖异的眼睛挑逗似的抛了个媚眼。 凌非轻轻地微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神情闲雅，从容自若，静若照水闲花，她的神智集中在修行中，对那秋天的菠菜视而不见，让龙寒暝落了个好大的没趣…… “小心了。”凌非眼睛一抬，惊梦的眸霎时神光骤现。 肌肤似雪，眉目如画，悠远似山涧清泉的声音，低回婉转如同九天的仙乐，让人迷失在那天籁中，如果不是身上佩戴了“碧玺”，或许龙寒暝不经意间就中招了。 “很出色的魅术！”龙寒暝哈哈一笑，打起精神，再不敢有疏忽。 “请指教！”凌非轻笑，顾盼之间，瞳深似海，明媚妍丽得让人在刹那间失了魂，丢了魄，犹不自知。 “好手段！”龙寒暝着实佩服凌非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中都夹杂着魅术，浑然天成、不动神色，宁静清雅，波澜不起，却让人自然的卸下心防。 凌非的魅术，给人的感觉是亲和，以及不容放肆的尊贵，却没有丝毫情色风流之念，上上乘，即使明知是术，也无法违抗，甘愿沉溺。 ------------ 突然发现凌非不应当被爱束缚，只有自由自在、自尊自强的她才更是她的本色，所以，让男人们烦恼去吧，凌非还是没心没肺的过他的日子好了。 如果他不是天罡，如果他身上不是戴着免疫任何精神系术法的“碧玺”，或许他也会无意中招吧。不过，现下的他却不能再让局面完全被凌非掌控了呢，否则不是太没面子了。 一声龙吟，龙寒暝手中出现一杆龙枪，雍容大度却又不失霸气。那泛着蓝光的银枪化为一道银龙，张牙舞爪，冲天而起，龙吟伴随雷鸣，啸叫着翻腾…… 凌非清叱一声，手掌中光芒大亮，凝成了坠着铃铛的水晶锁链。铃铛叮咛，摄魂夺魄；锁链蜿蜒，缚妖捆魔。金光闪闪的水晶锁链，围绕着银龙盘旋飞舞，似虚似实，似真似幻，布下了天罗地网…… 翔龙张牙舞爪，锁链如云似雾。龙寒暝不断的增加功力，凌非慢慢的应付的有些吃力，那双眼睛却越来越明亮，周身的气势也越来越坚韧刚毅。 她是一个遇强愈强的人，也是个百折不挠的人。 龙寒暝要打起一百二十个小心，才能斟酌着如何打退凌非而又不令她受太大的伤害。 唉，做人的陪练不容易啊，尤其还是给自己在乎的人作陪练。 云晔教导凌非各种的知识、引导凌非，却从不曾刻意指导凌非修炼，更没有做凌非的陪练，是不是因为他太明白这其中的分寸难把握，是件吃力至极却很不容易讨好的事情呢？ 龙寒暝心想，或许是吧。那个人从来就是狐狸一样狡猾的。 凌非的身形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终于倒了下来，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龙寒暝遥遥地给凌非输送了丝灵力，然后等着她自己重新站起来战斗。 时间过了许久，龙寒暝几乎要认为凌非躺在那里睡着了，凌非却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是铺天盖地的攻击……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龙寒暝见证了凌非的成长，他也发现了凌非性格中倔强的有些可怕的地方，她修行起来几乎是不要命一样。 凌非是个修炼起来很疯狂的人，她一定是战斗到自己没有丝毫的力气才停止，然后，就静静地反思，从容地检讨自身的得失优劣，犯过的错误绝对不犯第二次，从哪儿跌倒也一定会从哪里站起来。 她忘记了一切，或许连龙寒暝也不在她的眼中，那只是她的陪练工具，她的眼中是完全沉静的清冷无情。 到了后来，龙寒暝只好幻化几个分身，轮流陪着凌非过招，他自己的真身则不时的给凌非输送些灵力，不让废寝忘食的她过度疲劳。 五天过去了…… 六天过去了…… 龙寒暝望着凌非熠熠生辉的眸子，越来越佩服她的悟性和韧劲。他知道凌非的资质很出色，但是看着凌非一点点的成长，他才知道背地里她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七天过后，凌非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墨色，眼睛也是那样晶莹闪亮的黑宝石了。不眠不休的战斗修炼了七天，当功力完全融合之后，凌非松了一口气，一点形象也没有的躺倒在地上。 龙寒暝从地板上将凌非抱起来，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骤然一变。 珍贵的独角兽的皮毛制成的雪白色地毯柔软而舒适，夜明珠镶嵌而成的壁灯散发着华丽却不刺眼的光芒，奢华的大厅中央是一汪碧水，水池是用整块的水晶雕刻而成，像个小型游泳池。水池边伫立着一个奇特的四面人的雕像，东南西北各有一张脸，分别是龙、虎、狮、豹，躯干是裸体的女性，整块白玉雕成，栩栩如生。 一百十二 龙寒暝抱着凌非，赤着脚走到水池边，在雕像的头顶轻按了一下，水池里的水慢慢排干，然后，虎面人的雕像嘴巴张开，冒着淡淡白气的碧水从那里注入池中。 “这是‘澜汤’，水温微暖，能疏解疲劳，同时也有疗伤的功效。”龙寒暝稍微解释了一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也顺便为凌非褪了衣衫，抱着她走入池中。 镜面似的池水因为两人的闯入而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清澈的水面几乎可以看清楚水下闪亮的宝石，水面上，清晰的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凌非放松了身体，闭上双眼，感受着温暖的水波冲刷着肌肤，像母亲温柔的双手…… “舒服吗？”龙寒暝让凌非靠在他的胸膛上，给凌非清洗身体，同时为她疗伤。凌非含含糊糊地应答，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么放心？我们可是在洗‘鸳鸯浴’呢，你就一点不担心我‘洗’的更彻底一些，顺便出清体内的‘囤货’？”龙寒暝抬手朝雕像上女子的胸部弹了一道灵力，有汩汩的乳白液体从女体雕像的胸部流出，清香四溢。 凌非没有回答，龙寒暝把她的脑袋挖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了。并不是假装，而是货真价实的睡眠，甚至还打起了细细的呼噜。 龙寒暝无奈的摇头，打了个响指，水面上有巨大的荷叶飘起来，他把凌非放了上去，然后，那从女体雕像胸部流出的乳白清香液体便自然的围绕着凌非，将她包裹起来。 “这可是珍贵的‘香汤’呢，滋容养颜，延年益寿，也能让皮肤更加的好。”龙寒暝慵懒的靠在池壁上，也不管凌非听不听的到的自说自话。 香汤被凌非的肌肤自然吸收之后，龙寒暝自己躺到了荷叶上，然后让凌非趴在他的身上，着迷的用手摩挲着她的背脊。凌非一直昏沉沉的没有醒。 凌非脖子上的白玉坠子垂下来，有些冰凉的触感让龙寒暝愣了一下。他本来打算扔掉的，却突然想起这不是简单的装饰品，是个灵器，遂解开了自在的封印。 自在被龙寒暝捏在手里，有些惊惧的抖动。龙寒暝笑了一下，松手让自在落在凌非披散开的头发上。 [你和她曾意识交融过，这女人修炼起来从来都是这么疯狂吗？] 龙寒暝一边着迷的摩挲着凌非滑腻的肌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自在。他的心情不错，心绪平和，所以无意中安抚了自在。 [当她有明确的目标要达成的时候，就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废寝忘食是常见的，所以，一定得有人盯着。其实，她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就像她很少给自己疗伤，除非是战斗或者情势危急的时候，平日里，受伤的时候，她只是让伤口自然恢复，她说那样能加强她对伤痛的抵抗力和忍耐力。] 自在虽然有些怕龙寒暝，但是也知道他对凌非没有恶意。他封印了它，只是让它无法与凌非交流，却不曾隔绝它对外界的感知。 [嗯，所以她身上才有不少细碎不明显的伤痕，害我特地用‘香汤’给她沐浴。原人的恢复力强悍的不像话，真难想象这女人以前怎么折腾她的身体了。] 龙寒暝有些气恼，更多的却是疼惜。不过，这样不珍惜身体是不能骄纵的，以后再发现这女人折腾身体，看他不让她屁股开花。 自在有些同情的为凌非可怜的小屁屁祈祷，有那么一个主人，小屁屁以后有的受了。 灵魂里有些波动，龙寒暝发觉是千面的心念传音。 [有什么事情么？]龙寒暝在脑海里慵懒的问。 [我收到了一个瓶子，上面有紫罗兰的图案，里面是‘长相思’。]千面的话音没有感情，就是单纯的叙述事实。 [凌非不是说要送给巫晚晴吗？你照做就是。]龙寒暝觉得凌非的做法着实有趣，他也有些期待后面的发展。 [是。还有因为‘七截阵’的缘由，他们来邀请‘凌非’了。]千面指的是沧溟他们。 原来，沧溟、卓然、童子、白老、罗汉、窈娘他们到混乱域的目标就是为了进入这里的‘天池’，那是修行的圣地。只是前往天池的路上，危机重重，只剩三成功力的他们是无法应对无数的天灾人祸的，所以，只好借助于‘七截阵’。 巫族是混乱域的地头蛇，他们有自己进入天池的秘密通道，那样的话，危险性就降低很多。如果说普通人能顺利到达天池的几率不超过一成的话，那么巫族的通道，成功到达的几率差不多有七成，如果加上‘七截阵’便是十拿九稳了。 沧溟他们用若干的条件交换了巫媚对进入他们天池的引导，凌非留在王府帮助晚晴修行只是其中的一项而已。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完成对巫媚的允诺，该做的工作完成，巫媚给了他们进入天池的路线图，所以，他们才来找凌非。 [‘七截阵’的修炼方法我已经给了你，虽然你不是摩罗，‘无相’之术也能让你完美的模仿出摩罗的气息，使用出来的功法至少形似，能应付个七七八八了。加上我为你准备的摩罗的‘魂珠’，你代替凌非的位置是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到达天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请那里的‘简氏三兄弟’帮忙，他们是我的仆人，你知道怎么做的。] 龙寒暝不知道为什么希望千面扮演凌非的时间更长些。 千面领命，不再进行心念传音。 [紫陌把‘长相思’的药送到了千面扮演的凌非手里，他知道那是假的凌非吗？] 龙寒暝突然想知道紫陌在做些什么了。 星云镜光芒璀璨，缥缈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药，我要你找的药人找好了吧，把他们服了药的反应记录下来，我要尽快知道效果。” 一百十三 “是，主人。”答话的人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五官没有分毫露出来，就连眼睛的部位都在面具上镶嵌着特别的宝石。 “可心还好吧，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就交给你，别让她发觉了。” “是。” “怎么喜欢上她了？你是我的替身，如果当真喜欢她，等一切结束后，给她假死药，让她脱离王府，你收了她做禁脔就是。” “主人对可心公主半点心思都没有吗？” “如果不是她和菲菲一样黑头发、黑眼睛，背影和菲菲也有些像，我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是，公主为主人付出了那么多……” “那又如何，我从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吗？何况，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不是根本没发觉一直以来陪着她的从来就是你，而不是我吗？” “属下是主人的替身，如果被轻易识破，恐怕主人早把属下处理掉了，公主本来和主人接触就不多，何况……” “够了，她怎样，不关我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了。” “……是。这是上次的药品的试验结果。” “……还是差一些呢，看来，我要多努力。药人再去多抓一些吧。” “是。” “那个人以为我会心灰意冷，他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菲菲，而自愿退缩。不错，我是有些自惭形秽，因为我的菲菲值得最好的，被别人玷污、残破的我是配不上菲菲的，所以，我一定会让一个干净无暇的自己去陪菲菲。……再等一等，很快，我就会有合适的药制造出来了……” 带着面具的人无声退下，进来的是一个男子。面容清朗，眉飞入鬓，鼻梁高挺，一双带着冰冷的双凤眼好似瑜玉，铮明粲亮。蓝色长发紧束在一顶蓝顶玉冠中，露出饱满的额头，宝蓝色锦缎绸衫上用淡银色的丝线绣着华美古朴的花纹，古铜的肤色，身材健硕，性感而又饱含张力。 “蓝刹么？你要的药我给你配好了。”紫陌不需要回头，就凭借气息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随手将一个雕刻着紫罗兰的小瓷瓶丢了出去。 蓝刹很轻松的将小瓷瓶接着，问明了使用的方法，却没有马上离去，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紫陌在一堆药草间忙碌。 流水般光华柔顺的淡紫色长发垂落腰际，赤裸的足落在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轻盈得像没有重量的妖精，华美而妖冶。药草听从那白玉一般的手指的召唤指挥，奉献出自己的精华，然后在一个个复杂的符咒下凝聚成一滴滴的药液，悬在空中，又被摄入了瓷瓶里。 “普通的原人进入混乱域，灵力会被自然压制，只剩下大约三成的功力。但是，你对灵力的依赖并不大，你的术另辟蹊径，这样的你在混乱域至少有七八成的功力存在，我一直不明白，这样的你怎么可能被巫晚晴轻易作为玩物玩弄折磨？”蓝刹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性感万分。 “巫晚晴么？她救了我，我不想领她的情，所以，开始的时候是甘愿被她折磨的，为了抵消她对我的恩。后来，她越来越过分，我却只是忍耐，那是因为有人告诉我，只要我一直在那里呆着，我就能见到我想见的人，所以，我才自愿被她折磨。”紫陌满不在乎的笑，妖娆绝美的脸上矛盾的混杂着一种稚气，孩童般的天真残忍让人心惊，也让人无奈的叹息。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人，不担心他是在骗你？”蓝刹为紫陌脸上显露出的笑容震撼，那是一种最纯真的，可以让所有的生命卸下防备的可怕潜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这可怕的男人吸引，忘记了他是冷酷残忍的摩罗，相信了那有着狡诈心志的灵魂，稀里糊涂地和他成了盟友。 “我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很真。菲菲曾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何况，就算是谎言又如何，对我来说，只要能见到菲菲，付出什么代价不可以？” 绝美的笑容绽放在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脸庞，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被永久的吸进去。 “巫晚晴后来那么过分，你付出的代价超过了预料，难道你不后悔？”蓝刹侧过头，不让自己被紫陌无意识中露出的魅术蛊惑。 “后悔？在我心中，后悔于事无补，我没有功夫做那样的事情，我宁愿做些有价值有用的事情。”紫陌想抚摸最心爱的情人一样抚摸那些装满了药液的形形色色的小瓶子。 “就像你现在研制的这些药？”蓝刹挑了挑眉。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还感激在巫晚晴那里的遭遇呢，因为我认识了那个告诉我预言的男人。不单纯是因为他的预言，还因为他的经历。他是个能力超绝、身份高贵的人，却为了他爱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抛弃一切，为了待在她身边，蛰伏做个男宠都甘之如饴。是他让我懂得了，爱上了就绝对不放弃的道理。如果不是因为想到了他，或许真的会被别人的计谋搞得心如死灰。”想到龙寒暝的手段，紫陌嘴角露出一抹讥哨的笑，紫罗兰的眼冰冷森寒且锐利，仿若浸在火中的冰寒，矛盾却又兼容。“听说所有巫媚王府伤害过你的人，都被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巫晚晴这样的罪魁祸首，你却半点没动，为什么？”蓝刹着实有些不解。 “因为巫晚晴是菲菲要报复的人啊。或许还有巫媚。所以，我非但不会伤害她，还会小心地看护她，让她安然，那样才好看菲菲接下来安排的戏码。”紫陌弯着眼睛，笑的无邪…… 望着星云镜中紫陌的笑容，龙寒暝是一万个不顺眼，有心召唤属下暗中将紫陌挫骨扬灰，或者索性自己动手，可是，紫陌后来的话，却让他咬牙切齿地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一百十四 紫陌说：“那个人很强，为了赶走我可谓不择手段，或许，他还对我起了杀意。不过，他这么迫不及待的除掉我，却也恰恰说明了他对自己的不自信，还有我在菲菲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一个没胆量让菲菲自己抉择，只能凭借力量强迫菲菲的人，即使做我的情敌都让我觉得是种耻辱呢。”…… “嘭——” 龙寒暝恼羞成怒地一掌击在水里，水花四溅，让本来沉睡的凌非一下子惊醒。龙寒暝瞬间将星云镜收起，冷厉的气势硬生生收了起来，本来狰狞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龙寒暝摸了摸凌非的头发。 凌非睁开惺忪的眼睛，她明明觉察到杀气和怒气的，所以，才惊醒了，可是，眼前一片风和日丽啊。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龙寒暝在凌非完全清醒过来之前，不动神色地对她用了“沉睡”，然后，用披风裹着凌非，抱着她回到了空间里。 他的脑海里，满是紫陌那时候挑衅的话语：“如果你爱菲菲，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和我竞争，让菲菲自己抉择？除非你根本没信心让菲菲爱上你。” 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巧合，也或许紫陌有什么其它的方法，总之，那时候，紫陌明显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可恶的小子！ [凌看中的人，当然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自在很高兴龙寒暝能吃瘪，忍不住插了句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龙寒暝打了一个禁制，让自在无法和外界意识交流，然后，紧紧地把凌非抱在怀里。 她是属于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把她抢走！ 凌非忍不住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她好像觉得自己是被铁钳夹住的蝴蝶，讨厌这样的感觉！ 蝴蝶的周身燃起了银色的火焰，铁钳慢慢变红化成汁，消失了。扇动着一双火焰翅膀的蝴蝶得意洋洋的盘旋了几下，然后才收敛翅膀，找了树停了上去，休憩了。 即使她是蝴蝶，也绝对不是脆弱的蝴蝶！ 龙寒暝哭笑不得，就是因为他无意识的收紧搂住了她的手臂，让凌非觉到了疼痛，凌非居然用莲焰对付他。他好容易把莲焰熄灭之后，她又霸道地把他压倒，在他身上磨蹭半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去了，让他做了她的床铺兼抱枕！ 身子给她躺，胳膊给她抱！ 温香软玉在怀，龙寒暝却如坐针毡，他真有些担心他稀里糊涂地被凌非给吃了去，因为这家伙砸巴着嘴对着他啃来啃去的。 凌非睡不安稳，因为她饿了，梦里面的树上有红红的果子，她当然乐滋滋的去摘了吃了。 该死！ 龙寒暝摸索着拿出一颗碧色的丹药，放到凌非的鼻子面前，清香的味道，让凌非像嘴馋的小狗一样寻味找了去，他将丹药抛出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凌非，准确的用嘴接住了那香香的药丸，很快吞了下去。 咧着嘴望着被咬的不成样的**，龙寒暝欲哭无泪，原来疲惫至极，混沌没神智的凌非，是这样恐怖的！ 他光记得，凌非不眠不休修炼了七天要睡觉，忘了先把她的肚子喂饱了！ 弄了一堆的水果出来，只要放到凌非嘴边，她自然就张嘴吞下，乖巧的不得了，眼睛却从头到尾没睁开过，吃饱喝足了，还打了个嗝，扯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眉头舒展开来，嘴巴上翘，睡的更香更沉了。 简直、简直像个奶娃娃！ 龙寒暝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过，那双妖异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怜惜和无奈的宠溺。 这一觉凌非睡了足足三天，才神情气爽的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龙寒暝，我现在精神头足的不得了，哪里有不平事，我们去打抱不平，惩恶扬善吧！”凌非眨巴着眼睛，纯真如稚子的眼眸凝望着他。 “我才不想去管闲事呢。”龙寒暝可没那心思。 “谁说是闲事了？”凌非抿了抿嘴唇，伸出手臂，衣袖滑落的时候，白璧无瑕的手臂上慢慢浮现黑色的纹络，“我只是想尽快除去这些玩意儿罢了。” “黑色牢笼？正常状况的话，大概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自然消失吧，你是想将功折罪？”龙寒暝一下子明了凌非的想法。 “然。”凌非点了点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侠客？”墨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勾人魂。 开启星云镜，念动咒语，当漫天的黑雾缭绕的时候，星云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凌非卷了进入…… 天旋地转，凌非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穿梭在一个光的甬道里，周围的景象飞速的变幻，有声音缥缈的传来…… 腰上突然缠上有力的手臂，然后，因为眩晕有些软绵绵的身体被搂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口鼻。 “这是时空隧道，不能大意，否则很容易被卷入时空间隙，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龙寒暝将凌非圈在自己的怀抱里，淡蓝色的结界包裹着他们的身体，将越来越猛烈的罡风排挡在外面。“时间系的术法是天罡专有的，这样的时空隧道也是天罡才能行走的。不过，你拥有得自我和云晔的本原，应当也能使用一些的。但是，时间术法的使用有严苛的条件，除非不得已，你不要妄用。”龙寒暝叮嘱。 凌非微微点头，她能感觉到出口似乎要到了。 “这是不定向的传送，是用怨气指引的。你看，出口的那里盘旋着浓重的黑色云气，仇怨死气四溢。你身上的黑色牢笼很容易被这些东西黏附，从而侵蚀你的身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不间歇的运转灵力，也不要离我太远，否则，万一被怨气附体，你可就得不偿失了。”龙寒暝在凌非身上下了数个守护的结界，这才保护着她从隧道出口钻了出去…… 一百十五 触目所见的，就是大堆的白骨。 残骸四散，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是战场的遗址吗？还是什么灾难的死难场？ 凌非紧皱着眉头，阴沉沉、灰蒙蒙、乌云翻滚的天空让她觉得浑身难受，耳边似乎有冤魂的嘶喊哭叫…… 龙寒暝解开阴姬的封印，将阴姬放了出来。 “哇，如此阴邪的地方，如此丰沛的怨气，太美味了！”阴姬是以原形出现的，灯笼大的眼睛闪闪发亮，巨大的身子兴奋莫名地摇晃着，它吐着信子，张大嘴猛吸了一口气，有一大团的灰色气体被它吞入腹中。 “吃饱了，顺便查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龙寒暝只是小心地守护着凌非，他知道阴姬喜欢这些阴邪的气息，而凌非对此却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阴姬答应一声，蟒头变得越发的庞大，血盆大嘴张开，吸收着这里的怨气和死气。 终于，这里的空气变得轻松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也变得明朗起来。阴姬打了个饱嗝，将身子蜷缩起来，伴随着黑色雾气，巨蟒慢慢地蜕化成一个妙龄女子。 面带桃花，眉角含情，眼媚如丝，红唇娇艳，腰堪盈握，身形妖娆，风情万种。一身黑色有些透明的单衣，领口开的很低，半裸的香肩一片圆润，绺绺青丝垂在颈间，修长而细白的腿在长袍下若隐若现，勾起人无垠的遐思，然而，最叫人垂涎的是那凸得十分圆浑的胸部！！亵衣很窄、很薄，丰润雪白的酥胸大半暴露在空气中，乳沟深深，尖端的那一点嫣红微微颤颤，随着呼吸起伏，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不过，这里除了一堆的骨头，唯一的男人龙寒暝对阴姬的种种媚态司空见惯，因此完全不为所动，而凌非只是淡淡瞄了一眼，神色清雅淡漠。 “有什么信息没有？”龙寒暝问阴姬。 “君上一点都不怜惜人家，把人家关起来那么久，一放人家出来，就急着让人家操劳。” 一双勾人的眸子，波光辗转，情丝靡靡，眼波，竟似可将一切都化成水。 “你已经大补了一番了，不是吗？别撒娇了，做正事要紧。”龙寒暝的语气淡淡的，却自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威严。 阴姬望着龙寒暝冷淡的眼神，神色一正，她知道这位君上向来耐心有限，因此急忙将自己从怨气中得到的信息讲出来。 这里被人们称为鬼蜮。几个头面人物都是杀人不眨眼，嗜血残暴之徒，甚至有头领公然吃人，被他们捕捉作为备用食物的少女被称为“地鸡”，少男被称为“地鸭”，孩童被称为“羊羔”，成年人则被称为“叫驴”，所有这些被食用的人统称“肉畜”。 凌非他们所处之地为“天坑”，是专门的弃尸弃骨的地方。 “吃人么？”龙寒暝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摩罗每逢饥荒的时候，就经常发生人吃人的事件，那是为了保命，为了生存。当初灵人天下大乱的时候，有的官军缺粮，也捕人为食，把杀死的敌兵叫做「熟食」。那或许也算一种不得已。不过，鬼蜮的人是为了什么吃人呢？” “对了，从死者传达的信息中，我还知道，这里有‘秋风宴’，是专门的人肉盛宴，那里面有各色的人肉大餐。”阴姬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嘴馋的样子。 “吃人的办法有许多种。比如说红烧，把人脱光衣服拔了毛洗干净身子顺便用工具把肚子里的粪便什么的处理干净，当然，是活的处理。然后放进一只大缸里，里面事先注入放了酱油盐味精生姜大蒜辣椒的温水，外面用火煨烤，直到把人烤熟。”阴姬兴高采烈。 “还有烧烤，把人放在一个铁架子上，下面用火烤，像烤羊肉串似的；爆炒，把人的手脚捆绑起来，用开水浇在身上，然后用竹扫帚刷掉人身体外层的苦皮，再割剥肌肉烹炒；煮、盐腌、油炸烹饪。生吃也不错，把‘肉畜’当场打死，取出脑浆和心肝放在金瓯中，吃着血淋淋的人心肝，喝着白花花的人脑浆，大吃大嚼胎儿的肉，尽饱而止。”阴姬兴致昂昂的说着，大大的眼睛里不要说害怕、怜悯，连一点狠戾的踪迹都寻不着，有的只是以此为乐的兴奋。 “哇，人类真是厉害，花样那么多，我也有些馋了。”阴姬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信子，嘴角似乎有涎水流出。 龙寒暝十指插进凌非的双手间，不让她用指甲蹂躏自己的手掌。 “阴姬吃过人吗？”凌非蓦然问道，声音轻轻柔柔的，却让兴高采烈的阴姬感到一丝丝的寒意从脚下传来。 周围的骸骨似乎也在低低地鸣叫，脚下的大地似乎也在传达著可怕的信息。那种感觉，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阴姬不可遏制的苍白了脸色，望向凌非的时候，却见她只是抿着嘴，墨色的眼睛澄澈明亮却又深不见底。 没有半点的暴戾凶残之气，没有半分的杀戮讨伐之念，凌非的脸色平静无澜，连眉头都没有皱起丁点。明明就是那么清雅温润的人，此刻却像恐怖的梦魇一般，危险的气息、身体的本能让阴姬想要拼命的逃离。 可是，腿却不由自主地软了，连一步都动不了。 “我……我只是从怨气中得到的信息，我不曾……阴姬不敢吃人，君上不会允许的！阴姬虽然是妖兽，却从不曾吃人的！”阴姬慌慌张张地解释。 “是不敢，不许，而不是不想吗？”凌非微微扬眉，眼睛半眯。 阴姬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一点都不张扬却万分压抑的气势，让她恐慌不已。 龙寒暝只是旁观着，他心中对凌非佩服不已，没有使用半点的功力进行威压，完全是凌非自身的气势，甚至那样的气势都没有张扬开来，就让阴姬惊惧恐慌了。 一百十六 这个女人是天生的王，虽然她自己从不这么认为！ “秋风宴么？那我们也去参加吧，只是不请自来，希望主人不会怪罪。”凌非眨了眨眼睛，压抑的气氛顿时一轻。 “好了，我们走吧。阴姬来带路，好吗？”凌非的眼睛澄澈温润，似乎有淡淡的暖意。 阴姬觉得饱受惊吓的心像被春风吹拂一样，平和温暖了不少，她不由对凌非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很快就反应出了不对，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可怕的女人，恐怕死在她手里，还要感激她呢。 阴姬跑到前面带路，再不敢和凌非多接触。 “怎么了？难道我是凶神恶煞，她怎么这么怕我？”凌非有些不解，她并没做什么啊，连一句凶狠的话，一点凶狠的举动都没做过吧。 龙寒暝哈哈一笑，搂着凌非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让凌非皱着眉，掐了他好几下。 “小东西，你身上有一股天生的气势，让人本能的就不敢放肆，不想得罪。”龙寒暝对凌非是越接触越着迷。 “那么你应当不算是人了。”凌非眨眨眼，眼睛里写着“你是非人类”。 龙寒暝困惑了一下。 “你从来都对我放肆的不得了，不是吗？”凌非“啪啪”打掉了龙寒暝贴着她的身子作怪的手。 “放肆？”龙寒暝飘忽一笑，如春风掠过池塘碧波，“我喜欢对你放肆。”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她轻声说：“谢谢。” 龙寒暝故意撩拨她，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被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侵蚀心神。他的眼睛清明，身体冷静，那双手四处点火，却是暗中小心地查探，生怕她身上的黑色牢笼被怨气之类的东西黏附而已。 当然，这个男人从来不肯吃亏就是，检查完了，自然也顺便吃些豆腐，揩几下油，意淫也是有的。如果不是凌非和他相处了有一段日子，或许会忽略掉那轻佻玩世不恭下潜藏的关怀。 阴姬望着阳光下那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暗中吐了吐舌头。这两人真是不分场合，他们还记得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吗，怎么甜甜蜜蜜的？ “被黑色牢笼附体的人，一般来说宁愿苦熬日子，让它自然消失，也不愿‘将功折罪’，就是因为黑色牢笼太容易被负面的东西影响，邪气入侵，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魔道。虽然你身上有得自天罡的本原，对负面的东西有极强的抵抗力，但是也千万不要大意。”龙寒暝吻了吻凌非的头发。 凌非点头，抿嘴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不要大意’，‘小心谨慎’，说了很多遍了。” “人家不是担心则乱吗？”龙寒暝嗔怒地瞪了凌非一眼，有些“幽怨”的样子让凌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立起来了。 “喂，你别用一副人妖的样子跟我说话，好恶心的，知道不？”凌非白了龙寒暝一眼。 龙寒暝呵呵直笑，他满意于和凌非这样轻松中带着些亲昵的气氛。 “君上，前面就到了，下面那雾气笼罩的地方就是‘暮霭山庄’，是这里吃人的大本营。”阴姬的声音响起，让凌非和龙寒暝都是神色一凛。 凌非已经讲情况想象的很恐怖了，然而真正见识的时候，却发现所谓的‘惨绝人寰’根本不足以形容。 他们是直接通过隐形结界进去的，龙寒暝出色的敛息术也瞒过了这里所有的人，所以，他们见识了最真实的一幕。 一个中间挖洞的方桌，几个人围桌而坐，中间的洞并不像火锅或是麻辣烫那么大，正好容一个“肉畜”的头伸出。头顶从小洞中伸出，用金属箍住，并且箍的非常紧，用小锤轻轻一敲，头盖骨应声而落。“肉畜”的脑部就完全裸露在食客们的面前。这时，有较馋一些的人，已经用汤匙升向红白相间的脑浆，随着桌下“肉畜”垂死一声惨叫，拉开了生食“猴脑”惨状的序曲。 另一边的人席地而坐，吃的是“浇驴肉”。“肉畜”被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食用者指定要吃某一部分，厨师剥下那一块的皮，露出鲜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食客们看着“肉畜”扭曲的面容，听着他们尖锐的惨叫，哈哈大笑。 大厅里还挂着“风干鸡”，那些被掏空了内脏，填上食料的“肉畜”，被悬挂在那里，却并没有死去，嘴里“嗬嗬”惨叫着。 还有什么“烤鸭掌”，就是用类似“炮烙”那样的法子，强迫“肉畜”在烧红的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开始跳。最后“鸭掌”烧好了，“鸭子”却还活着，切下脚装盘上桌…… “活叫驴”，是之间在活生生的“肉畜”身上剜肉，堪比凌迟，“肉畜”惨叫，食用的人却若无其事，还称赞“色香味声俱全”…… 果真是花样百出，凌非的身上浓重的杀气弥漫开来，这是她头一次有这么显著的杀意。 龙寒暝望着凌非金色中泛着血色的眼眸，心下一惊，捧着凌非的头狠狠吻了上去。没有缠绵的温柔，没有掠夺的肆意，只是仓皇的安抚。 他一边摩挲着她的嘴唇，一边轻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极力地让她冷静下来。 [小东西，清醒一下，杀念一起，诸邪入体。有黑色牢笼在身的你，很容易坠入魔道，冷静一下。] 龙寒暝将自己的意念刻到凌非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直到凌非眼中的血色退去。 ---------- 那些残忍的菜，其实是确有其事，当然吃的不是人，是名称里的那些动物，第一个就是猴脑，真的很残忍，这里只是借用了一下。 “去吧。”龙寒暝看凌非冷静下来了，就放开了她，在她身上多加了几道守护结界之后，放任她去杀戮了。 一百十七 龙寒暝没有帮忙，但是他却先对这里所有的人无差别的施加了“虚弱”、“麻痹”、“威压”的言咒。他不担心凌非，因为拥有他的本原的凌非，对这样的言咒是免疫的。 对周围设置了防止逃逸的禁制，龙寒暝吩咐阴姬守住禁制，有漏网之鱼，杀无赦。他自己却只是负手而立，注视着一身素衫的凌非。 凌非首先甩出了大把的银针，将那些饱受苦难的“肉畜”毫无痛苦的昏睡，然后，手里就出现了一根金丝，收割着那些正吃喝的痛快的食客们的生命。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先强后弱，却全部都是一击毙命，脖子上金丝一绕，脑袋就滚落下来…… 尸体满地，可是地面却没有多少血迹，凌非身上更是干干净净，那双眼睛清清冷冷的，金丝收起之后，掌心吐出火焰，向外一甩，那写满了罪恶与残忍的地方，就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似乎有生命有智慧一样，那些食客完全化为了灰烬，魂飞魄散，而那些“肉畜”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招手将“莲焰”收回，凌非开始检查剩下的那些所谓的“肉畜”。 “那些人一个不留，全部魂飞魄散，形神俱灭，可是，在他们死之前，她却没让他们受什么苦。还有在她杀戮的时候，非但不给人暴戾的感觉，还让人觉得悲悯。好奇怪。”阴姬着实不了解凌非。 “我以为她会将那些人好好折磨一番呢，至少让他们也尝尝被当作‘肉畜’的滋味啊。”阴姬觉得凌非还是心慈手软。 “如果她那样做了，那她不是沦为那些畜牲的‘同类’了？凌非又岂是如此浅薄之人，她杀戮的时候毫不留情，却同样有着对生命的尊重。虽然我不认同，却敬重这样的凌非。”龙寒暝挥手施放了一个“甘霖普降”，那是用来大范围治疗的术法。 凌非对他笑了笑。 “如果你们想死，那么我会用最快的方式让你们解脱；如果想活，那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们。”凌非对那些被当作食物的人说道。 想死的是大多数，他们被折磨的太久，只想结束痛苦，对人世间已经绝望。凌非尊重了他们的选择。少数想活下来的人，有麻木不仁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也有被仇恨支撑的不甘死亡的。凌非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默默地为他们治疗。 “山庄里的大庄主出门在外，真正的精英被他带走了。他和他的精英手下，才是最大的恶魔！”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他是被制作“活叫驴”的“肉畜”之一，一只胳膊已经只剩下骨头，身上还有多处被剜了肉，虽然伤痕累累，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只是刻骨的仇恨和死寂的冷静。 凌非想起了月彦，那个摩罗饥荒时，被吃掉的男孩子。同样是坚强的让人心疼的男孩子。 “放心，这些恶人，一个也逃不掉。”凌非摸了摸男孩子陈明的头。 “不能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嘶哑的叫着的是一个被割了乳房的女子。 “好。我会将他们活捉，交给你们处置。”凌非抿了抿嘴唇，目光如水般清澈，“在他们回来之前，你们可以想一下以后打算这么办。” 这些勉强活下来的人，没有完好的，甚至有些伤势较重的可能会让他们只能多活几天或者几个月。 可是，比起那些果断地用死亡寻求解脱的人，凌非对这些千方百计想活下来的人，更多些敬重和佩服。 “我是凌非，你们可以叫我‘凌’。”凌非简单的话语，平和的神色，澄澈的目光、温润的浅笑让那些被仇恨、黑暗、绝望淹没的人奇迹般的获得了平静和安宁。 “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我来给大家疗伤。”凌非施放了几个治疗术，但是对于这些没有摩罗强悍恢复力的普通人来说，那样水平的治疗术根本无济于事。 “我来。”龙寒暝周身蓝光环绕，本来晴朗的天一下子变成了夜晚，无数的星光涌入他的身体，又通过他特别的符咒反馈到那些人身上。 浑身暖洋洋的，就像快熄灭的火堆又被添了新的柴火。那些饱受摧残的人们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不过残缺的肢体却无法恢复了。 当星光退去，阳光重新照耀大地的时候，有些虚弱的龙寒暝对凌非说：“只能到这种程度了。他们的生命之火，我已经重新点燃，不会轻易死去了，没什么意外的话，活到寿终正寝是没问题的。” 那群人对着龙寒暝磕头谢恩。在被龙寒暝的天罡之力治疗的时候，他们同时也接受了洗礼，浑身的邪念恶念等一切的负面情绪也大半被清洗了，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治疗。 “太好了！”凌非望着这些神采奕奕的人，笑靥如花，扑上去亲了亲龙寒暝的脸。 龙寒暝伸出手指摸了摸被凌非吻过的地方，勾起了嘴角，将一时高兴的得意忘形亲了他，之后却羞赧的手足无措的凌非揽过来，肆意地吻了回去，把那可爱的小嘴巴逡巡了个遍，到处留下自己的踪迹，才志得意满地退了出来。 凌非捂着红肿的嘴唇，听到那些人善意的笑。 龙寒暝对那些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怜悯，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些弱者，卑微无能，所以才会被强者蹂躏。他在乎的只有凌非。他只是看在凌非的面子上才运用天罡特别的能力给他们治疗了下伤势而已。 [小东西，有你在的地方，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明明是那么凄惨的地方，因为你散发出来的气氛居然是淡淡的希冀和浅浅的温暖。] 龙寒暝一边听从凌非的吩咐布置幻象，好让出门在外的大庄主他们察觉不到这里的意变，以便布置陷阱，一边忙里偷闲的和凌非传音。 凌非笑了笑，她在最初和那些人交谈的时候，刻意用了梵音，是为了不让那些人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轻易对生命绝望，同时她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本就是得自云晔的属于天罡的气息，那样平和雍容的气息。再加上她自己本身的一些人格魅力，这才没有让这里失控。 一百十八 杀人容易，救人难。 凌非不止要救他们的身，更救他们的心。 “大家会复仇的，但是仇恨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心是用来幸福的。”凌非对所有的幸存者说，她发现就算她付出了努力，龙寒暝也做了些手段，这些人眼底的仇恨还是让人心惊。 “如果那些罪魁祸首落到他们手里，只怕……”龙寒暝暗暗地问凌非，“要阻止吗？我可以抹了他们的记忆。” 凌非摇了摇头：“我无权替他们决定。虽然我帮了他们一把，但我即没有左右他们未来的权力，也没有负担他们命运的责任。将来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的脑袋去思考；将来的生活，要靠他们自己的心去抉择，靠他们自己的脚去走。不管他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尊重他们。我能做的，只是给他们一些引导，但是最后做决定的，是他们自己。” 龙寒暝望着凌非：“如果他们选择了地狱，你也不再插手了吗？”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抉择负责，我从来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我只是在符合自己利益前提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凌非一向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讨厌别人把意志强加于她，自然也就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仇恨…… 凌非是一个心中无恨的人，但是，她不能也要求那些经历了残酷的人，也抛弃仇恨的权力。只是，仇恨很多时候，伤己更多于伤人。 摇摇头，凌非吹起了一首梵歌，大气恢宏、庄重祥和的音乐虽然没有那些被仇恨纠缠的人解脱，却也至少在他们心底埋下了救赎…… 大庄主他们轻易地踏进了陷阱，一帮人毫无所觉地被活捉。 后来就是复仇。 活下来的人对待仇人残忍的程度让人发指，或许就因为此，凌非躲的很远，就一直窝在龙寒暝的怀抱里。而龙寒暝一直摩挲着凌非的头发。 “摩罗弱肉强食，按摩罗的观念，这些弱小的人被鱼肉，被当作食物，那不过是他们无能，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同样的，现在的这些恶人，因为遇到了我们，从强者沦为弱者，被原本的仇家折磨，又有什么可怜的？我就不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尊重每一条生命，死亡也是一种尊严。即使是恶人，是敌人，是仇家，死亡折抵一切的罪过，所以，我让他们尊严的死。”凌非讨厌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不过，那只是我自己的观念，我不会强加到别人头上。” 龙寒暝沉默良久，突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死，一定让你尊严的死去。” 凌非含糊地应了一声：“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会让你骄傲尊严的死去的。” 血腥味不断的传来，凌非皱了皱眉头：“好了，先不管他们了，还是看看能为他们的将来做些什么吧。” 把守护财宝的那些机关阵法全部破去，凌非整理了暮霭山庄的财产，列了个清单，然后，又对如何处理这些财产提了些建议，对那些幸存者未来的生计，她同样提了些自己的意见，然后，弄了个“留音阵”，悄然离去。 龙寒暝对凌非的举动，其实并不是很理解。凌非对弱者并不是单纯的怜悯，她对他们同样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尊重他们的选择，尊重他们的生命。 凌非从来不以救世主自居，她只是默默做着她能做的，从不张扬。 后来，龙寒暝和凌非也做了不少“惩恶扬善”的事情，每次不管那些“恶人”多么的最大恶极，凌非亲自动手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击毙命，如果有受害者希望严惩凶手，凌非也不拒绝，她会活捉首脑，交给那些受害者，但是那些受害者报复的时候，她却从来躲的远远的。 一切结束之后，她每次都会不动神色地给那些“恶人”收殓骸骨。 她说：“人死万事消。” 龙寒暝觉得自己对凌非越来越不了解了，她不是盲目善良的人，可是，骨子里又总是有一些让他觉得怪异的柔软心肠。 凌非不轻易杀人，除非对方恶贯满盈。但是，她从来没有所谓的“斩草除根”一说。她只诛杀首恶，从来不罪及家人，除非那些家人的确为虎作伥。不过，她也不是傻乎乎地等着被她所杀的“恶人”的亲朋来复仇，她每次给死者收殓骸骨之后，都会留下一些阵法，触动之后，死者生前所做的事情，就会化作梦境不断地在那人脑海里回荡。 是对是错，是正是邪，一切自己判断。 如果愚忠愚孝，仍然找凌非报仇，杀意一起的时候，凌非半点不会留情。 只要对方不是罪大恶极，惩治坏人的时候，凌非最常用的是能让人做噩梦的“魇梦草”粉末，或者干脆就是幻象暗示，让人噩梦连连。比起肉体的伤害，凌非似乎更热衷于惩罚一个人的精神。 她的行动总是出人意料的，龙寒暝觉得在凌非身边越久，他就越被她吸引。 这天，他们从时空隧道出来的时候，触目所见的场面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荒淫。其实，这段时间“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荒淫无耻的人凌非不是没有惩罚过，那样荒淫的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这样的。 十一二个高大强壮的女人，围着五六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这几个躺倒在地上的男人，个个身上都压着另外一个女人，正在做着最原始的合欢。只是，从这些男人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兴奋愉悦的表情，有的，只是痛苦和绝望。 凌非有些呆愣，阴姬倒是满脸的兴奋，就差上去和那些女人“姐俩好”了。不过，她望了凌非一眼，就有些畏缩了。 一百十九 那次阴姬流露出对人肉的渴望，凌非后来让龙寒暝监视着她，到乱葬岗弄了好些个尸体，也不管是不是腐烂了。凌非逼着她把“人肉”吃了个够，她吃了吐，吐了又被命令吃。一直到她听到“人肉”二字就下意识反胃，凌非才放过了她。自此以后，她再不敢起那样的念头了。 阴姬见识过凌非惩治淫贼，如果是单纯好色，没有人命在身，凌非就送他一个被“如花”百般“疼爱”的幻象，只要他起了色念淫欲，那样的幻象就会浮现脑海，据说，有淫贼因此而变得不举。 没有半点的人身伤害，甚至没有下药下咒，就是个简单的幻象暗示，就让人生不如死。 见识了凌非的手段，阴姬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是远比她的君上还恐怖的存在，绝对得罪不得。 不知道凌非会怎么对付这些女人，如果后果是她能承受的，她能不能去打点野食？生性至淫的阴姬，着实有些蠢蠢欲动了。 “阴姬，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冤死的人命。”凌非淡淡的瞄了阴姬一眼。 阴姬不用刻意辨别就说到：“都有不止一条人命。”因为怨气不浅。 “把她们送给你怎么样？”凌非指着那群恣意享乐的女人。 “啊？”阴姬愣了。按惯例，有人命，而且怨气比较重的话，不是杀无赦吗？ “我记得你跟你的主子一样，都是男女不忌的，你不觉得这里的女人比那些男人更吸引你吗？”凌非靠在龙寒暝身上，话语漫不经心。 阴姬顿时来了兴致：“不错，不错！我喜欢强悍的人，那样比较有征服的快感。这群男人都是小白脸，软绵绵的，还是这些女人有味儿。嘻嘻，身段都不错哦，脸就差强人意了。不过，若是单论漂亮的脸蛋儿有谁比得过……”她一下子捂住了嘴。 凌非知道她说的应当是紫陌，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 “这些女人归你了，你自己去对付她们吧。”凌非摆了摆手，阴姬顿时乐呵呵地窜出了施加了隐形术和隔音术的结界。 一阵黑色的风卷过，那几个女人和阴姬都不知所踪，留下几个麻木的男人。 “活着的人把死了的人埋了，这里有一些衣服银两，自己回家吧。”凌非根本没露面，只是缥缈的留下几句话，就拉着龙寒暝离开了。 “不管那些人了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龙寒暝有些不解的问。 “在这片地域男人的地位远比女人要高，男人就算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何况，你没注意到吗，那几个男人被撕碎丢在一边的衣物布料都非常华贵，他们的家世恐怕也不简单。这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我懒得掺和。”凌非摇了摇头。 “对了，你告诉阴姬，她怎么对那几个女人的，以后，她犯到我手里的话，我也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她。”凌非扬了扬眉，“本性难移，如果不能一次整治的她怕了，一辈子忘不了，那家伙以后说不定兽性主宰的时候，就会闯祸。” 龙寒暝呵呵一笑，他对凌非调教阴姬的举动非但没有干涉，还乐见其成。 继续前行了一段路程，凌非因为血腥味的吸引，发现了一个“人形物体”，灰蒙蒙的头发，灰扑扑的皮肤，无法分辨颜色的衣服，跟周围环境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如果不是隐约的血腥味，或许凌非会忽视他的存在。 “怎么？要管闲事？”龙寒暝看凌非停了下来，挑眉问道。 “是一个孩子。”凌非走出结界，弯腰蹲在那个孩子面前。 陌生人的气息让那个孩子猛然睁开眼睛，绿莹莹的眸子，嘴里“嗬嗬”的嘶吼，让那孩子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张牙舞爪地做出防备的样子，其实是色厉内荏。 他低叫着，明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竭力做出凶狠的样子。 “呵呵，小鬼，我喜欢你。”凌非伸出手在那男孩的后颈按了一下，他不甘地昏睡过去。 施加了一个“轻身术”，再加一个“漂浮术”，凌非把那个男孩抱起来，转头对龙寒暝说：“找个有水的地方，我给他洗一下。” 龙寒暝拎着那男孩的衣领，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既然嫌他脏，我抱着就好了，你干嘛和我抢？”凌非知道龙寒暝有轻度的洁癖。 “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抱别的男人！”龙寒暝可不愿别人靠近凌非。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算什么男人？”凌非为龙寒暝打翻醋桶的样子失笑。 “反正我就是不许！”龙寒暝把那个男孩子丢开多加了几个漂浮术，然后，用术法牵引着悬在空中的男孩行动。幸亏他们在施加了隐形术和隔音术的结界里，不然还不让人以为闹灵异事件？ 被龙寒暝粗暴地清洗过后，那男孩本来的面貌暴露出来，有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身体上还有很多的伤痕，纤瘦的身躯上布满了鞭痕、棒痕、砸痕、抓痕，甚至还有烧伤的痕迹，不过大多都是旧伤，新伤中最重的是在右腿上，胫骨骨折，似乎是被人打断的。凌非注意到那个男孩的右边脸上，有虎豹的花纹，似乎是天生的。他身上没有原人的徽记，没有灵人的图腾，也没有雅人的胎纹。 “他应该算灵人，不过是灵人里的弃儿。灵人的图腾在背部，但是极少数的时候，图腾会长在其他的地方，只是一般来说，那样的图腾都不完整，也就是说，那样的人不能完整的转化为异形，甚至根本不能转化。按照灵人的习俗，那样的人算废人，等级里属于贱民。”龙寒暝一眼看出了凌非的困惑。 废人么？凌非的脑海里出现了紫陌的身影。 一百二十 “天生我材必有用，所谓的‘废人’，那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属于他自己的路而已。”凌非轻柔地摩挲男孩有虎豹花纹的那半边脸。 恍惚中，修伊听到了那样的话，睁眼的时候，就见到了那澄澈如水的眼睛，那里面有浓浓的怜惜和温暖的关怀。他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凌非的掌心，凌非抿着嘴笑了。 修伊的确是弃儿，不过他还算幸运，被一个老人捡了回去，那个老人将他抚养到十岁就去世了，自此，他开始了流浪。他已经十六岁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 “不能修习术法，不能修炼武功，脑袋一般，不够聪明，身体那么差，长的那么丑，十足十的废人，凌非你确信要收留他？”龙寒暝的思想里最瞧不起的就是没用的人了。 修伊的眼神一阵黯然，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铁青，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断腿就要离开。 自尊心很强的人，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凌非扬起笑容：“我很佩服你，你没有屈服于命运的压迫，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依然坚强的活了下来，甚至还保留了那样的傲骨。我欣赏你，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同时接受一个朋友的帮助和关怀？” 修伊望着凌非伸出的手，犹豫着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很好。我们来一起发掘你的优点，你的长处，找到你的路，好不好？”凌非握着那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摇了摇。 修伊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他点了点头。 虽然龙寒暝一万个不满，但是凌非决定了的事情从来就不会更改，所以，他只好无奈地看修伊留在了凌非的身边。 随身带了一个累赘，龙寒暝气恼不已，凌非却视而不见，只是耐心极佳的发掘修伊的天分。三百六十行，总有一方面是修伊适合的。 很长时间里，连修伊都有些对自己绝望的时候，凌非却还是那样笑着鼓励他。她说，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你为什么对这个小鬼这么好，那么关心体贴？”龙寒暝搂着凌非，手掌贴着凌非的背脊摩挲，着迷于那滑腻如丝绸的触感。 “我只是想到了紫陌而已，在他创出‘花颜醉’之前，究竟是吃了多少的苦，失望了多少次？可是他却从不气馁，从不沮丧，还能那样骄傲的宣扬‘别人说我是废人，我就是废人了吗’，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吧，我就对紫陌多了些佩服，也更多了疼惜。”凌非合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修伊远比紫陌要幸运，因为摩罗的生活远比修伊遭遇的生活要残酷的多。不过，他们都是坚强的人，是很容易让我认可的人。”凌非勾了勾嘴角，“那几个被女人凌辱了的男人，我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是因为他们明明是成年男子，却轻易绝望，轻易认命。我或许会有一丝的怜悯，一丝的同情，但更多的却无法给予了。所以，我就只是举手之劳，不多费心。” “如果那几个不是成年男子，而是少年呢？”龙寒暝问。 “如果是孩子……那么我会尽量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吧。”凌非抿了抿嘴，她对孩子总是有更多的纵容。 孩子么？龙寒暝的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对了，千面传回来的消息，关于巫晚晴和巫媚的。”龙寒暝对凌非设的那场“长相思”的局兴致高昂。 晚晴拿到了“长相思”，如愿以偿地凭借毒药的挟制，让巫阳和她重修于好了。巫阳以平妻的地位娶了晚晴。 龙寒暝冷笑，愚蠢的女人。巫阳是一个权力重于一切的人，他或许对晚晴有一些情谊，但是，那与他的地位、他的权势相比，是必然要被牺牲的东西。中了“长相思”的一对人，只要其中的一个愿意心甘情愿地死亡，那么毒药自然解除。那个男人顺着晚晴，宠着晚晴，对她山盟海誓、说尽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女人能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巫媚将晚晴“长公主”的身份剥夺，送晚晴出嫁之后的一个月，就有了身孕。当新的小公主出世的时候，晚晴来祝贺。 那时候，巫阳的王府里，除了王妃之外的所有姬妾，死的死，逃的逃，卖的卖，赶的赶。王妃离开了王府，在外独居。晚晴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的母王，那个男人终于是她的了，是她一个人的。巫媚却抱着晚晴流泪了，她对晚晴说了很多，可是，晚晴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个月后，晚晴服了“牵情”，借助于鱼水欢好，传给了巫阳，之后，哈哈大笑着，撞上了巫阳气急败坏拔出的剑上。她终究是爱惨了那个男人，所以，明知道那个男人百般迁就她，千般纵容她，弄各种的假象欺骗她，诱哄她，只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心甘情愿为他而死，她也还是不忍心害他，只是让他中了“牵情”，以后，再不能跟除了她之外的人欢好。 死的时候，晚晴的手里还抱着一对娃娃，那是凌非送她的新婚礼物，按照晚晴和巫阳的面目刻画的亲吻的一对小人儿。 晚晴留下的遗书里说，谢谢凌非给了她“长相思”，那才让她有了一段快乐幸福的时光，哪怕那样的快乐幸福是短暂的，是虚假的。她知足了。 巫媚在收殓了晚晴的尸骸后，自尽身亡。因为她早有誓言，只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却因为晚晴的下嫁，不得不再次孕育子嗣。她的丈夫、晚晴的生父被她亲手杀死，再孕育的子嗣自然是违背誓言而来…… “都死了么？”凌非叹息了一声，“晚晴摧残了紫陌，而巫媚纵容，她们用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一切扯平了。” 龙寒暝摩挲着凌非的背脊，神色复杂。 一百二十一 小公主的生父曾说，明明一切和凌非脱不开干系，但是居然没有人会怪凌非。似乎每个人的内心，更多的是感激。 对晚晴而言，她终究是和所爱的人有了一段双宿双栖、你侬我侬的欢乐日子，哪怕那里有一定的虚假。但是，她终究是如愿以偿地嫁给那个男人了，不是吗？ 对巫媚而言，她明知道晚晴不适合成为继承人，却因为不愿背弃诺言，去孕育丈夫之外的男人的孩子，而一直自欺欺人地拖延着，凌非小小地推了一把，让她不得不做出决断。 对小公主的生父而言，他爱了一生的女人死了，却终究为他留了个孩子，那本是他永远也不可能企盼到的。 ——每个人都求仁得仁。 龙寒暝听说那一幕幕，不得不说，那样无害的凌非，确实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那样至纯的凌非，是那种典型的死在她手里还要感激她的人。 “你早知道她们会有这样的结局，是吗？”龙寒暝问。 “无论是巫媚，还是晚晴，对我来说，都是爱怨交杂的人，所以，我无法直接对她们下手。当然，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仇，我会直接忽视，可是，她们伤了紫陌，所以，我无法原谅。我不杀她们，却也必须让他们为伤害紫陌付出代价。那样的结局只是她们自己的抉择。” 凌非知道晚晴即使得到爱情，那也只是镜花水月，因为用毒药逼迫而来的婚姻，本身就已经埋下了悲剧的隐患。她只是让晚晴尝到爱情破灭的滋味。 至于巫媚，她想把凌非永远的留在王府，因为她知道晚晴不适合成为一个王，而凌非却是天生的王。她既然不愿再孕育子嗣，那么如果让凌非成为晚晴的影子，一切就完美了。所以，她想让凌非对药物上瘾，从而达到控制凌非的目的。 凌非不恨巫媚，可是，伤心失落却还是有的。在她认巫媚为母的时候，心底对巫媚是真的爱戴的，可是，那样的情谊却被践踏了。 “我没想让她们死的。”凌非的脸上有些哀伤，“如果我要置她们于死地，我会自己动手。我只是顺着她们的心意，为她们的某些抉择加了些筹码而已。” “后悔了？”龙寒暝挑眉。 “凌非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凌非的脸色淡然。 “为了妈妈，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那是凌非有些偏执的观念，但是，她可以为妈妈吃苦受累，甚至付出生命尊严荣耀，却不能是妈妈让她吃苦受累，妈妈让她付出生命尊严荣耀。 凌非能为妈妈付出一切，那是因为她最爱的妈妈值得，那个有些柔弱的女人又何尝不能为她付出一切。 “凌非啊，凌非，你真的是一个得罪不得的人呢。”龙寒暝感慨地亲了亲凌非的头发。 凌非趴在龙寒暝胸膛上，闭上眼睛毫无防备的睡去。 “越来越放心了？光溜溜地躺在我怀里让我给你沐浴，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睡在我怀里，一点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就那么信任‘鸳鸯锦’，还是就那么信任我？”摩挲着那丝绸一般滑腻的肌肤，闻着那淡淡的女儿香，龙寒暝有些意外的发现心底居然是平静。 他闭着眼睛思索…… 紫陌的确不容小觑，他本以为击中了那个美丽男人的软肋，会让那个男人自暴自弃，可是，那个男人却用决绝的手段将自己的软肋拔除了…… 不愧是被凌非看中的人啊，虽然力量远远比不上他，可是那个美丽的男人的确是个人物。 他是个习惯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的人，与其让紫陌找到凌非，不如带凌非去找紫陌，或许还能再次狠狠地打击一下那个美丽男人，毕竟为了让那个“软肋”和“瑕疵”消失，那个美丽男人似乎出了些有趣的意外…… 龙寒暝有些幸灾乐祸，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了。 那个美丽男人试验了无数次，自认没有问题了，药物用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因为体质发生了某些美妙的“异变”…… 呵呵，一定要带凌非去欣赏一下，或许凌非也会忍俊不禁…… 脑海里又闪过了修伊的身影。 凌非对修伊，一方面是对弱者的同情，和对他坚强性格的欣赏，另一方面当然有一些出于对紫陌的移情。 要快点把修伊那小子快点打发了，他可不想走到哪里都带个累赘。 那小子或许还没发现他的长处，可是龙寒暝已经注意到了。修伊的腿有些瘸了，凌非为他设计了内增高的鞋子。做鞋子的时候，龙寒暝注意到修伊对着那匠人的手艺双眼发亮。 兴趣是成功的开始。修伊还是做个普通人合适，跟着他们不适合。 龙寒暝自认是为了修伊好。 想到了就去行动，龙寒暝小心地把凌非留在空间里，自己跑出去忙碌了。 捉了好几个大匠师，龙寒暝将他们的记忆复制了一份，然后，用天罡特有的能力强硬地塞到了修伊的脑子里，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会因此而变得神经混乱。 “小子，好自为之。”龙寒暝捉了一只六级的魔兽，强行让它和修伊签订了主仆契约，然后，就扔下修伊带着凌非跑路了。 要把一切的情敌扼杀在摇篮之中，所谓日久生情，龙寒暝可不能放任修伊成为第二个紫陌，所以，早早把修伊丢开了。当然，因为修伊的威胁性实在太小，所以，龙寒暝也尽力为修伊做了他自认的最好安排。 学习各种的匠师技艺——前途有了。 六级魔兽护身——安全有了。 那小子该感恩戴德了吧。 凌非醒来，对着龙寒暝一副邀功的样子哭笑不得。 “哎呀，反正有星云镜，我们随时可以知道他未来的生活，要是我的安排出了问题，再补救就是。”龙寒暝可是只想过二人世界，连阴姬都只能在需要的时候，才出现一阵，其他时候，就被他关禁闭呢。 一百二十二 “你身上的黑色牢笼已经消失了大半，我们放松一下，去找点乐子，怎么样？”龙寒暝搂着凌非的腰，不容分说地赶路。 凌非其实有些明白龙寒暝的苦心，他是担心她会因为巫媚和晚晴的死亡而自责或者伤心，所以，才拉着她去“找乐子”分她的心。 “我们去哪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凌非看龙寒暝在结界里变幻了样貌。 细波浪的浅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额头上束着镶嵌红宝石的金丝头带，双耳吊着硕大的黄金雕花耳环，十根手指上全部戴着戒指，一身大红的丝袍，却一点也不显俗丽，仿佛一朵妖艳的罪恶之花。 “小美人，给爷笑一个。”龙寒暝的手里出现一把金丝的扇子，“哗”的打开，又“哗”的合上，用扇子挑起凌非的下颌，翡翠色的眼睛充满了氤氲的雾气，显得极其的……肉欲。那双眼往人身上一瞟，就让人泛起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的小姑娘的感觉。 凌非安抚了一下浑身揭竿起义的鸡皮疙瘩，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呵呵，真乖。”龙寒暝轻佻的摸了摸凌非的脸蛋，又凑上去闻她的头发。 “喂，够了吧，别玩了。” 可恶的男人在意淫视奸她呢，如果不是本能的察觉有一些隐约的危险，凌非早翻脸揍人了。 “我给你也变一个。”龙寒暝的手指变幻了几下，有点点的星光融入凌非的身体里，然后，面孔和身体似乎扭曲了几下，神智有片刻的恍惚。 挥手弄出一个水镜，凌非望着里面的人影。 淡蓝色的长发用黄金与宝石的发箍束在脑后，斜披在肩上，发稍点缀的水晶发饰散发着美丽的光辉，额前，横勒的黄金抹额上垂下水滴状的红宝石，点缀在银蓝的眉间。小麦色的肌肤，略显圆润的脸蛋，最多只能称为清秀的长相，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蔚蓝的眼眸，澄澈得宛如一块绝品的蓝宝石，却又像海一般深邃，深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走似的。 “哎呀，不行，明明都换了那么普通的脸了，还是那么惹人注意，还是带个面具吧。”龙寒暝泛着蓝光的手掌在凌非脸前一抹，一个丑陋狰狞的面具挡住了凌非的面容，连眼睛那里也有水晶片遮掩。 “干嘛弄的这么神秘？还有这一身太华丽了吧？”凌非扯了扯那到处是水晶钻石珠宝的蓝色无袖衣衫，此外，手腕上有宝石的手镯，手臂上有金钏，脚踝上有水晶的脚链，脖子上也有水晶的项链，头上就不用说了，黄金与宝石的发箍，水晶发饰，黄金抹额……天，太奢华了吧。 “水晶是最适合你的，以后我为你量身定做一套水晶的饰品。”龙寒暝将那面具弄掉，因为他发现，有了面具的遮挡，神秘的魅惑反而让凌非越发的吸引人了。 凌非啊，凌非，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这是一场名为“爱情”的游戏，他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是或许他早不知不觉地被困在其中，突围不得了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凌非总觉得龙寒暝的目光有些诡谲，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忐忑的担忧还有某些孤注一掷的决绝。 “嘘，什么都别问，乖乖听话就好了。”龙寒暝把头埋在凌非的颈项，种了一个又一个的草莓，凌非僵硬着身子，她能感觉到龙寒暝并没什么情欲。 “乖一点噢，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等着你。”龙寒暝勾起一抹教人头皮发麻、身体战栗的笑容，托起她的下颌，俯下脸庞轻吻着她白嫩的耳垂…… －－－－－ 猜猜看，紫陌出了什么样的“意外”？ 还有龙寒暝刻意变幻的那个样子，其实也是有某些“阴谋”在里面的哦。精彩在后面。 风月祭。 那是一个醉生梦死，风花雪月的聚会。 进入那里后，凌非的第一感觉是奢华，酒池肉林，曲水流觞，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是珠光宝气，周围的环境也是极致的金碧辉煌。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要打扮的像个暴发户一样，而我又是为什么华丽的像孔雀了。原来这样的话，在这里才比较不起眼。”凌非恍然大悟。 不过，即使是一身俗不可耐的大红袍，穿在龙寒暝身上，也有一种别样的气韵，略微带些颓废的奢靡，却让他散发出一种邪气的吸引力。十根手指头上个个戒指闪耀着璀璨的光，暴发户式的庸俗，却只是炫耀了他的尊贵。 有的人，天生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让人追捧的，一身的风华即使刻意遮掩丑化，也照样惊心动魄。 凌非感慨流连在龙寒暝身上的迷恋目光，却不知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魅惑人间。 只是清秀的一张脸，传到出的却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清雅，那双眼睛，会让你觉得被她注视就是一种荣耀。 “你知道这里再美丽的女人，也只是被男人追捧的公主。而我的女人，却是让男人跪着膜拜的女王呢。”龙寒暝发现，被大堆饰品烘托的凌非，比平日里更多了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疏离尊贵。“这样的场合，让我想起了身为执掌者时不得不参加上流社会晚宴的情形。我最厌恶，却不得不应付的场面。”凌非嘴角浅笑，却只是完美的社交礼仪。 “你很快会成为摩罗的王，甚至更尊贵，这些场面终究是免不了的吧。”龙寒暝摆上场面的是一种慵懒的放荡。 “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是摩罗啊。在摩罗里，礼仪从来只是个装饰品，可有可无的东西，大家更注重的是实力。被称为‘野蛮人’、‘野兽’的摩罗，与这样华而不实的宴会永远是绝缘的。当然，原人各大种族融合之后，那另当别论。”凌非从侍从的手里拿过酒杯，微笑谢过，优雅的啜饮。 一百二十三 当凌非和龙寒暝暗中交流的时候，无数的人也围绕他们展开了猜测。 “生面孔呢，不知道是什么人？” “也或者是某些大人物刻意幻形而来的，那两人的一身尊贵气质，明显不是普通人嘛。” “半点都看不出幻形的迹象。不过，那也只是说明，他们身上要么有珍稀的宝物，要么就是功力卓绝，远在我们之上。” “……我倒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哦？” “那位阁下算是狡猾了，易容幻形用的那么完美，代表他身份的指环也没有戴，可是，他身边的女人太抢眼了，那个指环在那女人手指上……” “指环？哦，那个指环，那么说，他是……” “嘘，说不得。” “呵呵，那位阁下风流好色，身边无论何时都有美人相伴，可是，这次的这个……” “虽然脸很普通，但是你不觉得那女人其实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吗？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是这样独特的美人，可就稀缺了。” “那样的女人，就像一汪至清的泉水，在她面前，我只能看见自己有多么的肮脏愚蠢。她让人觉得自惭形秽，似乎一切的阴暗丑陋都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我……我有些害怕，先走了。” “嘻嘻，怜花公子居然逃跑了……不过，那样独特的女人，不是花儿，却有着悠悠的芳香，让无数的人被吸引，却只敢徘徊，而不忍亵渎。可是……啧啧，越是不让人亵渎的东西，越是让人想玷污啊。” “是啊，那种圣洁和明媚交杂的气质，那种高贵疏离与温柔亲和交融的气韵，啧啧，光论容貌只能说是个很普通的清秀佳人，但是却有一种魔幻般的飘渺之美，明明称不上美貌，却偏偏让你想拜倒裙下。” “哎呀，她的眼睛好象要把人拖进去一样。哎呀，明明是能淹死人的眼睛，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跳下去……不经意间已是魂牵梦萦……如果能一亲芳泽，春风一度，便是死了也心干情愿……” 凌非发觉龙寒暝俊美的脸庞突然转成阴黯冷魅，翡翠色的眸子冰冷如刀，有几个窃窃私语的人莫名其妙就吐了血。 “怎么了？”凌非看龙寒暝的眼眸中杀机闪烁，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什么。”龙寒暝悠忽一笑，揽着凌非的腰把凌非抱到了他的膝盖上，然后，取了果盘里的葡萄喂凌非。 凌非眨了眨眼睛，决定不管那些，专心享受龙寒暝的服侍。 周围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变得静寂，瓜果酒水的香气却悠悠的飘散…… 明亮的大厅突然笼罩了雾气，之后，缥缈的乐音传来，灯光骤然一暗，淡淡的萤火亮起，高台上朦胧的身影变得梦幻…… 弓腰、抬腿、跳跃、旋转，举手投足间带出极致的妖娆与蛊惑，颠倒众生的醉生梦死。更叫人心旌摇荡的是那勾魂夺魄的眼神！一丝丝、一缕缕，半睁半闭间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眼波流转，波光潋滟，绮艳无比，让人犹如飞蛾扑火般蠢蠢欲动！ 舞姬戏谑地欢笑，流畅纤长的玉指一点点沿着身体的曲线，似抚摸又似游移，身躯波浪般扭动轻摇，腰肢舞得恣意，在倾倒的众生渴慕贪婪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个妖娆的影子。 “很美的……男人。”凌非勾了勾嘴角。 “哦？你确信那样惹火风骚，前凸后翘，身材火爆的人，是男人？”龙寒暝邪气的凑到凌非的耳边。 台上舞动的人，肌玉映雪、肤细如婴，水汪汪的勾魂眼，微嘟的唇瓣似红艳的樱桃，身材火辣得好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长得千娇百媚，堪称一代绝世妖姬。 这样的人，会是男人？ 凌非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人似乎被称作“火舞”，倒是配的上他，像火焰一样张狂的生命。 一身的黑衣，却让他穿出了火一样的感觉，张狂肆意。如果他穿红色一定更加妩媚，不过，黑色的压抑却也给他一种禁忌的诱惑。 如果不是那一身的气息太熟悉，或许凌非也会认为那男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了，酥胸饱满，几乎要从低胸无肩带的紧身衣里跳脱出来一般，深深的乳沟充满诱惑。 嗯哼，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 “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凌非似笑非笑。 “我以为他该是压轴的，会最后出现呢。”龙寒暝答非所问。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舞伎。”凌非有些困惑地蹙眉，很快就展眉一笑，“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他还会跳舞呢，还舞的那么好看。” “……你就只觉得好看？”龙寒暝望着凌非那双干净的过分的眼睛，摇了摇头。恐怕也只有凌非是纯粹的看跳舞了。 “我现在才发现，或许我对他真的不够了解。他有些什么本事，我似乎知之甚少。”凌非垂下眼帘。至少她从不知道他会跳舞。 “有什么奇怪的。他十二岁被人凌辱，十五岁的时候那一身的本事才算小成，有了自保力量。在此之前，为了活命，不知道学了多少服侍人的本事呢。”龙寒暝其实也有些佩服那个人。原人十年才长一岁，十二岁到十五岁，不过三岁光景，听起来似乎算不了什么，但那其实是几十年啊。 能忍辱负重那么长时间，能在那么长时间内坚持不懈地努力，百折不挠地自强，那个男人又岂是会被轻易打倒的？他以前真的是小瞧了那个男人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摩罗，而摩罗都是天生的刺客和杀手。” “他想杀什么人？” “我扮演的人。” “啊？！” “我把那个正主料理了，幻形成那人的样子，等着他来刺杀。” 一百二十四 “……双重伪装么？” 龙寒暝扮演的自然是易容改装后的某人，只是…… “你本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直接等‘火舞’来刺杀。‘火舞’是一个舞伎，刺杀一个以好色闻名的人，可以想象他会使用的方式。你本可以让我欣赏完‘火舞’的表现，再让我发现‘火舞’的身份，或者说让‘火舞’发现我的身份……” “不错，我原本是那样打算的。让你看看那个家伙施展美人计杀人的样子，同时也想看看，如果他知道那样媚眼如丝、妖娆放浪的样子被他最爱的女人看到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一次又一次的刺激，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有脸面留在你身边？” 龙寒暝打了个响指，对招来的侍从吩咐了什么。 “……为什么改主意了？”凌非垂下眼帘，情绪有些纷乱。 “我只是顺其自然。你轻易认出了他，表现的也太冷静，所以，我的算盘落空了啊。”龙寒暝似乎有些遗憾。 凌非却不认为龙寒暝会轻易放弃，除非他有新的更让他觉得有益的方法出现。不过，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要做的，就是尽量的维护那个人。 “不是幻形术，他怎么弄出女人那玩意儿的？”凌非忍不住盯着高台上那人饱满丰盈的胸部。她很想摸摸看，那浑圆比她的要诱人的多。 “呵呵，听说，是他自己弄的药。”并不是刻意为这次行动弄的，是意外得来的“惊喜”。 侍从端着酒杯上来，龙寒暝接过来。他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倒是有些诧异凌非没有丝毫的困惑犹豫，就轻易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我见过莫莫的一次蜕变，所以，对他最本原的气息知之甚深，那样的气息让我不会被轻易蒙蔽。”凌非接过龙寒暝从侍从那里递来的酒杯，淡淡地解释。 “……一会儿让火舞来服侍？”龙寒暝有些期待那人见到凌非的表现了。 “好啊。”凌非点头，很滋润的轻酌了一口，含着酒液在舌尖和舌根来回滚动，享受够了那股甘冽后才吞了下去。 “如果他变成女人，你还要他吗？”龙寒暝觉得太有趣了。 “为什么不？如果感情是轻易变更的话，那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了。对我来说，只要他的灵魂没变，他的心意没变，他就是我认定的人，其他的外在，是可以去适应，去妥协的，不是吗？”凌非答的认真。 龙寒暝愣了片刻。他知道凌非对同性是没有感觉的，但是如果对方是紫陌，凌非就不会在乎是吗？“你从不怀疑吗？他和那个可心……”龙寒暝垂下眼帘，神色莫名。 “我相信他。”凌非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不认为他背叛了你？他和别的女人……” “背叛？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莫莫。如果他真心喜欢那个人，那么我会默默地祝福。如果他爱的是我，那么我等着他回到我身边。”凌非啜了一口酒，“从我决心爱他那刻起，我就把自己全部的信任给了他。我用全部的心信任他！” 信任，是爱情的基础，任何一点的怀疑都会让感情出现裂痕。所以，凌非选择全然的信任。她能很快变得平静淡然，就是因为她做了全然信任的决心。 “对任何人，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爱，我都只会付出一次，如果被辜负了，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回头。”凌非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 火舞一路急行，按照指示到达贵宾下榻的隐秘别居，越接近目标心里却越是惶恐，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踌躇了好半天，才咬牙踏了进去。 门后是条很短的甬道，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数颗明珠，很是明亮美观。甬道的尽头挂着一幅厚重的青色幛幔。 幛幔后是一间极其华丽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绣品丝缎，蓝色的宝石和白色的月长石装饰在屋顶，光可鉴人的地面铺着厚厚的锦垫，柔软而鲜艳。四壁嵌有无数的明珠，珠光柔和而又明亮，照得室内纤毫毕现。除了一张足够三四人一起玩闹的雕花大床和床前一个精致的镶嵌着宝石的衣橱外，室内再没有多余的物品。 华丽的雕花大床垂下幽紫色绣着花纹的床帐，落地的窗开启着，夜风带着一丝沁凉吹进了室内，随着微风轻摆的床帐带动着蓝宝石和月长石点缀成的紫色流苏，在碰撞间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 微风掀开床帐，流泻下来的柔和月华和室内的珠宝交相辉映，有一种梦幻而迷离的诱惑。 火舞原本的打算早抛到九霄云外，只是失态地望着雕花大床，痴痴地望著床上仿佛散发著罂粟香气的神秘人影…… 一个纤细柔韧的少女正毫无察觉地沈睡著，面目平凡的可一眼忘记，亦未如他想的般的清雅出尘，只是肌肤如玉，雪白得几乎透明。有些圆润的脸蛋，瑰红的双颊醉态媚人，两腮的一抹晕红，明媚无限却又纯洁无瑕，诱人采撷。淡色的小巧嘴巴微微张开，有浓郁的酒香隐隐约约传来。 火舞吸了吸鼻子。那是“红颜”的味道，那味酒，香醇而绵长，啜饮入口时唇齿留香，只觉清冽香醇，在舌尖掠过，还另有一番甘冽，等到舌底喉间时，没有酒类应有的辛辣涩苦，反而如清泉般甘甜滑腻，又带了些许冷冽，如那傲然倾城的美人，等着有缘人去了解爱护。 红颜是专为男子饮的酒，后劲比想象中要强的多，女子小酌一口就会沉醉，如果误饮半盏，沉醉数月也是常事。对于身体虚弱的女子，一杯“红颜”甚至能要人命，所谓“红颜薄命”。 当然，如果是某些身体健康又功力深厚的女子，即使饮了“红颜”，也仅仅是酒醉，却没有什么旁的害处，相反还有滋养容颜的效用。 一百二十五 乙之砒霜，甲之蜜糖。 红颜就是那样矛盾，却又那样醉人的酒。 火舞能感觉的出，那沉睡的女子呼吸平稳，气息祥和，显然并没有因为“红颜”受到任何的伤害，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 火舞有些诧异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他会对一张陌生的面孔起了关怀爱怜的心思呢？ 床上的人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被子压在身下，丝被下赤裸的身躯显露出来。 淡蓝色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柔滑，凌乱地披散在莹白如雪的肌肤上，让那优美的背脊和诱人的臀部若隐若现。 如同受到某种来自地狱的蛊惑，一时失神的火舞竟然鬼使神差地向大床走去，甚至于还失态地呆在床边，怔怔地望着那雪白肌肤上的一个个红色印子，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一样，可是，火舞却觉得有一股怒气从心底泛了上来…… 谁？是谁…… 不对，身体突然变得虚软而无力，四肢仿佛灌铅般沉重，头脑却清楚异常。 酥骨香…… 火舞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吸入了“酥骨香”的缘故，事实上，从刚刚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床边，任由似乎还混杂了别的什麽香气的“酥骨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地笼罩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火舞明知道自己陷入了某个漫无边际的梦幻沼泽中，却不愿意去抗拒。他逃不掉，却也不想逃。 “呵呵，喜欢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火舞本能的一慌。 淡淡的星光溢出，火舞有些呆愣地望着那雕花大床上随着星光渐渐清晰的人影。 是一个赤裸的男人，健美的身躯完美夺目，他支着脑袋躺在那个少女的身旁。修长的肢体肆意伸展，张扬着随心所欲的不羁。 “这是我的宝贝，你看呆了吗？”男人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缓慢的语调却有着一种千钧一发的危险。 火舞望着那个男人，那应当是他任务目标的男人，虽然气息什么的都符合，但是，他就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那个据说好色而狡猾的男人，翡翠色的眼睛总是充满肉欲。眼前这人虽然同样浑身散发淫靡，更多的却是霸气和邪肆。更重要的是，信息中的目标，好色却无情，而眼前的男人望着那沉睡的少女，眼睛里却有着深藏不露的情愫。 “有什么奇怪的？她才是我真爱的人，如果我不是游戏花丛，又怎么能隐藏她的存在，保护她的安全？”男人漫不经心地解释，随手将那少女揽过来，让那少女趴在他胸膛上，惬意地摩挲着那少女光裸的背脊。 火舞知道，他的目标有无数的仇家，将最爱的人隐藏，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 不对，虽然在高台上只是惊鸿一瞥，但是火舞也察觉出那个熟睡的少女并不是那种被藏在深宫的公主，她那一身的风华昭示着她绝对不是会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雪藏的人。 这个少女，好像…… 不，不是她。 虽然面貌能作假，可是，本原的气息是无法更改的。这不是她的气息…… 或许是太想她了，居然看到个人就觉得像她…… 火舞将脑海里的那种想法放弃，有些自嘲的笑笑。 不像她啊。 普通的面孔不像她，平凡的气质不像她，只那一身的肌肤有些像她。 不，其实肌肤也不怎么像。 她的肌肤是淡淡的象牙色，不是那样有些晶莹的雪白。 何况…… 她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身上有很多细微的伤痕。他想尽法子为她去除，要不了多久，她却又添新的。她身上的伤痕几乎就不断啊，这个少女的肌肤却半点瑕疵也没有啊。 被风掀起的床帐被男人放了下来，里面的身影若隐若现。 火舞只看到男人翻身将那少女压到了身下，健美修长的身体伏了下去…… 然后，有那个酒醉的少女含糊的呻吟…… 流苏飘动，珠玉叮咚，纠缠交错的身影，让火舞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一种无法压制的暴戾从心底泛起。 为什么…… 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啊。人家似乎还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这个念头一起，火舞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怎么可以…… 她是…… 那个少女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她啊，火舞无法理解自己的失态。 男人低低地喘息起来，某种火舞熟悉的味道消散在空气中…… 火舞一张妖娆而绝美的脸上，此刻神情却是有如恶鬼般的狰狞阴戾，眼里嗜血的杀意。 即使被“酥骨香”弄的失去了力气，灵力无法正常运用，他也并不是不能杀人的！ 晚风调皮地掀起了床帐，火舞看到了那个少女水气氤氲的眼睛。他冲着她笑了笑，紫罗兰的眼眸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眸，那蓝色的眸子慢慢变得空洞…… 男人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他毫无防备的女子掐住了脖子…… [杀了他！] 火舞在那个少女的脑海中命令。 男人似乎有些哀伤的望着那欲置他于死地的少女，却半点的反抗都没做。 火舞冷笑，果然是痴情，因为发觉那女人被他的绝杀傀儡术控制，达不成目的，就会反噬而死，所以，宁愿自己死亡吗？ [杀了他！] 火舞加强了指令，看那个少女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颈项，鲜血一点点从男人的脖子上流出，男人却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望着那少女，嘴角甚至还带着纵容的笑…… ------------ 紫陌没有变性，只是出了些意外，多了点东西，很快就会恢复啦。 “宝贝，你当真要我死吗？”男人因为脖子被掐，声音有些涩，有些沙，却偏偏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一百二十六 “不许叫我宝贝！”那少女咬牙切齿，放松了掐着那男人脖子的手，一个膝撞，正中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在男人龇牙咧嘴的时候，又送他一记仙人掌。 男人又气又怒，脸色铁青的时候，少女又一拳砸向男人的眼睛，让男人变成了贱狗一只。 再赏一拳，出现熊猫一个。 = =！ 火舞目瞪口呆。 那个少女的眼睛根本不聚焦，空洞而茫然，似乎是被控制的，可是，他的命令是杀了那个男人，那个少女的举动却完全出乎意料。 不过，那个少女使用的只是一些蛮力，并没有动用灵力，而那个男人如果防护的话，光是那人身体本能的自卫就够那个空茫的少女喝一壶的了。 可是，火舞注意到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收敛了自身的护体灵力。 龙寒暝以为凌非是因为他“占有”了她，所以才怒气冲冲的。他有些心虚，所以才不反抗地任凭她打骂发泄。可是，她也不能太过分了不是？在凌非的手掌又举起的时候，他扬起一抹邪佞的笑痕，擒住了她撒泼的柔荑。 “小东西，越来越放肆了你，嗯？”轻扯嘴角发出一声哼笑，龙寒暝身上蓝色的灵光流转，轻易治好了伤势。翡翠色的眼眸开合之间，投射出如冰刀般锐利森冷的目光。整个人的感觉宛如一把绝世神兵，让人既畏惧其危险，又忍不住被其魅力诱惑。 伸出两指夹住凌非的下巴，龙寒暝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我是不是也该放肆一下回敬？”他的目光瞄向她的小屁股。 凌非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本来眩晕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发生什么了？ 对了，她似乎睡着了，还在做梦，梦里面的她是一只蝴蝶…… 看凌非神游太虚，仿佛有恃无恐的样子，龙寒暝哼笑了一声。他端起她的下颌，薄唇吻上来，将她的嘴儿整个含住，慢慢的吸吮。 轻柔的触感，带着些酥麻陶醉，让本来就不太清醒的凌非，很快脑袋变得晕晕乎乎。 离开了凌非的唇，龙寒暝深深的看着她，满意地望着她神智迷离的样子。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张口结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不许开花！虽然我对花粉不过敏，但是，你不知道我最讨厌那些粉末的东西了吗？”凌非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的些什么。 这回，不但是火舞，连龙寒暝也傻眼了。不知所云啊。 晃了晃脑袋，凌非的手指乱点：“不许叫我‘宝贝’！小魔女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宠物，才叫‘宝贝’呢。见了美人就吃人家豆腐的那只猫，是‘宝贝一号’；不吃骨头、喜欢舔蜂蜜的那只狗，是‘宝贝二号’；不吃虫子、喜欢吃花的那只麻雀，是‘宝贝三号’……不许叫我‘宝贝’，我才不是什么不栖花，只息树、又好酒的蝴蝶，叫什么‘宝贝零号’呢……” 龙寒暝现在明白了，敢情他被凌非拳打脚踢，是那句“宝贝”招来的横祸！凌非根本就没清醒过来。 凌非的眼神有些空茫，固然不是因为她中了傀儡术，却也不是伪装，根本就是她酒醉未醒！ 本来嘛，凌非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控制的，可是伪装被控制，捉弄火舞那也不是凌非会做的事情啊。 龙寒暝还以为凌非是借机发作，同时作弄他和火舞两个呢。 原来根本就是发酒疯！ 看来，红颜的后劲果然够大。 要知道，虽然凌非的酒量是一般，可是，有灵力护身，把酒精刻意转化为能量吸收的话，她完全可以千杯不醉的。她才喝了那么一杯红颜而已。 “小东西，你醒着的吗？”龙寒暝哭笑不得，不过，他坏心眼地又弄了杯红颜过来。 酒香的味道，让迷迷糊糊的凌非像小狗一样跟过来。 龙寒暝把酒含到自己的嘴里，凌非本能的扑倒他，嘴巴贴上来，要从他的嘴里抢酒喝。 呜呜，酒真的好香，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变成了蝴蝶…… 小魔女凌岚的宠物总是稀奇古怪，她这只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她的收藏之一。那家伙还给她取名叫什么“宝贝零号”，简称“宝贝”。 虽然作为蝴蝶，她是有些怪异啦。她不喜欢花粉，倒是喜欢啜酒，被小魔女发现，才会沦为她的宠物啦。 不过，小魔女还不错啦，那家伙只是有观察癖，不会真的拘束她这只蝴蝶，所以，她才能自由地飞来飞去，飞累了，就栖息在一棵树上。可是，那树后来居然晃来晃去的，让她不得不死死地抓着那树…… 后来呢？ 对了，想起来了，她是蝴蝶，却不喜欢那些香喷喷软绵绵的花，专找树栖息。可恶的是，她好容易选好的树为了讨好她，居然也铁树开花，骚包地开了一树梨花！ 不知道她最讨厌花粉了吗？ 她虽然是蝴蝶，却不负责传花粉的！ 为了让那些花消失，她可是掐着那树摇晃半天，好容易才让那些花没了的。 那可恶的树，居然恶心的叫她‘宝贝’，让她浑身难受，狠狠地教训了那树一顿。本来她就讨厌什么“宝贝零号”，简称“宝贝”的称号。小魔女是小孩子，她就忍了。那树居然也恶心巴拉地叫她“宝贝”，当然是欠揍…… 哎呀，头好晕。 好想睡，还是和周公去约会吧，不过，周公的脸怎么那么熟，像谁呢…… 凌非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可是，无论是火舞还是龙寒暝，都是哭笑不得。 火舞望着那熟睡的少女，心下顿时一颤。 好厉害的幻术！ 那少女的肌肤洁白无瑕，哪有半点情欲之后的印记！ 还有空气中的味道，并不是放纵后的淫靡，那是纠缠在“酥骨香”中的“红鸾香”。 原来从他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步入了某个精妙无双的幻境了吗？亦真亦假，真假参杂的幻境！ 一百二十七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误导他？ 对了，当那个少女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有些迷离，但是，那一片的淡蓝中，似乎有别的色泽在闪烁。 某种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色泽…… 这个少女……会是她吗？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少女有一头淡蓝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眸，面目平凡。与那个黑发黑眼，面容精致的人完全不一样啊。 如果面貌能作假，那么气息呢？ 那个人的气息属于混沌，是那样的独特。 这个少女的气息甚至不是原人啊，有些像灵人中的龙族…… 完全天差地别，这个少女怎么可能是她？！ 可是，能轻而易举地逃脱他的傀儡术和魅术，这样的少女能有几个？ 那样在空茫中，也透出澄澈的眼睛，有几双？ 最重要的，在高台上时，那惊鸿一瞥，清雅高贵的感觉像极了那个她啊…… 火舞已经迷乱了，他有些慌乱地指着那沉睡的少女问：“她……她是谁？” 那个男人却只是有些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丢给他一个指环，捧起那个少女的手亲吻了一下，少女手指上原本戴着的指环顿时消散。 原来少女手上的只是一个以假乱真的赝品！ 当然，霸道独占如龙寒暝怎么能让他的女人戴别的男人的标记物。 弄一个赝品，本来是为了布局，可是后来龙寒暝根本没按照计划的来。 或许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凌非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吧。 “你知道吗？即使你变成了现在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甚至还说，不管你变成了什么，只要你的灵魂没变，你的心意没变，她的感情就不会变……呵呵，她的感情坚贞而纯真，可是，她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你真的值得她那么倾心爱恋吗？”低沉的笑自男人的喉咙深处泛起，他有些讥诮地瞄了火舞一眼，挑衅似地俯身吻上那少女。 男人那细波浪的浅金色长发慢慢地变成了几乎拖曳到地面的直直的的银发，翡翠色的眼眸也变成了邪异的金银妖瞳。 “是你！”火舞全身都颤抖起来，“你、你……” “其实，我有无数的法子打击你。比如我能把这个指环的主人扮演的毫无破绽，也能把她的身份遮掩的更严密。当你为了任务，自动自发地送上门的时候，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折辱你，而你为了完成任务，只能是忍耐。我本来可以让她好好欣赏你的各种丑态的……”龙寒暝打了个响指，一身银白缎袍笼罩身体，他的薄唇讥诮似霜冷。 “不过，凌非说，一个真正的强者从来不畏惧正面对敌。她说，如果我当真对她有意，那么我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和别的喜欢她的人竞争。”龙寒暝低低笑起来，“她为了保护你，对我用激将法。虽然我对她的想法不以为然，虽然我一向认为胜者为王，赢了的人就算强者，但是，既然是她的愿望，我愿意给你正面与我竞争的机会……可是，你配么？” ……你配么？ ……一个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认不出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爱？ ……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却视若无睹，还想伤害她，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如果你的爱就只有这点水平，那么，她还是交给我来疼爱呵护好了。 ……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她可是我最心爱的小东西呢，呵呵…… 根本没去留意火舞的神情，龙寒暝只是志得意满地将床上的凌非抱起来，带着她一起从房间里消失了。 那个少女果真是他心念的人！ 火舞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心底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男人恐怕不知道凌非半梦半醒中的某些无意识举动，将那完美的幻境撕裂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虽然很细微，但是对于同样精通幻术、魅术的火舞来说，那就足以告知他一切了。 至少，火舞明白，那个男人并不是和凌非两情相悦，否则男人就不会用幻术迷惑他！ 那个男人果然好手段啊！ 如果他认为那两人两情相悦，他…… 他会退缩吗？ 菲菲…… 不！他想和凌非在一起，如果她的爱人不是他，那么哪怕是弟弟、宠物、傀儡……随便什么都好，反正，他要呆在她身边！ 火舞本来有些脆弱仓皇的面孔，变得坚毅起来。 只是心底有些愧疚的痛苦，恐慌的忧伤。 她没有错认他，可是，他却没有将她认出来啊…… 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最爱的人，甚至还对她用绝杀的傀儡术…… 发了个信号，火舞呆呆地坐在地上，绝美的面容上是一种让人心碎的哀伤…… 地面突然亮起了一个繁复的图案，然后，一个颀长的蓝色身影出现。随后，又出现了戴着面具的一男一女。 “咦？你怎么处理的，这里半点的痕迹都没留下，不愧是摩罗，最出色的杀手。”蓝刹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指环。有了这个信物，他能做不少的事情。 向戴面具的男女点了点头，那两人摘掉面具。 男人翡翠色的眼眸开合之间充满肉欲，而那女人有一双蓝色的清澈的眼眸。那两人相拥着从这里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似乎还有意做的张扬。 “怎么了，紫陌？哦，现在该叫你‘火舞’。”蓝刹对紫陌那个“美丽”的意外其实是有些窃喜的，若非如此，紫陌也不会需要更多的药材，不得不继续和他合作。 “……你会认不出你最亲近、最爱的人吗？”紫陌有些恍惚地问。 “也不奇怪啊。皇室基本都有替身。我有位祖先，他养了好几个替身，宴会游行的时候，经常让替身和他交替出现，很多时候，大家都弄不明白是真是假。”蓝刹的脑海里想着是他接下来的计划，根本没注意紫陌的异状，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一百二十八 “本原的气息是不会变的，怎么可能错认？”紫陌完全是钻牛角尖了。 “哎呀，伪装的方式多的是，否则，替身还有什么用。”蓝刹看到警示结界波动的光芒，飞快的从敞开的窗口消失。 紫陌从衣领上抽出根金针，在自己身上扎了几下，轻易地解除药性。他随手将衣服扯的凌乱，又在身上捏出了几许红印，把嘴唇揉的红肿，脸上的表情是放纵后有些慵懒的风情万种，半眯的紫罗兰眼眸里潜藏的却是嗜血的杀机…… “呵呵，美人独处吗？要不要跟姐姐一起玩？”紫陌诧异地望着那从黑雾中现形的妩媚女子。 ------------- 绫音突然发现对紫陌总是有些心软，每次龙寒暝的心理打击快奏效的时候，总能出现一些人物帮紫陌解开心结。 哎呀，好像对紫陌有些偏爱呢。 青丝如云，冰肌似雪，桃花雨颊，姿容艳丽。杏眼脉脉水光涟涟，好似欲语还羞，媚人的眼波不经意的流转，菱唇三分像抹了胭脂一样，饱满而丰润，如花朵绽放般的吐气如兰，软媚语音直教人酥了骨。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翘臀风情无限，丰胸风姿撩人，惹的男人心旌摇摆。 “是你！你这个淫——物！”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紫陌牙齿缝里蹦出来似的，带着难以克制的怨恨。 这个女人用淫术害他失身，背叛了菲菲…… “哎呀，你别生气，这次我是来帮你的啦。”阴姬脑后滴下一滴冷汗，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的主子又想玩什么把戏？”紫陌的声音冷若冰山，脸上已蒙上一层浓重的寒霜。 “我家君上难得好心让我来配合你。他知道你其实最厌恶这样的事情，我却是乐在其中，所以，让我来帮你。你不要不领情。”紫陌凌乱衣衫露出的肌肤滑腻如水，阴姬忍不住垂涎三尺，内心蠢蠢欲动。不过，她知道紫陌与凌非关系匪浅，她可不敢得罪凌非了。 那次她**一个小美男，被凌非发觉之后，让她做了无数的噩梦。那些梦里的场景，可全部都是以前阴姬自己设计来折磨别人的啊。 凌非还警告她，初犯的时候，只让她做一个月的噩梦，以后，敢再犯，不但让她做一辈子的噩梦，还让她亲自体验一下她设计出来的折磨人的方式！ 呜呜，想起来就脚软啊。 她以怨气为食，见识的从来就是各种邪恶的玩意嘛，集各种的邪恶与一体，她弄出来的花样，当然是“惊天地、泣鬼神”，她怎么敢自己尝那样的滋味！ “这个哨子你拿好，吹的时候，人类是听不到的声音的，但是我身为妖兽，却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阴姬不敢离紫陌太近，怕她自己会忍不住犯错误。 紫陌望着阴姬忍不住流口水，却拼命压抑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放浪**，那只是她的本性，她不虚伪，对自己的欲望很诚实。这个妖兽有些欺善怕恶，那也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除了炼药，我偶尔也帮同盟者杀人。真正需要我出卖色相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况且，我从来都是使用魅术和幻术配合药物的，怎么可能真的……这次是因为目标太强，好色却狡猾，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所以，我才不得已用舞伎的身份出场的。”紫陌服了一颗药，面容一阵扭曲后，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只是面容，连眼睛、头发、身形等也全部改换了。 “多谢你家君上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如果只是要替身，我身边同样有调教好的。”紫陌换了身衣服，原本的舞伎顿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贵族千金。 且不说龙寒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就算那个人是纯粹的好心，紫陌又怎么可能接受情敌施舍的恩赐。那样的话，他在心理上就已经输给那个男人了。 阴姬将哨子抛给了紫陌：“反正你拿着就是，用不用是你的事。”她嘻嘻笑着，手指捏了几个诀之后，变幻成了火舞的模样。 “我才不愿意回到君上身边被他关禁闭呢。反正你也打算让‘火舞’消失，让我顶着这个身份玩一玩，行吗？”阴姬媚眼如丝地请求，那声音酥的要醉了人的魂。 “随你的便。”紫陌不为所动，他的神情清冷，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喂，你能不能给我弄些好玩的药玩啊。”阴姬扯住了紫陌的衣服，紫陌抬眼看了她一眼。阴姬只觉得落在脸上的目光，像寒冬里最凛冽的风，不带有一丝的温度。冷醒而沉郁的一眼扫过阴姬脸上，冷入骨髓，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放手！”紫陌嫌恶地甩掉了阴姬纠缠的手，解开了前襟的带子，被阴姬拉扯过的罩纱滑落到地上。 “这么小气。”阴姬不满地嘀咕，妩媚的大眼注意到房间里的衣橱的时候，有些佩服她家君上的手段。送敌人女子的衣裙，那在灵人的世界，是对敌人的一种羞辱。 紫陌望着被阴姬拉扯过的衣衫，眉头几乎要纠成一团。 脏了，还是换一件吧！ 他从衣橱里另找了衣衫来换。 只有女子的服饰，不过，紫陌毫不在意。对他来说，穿女子的衣服从来就算不上什么耻辱。从前为了活命以色侍人的时候，只要能迎合上位者的喜好，他什么阵仗没经历过。何况，原人里男女地位平等，女子穿男衫，男子穿女裙，那只是个人癖好的不同，倒没有什么所谓的屈辱一说。 “想要药的话，就拿药材来换。”紫陌改了主意。有些药草生长的环境过于恶劣，但是这个妖兽或许是有法子去采撷的。 阴姬自然应允。 望着自己胸前多出来的两团肉，紫陌叹了口气。就算凌非不在乎他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他却无法适应啊。 一百二十九 “造成这样的结果，你后悔吗？”阴姬明白，虽然紫陌长的绝美，但是心性却是绝对的男儿。这样不男不女的模样一定让他痛苦万分吧。 “我没有功夫后悔，只能不断地往前看！”紫陌撇向阴姬的目光有一种切齿的仇恨，“现在这样的躯体，我讨厌，但是从前那样肮脏了的身体，我更不能容忍！” 从前为了活命不得已出卖肉体也就罢了，在他爱上了菲菲之后，居然和别的女人亲密，那样肮脏了身体，即使凌非不在乎，他也嫌恶的不得了。 况且，阴姬天生带有淫毒，和紫陌身体内原本的“缠绵”药性混杂，成了不可解的媚毒，每到十五就会发作，如果不与人合欢，就会爆体而亡。 凌非还没有成年，不能做他合欢的对象，紫陌又怎么能让自己去碰别的女人，那不是让他背叛凌非越来越多吗？ 这一切成了紫陌的心魔，如果不能打破那样的魔障，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呆在凌非身边？ 那个男人果然深析人性的弱点，给他造了个可怕的心结，可是，他又怎是坐困围城的人？索性孤注一掷地重塑身体。 阴姬瑟缩地抱住了头，她从他的内心深处看到了深恶痛绝的憎恶，几近于黑暗的毁灭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是，那样的阴霾突然就消散了。 “我跟你纠缠做什么，你是伴兽，不过是奉命行事。”紫陌垂下眼帘，苦笑的摇了摇头。 阴姬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就像一颗珍珠，越是被打磨，越是光芒逼人。 “她说，身体不过是一副皮囊，心才是最重要的，心洁则身洁，心美则人美。”阴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帮眼前的人，“她不在乎的。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菲菲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紫陌咬了咬嘴唇。 爱一个人，就总希望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也希望最完美的自己呈现在最爱的人面前。 紫陌想要的，也不过是将一个干净无暇的自己带给凌非罢了。 菲菲，或许很傻，很蠢，可是，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逆天而行的身体重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这样，只是胸部像女人，已经算好的了。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重塑后的身体都是残缺畸形的？很多人……”阴姬不明白紫陌的坚持。 一般来说，除非是身体里的毒素之类无法清除，本原的身体已经无法维持生命，人们才会尝试重塑身体，虽然重塑的过程痛苦万分，重塑完结之后又多有残缺畸形，但是至少能活下去。 紫陌又不是活不下去，犯得着用那么险恶的法子重塑身体吗？ “你不懂，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自己快把自己折磨死了。”紫陌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对原本的躯体深恶痛绝了，那日和你合欢之后，我更是恨不得毁了自己……” 阴姬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龙寒暝的手段一向厉害，除了体内的媚毒，他还暗中对紫陌下了暗示，那些紫陌最痛恨的记忆会像梦魇一样纠缠着他，一直到他受不了崩溃。 典型的杀人不见血的方式。 紫陌虽然不知道自己中了暗示，却也是个心性刚毅的人，在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却硬生生地找到了出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 索性将身体重塑吧，不但媚毒能消散，梦魇也能解脱。那些痛苦的记忆，会在身体重塑之后，成为一些纯粹的信息，再没有伤害他的力量。 可是，身体重塑，相当于重新获得一条命，属于逆天而行，不但条件苛刻，成功率渺茫，即使成功也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也就是所谓的“天谴”。 紫陌的骨子里是一个倔强的人，他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即使是“天谴”，他也要和它斗一斗。他不相信什么“天谴”，他认为那不过是一些后遗症，是可以避免或者挽救的。 他想了无数的法子，将重塑的成功率不断提高，也将“天谴”的危害不断降低，最后才用到自己身上。他自认万无一失了，上天却还是和他开了个玩笑。 “天谴是无法可避的，你还是不要折腾了。”阴姬望着紫陌，目光有些倾羡的佩服，敢与天斗的人啊。 紫陌望着阴姬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那和阴姬有的一拼的雪峰，嘴角勾了勾。 弄成了现在这不男不女的样子，紫陌却没有丝毫的后悔。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坚持，认定了目标就不能再犹豫，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对的后果，不能后悔…… “我从来就不认命。所谓天助自助者。我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法子的。”紫陌微微一笑。紫罗兰的眼眸仿佛清泉泛着清澈的涟漪，上翘的唇角浅浅的弧度里似乎带着一种魔力，流动着静静的光华，宛若拂过荷塘的月影，惹得阴姬呼吸一滞，色迷五内，整张脸都烧红了起来。 “妖女，伤害了我的人，我从来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虽然你的主子才是罪魁祸首，但是，你也算帮凶，我总要给你些惩罚呢……”紫陌说话的语调轻松媚软，但阴姬听起来却感到阵阵寒意。 撕心裂肺的痛楚突然从额头蔓延，在体内汹涌地咆哮，痛不欲生。然而那样的痛苦，却像雷阵雨一样，来的急促，却也去的匆忙…… “这次只是小惩。妖女，以后离我远一点。”紫陌的眸底蓦然泛起阴郁的波光，声音冷得宛如从冰水里捞出。 摩罗向来是记仇的，以前阴姬在龙寒暝身边，紫陌对付不了，不过，这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你……”阴姬周身冷汗淋漓，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似的，无力地扶住身边的门柱，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好了，妖女，我要走了。”紫陌把那个哨子挂在阴姬的脖子上，又取出几个药瓶放到阴姬身边，“免费送你的药，你可以试用一下，包你满意。”紫罗兰的眼眸星光点点泛滥，像月光洒在海面般，晶亮得眩目。 一百三十 看着他邪如鬼魅却妖艳得不可方物的笑容，阴姬几乎要忘了片刻前还被他折磨，全心沉溺在他绝美的笑容中。 “真是妖孽啊……”明知道那是有毒的，阴姬却还是忍不住失神了。 “呵呵，这张脸的魅力就那么大？妖女，是不是你还想尝尝……”紫陌笑的越发妖艳。阴姬却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紫陌嘴角微微上翘，隐含一抹勾魂的微笑，十指纤纤，不慌不忙地结出印结，一个光圈出现在脚底…… 望着紫陌消失的方向，阴姬擦了把冷汗。 那个美丽的男人，因为过分美丽的容貌很容易让人们忽视其中的危险，妄图采摘，但是，如果靠近了，你就会发现，那是一朵嗜人的花。 他是摩罗啊，纯粹的摩罗。 嗜血而冷酷，那才是摩罗的本性。 那个美丽男人心底唯一的一点柔软和温暖也全部给了那个女子了，也或者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存在，所以，这个无情的摩罗才有了些柔软和温暖？ 还好啊，幸亏她及时发现了他的本性，没有傻傻地放任自己的心陷落。 根本与她的君上无关啊，只是她自己傻乎乎地认为这个男人为了某些目的不得不出卖色相，所以，她才自告奋勇地想替他出头啊。 怪不得她的君上警告她，不要被那美丽的面容迷失了心神。 阴姬还是适合做个放浪形骸，遵从身体本能的妖兽，这些人类的情情爱爱还是远离为妙，否则，她一定会万劫不复的…… 哎呀，算了，好容易有了自由的时光，这个“火舞”的身份这么好玩，她还是去狩猎好了…… 阴姬打开了紫陌留下的一个小瓶子，嗅了一下，妩媚的笑着洒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小腰一扭风情万种，翘臀一荡勾魂摄魄，眼波盈溢妩媚春光，迷情香气勾引着原始的欲望…… ------------- 耳畔有淙淙流水的声音，清泉的水香若有似无萦绕鼻尖。 懒洋洋的掀起眼，凌非缓缓地坐起身，有些茫然地望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一片水色纱帐的笼罩，柔软的天鹅绒被包裹在凉滑的丝绸中，制成温暖而轻软的绒被包裹著她的身体，被面似水柔滑，金丝银线绣着祥云腾龙，轻柔缥缈的有些虚幻。 身下的床榻轻摇，凌非这才发现，她睡的是一张小巧的水晶床，漂浮在一泓湖水中，随着水波缓缓移动，轻轻流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仰头，是透明的水晶屋顶，能清晰地看到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穿透屋顶，像水一样流淌，带着暖暖的气息，让人醺然欲醉。 四周是水晶的墙壁，点缀的珠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梦幻般的让人陶醉。 “醒了？”磁性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那低沉的声音像直接送到了大脑中一样，带给她致命的诱惑。 凌非按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慢慢恢复冷静。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凌非不得不承认，和龙寒暝在一起久了，她居然不知不觉中有了依赖的心理。 “凌非，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做事谨慎，你现在的力量也完全能自保，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龙寒暝亲吻凌非的头发，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即使明知道，凌非已经足够强大，还是会担忧。 真恨不得将她锁在自己的宫殿里，隔绝一切的风险，同时也隔绝一切的觊觎，当然，也把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牢牢握在掌心里。 可是，不能啊。 一只鹰，如果被关在笼子里，就不再是鹰了啊。 “你不是一直想给紫陌找一只封印之兽吗？迷失森林有一只‘青萝云烟兽’，是植物系的妖兽，很适合紫陌的。地图我给你画好了，关于‘青萝云烟兽’的资料，我也给你整理出来了，都在那张水晶桌上。”龙寒暝一边说，一边在凌非右脚脚踝上套了一条细细的奇怪质地的脚链。 “至于你自己，最好的封印之兽出自灵人的世界，等这些琐事处理好之后，我带你去灵人的世界，我们一起去找寻最好、最适合你的。” 凌非总觉得龙寒暝的态度很奇怪，他反常的温柔让她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果然，龙寒暝不再那么温柔的说话，而是一脸的狞笑：“女人，记住你是我的！”他猛然用力扯住她的头发，让她被迫的仰起头来，不由分说的强吻住她的红唇。 一点也不加爱惜的吻。 龙寒暝吞噬一般啃咬着凌非柔软的嘴唇，疯狂的舌带着霸道专横又透着震颤心魂的掠夺和占有，像要宣誓他的主权般，肆无忌惮地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寸空间，横冲直撞地攻城掠池。 铺天盖地的吻，痛苦而又火热，急促而又霸道，有一瞬间凌非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她痛苦的皱紧眉头，双手用力的推拒着面前的强大男人。 男人却越发的疯狂，尖利的牙齿刺破了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流下，滑过白皙的颈项，顺着身体的曲线流淌。 骤然而来的疼痛让凌非绷紧了身子。她泪眼朦胧的怒瞪着他，却发现他的眼底，没有欲望、没有猥琐，只有无尽的幽暗深邃，仿佛诱人堕落的的深渊，坠下去，她便魂飞魄散…… “小东西，记住，你是我的！”他的声音低沉，舌头贪婪的舔舐着咬出来的血，辗转反复，由猛烈变成细细的轻吻，一点一滴，柔软怜爱，宛如最体贴的情人，让她从当初的刺痛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酥麻瘙痒。 慢慢的，神志逐渐模糊，感觉整个人好像飘了起来，眼泪自眼角滑落了…… 手指按在凌非的颈后，龙寒暝将昏睡过去的凌非抱到了水晶床上。 一百三十一 小东西，你是我的！ 龙寒暝的手指沿着凌非的身体缓慢下滑，额角，眉梢，眉间，鼻梁，脸颊，耳垂，脖子，锁骨，酥胸，小腹，肚脐…… 他一边用手抚摸，一边用唇膜拜着这昏睡的女体…… 这美丽的双瞳只能映照我的身影…… 这挺秀的鼻子只能呼吸从我的口中吐出的空气…… 这甜美的嘴唇只能喊着我的名字…… 这可爱的小脑袋只能靠在我的肩上…… 这柔韧的身体只能偎依在我的怀里…… 这优美的颈项、圆润的肩头只能印上我的吻痕…… 这精致的锁骨、玲珑的乳房、可爱的肚脐只能被我吮吸…… 这滑腻的肌肤只能被我抚摸…… 而这曼妙身体的最深处也只能容纳我的进入…… 龙寒暝缓慢地吻遍了凌非身体的每个地方，从她的额头，直到她的脚尖…… “小东西，我走了，要想我哦。”龙寒暝最后亲吻了一下凌非额头的徽记，然后，手指变幻数下，星光点点低汇聚到凌非的身体里…… 龙寒暝走后没多久，凌非就醒了过来。周围的水晶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凌非望着那完全陌生的容颜叹了口气。 淡蓝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眸，淡蓝色的眉毛，淡蓝色的嘴唇，连指甲也是淡蓝色的，整个人就像蓝色的海妖一样。 额头的徽记被一个淡蓝色的水晶头饰遮挡的严严实实，凌非试了一下，那头饰取不下来。 [哎呀，你都快被人吃干净了，还傻傻地在这里研究你的新模样呢？] 自在唯一感激的就是龙寒暝临走的时候还记得解开了它的封印，据说是为了让凌非有个交谈的对象，不那么寂寞无聊。 凌非在水晶床上找到了一套衣裙，水蓝色的。 将衣裙穿上，凌非忽视身体上那些鲜艳的印子。不用试也知道，那些印子一定是她无法用药物或者灵力消除的。 那个霸道的男人只允许她穿他准备的衣物，戴他赠送的饰品。 “好了，我们去给紫陌抓那个封印之兽吧。”凌非淡淡的笑了笑，极力忽视那个霸道男人带给她的纷乱感觉…… --------- 植物系的妖兽多半行动迟缓，头脑笨拙。当然，也有例外。青萝云烟兽，就是植物系妖兽中典型的异类。它不但行动迅速，而且也非常的狡猾。 按照人类的观念来看，苍氲无疑是青萝云烟兽中的皇族，它长有向日葵一样金灿灿的花盘，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隐约泛着金属光泽。花朵下有四片绿中泛紫的叶萼，半圆形，叶面和叶柄上着生短而硬的刚毛，异常锋利，锋利到可以将身边的石头切开。叶萼下有两茎须，像手臂一样，挥动自如，并且充满力量。那是苍氲用来攻击的最主要的武器之一，也是它能自如行动的倚仗。 青萝云烟兽是一种半寄生的兽，自身无法获取全部的养分，需要从宿主身上汲取一些。它们找到宿主之后，就将茎须缠绕在宿主之上，叶萼刺破宿主的肌肤，血液沾染到它身上的时候，它就化作云烟藏匿到宿主的身体里，从宿主的血液中汲取养料生活。 苍氲曾找了无数的宿主，基本是在稀里糊涂的时候，就被它寄生了，后来因为它抢夺养料死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它的原因。本来，苍氲很得意的，因为它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宿主，而且宿主也个个不凡，连它也觉得与有荣焉。 它的运气一向很好的，可是，最近却厄运连连。先是它的最近一任宿主因为谋反被判火刑处死，它脱离的慢了些，被火灼伤了身体，养了很久才恢复大半。后来是它养伤的场所被发现，有无数的冒险者妄图捉住它，搅的它不得安宁。 一般的冒险者也就罢了，不过是给它送来了食物和养料，可是，最近的这个对手，三个多月了，它愣是没见到对方的人影，倒是吃了无数的亏。 幻阵、迷阵、困阵，它在那些几乎无处不见的阵法中吃了无数的苦头，却无法摆脱，一直折磨的它奄奄一息的时候，它才恍惚感觉到了那个对头的影子。 一股子药草味，它记住了！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笼子里，周围覆盖着厚重的黑色布幔，笼子的栏杆上还刻着阵法。苍氲知道无法逃脱，不过，它不着急。 送上门上的宿主嘛，有什么可怕的！ ---------- 最近有些倦怠，有些不想写下去了，可是又不能没有结局，所以就先上部作结吧。还有四五章吧。 后面是温馨戏。 布幔被揭开，笼子打开，苍氲用茎须爬出去的时候，就闻到了更清晰的药草味。 就是这股子味道！ 苍氲的叶萼像暗器一样地飞出，对方回敬了铺天盖地的金针。金针刺入身体的时候，苍氲才发觉要坏事了。 针上淬了药！ 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化作了云烟，然后，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紫罗兰眼眸的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它的身上，嘴里念念有词。 呜呜，不要啊！ 它只是想要个宿主，可没想成为人家的奴隶啊！ 如果是它主动寄生，是它从宿主中汲取养料，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反过来，如果是宿主主动让它寄生，它是必须尽义务，吸收的养料大半要反馈给宿主的。 呜呜，主奴契约啊！ 就算它寄生在宿主体内，没有宿主的允许，它也根本无法汲取养料。相反，宿主的任何命令，它都无法抗拒啊！ 紫陌看着那妖兽融入自己的身体，肩膀附近出现了一朵金色的花，那是妖兽附身的象征。 “你叫‘苍氲’是吗？听说植物系的妖兽因为能从植物中读取信息，所以，大多通药性，相当于活的《医经》。如果你能帮我的忙，那么我就慢慢提升你的地位。”紫陌抚摸着那个金色花朵的印记，“现在的你，只是奴隶哦，如果能立功的话，就可以成为仆人，属下，甚至有一天重新恢复自由身，你认为怎么样？” 一百三十二 苍氲在被迫进入紫陌的身体后，就知道自己只能由人摆布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从前中过媚药一类的东西，那玩意儿的药性没有完全清除，所以，重塑身体的时候，让你的身体阴气过盛，才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我可以帮你调理身体，让你恢复正常，不过，我们要定一个约定，我最多为你役使一百年，之后，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放我自由。”苍氲觉得紫陌当它的宿主也不错啦，一个精通药性的宿主，对它好处多多，不过，它可不想被一个宿主套牢。就像美食一样，再好吃的东西，不断重复的话，也会腻味的，它还是不断更换宿主比较好。 况且，从前它的宿主，充其量只是它的食物和容器，它其实还是自由的。和紫陌定约之后，它却成了被压榨的奴隶了。主人供养它，也只是为了让它能发挥价值。 呜呜，人家好凄惨，好可怜啊！ “好啊。”紫陌毫不犹豫，一百年的时间，足够他把这个妖兽的价值压榨完了，之后，自然放它自由啦。再聪明的妖兽，又怎么斗得过狡猾的人类呢。 苍氲悲惨的命运自此开始…… 顺利收复苍氲之后，紫陌回到房间，就见桌子上有冒着热气的点心，还有可爱的水果娃娃。他弯着眼睛笑起来。 “莫莫，等我，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桌子上是闪着水光的一行字，在紫陌读完之后，就消失了。 回家吗？对紫陌来说，只要能和凌非在一起，哪里不是家呢？ 隐形结界里，凌非望着紫陌大快朵颐的样子，也抿着嘴笑了笑。 [你不放心他一个人对付那个妖兽，所以才一直暗中守护着，一切完美结束了，为什么你不去见见他？] 紫陌不明白凌非的举动。 凌非望着垂下来的淡蓝色头发叹了口气。 [这个样子的我像‘凌非’吗？] 自在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存在灵魂的牵绊，或许它也根本认不出这就是凌非。 [我不想让莫莫困扰，何况，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根本没时间去风花雪月。] 凌非抚摸着手臂，望着那颜色变淡了很多的黑色纹络。 [可是，那条龙不是不让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离了大人就活不了。] [可是，太危险了啊！] [我自有分寸。] 凌非在内心反思，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被龙寒暝保护的太好，连自在也开始怀疑她的能力了？ -------- 接下来的日子，是紫陌流落绝谷后最快乐的。虽然从没有见到凌非的身影，但是，他不时能吃到凌非特地为他做的点心，能见到可爱的水果娃娃。晚上的时候，也能恍惚地感觉到有人为他盖上踢掉的被子。 那次因为试验新药，废寝忘食很多天，蓬头垢面地倒地而睡的时候，他甚至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温暖和清新。 在迷迷糊糊中，有人温柔地为他沐浴更衣，用手指为他梳理头发，还在他的额头上亲吻。 紫陌没有清醒地见过凌非，但是，凌非的关怀却无孔不入，他总能在某些角落里见到她的留言。有时候是用石子摆成的，有时候是撒了药水腐蚀出来的，有时候树叶堆砌而来的…… 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地找寻那些“惊喜”，每次都笑的傻兮兮的。 菲菲真的好体贴哦，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不男不女的样子，所以不出面见他，却也让他不断地体味到她的关怀…… “最多三天我就恢复正常了，菲菲来见我好不好？”紫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相信凌非会听到的。因为很多时候，他能感觉到凌非就在身边，却察觉不到她的踪迹。 凌非呆在隐形结界里，周身燃烧着白色的莲焰，有无数黑色的丝状物被焚烧发出“咝咝”的响声。她的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有些痛苦的扭曲，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那样的明亮，散发着淡淡的温暖和脉脉的温情。 [你帮我去给莫莫留言，我会去见他。] 凌非吩咐自在。自在和她在一起久了，模仿她的字迹刻一行字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在去办了，回来的时候，有些抱怨。 [你又是何苦，等那个家伙回来陪着你不好吗？你偏要自己去那些怨气弥漫的地方，解决问题之后，总要花很多时间，来排除身体被黏附的怨气。我看着都觉得痛苦啊……] 凌非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这从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依赖别人？ [还有那个小子，你这么痛苦，他倒是每天在那里乐呵呵的！] 自在对紫陌十分不满，为什么他就不能像龙寒暝一样强大呢？ [我就是想让莫莫快乐啊，做那么多，不就是不希望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自己异变的身体上？还好这些日子他的心态一直平和愉悦呢。] 凌非知道，虽然很多时候紫陌残忍狠毒，显露出典型的摩罗本性，但是，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很多时候，就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管紫陌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的心里，他总是需要她去呵护的。 三天之后。 终于和凌非在一起，紫陌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没想到却是兵荒马乱。 那时候，蓝发的凌非带着面具出现在他面前，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那熟悉的口哨声却让他自然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面具下的脸是陌生的，连气息也是陌生的，可是那双眼睛里的清雅温润却是熟悉的，虽然，那双眼睛的色泽不是他熟悉的墨色，也不是他见过的金色，而是奇特的蓝色。 “是不是很怪？我不是我。”凌非有些局促地扯了扯淡蓝色的头发。 “没关系，我认识你的眼睛。”醒着的凌非，那一身独特的韵味，是绝对无法让人错认的。 一百三十三 目光流泄似薄雾中的月华，空灵而澄澈。小巧的嘴巴抿起来，浅浅而笑的时候，有一种淡淡的光晕在周身笼罩，幽幽的淡香若有若无地飘散。那暗香，如花香，又似草香，再仔细闻闻，却发现似乎什么都不是，那隐淡的香气从鼻尖擦了过去，一直到心底，倏忽一下怎么寻都寻不见了…… 清雅温润的凌非，是那么独特，只要看到了她的眼睛，你绝对不会将她错认。 “菲菲，我好想你。”紫陌贴了过来，声音奇异的低哑，气息恍若软软的羽毛在皮肤上扫过去，让人全身战栗。他的唇贴了上来，一点一点的滑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面颊，最后停留在嘴唇上。这是一个极尽缠绵温存的吻，一心一意濡湿温润甜美异常。 凌非的脸色微红，明澈的眼睛中流泻的是一股如泉水般沁人心脾的烁烁光辉！令人温暖、愉悦、温馨、宁静！ “菲菲。”没什么含义，就只是想要叫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嗯。”她总是轻轻柔柔地回答，那双眼睛柔如春水，温暖中带着氤氲。 把头枕在了凌非的膝盖上，他就像从前无数的日子一样，半跪在她的面前，任凭她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 紫陌本来想好了无数的话要对凌非说，可是，真的和她相对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想说，似乎就那样静静地在一起就好了。 周围一片沉静，紫陌却觉得浑身暖暖的。 凌非的手停在他的头发上，许久没有动作，紫陌有些诧异地抬头，才发现凌非闭上了眼睛，淡蓝色的眼睫把那无双的眼睛遮挡了起来，衬着那白皙的皮肤，竟然透露出一丝无邪的脆弱。 轻轻起身，将凌非抱起来，紫陌的内心是一片柔软的怜惜。 每次在凌非身边的时候，他就觉得非常的安然，似乎一切的风雨都会消散，她带给他的总是晴空暖阳。他会不自觉地依恋着她，享受那种被她宠爱呵护的感觉，可是，她呢？她也是需要宠爱呵护的吧？ 紫陌俯身亲吻凌非的嘴唇，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唇是反常的冰冷。 不对！ 有血腥的味道，紫陌突然发觉抱着她的手有些潮湿，将她放到床上，看见摊开的手掌时，全都的神经都纠结了，纤长的手掌一片鲜红，是血…… 一把将凌非翻过来，鲜艳刺目的艳红在凌非柔韧的身子下狂肆的渲染，她下半身的衣裤也几乎染红了，紫陌慌了，怎么会这样？ 握着凌非的手腕，查探她的脉，才发现她的身体虚弱的厉害。 “该死！你这个笨蛋又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会弄的这么狼狈？”紫陌气急败坏地扯开凌非的衣服，察看她到底伤在了哪里。 怎么会这样？一直在流血，他想尽了法子也止不住…… 心不会跳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好像听见血液全部逆流的声音…… 不是中毒，似乎也不是受伤，或者被人下了咒，为什么血流不止？ 怎么办？怎么办？ 紫陌急得团团转，菲菲不会要死了吧…… [哎呀，蠢货！她什么事情也没有！] 毫不客气地嘲讽的是苍氲，它从紫陌的肩膀上冒出头来，向日葵似的脸盘笑的前仰后合。 “菲菲到底怎么了？她都皱眉了，一定很难受！”紫陌一把抓住苍氲使劲地摇晃，那尖锐的叶萼刺破了他的皮肤都毫无所觉。 [笨蛋！她只是初葵来潮！]或许是看紫陌的脸色实在不好，苍氲又急忙正色道，[没有什么大碍，有点疼痛也属正常。] 紫陌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凌非长大了罢了。 [虽然你现在的身体是重塑的，未经人事，但是原本的你应当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吧，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苍氲有些好笑地问。 [哦，对了，你们是原人。原人没有生育能力，女人一生只来两次葵水，一次是成年前夕，一次是衰老前夕。你又不是女人，想来也没见过女人成年或者衰老的蜕变。] 苍氲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怎么办？”凌非所知实在有限，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不是住在巫族人的地盘吗？他们的女人一个月就来一次，你找个女人问一问就是。] 苍氲传音，重新缩回了紫陌的身体里。 不说紫陌如何手忙脚乱，凌非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就感觉到有人在拉她亵裤…… 登徒子！ 凌非几乎是下意识就一脚踹了出去，掌心凝聚灵力就要发出，却见紫陌捂着鼻子，倒在地上。 “呃，莫莫，你……你想干什么？”凌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又羞又气，还夹杂着些尴尬和慌乱。 “菲菲？你……”紫陌的脸上同样是尴尬加慌乱，又何尝不是又羞又气？ 凌非的目光扫到了紫陌手里的东西，似乎是用来更换的亵裤，里面似乎还垫了什么东西。 揉了揉鼻子，紫陌嘟着嘴站起来，手臂一伸将凌非抱起来，然后，熟练地扯掉她的裤子，行动那叫一个训练有素。 凌非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两团红云迅速爬上了脸颊。 “听她们说会有些难受，菲菲有什么不舒服吗？我有替你弄了些药丸，一点都不苦的。”紫陌迅速地清理现场。 颜面全失啊，凌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居然让一个男人服侍她这么私密的行为。 环境很整洁，身体很清爽，凌非能猜出紫陌花了大功夫来清理。 “干吗不把我弄醒？或者……叫个女仆就好了嘛。”凌非小小声地说。 “你睡的死沉，都那样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叫醒？至于仆人……我才不要那些人来碰菲菲呢。”紫陌撅嘴，“男孩、女孩、男人、女人都不行！” 凌非红着脸，没有搭腔，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周围摆放的针线、布料、棉花…… 一百三十四 紫陌顺着凌非的目光，发现了那些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们都是用一块布里面裹些草木灰，那样肮脏简陋的东西怎么能给菲菲用嘛。”紫陌微微侧头，能看到他的耳根红了，“我有挑了最好的布料，最好的棉絮，还……配了些药末……我自己弄的……” 紫罗兰的眼眸波光流转，有淡淡的媚，却有浓浓的情。 “哎呀，我给你准备了别的好东西，你等一下啊……”紫陌突然窜了出去，凌非眨了眨眼。她的莫莫不会是害羞的跑掉了吧？ 只是片刻，紫陌便小心翼翼的飘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热汤。 “我听说，女人……那个……的期间会……很难受，所以，我就找了方子熬了药膳，只是我从不下厨，也只是炼药，使用的是药丸居多，也没熬过药膳，那个……弄了很多次的。”紫陌用勺子轻轻搅着，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了那淡淡的羞涩。 “这个是用当归、大枣、果杞、莲子、羊肉，北茂，生姜一起熬的，能补气养血，止痛安神，驱寒滋补。”他舀了一勺，在唇上试了温度，小心地喂到她嘴边。 凌非微微皱了皱眉，她一向讨厌药膳的味道，不过，这是紫陌的心意呢，怎么能辜负。 “菲菲不喜欢吗？”虽然凌非很乖巧地配合着他，将那药膳喝得一点不剩，眉头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稍稍皱了一下，但是紫陌就是注意到了凌非很稀薄的抗拒。 “谢谢莫莫。”凌非捧着紫陌的手指亲吻了一下。因为紫陌的恢复力在摩罗里属于那种比较弱的，所以，他如果受什么伤的，大多会抹药。凌非很轻易发觉了紫陌手上淡淡的药香，大概是烫伤了吧。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些药膳啦，又麻烦，味道又怪，不过，苍氲说，药膳有药膳的好，不是单纯的药丸能比的，所以……”紫陌觉得那被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让他的腿都有些软。哎呀，对菲菲的抗拒力越来越弱了呢。 凌非望着紫陌下意识并拢双腿遮挡的动作，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嘴。 不过是嘴唇贴了一下他的手指而已，居然这么容易被她勾起情欲？是莫莫欲求不满，还是他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睡了多久了？”凌非揉了揉眉心问道。 “三天啦。”紫陌捏了捏凌非的鼻尖，“菲菲像小猪一样了呢，好能睡。” 口吻带着些孩子气的抱怨和撒娇，紫罗兰的眼眸猫儿一样恣意，却又像孩子一样纯真，还带着几分天然的魅惑。纯真的风情能让冷清的人也心旌摇荡。 “我的莫莫好漂亮。”凌非搂着紫陌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紫陌嬉笑着用脸蹭着她的脸。 菲菲啊，只有他的菲菲，看他的时候，眼睛会充满了明澈的喜欢和恬然的赞叹，却没有那些让他恶心的猥亵。 “好了，莫莫，先别闹了，我想去走走。”凌非从床上下来，就觉得腿有些软，身体异样地无力，紫陌飞快地扶住了她。 “好奇怪……我明明能感觉到灵力充沛，为什么身体却这么虚弱……”凌非呢喃。 “这很正常……是你快要进行成年蜕变的先兆。”紫陌轻声说。 “……是吗？”凌非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放心，虽然成年劫是有些凶险，但是凭借菲菲的实力绝对没有问题的。”紫陌安慰凌非。 凌非点了点头，抿着嘴笑了笑。 “莫莫的针线活做的很出色呢，我可是只会钉扣子，其他的一概不通。”凌非望着针线篓里的那些‘卫生用品’。 “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贮存灵力，我曾想就做个普通人。有一回看到绣娘在那里做活，觉得很好玩，就去学了。我学的很好，她们说，我完全能凭借那手艺生活……那时候，我很开心，觉得自己不是废人了。”紫陌把下颌抵在了凌非的肩窝。 “后来，那个人掠夺了我的身体……他说，空有美貌，却没有自保的力量，我就只能沦为强者的玩物……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没有做普通人的资格。”紫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了其中的情感。 “……莫莫想做个普通人吗？”凌非搂住了紫陌，“如果你想的话，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易容幻形后，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直到你厌倦为止。” “……菲菲不许食言。我要把三教九流的生活都体验一下。”紫陌顿时一脸兴奋，“你要负责保护我，我要不停地去闯祸！” “好。”凌非抚摸紫陌的头发。 “当然，我也会保护菲菲的。”紫陌习惯性地用脸颊蹭着凌非的脸，像一只淘气妩媚的小猫一样。 窗外的风轻柔地吹，阳光将那两个人的影子融为一体，那么和谐的场面却让不远处的一个俏丽女子惨白了脸。 “紫陌……我……”可心明知道不应该打碎那样甜蜜宁静的气氛，可还是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我……我的肚子里有宝宝了。”可心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望着紫陌。 紫陌搂着凌非的手臂僵硬了一下，很快放松，面无表情地望了可心一眼，就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凌非。 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把头埋在她的颈项，舌头舔着她滑腻的肌肤。 这个紫陌，这么任性啊！ “公主殿下，我们是摩罗，摩罗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凌非的手指都放到紫陌腰上了，犹豫了一下都没舍得拧他，只是无奈地纵容他越来越放肆的举动。 可心公主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而紫陌却使劲地吮吸凌非的脖子，甚至有意发出了声响。 “公主恐怕是认错人了。”凌非的神情淡然，暗中却对紫陌传音。 一百三十五 [是你的替身吗？如果孩子是他的，让他去陪那个公主。如果那个替身对公主有意的话，就放他自由吧。] 紫陌的鼻子哼了一声。 “你要找的人在沐晚亭。”紫陌连头没抬，只是含糊地说道。 “人有相似。公主殿下不妨去看看，仔细思量一下，那个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凌非对着可心淡淡地笑了笑。 可心望着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光华流转，水波荡漾，澄清得如没有任何瑕疵的水晶。凌非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过池塘，淡淡的涟漪荡漾起来，可心恍恍惚惚地被那隐约的漩涡卷了进去。 “公主殿下是个美好的女子，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哦。”凌非眨了眨眼。可心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忍不住对凌非露出一抹笑靥。 是啊，她一定会幸福的，和她的宝宝，还有她的爱人…… “一号是我所有的替身里最出色的一个，因为菲菲一句话，就让我放弃了呢。”紫陌拉凌非去长长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躺了上去，脑袋枕在了凌非的膝盖上，“不过，菲菲居然会对可心用魅术……” 漂亮的眉毛一挑：“菲菲吃醋了？”紫罗兰的眼眸波光流转，诱人心魂。 “我怕酸。”凌非抿了抿嘴，淡淡的说，言下之意，就是她从不吃醋。 嘴巴不满地嘟起来，“为了我……也不吃？” “我怕酸。”凌非慧黠地眨眨眼，“不过看在有水果点心膳食就着的份上，可以拈点酸吃点醋，那样还有益健康呢。” “……啊？那我再去熬点药膳，菲菲多吃些醋好不好？”紫陌作势就要起身。 凌非用手压制了他，紫陌的脑袋扬起来，飞快地偷了个香。 风吹过，树叶婆娑，花木摇荡，似乎也在偷偷地捂着嘴笑。 “……菲菲，我突然有些明白菡王香蕊的执念了。”紫陌把耳朵贴在了凌非的小腹，“如果菲菲的这里也能孕育我们的宝宝就好了。” 凌非的手僵硬了一下。 从前的她是执掌者，按照规矩不能随意孕育子嗣，因为生育必然会导致她不能正常的履行职责。她身边的男人在上她的床之前，一定服用了防止生育的药，她自己也每隔一段时间就服用一颗特殊的药丸，那同样有避孕的功效，而且药效长久。 哥哥凌霄曾说，她本是早产，年幼的时候又没有好好的调理，孕育的风险太大。即使没有那些规矩，他也不会允许她拿生命冒险的。 凌非喜欢小孩子，但是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喜欢到愿意为那个人孕育子嗣的爱人。如果只是想要小孩子，那么又何必一定是亲生。那个庞大家族里有的是让她疼爱的孩子。所以，她从来不曾为那烦恼过。可是…… “莫莫想要孩子吗？”凌非抛开从前的思绪，抿着嘴笑了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得到‘满愿石’，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满愿石？”紫陌眼前一亮。 “因为香蕊的关系，我曾刻意调查过，对于怎么弄到这个满愿石，也知道一些。如果是莫莫的愿望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试试看。”凌非淡淡的笑。 “……不，我不能那么贪心的。”紫陌垂下眼帘，“得到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会失去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菲菲。况且，我才不要别人跟我抢菲菲呢。” 凌非摸了摸他的脸：“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菲菲？”紫陌坐起身，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前，凌非习惯性地拥着他。 “我是你的，菲菲。”紫陌的声音闷闷的。 “嗯，你是我的。”凌非吻了吻紫陌的头发。他一定发现了龙寒暝故意留下的吻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不悦。他就那样一心一意地呆在她身边，一心一意地凝望着她。 这样的紫陌，怎么能让她不心疼？ 紫陌是摩罗，或许本性的确残忍冷酷，可是，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即使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我要你送我一个永远的礼物，代表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你永远不会将我抛弃。”紫陌噘着嘴，撒娇一般地说。 永远吗？其实凌非从不相信永远的。 “菲菲，我的永远不需要太久的，只要比我活着的日子多一天就可以了。”紫陌重新将头埋在了凌非的胸前，凌非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隔着衣衫也熨烫着她的心房。 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钝钝地痛。 紫陌的内心一直保留着孩子气的一面，孩子一般的简单，孩子一般的固执，孩子一般的天真，孩子一般的残忍。 “你怎么不说话？你发过誓的，会对我永生守护的！”紫陌被那沉默的气氛逼的喘不过气来，顿时暴虐起来，衣袖一挥，周围的草木花石刹那化为粉末，风一吹，那些粉末散发着诡异的蓝色的荧光，像点点的鬼火…… 长椅同样化为了粉末，凌非揽着紫陌轻轻纵起，用了个“漂浮术”悬在空中……“莫莫，只要你不后悔……”凌非望着遥远的天际，“只要你不悔，永远就永远吧！” “呐，说好了。这块七色玲珑石你拿着，我要你亲手为我打造一个饰物，戴在我这里的！”紫陌拉着凌非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 凌非能感觉到掌下硬硬的凸起，她望着他的眼睛，那紫罗兰的眼眸坚定而执拗。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会很疼，我心疼”之类矫情的话，也没有一脸震惊地反问“你知不知道戴在这里的含义？” 紫陌想要一个所属的标记，他想要属于她的证明，那是他的心愿，那么她就会满足他。 “莫莫，凌非只会是凌非自己的。”不会因为你属于我，就也让我属于你。 一百三十六 “我知道。”紫陌撇了撇嘴，“爱情又不是交换。我从来没想用‘我爱你’，来交换‘你爱我’。我是你的！那只是因为我想要属于你。我就是你讲过的那个故事里，希望被人豢养的小狐狸，你是我选中的小王子，仅此而已。” “小狐狸么？”凌非眨了眨眼，“其实，你还是适合做一只猫咪。”她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他眼角含笑地“喵喵”叫了两声。 “你还来劲了？”凌非望着紫陌猫一样撒娇的样子，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 紫陌笑着用脸磨蹭凌非的脸颊，垂下的紫罗兰眼眸看不到情绪。 菲菲啊，如果对手太强，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永远的不放弃。 如果你是月亮，我无法采摘的话，那么就让我住到月亮里吧，兔子也罢，狐狸也罢，猫咪也罢，能和那月亮仙子不离不弃，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不是吗？ 菲菲，我是你的…… ------------------ 一号来见紫陌的时候，紫陌枕着凌非的大腿，睡得正香。凌非一手摩挲紫陌的头发，一手握着一本书，神情清雅而淡远。 那个夜晚明明没有月亮，但是一号却恍惚中有种错觉，似乎是月亮降落人间，所以天空的月亮才消失了。 凌非的手指曼妙的变幻，一号只觉得身体一痛，周身突然就出现了无数恍若实质的血红纹路。那纤纤素手轻轻一抓，那些“红线”就被她抓在手里，然后，一团花形的火焰出现，将那些“红线”灼烧殆尽，火焰消失的时候，空中悬着的却是一滴血。 一块闪着七色光的玲珑石将那滴血吸收了，一号觉得浑身轻飘飘，说不出的惬意舒爽。 [这几样首饰，算是送给可心的礼物。这里还有一本《食谱》，你可以让人去研究。孕妇的口味总是比较挑的。] 一号注意到那些首饰精美绝伦，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我自己刻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哦。] 一号望着凌非浅浅的笑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他的主人对这个女子迷恋如斯了。这是一个散发着温暖和光明的女子，淡淡的暖，淡淡的光，不耀眼，却让黑暗中的人趋之若鹜。 [这是我找来的关于安胎保胎之类的一些书，你拿回去看吧。一定要让宝宝平安出世，快乐成长哦。] 几本书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号的手上，风吹过的时候，他一眼注意到其中做了勾画和批注。 [你的身上似乎还有莫莫下的不少药，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是用来调理你的身体的。] 小巧的匣子落在一号面前，一号将东西收好。 [如果你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要我帮忙抹除吗？] 凌非微微低头，温柔地摩挲着紫陌的头发。 一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攸关主人的秘密，他还是忘记的好。 白光一闪，一号知道自己真正自由了，他跪下磕了个头，抬头的时候，却说了句：“有记忆起我就是暗人。我是蓝刹殿下送给主人的……作为最后的恩赐，我想要个姓。” 凌非愣了愣。 她从气息上就辨别出，一号是巫族人，巫族的习俗类同雅人，没有姓氏的人，是最低等的贱民。当一号是暗人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作为工具的，有没有姓，其实没什么不同。 但是，他将会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需要一个姓。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会帮你把一切安排好的，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你光明正大地娶到可心。] 凌非按了按眉心，挥挥手让一号下去。 一号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低声说：“鸿飞。我为自己取的名字，叫——鸿飞。” 凌非抿了抿嘴，笑起来。 鸿飞么？是个有趣的人呢。 他是紫陌的替身，有意无意地模仿紫陌的举止诱她心软呢。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也是个不安分的人呢。 做了这么多年的暗人，居然还留有本性，难得难得，有趣有趣！ “可恶的家伙，我要毁了他那张脸！”紫陌翻身爬起来。那张被他用药物和手术做出来的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才不要被那家伙利用呢！ “不用你动手，他会慢慢地改变自己的面容的。”凌非亲吻紫陌的额头，“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呢，怎么可能一直做别人的替身。” “他真的很出色，我本来想让他做我的追随者的，后来想他毕竟是蓝刹送我的人，还是弄成高等傀儡最放心。如果不是菲菲要求，我不会放人的。”紫陌玩着凌非的手指。 “我想好了，让他去巫媚那里好了。萧叔叔是小公主的父亲，虽然能力卓绝却有些势单力薄，让鸿飞去帮他好了。”凌非眨了眨眼睛。 “嘻嘻，菲菲，你果然因为他用我的脸魅惑你生气了……呵呵，巫媚那一支，可是女子的地位高于男人……”紫陌“嗤嗤”地笑。 “我答应给他个姓，当然，冠妻姓就好了嘛。”凌非慧黠地眨眼。 “嘻嘻，菲菲果然得罪不得。不过，你是不是连我的份也报复到他头上了？”紫陌就知道，凌非不会对他和可心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在乎。 “可心是女人，还是个无辜的女人，所以，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不过，你跟她确实有纠葛，我不忍心对你怎么样，只好让可心帮我把你的替身鸿飞怎么样了。可心毕竟是个公主，你认为她能由的你这样玩弄？我不但替你解除了灾厄，还替自己和可心出了气，多好的结局。”凌非淡淡的笑，她的魅术岂是那么单纯的。 “来，菲菲，吃块点心。我可不想让菲菲被醋酸坏了。”紫陌很高兴凌非能对可心吃味。凌非不但一心信任他，还全心全意地为他打算。 可心算自己的情敌吗？凌非勉强认可吧。对她来说，将情敌一劳永逸地解除地最好办法，就是让情敌找到她的幸福…… 一百三十七 “公主，你相信那个女人？”可心身边的大侍女看着她家公主往嘴唇和耳垂涂抹了一种透明的液体。 “为什么不信？她的眼睛很美，那是一双让人无法怀疑的眼睛。”可心明媚的笑了，“这种液体叫做‘心相印’哦，我喜欢。” 鸿飞本来志得意满、意气飞扬，可是，推门见到可心的时候，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清风送来了女子明媚的声音。 ……我幸福了，你也一定要幸福哦…… 幸福么？ 当然。 凌非弯着唇角笑起来…… --------------- 就这样结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目前是和紫陌在一起啦。 后面的情节需要好好构思一下，最近写的东西觉得越来越不满意，所以，请大家在等待一下。 “你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 阴姬对凌非甚至有些怨恨了。 “他强行抽了我和千面各自的‘和魄’，彼此交换，才让我们各自的气息改变……逆天而行，冒着天谴的危险，是为了让千面替我挡劫，是吗？” 凌非的话语淡然，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不是惯常的平易近人，而是那种尊贵与不容抗拒的威仪。 “虽然只是个分身，但是轻易就被我毁灭，是因为他最近太虚弱了，而虚弱的原因，除了我原本施加的‘血咒’，还要加上和他有灵魂契约的千面的死亡带来的反噬，以及天谴，是不是？” 紧迫逼人的金色眸子让阴姬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 “我知道，按他修炼的功法，要修复元神，阴阳双修是最快也最好的方式。他至阳，你至阴。你是他最好的鼎炉，为什么你没有在他身边？” 凌非周身的气势让阴姬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虽至阴，却也至淫，灵力过于驳杂，其实并不算君上最好的鼎炉，况且……我和君上一脉相承，君上虚弱的时候，我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从来就不是君上的鼎炉，但是，君上身边有适合的……只是……” 阴姬虽然有些畏惧凌非的威压，却还是有些为她的君上抱屈。 那个性欲旺盛的君上，居然会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守身，无论男女都不沾惹。这个女人却忙着和别人卿卿我我！ “他已经无力控制‘星云镜’了，所以，借助你的眼睛感官来掌控我身边的一切，所以，你才一直暗中隐藏在我身边，是吗？”凌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告诉他，我只求今生，不求来世。如果他涅磐了，那么即便重生，他也再不是我心目中的龙寒暝。” 凌非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天山寒冰丝灵巧的编织了几下。 “这么珍贵的东西，做‘鸳鸯锦’也太暴殄天物了，倒是适合做个手套……” 阴姬着实无法理解凌非的心态，君上为她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她还能那么的淡然而无所谓？ “这个手套送给他做礼物。” 凌非浅浅的笑了笑，清澈而明净，让阴姬失了神。 “回去吧。告诉他，如果他那么想知道我身边发生了什么，我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的。” 凌非以手做剪，剪了一绺头发，放到那个天山寒冰丝的手套上递给了阴姬。 “……我只是我自己的。”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让阴姬困惑不已，她却听到脑海里与她一体的君上一愣后开怀的笑声。 [那个紫陌迫不及待的想用肉体的亲密证实他们的关系，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岂是能用身体绑住的！] 阴姬虽然还是不全明白，但是至少她的君上似乎是很快乐，而不是那样的暴躁而阴郁了。她也只有高兴。 [不许死！除了我，即使是上天，你也不许将自己的生命交出去！] 脑海里传来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而狂妄的声音，凌非点了点头，抿着嘴笑了笑。 [小东西，那个笨男人一点都没让你感受到初夜的快感。虽然你对疼痛的忍耐力很强，所以，破瓜之痛，你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让那个蠢货一点没留意，但是，如果是我，一定会让你半点痛都感受不到的！] 邪气的语调带着些许挑逗，虽然明知道真正的龙寒暝远在数万里之外，但是凌非还是忍不住臊红了脸。 [如果是你，你只会让我更痛。你会乐意看我哭泣流泪求饶，要让那无边的痛，使我铭记——占有我的，是你！] 虽然有些羞窘，但是凌非的头脑却还是那样的理智而冷静。 遥远之处的龙寒暝有片刻的呆愣，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发现，凌非对他的了解甚至在他自己之上。 阴姬消失之后，凌非回到屋子里，小心地躺在紫陌身侧。紫陌自动自发地拱到她怀里。 “莫莫，在我心中，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抉择负责。我从不‘以爱为名’，用自己的心思替你决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努力为你达成。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不会抗拒。不要再试探了，你对我的不信任，或许会慢慢地将我对你的爱磨掉的。” 凌非轻轻地吻了吻紫陌的头发。 用左手的指甲划破右手腕，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复杂的符咒，血液仿佛有生命一样的围绕上紫陌的手腕，慢慢的凝结成一个血色的手环。 代表守护和禁锢的血色手环，是凌非送给紫陌的又一颗定心丸。 “菲菲为什么从不怀疑我呢？最初和可心在一起的是我，后来才换了替身。” 紫陌的声音从胸前传来。 凌非用手掌摩挲紫陌的头发，轻柔舒缓，不紧不慢。 “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 你是我选中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头脑。 “如果……如果我碰过可心，菲菲会不要我吗？” 一百三十八 凌非听不出紫陌话语中的情绪。 “我不看过去，不求未来，只活在当下。” 凌非把手指插入了紫陌的头发里，按摩着他的头皮。 “莫莫，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天长地久，对自己都不能保证的事情更不会强求。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珍惜自己喜欢爱恋的人，但是，如果失去错过，我也不会留恋。” 紫陌将凌非环的更紧了些。 “莫莫，我只希望你幸福。” 如果你的幸福，是旁人可以给予的，那么我会默默的祝福。 如果你的幸福，就是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也会尽全力的让你快乐无忧。 “菲菲，我没碰可心。” “嗯。” “菲菲，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你就像阵风一样，伸手去抓，却会从指缝里滑走，完全抓不到任何痕迹。我现在握着你的手，可是我感觉不真实，似乎这只手随时都会消失……” 凌非的态度太从容，太平静，让紫陌的心底有了些悲哀。 她是真的喜欢他，爱他吗？ 她是太信任他，还是根本不在乎他？ “傻瓜。”凌非轻易猜透了紫陌的别扭心思，“我当然在乎你，不过，我特别的成长经历决定了我一些特别的观念。” “莫莫，在我的心中，对身体的贞洁从来就不是太在乎。因为太在乎的东西，就会成为弱点。而作为执掌者来说，是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软肋的。” “妈妈是我与生俱来的弱点和软肋，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但是，这一点大家都乐见其成，对家族来说，我有这样的软肋，才方便他们控制我，但是，除此之外，我就不能再让别人抓到把柄了。” 凌非抿了抿嘴唇，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吃穿住用行，我向来很随意。甚至，家族为我送来的让我解决欲望的男人，我也从来是来者不拒……” 紫陌抬头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凌非的。 是的，相处这么久了，他从来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食物讨厌什么食物，喜欢什么饰物又讨厌什么饰物，喜欢什么人又讨厌什么人。 随遇而安，来者不拒，没有明显的好恶，没有特别的喜怒。 紫陌突然发现，他想讨好凌非，都不知道用什么来讨好。 菲菲爱吃什么呢？ 他不知道，事实上，似乎凌非什么都吃，当然，稍微能看出的，就是她的口味相对清淡一些，但是，酸甜苦辣，如果这些口味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的神态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她还是能那样自然地吃个一干二净。 菲菲爱喝什么？ 菲菲爱玩什么？ 他通通不知道。 不是他忽略，而是，她真的没有明显的喜恶。 [莫莫。如果你碰了别人，我也不会生气的。] 紫陌吮吸凌非的唇瓣，凌非却不慌不忙地对紫陌用心念传音。 [如果你是非自愿的，那么，我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怪你？如果你是自愿的，那么，只要你快乐高兴，我也只会为你快乐高兴。] 凌非的眼睛温润而澄澈。 在她的心中，爱的第一要义，是牺牲和奉献，是付出，是馈赠。 “……菲菲，娶我吧。” “只要是你的希望，我会如你所愿。” 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凌非对于爱人的意愿是从不会违背的。 “菲菲，我愿与你同生，却不愿意共死。我们两个里，让我做先死的那一个，好不好？” 虽然凌非从没有说，但是这段时间凌非背地里的一些举动已经告诉紫陌，凌非明明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凌非的初潮来临，那是她成年的标志，但是，她的成年劫却还没有度过。她的体质特别，虽然紫陌不明白，但是，他隐约明白凌非的成年劫或许远比他认为的要危险的多。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和凌非鱼水**，至少让他们合为一体，那样他才没有遗憾。 “菲菲，我是你的。为我兵解的人，只能是你。” 凌非咬了咬嘴唇。 摩罗的传统，自然死亡是一种耻辱，他们认为能被对方选中执行兵解是一种荣耀。但是，对凌非来说，要亲手杀死自己重要的人，从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啊。 天老如此，紫陌也要如此吗？ “在我看来，相爱的两个人，若有一个死去，活着的那一个承受的痛苦更大。生不如死比死更痛苦。菲菲，你比我坚强，所以，我宁可你是活着的那个人，背负着那样的痛苦。” 紫陌抚摸凌非的眉眼，紫罗兰的眼眸温柔而缱绻，却又带着几分纯真的残忍。 “我要你发誓，一定让我死在你前面，你会为我执行兵解。” 凌非的嗓子有些干涩，她暗地里为紫陌训练能守护他的力量，就是为了万一她不能顺利度过成年劫，紫陌也能安然。可是，紫陌…… “跪下发誓，凌非！” 紫罗兰的眼眸蓦然变的暴虐，仿佛有紫色的火焰在燃烧。 “……怎么？我没有那样的资格吗？” 紫陌委屈的噘起了嘴唇，自嘲的笑起来。 “那你又何必送我这些东西？因为是我厚颜无耻的索求吗？” 紫陌猛然用力撕扯胸前的金环，蛮横的力道让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 凌非心中一颤，立刻起身跪了下来。 “你是我的，只要你一日愿意属于我，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死在我前面，会亲手为你兵解。” 紫陌立刻破涕为笑，把凌非拉了起来，吸着鼻子，撅着嘴撒娇。 “菲菲，我疼……” 凌非忙不迭地为紫陌治疗伤口，她有些犹豫地说：“你的治愈力比我差远了，你确信要这玩意吗？如果只是要一个所属的标志，我已经送你‘血玉环’了……” 一百三十九 “意义不一样啊。这个金环，代表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我的身，我的心，我的灵魂，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解下这个金环，就意味着你不要我了，抛弃我了。” 紫陌当然知道，穿透胸乳的金环在这个世界各个种族都是奴隶的象征，但是，那又如何？反正，凌非绝对不会把他当奴隶，而这样绝对的所有权，却能激发凌非内心隐约的愧疚和更强的保护欲。 至于金环带来的弊端…… 真正在乎他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体上挂了个环就鄙弃他，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别人怎么看他，那又关他何事？ 利弊相较，紫陌自认很值。 “我雕了一对金环，另一个，你要为我戴上吗？” 凌非的掌心托着另一个同样的金环。紫陌将那个小巧的环拈了起来，紫罗兰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凌非，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仿佛在用视线爱抚她。 红霞迅速漫上凌非的脸颊，紫陌嘻嘻一笑，凑上去啄了一下凌非小巧的嘴巴。 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又拉了一根凌非的头发，两根头发缠绕在一起之后，穿过了金环，紫陌将金环作为项坠戴到了凌非的脖子上。 如果凌非讨厌被禁锢，那么他当然不会傻傻地挑战凌非的底线。虽然凌非可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紫陌享受那种被爱禁锢，被爱束缚的感觉，对于一向缺乏安全感的他来说，无论是金环，还是“血玉环”，都只会让他安心。但是，如果这样的东西施加到凌非身上，极度自尊，对自由看的极重，又讨厌被拘束的凌非，只会厌恶。 况且，这些东西，就算施加到凌非身上，自傲如凌非，淡漠如凌非，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就被套住了。 她依旧是那个自由洒脱的她。 紫陌能在凌非心中占那么重的分量，就是因为他永远明白，什么时候，他可以威胁；什么时候，他应当撒娇；而什么时候，他要乖巧而柔顺。 打了个呵欠，紫陌用拳头揉了揉眼睛，那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动作，顿时又让凌非心中布满怜爱。 “困了？那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紫陌点头，他把凌非顺势压倒在床上，脑袋赖在她胸口，手臂也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像个执拗的孩子，又像个霸道的小兽。 凌非摩挲着紫陌的头发，纵容而宠溺的笑，紫陌很快发出细细的鼾声。 沉睡在她怀里的他显得那么纯真。挺秀的鼻梁下是优美冶艳的樱唇，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仿佛小鸟最细柔的羽绒一般，让人有说不出的心疼。 紫陌的容颜很美，绝艳明丽，让人心神皆失，然而，真正让凌非情不自禁的，却是他那份孩子般的纯真和脆弱。 或许紫陌心底也明白，所以有意无意地利用这一点。 她从不担心龙寒暝，因为她知道，那条龙是那么强大，无需她担忧。她会忍不住纵容紫陌，会想法设法地护卫紫陌，因为这个美丽的男子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一般的纯真。 孩子一般的残忍。 是的，紫陌像是个孩子，理所当然的自私任性，将自我的独占欲发挥到极致。最纯粹的残忍，却让你无法去苛责。 因为这个孩子任性自私，却又清楚的明白自己在什么时候应当威胁、在什么时候应当撒娇。 [他的任性残忍，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自在嘟囔。 凌非苦笑。她就是无法不去纵容他啊，因为他聪明的从不触及她的底线，却又每每激发她内心的柔软。 原人无泪，当紫陌眼角滑落的水珠成为点点的碎钻，凌非就知道，她不忍拒绝也不能拒绝他那时提出的任何要求。 不过，有一个能让自己全心全意去纵容和宠溺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人都是有欲望的，凌非执掌者和保护者的经历，教会了她对常规的金钱、权力、名利、美色等欲望的节制，却把她内心另一种欲望刻意的放大了。 保护。 保护和掌控，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 紫陌满足了她这样的欲望，所以，她才对紫陌情不自禁吧。 人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紫陌就是那样巧妙的利用了她这样的弱点，她明明知道，却无法抗拒。 [所以，那条龙才一直斗不过这个美丽的男人吧。] 自在有些佩服凌非，她身边的角色个个都不简单，她居然能全身而退。 紫陌醒来，循着凌非的气息在温泉找到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幅美人出浴的香艳场面。 精致的五官，优雅的玉颈，美丽的锁骨，晶莹的肌肤宛如象牙一般，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玲珑双峰盈盈颤动，两朵粉嫩的樱红更是诱人，让他好想用力含住，品尝它们的滋味。 还有温泉中若隐若现的桃花源，春光未泄，却勾得人更加心痒难耐……吞了吞口水，紫陌只觉得身体发热，心神动荡，纯男性的反应随之升起。 毫不客气地闯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凌非紧紧抱住，柔软的唇贴上她的，由浅而深，缠缠绵绵，又将吻印在她的额头，眉心，眼睛，鼻尖，红唇，下巴，脖颈，沿着一条优雅的曲线一路吻至她精美的锁骨。 他由眉而眼、由眼至唇，温柔又充满挑逗地轻啄她，不紧不慢地细细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轻轻吮吸舔舐，不深入，只如品红酒般浅斟慢酌。 圈着凌非的腰，媚眼紧锁住她，“菲菲，让我爱你！” 紫罗兰的眼眸炽焰腾燃，他却不敢太过放肆，急迫地等待她的许可。 凌非许久没有回应，有些欲火焚身的紫陌，悻悻然的调整呼吸，将叫嚣的欲望压了下去。 一百四十 “……菲菲……” 紫陌有些讪讪地，因为凌非神色如常，过于平静从容的态度，反倒让他局促不已了。 他的容颜绝色倾城，即使不用魅术，人们见到他的时候，也总是一脸痴迷。 从没有女人这样看着他。 女人们在他眼前或是娇羞的闭上双眼，或眼波流转、旖旎动人，而她的眼睛太过明亮，澄澈如斯，竟然让他有种罪恶的感觉。 “……好了，反正你的衣服也湿了，要跟我一起洗吗？” 凌非缓慢地眨了眨眼，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 紫罗兰的眼眸亮光骤起，媚眼上挑，闪闪发亮的眸子恍若天上星星般的粲然。 “……纯洗澡！” 紫陌嘟起了嘴，耷拉了脑袋。 “不洗吗？那出去吧，我帮你把衣服弄干……” “谁说的？当然一起洗！” 紫陌立刻将衣服扯掉，急切的动作甚至将衣服撕裂了。 凌非好气又好笑。 “好了，我帮你洗头。”凌非拍了拍紫陌的肩膀，紫陌半蹲了身子，温泉淹到他的肩膀的位置。 凌非拿手舀了水，从他头顶慢慢淋下去。晶莹的水珠迅速没入发丛中看不见，绸缎的淡紫色长发变的湿润起来，美丽如水藻。 “怎么才刚醒来就忙着找我？”不断的淋水，然后轻轻揉搓，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细致而温柔。 “看不到你，我就觉得心里空空的。”紫陌低声诉说。 “傻瓜，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粘着我吧？”凌非无奈的摇头，紫陌内心的寂寞不安她明白，却并不乐见。有什么好担忧的？ 紫罗兰的眼眸痴痴地望着她，凌非捧起水，把紫陌的头发荡涤干净，微微使用了些灵力把湿发蒸干。 “莫莫，相爱的前提首先是信任。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我的问题……菲菲，就算别人说我配不上你，我还是喜欢你，还是想赖在你身边。”紫陌趴在凌非胸前，像只小猫咪似的直在她颈项间磨蹭。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再说，怎样才算配的上？”凌非用手指梳理着他紫色的头发，动作轻柔而舒缓。 “菲菲……你不是我能抓的住的人。比起其他喜欢你的人，我是那么的卑微而无能。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总是那么没用，只能无奈的看着……不能保护你，却总是依赖你的我，你不嫌弃？”紫陌的身躯有些颤抖，紫罗兰的眼眸雾气氤氲。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凌非困惑地眨了眨眼。 “菲菲，那时候我做噩梦了，我梦到自己被人……那样的我，被你看到了……我不想的……菲菲，你看到了……你不要我了……所以，我才想急迫地证明自己是你的……” 凌非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 “当我是执掌者、保护者的那个‘凌’的时候，我也曾遇到无数的危险和磨难。有一次，家族里有人被绑票，那时候的我还太过稚嫩，急匆匆地跑去救人，人救了出来，我自己却陷了进去。那些人不知道我是‘凌’，以为我只是‘凌氏’的影子，我救了他们辛辛苦苦弄来的肉票，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把怒气怨气都发泄到了我身上……后来，家族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那时候，柔弱爱哭的妈妈抱着我，却反常的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淡淡的对我说：心洁，则身洁。我一向很听妈妈的话，妈妈说，我的心是最干净最美丽的，所以，我的身亦然。” “不管你遭遇了什么，在我心中，你都是那个让我怜惜的紫陌。我给了你一个新名字，你我之间专有的名字——莫莫，还记得吗？我说过，莫忧莫愁，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只属于凌非的‘莫莫’。这个名字，不会因为你遭遇了什么，就改变。如果你觉得我没有守护好你，失去了叫你‘莫莫’的资格，那么你也还是紫陌，还是那个让我怜惜的紫陌。” “不！不！我是你的莫莫！” “莫莫，因为曾经的磨难，所以，你总是觉得自己脏吗？即使重塑身体，可是，心结其实还是隐藏在你的内心深处……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干净、肮脏啊……” “妈妈说，心洁，则身洁；心高贵，则身高贵。我从不曾嫌弃过自己，又怎么会嫌弃你，我只会加倍的怜惜你，加倍的疼你、爱你。何况，一个人干净与否只在这里。”凌非指着自己的心脏，“外在的躯壳，不过是副臭皮囊。”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凌非笑道，“在我眼里心里看到的从来就不是你这副漂亮的皮囊，而是你为爱执着的心啊。 紫罗兰的眼眸一下绽放出光彩，像个孩子般兴奋。 “菲菲，我是你的。” “嗯。”凌非轻轻抚摸他的顶心，耳廓，眉目，鼻唇，颈项。 这张柔如春水的容颜，从第一眼的惊艳到如今的爱怜，怎么样都让人无法放手…… 她张开手臂，将他抱紧……“……你不是想抱我吗？” 喜悦像潮水般涌来，紫陌突然觉得一直以来的空茫忧虑一下子消散无踪。 他爱她，可是，却从来不敢相信她也是爱他的。 这样的不信任，是不应当的，他明白，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用各种手段试探，用尽全力的加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从来不是天真盲目的人，事实上，他向来识时务，可是，明知道做无谓功，明知道危险重重，却还是傻乎乎地跑到黑狱，吃尽苦头。 相比云晔，相比龙寒暝，他都太弱小，他帮不了凌非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始终不放弃的陪伴她身边。 他没有云晔的博学睿智，也没有龙寒暝的无敌强悍，他有的也只是一颗执着的心。 凌非隐约明白，紫陌从苍氲那里知道了她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所以，猜测出了她对成年劫的忧虑和不自信。 一百四十一 紫陌什么忙都帮不了，所以，才又激起了他的自卑和恐慌。 “傻瓜！爱情是没有可比性的。我是凌非，不是任何旁的女人。” 凌非不是躲在男人羽翼下的小女人，她拥有自己独立的个性，自己独尊的灵魂，不需要依附别人而活，也从不依赖旁人的保护。 “何必想那么多，你只要想着爱我，同时也被我爱，这就够了。” 明净的眼眸温润如水，如同夜空中揉碎了的星星般柔和却又带着震人的魄力，奇迹般的安抚了紫陌的心。有一股窝心的暖意蔓延开来，仿佛他的心也温暖的海风吹过，泛起金色涟漪的温暖味道。 随手划了几个印结，设置结界，又用术法凝聚了一个舒适的水床。 凌非点了点紫陌的鼻子：“我比较喜欢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做……” 紫陌马上双眼发亮，身后仿佛还有一根尾巴在不停的摇。 凌非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来。 轻轻捋了捋额前细碎的发丝，紫陌的唇角慢慢透出一抹勾魂的微笑，邪气地舔了舔凌非的耳垂，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菲菲，让我爱你！”…… 肉体亲昵的揉合，如擂鼓的心跳和浓浊的喘息声交错在一起，几乎快将两人的耳膜震破，就连灵魂也好像两缕轻烟般互相缠绕、缱绻，怎么都无法分出彼此了…… 竹林丛丛，小桥流水，回廊曲折。 绕过攀植著粉嫩小花，垂著数条绿藤的雕刻花架，凌非站定院口，就听见女人娇媚的嘤咛和乞求。 “呀，慢一点……紫陌，会坏的……” 脚步轻点，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芒流过，凌非的身形风一样地蹿进了那屋子里。 偌大的床榻上，一名女子全身赤裸，美丽的小脸布满红晕，发丝凌乱，小嘴逸出宛转娇啼，雪白的肌肤泛着淡淡晕红，小脸尽是冶艳的春色，却又带着几分清纯般的无瑕，矛盾的模样让她看来更迷人。 “唔……紫陌，饶了我，不行了，呀呀……” 娇嫩的呻吟放荡诱惑，肉体的撞击狂野急速。 女子迷蒙的眸子睨着眼前的男人，紫发紫眉，紫罗兰的眼眸，艳红薄唇，邪美的祸水脸庞，让人心颤却又移不开眼。 凌非目光一扫，就见到一头黑色和淡紫色的头发绞缠在一起。 紫发紫眸的男人，好看的脸庞早已迷乱，雪白的肌肤同女子一样泛着红晕。他粗哑的低吟，挺动着健腰，就像只美丽的野兽，让人害怕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甘愿臣服在他身下。 凌非垂下眼，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自动自发地倒了杯茶，用了点灵力将冷茶弄热，她慢慢地啜饮，大刺刺地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激情戏码，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害羞感觉，也不认为她该回避，仿佛房间里淫靡的声音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响动…… 许久之后，火辣场景还在持续，凌非微微蹙眉，手指屈伸在空中划了几个玄妙的符咒。 悄然无声的寂静中，慢慢出现一只拇指大小的透明蝴蝶，它轻轻拍了拍美丽的翅膀，无声地在那对男女上方飞转了几圈。 细微的银色亮光点点闪烁在它经过的空中，本来沉浸在男欢女爱中的男人蓦然觉得意兴阑珊，而女子在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呻吟之后，昏睡过去。 虽然来人并没有发出声响，但男人确实感应到有第三者出现，他完全不在意自身的裸露，倒是小心地遮掩了身下的女子，身体紧绷的戒备。 透明的蝴蝶挥动纤细的翅膀停在了茶壶的盖子上，然后，闯入者的气息变得清晰，男人猛然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喂，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人家夫妻行房，你就不能回避一下？！” 男人小心地为欢爱后因为过度疲累而昏睡过去的女人擦拭了一下身体，温柔的为她掖好被角，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阴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轻飘飘的话语却让鸿飞气的直咬牙，这女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他哪里害羞了？不对，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凌非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赤裸的身躯。 “臀很结实，嗯，腿很匀称，属极品！” 很诚心的称赞。 凌非确认，这个男人和紫陌是很不一样的，这个男人虽然肌肤白皙，却绝对不柔弱，他身材瘦削而结实，不同于紫陌的白净修长。 带着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猥亵或者情色，男人却依旧无法在那样的眼神下保持平静，他飞速地把身体遮起来。 “现在才知道害羞不是有些晚了吗？” 凌非淡淡的调侃。 ……害羞？他一个大男人害、害羞？鸿飞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恢复冷静。 不能再让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即使不刻意地模仿，我和他也至少有八成像。可心叫的依旧是‘紫陌’，你居然能毫不在乎地看我们欢好。”鸿飞啧啧称奇。 如果换一个女人，或许只在外面听到可心的淫声浪语的时候，就理智全无了。“紫陌”跟人有“奸情”，凌非不但“耳闻”，而且“眼见”，她居然还能那么冷静。 “虽然你曾经是紫陌的替身，但是，你是你，他是他，我还没笨到认错自己的爱人。就算相像，你也不是他，我干吗吃无谓的干醋。” 凌非走过去为床上的女人把脉，然后，又轻柔的摸了摸女人隆起的腹部。 “她的体质本不适合怀孕，我特地为她用了药，抑制了她体内的婴孩的发育，她差不多要三年才会生产……不过，我辛辛苦苦地替她调理，要让他们母子平安，你倒好，都这个时候了，还忙着纵欲，不知节制！”凌非白了鸿飞一眼。 一百四十二 “我喜欢她，所以才想亲近她，无法抗拒她的诱惑，有什么奇怪的。”鸿飞倒是一脸坦然。 “下半身的动物。”凌非撇了撇嘴。 “你的紫陌就不是吗？”鸿飞挑眉。 凌非抬起眸子，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鸿飞神色一正。 眼前的女人明明神态随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的一眼，却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尊贵传达出来，让人不敢放肆。 可心是名符其实的公主，可是，可心身上却绝对比不上眼前女子的气势和威仪。 银色的光芒笼罩了凌非和床上的可心，在光芒淡去的时候，鸿飞忍不住问：“可心天生体弱，怀孕对她的负担太大……为什么你要一直默默地为她调理身体？”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可心甚至算是她的情敌吧。 “可心还算不上我的情敌。不过，不管紫陌有没有动心，只要是紫陌可能爱过的人，我就希望她幸福。何况，可心毕竟给了紫陌许多的帮助，她是诚心诚意地愿意为紫陌付出。这样的女人，值得我的关怀和帮助。” 凌非稍稍打坐恢复灵力。 “……奇怪的女人。” 鸿飞无法理解凌非的举动，在她的印象里，女人为了争宠，嫉妒的嘴脸总是那么的丑陋。这个女人却是真心帮助可心的，而且不图任何回报。她甚至不愿意可心知道。 “……我知道，他曾想毁掉我这张脸，是你阻止了……” 既然鸿飞不再是自己的替身，紫陌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再顶着他的脸，他曾对鸿飞下手，是凌非阻止了他。 ……“我爱的从来就不是你的脸。他是不是拥有你一样的脸干我何事？” 凌非平静而淡然的一句话，一下子打消了紫陌的念头。鸿飞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乐滋滋地腻着凌非…… 如果不是有凌非，鸿飞相信，他的自由终究会是一场空。 接触凌非越多，鸿飞就越明白为什么紫陌会那么迷恋她，对任何别的人视而不见。 凌非性格坚韧，头脑聪慧，内心又隐藏着柔软和善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着三分灵慧，三分明澈，三分清雅，在加上一分傲然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一定也会动心。 不，他何尝没有对她动心，只是他对她的敬慕要多于爱恋罢了。 “好了，我留的药丸按时服用，她就能安全产子了，之后的身体调理找个医师就行了。可心曾对紫陌有恩，该还的我也还清了。” 凌非起身告辞，化作流光消逝。 “夫君，有人来过吗？”鸿飞听到可心细柔的声音。 “呃，是太医来给你看了下身体……”鸿飞回答，目光邪气地打量着匆匆坐起身，而把上半身暴露在他面前的可心。 乌黑的长发流泄，雪白肌肤仍泛着迷人的桃红色，酡红的脸庞让她散发出性感的妩媚，红肿的嘴唇宛如红艳的樱桃般迷人，水眸柔媚，雪白胸乳上尽是他肆虐过的痕迹。 “瞧你这诱人样，是不是还想我好好疼爱你呀？”紫眸邪佞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吻住她，热舌灵活的撬开唇瓣，迅速擒住粉舌，挑逗着、缠吮着小嘴里的香甜…… 鸿飞喜欢可心，即使直到现在可心还是常常将他当作紫陌，他却从不烦恼。可心最初爱上的是一张脸，之后，才是其他。 他既然拥有了紫陌一样的脸，后来可心感受到的一切关怀疼惜又源自于他，那么，可心的脑海里那个所谓的“紫陌”其实就是他。所以，他从不庸人自扰。 不过，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却还是叫着“紫陌”，而不是“鸿飞”，还是让他有些别扭呢，虽然他们开始的最初，可心呼唤他的时候就是“紫陌”…… 他是鸿飞，不再是那个替身的“紫陌”了，可是，或许替身的生涯已经让他无法摆脱“紫陌”的影响了吧…… [凌，你为什么那么帮那个可心？] 自在询问。在母体有孕的情况下，替可心调理身体，要耗费凌非大量的元气。凌非每次都偷偷用透支来让自己表现的似乎只是微微有些疲惫，天知道，她为了可心，是付出了寿命的代价…… [因为只有她幸福了，她才不会再惦记我的男人啊。] 凌非抿着嘴慧黠的笑…… -------------- 巫族有七大王，巫媚王统领的花雨部落以女权治国，女主外，男主内，女人可以拥有很多个丈夫，而男人只有被挑选的份——当然，王族的男人例外。 王族的男人一向只有和亲的份，以免他们留在国内争夺王位，造成纷争。 花雨部落的第三十二代巫媚，就是巫晚晴的母王，死后谥号为“骊王”。骊王有兄弟四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在王位争夺战中，她的姐姐失败后被灭了满门。 骊王一生只生了两个公主，一个是“元隐公主”巫晚晴，一个是第三十三代的巫媚。巫族传统，王者一旦继位，名字就沿袭初代的大王。所以，花雨部落的女王，名字必然是巫媚。 第三十三代的巫媚女王，凌非叫她“娃娃”。 “姐姐已经替我解决了安阳驸马和宁佳郡主的麻烦了，是吧？”不施胭脂的小脸白里透红，额间镶有一颗艳红的朱砂痣，长长的羽睫轻眨着，淡淡挑动人心。 凌非望着娃娃，淡淡地点了点头。 娃娃穿着一袭滚着金色丝线的红色织锦，上头绣着细致的凤凰图纹，外面是鹅黄色混织了金丝的纱罗，这两种明亮的色彩搭在一起，贵气逼人。黑发上戴着紫金镏花镶有七色宝石水晶的七尾飞凤王冠，随着她撒娇的摇晃凌非手臂，王冠上垂下的玲珑璎珞叮当的脆声响着。 一百四十三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娃娃眯着眼睛，笑的甜美而无害。 可这只是假相，熟知她脾性的人皆知，那清丽无邪的外表是一种伪装。这个用密术催生，诞生就继承了前任女王七成功力，十七个月就长到了九岁的小女王虽年幼，精明深沉的心思却令人不敢小觑。 巫晚晴在世的时候，虽然是唯一的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但是她并没有被正式赐封“王储”，而众人也都知道晚晴刁蛮人性，飞扬跋扈，虽然称不上不学无术，但是要成为一个女王，却确实不是好人选。 当时的巫媚曾动念要选一个兄弟的女儿来继承王位，只是终究放弃了那样的心思，因为没有让她满意的人选，所以，晚晴之后，她又用密术生产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娃娃。 “虽然安阳驸马是有篡位的心思，但是毕竟是你的舅舅，宁佳郡主只是被安阳驸马当作了工具，本身并没什么罪过，所以，我并没有按你的要求给他们安上谋逆的罪名处死。” 凌非其实并不太愿意掺和进王族的勾心斗角之中，只是她对巫媚一脉终归有些愧疚，而骊王遗言要她好好关照娃娃。 已死之人的托付，凌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宁佳郡主有心爱的人，只不过他是一个江湖浪子，安阳驸马和安阳公主认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棒打鸳鸯。我让宁佳郡主和她的情人私奔了。至于安阳驸马，反正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有后，所以，我剥夺了他生育的能力。” 花雨部落，只有女子才有继承权。安阳驸马唯一的女儿私奔之前主动放弃了王族身份，已经够不成威胁。以后不再有女儿，志大才疏的安阳驸马自然也就只能起不了什么野心了。 “不管姐姐用什么手段，反正为我永绝后患就行了。”娃娃对安阳驸马这个舅舅没什么好感，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还想染指女王的位子。 “就他那样，没有父亲的手腕和本事，还妄图学父亲垂帘听政，什么东西！”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满满的鄙夷和厌恶。 “……这桩麻烦我帮你解决了，不过，以后，你就要靠自己还有你父亲了。”凌非的眼眸沉静的像一潭清澈的湖泊。 “因为你要离开绝谷了吗？” “是。” “可是，你还答应帮我训练我的‘凤卫’的！”娃娃噘起了嘴。 “放心，我安排了人的。”凌非微微一笑，取出几样信物。 “哇，这个是‘金弓银箭’慕容轻云的‘银翎令箭’，还有这个，这是通变先生的‘无为帖’！通变先生，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具都精通，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在隐士中排名第一啊。他的‘无为帖’，可遇不可求啊！”娃娃大呼小叫。 通变先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娃娃的父亲曾想让娃娃拜他为师，只是连人都找不到，就更不用说拜师了。 －－－－－－－－－ 不好意思，因为最近不能正常上网，再加上某些私人琐事缠身，所以更新不正常，望见谅。 不过，能上网的时候，一定会多更。 希望继续支持。 “真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这块玉是‘冥月战神’裴亦寒的‘青珑’吧，而这个看似普通的手绢有‘蝎后’谢三娘的独门标记。这些人没一个是简单角色，你是怎么拥有他们的信物的？”娃娃摆弄着桌上的信物。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凌非淡淡地笑了笑，“我想，这些东西，你或者你的父亲一定会妥善利用的，而凭借这些东西也足以抵偿我的责任了。” 娃娃沉默了一会儿，给了凌非一个拥抱：“其实无论是母王还是王姐，她们的死都是自己的选择，怪不到姐姐头上……”所以，你无须因为悔恨愧疚而如此竭尽全力地补偿我。 “凌非不轻易下决定，做过的事情也从不后悔。我只是依存本心，做自己想做的，该做的而已。”凌非淡淡地打断了娃娃的话。 “恩还百倍，仇还十倍”，是凌非行事的原则，她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更不是盲目善良的滥好人。 晚晴将紫陌折磨的遍体鳞伤；巫媚对凌非下咒，企图用药物和咒术控制她。虽然凌非没打算要她们的命，但是，对于她们的死亡，她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她内心的些许愧疚，也只是针对娃娃这个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的人。 “好了，娃娃，我要告辞了，你多多保重。”凌非拍了拍娃娃的肩膀。 娃娃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桌子上水果盘子里有好几个可爱的水果雕刻的娃娃…… “她真的是一个怪人，是不是？她能为了一点点的愧疚就任劳任怨的为我服务，心甘情愿的被我利用，可是一旦她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足够了，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娃娃对着踱步出来的父亲浅笑。 “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同时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淡漠的人？说走就走，一点留恋也没有。”娃娃噘嘴，手指却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地摆弄那几个刚刚雕刻出来的水果娃娃。“你要记住，凌非这样的人绝对不要有利用的心思，只要你待她以诚，那么她也必然以诚心待你。”悄然出现的男人萧云然气度高华，容貌俊雅，一头瀑布般的银白头发直垂腰膝，翩若惊鸿的身姿静静地站在娃娃面前。 “父亲。”娃娃如乳燕回巢般扑进萧云然怀中。 “都是做女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虽然萧云然的语气中有淡淡的责备，那双眼睛却平和而爱怜。 “姐姐说过，每个人一生有各种的身份，关键就是做自己。在王廷的时候，我是女王；在家里，我当然就是父亲的女儿。在自己父亲面前，我当然是孩子啦。”娃娃伸伸舌头，眨巴着眼睛，赖在萧云然的胸口上。 一百四十四 萧云然微微一笑，娃娃只会称呼凌非为“姐姐”，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凌非，身上总是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凌非的影子。 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萧云然乐见其成。 “她很明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萧云然对凌非有些佩服，那个女子对待恩怨情仇都果决明快，从不拖泥带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使恩怨纠缠的人，她也能用一套奇特的方式，把恩仇剥离，不弃仇，却也不背恩。 有些奇特的行事原则和行事方式，却让她活的洒脱而自在。 “父亲为什么从不跟姐姐正面接触呢？” 娃娃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的父亲明明很欣赏凌非，却从没跟她会面交谈。 “……你还记得我原本的身份吗？” 萧云然微微叹气。 娃娃愣了一下，他的父亲本是苍月神殿的圣子，爱上了她的母王之后，抛弃一切，以一个卑微的男宠的身份留在了她的母王身边。 “……父亲的一头黑发究竟是为什么才突然变白的呢？” 娃娃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是用密术催生的，身体和智力都发育的非常迅速。那是为了尽量减少幼主继位的隐患。可是，反常的发育成长，付出的代价不止是孕育她的母王急速衰老，还有她自己的痛苦难耐。 最初成长的那三个多月，那种骨骼被强行拉伸，脑袋被提前开发带来的痛不欲生，娃娃从来就不敢回想。 王位更迭，她的父亲有太多的事情操心忙碌焦虑，无暇照顾她不时的“头昏脑热”、“筋酸骨痛”的“小毛病”，一直鼓励陪伴她的，都是凌非啊。 最痛苦最脆弱最苍白的那三四个月里，凌非如果本体无法时刻陪伴她，也会留分身在她身边。 天知道，留下分身，凌非的本体能力大大降低，为她在绝谷的种种行动增加了大量的艰险…… “姐姐不是巫族人，她只是绝谷的过客。这样的她又是哪里妨碍到你了？还是父亲把母王的死怪到了她头上……”娃娃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从来没怪过她，相反我还很感激她……有些事情我无法选择，因为在我心中，你才是第一重要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你……” “可你居然想害她！” “对她有企图的从来就不是我……那个人不是我能抗拒的……况且，她本就身份古怪，命运奇特，又岂是我就能伤害的了的……” 萧云然不知道凌非是如何偷天换日，他一次次占卜的结果，都显示凌非已经身殒，为什么时隔数月之后，她又安然的出现？ “父亲……” “我曾是神殿的圣子，虽然我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为了对你的母亲有用，我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能力。作为代价，那就是当神殿侍奉的主人呼唤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和能力……”萧云然闭闭眼，把苦涩和无奈咽回腹中。 “娃娃，我不见她，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对她的一点保护……” “我不想与她为敌，所以有意地让你与她亲近……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只要她对你用了心，你又不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她会疼爱你，纵容你，保护你……” 萧云然的眼睛和嘴里都流出了血液。 为爱痴傻，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他无法原谅自己因为爱而沦为别人的工具，去伤害一个他并不想伤害的人…… 还好啊，她居然能死中求活。 他以为她必然丧命于天池了…… “父亲！” “没事……只是我的能力自此失去罢了……” “别担心……虽然我很爱你的母亲，却不会自杀殉情的……因为死了，就连怀念的权力都没有了……我会让你的母亲一直活在我的心里，让我们的记忆陪伴我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 萧云然慈爱的抚摸娃娃的头发，内心里暗暗的祝祷。 凌非，希望你能顺利地从这场命运的死劫中逃脱…… 和紫陌踏上回归摩罗族地的道路没多久，凌非就发觉有人跟踪。 “怎么了？菲菲。” 凌非微微蹙眉，虽然她在发现有人跟随之后，有意识地加快了速度，但是那人却始终跟的上呢，还有那人隐藏气息的能力也是一流，如果不是有自在的提醒，凌非恐怕也不会留意到。 身形有意识地在周围走避，不动神色地用脚布置了一个阵法。 “出来！”凌非对着虚空轻声喝道。 话音一落，一个娇小精致的艳红身影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小小的个头，粉嫩嫩的娃娃脸，红宝石般的大眼没有任何神情波动，一身红色劲装，一头及大腿的赤红长发束起，仅以雕着图纹的银环扣住。若非确定她还有浅浅的呼吸，你会以为这是一尊手工精细的瓷娃娃，而非活生生的人。 “殷绛玥，是你？”紫陌有些诧异，皱起了眉头。 “紫陌。”殷绛玥清脆悦耳的嗓音冰冷美丽，仿若最寂静冬夜里的天籁之声。 “怎么跟着我们，不是让你走了吗？”紫陌错愕，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了起来。 “你问我‘要跟我走吗？’，我点头了。” 清脆动人的嗓音若冰冷的玉石敲打在玉盘上。殷绛玥冰冷的拇指抚上紫陌的眉头，那样的轻，好像想把他的眉头抚平。 紫陌讶然，捉住殷绛玥的手指，把她的手包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她是莫莫的朋友？”凌非为这两人的互动，颇感有趣地扬了扬眉。 “该死！让你跟我走，那是我初次遇见你的时候问的！”紫陌猛然甩开殷绛玥的手，搂紧凌非的腰，他可不愿意凌非有什么误会。 一百四十五 那是个阴天。 紫陌采药归来的时候，穿过一片树林。 很明显的凌乱的杀戮残局，四散的尸体和残肢将土地染成腥的红，连树叶都滴着血。 身为摩罗，见惯了死亡和血腥的紫陌，面不改色的穿林而过。 只是…… 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咣当从顶上茂密的树丛中砸了下来，直接摔掉到他旁边，猩红湿热的血溅了一滴到他脸上。 慢吞吞的抬手用手指抹掉突然其来的液体，紫罗兰的眸子不期然地对上了那张血脸上大瞪的双眼。 很大的眼睛，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几乎快消逝的生命迹象，差不了多久就该和周围的残缺尸体一样魂魄消散。可是，那双眼睛却还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因素努力地瞪大着。 舔了舔手指上沾的血，紫陌俯身，对着那血人扬起了一抹笑。 “要跟我走吗？”…… …… “我只是觉得她很有意思，受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喘气。还有，她的血也很古怪……所以，就带她回去了……” “她不过是我试药的工具和研究的材料，我跟她绝对没什么。”紫陌忙不迭的撇清关系。 凌非吻了吻紫陌的额头，表示自己信任他，然后，又温和的问：“为什么要跟他走？” “……他不怕我。”殷绛玥垂下眼帘，动听的嗓音冰冷没有感情。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怕的。”凌非眨了眨眼。 一个美丽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有什么可怕？ 眼帘掀开，圆润的瞳孔骤然一变。 猩红在殷绛玥的眼眶里涌动，瞳孔越来越狭长，后来几乎成了竖着的一条线…… “我初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啦。浑身是血，连眼睛也仿佛要滴出血来，不过，眼神倒是很平静。” 就是为了那份漠视生死的平静，让紫陌起了念头要把殷绛玥带回去。 一个体质特殊，又不在乎生死的人，很适合做他药物的试验品。 为了不让难得的药人死去，开始的时候，紫陌细心的替殷绛玥治疗伤势，耐心的照料，待她好完全之后，他就开始研究她身上的秘密，并且用她来试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初对殷绛玥的那份照料，殷绛玥对他很依赖。就算他拿她当药人，她也面不改色。被药物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也咬着牙，一声不吭，倔强而坚韧的样子，让紫陌突然就想起了凌非。 何其相似。 当凌非充当紫陌的药人时，也是那样的毫不抗拒，柔顺中却又蕴藏着倔强刚毅。 不自觉的对殷绛玥就越来越好。 不过，和凌非的独立自强不同，殷绛玥倚赖他，那样小兽一样的执拗，又让紫陌想起了自己。 殷绛玥对他的信赖，和他对凌非的信赖，同样是何其相似。 当他还没有找到凌非的时候，他和殷绛玥有一种相依为命，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是，当凌非出现的时候，紫陌却自然就把殷绛玥抛之脑后。 相比于殷绛玥，凌非才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 殷绛玥潜踪的本领很高，对气息的隐藏也堪称绝顶。她就那样默默地、悄悄地在暗中跟随着紫陌，只要他有呼唤就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他不叫她，她就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为了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随时可以为他去偷去抢去杀人去拼命的女孩子，如果说紫陌没有丝毫的感情，那绝对是谎话。 紫陌能确定的就是，他对殷绛玥和对凌非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是，怎么个不一样，他不太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紫陌并不愿意让凌非知道殷绛玥的存在，有时候会有些心虚。 殷绛玥的眼里、心里却始终都只有他的影子。她不求什么，只是想待在他身边，愿意为他做一切的事情。理由却只是：他不怕她，不把她当怪物，对她的“妖瞳”神色如常…… 凌非能感觉到紫陌有些纷乱的情绪，她握住他的手，目光望向殷绛玥。 眼外的一切除了黑色的基调就只有红色的线条，面前的人体落到殷绛玥眼中也只是黑色的底、红色的透视勾勒边缘。 看不清面前两人的面容，殷绛玥倒是能感觉的出这两个人的气息虽然都有些细微的波动，但是都没有丝毫厌恶害怕鄙夷等的阴霾。 “无处可去了吗？那就一起走吧。” 殷绛玥听到的是那个女子的声音，淡淡的却很温和。然后，一双温暖的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而一个影子笼罩了她的身躯，然后，额头上有柔软的东西微微的触碰了一下。 [喜欢紫陌吗？] 脑海里突然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殷绛玥愣了一下。 [喜欢。] 殷绛玥的语调平静，诚实而坦然。 [那么，与我一起好好守护他吧。] 血红的眼眸慢慢恢复正常，殷绛玥看清楚了眼前的眸子，那样的清澈没有半分杂质。 眼前的女子对她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颜。那样的温柔，带着极其的纯净，好像春天的阳光倾泄下来。 殷绛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就窜过去，抓住了紫陌的右手。 紫陌的身上有和她一样的气息，他们都是从血腥里打滚出来的。他们都属于黑暗，他们是同类。她自然就接受了紫陌，毫不挣扎。可是，眼前的女子，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让她怕受伤害却又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 抓住紫陌的右手，殷绛玥藏在他身后，目光却又不自觉的追逐着凌非。 凌非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她只是很自然的握住紫陌的左手，然后，重新上路了。 “菲菲，我……她……” 紫陌有些不知所措。 一百四十六 “因为从前的一些经历，真正能靠近你身边的人是很少的。我很高兴，你有愿意主动亲近的人。” 凌非并不认为殷绛玥就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在她心中，殷绛玥不过是一个渴求关怀的小孩子。 “人生在世，爱情只是一部分。莫莫，我希望你也能享受友情、亲情。我不会打着‘爱’的幌子，剥夺你与旁人交往的自由。” 紫陌望着凌非。她的态度很坦然，全然不在乎他与殷绛玥的暧昧。 他该高兴她对他的信任的，可是，心底却又有些失落。 殷绛玥的目光在凌非和紫陌之间转了转，偎依的紫陌更紧了些。紫陌看凌非的神色丝毫不变，赌气似的搂住了殷绛玥的肩膀。 凌非勾唇笑了笑。 紫陌如此任性的赌气，她才不要凑热闹呢。 随他闹去，不理他，要不了多久，他就耐不住了。 果然。 没多长时间，紫陌就丢开殷绛玥，手臂霸道地搂住凌非的腰，脑袋靠在凌非的肩膀上。 凌非看殷绛玥孤零零的，伸出手拉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另一边。 殷绛玥天生体温偏低，凌非的手很温暖，气息温和，让她难以拒绝。 “嘻嘻，这就是左拥右抱吗？” 凌非望望左边的殷绛玥，又看看右边的紫陌，抿着嘴，有些戏谑的笑。 紫陌一听不依了，大叫着让殷绛玥到他那一边。 “哦，原来是莫莫想要左拥右抱？”凌非调侃。 “我只要菲菲一个就够了！”紫陌立马用双臂搂住凌非，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殷绛玥垂下眼帘，有些怯怯地扯住了紫陌的衣角。紫陌望了凌非一眼，看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回归的路他们走的并不急。事实上，一路上，他们不时的停下来，采点药，或者欣赏某些独特的风景，有时候也在人群的聚集处停驻。 殷绛玥对紫陌跟前跟后，紫陌开始担心凌非误会，有意对殷绛玥冷淡，后来，看凌非总是那么温和平静，他又有些别扭的生气，有意的对殷绛玥好。 紫陌想让凌非吃醋，可是，最后吃醋嫉妒的却是他。 凌非对殷绛玥很好，给她雕刻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给她做好吃的东西，给她洗头擦背梳辫子…… 殷绛玥没过多久就对凌非比对他更亲近了，在殷绛玥连本属于他的怀抱也占了之后，紫陌就气急败坏了。一把将殷绛玥扔了出去，然后，像霸道的小兽一样地霸住了凌非的腰，故意当着殷绛玥的面对凌非亲来吻去，或者缠着凌非做些限制级的事情。然后，再对着殷绛玥做鬼脸挑衅。 凌非只是抿着嘴笑的慧黠。 紫陌若对某人好，她就对对方加倍的好，看他们谁的魅力大…… 苍氲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紫陌固然像孩子一样，凌非又何尝不是个大孩子？ 凌非保留了孩子本性里最纯的真，她在不动神色中就将某些复杂的事情简而化之。 殷绛玥坐在树梢上，仰头望着夜空，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混沌的结界。 虽然结界里的情形，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却能轻易的想象其中的旖旎…… 一朵向日葵一般的花突然摇曳着从脑后出现在她面前，殷绛玥猛然一惊， 右手背到身后，左手捏成拳垂在身侧，红色的荧光骤然出现，围绕住拳头盘旋缓慢扩散。 [喂，女人，是我！] 苍氲慌忙声明，它可不愿意接这个“瓷娃娃”的拳头。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却是死神一样恐怖呢。 殷绛玥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摇晃着的“向日葵”，是紫陌的封印之兽。 [虽然你看着像个娃娃，但是你绝对不是小孩子了吧？] [我已经十七岁了！] 在殷绛玥成长的部落，十三岁的女孩子就可以嫁人，十七岁的她当然不是小孩子。可是，一张娃娃脸，再加上长的娇小，让别人总误以为她是孩子。 [凌非认为你还不懂情爱，但是，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吧。] [我喜欢紫陌，不过，我不会和凌非抢的。] 凌非对她很好，像她的姐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管她怎么喜欢紫陌，都不能抢自己姐姐、自己朋友的男人。 苍氲着实佩服凌非了。 看，一个“情敌”，自然而然就化敌为友了…… “……怎么还没睡？手脚这么凉？”温和的声音拂过耳畔。 一直呆呆地望着天空的殷绛玥把空茫的视线收回的时候，就发现身体被搂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淡淡的清爽的香气萦绕身边。 凌非把殷绛玥抱在怀里，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脚轻柔的按摩。一股绵绵沛沛柔和温暖的灵力缓缓地传了过来，殷绛玥眨了一下眼，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然后顺着手，一直看到凌非的脸上。那双眼眸，明澈而温润，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睡不着吗？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声音温和轻柔的起伏，恍惚间，殷绛玥觉得星光仿佛从天上坠了下来，点点烁烁的落在身周。 灵力缓缓地退去了，凌非的手掌离开了。殷绛玥心里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刚刚到手又失去了一般。 “不要……” 殷绛玥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凌非却抿着嘴浅浅一笑，仿佛明白她的心思似的，把她搂到了怀里，温柔而舒缓地摩挲着她的背脊。 对了，就是这样的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殷绛玥呼吸着凌非身上传来的体香，淡淡的，带着几分水气，却是清新悠然的气息，和紫陌身上那药草的芬芳不一样呢。 只属于凌非自己的味道。 她喜欢这个女子呢…… 殷绛玥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从小，因为她的眼眸，她被人当作怪物，连家人也抛弃了她。如果不是因缘际会被“滴血”的老大，也就是她的义父捡了去，或许她早死了。可是，“滴血”也只是发现了她的杀戮天分。 一百四十七 紫陌是头一个对她视若平常的人，对她的怪异眼眸毫不在意，还把重伤垂死的她带回去，耐心的给她疗伤，无微不至的照料她。那时候，她以为遇到了一个天人，那样美丽温柔的男子…… 后来，她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美丽的恶魔。可是，即使紫陌拿她试药，她也甘之如饴。紫陌对她好也罢，坏也罢，都毫不掩饰。不像她的义父，明明对她的眼睛鄙视厌恶，却还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只因为—— “虽然长了双‘妖瞳’，不过那小丫头片子是绝对的天才，不管教什么东西，她都能马上学会……大概没人对那小丫头片子好过，我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乖得像条狗似的……” 无论是紫陌也罢，凌非也罢，他们即使看到了她的“妖瞳”，也没有任何的异样。紫陌甚至更喜欢她“妖瞳”时的样子，说那时候的她让他觉得仿佛面前的就是他的族人——嗜血的摩罗。 而凌非，那个女子很认真地告诉她，她绝对不是什么怪物。她的眼眸能成为“竖瞳”，也就是所谓的“妖瞳”，应当是她的祖上有灵人的血统。灵人都有变身转化的能力。她只是灵人的血脉比较稀薄，所以，只保留了眼眸转变的能力罢了。这样的能力并不受殷绛玥喜欢，所以，后来凌非就想法设法的解除她的烦恼…… 在他们面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自然就忘却了自己的特别。 “你应当知道了，我们是摩罗。摩罗是怎样的一个种族，紫陌应当告诉过你。很快就到通道口，你可以决定是不是要跟我们在一起。” 这段时间以来，凌非根据从龙寒暝那里得来的知识和能力，封印了殷绛玥的灵人血统。这样，殷绛玥就和普通的雅人没有丝毫的差异了，无需担忧“妖瞳”的影响，她完全可以做个普通人。 “我要跟你们走。”殷绛玥没有丝毫的犹豫，嗓音优美若幽谷深处坠落的第一滴晨露。 殷绛玥想要守护紫陌，那个第一眼让她认为是天人，不期然就失了一颗心的男子。她也想守护凌非，这个会把她温柔地拥在怀里，吻她额头和脸颊的女子…… “……或许你会后悔的。我们的世界应当正是战火纷飞，动荡不安……” 从那越来越靠近的通道口，凌非已经能感受到另一边的世界传来的死亡者的哀号，还有那杀戮的号角…… “菲菲，看来我们很不走运呢。” 凌非颔首。的确，他们从绝谷出来后，居然直接就落到了战场。 好在凌非一早料到了出口的情况复杂，提前设置了隐身和防护的结界，所以，他们才没有惊动战斗双方，能从容的思考对策。 “……这是什么琴声，好奇怪。我有些难受。” 殷绛玥抓着凌非的手，她有一种冲动，想要冲出去疯狂的杀戮。至死方休。 “是八音绝杀阵！有蛊惑人心，让人陷入杀戮的效用。不过，我本身就是魅术和幻术的高手，所以，对我的作用有限。”发现凌非丝毫不受影响，紫陌顿时放心了。 凌非按着胸口，契约的效力让她知道了战斗一方有她的“侍翼”。 看样子，她的族人似乎有些不妙啊。要知道，摩罗天性就嗜杀，一个把杀戮之心无限扩大的阵法，能轻易让摩罗迷失心性呢。 “莫莫，你能破阵吗？”凌非转头问。 “音攻之术我虽然懂，我的灵力却不够足，所以，无法影响整个战场。而且，作为纯粹的摩罗，这个阵法对我本身的影响也很大，我恐怕做不到一边抵御一边攻击。” 紫陌无奈。如果是御王云晔，一定能轻易破阵吧。 摩罗已经有些敌我不分，只是麻木的杀戮，而敌方加大了阵法的威力，自身却在慢慢撤退。 “阵法变换了。被困在阵中的人会把他感受到的一切生命体当作敌人，至死方休！该死！”紫陌皱紧眉头。 “不管了，我来试试！”凌非无奈，她不知道自己的灵力是不是能充斥整个战场来与对方无孔不入的乐音相抗。 奇特的吟唱突然从战场的四面八方响起，敌我双方突然都觉得战斗的意志慢慢减弱了…… “她在念什么，你听的懂吗？” 殷绛玥在凌非吟唱的《大悲咒》响起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一阵轻松，脑子里也清醒了。 “谁知道呢？不过菲菲是以博学著称的御王云晔一手教导出来的，各族的语言她都懂。”紫陌虽然很高兴凌非“大展神威”，却也有些担心凌非撑不住这样毫无保留的运用灵力。 [摩罗的帅帐。] “主帅？” 摩罗的一众将领们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们的主帅掀开帅帐，对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双膝跪了下来，然后，把额头抵到了地面上。 伏礼！ 这一般是祭拜天地才行使的礼节，即使帝王最多也只是在某些重大场合接受双膝的跪礼，而大多时候不过是单膝下跪。 主帅是在感谢上天吗？ 可是，离他们的主帅很近的人，都听到那个一向高傲冷漠的男子，有些激动的呢喃。 ——主上！ [夙夕的帅帐。] “殿下？” 夙夕的将领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帝姬殿下突然命令撤退，虽然对方用奇妙的方式破了阵，但是，显然对方势单力薄，无法持久。继续下去的话，胜利应当还是属于他们的，不是吗？ “蠢货！没发现吗？对方用的是无差别的攻击！不，或许算不上攻击，只是一种救赎和怜悯……算了，阵既然被破了，这局就是我们输了。小丫头终于出现，我还等着她接下来给我的‘惊喜’呢。”坐在中间的女子非但不应为输阵沮丧，反而兴致勃勃。 一百四十八 [凌非的结界里。] “菲菲，对方是熟人呢，看那漂亮的焰火，在向你问候呢。] 紫陌有些佩服夙夕帝姬殿下的胆大妄为，这样的战争场合，她居然还能忙着叙旧，外加挑战。 凌非微微一笑，手指变幻结成印诀，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点点荧光慢慢在空中组成了高大而缥缈的人像。 淡淡的微笑，悲悯而神圣，高贵而雍容。 “菲菲，为什么你要如此‘炫耀’自己的形象？” 紫陌可不认为凌非是那种喜欢显摆的人。 凌非淡笑不语。 另一边摩罗的主帅望着天空的人像，按着胸口，诚挚地说：“做您的‘侍翼’，不是我的耻辱；您是我的主上，是我的荣耀！”…… “莫莫，我们走吧。”凌非吞下一颗紫陌给她的补充元气的丸药，垂眸调息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金光璀璨的眼眸散发出的已经是纯粹的强大摩罗感觉…… ---------- [让他们都下去，我只想见你一个人。] 骤然在脑海想起的声音让雷岩一贯冷静的头脑都懵了一下，然后便是激动的有些失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了那些将领还有侍卫仆从，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最恭敬的姿态匍匐在了那个人脚下。 摩罗强者为尊。雷岩是那种典型的只向强者臣服，只认可强者的人。但是，即使强大如暗帝穹夜，他也不会行使这样的伏礼。 只有她，只有凌非，是他心甘情愿、心悦诚服的愿意匍匐在她脚下的。 “主上！” 雷岩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愿意向我献上你全部的忠诚和信任吗？” 清冽的声音伴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慢慢地渗入了他的肌肤、骨髓、血液，然后流淌遍了全身，最后回归到了脑海里。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清水滤了一遍，有种特别澄澈特别安定的感觉。 “荣幸之至，我的主上。” 他听到自己坚定如钢铁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么，作为回报，我会庇佑你！你将共享我的荣耀与光辉。” 声音并不大，却清冽动听，扣人心弦。 雷岩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在胸口，心湖荡起了一层涟漪，浅浅的波纹缓缓的荡漾着，无止无歇。 一双纤长的手把他扶了起来，他一抬头就撞进了那明澈若秋水，璀璨若星光的眸子里。 原来人的眼睛可以美到这个地步？ 那双眼睛浩瀚如星海，一眼望不到底，平静的时候会淹没你，汹涌的时候会吞噬你。金色的流光，让那双眼睛带着两分慑人，更多的却是那种秋日艳阳下清冽又纯粹的光彩…… “仅此一次，以后无需行使这样的礼节。” 凌非曾要求雷岩对她行伏礼，并不是为了刁难或者折辱他。只是因为骨子里同样高傲的雷岩，若是心甘情愿地对她行使这样卑微的礼节，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了。那么，她自然就能全权的信任他、倚重他，也把他划归自己人的行列，纳入保护圈之下了。 雷岩点头。他突然发现，当你是发自心底的尊重臣服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礼节他都回自然而然、甘之如饴的行使。 “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凌非随意的坐了下来，而雷岩却不由自主地注视着那轻叩着桌面的手指失了神。 素手纤纤，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叩动，那手指也仿佛是羊脂玉雕出来的工艺品，流转细腻的光泽，指甲带着莹润的淡粉色，晶莹犹如水晶宝石，吸引着人的目光。 “可恶！你的眼睛往哪里瞅！我要挖了你的眼珠子……” 本来呆在隐身结界里的紫陌不爽雷岩的呆样了，气冲冲的露出身形，衣袖一甩已经是一把无形的药粉撒了过去。 凌非利落地替雷岩把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药粉抵挡了，顺手把紫陌捞了过来，低叹一声，轻轻贴上他的唇，微微吸吮。轻柔的动作，淡得只似一缕清风，却吹走了他的狂暴和焦躁。 “莫莫，乖，别闹，我有正事要做。” “可是，他居然敢那样盯着你看！”他低喘了下，双手扶上香肩，将她拥住。 凌非撇嘴，雷岩虽然有些失态，可是，眼睛里没有半点的猥亵，她就在他面前，难道还不让别人看两眼了？ “好了，莫莫，你要觉得吃亏，我让你加倍看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纵容和宠溺惯坏了紫陌，他的独占欲越来越强了呢。如果太过分的话，只会让她觉得厌烦呢。还有他的那份暴虐和残忍，如果不加节制，恐怕也是会让她生厌的。 “雷岩，解衣！让兰王殿下看个够，直到他觉得不亏了为止。” 凌非一本正经的下令，而雷岩也一本正经地听令。 “哎呀！他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他干吗？我要看也只看你……” 紫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已经察觉凌非的不悦了，讪讪地噘起了嘴。 “好了，晚上的时候我让你看个够、爱个够……” 凌非摸了摸紫陌的头，凑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紫陌双眼发亮，看看凌非，又瞟了一眼雷岩，偷了个香。然后，笑嘻嘻地说：“哎呀，我最讨厌政事了，你们谈，我去遛遛。” 凌非点头，又提醒说：“绛玥不是摩罗，又无主，你看顾着她一点。” 紫陌摆手说：“知道啦。殷绛玥本身也很厉害的，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的……” 目送紫陌和殷绛玥的身影消失，凌非听到雷岩低沉浑厚而磁性的声音。 “主上越来越美丽了呢……” 一般来说，原人的容貌和力量成正比，力量越强，容貌越美，在摩罗中这样的规则更为明显。 一百四十九 凌非的力量自然是越来越强，事实上，随着成年劫的到来，她的力量有一个暴涨，然后会到达一个瓶颈。 “很高兴我的力量足以得到你的认可。” 凌非自发地将雷岩对她容貌的赞美看作对她力量的推崇。她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神就那么淡淡一投，淡定中透着一股内敛的绝世风华，那种独特气质立刻让天地黯然失色。 雷岩望着那泛着金光的眸子。 暗帝穹夜是金眸，可是，那双眼睛给人的是逼人的压迫，气势磅礴，威风凛凛，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战栗。 他的主上，同样是金色的眼眸，可是，从她的目光中，你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片温和淡然，悠远清雅，如春风拂面、皓月凌空，那么的耀眼却又不显突兀，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 身为高等摩罗，从前又是二字王，雷岩也算得上阅美无数。他并非好色之人，却还是在面对凌非的时候，第一次有了一种迷醉的感觉。 “……雷岩？” 泛着些微寒气的手指轻轻点上他的额头，头脑立刻冷静清醒过来。雷岩垂下眼眸，恭敬地单膝跪下行礼，听从吩咐。 “不必拘礼。还是帮我讲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 雷岩起身，眸子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当谈话慢慢深入的时候，他更是变得轻松起来，双目灼灼，坦然自若的样子让凌非不期然就想起了她执掌“凌氏”时，那些惊才绝艳的智囊团和得力助手。 不枉她花了那么多的耐心和时间来等待他主动臣服，有这么个“侍翼”是她的幸运。 凌非却没想，雷岩已经成为“侍翼”，即使他不甘愿，血契的约束也让他根本无法违背凌非的命令。她却一定要等到他心甘情愿…… “我对排兵布阵只懂一点皮毛，而且也只会纸上谈兵。领军作战的事情以后也还是你全权负责好了。” 凌非从前执掌“凌氏”，在天才鬼才英才辈出的家族里，她的才能算不上超群，不过，她的最大优点在于知道用人、敢于用人，也善于用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凌非从不逞强。 雷岩点头，目光却完全被凌非送给他的《武略》、《兵策》、《战论》吸引了。 “这个、这个……战神宝典……”雷岩激动的张口结舌。 《武略》、《兵策》、《战论》被统称为《战神宝典》，没人知道它的原作者是谁，也没人知道它的起源，不过人人都认为，有了它，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我进过‘天藏阁’，里面只有《武略》、《战论》。我在巫族发现了缺失的《兵策》。只是那是用巫族的语言辑录的。因为你不懂巫族的文字，所以，我帮你翻译过来了。” 凌非虽不认为几部书就能绝对的主宰战争胜负，但是，她也很佩服著书的人。就是她这个不懂打仗的人都能领会到其中高超绝妙的战争智慧和战争艺术。 “这算是我送你的第一样礼物，我……”凌非的声音被外面的喧哗打断了。 “……该死的！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传来的声音震惊中带着痛心和失望。 是莫莫的声音！ 凌非瞬间闪了出去，片刻就出现在紫陌的身边。 紫陌揪着一个蓬头垢面、邋里邋遢、酒气熏天、烂醉如泥的男人，满脸难以置信。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气息，他绝对认不出这就是那个阳刚霸气的烈王炎煜。 “莫莫，别忙着骂他，还是先看看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吧。” 凌非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冷静下来思考缘由。从感知来说，炎煜的灵力充沛，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是身体似乎还算健康。 紫陌来来回回检查好几遍，又努力思考半天才一拍脑门下了结论，“青蜂符！” ‘青蜂符’是用灵力凝结而成的一种暗器，形状像小巧的蜜蜂，颜色为青色，故此得名。这种暗器打入人体后，就迅速融入骨血之中。只要不动用灵力，平日里就没什么异样。但是一旦动用灵力，就会四肢麻痹、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紫陌不得不佩服最初发明‘青蜂符’这种暗器的人了。中了暗器的人，本身的功力其实并没什么损伤，身体也无恙，但是却失去了运用灵力的能力。 “可解吗？”凌非询问。 “只有发射暗器的人才能解除，旁人无能为力。”紫陌也有些无奈，“对了，这种暗器对没有丝毫功力的普通人，就只有轻微的麻痹作用。但是，功力越高的人，中了暗器之后，被制约的就越严重，越明显。即使能忍受得了非人的痛苦，强行运用灵力，最多七次就会爆体而亡。” “是什么人让你变成这样？我去把那家伙抓来，一定会让你没事的！”紫陌安慰着炎煜。 “呵呵，紫陌……能让我中招的人，能让我束手无策，颓废丧气的人……”炎煜呵呵干笑了几声，他并不认为紫陌就帮的上什么忙。 事实上，这种暗器的解除工序非常复杂，真正替他解除暗器也必然造成那人的元气大伤，甚至九死一生。 他们本就是敌人。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花那么大代价救他？！ “炎煜，你曾说过，愿意成为我的追随者。你的诺言还有效吗？”凌非的声音淡然而平静。 “呵呵，现在的我和废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我对你有什么用，我用不着你来施舍……”炎煜以为会从凌非的眼中看到怜悯、同情，没想到却是一片的严肃和认真。 “摩罗一诺千金。我只问你，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明明就是淡淡的语气，却透出一股慑人的魄力。 炎煜注视了凌非的眼睛半晌，爬起身子，单膝跪下给凌非行了礼。 一百五十 “伴侍君侧，驱遣终身，誓死追随，终身不悔！” 凌非抬手，用掌心贴上了炎煜的额头：“同荣辱，共甘苦。” 交换誓言之后，凌非扔给炎煜一把大刀，刀身漆黑如墨一般，刀刃的部分却泛着青色的光泽。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太难看了？把胡子刮一下。”凌非挑了挑眉。 炎煜握着刀，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什么！”凌非屈指弹了炎煜的额头一下。 炎煜机械地用一把大刀刮着胡子，老老实实完成之后，还很乖的说：“刮完了。” 这个俊美阳刚的男人脸上露出的表情堪称憨厚天真，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笑意收敛的时候，却淡淡的命令：“自废功力！” 炎煜垂眸望着手里的刀，又望了望凌非平静从容淡然的神态，身体一震，左手划了几个印诀，飞速地指向眉心…… “菲菲，你怎么能……” “与其心存侥幸，不如破釜沉舟，破而后立！炎煜，从最低等的兵卒做起……我等着你重新站到我身边。” 金色的眸子，像冬日里黄金色的柔暖阳光。温润轻柔的神情，给人勃勃生机。 “呵呵，凌非，‘靠人不如靠己’，果然是你的作风呢。废了功力，那暗器的影响就会慢慢消失。这个道理恐怕大家都知道，却不是谁都能下了这个决心。我修炼了两百多年的功力呀……你真够狠！” 暗紫的眸子掠过一丝复杂，轻笑声溢出喉咙，炎煜一扫颓态，恢复了神采奕奕。 “既然你下不了决心，那我来替你做决定。” 凌非给了炎煜一个拥抱，不动神色地给内里虚弱表面还装的没有一丝异样的他输入了一些灵力，却很快就被噘着嘴的紫陌拉过去搂住了。 “你这个醋篓子。”凌非摇摇头，勾指轻削下紫陌的鼻子，“炎煜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是朋友久别重逢的见面礼罢了，你这都要吃醋。” 拥住她的双臂紧了紧，搂过她的纤腰贴到怀里，下巴轻搁在她颈上。萦绕鼻腔的是她特有的气息，紫陌沉默着没有说话。 爱上一个太出色的人，就是这样。即便她也爱他，他还是会忧虑重重。随着凌非的成年，她的魅力越发惊人。无数仰慕她的目光随时追随她，虎视眈眈地渴望分得她的温柔。 才从绝谷出来没多久呢，但是，紫陌已经看到了太多迷恋仰慕凌非的目光。那些完全对紫陌构不成威胁的也就罢了，可是……“你呀，雷岩是我的得力属下，炎煜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凌非有些无奈，双手轻覆盖着他缠绕在她腰间的手臂。 “……谁草木皆兵了？” 他的口气强硬，可是脸上的红晕瞧起来却像是恼羞成怒的小孩。 俯下头，接在她的颈项间，灼热的脸在她耳畔与腮边辗转摩挲着，紫罗兰的眸子光芒稍瞬即逝。 “哎呀，菲菲，你真香，你的皮肤摸上去滑不溜手，又白又嫩，让我只是看着，就想把你整个吃下去，连皮带骨！” 紫陌笑靥如花地抱住她的脖子蹭了蹭，近乎耍赖地倚着她，然后便邪气地轻握住她的小手贴上自己的唇轻吻着，垂下的眼帘遮挡了那双紫罗兰眸子中的思绪。 “行了，紫陌，别忙着卿卿我我了，还是帮我调理下身体吧……”炎煜十分没眼色地把紫陌从凌非身边扯了开去，凌非抿着嘴笑了笑。 “绛玥，跟着紫陌。我要出去赴个约。”凌非瞬间化作流光离开。 对着凌非消失的方向，紫陌有些恼怒地瞪了炎煜一样：“拉着我干吗？我本来想和菲菲一起……” “紫陌，她是凌非呀，你到哪儿都跟着她，看着她，守着她，把她圈的太紧的话，一定会失去她的。”炎煜语重心长。 那么一个淡然自若，清雅无双的女子，若不能给她一份平等的成人间的信任，用自私的独占欲和炽烈的爱为她打造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的话，再怎么爱她，她都会因这爱而窒息的。 “……炎煜，人心真是不知足呢。从前的时候，我只想要她心中有我、眼中有我，我能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可是，真的陪在了她身边之后，我又想要更多……” 紫陌不是不懂，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不由自主的行动又是一回事。他该庆幸吗？他的力量不够强，所以，即使他真的铸造了牢笼，她也完全能打破樊笼。 他并不想用自己的爱来伤害她。 从来不想。 “紫陌，其实我并不愿意你和凌非在一起……” “因为你也爱她？” “……我很欣赏她，或许喜欢她，但还远远谈不上爱。你该知道，我是一个武痴，第一爱的永远是力量。” 炎煜摸了摸紫陌的头。 紫陌垂下眼帘。如果凌非本身就是力量的代表呢？ “你呀，放心，我永远不会和你抢的。”炎煜拍了拍紫陌的肩膀，又很郑重地提醒说：“紫陌，你要记住，爱一个人首先要爱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没了，那他人该去爱谁？即使你很爱凌非，也要记住，首先要爱你自己。” 紫陌给了炎煜一个拥抱：“嗯哪，我记住了。我们还是先帮你检查一下，看什么‘药丸子’最适合你吧。嘻嘻，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炎煜咧了咧嘴，这家伙不会又把他当药人折腾吧？ “哎呀，走啦。想当初，你我还是稚子的时候，我可就一手打造了你。现在我的本领更强了，一定会给你更多的‘惊喜’的……” 紫陌和炎煜笑嘻嘻的打闹，彼此都暂时忘却了烦恼…… 凌非来到约会地点的时候，视线中是“万红丛中一点绿”。她忍不住失笑。 一百五十一 “哎呀，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呢。” 说话的女人，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除了红色竟找不出第二个颜色，极其扎眼。 几绺绯红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发髻两旁点缀的是红玛瑙簪子。耳朵上戴着镶有小指大小的鸽血红宝石的耳坠，而手腕上戴着红宝石镶嵌的手镯。 身着红长裙，宽大的袖子上用厚重纯正暗红色的丝线刺绣着古雅的图形，典雅华贵又不失庄重。 腰系红缎带，花瓣状的碎玉流苏，有大红的，深红的，朱红的，赤红的，粉红的，淡红的，华美而轻灵。 脚踏红靴子，淡红色的鞋面上钉了一朵怒放的深红色牡丹，花瓣以丝绢制成，牡丹花蕊却是以红水晶珠缀成，流光飞舞，瑰丽绝伦，不可方物。 “绯羽殿下，你还真是适合红色呢。”凌非不吝称赞。 “那当然，在夙夕，可不是什么人都穿的起这一身红呢。”火红的眼眸秋波流转，更添无限风情。 凌非抿嘴微笑。 如同摩罗以黑色鎏金为尊一样，夙夕以赤为尊。绯羽身为夙夕的第一帝姬，当然穿的起这身艳丽奢华的红。 “小丫头，你成长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呢。不介意比划一下吧？” 虽然绯羽的语气随意，但是凌非知道她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好啊。不过，是你亲自动手，还是让你身边的这位代劳？”凌非的目光瞄向绯羽身畔的青衣男子。 相比绯羽一身奢华夺目的红，这个男子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却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青珩，你去会会她。” “诺。”那个男子苍绿眸色，青黑睫羽直覆眼帘。 一袭青衫，长袍拂动，未加过分束缚的黑发随风飘扬在空中，清俊的容颜面无表情，清远的平静，澄澈的从容。 青珩没有动，凌非也没有动，僵持很久后，绯羽不满的喊了一句：“快点啊，凌非，我还等你给我调酒喝呢。” 凌非还没来的及回话，青珩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青色的洞箫，以箫作剑，如微风一般轻盈，却瞬间刺到了她面前。 他的剑势，并非是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绝妙，身体的动作并不是很大，速度却非常的快。洞箫翻转如龙，快如电、势如虎，密集的青红色剑芒连绵不断，上千的剑影如天网倒扣，将方圆十丈之内全部笼罩。 凌非如困牢笼，她左躲右闪，却只能在他的剑势笼罩之下。不管她怎么变幻招式，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永远能先发制人。 很不妙！如果继续下去，她必输无疑。 又是一招直刺咽喉，凌非微微跳起，并没有避开剑势，反而主动将肩膀送了上去。洞箫上闪动的芒光让凌非的肩膀上血流如注，她却毫不在意，越斗越勇。 数招交换，凌非身上的伤又添了好几道。脸色苍白，如雨的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嘴角丝丝血迹溢出，但是，她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烈，嘴角也慢慢地勾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重伤是免不了的了，可谁能坚持到最终，胜利就归谁所有。 青珩能感觉到招式慢慢变得迟滞起来，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整个青红的剑网内，一团银白色的沧海云图变化万千，数不清的景象闪烁飞动，迷惑着他的眼眸。 这个女子对她自己如斯狠辣，宁愿受伤也要打乱他的“势”，还有她的血并没有白流，如果不是他小心谨慎，或许早不知不觉的被她的“血阵”束缚了。还有她的幻术和魅术，杀人于无形，强大如他也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掌心吞吐的灵力越发浓重，洞箫上的光芒更加悠长，与此同时，箫声隐隐歇歇，轻柔婉转，柔至极境，若燕语莺啼，风拂杨柳。只不过，这平缓柔和的曲调之中，肃杀之意昭然，无尽凶机隐藏。 青珩并没有吹奏，但是凭借精妙的灵力控制，在他把洞箫当作长剑使用的同时，箫声也响起了，绵绵不绝，渐渐由平缓变得激昂，仿佛是海水从平静变得澎湃，潮水汹涌之际，更是让人血脉贲张，几乎忍不住要与此曲调呼应一番…… 骤然间，一声清理激越的口哨声从凌非小巧的嘴巴里飞出，飞鹰展翅，啸声嘹亮，挑战天地，不论海浪再如何肆虐，风雨再如何猛烈，始终压不下那一声声高亢的鸣叫。 青箫掠过，强劲的剑风中夹杂着箫语空鸣，密不透风的剑芒之中凌非穿行自如。 很好，那种被对方主导一切的“势”已经破了，剑网对她的威胁已经有限。 青珩注意到凌非的伤口血流不止，他皱了皱眉。摩罗以恢复力著称，虽然他的剑气特别，能抑制恢复力，但是就算伤口好不了，血流也不该那么无法停止吧…… 银白色的云海变成了血雾，并越来越小，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青珩心下一惊，怒吼一声，迅速将洞箫放到嘴边，全力吹奏。他闭上了眼睛，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诸天妖魔齐聚一堂，身影在他四周幻化演变…… 假的、假的、是假的……青珩不断地提醒自己，可是当身体一阵阵剧痛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乱了。 如果是假的，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箫声凄厉，而口哨声却变得呜咽起来，一股奇妙的音杀之力冲击青珩的大脑，侵蚀着他的意识。 不妙！本来已经转为防御的青珩一咬牙，迅速转为攻击，箫声犹如实质，化作剑芒，一股震魂裂魄之音随着剑势的爆发汹涌而至，可怕的毁灭之力纵横回荡。 一朵巨大的银色莲花出现将凌非笼罩其中，她的脸色白的惊人，而青珩脸色死灰…… “够了！” 花瓣飞舞一点点的飘进了气拔驽张的凌非和青珩之中，形成了一道火焰的花墙。凌非和青珩各处一端。双方都对绯羽没有恶意，也都不愿意她受伤，因此不约而同的收敛了功力。 一百五十二 “该死！我让你们比划比划，有让你们生死相拼吗？” 绯羽清斥一声，右手一掌拍在青珩肩头，借机输入了一股灵气在他体内，随即一把抓起他，怒喝道：“还不退下疗伤！” 凌非点住肩上的穴道止血后，取出一瓶药，将药粉洒上伤口，药份很快在伤口上形成一层浅浅的透明薄膜，止住血液的泛流。然后，她又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灵丹，迅速疗伤调息。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绯羽的周身红光闪烁，一股跳跃的火焰在她身上燃烧。 是要出手吗？ 还是单纯因为生气，无意识的灵力泄漏呢？ 绯羽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凌非垂下眼帘专心调理伤势。 开始的时候，青珩和凌非确实是比试，凌非处处留有余地，点到为止，而青珩却没有啊。他的功击中带着隐藏的极深的杀机。 她的伤口不能自愈，除了肩膀那处是她为了破对方的“势”，使用了“血祭”之外，其他各处，都是因为那个男子本身的招数中带有强劲的破坏力，让她身为摩罗的恢复力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她只是顺势而为，索性布了“血阵”来尽量改变劣势罢了。 如果不是凌非对危险的感知过于敏感，或许她稀里糊涂就死在人家手里了。 终究是她天真了吗？ 夙夕和摩罗正在交战，他们彼此属于敌对方，所以，所谓“朋友的聚会”不过是场“鸿门宴”吗？ “……凌非，你……你不要怪青珩，他……他就是这样交手的时候把握不好分寸……” 凌非望着绯羽的眼睛，火红的眸子里似乎也有些震惊和意外，还有些愧疚和不安。 “没关系。我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出手了。” 凌非眼帘微掀，抿着嘴淡淡笑了笑。她的印象和感觉里，绯羽是个没有心机，爽直率真、敢爱敢恨的人，青珩却是她不知根底的人呢。 那个男人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下手却那么狠辣决绝…… “……凌非，是我跟他提起你，对你赞不绝口，所以，他才对你感兴趣……那个，他只是试试你的身手……” 绯羽心里明白，如果是单纯的切磋，单对单，无论是她，还是青珩，都要比凌非强一筹。毕竟凌非还没有度过成年劫，灵力的恢复比他们要慢，也不如他们绵长。不过，若是生死相搏，最后死的一定不是凌非，或者至少不单是凌非。 才多点时间过去呀，凌非的力量就翻了一番。 好可怕的女子！绯羽有些后悔自己阻止凌非和青珩的交战晚了一些。要不是事先她已经答应青珩一切由他，她又想了解凌非更多的底细，所以一直拖延，或许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了。 青珩倒是不明白绯羽有什么好担忧的。 绯羽白了他一眼。 摩罗有一项天赋本能——吞噬。凌非鲜少使用这技能，却并不是不会。此外，在凌非的诸般本事里，灵术的运用如果算的上一流的话，那么她对精神系的魅术、幻术、傀儡术的运用绝对算的上超一流。 如果凌非真的把他们当敌人对待，不择手段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青珩，我不愿意让你受伤！”绯羽靠在青珩身边，她更怕他死。 “羽儿……”青珩收拢双臂，将她环入怀里。他的眼神，荡漾一泓沉静的温柔。 “……绯羽，他是你的新欢？”凌非冲绯羽眨了眨眼。 “什么新欢！他……他是我爱的人。”火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赧然。 “那时候，你追着暗帝穹夜陛下，跟陛下的女人喊打喊杀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凌非戏谑的调侃。 “暗帝穹夜？与其说我爱他，不如说我爱他的身体。他是我情欲的引导者，我那时候缠着他，自以为对他迷恋，其实是迷恋他的身体罢了。” 绯羽瞄了一眼青珩之后，泰然的解释。 “若非如此，在你作为傀儡被香蕊控制和我交手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被你轻易劝退了。你对我用了‘倾心香’，混合了‘迷心术’，那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些风花雪月，并没有任何的情深意重，后来被你当头一喝，就醒悟过来了。” 绯羽回想过去与暗帝穹夜的那一段交往，就觉得自己很幼稚。他们不过是对情人罢了，绝对算不上恋人。 “青珩才是我的爱人，他会成为我的伴侣。” 绯羽的语气甜蜜，态度却很平静，可见不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时情迷。 凌非在那里给绯羽调酒。 青珩密切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眼里净是防备。 怕她弄手段？凌非撇了撇嘴。 青珩只看到凌非微微弯起优美的唇线，露出一个温柔的炫目的美丽笑容，悦音自色泽诱人的樱唇中轻轻泄出：“口渴吗？阁下要不要先来一点东西解渴？” 柔美如水的笑容缓缓漾开，美得像是连时光都为之凝滞，青珩有一瞬的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咕咚”一声咽下去了什么，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拈着一个小巧的玉盏。 “好喝吗？味道怎么样？”凌非慧黠的眨了眨眸子。 青珩浑身僵硬，却还是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虽然不知道他喝下去了什么玩意儿，但是，满口芬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要不要再来一点？”凌非抿唇浅笑。 青珩还没说什么，绯羽已经馋兮兮地将玉盏举到凌非面前，“我还要。” “这是灵石乳，有健体强身之效。不过，若是混了酒，功效就妙不可言了。” 凌非又给绯羽和青珩各自倒了一盏“灵石乳”。 绯羽沉浸在那浓郁的甘甜里，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而青珩在确信那确实是“灵石乳”之后，也全喝下肚去了。 一百五十三 对于一般人而言，“灵石乳”的功能确实“不过”是益体健脾，百病全消，可是对于修行灵术的人来说，它能增长灵力，一日千里，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珍品圣药。 那种圣品拿来解渴，太浪费了…… 可是好好喝…… “先随便喝点酒水吧，我给你们弄点花样。” “好啊，一定要好看好玩好喝的！” 酒调好了，水晶瓶里从上到小渐变的红，上层近乎无色，底层却红的几乎发紫，在一片的红里，有一条弯曲的绿线，看起来像个男子的侧影。 “哇，这个……”绯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 “特地为你们调的，名字你们自己取吧……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凌非，下次如果在战场上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 …… 望着凌非离去的身影，青珩说道：“与我的交战，她其实并没有尽全力。” 因为她发现了他的杀机，所以，留下余力来防备绯羽可能的攻击。 “羽儿，我本想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如果你不阻止……” 青珩太清楚留着凌非那样的人，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他从来都是把绯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只要对绯羽有用，他从来不在乎自己付出什么代价。 “青珩，我知道你能为我做一切，可是，有些事情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也能办到的，有些事情，却只有你能做……” “什么是只有我能做的？” “陪我啊。你该知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拥有了天下，对我来说也过于寂寞了。你最大的职责，不是帮我出谋划策，不是帮我争权夺利，而是安然地陪伴我左右，和我一起笑看红尘……请你珍惜自己……” 绯羽偎依在青珩身侧，柔软的清音像是带了浅浅的娇嗔。 “好，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生死相随。”青珩的语气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但是如果你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埋藏的是深情款款。 “噢，对了，我要回族地，让‘成亲王’朱翼来做这个大元帅吧。”绯羽趴在青珩的肩膀上，“他不是一直不甘于副帅的位置吗？” 青珩点头。他试过了凌非的手段，自然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听说摩罗的主帅是凌非的属下，而中了‘成亲王’朱翼的“青蜂符”的烈王炎煜又是凌非的朋友，以凌非的脾性和本事应当不会让‘成亲王’朱翼好过吧。 “……青珩，我……该死的！我就说那个丫头哪里那么容易打发了……” 绯羽难受地喘息，一股情潮在下腹盘旋，一点一滴的、悄悄的、快速的，爬满她整个肌肤。她下意识发动灵力，想与体内的骚动对抗，却发现一动用灵力，骚动跑得更快，一下子占满整个肌肤。 “羽儿，你怎么了？” 青珩的语气有些急迫，他左防右防还是没防备那丫头弄手段吗？ “……唔嗯……嗯啊……不太对劲……” 绯羽忍不住逸出酥人的吟哦，瑰红漫染着雪白的颈项，像朵盛开的玫瑰，美得诱人。 “该死的！那个丫头……青珩，我要你啊……” 绯羽扯着青珩要他当“解药”，青珩慌忙抱着她离去，但是到了床上的时候，他就发现糟糕了，试着动用了下灵力后一脸苦笑。 “……不会吧……” 绯羽有些很不妙的感觉。 “是。那个女人还真是……” 青珩哭笑不得。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需要你，就算你的‘兄弟’站不起来，你也想法子让我疏解……” 绯羽能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欲火烧得她难耐，脑袋也越来越迷糊…… 红罗帐朦胧起来，其中的秘密不为人知…… ------------ 凌非用灵力走到半路就停下来规规矩矩的走路，没多远就见到了一个七尺昂藏的男子，健硕的体魄、颀长的身材，一双深邃的眸子冽如青峰。 “雷岩？”就猜到他会跟来。 毕竟身为‘侍翼’，一般来说，都是与主子如影随形的。不过，凌非却不想到哪儿都带个尾巴。 “主上，您太轻率了。”雷岩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以背脊朝向凌非。 凌非趴在了他的背上。 “您似乎伤的不轻。”负责不会选择用腿赶路。 雷岩背着凌非，掠向主营地。 “要我通知兰王殿下吗？” “不要。我不希望他为我担心。” “可是……” “放心。紫陌一定在忙着折腾烈王，恐怕一时还不会留意到我。等他想起的时候，我应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凌非心想，紫陌在沉迷于药草的时候，很容易废寝忘食，只要她事先亲手做些点心之类，用术法保鲜，定时让人送过去。不但能安他的心，不让他怀疑担心，还能顺便提点他。 “主上，我是您的‘侍翼’，您为什么从来不愿意我代您出战呢？” “人家的目标本来就是我，何况，现在的你身为主帅，怎么能轻易涉险？” “可是，代您出战，本是我的本分才对呀，我……” “什么是你的本分该由我来决定。好了，说说青珩吧。” “青珩是绯羽帝姬身边的第一谋臣，文武双全，而且对绯羽帝姬一往情深、忠心不二。要对付绯羽帝姬，首先必须除去青珩。或许可以用反间计和借刀杀人……” 雷岩已经在思索接下来的战斗了。 “不要拆散他们两个，我倒是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非趴在雷岩背上，吐气如兰。雷岩要用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被那温香软玉的身体迷醉了心神。 “你知道吗？凭我的感觉，他们是那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如果执掌夙夕的是他们，或许反而更有利于我们。” 一百五十四 雷岩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在于军事，对于政治，他就比不上御王云晔一手教导出的凌非了。 “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凌非轻轻拍了拍雷岩的肩膀，感到他的身体一僵之后又迅速放松。 信我吗？ 雷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弧。 “对了，主上，您真的那么轻易就与他们‘谈笑风生’，什么都不介意了？” “怎么可能？我给他们的‘灵石乳’加了些‘料’，嗯，好像有一点无嗅无味的‘诱情散’，一点‘冰魄情毒’……” 凌非狡黠的眨眼，而雷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诱情散’能让女子情欲勃发，却对男子免疫；而‘冰魄情毒’对女子免疫，却能使男子在动情的时候不举。 “对了，如果他们在药性发作的时候，接吻了，交换唾液的话，药性混杂，就会让他们全身宛如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一个像冰的时候，另一个必然像火，正好‘水火交融’嘛……” 纯真的语气像个明明是捣乱，却自认做了好事的孩子。 “我想他们一定会感激我让他们‘多多交流’的……哎呀，为了体贴他们，不让他们精尽人亡，我还特地控制了药效，也就每隔一天发作那么一两个时辰，持续两三个月吧……” 他的主上哦…… ‘灵石乳’乃是天下的圣品，有伤治伤，无伤滋补，对修行灵术的人来说，更是能增加灵力。如此珍贵的灵液，产自一个溶洞，据说，一年也才有一滴，几十年也只一小瓶。 似乎，凌非当时满不在乎地给人家倒了满满的好几盏？ 还有，她居然给那两人下那种药…… “绯羽说，她已经找到了灵儿的亲人和族人，送她回家了……” 声音变得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凝寂。 凌非想起了那个幼仔时期陪伴自己的娇俏可爱的小丫头灵儿，当时为了不让她被摩罗的“逐猎”牵连，事先托付给了绯羽，好在那小丫头过的安然。 雷岩突然明白过来。 他的主上，把那么珍贵的‘灵石乳’给绯羽他们喝，不过是为了偿还他们照顾灵儿的那份恩情，而里面的那些“佐料”，自然就是因为他们害她受了伤的一点报复。 灵儿不过是御王云晔买回来的一个奴隶罢了，虽然，灵儿拥有大半的灵人血统，异形是“玉音鸟”，有天下最美的歌声，但是，那也不过是一个小玩物罢了。后来，因为凌非喜欢灵儿，御王云晔就将灵儿送给了她。不过，凌非非但从不把灵儿当下人，甚至还非常疼宠她。 平日里对灵儿疼爱也就罢了，在“逐猎”之前还废心思送走她，不让她被当作猎物。 “灵儿的事情，对绯羽帝姬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主上废的上用那么大的礼还这份小小人情？” 雷岩不以为然。 “人情无大小。不管人家是不是举手之劳，既然人家帮了我，我就该记着报答。” 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这是凌非的原则。 当然，有仇必报，也是凌非的原则。 管它是不是“鸿门宴”，反正，她“受惊”了，受伤了，自然要报复。 雷岩暗暗摇头，他的主上那报仇的法子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们一定会找人解毒。不过，他们一定会给绯羽解‘诱情散’，给青珩解‘冰魄情毒’……当解药下肚的时候，好玩的才开始呢……” 凌非那明显看好戏的心理让雷岩为那两只奉上一点同情的“鳄鱼眼泪”。 后来，雷岩才知道，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两个可怜的人，食不知味，味觉完全混乱，自此，闻凌非而色变。 也是，如果你嗜甜如命，却偏偏吃任何甜品都像吞了黄连汁，苦的连胆都要吐出来；或者喝点果汁，却像吃到馊水，酸到骨髓；更甚至，明明吃的是好吃的烧鸡，可是入口之后，满脑子盘旋的却是死老鼠、蟑螂、蝎子、臭虫…… 很久很久以后，绯羽他们终于忍不住向凌非求救，凌非只是淡淡的说了几个字，他们却一身轻松，才明白药性其实早就过了，后来一直的烦恼，不过是凌非烙印在他们脑海中的心理暗示…… 果然，凌非最擅长的是魅术、幻术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杀人于无形，那才是凌非的风格。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事实上，彼时的凌非在闭关养伤，而紫陌忙着折腾炎煜，让炎煜苦不堪言…… “瞧你这样，可真是‘娇艳欲滴’、‘妩媚动人’啊。” 紫陌笑嘻嘻的调笑，炎煜白了他一眼。 这些天来，他可是被紫陌折腾惨了。 开始的时候，是被扎的像刺猬，浑身上下都是针扎的洞，密密麻麻地让他都不敢看，紫陌那小子却告诉他，是为了更利于药水从皮肤渗进去。 接着，就是泡药浴，水中黑乌乌一片，上面还浮着一大堆不知所以然的奇花异草。那味道怪异的能熏死人，连紫陌都遮了口鼻，却要他每天在里面呆六个时辰。 天，就那紫陌还不满意，后来，居然把他架到火上，烧啊、烤啊、蒸啊、煮啊，炎煜甚至怀疑自己要被紫陌当菜肴端上桌子了。 今天的“主食”是“煮”。 炎煜原本蜜金色的皮肤已经被紫陌折腾的变成了近乎白色，在热气的蒸腾下，‘白皙’的肌肤泛着红，那叫一个‘粉嫩’，几乎能掐出水来，果然是‘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紫陌，那个……时间还没到吗？” 炎煜哀怨地摸了摸鼻子，满含怨慰的双眸乞怜似的朝紫陌眨啊眨的，俊目含“泪”，可怜兮兮，那眼神，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一百五十五 “还差一个时辰，乖，再忍忍。” 紫陌的语气，温柔得好似安抚孩子，不过，他的举动就没那么温柔了，他加大了火候，又添了几味稀奇古怪的药。 “呜呜，紫陌，你越来越狠心了！可怜我好歹跟你‘青梅竹马’，你居然眼睁睁地看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副扁着嘴委屈万分的模样着实令人发噱，紫陌却非但没笑，还气的跳脚了。 “你、你这家伙，谁让你把那破刀也给我泡在药汤里面了？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一点的变化都可能让药效发生变异？你……还不把那破刀扔出来！” “破刀？紫陌，这可是凌非送我的刀呢。” “菲菲送的也不行！那刀不能泡在药汤里，扔出来！” “扔？我可舍不得。紫陌，这刀可比我自己还宝贵呢。” “宝贵你个头，我只知道我的药草不能浪费！” “哎，如果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就不会这么想了。我保证，这刀时刻在我身边，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那么黑漆漆、难看的要死的刀，有什么秘密？” “兵器排行谱上，无鞘的刀有三把，排第一的是‘妖刀饮血’，现在在香蕊的傀儡手里，不过，他们根本控制不了刀，反而是刀在驾驭人。排第二的‘雷霆之怒’，在陛下手中，不过，陛下很少使用。第三的，就是我手中这把了，‘夜冥墨炎’，有名的‘三三刀’，有了此刀，并且能让此刀认主，就能获得三桩‘三倍’的好事：攻击力道加强三倍，防御结界加固三倍，修行速度加快三倍。” “原来这玩意儿这么有名？以前菲菲给我看过的，不过，我对兵器不感兴趣。” “据我所知，这把刀在几百年前就落入了‘邪尊’蔺穆天的手中，论功力，如果陛下不使用金眸特有的‘势’，也必败无疑。凌非是怎么得到这刀的，还有配套的让刀认主和修炼的方法……” “这个啊……我想起来了，菲菲说，有一次她在林子里烤肉，肉的香气引来了一个男人，那人非但毫不客气地把她辛辛苦苦烤好的肉全吃了，还因为贪她的厨艺，把她掳掠走了。” “没听说‘邪尊’蔺穆天是一个喜好美食的人啊。” “不是他，是他的妻子。菲菲说，她给他们夫妻做了三个多月的厨子，那人的妻子把菲菲的厨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他们才放她走。临走的时候，他们让她进宝库里选一样东西当报酬，菲菲就从一个叽里旮旯的地方拎了这刀出来。当时我还说她不识货，怎么不弄几样珍稀的药草丹药之类……” “据说，‘邪尊’蔺穆天冷心冷情、不近女色，没想到居然也有了妻子，还把宝刀满不在乎地扔到了宝库里……” “哎呀，不管那把刀了，你自己看着时间，时间到了，自己出来，我要去看看殷绛玥了……” 紫陌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宝刀不宝刀上，他难脑子转的都是药草、药剂、药方、丹药…… “喂，紫陌等一下，我……” 炎煜的叫喊根本没对紫陌有丝毫影响，紫陌的身影很快消失。 “哎——” 炎煜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紫陌其实是被那时候凌非果决的手段吓到了。 如果中了“青蜂符”的是凌非，奉行“求人不如求己”的她一定也会那样毫不犹豫地自废功力，然后重新修炼。 不妥协，不心存侥幸，自立自强，那是凌非的本性，也是她骨子里的骄傲。 凌非只是按照她自己的习惯做了她认为正确的决定，没有注意到紫陌那一瞬的震惊与慌乱。 为什么不能等一等？他是紫陌，紫陌常年与药草打交道，他的医术、毒术，即使不是至尊，也绝对算的上一流。给他时间，或许他就有法子了呀？ 或许…… 凌非从不相信“或许”。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凌非选择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寄望于他人。 菲菲，我也是你可以依靠的…… 那时候，紫陌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先钻研出对付“青蜂符”的法子，只为了不让凌非用那样平静淡然的态度伤害自己…… 就像紫陌的一颗心全系在凌非身上一样，殷绛玥的注意力也集中在紫陌身上。 不需要语言，从紫陌的眼眸中，殷绛玥就对他的心思了然了。 当紫陌安顿好炎煜，希望有一个中了“青蜂符”的“研究对象”时，殷绛玥带着一身伤默默地立在他的面前…… 只有是紫陌的心愿，她就会努力帮他达成，哪怕要用她的命！ “我不会让你死的……” 紫陌一句含义未明话语中若有似无的温柔就足以让她开怀了。 为了让紫陌更便于研究，她常常要在她面前一丝不挂。 开始的时候，她还忍不住会因为在男子面前赤裸而羞涩窘迫，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他的手在她身上的关节穴道按摩、刺探而不由自主地情动…… 她的心跳的很快，可是，那个美丽的男子却冷冰冰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 很快，她明白，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研究品”…… 又一次被紫陌扎完针、灌了药之后，殷绛玥蜷缩着身子，咬牙忍耐着药性与那暗器的灵力对抗带来的苦痛折磨…… 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撕咬搅动般，疯狂的啃食自己的血肉。殷绛玥张嘴惨呼，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也无法动弹，只能不停的抽搐着身子，冷汗如雨似的狂落不止。她痛苦的紧咬嘴唇，鲜血从嘴角汩汩流下亦无所觉，眼神迷离的仿佛要坠入了地狱深处…… “……不疼，不疼了啊，凌非在这里……”美丽的像仙乐一样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百五十六 声音越来越明晰，殷绛玥喘息着停止了痉挛。但那温柔的声音却不断萦绕在她耳边，如雕刻般，深深划在了她的心底深处…… 一双温柔的手抱了她起来，把她搂到了怀里，那淡淡的清香让她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很难过的话，可以咬我。” 温润如水的声音传到脑子里，殷绛玥毫不客气地咬住了来人的肩膀，用力地撕咬。 “我的血……很特殊，你最好不要吞下去。” 凌非的血，可以是药，也可以是毒。 一般来说，是药、是毒，由凌非的心意控制，这是修行了“血殇”之后的人特有的一个本事。当然，因为以前曾被紫陌灌了很多药，无论是药性还是毒性，都比一般修炼了“血殇”的人更强烈罢了。 “你和紫陌都是胡闹呢……紫陌习惯了用不在乎生死的傀儡试药，接触的其他对象也多半是摩罗，或者说，至少是原人。在绝谷，巫族的体质比起你这样的雅人来说，也优秀太多了。即使你算是雅人里天资卓越的，也……” 凌非慢慢地用自己的灵力给殷绛玥疏导，让药性缓和一些。 “还疼吗？”声音清澈透明如清溪流水。 “不疼了。” 殷绛玥告诫自己不能沉溺在凌非的温柔里，她定了定神，望向凌非的眼睛，那眼神如斯的明澈温润。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好？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他……我讨厌你！讨厌你！”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底就窜上来了强烈的愤恨，殷绛玥挥舞着拳头，对凌非又打又骂。凌非搂着她，没有抗拒。 为了不让殷绛玥被“青蜂符”影响，凌非暂时封印了她的功力。殷绛玥那点拳头的力道，即使不用功力抵抗，也伤不到凌非的。 显然，殷绛玥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生气地咬住了凌非的肩膀。 凌非叹口气，卸掉了身体本能的防卫，以免伤到她。肩膀上的血染红了衣衫，顺着手臂滴落的时候，凌非也只是轻轻地在殷绛玥背上有节奏地拍着。 殷绛玥撕咬着凌非的肩膀，后来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从无声的哭泣再到后来的号啕大哭，殷绛玥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悲伤、苦痛，而凌非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哭够了，发泄够了，殷绛玥红肿着眼睛瞪着凌非血肉模糊的肩膀。 她嫉妒了。 她竟然伤害了紫陌最爱的人！ 她居然伤害了温柔的疼爱她的凌非！ “放心，我的恢复力可不是你和紫陌能比的。一点小伤而已。” 凌非看到了殷绛玥严重的愧疚、不安、懊恼、悔恨，她浅笑着摸了摸殷绛玥的头。 殷绛玥只看到凌非的肩膀涌动银色的光芒，一朵若隐若现的莲花绕着凌非的伤口盘旋了几下，那狰狞的伤口就消失了。 “……好，好了？” 殷绛玥难以置信地扯开凌非的衣服察看，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 光滑、细嫩，白璧无瑕。 仿佛前一刻凌非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只是个梦幻。 “饿不饿？” 凌非由着殷绛玥好奇地在她肩膀肌肤上摸来摸去，她掏出一块手绢给殷绛玥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 “吃点东西吧。” 凌非捏着小点心往殷绛玥的嘴里送，殷绛玥张嘴吞咽，目光却还是在凌非的肩膀流连。 几块点心食不知味地下肚，殷绛玥在凌非又递上一块点心的时候，瞄了瞄点心，又瞅了瞅凌非的肩膀，一口朝凌非的肩膀咬去。 “哎哟！”殷绛玥痛苦的捂着嘴。 虽然凌非已经尽快的收回身体本能的自卫了，可是，殷绛玥还是觉得牙齿都要被崩裂了。 “怎么？想吃肉了？” 凌非一边给殷绛玥按摩酸疼的腮帮子，一边调侃。 殷绛玥难以自制地红了脸。 她就是觉得，凌非的伤好那么快，太神奇了，所以忍不住想再试试看…… “摩罗本身就是以恢复力强悍著称的，而功力越高的摩罗，恢复的速度也就越快。” 凌非看殷绛玥还是一副恨不得再咬她一口，看看她的伤口怎么好的样子，叹口气，右手食指的指甲在左臂滑过，鲜血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不过几个眨眼时间，血流停住了。 用手绢抹去手臂上的鲜血，凌非任凭殷绛玥把着的手臂翻来覆去的研究。 没有伤口，没有疤痕。 如果不是地上还有手绢上的血迹，殷绛玥会认为凌非从不曾受伤。 “如果伤口深一些，比较严重的话，愈合的速度会慢一些。不过，若是用灵力配合的话，也可以加速身体恢复的速度。” 凌非一边说，一边取了个水果给殷绛玥雕刻了一只小兔子。 “哇，好可爱！” 殷绛玥忍不住双眼发亮，注意力转移到了凌非的手上。 “哇，这个猴子好有趣，抓耳挠腮的，居然还拎根棍子！” 殷绛玥咋咋呼呼的样子十足就是个孩子。 凌非抿着嘴淡淡的笑。 在很多方面，殷绛玥和紫陌都十分相像呢。 都喜欢吃甜食。 都喜欢这些水果雕刻的小玩意儿。 都是寂寞不安、渴望人怜爱的小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能对我这样好？” 殷绛玥目光幽幽，她不懂。 “知道吗？有人喜欢紫陌，我很高兴。那说明我的莫莫有魅力，说明我的眼光好啊。” 凌非慧黠地眨了眨眼。 “……可是，如果你知道我被他看光了、摸光了，你不认为我们……” 殷绛玥垂下眼帘，声音晦涩莫名。 “那又如何？很多时候，是人们自己要把简单的事情想的复杂。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相信紫陌，也相信你。” 凌非的语气淡然却坚定。 “……你信我？” 一百五十七 殷绛玥的心里复杂难明。 “对啊，你们都是我喜爱的人。爱的前提是信任，我当然相信同样爱我的你们。” 凌非自认看人的眼光不错，她相信这两个人都不会背叛她的信任，不会做让她失望伤心的事情。 “……我喜欢他，以后也不会放弃喜欢他……不过，我不会和你争的，他是你的。” ------------ 大家中秋快乐！ 殷绛玥搂住凌非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 嗯，柔软芬芳温暖安宁，怪不得他总喜欢赖在这个女子怀里呢。 “凌非从不怕与人争！如果喜欢紫陌，就只管对他好，让他幸福快乐。” 就算最初没有看出殷绛玥对紫陌的心思，但是后来的相处也足以让凌非明了殷绛玥的痴恋了。不过，她并没打算改变自己对殷绛玥的态度。 她只是单纯的凭着自己的直觉、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依旧对殷绛玥温柔体贴，不是清高，不是做戏，那只是她的本能。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不为什么啊，只是想那么做就去做了。” 轻柔的口哨声在耳边响起，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眠的殷绛玥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知道吗，凌非，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明净而澄澈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辜？” 浑厚低沉又带有几分讥嘲的声音传来。 凌非望着那抱着大刀、火红头发的男子，挑了挑眉。 讨厌么？ 她只是做自己，顺从自己的心而已，倒是没有想太复杂。 “……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呢。你对这个女人那么好，太好了，于是这个女人不得不在你这个朋友与紫陌这个爱人之间抉择、痛苦的抉择。如你所料，如你所愿，她选择了你。” 如果凌非争风吃醋、对殷绛玥不好的话，殷绛玥反而能毫无顾忌地放手追逐紫陌。毕竟，紫陌对殷绛玥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要有心，只要坚持，或许有一天一分的喜欢会变成十分。 但是，殷绛玥不能那么做。因为凌非对她很好，凌非和紫陌是一对，所以，殷绛玥甘愿把这份对紫陌的爱化作沉默的祝福和守护。 “……你这样由着性子地对人好，真的是很讨厌呢。” 诞生最初就想掐死她、后来还拿她当药人的紫陌，她非但没有丝毫的憎恨怨尤，反而怜惜他从前经历的坎坷悲惨，想法设法地解开他的心结，疼爱他、保护他。 企图杀死还是幼仔的她，最终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傀儡的雷岩，她居然从不曾强迫过他分毫。在他没有甘愿臣服之前，即使九死一生，她也不命令他、利用他，反而一直默默地为他考虑。点将令、战神宝典、墨炎战甲、还有各种珍稀的药……虽然雷岩掩饰的很好，但是那眼底深处藏着的是崇敬和仰慕。 还有炎煜他自己，他从她还是幼仔的时候，就喜欢拿她当练手的对象。那时候，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说是他蹂躏她也不为过，可是，她却只把那当作对她的一种鞭策和磨练、一种指点和教诲。 他好酒，她就给他调各种口味的酒。他好战，她随时愿做他的对手，即使重伤中毒，只要他邀战，她也会想法设法地让他战斗的痛快。 他中了“青蜂符”，空有一身功力却使不出来，颓废丧气，她用了几分强硬让他成为她的追随者，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却又毫不犹豫让他自废功力，只为了让他彻底摆脱“青蜂符”的制约。 然后，宝刀、珍药、功法，任何一样都是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轻飘飘地送到了他手里。 “……凌非，为什么你从来不会被世俗污染呢？” 这个女子，无论何时，眼睛都是如此的明澈纯净。 明澈的让人自惭形秽，纯净的让人想要玷污。 炎煜伸手摸了摸凌非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掌心缓缓的翕动，就仿佛一只蝴蝶轻柔的在心尖上扑着翅膀，轻柔的让人打心底里酥痒起来，勾的人心旌摇荡…… 高大的身影罩下来，男人阳刚炽热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的时候，凌非周身涌动银色的光芒…… 左手抱刀，右臂红光闪烁，炎煜和凌非快速交换了几招。 “恭喜，才七八天过去，你的功力就至少恢复一半了，而且比从前的功力更为精纯呢。” 凌非为炎煜欣喜。 “你的功力却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炎煜哈哈一笑，爽直明朗。 “要喝酒吗？我现在有空，可以帮你弄几个新花样。” 凌非和炎煜都收敛了功力。 “好啊，我还真是很久没喝到好酒了……” 炎煜已经有些流口水了。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取了各色的酒水过来，用繁复的灵力术法表演调酒…… 有几丝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炎煜轻轻伸手给凌非把垂下的头发别到了而后，凌非感谢的笑笑。 紫陌站在门口，从他的角度看去，炎煜给凌非拂开头发的动作就像是在摸她的脸，而她居然还对他笑的那样开怀…… 炎煜抱着一把黑色的刀，像抚摸情人一样地抚摸，而凌非笑着看炎煜把调好的酒一半自己喝一半倾倒到了刀上。 那刀把酒液吸收的一干二净，末了，还发出低沉的鸣叫，黑色的光芒流转，似乎那刀也对酒赞不绝口。 后来凌非和炎煜又谈了些什么，紫陌充耳不闻，他只是觉得那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非常刺眼。 炎煜是一个阳刚不羁豪迈的人，外粗而内细，他们会互相吸引吗？ “……你，你也太过分了，我就说这宝刀上凹下去的洞里原本一定镶嵌了什么，你居然就只因为那珠子碰到毒物的时候会发光，就抠下来给紫陌玩了？” 一百五十八 炎煜最不能容忍的是，紫陌后来发现那珠子辨别毒物的本事一般般，还不如他自己的感知，就把那珠子扔一边去了。 本来嘛，那珠子主要是用来对用刀人的功力进行增幅的；碰到毒物会发光——那只是附带的一个效用。 “……所以，我也不知道紫陌把那珠子弄那去了，不过，刀在你手里，那珠子和刀之间一定有感应，你自己找找吧。” 凌非不负责任的说法让炎煜气的咬牙切齿。 当时，他让‘夜冥墨炎’认主之后，迫不及待地试验了一把宝刀对功力的增幅，却发现效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他研究半天才发现是刀身靠近刀柄那里原本应当镶嵌的东西没有了，于是跑来问凌非，怎么得到这样的结果？ “你、你们两个家伙真是暴殄天物！这可不是普通的刀啊，‘夜冥墨炎’，有名的‘三三刀’，有了此刀，并且能让此刀认主，就能获得三桩‘三倍’的好事：攻击力道加强三倍，防御结界加固三倍，修行速度加快三倍。兵器谱上最强的三把刀之一啊，居然……” “紫陌对兵器不感兴趣，我向来只用自己的灵力幻化的武器，也不擅刀，这刀再宝贵对我们也不过是鸡肋之物。紫陌觉得上面的珠子好看又好玩，我当然就把珠子弄下来给他了嘛。” 凌非一脸无辜。 炎煜一个暴栗敲到了她头上，这个女人对紫陌真是宠的过分！ “好了，要没其他事情，你快走吧，瞧你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别让人以为我对你怎样怎样了啊？” 凌非挥了挥手，赶人。 凌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身边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一看，发现他已经像只累坏的小猫一样趴在她的胸口沉沉睡去。 “……原来恢复力比你强还有这个好处，就是，只有我把你榨干的份？” 凌非摇摇头，抿着嘴笑了笑。 静静注视身边累坏了的男人，看着他充满倦容的绝美脸蛋，撩起他淡紫色的长发和自己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凌非心中的情绪柔软而爱怜。 “我是你的！” 只要紫陌有半点的神智，他就会不断的这样宣称。 “你是我的！” 只有在神智迷乱的时候，他才敢这样呢喃，口气里却不是霸道，而是乞怜。 望着纠缠在手指间的发丝，凝视着连睡眠都死死地用双臂圈着自己腰肢的男人，凌非喃喃的低语着：“……就这么不安，这么害怕被抛弃吗？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多些自信？” 稍稍调息了一会儿恢复元气，凌非轻轻吻了吻紫陌的头发，清明的头脑却已经开始冷静地思考处理善后。 “苍氲，把你的主子从我身上弄起来。” 催情的药物虽然已经散去效力，“酥骨眠醉”的药性却没有完全解除，凌非还处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但是，这不妨碍她借助其他力量。 大量的藤蔓凭空把紫陌和凌非隔开，慢慢升高，就像紫陌睡在了悬空的藤床上。 “帮我去找一下‘酥骨眠醉’的解药。” 凌非再次向苍氲要求。一朵类似向日葵的花在房间里到处飞舞，后来就用茎条缠了个小瓶子过来。 “谢了，苍氲，一会儿榨果汁给你喝。” 身体恢复后，凌非先去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整理了床铺，把睡在“藤床”上的紫陌抱下来，打了水仔细地给他擦试了身体，把他放到床上。 [你不生气吗？他居然强迫你耶。] 苍氲一边兴奋地汲取果汁，一边用一种看好戏的心理问。 [以我如今的功力和我对紫陌的熟悉，你以为如果我当真抗拒的话，紫陌能强迫的了我？] 凌非淡淡地说。 紫陌并没有睡多久，或许是因为身边少了什么，所以，他很快就醒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找到凌非的时候，凌非只是淡淡的说：“我帮你把你最近的药物试验记录整理好了。” “菲菲……” 紫陌不敢看凌非的脸，像只闯祸的小猫一样低下了头。 “桌子上有我新做的点心，先填饱你的肚子吧。” 凌非摇摇头，她伤势没好就出关，就是因为自在向她打小报告说，她做的点心，紫陌根本没顾上吃，都便宜了紫陌的封印之兽，全让苍氲吃掉了！ 紫陌的胃口早被她养刁了，连她做的东西都没吃，恐怕紫陌就塞了几颗药丸当饭了。 哪知道一出来就碰上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紫陌居然用殷绛玥做试验品，而炎煜来找她的时候，他们之间随意的态度居然引发了紫陌的嫉妒、恐慌、不安…… “菲菲，我……” 紫罗兰眸子闪烁不安，凌非的眼睛却温和清澈，让紫陌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神伤。 “殷绛玥的身体本就旧伤累累，经不得折腾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试验品’的话，过几天吧。我还有一个‘侍翼’，那家伙实力够强，能经的住你折腾。”“血魔”卓勒也算的上恶贯满盈，让紫陌折腾他，凌非心安理得，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侍翼’的本质是一种‘血傀儡’，只要主人活着，‘侍翼’就不会死亡。这样的话，紫陌也能放开手脚。何况，卓勒本人狡诈如狐，相信为了让自己少受苦，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紫陌，帮助紫陌研究的。 凌非过于平静的态度让紫陌的不安更加大了，他有些颤抖的拥住了凌非的腰，凌非没有拒绝。 漂亮的紫罗兰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凌非，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眼神却柔到神伤。 为什么不生气？ 一百五十九 为什么不怪他？ 他那么容易动摇，明知道她不会和别人有什么，却还是担惊害怕，那是对她的不信任。他竟然对她下药，半强迫的要了她。 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的明澈温润淡然？ 她真的在乎他吗？ “傻瓜。”温柔的吻从眉梢、眼角、鼻梁滑落到唇瓣，细细碎碎、蜻蜓点水，却一点点的温暖了紫陌的心房。 紫陌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了凌非。 “这个叫‘心有灵犀’，两个人一起修炼的话，那么双方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进行‘心语传音’，而且，十丈之内，运用‘心有灵犀’，就能清晰地感应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凌非把“心有灵犀”的口诀传给紫陌。 如果他们彼此之间心神相通，紫陌只要想就能知道她心底的想法，是不是就能让紫陌对他们之间的情感自信一些？ 紫陌把头埋在凌非颈项里，心里有一股暖流静静流淌。 她总是能发现他的忧虑，给予他最需要的帮助，却从不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纠缠。 “来，吃饱了，再去睡会儿。” 凌非喂紫陌吃东西，紫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天天看着，还看不够吗？”凌非调侃。 “看不够。”紫陌呢喃。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现在你的好好休息。瞧你，眼睛里血丝满满的呢。”凌非吻了吻紫陌的额头。 紫陌躺在软塌上，头枕着凌非的大腿。 “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 紫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淡紫色的唇勾起了瑰丽的笑容。 他的菲菲总是知道怎么安抚他，知道怎么让他心安…… “心有灵犀”么？ 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能安然地睡觉了，因为她的爱包围着他，守护着他…… 紫陌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还响起了浅浅的鼾声。 凌非望着紫陌纯真的如同稚子一样的容颜，抿嘴笑了笑。 这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哦，总是让她又爱又怜。在别人面前，他总是残虐而狠辣的，在她的面前却往往脆弱而敏感。 既然你因为觉得自己摸不着我的心而恐惧，那么，把我的心敞开来让你看，让你听，是不是你就能更加的快乐而幸福？ “心有灵犀”是我送你的又一颗定心丸。 莫莫，我希望我的爱让你快乐，而不是这样的忧伤凄然。 凌非一手摩挲紫陌的头发，一手飞快的翻阅桌上的文件…… 雷岩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那一瞬凌非的身影和那个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御王云晔的身影不期然就融合了起来。 “主上。” 雷岩恭敬地行了礼。 “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和你说。” 凌非挥手示意雷岩不必过于拘束。 “主上有什么吩咐？” 雷岩抬头望着凌非眼睛的时候，那种因为想到御王云晔而带来的本能的敬畏就消退了许多。 的确，很多时候，凌非身上会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御王云晔的影子，但是，她终究是凌非，而不是御王。 那双明澈温润的眼睛天下无双，和御王云晔的淡漠优雅绝对不同。 “虽然‘点将令’上挂的名是我，但是，你知道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懂，所以，一直以来实际指挥作战的都是你。即使现在的我出现在军营，也不想改变这样的状态。你依然会是名至实归的主帅。不过，我也得做些什么……” 凌非抿了抿嘴，露出淡淡的腼腆。 雷岩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的主上，有时候纯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呢。她才是真正的主帅吧，但是她自认没有那样的才华，所以毫不犹豫就让贤，却又努力地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主上有什么打算吗？” “哦，是这样的。我和紫陌会充当医师。” 雷岩微微愣了一下。 “摩罗之中几乎没有医师。主上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当然。摩罗的恢复力很强，体质也很强悍，真正用来医师的机会是不多的，除非是受了重伤。可是，摩罗弱肉强食，又有吞噬的天赋本能。又有哪个摩罗敢把虚弱的自己置于同类面前，他们还要担心对方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呢。所以，摩罗几乎人人都懂一些自救的法子，却没有什么真正的医师。” 凌非感慨，摩罗的生活还真有几分野兽做派。 “主上说的不错。兰王殿下医药之术极为高明，但是除非万劫不复，没人会向兰王求助。事实上，兰王殿下鲜少会救人……” 雷岩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兰王殿下，他……” 雷岩小心地瞄了一眼躺在凌非腿上、被凌非护在了结界中的紫陌，为那绝色的容颜微微皱了下眉。 “还有什么直说无妨。” 凌非打消雷岩的顾虑。 “摩罗的力量越强，容貌就越美。反过来说，容貌越出众的人，实力也必然非常的出色。所以，即便是好色之徒，面对美人的时候，也一定会小心地衡量自己的能力，不会冒失地唐突美人……兰王殿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天生的绝色，体质又比较特殊……虽然他现在的实力确实不错，但是，他的能力是另辟蹊径，身上并没有那种绝顶高手的威压……” 雷岩说的比较艰难，他不害怕凌非，却有些担心犯了紫陌的忌讳。 “我明白了。” 凌非对紫陌的了解还在雷岩之上，明白雷岩想说的是，紫陌的容颜绝色，却没有与他的容颜相匹配的绝顶高手的气息，再加上紫陌本身修行魅术，即使不刻意施展，恐怕也会不经意间魅惑他人。 一百六十 为什么不怪他？ 他那么容易动摇，明知道她不会和别人有什么，却还是担惊害怕，那是对她的不信任。他竟然对她下药，半强迫的要了她。 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的明澈温润淡然？ 她真的在乎他吗？ “傻瓜。”温柔的吻从眉梢、眼角、鼻梁滑落到唇瓣，细细碎碎、蜻蜓点水，却一点点的温暖了紫陌的心房。 紫陌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了凌非。 “这个叫‘心有灵犀’，两个人一起修炼的话，那么双方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进行‘心语传音’，而且，十丈之内，运用‘心有灵犀’，就能清晰地感应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凌非把“心有灵犀”的口诀传给紫陌。 如果他们彼此之间心神相通，紫陌只要想就能知道她心底的想法，是不是就能让紫陌对他们之间的情感自信一些？ 紫陌把头埋在凌非颈项里，心里有一股暖流静静流淌。 她总是能发现他的忧虑，给予他最需要的帮助，却从不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纠缠。 “来，吃饱了，再去睡会儿。” 凌非喂紫陌吃东西，紫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天天看着，还看不够吗？”凌非调侃。 “看不够。”紫陌呢喃。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现在你的好好休息。瞧你，眼睛里血丝满满的呢。”凌非吻了吻紫陌的额头。 紫陌躺在软塌上，头枕着凌非的大腿。 “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 紫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淡紫色的唇勾起了瑰丽的笑容。 他的菲菲总是知道怎么安抚他，知道怎么让他心安…… “心有灵犀”么？ 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能安然地睡觉了，因为她的爱包围着他，守护着他…… 紫陌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还响起了浅浅的鼾声。 凌非望着紫陌纯真的如同稚子一样的容颜，抿嘴笑了笑。 这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哦，总是让她又爱又怜。在别人面前，他总是残虐而狠辣的，在她的面前却往往脆弱而敏感。 既然你因为觉得自己摸不着我的心而恐惧，那么，把我的心敞开来让你看，让你听，是不是你就能更加的快乐而幸福？ “心有灵犀”是我送你的又一颗定心丸。 莫莫，我希望我的爱让你快乐，而不是这样的忧伤凄然。 凌非一手摩挲紫陌的头发，一手飞快的翻阅桌上的文件…… 雷岩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那一瞬凌非的身影和那个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御王云晔的身影不期然就融合了起来。 “主上。” 雷岩恭敬地行了礼。 “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和你说。” 凌非挥手示意雷岩不必过于拘束。 “主上有什么吩咐？” 雷岩抬头望着凌非眼睛的时候，那种因为想到御王云晔而带来的本能的敬畏就消退了许多。 的确，很多时候，凌非身上会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御王云晔的影子，但是，她终究是凌非，而不是御王。 那双明澈温润的眼睛天下无双，和御王云晔的淡漠优雅绝对不同。 “虽然‘点将令’上挂的名是我，但是，你知道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懂，所以，一直以来实际指挥作战的都是你。即使现在的我出现在军营，也不想改变这样的状态。你依然会是名至实归的主帅。不过，我也得做些什么……” 凌非抿了抿嘴，露出淡淡的腼腆。 雷岩不禁勾了勾嘴角。 他的主上，有时候纯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呢。她才是真正的主帅吧，但是她自认没有那样的才华，所以毫不犹豫就让贤，却又努力地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主上有什么打算吗？” “哦，是这样的。我和紫陌会充当医师。” 雷岩微微愣了一下。 “摩罗之中几乎没有医师。主上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当然。摩罗的恢复力很强，体质也很强悍，真正用来医师的机会是不多的，除非是受了重伤。可是，摩罗弱肉强食，又有吞噬的天赋本能。又有哪个摩罗敢把虚弱的自己置于同类面前，他们还要担心对方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呢。所以，摩罗几乎人人都懂一些自救的法子，却没有什么真正的医师。” 凌非感慨，摩罗的生活还真有几分野兽做派。 “主上说的不错。兰王殿下医药之术极为高明，但是除非万劫不复，没人会向兰王求助。事实上，兰王殿下鲜少会救人……” 雷岩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兰王殿下，他……” 雷岩小心地瞄了一眼躺在凌非腿上、被凌非护在了结界中的紫陌，为那绝色的容颜微微皱了下眉。 “还有什么直说无妨。” 凌非打消雷岩的顾虑。 “摩罗的力量越强，容貌就越美。反过来说，容貌越出众的人，实力也必然非常的出色。所以，即便是好色之徒，面对美人的时候，也一定会小心地衡量自己的能力，不会冒失地唐突美人……兰王殿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天生的绝色，体质又比较特殊……虽然他现在的实力确实不错，但是，他的能力是另辟蹊径，身上并没有那种绝顶高手的威压……” 雷岩说的比较艰难，他不害怕凌非，却有些担心犯了紫陌的忌讳。 “我明白了。” 凌非对紫陌的了解还在雷岩之上，明白雷岩想说的是，紫陌的容颜绝色，却没有与他的容颜相匹配的绝顶高手的气息，再加上紫陌本身修行魅术，即使不刻意施展，恐怕也会不经意间魅惑他人。 一百六十一 “如果紫陌来当医师，万一对方的定力差一点，很容易犯到他手里，救不了命，反而送命。” 凌非知道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对于性子敏感，又习惯用残虐和狠辣来掩饰脆弱无助的紫陌来说，他的确可能因为病患某些无意识的举动就杀人泄愤。 “可是，我希望紫陌能接触尽量多的人。我希望他活的自在畅快，而不是那么狭隘闭塞……” 凌非喃喃自语。她很高兴紫陌依赖她，信任她，却不希望他的生命里苍白单薄狭隘到只有她。 那样的生活未免可悲。 只有她的紫陌，把她的位置摆的太重，那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未必是好事。 紫陌的月夕宫里，没有仆人，只有无意识的傀儡。除了少数几个人，紫陌不接触他人。 凌非努力地想让紫陌的生命变得丰富起来，她一直希望他不但有爱人，也有朋友、亲人。所以，她很高兴地接受了殷绛玥的出现。不管殷绛玥在紫陌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至少紫陌让她陪在身边，却没将她弄成傀儡，这就是紫陌的一大进步了。 “紫陌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我只问你，当一名医师，是不是对你有些帮助，还是你觉得我做些别的更合算？” 凌非迅速收回思绪。 “主上现在的功力不错，冲锋陷阵当然也有能力，但是，摩罗当中不缺勇士猛将，却缺乏医师呢。” 雷岩微微笑了笑，他的主上尽力地想对他有用，这样的主上，怎能让他不心悦诚服？ “那就好。反正主帅的位子你做，我在这里，如果有什么差遣的话，我也一定乐于效劳。” 凌非眨了眨眼，明澈的让人觉得有满室的光芒洒落。 雷岩微微垂下了目光，不让自己被那眩目的光芒迷惑。 她是他的主上，他只要默默地敬她、爱她，这就够了，不能逾越，否则，他就会万劫不复。 平静地抬起眼眸的时候，雷岩就发现凌非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发生什么了？ 雷岩听到凌非淡淡地对空气出声。 “既然到了，就出来吧。” 一个身影慢慢地显露出来，憨憨地抓了抓头发，诺诺地叫道：“主人。” 雷岩心底猛的一颤。 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男人其实应当是一头血狮子，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无害的像一头老实的黄牛。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如此可怕的男人居然也称呼凌非为“主人”，而且仔细听的话，能感觉的出，那并不是敷衍，也没有丝毫的勉强。 心甘情愿地崇奉凌非为主人吗？ 同他一样身为“侍翼”的男人。 那是两个男人头一次见面，但是从一开始两个人就决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敬而远之。 雷岩震惊于卓勒的“无害”，卓勒却稀奇雷岩的“冷傲”。 有趣啊，“侍翼”的本质就是“傀儡”。都已经是傀儡了，面对自己的主人，还能保持冷傲的天性，不知道这个主子又是怎么惯出来的属下了。 “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些你先看看。” 凌非递给了卓勒一摞纸，卓勒翻了翻就苦了脸。 “……主人，我可不可以拒绝？” 当药人耶？还是那么危险的实验…… “你说呢？” 凌非淡淡地挑了挑眉。 卓勒抓了抓头发，不情愿地说：“明白了。” 雷岩有些诧异。凌非从不曾逼迫过他分毫，他所做一切完全出于自愿，怎么凌非对这个家伙就态度完全不同？ “因为你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你为人孤傲，只有发自内心地尊重你，才会赢得你的认同。这个家伙，惫懒又狡诈，如果我不威逼，恐怕他就能一直什么都不干地混下去。” 凌非淡淡地说。 卓勒嘿嘿笑了笑，看上去憨厚而老实，不过，雷岩注意到了那双小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主人，我有点口渴了……” 卓勒舔了舔嘴唇。 凌非顺手抬起左手腕，卓勒就在雷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扑上去捉住凌非的手腕咬了上去…… 雷岩现在明白了，他的主上对手下人其实都是很“娇惯”的。他从前的“主子九死一生，无动于衷地袖手旁观”是凌非娇惯出来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的“乐滋滋地吸主人的血，习以为常的以下犯上”同样是凌非娇惯出来的。 对于他们这些属下尚且如此纵容，那么那个被凌非置于心尖的兰王，不知道又被她宠成了什么样子？ “……你好大的胆子！” 紫陌本来睡的非常香甜，但是隐约的血腥味却让他清醒过来。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即使在睡梦中也惊惧不已。 属于凌非的血色味道，是她受伤了吗？ 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那料到，眼前居然有个丑男人在啃他家菲菲的手腕！紫罗兰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残虐血腥起来，紫陌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就准备让这个丑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卓勒不慌不忙地舔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又帮凌非治好了伤口，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美的过分的男人。 从紫陌身上的气息他就知道，那些被凌非下了大力气挑选、训练出来的二十八个傀儡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除了一副不错的皮囊，一张好看的面孔，这个男人的气息那么弱，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拥有“天瞳”的女子身边？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看似不动神色之间已经交换了好几次攻击防御。 [莫莫，他可是我给你找的‘实验品’，别弄死弄坏了。还有啊，你身上那些动辄就让人化成黄水的药，我给你换了几样。保证比你弄的那些更解气，更好玩。] 一百六十二 凌非面色平静，暗地里却不慌不忙地给紫陌传音。 紫陌只微微愣了一下，就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他的菲菲总是习惯用行动代替言语。 她不喜欢他随便杀人，没有对他说教，只是换种方式来让他们彼此都满意。 嘿嘿，杀人算什么，跟菲菲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当然也知道，活着受才是最大的报复。 [点一枝‘美人醉’，你会有惊喜的。] 凌非冲紫陌眨了下眼睛，紫陌下意识地遵从，脑海里却还在困惑，“美人醉”是傀儡香的一种，是凌非按照从香蕊那里学来的知识特意为紫陌调制的，名字还是紫陌取的。是专门用来操控傀儡，让傀儡认紫陌为主的啊。 认主？ 紫陌的脑海里才刚闪过一道似乎明了的光，就听到凌非对那个男人说：“要玩的话，换个地方，别弄坏了我这里的东西。” 玩？ 三个男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却又不约而同地飞跃离开。他们竟然在同一时间，明白了凌非的言下之意。 凌非允许他们彼此切磋，玩些手段也无所谓，但是如果真的伤了某个，那凌非一定会生气。 所以，他们只是玩玩而已…… [哎呀，终于安静了。] 自在飞舞盘旋，它又有了项新爱好——裁纸。 [我看过的纸，你可以随便玩，别把我还要用的文件弄坏了啊。] 凌非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人家又不像你身边的那些人不知轻重，都这个时候了还忙着玩。] 自在嘟囔。 凌非忍俊不禁，它当真以为他们就是玩？还有，它自己像小孩子一样地剪纸，就不是玩？ [凌，你最近需要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你不觉得你的精力旺盛的反常？] 自在有些担忧。 凌非才跟紫陌滚床单，紫陌累的倒头就睡，凌非却没事人一样，干这干那的，太怪了吧？就算恢复力强，也不是这么个强法啊。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的成年劫就要到了，第三阶段，就是这样的精力超常的旺盛嘛。] 凌非不以为然。 [那让我看看你的徽记。照你所说，你那暗紫色的徽记差不多快透明到无色了吧。] 自在绕着凌非的头顶盘旋。 [龙寒冥送我的头饰，我至多能将它隐藏，摘不下来。] 凌非稍稍迟疑了一下。 [那条龙究竟搞了什么鬼？] 自在对龙寒冥有些畏惧，却又有些厌恶。 [……自在，或许我真的很坏。龙寒冥为我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强行为我挡劫而遭了天谴……可是，我非但不感激他，反而还庆幸他的受伤，希望他的伤，好的慢一些……] 凌非太清楚龙寒冥的手段，他的占有欲强大到恐怖。他一再的警告凌非，不许她和别人在一起，凌非却一直我行我素，置若罔闻。 龙寒冥或许不会对凌非怎么样，但是，他绝对会把紫陌怎么样。 [……我有时候甚至害怕龙寒冥会对殿下也做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体内拥有龙寒冥和云晔身为天罡的本源，也或许是因为凌非本就来历特殊，慢慢地凌非也有了某些预言的本事。 [如果那条龙真的做了某些让你无法容忍的事情……] [我会亲手送他转生！] 凌非捂住了头，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张黑色的请帖，帖子的正面有一个滴血的血红骷髅，而帖子的背面底部有一朵小小的银莲。 黑底血骷髅，那是“血墨帖”！ 是摩罗邀请不在自己身边的人为自己执行“兵解”的帖子。 而背面的银莲，那是云晔的专属标记。 强大如云晔，能逼的他使用“血墨帖”，凌非想不出除了龙寒冥谁还有这个本事。 凌非在梦到“血墨帖”之后，曾经运用身体内传承的天罡本源之力进行占卜。可是，天罡的生命运行轨迹本就特殊，她又没有天罡专有的“七星台”或者法器配合，所以，竭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点点朦胧的影像…… 二对一。 龙寒冥和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女子联手了，而云晔不敌…… “……小东西，记住，你是我的！” 那条龙霸道狂嚣的声音曾一次次让凌非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你在那个紫眼小子身上下了‘转移咒’，是吗？] 自在想起了凌非送紫陌的那个金环。 紫陌自己要求的代表所属的金环，镶嵌在他的左胸。但是，他恐怕不知道，那个金环被凌非处心积虑地施加了数个咒，还有繁复而精深的阵法镌刻在上面。 [我能为紫陌做的，也只是尽力培养守护他的力量。万一他对上龙寒冥，而龙寒冥又想置他于死地，我能分担他受的伤害，把大部分自己扛……] 除非龙寒冥想要连凌非一起毁掉，否则，他就绝对不能害死紫陌。甚至，他伤害紫陌的一点一滴，绝大部分都会转移到凌非身上来…… 那是凌非对紫陌最深沉的守护了。 她能守护紫陌，但是，如果遇到危险的是云晔呢？她能为云晔做什么？ 一直以来，云晔都太强，强到凌非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事情能让他为难，没有人能伤害他。她总是不自觉地寻求他的教导和庇护，却从来不知道她能为他做什么。 殿下…… 如果有一天，那个“血墨帖”真的送到了她面前，她能下的去手，为那个男人兵解，送那个男人上路吗？ 凌非的心底有些烦躁，她跑了出去…… 尽全力地狂奔，凌非享受那种极速带来的畅快和惬意。在不间断的飞奔和瞬移当中，她忘却了一切的烦忧和苦闷，嘴巴里吹出了悠扬的口哨…… 一百六十三 脑海里空白一片，却不是苍茫，而是超然的洒脱。 “呜——” 突然，自在尖利的鸣叫打破了那美妙的氛围。 [凌，有些不妙，你要小心！] 自在凝重的提醒，它早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怪异了，可是，与凌非交流的时候，她却一直充耳不闻，神游天外。 周围一片迷雾。 白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粘稠的让人几乎有些沉闷的窒息感。 从那迷离的境地中脱离之后，不需要自在提醒，凌非也感觉到了危险。 合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金光璀璨。 金色的眸光穿透迷雾，凌非慢慢地前进。 她能看到雾气之中的小桥流水，落英缤纷。 是幻境吗？ 可是，那花瓣飘落到身上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能感到那柔柔的触感，而那流水淙淙，再耳畔响起，也是那么的清晰。 是真实吗？ 可是，金眸是绝大多数幻术的克星。她能感知到那景象之中存在的怪异和反常。 似实似虚，似真似幻。 凌非知道自己应该警惕，应该戒备，可是，周围的环境却硬是让她的精神不自觉的放松。 [我明白了！是某人专有的域！] 自在身为灵物，在感知方面要更为出色。它从眼前的境况想到了龙寒冥的“龙域”，那种依凭主人的法力而存在，在空间内主人几乎心想事成的特别空间。 凌非微微皱了皱眉。 这种灵力的感觉，并不是属于龙寒冥的，可是又的确和他有某些同源或者说同类的东西。 空间，也被称作“灵域”，是时空系术法的一种。 而时空系的术法，只有拥有天罡的本原才能施展，基本是天罡专有的。 那么，她是闯入了某个天罡的领地了吗？ 是谁的领地？ 迷雾中出现了一幢竹屋，通体用紫竹砌成，竹香悠悠，清雅幽静得恍如神仙居所。 四周植满紫管竹心，开满白芒色的竹花，淡然的绚烂。 屋外以紫竹为篱，竹藤上蔓生着巴掌大白色花朵的爬藤植物，一串连着一串，不时发出浓郁的香味，小花串中结着葡萄大小的黑色果实。 [咦，居然有这么多的‘玄果’！] 自在兴致勃勃地绕着那黑色果实盘旋了一圈，淡淡的光芒流过，就有果实从枝头落下，飞到凌非面前。 凌非张开嘴将那果实吞了下去，入口即化，唱起来甜腻如蜜果，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 这就是“玄果”，俗称神仙果，能延年益寿、治百病、解百毒，不过培养极难。要三十年生根，三十年发芽，三十年长叶，三十年开花。 花开五十二年才会凋落，此后才开始结果，果实要九十六年才成熟。 非常娇贵的一种植物，在培养的过程中，任何的一点疏漏都会功亏一篑。而这里居然有大片成熟的“玄果”！ 不知道主人又是何许人物？ 凌非已经在暗暗揣度，如果这里的主人允许的话，要带一些“玄果”回去送给紫陌了。一来，这果子香甜的口味是紫陌的最爱，可以让紫陌当零嘴吃；二来嘛，这也算一味珍贵的药材，可以让紫陌研究或者入药。 [好大的手笔！这里的紫竹都是千年以上的，用来制造兵器，或者布置阵法都是稀罕的奇珍，居然用来盖屋子！] 自在又在那里感慨了，它绕着那竹子转了几圈，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的痕迹。 凌非心底越发的震惊。 要知道自在的本体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妖刀饮血”啊，它都没法子在竹子上留下半点痕迹，可是，那竹屋的屋梁、门柱上却都雕刻着古朴典雅的图案，不知道动手的人又是如何高深了。 [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 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脑海里，凌非脸色变了一下，她的感知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气息啊。 [无需担忧，进来吧。] 毫无杂质的声线变得清晰，一抹白色身影轻倚在阁廊上。 一袭雪白长裙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完美无暇的玉容上，流露出空山灵雨般高贵圣洁的气质。月光映在她白色的衣衫上，散出柔柔的荧光，让整个身影都如蒙上了轻纱般朦胧了起来。 整个空间都似因她的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她就像长居在遥远洛水的美丽女神，突然现身到了凡间这尘俗之地。 “过来。” 她的声音，没有银铃那般清脆，也没有春风那样温柔，但是，却是凌非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凌非迈动了脚步，看到那个女子笑了笑，浅浅的笑意由唇角泛起，漫过白玉似的脸颊，涌上眉梢。她秋水般澄清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笑意。 “真乖。” 白衣女子赞赏的吻了吻凌非的额头，凌非听到了有什么清楚的碎落的声音，望向那个女子的时候，就见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龙形的头饰，还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那个头饰…… 凌非心底一惊。那是龙寒冥送她的，代表禁锢和占有的头饰啊，她想尽法子取不下来，而那个女子只是轻轻地吻了她一下而已…… “这是灵的一番好意，不过，我想你根本就不愿意领受吧……” 白衣女子语调轻柔，凌非的神志又是一阵恍惚。 凌非心底明白这个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而然地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可是，那样的力量没有丝毫的恶意，让她无法防备，也不愿防备。 “你是谁？” 凌非低低地问，但是她并不执着于答案。 “你可以叫我——素雅。我是灵的同类。” 一百六十四 素雅摩挲着她从凌非额头拿下的头饰淡淡地说。 凌非猜测，这个女子口中的灵，应当指的是龙寒冥。 那么，这个女子应当也是天罡。 “天罡么？我们是世间最尊贵之人，但是，或许也是最可怜的人呢。” 素雅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带着讥讽的笑。 凌非有些不解，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眼前人的黯然与无奈，她轻轻地拥住了这个女子。 “你知道吗？天罡的存在是为了净化吸收世间的污秽浊淖之气。世人以为他们是最圣洁之人，其实，他们常年与最污浊之气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被阴邪之气侵袭而迷失本性……” 素雅靠在凌非身上，感受着从凌非身上传来的安宁与温润，心变得静谧而祥和。她淡淡地诉说着与生俱来的悲哀与苦痛。 以一己之身净化吸收阴邪秽气的天罡，为了保护自身，不让自己迷失，都有各自独特的手段。 原，有与生俱来的“莲焰”，能焚烧一切的污秽，净化一切的阴霾。 灵，有一体同命的“伴兽”。至阴至邪的“伴兽”，本来就以阴邪之气为食。 雅，是天罡之中唯一的女子。她没有“莲焰”，没有“伴兽”，但是，她有训练好的“神侍”。通过阴阳**，她能让“神侍”与她一起净化污秽，甚至必要的时候，能将阴邪之气通过孕育集中到腹中的婴孩体内…… “天罡如斯尊贵，但是，世人可知，天罡连爱人的权利都没有呢……” 素雅摸了摸凌非的脸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这个清雅无双的女子眼中的震惊和仓惶…… ---------- 记得以前有位亲说过，天罡都很偏激。呵呵，或许这里能解答亲的一点疑惑。 天罡的体质天生就能凝聚吸引世间的污浊之气，并以一己之身净化，借此维持世间的平和。所以，他们都有尊贵的身份，心性上却必然受到污浊之气的某些影响…… 这就是所谓的可恨之人，往往都有其可怜之处…… 天罡的确是不能爱人的，因为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天罡聚集而来的阴邪之气。 原，向来冷心冷情，寡欲寡情，他转生无数次，在遇到凌非之前却从不曾动心动情。除了偶尔一两次被自己的同类算计之外，原自始至终都元阳未失。 灵，放浪不羁，男女不忌。可是，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从没有能让他宠幸超过三个月的。一来，是他本身的喜新厌旧；二来，却是他凉薄的恩赐了。因为普通人被他宠幸之后，超过三个月的话就会被他自发凝聚的阴邪之气侵袭了。轻则重病缠身，重则迷失本性。所以，他身边的美人换的很快。 雅，她身边的“神侍”，是打小就挑选训练出来的，体质出色万里挑一，可是，只要成为“神女”的入幕之宾就注定活不过三十岁。如果是普通人，那么近了她的身，个把月就会骨瘦如柴，形容枯槁了。 “天罡不能爱人，如果要爱，也只能是自己的同类。” 素雅垂下眼帘，这也是“雅”那么执著于“原”的缘由吧。“灵”过于轻佻，让“雅”无法心安，而“原”优雅高贵，睿智卓绝，让她恋慕的同时也能获得心理的安然。 再强大，再高贵，雅，终究是一个女子呢。她依旧渴求普通人的情感，眷恋平凡女子能享有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对雅来说，能和她匹配，能让她倾心的，也只有同类中的原了。 过于狭隘的选择权，也注定了雅在某方面的偏执。 素雅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她的目光掠过凌非的面庞，神色快速地变幻了几下，快的让凌非根本不曾发觉。 凌非的内心复杂难明，她不知道该怎么判断龙寒冥对她的感觉了。 如果不能爱人，那么，那条龙对她的追逐，就只是一种男性的征服欲吗？ 纯粹的征服么？ 凌非的内心有隐隐的释然和解脱，却又藏着暗暗的失落。 那条龙曾经百般的宠溺她，讨好她，占有欲霸道到让人窒息，那或许有痛苦，但未必没有甜蜜的温馨，如果一切只是征服的手段，而不是出自于爱，那么…… 素雅看懂了那双明澈眼睛中流逝的黯然和哀戚。 不过，凌非的神色转变的太快，很快那双眼睛就剩下纯然的清澈。 即使是手段又如何，她曾经体味到的欢乐和温馨不是假的，那就够了，何必斤斤计较。 凌非抿嘴笑了笑，即使龙寒冥不曾爱她，她也依旧感激龙寒冥，她依然欣赏他，喜欢他。 素雅暗暗一叹。 或许凌非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她的心永远装的都是善良美好的一面，污秽阴霾最多在她的心灵上水过地皮湿，水干了，便又是一片净土。 “你是特别的。因为你能承接天罡的本原，也就能成为我们的同类，所以，不会被我们影响。这或许也是你能赢得他们爱恋的一个重要原因。”素雅淡然的笑却让凌非的心又乱了起来。 原来，她是被爱着的么？ 那条龙霸道的爱，还有一个指的是……殿下么？ 殿下也爱她么？ 可是，香蕊和陛下都曾提醒过她，他们告诉她，殿下的功法绝情绝爱，殿下的天性清心寡欲。 他们都说，殿下不适合她。 他们都说，她不能爱殿下的。 曾经，她那么喜欢殿下，甚至分不清是对亲人的喜欢，还是对爱人的喜欢，也或者兼而有之。她的喜欢光明正大，她从不曾隐瞒，也不认为需要隐瞒。 一百六十五 可是，殿下的追随者茵茵拜托她，不要让她的喜欢给殿下带来困扰…… 原来，她的喜欢，她的爱，会让殿下为难吗？ 所以，她退缩了。 她从来不想给殿下带来麻烦的。 从来不想…… 凌非垂下眼帘，掩盖了其中的苦涩。 素雅摸了摸凌非的头发。 处于自身的“紫竹域”，这里的一切都在她的感知之下，素雅能清晰地了解凌非的所思所想。 这个女子明明就很聪慧，可是，在有些时候却是那么的单纯。 茵茵不过是嫉妒，而香蕊和暗帝穹夜虽然有一些是为凌非着想，但是他们都有各自的算盘。 凌非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们影响？ 不过，凌非现在和紫陌在一起了，或许有一些也是云晔自己的缘故吧。 那个高贵而淡漠的男人，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共鸣，他从不在乎凌非的肉体亲近了谁，又接纳了谁，漠视的结果就是让紫陌如愿以偿。 “为什么你选了紫陌？” 素雅有些好奇。 “应当说是紫陌选了我吧。” 凌非抿了抿嘴，有淡淡的腼腆。 素雅微微一怔，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凌非的额头上，凌非的生平阅历像翻书一样地飞速掠过的时候，她才明了凌非话语的意思。 云晔是第一个走进凌非心里的人，不过，云晔爱的过于理智，他的爱包裹在清醒的淡漠下。他在乎的是两心相知，而不是肉体的缠绵。所以，放任凌非去飞，去闯，甚至去爱。 对凌非来说，云晔像光，她爱着他，眷恋着他，却从不曾想过独占。 两个都不渴求拥有对方的人，即使心灵靠的再近，在世俗的眼中，也只是知己罢了。 当然，云晔不这么认为，没有肉欲的爱，或许才是更纯粹的爱呢。 云晔将凌非放飞了。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的凌非遇到了龙寒冥。 如果龙寒冥不是那么霸道，过于炽烈浓郁的爱束缚了凌非的翅膀，让她本能的反抗，或许，在紫陌之前，龙寒冥就得到凌非了。 紫陌或许是最聪明的。他追不上凌非飞翔的身影，索性就想法子让凌非停下来等他，照顾他。他太明白，对付凌非最好的法子从来就不是强势，而是柔软。苦肉计百试百灵，就是因为凌非从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啊。 云晔的选择，是给凌非一片自由的天空，锤炼她的翅膀，让她能自在快乐的飞翔。他赢得了凌非最大的尊重和崇敬，赢得了她的向往和眷恋，却留不住她。 因为，天空是飞鹰永恒的梦想，却不是她温暖的巢穴。 龙寒冥的选择，是用爱打造一个豪华的牢笼，宁愿折断她的翅膀，也要把她困在身边。他的爱让她窒息，于是宁愿选择风雨，也不愿躲在他的屋檐下。 紫陌的选择，是折断自己的翅膀，让凌非为了照顾他，心甘情愿地收敛羽翼。他没有为凌非铸造一个家，相反，他把自己的家安在了有凌非的地方。 凌非不会赖着别人，但是，紫陌赖上了她。 开始是怜惜，后来是宠溺，相处久了，习惯的呵护就成了天经地义的爱怜，再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相守相爱…… 素雅淡淡一笑。 现在看来，她的同类输给了一个普通人，而且是一败涂地啊。 不过，素雅当然是向着她的同类的…… “无论是灵，还是原，我都希望你能对他们公平一些。你看到了他们的强大，但是，你有没有注意过，他们同样有脆弱的一面……天罡是很可怜的。出现在世人眼中，被膜拜的对象，不过是我们刻意制造的影像，而真正的我们或许是世人眼中的妖魔呢……”  ；；素雅的目光在凌非身上久久停驻，仿佛穿过她，投向了遥遥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了你，希望你也不要怪我。如果我伤害了你珍爱的人或物，你恨我的时候，也想一想……我也有过极珍爱的东西，那曾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喜悦与悲伤……可那喜悦悲伤，都只是我一人的喜悲。相较之下，还有一件事，比之更深，更重，是我无法逃避和舍弃的——那就是，天罡的荣耀和责任！” 素雅的目光清凉如水，她了解天罡自身悲哀的命运，更明了天罡神圣的责任。 “好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素雅用手指摸了摸凌非额头已经变得透明的徽记，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 凌非有些跟不上素雅的思绪，眼光却注意到素雅的周身星光闪烁，而周围的空间迷幻地扭曲了一下…… [凌，你要小心！] 自在飞快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因为周围弥漫的气压已经显示凌非的“成年劫”降临了。 隐隐的雷声渐渐响起，伴着天际偶尔划过的闪光，让人的心头压抑万分。 乌云翻滚，紫色、青色、银色、黑色的细小闪电不断地在云层里闪现，一阵阵雷鸣声似乎是从九幽之外传来，并不震耳，却给人无穷的压迫，每一声都让人的心神为之震动。 凌非把全身的灵力都调动起来，做好了准备。 面对煞云、劫雷，她不能躲，甚至连取巧的机会都没有，只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才有一拼的可能。 风声呜咽，夹杂着的是一道沉闷的青色雷电，冲着凌非猛烈地劈了下来。 周身的结界晃动了一下，本来小臂粗细的雷电变得如筷子一般粗细了，却还是穿透了过来。 凌非轻笑一声，双手合作一处，之后又轻轻一分，一左一右的向两旁的拍出。 一百六十六 只见她的左手掌心射出一团银色的火焰，转眼就化为一朵六尺大小的旋转的银莲。银莲的花蕊处射出了八道细小的银紫色气劲，汇聚成一个八荒阵，猛烈的吸收雷电伴随的“阴煞之风”。 右手五指张开，银蓝的气流在手心流转，形成一把龙枪，甩了个花式，就脱手迎向了半空中的风雷。 耀眼的光芒闪过，风雷带着几分不甘退却了。 凌非略略松了一口气。 她在心中感激绝谷的历练，因为绝谷的环境最为复杂，不少自然环境和天劫异曲同工。如果没有在绝谷风域的生活经历的话，或许，光“阴煞之风”就够她手忙脚乱的了。 还好，这些情境，她在绝谷也经历过一些。 接下来，应当是水雷、火雷、暗雷。 水雷会伴随“寒煞之雨”，火雷会伴随“血煞之炎”，暗雷会伴随“玄煞之光”。 这些东西，她在绝谷的“水域”、“炎域”、“暗域”都见识过，怎么应付也早有经验。如果劫雷还是这个程度的话，她完成能承受的了。 或许一直以来，她都过于紧张了。 成年劫，也不过如此。 只是，据凌非自己估计，她原本的“成年劫”降临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显然，是素雅使用了“似水流年”，加快了空间中的时间流速。 凌非一边从容地应对，一边不解地望了素雅一眼。 让人在自己的空间中度劫，空间的主人会分担两三成的劫数，这或许还算不了什么，但是万一在劫数之中受伤，空间主人的伤势就会追随其终身，永不可恢复。 她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素雅愿意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 “就当我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吧。” 素雅淡淡的说，她随手将龙寒冥送凌非的那个头饰扔了出去。凌非的周身出现了一个有飞龙盘旋的蓝色结界。 “你的体质特别，连我也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总之，小心了。” 素雅的话音未落，凌非就听到异啸裂空，惊雷夹着耀眼的光华，以千钧之势从九天九地九野射向了她。 凌非自身布设的结界刹那间土崩瓦解，而飞龙盘旋的蓝色结界也黯淡了许多。 强大的压迫力如狼似虎，来得那么猛烈。 一连九次的轰击，虽然没有突破凌非的防御，却也使得她全身灵力大量消耗，身体受了严重的内伤。 雷光前仆后继，连绵不绝，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威势却越来越强。凌非眼神暗淡，双唇紧咬，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持着她。 上百次的攻击过去，凌非已经知道自己的成年劫，完全不能用常理论了。因为普通人的成年劫，最多也不过六道雷…… 终于，飞龙的结界化作一阵烟消逝了，一道紫色的雷光落到了凌非身上。那冲击仿佛要把五脏内府都压碎，一丝鲜血从凌非的嘴角溢出。不一会，她的五官都流出了鲜血，浑身的经脉就像被火灼烧似的，痛得厉害，甚至能听见经脉断裂的声音…… 凌非心中苦笑。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灵力将要耗尽了，但空中的煞云和劫雷却还在酝酿着又一轮攻击。 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最后一点的灵力也耗尽了，现在的凌非，就只是一个空壳了，体内空荡荡的，一点儿劲都提不起来了。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天雷，凌非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决定：跟它拼了！！！！ 全身的血液骤然燃烧，凌非的眼睛慢慢露出一丝红光。 血燃之术！ 最终最强的血祭！ 素雅叹了口气。这样做的话，即使凌非勉强度过成年劫，也最多拥有十几年的寿命了。 要知道，凌非是原人，而原人生活上千年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凌非才要成年啊…… 双手扣诀胸前，凌非全身闪烁着暗红血光，一股强劲无比，足以毁天灭地的狂野气息猛然爆发，有什么威力强大的法器正在孕育之中…… 缠绕着血色纹络的金色长弓出现在凌非的双手之间，而她的嘴里叼着一只箭，血红的箭杆，箭头却透着银色的光芒。 抬头望天，凌非精致的脸上突然展现出一丝笑容，很淡很淡，却如雪莲盛开，爆发出惊人的美丽。 该结束了！ 凌非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明澈的墨色，她的眼神中渐渐露出一丝璀璨的光华，整个人周身气势逐渐攀升，一股强大的气息，强行冲破那一切的阻碍，清晰的弥漫的整个“紫竹域”。 夹着满天异啸，长箭破空而去，耀眼如流星…… [凌——] 自在飞速地落到瘫软在地的凌非胸前，它从没那样懊悔，为什么它的本体要是“妖刀饮血”呢？ 在这样的天劫之中，它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担心自己与生俱来的“血煞之气”会危害到凌非…… [我没事……别担心……]凌非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因为云晔留给她的两个“血凝玉”的耳钉，一个用来防御，一个用来治疗。 用来防御的那个耳钉，因为龙寒冥当初的攻击，破碎后化作一点一滴的力量融进了凌非的身体，而用来治疗的那个，自始至终都在默默地为她调理身体，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在那险绝的绝谷中安然无恙，也不可能在这史无前例的成年劫当中撑到最后…… 勉强维系的神智完全溃散，凌非陷入了黑暗之中，没有感知到自在惊恐的鸣叫…… [你，你想干什么……] 自在勉力撑起守护凌非的结界，却惊恐地发现对方毫无影响地穿越而过，靠近了昏迷的凌非…… 龙寒冥以为自己该满意的，可是，他的心却越来越烦躁了。 一百六十七 这不是他要的么？ 乖乖的留在他身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依赖着他，追随着他。 她的眼睛清澈无邪，却只印着他的影子。无论他多么无理的要求，她都照办。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她不会反抗，不会想方设法的逃离他身边，她永远是那么温驯地迎合他。 为什么他的心却越来越空虚呢？ 不，这不是她！ 这不是他要的那个她！ 那个她绝对不会这样恬不知耻地扭动着身子，哭着喊着求他要她！ 那个她，如果不是毫不客气地抢过主动权，就是果断冷静地将勃发的情欲压制下去。 那个她，其实面皮很薄。 她在床上的时候，最迷醉也只是发出那种空灵的呻吟，大多数的时候，却只是细细的喘息或者干脆一声不吭。 她有不错的情欲技巧，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给人一种青涩的纯然。 任何一点邪气淫靡的话语，就能让她面红耳赤。 那个她，嘴里绝对说不出这样**放浪的话语，更做不出这样**放浪的举动。 这个她，除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和那些训练好的玩物有什么差别？ ……训练好的…… ……玩物…… 龙寒冥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他明白了！ 掠夺了她的身体，修长的大手托起她雪白的下颌，欣赏着她绯红迷乱的神色。 “睁开眼睛！” 低沉浑厚的声音凌厉，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可一世的狂妄和霸道，森严冷漠的气息更是澎湃惊人。 他感觉到身体下柔软女体的颤抖和战栗，睫毛颤动了许久，那双眼睛才睁开了。 怕他吗？ 他的姬妾们爱着他，却也怕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个女人，却总是用那双明澈的眼睛盯着他。 墨色的眼睛和那金银的邪异眸子接触了一下，就飞速地逃开了。 该死！她怎么和那些人一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看着我！” 闪烁着水光的墨色眼眸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他失望了。 他知道千影曾给她服了药，夺走了她的视力。 那时候，他没有干涉。因为他清楚这个女子擅长魅术和幻术，而那无双的眼睛就是最好的媒介。 夺走她的视力，却也抑制了她的能力。 在她屈服之前，让她越弱小越好。 当他得到她之后，他给了她解药。 因为他是那么喜欢那双眼睛。 可是，真正的她，那双眼睛是璀璨的星辰和宝石，而眼前的她，充其量不过是琉璃。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美丽而脆弱的琉璃啊。 那天下无双的宝石，他失去了吗？ 金银的异色眼眸变得邪佞起来。如果得不到，他宁肯毁了她！ “……君上，君上……您会后悔的！” 阴姬从一体同命的本原察觉到不妙，匆匆来制止的时候，局面差不多已经失控。 恢复本体，阴姬将龙寒冥缠绕了起来，她呼唤千影进来。 “……愣什么，把凌非弄走……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君上的手里！” 阴姬呵斥着千影。 千影以为自己算得上心硬如铁，她也曾百般折磨凌非，可是，眼前的场面却还是让她面无人色。 “……没用的东西！该死！龙一，进来！” 阴姬努力地挽回局面。 千影低垂着头，跟随在了龙一身后，而龙一面无表情地抱着浑身狼狈的凌非…… “……她……会死吗？” 千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原来她的君上可以如此残忍。 这个女子，不是君上真心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把她弄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你自己就是龙君身边的第一药师，会不清楚她的状况？” 龙一面无表情地给凌非清理身体，面无表情地替她擦药疗伤。 “……她的身体恢复力很强，我从前也曾把她弄的遍体鳞伤。可是，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她就能恢复的不错……那也是我敢背着君上，那样折磨她的原因……我自己又是药师，我知道怎样能最大限度地让她痛苦，外表却不造成难以复原的伤害……” 千影泪流满面，那样一个坚毅清雅的女子，被他们毁了。 “她的身体撕裂的太厉害，必须动刀子。你来做我的助手。” 一贯面无表情的龙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先麻醉吗？她……” 千影有些迟疑。 “她的身体抗药性很强，又被你弄的那么敏感。如果真要对她起止痛的作用，那药的分量也足以让她再死一回了。” 龙一面无表情地驳斥。千影垂下了头。 龙一洗净了双手，整理好工具，又将工具用沸水煮了。 “接筋续脉不是剔骨，不是忍了痛就可以的。我所知道的药，无法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为你麻醉。即使是你身体的本能反应，也可能坏事……” 龙一似乎是在和凌非交谈，千影内心讪笑。 那么恐怖的伤势，那么残虐的凌辱，那个女子又怎么可能保持清醒？ “……照这个方子，用‘酥骨眠醉’……” 细若游丝的声音让千影目瞪口呆。 龙一拍了下千影的肩膀，将她被吓跑的魂拉了回来。 “你是药师，快去配！” 千影不愧是训练有素，尽管她的脑子里还空白一片，手底下却没有丝毫的差错。 “要换个姿势，你可能会觉得屈辱，不过……” 龙一的声音罕见的温柔。 “……我没力气……你来帮我……可以吗？” 龙一点了点头，找了几个软枕，摆放好了，轻轻地将凌非抱起来，让她趴跪在那里。 一百六十八 “……还舒服吗？要不要再垫几个软枕？” 龙一面无表情，声音却柔和，让千影稀奇不已。 这个常常见死不救，冷酷绝情的家伙，也会这么温柔？ 凌非感激地笑了笑，摇头表示无须麻烦。 “我只是个大夫，是医师。我做的任何举动，都不是为了猥亵你……” 龙一絮絮叨叨，千影有种冲动去揪一揪他的脸皮。是不是这个家伙被人假冒了？他不是一贯惜字如金吗？ “……没关系，你动手吧……我可不希望以后大小便失禁……很脏、很臭耶……” 凌非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龙一微微侧转了头，将眼角的湿润眨去了。 这样一个女子，她遭遇了什么，他不需目见，只从她的伤势，还有从身体内取出的各种零零碎碎的玩意儿就完全能猜的出来。 君上，甚至可能用原身玩了她…… 各种正常的、不正常的**…… 连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人都不忍目睹，她却还能笑的那样清雅温润…… 长达四个时辰的手术结束之后，龙一几乎虚脱，但是，他依旧没有漏听那句轻轻的谢语。 ……谢谢。 龙一从房间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掉为凌非治疗伤势沾染上的一身血污汗渍，就被传唤到了龙寒冥的身边。 “她的意志很坚强，身体的根底也不错，仔细调理的话，一年半载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龙一虽然面对别人的时候懒的多费口舌，但是面前的是他的主子，他当然要主动开口。 阴姬暗暗乍舌。 要知道凌非是摩罗，摩罗以恢复力强悍著称。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在“仔细”调理的情况下，却还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难以想象凌非到底被她的君上折磨到何种地步！ “我要的是凌非！不是那个她为了迎合我，让我满意，刻意制造出来的假人格！既然那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她，那我为什么不能毁掉？如果我得不到她，那我也宁愿毁了她！” 龙寒冥语气阴森，金银的异色眼眸冷酷地盯着龙一。 龙一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右手食中二指插向自己的双眼…… 一道凌厉的掌风拂过，龙一远远地摔了出去，嘴角溢出了血丝。 垂下眼眸，龙一面无表情。 龙一不认为自己会错了自己主子的意图。 自己的主子有多么霸道，占有欲有多么强大，他再清楚不过。为凌非治疗之前，他就明白。在那样的情势下为凌非疗伤，凌非被他看光了，也“摸”光了。他的主子恐怕饶不了他。 救凌非，并不是他的主子直接命令的，而是主子的半身自作主张。 龙一是“龙卫”之首，他只对龙寒冥负责，只听从龙寒冥的吩咐。即使是阴姬，他也完全有资格拒绝她的命令。 可是，他却果断地救了凌非。 即使明知道会面对他的主子任性的责罚。 他告诉他的主子，凌非已经脱离危险，没有错漏那一瞬主子安心的轻松，也没有忽视之后主子的嫉妒的愤恨。 真是不讲道理，就算他看了凌非，摸了凌非，那又如何？他不过是在尽一个大夫的职责。 何况，那时候，凌非浑身血污，几乎不成人形，又什么好看的？ 他的主子弄的凌非几乎没有半块好肉，又有什么好摸的？ 他明明就很无辜的，救了人，却要被主子整…… 不过，人家毕竟是他的主子，他对主子的决定从来就无权置喙。 废了双眼，再断了双手，他的主子还是不满意吗？ 还是因为他暂时还有用，所以，留着他的眼和手？ 按着胸口，龙一计算自己断了几根肋骨。他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回龙寒冥身边，垂首等待自己的命运。 主子许久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让龙一有些惊异。他微微地抬起头，就看到龙寒冥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块碎布。 那个颜色，那个质地，怎么和他的衣服…… 龙一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衣襟缺了一小块。 “你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主子终于开了金口，却不是对他的处理方案。 龙一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既然你救了她，那就救人救到底吧。” 龙一难以置信，最后他的主子居然没对他做任何的处置，就那么放了他。 沐浴更衣之后，龙一望着那缺了一小块衣襟的外袍，呆愣半晌。 那个女子，忍受了那么巨大的痛苦，居然还记得为他留了后路和生机。 她是什么时候做的，又做了什么，他居然没有发觉！ 想想看的话，那个女子还真是可怕呢。 能让他在的主子失控到那个地步，让他的主子挫败无奈的女子，果然不凡。 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她的面貌，但是，只凭借那双明澈温润的眼睛，他却自然就喜欢上了她。 不由自主就对她温言安抚，软语呵护。 那样的一个女子啊，让他想起了娘胎带病而早夭的妹妹。 她们都是那样坚强的让人心疼，纯净的让人爱怜。 后来的一段时间，一直是龙一在照顾凌非。 凌非有一些伤，是在很尴尬私秘的部位，龙一身为男子，开始还有些顾虑，后来却完全放开了。 他为她动了很多次手术，也无数次的换药擦药抹药。每一次，那个女子都只在最初露出淡淡的腼腆和羞涩，之后，却乖巧的配合他。 趴在床上，凌非能感觉到男子戴了蚕丝手套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他的动作很轻柔，有时候会温声问她几句。 一百六十九 “腰抬高一些……双腿再分的大一些……” 千影入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那样的话。 很暧昧的话语，也很暧昧的举动，可是，千影却无法从那两人的身上感觉到半分的暧昧。 凌非侧转头看她，墨色的眸子纯净如稚子，明澈如孩童。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你觉得任何一点情色的揣度都是对她的亵渎。 心正，则身正。 心洁，则身洁。 凌非用那样的话语还回应旁人对她和龙一之间的种种恶意猜测。 龙一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不过，他的声音，他的举动却越来越温柔。 “愈合的很好，不会对你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龙一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耶？你居然笑了耶。” 凌非眨了眨眼睛。 “想吃什么？” 龙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只要不是粥，什么都好啦。” 凌非不挑食的，不过，成天吃粥，也着实让她有些厌倦了。 “那我随意为你做几样吧。” 龙一发现自己很想宠爱凌非，愿意做一切的事情只为了她开怀。 就算是他最讨厌的下厨。 是的，他讨厌下厨。 讽刺的是，他的厨艺却着实不错。 不过，真正尝过龙一的好厨艺的人，不超过五个。 即使是龙寒冥，他下令让龙一做些好吃的，龙一心里不爽，都敢跟他消极怠工。 “好啊，等我能下地了，我也可以做给你吃。我的厨艺也很出色哦。” 凌非眨巴眨巴眼睛，有一种孩子气的得意，让龙一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龙一望了千影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他的主子身边，最亲近的自然是一体同命的半身阴姬，之下，却是“四卫”。他们是“影卫”，地位在“龙卫”之上。 龙一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千影的行动不是他能干涉的。而凌非，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千影坐在凌非的床边，目光复杂。 她的主子伤害了凌非，之后，也没在凌非清醒的时候探望过。 但是，千影知道，凌非的一举一动，主子都了如指掌。 当凌非睡过去的时候，她的主子甚至偷偷地跑来。点了凌非的黑甜穴，她的主子搂着凌非睡觉，却又在她醒来之前，悄然离去。还会小心地消除一些痕迹，不让凌非发觉。 凌非的伤势好的很快，除了龙一的精心照料，还有主子暗中的调理。 “凌非……君上他……” 千影想让凌非知道主子的作为，她想让那个男人的心意被凌非了解。 凌非抿嘴笑了笑。 “不必你说，我心里也明白。毕竟医药之术，我也懂。对我自己的伤势，我很清楚……” 凌非伸手在空中划了几下。 千影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淡淡的影像。 “你的功力……” “你的功力恢复了？”千影难以置信。 凌非摇了摇头。 “化功散”的效力非常霸道，就算凌非不间断的重新修炼，新得的功力也会再次被消融。不过，消融毕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还是有一些功力可以运用的。 千影着实佩服凌非的毅力了。 明知道辛辛苦苦修炼的功力还是会被化解，可是，她居然还能那样坚持不懈！ “龙寒冥从来就不是那种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我现在的这点本事怎么瞒得过他，他只是顺水推舟让我知道他的‘苦心’罢了。” 凌非不想和千影纠缠龙寒冥的话题。 “君上……很爱你。” “爱到想毁了我吗？” 凌非咬了咬嘴唇。她不怕死亡，可是，她从来没想过那么屈辱的死，所以，她咬着牙挺过来，咬着牙活下去。 她催眠了自己一次，造出了一个虚假的符合龙寒冥要求的“凌非”，可是，那个她，在面临巨大的苦痛折磨的时候，逃避了，自然消亡了。 她不得不面对糟糕透顶的结果。 “君上……只是爱你，只是想得到你……” “他想要我，怎样的我？我无法做到‘以夫为天’，也无法放弃自己的自尊被他养在笼子里。我是凌非，凌非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并不激烈的语气，淡淡的笑容，却让千影几乎落荒而逃。 她的主子爱上了天空的一只鹰。 他想让那只鹰留在自己身边，为此不惜这段她的翅膀。 他却忘了，当鹰不再飞翔的时候，当鹰能被圈养的时候，那个他最喜欢的自有洒脱骄傲凛然的生灵，也就消失了。 君上对凌非那么执著，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子是他永不可能得到的呢？ 得不到，所以，无法忘怀，无法释然，无法满足。 “千影，如果你想在他身边久一些的话，记住这段口诀……” 凌非能感觉到千影眉目之间的阴暗，她果然被龙寒冥侵蚀了。 指间燃起一朵小小的莲花形火焰，凌非指挥火焰绕着千影的周身飞翔了一圈，然后，冲进了千影的眉心。 身体一阵灼热，似乎又什么东西被焚烧消散，千影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现在的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以后，你照着口诀修炼，或许对你有帮助。还有……” 凌非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捂着有些晕眩的头，注视了千影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千影垂下头，苦笑了一下。她自己就是药师，当然知道自从成为君上的人，身体就慢慢变得冰冷。被君上宠幸之后，往往头晕目眩，要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一百七十 其中有古怪。 千影当然清楚，但是，她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如果能死在君上怀里，那就好了……” 千影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抛弃。 “我巴不得君上要我更多一些，怎么可能拒绝他……” 千影垂下了头，隐约间听到了凌非的叹息声。 凌非一闭上眼睛，就不自觉地陷入黑暗之中。千影正要将晕倒在地的凌非扶起来，眼前的阴影就让她战栗了。 “……君……君上……” “你有什么资格？让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为你净化体内的阴邪！” 毫不留情的一掌拍过来，千影的身体顿时飞了出去。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怕惊扰凌非，她的主子点了她的哑穴。 “凌非给你的口诀，的确对你的身体有帮助。不过，莲焰，本是原的独门技艺，修炼了之后，就会带上原的味道……我讨厌那股子味道！” 龙寒冥冷冰冰地说。 千影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修炼了。 “……你曾经给她下了‘怀春’是吗？” 千影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怀春”是一种比较温和的催情药物，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害，相反，还对身体有一定的滋养效果。但是，“怀春”是会上瘾的。 “以后接着给她下……如果她的心不能在我身上，那么，我至少要让她的身离不了我！” 凌非，我说过，你是我的！ 你离不了我的！ 吐出傲慢的誓言，龙寒冥丢下千影移到凌非身边…… 龙一端着精心烹制的菜肴回到凌非暂居的“揽月楼”的时候，一进门，就见到他的主子压在凌非身上。 “主人，凌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本承受不了您的索取的……” 龙一面无表情的提醒。 龙寒冥冷笑了一声。 “那么，你来替她？” 龙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垂着头，小心地将菜肴放在桌子上。 双手攥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呜——” 细细的呻吟明显是属于凌非的，龙一紧张的抬起头，就见到他的主子邪佞地掐着凌非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 那种举动让龙一瞬间明了他的主子做了何种打算。 “主人可说话算话？我来替她。” 龙一面无表情地解开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爬了过去。 凌非被龙寒冥强行弄醒的，神智还有些茫然，她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哥哥？” 柔软而空灵的嗓音，让龙一的身体颤了一下，他加快速度爬到龙寒冥脚下。 龙寒冥瞄了凌非一眼，由着龙一钻到了他的胯下。 “龙寒冥，你……” 凌非被那双金银异色眸子里的残忍邪佞震惊了。 “如果你不能爱我，那我宁愿你恨我！” 凌非闭上眼睛，流泪满面。 她以为自己是不会恨的。 妈妈说，仇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未必伤人，却一定伤己。 妈妈教导她，凡是往好的一面看。不去仇恨，不去憎恨，不过，可以报复，以直报怨。 龙寒冥那样的凌辱她，她不恨他。 因为他只是太想得到她，太在乎她，太爱她。 可是…… 她哭了。 默默地流泪，低低地抽泣。 龙一的心里像火烧一样。 那么坚强的凌，受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痛，她都没有掉一滴泪。 可是，她居然哭了…… 他多想过去为她擦干眼泪，抱着她安慰她。 她的妹妹啊。 那么贴心可爱的妹妹。 上天夺走了一个，却又赐予了他一个。 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忍着极大的屈辱和痛苦，服侍他的主人。 龙寒冥以为自己已经心硬如铁，他以为他真的宁愿她恨他！ 可是—— 被人恨着，原来是怎么痛苦的！ 龙寒冥落荒而逃…… “别哭啊，乖，凌最可爱了，不哭的啊……” 龙一笨拙的抹着凌非的眼泪。 凌非扑到龙一怀里号啕大哭。 龙一动作轻柔地摩挲着凌非的头发，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他的妹妹…… 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她！ 等到凌非哭累了，龙一就喂她吃东西。 小小的嘴儿一点点的把东西吞下去，龙一不时的为她擦一擦嘴角。 “饱了，哥哥。” 凌非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龙一给她把嘴角擦干净，就将凌非剩下的食物都吃干净了。 “再睡一会儿吧。” “哥哥，我……” “乖，睡觉！” 凌非听话地被龙一放在床上，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别怕，凌，哥哥会保护你。 哥哥会让你自由自在的飞翔的。 没有东西能束缚你的翅膀。 就算“怀春”也一样…… 龙寒冥设想了无数种再见到凌非的情形，可是，他没料到会是这样。 “过来帮忙，把这个端出去。” 那个女子的面容有些瘦削，却笑的淡然而平静。她就站在厨房里冲他招手。他茫茫然地听从她的吩咐。 “这个等我弄一朵花，也就可以端出去了。” 他只看到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柄小小的刀转动了几下，一个红萝卜就变成了一朵红莲花。 又是莲！ 龙寒冥心底有些不悦，三两下就将那朵萝卜雕成的莲花嚼碎了吞到肚子里。 “哎呀，你……” 一百七十一 凌非抿了抿嘴，抓了个丝瓜过来，雕了条龙。 “呶，这个你拿着。” 龙寒冥傻乎乎地愣着的时候，凌非又用水果雕了朵花，淡黄色的，样子像梨花。 因为不是莲花，所以龙寒冥没在意。 满满一桌子的美味，就是龙寒冥这样享受惯了的人，都忍不住流口水。 当然，对龙寒冥来说，最美妙的事情，是这些都是凌非亲手做的。 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反抗。 他喂她吃东西的，她也只是配合的张口。小巧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诱人的很，他忍不住将她的嘴巴当作美味的时候，她也只是垂下眼帘，顺从地由他又啃又舔。 吃饱了之后，他将她抱到了屋顶上，陪她看满天的星辰。她偎依在他身畔，吹着悠扬的口哨。 很宁静，很祥和。 夜风吹来，他感觉到她的身子缩了缩，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时候，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又柔顺地放松了。 就那样坐了一夜。 天明的时候，他们一起看日出。 阳光洒落下来的时候，他褪下了她的衣衫。 她没有抗拒，眼神淡淡的，顺从地让他进入她的身体。 只是进入，他却再没有别的动作。 “小东西，我给你机会。就是现在，如果你真的恨我，想要我死的话，就动手吧。我不会还手，不会防御。” 凌非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就望向那初升的朝阳。 “到床上好不好？我的功力没有了，体力有限，床上的话可以省些力气。” 声音淡然而平静，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龙寒冥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的恢复力大不如前，你温柔一点可以吗？” 淡淡的绯红涌上了脸颊，那浅浅的羞涩让龙寒冥顿时魂与神授。 他设置了重重的结界，就在半空中用灵力凝聚了一张云床，拥抱了她…… 随著热情的膨胀，他慢慢摸遍她全身。 锁骨、脖颈、脸颊、头发；肩膀、胸部、小腹、腰；背、臀，腿，脚…… 身体被他带动著，腰部不断撞击在软绵绵的云床上。 他并没有那样暴风骤雨似的鞭挞攻伐，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疯狂。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要囚禁你，凌非。” 他低低的笑，冷静至极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恐怖的震慑，反而蕴藏一种可怕的痛苦。 被囚禁的是她啊，为什么他也那么痛苦呢？ “我要把你永远绑在床上囚禁起来，在你的身上打上烙印，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疯狂的态度带给她火辣辣的痛，还有一种麻酥酥的疼…… 她不知道他要了她多少次，只知道无数次从昏迷或者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他依旧在她体内搅动……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华里房间。 光可鉴人的地面铺着雪白色地毯，那是用上千只珍贵的“雪绒兽”腹部的皮毛制成，柔软而舒适，夜明珠镶嵌而成的壁灯散发着华丽却不刺眼的光芒。 华丽的雕花大床垂下幽紫色绣着花纹的床帐，窗户开启着，夜风带着一丝沁凉吹进了室内，随着微风轻摆的床帐带动着蓝宝石和月长石点缀成的紫色流苏，在碰撞间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 微风掀开床帐，流泻下来的柔和月华和室内的珠玉交相辉映，有一种梦幻而迷离的诱惑。 很美的地方。 不过，也终究是个牢笼。 凌非坐起身时，听到了锁链清脆作响的声音，手腕上被什么东西包住的感觉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低头观察了一下。 四指宽的金色手环，紧紧贴着皮肤，内侧和边缘处有柔软的白色绒毛，手环上面连着细细的刻着咒语的金链。 左手腕的链子是锁在墙上的，而右手腕的链子是扣在地上的。 链子不算短，但是也绝对称不上长。估算了一下长度，凌非判断，她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在床榻周围两步以内。 果然将她囚禁在床上了啊。 掀开被子，身上只有一件淡蓝色镶金边的男式长袍，式样极其简单，用料却非常的珍贵，丝滑柔软，轻若云絮，薄如蝉翼，有淡淡的馨香。虽然很轻，很薄，不过并不透明，反而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凌非抿了抿嘴。 她的身上也就只有那样一件衣服。 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凌非拉过被子，闭上眼睛躺好了。 调整呼吸，她让自己看起来像熟睡未醒。 有人轻轻地掀开了被子。 有人轻轻地将她的衣袍卷了起来。 有人轻轻地分开她的腿，又将她翻了过去。 她感到对方的气息紊乱了一下，又慢慢地平歇。 然后，身体被放的舒服。 衣袍弄齐整了。 被子也掖的妥妥当当。 脚步声轻轻地离开。 凌非一下子睁开眼。 不是龙寒冥。 是他！ 可是，霸道如龙寒冥怎么可能允许旁人与她那样亲密？ 男人的气息再次出现，凌非睁着眼睛望着那出现的身影。 “……醒了啊，那个，我……” 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哥哥，你能出现在这里，付出了什么代价？” 凌非闭上眼睛，轻轻地问。 空气中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要我问他吗？” 凌非抿了抿嘴。 “……你体内的‘化功散’，除了药，还有咒，那是主人亲自施加的，我无计可施。如果只解除药性，你的功力虽然能恢复，却非常不稳定，稍有不慎，你就可能爆体而亡……我一直在想法子……” 顾左右而言他。 “你跟他交换了什么？” 凌非固执地问。 “……那个，你不用担心的。我一直在给你调理身子，你体内的‘怀春’虽然我还不能根除，但是已经成功压制了……” 一百七十二 有些欣喜又有些挫败。 “……哥哥，我好像又受伤了。你来给我上药吧。” 凌非不问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淡淡的馨香，男人絮絮地解释，他只是个大夫，只是在尽本责，不是为了占她便宜云云。 凌非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时候她在想，遭受了那样的不堪之后，她没有变的害怕与人接触，尤其是与男人接触，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时候及时给她治疗的是龙一呢。 明明就是个懒的说话的人，在她面前的时候，却总是不厌其烦地温声安抚。 他一贯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却总是蕴藏着淡淡的笑。那笑里，有怜惜，有疼爱，有呵护，有关怀…… 上完药之后，凌非听到他说。 “别怕，妹妹，你很快就能自由的飞翔了。” “凌，你不会再受伤害了。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凌非瞪大眼睛望着他，可是，他面无表情地收拾着屋子。 “……哥哥，龙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人，千万不要试图背叛他。” 凌非能感觉到对方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哥哥，我不知道你了解他多少，但是，我要告诉你，他远比你认为的，还要强大尊贵的多。即使是你们的皇帝，在他面前也比蝼蚁强不到哪儿去。所以，千万不要莽撞……” “……抱歉，凌，妹妹……已经晚了……” 凌非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锁链哗哗地响。她面色惨白地瞪着门口…… “小东西，让你久等了。” 大踏步进来的男人浑身是血，整个人却流露出一种慵懒如猎豹的气质，那么流畅，华丽，却冰冷，带着逼人的压迫，让看他的人痴迷却恐惧。 凌非眨了眨眼睛，感觉那丝丝的寒气慢慢地从额头流泻到脚底，终于被柔软的床铺掩埋。 “哥哥，你先出去好吗？” 凌非冲龙一说话，目光却是注视着龙寒冥的。 龙寒冥淡淡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一，挥了挥手说：“出去吧。” 龙一犹豫了一下，就走了出去。步子有些乱，好几次差点摔倒。 “哥哥，我有些饿了，想吃你做的东西呢。” 空灵淡然的声音传来，龙一转头望着那双明澈的眼睛。她冲着他淡淡地笑了笑，他一下子就觉得惶惶的心脏安定了许多。 “做水晶糕给你吃行吗？”龙一温声问道。 “还要杏仁酥，再弄点果酒喝。” 凌非舔了舔嘴唇，似乎颇为嘴馋的样子。 龙一的眼睛里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利落地走出了房间。 龙寒冥只是看着，没有干涉。当龙一的气息消失之后，他几步就来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凌非。 凌非叹了口气，主动挪到了他的身边。她跪坐在床上，而他伸出了手掌，像是逗弄心爱的宠物一样的摩挲着凌非曲线优美的下颌以及毫无防备的颈项。 青色的指甲轻柔的掠过白皙的肌肤，龙寒冥能感觉到指下温热流淌的血液。 脖子，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几个地方之一。 龙寒冥知道，只要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就能香消玉殒。而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复杂的心思一样，只是睁着一双澄澈的过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不问些什么吗？” 龙寒冥改为摩挲凌非的头发，绸缎一般顺滑，又带着些清凉，美好的触感使得他愉悦的半眯起眼睛。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我更看重的是将来的命运。” 凌非不需问，也能大致猜到发生了宫变之流，而最后自然是龙寒冥大获全胜。她对这些血腥的事情不感兴趣。 “……我想要你，可以吗？” 有些压抑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询问。 凌非望着他的眼睛。 男人的一双金银的异色眼眸没有焦距，望进去，让你觉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的长白山上，积雪终年不化，冰得透底。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东西，会让你受伤，但是为我忍一忍，可以吗？”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声音，可是凌非却觉得有一种冷冷森森的寒气从她的心底深处蔓延上来。 闭上眼睛，凌非柔顺地答道：“嗯。” 男人的身躯贴下来，冰冷的铠甲刺激得她的身体哆嗦了好几下，那明显血战后带有的血腥气让她不适的皱起眉头，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反抗的动作。 男人从腰间解下了一柄剑，从剑鞘上的图案和剑的样式判断，应该是女子使用的。 从上面隐约传来的气息看，那把剑的主人，应当是…… 千影…… 那个名字才在嘴边浮现，凌非就察觉身上唯一的一件衣袍被男人掀了起来，卷到了腰部。 男人金银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手里的剑和鞘一起刺入她下身最娇嫩的地方…… “我答应过，要用仇人的血来祭奠她……” 汩汩的血浸染了剑鞘连带也沾满了他的手，他注意到，她听了他的话，强行克制了身体自愈的本能…… “龙一为了你而背叛了我，背叛了他的同伴，你要为他赎罪，为他抵罪是吗？” 凌非的嘴唇咬出了血，却什么也没有说。 将沾满了血的剑鞘和剑抽出来扔到一边，他连铠甲都没卸就占有了她…… 他的脸庞完美而冰冷，金银色的眸子威严而无情，让人觉得面前的是一个神祗，正在毫不动摇决不容情地对忤逆他的世人施以惩罚…… 她很快就不省人事，身体本能的开始自我修复。 他没有打扰，甚至还配合地输入灵力，简单的帮她疗伤。 一百七十三 在她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之后，他用粗鲁的动作弄醒了她。 “……不许再晕过去了，明白了？” “……嗯。” 凌非趴在床上，咬着被子，她能听到男人不断地呢喃“对不起”，可是，男人的疯狂没有停歇。 一滴滴的水珠落在背上，滚烫。 凌非不知道那是男人的汗，抑或是，泪…… “小东西，人人说我，手握乾坤，口衔日月，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什么都没有呢？” 凌非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回答。 “……小东西，权力，财富，名望，美人……我想要的就能得到，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只有我不要的，没有我要不起的……” 他低下头，一只手圈到她的脖子上，慢慢收紧，额头触着她的，金银色的眸子近近地直望着她。 她的睫毛都要碰到他的。心灵之窗距离如此之近，她自他的眼瞳深处看见残虐和毁灭，血腥和杀戮，暴烈的情绪让她的灵魂和嘴唇一起轻颤起来。 脑海里骤然出现了那些惨绝人寰的场面…… 不，她绝对不能再承受一次…… 在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反抗的时候，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小东西，别乱来哦……" 他的手掌离开了她的脖子，但是，他的嘴唇却凑过去咬了她一口。 有鲜血染在他的唇边，他眼神哀恸，唇间隐约露出一颗尖尖的齿尖来，他凝视她，低缓地说：“呵，我的小东西，你忘了吗，你要是消散了，这个世界也会崩溃的……” 她是“初”，这个世界的起源只是她的一个梦，也就是说，完全是她的意识流支撑着这个世界。 曾经，她对自己是“初”，根本不以为然，我行我素地享受着新的生活和命运，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持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再无法洒脱超然，这个世界有太多她想守护的东西了…… 她能无动于衷地任由这个世界崩溃吗？ “小东西，瞧你真可怜。脸白成这样，还有这里……都流血了，小娇花儿肿成这样了，可是，我还想要，怎么办？采你的另一朵花儿好不好？” 凌非只是用力地抓紧了床铺，指节发白…… 紧咬的小巧嘴唇里被塞进了宽大厚实的手掌，她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后来，龙寒冥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凌非一边抓着龙寒冥的手掌沾了他的血在自己胸腹之间画复杂的咒语，一边慢慢地调息。 摊开手掌，指尖慢慢冒出细细地如蚕丝一般的东西。 凌非知道，如果她愿意，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她就能吞噬他。不但功力大增，也能趁此逃脱。 可是…… 209 凌非没有留下一丝信息，突然失踪已经半年多了。 炎煜以为紫陌会慌乱、无助、恐惧，可是，紫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眼睛抽筋了吗？这个药拿去，抹上点就会好了。” 拼命冲紫陌抛媚眼的女人捧着手里的药瓶，僵着脸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口水流出来了。又不是小娃娃了，也不知道擦一擦。” 紫陌对身边不自觉地对他流露出倾慕和贪婪夹杂眼神的男子翻了个白眼。男子羞惭地退下。 “……什么时候起，你的脾气这么好了？要放在从前的话，这些家伙早被你化成一滩黄水了吧。” 炎煜抱着刀，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菲菲不喜欢我随便杀人。” 紫陌摆弄着药草，并不时的做一些记录。 “照你的性子，就算不杀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才是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 炎煜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冒了紫陌。 “……菲菲说过，是什么身份，就要做什么身份的事情。那些人不过是最低等的士卒，弱小的像蝼蚁。跟蝼蚁计较，那也太丢我的身份了。” 紫陌从来不是宽容的人，他不跟那些人计较，只是因为那些人连让他计较的资格都没有。 “……凌非一直没有消息，最平静的似乎是你呢。” 炎煜看紫陌吃的香，睡的安，着实难以理解。 “菲菲的两个‘侍翼’都在这里，他们安然，那就表示菲菲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既然还活着，菲菲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我有什么好慌的，好乱的。” 紫陌给了炎煜几个药丸子，炎煜看都不看就吞下去了。 “……从前的你绝对不会这样平静。” “所以，从前的我，非但帮不上菲菲什么忙，还总给她添乱。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我照顾好自己，不让菲菲为我担心，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体贴了。” 紫陌按着胸口。 从修炼了“心有灵犀”之后，他就了解了太多凌非的心思。 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她在痛苦的时候，还想着不让他担忧。 “心有灵犀”是双向的，那么，他就尽最大的努力，让她不要为他忧心吧。 “……菲菲要我相信她，那我，就相信她。” 紫陌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紫陌，你终于长大了。” 炎煜有些欣慰的说。 紫陌只是淡淡笑了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等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炎煜察觉了不远处的喧哗，他皱了皱眉。 “一起去吧。” 紫陌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兵解，我就去找别人！我已经是废人了，要让我屈辱地活下去，我宁愿就此消散！” “……冽，我会守护你的！有我在，没人能欺侮你……” 一百七十四 “……凛，我不要做你的累赘！我的两只胳膊都没有了！没有了！我是废人了！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不要这么没用的活着！帮我兵解……”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炎煜怒喝一声，周围立马鸦雀无声，众人矮下去了一大片。 “烈王殿下！” “兰王殿下！” 围观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你想死是吗？外面就是战场。你要有种，干嘛不去死在战场上？没了胳膊，你还有腿，还有嘴！踹死一个，咬死一个，你被人砍死了，那也赚了！别他娘的在这里捣乱！” 炎煜随手就将冽丢了出去。 凛慌忙纵身跃起将冽接住了。 紫陌望着那抱成一团，面容一般无二的两个人，拍了拍手掌。 “……你们是孪子？” 凛点了点头。 “……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是医师，你们不相信我吗？” 紫陌歪着头打量着冽的断臂。 凛愣了一下，冽的双臂在战场上被对方的攻击绞的粉碎，难道还有医治的希望？ “我最近在做一项新的实验……” 一听“实验”二字，周围大半的人就哭丧了脸。 这位兰王虽然不向以前那样暴虐，动辄杀人无形，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个善主儿。被他抓去试药，绝对能让你生不如死。 还好，这位兰王殿下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所以，大家也就只能祈祷这个美丽至极的殿下别找到自己头上。 “他的手臂没有了，我可以再给他安一个……” 紫陌笑的妖娆而魅惑，周围的人都偷偷地挪动脚步慢慢溜走。 一声咳嗽传来，挪动脚步的人都僵在了那里，再不敢动一下。 “又没说让你们砍一条手臂下来给他，怕什么。” 紫陌嘟囔了一句，顿时更多的人脸白了。 “你们是孪子，气息相通，排斥反应应当是最小的。你愿不愿意分一条胳膊给他？” 紫陌问双臂完好的凛。 凛望了一眼冽空荡荡的肩头，左手成刀就向自己的右肩砍去。 “急什么，等我说让你动手你再动手也不迟。”紫陌的衣袖轻扬，凛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嗯，断的挺齐整的。不过伤口已经愈合了，要按手臂的话，得再伤你一次……”紫陌戴上手套，检查冽的断臂。“喂，你来给我打下手。”紫陌手一摆，凛就觉得自己行动自由了。 “听凭吩咐。”凛拍了拍有些犹豫的冽的肩膀。 “凛，我并不想让你为我变得残缺……”冽虽然有了求生的欲望，却还是有些为难。 “本王想做的事情，轮的到你们来废话吗？”紫陌根本不在意他们怎么想，面前的这两人不过是他的“试验品”而已，救他们的命，那只是顺便。 众人都苦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这位兰王殿下救人无数，但是，也“害人”无数。很多人稀里糊涂就成了试验品。 “苍氲，吐一粒种子出来。” 众人只看到紫陌肩膀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花盘，然后，花盘的中央慢慢浮现一粒瓜子样的闪着暗红光芒的东西。 紫陌的手指指向冽的右肩，那“种子”就镶嵌到了他的断臂处。 “动作要快，把你的右臂接上去！” 凛忍着断臂的痛苦，依凭紫陌的吩咐。 冽只觉得右肩一阵灼热，之后，那奇怪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有无数细细的藤蔓从身体长了出来，像针线一样地将那手臂和肩膀缝合了起来…… “把这个涂上去。” 紫陌指了指凛自己的伤口。 凛将紫陌抛过来的药瓶接住，拔开瓶塞，撒了些药末在断臂处。 “嗯，以后每天涂一次，有新鲜的手臂你就带回来，或许，我还能再给你接一个。” 紫陌笑嘻嘻的。 新鲜的手臂？ 周围的人顿时一哄而散，他们可不愿意充当“新鲜”手臂的提供者啊。 紫陌翻了个白眼。 一帮蠢货。 外面就是战场，有一帮子敌人，他干嘛要蹂躏自己人嘛。 “好了，以后有什么后遗症的话，就来找我。” 紫陌摆摆手，准备离去了。 他还是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和旁人身体接触。 “……兰王殿下，请等一下。” 210 挽留的声音传来，紫陌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这样的我们，已经残缺的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充当殿下的追随者？” 凛和冽跪下行了个礼，他们垂着头，紧张地等待答复。 追随者吗？ 除了少数人，紫陌对任何人都持一种怀疑的态度。他宁愿用傀儡，也不愿意冒着被背叛的危险，收追随者。 可是—— 没有神智的傀儡，作用实在有限。 忠实的追随者，才是一个王者基本的标志。 “……菲菲一直希望我身边有守护自己的力量……” 紫陌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凛和冽的身边。 “抬起头来！” 凛和冽遵从紫陌的命令，他们绷紧了身子，却还是顺从地让紫陌的手指点在了他们额头的徽记上。 “很好。” 紫罗兰的眼睛像漩涡一样，轻易让凛和冽迷失了。 过往的一切流水一样地滑过，一幕幕历历在目。 原来是他们啊。 曾经他们是菲菲考验的守关者呢。 似乎菲菲对他们也满欣赏的。 那就收下吧。 至少，他们放任了他的窥探，也没有抗拒他的攻击。 当他的手指点在他们额头徽记的时候，如果他愿意，就能将他们变成傀儡，可是，他们虽然恐惧，却没有反抗。 他们已经做到了追随者最重要的准则。 一百七十五 服从。 无条件的服从。 “跟我来吧。做我的人，总不能让你们吃亏的。” 紫陌当先走了一步，凛和冽相视一笑，彼此都松了口气。 虽然冽嚷嚷着宁愿消散，但是，能活下去，尤其是有尊严的活下去，他又怎会不高兴呢？ 身体残缺之后，功力大打折扣。这时候的他们需要一个庇护者，精通医药之术的兰王，是他们这时候最好的选择。 “炎煜，菲菲让我保管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似乎就有一套独臂刀法的。上次你到处找你那刀上镶嵌的珠子，四处乱翻，似乎顺手牵羊了？” “知道了。我会教导他们的。” 炎煜撇撇嘴。 才收了人，就这么护短了？ 紫陌根本没注意炎煜的腹诽，他在心里想着怎么给这两个新任的追随者改善体质增加功力，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注意面前挡着的人影。 “怎么又是你？” 紫陌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如果不是这家伙身份特殊，他早把她化成黄水了。 “紫陌，我只是喜欢你。不，不，我爱你！” “闭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也有爱我的人了，别再来纠缠我！” 面前的女子高大魁梧，比炎煜都要高出半个头，黑珍珠一般的皮肤，也称的上健美英气，可紫陌就是讨厌她，讨厌的不得了。 她是谛听的“帝姬”，战场上见到紫陌之后，“一见钟情”，毫不犹豫就“爱美人不爱江山”地“投敌卖国”了。 雷岩认为这个女子恐怕另有阴谋，让紫陌先应付一下她。可是，紫陌却被她的纠缠弄的快要头疼死了。 “我是菲菲的人，你离我远点！” “菲菲？那是谁？你让她跟我比划比划！” 紫陌讪笑，他真的不想再跟她敷衍了，“心有灵犀”传来的越来越糟糕的消息，几乎让他竭力保持的平静要打破了。 “我有‘主人’了。我已经有主了！” 紫陌垂下眼帘，解开衣衫，让自己胸前的金环裸露在众人的面前。 修长却并不柔弱的身躯，过于美丽的面庞、悠悠闪烁的紫罗兰双眸，拖至地上的长发如温文的瀑布般流畅。 如精灵一般的人，胸前却带着象征卑微的金环。 冽的眉头一皱，他们的主上怎么可以做他人的奴隶！ 凛愣了一下，就冲冽眨了一下眼。 摩罗以黑色镏金为尊，金色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还有那个图案…… “我不管你在盘算什么，我是菲菲的，只是菲菲的！” 紫陌咬了咬嘴唇，眼睛冷的像冰一样。 如果这家伙再纠缠，他不介意送她上路！ 女人的周身蓦然涌动起了浅金色的灵光…… ……“主人，小心！” ……“小心，主上！” 凛和冽没来的及，殷绛玥没来的及，甚至二十八卫也没来的及，紫陌眼睁睁地看着那双黝黑却修长的手伸向自己的胸膛。 璀璨的金光骤然亮起，晃的众人睁不开眼。 “……这个味道，这个力量，原来，她就是……” 紫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望着那女子嘴角的血迹。 “她很爱你，在你身上加了‘转移咒’……那个金环，并不是为了折辱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众人这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紫陌毫不掩饰的杀意而恼羞成怒地想要伤害紫陌，相反，她只是想帮紫陌去掉那象征耻辱的金环。 紫陌愣了一下。 ……转移咒？ “你……能不能帮我去掉？我不要菲菲替我承担苦痛……” 紫陌有些急切的问，他知道这个女子实力的强大。 “抱歉，我做不到。她不是普通人，她……” 女子欲言又止。 “紫陌，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那么就为了她保重你自己吧。如果你受了伤，大半都会转移到她身上。无论她是不是在你身边，她的守护与你如影随形……” “她的心意，我比不过。” “我认输了……” “那么，为了你，也为了她，我就再做一件事情吧……” 女子全身气势爆涨，淡金色的灵气由内而外层层翻滚，无数的气芒在流动的过程中开始外放，迅速的形成一个虚幻的玄武形象。 玄武仰天长啸，巨口一张，成千上万的淡金色咒语像水泡一样浮现，高悬在空中。 “孽畜，还不出来！”女子端坐在虚幻的玄武身上，厉声大喝。 丝丝魔气骤然飘舞腾空，四周黑雾滚滚，阴森而邪恶的气息开始汇聚，数不清的魔物咆哮如雷，那恐怖的模样，大张的血口，宛如要吞噬万物，疯狂的朝那些淡金色的符咒扑去。 阴煞与金咒相遇，至阴至寒、至邪至毒之气与至圣至洁之气相互纠缠，双方你来我往，竟是难分胜负。 “二十八卫！”紫陌一声召唤，黑色如闪电一般的身影就飞速地布下阵势。 得到“四相阵”相助，玄武的身形庞大了许多，淡金色的符咒也越发的耀眼。黑色的雾气慢慢地被金光吞噬着。 黑雾消失，但是众人却骇然色变。 一团庞大得让人惊骇之极的黑云笼罩了上空，一下子将金光湮没了，伸手不见五指。那黑云上成千上万灯笼大的眼睛闪烁着暗红的光芒，并不时的流动转移，情形诡异极了。 无数的眼睛聚集成了一个弯月形状，从地面看去，就像一轮——“血月”。 211 摩罗诞生在“血月”之下，血月降临的时候，会让他们神智迷失，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虽然空中并不是真正的“血月”，但是，它无疑有不少“血月”的特征。 “邵茔殿下，您拥有祭司的身份，对付这些阴邪之物应当是您的看家本领才对……” 一百七十六 雷岩嘴角抽动，期待地望着周身盘旋暗淡金色符咒的女子。 “……抱歉，它太强了。” 邵茔的脸上光华暗淡，眼神黯然，一丝惊恐不安的神情浮现于眉间。 “要是凌非在就好了，她上次念的那个古怪的调子，对付这样的气息有奇效。” 炎煜忧心忡忡，他有些怀念凌非了。 不管那个女子实力如何，光是那从容温润的神情就能让众人放松下来。 ……主上啊。 雷岩也想念那个女子，但是，他知道更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境况。 “……那个调子，兰王还记得吗？” 突然发声的，是平日里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卓勒。 紫陌愣了一下，缓慢的点了点头。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对音律也很擅长。那奇特的梵歌让他印象深刻。 “紫陌，你来试试吧。你体内其实也是有一些她的力量的，或许能帮的上忙。” 邵茔出言。 “用吞噬！我的力量暂时借你用！” 邵茔将紫陌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徽记上。 紫陌抬头，注视着神秘黑云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的出，这场灾难似乎是针对他而来的。 还有，这种黑雾，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嘴巴微微开启，紫陌的眼前出现了凌非那小巧而精致的唇。那里总能流泻出悦耳的口哨，也能说出让他甜蜜的关怀…… 四周开始浮现出一层虚幻的七彩光环，无数神奇而古怪的咒语在七彩霞光里跳跃闪动。伴随着清亮的似歌非歌的乐音，一朵七彩的莲花慢慢绽放。 “血月”的光芒完全被七彩莲花吸收了，暗红的光透过莲花，洒下的却是金银色。 淡淡的暖。 浅浅的静。 暴躁的心安定了，惊恐的心平和了。 紫陌只听到一声无奈而不甘的叹息。 [没想到你身边守卫的力量这么多，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一切烟消云散，黑云突兀地消失，“血月”快速消散，如果不是那空中尚未消退的七彩光环，众人会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好了，我要走了……” 紫陌望着眼前高挑黝黑英气的女子，心里有些复杂。 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下，就敢让他对她动用“吞噬”的女人。 不计个人得失守护他的女人…… “怎么，不会因为感激，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吧？要不要跟我走？” 女人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紫陌受惊一样地后退了老远。 “真打击人家的自尊，我有那么可怕吗？”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你不可怕。只是，我是菲菲的人，只愿意让菲菲靠近我，只愿意和她亲近。” 紫陌给邵茔行了个礼，感激她的相助。 “喂，你真的一点不爱我？好歹人家为你拼死拼活的。” “我可能因为任何感情爱上某个人……除了感激。感激是一种债务，我会偿还，却不是用我的爱。因为爱，不是钱财，不能抵偿。” 紫罗兰的眼睛晶亮璀璨如三月里的春江水，那潋滟的嘴唇细致如花海，明媚得让人要溺死在里面。 “也许……我真的爱上你了。” 女人喃喃自语。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能让你从争权夺利中逃脱的“正当理由”。在众人眼里的你倜傥风流，“被美人所迷惑”，当然是个不错的借口。] 紫罗兰的眼睛眯了一下，他乐意被当作“美人”，却不愿意被利用。 [那么，现在的我，“情场失意”，于是心灰意冷，就此归隐田园，是不是也很合理？] 邵茔冲紫陌眨了下眼睛。 [你帮了我，但是也利用了我，那么，我们彼此扯平了。] 紫陌淡然一笑，居然颇有几分凌非的味道。 [那个东西，似乎是针对你……] [嗯，不过，没什么好怕的。我有菲菲的守护。] 得知身上存在“转移咒”，初始的震惊过去，就只剩下满满的甜蜜。 被守护的滋味啊…… 真的很幸福。 [让她承担你的痛，你的苦，你不觉得愧疚不安？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 女人想打破那张脸上幸福的陶醉。 不是她给的幸福啊…… 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不爽利。 [自私？自私就自私吧。在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我为什么不坦然接受菲菲的情意？菲菲曾说，接受比给予需要更大的勇气。我乐意接受菲菲的一切馈赠。] 紫陌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他真心爱着凌非的话，就不能糟蹋她的苦心和牺牲。 如果他帮不了凌非什么的话，那么，至少他要帮助凌非守护好她的东西。 而他自己，就是属于凌非的啊。 “转移咒”是凌非煞费苦心给予他的，他无法丢弃，也无法解除。 他当然不愿意凌非替他受过，但是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他自责苦闷就有用了？ [只要我守护好自己，只要我不受伤，只要我安然，那么“守护咒”自然就无用武之地。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用食指捏住一缕头发，颇有些魅惑色彩的睫毛下垂着，紫陌轻笑。 这个男人越来越风华绝代了。 邵茔在内心感慨。 [不要爱上我哦，因为这样的我，是菲菲一手调教出来的，只为菲菲而存在。] 紫陌嘴角上扬，弯出绝艳的笑。 别人说他配不上凌非，有时候，他自己也自卑。可是，凌非却一点点地树立起他的自信，她一点点地让他朝着他们彼此期望的方向发展。 她的爱让他成长，让他变得更高大，而不是更卑微…… 抬头望了望天，仿佛天空就有他最爱的人的影子…… “啵——” 在紫陌没有防备的时候，女人俯身亲了他的脸颊，让紫陌气急败坏地撒了大把大把的药粉。 一百七十七 “呵呵……” 邵茔的身影变淡消失了。 “兰王殿下，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是我们杀了她……” 雷岩已经得考虑那个女人失踪之后，他怎么处理善后了。 “她是谛听，我们是摩罗。谛听和摩罗的关系不算好，杀就杀了，要是别人把她的‘死’算在我头上，你记得给我记一功。好歹她也是个‘帝姬’呢……” 紫陌才不管雷岩会不会烦恼呢，邵茔以后如何更不关他的事情。他累了，要去睡一觉了。 菲菲，原来守护是如此疲惫的一件事情。 他借用的别人力量来发动攻击，却还是累的只想倒下。 可是—— 菲菲，守护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呢。 看到别人眼中的崇拜、仰慕、倾慕、敬慕，就让他忍不住要得意的笑呢。 然而，最高兴的，是那种对他人有用的欣慰和欢喜啊。 菲菲，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守护者，但是，我也可以充当别人的守护者了呢。 你一直说，爱不是让两个人变成一个，从此更狭隘，而是，两个人彼此拥有另一个，一个变成更多个，变得更丰厚。 我有些懂了呢。 可是，怎么办？ 我越来越发现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呢。 越来越爱你，越来越喜欢你，怎么办？ 紫陌用脸颊磨蹭着被子，仿佛自己在和心目中的菲菲耳鬓厮磨…… 殷绛玥在忙着和炎煜过招，因为她要变得更强，那样才能守护紫陌…… “小丫头，你争不过凌非的……”炎煜苦口婆心。 殷绛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要和凌非抢人了？ 她会守护紫陌，像影子一样地守护他。 仅此而已。 “傻瓜……” 殷绛玥垂下眼帘，傻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凌非的身后，又何尝没有默默跟随，默默守护的人？ ---------------- 我一向认为，真正出色的人，身后必然有无数爱慕追求的目光和身影。因此，出现了众多痴情的配角。呵呵。 爱情本来就是千百样的，天长地久从来不是唯一。 希望大家也能找到你钟爱的情。 紫陌一直在成长，大家注意到了吗？ 不管凌最后的归宿如何，她爱过的人，都能有幸福的结局，算是我对她的一种偏爱吧。 不过，所谓的幸福，何尝不是千百样呢？ 212 阴姬着实不了解凌非了。 被囚禁在小小的床榻上，高傲如凌非，不是应该痛不欲生的吗？可是为什么她还能那么的平静淡然呢？ 她就坐在床上，自在地看着书。 如果不是她手腕上垂下来的金链，你会认为她就是此间的主人，而不是囚徒。 “是阴姬啊，进来吧。” 凌非放下书，冲阴姬招了招手。 阴姬从窗户里窜进去，坐在凌非身畔。 “呶，哥哥按我的方子新制的‘百花露’，很好喝的哦。” 明澈的眼睛恍若稚子，阴姬甚至能感觉到几分无邪。 这个女子…… 阴姬的目光落到凌非的颈上，能看到那里的点点吻痕。 “君上的欲望很强……” “嗯。即使是现在功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如果要完全满足他的话，我也得在床上躺三天才恢复的过来……” 凌非抿了抿嘴，不经意间有淡淡的苦涩。 “君上本来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后来却……” 阴姬一直想不明白。 “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替她守着？” 男人的声音传来，阴姬慌忙站起身来行礼。 “我受伤的时候，她不是提醒我说，阴阳双修恢复最快吗？她不是还质问你，为什么你至阴之身却不帮我吗？她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忍的那样辛苦？” 龙寒冥挑了挑眉，凌非只能苦笑。 说那话的时候，她当他是朋友。 朋友受伤了，自然是什么方法恢复最快用什么，什么方法恢复最好用什么。 他碰了谁，他和谁在一起，只要对他有利，他开心还不及，怎么可能干涉？ 后来想到他对她的情意，她的心变得复杂起来。 居然希望他能好的慢些。 因为她担心，他会对紫陌动手。 她需要时间来准备…… 不过，自始至终，她都对他是否和别人情欲缠绵没有感觉吧。 就因为此吗？ 他恢复了从前那样夜夜笙歌，风流放浪的生活…… “阴姬，下去！” “是。” 阴姬不会认错她的君上眼中的火焰，那是情欲的眼神…… “呜，该死，为什么你更喜欢进入后面……” 凌非断定自己又受伤了。 “真销魂……你的这朵后花儿比你前面的小娇花儿还要美味可口的多，更何况……你的后花儿，是只有我享用过的地方，是真正只属于我的！” 所以，明知道凌非的体质不适合这种非正常的欢好，他还是乐此不疲。 “小东西，我杀了太多人，结果太多的位子空下了……忙死了，我有好些天没碰你了，今天我要尽兴，你要做好准备……” 凌非咬了咬嘴唇，男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将他的手掌放到她嘴边…… “这样的日子，你要习惯。因为我不打算放你走了，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凌非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刻着莲花的“血墨帖”…… “小东西，走神可不好。在我的床上，你不能想别的男人……” 男人的动作一下子猛烈起来，熟练的挑逗让她的思绪再无法集中…… 醒来的时候，只有酸痛无比的身体和空荡荡的床榻…… “要清理一下身体吗？” 一百七十八 面无表情的是凌非早不陌生的人。 沐浴、上药、穿衣、吃饭，然后是围绕着床榻的小小的踱步。 再然后就是打坐修行，或者看书睡觉。 “……哥哥？” 凌非看到了那双眼睛中的悲哀。 “没关系的，哥哥。我并不觉得难过，没什么好屈辱的。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世间的至理。” 弱者服从强者，强者支配弱者，是摩罗的准则。 被当作最高等的摩罗教养长大的凌非，对于被囚禁这样的事实要比想象中接受的平静的多。 不过，接受并不代表认命。 忍耐只是在为未来蛰伏等待。 “哥哥，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凌非淡淡地笑了笑。 “狩猎一个过分强大的猎物，必须要有耐心。因为我只有一次机会。我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我必须马到成功。” 凌非抿了抿嘴唇。 她的顺从，只是因为这样才能让她少吃苦头，也让身边的人少吃苦头。 她的温驯，只是因为这样才可能麻痹对手，让对手放松警惕。 墨色的眸子里金光一闪而逝，危险的气息转瞬消失。 一只鹰，不会因为一次的被捕捉就屈服。 一只鹰，不会因为被囚禁，就失去飞翔的渴望。 它只是在等待……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你并非没有机会……据说曾经有两次……” “哥哥啊，你还是不够了解龙呢。龙的地位举足轻重，贸贸然地杀死了他，后果谁来承担？在我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安排好后续的时候，杀了他，也会让无数的人为他陪葬……无数的人，那其中自然可能有我在乎的人，关心的人……” “况且，难道哥哥忘了，我体内的‘怀春’，身上的金链，这些都得从他身上找解决的法子……如果我杀了他，岂不是将自己也陷入绝境了？” 凌非淡淡地笑了笑。 或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杀他吧。 死亡从来不是一种好的报复方式，她宁愿将他从她的生命里驱除，对面相逢擦肩而过。 “……忍耐，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 他自己就感同身受，那为了某种目的不得不雌伏他人身下的日子，不堪回首。 凌非搂住他，吻了吻他的脸颊。 她不会说抱歉。 因为那是对他心意的亵渎。 她只会心疼他的牺牲。 “……我不喜欢‘凌奴’这个名字，你是我的哥哥……” 他垂下眼帘，知道他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沾了个‘凌’字。 别说背叛，忤逆他的主子的人，就从没有活下来的。 而他，破了太多的例，只是因为一个‘凌’字。 “……哥哥还记得你的本名吗？既然龙不允许你再使用‘龙一’的名号，哥哥恢复本名可好？” “……本名吗？那个名，早被我舍弃了……” 健硕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她，让她甚至感觉到疼痛…… “……对不起，主子，奴僭越了。” 突然之间他就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恭顺而卑微的态度让凌非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若是主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奴告退了。” 他跪在低上，头低垂着。 凌非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他以奴仆的礼节退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那空灵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 “……我是真心喜欢你，拿你当哥哥看的……或许，我不配吧……” 他攥紧了拳头，身子颤了颤，脚步不停地下去了。 如果真有“配不配”一说的话，配不上的那个人，也应当是他。 他明明下定决心要疏远她，不让自己成为她的负累羁绊，要让她远走高飞的，怎么能…… ------------------ 对龙一越来越喜欢了，不过，一开始设计这个人物就是为了补偿凌的亲情。 亲情的可贵从来不下于爱情不是吗？如果让龙一对凌产生暧昧，或许，他反而没有那样可贵了呢。 亲们有什么设想多留言哦，那是绫音的动力。 呵呵。 龙寒冥再见到凌非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凌非的焦躁。那双平日里明澈温润的眸子血丝满满，脸色也有些憔悴。 “怎么了？小东西。” 龙寒冥将凌非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 凌非的目光扫向在房间里收拾碗筷的“凌奴”，目光有明显的黯淡。 “他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替你教训他？” 龙寒冥呵呵一笑。 凌非摇了摇头。 “凌奴”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完美的坚守主仆之分，对她恭敬而疏离，再找不到那种亲人之间的感觉罢了。 “龙，我想去洗个澡。” 凌非轻轻地说。 “怎么？他没服侍好你，都没有让你沐浴？” 龙寒冥的语气有些危险了。 留着这个叛徒，只是为了安定凌非的心，是因为他对凌非绝对的忠心。如果他对凌非没用了，还要他干什么？ “不，哥……凌奴做的很好。只是……” 凌非晃了晃手腕，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因为有这个，我只能在床榻附近使用浴桶，可是，我更想用活水……” 凌非仰头望着龙寒冥的金银色眸子。 “你带我去……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在水里做……” 墨色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凌非的面容，龙寒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在用自己的身体当条件交换吗？ 金银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璀璨的光，金色的锁链叮当落地，龙寒冥抱着凌非出去。 他们到了一处温泉。 手指尖飞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泉水里出现一座透明的阶梯。 一百七十九 龙寒冥在水与灵力凝聚的阶梯上坐下来，温存地把凌非放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环成的座椅里。 她安静而乖巧地让他摆弄。 掬起少许的温水，清洗犹如象牙琢磨出的前额，拇指划过细长的眉，明澈的眸，然后是挺直的鼻梁，以及下面小巧的唇。 结束了之后，再给以一个亲吻，轻的可比蝴蝶落在花上。 手臂横过后颈，凌非的头自然地往后仰，黑色的长发沉入水中。 手指拂动，长发飘散在水里， 再抱起来的时候，精湿的发拂过他坚实的手臂。 细细滑滑，像上好的绸缎，让他爱不释手。 把玩良久，才用了点灵力将她的头发弄干，简单地盘了上去。 手掌转而抚摸过她纤细柔韧的颈项， 向下是线条优美的锁骨， 胸前两颗小巧似花苞的粉色**在水面下晕出美丽而暧昧的影子…… 他的喉结滑动了几下，捧水冲洗她的皮肤。 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像上好的玉。 水珠顺着她浅象牙色的光润肌肤往下滑落，碎成一瓣瓣的花朵，在月光下融融生辉，让这具身体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 她明澈的眉目，她淡色的薄唇，她优雅的脖颈，她精致的锁骨，她柔韧的腰肢，她修长的双腿，她的每一寸肌肤…… 这一切都是他的！ 虽然带着淡淡的哀伤，但她就在他的怀里，不是天边，也不是海角，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绝不！ 凌非望着龙寒冥的眼睛。 那双金银色的眸子，专注而性感，仿佛掠夺的兽。 她的心里隐隐不安，很快又自嘲的笑起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啊。 他能将她的功力废掉一次，就能再废掉第二次。 他能那样残酷地折磨凌辱她一次，未尝就不会有第二次。 她的抗拒只会让自己的境遇更加的不堪。 罢了，罢了。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不堪的也经历过去了，不是吗？ 凌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用一种折磨人的速度缓慢地抚摸她。 从头发到脚尖，从脚踝到腰臀再到脊背、颈项…… 他只是一遍遍的抚摸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后来，她察觉出，与其说他在抚摸她，不如说，他在帮她按摩。 她不解地望着他。 “……我在你心中就那样不堪吗？” 他圈着她的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悲哀。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宁愿你凋零在我的怀里，也不会看你在我触不到的地方开的繁盛！” 凌非垂下眼帘，咬住嘴唇。 好难过，抑郁过后是厌倦，厌倦过后是麻木，麻木过后就只剩下绝望。 "龙，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疯到清晰的感受心脏的撕裂，感受到血管里血液的疯狂涌动。 ……她不想杀人，更不想杀他。 可是，如果杀了他才能自由的话，她会动手的。 “……没关系。小东西，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很乐意死在你手里……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你动手了，却失败了，那我一定会给你多一点教训……” 他托起她的手，嘴唇贴了上去，眼睛却是注视着她的。 薄嫩的皮肤被牙齿轻轻地咬住，拉扯，留下白色的齿痕。 托起纤细的手指，含进口里。 舌尖玩弄着她手指间的敏感地带，他满意地感觉着她的颤簌。 “小东西，你真的很美呢，像玉一样……瞧你的指甲也跟软玉一样……” 凌非看着他锐利的牙齿紧咬住她右手小指的指甲边缘。 “呜——” 指尖处传来刺痛…… 那一片被赞美的“软玉”，被他用施加了灵力的头发穿过，做成了一个颈饰垂在了那蜜色的胸膛上。 凌非冷静地给自己治疗伤势，知道那是他的警告，也或者是“忠告”。 惹怒他的代价，恐怕不止如此。 他是真的宁愿毁了她。 如果得不到她，他宁愿将她变成他的收藏品！ 他将她放在了阶梯上，自身站了起来，立在水中。 赤裸着身子的他，整个人就像米凯朗基罗的大卫一般，一丝一毫都是上苍完美的杰作。 紫陌已经算是人间极品了，但龙寒冥更胜几分。紫陌的美带着几分阴柔，更多的是中性美；而龙寒冥完全是男子阳刚至极的俊美。 高大俊美如神祗一般的身躯，让人眩目，夺人心魄。 凌非的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龙寒冥俯身吻了她。 这个女人对他的身体无疑是喜欢的，可是，她的喜欢依旧没有情欲。 干净的让他想要摧毁！ “转过去！” 凌非没有抗拒，温驯地服从。 和往常一样，他先进入了她的后花儿。 自然又受伤了，不过，功力恢复后，自愈的能力强了太多，所以，除了撕裂的疼痛，伤害并不大。 她俯趴着，眼里因为疼痛水气氤氲，却没有一滴的泪。 那双眸子，如星月朦胧，却还是撒下淡淡的光辉。 他仿佛能窥见她的灵魂在暗夜翔舞，明净、坚韧而妖娆…… 对了，就是这样的她，不论经历多少都明净的她，让他欲罢不能。 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妖娆风华，更是让他心醉神迷…… 他不会放她走的。 他们之间必须有一方要屈服，甚至死亡…… 他不会屈服，也不甘死亡。 而她，也一样。 他们之间，注定了黯淡的未来…… 可是，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她是他的！ 凌非承受着男人的肆虐，让她不解的是—— 他要了她，可是并没有发泄。 “小东西，你的这里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进入！”…… 一百八十 他在她的后花园里逡巡一遍后，又进入了她的桃源采幽。 “你是我的！你的身体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 他亲吻着她大腿根部的龙腾印记……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气息，宣告了所有权之后，他就离开了她的身体。 温暖的泉水骤然变得寒冷刺骨，她看着他勃发的欲望变得偃旗息鼓，而她滚烫的身躯也变得清冷。 他给她穿好了衣服，抱着她回去，依旧用锁链锁了她。 然后，他搂着她，入眠。 睡着之前，他听到她有些忐忑的问：“龙，能不能……” 那是她第一次向他要求，他没有拒绝。 监察天下的星云镜，他可以借给她使用…… ----------- 凌的反击要开始了…… 214 巴掌大的镜子，古朴大方。望进去的时候，看不到人影，却能见到满天的星辰。 这就是神秘的“星云镜”了。 凌非闭上眼睛，调整体内的力量。 淡蓝色的光芒涌动，一条虚幻的小龙从她的体内飞出，绕着星云镜盘旋了几圈，就化作了点点的星宿。 之后，镜面波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星云的漩涡，无数的场景在那朦胧的星云里若隐若现。 凌非在脑海里想着“云天宫”。 那是御王云晔的居所。 星云旋转的缓慢，宫殿越来越清晰。 然后，她见到镜面里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 华丽典雅的房间，那人斜卧在开满浅色花木丛中的躺椅上。 淡金色的长发，银色的眼眸，淡淡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白衣胜雪，竟似方自九天之上踏云而下的仙人，清华出尘。 ……殿下……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好想、好想冲到他的怀里，诉说她的委屈、恐惧与无助…… 原来，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呢。 她总是不自觉地依赖着那个人呢。 她眨也不眨地望着那镜中的印象，而他似乎察觉了什么，竟然向她的方向望来…… 镜子中的他张了张嘴。 ……非儿？ 他银色的眼眸里有浅浅的笑意。 “殿下！殿下！殿下！” 她傻傻地呼唤。 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他划了几个手印，周身就变成了闪烁着星辰的银色衣衫，而他的声音突然就传达到了她的脑海里。 [非儿，你果然落到他的手里了。] 凌非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愧的红了脸。 [能在他的手里全身而退，你已经做的很出色了。] 全身而退？ 凌非苦涩地抿了抿唇。 [……吃了很多苦吧？] 凌非低下了头，看到地面很快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我送了你一对“血凝玉”的耳钉，一个用来防御和攻击，一个用来守护和治疗。而它们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其中的力量被启动后，大半被消耗了，小部分融入了凌非的身体。 凌非这才明白，在她功力被废的情况下，被龙寒冥那样折腾凌辱，不成人形，她依旧活了下来。除了她本身的意志坚定外，更因为有云晔的力量在守护…… [当然，他一定还妄图做某些更过分的事情……] 云晔的声音被打断了，而凌非发觉腰上多了一条健壮的手臂。 [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或许我不用这么辛苦。] 霸道的男人没有好气地说。 [妄图篡改她的记忆？你认为用虚假的记忆操控她，就能得到她？] 淡然的声音隐藏着尖锐的讽刺。 [至少，我可以让她忘了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甚至也让她忘了你……如果她的生命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她不爱我，还能爱谁？] 龙涎香在口鼻萦绕，金银眸子的男人攫取了她的唇，目光却在和遥远之处的人对抗挑衅。 凌非闭上眼睛，心里闪过一丝后怕。 “你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念头和举动的……对我的记忆做手脚……” 凌非咬牙切齿地问。 “在我把你交给千影调教的时候啊。我本来想，你的功力被我废了，那个女人再折腾的你更虚弱些，你的防备最低的时候，我就能动手了……不过，原对你的元灵设了结界。我要强行来的话，和他的力量冲突，就会将你弄成白痴……我要一个傻瓜干什么，所以，打消主意了。” 毫不讳言，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凌非一个拳头就砸了过去。 龙寒冥没有防备，于是，贱狗一只出现。 手指在眼眶上抹了一下，轻易消除黑青。男人勾起一个危险的笑。 “小东西，冒犯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捞过她的身子，将她翻过来，大手掌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小屁股上起落了几下，空气中回荡沉闷的响声。 [原，她是我的！如果你要和我争的话，那我们就是敌人了。你知道，对付敌人，我向来是不择手段的！] 凌非见龙寒冥就势掀起她仅有的一件衣袍，意图昭然，眼里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乞求。 不要…… 不要在殿下面前……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可是，他并没有放过她。 就像上次在温泉里一样，他占有了她，却没有发泄。 仅仅是宣告所有权。 凌非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她的身躯燃烧起淡淡的银色火焰。 她要把所有他留给她的气息和印记消除。 [非儿，还记得吗？你说过的，心洁，则身洁。不要伤害自己。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明澈温润的凌非，拥有天底下最干净的眼睛和灵魂。] 凌非望着镜子里的那双银色眼眸。 悠远如天际一样的眸子，包容一切，让她的心安宁下来。 一百八十一 “你觉得我脏？” 金银色的眸子里蕴藏着风暴。 凌非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只是讨厌你把我当你的所有物。我……” 我只是我自己的！ 这样的认定是凌非根深蒂固的，但是跟这条龙却是说不清的。 他根本就我行我素。 “你当然不是我的所有‘物’，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宝贝！” 金银色的眸子深邃如海，要将她淹没。 凌非转过了头，竭力让自己忽视那双妖异眸子里的情意。她强迫自己冷静。 [殿下，我的成年蜕变似乎没有完成……] 凌非指着自己额头的徽记。 她原本的徽记是暗紫色的水滴状的，成年后，由于被龙寒冥废了功力，长时间内都是透明无色的。这些天，功力渐渐恢复，徽记透出淡淡的紫色，她才发现，“水滴”的形状变了，却不完全……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家伙在你体内下了禁制，抑制了你的身体成长，也抑制了你的功力进步……] 云晔对这点其实并没什么异议，事实上，凌非的成长过于迅速。如果不是龙寒冥的私心过重，他会认为这家伙完全是出于好意。 [不用担心。那家伙就是最好的鼎炉，他既然要碰你，你就尽管采阳补阴的来修炼好了。] 凌非愣了半天。 这话像是那个神明一样优雅的殿下说的话吗？ 云晔又说了几个字，让龙寒冥哈哈大笑。 [喂，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居然也知道这些闺房秘术！哈哈，原来你也看过《素女经》？那么，雅可以放心了，你一定能让她欲仙欲死的……] 龙寒冥笑的邪气，没有注意到星云镜内外的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汇…… 215 龙寒冥打出印诀将“星云镜”收了起来，凌非不满地噘起了嘴。 “小东西，还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紫陌……” “那个小子？他很好。前些日子，摩罗的内阙下达了调令，任命他为西路统帅。他可是连战连捷呢。” 紫陌安然，凌非是知道的。 “心有灵犀”让他们能感知对方的所思所想。距离不是太远的话，可以进行“心语”传音；即使距离过远，或者有其他的干扰，他们感受不到对方的思绪，对方的大致情感波动也是能察觉的。 紫陌的心情一直平静，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凌非自然就知道了他过的很平静。 原来，他担任统帅了？ 可是，他还能保持那样平静的心态，说明他真的是成长了很多了。 凌非欣慰的笑了笑。 她很乐意保护紫陌，但是紫陌既然要做她的身边人，而不是她羽翼下的孩童，就一定要独当一面，自立自强。 她希望自己的爱让他更坚强，而不是让自己的爱将他变得依赖懦弱。 莫莫…… 他一定越发的风华绝代了吧，大概又吸引了很多人的恋慕…… 凌非一脸的骄傲荣耀，让龙寒冥有些不爽。 “你就一点不担心那小子被其他人勾引，不担心他背叛你？” 光那小子那张脸就能迷得无数男女神魂颠倒了。面对众多的诱惑，凌非就一点不担心他出轨？ “相爱的前提是信任。如果没有信任，患得患失的猜忌，再浓烈的爱也会被消蚀干净的。我相信他！” 在凌非心中，假想紫陌会出轨，那都是对紫陌的亵渎和侮辱。 龙寒冥用手捂住了凌非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他自惭形秽。 “龙，爱一个人，就让你的爱像阳光一样地包容她。而不是，以爱为名，束缚她，囚禁她……” 凌非张开双臂，拥抱了龙寒冥。 淡淡的香，浅浅的暖，温温的情，让他的心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感到了内心的动摇。 爱她，就要慷慨大方地成全她，放她走吗？ ……放了她？ 不！绝不！ 他怎么能看着她和别人卿卿我我？ “小东西，魅术越来越厉害了呢。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龙寒冥将凌非抱起来，随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墨色的眼睛流露出的目光温润中带着几分无奈，龙寒冥甚至觉得，她的神情里有几分纵容。她望着他，就好像他是一个好面子的孩子，竭力为自己的失态找理由，而她大度地宽容。 这个女子…… “小东西，看来，必须给你一点教训，让你记住，不要试图从我身边离开。” 局面似乎有被她操控的趋势，他必须让自己从她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很顺从，顺从到他差点忘了，她从来就不是无害的。 他知道，她只是在等待时机。 他更知道，这个女子不动手则已，一旦出手，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那么兴奋的鼓噪呢？ 是了，他喜欢这种感觉。 跟她斗智斗勇，看她在他面前呈现万种风貌，他对她越来越着迷了呢。 他抱着她回到了那奢华至极，却用来禁锢她的房间。 宽大厚实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拍了几下，凌非苦笑着垂下头。 他禁锢了她的功力。 掌风拂过，她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也离她而去。她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他面前。 “……我说过，要给你一点惩罚。你可以选择……” “背！” 凌非果断地说，她甚至主动摆好了姿势。 肘、膝着地，四肢展开。 可以算是卑微屈辱的姿态，但是在她做来，却像一只慵懒而伺机待发的猎豹。 她的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涟漪，她的身体舒展而优雅。 “龙，如果肉体的痛苦能让我屈服，我就不是凌非了。如果我当真被驯服了……” 一百八十二 她的声音淹没在一声呼啸的鞭响中。 那一鞭以一种毒蛇出穴的迅猛袭击了她赤裸的后背，留下一条长长的鞭痕，从左肩到右臀。 凌非只是身子震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第二鞭又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准落了下去，落在相同的位置——原来的那条鞭痕上面。 凌非咬紧了嘴唇，仍然沉默。 第三下、第四下……第八下，都是相同的位置，凌非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的出血，呼吸变得非常粗重。 龙寒冥捕捉到了这个信息，金银色的眸子有瞬间的怜惜。可是，鞭子并没有停。 第九下，仍然是相同的位置，一声非常细微的呻吟终于流泻出来，却非常的短暂。 凌非能闻到很淡的血气，她猜测，那道鞭痕上已经开始泛着红丝。 龙寒冥停了下来，用指甲去玩弄那道高高肿起的鞭痕，凌非的身体在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后不自觉地颤抖着。 “小东西，我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量……只要你乞求，我就为你疗伤。” 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充满了诱惑。 凌非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痛楚没有夺去她思考的能力。 她太清楚，屈从就意味着沦落。 “只要你开口，说，再不会离开我，我就停下来。否则，我就要加大力道了，五成的力量，或者更多！” 诱惑不成，他又改为威胁。 她依旧不为所动，还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龙，我为你悲哀……你只能用这样的手段……” 他忍不住恼羞成怒，皮鞭又一次扬起，这次是右肩到左臀，长长的红印子扩散开来…… 仍然是连续九次击在同一条鞭痕上面。 然后，是横向的、纵向的…… 皮鞭没有任何间隔的落下，鞭痕一道一道的增加，清晰的排列在线条优美的背上，整个后背都已经完全被青紫泛着血丝的鞭痕占满的时候，意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凌非终于发出了一丝轻轻的痛哼。 龙寒冥爱怜而无奈地亲了亲她汗湿的头发，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温柔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扶她侧躺下的那一瞬，她迅捷地张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不是他迅速地撤掉了身体本能的自卫，被他封了功力的她，恐怕就会被弹到墙上去了。 “松口！” 他瞪着她，可是，意识有些混沌的她反而咬的更紧了些。 “小东西！” 他觉得心里并不怎么生气，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本来放到她背上的伤痕处，想要用疼痛唤醒她的手停了下来。 他小心地搂住她的腰，让她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手指在她的穴道上轻轻地按摩，她的身体放松之后，自然地松开了口，发出愉悦的呻吟。 半昏迷、意识混沌的她，其实远比清醒的她，要可爱诚实的多。 他在心里感慨。 脑海中不期然就出现了以前她被他灌醉的情形…… 嗯，可以试试看。 让她半醉的时候，他再拥抱她，占有她，一定别有风味。 “小东西，本来打算亲自给你疗伤的，不过，你咬了我，所以，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依然用金链束缚了她，不过，解开了她的禁锢，让她的身体自发修复…… --------------------- 龙对凌非常的不好，其实也有一点是被人暗算了。 呵呵，后面会提一下，算是给龙挽回一点人气啦。 不过，龙的本性霸道，他是那种被女人宠坏的男人，只有别人来顺从他，容不得别人违逆。凌就算再装的顺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其实还是不驯，所以，招致了龙的郁闷气愤，他当然对凌就不很好啦。 呵呵，请大家耐心看下去。 凌非不得不佩服龙寒冥的手段了。 他毫不留情地鞭打了她，可是，后来，他对她着实不错。 不带半分情欲的温柔怀抱，体贴的关怀，细心地照料。如果不是她的理智尚存，恐怕早就感动的五体投地了。 懒洋洋地窝在他的怀里，让这个一贯只让人服侍的人来伺候她，这滋味还不错。 不知名的果子，被他剥皮之后，送到她的嘴边。她嚼完了，他又摊开手，让她把果核吐到他的手里。 她知道，他其实是有一些洁癖的，可是…… 不知名的酒，他自己饮一半，另一半就着同一个杯子喂给她。 他喂她吃点心。 故意坏心眼的喂的她又多又快，看她可爱的腮帮子鼓鼓的，漂亮的眼睛水气氤氲地瞪着他。 嘴对嘴的喂她喝了些水，他趁机和她口舌缠绵了一会儿。 她小巧的嘴巴被他吮吸的有些肿，那淡色的唇也变得绯红起来。 他噙着笑，摩挲着她的头发。 阳光暖暖的。 气氛有些暧昧。 她都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升高，龙涎香变得浓郁，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身下…… 可是，他却只是摩挲她的头发，没有再做旁的事情。 凌非在心内感慨。 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残酷对待后的温存，很容易让人的心变得软弱。 脆弱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能打动平日里再坚硬的心。 他分明是在用熬炼驯服野生飞鹰的法子来对付她呀。 听说没有这家伙驯服不了的飞鹰…… 他真的是一个软硬兼施、暴力和柔情杂糅的高手…… 如果不是他曾经的残忍凌辱，在她的心中刻下了太深的烙印…… 如果不是她的心中装满了一个紫罗兰眼眸的人影…… 如果不是殿下的守护，让她拥有最冷静的理智…… 她，或许真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吧…… 一百八十三 “……明天跟我去勤政殿吧。” 他突然开了口，周围的阳光被他清冷的声音搅得碎了一地。 “……我以为，你不会允许旁的人见到我。你巴不得我的世界只有你的存在……” 她没有睁眼，只是微微改换了一下姿势，声音还是那样空灵淡然。 他没有答话，沉默的气氛让她有些难受，她主动开口了。 “龙，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的世界只有你，那是怎样的苍茫？我需要阳光、雨露，需要花鸟虫鱼，需要亲朋好友……” 凌非从龙寒冥的怀抱里舒展了一下身子。 “紫陌爱我，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我，可是，那时候，我除了开心，更多的是忧心。他的世界太狭隘，他把我的位置看的重于一切，这可能让他的爱也变得狭隘。狭隘的爱，可能会毁了我，也毁了他。所以，我鼓励他走出去，去认识更多的人，去接触更多的事。我不怕失去他。他会在与无数人的交往中，更明了我的好，从而更爱我……当然，他也可能发现有比我更好的……那我，会为他开心……放开他，我会痛苦，会难过。但是，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我爱他，希望他幸福……” 凌非吻了吻龙寒冥的脸，平静而淡然。 “……我不是你。对我来说，我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仅此而已。” 龙寒冥把桌子上的果盘酒水扫落到地上，将凌非压倒在玉石的桌面上，占有了她。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因为我不怕你体内的阴邪之气吗？” 凌非喘息着问。 龙寒冥没有回答，只是用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让她的小嘴儿除了呻吟再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是她？ 他爱她精致的容颜，曼妙的身段。 但他更爱的，是她柔韧而又坚强的性子，是她这样明澈纯净的心…… 她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只能是她。 “……小东西，有时候我真气愤，为什么你要是原人呢？原人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你能有我的宝宝，是不是我早绑住了你？” 凌非的身子僵硬着恢复不过来。 “……别怕。虽然我是知道法子，能让原人拥有一次生育的能力，但是，我不会用你来实践的……小东西，我很清楚，孩子或许能绑住你。但是，孩子更会分去你的注意力……我才不要让你的生命里又多些跟我抢的人呢……” 凌非抓过龙寒冥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龙寒冥笑着没有抗拒。 他在她体内发泄了一次，之后，就抱着她去沐浴。 温柔地帮她清理了身体，他亲手为她穿上衣服。 一件黑色的男式长袍，用金线绣着飞舞的巨龙。表面上看，她包的严严实实，实际上，下面一丝不挂。 “龙，你不会让我见外人，也就穿这个样子吧？” 凌非抿了抿嘴，有淡淡的羞耻和赧然。 “当然不会！” 龙寒冥毫不犹豫的话让凌非松了口气，但是，第二日，稀里糊涂地在勤政殿醒来的时候，她才明了他的话语。 在她的长袍外面，他给她罩上了他的披风…… [还在上朝……你居然就这样把我带到了这里？] 凌非不敢说话引起下面众臣的注意，她只好使用“心语传音”。 龙寒冥吻了吻她的额头，同样使用了“心语”。 [昨天累坏你了，早晨的时候，你还在睡……我就直接用龙辇抱着你来了……] 虽然无数的目光震惊不已，可是，他根本就我行我素地抱着她坐上了御座。 他是摄政王，专用的御座和皇帝用的龙座都是在御阶之上的。 面对臣工，龙座在前，御座在侧后方。 当前的龙座是空着的，而御座就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群臣的眼皮子底下。 凌非有些拘束，又有些惊惶。因为龙寒冥的手一点也不老实地钻进衣袍里摩挲她的肌肤…… [乖乖的。不然，我就这样要了你……] 龙寒冥的警告，让凌非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淡蓝色的光芒和浅浅的银色的光芒撞击了一下。 凌非的牙口发麻，而龙寒冥的手上留下一个白色的牙印。 漂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她咬着他的手，死死不松口。 他叹口气收敛了功力，由着她咬出一个血印，她才带着几分孩子气，骄傲的昂起了下巴。 [小东西，越来越放肆了，嗯？] 他挑了挑眉，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怪责。 她当然没有胜利，因为他的手还是我行我素地抚摸着她。 好在她也发觉了，他并没有多少情欲，摩挲着她的背，就像在给一只小豹子顺毛一样。 他让她觉得挺舒服的，于是，她也不再争执，乖顺地趴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坐姿慵懒，不怎么说话。 群臣启奏事情的时候，他也只是挑挑眉，或者用不同的声调“嗯”、“哦”、“啊”一番，然后，就能欣赏到群臣各色的表情。 凌非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下，挥手弄了盘点心过来，把点心摆成各种的形状。 龙寒冥发出单字音的时候，往往她也会做出某些小动作。 把摆好的点心推倒，或者往垒高的点心上再叠一块，等等。 金银色的眸子兴味盎然。 龙庭的群臣能感觉到的，就是他们喜怒无常的摄政王，这一天心情非常的不错。 偷偷地瞄一眼呆在摄政王怀里的人，他们都好奇不已。 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对方的容貌身形完全隐藏在一团云雾里。 不知道那个人是长是少，只是发觉摄政王耀眼的光辉并没有淹没那人的荣光。 即使是龙皇，在摄政王面前的时候，也会暗淡无光，可是，那人却完全不受摄政王的影响，自成一片光辉。 淡淡的，浅浅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一百八十四 厚重的披风下，不经意地露出一只脚。 那纤细优美的脚踝，仿佛一握即碎。 月牙一般的脚弓，泛着如玉的光芒。 好美…… 真不知道，那脚的主人…… “哼！” 一声低沉的冷哼，让无数人从迷醉中清醒过来，顿时冷汗淋漓。 [小东西，你就给我勾引人吧。] 龙寒冥快速地将凌非包起来，凌非有些不满地看她快垒好的“城堡”坍塌了…… 带有几分怒意的纯净眸子，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害怕，还会让人又爱又怜。 龙寒冥抬起她的下颌，就吻了上去。 下面的臣子慌忙低下了头。 就算看不清容貌身材，但是，从那隐约的影子，也能判断出他们的举动了。 “臣有事要奏！” 在寂静的勤政殿里，这一声犹如惊雷。 219 才走了没多远，隐身的结界就破裂了。 凌非皱了皱眉，而龙一却还有些茫然。 灵术，这是龙一不了解的一个领域。 在灵人的世界，学习灵术，这是少数血统尊贵的人的专利。 龙一，曾经是龙卫之首。 龙卫，在某种意义上都是拥有“尊贵”血统的人，不过，他们都没有学习灵术的资格。因为，他们要么是不受宠的庶出子弟，要么就是根本得不到承认的私生子。 龙一，不曾学过灵术，但是，无论武功还是医术，他都是顶级的。 可是，武功和医术，对面前的敌人却是无用的。 “哥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因为这里遍布特殊的阵势，隐身术失灵了。 凌非和龙一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很特殊的一群人，因为凌非瞬间就感觉到了龙一的恐惧。 凌非抓住了龙一的手。 温和的力量从掌心传到心房，龙一觉得冰冷的心暖和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镇定下来。 “这是黑魔卫！” 龙寒冥身边有三类侍卫。 最亲近的是“影卫”，为首的四个人，千面、千影等又被称为“四卫”。他们都是孤儿出身，对龙寒冥最为忠诚。 其次，是“龙卫”，以各种身份遍布朝堂内外。 再次，是“黑魔卫”，是死士，大多出身死囚，由特殊的药物熬炼，百毒不侵，水火不惧，刀枪不入，被人称为“打不死的魔鬼侍卫”。 说话间，龙一已经撒了好几把药粉，能让大象瞬间倒毙的药粉对那些黑衣人却没有丝毫的影响。他全力的攻击，也只是划破了那些人的衣服，连皮都没蹭破半点…… 凌非抿了抿嘴唇，并没有慌乱。 “抱紧我，哥哥。” 龙一只感到凌非手心里的光芒在他身上照射了一下，他就觉得浑身轻盈了不少。 搂住凌非的腰，他感受着凌非风驰电掣的速度。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向外冲，反而在黑衣人的人群里盘旋。 凌非从始到终都没有攻击，但是，龙一却看到那些让人闻声色变的“黑魔卫”一个个地倒下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利用自己的速度造成了无数的残影。 而那些“黑魔卫”攻击残影的时候，却伤到了自己的同伴…… 纵横天下，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黑魔卫”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 那个女子的步伐精妙而随意，她抿着嘴，淡然自若地游走与他们之间，每一次残影的出现和消失，都会在他们之间溅起血花。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攻击。 伤亡，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他们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冲着敌人的攻击，穿透的却是同伴的血肉…… 他们恐惧，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自己展开攻击的同一刻，同伴的刀剑是否会陷入自己的身体里…… 本来毫无破绽的阵势开始紊乱，凌非细细地感知着…… 就是现在！ “黑魔卫”失去了敌人的影踪！ 凌非和龙一在隐身结界里从容自若地闯过关卡。 龙一回头的时候，注意到那些“黑魔卫”脸上露出的居然是“庆幸”！ 庆幸那可怕的敌人终于消失了。 庆幸自己还活着…… 龙一震惊于凌非精准的算计，还有，她在战斗中的那种游刃有余。 “我是殿下亲自教导出来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在万魔林与魔兽为伍了。用最少的力气杀死最多的敌人，是我从出生就被教导的。” 凌非淡淡一笑。 比起单打独斗，她更擅长的是群战。 无论是魅术，还是幻术，都更容易在群战中发挥威力。 “殿下曾经教导我，要学会利用混乱和间隙。如果没有，就要自己去创造。” 凌非明澈的眸子里荡漾清冷的光，龙一无法理解的是，即使是杀戮，她身上也没有半点的暴戾之气，依旧是那样的淡雅清丽。 “凌，我……” “哥哥，你认为我可能抛下你不管吗？为了我，你在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可是……” 龙一不想成为凌非的累赘，他知道对付普通人，他绰绰有余，但是，如果对手是那些精通灵术的人，他的存在只会拖累凌非。 “哥哥，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你只要享受在我身边的日子就可以了。” 淡淡的笑，温润而明澈，可是，龙一从里面察觉到了不容抗拒的强势。 “你是我的哥哥，难道不愿意被我拖累吗？” 为什么要执著于是谁拖累了谁呢，在这个时候，他们更应该同心协力吧？ 并肩作战，不是比起所谓的“为你着想”孤军奋战而让对方忧心惊惧，要好的多吗？ 凌非在龙一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龙一摸了摸凌非的头。 一百八十五 “我探过哥哥的脉了，你是可以修行灵术的。如果哥哥喜欢，我可以教你。” 凌非知道，龙一对自己的“无用”耿耿于怀。 “比起武功，灵力更要求从小修行……” 龙一并不抱什么希望。 “哥哥，学习，永远都不嫌晚的。 龙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贪多嚼不烂。光我现在所学已经博大精深了，何必浪费精力，卖力不讨好呢。” 龙一想通了。 这世上人外有人，他不可能样样精通，更不可能无敌天下。 守护一个人多的是方式，在力量方面，如果不是他所长的话，那还有其他的方式。 何必钻牛角尖。 龙一既然打消了学习灵术的念头，凌非也就一笑置之。 她不会告诉他，她是如何绞尽脑汁地整理适合他修行的灵术，又是如何煞费苦心地为他调制改换体质的灵药…… 哥哥想学，她就一定让他如愿。 哥哥不想学，她也不会有半句多余的话。 他的哥哥，只要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 凌非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 龙一不明白，为什么凌非不赶快返回原人的地盘，却一点也不着急地在灵人的领域逗留？就一点不担心他的主子…… “放心，就算龙察觉我不在了，他也无暇来追逐我的。” 凌非自信满满，而龙一那时候还没有想明白原因。 不过，他也无需自寻烦恼。 对他来说，他可以做一切的事情，只要能换来他最亲爱的妹妹只笑不颦。 ------- 凌非在忙着和一群山匪斗法。 龙一救助着那些被山匪抢劫虏掠的人。 而凌非，在杀戮。 还是那样淡雅从容的身影，凌非从那穷凶极恶的匪徒身边掠过，墨色的长发飞扬，她的指尖在匪徒的喉咙轻轻一点。 刺穿。 然后，划开。 软玉一般的指甲上有淡淡的红，而身边又有一人投向死神的怀抱…… 干脆，利落。 一击必杀。 她杀人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悲悯…… 处理好善后，凌非和龙一飘然而去…… “妹妹，你已经挑了好几个臭名昭著的黑寨、黑店了……” 龙一不明白，为什么凌非要亲自杀戮，却让他来处理善后。 他最爱的妹妹啊，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双手染血呢。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身堕入地狱，也要让她的羽翼雪白…… “哥哥，我是摩罗呢……” 摩罗，是与血腥和杀戮为伍的。 在成年之后，同样也要用血腥和杀戮为祭奠，来完成蜕变。 龙一望着凌非的额头。 在她的额头中央，那原本淡的看不清颜色的奇怪印记，越来越清晰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 触手生温，软玉一般，却是天然生成的。 依稀能看出形状了，是一只漂亮的凤尾蝶。 翩跹蝶飞舞在她无瑕的额头，摇曳多姿，让她整个人在清雅之外多了几分妖娆和妩媚的风情，着实魅惑人间。 听说，原人的容貌是和力量成正比的。 力量越强，容貌越美。 摩罗尤其明显。 她本就精致的面容越发绝世，是不是她的力量也越来越强了呢？ 那么，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吧？ 吾家有妹初长成。 他的心里酸酸甜甜。 “哥哥，原人的徽记可不是随便摸的。你弄的我好痒哦……” 他听到她有些腼腆的娇笑，只是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些困惑的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人影让龙一紧张地将凌非护在了身后…… 就算她的力量已经在他之上，他的本能仍然是要保护她…… 龙一全身的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凌非叹了口气之后，从他的身后转了出来。 “哥哥，别担心。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抬头望向那一轮被薄雾笼罩住光辉的明月，轻轻捋了捋额前细碎的发丝，凌非的唇角慢慢透出一抹淡漠的微笑…… “要喝茶吗？还是喜欢酒？” 凌非的手掌翻转之间，已经有数个水晶杯出现。 “那么，来一杯‘湮没红尘’吧。” 来人淡淡开口。 “好。” 凌非微微垂下眼睑，幽长的睫毛在洁白的面容上映下两弯乌黑的阴影。 “湮没红尘”，是茶，也是酒。 它是能醉煞人的茶，也是能香煞人的酒。 也不见凌非准备他物，只看到她纤长的手指执起了一个水晶杯，慢慢转动，杯子里就溢出了茶色的液体。 香气飘溢馥郁，水韵荡漾淡然。 “请——” 凌非甩了一下手，杯子平平地送到来人的面前，那人微笑着一饮而尽。 那人的脸上带那么一点点冰凉，一点点淡漠。 微微颦着的眉，云淡风清的寂然，恍若高山遗仙，那绝世的风采，哪有半分凡人的姿态，就像天人降临到人间。 优美的唇线，略显圆润的下巴，无一不带着让人沉迷的雕刻版完美的美丽，静谧的优雅的高洁的清冷的美丽，就像一株白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亲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却又忍不住心中独占的欲望，竟是美的让人心动。 “多谢款待，凌非。” 那人手里的水晶杯在朦胧的星光下泛着琉璃般七彩的光芒，疏冷的清辉薄薄地笼罩着，如梦如幻。 龙一的喘息粗重起来。 看似平静的环境下，是波涛暗涌。 压抑的气氛，让龙一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落下。 不对！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凌非有些诧异的注视下，他筋骨分明的右手仿佛有气体在其中涌动，撑起皮肉，转瞬间，变成了一只深黑色的粗壮利爪。 一百八十六 尖锐的爪尖闪着夺人而噬的冷冷寒光，转瞬间，龙一的整条手臂就被黑色的短毛覆盖，还可以看见鼓出的肌肉在隐隐跳动。 转化！ 龙一知道自己在不由自主地转化为异形，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哥哥……哥哥……” 凌非的声音听到龙一耳中，轻飘飘的像空气，没有半点着落。 他想告诉她，没关系。 他想说，对于天生拥有异形的灵人来说，转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嗷——” 他的喉咙里发出的，是属于野兽的声音。 身体慢慢地匍匐下来，因为转化，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刺耳尖锐…… 凌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干预。 她是原人，对于灵人的了解有限的很。 她知道的是，龙寒冥能完全不受限制的转化，转化恢复人形后，最多有些想睡觉，对他没什么影响。 她了解的是，御王云晔的追随者当中，凝霜，也是纯血的灵人，异形是黑凤凰。对于凝霜来说，每个月的转化次数不能超过十次，每次转化维持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时辰，否则，就会造成转化的不可逆转，再无法恢复人形。每次转化后，凝霜都会虚弱一段时间，根据转化后持续的时间和消耗的体能的不同，而不同。 灵人的转化根据血统的不同，受限制的程度也不同。 凌非不知道龙一属于哪一类。 她清楚的是，有一些灵人，一生中也最多转化三次。转化，是用他们的生命为代价，来获得超出本身一倍甚至十倍的力量…… 她毕竟是原人，力量和灵人是有冲突的。她担心，自己如果对龙一的转化进行扼制，会对他造成很坏的影响…… 在她犹豫的时候，龙一的转化已经完成了。 是一头巨大的黑豹。 毛发漆黑发亮，身形庞大却结实精壮。 黑豹懒洋洋地掀起琥珀色的狭长眸子，两条前腿交叠在一起，粗大的尾巴摇晃了一下，卧在了凌非身边。 卧着的黑豹，也比凌非站着还高上几分。 凌非小心地用手抚过黑豹流畅的背脊，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黑豹的气息平和，身体健康，顿时，舒了口气。 正常的转化，而不是狂暴的变身。 这样她就放心了。 黑豹微微扬头，用鼻子亲昵地摩擦凌非的脸颊。 凌非的眼睛里浮现温柔的笑，连月光似乎也纯粹起来，所有的阴霾都在这笑中慢慢被打散。 星光折射在她的眼瞳里，宝光流灿，美轮美奂。 寂寥的夜空中依稀闪烁着几点星光，风轻柔地吹过，带着淡淡花朵的芳香。 她的手穿梭在它的毛发里，它慵懒而卧。 有一股窝心的暖意蔓延开来，清冷的静夜泛起金色涟漪的温暖味道。 “凌非——” 一声呼唤，好像石子投在平静的湖面，安宁祥和的气氛被打破了。 “你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再出色的易容换形的高手，也无法模仿你。” 来人感慨。 “就算拥有和你一样的面容，一举一动都像你，气息也改换的和你一般无二……可是，不是凌非，就终究不是凌非呢。” 凌非的清雅从容淡定，明澈温润洒然是旁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举世无双的从来不是她的面容身材，而是她的心，她的灵，她的魂…… “……千面，是怎么死的呢？” 凌非知道对方说的易容高手，是千面。那个为她挡了一劫，为她而死的人，究竟被怎样了呢？ 来人的手里出现淡淡的荧光，荧光凝聚成了一根古朴的权杖。 那人举起手中的权杖，朝高空一指。 “啾——” 从头顶飞过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却也无法改变自身变成晶莹剔透的化石的命运。 鸟儿转变的化石落下来的时候，来人轻轻接住了。 “……它，还活着……” 凌非能感觉的出，那化石，依旧有生命的气息，而且生命旺盛，只是，它的身体成了化石，无法动弹罢了。 来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凌非一眼，然后，捧起那个鸟儿的化石，用手摩挲了几下。 荧光泛过之后，鸟儿“啾”的一声，振翅飞走。 “……那个‘你’，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因为她还是化石的时候，化石就被打碎了……” 来人挥舞手中的权杖，在四周点了几下。 草木纷飞，化成了剔透的化石，又很快摔到地上成了碎末。 破碎的草木，还在地上留下了新鲜的枝叶汁液…… 凌非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了千面死前的惨状…… 那地面上的草木汁液似乎都变成了汩汩的血液…… “……凌非，我从来不想杀你。我要的是你的‘不死不灭’，这样身为‘初’的你，才能永远存在，而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崩溃……” 来人松开手中的水晶杯，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千面之死，我很抱歉。但是，那并不是我们的本意。如果她不是‘赝品’，如果她是真正的‘初’的话，她绝对不会碎裂的。因为‘初’，从来就不是琉璃水晶，而是真金钻石啊……” 来人垂下眸子，望着地上完好无损的杯子。 就算看起来和水晶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并不是水晶杯啊。 远比水晶杯要珍贵的多…… 就如同面前的人一样…… 来人抬起眸子，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凌非抿了抿嘴唇。 黑豹立起身来，愤怒的咆哮。 元灵是清醒的，而身体却永远无法动弹，那是怎样残酷的事情！ 这人怎能用那样仿若谪仙的面孔，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居然想把凌非弄成永远的“活”化石！ 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轻，还摆出一副为天下人着想的面孔？！ 一百八十七 “……凌非，是不是你最近越来越多的想起你原本的生活了？你的哥哥，是不是常常出现在你的梦里呼唤你呢？” 凌非垂下了眼帘。 只要她不是被龙寒冥搂在怀里，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现代化的家园…… “……所以，抱歉了，凌非。我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也有你无法逃避的义务……” ------------------------ 国庆快乐，感谢所有一直支持绫音的朋友们。 在想结局了，不知道亲们有什么建议？ 221 危险的气势一触即发。 黑豹的一双眸子慢慢地染上了血色。 哪怕以身为盾，它也要护得她安然无恙！ 就在它要抢先跃起，先发制人的时候，凌非的手臂环住了它的脖子。 “我的肚子有些饿了。哥哥，你去抓些猎物来好吗？兔子啦，野鸡啦，羊啊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好，一会儿我来下厨。” 凌非的眸子明澈而平静，而对面的来客，面色上同样是那样的平静而安定。 虽然，他们周围的气场，都有压抑的蕴藏杀机的气流涌动着…… 黑豹有些困惑了。 它着实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势了。 “……听说，凌非有一手好厨艺，不介意呆会儿也让我一饱口福吧？” 对面的来客也淡淡的开了口，语气平常的就像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 黑豹的目光在凌非和来客之间来回了几趟，就迈着有些慵懒的步子离开了。 凌非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或许对方也一样。 他们这么一副气拔驽张的样子，或许只是一场切磋？ 黑豹不懂，但是，它从来不会违背最心爱的妹妹的意愿。 比起这些打来打去的事情，还是妹妹的吩咐最重要。 抓个什么回来比较好呢？ 弄条蛇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吓坏妹妹呢？似乎此间最多的就是蛇了耶…… ------------ 黑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凌非望向对面的不速之客，抿了抿嘴唇。 一声轻喝，凌非全身光影明灭不定，一连串的身影，快如流光，瞬间就分布四周。 “请多指教，素雅。” 无数个凌非，无数道声音汇聚在一起，却依旧缥缈的像空气一样。可是，这一连串身影的攻击，却绝对让人无法忽视。 异啸刺目，流光如银，无数的长枪留下的影子编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素雅只是微微笑了笑，周身化为一团白色的星云。 长枪挥洒，罗网罩顶，星云化作星星点点，又慢慢地汇聚起来。 能看的出，重新汇聚的星云小了一些，而那些逸散的点点星云被吸收进了那一道道的身影中…… 星云中出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中射出了两团带着银光的青色光柱。 分散四周的身影也在刹那就汇聚起来，劈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光柱…… 耀眼的青色光芒与强劲的紫色光芒在空中相遇，一声巨响，如闷雷一般，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四散的强劲气流逼得凌非后退了几步，才停住身形。 目光一扫，就发现地面被强劲的气流炸出一个十丈大的深坑，骇人之极。 凌非并没有停顿，双手飞快的结成印诀。 很快，两把十来丈的一青一红的巨大长剑悬挂在了她的头顶。剑上闪动着无数的符咒，随着红绿两色光芒忽明忽暗…… 手臂交叉胸前，再向前一引。青色的长剑化作一条巨龙，红色的长剑化作一只凤凰。 一龙一凤，一左一右，交错旋转，转眼间就由两条光带凝聚成了一团光柱。 巨龙长啸，凤凰长鸣，响彻云霄。 远远望去，青红交杂的一道光柱，如滚滚怒涛，带着毁灭的气息，猛烈的撞击在那白色的星云团上…… 无数的光华飘射，两个身影慢慢地浮现。 素雅一身白衣，洁净地仿佛不染半点尘世的浮滓。 白衣上用银线绣着无数星辰，而那些星宿组成一只凤凰，展翅怒飞，直上天空。 她的发髻已经散开，几乎及膝的头发纷披下来，流瀑一般，将整个背脊覆盖住。 “……看来，我真的很不适合战斗呢。” 她捡起了地上断裂的发钗，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狼狈或者气恼。 “承让了。” 凌非淡淡开口，她的双眼中一层隐隐的金色光华流动，周身霞光隐现，如仙如魅。 “你比我想象中支撑的时间要长的多。” 素雅淡淡赞叹。 虽然从比试的角度说，她要略逊一筹。 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并没有输。 她擅长的是占卜、预言和防御，进攻的招数，也只有让人化成化石的那一种手段。但是，那需要她比对方的功力高很多，或者，对方没有防备。 这也是从前需要精心布局，引诱凌非入彀的原因。 只是，收网的时候，才发现捕捉到的是混珠的鱼目，而不是她们所期望的珍珠…… 凌非并没受什么伤，不过，短暂的几次攻击已经将她的身体掏空了。 “……说实话，凌非，我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做你的朋友。” 凌非看到素雅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也很喜欢你。” 这个女子，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让人亲近的气息。 凌非知道，那是魅术浑然天成的一种标记，可是，就算知道原因，她也无法对这个女子有丝毫的恶感。 “……我本来一直打算将你变成化石，让你不死不灭，好让这个世界维系下去的。我一直以为那是唯一的法子，所以，虽然我对你有好感，可是，还是不得不对你做些过分的事情……不过……” 一百八十八 素雅在凌非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凌非能感觉到有一股充满生命气息的力量从额头的徽记流淌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你很幸运，我找到了新的法子……” 素雅传递她的本源力量给凌非。 凌非着实有些困惑了。 “要让你体内拥有三大天罡的本源，而且必须让三者平衡。” 素雅给凌非拢了拢头发。 “我帮你度劫，是因为你绝对不能死在天劫之下。我将你送到了灵的手里，是因为你体内原的本源最多，需要从灵那里再多得到些……” 本源力量要传送给别人，接受的那个人必须在最虚弱的时候，才能最好的融会接纳。 原，选择的方式，是细水长流，潜移默化。 凌非是云晔一手教导出来的，在凌非还年幼的时候，云晔已经在慢慢地让她适应他的力量了。从他给她“银莲印”开始，到后来的“血凝玉”耳钉…… 灵，是最霸道的。 用一丝的本源力量给凌非烙印，在凌非体内埋下了他的力量种子，却让凌非自此对他产生抗拒，本能地排斥他的力量。 所以，要让灵的本源与凌非融合，反而最麻烦。 素雅没有告诉凌非，龙寒冥会把她扔给千影，对她那样的暴躁残虐，其实也是受了素雅的魅术影响。 当然，龙寒冥毕竟力量强横，如果他的心底没有那样的阴暗一面，是不可能被素雅蛊惑的。 “你度劫虚弱的时候，我让你融合了我的一点本源，这次再融合一点，应该差不多了吧……” 素雅的眸子有微微的黯淡，脸上也有了丝倦意。 凌非抿了抿嘴。 或许这个女人远比龙寒冥还要恐怖的多。 这个女人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术，让她根本就抗拒不了，防备不了。 似乎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比一般人还要容易受影响。 这个女人想让她亲近，她就会把这女人当最好的亲朋。 这女人想让她战斗，她居然也就毫无办法地拼尽全力…… “……没什么好沮丧的。你不知道同样修行魅术的人，低级别的人就会受高等级的人影响吗？这太正常不过了。” 素雅捏了捏凌非的鼻子。 嘻嘻，难得看到这个永远自信傲然的凌非挫败的样子呢。 “……其实，你真的比普通人强多了。你不是一开始就发觉我没有杀意吗？那个家伙却被我的杀气激得变身了呢。” 素雅没有几分诚意的宽慰。 凌非嘟起了嘴，恼怒地瞪了素雅一眼。 素雅将凌非的头抱在了怀里。 凌非啊，你还是幸运的呢，因为你遇到的，是这个我，而不是另外一个…… 222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的声音，一个半人来高的黑影从灌木丛后显出身形。那是一只美丽绝伦的黑豹，如宝石般翠绿的眼睛深邃、清澈，黑亮的皮毛紧紧地裹在它修长矫健的身躯上。 月亮也仿佛被它的美丽所吸引，羞答答地从云层后面露出了脸来。 “哥哥，你回来啦……” 正和素雅聊着天、背对着黑豹的凌非，听到声音扭头喊道。 “咦，不是哥哥……” 凌非嘴边的笑容僵住了。 “是丛林里野生的灵兽，并不是灵人转化而成的图腾兽。” 素雅向那黑豹招了招手。 那只黑豹踟蹰了一会儿，就乖顺地来到了素雅的身边。它卧了下来，温驯地向素雅低下了头。 凌非撇了撇嘴。 这家伙的魅术，不但对人有用，连野兽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是灵兽，还是图腾兽，并不难辨认。首先，野兽是不会说话的，而图腾兽，是灵人转化而来，所以，即使维持兽形，也能口吐人言。其次，图腾兽，要比同样形态的野兽庞大的多。” 素雅给凌非一些指点。 凌非点了点头。 的确，哥哥转化的黑豹，卧着的时候，也有她站着那么高。 “如果图腾兽和它的兽亲同时出现，图腾兽是当之无愧的首领。其他的同类野兽，会向它表示臣服。” 素雅冲凌非身后努了努嘴。 凌非回头，就见到一只庞大无比的黑豹慵懒的走在前面，它的背上停着一只漂亮的公鸡大小的月色的鸟儿。 “呶，它身后那些，叼着猎物的大大小小的豹子，就是它的兽亲。” 素雅感觉到一直安静地卧在身边的黑豹身子弓了起来。 “凡事都有意外。有些野兽一贯是族群的王，当它同类的图腾兽出现的时候，兽王就会想和图腾兽一决高下。” 掀出鲜艳的金绿色豹眼，素雅身边的黑豹慢吞吞的抬起脑袋，在黑暗中注视着踱步而来的比它巨大的多的“同类”。 金绿色的豹眸锐利又森冷，强大的力量毫不压抑的肆意散发，气势嚣张又狂妄，而它对面的“同类”，却还是悠哉无比的，长长的黑尾巴悠闲地拍打着地面，一双狭长的琥珀色眸子懒洋洋地瞥了它一眼。 被“同类”不屑一顾的目光激怒了，金绿眸子的黑豹王发动了凶猛的攻势…… “到凌身边去。” 庞大无比的黑豹骤然开口，凌非就看到那只月色的鸟儿乳燕归巢一般地冲到了她的怀里。 “哥哥，这不会就是你送来的猎物吧？长的满好看的，烤了吃有点可惜。” 捏住鸟儿的翅膀，凌非歪着头打量。 “呜呜，凌，你变坏了。你居然想把人家烤了吃！” 月色的鸟儿居然张口说话了，声音如天籁一般。 “会说话啊，不知道是鹦鹉，还是八哥？” 凌非眨巴了一下眼睛，求教地望向素雅。 “呜呜，凌不认识人家了。人家才不是什么鹦鹉、八哥呢。我是灵儿，灵儿啊！” 一百八十九 凌非一个没注意，那鸟儿挣脱了她的手，恼怒地啄她的头发。 “灵儿啊，我认识的灵儿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才不是一只鸟呢。” 凌非装糊涂。 “坏死了！坏死了！灵儿变成鸟儿，你就欺负人家！” 凌非的头发很快被啄的一团乱。 “你坏！让你欺负灵儿！还想把灵儿吃掉，就跟那条坏蛇一样！” “那条蛇？要是它很坏的话，咱们把它吃掉好了。” “灵儿才不吃那恶心的东西呢。” “你也真是笨死了，长着翅膀，看到蛇不会飞走啊？” “人家以为那条大蛇，和灵儿一样，是人变的嘛……哪知道，它就是条蛇嘛……” “所以，还是你笨！” “灵儿才不笨！灵儿大叫，就有人来啦嘛……” “真的是‘人’来啦？” “哎呀，你坏死了！你就知道取笑人家！灵儿看到一只大豹子出现，更加吓死了……灵儿很害怕，喊‘救命！凌，灵儿怕……’，那个豹子就把蛇弄死了，还说带灵儿来见凌……” “原来小灵儿害怕了呀……” “就是怕了，怎么着！人家喊了好多声‘凌’，你都不来救人家！” “…… 素雅微笑着看凌非逗弄那只鸟儿玩。 “玉音鸟，拥有天下最好听的嗓音。小家伙，还没发现吗？她不过是逗你多说话呢。” 一直到那鸟儿没有力气了，气喘吁吁地落在坐着的凌非膝盖上，素雅才笑着开了口。 凌非脱下外衫，将月色的鸟儿罩了起来。 很快，膝盖上一重，外衫下伸出了一条光滑细腻的胳膊。 “灵儿好困……” 一个小脑袋从衣衫下露出来，打了个呵欠，趴在凌非膝盖上，很快就响起了细细的鼾声。 “这小家伙并不是纯血的灵人，转化一次恐怕要虚弱一个多月。她大概一年也只有一两次的转化机会。” 素雅看到凌非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那恢复人形的小家伙睡的更舒服些。 “一会儿我帮她扎几针，让她能恢复的快些。” 漆黑的夜幕中，琥珀色眸子的黑豹懒洋洋的开口。话音未落，它庞大的躯体开始产生变化，紧密光滑的皮毛褪去，粗长的尾巴减短逐渐消失，利爪收回，一只巨大的黑豹不一会儿变化为一个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精壮，拥有一双琥珀色细长双眼的男人。 凌非甩过去一件披风，男人利落地罩在身上，走过去将挑战失败的金绿色眸子黑豹拎在手里。 “灵人的规矩，不吃‘同类’兽亲的肉。这家伙不能烧了烤了吃，有点遗憾，不过，这张皮不错，剥下来给凌当坐垫怎么样？” 凌非看到那原本狂妄霸道的金绿眸子黑豹逃避一般地晕了过去。 将晕过去的黑豹扔在一边，男人对那些一直瑟瑟发抖的叼着猎物的豹群低吼了几声。 很快，那些豹子就丢下猎物，跑的一干二净。 “哥哥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弄好了吃的再叫你。” 凌非知道，转化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虚弱疲累。 龙一点了点头，跃到了树上，钻到了树屋里。 将灵儿放到树中间的藤床上，设置好守护结界，凌非开始麻利地准备食物…… “呜呜，好香……” 灵儿被扑鼻的香气弄醒了，她流着口水望着凌非整治出来的美味，可惜，就是浑身没劲。 “凌，灵儿饿了。” 身体软绵绵的，灵儿一点不担心，反正有凌在身边。 凌非从树屋里出来，收拾了龙一用过的饭碗，就走过去将灵儿抱了下来。 “你帮你准备了一些素食和水果。” 灵儿根本就没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狼吞虎咽的，吃饱了，就又一头栽过去睡着了。 “这丫头……” 凌非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凌，那女人走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来自头顶。 “嗯，她回去了。对了，被你打败的那只豹子，她带走了，说让它当她的神殿守护兽……” 凌非望着从树屋里出来，慵懒地坐在树梢的男人。 “……我曾受过专门的训练，用来对抗魅术……那个女人……你要小心……”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龙一发现，凌非很容易对女人和小孩放下戒心，她对女人和小孩非常的心软，可以算是她的一个弱点。 “……我明白，哥哥。从阴姬的记忆里，我还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个黑衣的人影，拥有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身材，甚至，连元灵的波动也一模一样……” 凌非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帘。 223 “好了，不说素雅了。哥哥，我要回原人的世界了，否则就会被龙在这里逮个正着了。” 凌非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龙一知道，这段日子，凌非悠哉游哉的，是因为恰逢灵人的“千年圣祭”。 如此重大的祭典，就算龙寒冥再桀骜不驯，放浪不羁，身份尊贵的他也无法缺席的。“千年圣祭”持续一百天，日子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天。 “只要不是龙亲自动手，没人能拿我怎么样，所以，前些日子我一点不担心。不过，很快，他就能腾出时间来了。而我的成年历练也基本完成，功力融合的差不多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凌非遥望天际，有些归心似箭。 “哥哥有什么打算？” 得罪了龙寒冥，龙一在灵人的世界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而原人的世界战火纷飞，也未必适合龙一。 “海洋的另一面，就是雅人的世界。我想去那里闯一闯。” 龙一面无表情地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可是，哥哥，雅人拥有和灵人完全不同的语言和文字……” 一百九十 凌非担心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的话，龙一会很艰难。 “我没有告诉你吧，我的外婆，是雅人。我的母亲，有一半的雅人血统……对于雅人，我并不想你想象的那样一窍不通噢。” 龙一从树上跃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话。而凌非也用同样的语言回了他几句。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说雅人的话，你也会，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舍不得分别罢了。 凌非张开双臂拥抱了龙一，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里，是外婆的故乡，是母亲一直想去的地方……凌，我在那里建一个我们的家怎么样？以后，你可以来找我……” 龙一拍了拍凌非的肩膀。 “……那个小丫头，我帮你带着吧。玉音鸟，拥有天下最动听的嗓音，却没有自保的力量。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添麻烦……” “……要先问一下灵儿的意见。如果她愿意，就让她和哥哥在一起。” 凌非为灵儿做的一切打算，都会先征求她的意见。 灵儿很懂事，虽然有时候贪吃一些，调皮一些，但是并不会胡搅蛮缠的撒娇闯祸。 “……我跟他走，不过……” 灵儿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凌非和龙一都是功力高深，或许根本听不到。 “灵儿想说什么？” 凌非马上移到灵儿身边，她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天真快乐的小丫头，为什么突然涌现了刻骨的仇恨和浓郁的怨气…… “凌，人家说，摩罗是天生的杀手和猎人，你能不能帮我……” 灵儿将头埋在了凌非的胸前，她娇小的身子还有些战栗。 “要杀人，要报仇，你可以找我。” 龙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灵儿的话。 不需要多问，他也能想象，这小鬼的异形是玉音鸟，非常珍稀，拥有天下最美妙的嗓音，成年之后，能转化开始，必然引起了无数人的觊觎。 玉音鸟，拥有天籁之音，却没什么自保的力量，基本就是权贵豢养的歌伎宠物。 这小鬼一听说他是凌的哥哥，就喋喋不休地将她和凌非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讲了出来。 那时候，龙一就明白，这小鬼已经被捕捉贩卖了一次，幸运的是，成为奴隶后遇到了凌非，而凌非对她非但百般宠爱，还想法设法地为她消除了奴隶的印记，并且托人找到了她的家人，将她送了回来……龙一并不想凌非沾染血腥，他明白，凌非的骨子里对血腥和杀戮都是厌恶的。 “我会帮你报仇！然后，你跟我走。” 龙一将灵儿从凌非的怀里，扯出来，放到了自己背上。 “……哥……哥哥，你等一下……” 凌非张口结舌地看到龙一用前所未有的迅捷速度，带着灵儿离去…… 当龙一带着一身血气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凌非的面色很不好。 “哥哥，灵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带着她去做那么……” “是她要选择复仇，这一切，她就必须自己去面对！凌，如果她是个孩子，那么你呢？你能保护着她远离一切的阴暗血腥，那么，可有谁保护你远离你厌恶的这一切血腥阴暗？” 龙一还在为凌非那游刃有余，平静淡然的处决匪患耿耿于怀。 要经历多少，才能做到那样的习以为常呢？ “你是原人，那你可知道，按照原人的年龄计算方式，你今年也不过……” 凌非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哥哥，我是凌非，我是‘凌’啊！” “如果‘凌’是你的负担，那我宁愿毁了……” 龙一握住凌非的手，有些震惊自己的疯狂。 为了她的微笑，为了她不皱眉头，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 他最爱的妹妹，应该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 “哥哥……” 凌非把头埋在龙一的胸膛。 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最新的梦境…… 凌霄，她最爱的哥哥，用一系列的手段将“凌氏”掌控在了他的手里，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凌氏”执掌者……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权势、财富、地位，其实…… ……哥哥是要她自由吗？ “……怎么了？凌，妹妹，你怎么了？” 龙一发现凌非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面色有些发白。 “心有灵犀”！ “……莫莫……” 龙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有些怀疑凌非那一瞬的痛苦是错觉，因为视线里的这个女子笑容淡淡，眼神也还是那么的明澈…… “哥哥，我要回去了。这个印记……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凌非利落地离去，龙一在他们暂居的树屋里，发现了凌非写给他的一大堆资料…… 在某一段文字上，龙一停了下来。这个印记…… 凌非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在他的左手手背上留下了一朵花形的印记。当时，龙一根本没在意，哪料到…… 百花阁吗？ 据说是由摩罗的菡王香蕊创立，只有女子的帮派。 虽然香蕊是原人，但是，百花阁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是雅人。 在雅人的世界，百花阁有很大的势力。那些百花阁的女子甚至敢公然蓄养面首…… 一贯面无表情的龙一都忍不住面色扭曲了。 “……圣主？让我一个男人给一群女人……还是一群那样的女人……去当劳什子的圣主？” 龙一咬牙切齿了。 忙着赶路的凌非吐了吐舌头。 百花阁里的女子都是大美人，哥哥可以自己挑选，近水楼台嘛。 何况，百花阁的势力真的很大嘛，在情报方面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能给哥哥帮很大的忙…… 龙一使劲地盯着手背上的印记。 这劳什子的圣主印记，跟那帮女人留给那些“宠爱”的面首的身份标记居然那么像…… 一百九十一 (当然，手背上能留下那特殊的花形印记，如果是女人，那表明她的地位很高；如果是男人，那就表示，他很受“宠爱”……) --------------- 那是凌非最后一次见到香蕊，当她把从龙寒冥那里搞到的“满愿石”送给她的时候，香蕊并没有如何激动。 “贴身佩戴，你的体质就会慢慢被改变，之后，当这赤色的‘满愿石’完全变成白色的时候，你的脐下会出现一条红线，那时候，你就可以孕育子嗣了。当然，那只代表你的体质暂时改换了，如果男方没有生育能力的话，你也不会有孩子的。” 所谓的“满愿石”是经过三大天罡本源蕴养，又被特殊的药物浸泡而成的特殊灵石。它能实现愿望，因为它原本就是针对人的愿望而特别准备的。 “满愿石”难得，就是因为有几个人能请动这世间最尊贵的三个人联手合作、耗费心力？更何况，天罡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就是神秘而不可捉摸的存在。 “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且，这个孩子算是逆天而来，他的寿命是从你和另外一个人的寿命里扣除的。也就是说，如果孩子能活六十年，那么你和孩子的父亲各自都要少活三十年。如果你们彼此的寿命本就不长的话，那孩子没有寿命可以分享，也不会活多长。总之，你要慎重……” 凌非淡淡的说完，潇洒离去。 香蕊望着凌非的背影，勾了勾嘴唇。 这个孩子，还记得她的心愿，并且想方设法地实现了。 凌非跟她要了百花阁作为交换，但是，她知道，很早以前，当凌非还是“零”的时候，她就将百花阁送给她了呀，虽然，她们两个其实都满不负责任的…… 香蕊知道凌非就算索要了百花阁，也绝对不是为了凌非自己，不过，香蕊绝对没料到，凌非将百花阁送给了一个男人…… ----------- “主人，凌将‘饮血’从我体内弄走了……” “是吗？那也好。双双，没了那刀在体内，不用做‘侍刀人’，你也就不必那么痛苦了。至于‘饮血’，凌非会妥善处置的……” 香蕊领着身边依依、双双、姗姗、丝丝消失在夜幕里…… 224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就因为最近一段日子，你七战七败吗？” 凌非望着跪在面前的雷岩。 他低垂着头，言语谦恭，态度温驯，却没有丝毫的诚惶诚恐。 “……我调查过了。重伤一百一十三人，轻伤四百三十四人，没有消散的人员……这就是你七战七败的结局。” 凌非走过去将跪着的雷岩搀扶起来。 “……你没有任何的过错，我怎么可能罚你。” 凌非抿嘴笑了笑。 如果这一连串的败北是真的，那么，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有生力量，雷岩虽败犹荣。 如果这一阵的失利是假的…… “我相信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了！如果……如果内阙因为你的战败，下达‘罚令’的话，自然有我承担！” 雷岩冷峻的眸子里亮光一闪而逝。 他是她的“侍翼”，只要她愿意，她能将一切的责罚转移到他身上，然而，她的态度神情，分明在告诉她，她不会让他分担分毫的责任。 明明她是为了他，才签署了“军令状”的啊。 他早已经准备好背负一切，她却…… “我度过了试炼和考验，也已经成年，虽然没有举行正式的封王仪式，但以我‘金眸’的身份，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少君’……你是我的‘侍翼’，与我荣辱与共，福祸相连，休戚相关……你放胆去做，尽力而为就行了。我相信你！” 雷岩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他的主上，只会是他的支柱与荣耀，不会是他的负累和耻辱。 “……说实话，就算你伤亡惨重，我也不会责罚你的。因为我没有那样的资格。领军作战，你要比我强的多，让我自己做的话，我只会更糟糕，所以……” 凌非耸了耸肩。 外行人，还是不要随便指手画脚的好。 不过，如果是为了她自己，当初她根本就不会求“点将令”，更不会立“军令状”…… 讨厌的“军令状”啊，说什么“只许胜，不许败”…… 雷岩的心里涌上淡淡的笑意。 他的主上其实有极强的军事素养，非常的敏锐，欠缺的也只是经验，如果……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亲历亲为的话，还要你们干什么？” 凌非马上知道了雷岩在想什么，她摇了摇食指。 “我是被殿下当作陛下的继承者训练的。样样精通，是不可能的。但是，样样都懂一点倒是真的。我只要知道大是大非，大方向不出错，具体的操作，那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当然，还要靠你们……” 凌非一副“甭想让我操心”的样子，让雷岩忍俊不禁。 “……卓勒！” 凌非神色一敛，沉声呼唤。 “主子终于想起我了？” 卓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是那样毫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视的无害。 “……原人的容貌和力量成正比。力量越强，容貌越美。你的力量最少有‘一品’，可是，你的样子与你的力量似乎不那么匹配呢……” 凌非问出了困惑她很久的问题。 “……主子倒是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美了……” 卓勒抓了抓头发，笑容憨厚而纯朴，不过，那只是他作为“血魔”完美的表象。 “……这幅面皮是假的吧？你真的很厉害呢，到我现在的水平了，‘一品’的力量再加上‘金眸’增幅己身，抑制彼方的功效，我依然发现不了你的真面目呢……” 一百九十二 凌非真的很怀疑，当初，赫赫有名的“血魔”卓勒真的是被她“伴猪吃老虎”给算计收服的吗？ “……主子的血，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呢……” 卓勒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凌非治好了手腕上的伤。 “……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你甘愿成为我的‘侍翼’……总之，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 凌非双手使劲一拍，两个手掌分开有肩宽的时候，左手已经握着一柄血红的长刀。 长刀上血红的光芒流动闪烁，仿佛是热血在翻涌奔腾。 “……别急，有的是让你发威的时候。” 凌非的右手在刀身上凌空掠过。 血红的长刀发出低沉的鸣叫，似乎在应合。 左手松开，长刀仿佛没有重量一样地漂浮到了空中，并且慢慢地上升。 血红的光芒将阳光都搅动成了碎片，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弥漫开来…… 那是属于刀的霸道与嚣张！ “……妖刀饮血！” 卓勒双眸闪动，神情渐渐变得狂野，他的声音带了一种奇异的沙哑。 “……天下第一刀！” 卓勒眼中厉芒一闪，他的人倏然窜了起来，向悬浮在空中的血红长刀冲去。 雷岩皱了皱眉头——凭他对卓勒的了解，这个表面无害的家伙，不是这么莽撞贪婪的人。 凌非只是抿着嘴望着，没有动作，没有言语。 刹那之间，卓勒的右手已然靠近了“妖刀饮血”的刀柄。 就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卓勒的右手五指已经被涌动的血红刀芒搅的粉碎，之后，是他的整个右臂！ “哈哈！” 卓勒大笑，双眸收缩，渐渐变成一种妖异的紫色。他毫不气馁，换了左手去抓。 “我是‘血魔’，你乃‘饮血’！咱们是天生的般配！好好亲近一下！” 卓勒嘶哑地说着，他的左手骤然出拳！ 拳风振荡，化作漫天飞雪，夹杂着天地间永恒无止的冷寒，向“妖刀饮血”当头罩下。 “饮血”四周燃烧起血红的火焰，和冰寒抗拒着，然而，周围没有半丝的暖意…… “主上！” 雷岩看到卓勒的手已经抓到了“饮血”的刀柄，忍不住皱眉望向凌非。 “没事！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如果他能驯服‘饮血’的，我自然将刀送给他。” 凌非还是那样神色淡淡地望着事态的进展。 虽然刀是被他抓在手里，可是，卓勒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刀，还渐渐的有一种力不从心，要被刀反向操纵的感觉。 “呜——” 卓勒的喉咙发出似野兽一般的吼声，他的眼白有血红的色泽弥漫…… 凌非皱了皱眉，掌心涌动银色的光芒。 ……不行吗？ 若是卓勒无法驾驭“饮血”，凌非就准备出手了。 “噗——” 卓勒一口鲜血喷出，他努力将刀身掣转，揉身扑到了刀刃上…… 长空血乱。 卓勒胸前被划开一条大口，鲜血溅出，他却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 “兄弟，看起来还是我更强些呢！” 卓勒伸出舌头在染血的刀刃上舔了一下。 他胸前鲜血淋漓，溅得衣衫片片殷红，面上却依旧气定神闲，竟似这些伤都不是自己身上的。 “还要再斗吗？你还是乖乖的从了我吧！” “饮血”的刀身在卓勒手中不安分的振颤，不断地有尖锐的鸣叫传出。 ……乖乖的从了我吧，我会让你快乐的…… 凌非一下子想到了被流氓调戏的小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 雷岩说不出话来。 “哎哟……” 就听的卓勒一声痛呼，刀柄顶端有无数的绳索冒出来，沿着卓勒的左臂交叉燃烧，到达他的肩膀时深深地刺进了他的皮肤里…… 225 “主子，帮我一把！” 卓勒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的眼睛血色的光芒忽明忽暗，诡异至极。 凌非屈指弹了一颗药丸到卓勒的嘴里，又对他施加了简单的治愈术，帮他的胸口和断臂处止血疗伤，除此之外，却没有多加干涉了。 微微朝凌非颔首致意了一下，卓勒和“饮血”沉默着对峙。 寂静。 无声。 卓勒知道，“饮血”就像无形的魔鬼，只等他有一丝倏忽，就猛扑过来，将他捉到地狱的最深处。 “饮血！我要定你了！” 卓勒狂笑两声，眸子中阴冷残忍的血色竟似乎要旋转起来。 他眼白处的红，越来越浓，宛如血海红河一般。 而他眸中的紫色，同样越来越盛，仿佛紫昙花妖异地绽放。 瞳孔渐渐收缩，浓重的紫芒在卓勒的眼睛中闪烁聚结，深沉地犹如地狱的颜色。 紫中带红的灵光流转溢动，在他身周越结越浓。 “饮血！我赢定了！” 无边无际的自信，充斥在他卓勒的目光、笑容和神情里。那浩大的自信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气势和力量，让他的敌人胆战心惊。 仿佛被那可怕的自信震慑，“饮血”发出了秋蝉一样的鸣叫，短促而轻微。 又是一阵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寂静。 卓勒始终自信而狂傲，断臂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却没有丝毫的怯懦和退缩。 左臂上紧紧勒进皮肉里的绳索，让他火烧火燎一样地疼，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但是越是如此，他的战意越是豪气干云！ “妖刀饮血”似乎被那可怕的气势迫的背水一战了，它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啸音，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几乎将人的耳鼓震裂。 长刀上弥漫的那股杀意疯狂攀卷，卓勒却为战斗的狂喜冲激着，他猛的一声大吼，将灵力凝聚在口齿之间，一个偏头，就向左肩的那些绳索咬去…… 一百九十三 奋力将左臂抬起来，卓勒就用牙齿撕咬着那些“饮血”刀柄里射出的绳索。 是绳索吗？ 可是，那些绳索仿佛有生命一样，被撕咬的时候，会像蛇一般的蠕动，咬断咬开的时候，还有鲜艳的血流出来…… 当然，卓勒自己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事实上，将唇齿作为武器进攻的结果，就是他的满嘴牙齿被崩落无数，嘴唇血肉模糊，可是，他的眼睛里只有澎湃的斗志…… 一旦战斗开始，那么，对于他来说，就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胜，要么死！ 怎么可以输给一把兵器？ 怎么可以？！ 紫芒闪动中，他的眼睛中尽是狂傲之色。 卓勒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线，他眸子里的紫色如浪涛一般的几乎要冲垮堤岸，散垂的长发在空中猎猎飞扬，风神潇散中，透出一种不容谛视的锋芒…… 终于，那些“绳索”似乎是害怕了，蓦地消失的干干净净。 “……认输了吗？” 卓勒能感觉手中的刀安分下来，事实上，那血色的光芒退却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锈迹斑斑，无锋无刃，黑漆漆的一把刀。 “……好刀！” 卓勒哈哈一笑，将刀抛了出去，身子如闪电一般的跟上，紧接着，后来居上。他抢到了刀的前面，一个旋身面对刀尖。 长刀穿胸而过的瞬间，无论是人，还是刀，片刻间都变得虚幻，随即消失了……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 雷岩忍不住摇了摇头。 “还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疯子，是不是？” 凌非抿嘴笑了笑，她依旧没看出他的实力。 那么，卓勒的实力应当在她之上，而且恐怕不只是高了一星半点。 也是，他们相遇在绝谷。 绝谷的人，除了极少的试炼者和稀落的原住居民之外，大多是苦修士，或者隐士。而后两者，都是藏而不露的高手。 算了，管那么多呢，反正，卓勒是她的“侍翼”，这一点千真万确。 风雷之声裂空嘶吼，消失的一人一刀，归来的只有一人，不过，他袒露的胸膛上，有一个红色的刀形印记…… “恭喜。” 雷岩淡淡开口。 卓勒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容，这笑容照亮了沉沉暮色，让他顿时显得有种说不出的可亲。 “嘿嘿。” 卓勒抓了抓头发，憨憨的样子说不出的无害，那战斗时的狂妄傲气没有留下定点的痕迹。 凌非望着卓勒胸口的刀形印记，目光中有淡淡的隐痛。 卓勒不明缘由，但是，他明白，凌非曾和“饮血”有过契约，所以，才能将“饮血”收入体内。 事实上，凌非以一己之身净化了不少“饮血”身上的怨气和邪气，因此，卓勒才能抗拒“饮血”对他的操控…… “主子？” 卓勒有些忐忑的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凌非有一种本能的敬畏。 凌非的眸子抬起的时候，所有的情绪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 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玄妙的手势，然后，点在了卓勒的额头。 “……血殇之术？” 卓勒喃喃自语。 “好好修炼，以后你的手臂可以凭借血液的力量断臂重生。” 凌非淡淡的说。 卓勒跪下磕了个头。 这个主子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就是她永远替她的属下想在前面。 “……卓勒，为我守着紫陌好吗？我必须先回一趟内阙，可是，我实在不放心紫陌……” 凌非将手腕凑到卓勒面前，卓勒毫不客气地张嘴咬了上去。 他号称“血魔”。对他来说，血液在平时就是美味的饮品，如常人品茗饮酒一般。在重伤之时，血液又是最有用的灵丹妙药。 “……还有，‘饮血’就拜托你了。” 卓勒郑重其事地点头，虽然他心底颇不以为然。 紫陌不是三四岁的“雏”，他本身心计高深，“花颜醉”又最擅长以弱胜强，以寡敌众。他的身边有二十八卫，有殷绛玥，有炎煜，有追随者凛、冽等等，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一品”上下的力量，有这么多人守护着紫陌，他的主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还有“饮血”…… 卓勒总觉得，他的主子看待“饮血”就像看待一个稚子似的。 虽然传说中，“妖刀饮血”是有灵的，它有自己的智慧和思维，但是，卓勒已经正式降服了“饮血”，双方达成了契约，他并没觉得“饮血”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和夸张啊。 不明白…… 卓勒当然不会知道，真正的“饮血”其实是两把刀。 “饮”本藏在“血”当中，后来成为跟在凌非身边的“自在”，它的智慧相当于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而且一直在成长； “血”狂暴嗜血，如凶兽一般。它才是常人眼里的“饮血”。 “饮血”当中，“饮”为主，“血”为辅。两者相辅相成，这才是真正的“妖刀饮血”。 不过，以后，再没有“饮”，也没有“血”了，有的只是“饮血”。 因为，龙寒冥打散了“自在”的“元灵”，强行将“饮”和“血”合二为一了…… 凌非请教了素雅，素雅告诉她： ——血能养魄！ 对于“饮血”来说，沾染的血气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 在杀戮的过程中，“饮血”会缓缓地吸收死者“元灵”碎片，慢慢地会形成新的属于“饮血”的“元灵”…… 当然，即使新生了，也绝对不会是“自在”了。 素雅为凌非加持“满愿石”的时候，没有告诉凌非，龙寒冥将“自在”的部分“元灵”融进了“满愿石”当中。 凌非不知道，“祈子”的“满愿石”，除了三大天罡的本源加持之外，还必须有自然生就的“元灵”。 是“自在”自愿被龙寒冥打散的，因为它也想要一个自由自在独立自主有手有脚的身体…… 一百九十四 ……反正，灵那家伙跟凌非的仇怨很多，多加这么一桩误会无所谓的吧？ 素雅是这么想的。 -------------- 可爱的自在，或许以后再遇到凌的时候，会是一个胖胖的粉嘟嘟的娃娃？ (*^__^*) 嘻嘻…… 给自在这样的结果，大家应该满意吧？ 王屋山。 “兰王，你投降吧。” 冰岚的目光掠过重重包围里那三十七人憔悴的脸，心底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惆怅。 四十八天。 直到现在，四族联军的将士们还是无法相信，就只有一百二十七人，就将他们两万多人的“飞羽军”，杀戮到了只剩下四千人。 如果不是冰岚即使率军赶到，或许那两万多的士卒都会被这一百多人吞吃如腹。 好可怕的杀伤力！ 怪不得“飞羽军”的统领一点都没怀疑，与自己作战的不是摩罗的主力。 “本王既然敢做诱饵，就做好了饵被吃掉的准备。你认为本王会降吗？” 被二十八卫守护在当中的紫陌，虽然经历了一场场的恶战，他那一裘紫衫，却依旧纤尘不染。 虽然因为过度的疲累，漂亮的紫罗兰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的脸色也有些虚弱的苍白，可是，他的容颜还是美的那么惊人。 “储君殿下，您看！” 有部卒将死难者的尸骸抬了过来，冰岚紧紧皱起眉，而他身后的人有不少已经骇然失色。 “……原人死后本不该有尸骸的。因为我们是能量体，元灵消散，则身体崩溃……” 冰岚身边的蓝玉喃喃自语。 可是，眼前的境况却如此反常。 冰岚认的，其中一具尸骸是“飞羽军”的偏将月娥。 月娥早已死去多时，却依旧面目如生。 她的额头中央，应该是徽记所在的地方，赫然破开了一个血洞，一朵妖娆的曼荼罗从血洞浴血怒放，袅娜枝结，触目惊心。 月娥的尸体上没有半点的腐烂尸臭，反而有一股甜腻的腥香。 冰岚只觉香气馥郁，全身劲气如同消失了般，一时提聚不起。他眉头一皱，心下登时一惊。 不好！ 兰王紫陌可是个用药的高手！ 冰岚还还不及提醒，他就听到身边的近卫有好几个人已经捂着额头，痛苦地大叫起来。只是刹那功夫，那几个人的额头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而洞里绽放不同的花朵，那些人的目光呆滞起来。 手中冰蓝色的光芒闪动，一管灵力凝结的笛子出现。 阳光陡然一暗，一阵尖利的笛声响彻云霄，大地剧烈颤抖，那几个额头绽放妖花的士卒瞬间已被笛音绞成碎片！ “反应很快嘛。” 紫陌的眸子妩媚而透明，淡紫色的长发披垂下来，宛如一匹锦缎，华美而妖娆。 应对被他的“花颜醉”操控的傀儡，反应如此迅捷决绝的，冰岚还是第一个。 “……就是这样的手段吗？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被你压榨到极限……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以百人应对万人吗？” 冰岚只觉自己的怒气越来越烈，他强忍着这股要迸发的狂怒，竭力沉稳了声音。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本王没有错！” 紫陌仰头望着如血的残阳。 他的身上有“转移咒”，为了不牵连凌非，他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应对敌人，为了胜利，当然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是自己人……” 紫陌冲身边人笑了笑。 “此次，随本王而来的，全部是自愿的。是他们自己愿意在重伤垂死之际，转化成本王的‘死魂傀儡’的。大家都觉得自己很值，都要消散了，却还能利用残躯杀伤更多的敌人，能在死后也为自己复仇……太值了！” 冰岚看到紫陌身遭的那些摩罗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苦笑了一下。 或许这就是摩罗与其他原人各族不同的地方吧。 摩罗是为战斗而生的。 胜者为尊。为了胜利，所谓的礼仪廉耻，完全不在他们的脑海中。 责骂一个摩罗“残忍”，在摩罗自己耳中，会认为那是赞美。 更何况，战争，本就是残忍的艺术啊。 怪不得，摩罗以一族之力挑战原人的其他四族，四族非但不觉得轻松，还不得不被迫联合起来…… 相比于摩罗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其他的原人四族安逸太久了，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抗拒摩罗的刀锋…… “你就是被称为‘冰阳战神’的那个帝迦储君？本王听说过你，你很强，我族的西路军，就是因为你而换了四任主帅了……” 紫陌的目光瞄到炎煜完全不受周围影响的呼呼大睡，有些羡慕。殷绛玥拍拍肩膀，让紫陌靠在自己身上。紫陌从善如流。 “如果不是因为对手是你，本王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险自己做诱饵啊。” 紫罗兰的眸子白了冰岚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那带有几分孩子气的举动，无邪而纯真，冰岚听到身边有人低低地笑出声来，他暗暗皱眉。 在冰岚眼中，天性中保留几分孩子气的人，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因为，人们往往会因为那份孩子气而放松对他的警惕，会因为孩子般的无邪天真而不由对他心生亲近。 当你要对付他的时候，你突然就觉得下不了手。 “这还是本王头一次如此竭尽全力的发挥呢。我所有的本事：医术、毒术、魅术、幻术、傀儡术……为了胜利，真的是发挥到了极限呢。” 紫陌垂下了眸子，他在心中估量，这个时候，非烟应该已经抄了对方的老巢了吧。 非烟那家伙是个战阵的高手，不过，她的性子太懒，为了让她成为他的追随者，为他出力，他可没少费功夫呢。威逼、利诱、撒泼、耍赖，他用尽了法子，那家伙才用三个条件交换了臣服。 一百九十五 三个条件啊。 那家伙的头一个条件，就是让他背着她绕着军帐走了上百圈。 要知道，他的体力也好，灵力也罢，比一个稚子好不到哪里去，上百圈让他累趴下了。 紫陌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当然，他耿耿于怀的，不是被部下要挟失了面子，更不是疲累到趴在地下起不来失了身份。 他无法释怀的是：他的背应当是属于菲菲的耶，那家伙居然…… 那家伙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打仗的事情，他得全听她的。 这点紫陌更没有异议了。论阴谋阳谋的，紫陌都能玩两下，但是，那是朝政，和军事毕竟不同，要不然，他也不用费那么多功夫去请非烟了。 只是，这家伙不是指挥他做毒药麻药迷药甚至还有催情药，就是让他用魅术对那些俘虏诱供，再然后，就是让他任劳任怨地给自己人疗伤…… 人人说，兰王打仗捷报频传，天知道，他连那军帐都没进几次！ “……摩罗西路军的主帅是你，你为什么会甘愿做诱饵，来混淆视听呢？” 冰岚的手向后一挥，他身后的将士们做好攻击的准备。 “我有无数的法子能让活人变成死人，但是，打仗，不只是这样……有人比我更擅长于指挥协调。我们两个当中，必须有一个涉险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合算。” 紫陌用手捂住心口。 如果是从前的紫陌，他会不顾一切的保住性命，只为了和凌非厮守。 但是，凌非要他看的更多，更广一些。 “后悔吗？紫陌。其实有二十八卫，还有殷绛玥在你身边，我为你断后的话，在对方将我们合围之前，你完全有机会安全脱离的……” 炎煜抖擞精神，准备迎接可能是生命的最后一仗。 “……你是我的朋友，这些人是我的部众，如果我丢下你们，用你们的死，换我的生，将来我有何面目去面对菲菲？菲菲要的男人，不是一个为了私情，连家国大义也没有的人！抛弃生死相交的朋友、抛弃生死相随的部下，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人，没资格站在菲菲身边！” 紫陌知道，如果是凌非处在他这样的境地，她会做他同样的选择。 当他接过那块“西路主帅”的令牌，他就早知道有一天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 ------------ 不会是悲剧，但是，故事如何终结还没定下来。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设想可以说说看，尽量不让大家失望。 re 紫陌已经做好了消散的准备，虽然他很遗憾不能和凌非相处的更久一些。 紫陌并不畏惧死亡，虽然他也不甘，甚至脑海里也幻想过，最后的时刻，凌非会奇迹般的出现，奇迹般的拯救他和他身边的同伴…… 可是，他绝对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这个人不是巴不得他消散吗？ 这个人应该庆幸他再不能缠着凌非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在最后关头出现救了他？ “……如果你死了，那么，你在她的心中就会成为永恒，再也没人能取代的了。我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呢？” 那个人慵懒地半躺半卧，语调漫不经心。 紫陌垂下了头。 ……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如、愿？ ……难道在他的心里，就是希望用自己的消散，将自己永远刻在凌非的脑海心扉吗？ ……不，他才没有那样卑劣的想法！ ……真的没有吗？ 紫陌扪心自问，没有答案。 一直以来，他有一个坚持，那就是一定要在凌非之前消散。他不要她丢下他一个。 ……明明就能拒绝成为统帅的，为什么他接了那道令了呢？ ……要向她证明他的能力，要让世人知道，他配得上她！ ……然而，隐秘的内心，或许真的有血洒疆场，就此消散，让她永远铭记他的想法吧。 ……原来，他的不安，从没有消退。 ……哪怕她教了他“心有灵犀”，把她所有的隐秘内心袒露在他面前，他的不安依然像恶魔一样地潜伏心底。 那个人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金银色的眸子里有不屑、鄙夷，却还有愤怒、失望。 “啪——” 那人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将他打到了墙上又弹了回来。 紫陌吐出了一口血，瘫软在地上起不来。 “……说实话，我有的是法子毁了你，却让凌非半点都怪不到我头上来。杀了你，那是下下策，让你自己崩溃，那才是上法。不过，就这样的你，哪里配的上做我的情敌，做我的对手？那反而是浪费我的心思和手段。无聊！” 紫陌看到那个男人一勾手，就进来一个女子。 那个男人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就宠幸了那个女子。 不，与其说宠幸，不如说，那个男人在那个女子身上发泄。 那个男人的动作蛮横而粗暴，那个女子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可是，脸上露出的却是训练有素的愉悦。 淫声浪语不断，紫陌低垂了头，满脸的痛苦。 紫陌知道，男人身下的女人，与凌非毫无关系，可是…… “……杀了她！” 那个女人因为男人毫不怜惜的索取昏迷过去了，男人将她扔到紫陌面前。 “……你可以选择，是杀了她，还是让我将她送到军营……” 一把刀子落到紫陌身边。男人的眸子像恶魔一样残佞。 紫陌望着那因为头撞到地面而清醒过来的女人，执刀的手扬起来却又放下了。 女人的眸子里有几分哀求，不知道是求他杀了她，以免她受更多的罪，还是求他让她活命，哪怕苟延残喘…… 一百九十六 “……摩罗刚诞生还没有神智的时候，就已经为了生存，开始杀戮了。与血腥和杀戮为伴的摩罗，也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吗？” 男人的声音冷冷地充满讽刺。 可是，紫陌知道，自己的确下不了手。 就因为，那女人，和凌非长的有八成的相像。 那女人，不是凌非，甚至，和凌非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一向心狠手辣的紫陌，却依旧无法去伤害她。 为了那份容颜的相似…… “……在我心中，凌非就是凌非，她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不会去寻找什么和她长的相似或者神似的人，来充当替代品。” 男人拍了拍手，很快，又进来一个女子。 这一次，那女子清冷淡雅的神情和凌非颇为神似，不过，男人依旧是纯粹的发泄。 “……这些人充其量也只是残次品，哪有资格当凌非的替代品？” 男人的身体追逐肉体的快感，可是，他的眼睛却清明冷静而无情。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紫陌可以对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残忍，却不忍心伤害凌非分毫。哪怕只是与凌非相似，他也不舍得伤害。 龙寒冥对凌非本人都可以那么残忍，更遑论说一些“残次品”了。 在紫陌发呆的时候，那个先前的女子抢过紫陌手里的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蠢货！难道你忘了，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是没有死亡的资格的吗？哼，你的家人，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那自戕的女子眼睛恐惧的瞪大，拼命地捂着胸口的血，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无奈地香消玉殒了。 紫陌迟疑了一下，就帮那女子穿好了衣裳，又仔细地擦干净了她的脸，用手温柔地将她的眼帘合上。 “……你觉得她像凌非？” 男人有些嘲讽的话传来。 “单论面容，粗看的话，有八成的像。但是，仔细看的话，有四五成的像吧。可是，终究有一点像，有一点菲菲的影子……哪怕是菲菲的一点影子，我也希望她是快乐的、幸福的、安然的……” 紫陌咬了咬嘴唇。 “呐，如果我用自己来代替，你可不可以……将那些像菲菲的‘残次品’放掉……让他们尽量活得快乐、幸福、安然？” 紫陌从那一地的血泊中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 他可以为菲菲做一切的事情，只要她能快乐、幸福、安然。 为了菲菲，他可以抛弃生命，也可以舍弃自尊和骄傲。 “……你觉得值吗？你为之牺牲的，并不是主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看到菲菲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愿意做一切事情，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她能少受些伤害。无论是真实的她，还是某些虚幻的她……” 紫陌并没有看那单臂抱着刀的卓勒。 卓勒当然是奉凌非之令来援助紫陌的，不过，他还在路上，就被龙寒冥截到。 龙寒冥没把卓勒怎么样，只是束缚了卓勒，将他带在身边罢了。 事实上，卓勒面对龙寒冥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那么几下，后来的时候，实在配合的紧。 卓勒的心中对其他人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效忠的是凌非，只对凌非一个人负责。 龙寒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直接用了一招“乾坤挪移”，将紫陌一干人带到了他的空间，之后，又带回了他的宫殿…… “……不后悔？” 龙寒冥将紫陌拎起来，三两下撕扯完他的衣服，居高临下地压着他。 “……为了这些一点跟凌非没关系的人，去做你厌恶至极的事情，你不后悔？” “……为菲菲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不后悔！” 紫陌闭上眼睛，咬住嘴唇，等待被撕裂的屈辱。 “……我明白了。你其实是在借我的手责罚你自己。虽然你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你和凌非之间特别的联系方式，让你清楚她沦落到我的手里受尽苦头……你帮不了她，所以，想和她受一样的苦……就像你当初会闯‘黑狱’一样……” “……这么想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想和她‘共苦’吗？那我成全你！” 龙寒冥的眸子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 最近倒霉透顶了，硬盘中毒了，本来的近三万字的存稿全泡汤了，正重新整呢。 呜呜，哭死！ 感谢所有一直支持绫音的亲们，保证写完…… “龙君，您怎么可以……” 卓勒的眉头几乎要打结了。 不管怎样，紫陌终究是凌非的人，他不能看着紫陌受那样的折磨，最后崩溃。 “我并没把他怎么，只是把他关到‘黑牢’里面罢了……凌非也曾经在里面呆过，这不是他的期望吗？他不是想亲身经历凌非受的苦，想与凌非感同身受的同患难吗？我只是关着他，没有做任何刑罚，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龙寒冥挥手将卓勒打发，就又去过那种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的生活了。 卓勒找了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去修炼“血殇”了。他得让自己失去的右臂尽快重生，不然，功力大打折扣，遇事只能做缩头乌龟，也太对不起他刚得到的“饮血”了…… 紫陌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里。 他知道，这房间是特殊处理过的。不但隔音的效果非常好，而且，在这里，摩罗能在黑暗中毫无影响的视物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黑暗、死寂。 这就是紫陌面对的环境。 没过几个时辰，紫陌已经被那种无边的安静和寂寞折磨的想撞墙了。 可是，据说，凌非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 空虚、苍茫…… 一百九十七 紫陌心想：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他一定感激涕零。 哪怕对方带来的是一顿毒打，甚至更残酷的折磨…… 至少比这样孤零零地遗留在黑暗和死寂里要幸福吧…… “……呵呵，真的是可怕的手段……连挨打责骂都成为一种奢求的时候，稍微一点的温柔就能让人产生由衷的依赖和恋慕啊……” 紫陌按着胸口，金环在他的掌心发热。 ……菲菲，如果应对这样情境的是我，我一定被驯服的服服帖帖，身体和心灵都会眷恋那份残酷的温柔…… 慢慢地在空旷的房间里摸索着行走，紫陌的手触摸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会让自身的封印之兽感受遗留在那些器物里的记忆…… ……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影像。 紫陌咬着自己的唇，强迫自己不退缩。 ……菲菲是如何抗过去，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那双永远明澈温润的眼睛，暗地里又有怎样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他是如此的无用，永远保护不了她。 ……他真的配不上她。 紫陌蹲下来抱住了头，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地蜷缩在黑暗里。 ……菲菲，是这样吗？就算我可以获得短暂的幸福，也终究无法长久，是吗？所以，骨子里的我，才有那样的一种自毁倾向。希望在幸福破灭之前，就微笑着消散。 [凌非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她用尽了全部的心思要你相信她的爱，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懦弱而惶恐？] 苍氲都看不过去了。 [自卑就藏在你的骨子里，所以，你才用尽法子地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干净，以至于差点让自己变得不男不女……你受伤之后，伤痕尤在，就拒绝凌非靠近，因为你怕自己的‘肮脏’、‘丑陋’会让她瞧不起你……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猜忌怀疑对她的爱，是多么大的侮辱吗？] 苍氲的藤蔓拍打撕扯着紫陌的头发，想要用那份疼痛让他清醒冷静。 紫陌苦涩地抿了抿嘴唇。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个性，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啊。 虽然他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打气，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不要自怨自艾，凌非也努力地让他发现自身的长处，尽力地开阔他的眼界，拓展他的胸怀，可是…… [……苍氲，你说，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爱上菲菲呢？为了她，我变得不像我了呢？]紫陌摸了摸胸口的金环。 [……如果是在遇到菲菲之前，那么，之前被联军包围之前，我就会不管不顾地突围。对我来说，那些人是下位者，为上位者牺牲是理所当然，我不会有那种与部下同生共死的念头……是菲菲教会了我‘情义’二字。] 紫陌撇了撇嘴。 [……你是我的封印之兽，应当清楚，从前我的概念里，只有‘利用’与‘被利用’。即使是炎煜，那也是我看重了他重情重义，有意地施恩笼络，骨子里还是为了利用他……菲菲言传身教地让我懂了很多……我从一个停滞成长的稚子之体发展到成熟，就是因为菲菲的推动……我自然就恋上了她，爱上了她……] 紫陌眯了眯眼睛。 [……人总是怕寂寞的，渴望被人疼，被人爱，被人关注，被人需要。菲菲疼我，宠我，护我，怜惜我。无论她身处何等环境，都想法设法地表达她对我的关心……我是那么怕寂寞，怎么可能不爱上她？可是……] 紫陌舔了舔嘴唇，有淡淡的血气传来。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菲菲太强了。不是实力的强，而是她的意志、她的精神很强。她是个太独立的人，就算她再爱一个人，也不会为他而失去自我。可是，就是这样的独立，让我很不安……她一个人能独立地解决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爱她……我总觉得，她就像抓在手里的沙子，再努力地攥紧拳头，沙子还是会从指缝里溜走……就算她在我身边，我也不觉得安心……] 紫陌自嘲的笑了笑。 [……苍氲，实在是因为我没有那位龙君的力量和手腕，其实，我的内心，何尝不想将菲菲拘束起来，藏起来，不让她被别的人看到，不让别的人抢走她……我何尝不想让她成为我一个人的！] 紫陌庆幸的就是，他虽然偶尔有疯狂的心思，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疯狂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他没有伤到凌非。 “……呵呵，是不是很有趣？我恨着龙君对菲菲的伤害，但是，在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或许，我也是羡慕着他的。他想独占她，就去做各种的尝试，那份狷狂不羁让我羡慕啊。我也想独占菲菲，可是，我想了之后，就必须强迫自己忘却，因为，我小心地揣度着菲菲的心思，不让自己触犯她的禁忌，生怕自己连靠近她的资格也失去……” 紫陌不再使用心语传音，索性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为了菲菲，我变得不像自己了！如果是从前，被包围之后，突围不得，我会果断地投降！‘花颜醉’不能用了，但是，我还有最原始也最强大的武器……我的脸，这张绝世倾城的脸，就是我最大的武器啊……只要我能活下去，我自然会千百倍地从那些折磨了我的人、侮辱了我的人的手里讨回来！兰王紫陌，花颜魔心！这才是为什么摩罗诸王里面，大家最不愿招惹我的原因！可是……” 紫陌垂下眼帘。 “……因为爱着菲菲，我再不愿除了她之外的人碰我一根手指头，甚至，与别的人虚与委蛇，我都会觉得是背叛了她，是对她的亵渎……我不愿与任何旁的人亲昵，但是，如果是为了她，仅仅是为了她，这个身体、这张脸有用的时候，我是不会吝啬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献给那个龙君，只要我的牺牲是为了菲菲……” 一百九十八 紫陌摩挲着苍氲的花盘，用手指舒展它的茎叶。 “……苍氲，爱上一个人，真的太累了。我好累……” 黑暗中紫陌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云天宫] “凌，主上中蛊、你杀他、忍心？” 凝霜问从云晔闭关的七星阁里出来的凌非。 “我怎么可能忍心？他是我还是‘雏’的时候，就一手教导我、指引我的殿下呀……” 凌非抿了抿嘴唇，将头靠在凝霜的肩膀上。凝霜伸手搂住了她。 “主上并不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只要……” 莫初冷清的声音响在耳畔，还是那冰山一样冷峻的面容，眸子里却有隐忧。 “殿下以博学睿智著称。你能想到的，殿下自然非常清楚。既然殿下不去做，只是将‘血墨帖’给了我，那就表明，比起其他的选择，殿下宁肯消散。” 凌非微微垂下眼睑，幽长的睫毛在洁白的面容上映下两弯乌黑的阴影。 “我是不可能以任何名义，去逼迫殿下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的。尊严和生命，殿下更看重尊严，那么，我就会让殿下自尊而骄傲的消散！尽管……我的心会很痛、很难过、很伤心……但是，如果那是殿下的选择，我尊重他！” 凌非抿了抿嘴，淡淡地笑了。 那笑，笑的恬静淡然，连月光似乎也纯粹起来，所有的阴霾都仿佛在这笑中慢慢被打散。莫初发觉自己浮躁动荡的心变得安定下来。 “……你是个强者。” 莫初突然的话语让凌非困惑的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扯到这里她是不是强者了？ “主上说过，所谓强者，就是能让身边的人觉得安心安全的人。你和主上一样，都是那种存在就给人安全感，让人无比放心的人。” 莫初单膝跪下给凌非行了个礼。 “主上既然愿意将他的生死荣辱交给你，他很放心，那么，我也会信任你，放心地将主上交到你手中。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全力配合你。” 莫初坚定沉稳的说完，就无声无息地退下。 才将身形隐没，莫初就听到脑海里有些急促的问话。 [就算凌……她要杀御王殿下，你也会全力配合？] 莫初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就见到一个抱琴的女子娉婷出现。 广袖高髻，白衣胜雪。 “莫初，你明明就答应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地保住御王殿下性命的！” 她的面容用一幅白纱半遮，朦胧之间却也能让人感觉到瑰姿艳逸，眉目如画，顾盼之间，撩人心怀，声音更是婉转动听。 “我当然不希望主上消散，但是，我想或许凌非更了解主上，也更懂主上的心思。我信任她，她会为主上作最好的选择。” 莫初的神情冷漠。 “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凌非为御王殿下‘兵解’吗？我……我以为凌非是喜欢御王殿下的，我以为她一定希望御王殿下活下来，我以为她根本就不会接那个‘血墨帖’……” 只要一想到那清华优雅高贵的人会就此消散，害怕的情绪就如潮水般地淹没她，让她的全身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 “弦歌姐姐不希望殿下选择‘兵解’？” 清冽的嗓音传来。 “当然。尊贵如殿下怎么能如此屈辱无奈地被迫‘兵解’？！” 有薄薄的雾气笼上了弦歌本来清明的眼睛世界，本来只是那么薄的雾气，渐渐地聚拢了起来，好像阴雨天时越聚越浓的云一样，终于，乌云承受不住水滴的压力，破了一个洞，有液体从眼睛里奔涌而出。 “弦歌姐姐，你的眼睛在下珍珠雨呢……” 淡淡的幽香，浅浅的温暖，弦歌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地上的确是细小的珍珠，那是弦歌的眼泪所化。 原人就是这样，没有泪，也没有汗。当他们的情绪过于剧烈的时候，身体分泌的液体也一定会变成水晶钻石珍珠一类。 凌非或许是其中的异类。因为，她有汗，也有泪。 “凌，想法子保住御王殿下。御王殿下不该这样消散，不该在他春秋鼎盛，风华正茂的时候消散！御王殿下是如此尊贵的人，怎么能让宵小之辈算计！” 凌非闻言苦笑了一下。 宵小之辈？ 能让御王云晔吃亏的人，能将他逼到不得不‘兵解’消散的人，又怎会是简单的宵小？ “凌，御王殿下根本不必消散，只要他……” “只要殿下愿意跟那个女人妥协，跟那个女人双宿双栖，那个女人体内的‘太阴蛊’就能克制殿下体内的‘金阳蛊’。殿下非但不会受到伤害，还会有助益。只是再无法离开那个女人罢了……或者，殿下只要能忍一时之辱，找一个练有阴寒之功的男人，雌伏七七四十九日，就能将‘金阳蛊’转移到对方体内……你甚至想过，要莫初来做这个人。四十九天之后，莫初只要自戕，就能将殿下受辱的事实湮没……” 淡然无害的温柔笑容，却自内而外迸发出迫人的压力，那种气势，带着死亡的邀请；让人本能的在心底生出恐惧，连心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弦歌不自禁地双膝一软，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 “弦歌姐姐喜欢殿下，是吗？所以，在摩罗这个以黑色为尊的世界里，弦歌姐姐才会穿一身雪衣。因为，殿下一贯的穿着也是素色为主，银白色最多……” 凌非微微退开几步，目光清泠而澄澈。 弦歌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了眼眸。 “……弦歌姐姐，你爱着殿下，所以，希望不管怎样殿下都活下来。为此，你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如果你的命能换来殿下的，你会毫不犹豫，是不是？” 一百九十九 凌非看到那蓦然抬起的眸子里的坚定和执着。 “……我喜欢御王殿下，但是，并不要回报。只要我能对他有用，能为他付出，这就够了。” 弦歌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风里。 “……我只是希望御王殿下可以活下去。难道有错吗？” 弦歌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凌非。 凌非轻轻地叹了口气。 “……弦歌姐姐，你觉得怎样才算尊贵呢？财富、地位、权势、力量、名望？不，这些都不是让人尊贵的因素，真正让一个人尊贵的，是他的心。如果一个人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不是由于别人的逼迫，或者情势的无奈，而是因为他想做，他乐于做，恣肆而随心，那才是尊贵。” 凌非眨了眨眼。 “对殿下来说，最大的屈辱不是消散，而是受了别人的威胁，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样，即使他活下来了，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妥协，也会成为他内心永不磨灭的耻辱。殿下是一个太骄傲的人，骄傲到不能忍受那样的耻辱！他会觉得……脏！不是身体的肮脏，而是精神……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觉得殿下强大无匹，可是，在某方面来说，殿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精神有洁癖、骄傲到偏执的孩子！” 凌非没想到自己会想用“孩子”来形容那个神明一样高贵优雅的男人。 “人人都看到殿下永远是那么的从容睿智，不动神色之间就将天下玩转手掌间。有谁看到，他永远整洁的衣衫下，躁动的蛊虫让他的皮肤都鼓了起来！为了自制，他的体内一直有莲焰在焚烧，他就是忍着那焚心的痛，面色如常地行使着御王的职责！你们知不知道，我出奇不意地下药将殿下迷晕的时候，昏迷的他……” 他扯着她的衣衫，无意识地呻吟，让她不要走，因为他疼…… 她给他喂药，他皱着眉头一拖再拖，一定要她准备好口味酥香的点心，才捏着鼻子灌下去…… 原来，那个高贵优雅如神明的人，也是会有那样脆弱如稚子，别扭如孩童，让她母性大发的时候的…… “……殿下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很特别的……我永远不会以爱为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身上……” 凌非对着弦歌、莫初、凝霜浅浅的笑了。 “……我自然会想法子让殿下不用为难也能够骄傲自尊地活下去，但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为殿下‘兵解’，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以免让殿下多受半分苦！” 凌非听到了“啪啪”的掌声，触目所见就是一双张扬而睥睨的金色眸子。 “陛下！” 众人慌忙对那悄然出现的高大身影跪下行礼。 “……凌非，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呢……” 暗帝穹夜挑起凌非的下颌，用手指摩挲她淡色的薄唇。 凌非的眸子里弥漫淡淡的金色，宁静地望着那狂妄不羁的帝皇。 “主上，您急匆匆地赶回来，不是为了‘轻薄’小非儿吧？” 伴随着清脆的笑声，还有珠玉的叮叮铛铛，璎珞放肆出言。她看起来八九岁，紫色的波浪形长发，紫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紫色的三叶草的徽记，灵动而慧黠。 “栾、栾回来……” 站在璎珞肩膀的紫色鸟儿张嘴吐出半句话，就将脑袋埋到了翅膀里。 ……好可怕！不对劲！ 以前，它的主人总能搞活气氛，让人心神舒爽的，可是，这次，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周围沉静地让‘鸟’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主上？” 幽梦蹙眉，她的主上没有让周围给他行礼的人起身，却忙着“调戏”凌非，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已经度过了‘成年劫’，不过，并没有举行‘成年礼’……” 凌非读不懂那双金色眸子里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暗帝穹夜用手指撬开她的唇齿，玩弄她的丁香小舌。 “……按照摩罗的习俗，你身为‘金眸’，会有另外的‘金眸’充当你‘成年礼’的引导者……” 凌非只是温驯地注视着暗帝穹夜的头发，那无风自舞、四散张扬的金发，让她想起草原上的金狮子。 “……你可知道，摩罗的‘成年礼’是怎样的？征服与被征服！” 暗帝穹夜的话语蕴含着压抑的危险，凌非习惯性地想要抿嘴，却只是含住了帝皇的手指。 牙关慢慢地合拢，凌非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金色的眸子。 在帝皇的眼中露出隐约的笑意时，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主上！” 幽梦惊呼，瞧凌非那架势，恐怕她家主上的手指不保啊！在她有动作之前，璎珞和青鸿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她。 “你是魅灵，摩罗的习俗你不懂，不要妄加干涉哦。” 璎珞忽闪忽闪大眼睛。 “只要看着就好了。” 青鸿清俊的面目漫不经心。 幽梦瞧瞧这个，瞅瞅那个，突然发现，不管自己在摩罗的世界有多久，跟随暗帝穹夜多长时间，她都无法摸透他们的心思。 暗帝穹夜将带血的手指从凌非的嘴巴里抽出来，就着自己的血在凌非的眉宇之间点了四点。 ——血煞之光！ 这是摩罗成年礼的一部分。 “……呜，陛下……” 幽梦只听到凌非一声痛呼，她的主上已经揪着凌非的头发强迫凌非后仰。 暗帝穹夜张嘴就咬住了凌非的喉咙，血气在空气中弥散…… ----------- 结局已经能看到一点影子了，大家能猜出来吗？ [飞龙殿] “君上，你怎么了？” 阴姬一脸诧异，她的君上正慵懒地躺在软塌上欣赏美人歌舞取乐，却突然之间就扭曲着面孔捂住了喉咙…… 二百 她的君上明明没有受半点伤的，怎么会突然觉得痛苦不堪呢？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金银的眸子残佞而狰狞，飞龙殿里的侍从仆役姬人刹那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阴姬迅速在四周布设下守护和隔离的结界。 星云镜流转光芒悬浮在半空。 ……是谁伤了她？牵连他也如此痛苦呢？ 金银的眸子盯着那流转的星云，影像一点点的清晰…… “……原来是他……” 龙寒冥呢喃着躺了下来。 “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阴姬从星云镜里只能看到两团耀眼夺目的光晕。 一团是暗金色的，一团是银紫色的。 “好强的气势！” 单单是从星云镜里，阴姬已经能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毁灭的气势。大地都似乎在摇晃振颤。 “该死！” 龙寒冥按住胸口，那里一阵灼热，似乎被什么生生地刺穿了…… “暗帝穹夜！” 阴姬注意到在她家君上咬牙切齿的一声怒骂后，那团银紫色的光晕里渐渐地盘旋萦绕了银蓝色的光芒…… 银紫、银蓝渐渐融为一体和暗金色的光芒比拼了个不相上下，之后，当银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的时候，暗金色的光芒甚至有了被压制吞没的迹象…… [……灵，你捣什么乱？] 星云镜一阵波动，之后，模糊的光晕被一个银白的身影取代。 [凌非身上有我的逆鳞，她若受伤，我会感同身受！我不管那个暗帝想做什么，反正，他让她受伤了，弄的我也很痛苦，当然要反击回去！] 龙寒冥没有什么好脸色。 [……陛下只是在为她举行‘成年礼’……] [该死的！要逼出她最大的潜力从而对她施行引导，也不是把她往死里整吧！] 龙寒冥气急败坏。 [更何况，引导的方式又不是只有这一种，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危险，这么极端的方式？！] 银蓝的光芒形成耀眼的光柱直指云霄。 [方式当然不止这一种，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合欢。身体最亲密的接触，以身作则的指导，水到渠成的引领……难道朕应该用这样的方式？] 暗金色的光芒从星云里穿透过来。 阴姬只看到星云镜里模糊不清的光晕消散，而凌非披散着一头银紫色的长发昏迷着被暗帝穹夜抱在臂弯里。 [朕不会抱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 暗帝穹夜金色的眸子里有骄傲的霸道。 他从不用强迫的方式得到女人，因为他不屑！ 暗帝穹夜的本性贪花好色，风流多情，但是，他对待情人非常有原则。 他看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向她发出纵情的邀请。如果被拒绝了，那么暗帝穹夜今后绝不会动那人一丝一毫，他的骄傲不屑于用强迫的手段得到女人。如果他首次邀请的时候，不曾被拒绝，那么以后的一切就必须完全交给他掌控，因为那个人的霸道和威严，不容拒绝。 仅有一次拒绝机会，同一时期只有一个情人，抛弃后绝对不回头。 暗帝穹夜的风流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霸道，却又霸道的有原则，这和龙寒冥的肆无忌惮，百无禁忌是不同的。 龙寒冥只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对于这条狂妄的龙来说，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这就是最大的原则。 [小东西拒绝你了？] 龙寒冥有些幸灾乐祸。 [朕可没自讨没趣，只是做了点暗示罢了……] 凝霜小心地将凌非从暗帝穹夜的臂弯里接过来，带她回了云天宫。 [小东西做了什么？] 龙寒冥一边调息，一边好奇地问。 暗帝穹夜举起右手，他的食指和中指上有显而易见的深刻牙印。 [龙君，凌非是朕的族人，甚至会成为朕的继承人。她不是那种任由你欺凌摆布的人！若你再打她的主意，伤害她……朕会为自己的族人讨个公道！] 金色的眸子霸气逼人。 龙寒冥眯了眯眼睛。 [放心。她从我的身边逃走了，我并不打算将她捉回来……因为，我等着她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龙寒冥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这就是你和雅两个人联手算计我的原因？让我非但不能庇护凌非，还成为凌非的软肋？] [……呵呵，原，你知道的，要除掉你身上的蛊，还有一种法子……即使你刻意不让凌非知道，以凌非的聪慧，也会慢慢找出来的……你认为，到时候她会怎么做？] [我不可能让她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何况，你应该很清楚，相比于我们的身份，她更容不得有闪失！] [原，我可从来不在乎这世界是不是被毁灭……你就等着瞧吧……] 星云镜被龙寒冥收回，最后的影像是云晔几乎打结的眉头…… “君上，你真打算毁了凌非？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也绝对不允许别人得到？” 阴姬有些忐忑的问。 “你说呢？” 龙寒冥扬了扬眉。 “君上，她不是别人，她是凌非啊！您不能放过她吗？” 阴姬小心翼翼地问。 龙寒冥拍了拍她的脑袋。 “阴姬啊，你知不知道，原告诉凌非的法子，是要将你打回原形，让你再不能拥有人形……他要的并不是简单地帮凌非去掉身体内的‘怀春’，而是要让凌非以后再也不受任何的淫药影响……” “凌并没有伤害我……她当时抽取了我的力量，也只是为了让我维持在虚弱的状态，不给她的逃离造成麻烦，可是，我的力量，她提纯后凝成了药丸还是留给我了……从根本上来说，她非但没伤害我，还帮了我……” 阴姬知道，凌非就只是借用她伴兽的特质祛除了‘怀春’，顺带解除枷锁。 “凌非恩怨分明。即使你我一体同命，她也不会将我的罪孽加到你头上。你与她无怨无仇，所以，她就算利用你，也一定是在尽量不伤害你的前提下……呵呵，很有趣的一个人是不是？所以，你忍不住的维护她？” 二百零一 阴姬忙不迭点头。 她对凌非有企图，喜欢跟她挨挨蹭蹭，摸摸抱抱。真要对凌非做什么猥亵的话，阴姬其实做不出来。虽然，阴姬常对着凌非流口水…… “紫眼小子怎么样了？” 龙寒冥漫不经心地问。 阴姬喉咙紧缩了一下。 紫陌实在是个怕寂寞、怕黑暗的人。虽然阴姬私下偷偷放了殷绛玥去陪他，可是，他的情绪还是躁动的厉害，常常痛苦地大喊大叫，后来，阴姬索性让别院里的其他摩罗也进去陪紫陌了…… “傻瓜！你被那小子利用了都不知道！” 阴姬不解地眨眼。 ……什么利用？ “那小子若真的乱了精神，凌非怎么可能在那里平静从容的照料云晔，帮云晔想法子？” 龙寒冥根本不曾认真，当然知道紫陌和凌非之间的特殊交流通道没有被阻碍。 “本来想挑拨一下凌非跟那小子的关系的，让那小子知道在凌非心中，他并不是第一位的，至少云晔就比他重要的多……如果那小子上道的话，就应该跟凌非闹些别扭惹凌非生气，或者，那小子由于嫉妒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触犯凌非的禁忌什么的……算了，让那小子走吧……” 龙寒冥摆了摆手。 “君上当真让他走？不怕他去缠着凌非，和凌非卿卿我我惹君上气恼？” 阴姬难以置信。 “蠢货！让你去办，你就去办！我敢打保票，那小子离开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不是去找凌非！” 阴姬不知道她家君上又有什么念头…… -------------- 不好意思，很久没有写文了。因为最近个人发生了太多事情…… 对不起所有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呢。 答应大家说不会成坑，这个不会食言，只是更新时间不定，请大家见谅。 感谢所有一如既往地支持绫音的伙伴们。 {紫宸殿} 凌非睁开眼，看到头顶挂着暗金色古花纹的玄纱幔帐，两旁垂着紫色的流苏。玄色兽纹云锦被褥，带着淡淡薄荷香味道。 “醒了，醒了，凌睁眼了！”叽叽喳喳叫唤的，是飞舞的紫色鸟儿——栾，璎珞的封印之兽。 “凌，你都睡了三天了。” 璎珞眨巴着圆溜溜的紫色大眼睛趴在她的头顶上方，漂亮的脸上笑容绽放，带着浓浓的喜悦。 “恭喜啊，凌。你既然清醒了，就说明成年礼顺利完成了。你真正的成年了。 璎珞望着凌非的眸子，微微错开了目光。那双闪着些许疑惑茫然的金色眼眸，月光汇聚其中，闪烁着惑人的光华，迷离了人的视线，却也传来层层压迫感。 ……成年礼。 成年劫之后，会有巨大的力量贮藏在身体里，如果没有引导，大部分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 为了使得力量能被充分地利用，就有了必要的“成年礼”。 “成年礼”，并不单纯是象征性的仪式，更重要的是引导“成年劫”时留存的力量，同时激发最大的潜力，使力量最大限度的增长…… ……引导、激发。 凌非想起了昏迷之前经历的痛苦。 那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翻滚奔腾、无止无歇的疼痛，让她事后想来还心有余悸。 ……终究是撑过去了吗？ 凌非按住胸口，能感受到嵌入身体的逆鳞传输着沁凉而舒爽的脉流。 最痛苦的时候，想起那逆鳞原本的主人会和她感同身受，想到有人在陪着她一起痛苦，居然多了不少勇气和力量…… 凌非抿嘴苦笑了一下。 那条龙啊…… 霸道专制、狷狂邪肆。 明明那条龙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她居然就是无法对他有半分憎恨的心思。 那样专横的让她有些窒息、无法克制地逃跑了的爱…… 她固然无法承受，却未必没有动容。 摇摇头，阻止自己纷乱的思绪，凌非坐起身来。 她能感觉到身体疲软四肢无力，体内却又澎湃着一股绵长而不能完全控制的力量。 看来，必须闭关一段时间了，否则很容易爆体而亡。 “陛下呢？”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那个威严霸气的帝王一定不会乖乖地留在族地处理内政，相比之下，那个金色眸子的君皇更乐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开疆拓土。 “呶，主上让我把这些还给你……” 璎珞嘴角上翘，艳红闪着莹光的唇在月光下扬起美丽的弧度，纯真中带着淡淡的妖异，圆溜溜的眼睛狡黠而灵动。 “主上说，你已经成年，正式举行了‘成年礼’，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君’，从前没有资格处理的文件，现在也能名正言顺地处理了，所以……御王殿下不便的时候，就请‘少君’多多费心了……”璎珞歪着头巧笑倩兮，大眼睛闪闪发光，带着几分顽皮。 凌非按了按眉心。 果然！ 就知道那个金发金眸的帝王会这么做。 想当初，她连发了十二道急令给暗帝穹夜，虽然将暗帝逼回来了，却只是让他迫不及待地给她举行了“成年礼”罢了。该做的一做完，暗帝穹夜就急不可耐地离去了。 “……虽然我是按照‘少君’培养的，可是，我成长的岁月毕竟太短，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凌非有些微的忧虑。 “……所以，主上让我留下了嘛。” 璎珞随手弄了个水镜。 凌非望着镜子里的她。 一身玄色绣着金色麒麟图案的丝柔锦袍，外罩精妙绣着富贵吉祥五色纹的云纱，腰系金丝软玉带，头戴紫金墨玉的礼冠，冠中穿过极其珍贵润白的和田玉簪。 ……束发、加冠。 ……已经礼成了吗？ 二百零二 ……不知道那个轻柔地为她绾发的人是谁？ 才这样想着，就发现镜中的人影多了一个。 一身日月星辰云丝白锦袍，配着雕刻玲珑剔透的玉佩，腰系白色翡翠宝带，右腰处垂下绛紫的流苏，缀着指粗的珍珠，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头束白玉七星冠，俊美无匹，优雅无双。 “……殿下。” 凌非轻轻地开口，感受着那淡淡萦绕着的薄荷香气。 那人将她头上的玉簪抽掉，解下了礼冠。 长长的银紫色头发如瀑布般流淌而下，修长如玉的手指穿梭而过，感受那丝丝冰冷光滑的触感。 “……行礼的时候你还昏迷着，我再为你束一次发，可好？” 银色的眸子中泛起点点暖色的碎光，犹如星月的碎片在平静的银湖上荡起美丽的涟漪，温和中闪烁着凌驾于物的高贵。 这就是她的殿下呢。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迎风画起优美的弧度。 “本来还遗憾那时候我昏迷着呢……想要殿下亲自为我行礼……” 小巧的嘴唇缓缓的滑开，清润如水。 璎珞望着一黑一白、自然交融在一起的两道影子，静静地退出去了。 “……你需要一段时间沉淀一下，将这一身功力融会贯通。” 银色瞳仁的底部，如同一阵微风就可以涟漪的湖水，竟自氤氲成一片眷恋温柔，不知不觉就深陷了去。 凌非忍不住失神，却不是为那份眼波里的温柔，而是镜子里那双在她的头发里穿梭的手。 十指修长，莹白的玉色。 那是一双手就能让人遐想无限。 可是…… 凌非注意到，有细细的血线从那双手的指尖开始向手背蔓延。 云晔顺手将水镜打散了，玉梳叮当一下落在地上。 凌非飞速地抓住云晔的手，就看到那如玉的肌肤内部像有幼蛇在蹿动，却又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愤怒的挣扎着…… 有血丝缓缓的渗出来，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来自内部的压力，云晔的手背骤然血肉四溅！ 仿佛娇艳的红色花朵在白色的缎子上开的妖娆而妩媚，又化为尖利的刺狠狠的扎进凌非的眼中。 心脏的跳动犹如在鼓声耳边擂起，灵魂的深处升起无法遏制的愤怒。 不可原谅！ 不可饶恕！ 她最敬重爱戴的人怎能被如此伤害！ “……非儿！” 脖子上突然传来刺痛，让理智被愤怒灼烧、几乎有些失控的凌非清醒了过来。 “……殿下……” 凌非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云晔更方便地吮吸她的血液。 从知道云晔中了金阳蛊之后，凌非就想尽了法子，后来，从古文中看到了一个偏方，能暂时压制云晔体内金阳蛊的躁动。 然而，那不过是饮鸩止渴！ 就算她心甘情愿地饲养“血蛊”，充当药人，也只能减轻他的一时之痛，却会在日后，让他受更多的罪啊！ 让他如此痛苦的活着，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明明接了他的“血墨帖”的！ ……要为他“兵解”吗？ ……从此，他就会从她的生命里消散无踪…… ……再也感觉不到殿下…… 光是想一想，她就手足发软了。 她下不了手啊！ 可是…… 如果他希望为他“兵解”的人是她，那么，她不能逃避！ “……非儿，我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紧了？” 虽然凌非垂下了眼帘，遮挡了眼中的情绪。她的面上看来也是一片平静，但是，云晔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纷乱。 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执行“兵解”，是摩罗的传统。 她是他的骄傲，所以，他愿意微笑着看她为他“兵解”。 可是，“兵解”的本质，终究是把爱的人亲手杀死啊。 他明明知道的。 他的非儿性子坚毅，内心却再柔软不过。 他知道她在乎他、敬他、爱他，却还是逼她动手…… “……殿下，是非儿的过……非儿还不够强……非儿只能看着殿下受苦，却帮不了殿下……” “一直以来都是殿下在默默地守护非儿，可是，殿下需要的时候，非儿却守护不了殿下！” “……殿下，我该怎么做……我也想守护你啊……” 守护他吗？ 云晔伸出手接住了凌非眼角滑落的水珠，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仿佛透明一般，晶莹剔透。 他仿佛能看到她的内心，也是这样的晶莹剔透。 他的非儿想守护他呢。 守护他。 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他强大而尊贵，身边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渴望着他的保护，而他，也这样做了，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责任，他守护庇佑所有对他付出了忠诚的人。 他从没想过自己是否也需要被守护。 似乎也没人认为他也需要被守护。 然而，眼前这才度过成年礼的人却说要守护他！ 她的一身本领，基本是他教导出来的。 她再成长，比起他，相差也不是一点两点。 明明是这样的不自量力，他却能在那颤抖的嗓音中听出发自内心的坚定与真诚。 这就是他的非儿呀。 如此特别的，独一无二的非儿。 让他怎能不动心？ 让他怎能不动情？ 满足与愉悦溢满心房，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幸福？ “……非儿，去闭关吧，变得更强些……我等着你的守护！” 银色的眸子在黑夜里炯炯有神，透着迷醉的光芒，沁人的薄荷香气一层一层袭来，让你在迷幻中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心甘情愿的奉上一切，乃至生命。 凌非扬起头，迎接他轻柔若羽绒的吻。 二百零三 云晔将梳子拣起来，慢慢地为她挽好头发，戴上玉冠，插上玉簪。 她安静地由他摆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纯净的笑。 她的眸子美丽的仿佛撒满星月之光，并不璀璨，却浅浅的暖。 他不知道她下了怎样的决心。 但是，他知道，他的非儿从不做让他失望的事情…… ----------------- 将桌子上的奏章文件收到怀里，云晔迈步前往天极殿。 淡淡的薄荷香远去的瞬间，凌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崩溃。 慢慢的扭头将目光投向夜空，并不是漆黑，相反是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暗蓝，蓝的剔透而脆弱，仿佛只要用手轻轻的握，就会支离破碎。 “……龙，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淡色的唇那样浅那样缓的悄然滑开，声音犹如寒冰初破。 “……七星塔顶见！” 玉色的指甲由原本的润白变为金黄，闪耀着金属色的光芒，在空中缓慢滑过时，竟然有金戈作响。 传音阵的光芒一闪即逝，而凌非脚尖轻点，身体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衣袂翻飞，转瞬间消失无踪…… -------------------- 七星塔。 龙寒冥注视着那昂着头站立在塔顶的人。 她静静的站在月光下，冲着他展颜而笑，清雅而纯净，然而看在他眼中，却好似最锋利的刀闪耀着劈天裂地的锋芒狠狠的劈在他的心上。 他突然就明白自己算错了！ “……龙，我比任何人都明白，生不如死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一件事情。” 凌非的眼中清明一片，仿佛雪融之时雪山之巅流下的潺潺清泉，剔透见底，却又蕴着幽幽寒气。 “……我曾答应莫莫，如果我们两个人中间只能活下来一个，那么，被留下的那个必须是我。莫莫说，因为我比较坚强，所以，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我能活……” 凌非额上的徽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银紫色的发仿佛被什么牵动一般在空中浮沉不定，一股肃煞之气在四周蔓延开来。 “……我也答应过殿下，永远不做让他失望的事情！如果我的牺牲，能换来殿下的幸福安康快乐，那么，生命、自由、尊严……只要我有的，随便什么，我都可以舍弃……但是，如果，我的舍弃与牺牲，换来的是殿下的悔恨、痛苦、愧疚，那么，我宁愿遵照他的意愿，手起刀落地为他‘兵解’！” 眉似柳，轻扬如翼，似欲高翔。 眸若湖，满蕴天华，金光流转间却有厉气忽闪，如刀似剑。 “……龙，如果殿下的消散已经成为定局，那么，我也一定要先为殿下讨个公道！” 轻轻的叹息声仿佛落絮温柔的抚过，似乎在耳边响起，却又仿佛珠玉般敲击在心灵的最深处，回声缭绕，似惋似叹，叩人心扉。 龙寒冥注视着凌非，他的气息渐渐粗重，他的面容渐渐刚毅，他的眼神渐渐凌厉，血液仿佛在体内翻腾奔流，灵魂的深处有血腥的欲望化为暗夜的兽怒吼嘶鸣。 他昂首狂笑，笑声高亢而尖锐，弥漫着破灭一切的张狂与傲慢。 凌非却只是淡淡的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印出淡淡的晕光，轻轻颤着仿佛鸟儿的翅膀轻盈的扑扇。 那样无害的样子，却蕴藏着惨烈的杀机！ “战吧！” 龙寒冥的右臂蓝光闪烁，一杆龙枪出现在他手中。 蓝色的光芒在长长的枪杆上隐隐流转，上面雕刻的蟠龙昂首扬须，双爪怒张，每一片鳞片都清晰无比，那生动的形象让人觉得这银龙似乎下一秒就要凌空而起，翻腾于九天之上。 事实上，当龙寒冥的长枪舞动起来的时候，那优美而肃煞、华丽而霸气的银龙也的确从枪上浮现了出来，带着凌厉的杀气翻腾舞跃。 “战！” 凌非手中出现了一柄薄似蝉蜕，灿若星辰的长剑。 剑起处，雪舞如花，飘飘洒洒仿佛轻羽飞扬。 凌非在落雪中身姿轻盈，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淡淡金芒，跃起，旋身，弹落，剑光疾闪，似银月轻洒，明明杀机森然，却美丽得仿佛纯白的雪莲在天光之下幽然绽放。 龙寒冥的长枪若蛟龙出海，荡起凄厉的风压，在空中狰狞的咆哮，仿佛天怒般朝凌非侵袭而去…… --------------- 龙是一个大赢家，猜猜看，他究竟算计了什么？ 与龙对敌，凌从来都只能小胜却大败。 他们的结局会怎样，请期待。 绝对不是悲剧。 以上。 感谢所有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的朋友。 月碎星摇，乾坤零乱。 凌非眼睁睁地看着龙寒冥的瞳孔由圆瞳收缩成竖着的一条狭长的细线，他的嘴唇由朱红色变成血蓝色。长长的银发在他背后肆意地狂舞着，金银异色的双眸在泱泱黑暗中熠熠生辉，带着优雅华美的光彩，却有种睥睨天下之态，空气里漾动着一股不可琢磨的力量。 “嗒———” 滑落的不知道是身上伤口处的血液还是她的汗水。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把逆鳞嵌入了她的身体，面对她的时候，他十成的功力最多发挥七成，而她身为“金眸冰瞳”，十成的功力至少能发挥出十二成。 彼消此长之下，她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不是单纯的比试切磋！ 生死较量的话，死亡的那个绝对不是她！ “以血为引，以灵为盟，弃死生，涅槃。。。。。。” 繁复的音调重叠而起，仿佛古老而虔诚的吟唱在夜色中缓缓凝聚。 一连串诡异的符号似乎从地底升起一般，又仿若来自无穷尽的远方，似透明的波涛澎湃而至。 二百零四 回浪重重，像山洪爆发般奔流而来，但却找不着突破口，围绕着凌非形成漩涡，几乎要把她搅成碎末！ 用右手拇指蘸了点额头上的血，凌非按上了胸口那熠熠生辉的逆鳞。 “……狠心的女人！” 龙寒冥的语气恶狠狠的，声音却温润而柔和，就像头顶那蓝得有些虚无的天空一样。 “……女人，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轻易动手的人，但是，出手了，却再不会留情！” 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 这向来是凌非的原则。 她不轻易下决定，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往无前。 不踟蹰，不彷徨，不回头，不后悔。 凌非做事情，就像她的人一样干脆利落、剔透明净。 龙寒冥的手慢慢地抬起，缓缓地前移，像是唯恐带起一点的尘埃。他的动作那么轻柔，轻柔地几乎可以不被察觉---- 终于，他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纤细的肩膀。 然后，慢慢用力。 他拥她入怀。 而她手中透明的长剑也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不以为意，只是更紧的抱紧了她，用鼻尖厮磨她的发鬓，将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当他把逆鳞嵌入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有一天，他会死在她的手里。 那是他给她的权力。 曾经，他狠狠地伤害了她。 ……把她当玩物一样的蹂躏，把她当禁脔一样的折辱。 ……尽管，他的本意，只是想留下她。 他只是想得到她。 曾经，他认为，得不到她的爱，得到她的恨，那也是好的。 夺我所爱，弃我所厌。 风歌笑傲，睥睨天下，亦正亦邪，他只为自己而活！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如果得不到她的爱，他也要成为她心底永不能言说的伤和痛！ 可是，他怀里的女人，却只是淡淡的抿了抿嘴，就把他对她的一切伤害一笑而过。 ……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这个女子，却让他觉得无法捉摸、无法把握。 他用左臂死死地环住她的腰，而她握剑的手没有丝毫的松懈。 于是，他和她都听到剑在皮肉里缓慢移动的钝钝的响。他恍若没有察觉一样，只是用右手自顾自地拔掉了她头顶的发簪，扔掉了她头上的礼冠。 然后，他轻柔地将手指分开当作梳子一般梳理她的秀发。 “……小东西，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呢？” 他轻轻的叹口气，语气尽是无奈。 “……为什么你不肯爱我？”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精致的容颜，他一下一下好似抚触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勾画着她的轮廓。 凌非抿了抿嘴，淡淡的开口。 “……龙，你习惯叫我‘小东西’，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一种珍贵的、你求而不得的‘东西’……你一直试图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 凌非面色平静地任由龙寒冥索吻，却在看到那双妖异眸子里满满的宠溺与浓浓的爱意时，有些慌乱地合上了眼帘…… 这条龙啊…… 如果说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那绝对是谎话。 当这个男人想对人好的时候，他的手段心计绝对能让你的心不自觉的沦陷。 绝谷之中那段形影不离的陪伴和呵护，她永远无法从脑海里摒弃。 他的不羁狂狷、邪肆潇洒对她这样从骨子里向往自由，却又总被其他东西羁绊的人来说，着实是一种诱惑和吸引。 她喜欢他、欣赏他、羡慕他。 她一直想成为他的知己至交，想和他一起笑傲天下，潇洒人间。 “……我明白了，我们可以是对手，可以是朋友，却不能是爱人。” 他将她紧紧地包裹进怀里，似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紧密的距离，让他胸口的长剑几乎透胸而过。 他和她都因为痛苦而皱紧眉头，却都倔强地咬牙不语。 他们都明白，他们的生活只是交集的话，彼此都会畅快开怀，惺惺相惜。但是，当他们的生命重叠的时候，原则的不同，天性的不同，却会让他们像刺猬一样的彼此伤害。 他的爱，浓烈炽热，同时也霸道专制。 如果是对一个“以夫为天”的女子，或许会享受那种密不透风的呵护宠爱。 然而，对凌非而言，那种生命里只能把对方看作唯一和至高，生命里只有对方的生活，却是苍白而空茫的。过于炽烈的爱，过于霸道的爱，是对她的禁锢和束缚…… 他们都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所以，他们只能玉碎瓦全。 “……龙，我喜欢你。”是的，她喜欢他。 但是，只是喜欢，不是爱。 从他试图将她禁锢，她就排除了他成为她的伴侣的可能。 一次次的伤害，她固然不恨，不怨，却也不爱、不喜。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是不知道，只是，本性难移。 何况，他从不曾想过要改变。 变了的话，他便不再是他。 他倒是曾想强迫她改变，只是，他终究也明白了，改变的她，并不是他想要的。 ……爱到不能爱。 他知足了。 “……小东西，照我说的去做的话，原，他还有救……” 他的声音带着丝绸一般的润滑，从她耳边淡淡划过。那含在唇边未曾绽开的淡淡笑容，比雪多了份冷冽，比冰多了份酷寒。 她先是呆住，顿时瞳孔迅速收缩，跟着她的眼眸由金色变为血色再变为紫色、蓝色最终化为幽深的墨色。 他的身体有蓝色的光芒溢出，随着蓝色光芒的增多，他的身体也在慢慢消失。 然后，更多的银蓝色光芒散到空中，凝结成剔透璀璨的银蓝色水晶。 二百零五 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蓝水晶悬浮在空中，排列呈玄妙的阵势，和天空的星月交相辉映。 他的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成了虚无，腰部以上的身躯也在渐渐变得透明。 她的身体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有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细细的，轻轻的，没有悲伤的哭声，却叫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他的喉间溢出畅快的大笑！ ……能让她为他而落泪，他到底是赢了！ 星光飞散，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然后，有缥缈如云烟的巨龙绕着她盘旋一圈也随风而逝了…… 只剩下，悬浮在空中的蓝水晶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周围满是宁谧，时间似乎被留置在了这里…… 夜雾淡淡，薄如纱，流如水。 流星摇曳着银线掠过，美丽异常。 然而，凌非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她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抵制身体内剧烈的痛了。 难以形容的痛。 就像是被人拿着铁棍一根根打断身上所有的骨头后，再换上大象来回狂奔踩碎他一身的骨头，然后还不断的碾来碾去…… 血液沸腾，身体就好像快要被融化了似的…… 凌非忍不住昂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听起来却是龙吟一般…… ……该死的龙寒冥！ 凌非咬牙切齿的骂，那份龙寒冥刚消散时的忧伤被她抛在了脑后…… ……逆鳞！ 龙寒冥给了凌非杀死他的权利，但是，他也利用逆鳞的羁绊，让她感同身受了他的痛！ 那个金银异色眸子的男人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爱美人的英雄，他是一个无所顾忌、弑君逼宫都做了不止一次的枭雄！ 比起温柔的赐予，龙寒冥最擅长的永远是霸道强横的掠夺！ 他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妖异的美，同时又透着霸道的狠！ 夺所欲，弃所厌。 那条龙，狂傲邪肆，永远只为自己而爱，只为自己而活！ 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他要等就一定会得到…… 逆鳞一点点的融化在身体里，凌非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浓郁的龙涎香。 ……龙涎香，那是龙寒冥与生俱来的体息，是他的某种标志。 凌非知道，往后的日子里，龙涎香会与她如影随形。无论何时，她的身体都会散发出龙涎香的味道。她的情绪波动越厉害，龙涎香就会越浓郁…… ……可恶的男人！ 凌非咬着嘴唇，她能感觉到背脊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啊——” 凌非的头发狂乱的舞动，在星光下划出一道炫丽的光芒。 “呜——” 随着凌非痛苦的一声长吟，她身上的衣服化作碎片随风纷飞…… “呀——” 凌非的眸子变成了金色的蛇形的竖瞳，妖异却迷人，让你的眼光无法移开半分，恍惚之间，便连灵魂都交了出去。 空中悬浮的蓝水晶折射出无数影子，凌非看到了背后出现的图腾…… 莹白的背上，一条银色的飞龙一点点的浮现出来，栩栩如生地舒展着身躯，修长的、充满力量的身躯。 星月之下，它缓缓地在她的背上流转舞动，仿佛白玉制成的鳞片闪着幽暗的光彩，带着无限威严的美丽，让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般，失去呼吸的能力。 银龙的头枕在凌非的右肩，而它的身躯顺着她的背脊蜿蜒，龙尾穿过她的腰腹，勾挑在了她的大腿上…… 眼睛里的金色如海潮一般的退却，凌非视线里的狭长重新变成了圆润。 眨了眨墨色的眸子，凌非从蓝水晶折射的镜像里看到自己背上的银龙睁开了眼睛。 昂着颈，侧着首，银龙炽烈的金眼漠然俯视人间，傲得无与伦比，美得举世无双。 凌非的耳边，依稀出现了那个金银眸子的男人低沉华贵的笑声。 ……女人，你是我的！ ……小东西，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凌非，我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凸现出来的银龙慢慢隐入肌肤里，化作了天然偶成的龙图腾…… 悬浮的蓝水晶涌起一层淡淡的蓝雾，并随着时间色泽越来越重，有若实质，到后来就好像蓝色的海洋一般，又像沸腾的热水。 不断翻滚的蓝雾开始化成一缕缕细线，往凌非身体里钻…… 轻叹一声，凌非闭上眼睛。 她的面容忽而清晰忽而模糊，而她的身体缥缈如云雾，随着蓝色云雾的涌入而微微波动，如同千万只栖息于枝头的蝴蝶翕动羽翅。 空气就这么被折叠般闪耀着奇异的光泽…… ------------------- “……凌，你不要命了？！你原本的力量还没有融会贯通，居然还敢这样吞噬灵的力量！” 蓦然传来的呵斥声，带着一抹轻柔的冷意，却又蕴藏着无限的迷人魔力。 凌非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子。 一身白衣胜雪，翩然若仙。 一双凤目，乌黑的眸子光华内敛，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味。样貌并非绝世，可是一看就难以忘记，仿佛这相貌是只能她有的，也只有她配的上。 只是身上所体现出的出尘气质，就让人不敢轻犯。 “素雅，好久不见。” 凌非的笑容浅淡，只是嘴角微扬，眉眼却舒展如新，说不出的隽雅自在。 素雅望着凌非，却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这样美丽的笑着，仿佛长于天山之巅的花朵轻轻展开含苞许久的花瓣，清雅，脱俗，美的让人心颤；她却仿佛在那落满月光的眼眸中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鲜血。 有一瞬间，素雅清清楚楚地看见凌非明暗不定的面容里盘旋着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二百零六 男人、女人，稚子或长者。 美丽或平凡的容颜、朴素或富贵的装束、暴戾或温和的神色、开心或痛苦的表情。 是幻象还是错觉？ 素雅的眸子有些恍惚，望着那墨色中慢慢透出金色的眸子，她茫然了…… “……哼！在我们面前玩弄幻术，那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吗？” 明明是鄙夷厌弃的怒斥，可那声音听来却是如此的娇柔动听，莺莺似黄鹂轻啼，铮铮若珠玉落盘，妩媚似枕边细语，欲拒还迎的撩拨着人心。 凌非只是清清淡淡地笑着，如罩似云似雾的光华，盈盈然然，让人分不清是梦是幻。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那从素雅的影子里走出来的人。 微挑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勾魂眼，白嫩光滑的雪肌，尖颚红唇宛如盛夏果实，身材火辣得好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长得真是千娇百媚，堪称一代绝世妖姬。 一样的原神、一样的灵体波动，却有完全不同的面容、身材、气质。 如果说素雅清艳中带着凛凛之气，妍丽中蕴着圣洁高雅，像仙子一样贵不可攀，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渎；那么，面前的黑衣女子，则是能诱惑圣人堕落的魔女。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我们的地盘和灵那家伙决一死战！” 黑衣女子宛如黑曜石般浓墨重彩的眼睛里，带着冷诮的笑意；嘴角一撇，却又不经意间透出浑然天成的明晓春色。 “……‘星耀’，那是只有天罡本人才能进入接触的神圣……你也未免太猖狂了！” 灵的七星台，原的七星阁，还有，她们，雅的七星塔。 那是天罡最重要最隐秘的所在！ 凌非身为“初”，拥有天罡的本源，自然可以进出。 只是，连招呼都不打，就在她们的地盘放肆，也太过分了！ 凌非抿了抿嘴，笑意始终不变，但是那笑容后面却似藏着无数波涛汹涌的幻化，将人直直地吸了进去。 “……你不会想不到的……我到这里来，本来就是来寻仇的啊！选在敌人的地方，破坏了东西也不心疼啊……” 如羽扇般的眼帘微微的扇动着，显得无比的娇俏，惹人怜爱。 墨雅却不为所动。她冷哼一声，眼神在一瞬间犀利、幽暗、深邃起来——那是酝酿风暴的漆黑色彩……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是你自找的……” 墨雅的脸上出现一抹称得上妩媚的笑容——但那笑容却又让看到它的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 很快，凌要回现实世界了。 后续如何，请期待。 感谢所有一如既往支持绫音的亲们。 大家有什么猜想、建议等请留言。 螓首微垂，双掌交叠胸前，墨雅的十指如花瓣般展开。 淡淡的暗青色光芒从她的指尖渐渐升起，在空气中缓缓凝结。 先是一点，然后是许多，宛如萤火一般的光一一在空中浮现，飞舞出不可思议的华丽，环绕着墨雅飞舞，最终变幻了无数的雪花纷飞。 和凌非使用“雪舞银蛇”的剑招时形成的灵力雪花不同，这次，墨雅带来的，是真正的飘雪。 然而，和自然界之中的白雪不同，墨雅的周身轻盈飘洒的是暗青色的雪花。 雪花渐渐融化，合成一把晶莹雪亮的水晶权杖。 这柄由雪花形成的水晶权杖，长二尺有余，杖柄直径有大约二指粗细，向下开始渐渐变细，到杖尖形成一个独特的尖锥形；雕刻着繁复绮丽花纹的杖身，仿若有生命一般地流动着异彩。 将权杖抓在手中，墨雅猛地一抬头，霎时，墨色的眸子流光溢彩，青、蓝、紫、银、金不停变换，如一柄叫嚣着饮血的出鞘利剑，闪现着彻骨的狠厉，一头黑色长发在风中乱舞，渐渐染上血色，仿若一团有生命的火焰！ “……凌非，为什么要有你呢？” 娇媚的声音自红艳的唇滑出，墨雅笑得既妖且邪，像艳丽的曼陀罗花在风中舒展，夺魄勾魂摄命。 “……为什么你就是死不掉呢？” 墨雅的周遭暗青色的雪花纷飞，撞到凌非周围蓝水晶自发布设定的结界时反弹而回，锐利如冰刃。 有飞雪划过她的脸庞，有飞雪擦过她的眉心，墨雅却不管不顾，只是妖娆的笑着。 “……为什么杀不掉你呢？” 地狱的冰冷充斥着周围，墨雅渐渐陷入疯狂。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凌非死！ 她得不到的也绝对不让别人得到！ ……凭什么、凭什么凌非就可以那么幸运？！ ……她费尽心机、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原都对她不屑一顾，凭什么凌非就能那么轻易地得到那个优雅无双的男人的认可？！ ……她一直安慰自己说，是那个男人天性冷心寡情，那个男人本性无欲无爱，所以，他才从不把她放到心上…… ……她知道，虽然原的眼里没有她，但是原的眼里也没有任何旁的人。她固然得不到原的心，但是，也从来没有别的人能进入原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凌非就能让原另眼相看？！ ……凌非有什么好？！ ……为什么？就连灵那样放浪不羁、风流成性的人都能对凌非执着成魔？！ ……她不甘心！ ……她得不到的，也绝对不允许别的人得到！ ……她、要、凌非、死！ 水晶权杖疯狂地挥动，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招数袭向凌非，却在还没有靠近凌非的时候，就被那些蓝水晶形成的玄妙阵法阻挡、粉碎、分解、吸收了。 墨雅的眼睛都红了。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力量！ ……不够！她的力量不够！ 二百零七 ……她需要力量！ 已经顺利度过“成年礼”，又继承了龙寒冥的力量的凌非，不是墨雅现在这样的不完全体所能抗衡、比拟的。 只有完全的“雅”、完全体的天罡才可能让面前这个让她厌恶、憎恨的女人消失！ 墨雅周身的气势不断上涨。 对力量的极度渴求，让墨雅本能地想和另一半融合。 ……归来，我的半身！ ……回应我的呼唤，与我融合吧！ 墨雅周身形成了一个漩涡，巨大的吸引力将迷失于幻境的素雅拉扯了出来。 素雅来不及感叹龙寒冥和凌非的可怕默契，她匆忙地在自身周围构陷守护结界，抵制元神的融合。 “……不！姐姐，不可以！一个元神，却有两个成熟的意识体！强行融合的话，两个意识的冲突会让我们两败俱伤啊！” 素雅和墨雅是一体的，却又是不同的。她们长久以来相互抗争，却也相互依赖。 她们的意识体不相上下，没有强弱之分。 墨雅也好，素雅也罢，她们固然不愿意让自己的意识消失，但是，消灭另一方，也未必是她们乐意的。 “……姐姐，明明我们商量好的。这一次的转世，除非任何一方不可抗力的死亡，否则，我们不进行融合！我们要像姐妹一样地相处的！” 素雅不愿意和墨雅自相残杀，让凌非渔翁得利。 “……姐姐，你冷静一下！完全体有完全体的长处，但是，我们一分为二，也有自己的优势啊！只要我们通力合作，我们非但不比完全体差，还可能超越完全体的力量！” 墨雅周身狂暴的气势在素雅的安抚下平和了一些。 素雅高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提了起来。 因为空气中传来凌非轻轻柔柔的笑声。 素雅眉头一皱，而墨雅才平和了一点的心再次被点爆了！ ……可恶！从一开始，她们就被凌非和龙寒冥牵着鼻子走了。 ……七星塔！怪不得凌非要选在七星塔！ 素雅明白了，凌非选择她们的秘密圣地作为她和龙寒冥会面交战的地方，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以“七星”命名的“星耀之地”，是只有天罡本人才能进入的。（凌非身为“初”，是个特例。） 选在七星塔，就排除了彼此找帮手的可能。 在“星耀之地”决生死，就看天罡之间的博弈了。龙寒冥既然是向着凌非的，那么，即使“七星塔”是雅的老巢，她也讨不了好。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里就被“迷心阵”笼罩了呢？ ……布设“迷心阵”的，究竟是凌非，还是灵呢？ ……抑或，这让她们不知不觉地中招的顶级“迷心阵”根本就是凌非和灵两个人合作完成？ ……还有这浑然天成的“狂暴魅惑”，明明是由两个人完成的，却又契合的天衣无缝！ ……灵布设的“狂暴”，原本就不是为了对付凌非，而是为了招待她们！而凌非看似漫不经心的“魅惑”，完美的与灵未完成的招数融合了。 ……一个招数，却由两个人分别完成，还是不同时间完成的！可是，该死的完美玄妙！ ……灵，还有凌非，他们究竟是怎样看待对方的呢？那样默契的仿若一人，比拼的时候却也不遗余力、毫不留情地要置对方于死地…… 一阵似乐非乐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入了脑海之中，让素雅和墨雅才清晰了一点的思绪又被打乱了。 几乎是反射性的，素雅和墨雅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凌非。 却见凌非的面容在一片氤氲蓝雾里忽隐忽现，她的嘴唇倒是意外的清晰。 小巧唇瓣微微嘟起，清丽如花瓣绽放，不经意间蛊惑人心。 那从唇齿间荡漾出的声音，听起来如泣如诉，如歌如哭，百转千回，绵绵不绝。 如珠如玉的奇特声音清冷如水，在夜空里缓缓流过。 空灵、悠远。 时而高入云霄，豪情千万，生死等闲；时而又飘荡于旷野，花开花落，人生变幻，有着无比的寂寞和失落……说不出的万般滋味杂在心中…… 看不清凌非的面容神色，却能看到凌非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拨着围绕着她的蓝雾。 氤氲飘渺的蓝雾在凌非的手指间变幻着形状，似乎有一幕幕的情景剧在上演…… 墨雅的面容慢慢地扭曲了…… ……他牵着她的手漫步花丛枫林。 ……他把她抱在膝头，与她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他一直抱着她，让她在受伤昏迷中也能受到他的温暖。 ……他把她环在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不让她哭泣。 ……他温柔的替她着衣、穿鞋。 ……他亲自下厨为她做羹汤。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轻而缓地滑过，她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 ……他静静望着她，眼底像光一般荡漾出旖旎的波纹…… 多么迷人而美好的画面，可是，画面里的女子不是她！画面里的男人却是她一直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的！ 墨雅嫉妒的发狂，她要那女人死！甚至，她也宁愿那男人死，也不愿看那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和墨雅扭曲的面容不同，素雅的脸上却是幸福的迷幻。 ……在他的怀里，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女，不是那个肩负着净化阴邪、庇护数万万国民的天罡，不是那个生来就注定要把世界踏在脚下的至尊女子。 ……在他面前，她只是她。 ……她只是一个被人呵护，被人关怀，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宠着的普通女子。 素雅缓缓地闭上眼睛。 一滴泪，从素雅的眼角悄然滑落，不带任何温度。 ……原来，雅一直执着的，不过是一个能平等地待她、能将她当作普通女子来爱的人。 二百零八 明知道是假的，是梦、是幻、是虚妄，素雅却还是忍不住连呼吸都放轻，不忍打扰那柔美的画卷。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说，死在凌非的手里，却还是要感激她了。 ……这就是凌非式的温柔，也是凌非式的残忍。 有鲜血从素雅的胸口流出。 素雅望着插入自己胸口的水晶权杖微微一笑。 ……好吧，姐姐，如果你真的那么期望融合，如果你真的那么期望凌非死亡…… 素雅没有管胸口的伤，只是慢慢地将手指伸到墨雅的眉心。 指甲变得锐利，素雅的指尖染上了墨雅眉心的血。 ……姐姐，如果这是你的期望…… ……那就融合吧！ ------------- 梦幻原本源于真实，究竟该终结于真实呢，还是停留在美丽的梦幻？ 绫音有些犹豫呢。 龙身上有凌非的影子凌扬的迹象，这点亲看的一点不错，不过，云晔的真身还华丽的没有出场。 嘻嘻。 真实中的云晔又是如何的魅惑人间呢？ 期待吧…… 走过路过的亲们，留下一点云彩脚印。 谢谢所有支持绫音的亲们。 几乎是同时，素雅和墨雅的伤口很快就停止了流血，伤口愈合却幻化成刺目的图纹。 先是一点，然后是许多，宛如萤火一般的光，从那图纹之中飞舞出来，汇集到另一方的身体之中。 这是一场速度、力量和意志的比拼。 无论是素雅还是墨雅都全力以赴。 因为再珍惜对方，她们自身也是不愿消失的！ 荧光飞舞、弥散、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光也越来越强…… 最后那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远远望去，就像暗夜里突然多了一轮夺目的青月！ 渐渐地，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慢慢地重叠了…… 凌非垂下眸子，双手结出曼妙的印结。 氤氲的蓝雾随着凌非的手势而在她的周身流淌，渐渐凝聚成一件华丽的蓝色长裙…… 夜，如此深浓，深深墨色笼罩在大地上，暗的带了一丝残忍意味。 一颗颗宝石似的星星，却不知人间疾苦的坠在深蓝色的幕上，不时天真而顽皮地眨眼。 “……星耀之地，是永夜。我有点想念阳光了呢……”眼中的光清清淡淡，唇畔的笑慵慵懒懒，凌非意态悠闲，周身却自然散发着一种欲语却不明的清雅华贵之气。 “……别着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从漩涡里走出来的人，流云长发直披腰间，一身白衣映着月华发出淡淡光晕，犹如从月中走来的仙子一般如梦如幻。 “……初次见面，我是凌。” 凌非看着白衣人微笑淡然，凝眸处灿若星辰。 星晖流淌，飞花飘落，眼前的女子一身落落清辉，素颜清丽有如月中清泉。含笑的眼淡淡望来，清澈如春江之水，高贵如月华之魂。白衣人早已经是见惯了的，却还是在一瞬间怔忪了。 “……你真的和原很像……神韵、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你都带着原的影子……原的影响已经深入你的骨髓、灵魂当中……怪不得原从来不在乎你的身边有谁，也从不担心你会背离他……” 凌非闻言，静静绽开一抹轻轻的笑，似近似远，似真似幻，却自然地让人觉得舒服非常。 “……这个夜色的残酷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和你生死相搏……我们缔结契约，交换诺言，怎么样？” 一身淡蓝长裙如烟如梦，玉色星光照耀下，凌非耀眼似精灵一般。 “……凌，你终究是不够狠……” 白衣人悠然而叹。 虽然成功融合了，但是她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可以说，此时的她，几乎没有招架能力，是最虚弱的时候也不为过。 与她相对的凌非，却在交战之后修整完毕，未必是最强，却气势正旺。 即使她占有地利，此时此刻，也绝对无法在凌非手下走过十招…… 如果凌非够狠辣的话…… “……墨雅已经消失了，殿下的仇就算报了，而你，我们初次见面，无恩无怨，有的只是利益交换……” 凌非静静含笑，双眸明澈淡然。 “……跟我来吧。欢迎进入七星塔……” 衣袂翩跹，两个绝世的女子消失在古朴却神秘的高塔…… ----------------- 【云天宫】 “……多谢少君！” 弦歌端身跪正，额头点地行了一个大礼。 “……为什么要谢我呢？守护殿下，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决定啊。解除殿下体内的蛊，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淡蓝色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出美妙的弧度，凌非的脊背笔直坚挺，长长的颈项优雅的昂扬，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不可遮掩的散发出来。 明明是那样随和淡然的姿态，但是，那双明澈眸子里淡定的气势，竟让人不敢逼视。 璎珞、莫初、凝霜都不由自主地单膝跪下给凌非行了礼，虽然作为有着强大主上的追随者，他们只对自己的主上忠诚，本不该向凌非臣服。 “……长则半月，短则七天……殿下出关的时候，帮我告诉殿下，我去前线了……” 凌非飘然而去，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在凌非消失的那几个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 七天后，御王云晔出关。 只是，他原本淡金色的头发变成了灿烂的苍银色，而御王云晔额头的莲花徽记同样变成了苍银色…… ------------------- 【前线大营】 “……怎么了，紫陌，你最近老发呆？” 炎煜拍了拍神游九天的紫陌的肩膀。回过神来的紫陌摇了摇头。 二百零九 “……我知道菲菲就在我身边，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从来不来见我……” 紫陌把头搁在炎煜的肩膀上，神色间有淡淡的忧虑。 “……咱们原人十年才过一次生日，可是，菲菲习惯每一年都给我庆祝生辰……我有见到菲菲留给我的‘生日快乐’的‘留音阵’，也有收到她的生日礼物——‘蕴岚战甲’……疲累的时候，我甚至能吃到她为我做的点心……甚至，偶尔，我也能在睡梦的恍惚间感到她给我盖被子……” “……我知道她在守护我，可是，为什么她不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旦受伤，就会经由胸前金环上刻画的“转移阵”转嫁到凌非身上，恐怕紫陌早用苦肉计逼迫凌非现身了。 “……大概凌非有什么苦衷吧。” 炎煜抓了抓头发，神色间有些不自在。 紫陌的眸子不经意间抓住了炎煜神色间的闪烁，妖娆的紫色唇瓣顿时弯起一道危险慑人的弧度。 “……你有什么瞒着我？对了，虽然没有举行正式的仪式，但是，你和菲菲可是交换了追随者的誓约的……你早见过菲菲了，是不是？” 紫罗兰的眸子寒光逼人，炎煜顿时讷讷不能语。 ……可恶，凌非身为少君，力量越来越强，气势越来越逼人也就算了。紫陌在军中磨练良久，也越来越慑人心魄了。 “……炎煜，别逼我对你用‘搜魂术’……” 紫罗兰的眸子微微眯起，倾国倾城的妖娆，却已含了一丝冰冷杀意，使他身上显出一种妖冶的暴戾之气来。 “……喂，凌非，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喊‘救命’了！” 炎煜阳刚俊朗的脸上“幽怨、委屈”的神色，让紫陌顿时失笑，而凌非也叹息一声，身影变得清晰。 “……莫莫，我不来见你，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见到我了，你恐怕会后悔……” “……或许，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紫陌望了凌非半晌，咬了咬嘴唇，一甩袖子扭头离去了…… -------------- 结局猜测吧，亲们。 保证峰回路转。 绫音在努力写一个不让大家失望的精彩结局，好回报一直坚持不懈地支持绫音的亲。 有什么建议、设想留言。 望着紫陌愤然离去的背影，凌非垂下眼帘，神色有些黯然。 炎煜拍了拍凌非的肩膀，劝慰说：“凌，你别怪紫陌，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我明白……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的……何况是紫陌那样敏感的性子……” 炎煜默然。 龙涎香，是龙寒冥的一个标志。 紫陌在龙寒冥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对那样的气息再敏感不过，再加上，紫陌深知龙寒冥对凌非势在必得，不择手段地要得到凌非…… “我懂得……莫莫那样干脆的离去，只是因为，他怕自己因为嫉恨，不受控制地作出某些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 炎煜望了凌非一眼，心内暗暗叹息。 这也就是如今的紫陌，在军中历练良久、心志成熟坚定了不少的紫陌。 若还是往日那样任性脆弱的紫陌，早不知道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了。 紫陌当然舍不得伤害凌非，但是，他从来就不怕伤害自己。 “……随着你融合龙君的力量越多，龙涎香的味道也会越来越浓郁……紫陌若不能接受……” 炎煜心底对那位龙君的手段叹服。 如果没人能接受带有龙涎香的气息的凌非，那么，到最后，凌非也只能属于那龙涎香原本的主人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 道理谁都明白，然而，心却往往不由自己控制。 ……心爱的女人身上，另一个男人的味道那么浓郁…… ……情动的时候，心爱的人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包围他们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龙涎香，会成为横在凌非和别的男人之间的一道骨鲠。 慢慢的，再浓烈的爱，也会被嫉恨毁灭的。 某一日，凌非会发现，除了龙寒冥，她竟然无人可以去爱…… 或者，凌非会把龙寒冥恨之入骨…… 爱也好，恨也罢。 不管哪一样，龙寒冥终究是让凌非从身体到灵魂的永远记住了他！ 炎煜深感那位龙君的可怕，不自禁地对凌非有了几许同情。 虽然，炎煜也知道，对凌非来说，同情，是一种侮辱。 炎煜想到了紫陌。 紫陌不能贮存灵力，从前被人们称作“高等废人”，后来，却另辟蹊径，创造出独特的“花颜醉”，成为尊贵的兰王，并且在兰王的位子上稳坐。 有着这样背景的紫陌，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那位龙君的算计，紫陌当然很快就明白了，但是—— 嫉恨，那是人之常情。 “……不管莫莫最后做什么决定，我答应的，会守护他，这样的诺言不会改变！” 凌非的身体微微颤动，微弱月光下她的眼睛泛红，但是紧抿的唇角是异常的坚定。 素净双手交握，凌非垂下眼帘。 没有嗔目，没有怒眉，月下的凌非精致的面孔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清悠澄净，美好得不像凡人。 炎煜的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银色眸子的男人。 不期然间，凌非的身影就和记忆里的那个男人重叠了。 同样的高贵清华，同样的卓雅绝世，也同样的在无形中，就令人心魂俱慑，敬之畏之，不敢亵渎。 ……紫陌，终究是配不上这个女子。 ……不，也许是这个女子配不上紫陌。 二百十 ……紫陌需要的是炽烈、浓厚、执着的爱，而这个女子，虽然坚定真挚，却过于淡然了。 ……这个女子从不强求得到，她惯常的只是付出不计回报。 炎煜知道，只要紫陌说个“不”字，这个女子会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 她依然会守护紫陌，或许还有爱，但更多的是责任和诺言…… 周围的空气有隐约的涟漪，炎煜神色一敛，抬眼望向凌非，就见那双眸子安静澄明，像沉淀祥宁的圣洁雪山，不带任何杂质。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女子似乎永远是这样的明澈纯净的。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困扰她，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污染她。 ……和那个银色眸子的男人一样，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是凌驾红尘俗物之上，飘飞于漠远云端的。 ……与那个银色眸子的男人不同的是，那个男人尊贵优雅地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而这个女子，却更容易勾起人内心的阴暗面…… ……想把她从高高的云端扯下来，想让那澄澈的眸子，沾染红尘的悲欢离合；想要将她骨子里的那份明净纯澈玷污…… ……怪不得，紫陌总是那样的不安，甚至，从没有真正的相信，她是爱他的…… ……怪不得，紫陌说，遇到凌非，爱上凌非，是他逃不了的情劫，是他躲不了的魔障…… ……紫陌，从来就是个聪明的人啊…… 月光下，凌非的脸庞清雅安恬，淡淡的轮廓似乎要消融进一片虚无之中，漂离出尘。 “……我是凌非，凌非做事，只求无愧我心。龙的算盘打的好，却也要我愿意照他意图走……” 眨了下眼睛，凌非的明眸里荡满水波，好似满天闪烁的星辰，纤长的眼睫小扇子一样铺开。只淡淡一笑，雾月出云。 “……爱费人心，恨费人神。无论爱恨，都是麻烦至极的事情。妈妈说，简单是福。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走最简单的路就是……我只要随心随缘就好了，不是吗？” 抿抿唇角，凌非半闭了眼眸，一瞬间眼前的光华都收了进去，敛在她眼底，淡淡流波。 炎煜直了眼睛。 凌非那等温馨清雅的气息，叫人忍不住靠近，沉溺在里头不知时光。 他呆了，傻了，愣了。 就连身后的虚无之中，出现一头张牙舞爪、狰狞凶猛的虚幻饕餮，炎煜都没察觉…… 右手食指轻轻点出，柔和的、淡蓝色的光芒从凌非的指尖透出。 仿佛被美味吸引一样，那蹿出来的虚幻饕餮绕过炎煜奔凌非而去。 炎煜这才察觉凶险，急忙凝聚功力，却见刹那之间，那饕餮猛兽已经将凌非整个的右臂吞进去了…… 张了张嘴，炎煜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暴虐，不甘，狂怒与嗜杀等多种负面情绪瞬间涌入大脑。 炎煜眸子里紫光大胜，却不期然间看到凌非的眼睛。 凌非的眼睛，明净而澄澈。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出淡然而平静的笑。 炎煜心头一松。 ……是了，凌非如今的功力尚在他之上，而且，凌非那么警觉，怎么可能被轻易攻击到…… “……不愧是陛下，即使求救，也这么咄咄逼人、嚣张霸道。” 凌非慢慢地将手臂从那虚幻的饕餮猛兽嘴里抽出来，莹白如玉的掌心里有一个暗金色的小球散发着幽幽的光。 “……传音球！” 炎煜脱口而出。 “……我去接应陛下，这个麻烦你带回军帐，交给统帅……” 脚尖微一点地，凌非飞身腾空，宛如一只仙鹤直上云霄，飘逸的身影瞬间化作流光…… ---------- 关于现代的云晔，他是幕后大boss，真正的华丽人物。 前面提过说还没有出场过，所以，不是凌的亲人。 还有啥猜测，亲们留言。 呵呵，争取写一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精彩结局。 “……凌非，你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慢……” “……我也没想到陛下居然会跑到‘空寂之地’来啊……方圆万里，都被‘禁灵结界’束缚，一点的灵力都无法调动！如果不是我的体质特殊，体内除了灵力，还有被龙寒冥强行灌注的龙力，加上我能运用时空系术法……” 凌非摇了摇头，接到暗帝穹夜“传音球”的人不少，先赶来的也不是没有，只是真正能来到暗帝穹夜身边的，也只有凌非一个罢了。 “……陛下怎会搞的如此狼狈？” 消瘦的脸庞，枯黄的头发，裸露的肌肤上明显有岁月留下的纹路。 ……明显是开始衰老的迹象。 凌非打量着，手里半点没有停。 蓝色的灵光从她的指尖涌出，化作点点的雨丝飘散到空中，滋润着暗帝穹夜、还有他的两个追随者幽梦、青鸿伤痕累累的身体。“……我怎么想到那些不出世的苦修士和隐修居然都跑出来了，还联合起来对付我……” 暗帝穹夜的语气里颇有些委屈和抱怨，凌非忍不住弯起嘴角。 难得哦，这个金狮子一样的帝王会有这样孩子气的表情。 “……那帮家伙不顾身份地车轮战、围攻我也就算了，跑出来一个打抱不平的，说，让他们跟我单对单决斗，为了‘公平’，还特意提供了决斗地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当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困在‘空寂之地’了……” 凌非摇摇头。 暗帝穹夜正处于人生的鼎盛时期，抛开那些一般来说不问世事的苦修士和隐修，他几乎是无敌的。 就是这样的强大无匹，让暗帝穹夜慢慢变得自负了，所以，才被人算计到。 “……喂，凌非，弄点东西来吧，我饿了。” 二百十一 暗帝穹夜盘腿坐在地上，按着咕咕叫的肚子，而幽梦和青鸿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显然也是饿极了。 “……空寂之地，没有任何的植物，也没有任何的动物，除了一片空旷的原野，连一点的水流都看不到……我试试看，能不能破开空间，强行吸引一些东西过来……” 凌非没有把握。 毕竟由于‘禁灵结界’的存在，她的灵力无法使用，而动用继承自龙寒冥那里的龙力，她还缺乏经验。 不过，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力而为…… 水蓝色的长裙变得飘渺起来，如云雾一般地缭绕在凌非身边。 圆润的瞳孔，慢慢变成椭圆，接着又压缩成细长，到最后，看起来就只是一条金色的缝隙……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凌非不由自主地昂起头，喉咙里发出嘹亮的一声龙吟…… 龙涎香由淡变浓，到后来甚至像雾气一般的恍若实质…… 背后的龙图腾，慢慢地觉醒…… 全身的肌肉仿佛霎时间被一点点碾碎，然后又被粘合，然后再次被碾碎，再次粘合，仿佛千万只蚂蚁在不断的撕咬，仿佛千万把钝刀在不断的切割！ 剧痛反覆在身上袭击，剧烈的爆炸从身体深处穿刺而出…… 终于，在凌非的嘴角都被咬出血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体一轻。 所有的疼痛和瘙痒全都消失，全身的毛孔这一刻都仿佛张开一般，一种全新的感觉涌上心头！ 嘹亮的龙吟划过空际。 一头银色的飞龙从凌非的背后升起。 修长的身躯，缓缓地绕着她的身体盘旋飞舞。 金银色的眼睛带着睥睨一切的骄傲神情，俯瞰众生，傲视九霄。 仿佛白玉制成的鳞片闪着幽暗的光彩，带着无限威严的美丽，可怕的气势叫人心头狂跳，喘不过气。 “……凌、凌非，你居然……居然能把御水龙君弄来当‘封印之兽’？” 暗帝穹夜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这条霸道强势、睥睨狂肆、唯我独尊的银龙，是记忆里的那家伙吧？ “……他说，他答应给我一个‘封印之兽’，却一直没有兑现……所以，把自己送给我了……” 凌非眨了眨眼睛，嘴角慢慢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清丽通透，隐隐泛着瑰丽的诱惑，动人心魄。 “……青鸿，你家小兄弟走光了。” 凌非的眸子似笑非笑。 青鸿低头望了一眼胯下，臊红了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有什么好惭愧的。龙涎香本来就有催情的效果，凌非也算的上绝代……身体的本能，只说明咱们都是正常的男人。” 暗帝穹夜倒是一脸坦然，满不在乎地承认自己的失态。 凌非淡淡一笑。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不知道会弄些什么玩意儿来……” 手指上下翻动，银蓝色的光芒闪烁，烁烁诱人，泛着幽若的魅惑，却又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去——” 银龙翻腾，尖利的龙爪顺着凌非刻画成的图案滑动，很快，就传来仿若玻璃碎裂的声音。 “咯吱——” “咯吱——” 凌非能感到从未知处所传来的风的涌动，还有那隐约的嘶吼咆哮…… “裂——” 凌非的牙关轻轻一合，手腕在空中划了一个玄妙的弧。 就像神秘的闸门被开启了一样，洪水一样涌过来不少影子…… “——来的好！” 暗帝穹夜豪迈的大笑，金色的双眸凶光毕露，指甲暴长，轻易地穿透一个影子的喉咙…… 银龙甩尾，将凌非卷到了它的背上，载着她浮在半空，俯瞰大地…… 从那“门”里跳出的全部是不知名的怪兽，暗帝穹夜徒手和它们搏斗着。被他杀死的那些怪兽，血肉、残肢迅速地化作血色的云雾缭绕在身边，慢慢被他吸入体内…… 幽梦和青鸿护佑在暗帝穹夜左右。 藤蔓缠绕在幽梦的手臂上，不时地绞断某些怪兽的脖子、刺穿它们的身体，然而，血从伤口流出，却没有一滴落在泥土里。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血被藤蔓吸收了，之后，又在藤蔓上凝结妖娆的花蕾。随著吸取的鲜血越多，花朵愈加绽放愈加鲜艳…… 青鸿不停地挥舞手中的长刀，带着死亡光芒的利刃，在划破怪兽的身体，剖开怪兽的皮肉，切断怪兽的骨骼之际，所发出的是诡异绝伦，暧昧得几乎和耳语相类似的刷刷声。 每当有怪兽倒下的时候，青鸿的额头徽记就会飞出一只小小的虚幻的青色鸿鸟，将怪兽的心脏吞吃入腹…… 一场大屠杀！ 凌非垂下眸子。 血腥、杀戮、吞噬，这就是摩罗的真面目。 “……这么久了，还是很讨厌吗？摩罗，又被称为‘杀戮者’，这就是我们的本性……你是摩罗的少君，无法逃避……” 暗帝穹夜腾空跃起，立在凌非身畔。 凌非点了点头。 即使不喜欢，她也必须让自己习惯。 “……借你的力量用一下，我要用‘九黎神弓’把外面的‘禁灵结界’破开！” 暗帝穹夜金色的眸子亮的可怕，周围景色黯了三分，空气也骤然冷却。 “陛下想用什么方式借我的力量？” 凌非平静的问。 “……吞噬！” 金色的眸子扫过凌非的脸庞，凌非淡淡一笑。 “好。” 暗帝穹夜将手臂抬起来，掌心贴在凌非额头的徽记上。 凌非淡然自若地合上了眼睛。 ……摩罗的本性是杀戮，即使如此，也毫不犹豫地相信我，把生命交到我的手上吗？ ……一点不担心，我会乘机夺取你全部的力量，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突破吗？ ……明明不是孩子，怎么还能像稚子一样的纯真明净？ 二百十二 ------------- 不知道到文章结束的时候，点击能不能突破百万大关？ 暗帝穹夜的右手掌心贴在凌非额头的徽记上，凌非垂着眼帘，长发如云一般在身边散开。 无数晶莹的光点不断从凌非的窍穴跳跃而出，流沙一般向她头上徽记汇集，又通过暗帝穹夜的手掌吸引而出，化作诸天落下的无边星雨，轮转、护卫在他身旁。 暗帝穹夜身边的光华越来越亮，而凌非身上的光电好似颤抖一般，时强时弱，最终越来越淡。 那张冰雕玉琢般的精致面孔上渐渐浸出了汗珠，仿佛她的身体正在承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连都不能承受的痛苦。 银龙在凌非和暗帝穹夜的头顶盘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暴躁而不安。 凌非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银龙努力弯了弯嘴角。 扭曲的面容上，牵强的笑意，诡异的如暗夜的画卷，却让那张本就精致的容颜，更添了一丝绝艳。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里神光变换，那广如沧海的眼波里最后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悲哀。 凌非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双眼睛，想温柔的与它交谈，想尽力帮助它，减轻它所承受的苦难。 银龙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流光闪过，银龙慢慢地融进了凌非的身体里。 刹那间，凌非身上的光芒大胜，而暗帝穹夜按在凌非额头徽记的手掌都被奇异的蓝光照得透亮，骨骼经脉都分明可见。 浓密的能量像绸子一样裹住暗帝穹夜伟岸的身躯，巨大的暗金色六芒星出现在他的脚下。 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暴怒起来，大量的云雾喷涌而出，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云层中传来殷殷雷鸣，连四周的空气中都隐隐闪着雷电的光弧。 “……忍着……” 深沉的声音明明是关心，却习惯性地透着隐隐的命令。 “……没关系……陛下，我还撑得住……” 凌非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此时更加惨白的看不出颜色，身体不住痉挛着。 暗帝穹夜怜惜地看着凌非，金色的眸子柔和得宛如从午夜窗前一纵即逝的梦境。 凌非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暗帝穹夜暗暗摇头。 ……明明是他伤害了她，他只是露出一点疼惜，她的内心就如此柔软了。……真是个小傻瓜啊。 “……陛下，可以开、始、了！” 凌非没有注意暗帝穹夜的神色，她的注意力在那慢慢苏醒了、蠢蠢欲动的神兵利器。 暗帝穹夜收敛思绪，喉头发出一声长唳，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从他额头的闪电徽记破体而出。 夺目的光晕微微散开，金色的眸子里漠然、凶残、暴戾、狠辣交织而过，嘴角冷酷的弧度，如一把利刃直逼心底，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的闷痛。 “以帝王之名呼唤——” 暗帝穹夜扬起头，金色的瞳孔周围布满了一道道血红的丝线，波涛汹涌的似要把整个天际吞噬的傲然和狂妄。 四周的光线渐渐黯淡，凄厉的风声仿佛从九天之外响起，道道雷电宛如怒放在狂风中的暗夜之花，围绕在暗帝穹夜身边！ “九黎嗜月，现——” 双瞳中金光暴涨，金色的长发和衣衫被巨飙猎猎扬起，暗帝穹夜长啸一声，环绕着他的能量在他身前蓬然炸开，散为万亿星辰，又慢慢凝聚为一把雕刻着玄妙花纹的长弓。 由虚到实，由小到大，由轻到重。 九黎神弓悬浮在了暗帝穹夜的身前。 一股夺目的金光从神弓上慢慢地向外扩散，无边的杀意宛如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整个“空寂之地”。 凌非只觉得体内空荡荡的，尽管理智警醒，身体却只想不管不顾地闭眼睡去。 将手掌从凌非的额头扯离，暗帝穹夜小心地让虚弱无力的凌非靠在他怀里，手指却是毫不留情地重重划破她的掌心。 血肉撕裂，发出一声轻响，猛然而来的刺痛让凌非勉强提起了一些精神。 “……陛下？” 凌非有些困惑，还没有结束吗？ 暗帝穹夜却没有答话，只是手把手地和凌非一起握住了神弓。 苍色的厚实宽大的手掌和莹白的纤长的手掌叠在了一起，对比分明，却又无比的协调。 暗帝穹夜手掌用力，凌非感到掌心的伤口被长弓上的花纹刺的越发地疼痛了。 握着凌非的手沿着弓身移动，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鲜血在两人的注目下，缓缓顺着神弓流淌，渐渐渗了进去。 “……九黎神弓，是摩罗的‘镇族之宝’，是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圣器之一……作为你毫不犹豫就救了朕，全心全意地信任朕的回报，朕现在就告诉你使用的方法……” 暗帝穹夜轻柔地吻了吻凌非的头发，不带半分情思旖旎。 凌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个男人毕竟是帝王，有帝王不容违逆的威严。 他决定了的事情，她只能接受，无权置喙。 “……既然用的是你的力量，那么，就用你的血来发动，这样，‘九黎’之内就会留下你的印记，以后，你也是‘九黎’的主人……” 暗帝穹夜心想：或许他和凌非无需走上历代摩罗帝王和继承人之间自相残杀的老路。 ……如果他们彼此信任、彼此尊重的话…… “……开放你的全部身心，把一切交给我来控制，记住我是怎么做的……” 他魁梧的身材傲岸挺立，将她纤长柔韧的身躯笼罩入内。 一头暗金色的长发披垂而下，略显凌乱，玄色的衣衫在风中猎猎飞扬，看上去有三分狂傲，七分不羁。 二百十三 他是那样耀眼夺目，却还是无法遮掩她的清雅彦绝。 没有血色的薄唇轻轻开启，朝露一般的声音缓缓流泻，凌非的眸子淡定而温润。 “九黎裂空，破——” 只是张弓，弓弦之间就自发出现了一支长箭。 龙为箭矢，凤为箭羽。 一声骛天动地的爆响，天摇地动般，一道暗金色的光柱以惊人的高速，冲天而上…… 天幕仿佛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生生剖开，苍天仿佛被这裂变般的痛苦缠绵着，显露出无数道粗长缭绕的激电雷霆，慢慢撕开。 雷霆的中间，一道眩目之极的漩涡似的门洞渐渐放大…… “走——” 暗帝穹夜朗笑一声，携了凌非的手当先朝门洞而去，青鸿和幽梦不离不弃地跟上…… 再见到紫陌的时候，凌非几乎无法置信。 朝阳已升上天空，向大地洒下万道金辉，紫陌身上的银色铠甲亮得耀眼，其上溅到的点点鲜血就如雪地中的红梅，有种妖娆的美感。 他取下头盔，仰起脸来，阳光照着他绝世的容颜，让所有看见的人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额上的紫罗兰徽记熠熠生辉，映衬着那斜飞的长眉，似是无情，又似多情，仿佛只要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便值得一生虽百折而不悔…… 青鹄长鸣一声，收敛了宽大的双翼，缓缓降落于地。 紫陌英姿凛凛地从青鹄的背上胯下，单膝跪下，给暗帝穹夜和身为少君的她见礼。 依旧是记忆中的绝色，却散发出一种她未曾见过的傲然。 怀抱银盔的他，充满了凌人而上的锐气，坚毅肃杀，让人不敢轻犯。 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浮现的却是个将头埋在她胸前，卸下一切武装，褪去一切缀饰，只余下**的脆弱和无助的紫色人影。 ……那个依恋着她的“孩子”在时光的岁月中消逝了。 ……他长大了、成熟了。 她的心中欣慰愉悦的同时，却又莫名地泛起一股失落和怅然。 “……参见少君！” 他跪在她的脚下，淡紫色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脚面。 她听见自己语气淡然地说：“兰王免礼。” 他自若地谢礼起身，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徜徉在黑夜中的美丽华贵的兽，致命的诱惑。 她竟然有了几分忐忑，面前的紫罗兰眸子，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却又情不自禁地想逃离。 他对她勾唇一笑。 她竟然失措地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他嘴角的弧度勾的越大了。 紫罗兰的眸子显现出她早已经熟悉的妖娆魅惑，却只是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她太熟悉他了，会认为那瞬间的勾魂而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只是她的错觉。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转开，然后，恭敬地向暗帝穹夜汇报。 “启奏陛下，妄图挑衅陛下权威、企图狙杀陛下的贼子，已经全部被剿灭。” 他向后招了下手，有士卒拎上来个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大堆颜色、形状各异的“血魂玉”。 “血魂玉”，那是原人消散之后，身体灰飞烟灭，仅剩的额头徽记所化的玉石。 每一个“血魂玉”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血魂玉”能清晰地表明死者的身份。 “卿干的不错！” 暗帝穹夜将一块青色的“血魂玉”拿起来，对着光照了照。 青色的“血魂玉”，形状宛如碧海馨竹，风韵无限傲然，让人对它的主人遐想联翩。 “……魅灵四大公子之一的‘青逸’，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暗帝穹夜的追随者，同样是魅灵的幽梦唏嘘不已。 “的确有些可惜。不过，这场战争主要是少君的‘侍翼’雷岩阁下的功劳。属下只是扫了下尾，清理了一下战场。” 紫陌望着那青色的“血魂玉”，同样是“心有戚戚焉”。 ……这么好的人才啊，据说都活捉了，雷岩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就砍了人家的脑袋。 ……多浪费啊。虽然明知道这个青逸公子不会投降，但是，干脆利落就弄得人家消散了，也太……浪费了！ ……如果落到他手里，肯定是要挖空这位公子的利用价值的。 ……用“花颜醉”挖掘一下这位公子记忆里的“宝物”啦。 ……试药啦。 ……或者，弄成傀儡也不错啊。菲菲送他的“二十八卫”折损了两个，这样的材料本来是很适合做补充的…… 凌非一眼就明了紫陌心中所想，摇了摇头。 别人都说雷岩铁血，还送他个外号“砍头魔王”。虽然雷岩从不留俘虏，但是，比起这个紫罗兰眼眸的人，雷岩或许真的很“慈悲”。 至少，雷岩充分继承了他的主上凌非“一击必杀”的习惯，做他的敌人，能死的痛快。 ……雷岩么？ 凌非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如果朕没有料错的话，雷岩应该早知道朕遇险，甚至，他可能亲眼目睹了朕被围困的过程……朕的‘传音球’，他该是最先接到的……” 暗帝穹夜的目光落在凌非脸上，凌非恭敬地单膝跪下，但是，既不卑微，也不惶恐，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淡然。 “……敢把朕拿‘诱饵’，不慌不忙地布置陷阱，不急不躁地等待时机，最后再一网打尽……好一个雷岩！” 威严的气息，使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周围的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凌非，你收服的好‘侍翼’！” 暗帝穹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人不寒而栗。 “陛下，要凌非将雷岩唤来，接受惩罚吗？当然，作为雷岩的主上，凌非同样有罪。” 二百十四 凌非的声音淡淡然。 暗帝穹夜却收敛了气势，爽朗地笑起来。 “……凌非，雷岩那家伙，本是内阙头一号桀骜不驯的人，他那副德性朕又不是不清楚！他有何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是一军统帅，职责是攻城略地、开疆辟土，而非守护君王。” 暗帝穹夜对雷岩着实有几分欣赏。 “……雷岩是‘侍翼’，他的第一服从对象是你这个主上，而非其他。你给他的命令是做一个称职的统帅，他就那样做了。无论朕，还是你，都没有理由责罚他呢。” 暗帝穹夜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平身。 “……凌非，朕可以不生气，只是他终究是利用了朕，藐视了朕，朕心底还是有些不痛快……” “……陛下，其实凌非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因为雷岩似乎也同样利用了凌非……” 凌非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 右手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划过，小小的伤口出现，有细细的血渗出来。 凌非用自己的血在空中划了个图案，很快，空气荡漾起一阵涟漪，出现一面透明的微微散发着血色的镜子。 镜子的那边，雷岩单膝跪下行了个礼。 “……雷岩，一年之内，每日三餐，只许你以竹笋白肉为食。” 凌非的声音平淡，却让那冷酷傲然的男子一下子惨白了脸。 “……好了，就这样。” 凌非漫不经心地将“血灵镜”散去，嘴角有几分恶作剧的狡黠。 就这么句话，就把那个一直以来，即使面对暗帝穹夜的暴怒，都能面不改色的雷岩吓成这样？ “……嘻嘻，陛下，您不知道，雷岩最怕吃竹笋白肉了，尤其是吃了竹笋，他的脸上就会长满可怕的红斑，虽然不痛不痒不难受，但是，顶着那副鬼样子……” 紫陌忍不住把头埋在凌非的肩膀，幸灾乐祸的笑声却还是传了出来。 暗帝穹夜闻言，大笑着揉乱了凌非的头发。 【主上，您不担心吗？只服从少君命令，而对陛下的安危置于不顾的人……】 幽梦目光复杂地望着凌非，她心底在想，如果不是凌非也闯入了陷阱包围，是不是那个雷岩根本就不想让她的主上活下来呢？ 【……丛林里的野兽受伤虚弱的时候，是不会向自己的同族求救的。因为它非常清楚，比起猎人，它的同类可能会更加的危险……摩罗内部弱肉强食，我们只崇奉强者。】用“心语传音”应对幽梦的，是暗帝穹夜的另一个追随者青鸿。 【主上有了衰老的征兆，不得已求救，却还是挣扎良久，是因为，陛下和我都清楚，受伤虚弱的我们，向族人求救，迎接我们的更可能是族人趁虚而入的吞噬与杀戮……】 青鸿的唇边漾着温文笑意，眼眸却犀锐冷然。 摩罗之间只有力量的强弱，即使称呼暗帝穹夜为主人的，也无时无刻存着打败他取而代之的野心。 青鸿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生死契”的制约，当他发现暗帝穹夜有了衰老征兆的时候，早犯上作乱了。 ——摩罗的规则，毁灭前任帝王的人，非但不会受到制裁，反而会获得破格的继承权。 摩罗就是这样残酷而疯狂的种族。 【凌非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少君’，那时候，只要她吞噬了主上，得到附体主上身上的‘九黎’，她就能马上登基！】 可是，凌非没有！ 相反，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条路，付出巨大的代价将暗帝穹夜从衰老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是青鸿无法理解的，但是，不可否认，他为那样的凌非震撼着迷。 虽然在摩罗的世界长大，按照摩罗的方式培养，但是，凌非的骨子里存在着某些与摩罗不同的东西。 淡淡的光，浅浅的暖。 与力量的强弱无关，她自始至终都是她。 即使经历血腥的洗礼，她依旧保留着她最本质的纯澈温润明净。 怪不得，还是个“雏”的时候，凌非就成为内阙公认的宠儿，那个深不可测的御王云晔对她那样欣赏喜欢！ 青鸿知道，当暗帝穹夜还是‘少君’的时候，也曾遇到类似的情况，那时候，暗帝穹夜毫不犹豫就灭了当时的君王，夺了对方的力量和权位…… 可是，凌非却毫不犹豫就让暗帝穹夜把掌心贴在她的额头徽记，吞噬她的力量。 尽管，他们都深知，对于原人来说，额头徽记是要害。 即使不吞噬，一点点的力量就能让凌非万劫不复——让她消散，或者把她弄成傀儡都轻而易举…… 凌非的神态是那样自然，似乎她的选择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眨着一双明澈的眸子，凌非以骄傲的姿态临视一切，却毫不犹豫就将信任与忠诚一起，不卑不亢地献给了她的君王。 【……除了御王云晔，朕又找不到了一个能把背脊留给对方的人……】暗帝穹夜猿臂伸出，一把将凌非搂在怀里。 “……陛下？” 凌非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颈后一痛，陷入了黑暗之中…… “兰王，发出‘绝杀令’！凡是参与了狙击朕的人一概连坐十族，鸡犬不留！” 暗帝穹夜将昏倒的凌非懒腰抱在怀里，轻描淡写地下了残忍的命令。 他是摩罗的帝王，有帝王不容挑衅的权威！杀鸡儆猴也罢，敲山震虎也罢，终究是要那些弄的他狼狈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属下领命！” 紫陌恭敬地垂下头，对暗帝穹夜对凌非做的“偷袭”视而不见。 暗帝穹夜抱着凌非，和他的追随者一起往营帐走去，炎煜拍了拍紫陌的肩膀。 “不担心凌非吗？或许别人没注意，但是，我们都清楚，陛下显然吞噬了凌非的力量。凌非表面看来从容自若，事实上体内空虚一片，不然也不会因为在战斗后，你眼睛里残存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花颜醉’就失态后退了……” 二百十五 紫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艳丽而妖娆的笑。 【炎煜，你可知道，除了‘绝杀令’，本王还接到一道‘密旨’……】 炎煜闻言瞪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 陛下密令，除了凌非和暗帝穹夜之外的金眸，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也就是说，暗帝穹夜只会承认凌非一个继承者。 所以，暗帝穹夜是不会伤害凌非的。 那个金色眸子的帝王打晕了凌非，也只是看不过她强撑着而已。 “……就算如此，你不担心吗？凌非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如果和陛下‘阴阳双修’，对他们彼此都有大好处，能让他们双方都快速地恢复力量，甚至，如果力量共鸣的话，还会互相促进，变得更强！让别的男人碰凌非，你不会嫉妒吗？” 炎煜有些看好戏地望着紫陌的眼睛。 紫陌却只是垂下眼帘，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的脑海里响起的是那个像影子一样地无声无息地跟随在凌非身边的卓勒的话。 那个看起来懒散无害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劝告他—— 【雄性的嫉妒和占有欲，在没有相匹配的力量的时候，只是绊脚石！】 紫陌握紧拳头，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舍弃一些东西，去换取自己更在乎的东西——这是紫陌做惯了的事情。 从前，年幼的时候，拥有绝色的容颜，却没有自保的力量，那时候，他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抛弃尊严和骄傲，换取生存的希望。 现在，为了他一生一次的爱恋，为了他最重要的凌非，所谓雄性的嫉妒和占有欲又算得了什么！ 兰王紫陌，本就是内阙人人闻之色变，最恐惧害怕的人物呢！ 紫陌的嘴角、眼睛都浮现出了满满的笑意，那是如春风拂面、百花吐蕊般的笑意，却让炎煜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清理了身子，女人用床单裹了身子，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衣物可穿。 也是，她本就是在沐浴的时候，被卓勒抓来的。 卓勒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半点东西都没给她罩，弄了个隐形结界就完事了。 “碧瑶大人，请用。” 女人望着幽梦送上来的衣物还有食物，点头致谢。 “幽梦，你先别走，能跟我谈谈那个人吗？” “那个人？碧瑶大人所指，是少君吗？” “少君？居然会是你们摩罗的少君，那么，她很强。” “嗯，主上说，少君再长四五岁，他就必然是她的手下败将了。” “是吗？自负如暗帝穹夜也会这样评价她，那么，她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少君的确了得。” 碧瑶还想从幽梦嘴里得到更多凌非的消息，幽梦却微笑着没有再多说了。 “……穹夜是被那个女子挑起的情欲，却宁愿忍耐也没碰她分毫……我不认为，那是因为他要为我守身。我还没有那样强的魅力……你的主上为什么不干脆要了那个女子，却要把我弄来？” “主上的原则，他不会碰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最初拒绝过主上的女人，主上就一生一世都不会再碰她。” “……这么说，她居然拒绝了他！” 碧瑶难以理解。 力量、地位、容貌、权势、名望，无论哪方面，暗帝穹夜都是顶级的，那个女子居然抗拒得了他？ 幽梦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毕竟面前的这位上尊也是她欣赏尊重的。 “主上曾对少君动了欲念，但是，他坦言，那主要是因为双方同为金眸，金眸共鸣带来的吸引力。本来，双修对他们双方都是有大益处的事情，主上是很喜欢的，所以，做了个小小的试探，然后，少君表示了抗拒，主上也就一笑而过。” “……不，不只是这样。那个女子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碧瑶才不认为会这样单纯。 暗帝穹夜不缺女人。 虽然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暗帝穹夜身边都只会有那女人一个，但是，他实在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新鲜感过了，那女人对他就什么都不是。 女人对暗帝穹夜来说，不过是他排遣寂寞、发泄欲望的玩意儿，而那个女人——凌非，暗帝穹夜在提到她的时候，却有不加掩饰的欣赏和尊重。 有了尊重，才会有爱，否则，最多是‘宠’。 碧瑶很清楚，被暗帝穹夜‘宠’过的女人多的是，但是，能被他‘爱’的女人似乎还没有一个。 唯一特别的，也只有凌非了。 虽然，碧瑶非常清楚，把诺言和原则看的重于一切的暗帝穹夜，在凌非表示了抗拒的时候，雄性的高傲和帝王的尊严，都让他再不会对凌非有任何示爱之类的举动。 凌非永不会成为暗帝穹夜的情人了。 碧瑶知道，却又忍不住猜测—— 这一次，暗帝穹夜比任何一次都要疯狂，仅仅是因为空气中的龙涎香？ 摇摇头，碧瑶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下意识地逃避。 “……那个女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幽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退出，而碧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深切的忧虑。 -------------- “怎么会这样？” 暗帝穹夜惊呆了。 在他的面前，凌非昏迷着悬浮在离床榻一尺的高处，她的身上有细细的血丝不断地向外渗出，没有污染衣物，却诡异地顺着衣物滴落在床榻上。 一圈又一圈的能量涟漪从凌非身上涌出，毫无规律，空间里像有小旋风一阵紧似一阵一样。 一团乱。 “……那时候，我明明听到了……主子在喊‘疼’，可是，我以为，那很正常。能量涌入，经脉被强撑开，必然是痛苦的，到后来经脉拓展了，适应了能量的灌输，就没什么苦痛了……后来，主子也果然没再喊‘疼’了。所以，我没当回事。 二百十六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主子是性子何等坚毅的人！能让她喊‘疼’，那痛苦就绝对不是常人可以忍耐……我早该想到的！ “主子是混沌之体，能量驳杂，所以，在‘禁灵结界’内才依旧有力量能动用。‘禁灵结界’里，主子消耗的当然不是‘灵力’，我们却傻傻地给她灌输了那么多的‘灵力’！结果……” 卓勒再保持不了平日的慵懒，一脸的懊悔。 “……是朕的错！她体内的各种能量本来达到一个玄妙的平衡，‘禁灵结界’内，朕的举动却让她体内的力量失衡了，后来，我们自认的好意，却是让她体内的状况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才引的她能量紊乱了。” 暗帝穹夜伸出手去碰凌非，却发现自己像触摸到一团空气似的，从凌非的身体里穿梭而过了。 “……这是主子的本体，可是，现在看来，却像个幻影一样。即使想帮主子些什么，也因为她这样的状态完全无计可施。” 卓勒想把床上的被子罩到衣衫单薄的凌非身上，被子在靠近她的时候，就自动被弹开了。 就是这样。 无生命的物体靠近的时候，会自动弹开。 有生命的活物靠近却会像接触到空气一样，恍若空无一物似的，透体而过。 “她这个样子……还是问一下御王吧。” 暗帝穹夜只能期望那个以睿智博学著称的人能有法子。 用灵力凝聚了一面“云水镜”，暗帝穹夜简单地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御王云晔。 云晔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卓勒，去找兰王紫陌。紫陌身上有凌非留的‘转移阵’，他若是受伤，七成以上会转移到凌非身上来……” “明白了。” 卓勒手中妖刀血光一闪，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暗帝穹夜好半天才想明白云晔的意图。 “……你，你要给凌非放血，减弱她的能量，强制性地降低能量暴动！只是，这样子的凌非，大家碰不到、摸不着，所以，你要借助‘转移阵’……” “嗯，本来，也可以用吞噬，强行将她的能量减少的。不过，这时候，她的能量暴走，杂乱无章、却又浓厚黏稠的能量，谁要是吞噬了，谁就是找死。所以，只能任由能量白白浪费了……另外，如果凌非醒着，只要她下一道命令，将力量暂时转移到她的‘侍翼’身上，也是可以的。不过，没有她的主动配合，‘侍翼’自个儿却是绝对做不到的。”“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多法子。” “守着她，我马上过去。” ------------ 感谢所有支持绫音的朋友们。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期待。 卓勒和暗帝穹夜一起，紧张地望着云晔。 这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内，御王云晔已经换了上百种完全不同的方法了，可是，还是无法真正地接触到凌非。 看得见，却碰不到、摸不着。 这样子的凌非根本无法对她进行治疗。 帮不了她，让她的能量一直暴走下去，不是爆体而亡，就是衰竭而散。 御王云晔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终于，他放弃了尝试。 “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靠凌非自己的运气了吗？云晔，连你也束手无策？” 暗帝穹夜摇晃着御王云晔的肩膀，云晔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又抬起了手。 “云晔！” 暗帝穹夜惊呼一声。 金色眸子的帝王诧异地看到，御王云晔修长的手指插入他自己的额头，将那苍银色的莲花徽记挖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 暗帝穹夜迅速扶住了御王云晔有些摇晃的身体。 “额头徽记，是原人的要害！对于普通原人来说，失去徽记，就会形神俱灭！虽然强大如你我，徽记的失去，不会要了我们的命，但是……” ……一身的功力恐怕也就废了。 ……更重要的是，徽记是原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失去了徽记，原本的身份、地位等等也就一概失去。 暗帝穹夜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脑海里一团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该知道，我不是蛮干莽撞的人。” 御王云晔虽然脸色苍白一片，神情还是平静从容的。 “陛下帮我护法，我再试一次……至少让凌非的意识清醒过来，让她有自救的机会。” 御王云晔一头苍银色的头发，其末梢已经变成了灰白，他恍若未觉，银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昏迷的凌非。 暗帝穹夜叹息一声，挥手在四周布置好严密的结界。 苍银色、还带着几分血丝的莲花徽记从御王云晔的掌心飞起，漂浮到凌非的上方，散发出一点点的荧光。 荧光落到凌非的身上，恍若实质一般地被黏附住了。 凌非身上慢慢包裹了一层苍银色的荧光薄膜，而那莲花的徽记随着荧光的散发渐渐缩小，最终消失了。 卓勒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凌非的手，发现自己能摸到她的肌肤，而不是如同先前那样的透体而过，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情。 “……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御王云晔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惫。 走过去，为凌非仔细地把脉之后，御王云晔取出银针，给凌非针灸…… “我得带她去‘星耀之地’，在那里，她才可能恢复。至于需要的时间，我也无法确定。内阙的一切，就交由陛下了。” 御王云晔将凌非抱到了怀里。 “知道了，一切军政大事，朕会处理的。” 暗帝穹夜撇了撇嘴，为自己即将成为政务的奴隶先默哀了一下。 御王云晔当作没看见，只是扬声呼唤—— “凝霜！” 几根黑色的羽毛飘落，巨大的黑色凤凰收敛羽翼，慢慢地降落。 二百十七 御王云晔带着凌非坐到了黑凤凰的背上，黑凤凰展翅而翔，长长的尾翎美丽而威严…… 凝霜是无法进入“星耀之地”的，她在外围就落了下来，之后，御王云晔抱着凌非消失在了一片青色的云雾结界里。 注视了一会儿那高耸如云、点缀星辰的美丽塔楼，凝霜转化的黑凤凰展翅离去。 太阳即使完全没入地平线，依然有最后一丝余光残留在地面上。 凝霜相信，那两个人，一定会平安。 ------------------- 【七星塔】 “欢迎光临，原。” 云晔望着那浮在半空的白衣女子，他很清楚，那不过是一个意识的碎片，真正的雅，已经转生，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幸运的准妈妈的肚子里沉睡着。 转生体，孕育要花费的时间比普通的婴孩要长的多。 灵，往往需要被孕育十年以上，而雅，至少需要三年的孕育。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走一趟，为了清楚：当时凌非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最终救了你的性命。” 柔美的女声清澈如流泉一般，悦耳动听。 “凌非当然不会告诉我，涉及到天罡和‘初’，也无法用‘回溯’和‘占星’，不过，也不难猜到。” 云晔把凌非放到了祭台上，利用祭台的天然阵法梳理她体内的能量。 “当时，我被你，确切的来说，是墨雅，下了‘金阳蛊’，有死无生，若要我不受任何委屈侮辱地解除‘金阳蛊’，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一切蛊毒的克星——万佛紫金莲。只是，这样的东西，其实是自然界不存在的，只有使用‘紫极天祭’，才可能逆天得到。” 紫极天祭，需要珍贵无比的祭品——三魂七魄之人的五神、顶级灵兽的五脏。 所谓五神，就是魂魄精气神。 所谓五脏，就是心肝脾肺肾。 一般之人，只有三魂六魄。三魂掌管三大感情：亲情、友情和爱情，称之为亲之魂、友之魂和情之魂；而六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雀阳，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英；掌管六识：眼、耳、鼻、舌、身、意。极少数的人，才会有“第七魄”，并因此而拥有特别的力量。 而这个世界，拥有“第七魄”的人，只有天罡和凌非。 进行“紫极天祭”，所需要的“五脏”，龙心、凤凰的肝脾、麒麟的肾肺。 而这个世界中，龙、凤凰、麒麟除了灵人皇族血脉相应的图腾转化之外，其实并不真实存在。 所以，一直以来，“紫极天祭”，包括“万佛紫金莲”都只是传说。 “我毕竟是天罡，对身为同类的你们了解甚深，而凌非，更是我看着长大，我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不需要问，我也知道，祭品当中，‘五神’的‘魄’与‘精’是‘灵’的，‘神’与‘魂’是‘雅’你的，而‘气’来自‘凌非’。作为代价，‘灵’将永不能转生，只能以灵体的形式存在，直到形神俱灭；而‘雅’你转生之后，失去一切的记忆与力量，除了天罡‘净化阴邪’的本能之外，你和平凡的雅人女子没有分别。凌非的代价我不清楚。” 云晔知道，进行“紫极天祭”，祭品必须是自愿牺牲，自愿奉献。他从前根本不做此想，就是认为，‘灵’和‘雅’是造成状况的源头，他们怎么会牺牲自己帮他？他自己作为被救赎的一方，当然无法做祭品，而一切压到凌非头上的话，凌非就必然形神俱灭。所以，他宁愿凌非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然，着实是让云晔有些意外的祭品分担。 “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雅想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她如愿地成为普通人。 而灵，想要和凌非在一起，永不分离，他也的确和她在一起了。 至于凌非，她想要的…… ------------------ 有哪位亲能帮忙为本文写个简介，绫音最不擅长这个了。 对现在的简介不满意，自己不知道怎么弄比较好，有哪位亲愿意帮忙吗？ “非儿想要的，不过是不欠他人的情意。” 云晔幽幽叹息。 “非儿有一双天底下最美丽无双的眼睛，稚子一般纯粹而明净。 我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抿着嘴浅笑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涩赧然。 她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散在嫩叶上的纯挚阳光，能拨转人心底最柔软的寸土。 没有人能不被她吸引的。 那样淡淡的光，浅浅的暖。” 凌非的明澈无双，结合了先天恩赐和后天历练，完美到勾起人爱慕，占有，破坏，乃至凌虐的欲望。 龙寒冥是个顺从本心、从不克制的人，所以，他爱着凌非，却也不自禁地伤害着她。 虽然想对凌非温柔，但是，占有她的时候，却不自觉地粗暴起来。 曾经，龙寒冥很苦恼地告诉云晔，那条飞扬跋扈的龙声称，只要面对凌非，他的内心就有呼之欲出的肆虐的爱恋。她的明澈无双，能激起他根深蒂固的爱，更能激起他男人攻占的野性。 龙寒冥让人把凌非关在黑屋子里，下药毁了她的视力，日夜不停地用各色的工具器物凌辱折磨她。 云晔忍无可忍地找上门，和龙寒冥大打出手，最后弄了个两败俱伤。 两个男人都没有一丝力气，双双瘫软在废墟里的时候，龙寒冥一边懊恼，一边却又兴奋莫名地指着“星云镜”的凌非说。 “看她的眼睛，真美！真美！” 是的，她一如既往的美丽无双。 就算那时候，“星云镜”里显现的她，被药物器物折磨的狼狈不堪，又被剥夺了视力，可是，黑色的瞳孔里闪着寒夜不能泯灭的光芒，毫无犹豫和迷茫。她还是明澈的让人心惊…… 二百十八 “……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凌非动心的呢？” 雅的声音传入脑海里，让云晔远走的思绪飘了回来。 ……什么时候开始对凌非动心吗？ 似乎是在兰王紫陌还是稚子身躯的时候。 那时候，凌非做紫陌的药人，吃尽了苦头，却永远抿嘴笑的淡然明澈。 紫陌伤害了她，可是，当紫陌被往日的梦魇困扰，歇斯底里的时候，她却平静地出现在他面前。 把紫陌冰冷的脚揣到怀里，为他取暖；吹着口哨，哄着他安眠。 凌非是紫陌在无边暗夜里遇到的一道光，所以，紫陌自然地沦陷。 而云晔，当他意识到自己对紫陌有了羡慕甚至隐隐的嫉妒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对那个小丫头动心了。 真正震撼的刹那，就是凌非对他说，她会守护他！ 一直以来，因为他的强大，他的尊贵，人人理所当然地期待他的守护，他的庇佑，连他自己也认为他是天经地义的掌控者和守护者。 他守护着天下人，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谁来守护他！ 连他自己都忘了，除了强大的力量，尊贵的地位，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孤独寂寞，也会想要被守护！ 张着一双还稚嫩、还不够强韧的翅膀，她坚定地对他说：“殿下，非儿会守护你的。” 呵呵，被守护的滋味啊。 那时候，他就不单单是动心，而是真真正正地动情了。 她是配的上他的女人，能跟他并肩而立，俯瞰天下，也能守护他的女人。 他动了情，但是，从不打算去逼迫她接受他的情。 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实还只是个稚子。 即使度过了成年礼，即使经历良多，她的眼睛也始终纯粹明净如稚子。 拥有稚子一样的眼睛，因为，她的心一直像稚子一样。 在他看来，她就只是个稚子。 虽然，她一直宣称，自己已经不再懵懂。 她以为自己懂情，也懂爱了。 其实，她不懂。 被爱着，所以去爱。 被庇护，所以去庇护。 凌非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基于公平的一种交换。 这样的实质，这样的真相，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可是，他明白。 暗帝穹夜的破例收留，使得混沌之体、气息驳杂的她能活下来，后来，暗帝穹夜又给了她一个自己的瞳仁，让她能成为‘纯粹’的‘金眸’，而不必为‘天瞳’所累。 虽然暗帝穹夜的这些举动，只是对她的某些作为的奖励，但是，她还是把这作为一份恩情，牢记在心里。 所以，明知道‘禁灵结界’下，强行运用力量，会造成体内能量的失衡，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温驯地顺从暗帝穹夜的要求。 只因为曾经被‘信任’过，被‘庇护’过。 所以，她也不遗余力地去‘信任’，舍生忘死地去‘庇护’。 “我一直都知道，非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却也是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非儿真的很傻，傻的从来不期待被守护。 所以，哪怕旁人一点点的‘守护’，她就感激涕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去回报。 很多人认为我对非儿好。 我对她好吗？ 在她还是‘雏’的时候，摩罗族地发生大灾荒，她差点被当作食物吃掉，那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却只是任由她在别人的刀锋下挣扎，没有做任何的行动。 她是‘稚子’的时候，被人包围，差点被人猥亵凌辱，几乎被人杀戮残虐，我给下属的命令依旧是‘保证她不死不残，除非她竭尽全力，不得出手’。 一次次的危险艰难，无论我是否在她身边，拯救她自己的，从来就只是她自己。 可是，她却还是记住了我的‘好’。 她说，她知道，只要尽力去做就行了，竭尽全力还无法的时候，我就在她背后。 所以，她感恩。 可是，她从来没有告诉别人，所谓的‘竭尽全力’，意味着怎样的残酷。 事实上，只要她‘竭尽全力’，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她从来不抱怨，说，她受苦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她只会在自己解决了一切问题，遮掩好一切的伤痕之后，抿着嘴说，非儿没有让殿下失望吧？ 在她的心中，别人没有守护她的义务，她也没有任性的被守护的资格。 所以，只要别人对她一点点的好，她就会千倍万倍地去回报。 我只是教她识了几个字，借了她几本书，派了几个从来没有帮过她的忙的属下在她身边暗处，她就能为我死心塌地舍生忘死抛弃一切地去付出。 真的是个傻瓜啊。 如此地傻，傻得想要守护人人眼中强大尊贵无敌的我。如此地傻，傻得连我这样无心的人都无法不动心动情。 雅，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成为我心中的特别吗？ 其实，不过是因为，非儿是个傻丫头。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直以来，我认为，我对非儿最大的爱护，就是让她拥有自由飞翔的能力。 我认为，爱不是束缚。 爱她，就给她能保护自己，能自己选择的能力。 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越爱她，我就越严苛地锤炼她，让她强大。 我希望她强大到能随心所欲地做她一切喜欢的事情，得到一切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对。 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忍不住心疼了。 原来，非儿终究是个傻孩子，给她再强的力量，她也笨的不会保护自己。 雅，你说，我是不是该强势地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样，她才不会每次都一脸苍白地躺在我面前？” 银色的眼波变得动荡，缓缓萦绕出润泽的光华，绕指柔情圈圈将无知觉的凌非缠绕，却又在刹那之间，就变得风平浪静，不留一丝痕迹。 二百十九 雅没有回答。事实上，残留的那一点意识慢慢地消散无踪了，而她的影像，也如烟雾一般地流逝了。 捧起凌非的左手，云晔轻轻咬破她的食指，牵引她滴血的食指在他额头原本长有徽记的地方慢慢移动，描绘玄妙的符号。 星星点点的血丝渗入云晔的肌肤里，额头的中心，被凌非的手指抚过的地方，一朵九瓣莲花在其中静静的绽放。 浅浅的金色从额头的肌肤中透出，绝不是贴上的妆容，亦不是画或者是刺上的花纹，有如长在肌肤中的水莲，散发着绝世的光芒。 淡金色的莲花，并不是徽记。 徽记，是原人天生就有的，摸起来，有微微的凸起感觉，如同软玉一般晶莹。 而如今，云晔额头的印记，却是光滑的，如同肌肤自然生成的纹路一般。 徽记之中蕴含强大的力量，而云晔额头的印记，就只是印记而已。 不过，除非亲自用手去触摸，印记完全是能以假乱真地充当标志性的徽记的。 薄荷香淡淡的飘散，云晔为凌非治好了手上微不足道的一点伤。 “看的够久了，灵，你该出来了。” 银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欲望，身上淡淡的飘渺气息，与漫天星空融为一体。 云晔的话音刚落，就见凌非的身体里如烟雾般地升腾出一条银色的虚无缥缈的龙影。 “不能化成人形，甚至不能说话。你付出的代价，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这一切，你认为值得吗？” 云晔望着悬浮的若隐若现的银龙。 银龙高傲地昂起头颅，金银色的眸子露出睥睨天下、一往无前的神情。 “是了。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在天罡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我们做了的事情，就理所当然是值得的。” 云晔伸出手指，在空中结印。 银龙身形游弋，主动地将自己送入那符印之中。 “……原来如此，因为她的真灵已经不在，所以，我才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她……” 云晔挥手将符印消去，银龙绕着凌非盘旋了两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身体。 “……再过半月，就是陛下登基五十年的大典。凌非身为‘少君’，必须出现。灵，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凌非的身体暂时由你掌控，不过，你得记着，不要用她的身体胡作非为。” 云晔双手变幻，凝结玄妙的图纹，印入凌非的额头，而祭台上，一直昏迷着没有意识的凌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金一银的眸子似笑非笑，无形中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勾引语言，致命又让人无法抗拒，让人在呼吸间，就已经…… 沉醉迷失，丢盔卸甲。 “……对我用‘魅术’，是想勾引我吗？还是，你想让我知道，你打好了算盘，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夺了紫陌的身体，预先给我演示一下，你能把紫陌扮演的以假乱真？” 云晔弄了个水镜，指着镜子里的影像。 “……你现在可是在凌非的身体里，别玷污了凌非独有的那份明澈！” 眼看着金银色的眸子变成璀璨的纯金色，气息也变成淡然而清傲，云晔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灵。” 两道流光从七星塔流逝…… --------------- 下章，凌非回到现实世界的故事，慢慢揭秘凌非穿越的真相。 二十一世纪。凌氏别墅。 “凌呢？” “小姐还在浴室。” “凌进去多长时间了？” “快一个小时了。” 凌霄闻言，皱了皱眉头。 快步走到浴室的门前，凌霄敲了敲门，叫道：“凌，是哥哥，洗好了吗？” 浴室里没有回应。 凌霄的眉头几乎打结，他没有找钥匙，直接褪下右手中指的指环，掰直了，插入钥匙孔里摆弄两下，就轻易地推开了原本反锁的门。 走进去，就发现凌非躺在浴缸里，大量的泡沫淹没了她的身体，她的头枕着浴缸的边缘，呼吸浅浅的，却睡的香甜。 凌霄轻轻刮了刮凌非的鼻子，宠溺地笑笑。 洗个澡，都能睡着。 扭开莲蓬头，密实的水花顿时喷洒下来，凌霄脱去衣物，自在地冲刷身体。 湿淋淋的身上丝缕未着，没有热气蒸腾，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发端，滑过他修长的身体，宽柔肩膀，韧实腰身，修长双腿，肌肉匀称，纹理细致，身材真好得没话说。 “哥哥真好看。” 凌霄关掉莲蓬头，赤着身子，走过去将睁开眼睛的凌非从浴缸里捞出来。 懒洋洋地任凭凌霄帮她清洗身体，凌非的眸子干净的让人起不了一丝邪念。 冰冷的水冲刷下来，凌非打了个冷战，手臂绕上凌霄的脖子。 凌霄吻了吻凌非的额头。一年四季，他们都是用冷水洗澡的，那也是对意志的一种锤炼。 从浴室里走出来，凌霄和凌非都没对身体做什么遮掩，身上的水没有擦，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 凌翼望着那对兄妹的身影，恭敬地垂下了头。 听说人在没穿衣服时，多少显出脆弱。可是，凌霄没有，他的表情永远是泰然自若，带着冷淡和倨傲；同样的，凌非也没有，从容坦然，带着天然的清雅和骨子里的高贵。 凌霄拿出一条又宽又长的浴巾，轻轻上前裹住凌非，细细的为她擦拭。 凌非的目光落在凌霄为她准备的更换的衣物上。 “……红色的皮衣皮裤皮靴……” 凌非只稍稍愣了一下，就利落地将凌霄命人为她准备的衣物穿好了。 凌霄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不可能不清楚，她不喜欢血一样的红色。 凌非只会在一种情况下穿红衣，那就是她要沾血的时候。 二百二十 “今天晚上有弥赛亚的‘子夜之宴’，你和我搭档，一起去。” 凌霄取了毛巾为凌非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凌非闻言，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虽然，凌非是“凌氏”的执掌者，但是，她的长处在协调，而非管理。黑白两道的生意，凌非从不曾真正沾手过，而凌霄也不愿意凌非沾染这些肮脏血腥黑暗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能挡的东西，他都替她挡掉了。 弥赛亚的黑暗，凌非早有耳闻，却只是听说，为何凌霄突然要让她亲自参与呢？ “你做top，我会担任你的sub。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离宴会开始还有六个小时，你可以跟我的影子凌翼，好好地学学。” 凌霄为凌非戴上特制的耳环，又为她整理了一下衣物。 “……哥哥，如果一定要我们两个搭档，那么，也可以反过来。虽然我不接触这些事情，但是，我知道，哥哥是一个顶级的top，不是吗？我做sub也没什么的……” 凌非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 “……凌，不要让我失望。” 凌霄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散发着珍珠光泽的银灰上衣，将凌霄修长的身材衬托到极至，透过微微透明的衣物隐约可见的肌肤引人遐思，漆黑的长裤裹在长腿上，完全展现体形的同时又不过于暴露，而是带着一点令人想更深入地了解的诱惑。 全不暴露的肢体，却是最有风情的撩人。 “……哥哥晚上要穿这个出场？” 凌非挑了挑眉。 “……不满意？难道你希望我和普通的sub一样，不穿衣服，或者穿布料少少，性感点全露出的衣服？” 凌霄同样挑了挑眉。 “哥哥是最棒的！当然，我也是！” 凌非答非所问地扬起下巴，自信而高傲。 凌霄爽朗地笑起来。 这就是他的妹妹呢。 只要是他的期望，她就会不问缘由地做到最好。 他要她成为执掌者，她就不遗余力地坐上那个位子。 他要她让出“凌氏”的最大股份，她就二话不说看都不看地签署让渡文件。 不明缘由地昏睡三年，醒来之后又被他软禁在别墅里半年，她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半点的抱怨不满，只是一如既往地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他要她成为top，她就会是最好的top；同样的，若他选择让她成为sub，她也会是最棒的。 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会为他竭尽全力地做到最好。 ——只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她最亲近信赖的人！ 可是，凌，妹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出卖了你，你还会用那样充满信赖和依恋的干净眼神望着我吗？ 你会坚信，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吗？ ------------------------ 夜幕降临，一辆豪华优雅的黑色跑车悄然驶进“黑森林”。 “霄，凌小姐，已经到了。” 凌翼从司机位置下来，转身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尽管他恭谨地低着头，斯文的眼镜把理智到几乎冷酷的目光掩藏起来，但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其实，只要是道上混的人，都能一眼认出这个看似文雅的年轻男子，便是曾经以冷血作风震惊黑道的“黑枭”。 不过，“黑枭”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凌霄的影子——凌翼而已。 “凌翼，你先回去。明天早上九点，再来这里接我们。” 伴随着清冷淡漠的迷人嗓音，凌霄修长的身影从车里缓缓走出。 修长的眉宇、冷峻英挺的五官，漆黑慑人的眼眸，只需轻轻一瞥，就能让人心跳狂乱。只是那么一站，浑身就散发出无可抵挡的气势，如王者降临，傲视天下。 凌翼恭敬地应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瞥见凌霄脖子上的项圈时，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又很快变得平静无波。 “哥哥，到了吗？” 空灵的女子嗓音，明显带着几分睡梦初醒的迷蒙。 “嗯，我们要去‘迷津别墅’参加弥赛亚的聚会，你检查一下耳环和指环，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凌霄摸了摸凌非的头发，看慵懒无害如稚童一般的她，刹那就变得敏锐犀利。 “我准备好了，哥哥。” 凌非一身红衣，在暗夜里妖娆如血一般。 “嗤——” 锋利的钢丝如野兽之齿，在“狼牙”手腕的一震一扯之间，无声无息的滑过黑暗，滑过某个倒霉蛋颈部的大动脉。男人的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立在空中半晌，抬起的手无法放下，过了片刻，突然变成一团软泥，摊倒在了地上。 “碰了恶狼的牙齿，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 “狼牙”舔着嘴唇，目光嗜血。 凌非只是淡淡的笑，墨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质。 手腕上的长鞭蛇一般的神出鬼没，数个手环落入手中，凌非对着凌霄眨巴着眼睛，孩子气似的炫耀。 “狼牙”拎着特制的钢丝，轻巧地蹿到两人身边，十几个手环在钢丝上窜着，叮叮当当响的热闹。 “银狼，找个时间比一场吧，如果我输了，就做你的‘狼牙’。如果我赢了，那么，这份恩情，就此抵消。” 凌霄没有异议，和“狼牙”击掌相约。 凌非的眼角略略飞起，睫毛浓密，在侧脸留下两道很好看的阴影。 “狼牙，欢迎加入‘凌氏’！” 凌非一脸笃定地趴在凌霄的肩头，纤长的手指有趣地戳着凌霄脖子上的项圈，为上面出现的星星而惊奇。 “三十四个一颗星、两颗星的手环，让哥哥的项圈出现了两颗星。” 凌非的手指在项圈上摸来摸去，凌霄宠溺地任由她摆布。 二百二十一 “狼牙”为这对兄妹之间奇特的温馨柔软震慑，想要无声地消失，却被凌非的鞭子缠住了手腕。 “既然你要成为‘凌氏’的人了，那我就不能看着你这样子离开呢。” 凌非的手里捏着一个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小盒子，打开来，用食指沾满凉滑的膏体轻涂在“狼牙”瘀青红肿伤痕斑驳的肌肤上。 “狼牙”的表情安静的出奇，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回去好好睡一觉，准备好了，你就等着改姓‘凌’吧。” 凌非屈指弹了弹“狼牙”的额头。 “狼牙”望着凌非眼眸里流淌的温柔，落荒而逃。 这个女子骨子里的温暖和光明，比最强大的恶魔诅咒都恐怖，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稀里糊涂就卖身给“凌氏”，忘记自己从前所发的“再不受别人束缚”的誓言…… “凌，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恶，随意地对别人挥洒温暖，勾引的别人沦陷，自己却好无所觉。” 凌霄揉乱了凌非的头发，凌非眨了眨眼睛，无辜而纯真。 “算了，你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 凌霄揽着凌非的腰，准备离开这阴暗的地方。 “喂！” 身后传来的傲慢话语让凌霄皱了皱眉，凌非倒是一脸好奇。 转头看，七八米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色皮革，手上啪啪地玩着竹鞭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暴露、脖子上戴着醒目项圈的女人。 凌霄望着女人的脸，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水灵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嫩粉色的薄唇。 他认识。 是最近很走红的一个影视玉女明星。 她穿着可以一眼看透的衣服，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丝绒的项圈，上面绣着三颗星，身后，从臀部垂下一条毛茸茸的狸猫尾巴，轻轻地随着身体晃动。 垂下眼帘，凌霄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耳垂上不起眼的耳钉。 凌非接到暗示，挡在凌霄前面。 “你好，我是凌，这是我的sub——银狼。” 凌非对着黑衣的傲慢男人浅笑，男人望着凌非的眼睛加重了呼吸。 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这样干净的仿佛不解世事的眼睛，让人想要去撕碎，蹂躏和打破！ 残忍的征服和伤害总是让人兴奋，男人深吸一口气，他能感到身体里獠牙凸起的躁动，还有背后恶魔羽翼的蠢蠢欲动。这身红衣，就像炼狱的祭品，能让所有的恶魔苏醒。 快感沿着动脉一路向下燃烧，发出啪啪的爆响，最终汇成强劲的电流窜过整个背部，男人的喉咙不觉的发紧。 “不介意我的sub和你的sub玩玩吧？” 凌非眨了眨眼睛，目光掠过男人的左手手腕，那里的手环上有五颗星。 按照弥赛亚的惯例，三星以及三星以下的青铜会员，有权进入“炼狱之宴”，而三星以上，本不该出现在“恶魔堂”呢。 不过，管他的呢，送上门来的猎物！ 在凌非眼中，这戴着五颗星手环的男人是猎物，而在那男人的眼中，凌非何尝不是猎物。 在这阴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一尘不染、明澈的如同水晶的女子，真是好运到！ 男人早把自己带来的女人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凌非一身红衣的影子。 凌非冲凌霄微微点了下头，安静地向男人走来。 男人着迷地看着凌非，这个红衣的女子身上有一种近乎禁欲般，淡然优雅的气质，仅仅是走过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就可以做到这么优雅而完美。 纤长身体带着引而不发的张力，每个线条的流动，每个最轻微的动作，都只能用惊艳来形容。 看似漫不经心，却完美到无法挑剔。 ……真是极品！ 她那雪白的肌肤上，如果刻印上血红的鞭痕，会成为什么模样！ 她那晶莹的眼眸，如果闪着泪光，会成为怎样的表情！ 她那小巧的嘴巴，如果发出呻吟，一定让人销魂…… **的欲望在男人的双眼中焚烧，他侧身欺了上去，邪恶的长指缓缓滑过凌非的脸颊，指间传来的细致肌肤的触感，让他想一口将凌非吞进肚腹里。 凌非微微甩了下头，避开男人的触摸，柔软的发丝从男人的手背划过，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男人的眼睛有瞬间的迷失，然后，就是脖子上的一阵剧痛…… “……哥哥，你杀了他？” “没有。他是秦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虽然‘凌氏’不惧，但是，明着杀了他，尤其是死在你我手里，还是有些麻烦。敢打凌的主意，以后把秦氏集团搞垮，让他衣不蔽体无处归依，尝尝新时代乞丐的流浪滋味就是。” 凌霄字字如刀锋，偏偏神色淡然，语气轻松，漫不经心，越发让人肌肤生寒。 “走吧，凌，这里已经没什么收获了。”凌霄揽着凌非的腰从昏暗的地方走出，他脖子上的项圈已经有了四颗星，而男人的手环，还有他的sub的项圈都变得灰暗无光了。 凌非回头的时候，注意到了那关上的门。 门上，画的是一个女人。 没有穿衣服。 丰满的肉体像涂了羊脂一样润泽，四肢痛苦的扭曲着，脸上却笑着，眼睛微眯，满是**。 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的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那蛇鳞片漆黑，发着油亮的光，栩栩如生，仿佛一条黑色的绸缎在女人身上情色的流动。 那个女人的脚畸形的蜷缩着，丰满的胸部和臀部被蟒蛇勒得凹陷下去，蛇尾伸进她的腿间，竟像是在**…… “看什么呢，凌？” 凌霄摸了摸凌非的头发，凌非指了指背后的门。 “哦，那幅画，叫‘炼狱’，很出色，是不是？” 凌非没有回答，因为凌霄抓着她的手触摸了一下黑色的墙面。 二百二十二 墙壁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进口，很快凌霄就带她闪进去，墙壁悄无声息地闭合。 里面是一条通道，长而窄，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 凌非不知道凌霄要把她带到哪里，不过，她并不担心，也不好奇，只是安静地跟着他的脚步。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头顶突然射下来一道白色的光柱，照在身上的时候，某些地方显出红色的光斑。 “请来客接受检查！”明显是电子合成的冷硬声音。 凌霄和凌非都果断地将身上有杀伤性威力的东西扔掉，随着他们的动作，身上的红色光斑一处处减少。 “弥赛亚拥有世界最顶尖的科技。” 凌霄冲凌非挑了挑眉，将有红斑显示的扣子扯掉，又从衣服夹层里弄出一个薄薄的刀片，然后从腮帮子里摸出一颗红豆大小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好…… 凌非的手指在头发里掠过，抽出两根细细的钢丝，又把左手小指上类似指甲的硬壳摘下来，看鞋子的鞋尖和鞋跟都有小小的红斑，索性脱掉鞋子光着脚…… 当所有的红色光斑消失的时候，电子声音又响了起来。 “扫描通行令，请等待！” 有青色的光柱照在他们身上，凌霄脖子上的项圈四颗星星依次闪烁了一下，而凌非发觉左手手腕有一阵灼热感，低头看，却什么都没有。 “隐星贵宾，欢迎光临！” 与之前的冰冷强硬不同，这次的声音温柔甜美。 凌霄望了一眼凌非光着的脚，弯下腰来，将她背起来。 凌非歪着头，按照凌霄的指点，找到墙上一个类似灯光开关的按钮，连续按了四次。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宽阔奢糜的大厅。 眩目的舞台灯闪烁着，妖冶的灯光不断变幻着奇丽的景象，金属摇滚乐打着强烈的节拍，时亮时暗的光柱下，男女们双双对对，或者三两一伙，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肢体交缠的影像混杂成煽情的气息…… 凌霄带着凌非找了双鞋，亲手帮她穿好。 “这里是弥赛亚的‘极乐之地’，这还只是开胃菜……” 凌非望着单膝跪在他面前，为她系鞋带的凌霄，还没来得及明白他的意思，全场的灯光就骤然熄灭。 完全的黑暗。 音乐变得糜烂悱恻，软软细细的，好像有羽毛轻轻抚过肌肤，麻麻的，痒痒的，十足的情色旖旎，几乎让人连骨头都酥了。 然后，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呻吟与肉体的撞击声交织成赤裸的情欲之色弥漫在空气之中。 “灯光放亮的时候，舞池里的人会交换身边的‘舞伴’。这里交给我来，你去包厢喝点酒，我很快就回来。” 凌霄摸了摸凌非的头发。 凌非犹豫了一下，乖巧的点头。 这种地方的氛围，让她很不适应。 如果她帮不了凌霄什么忙，那也至少不能拖他的后腿。 “保护好自己，千万别点什么‘甜品’之类。” 凌霄的告诫有些怪异，凌非当时没懂，不过，当她坐在包厢里，无聊的时候，翻了下“菜单”，就什么都明白了。 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品着红酒，凌非突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皱了皱眉头。 按了下遥控器，另一个包厢里的激情火辣场面就纤毫毕现地出现在墙面上。 各个包厢间是信息共享的吗？ 不过，她可不愿意被人当风景观赏。 将遥控扔到一边，凌非准备将那些隐秘的摄像头找出来…… “凌，破坏这里的东西，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凌霄得庆幸，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 “可是，我讨厌被人观赏！” 凌非不满地噘起嘴唇。 “那你先睡会儿吧。” 凌霄喂凌非吃了颗药丸，凌非很快就安静地进入睡眠。 褪下自己的衣服，凌霄转了转脖子上的项圈，上面有五颗星在闪烁。 还不够！ 舒展了一下身体，凌霄按下房间的一个隐秘的按钮…… 墙面上的画面不断地转化，遇到背景是花海的，凌霄就会停下来研究一下。 遇到让他满意的，凌霄把自己房间的图像背景同样换成花海，回馈给对方。 片刻后，包厢门打开，有个高挑艳丽的女子进了来，左手腕上的手环有六颗星在闪烁。 “有的人穿着衣服比脱了好看，有的人脱了比穿着有看头。而你，穿着衣服是一流的男人，脱了，是超一流的！” 女子拿起载着金黄色酒液的水晶杯，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凌霄。 “蝎后，我的时间并不多，可以开始了吗？” 凌霄毫不在意的伸展着结实无丝赘肉的健美体魄，每块肌肉每根骨头每个身体部分都有一种自由与扩张，充满男性特有的野性却又不失优雅。 “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选择做sub？即使刻意收敛，可是你的眼睛还是又狂又野。你性格中的侵略性太强，那东西与生俱来，是和我一样强的征服和控制欲……” “蝎后”将酒液从脖子往下倒到了凌霄的身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酒香的醇郁和隐约的情色，只是嗅一嗅，已令人有了醉意。 “不过，征服你这样的男人，也实在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蝎后”扔掉酒杯，大力揪住凌霄的头发，凌霄顺着她的力道将自己贴近她，用他赤裸的胸膛摩挲她的身体。 “现在的我，是sub，你可以随便对我，温柔也好，粗暴也罢，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配合……” 凌霄勾着嘴角抬起眼睛“乖顺”地望着“蝎后”，手掌顺着她的腰向上，若有若无地抚摸，心底默默计算手指移动的方位。 “放肆！我允许你碰我了吗？你……” “蝎后”打算给这个特别的sub一点“教训”，只是还来不及做什么，她的眼睛已经变得空茫。 二百二十三 麻利地将“蝎后”带到了床上，凌霄抬起“蝎后”的胳膊，让她的手环和他的项圈碰了一下。 淡淡的光芒刚刚褪去，“蝎后”就睁开了眼睛。 “……你对我做了什么？” “蝎后”有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凌霄修长的手扣住“蝎后”的下巴，慵懒而漫不经心。 “……以重手法按压锁骨斜下三寸，能让人瞬间陷入昏厥，一般来说持续五分钟。‘蝎后’醒的很快，不愧是‘青洪帮’的魁首。” “你到底是何方……” “神圣”两个字还没有来的及出口，已被修长的手指堵了回去。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需要你帮点小忙。” 灯光被熄灭，黑暗中，凌霄略带薄茧的指端在“蝎后”口中肆意搅动，七分侵略三分诱惑，“蝎后”本来清醒的脑子突然间开始晕晕沉沉。 “你知道，在弥赛亚，top总是比sub要更容易行事的……” 黑暗中低低的笑声缭绕，“蝎后”看到对方脖子上的项圈星星的数量慢慢增多，说不出话来。 她居然会为他引诱相熟的top，同时利用sub…… “真乖！作为奖励，好好享受我的亲手服侍吧……” “蝎后”享受了销魂却更让人蚀骨的疯狂情潮，完全清醒过来，细细回忆的时候，才明白，他所说的‘亲手服侍’，果真是亲‘手’服侍！ 可怕的男人！ 自始至终，他都掌控着一切！ 那样的男人，即使是最顶尖的top也未必比得上吧，可是，他居然戴着项圈，是一名有主的sub！ “能成为他的top，不知道是怎样精彩的人物？” “蝎后”心底满满的好奇，却不知道那被她无限夸大的人，正沉睡着，被凌霄轻松地抱在怀里…… 走出包厢，穿过舞池，凌霄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电梯，电梯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奇怪的菱角图案。 手指顺着菱角图案抚摸，找到一处特别的凸起，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三圈，有一个密码锁出现。 输入密码，电梯门开启，凌霄抱着凌非进去。 凌非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安然地躺在他的怀里，呼吸浅浅的，睡的香甜。 疼爱地用下巴蹭了蹭凌非的头发，凌霄在凌非身上的某些特定穴道按了几下。 “好了，凌，该醒了。” 凌非睁开眼睛，靠在凌霄身上。 闻着凌霄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凌非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何凌霄一定要带她来弥赛亚。 她不知道，明明运用“凌氏”的力量，可以轻易得到一个黄金会员甚至钻石会员的手环，为何凌霄偏要弄一个没有等级的项圈，然后，辛辛苦苦地去升级。 她什么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 他是凌霄，是她的哥哥。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她！ 这就够了。 ----------------- 电梯里没有数字，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外面是一个非常小的四面都是玻璃的房间。 凌霄牵着凌非的手按在一处玻璃的墙面上。 然后，一个隐门出现，后面同样是长长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头顶同样射下来一道白色光柱，只是这次的光斑颜色是紫色的。 “请来客接受检查。”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来。 凌非的耳环、凌霄的戒指都有紫色的光斑笼罩，他们利落地脱下来扔到地上踩碎了。 “哥哥，你的背上……”也有紫色的光斑。 凌非微微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不止凌霄有，她应该也有。 那个紫色光斑所指的，应该是“凌氏”家族嫡系用来保护、追踪、必要时用来自我解脱的微型装置。 只是，那装置是凌氏成员在名字载入族谱时，就嵌入身体里的。 “请求帮助。” 凌霄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下，就出现了一个微型对讲机。 简单地介绍了下情况，那边似乎是经过了上报，半个多小时以后，紫色光斑消失。 ——他们被特别通融了。 然后，合成的电子声音又响了起来。 “扫描通行令，请等待！” 有青色的光柱照在他们身上，凌霄脖子上的项圈七颗星星依次闪烁了一下，而凌非发觉，青色光柱照到空无一物的左手手腕时，伴随着灼热感，有淡淡的环形图案出现又隐没。 ……什么玩意儿？ 她从前怎么从不知道？ “隐星贵宾，欢迎光临！” 甜美的电子合成声音让凌非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疑惑。 “过来，凌，这个按钮连续按七下。” 凌霄指着一个看似很普通的灯光开光。凌非照做。 脚底的地面突然向下一陷，片刻的黑暗后，眼前已经是一个明亮的大厅。 俯拾皆是的醇酒与美人。 花样百出的游戏与表演。 没有喧嚣，这里是让人迷醉的奢华和典雅。 “这是黄金会员聚会的‘逍遥厅’，而我们要去的是钻石会员的场所，所以，还需要努力。只是，七星以上，我的项圈要升级，只能是目前星级比我高的top的手环。” 凌霄小声地给凌非解释，凌非按了按眉心，望着周围的环境微微有些局促。 大厅中央豪华梦幻的大型展览台上，五具年轻的身体不着寸缕、喘息着胶合在一起。 大屏幕将展览台上“表演者”的每个细节都显露出来。 那五人卖力的晃动着腰，五双腿翘在半空，表情妖艳柔媚直到刻骨。 紧接着镜头一转，对准五人的秘部。 特制的多头男形，像一个巨大的手掌一样，粗壮的“手指”深深嵌入几人的身体，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男形的桥部，随着几人身体的动作不停地弯曲又变直。 二百二十五 这样的赌局并不是只有这一场，游戏的花样换了不少，输了游戏的“表演者”有数十。 凌非后来再没有下注，精神有些低迷。 这样子的事情，如何能让凌霄也参与其中？ 为了成为“九星”，哥哥甘愿放下骄傲忍受屈辱，到底有什么秘密？ “凌，看不惯吗？可是，这就是弥赛亚。” 凌霄注意到了凌非情绪的动荡，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凌非把困惑抛在脑后，目光放到展览台上。 如果哥哥不希望她问的话，那么，她就不问。 哥哥要做什么，她只要帮他达到就是。 “强者统治弱者，弱者服从强者，这是自然法则。” 凌霄的话语凌非无法反驳，但是，当展览台上的情景越来越过分的时候，凌非终究无法无动于衷。 “强者可以掠夺更多，但没有必要屈辱弱者！” 凌非的手指着展览台上正接受惩罚的一个“表演者”，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人是活该要承受这些的……明明已经拿走了一切，为什么连他最后的骄傲也不放过……” 凌非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有微微的泪光。 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年幼时被训练成为“娃娃”的经历。 她也曾经是弱者，也曾经被剥夺了一切，连最后的骄傲都不能保留。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怎样的痛苦和屈辱。 “那不过是个男优，你同情他，还是怜悯？” “不！同情和怜悯，本质上也不过是强者无聊下的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恩赐！我不同情任何人，也不觉得任何人可怜！” 凌非排开众人，跳上了那个展览台。 走到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优身边，凌非不顾他浑身脏污，轻轻抱住了他的头。 “弱者总是被践踏的，就像最卑贱的野草。可是，我从来不觉得野草可怜。我觉得同情和怜悯本身就是一种包装精美的侮辱，所以，我从来没有同情和怜悯这样无聊的感情，如果别人把同情和怜悯加诸在我身上，我会对他们厌恶。” 轻轻地摩挲着男优的头发，凌非的目光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呐，我现在有很不错的地位身份，有钱有权有势，也算得上通俗中的‘强者’了。可是，我也有过身为‘弱者’的时候，甚至，今天的我，可能也会在某些场合成为十足的‘弱者’。我并不以身为弱者而悲哀，也不觉得成为强者，就如何了不得。无论强弱尊卑，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凌非吻了吻那男优的额头，温和的笑了笑。 “很早以前，有人告诉我一句话，‘没有人在意你的自尊和骄傲，除非你自己证明了它！’无论遭遇什么，经历什么，我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去证明我的自尊和骄傲，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你也要努力哦！” 凌非抿着嘴微微笑起来。 台上台下，没有人能形容那一瞬间的某种心悸。 黑色的眼睛光芒流转，仿佛阴霾的云层上射下的阳光，几乎是让人难以直视的耀眼…… 大屏幕把凌非的面容一点点放大。 凌非的眼睛很美。 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色。 长长的睫毛，垂下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 凌霄听到无数人在低低地赞叹。 “真美！” 是的，非常美丽。 不是那种皮囊容貌的漂亮，而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灵魂的美味。 ……糟糕了呢。凌，你不知道这样美味的你，不但能引来恶狼，甚至连最凶猛的饕餮，也会闻香而来吗？ 凌霄注意到，很多原本懒洋洋的top露出了兴味的表情。 更糟糕的是，旋梯上，有人一步步地走下来。 整个“逍遥厅”安静的不可思议。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凌非身上，凌非却只是闭着眼睛，柔和地抚摸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优的头发…… 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凌非被人拎着衣领提到了半空。 -------------- 其实，一直以来就是想写一个永远充满希望的淡然坚强的女主，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来。 凌会不自觉地对某些遭遇苦难的人怜惜，却绝对不是同情和怜悯。 尊重自己，同时也尊重他人，这是凌骨子里的教养，也是绫音非常推崇的一种品质。 尊重强者很容易，但是，对弱者也能发自心底的尊重，那就不简单了。 能一视同仁地对所有人尊重，对强者敬而不畏，对弱者惜而不悯，这样的凌，是绫音喜欢的凌。 呵呵，希望大家也会喜欢。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很高，也很壮、很强。 在女性里，凌非一米七五的身高算得上高挑，可是，拎着她的男人差不多有一米九八。 面容冷峻，身型魁梧，这个狂野霸气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凌非。 凌非的眉头几乎打结。 她被人像物品一样地拎着，脚不能着地，又被人像看待猎物一样地审视，着实是一种屈辱。 收缩身体，让衣服滑落，凌非的脚落到了实地。 男人眼明手快，左手将凌非的外衣扔掉，右手手腕一翻已经向凌非的手臂抓来。 闪电般的侧身躲避，却还是让左手手腕落到了对方手里。 不容多想，顺势揉身扑上，凌非弓腰提膝朝着对方的软肋狠狠撞了上去，于此同时，右手并掌切向男人的喉咙。 男人收腹侧头，动作流畅地避开凌非的攻击。 凌非右掌击空，也不着急，就势收回下沉，切向他的右手手肘，同时微扭腰，来了个架势漂亮，角度刁钻的高段踢，攻击男人的下颌。动作一气呵成。 男人手肘一麻，凌非就势脱困，微微后退蹬地，左脚迅速踢向他的小腹。男人的反应极快，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脚踝。而凌非也不慌乱，只是借力跳起，空中扭身，勾起脚后跟横扫他的太阳穴！ 二百二十六 几次纠缠攻防硬碰，男人开始兴奋的微微颤抖。 动作漂亮，反应敏捷，气势强悍，动作柔韧。 这小家伙很强，强的不可思议！ 技术上的磨练和天生的直觉兼备，对时机的把握敏锐绝伦…… 可惜，有个绝对的弱点，女性相比男性显而易见的、力量的不足。 徒手格斗，这一点足以让她致命！ 男人不急不躁地等待时机，在凌非的体力出现下降，细微的破绽一出现，他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 “对我来说，你还是嫩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一只手制住她的上身，另一只手微张开，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感受着凉滑的发丝在手指间穿过，在达到发稍的时候猛地用力，迫使她仰起头来…… 凌非强烈的不安，因为男人深深浅浅的吻，连绵着从耳侧蔓延到了颈下…… “你很特别，独一无二的特别。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 男人霸气的宣布。 凌非闻言颤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男性已经苏醒，嚣张地隔着布料顶着她的身体。 “你要霸王硬上弓？” 闭上眼睛，凌非倔强地挺直腰。 虽然脸色发白，可是，凌非的身体没有半点的颤抖，只是蓄势待发的紧绷。 男人很清楚，只要他有一丝的松懈，这个女子就会趁机反击。 韧而不刚，引而不发，果然不是普通的角色。 “……我的确是霸王，不过，我从不强迫女人。” 霸王放开了凌非，还给凌非穿上她之前脱掉的外套。 对方出乎意料的行动，让凌非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开眼睛。 黑得不带任何杂质的眸子，漩涡一般，幽深的几乎将人的灵魂也吸进去，却又单纯的没有任何庞杂的思绪，明明诱惑了别人，却又从里到外的无辜…… 霸王暗地叹息。 这样的人，让人想要珍惜，却更想破坏。 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她，享受这样美妙的诱惑； 却也想不顾一切地毁了她，消灭如此惊人的诱惑。 “……既然你是top，可敢跟我进行一场top之间的赌局？” 虽然是询问，但是，凌非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进了弥赛亚，就要接受弥赛亚的规则——弱者服从强者！ 命运的考验来的好快！“霸王，弥赛亚的规矩，在‘逍遥厅’，要挑战top，必须先过了她的sub这一关。” 凌霄再顾不上收敛，几个错身移步，挡在了凌非前面，有意地露出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凌氏”纵横黑白两道，势力很强大，但是，也有‘凌氏’惹不起的人。 比如，弥赛亚背后的主人。 比如，面前的霸王，掌控全球七成以上的军火、走私、赌场，在海外有自己独立的军队和王国。 霸王是钻石会员，本不该出现在“逍遥厅”。 完全是被凌非的“美味”吸引而来的！ 凌霄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当初坚持让凌非做top了。 鉴于弥赛亚主人的神秘和强大，这里有独特的规则，没人敢违背。 top的规则，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凌非。 凌霄挡在凌非的前面，硬着头皮，接受霸王的注视。 “有趣！能让‘银狼’凌霄俯首帖耳，心甘情愿戴上项圈的女人，我更想要了。” 被称为霸王的男子深眸微眯，勾起个残酷的笑。 凌非抓住了凌霄的胳膊，她注意到，霸王的左手腕上金色的手环，上面有九颗星。 “退下，银狼！” 凌非的话音冷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霸王的面孔。 “身为top，我还没有无能到要自己的sub出面保护！霸王的邀战，我接了！” 凌非注意到了凌霄眼中的担忧，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 为了九颗星，与其让哥哥受辱，不如她自己来！反正，对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 “霸王想赌什么？” 凌非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被霸王精光暴闪的眸子盯着的她，全身的细胞在刹那间就像受到了侵略一样，自发自动地紧张了起来，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头一次。 头一次遇到让她紧张地喘不过气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强的可怕，完全放开来的他，居然只用气势，就让她想要全身爆开来一般的痛苦。 凌非的脸色有些发白，背后的冷汗，几乎将衣衫浸透。 双腿微颤，可是，凌非还是努力地挺直了腰杆。 她不能退缩，更不能输！ 似乎过了很短，又似乎是很长的时间，霸王的气势陡然一收。他呵呵笑了一下，随意地扯掉了上衣。 纠结的肌肉，绷紧的古铜色皮肤，轮廓分明刀刻般的脸，一个男人的强悍之气从他半裸的身体嚣张地显示出来，纵横交错的各式伤痕，张扬的狂野。 “如果你输了，就做我的女人！” 霸道的命令，不容丝毫质疑和反抗。 锐利的目光射来，充满了阴森的寒冷之气，空气也好似在一瞬间凝固了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瞳孔收缩，呼吸紧促，凌非咬了咬嘴唇，好像被天敌盯上的小兽，心里恐惧若死，可腰杆却挺得笔直。 “不可能！我只是我自己的！” 初始的那份畏惧，已经被满满的斗志压了下去，凌非的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我知道，你想上我……好，如果我输了，我会乖乖地张开腿让你上个够！但是，我不做任何人的女人！我是自由的，我就只属于我自己！” 凌非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她可以为她珍爱的人们挡风遮雨舍生忘死，却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让自己被束缚。 凌非，从来就只是属于她自己的。 躲在背后，仰赖别人的气息生活，那是凌非深恶痛绝的事情。 凌非从来，从不，属于任何人。 二百二十七 霸王下颌线条僵硬紧绷，双唇紧抿，一双眼睛久久地凝望凌非，在凌非的脸色由苍白晕染一层绯色的时候，他咧开嘴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我赢定了！” 凌非恍若未闻，垂下眼帘，淡淡地开口。 “赌什么，由霸王提，凌会奉陪到底。但是，如果凌侥幸赢了，凌要霸王的手环。” “……我注意到了，你们是搭档，可是，你并没有弥赛亚top特有的代表等级的手环，而你的sub，他的项圈也很特别，是不封顶、无上限的可成长型。据我所知，这样的项圈，只能由弥赛亚的主人亲自制作……” 霸王听了凌非的条件，转动了一下自己戴着手环的左手腕。 “……这样看来，你们似乎是弥赛亚主人特别邀请的……有趣。” 霸王兴味盎然。 ------------- 大家的意见绫音有认真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凌会幸福。 谢谢支持。 “我们就来比比酒量吧。” 霸王提了个简单的条款，凌非微微松了口气，而凌霄的眉头没有舒展分毫。 凌霄很清楚，在弥赛亚这种地方，简单的喝酒，也有无数邪恶的花样和手段。 “就用‘嗜血之吻’好了，我们喝个‘一二三’如何？” 霸王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 凌非点了点头。 “嗜血之吻”，是度数很高的烈酒，早死早超生也好。 “凌，弥赛亚的‘嗜血之吻’，从来就不是纯饮的，它有一个必然的‘伴侣’——‘春风酥’。” 凌霄低声告诉凌非。 凌非撇了撇嘴。 “春风酥”，她知道，烈性的催情的药，发作快，却没什么副作用，对身体还有一定的滋补效果，是上流社会情人们床笫之间助兴的爱宠。 很快，侍者将鲜红如血的“嗜血之吻”还有淡绿色馨香的“春风酥”药丸都送了上来。 霸王左右手同时捏破一颗“春风酥”外面的蜂蜡，将药丸各扔到一杯“嗜血之吻”里。 左右手各拿起一个杯子，同时摇晃了两下，药丸迅速溶解到酒水里。 凌非从霸王的手里拿了一杯，端起来，一口一口喝下去，而霸王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霸王，能否让我们sub服务？” 凌霄微微弯了下腰。 霸王没有异议。凌霄站在霸王一侧，而凌非身边站着霸王的sub，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 两个sub，做着倒酒，捏破“春风酥”药丸，摇晃酒杯让药丸溶解的动作。 这一次是霸王和凌非每人两杯，而每杯“嗜血之吻”里各加两颗“春风酥”。 霸王先干为尽，凌非捧着酒杯，喝的不紧不慢。 等凌非将酒杯反扣在桌子上的时候，两个sub开始准备新一轮的酒水。 每人三杯，而每杯“嗜血之吻”里各加三颗“春风酥”。 当三个杯子被反扣在桌子上的时候，霸王勾了勾手，被召唤而来的红牌乖顺地跪在他脚下，把头埋在他胯下。 凌非的脸颊、脖子、耳垂都绯红一片，本来站着的她，已经因为酒精和药性，无力地靠在了宽大的椅子里。 无论是酒精，还是药物，后劲都比凌非想象的要强烈的多。 感官像弓弦一般开始慢慢被拉紧，凌非的呼吸难以自制地开始破碎。 霸王享受着红牌唇舌的服侍，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凌非。 凌非的发丝有些凌乱，有几绺像是挑逗般散在她清丽的面庞上，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颤动的睫毛下水光潋滟，一贯淡然的五官因为迷醉的欲望，媚色微挑——呈现的是一种彻底不同的风情，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室内的温度开始上升，热血沸腾，周围的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里都燃烧着欲望的火焰…… 霸王杀人的目光扫过所有迸发着情欲的脸，不悦地冷哼一声，又用冷到掉冰渣的声音命令sub继续。 凌霄倒酒、加药、摇晃酒杯，既不焦躁也不愤怒，只是他的眼睛，像子夜的海水般翻腾着危险而不动声色的情绪，冷静的表皮下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阴森。 然后，又是每人一杯，只是，这次的杯子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 四颗“春风酥”被加入“嗜血之吻”里。 凌非端起酒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索性将杯子放回桌面，要了一根长长的吸管。 霸王依旧喝的很干脆，只是他的手，按着那伏在他胯下红牌的脑袋，青筋暴起，狰狞的吓人。 终于将杯子的液体喝完，凌非用极慢的速度将杯子反扣在桌子上。 淋漓的汗水和苍白的嘴唇，让她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楚楚可怜，剔透晶莹的双眸覆在长长的睫毛下，鲜艳的红色皮衣衬得她仿如瓷娃娃一般。 周围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到后来，明智的top和sub都从那大厅里退了出去。 他们并不想英年早逝。 无论是那个摆明了对凌非有兴趣的霸王，还是那个脖子上戴着项圈，一身气质却强悍冷酷的银狼，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当然，更敏锐的人，已经发觉，敢跟霸王叫板的凌非，本身就是个扎手的角色。 两杯，各五颗。 霸王喝完了，踢开胯下半昏迷的红牌，重新招了一个来。 凌非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汗水滑过眼睑，如同泪水一般垂下。不自觉地扭动身体，凌非觉得自己像被泡在温泉中的冷水银鲑鱼，头脑昏眩，却怎么摇尾巴也跳不出欲望的魔障。 眼前已经一片模糊，麻痒的感觉全身泛滥。 虽然经受过特殊的抗药训练，但是，越来越强烈的药性还是让凌非忍不住跪坐在沙发上，双腿交缠扭曲辗转。 二百二十八 除了酒精，更难忍的是“春风酥”。 市面上的记录——“春风酥”这种药，只要一粒，再坚强的人也坚持不了一刻钟。 被酒精催发的“春风酥”比平常还要强烈的多，而凌非，已经吃下去了近二十颗。 好难受！ 身体里像无数的蚂蚁在爬。 真想把自己敲晕，可是，不行！ 她的桌子上还有一杯半。 凌霄犹豫了一下，招呼了一个男优，却见凌非摇了摇头。 妥协了第一步，就会不断妥协下去。 她如果不想输，就必须坚持下去。 在遵循自己本心的前提下，坚持下去！ “嗤——” 钝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如此刺耳。 霸王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看到，凌非用水果刀钉穿了右手掌心…… 不可以输！ 不可以屈服！ 驾驭欲望，而不是被欲望吞噬！ 控制自己，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继续！” 凌非垂着眼帘，用左手将杯子反扣过来，话语轻轻的，听到众人耳中却如炸雷一般。 霸王望着凌非，目光复杂至极。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霸王有着千杯不醉的酒量，“嗜血之吻”本就是他惯饮的，而“春风酥”，对女子的效用要比男子强烈的多。 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声明，只是比试酒量，所以，他毫不在意地招人发泄“春风酥”引发的欲望。 霸王是男子，也是风月场的老手，他并不在乎当众**，可是，身为女子的凌非，有自己的矜持。让凌非当众与男人合欢，那是她绝对做不来的事情。 这本就是一个针对凌非的局。 先倒下的，一定会是凌非。 霸王早料到了结局，只是没料到过程会如此的惨烈。 凌非骄傲倔强到那样的地步。 宁肯流血，绝不流泪。 宁肯拼尽全力而死，绝不轻言妥协而生。 就算输，凌非也要输的骄傲！输得决绝！ 最后，是凌霄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利落地一掌击在凌非颈侧，把她打晕了。 霸王呆愣了一阵，踢开服侍他的人，慢慢地，却一步步接近凌非。 他的目光，像在雪上燃烧的一点魔焰，冰冷，残酷，狂野，暴烈的阴郁和狰狞的温存绞成一股。 ---------------- 现实中的角色或多或少的影射梦中的人物，因为梦本就有现实而来。 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拼一拼，看现实中的谁又拼凑成了梦中的谁。 凌霄跪了下来，抱住了霸王的腿，阻止霸王靠近凌非。 “……她是我的top，我可不可以替她？您可以干我！” 凌霄垂着头，嗓子沙哑地厉害。全身的筋骨都在哀鸣，不住颤抖，他压抑着，耗尽他这辈子所有的冷静和忍耐。 霸王狠狠地揪着凌霄的头发，要把他弄离自己身边。 凌霄疼的身体打颤，手指却利落地褪掉了自己的衣服。 “我不曾被人上过，还算干净……当然，我也可以用嘴……” 凌霄的声音嘶哑，胸膛不住起伏，眼中血丝爆裂几乎浊红。 他也是骄傲至极的人，屈辱到无奈的不甘，如焰火一般，燎灼他内脏的每一寸地方。可是，此刻，他能抛弃一切的尊严和骄傲。 舍弃一切的决绝。 只要能保住凌非。 霸王一脚踩在凌霄赤裸的胸膛上，让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凌霄没敢抵抗。 从凌霄头上跨过去，霸王走到凌非面前，宽大的手掌将凌非衣服的拉锁弄开了一些。 衣服敞开得并不大，但也足以让她的颈间锁骨一线暴露在外，裸露的肌肤幻化出薄薄的雾气，氤氲作态。 霸王双手伸入她怀里，缓慢，却坚定不容抗拒。 凌霄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凄厉的哀鸣，腥苦的恨意在空气中无形却狂暴地咆哮着，迅速漫过他的身体和面庞，把他整个人浸透！ 再无法冷静，凌霄体味到愤怒的疯狂。 不顾一切地反抗，只是失去章法的攻击，很快就在一阵拳打脚踢中落下帷幕——他被人扣着肩膀跪在地上，用口塞堵住了嘴。 出乎其他人的意料，片刻前还疯狂的凌霄，居然马上安静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知道是谁在耳边劝慰，凌霄低垂着头，氤氲中他漆黑的眼睛像两个黑洞，毫无温度。他比其他人都先发现凌非的手指动了动。 “……霸王，我并没有认输……还没有结束呢……” 细若游丝的声音，却让整个大厅骤然沉寂下来。 凌非慢慢地抬起了头，她的嘴唇惨白的让人心悸，脸颊不正常的晕红，可是，她的眼睛，黑亮而晶莹，如同水晶一般。 “……银狼是我专属的sub，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让你们碰我庇护的人？” 凌非说的很慢，声音也很低，可是，一股奇特的力量却让在场的人齐齐生了一种敬畏。 “……过来，银狼。” 凌非抬起左手，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凌霄四肢着地，慢慢地向凌非那里爬去。他的目光，落在凌非的大腿上。 那里，红色的皮裤上有一大片夺目的湿润。 凌霄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执行某些特殊任务的时候，凌非会穿一身红衣了。 红色，是凌非讨厌的颜色，可是，它也能遮掩凌非最讨厌的鲜血。 “……你是一匹狼，狼的可贵，在他的野性和傲气，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委屈自己变成一头犬。” 凌非的手指伸出，柔柔地给凌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你在我的庇佑之下，可是，我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是我不好。” 二百二十九 用鼻子蹭了蹭凌霄的脸颊，凌非露出一个温柔中带着锐利的笑容。 “……可惜，我现在没有力气，不过，伤了你的人，我总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霸王的手还在凌非的怀里没有抽出，可是，凌非根本就置身事外的漠视。 “我们来继续好吗，霸王。” 凌非手起刀落、气定神闲地在自己腿上扎了两个洞，她的表情平静而淡然。 对视，屏息。 霸王望着凌非半晌，褪下手环，转身离去了。 凌霄甚至顾不上去拣那个金色的九星手环，一把将凌非抱起来，带她去了洗手间。 抠着自己的喉咙，凌非让自己把大多数的酒液吐了出来，然后，拧开水龙头冲着脑袋。 不知道为何，凌非非但不觉得冷水冲刷下的自己变得清醒，反而头脑越发昏沉了。 那时候，不能输的意念强撑着，酒精和药性被强行压制下去。 现在，精神一放松，酒意上来了，而“春风酥”带来的情潮也无可遏制地汹涌澎湃。 灼烧的感觉沿着神经欢快地一路小跑传导到大脑中枢神经，凌非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空气中开始醺醺然。 身体的每一处都是紧绷的，汗水汹涌而出，咬得嘴唇都出了血，但是，破碎的呻吟还是不受控制地逸散了出去。 强有力的手臂揽着她软绵绵的身体，凌霄在她耳边低声问：“凌，要我帮忙吗？” “……嗯，哥哥，快！打晕我！” 凌非知道本能快要超越意志，背叛的身体无法抵御欲望的诱惑，她差不多到了极限。 颈后一痛，眩晕和黑暗袭来，凌非放松自己瘫软在凌霄怀里…… ------------ “子夜之前，你必须最少成为九星，是吗？” 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霄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sub，颈上的项圈是用纯金打制的细细金圈，八颗金星闪烁着。 他的上身只是几根简单的黑色皮质带子，什么都遮挡不住。下边是腰围很细的四角短裤，前边完好无损，后边却除了中间细细的带子连到腰带上外几乎没有皮料，整个臀部一览无余。 虽然如此暴露的打扮，可是，这个sub剑眉飞扬，眼眸深邃，身材魁梧肌肉累累，给人的感觉，非但不卑微，反而像一只蛰伏的金狮子，金色的头发耀眼夺目。“需要帮忙吗？你可以叫我‘撒雷尔’，我目前的top是‘女王蜂’。” 撒雷尔别有深意地看了昏睡在凌霄怀中的凌非一眼，一丝兴味滑过他精光暴闪的眸子。 凌霄望着凌非伤痕累累的身体，沉默地点了点头。 “大冒险的游戏，你做主角如何？决定了的话，就上展览台。当然，照规矩，上展览台的sub，是不能穿衣服的。你的身材不错，值得期待。” 撒雷尔嘴角轻微上扬，淡淡揶揄。 “带我去见你的top可以吗？她的伤需要治疗。” 凌霄的语气罕见的低声下气。 撒雷尔没有异议。 那是一个很大的包厢，里面有六七个人，个个带了金属的面具。 凌霄一进门，就听到有人说：“脱衣服。记着，一件也不要剩。” 霸道的语气充满君王的味道，凌霄一点也没有停滞地褪去全身所有的衣物。 一丝不挂地被人打量，凌霄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跪下！” 凌霄不知道出自哪个人的命令，但是，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虽然跪着，他的腰，却挺得直直的。 “我想你该很清楚，以你的个性和手段，如果你当初选择做top，得到九颗星要容易的多……” “我的目的是‘子夜之宴’。在那里，必须是top和sub双人搭档的，如果我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个sub，那只能是我。我可以这样跪在别人脚下，但是，我不能容忍她受这样的委屈。她该是飞扬九天的，不该为任何的世俗而折腰！” 凌霄收敛了一身的气势，驯服地低头弯腰匍匐下来。 “明白你的决心了。放心，我们会照顾她。” 凌霄并不担心，“八星”、“九星”的人基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大家可以为了寻求刺激在暗地里玩，却不会真的弄到不可收拾。 “那就拜托了。” 凌霄的声音低沉，说完，他就义无反顾地走出去，上了展览台。 这里大冒险的游戏很简单。 展览台上的人被固定在一个大转盘上，转盘的外围有一圈滚动随机变化的数字，转动停下来时，他的头部所对应的数字，就是有权利对展览台上的人提出处置的top的号码。 凌霄被戴了眼罩，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毕竟特殊。 不得不说，凌霄的运气很不好。头一个被选中的top，就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家伙。 用各色的工具将凌霄身体的上下内外轮番侵犯了一遍之后，那家伙意犹未尽地用自己的手环碰了碰凌霄脖子上的项圈。 凌霄一直很平静，没有怨尤，也没有憎恨。 因为一切出于自愿，大家都得遵守规则，他不会报复，很坦然地接受。 接下来的人比较温和，只是给了他一顿鞭子，并不怎么疼，应该都没有流血。 再接下来的人很温柔，不过索取了他的一个吻，虽然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 之后的人，有些恶作剧的天分，他无奈地舔了一只大狗的屁股。 轮到一个女性top，她想上他，遗憾的是，项圈已经出现了九颗星，而凌霄着实没有风月的心思，于是，他特地安抚她，说，有缘再相遇的话，他会做她一个月的情人。 从展览台上下来的时候，凌霄翘起嘴唇，道了声谢谢。 二百三十 让凌霄有些不理解的是，他那么诚心诚意地道谢，怎么很多人都打了个冷战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弥赛亚的规矩，他不可能违背的。 既然是自愿，他当然不会没品玩事后报复的把戏。 子夜就要降临，而凌非的命运也快要被判决，这才是凌霄头大的事情。 ---------------------- 凌非的伤已经处理妥当，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加上对抗酒精和药物造成的精神过度消耗，她睡的死沉罢了。 凌霄没有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她负到背上。 找到隐门所在的地方，用凌非的手掌按上去开启。 同之前一样，门后是长而窄的通道。 只是不同于之前光滑的地板，这次，通道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层的绫罗丝缎，银灰的色泽向无限的远方流淌，仿佛漫天的烟花寂静的绚烂。 尽管刻意放轻了脚步，可是，鞋子踩到地面还是发出了响声，极其轻微的响声，却蕴含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张力，仿佛再下一秒就会有狂风暴雨，甚至天崩地裂扑面而至。 凌非已经醒转，只是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恐惧，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凌霄的脖子，蜷缩在他背上。 凌霄把凌非往上托了托，却什么都没说。 通道的尽头，一个女子恭敬地向他们行礼问好。 “欢迎光临，请两位客人沐浴。” 美女侍者穿了件半袖旗袍，长到脚踝，偏偏开叉到了大腿根，雪白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诱人的狠。 不过，凌霄对这份美色根本视而不见，弯腰让凌非从他背上下来，整个人面无表情。 凌非有礼地对美女侍者笑了笑。 浴室是完全透明的，美女侍者也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凌非迟疑了一下，凌霄倒是干脆的很。 旋开莲蓬头之后，凌霄三两下就脱光衣服站在了水流下。 淡绿色的液体，说明这水流不一般。凌霄清楚，这液体能清除一切化学药剂，化妆品也罢，救人害人的药物也罢，都会被这水流冲走。 还原的就是人最初的纯粹。 也是最本原的无害。 “凌，快点，除了这副身子，不要夹带任何其他的东西，所有的杂物，全都褪下。” 这才是美女侍者要看着他们沐浴的目的。 好半天不见凌非行动，凌霄有些不解。作为曾经的家族的继承者候选人，他们都曾受过特别的训练，从来不是那种会因为赤裸着身体就扭捏羞涩的人啊，凌非怎么这么磨蹭？ 不耐烦地扯过凌非，将她剥光了，拉到莲蓬头下，凌霄才发现了凌非脸上落下的液体。 “哥哥，我不说‘对不起’，因为那是懦弱无能者推脱的借口。我只是很难过，让哥哥受到了伤害……” 凌非的声音很低，不过，近在咫尺的凌霄听到了。 望了一眼身上斑驳的新伤痕，凌霄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这么点伤，值得多愁善感吗？ “凌，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即使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凌霄将凌非搂在怀里，有些哀伤地用下巴摩擦她的头发。凌非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身子微微颤了颤。 美女侍者把凌霄他们留下的东西收拾好，整理好清单之后，锁到保险箱里，钥匙交给了他们。 “请客人前往左手的第一个房间。” 面对凌非和凌霄赤裸的身体，美女侍者自始至终保持着训练有素的微笑，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有礼却疏离。 进入第一个房间之后，有一男一女的两个侍者在等候。 天使！ 相貌一模一样地两个天使！ 婴儿般光嫩的肌肤，又卷又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翘挺的鼻，妖艳的红唇——仿佛精心雕琢过的娃娃，用每抹色彩与线条蛊惑着看到他们的人。 “哥哥，他们很危险。” 凌非低声警告，天生对危险的警觉和敏感，让她发现了天使们无害表皮下的恶魔本质。那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凌非的眉头皱了一下。 “放松，凌，你只要顺从你的本心就可以了。” 凌霄转动了一下脖子上的项圈，退后一步低着头跟在凌非身后。 从现在开始，主导一切的就是凌非，他只要听从就行了。 凌非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欢迎光临弥赛亚！” 两个天使一样的侍者上前迎接，凌非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周身散发出温和的气息。 “我是杰西卡，这是杰森，奉命对你们进行搜身。” 杰西卡大大的墨绿色眼睛流露着顽皮与狡黠，清纯之中带有几分天然的妩媚。 杰森则相比要安静的多，清澈的湖水绿眼睛，流转间却偶尔会掠过一丝阴鸷嗜血的微茫。果然不是单纯的天使。 淡淡地笑了笑，凌非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凌，这是我的sub——银狼。” 杰森和杰西卡都是眼前一亮。 不着寸缕的站在他们面前，却没有半点窘态，如此泰然自若，清雅无双，真是个妙人！ ——杰西卡的心中如此赞叹。 面对他们容色的诱惑，淡然冷静，没有分毫丑态，是个人物！ ——杰森暗暗点头。 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因为他们的名声而战战兢兢的畏惧，也没有卑躬屈膝的谄媚，依旧是平常心。 ——不错的家伙。 对视一眼，杰森和杰西卡将手上透明的橡胶手套脱下来。 衣服送来了，非常合身。 凌非和凌霄用最快的速度穿上。 虽然他们不在乎赤裸，但是，有衣物穿着，总是好的。 衣物不仅仅是遮羞，更重要的也是心灵的一种保护。 二百三十一 凌非的衣服是一身华丽的晚礼服，从内到外，包括配套的饰品、鞋子。 凌霄的衣服就简单的多，苍银色的真丝紧身衬衫，纯黑色的皮质紧身长裤，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头发要盘起来，这才衬你的衣服。” 凌霄走到凌非身后，手指灵巧的在她头发里穿梭，很快帮她弄好。 “呶，这些借你们用，画点妆才更完美。” 杰西卡饶有兴致地望着凌霄和凌非的互动。 凌非乖乖地让凌霄摆弄。 “从前，如果参加大型宴会，向来是凌扬帮我准备衣物配饰，帮我化妆设计造型的。” 乌黑双瞳内荡漾出幽远水波，凌非的脸庞上浮现出回忆般的神情。她缓缓地，幻化出淡然一笑。 凌霄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凌扬是凌非的影子，本该与凌非形影不离，可是，从凌非苏醒，她就从没见到凌扬。如此反常的事情，为什么凌非什么也不问？ “该我知道的，哥哥自然会告诉我。哥哥瞒着我的，自然是哥哥不希望我清楚的。我从来不想让哥哥伤心失望，所以，只要是哥哥的意愿，我不会抗拒。” “……如果，我让你伤心失望了呢？” “……或许，哥哥会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做些让我伤心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毕竟，哥哥是爱我的，一点不忍伤我，不是吗？” 轻轻碰了碰凌霄脖子上的项圈，凌非在凌霄的脸颊上亲了亲。 哥哥也是骄傲的人，可是，他可以为了她而甘愿屈节受辱。 这样对待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对他失望？ 垂下眼帘的凌非没有留意，一直注意着他们的杰森却敏锐的发觉凌非的手碰到那个项圈的时候，项圈上淡淡的光晕。 原来，当时的‘隐星项圈’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杰森湖水绿的眼睛闪着不知名的冷光，薄唇紧抿，弯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弥赛亚有一条几乎不为人知的规则——得到弥赛亚主人亲手制作的‘隐星项圈’，并且在规定时间内升级到‘九星’，就可以在‘子夜之宴’上向弥赛亚的主人提出一个要求。” 凌非有些诧异地望向杰森。 “弥赛亚的主人以神秘强大而著称，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谈何容易，要让他亲自制作项圈也是一大难题；制作好了，从那防守严密的地方把项圈弄出来，更是难上加难。”杰森的手指间出现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华丽地在手指间旋转翻滚地玩了几个花样。 手术刀在杰森的五指间流畅地转动，凌非自然而然想起了她的影子凌扬。 在医界有“神刀”之称的凌扬，同样喜欢把手术刀夹在五指间转动。 或许是因为凌非盯着杰森手指间的手术刀的时间太长，杰森眨巴着眼睛问她：“你想要这个？”说着，毫无征兆就把手术刀向凌非射来。 说是迟那时快，凌霄麻利地将凌非搂在怀里，头一仰，手术刀擦着凌霄脖子上的项圈回旋而去，被杰西卡轻巧地夹在了手指间。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凌非还是注意到了那手术刀上刻着的一个古篆体的“扬”字。 ——那是凌扬的作风，他喜欢惯用的东西上面都有那个古篆体的“扬”字标记。 “……凌扬死在你们的手里？” 凌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浑身却隐隐散发出暗色的情绪，就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低垂的眼睑内深邃无波，却暗涛汹涌凶险莫名。 杰西卡和杰森站到了一起。 还是那样天使的面容，散发出的却是猩红的气场，像是兽类一般野蛮、粗暴、血腥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这是真正杀过人，并且手下人命无数的家伙才会有的气魄。 凌非抓住了凌霄的手臂，脑海里不断盘旋的就是——凌扬死了！ 凌扬死了！ 年幼之时，为了给妈妈治病，利用他的特殊癖好，自动把自己送上门，而他也毫不客气将她吃干抹净，魔魅肆意的那个男子死了？ 虽然他曾经伤害过她，但是，无数次帮助她、守护她，甚至自愿成为她的影子，为她出生入死不顾一切的也是他！ 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此前的最后一个男人，就这样没有了？！ 并不是一点没有预料到，但是，凌非还是觉得脑海里瞬间就空白一片。 怎么会就那样永远地离开她呢？ 眼睛一片酸涩，可是，并没有泪水流出。 凌非以为自己会疯狂，可是，事实上，她前所未有的理智。 “……他怎么死的？” 淡淡的语气波澜不惊，平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可是，有“死神”之称的两个人却诧异地发现，他们居然不敢直视凌非的眼睛。 明明那样明净的眸子，可是，就是让人莫名地心慌。 “……他不是我们杀的。”杰西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声明。 凌非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还不屑撒谎。 “……我解剖了他的尸体，完完全全研究透了，却还是不敢确定他的死因。” 杰森有些挫败的抓了抓头发。 他不但是杀手榜前三甲的人物，同时也是法医界的no。1。 可是，就是他这样最擅长制造尸体，对尸体了如指掌的人，居然找不出凌扬猝死的原因。不是病逝，不是伤亡，似乎只是单纯的意识消失。 有什么人能直接谋杀“意识”吗？ 杰森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如果是那位主人出手的话，的确有可能…… “关于凌扬的死，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凌非注意到了杰森神色的变化。 杰森犹豫了一下，用手指向上指了指。 凌霄的眉头皱了一下，接着又有些释然，似乎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二百三十二 凌非挑了挑眉，什么都没问。 “我们走吧。” 凌非当先一步，她的步伐不紧不慢，神态也从容淡然，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和平时没有丝毫的不同。 不过，凌霄知道，极度的理智之下，是燃烧不尽的如汹涌浪潮般的纷乱。操纵她的，只是身体的惯性而已。 骤然出手掐住凌非的下颌，凌霄猛地吻上凌非的唇。激烈而狂暴！ 唇齿厮磨，带着撕咬的破坏，辗转啃噬，直到浓郁的血气从唇齿间弥散出来，凌霄才放开凌非，面无表情地问：“冷静下来了吗？” 凌非微喘着气，把头枕在凌霄的肩膀上，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细细的，只有一行，没有哭泣，没有呜咽，静到极点，却让人揪心的疼。 “……凌，你可知道，为了这个项圈，不算凌扬，‘凌氏’失去了一百四十九个精英，其中五十七个姓‘凌’，而我的影子在这期间连续换了七个。” 轻轻地抚摸着凌非的背脊，凌霄的声音冷淡而没有温度。 “凌扬也好，那些精英也罢，都是为你而死的。这个时候，你没有软弱怅惘的权力！” 把凌非的头从肩膀上抬起来，凌霄重新覆上凌非的唇。 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带着淡淡的安抚。 “如果你能活着回到‘凌氏’，去‘执法堂’，我会亲自赏你一顿鞭子，算是为死去的人送行。” 凌霄吻了吻凌非的额头，带她一起笔直地朝中间的通道走去…… 穿过走道，前面就是水晶璀璨的旋梯，梦幻而又典雅的气氛迎面扑来。 乐音缓缓地在耳边飘荡，花香、酒香、茶香、果香沁人心脾。 凌非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所有的喧嚣嘈杂污秽血腥仿佛都被一下下荡涤净化，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让人心旷神怡的祥和宁静。 “欢迎光临弥赛亚，凌。” 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从心底响起的声音，是那样柔和，只是听着，已令人醺然沉醉。 每一寸肌肤都有了独立的呼吸，每一个细胞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在一种玄妙的氛围里，凌非的眼泪不知觉的盈眶。她觉得自己就像新出世的婴儿，骤然面对未知的世界。 新奇，却又令人手足无措的惶恐。 “凌，你只要顺从本心，自在地做自己就可以了。” 凌霄的声音轻轻地传来，气息温润，不知不觉间让凌非的心境缓和下来。 四周的水晶荧幕一面面闪亮，一个接一个的人影出现在里面。 “欢迎，凌，我是黑帝斯。” 荧幕里的男子，慵懒恣意的仰躺在斜长皮质躺椅上，浑身散发一股慑人的魅惑气息。 “我是伊莱特，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凌。” 男子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年约三十六七，面孔深刻英俊却有着淡淡的岁月沧桑，一字一句流畅而优雅，节奏柔和而有礼，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威仪和贵族气。 凌非对着荧幕，还了个礼。 “波塞顿。” “潘朵拉。” “摩羯。” “凤凰。” 荧幕一个个掠过，凌非注意到他们的左手手腕上都有九颗星。 “又见面了，凌，我的代号是‘霸王’。” 伟岸身躯结实壮硕，有如野兽的双眸带有魔性魅力，他的左手手腕是黑色的手环，同样是九颗星。 霸王的金色手环给了凌非，却仍然出现在这里，凌非并不奇怪。她知道，弥赛亚的钻石会员，身份特别，几乎都有自己的替身。所以，他们拥有不止一个手环——自己的和替身的。不过，替身不会拥有与本尊一模一样的手环。 即使同为“九星”，手环也还是有差别的。 黑帝斯是白金手环，紫色钻石镶嵌的九颗星。 伊莱特是紫金手环，蓝色钻石镶嵌的九颗星。 波塞顿、潘朵拉、摩羯、凤凰，是黄金手环，分别是青色、绿色、黄色、橙色钻石镶嵌的九颗星。 霸王现在使用的手环，是黑色的金属，上面有红色钻石镶嵌的九颗星。 这七个人，无疑都是人中龙凤，每个人身上都有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 “大家好，我是凌。” 在旋梯顶层，凌非淡然微笑，清华尊贵。她一步步地走下旋梯，也走进一个未知的命运…… 当最后一个台阶也化为身后的背影，凌非的脚踩在柔软的白色长毛地毯里时，周围的灯光熄灭了。 唯一有一丝光亮的地方，是一个古朴而典雅的梨花木椅子，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花纹。 凌非走过去，发现椅子上有两个面具，一个是将脸部整个遮住的，另一个是半遮面的，面具眼眶的部分都镶嵌着晶片。 沉默地跟随在她身后的凌霄，将面具拿起，自己戴好半遮面的，另一个为凌非戴好。 凌非端坐了下来，而凌霄也在她的脚边地毯上跪坐。 灯光完全熄灭了，子夜的钟声敲起，周围安静的不可思议。 没有光，但凌非的视线里并不是黑暗，相反，透过那面具上的晶片，她能看到很多特别而有趣的东西。 比如，对面看起来漆黑一片的墙上，其实闪烁着一个大荧幕，上面滚动显示的是宴会的菜单。 当然不是普通的菜单，上面的“菜系”包括：人才、技术、信息、地盘、成品， “主食”就是各色的契约，另外还有一些调剂的“酒水”、“饮料”、“点心”。 这才是“子夜之宴”真正的秘密，也是弥赛亚实力强大的一个原因。 凌非注意到，自家的小魔女凌岚也在“点心”的名单里，心底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强大的世家，总是免不了联姻的。豪门子女，表面光鲜亮丽，事实上，各有各的悲哀和苦闷。 二百三十三 凌非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无意之中听到的一段对话。 “……她的本性淡然，对名利并不热衷，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她成为执掌者？你可知道，在‘凌氏’，女性的执掌者是不允许婚嫁的！” “……不能婚嫁，也总比她被用来联姻强！女性的执掌者不能婚嫁，可是，并不禁止她养情人。凌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她想要，就把那男人留在身边。有没有名分有什么关系，只要凌能够幸福就可以了……如果有一天，凌当真爱那人爱到非嫁不可，那时候，我把执掌者的位子接过来，让凌真正的自由就是……” 凌非抿着嘴，微微笑起来。 哥哥就是这样守护着她呢。 面具微微的发烫，凌非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按照荧幕的指示“点菜”。 虽然昏睡三年，醒来之后，又被凌霄软禁在别墅之中，可是，该凌非知道的信息，凌霄会随时带给她。哪些“佳肴”是“吃”下去对“凌氏”有很高的“营养价值”的，凌非心里有数。 一口气点完之后，凌非松了口气，十指随性的交握。 【呵呵，看来，你的sub会很忙碌了。】 耳朵上的通话器传来声音，凌非辨别出是伊莱特的。 【你是头一次参加吧，介绍‘子夜之宴’规则和今夜菜单的时候，似乎你还走神了。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佳肴”数量有限，如果“点菜”的top超过了“佳肴”的数额，最终谁能“一饱口福”，就要看各自sub的本事。这也是‘子夜之宴’要求参会者，一定是top和sub搭档的原因。】 伊莱特的话音含有几分笑意，凌非闻言，吐了吐舌头。 偏头瞄了一眼身旁的凌霄，却发现视线里看到的是透视的人体。 最初是衣服下的裸体，再然后就是人体内的骨骼和血脉，太过清晰的图像，让凌非立马闭上眼睛转过头来。 忘了眼睛上罩着特别的晶片了！ 【嘻嘻。】 【哈哈。】 【呵呵。】 耳朵里传来的是各色的笑声，显然那些人猜到了她的窘态。 【好了，开始上菜了。】 黑帝斯的声音还是那样慵懒而恣意。 凌非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香气。 有趣。 虚拟的菜肴和真实的菜肴是随机相对的，只是，不知道对应的是哪些。 “子夜之宴”的规则要求，虚拟的那份“佳肴”如果你“吃”到了，送上来的真实的那份佳肴，你也必须吃干抹净。 凌非是着实有些饿了，所以，当头顶降下食盒，她便准备大快朵颐了。 【居然没有桌子？】 凌非提着食盒，觉得有些别扭。 【你以为让你带着sub来是干什么用的？top只要做出决策，达成目标就让看你的sub有什么能力。sub的实力，也就最直观地显现一个top的水平，对应的也是你所代表的那一方势力的实力展示。】 好听的男中音像小提琴一样在夜色中流淌，黑帝斯漫不经心地做了个手势，跪在他脚边的sub就以跪着的姿势向后一仰，让胸腹和地面水平。空中的食盒一个个落在那个sub的胸腹之上。 凌非微微愣了一下，回神的时候，凌霄已经跪趴在她面前，背部与地面水平。 根本食不知味地用最快的速度将食盒里的东西吃完，把空了的食盒挂在悬着的挂钩上让它回收，凌非心情复杂地看凌霄沉默地恢复跪坐的姿势。 【他很爱你呢。为了你，能甘之如饴地做一个sub，而且毫不认为是耻辱。】 是凤凰的声音。 【弥赛亚强势崛起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可是，没人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 【只吸收年龄在十八岁到三十八岁之间的会员，有独特的一套运行规则。胆敢冒犯弥赛亚规则的人，必定人间蒸发，从无例外。】 【即使身为“九星”的钻石会员，也从不曾有人真正接触过弥赛亚的主人，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某种渠道接到聚会的通知。】 【聚会的地点每次都在变换，天南海北、五湖四海，就算是雪地高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只要需要，“迷津别墅”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事先没有人会知道，那里居然有一座别墅。】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轮流响起，每个人的语气里都有隐隐的敬畏。 【不知道是谁制定的规则，但是，这些规则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潘朵拉的声音细腻动人，格外柔和。 【就比如，子夜之宴，必须是top和sub搭档参加，sub的行为受到严格的限制，与top之间有明显的尊卑之分。这并不是单纯的游戏般的刺激，里面有不少深意。】 伊莱特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文尔雅。 【子夜之宴上，做主的人是代表各大势力的我们这些top，但是，结果如何，却要看我们的sub各自的本事。也就是说，sub的能力才是实际上真正决定一切的。为了更大的利益，上位者能否屈节忍辱呢？】 摩羯的声音似笑非笑。 【国王与侍卫互相调换身份的事情，从没有在‘子夜之宴’上出现过。这其中的缘故，除了宴会上严格的尊卑，造成的上位者对身份的谨慎之外，更因为弥赛亚的规定，会员可以选择成为top还是sub，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决定终身无法更改。国王或许为了某些目的，能一时装作侍卫，但是，让他一辈子成为侍卫，那可能吗？】 波塞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固然不错，但是，你性子淡然，缺乏凌驾欲和掌控欲，而他，即使刻意收敛，骨子里的那种冷酷倨傲和侵略感还是显而易见的。他比你更适合坐着，却宁愿为你而跪着、趴着。在世家里，有这样爱着、护着你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啊。】 二百三十四 凤凰的话语引发一片共鸣。 凌非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真正的尊重和爱惜，是发乎心。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眼里心里，他就只是他罢了。就算趴着、跪着又如何？只要我的心底存着真诚的爱和敬，那么，就没有任何行为举止能侮辱哥哥。就算是sub又如何，哥哥一样能光彩夺目、颠倒众生。我们只是分工的不同罢了。】 凌非浅笑着望着荧幕，那里显示，第一次“争食”的较量要开始了…… 或许，整个“子夜之宴”上，最惬意的就是凌非了。 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 “争食”的时候，凌非甚至把面具摘下来，在一片黑暗中静默。 不看过程，不管结果。 凌非只是在每一次，凌霄站立离开或者回来跪下的时候，扬起头，接受凌霄在她脸颊、额头甚至嘴唇上的亲吻。 “祝福我，凌。” 每一次凌霄都会这样说。 每一次凌非都只是微笑着扬起头。 一个个的契约订立，具体的条款商议自然是出自凌霄，凌非根本连看都不看，只是遵照指示签名。 【这个要你的左手字。】 黑帝斯的声音有些怪异，还带着些微的紧张，而凌非根本没留意，只是爽快地留下一行飘逸的字。 【你当真和黑帝斯完成契约了？你可知道左手签名在弥赛亚意味着什么？】 霸王的语调莫名的压迫，甚至有隐约的气愤？ 凌非有些困惑。 【左手签名，那么，你签的就是一份卖身契。】 凤凰的语调同样怪异。 初始，凤凰还羡慕凌非有那样不顾一切护着她的人，可是，那个人居然毫不犹豫就将她卖掉了！ 【啊？哦。】 凌非太过平静的声音让众人都难以置信。 【不在乎吗？被背叛、被出卖。】 潘朵拉问。 【我相信他。】 凌非的语气再肯定不过。 【要不要好好读一下契约？】 黑帝斯带着几分恶意地问。 【不必！对我来说，他做的决定，我不会违背。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出卖，被利用，我也甘之如饴。就像应该坐着的哥哥，甘之如饴地为我而跪着、趴着一样。】 毫不犹豫地回答，让众人哑口无言。 宴会在黑暗中进行…… 当灯光亮起的时候，众人脱掉面具，站起身来。 凌霄走到凌非面前，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曾经，那个人问他，他爱她吗？ 当然！他们的血脉羁绊在一起，一生一世都抹不掉这种生命的烙印，深可见骨，深入灵魂。 搂住凌非纤腰的手慢慢地沿着凌非的背脊上移，凌霄一边深深地吻着凌非，一边在心底计算着手指的方位。 就是这里！ 凌非软倒在凌霄的怀里，凌霄抬起凌非的左手手腕，黑帝斯拿着一个针管扎了进去…… 灯光又是一暗，周围的屏幕都亮了起来。 一袭剪裁得体做工精致的中式衣褂，一头及腰的银发，华丽得无声无息。 骤然出现在荧幕上的人影，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弥赛亚的主人吗？ 荧幕上的人影面容模糊，可是，高贵的气质不言而喻，并不张扬的威势，却自然而然地让人想要臣服敬畏。 所有的人脑海里都冒出一种念头—— 荧幕里的那人，他生来就是为了给世人崇仰，生来就该被众人依附膜拜！ ---------------- 弥赛亚的主人，谜底是谁已经出来了。 其实，一直来就有告诉大家，说云晔是幕后的一个大boss。 觉得没啥悬念。 不过，现实和梦境里的人并不是重叠的，注意到我之前用的词吗？现实里的某些人拼凑成了梦境里的谁…… 请看下文。呵呵。 众人失神良久，最先恢复过来的是凌霄。 扬起脖子，露出项圈，凌霄轻声说：“我做到了！” 荧幕里的人点了点头。 “我会让她活下去。只是，或许不是你所熟知的生活方式。” “……只要凌能活下去，幸福快乐的活下去。这就够了。” “那个项圈是特制的，只要戴上，就再也解下不下来。这点我曾经提醒过你。” “无所谓。戴上这个，我也依旧是我！解不下来也没关系，如果以后再见不到凌的话，这个，就当是最后的纪念吧。” “我没有看错人。那么，就当给你的奖励或者补偿吧。那个项圈里另有秘密，如果你有朝一日破解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荧幕里的面容慢慢清晰，众人看到了一双悠远如星空，浩淼如银河的眸子。 银色的眼眸。 凌霄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一层淡淡的银光，之后，他就昏迷过去。 而其他所有看到那双银色眼眸的人，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 一年之后。凌氏总宅。 “凌呢？” 凌霄双眼放光，眉眼都飞扬起来。 “小姐在‘执法堂’！” 凌翼一贯冷峻无表情的脸上也禁不住绽出一丝笑容，又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了。 凌霄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手要推开房门的时候，脸色却慢慢变得冷酷。 “把你的软鞭给我。” 凌霄冲凌翼伸出手，凌翼愣了一下，才从腰间解下一条细细的黑色鞭子。 “你留在这。” “是。” 推开门，凌霄就看到了那魂牵梦绕的背影，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可是声音却冰冷的让人心寒。 “把衣服脱掉。”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转身，只是温驯地照做。 二百三十五 “还记得吗？为了我脖子上的项圈，为了你，连凌扬在内，死去了一百五十个凌氏的精英，所以，我会赏你一百五十鞭。” 凌霄走过去，用铁链将那背对着他、已经照他的吩咐脱得一丝不挂地人吊了起来，只有脚尖能触到地面。 针管扎到皮肤里，长发也被栓在头顶的铁环。 凌非平静地望着那执着鞭子的人说：“不止一百五十个人，如果算上那些被牺牲了的实验品的话，至少三百四十二个凌氏的人。” 凌霄微微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接口道：“那就三百四十二鞭。” 凌非点了点头：“即使我晕过去了，也不要停。哥哥，我在这里只能停留两个小时。” “……好，我不会手下留情。” 凌霄为凌非戴上口塞，防止她因为痛苦而咬伤舌头…… 空气里掠过撕裂的声音，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刺耳，即使是站在门口的凌翼也能感受到那种痛苦的味道。 凌翼的鞭子，本就不是刑具，那是他用来杀人的利器。那鞭子有多大的威力，凌翼再清楚不过。何况，凌翼还闻到了“醒神苏”的味道。 “醒神苏”，注射到人体内，不但会让人的身体更加敏感，感受到的痛苦加倍，同时，也能保证人的精神最大程度的清醒，想昏都昏不过去…… 这就是“凌氏”，御下极严，却对上位者更加苛刻的“凌氏”。 凌非并非当初做决定的人，但是，根源却是她，所以，她必须为死难者流血，作为惩罚和警示，同时也是哀悼和赎罪。 凌霄作为那个直接决策的人，他当初对自己的责罚更可怕。 或许，就因为如此，所以，才有无数的人才前仆后继地被“凌氏”折服，心甘情愿冠上“凌”姓，为“凌氏”付出一切吧。 房门打开，凌霄抱着一身是血、皮开肉绽的凌非走出来。 凌翼收好鞭子，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否打电话叫医生……” “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不会不知道‘凌氏’的规矩吧？受罚之人不得就医，这是规矩！” 凌霄的面色冷冷的，可是，凌翼却看到，凌霄的眼角，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个项圈带来的牺牲，因为一点不想让你自责愧疚。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么，与其让你因为背负人命的亏欠而寝食难安，不如用责罚让你求得心静神宁。 ……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欠着别人，那么，就不要欠着。 ……我一点没有手下留情，你可以从愧疚之中解脱了吧。 ……你已经流了这么多的血，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该还的也还清了。剩下的，不过是他们身为下位者，为“凌氏”尽忠效命的本分和职责。 ……这样，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了吧。 ……不管你将来会如何，我只想让你一身自在，满心轻松。 “……别了，凌。” 轻轻摸了摸凌非的脸庞，凌霄俯身在凌非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时间到了，我要带她走了。” 凌翼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紧张地绷直身子防卫，却见凌霄一脸平静。 “……黑帝斯，我比你幸福。虽然真正的血缘意义上来说，我和凌只是表兄妹，你才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但是，她姓‘凌’，从头到尾，能让她叫‘哥哥’的，只有我一个！” 凌霄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耀武扬威，着实让凌翼目瞪口呆。 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明显一身帝王做派的人，虽然咬牙切齿，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挫败。 “……你不想知道，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黑帝斯突然想起什么，勾起嘴角邪气的笑。 “的确，弥赛亚发生的事情，除了当事人，是没人能查出来的。不过，我干嘛要问你，如果我想知道轻而易举。” 凌霄不屑地撇了黑帝斯一眼。 “凌说，她所有的东西都归我了，重要的东西在保险箱里，密码我自然清楚。而保险箱里的东西，必然包括凌用代码写的日记，只有我们两个能看懂的日记！” 凌霄洋洋得意，黑帝斯一拳砸在凌霄的鼻子上。 凌翼刚想做些什么，就见黑帝斯抱着凌非，两个人的身影就那样奇迹般的消失在空气中了…… “……黑帝斯！他是‘那个黑帝斯’？那个‘幽冥家族’的‘黑帝斯’？” 凌翼难以自制地嚷嚷起来。 “……小姐，凌，她怎么会有那个家族的血统？” 凌翼觉得完全乱了。 “凌，她只是随母姓。一直以来，她习惯叫我‘哥哥’，连‘凌氏’内部的人也大多认为我们是亲兄妹，事实上，她的母亲是我父亲的亲妹妹，而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是个谜。” 凌霄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家族，被称为“幽冥家族”，就是因为他们的血统特别，几乎每个子嗣都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黑帝斯作为那个家族的当代家主，拥有操纵空间的能力。 凌非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是，天生对危险感知敏锐，本身就不普通。 实验检测，凌非的脑波同黑帝斯家族一样，异于常人，只是她自己毫无所觉罢了。 低下头，望着衣服上沾染的属于凌非的血迹，凌霄苦涩地笑笑。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凌非和他都只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一点不希望凌非是“幽冥家族”的人。 “幽冥家族”，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却也要付出超乎常人的代价。 他们的家族成员，继承了那种血统的，注定短寿。一般来说，男子活不到四十岁，女子不到三十就会夭亡。 被称为“梦的使者”的凌岚，本身就是特殊能力者，她能影响人的精神，使人入梦为她所控。在“凌氏”，她最先发现了凌非体内血统的特别，也是她最先发觉了凌非由于血脉带来的隐患…… 二百三十六 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让凌非陷入昏睡，本身就是因为凌岚对凌非的喜爱。 凌岚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挽救凌非飞速流逝的生命…… 逐浪岛。云天别墅。 “黑帝斯，这就是你照顾凌非的方式？好端端一个人跟你出去，回来却破破烂烂？” 不紧不慢的语速，不高不低的音调，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的那人连头都没抬，却让抱着凌非、蹑手蹑脚走进来的黑帝斯，活脱脱打了个哆嗦。 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抹谄媚的笑，黑帝斯从光可鉴人的地板里望着自己一副狗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呜呜，在别人眼里，他一副嚣张的不得了的帝王样，可是，一到了这位主跟前，他怎么着都觉得自己是一顺民。 这一年多来的教训，可是让黑帝斯学乖了。 不敢解释，但是，似乎又不能不解释，黑帝斯期期艾艾半天，才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吱吱呜呜地开口。 “……那个，是凌自己的决定……她不许我干涉，说那是她自己欠了的。” 沙发上的那位主，抬眼扫了黑帝斯一眼，目光透过无框的平面眼睛，高高在上的优雅尊贵。 “算了，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凌非决定了的事情，又岂是你可以更改的。” 视线高高俯视下来，轻飘飘的落在黑帝斯身上。 黑帝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狗腿样地拼命点头。 是了，是了。他这个妹妹，表面看起来温润淡然无害，骨子里可是清傲的不得了。 凌非最讨厌亏欠别人，哪怕欠别人的是一顿鞭子。 黑帝斯是想不明白了，居然有人傻乎乎地找上门去挨揍。 更意外的是，“银狼”那家伙分明对凌非疼爱、喜爱、溺爱的不得了，居然也下的了手，还如此的狠！ 黑帝斯可是注意到那鞭子了，三尺来长，筷子粗细，柔韧有力。 力道用的好，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五脏皆损，痛的死去活来，表皮却没有半分损伤。 事实上，据黑帝斯所知，用那种鞭子打人，力道十足的鞭子落下去，至少五次打在同一处，伤痕重叠在一起，才会出现玫瑰色的鞭痕。要出现血痕，那至少是十次击打同一块肌肤。要做到皮开肉绽，恐怕就是二三十道的鞭痕叠加了。 凌非的后背，几乎没一块好肉。 黑帝斯要一手小心地托着凌非的后颈，一手抱着她的膝盖弯，这样才能尽量少的不碰到她的伤口。 啧啧，“银狼”那家伙果然够冷酷，而凌非对自己也够残忍。 沙发上的那位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黑帝斯慌忙低下头，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一年多了，可是，看到那银色眼眸的时候，黑帝斯还是会惊慌失措，仿佛被那眼睛注视着，灵魂里就会被带走什么。 “颜清，准备‘烈焰冰醉’，带凌非去清洗一下伤口。不必上药，也不用包扎，给她按时输入营养液就行。” 那人把眼镜戴上，淡漠的吩咐。 黑帝斯倒抽一口冷气。 “烈焰冰醉”，可是烧刀子一样的酒。 用那玩意儿清洗伤口，还不痛死！ 而且，居然不让上药包扎！ 又是一个残忍的主！ “……够狠！” “狠吗？就这点，就可以看出，你了解凌非，不如我和凌霄；对她的心意，也不如我和凌霄。” 沙发上的那位主站了起来，卓然而立的身影高贵而华丽，那掩在镜片后的眸子，仿佛容纳着无尽的星空与最尊荣的深沉，不需要严厉，仅仅是冷淡，就几乎没人能与之对视。 “凌非最讨厌亏欠，人情也罢，恩义也罢。对她来说，如果欠了别人，心就会被羁绊束缚负累。所以，只要一发现欠了别人一点什么，她就赶快还，使劲地还，加倍的还。还完了，还清了，她就又是那个淡然自若、清傲无双的她。表面看来，她温润柔和，其实骨子里人情淡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没心没肺的很。” 银发的人右手抬起，中指上的戒指发出一道细微的红色的光芒。 红芒照射在墙上，水晶的荧幕徐徐展开…… --------------- “……凌霄，你已经夺了她的位子，将她从家族除名了，为什么还要用那么严苛的家法制裁她？看这锁链上的血……你当真如此残忍？” 凌岚指着凌霄的鼻子痛骂。 “不过一顿鞭子罢了，那本就是凌应了我的。总得给死去的人一点交代，不是吗？” 凌霄静静抽着烟，瞳中色泽幽深。 “身为‘凌氏’的人，为‘凌氏’尽忠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关凌什么事情？你怎么舍得那样打她？你明知道她的身体……” 凌岚拔高了声音。 “不舍得也要舍得。越是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我就越不会手下留情。”凌霄贯穿力极强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他的回答仍是一如既往的决绝。 “一顿鞭子……如果一顿鞭子能让她放下背负人命的愧疚和不安，如果一顿鞭子能让她觉得涤荡了罪与过……我当然要责罚她！狠狠地责罚她！毫不留情的责罚她！” 凌霄握紧着拳，声音低沉如同漫无止境的黑夜。 “凌不喜欢亏欠，那就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亏欠好了。严苛的家法，是让凌放下心理负担的最好法子，何况，也能对下收买人心。一举多得，不是吗？” 几分自嘲的讥诮下，掩藏的是浓浓的呵护。 “没有任何负累，自在一身，飞扬九天，那才是凌喜欢的。人在世间，不可能完全不被束缚，我只是想尽力地满足她，想在能力范围内让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快乐而已。” 想起那个总是抿着嘴笑的淡然，坚强的叫人心疼的女子，凌霄脸上浮出一层很浅淡的笑，他的声线轻舒，如同温柔情人的体贴喃呢。 二百三十七 “当年，小姑姑未婚先孕，不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何人，被老爷子一怒之下逐出家门。后来，小姑姑在外面生下了凌。 凌自幼头脑明慧而心智早熟，待小姑姑至孝。因为偶然看到小姑姑抱着‘凌氏’全家福哭泣，不经意间露出对亲人的思慕，凌就卯足了劲想法设法地获得了老爷子的欢心，之后，又在重重考验之后，认祖归宗，进入了‘凌氏’。 只是因为小姑姑对家门的留恋思念渴慕，凌付出巨大的代价入了‘凌氏’，可是，‘凌氏’这样的世家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凌氏’不缺子嗣，她这样一个随母姓的孩子，在我们这样大的家族里，没有依靠，只有被牺牲的份。 老爷子是很喜欢凌非，因为她的本性纯真明澈，无论经历多少的风雨苦楚磨难，都能发现其中的美好，心灵从不曾被污染。这样的她，的确让人怜爱。 可是，在老爷子这样的家族执掌者心中，家族毕竟是第一位的，之后才轮的到其他。 老爷子是很疼爱凌非，可是，只要利益足够，老爷子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她。就像当年，小姑姑坚持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导致联姻破裂，本来还对小姑姑宠爱有加的老爷子很快就对小姑姑弃如敝屣一样！ 只有凌非那个傻瓜，才会天真地相信，家族里对她好的人就是真的对她好。 ---------------- 凌扬是真的死了。作为影子的一面来说，他是卓勒；作为爱着凌非，骨子里放浪不羁的一面来说，龙寒冥身上有他的迹象。 凤凰、伊莱特、摩羯之流都是配角，可以认为他们是绝谷里遇到的那群对凌非亦师亦友的人，窈娘、卓然、沧溟他们。 龙一身上有凌霄的影射。 “……有一件凌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那时候的凌，不过才十三岁。 洛伊家族的二太子丹尼斯在和老爷子聚会的一次过程中，无意中遇到了凌，看上了她，提出了不少有利的条件跟老爷子讨她。 虽然明知道丹尼斯是个变态，喜欢折磨未成熟的少女，但是，为了那些诱人的利益，老爷子还是答应了。 如果不是我及时得到消息，先下手为强，釜底抽薪地联合洛伊家族的三太子将丹尼斯干掉，凌这个对老爷子充满濡慕之情的小笨蛋，稀里糊涂就被牺牲掉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下决心，要让凌成为执掌者。 只有让她站在最高点，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她，避免她被践踏被利用被牺牲。 当然，也可以是我成为执掌者，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地位，再把她纳入羽翼之下保护。 但是，我知道，凌的骨子里骄傲而自尊，她是绝对不肯乖乖地躲在别人身后被保护的。 对她来说，仰人鼻息那是一种耻辱。 凌从不在乎被亲近的人利用，她只怕自己对身边的人无用，只怕亏欠别人。 所以，我只好让她拥有最大的权位力量，让她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凌做的很出色。 我原本只是打算将她扶上去，让她拥有那样的保护伞，却没打算让她同时承担那样重的担子，可是，她却能举重若轻。 她从来不曾直接插手‘凌氏’黑白两道的生意，可是，哪一个直接管理‘凌氏’事务的人不是对她心悦诚服、俯首帖耳的？ 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可是，后来，她竟然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可和喜欢。 ‘凌氏’里，铺天盖地都是姓‘凌’的，可是能让大家亲亲热热地叫一声‘凌’，把‘凌’作为名号的，她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让她成为执掌者，拥有受限制下最大程度的自由。 我会疼着她、宠着她、护着她一生一世。 可是，我没料到，她的一生一世居然如此短暂。” 凌霄的头向上仰起，眼角的湿润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发际。 凌岚的目光掠过那不经意间从凌霄衣领间露出的项圈，神色一变。 “……这玩意？” 凌岚扑过去扯开凌霄的衣领，抓住了材质奇特的项圈，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怒。 “你怎么还是戴上了这东西！我明明提醒过你的，这个项圈，一点都不普通，它是某个特殊能力者制作的‘触媒’。如果对方有意，通过这个，能轻易地破坏你的脑域！我甚至还特意给你做了演示！对方的能力还远在我之上，你怎么就……” “是‘触媒’又如何？有危险又怎样？戴上之前，我就知道，这个项圈，除了调剂情趣和证明会员身份，本身兼具信息收集器和发射器的功能。只要这个项圈在我的脖子上一天，我的一举一动就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这或许是屈辱，或许是危险，但是，对凌来说，这意味着希望。” 凌霄淡漠的眼睑轻轻低垂，眼白里布着血丝。桔黄的光线下，他的嘴角浮现点点的柔和，神气却有点哀伤。 “……凌霄，我不明白……凌是很好，但是，你别号‘银狼’，以冷血无情著称，当年为了成为继承者候选人，你连父兄都能算计下手……为什么对凌那么特别？你愿意为她如此牺牲，这一点都不像你……” “……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因为一时的冲动，灭掉了龙虎门顾老龙头最受宠爱的孙子，又没有处理好善后，留下了把柄，被那顾老龙头找上门来……凌，抢先为我顶了罪，被顾老龙头带走……一年之后，凌回来，那时候，她已经认顾老龙头做了干爷爷，说，那是因为老龙头少了孙子，所以，她只好把自己赔给人家了……” “……哦，那事啊……大家一谈起来，就觉得凌好厉害。老龙头可是一顶一的黑道大佬，连咱们‘凌氏’的老爷子也得让他三分，居然就让凌摆平了。老龙头还对凌那么喜爱……” 二百三十八 “……呵呵，摆平？我杀的可是老龙头唯一的孙子，老龙头对那小子可是宠上了天的！你可知道，那一年，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可知……他们甚至给她注射过大量‘哥伦比亚天堂’……” “……不可能！‘哥伦比亚天堂’只要一点点就会让人上瘾，是根本无法戒除的！凌，她可是一直正常的很……” “……你以为老龙头为什么后来会让凌认他做了干爷爷？老龙头说，他原本要杀了他爱孙的凶手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最后，他却打心底里的喜欢上了那‘凶手’……他说，那样充满韧性和生命力的孩子，轻而易举地取代了爱孙在他心底的位置……老龙头后来给了我一盘带子……我只记住了一双眼睛……瞳孔里失了聚焦，似乎涣散开，却偏偏透出一股异样的清澈明亮……” …… ------------------- 荧幕变得黯淡，黑帝斯看到的最后场景，就是凌霄冷峻的脸庞上，很认真很深切的悲伤，眼眶里漫溢的液体淌下来…… “……我和凌霄的生命磁场契合度太高，受我本身的特殊能力影响，我和他感官相通，官能共享。” 黑帝斯惊愕地望着银发人的侧脸。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会对凌非那么特别吗？这就是理由。我经由凌霄的感官认识了她，通过凌霄的感官关注着她，时间久了，她就慢慢刻到了我的脑海里，印到了我的心里。” “我本来不想进入凌非的生命，我只是旁观着她的一点一滴。可是，渐渐地，心就不受控制了。我开始不满足了，我想参与她的人生。我安排了自己与她的邂逅，只是刚一接触，我就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状况。” ------- ps： 开始揭开真相。 意外不？ 很多时候，因为长大，我们忘记了很多生命最初的纯净。 很喜欢哥哥。即使长大，也能懒懒地躺在哥哥的怀里，让哥哥帮忙洗澡穿衣，能娇娇地被哥哥拥着睡眠。不带半分情色，只有淡淡的暖。或许这样干净美好的感情，也是让凌能始终保持干净眼神的一个原因。 哥哥和凌之间不是爱情，可是，也不单单是亲情。血脉羁绊，深入骨髓，仅此而已。 当某一天，对她好成为理所当然，情，就是如此的美妙。 ps： 宛如深夜的海洋★仿佛天使飞舞天空★金光闪烁的霓虹令星辰失色★街上呈现梦幻般的色彩★幸福的人潮涌动★闭上双眼便能想起★此刻不在身边的你★虽然现在无法相会★决不忘此刻的心意★将尚未表白的话语呵护在心底★还有这句★圣诞快乐 祝你圣诞快乐… “有一层奇异的能量一直在刺激凌非的脑部，并使得她的脑部活动频率比普通人要高五六倍！这一方面使得她的意志远比常人坚韧的多，另一方面却也导致她的意识中时间的流逝速度比正常的要快很多。照这种情况下去，她最多活到二十八岁，就会因为意识的衰竭而自然死亡。” “后来，我发现，那层奇异的能量是由凌非的脑细胞自然形成的，即使我帮她把那层能量吸收掉，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又会有新的能量层产生，而且新产生的能量层对脑部的刺激会更大！究其原因，这种特异的状况，是由她的父系家族血脉遗传带来的……现在的科技根本没办法。” 黑帝斯叹口气，默然。 被外人称作“幽灵家族”的黑帝斯一族，拥有一段特别的显性遗传的基因序列，拥有这段基因序列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特殊能力者，但也无一例外的短寿。 “幽灵家族”，其族人的平均寿命是三十八岁。 “那层能量，实在太微弱，以致于现代的仪器检测不到，甚至，给凌非做脑波检测，检测的结果，会显示‘一切正常’！” “如果不是我本身拥有精神方面的特殊能力，对脑波的感应敏锐异常，或许，连我也不会发现她的特别！” “由于那层特异能量的刺激，她的意识远比常人活跃，那也意味着她的意识衰竭速度也比常人快的多。照我的估计，她大概只能活到二十七八岁……如果她是不相干的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是一个吸引了我，并让我为之动心的女子。所以，我当然不会放任她就那样夭折。我一直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设法延长凌非的生命。” “先做出行动的，是凌岚。那个小丫头被称为‘梦的使者’，她也是特殊能力者，虽然比起sss级别的我来说，s级的她要略微逊色一些，但是，同样身为顶级精神系特殊能力者的我们，都发现了凌非身体的隐患。” “凌岚的法子，是隔离。她弄了‘如梦令’，以自身能力为引，将那层特异的能量与凌非的脑部隔离开来。少了这些特异能量的刺激，凌非的意识活动频率下降了不少。只是，‘如梦令’自身的效用，也使得凌非的肉体沉睡，意识却陷入一个梦幻的世界中生活。” “作为一个能将人诱入梦境，并使得那人被操纵的‘梦的使者’来说，凌岚自认，凌非陷入梦境是很容易让她解救的。凌岚终究过于天真，她看凌非平日里被家族的责任束缚，索性让凌非沉睡，获得一段梦中的逍遥。” “凌岚没有发现，她创造的能将凌非送入梦境，也能将凌非从梦境中解放出来的‘如梦令’，没过多久就被凌非脑部的那层特异能量分解吸收了，那层特异能量壮大了。等到凌岚察觉‘如梦令’跟她失去联系，发觉不妙，匆忙查探凌非身体的时候，凌非的状况已经被她弄的雪上加霜。” “那段日子，我埋头在实验室里，对凌岚的行动一无所知。倒是凌扬，不知道用什么路子，居然找到了我这里。” 二百三十九 “凌扬当然不知道我和凌非、凌霄之间冥冥中的纠葛，他只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挽救凌非。哪怕希望渺茫，他也想尽力尝试。他提到了弥赛亚的一个秘密规则，关于‘隐星项圈’，我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已经没有时间，所以，虽然明知道是饮鸩止渴，我还是动手了。我在凌非的左手手腕上刻下了一层‘脉轮’，类似你们的手环、项圈，那是我身为能力者的‘触媒’，就像凌岚的‘如梦令’一样。” “我的法子，是将那层特异的能量吞噬。工具就是各种外来的具有‘吞噬’效用的意识流。在我的设想里，吞噬了那层特异能量之后，外来的意识流会经由我的‘触媒’驱散才对，可是，那些意识流却和凌非的意识融合了，表现出来，就是丰富了凌岚最初创造的那个梦幻世界。” “我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收集逸散的意识流，再经由凌非身上的‘脉轮’导入凌非体内，与那层特异能量抗争。具有‘吞噬’能力的意识流，其主人要么是出色的上位者，具有掌控欲和侵略性；要么就是挣扎在最底层，性格阴暗的人。所以，我利用了弥赛亚，并且有意地让它的规则和运行偏向某些极端。” “一切都算顺利，只是，虽然这种做法抑制了凌非的意识衰竭，却让她进入深度睡眠，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这样不伦不类的活着，有意义吗？” “凌扬说，当然有意义。即使是活在‘梦’里，凌非也是活着！” “从前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凌非陷入沉睡之后。我突然发觉心里空荡荡的，不觉茫然了。我的能力是‘意识透视’，即使凌非沉睡，我也能‘看到’她的意识活动。只是，只能‘看着’……” “我以为自己和凌霄一样，只是喜欢着凌非，想要呵护着她，宠爱着她，让她幸福快乐就够了。可是，不一样！就算我分享了凌霄的感官，我和凌霄毕竟是不同的。不仅仅是参与凌非的生命，我还想和她一起生，一起活，一起生活……” “那时候，凌扬突然对我说，如果凌非只能活在‘梦’里，那么，能不能让他也进入凌非的‘梦’，陪她一起？” “凌扬给了我某种启示。我对他用了意识分离……我成功了，也失败了。凌扬的意识四分五裂，大部分消散，少部分通过‘脉轮’，和凌非的‘梦’融合为一体……” “有人自愿帮我，她是并不比我逊色的特殊能力者，擅长的同样是精神方面。她成功的完成意识分离，成功的通过‘脉轮’，但是，或许是因为契合度不够，虽然她在凌非的‘梦’中形成一个完整的她，过往的记忆却成了一片空白。”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保留完整记忆的自己融合进凌非的‘梦’里。” “研究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只有先让凌非清醒，我们再一起‘入梦’，这样我们一为‘初’，一为‘始’，才能以本我的意识共存。同时，‘初’代表本原，‘始’代表规则，‘梦世界’就此稳定……” “这个故事，我只讲给你听。是因为，你和凌非有同样的血脉，你也和她有同样的危机。你可以选择，是否让你的家族做这样的尝试，为摆脱你们的宿命而逆天……‘子夜之宴’上，‘梦的使者’凌岚已经成为你的未婚妻了，很美妙的开端，不是吗？”…… 黑帝斯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双仿佛包容了星空的银色眸子越来越迷离…… ------------------ 所有支持我的亲们，圣诞快乐！ 凌的最终归宿在梦里，以后是轻松温馨。 还有什么困惑，亲们提，音会解释。 凌非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仿佛睡去了这段日子所有的劳累和烦劳。 耳边传来轻柔而舒缓的琴声，如母亲慈祥的轻抚，又如情人在耳边呢喃，轻轻地抚慰的人的神经，令人不知不觉的迷失其中，想要跟随着那缥缈而空灵的声音，直到永远。 一股无比的满足感充斥着全身，四肢百胲舒畅至极，仿佛从骨头里透出的温暖感觉，让凌非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长而卷的睫毛在一阵轻微颤动后徐徐扬起，触目所及，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屋顶。 夜色深沉，天空纯净得像被清水洗涤过一般，银色的月神温柔地俯视着大地。星光透过透明的水晶屋顶洒在美轮美奂的房间中，那纯粹的颜色迷离而魅惑。 “醒了？过来。” 冰晶一样的声音响起，在流动著神秘气息的乐声中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好似组成它的音符一般和谐而充满了美感。 掀开天鹅绒被，凌非坐起身来，赤裸的脚踩在柔软而珍贵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依照琴声的指引，凌非缓缓行走在华丽而不庸俗的别墅里。 琉璃堆砌而成的走廊，水晶镶嵌的壁灯，到处弥漫的是一种华贵的温柔。 玻璃门自动开启，凌非看到了那个手指在黑白的钢琴键上跳舞的身影。 “过来。” 有些低沉的磁性嗓音敲击着鼓膜，凌非被蛊惑一般地走过去，任由那人将她圈在臂弯和膝盖组成的狭小空间里。 “把手放到琴键上，跟着我。” 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遥远的回音在凌非耳朵里绕了很多久都不能停止。 凌非愣愣地照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闭上眼睛，放松。” 轻轻地叹息之后，凌非的手被另一双修长的手包裹住。 “在‘凌氏’内部，几乎人人知道，凌的口哨迷人悦耳，却是一个乐器白痴。” 断断续续，又呆板的琴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流动的空气中，染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二百四十 “很少人知道，幼时的凌，有不错的音乐天赋，甚至还获过奖。不过，自从你的妈妈昏倒在乐器店里，一夜之间，你就失去了所有的乐器天赋。” 凌非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住了一样，修长的大手却固执地牵引着她的手在琴键上移动。 “那时候，你和妈妈相依为命，你妈妈为了筹钱给你买架钢琴，背着你偷偷去卖血，钱够了的时候，却昏倒在乐器店……你自此就再学不会任何乐器。”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凌非的嘴唇翕动半天，嗓子里却什么都发不出。 “傻丫头……” 无奈的叹息之后，房间的墙壁上突然亮起荧幕，凌非被光芒吸引睁开眼睛。 显示器里，妈妈与那粉团一样的小人儿快乐嬉戏。有男人推门而入，有力地臂膀将妈妈和那可爱的粉团一起抱住。粉团儿为男人的胡子茬不满地扁嘴，妈妈却羞涩而幸福的脸红…… “你已经长大，你妈妈被你保护的很好。你妈妈现在也很幸福，有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那么，请你也解放自己，让自己幸福，好吗？” 手心、手背都被一遍遍柔柔的亲吻，磁性的嗓音一遍遍地引导着凌非放松。 嘴角慢慢地翘起，凌非垂下眼帘，放任自己靠在那温暖的胸膛。 修长的手指牵引着她，缓缓地在琴键上起舞，初始生涩，后来就慢慢地流畅起来，然后，修长的手指离开，只剩下凌非纤长的手指被黑白分明的键盘衬得分外惑人…… 没有旋律，没有曲调，凌非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让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用尽全部的力气，耗尽全部的心神，凌非不管不顾的让自己的理智被乐音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臂酸麻地提不起来，手指肿胀发痛，凌非才转过身子，把头埋在身后的胸膛里，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啜泣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怀抱温暖的让人想哭，巴着他的脖子，贴到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凌非哽咽着，把泪水涂抹在他昂贵的衣衫上。 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背脊，像安抚受伤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静静地等待她平静下来。 “……我消除了所有你妈妈关于你的记忆。” 夜色里，他的声音如丝绸一般华美。 凌非抬起头。 他的目光，深沉而了然，仿佛世间的一切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成了透明色。 “……这样也好。妈妈只要享受幸福和快乐就好了……” 凌非的脸微微红润，眼睑毛低垂，挡住哭泣过后轻盈无波的双眸，面色温雅清和，美好如同婴孩。 “除了对自己，你对所有人都很宽容。你希望所有你爱的人都幸福，却从来没为自己想过……” 温和的声音如鸣佩环，朗朗轻缓。 “我爱的人幸福的话，那我自然也就是幸福的。” 凌非翩然一笑，清涟如水，一丝笑意似淡淼轻烟。 “……你并不是爱记仇的人，可是，这段时间里，你从来没给过黑帝斯好脸色。直到今天，你也不肯叫他一声‘哥哥’，让黑帝斯很郁闷呢。”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让凌非有些窘迫地将头重新埋进他的胸膛。 “非儿，凭心来论，你对黑帝斯真的很不公平。凌霄用一千亿的价格将你卖给了黑帝斯，你对凌霄没有半分怨恨，却把所有的别扭加在了黑帝斯身上。” 凌非吐了吐舌头，并不为自己辩解。 “或许你也没有意识到，你把对父亲的那份怨怼，加到了黑帝斯身上。可是，你知道吗？黑帝斯才是最不该被你怨恨的一个。他是当得起‘哥哥’这个称号的。” 凌非有些困惑地抬起头。 “有些事情，黑帝斯是不会告诉你的，而凌霄虽然知道，但是，出于某些嫉妒的心思，凌霄不愿告诉你。”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半闭了眼眸，一瞬间眼前的光华都收了进去，敛在他眼底，淡淡流波。 “当你和你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遇到困难和麻烦，总能遇到一些好心人。你当真认为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美好？” 清冷的眉目，深邃如广宇的眼眸，好似俯瞰众生般带着淡淡的怜悯，挺直的鼻梁下，薄薄的唇似笑非笑。 凌非无言。 ---------------- 有人问，为什么一定要回到梦里？因为觉得太美好的东西，终究是只有梦里才能永恒吧。 “你妈妈以为是‘凌氏’的人在暗地里庇佑你们，毕竟‘血浓于水’，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曾经是备受宠爱的‘凌氏’千金……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抱着从前的‘全家福’哭泣，她以为是自己让家人失望了，她想念家人……” 于是，孝顺的凌非，为了实现妈妈的愿望，想法设法地回到“凌氏”，认祖归宗，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凌非，发生变故之前，你妈妈不过是养在深闺，不识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她对‘凌氏’有那样天真的想法很正常，可是，你当过‘凌氏’的执掌者，对‘凌氏’的规则，你该很熟悉，你认为，那时候，有意无意地帮助你们的，会来自‘凌氏’吗？” 轻柔地将手指分开当作梳子一般梳理她的秀发，看着她舒适地眯起眼睛，亲昵地靠住他的胸膛，他的心里不由升起异样的心疼。 “……在‘凌氏’，姓氏的荣耀高于血统。” 凌非的心中，忽然像是去了半边，有钝钝的疼，有淋漓的痛。 “不错。在‘凌氏’，只有两种人：有用的、没用的。有用的，自然可以获得‘凌’姓，而无用的，即使流着‘凌’家的血，也会被弃如敝屣。你妈妈作为被放弃的一员，对‘凌氏’来说，什么都不是，‘凌氏’又怎么会浪费精力在你们身上。” 二百四十一 他的声音带着丝绸一般的润滑，从她的耳边淡淡划过。凌非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由更紧地贴近这温暖的胸膛。 “你妈妈和你生活的区域并不太平，可是，从来没有人找你们的麻烦，甚至有人有意无意地庇护着你们……这份庇佑，并非来自你的母族，却来自你一向漠视的父族——被外人称为‘幽灵家族’的‘海因斯’一族。” “你或许会奇怪，为什么他们给予你们母女庇佑，却没有让你认祖归宗？那是因为，你妈妈和你的感情很好，他们并不想拆散你们。” 凌非悠悠一叹。 现在的她，对海因斯家族并不陌生，自然知道，这个家族的人，因为短寿的宿命，向来主张及时行乐。她的父亲一生女人无数，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那个男人连凌非在内，有四个孩子，却终身没有娶妻。 对她的父亲来说，她的妈妈只是他生命中偶尔经历过的一段风景而已。他或许会停留一段时间，却不会就此驻足。 “海因斯家族，向来是‘要孩子，不要母亲’的。如果那个女人识相，海因斯家族会给她大量的金钱。如果那个女人妄图母凭子贵，很可能最后的结果，是人间蒸发。” “黑帝斯很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个妹妹，他甚至常常偷偷去看你，却从来没让你和你妈妈发现。他知道，你的妈妈离不了你，而你也不想离开你妈妈，所以，不许海因斯家族的人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不过，那时候，黑帝斯也还小，他的影响力有限的很。幸好，除了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之外，你并没什么其他出色的能力，所以，海因斯家族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和你妈妈才能一直过着普通的生活。” “我想你该想过，如果海因斯家族真的在乎你，不会等到这么久了，才想认你。可能就是因为你清楚，海因斯家族并不把你放在心上，所以，你才忍不住对黑帝斯有怨怼。” “但是，非儿，你该知道，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人义务对你好，赤条条来，说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感情上的。你能对那些与你一面之缘给予帮助的人满怀感激，为什么要苛责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淡漠？没有谁是一定要对谁好的。” 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轻柔的冷意，他低下鼻子用鼻尖厮磨她的发鬓。 “我喜欢非儿，因为非儿一向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可是，你对黑帝斯却着实不公平。” 他挑起她的下颌，让她的脸和他相对，彼此的呼吸都几乎可以感受到。 “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追悔莫及。” 银色的眸子若星辰灿然，画一般的俊美五官，美好得不像凡人，凌驾红尘俗物之上。 “……去找黑帝斯吧。只有了结你的羁绊和牵扯，完成你的责任和使命，你才能没有任何负担地自在飞翔……” 他看着她的眼神，深邃又温柔，淡漠却柔软。 凌非点了点头，却又听到他抚着琴键淡淡地说。 “对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收回那句，你有不错的音乐天赋的话……你弹的琴……” 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 凌非脸上抑制不住一阵红潮泛滥。那时候，她完全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发泄，连自己谈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什么旋律啦，技巧啦什么的…… “若是你喜欢，以后我可以亲自来调教你……” 他微笑，声音放的低低，似贮藏二十年的红酒，醇厚醉人。 银色的眸子从她的指尖向上审视，凌非竟然有一种被那视线爱抚的感觉，顿时惊慌失措地将手背到身后。 面上，已然红艳欲滴。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真是可爱。” 可爱？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凌非忍不住横了他一眼，眼波斜斜，神态间竟是说不出的新鲜妩媚。 银色的眸子色泽深沉了一些，他的声音却是惯常的气定神闲。 “……去吧。上楼左转，衣帽间的第三个衣橱，那里有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他以一种绅士的态度，凑上来温柔地浅吻一下她的额角。 然后，用优雅至极的动作，做了个“滚蛋”的手势。 瞠目结舌。 目瞪口呆。 老半天，凌非才把掉下来的下巴捡起来。 眨巴眨巴眼睛，凌非露出一个媚到无法用言语评述的笑容。 “哎呀，晔，我一直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原来……” 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 把他对她的评语还给他。 “哇，晔的那个动作，好可爱、可爱死了……”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凌非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只是远远地还传来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真好。非儿，这样的笑声，这样的神采飞扬，真好……” 他满足地低笑。那笑，仿佛一抹竹叶之上的金色阳光，折射出一片温柔的色泽…… “有什么好怕的呢？丫头，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云晔将凌非披散的刘海往后翻梳，扎成一股，露出光滑前额。两鬓发丝贴耳整理进后脑的发中，与其余零散落发一起被交叠成一条麻花辫。 “凌氏精英教育的第一课，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他的眉宇舒展着，嗓音缓沉，眼睫半掩半合，浮露五分温和，遮盖五分淡漠。 “驾驭欲望，而不是被欲望控制。这是你一向被教导的……被宠爱，被呵护，这也无非是一种欲望罢了。你认为自己会被欲望吞噬，你是不能克制本能、控制本心、操纵欲望的人吗？” 优雅的薄唇上扬，修长的手指，顺着凌非的脸，从眉梢，眼角，直到唇角。 二百四十二 “强者可以放纵欲望，却不会被欲望控制。如果你是那么容易就沦陷，无法战胜自己的人，那么，你就不配得到我的珍爱了。” 他抬起她的下颌，轻轻攫取了她的唇。 在这个依旧是男子占主导的社会，一个女子要获得男人的疼爱、怜惜、宠溺，并不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一个女子要让男人尊重却难如登天。 男人，尤其是男人中的强者，都习惯了女人作为弱者和附庸出现，他们可以怜惜她们的美貌，疼爱她们的身心，宠溺她们的小聪明和小性子，却很难将她们作为平等的对象来尊重。 毕竟，平等的交流，对等的尊重，只有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而，势均力敌，不止是权力、地位、智慧和力量，也包括心性。 “丫头，证明给我看吧……” 证明你值得我当作珍宝，铭刻于心底最柔软的深处。 证明你值得我发自内心地尊重并爱恋。 他低喃着，优雅地扯出一抹笑，充满神秘气息的银色瞳孔，缓沉静谧。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将辫子甩到身后，她浅浅一笑，嘴角可爱的上翘，眼角也微微的勾起。 是的，这才是她。 或许有偶尔的脆弱，会有片刻的依赖，但是，骨子里的她，柔韧独立而骄傲自尊。 “去吧。飞机已经待命，还有这个，你拿着，或许用得着……” 收好云晔递给她的密钥，凌非淡淡一笑，容貌倏地被蕴上绝美的色彩，那种美隐于灵魂，是深刻入骨地灵动之风。不夺人呼吸，却惹人失了清醒的原本。 “我的时间太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在有限的每分每秒里，我必须把自己该做的做完……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我还有未来的话……” “不要轻易许诺。未来易变，你只要顺从自己的心，朝着让自己幸福的方向前进就可以了。要活得比谁都快乐，这是很多人的心愿呢……” 他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却又很快推开了她，果决地转身。 她稍稍愣了一下，对着他的背影躬了躬身子，同样果决地离去…… 证明给他看。 她不会让他失望…… ―――――――――――――――――――――― “去海因斯家族主宅。不过，不用着急，慢慢飞就行。” 凌非对飞机的驾驶员吩咐一声，就从舱壁上取下折叠的笔记本电脑。 开机、插入密钥、打开加密的信息库。 凌非的十指如飞，海量的信息从她的眼前滑过心头掠过，又转化为脑海的某条思绪…… “调头！去红枫别墅。” 关闭笔记本电脑，凌非将密钥收好，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 红枫别墅。 “凤凰姐姐……” 凌非直接闯入人家的卧室，全不管那被她惊扰的鸳鸯是怎样的鸡飞狗跳。 “……你这个丫头，说风就是雨的，也不先打声招呼，就这样闯进来……” 凤凰哭笑不得地伸手指戳了戳凌非的额头，凌非嬉笑着，把头埋在凤凰胸前的峰峦上，喔，好丰满好有弹性。 “……阿铭，把枪收起来。” 凤凰示意身边肌肉紧绷的男人。 凌非笑嘻嘻地补上一句。 “阿铭，你的身材很有料啊。不过，这样给我看，凤凰姐姐会吃醋的哦。” “知道我会吃醋，你还看的津津有味？” 凤凰刮了刮凌非的鼻子，凌非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盯着阿铭身上的指甲印痕。 “啧啧，看来你们……挺激烈的嘛……嗯，你们这里是清晨，据说，人在早上是容易发情……” 凌非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 凤凰一脸理所当然的淡定，倒是阿铭深褐色的脸上掠过一丝赧然窘迫的红潮。 “阿铭，冲杯咖啡来。凌，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阿铭去往厨房，凌非拉起凤凰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下了凤凰左手手腕上两指宽的手环。 “……你……” 凤凰脸色一变。 凌非却只是轻轻地从唇摩挲着凤凰的手腕。 去掉手环，失去遮掩，一条紫红色的凸突疤痕，狰狞如蜈蚣般蜿蜒在雪白的肌肤上，怵目惊心。 “……毁灭者……司徒洛风……” 凌非轻描淡写地抛出的词语，却让凤凰的身体难以自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面无人色…… 当阿铭端着热腾腾的咖啡步入寝室的时候，就发现凌非已经离去，而凤凰慵懒地靠在床上，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阿铭，你爱我吗？” “……不知道。我只是清楚，你就是我要度过一生的人，我想陪你走这一路……” 阿铭用唇试了一下咖啡的温度，确定不会烫，才捧着杯子端到凤凰面前。 凤凰就着阿铭的手饮尽了咖啡，顺势就将他扯上了床…… “十二月十六日，有大行动……” “……是。” “……过些日子，等一切结束了，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只要凤凰高兴……” ―――――――――― 奥特塞斯庄园。 “……凌，你确信族叔还活着？他不是……我以为……‘毁灭者’组织的‘八一九’行动，地铁里被毒气侵蚀，死亡人数有上万，族叔当时也在那毒气弥漫的范围内……那次事件没有幸存者，怎么会……” 伊莱特语无伦次。 “克巴特公爵，是一个狂热的玉器收集爱好者。他当时携带的某些玉石有避毒驱邪的作用，只能说公爵很幸运……” 凌非淡淡地抿了抿嘴。 “……那他既然活着，为什么……” “公爵相中了我们家的一尊玉佛，为了得到那玉佛，他就赖在‘凌氏’不走了……后来，哥哥和克巴特公爵达成合约，只要克巴特公爵为‘凌氏’的‘赌石行’服务十年，那尊玉佛就送与他……” 二百四十三 凌非眼珠一转，“叭”的弹了个响指。 “克巴特公爵在‘凌氏’一段时间后，又发现了更多他感兴趣的玉器，于是，服务的时间就无限期延长下去了……” 伊莱特闻言，难以克制地翻了个白眼。 “……说吧。如果要为族叔‘赎身’需要什么条件？你知道，我实际是他抚养长大，所以，他并不单纯是我的族叔那么简单……” “……一件两利的事情。关于‘毁灭者’组织……” --------------- 因为某些突发状况，断网很久了。不好意思哦，感谢所有一如既往地支持音的朋友。如果没有大家的话，音一定坚持不下来。 先送上迟来的更吧…… 鞠躬。 金色蔷薇俱乐部。 “……我是喜欢冒险，不过，‘毁灭者’作为世界第一的恐怖组织，势力强大还在其次，关键是它的神秘诡谲……” 幽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摩羯单手撑着下巴，姿态放松神情十分惬意。 “……我知道，你担心‘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嘛。可是，‘毁灭者’再神秘，也比不过弥赛亚吧？信息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自长长的眼睫下扫了他一眼，她抿出个浅浅的笑。 “……冒险、刺激、利益、名望……这一切，的确让我动心，但是，如果你愿意额外送点‘惊喜’，我想我会更乐意的……” 唇边扯起一个倾斜的弧度，探手食指暧昧的抬起她的下颌，他的口吻恶劣轻佻。 “……你又有什么怪主意了？” 眼皮跳动，她拍开他不正经的爪子，漂亮的眼睛撑圆了一瞪。 “……七天后是我的生日，到时候，在金色蔷薇表演点特别的玩意儿给我庆生吧。” 摩羯嘿嘿一乐，咧出一口森冷灿烂的白牙。 “……特别的玩意儿？” 凌非挑了挑眉。 摩羯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灯光变幻的表演台。 “……脱衣舞？还是钢管舞？” 凌非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她用拇指按了按眉心。 “……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摩羯的一双桃花眼邪气闪烁，笑得比花儿灿烂。 “……知道了。” 凌非反而淡淡的，不见喜怒。 “以前没跳过这种类型的舞。我会抽个时间学习一下的，不会让你失望。” 云淡风轻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摩羯着实诧异了一下。 “我是凌。凌非要么不做，要做，自然会是最棒的！” 勾唇一笑，凌非的眼神挑逗更挑衅。 摩羯哈哈一笑。 如此精彩的女人，能与她合作，也是一桩美事佳话吧…… ―――――――――――――― 私人飞机上。 用加密防间谍的卫星电话，视频联络了更多几个盟友，凌非拨通了又一个号码。 “我是凌，霸王……” “……捣灭‘毁灭者’组织，对我来说，风险虽大，可是利益也极大，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只是，时机的选择上……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手？” 视频的图像里，霸王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凌非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出他话语中的酷寒冰冷。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对‘毁灭者’行动？” “……哥哥把我卖了一千个亿……我总的想办法为自己‘赎身’……‘毁灭者’组织被大小数千个组织机构通缉悬赏，全部的赏格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千个亿。就当我是为了钱吧……” “如果是单纯钱的问题，那么，你的选择有很多。正路、邪路，以你的能力筹措一千个亿，有的是法子。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毁灭者’组织？你该知道，‘毁灭者’崇奉种族灭绝主义，行事不择手段，却又组织神秘，就像一条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阴险毒辣的无影蛇。即使是我这样的人，只要‘毁灭者’不触犯我的底线，我都不想招惹他们！” 霸王的声音冷的像冰。 “正因为知道‘毁灭者’是一条可怕的无影毒蛇，所以，我才要针对它。我不能让我的亲人朋友有遭受‘蛇吻’的潜在危机！” 这或许是凌非为所有她在乎的人做的最后一次守护。 “要让我加入也可以……你陪我一夜！” “好。” 凌非答的干脆，云淡风轻的表情让霸王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为了亲人朋友，可以毫不在乎地把自己当作交易的筹码吗？ 就那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呢？ 霸王有一箩筐的质问，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时间、地点？” “现在就过来吧。我在‘埃里克斯堡’。” 霸王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关掉视频的时候，凌非在刹那间瞥到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 埃里克斯堡。 凌非风风火火地推开霸王的机要办公室，她的鼻子翕动了两下，就奔过去大剌剌地撕开他的黑色真丝衬衫。 “……怎么？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被我上？” 霸王动也不动的坐着，脸上全无表情，似已完全麻木。 可是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一种无法描叙的痛苦之色。 凌非眉头皱紧，没理会霸王侮辱性十足的话语，她的目光落在霸王胸前的绷带上。 “……果然受伤了。怪不得那时候就觉得你的脸白的有些不正常，进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有一股极淡的血气。” 霸王冷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另一种更微妙的情感。 “子弹没有取出来？” 凌非小心地顺着绷带按压，检查霸王的伤口。 二百四十四 “嗯。伤口离心脏太近，做手术的危险性太大。” 霸王的眼中闪过异彩，觉得全身的感官顿时全凝聚在那只小手触摸的地方，只想把灵魂都贴上去。 “不用担心，即使不取出子弹，也不会危害我的生命……” “但是，总有些后遗症的吧……凌扬有‘神刀’之称，如果他还在，这种程度的手术，不过是小菜一碟……” “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要提，也不要想别的男人……” 霸王的唇角微微下垂，他的双眼锋锐如狮，有着一股无比的侵彻力，仿佛能看透人的肺腑，然而，却又那般的深沉，那般的冷硬。 凌非感到自己被提了起来。 “小心你的伤……” 霸王怪异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表现永远是你摸不着的。 他把她弄到隔间的休息室，将她按在床上，剥掉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却只是一脸紧张地盯着他胸前渗出血的绷带。 “等等。你有伤在身，如果你非要现在抱我，我可以主动……” “闭嘴！” 凌非越是坦然自若，霸王就越是气恼阴郁。 “……你不必绑我，你知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绝对不会反抗的……” 霸王充耳不闻地将凌非**地绑成一个结实的“大”字。 房门轻轻开启，一个女子拿着一个小巧的医用工具箱进来。 打开工具箱，戴上灭菌手套，给针管消毒后，注入某种液体，女子转头向霸王作最后的确认。 “夜哥……” 霸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夜哥从来不强迫女人，你是第一个他玩弄心计手段，也想得到的女人……” 克里斯汀有一双翡翠色的眼瞳，凝眸时波光流转，风情万种。凌非却从那双美丽的眼中，读到了丝丝缕缕的伤。 “我很爱夜哥，真的很爱他。对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全部。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放弃一切，他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帮他得到……夜哥喜欢你，我曾想不择手段也帮夜哥得到你……” 将针头刺入凌非的胳膊，把针管里的液体推入凌非体内，克里斯汀盯着凌非的眼睛。 “曾经，我以为，即使你不情愿，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离不了夜哥。从罂粟中提炼出来的奇妙玩意儿，巨凶大恶也束手无策的特制的牢笼锁链，甚至，人类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催眠大师，有的是正的、邪的手法让你乖乖顺顺……” 克里斯汀的声音柔和舒缓，完全冲淡了她话语中的恶毒意图，荧荧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房间里甚至有一股子安详又温暖的意味在浮漾。 “我几乎要针对你行动了，夜哥却狠狠地责罚了我，然后，他给了我一堆关于你的绝密资料，我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看凌非的眼睛一直清明，克里斯汀又给凌非注射了些液体。 “可怜的丫头……我那时候才知道，我想到的法子，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别人用来对付你了。当然，与情爱无关。你落在别人的手里，心甘情愿地为‘凌氏’的某些人抵罪，自愿被人折磨也罢，或者，因为你的年轻草率，行动时不慎沦为俘虏也罢……你固然吃尽苦头，可是，从来没有人能驯服你，反倒是不少你的敌人被你折服……夜哥喜欢你，但是，他也很佩服你。除了爱，他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敬重……这样的你，让我连嫉妒都不能……” 当克里斯汀再次准备给凌非注射一管液体的时候，她听到凌非无奈的叹息。 “我的身体抗药性很强，麻醉剂也好、肌肉松弛剂也罢，常人十倍以上的量才可能对我起作用……别再浪费药剂了，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会配合。如果你信我，把我的手解开，我有办法让自己达到你希望的状况……” 克里斯汀不为所动，继续做自己该做的。她心里清楚，如果凌非当真要反抗，这些普通的绳索根本困不住凌非。 “……特意针对我专门配置的药剂吗？好怪的感觉……” 眼帘慢慢地合上，神智也渐渐变得迷离。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凌非就放任自己的身体被药性主宰了…… 不管霸王的目的是什么，凌非很清楚，霸王不会真的伤害她的身体和精神…… 望着昏迷的凌非嘴角淡定的笑容，克里斯汀微微摇了摇头。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的残酷，你还能始终这样的明澈纯净？并非没有被亲近的人背叛过，可是，为什么你还能坚信人心是美好的？” 夜哥是真的想得到你，你不会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会让他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久前才经历了被哥哥卖掉的事实，居然如此地信任是对手多于是朋友的夜哥吗？ 该说你傻的可爱呢，还是说你蠢的美好呢？ “建议是我提出的，可是，夜哥会答应，我还是有三分意外的……说实在的，夜哥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得到你吧。” 你是被夜哥珍爱的女人，可是，我却连羡慕嫉妒的心思都无法起…… 轻轻地在凌非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克里斯汀摆弄着一个个精巧的工具…… 月光很亮，满月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很近，可又同样的遥不可及。 霸王伟岸昂藏的身影矗立窗前，一股莫可名状的危险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夜哥，她的卵子很健康……” 克里斯汀的嗓音如同涓涓的溪流，清冽之中带着浑然天成的甘美，无声无息地魅惑他人，霸王却早习以为常，依旧面无表情。 二百四十五 “我还需要一些夜哥的‘种子’……” 走回来，坐在宽大的旋转沙发椅中，霸王冲克里斯汀招了下手，他冷冷道：“过来。” 克里斯汀畏惧于霸王森冷的脸色，只能小心地走过去，跪俯在他裤裆前…… ----------------------------- “……夜哥，如果这个试管婴儿培育成功，我可以做‘孕母’吗？” 克里斯汀心情忐忑，她的嗓音带着些颤抖的韵尾。 “……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在情人之外，你首先是我的得力助手，能陪我参加‘子夜之宴’的女子只有你。你很清楚自己在我身边扮演的角色，不逾矩，不贪心，是你能七年以来一直被我宠爱的原因……我曾说过，如果你希望，我允许你孕育我的孩子。是你自己避孕的……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为什么……” “夜哥，你并不是重视子嗣的人。即使我有孩子，也不会加重在夜哥心中的砝码。相反，孕育子嗣加上产后修养……最少一年的时间，我将不能为夜哥服务。一年，能发生太多的事情……无论是助手，还是情人，对夜哥来说，我都不是不可取代的呀。我不敢冒险……可是，这次不同……虽然是我的提议，但是，这个孩子对夜哥是特别的……” “我喜欢你的坦诚。谁做‘孕母’我不在乎，我要的是最合适的和最安全的……” “是，夜哥，我明白了。” “如果这个孩子能顺利出生，那么，你就是他的母亲。我会给你个名份，因为我不要他成为私生子。” “是，夜哥。” “退下吧。这件事情就是你最近的任务，尽快安排个代替你的人选来。” “是。” 克里斯汀离开，霸王走回凌非所在的休息室。 “离天亮还有点时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会陪着你。” 推开门的时候，霸王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凌非靠坐在床上，浅笑着望着他。 “我一直遗憾，没有早些遇到你。” 床铺微微一沉，霸王躺了下来，头枕在凌非腿上。 “可是，我也很清楚，再早些，你没有经历生活足够的磨砺，青涩稚嫩的你，是不会让我如此欲罢不能的。” 闭上眼睛，霸王享受着凌非的按摩。 “克里斯汀认为我很爱你，可是，她不明白，在我看来，情爱是如此浅薄的一件事情，用情爱来禁锢你，反而是对你的一种亵渎。如果不能成为你的‘王’，让你为我献上一切全部，我宁愿成为你头疼头大的对手，让你为我耗尽全副心力。” 霸王龇牙，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凌非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笑。她知道，若非他明白，她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他的确可能那样做。 “我是个骄傲而霸道的人，我看上的女人，如果我头一次向她发出邀请的时候被拒绝了，那么，以后，我再不会碰她半根毫毛。甘愿上了我的床，做了我的女人，那么，以后，她就必须以我为天，她的一切从身到心就必须都是我的！” 霸王，这个名号，本就是最初从女人嘴里传出来的，毁誉参半，但是，事实上，女人迷恋他专横的霸道的更多些。 “你是头一个拒绝了我，我却不想放手的。从一开始，我就并不单纯地将你当作女人，你很特别，是一个超越了性别的存在。” “最初，我想要你，只是猎奇，因为你是如此独特，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不强迫女人，于是借了比斗的名头，想让你自愿臣服。可是，我没想到，我和你比斗十数场，居然是输多赢少，然后是征服欲作祟……到现在，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了……” “我想要你，这样的念头从来没有减弱，相反，还越来越浓烈，但是，我也很清楚，这种渴望，从来不是简单地得到你的身体就能消弭的。我是霸道的如此彻底的人，不干不脆从来不是我的作风。既然不能完全的得到你，我就不会动你……凌非，我说让你陪我一夜，就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 霸王的声音低下去，渐渐地鼾声响了起来…… 晨曦微露的时候，一直为霸王按摩不停的凌非小心翼翼地挪开霸王的头，揉捏了一下发麻的腿脚，轻轻甩了下手腕，无声无息地离开…… —— —— —— —— —— —— —— —— —— —— 海因斯家族主宅。 “黑帝斯，属于你的‘急冻剂’被使用了，可是，你的体内并没有注射了‘急冻剂’的征兆。你把‘急冻剂’给人了？” 南华难以置信。 “是啊。” 黑帝斯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却自有一种雍容不凡的气度。 “你……你知不知道，整个家族也才有七支。只有精英中的精英，上位者中的上位者才可能得到。即使你身为这一代的家主，那也是你经历了重重考验才获得的……你……” 南华气急败坏。“从一开始，我想获得‘急冻剂’就不是为了我自己。在我看来，凭借‘急冻剂’，意识降低到某个临界点时，身体自发紧急冷冻，然后，被特殊保存，等待将来技术发展后的解冻……这一切的希望是如此虚无缥缈，我只想活在现在，所以，对‘急冻剂’向来不以为然。不过，这玩意儿好歹是家族数代研究的成果，当礼物送人还是不错的……” 凤目向上斜飞，黑帝斯轻描淡写。 “送礼？可是，有人送礼是强送的吗？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给别人打上储备‘冷冻鱼’的标签，你倒是做的好事！” 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南华和黑帝斯都吃了一惊。 “本来还做了面给你吃的，不过，你要把我弄成‘冷冻鱼’，没你的份了！” 小嘴抿着，腮帮子鼓着，虽然是气恼的表情，却只会让人觉得娇俏可爱。 二百四十六 南华还没反应过来，黑帝斯的身子一晃，很快地消失又再出现，嘴里已经吸溜着一根长长的面条，大海碗被他毫无形象地用手臂圈在胸前。 “咳咳咳……呜呜……” 黑帝斯拨拉着面条狼吞虎咽，却被辣得眼泪汪汪。 南华忍不住扑哧一笑，把面巾纸递给黑帝斯。 把眼泪一抹，黑帝斯生怕别人抢走似的，赶紧把碗牢牢端住…… 天，放了好多好多的辣椒…… 他最讨厌辣的东西了，相信凌不会不知道，可是，难得她愿意亲手给他做东西吃呢…… 不管他和凌霄暗地里盘算了些什么，把凌非作为交易品却是事实，这碗辣面或许也算得上凌的“复仇”了吧…… 愿意花心思来“报复”，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中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滚下来，惨兮兮的样子，着实被南华耻笑了一回，可是，黑帝斯的内心却是愉悦而忐忑地期待着的…… “凌，你怎会突然来这里？” 把面条吃完了，连面汤也喝个一干二净，被辣得泪水涟涟的黑帝斯说话间都带着几分鼻音。 “不欢迎？” 凌非淡淡挑眉。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 黑帝斯有点急了，使劲摆手。 看黑帝斯慌乱辩白的模样，凌非浅笑着拥抱了他一下。 “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 激动的眼一瞬不移的注视着她，虽然并非因为想念他才来，但是，难得凌非愿意让他帮忙，黑帝斯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狂喜。 “我有个朋友，他受了枪伤，伤口在这里……”凌非指着自己心口附近，“因为危险性太大，所以，没有做手术取出子弹。海因斯家族里应该有能够透视和用意念移动物体的人吧？” “明白了。南华，你去跑一趟吧，即使不做手术，以你的能力也能安全地把子弹弄出来。” 黑帝斯转向一直看戏的南华。 “基于朋友的请托，还是家主的命令？” 南华歪了歪头，没有直接应允。 “我不希望你拒绝，你就当命令好了。” 黑帝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压迫。 南华微微一叹，躬身领命。 “谢谢。” 凌非冲黑帝斯鞠了一躬。 “不要跟我道谢，凌，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可是，我不想叫你‘哥哥’。我的哥哥，只有凌霄一人，我只愿意叫他‘哥哥’。” 望着黑帝斯黯然神伤的表情，凌非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连我在内，父亲有四个孩子。你是父亲的长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喊你一声‘大哥’？” 凌非笑容可掬，漂亮的眼睛慧黠地眨了眨。 黑帝斯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用飞扬跋扈地语调倨傲的说：“还不赶快叫一声来听？” “大哥。” 轻柔的话音出口，凌非的模样有些腼腆，脸上淡淡的红晕，让她有几分含羞带怯的味道。 黑帝斯一下子出现在凌非身边，将她高高地抱了起来，得意而兴奋地转个不停。 “再叫、再叫！哈哈……” 凌非从善如流。 在他爽朗的笑声中，她清脆的嗓音也清晰可闻。 大哥、大哥、大哥……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一直到凌非的嗓子都有些哑了，黑帝斯还不满足。 被黑帝斯抱着旋转，头有些晕，凌非的手技巧性地在黑帝斯的手臂关节上敲打了几下，在他手麻的时候，快速地从他的怀抱里脱逃出来。 从桌子上摸了一支电话，找到录音功能，凌非总算安抚住了这个笑得像白痴的新鲜“大哥”。 等黑帝斯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他才发现，桌子上有几样新做的点心，是他最爱的品种，而凌非，已经踪迹全无…… “大哥，我是凌非，只是凌非……” 简单的留言，让黑帝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即使凌非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大哥，她也不准备成为海因斯家的人。 就像，凌非不再说“那个男人”，愿意称呼一声“父亲”，但是，那也只是因为，她真的完全放下了而已。 身为父亲，那个男人从不曾教养过凌非一天，可是，凌非作为女儿，也不曾孝顺过他半分。 在凌非看来，他们之间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没必要固执地不承认她与生俱来的血脉牵扯，但是，也只是“承认”而已…… 凌非诚心诚意地叫黑帝斯一声“大哥”，那也只是表明她愿意接受并回报黑帝斯的关怀和情谊，与海因斯家族无关，只是攸关黑帝斯一人而已。 可是，不入族谱，注射了“急冻剂”的她，是无法进入海因斯家族的特别“冰陵墓室”的啊…… -------------------------------------------- 回到飞机上的时候，凌非突然发现里面多了几个身影。 “杰森、杰西卡，还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凌非着实有些诧异了。 “老板让我们给你送衣服来，至于他们，是得到消息，自愿帮你的，不属于‘凌氏’，当然，也不是弥赛亚的人。” 杰西卡笑嘻嘻地递给凌非一个袋子。 凌非按了按眉心。 “你救了云儿的命，我说过会报答你。” “童子”有些腼腆的站了出来，他的脸上那样纯洁的展露出一抹童稚无邪的笑，带着几分天真意味，模样在幼嫩中还带着那么一股子娇憨，全是一派入世未深，不解人间疾苦忧患的孩儿神韵，简直就是一个大孩子。 但事实上，他的岁数坐四望五，他的女儿水云的年纪都和凌非差不多。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利刃”的创始人，他手下一帮子受训的孤儿尊称他“教官”。 二百四十七 “我说了多少次了，那完全是巧合。云姐倒在了我的座车前，我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是举手之劳……” 凌非按了按眉心。 “童子”望着凌非明澈的眼睛。 的确是巧合，但是，凌非救助怀孕的水云的时候，正是她遭遇了一个伪装成孕妇的杀手之后两天…… 好心帮忙，换来的却是几乎夺命的一刀，伤口还没好，又遇到与之前几乎如出一辙的场景 …… 在那样的背景下，凌非却依旧毫不犹豫就伸出援手…… 被伤害了，却依旧相信人心的美好。 这样的凌非，让在死亡中打滚，见惯了人性冷漠的“童子”心折。 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明白他的利用价值，凌非却从没想到“挟恩图报”，甚至，他主动想回报，她都毫不犹豫拒绝。 “给我报答你的机会。你难道想让我背负着这份人情债，日夜不安？” “童子”扁了扁嘴，低垂的蓝眸中有着可疑的波光闪动着，一副受委屈的孩子样，看的众人是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纷纷在心里骂：该死的，明知道他是老牛装嫩草，可是…… 凌非无奈的屈服。即使很熟了，她还是会被那张超级娃娃脸轻易迷惑。 “那么你呢，眉姐，我可没有恩情要你报答。” “有人传消息给我，说你要学一点特别的舞蹈……嘻嘻，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抛下我的亲亲美男？” 被凌非叫做“眉姐”的女人萧如眉，身材火辣得好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深紫色的衣服将那玲珑的曲线勾勒的妖娆又妩媚，卷曲的红色长发，波浪一样披散在肩上，那张脸长得就更加祸国殃民了，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的魂勾走，十足一个让任何男人都会盯着不放的尤物。 “说，丫头，你怎么会认识‘天衣圣手’的？那家伙是服装设计界的奇葩，据说本身就拥有极尊贵的身份，设计服装只是玩票，却不经意间闯下来极大的名声。流传出来的‘天衣圣手’唯一亲自裁剪的那套衣服，被欧洲某个皇室收藏了，价值数十亿呢。” 萧如眉微嘟的唇瓣似红艳的樱桃，堪称一代绝世妖姬。她揪着凌非的袖子，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袖口上不起眼的与布料同色的绣文。 “那家伙的习惯，就是会在衣服的某个地方，用与布料同色的丝线绣个隐秘的莲花标记。你穿的，不止是‘天衣圣手’亲自设计的，还是他亲手做的……这种文绣方式，只有他本人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别人模仿不来……” 看萧如眉艳羡不已的样子，凌非索性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哇哇哇，‘天衣圣手’给你设计制作的‘舞装’……” 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垂，凌非听到那优雅华丽的声线。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带着一丝丝笑意在里面，让人能联想到另一头，他俊雅的眼眉满是温柔的笑意和宠爱，唇角微微上翘的模样。 凌非的脸上浮现淡淡的腼腆羞赧的霞色，明眸却流转出开心愉悦的笑来。 晔，他会支持她，鼓励她，指点她，却不会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以爱为名，为她包揽一切。 “……我得到消息，说你准备一次大行动，却不准备借住‘凌氏’的力量。具体情况怎样，说明一下，也好让我来统筹安排。” 说话的人斯文瘦削，带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书呆子。他被人称作“丞相”，是个超级智囊，也是个顶级电脑黑客。 凌非初次遇到“丞相”的时候，是在一家高级餐厅。他不慎摔碎了眼镜，眯着眼睛，摸索着走路，却被某个千金小姐当作“色迷迷、猥琐”的混蛋，尖叫一声，引来一大票穷凶极恶的保镖保安…… 在一片的声讨中，只有凌非相信他是无辜的。尽管脱掉眼镜，他的小眼睛眯起来的样子，天生看起来就给人不好的感觉，可是，凌非始终用温润明澈的眼睛望着他，坚定地为他辩白。 凌非为“丞相”解了围，后来，“丞相”成了凌非的私人至交…… 简单地给“丞相”说明情况，“丞相”埋头沉思…… “童子，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那么，帮我保护好‘丞相’吧。” 凌非拍拍“童子”的肩膀，“童子”点头。 “那么，眉姐，我们找个地方去好好‘传道授业’吧，你可是‘舞蹈皇后’，有‘一舞销魂’之称，希望我不会丢你的脸……” ------------------------------------- 数日后。 金色蔷薇俱乐部。 青丝如墨，皓腕如雪。 灯光明灭下，凌非翩然起舞。 没有曲乐伴奏，只是口哨相随。 舞姿飞旋，舞步纵情，透明的银纱半遮面，深紫眼影勾画的一双眸子，顾盼间，魅如妖，却又清如灵，欲藏还露，着实让人神魂颠倒，却又让人在心弛神迷处，仍觉得高洁不染。 “老天，幸亏你有先见之明，事先清场了……啧啧，真没想到，一向清雅淡然的凌，原来也有这样夺魄勾魂的一面。这如妖魅般的美丽，仿佛要把灵魂也从体内吸走一般。” “不过，也只有她，能把这样的舞，也表现的妖娆而高贵，却又混合着一股圣洁了吧。倒是和她的那一身衣服相配的紧呢。” “嗯，十二重纱，除了最里面的那件纳米材料做的，外面的都是薄如蝉翼。银色的底上，一层一层的往上罩着各色的九瓣莲，纯白、墨黑、淡粉、艳红、浅橙、鹅黄、嫩绿、苍青、靛蓝、绛紫、亮银、暗金，层层叠叠，层次分明，雍容华贵，又缥缈虚幻。不愧是‘天衣圣手’的杰作。” “不算里面贴身的，光外面的这就有十二层……看样子，更美的风情是欣赏不到了……” 二百四十八 “……” 短短十分钟的表演很快结束，所有有幸在场观赏的人，都是意犹未尽，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除我之外，这里还有九方势力的代表。这九件纱衣，就算我送给众位盟友的‘开胃菜’……” 摘掉面纱，凌非的纤指随意地指点了一下舞台上四处散落的纱衣。嘴角噙着清雅淡然的笑，凌非自若地做了个谢幕礼。 “……以凌的特别助理的身份，给今天的寿星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众人的神魂还迷失在凌非创造的迷幻舞台里没有走出来，“丞相”已经冷静地开始谈判。 “摩羯阁下暗地里还有个身份是‘调香师’，您新近调制的一款香水准备投放入市，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代言人，广告方案也一直让您焦头烂额……” “丞相”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瘦削的身影萧萧肃肃。 “刚才的表演，只要简单处理一下，就是对‘魅之灵’最好的诠释！” 摩羯的眼睛骤然发亮，他几乎激动地有些颤抖了。 “装的太过就不好了，摩羯，别跟我说，你当时突然提出要凌做这样的表演，不是早算计着她。” 凤凰掀眼，鄙夷地瞟了摩羯一眼，却看到他得意洋洋的笑，不禁翻了个白眼。 “最初，我能调出这款香水本就是‘子夜之宴’时，从凌那里得来的灵感，她当然是最佳的代言人，不过，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啧啧，那个‘银狼’把凌藏的那么好，‘子夜之宴’之前，我对‘凌’，还只是闻其名而不知其人……” 换了身衣服出来的凌非正好听到这些，微微笑了一下，她当时倒是没想那么多。 摩羯狂傲邪肆，性好冒险，有时候荒诞不经。凌非深知他的秉性，在他突然提出如此“别样”的要求时，也根本没有深思。 只是，云晔很快送来专用的衣服，还附带面纱，甚至刻意提点她，说，表演的时候让化妆师给她化个浓妆。 云晔做事情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时候，凌非才开始怀疑，这看似随意的邀请，或许另有所图…… 还好，及时醒悟，没有让人卖了，还傻乎乎、乐陶陶地帮人数钱。 轻轻摇了摇头，凌非勾了勾嘴角，淡淡的自嘲。 或许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的太好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来都有凌扬或者凌霄帮她挡着的。 虽然身为“执掌者”，但是，她一向对争权夺利不感兴趣，只要确信负责的人是适合的人才，她就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对“凌氏”黑白两道的生意，凌非都不曾真正沾手过。她不怎么管事，可是，居然还获得了无数的好评。说她“懂得放权，善于用人”什么的。 天知道，她只是不懂不会也不喜欢，所以，乐得偷懒，乐得藏拙罢了。 “……该来的人都来了，就别浪费时间了，商量下我们要怎么合作吧……” 霸王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骄傲、深沉、冷酷，不怒自威，充满了一种原始的霸道野性。 于是，就在那小小的俱乐部里，一次让世界震惊的行动部署了…… 半个月后。逐浪岛。 “干的很漂亮，非儿。” 爱怜地摸了摸凌非有些清减的脸庞，云晔毫不吝啬地对她露出嘉许欣慰自豪的笑容。 抿了抿嘴唇，望着那双银色眸子中的丝丝暖意和赞赏亲切，凌非的脸上生起带有淡淡腼腆的霞色。 没有让他失望，那就好了。 轻轻打了个呵欠，凌非蜷缩在云晔怀里。他宽厚的怀抱，给她异常强大的安全感，让她放松了所有的神智，困倦和睡意袭上来。 他低笑，收紧结实的臂弯，让纤细的她完全贴合入怀。 静静相拥，凌非闭眼聆听着他沉稳的颈部脉搏跳动，如此安心又宁静，她放松地睡了过去…… 云晔一向性喜清洁，凌非一身风尘仆仆，他却毫不在意地拥着她，甚至低头埋入她有些杂乱的黑发中，嗅着她疲惫的气息。 “……如果这时候，迎接她归来的是你……” 墙上的荧幕亮了起来，云晔眼帘低垂，轻轻抚摸着凌非纤美的背脊，喜欢她在他怀里松懈的慵懒。 “她也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在我怀里睡去。但是，在那之前，她一定会用那只有在我面前才会露出的娇娇懒懒的神态，让我帮她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是她的哥哥，在她心中我永远是最亲近的！” 伸出手指，凌霄轻轻触摸着荧幕上的凌非。 “你觉得我该羡慕你？” “不。我们是不同的。我和凌的羁绊，是从血脉中延伸出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深入骨髓的。她愿意为我做一切，我愿意为她付出全部，也只是因为‘哥哥’这个神圣而美好的称呼罢了。我会遵照自己的心意，做任何我认为对她好的事情，当我自己的观念和她的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依旧会坚持己见……” “而我则不同。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即使我再爱她，也不会以爱为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却也是我最不以为然的地方。在我看来，所谓的‘尊重她的选择’，那只是说的好听，终究是爱的不够深、不够痴、不够狂。如果真的深爱，那么，即使会被她埋怨憎恨，有些事情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吧……” “就像，你将她标价出卖，让她彻底地和‘凌氏’斩断关系吗？” “只要她还挂念着‘凌氏’，那么，她就像被线扯着的风筝，飞的再高也不得自由。没有了线的羁绊，她才能蜕变成一只自在的鹰，翅击九天，喙啄苍穹。” “你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迎接她的恼怒怨恨，可是，她却只是想尽可能地为你多做些什么。” 二百四十九 “我不知道她会打‘毁灭者’的主意，否则……” “否则，在她劳心劳力之前，你一定会先让‘毁灭者’烟消云散。” “的确。不过，如果让我来做，我是做不到凌这样的举重若轻的。因为利益的驱使，聚集一帮盟友这并不难。但是，哪怕有共同的目的，关系错综复杂的不同势力之间也很难做到同心同德，当目的完成之后，利益的瓜分要做到各家势力都满意那更是天方夜谭……” “可是，非儿做的很出色。一头狮子管理一群羊很容易，狼王统领一群狼也不算难。但是，将一群狮狼虎豹狐熊象聚集起来，让他们齐心协力地追逐猎物。狩猎结束后，还能个个满意而去。这一点，是自负自傲如你我也办不到的。” “嗯。凌在统筹管理方面的能力只是中庸，但是，协调却是她的强项。这也是凌能稳坐‘凌氏’执掌者位子的重要原因。”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品性高洁，以赤诚不疑之心用人。在非儿执掌的时候，‘凌氏’可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人才济济一堂，可是，到你手里的时候，你终究还是选择‘唯我独尊’。” “我不是凌，我竭尽所能，也只是做一只杰出的、连虎豹狮熊也得礼让三分的狼王罢了。事实上，我和凌的本性不同，行事风格也迥异。凌不在乎权位名利，只是在其位，谋其职，所以，恪尽职守，尽其本分。她处事淡定，为人温润。只要对方有能力，能为她分忧，她很乐意包容他的桀骜不驯、恃才傲物。而我不一样，如果可能，我甚至想把全世界都踏在脚下。我享受那种把一切掌控手中的感觉。” “这或许又是你与我不同的地方。我们都拥有高高在上藐视天下的资本，但是，我更乐于做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看着这个世间的一切……若不是受你的影响，若不是后来被非儿吸引，或许我会一直那样，不为任何事情所侵扰的无欲无求……” “……无心、无情，如神明一般，是吗？” “我愿意做天下人的神明，却想做她一个人的男人。” “那么，你要把她看紧了。你该知道，在凌的心中，爱和欲，是两回事。她没有为任何男人守贞的念头。” “说到这点，似乎你也要付不少的责任吧。从非儿成年开始，‘凌氏’家族就定期安排男人为她暖床……” “送给凌的第一个男人，被凌拒绝后，就被处理掉了。因为‘凌氏’不要无用的东西。这个消息，凌本来是不知道的，因为凌扬拦了下来。凌扬是凌的影子，在他看来，凌只要遵从自己的心意就行了，其它人如何结局，与凌无关……” “是你有意让人透露给了非儿知道，自此，她对‘凌氏’家族送上来的男人就再没有拒绝过……” “成年礼之后，凌已经是成熟女人，自然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希望凌懂欲，却不希望她懂情。不懂情，她就不会被情所伤。” “你的目的达到了。一直以来，她对任何人都温柔淡然，不少人为她失心失神失魂，她却睁着一双干净的过分的眼睛，懵懂而无辜地没心没肝没血没泪。” “在我看来，这没什么不好。情爱最是伤神伤身，凌，她只要纯真的快乐就好了。” “……是啊，非儿只要快乐就好了。就算我爱她，也没必要以爱为名禁锢她。” “……如果我没有领会错……你并不在乎她在爱着你的同时，和别的男人有身体的纠缠？” “为什么要在乎？如果在非儿心中，那个男人的效用和按摩棒差不多……” “……哈哈，你……怪不得黑帝斯会说……虽然他说的是很难听，不过……” “嗯？看来你想和黑帝斯一样尝尝‘恐惧’的滋味……” “我就说嘛，黑帝斯那样的人怎么会在你面前一副谄媚狗腿的样子，原来……” “或许，我该让你体味一下‘绝望’……” “你这样算恼羞成怒吗？哈哈。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不行’，所以，直到今天还是没开荤的在室男。你是不是‘不能’，所以，才不在乎自己的女人跟‘按摩棒’亲近……”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碰她的，可是，是男人就受不了‘不行’、‘不能’的诬蔑……本来还想让非儿好好休息的……” 荧幕慢慢变成了雪花，凌霄从视频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被弄醒的凌非，迷糊地睁开眼睛。那睡眼朦胧的可爱模样，就好像撒娇幼嫩的小猫一样，让人爱到眼里，心却蠢蠢欲动…… ------------- 有没发现这两个男人默契的就像一个人一样？ 呵呵。 “……晔？” 凌非的声音并没有常人睡梦初醒的沙涩，反而空灵如晨露一般。 云晔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若她用这样的嗓音婉转呻吟，不知道会怎样的致命销魂？ 迷蒙的墨色眼眸很快恢复清明，清清透透的两粒黑水晶干干净净。 云晔听到凌非又用那空灵悦耳的嗓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晔。” 轻柔的呼唤，仿佛万籁俱寂的晨曦，剔透清澈的露珠从草叶上滴落水面，纯净清脆的没有一丝杂质。 凝视着她黑黑的眼瞳，他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她的眼神明澈如清泉一般，，带着纯粹的信赖，把他才起的一点欲火浇灭，懊恼和悔恨的罪恶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也会因为意气之争，冲动行事。 “你是不是‘不行’……”、“你是不是‘不能’……”，就为了那样无聊的猜测，他居然就打扰了她难得的好眠。 “非儿。” 二百五十 醇醇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宠爱在里面，他一手扶住她小巧的下巴，一手揽住她纤腰，低下头用鼻子摩挲了她的鼻子一下，小心的凑上唇去，包裹住她的。 舌尖灵巧的逗弄，齿心浅浅地啃咬，他那灼热的呼吸柔柔地喷在她脸颊，暖暖地，像是天使羽毛划过，轻轻地引得她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 心，微微加快的跳了起来。 她的肌肤晕染上淡淡的绯红，眼帘微微垂下，遮掩了眸子里欲望不明的迷离，蝶翼一样轻轻颤动的睫毛让人心旌摇荡，他却冷静地从她唇上离开，浅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不起。” 云晔的口吻认真而温柔。 凌非有些茫然，困惑地眨了眨眼。 “如果我和你旖旎温存，那只是因为我对你情之所钟；如果我和你身体交融，必然是心灵契合的更进一步亲密。如果我们同床共枕，那也必然是两情相悦，相知相许。除此之外，我们的结合，不该也不能是任何其它无聊的理由……” 他微笑，抚着她的长发，柔了眼。 “……非儿，先去冲个澡。”洗了澡，她应该会睡的更舒服些。 虽然并不明白他千回百转的心思，但是，他的脉脉温柔是她能体会到的。 抿着嘴浅浅笑笑，凌非听从云晔的建议走向浴室…… -------------------------- “不穿鞋也就罢了，怎么连头发都不擦，就这样……光着身子跑过来？” 轻叹一声，云晔好笑又好气。 做就做到最好，懒就懒到骨子里。 算是被惯坏了吗？若不是在他这里，那么，往常的凌非，出任务回来，疲惫不堪的时候，自然可以什么都不管地享受凌霄或者凌扬无微不至的呵护。 抓了个毯子将凌非裹住，云晔将凌非搂在怀里，轻柔地给她擦拭头发。她由着他摆布，明显神思不属。 “……脸色这么白，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洗了澡，连衣服都忘了穿就跑过来？” 将擦拭她头发的毛巾放下，他用解放出来的双手圈住她后腰。她的双目是睁开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眼瞳中却无焦距，好似她的心魂全然不在一般。 “愿意告诉我，让我为你分忧吗？” 微微低俯下头，以额头抵着她的，他轻声询问。 在凌霄或者凌扬面前，她会不时露出迷糊懒散的一面，但是，在别人面前，她却一向是谨慎自制的。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更是只想表现的最好。她会这样失态，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 “……我忘了……我居然忘了……” 凌非低喃，神色间满是懊恼，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忘了什么？” 云晔温柔地覆盖住凌非的拳头，将它往后移，手腕搭在他腰上。修长的手指技巧性的引导，她的拳头自然松开来，掌心贴在他结实的腰背上，他才将手重新抱在她后腰依旧有他温暖的部位。 “不要慌，也没什么好怕的，慢慢讲给我听。”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她依赖地偎依近他。 “今天是扬的生日，我却忘了个一干二净！坏了！扬那家伙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他……” 话音戛然而止，显然，在他的怀里，精神放松稳定的她，已经想起—— 凌扬，已经不在了。 “……你和凌扬亲密无间，但是，你对凌扬，还有几分本能的畏惧。为什么？他是你的影子，他的生死荣辱都掌握在你手里，为什么，你对他，除了亲昵，还有几分是惧怕？” “……或许是因为曾经在扬手里吃尽苦头吧……扬，他是比哥哥更狠心的人……” 酸涩了眼，微微勾起唇，凌非轻轻地低喃。 “……我的成年试炼任务，有一项，是被身无分文地扔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在那个地方生活一年，而且在那一年里，除了乞讨，不得以任何其它的方式谋生……身无分文，这我不怕。环境陌生，我不在乎。可是，整整一年，乞讨为生……” 合上眼，循着本能偎依近他，她从他的气息中汲取温暖和力量。 “……开始的时候，拉不下面子，放不下尊严，我宁肯饿着，也不愿去乞讨……后来，饿昏了，倒在了街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四肢尽折，用一个破席子裹着，被人扔在广场上……” “……是扬干的。那时候，他还没有正式成为我的影子，不过，作为影子的候选人，他也是不能直接帮我的。他用了那样残酷的手段，但是，那样的我，那么狼狈，什么都无需说，也不用多做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施舍点什么……那就是我那一年乞讨生活的正式开端……” “……过了些天，扬就医好了我的手脚，因为继续拖延下去，我就可能沦为真正的废人。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当着我的面……他把那小孩弄残废了，真正的残废！他说，如果我不知道怎样‘乞讨为生’，那么，我只要抱着那个孩子就行了……” “……那个小孩被扬带来的时候，虽然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可是，他至少是完整的……扬，扬居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害那个小孩残废的！我求扬……求他医好那个小孩……我知道，如果他愿意，他绝对做的到！” “……扬，他只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他问我，‘乞讨一年’，是我的试练任务，我抛不下尊严去乞讨，那么，我是否能承担试练失败的后果……我不能，‘凌氏’对失败者从来都不宽容……” “……我们有了约定。扬说，他会用药水将那小孩的断肢保存，半个月内接回去，他可以让那小孩恢复健全，还没有任何的后遗症。不过，半个月内，我必须至少乞讨到那小孩所需医疗费的一半……” 二百五十一 “……乞讨，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被人谩骂鄙弃嘲弄的滋味，还有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龌龊的话语和眼神……即使被良心的负疚驱策，有了不得不为之的苦衷，我依然……半个月快到的时候，别说医疗费的一半，连零头都不够……” “……扬终究是医好了那个小孩，他索要了我另外一个诺言……试练结束后，为了那个诺言，我被他整的……” 凌非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云晔将她搂的更紧些。 “……乞讨的任务，必须继续下去。扬要我选择，是卑躬屈膝、忍辱含垢，还是无耻卑劣、寡廉鲜耻？我当然两样都不愿意，后来……” “……后来，哥哥来了一趟，在我身边呆了一天，却是拎着鞭子，把我吊着，狠狠地打了一天一夜。然后，他只丢下一句‘你真让我失望！’，就扔下伤痕累累的我离开了……” “……‘乞讨一年’，这样的试练，哥哥也曾经历过。不过，哥哥提请试练的时间很早，他奉命‘乞讨’的时候，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哥哥，开始乞讨后的第二个月，身边已经跟着七八个同样乞讨为生的小乞丐，他是他们的头儿。半年过去，哥哥已经将他进行试练的那个小城市所有的乞丐收服，所有的乞儿无论年龄长幼，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老大’。等一年到的时候，哥哥的势力已经从那个小城市蔓延出去了……” “……我没有哥哥那样果敢决断、领袖群伦的魄力，可是，也不愿像扬提议的那样不择手段。被哥哥狠狠地教训了之后，我开始冷静下来思考，我的路在哪里……” “……然后，某一天，我在广场的大镜子看到了自己。我突然就茅塞顿开。我就是我。我是凌非，不是哥哥，也不是扬。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可以了。” 凌非轻轻笑出声来，眉眼弯弯，明澈而纯净。 云晔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抚过凌非的面，带着无比的骄傲和怜爱。 ……在经过四十多天的痛苦迷茫徘徊之后，凌非找回了自我。 ……她去乞讨，不卑不亢。遇到善意的人，她浅浅一笑，温和的道谢；遇到恶意的语言或行动的攻击，她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辩驳，却也不动神色地保护自我。 ……那一年的乞讨生活，她非但当作了试练，更当成了修行。到后来，她甚至是在享受着生活百态的磨砺。 ……并非沧桑。被风雨涤荡过后，凌非的眼睛更加的明澈温润。 “……我的试练成功通过。哥哥开心地搂着我，狠狠地亲我，骄傲地背着我绕着‘凌氏’主宅转了一圈又一圈。而扬，那时候的他，在忙着统计我在试练的一年，犯了多少错误，做了多少蠢事……他在准备着跟我算总账……” “……我从来不怕哥哥，也从不担心被哥哥责罚。就算犯了错被哥哥逮到，充其量也只是皮肉受苦……被鞭子抽一顿，被板子打手心，偶尔会屁股开花……大多时候，外伤看着恐怖，其实，哥哥根本舍不得伤我，连痛都不怎么厉害……扬不一样，比起哥哥，他对我要更为严苛。我很怕被扬责罚。” “……我永远猜不到扬会用什么法子。扬在成为我的影子之前，他的正职，是操手术刀的医生；副业是个药师。他是顶级的医生，一流的药师，有的是手段，在最少损伤我的身体的原则上，最大限度地让我吃苦头。” “……扬很乐于找各种的理由来责罚我。公事也就罢了，即使是私事，只要被他捉住由头，我就有的苦头吃。” “……别说是忘了扬的生日，就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不满意，他也必然会要我好看。” “……或许是扬的积威太深了，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到，今天是扬的生日，我却忘得一干二净，一下子就吓到了……” 脸上浮起可爱的红晕，凌非香舌轻吐，尴尬而不好意思。 “……凌扬，已经不在了。” 云晔轻轻抚摸着凌非纤美的背脊，喜欢她在他怀里松懈了精神的姣妍女儿情态。 “……我一直觉得，扬并非离世，而只是出差在外……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他只是先我一步，去为我打好前站……在我心里，扬一直是活着的……” 连凌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凌扬对她的影响力，居然如斯强大，不期然间想起，就能让她灵魂战栗。 怪不得“凌氏”内部会流传那样一句话——惹龙惹虎，莫惹羊（扬）。 “凌扬很爱你。” 云晔不带丝毫情绪地绕开凌扬目前的状况。 “哥哥也这样告诉我。可是，我不信……扬偏好未成熟的干净身体，在我成年之前，他曾经是喜欢我的。这点我知道。但是，我成年之后，我就不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成年礼的那晚，是扬最后一次碰我……” 凌非的眼睛干干净净，神色间是笃定的坚信。 云晔在心底微微一叹。 凌扬的特殊癖好，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遭受刺激之后，形成的某种偏执。这种偏执，当然可以改变克服。更何况，凡事都有例外。如此美好的凌非，会被凌扬爱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 “你从来没有想过吗？凌扬才华过人，狂狷桀骜，是最讨厌被拘束的。多少组织和个人曾经想招揽他，但是，他却用一句‘不自由，毋宁死’抗拒到底。对凌扬来说，为人效命，仰人鼻息，如此不自由的事情，是他宁死都不愿承受的。这样的他，为什么会甘愿成为你的影子？影子，那可是连自我都不能拥有的存在。” 凌非闻言，脸上露出几许愕然，微微皱起眉头，随即感到眉目间温柔的抚上一只温暖的大手。 二百五十二 轻抚去她眼眉间的拧，他继续点醒她。 “凌扬愿意成为你的影子，是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不离不弃地守着你陪着你。不过，‘凌氏’的规矩，为了保证影在处理事情时的客观立场，影子，是绝对不能和主人有身体牵扯、情爱纠葛的。所以，后来，凌扬再没越雷池一步。” 正式成为凌非的影子之后，凌扬作为助手，辅佐凌非履行“执掌者”的职责，同时也负责她包括人身安全、生理需求在内的一切饮食起居。 被送来给凌非暖床的男人，从来都是凌扬亲自挑选的。 也难怪“凌氏”上下，除了凌霄，包括凌非在内，无人怀疑凌扬对凌非有情。 身为执掌者的凌非，是不会婚嫁的；受先天不足的体质所限，凌非也不会有子嗣。影子，将是凌非最亲密的存在。 对凌扬来说，无须凌非一定爱他，他早已凭借强大的影响力，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即使爱，凌扬也爱得如此狂狷决绝傲然专横。 “……扬爱我，那我呢？我爱他吗？” “当然。你没听过吗？‘由爱故生怖’，否则，无论生死荣辱都能处之淡然的凌非，为什么单单对凌扬会惧怕？毕竟，从身份上来说，他是你的影子，他的一切都掌握在你手里，如果不是你自己甘愿，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对你为所欲为地打罚？” 云晔低笑，大手抚上来，盖住凌非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纯粹的如同婴孩的眼睛。 “休息吧。我陪着你。” 凌非没有反驳的闭了眼，由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晚安，非儿。” 低沉的轻笑，然后一个暖暖的东西贴上凌非的额头，很迅速的离开。 凌非突然有了几分慌乱，快速地掀开眼，抓住了云晔的手腕。 “不要我弹一些舒缓宁静的曲子助你睡眠吗？能让你睡的更好些……” “陪我好吗？” 凌非用了几分力，轻扯云晔的手臂。云晔顺着她的意，上床躺在她身侧。拉着他的手臂枕在脑下，又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探过来圈住她的腰，让他的怀抱为她撑起一个小世界，她笑意盈盈地感受他沉稳的气息包裹了整个的她。 微微扬了扬眉，从不与人共枕的他没有反对她难得的撒娇和任性。 “睡吧。” 他轻声道，枕在她脑下的手弯起来慢慢摩挲她的背。 枕畔的气息渐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抬眼望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昏昏入睡。 “……该说你心思纯净，还是说你没心没肺？这么快就能把凌扬抛在脑后，睡的如此香甜，亏你刚才还被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冰冷……” ……手脚冰冷…… 本来含笑的银色眸子变得深邃幽沉。 非但是手脚，其实，她整个的体温…… 不管云晔如何忧思，凌非倒是很沉的无梦，直到清晨的亮触到眼皮上，她才缓缓掀开了眼，正看到他带有几丝血丝的眸子。 “……晔，整夜都没有睡？” 凌非伸出手，轻触云晔眼下淡淡的一圈黑色轮廓。 “……抱歉，是我任性了。我明知道的，晔不习惯与人共枕，是我扰了你……” 轻轻咬了咬唇，垂了眼睫，凌非心底的愧疚远比那隐隐的伤感更重。 “多心的丫头。” 轻叹一口气，云晔伸手揽住凌非，让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 “……咦，晔发烧了？” 接触的肌肤上传来的温度，让凌非觉得有些异样。 “不是我在发烧，而是你……整个晚上，你的体温最高也只有三十二度……” 凌非微微一愣。如此异常的体温，她却丝毫不觉，甚至没有感到什么不适，那只有一个理由。 “……急冻剂……” “不错。黑帝斯给你注射的‘急冻剂’已经开始生效……离你完全坠入永梦，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是吗？原来我的大限已经到了……” “跟我来。”…… 跟着云晔穿梭于一道又一道的隐门，繁复的密码机关让人眼花缭乱，而那或华丽或朴实的通道里森冷的杀机，连凌非这样训练有素的人，都忍不住不寒而栗。 “……本该询问你的意见，尊重你的选择，可是，我终究还是自私专横了一回……” 绝密的房间里，巨大的保险箱开启，浮现而出的，却是一座剔透的水晶棺。 “在你苏醒之前，就先对你下了暗示，让你在现世睁眼之时，即忘却梦乡的一切。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替你决定魂归梦乡。连你最后的所在，也让你不属海因斯，却也不归凌氏……” 牵引着面色有些茫然的凌非双双步入水晶棺，云晔吻了吻凌非的额头，轻声细语。 “看着我的眼睛，放松精神，不要抗拒我的引导……”棺椁封闭起来，凌非迷失在那悠远的银河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从自己眉心凝结而出的一粒水滴状的微小结晶飞射过去，嵌入了他的额头中央，在那里碎裂形成玄妙的莲花印记…… ------------------------- 梦乡。 [……你究竟做了什么？我能感觉到，凌非的真灵已经回返，可是，为什么她的意识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银蓝色的斗大的字一个接一个地悬浮在空中，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 [……还有，你自毁‘徽记’之后，灵力全失。虽然并没失去自保的力量，但是，你的力量空竭却是事实……怎么会突然之间，你周身威势顿涨？你的力量更强了，可是，并非灵力，而是某种更高深莫测的力量……] 前面的字迹才消散，后面又有一连串的字符冒出来排列开来。 二百五十三 没有马上回到龙寒冥的疑问，云晔只是淡淡地开口。 “天谴对你的伤害极大。你失去了转生的资格，只剩下真灵存在。只能以龙形存在，不能转化人形，甚至不能说话。” 银色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盘旋在凌非头顶的虚幻银龙。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精光一闪，目光是不以为然的睥睨昂然。 “我知道你并不在乎。你做的事情从来不后悔。我只是想提醒你，真灵单独存在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轻轻一击，就能让你形神俱灭。” 龙尾轻摆，银龙慢条斯理地将虚幻的身躯缠绕在凌非身上。 “的确，附体在凌非身上，凭借凌非的力量和你们两人之间的羁绊，你无须担忧真灵会被外力损毁。可是，你难道忘了？凌非身为‘初’，本源之力纯粹，会本能地同化身体内的其它力量。如果你在她的体内久了，恐怕会被她本能的融合掉。” 银龙的躯体微微震了一下，很快，银龙就高傲地昂起下巴，金银色的眸子在凌非毫无知觉的身体上转了一圈，目光中是邪肆傲然。 “与她完全融为一体也没什么不好？不，你错了。当你真的化为纯粹的本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离你被她完全舍弃也就不远了。活人固然永远争不过死人，可是，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人是善变更是健忘的，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经不起岁月无情的洗礼。” [……你想怎样？] 空气中迸出四个银蓝色的锋芒毕露的大字。 “我想帮你。” 云晔的语调淡然，神色淡漠。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在凌非、云晔和自己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目光中有几分讥嘲。 “不错，我们是情敌，可是，我们也是‘同类’。” 有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节，云晔淡淡地凝结了几个手印，有星光聚集在他手上，又柔柔地洒落在银龙的躯体上。 “这世上，只有三个天罡。雅，她已经自愿舍弃了天罡的身份，选择去做个平凡人。你是我仅剩的同类了，我不想在你消散后，成为‘独一无二’。我们都清楚，独一无二，那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却更意味着无边的寂寥。何况，如果你们尽皆陨落，天罡之力会自动地汇聚到我身上……强极则辱，这对我并不是什么好事。”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如果没有凌非的存在，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辩驳的理由。可是，有了凌非，不但天罡之力可以分担，甚至，两个同样的‘独一无二’，足以相伴相偎，慰藉寂寞。 就银龙自己而言，如果他能够取代眼前人，他并不介意自己成为“独一无二”。 “我愿意帮你，因为，你和我是同类。我想帮你，因为在凌非心中，你同样有不轻的分量。” 目光落在凌非沉静的面上，云晔银色的眸子掠过一丝柔软。 银龙反而有些迷惑了。 “我从不怕与人争，哪怕对手是你。” 银色的眸子里闪过自信自尊的傲然。 “我爱的女子，我希望她能够自由地选择所爱。在凌非自己做出选择之前，我不希望任何一个爱着她，也有可能被她所爱的人有任何意外。我不能让她有一天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却只能伤心憔悴。” 金银色的眸子里有叹服，也有不以为然。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云晔，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么，或许银龙早就反唇相讥，说，所谓的让她自己选择，不过是爱的不够深，所以，能够轻言放手，轻易舍弃；或者根本就是自己得不到所爱，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然而，眼前的这人…… 将纷乱的思绪驱逐出脑海，银龙冷静地沉思了一阵。 [如果我要进行‘夺舍’，首先要有适合的躯体……] 漂浮出来的字符，凝练厚重。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弥漫出淡淡的紫罗兰色…… “别告诉我说，你当真打紫陌的主意。你该知道，紫陌并不合适。第一，你乃至阳，而紫陌却气息阴寒，两者冲突，对你是弊大于利，得不偿失。第二，紫陌是凌非庇佑的人，我不会让你动他。第三，紫陌毕竟是摩罗的兰王，是偌大一个‘紫焰军团’的统帅，在原人的统一大战的关键时分，如果他有异动，很容易招来麻烦。” 不想让这条向来百无禁忌的银龙一意孤行，云晔开口承诺。 “天谴的束缚，让你不能化为人形。和你的真灵契合的话，夺舍强大的灵兽反而对你更加适合。如果你有目标的话，我可以亲自出手。” 沉思了一会儿，银龙张嘴吐出一个枣核大小的物体。那物，很快化作一面星云状的镜子…… 光雾氤氲，星云流转，缥缈的影像里出现一个巨大的蛇头，足有一间房屋大小。 熠熠生辉的一对赤眼，如脸盆一般大小。 身长百丈，头生双角，腹生肉翼，蒲扇般大小的墨色的鳞片，闪闪发光，妖异而又恐怖。 它张开了巨口，露出白森森的毒牙，毒牙锋利如剑，高达半米，一条长达两丈的血红色长舌吞吐不定，慑人心魄，狰狞可怖。 它的身躯缓缓游移，伴随的是地动山摇。 ——处于兽类顶峰的王兽，暗夜冥龙。 “力量很适合你。” 云晔淡淡开口。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不屑地翻起。 ……切，一只长着翅膀的大肚子蜥蜴，也敢枉自称“龙”？！ 可惜，自然界的真龙，早已经灭绝。存在的其他称之为“龙”的生物，充其量只是“龙兽”，与银龙本身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镜面里，星云形成的漩涡流转，画面转化着…… 二百五十四 霸王龙，太丑！ 金刚猿，太笨！ 翼角蟒，太难看！ …… 将处于顶峰的兽类强者一个个挑剔得体无完肤，银龙找不到任何一点让自己满意的躯体。 眯起眼睛打量银眸的男人，银龙的表情融入一丝不怀好意的诡谲意味。 “我倒是不介意你打我的主意，只要你确信自己不会‘消化不良’。” 悠闲的站在银龙面前，云晔随意的站姿却有著说不出的高贵和优雅。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银色眸子淡然悠远，完全不以为忤。 撇了撇嘴，银龙带有几分挫败和不甘地收敛了邪恶的眼神。 [兽类里没有我看得上的！] 银龙将目标重新打在人类身上。 星云流转，镜面变换，银龙眼睛一亮，视线集中在镜像里抱着血色妖刀的男子身上。 ……无论是灵魂波动，还是生命磁场，契合度都非常的高！ “有认主的妖刀帮助，即使是你全盛时期要战胜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在目前，你受天谴影响，实力只剩下不足三成的时候……如果你一定要他的话，我可以出手助你。” 银龙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从镜面收回落在沉睡的凌非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当初，为了拯救云晔的性命，银龙逆天发动了“紫极天祭”，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肉体湮灭，却失去了转生的资格，只剩下真灵在天地间飘荡。 被强行束缚在异形，非但不能恢复人形，连开口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承受如此恐怖的惩罚，去做损己利人的事情，这本不是银龙的行事风格。 银龙堵上一切，也只是为了在凌非的心中留下永恒的烙印。 金银色的眸子里流露几分自嘲的黯然，银龙望着星云镜面里血色妖刀的主人摇了摇头。 这的确是很适合银龙的夺舍对象，用来附体重生能获得最小的排异反应。只是…… “夺舍凌非的‘侍翼’，的确要三思而后行。” 银色的眼瞳里，氤氲着不明的情绪。 云晔明白银龙的顾虑和担忧，他们都知道温润淡雅的凌非，同样有决绝狠辣的一面。 就好像凌非深知银龙发动“紫极天祭”，会有可怕的天谴，却在银龙主动提出的时候，毫不犹豫应答了。 凌非不轻易下决定，决定了，便一往无前，再不回头。 不管从前银龙如何地伤害凌非本人，凌非都可以漠视，但是，当她庇护爱戴的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的逆鳞被触犯，她可以化身最无情的人。 银龙永远不会忘记——发动“紫极天祭”之前，凌非抿着嘴，神情淡漠而凉薄。 “我不知道你付出的代价最后会有多大，但是，既然是你自愿的，那么，哪怕，后果是你会形神俱灭，我也只会支持，不会反对。” 那时候，既然凌非最初的目的，就是冲着银龙的性命而来的，那么，她早就做好了他最终可能会灰飞烟灭的心理准备。之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心软了。 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 凌非的原则就是那样决绝的带着几分天真的残忍。 金银色的眸子在凌非身上流连了一会儿，银龙有了主意。 将星云镜收起来，银龙决定了什么似得一身轻松地将真灵遁入了凌非体内。 云晔按了按眉心，猜到了银龙打得什么念头。 “把目前的这副烂摊子直接交给凌非，让凌非自己去解决吗？倒也的确是聪明的想法。” ……你会怎么做呢？ 云晔的目光落在凌非面上，有些期待。 凌非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仿佛睡去了这段日子所有的劳累和烦劳。 耳边传来轻柔而舒缓的琴声，如母亲慈祥的轻抚，又如情人在耳边呢喃，轻轻地抚慰的人的神经，令人不知不觉的迷失其中，想要跟随着那缥缈而空灵的声音，直到永远。 一股无比的满足感充斥着全身，四肢百胲舒畅至极，仿佛从骨头里透出的温暖感觉，让凌非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长而卷的睫毛在一阵轻微颤动后徐徐扬起，触目所及是一连串弯弯曲曲，七扭八歪的奇怪文字，呈漩涡的形状遍布了整个室顶，四周散发着莹莹光辉的墙壁也布满了密密麻麻形状不规则的符号。 ……这是哪里？ 凌非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就被手里的奇怪触感惊了一下。 ……凉凉的、滑滑的、竹子粗细…… ……蛇…… 凌非本能地手一掠，掐住那“蛇”的七寸。 “嗷……”那“蛇”委屈的叫了一声，眼睛里还闪着水光。 ……委屈？ 凌非的手一抖，几乎将那“蛇”扔出去，那“蛇”见机很快，尾巴一甩就缠住了凌非的手腕，然后，小脑袋一下一下地蹭着凌非的手，带着几分讨好的亲昵。 “君父……” 软软嫩嫩的童音，惊的凌非差点跳起来。 她绝对没有听错，那童音，是从这“蛇”的嘴里吐出来的！ ……什么怪物？ ……会说人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叫她‘君父’！ ……等等。君、父？‘父’？！ 凌非很没形象的在自己身上上下各摸了一把。 ……还好。 ……上面该凸的本钱还在，下面也没有多出什么“小鸟儿”之类的。 【嘻嘻。】 【呵呵。】 【哈哈。】 空旷的殿堂里传来各色的笑声，凌非这次镇定了不少。 奇怪的事情多了，见怪不怪了。 仔细分辨，笑声是从殿堂里的浮雕出来的，那些人形的浮雕荡漾着一层层光芒的涟漪，就好像某人笑的肩膀乱抖、身体乱颤。 二百五十五 笑声越来越响亮，然后，两个巨大的六芒星阵从屋顶、地面分别亮起，整个殿堂刹那变得星光璀璨。 一个接一个的人形浮雕，活了！ “参见尊上！” 活了的人形浮雕给凌非见礼。 凌非注意到他们的额头都有繁复的星宿图纹。 “……这里是‘星耀之地’，你们是负责守护的‘天卫’？” 凌非已经回过神来。原本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乱七八糟的符号，现在她也能看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凌非习惯性地想按按眉心，抬起手的时候，手腕上的那奇怪的“蛇”讨巧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星耀之地，除了凌非，也只有天罡进得来。 这“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凌非困惑的眨眼，片刻后，就一脸呆愣。 好吧，既然浮雕都能活了，那一条“蛇”变成一个娃娃，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只是…… “君父……” 由“蛇”变成的娃娃吊在凌非身上，小脑袋在凌非怀里拱来拱去。 凌非把小娃娃的脸捧起来，皱着眉端详。 龙眉、尖耳、直挺的鼻，典型是龙寒冥的翻版。纯洁无暇的黑眼睛，红艳艳可爱的樱桃小嘴儿，却又像极了凌非。 长到脚踝的银发萦绕在小娃娃光溜溜的身子上，凌非抚着小娃娃背脊上显眼的龙图腾，闻着小娃娃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一众天卫几乎又‘死’了过去。 “我和龙的儿子？那他有灵人血脉，能转化就不奇怪了。可是……我没有孕育的记忆，嗯，我的身体也没有生养过的迹象……这个小鬼又叫我‘君父’？难不成这小鬼是龙寒冥生的？所以，龙寒冥是这小鬼的‘娘’？” 凌非探查了自己的脉象，又捧着小娃娃的脸研究半天，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 “据说血统越纯净的灵人孕育花费的时间越长。真难以想象，不知道龙挺着个大肚子是什么样子？ ” 歪着脑袋，凌非一脸无邪的好奇。 “噗——” 天卫们个个脸红脖子粗，肩膀可疑地抖动不停。 小娃娃似乎是害羞了，脑袋使劲地往凌非怀里钻，尖尖的耳朵一片红润。 凌非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天卫们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一声气恼的冷哼。 面面相觑之后，天卫们觉得还是不要牵扯进这些主子们的事情里为好，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迅速转化回了浮雕。 等凌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一片沉寂，而那个小娃娃埋在她的胸前，小嘴巴和小手着实不老实。 “……嗯，龙儿啊，我是你的‘君父’，没有奶给你吃……” 凌非随口就给小娃娃起了个小名。 才把龙儿的脑袋从胸前挖出来，凌非就对着那水气氤氲的眼睛手足无措。 龙儿扁着嘴，一副随时准备大哭的样子。 凌非叹口气。 “……好吧。虽然没有奶，你喜欢含着，就含着吧……还有你的小爪子……嗯，倒是家学渊源，小色鬼一个，颇有乃‘母’风范……哎呀，该死，不许咬……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一手抱着龙儿，一手结出印诀，凌非从“星耀之地”穿梭离开…… 流光飞逝，凌非和龙儿的身影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触目所及，琉璃的金黄色瓦盖熠熠生辉，屋檐接壤处勾心斗角，雕梁画栋，陈列其中。殿堂高耸入云，巍峨如虹。屋檐两角飞龙蜿蜒盘桓，雄姿英发，锐利的目光盯着苍穹似是想腾云驾雾而起。 ……飞龙殿。 原来到了灵人的地盘吗？而且还是原本专属于摄政王龙寒冥的宫殿。 搂着怀里的龙儿，凌非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回到了这里。 这次没有人能将她囚禁束缚…… “当——” 悠远而浑厚的钟鼓声远远的传来。 凌非注意到，怀里娇憨无邪的龙儿，在钟声响起之后，气息便陡然改变。 淡蓝色的雾气从龙儿幼小的身体里弥漫出来，萦绕着他升腾变幻。片刻后，龙儿身上出现了一件宝蓝色的缕金华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戏珠的图案。于此同时，金光闪过，九毓蟠龙冠耀眼夺目，将那本来稚嫩的小脸衬托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来。 “朕要去上朝了，君父。” 稚嫩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脆生生的童音，说出来的话却有模有样，气势十足。 凌非淡淡地扬眉，半蹲下来，将龙儿放到地上。 龙儿挺直了小身板，昂起了小下巴，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凛然威势。 凌非却注意到龙儿的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的紧张。 “要我陪你去吗？” “可以吗？” 龙儿眼睛一亮，喜上眉梢。 “……如果你喜欢，可以叫我‘娘亲’。嗯，‘妈妈’也行……” 吻了吻龙儿的额头，凌非淡淡地开口。 “龙儿喜欢，我就是你的亲人，你的‘娘亲’，你的家。” 凌非淡淡的笑，笑容温润清和，仿佛暖到心里。 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龙儿的小小身子扑到凌非怀里，把头埋在凌非的胸前。 “朕是皇帝，不需要亲人和家。” 在她柔软的胸前磨蹭，闷闷的声音从她胸口飘出，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赌气。 ……嗯，她的胸脯软软的，好舒服。 额头青筋跳了几跳。凌非还没来得及生气，龙儿已经抬起头。 “君父……您讨厌龙儿了？” 龙儿哽咽着，眼睛里水气氤氲，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明知道龙儿是在做戏，明知道龙儿的身世诡谲，明知道是龙寒冥设的局，但是，对着那张和自己颇有几分相像的小脸，凌非的心就硬不起来。 二百五十六 按了按额角，嘴角抽搐了几下，凌非努力让自己忽视这小鬼在她胸前作怪的小爪子。 “当——” 又一声钟鼓声传来。 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小手收回来，背到身后，龙儿仰头望着凌非。 “我们该走了，君父。” 虽然龙儿是在仰着头，却是很理所当然的俯视的感觉。那份张狂的尊荣，果然是家学渊源。 流着龙寒冥的血脉，继承了天罡的印记，这个孩子果然不凡。 如此不凡的龙儿会紧张胆怯？ 凌非感觉自己的额头青筋再次狂跳了几下。 “君父会陪着龙儿的，是不是？” 龙儿的眼睛又开始积蓄水珠。 对会哭的小孩子最是没辙的凌非，立刻妥协。 “龙儿希望我用身份陪你去？还是我直接隐身相随就可以了？” “您是朕的君父，天启王朝的君上。还需要身份别的身份？” 龙儿小手一扬，淡蓝色的雾气笼罩了凌非的身子，却刹那消散。 扁扁嘴，龙儿知道，自己的灵力比起凌非来差太远，所以根本无法影响她的气场，不能将她的衣着变幻成朝服。 ……君上么？ 凌非淡淡扬眉，没有辩驳。 ----------- 勤政殿。 金钟敲响了九次之后，一列金甲金盔的军士手持剑戈，一个个面无表情肃立，布满了大殿四周，守护着这煌煌天朝最高的议政场所。然后，手持五彩羽扇的宫女分列在御座的后方。四个手持拂尘的内侍在御座所在高台的四方站定。 “上朝——” 伺候了四五代皇帝的大内总管王承恩中气十足地大喊。 官员们分为文武两列鱼贯进入这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的殿宇。 御座右侧的侧门开启，凌非牵着小皇帝龙儿，缓步进入大殿。 “参见吾皇！” 众口一声，声势近乎排山倒海。群臣高呼，依次而跪，乌纱官帽微微低垂。 小皇帝还年幼，小短腿还有几分婴儿肥的圆滚滚，不过，他那一步步走的却是龙行虎步，施施然的皇家气象。 王承恩暗暗赞叹，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不愧是君上的儿子！ 眼角的余光瞄到凌非的时候，王承恩愣了愣。 一身绣着银色飞龙的长袍。双龙戏珠的金冠，腰间悬挂蟠龙玉佩。王承恩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女子能把这王袍玉冠穿的如此贴切。更难得的是，穿着刺绣云龙纹缀着明珠的王袍，还能如此清雅高远。 小皇帝走到大殿高台正中央，在那盘亘五爪金龙的金色龙椅上端坐了。 那个一身王袍的女子，衣摆翩飞、步步生云地走到龙椅右侧，在那比龙椅稍小、紫檀镶金的御座坐下。 “众卿平身。” 小皇帝的声音稚气，但是，毫不胆怯的举止，从容不迫的言谈，已经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 众臣工却全体怔忪呆楞地望着那个一手撑着头，歪着身子靠坐在华贵的雕龙御座上的女子。 是的，女子。 虽然一身男装打扮，但是，女子的表征没有分毫的遮掩。 那个女子的身姿慵懒而随意。她的表情淡淡的，沉静自如，只是静静地望着众臣工，也不见如何，在场的人却只觉一种沉重的无形压力漫延。 “……君上……参见君上！” 先反应过来的，是有“莽虎”之称的鲁伯侯、虎威将军朱成虎。他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死理倒是知道明白的很。 ——能坐上那个紫檀镶金的御座的，只有君上。 ——管他是男是女，安然地坐上了那个紫檀镶金的御座，就是君上。 朱成虎诚惶诚恐地对着凌非行了礼，心底还在嘀咕：怎地那个金银色眸子的君上消失了一段日子，居然成女人了？ 武官之首的英国公、神威大将军龙震廷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左边的袖口。文官行列，也有人不着痕迹地悄然做了同样的举动。 很快，群臣齐声高呼。 “参见君上！” 那声音似乎比给小皇帝行礼的时候，还要响亮，还要恭敬。 “免礼。” 低垂了眼帘，凌非的声音浅淡。 这独特的空灵的嗓音一出，王承恩、龙震廷等人，嘴角都露出一个“果然是她”的微笑。 当初，凌非被龙寒冥拘禁的时候，也不时带着她接见自己的心腹，甚至抱着她参加过朝会。虽然，由于龙寒冥的霸道占有欲，几乎没人见过凌非的面目，但是，听过凌非声音的人还是有些的。 ——传闻中，摄政王龙寒冥唯一真爱的女人、小皇帝的母亲。 精致无双的容颜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那一身尊贵的气势。 天启王朝男尊女卑，女子是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议政场所的。然而，凌非以一介女子之身坐在御座，上到皇帝，中到臣工，下到宫娥内侍，竟然人人觉得理所当然。 朝会如常的举行。 龙儿端坐御座上，凌空的双腿一动不动的垂着。他的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小脸严肃地绷着，全神贯注地倾听，偶尔询问一两句，也大多一针见血的犀利敏锐。 凌非心底骄傲莫名，却又隐隐的失落。 如此不凡的孩子，要当真是她掉的肉，那该多好…… 退朝之后，王承恩、龙震廷等人跟随龙儿进了上书房伴驾。凌非被龙儿的“泪眼”胁迫，亦步亦趋地跟随陪伴。 “君上。” “王妃。” “主母。” 虽然称呼有异，王承恩、龙震廷等人却不约而同地对着凌非行了伏礼。 凌非微微一福，算是还礼。 龙儿拉着凌非的衣角，对着悬浮在凌非头顶，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缥缈银龙吃吃地笑起来。 虽然“这个君父”更可亲，但是，“那个君父”却更可畏啊。 不管事实如何，千百年之后，“两个君父”的画像却是会被挨着偎着依着供在宗祠里呢。皇家族谱、史书记载、民间传闻里，那两个人都会是天造地设地乾坤一对、阴阳一双。 二百五十七 凌非怜爱地摸了摸龙儿的头，嘴角挂着淡雅的笑，眼眸却深不见底。 晚上的时候，龙儿用撒娇痴缠的手段，硬是让凌非搂着他一起睡。 枕着凌非的胳膊，小爪子按着凌非软软的胸，龙儿得意地冲着身体里潜藏的另一个灵体挑衅。 ……混账小子，早知道就不该将天罡印记传承给你！就该直接用你的身体夺舍重生的！ ……切！你当然想。可是，你或许能做她一时的儿子，难道还想做她一辈子的儿子？龙儿自然是乐得做她一生的儿子的。不过，你行吗？你能吗？你肯吗？ 连脑袋也钻到凌非的怀里，龙儿的小爪子甚至不安份地想伸进凌非的贴身里衣。 “啪——” 小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龙儿扁了扁嘴，眼泪汪汪。 凌非这次却不为所动。她很清楚，自己使用的力道根本就不会让他觉得痛。 “龙儿，除非你当真是龙寒冥生的，否则，我不可能是你亲娘。你自己也很清楚的，是不是？” 淡定的声音传来。 龙儿稍稍愣了一下，就撒娇地将脑袋在凌非怀里磨蹭起来。 “我把过你的脉，你的身体茁壮康健的甚至有些过分，明显是母体使用了‘子母草’之类的东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的亲生母亲，应该在生你之后，就衰竭而死了。” 龙儿一语不发，只是用了点手段，弄坏了凌非贴身的衣物。找到那红艳的果子张嘴含住吮吸。 这次凌非没有阻止，纵容了。 “龙儿，按照灵人的年龄计算，你不过四岁多。可是，灵人五年长一岁，你本就天赋异秉，诞生二十多年了，又受帝王教育长大。你的神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你什么都懂的，是吧？” 温柔地抚摸着龙儿的背脊，凌非目光深沉。 “每个孩子都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龙儿，我既然认可你做我的儿子，如果你希望……唉呀……” 胸前被狠狠咬了一口，凌非痛呼出声。 “你爱君父吗？哦，不是指你，是那个金银眼眸的君父。阿，父上大人。” “我欣赏他，也喜欢过他，却不会爱他。” “为什么？因为君父……父上他伤害过你？” 龙儿好奇。 凌非摇摇头。 银龙不着痕迹地浮现出来，他也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他不可以……这个女子对他并非没有丝毫的感情，但是，她却从来没打算接受他，更遑论作她的伴侣。 凌非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 “在我们认识的最初，风流不羁的御水龙君龙寒冥，就早已经姬妾宠侍无数……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待那些姬妾宠侍，但是，在我的观念里，那意味着，龙寒冥已经是有妇之夫……”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条银龙，她再欣赏，再喜欢，也绝对不会爱上。 “夺人丈夫，这样遭人口诛笔伐的事情，凌非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龙儿怔忪。 银龙怅惋。 “你从来没想过做父上的女人，甚至，跟姬妾无数的父上在一起是违背你的原则的，但是，如果我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你是会和父上还有我一起生活的。你是不是刚才想说这个？” 龙儿颇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 “你是我的宝贝儿子。你的幸福快乐才是第一位的。如果你想要一个家，我当然会……” 凌非有些尴尬的无措。 龙儿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父上果然看透了你。” 龙儿嘀咕了一句，目光瞄了一眼缥缈的银龙。 他以为银龙该是得意的，却意外的发现，银龙的眼眸里只有迷茫。 ——那种千方百计地追寻，触手可及的时候，却发觉并非自己所要的那种迷茫和惘然。 撇了撇嘴，龙儿重新将脑袋埋在凌非的怀里。 “朕是皇帝，不需要家。” 凌非如释重负，心底隐隐的失落却更浓了。 如此聪慧贴心的龙儿，终究不肯喊她一声“娘亲”或者“妈妈”呢…… [给我另找具身体。] 空中突然浮现几个斗大的金字。 凌非只感到一股缥缈的云烟窜入了龙儿背后的图腾里…… ------------- 天启王朝。皇家经史馆。 这是整个灵人世界藏书最丰富的地方。 清醒过来之后，除了陪龙儿坐坐殿堂，把奏折扔给那些忠心耿耿的辅政大臣外，凌非的大部分时间泡在这个经史馆里。 “……我决定了，就这个吧。非常适合！” 凌非指着图鉴上的一个图案。 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球，小短腿几乎看不到，卖相还算可爱，只是……虚浮在凌非头顶的飘渺形的银龙，金银色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瞪大，很快就咬的牙齿格格响。 ……尊贵如他，高傲如他，强大如他，凌非居然准备给他安排一个弱小到没有阶位，只能被女士们豢养的宠物做肉身！ ……凌非百般思量之后的结果，居然是让他夺舍一只卡丘比！ “……不是夺舍哦，我会帮你找一只卡丘比共生。” 银龙暴怒，凌非却只是淡定的笑。 “卡丘比的确非常弱小，但是，它有一个可怕的天赋——它可以通过吞噬，吸收对方的生命能量，同化后，能够自如地转化成被它吞噬的那种生灵。” 由着银龙绕在自己脖子上，凌非继续解释。 “自然界的卡丘比，大多是灰褐色，因为真灵太弱小，吞噬的时候，极容易反噬而亡。但若是人为培养的话……” 银龙明白过来。他虽然力量大损，真灵却还是强大异常。在他的真灵支配下，通过吞噬的天赋，重新获得强大的力量并非难事，甚至时间都不需要太多。 二百五十八 “卡丘比的种类也有不少，我真正看中的是有‘幽灵’之称的蓝绿色这种。比起一般的卡丘比，它在幼体期，还要弱小，没有外来能量的帮助，它根本无法存活下去。不过，它可以寄生，也可以共生，智慧会受它的伴生体影响，而无限靠近它的伴生体。” 幽幽一叹，凌非垂下眼帘。 “虽然当初是你刻意误导，再加上你把天罡印记传承给了龙儿，才让我毫不怀疑地以为你早转生，而我身边留下的只是你的能量和残余的灵识凝结的虚体……你受着天谴的苦痛，而我却毫不所觉地开心……” 摇摇头，凌非抿了抿嘴。 “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还可以不那么愧疚，只是，阴姬……” 阴姬，是与至阳至刚的龙寒冥伴生的、至阴至邪的一种生灵，天谴之下，除了能被龙寒冥的本源力量再次催生的生命烙印，阴姬的其他早已经灰飞烟灭。 “采用共生的方式，让阴姬的生命烙印和‘幽灵’融合，再在你的真灵和力量的滋养下成长壮大，那么，你就和正常的转生一样，会拥有不离不弃的伴生了，而阴姬，她的生命也能得以延续。” 凌非在竭力将错乱的命途导回正轨。 银龙金银色的眸子望着凌非。 采用融合共生，而不是杀戮夺舍，达成目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护每个生命的利益。 龙寒冥也罢，阴姬也罢，甚至，那个在他们面前弱小如蝼蚁的卡丘比，凌非硬是找到一种方式，让他们都满意。 在凌非的脸颊上蹭了蹭，银龙接受了凌非的安排。 ……只要同化，卡丘比能够转化成任何它吞噬的生灵。也就是说，同化之后，再转化成人形，未尝不可。 ……只要能再次拥有人形…… 一百三十二天之后。 “君父，您要离开了，是吗？” 凌非挑了挑眉，有些诧异龙儿的敏锐。 “您守护着我服下了‘阎王愁’，让我能免疫绝大多数的毒药。又给我找来了‘龙鳞果’、‘圣火莲’，让我百脉皆通的同时，体内还多出两百年的雄厚灵力……我已经有自保的力量，甚至，在您的提点下，我顺利收服了父上遗留的暗卫、龙卫、黑魔卫，再加上朝中忠心耿耿的辅政大臣……您认为自己完全能放心离去了……” 龙儿身体发育迟缓，但是心智却早熟。在襁褓中就被开始进行帝皇教育的他，虽然年幼，却聪慧过人的很。 凌非亲了亲龙儿的脸颊。 除了为某些目的而撒娇的时候，龙儿更习惯称呼凌非“君父”，而非“娘亲”。 或许就因为这样，凌非无法把龙儿完全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她更像他的师长，而非简单的“娘亲”。 “君父，龙儿会把整个的灵人世界握在手中！这浩渺的天空这广袤的疆域在龙儿的执掌之下，君父就可以自在的徜徉纵情的翱翔……” 龙儿把小手负在身后，骄傲而睥睨地昂着小下巴，声音稚气却铿锵有力。 “朕是父上唯一的儿子，您是父上唯一真爱的女人，朕会连父上的份一起，守护着您！” 在襁褓中的时候，龙儿就被教育着，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一个独特无双的女子！ 望着那似乎能用小身板扛起天的小身影，凌非的眼里涌起些许水气。她把龙儿紧紧搂在怀里，仰起头，把骄傲的泪花藏在蓝天大地里。 龙儿揪着凌非的衣衫，使劲地抿着嘴。 ……君父，您给父上找了新的躯体。那么，当父上真正重生的时候…… ……自求多福吧，娘亲。 龙儿在心底为自己的君父娘亲掬一把同情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上大人的心计手段有多么的可怕。要不是觉得他活着，价值会更大，那位可畏的父上大人早用他的身体夺舍重生了。毕竟，他们作为父子，契合度是天生的高…… ----------------- 万兽山。 “龙，发生了什么？你利用我体内的逆鳞，发出了那么急促的召唤？” 本来，她正欢欢喜喜地和紫陌庆祝重逢呢。 谁知道她身上的龙涎香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浓郁起来，胸口本来镶嵌逆鳞的地方，灼热的不得了。 龙涎香催情效果的影响，加上当时凌非脸颊绯红，目光迷离的样子，当场就让那朵倾城绝世的紫罗兰变成了蠢蠢“欲”动的大灰狼…… 可惜，很快，凌非的脑海里就有清晰的传音…… 之后，凌非就十万火急地赶来这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传音中也能感觉到他明显是痛苦焦灼…… 凌非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隐龙潭——那是龙寒冥蛰伏的所在。 潭水微微的翻起涟漪，凌非竟然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和难为情的疙疙瘩瘩的别扭。 “龙，你怎么了？” 凌非再次询问，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挑了挑眉，凌非将手伸进潭水里，闭上双眼，用了一个“时光回溯”的探知术。 ……一条百丈多长的大型翼龙，眼冒桃心、春情荡漾地追着一头银龙，要跟它……交尾…… “噗——”凌非忍不住笑出声来。 怪不得龙寒冥会觉得别扭的尴尬。 的确，转化成银龙的时候，被一头暗夜冥龙围追堵截地要追着他跟他做爱做的事情，着实是件难以启齿的臭事。 更可怜的是，暗夜冥龙是处于兽类顶峰的王兽之一，即使龙寒冥实力全盛，要对付它，也得小心应对，稍有不慎，就可能阴沟里翻船。 在龙寒冥的实力不足巅峰时期三成的时候，遇到那样一位“冤家”，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哈哈哈哈……” 凌非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二百五十九 似乎恼羞成怒一样，潭水翻涌，形成一个漩涡。 一道幽光从潭水里飞射而出，龙吟高亢，一条银龙冲天而起。 嘹亮的龙吟渐渐转为低沉，银蓝色的光芒一敛，化作一个男子。 赤裸的肌肤似寒玉般晶莹，银亮的及腰长发狂肆地在身后起伏不定，银色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微挑的双眸狂放潇洒，直高挺的鼻梁俊美非凡。完美的唇边懒洋洋地勾着一抹淡淡弧线，似笑非笑。 虽然容颜是凌非所不熟悉的，但是，那独特的金银色眸子，一下子就昭示出对方的身份。 凌非脸色一变，眉头几乎打成结，神色间有了几分恼怒。 “是他自愿被我吞噬同化的，可不是我草菅人命。” 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男人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凌非的脸色才刚好转，很快又成了惊怒。 ——缚灵阵！ 脚下、空中、四周是遍布的缚灵阵！ 阵法骤然启动的同时，毫无防备的凌非，就感到两股冰寒的潭水如利剑一般地穿透了她的锁骨！ 幽冷的能量如毒素一般地在身体里蔓延，很快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僵硬麻木！ “你——” 凌非这才发现，那独特的金银色眸子，此时的眼瞳周围泛着一圈诡异的赤红！ 惊慌一闪而逝，凌非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 周围遍布的缚灵阵，用来对付灵人或者灵兽倒是威力惊人，对付她这样的原人，效果就只是一般了。 精明如这个男人，如果布局对付她，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想来，这副阵仗更大的可能倒是他在蛰伏时自保所用。不过，这个家伙心计过人，心思诡谲，也不能肯定他就对她完全没有恶意。 抿了抿嘴唇，凌非神色淡定。 时至今日，她的力量已经能胜他一筹。她坚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能是笑谈笑话。就算这个家伙谋算她，她也不再是那个只能任由他摆布的稚子了。 淡淡的银色光芒从身体里泛出，凌非眨了眨眼睛，知道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副阵仗对她的影响有限的很。 “小东西，你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 男人周围的气势有些紊乱暴虐，眼瞳周围的赤红不断的波动着，但是，能感觉到，他在极力的克制。 从异形转化回来，男人还是赤裸的，力与美的结合，矫健有力，精壮修长，放在平日自然是赏心悦目。不过，眼下，他浑身都在紧绷，清晰可见的细碎汗珠自他的额际蜿蜒而下，不断地划过他地眉睫、脸颊，沿着他冷峻的轮廓，无声地滴落在他的胸膛上，又瞬间被蒸腾而消失。 挑了挑眉，凌非得承认，即使有些狼狈，眼前的男人还是好看的不得了。事实上，这个家伙不羁放浪的神情，自在的好似穿着华服锦衣。 “虽然你的身材不错，但是，我可不想长针眼。” 麻木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灵动，缚灵阵最多是压制一些她的力量，让她十成的功力能发挥八成罢了。 局面并没有失控，镇定下来的凌非一边笑着，一边凝聚了一股灵力冲男人笼罩下去。 男人挑了挑眉，伸出右手，手腕手掌迅速转化成龙头巨口，将凌非汇聚而来的灵力吞噬而尽。 “让你饱个眼福，你还不知足。” 男人舒展了一下肢体。自大的嘴脸，让凌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眉头却皱了起来。 都这样的情势了，这家伙居然还敢吞噬她的能量。 难道他就不怕被过量的能量撑暴？ “反正不是有你吗？” 男人走近凌非，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好似极为珍爱。 “那时候，我被那个长翅膀的大蜥蜴逼的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运用卡丘比的本能强行吞噬了它。虽然暂时解除危机，却留下了大大的隐患。” 过于磅礴的能量，让他几乎暴体而亡，更糟糕的是，那头长翅膀的大蜥蜴居然是在发情期…… “龙，要不是你死要面子，早些发出求救信号，让我帮你应付那个大蜥蜴，绝对会比现在的情势好的多。” 凌非眨眨眼。 “被畜生逼着求欢，如此耻辱难堪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在那样的状况下求救！” 男人脸上有几分恼羞成怒的红晕。 “所以说你死要面子嘛。” 凌非翻了个白眼。 “本能的向你发出求救信号后，我才发现，我信任你甚至超过我最忠实的暗卫、黑魔卫。” 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男人倾身将凌非整个人困在他的双臂中。 凌非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 “我该如何帮你？” 凌非有些急切的询问，她本能的觉得表面平静的男人现在其实危险的很。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低头轻闻她的发丝，隐隐还有龙涎香的味道。独特地属于他的味道，不禁令他精神一爽。 自然地用手撩开凌非耳边地碎发，仔细地把她的面容看了又看，男人百感交集地感受着指尖传来地那种柔腻的感觉。 “我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未必会是最后一个。可是，我敢确信，你对我来说，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从来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分享我的荣耀富贵，可是，愿意与之分担羞耻难堪困厄的，你绝对是唯一的。” “我一向以为，能共荣却更共辱，能生相随更死相随的，那才是真爱的人。” “凌非，你是第一个我愿意说出‘爱’这个词的人。” “我向你求救，可是，我甚至是不希望你来的。” “如果你不来，或许，我就能让自己放手了。” 二百六十 “你尽可以不回应我的呼唤，但是，你来了……” “为什么你偏偏来了呢？” 让我如何能放手？ 舍不得，不舍得啊。 不甘心啊，如何能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男人打了个响指。 凌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如水一般滑落。 将手指插入自己肩膀，强行将眼瞳里蔓延的赤红阻挡一阵的同时，男人也用自己的血液构筑恐怖的“血缚阵”。 血色的纹路如绳网一般勒紧身体，凌非的眉毛拧起来。 “如果需要帮助，你尽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紧贴的身躯，已经让凌非发觉了男人平静表面下澎湃汹涌的异常的血液，还有那高的离谱的体温。 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凌非难以理解的是，男人为什么要用强硬的手段束缚制服她。他应该知道，若是他需要她的帮助，她绝对义无反顾。虽然他们之间恩怨纠缠，但是，单纯是为了龙儿，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帮助她的…… 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男人一副痞痞的样子，嘿嘿笑着解释。 “……或许是因为我太骄傲了吧。骄傲到宁愿自己去强横地掠夺，也不要旁人施舍的抚慰和帮助。” 她愿意主动帮忙，那是她的事。可是，他的大男人主义却不想让他欠这样的情。他宁愿自己去争去抢去夺。 “你越来越漂亮了呢，小东西。” 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话开始说得有些艰难了，但还是努力维持平稳不变的语调。他笑得玩世不恭，却叫她看了不寒而栗。 不紧不慢地抚摩过各处，任何隐秘的地方都不放过。男人轻佻的意图不加掩饰。 “……混蛋！” 凌非咬牙切齿地咒骂。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这家伙是龙儿货真价实的父亲？！ 短暂的犹豫之后，凌非撇过了头，任由男人把她绑起来，又加上一层又一层的束缚术。 用灵力造了张床，男人将凌非抱上去，随即，俯身撑在她上面，整个笼罩住这美丽的猎物。 “龙，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的放肆。” 尽管他能通过同化转化成人形，可是，实质上，现在的他，使用的躯体是兽类的。 他适用的是兽类的法则。 兽类的发情期，一般来说，是必须与异**媾才能安全度过的。否则，轻则神智紊乱成为痴呆傻瓜疯子，重则丧身殒命灰飞烟灭。 他眼睛里的赤红已经无法阻挡，显然是发情期即将澎湃的先兆。 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不，即使这里还有其他的女人，能在承受他狂暴恐怖的欲望的同时，也疏导他狂暴恐怖的能量的，只有她。 只有她办得到，其他人只会白白搭上性命。 要让他不死，要让他不发疯，要让他安然无恙，似乎她只能…… 凌非宁静明澈的神情却让男人的眼神越来越阴鸷。 真讨厌啊。 她那样明澈的眸子，让人想要好好的玷污！ 她那样淡定的神情，让人想要狠狠地打破！ 强撑的冷静破冰般土崩瓦解！ 压抑已久的疯狂和欲望喷薄而出…… 掀出鲜艳的赤红眼瞳，男人扑了上来…… 满眼赤红的男人以为满前的猎物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摆布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凌非的眼睛骤然变成耀眼的金色的同时，束缚她的血色纹路也被她身上淡淡涌动的银色光芒吸收的一干二净。 之后，周围的缚灵阵全面运作起来，却是将男人禁锢的分毫不能动弹。 男人喉咙里的叫声像狂暴的野兽一样，他的神色狰狞可怖，凌非却只是翘起精致小巧的嘴唇淡然的一笑。 某方面来说，她和眼前的男人是相似的。 即使明知道她会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让他安然无恙，他也依然我行我素地使用最蛮横的手段。 他不要别人的同情恩赐施舍怜悯。 他要的东西，就会用自己的手段去争去抢去夺。 她也一样。 她心甘情愿地帮助这个男人，她不介意为她牺牲些什么，付出些什么。但是，前提，也必须是她自愿自发自动自主的。 与男人十指交扣，凌非吻了上去。 银色的光芒如涟漪一样地从她的身体里不断地涌出来，渐渐地蔓延成一个银色的光茧将两个人一起笼罩起来。 身体紧密的接触。 蓝色夹杂着血色的能量从他的四肢百骸流出，又从她的四肢百骸涌入。 他的身躯急剧的衰老消瘦，那疯狂的变化几乎肉眼可辨。 她闭着眼睛，身体痛苦地震颤着，却还能有条不紊地将自己最本源最纯净的银色能量从唇齿间度入他的身体。他的身躯重新变得健壮，面庞重新变得英俊，而她的肌肤却在皲裂…… 她当然会帮他，会救他，但是，怎么做，她说了算。 阴阳交汇，乾坤相和，固然是最方便最适合最省力最有效的方式，但是，她似乎更愿意选择一种麻烦繁琐吃力的方式…… 吞噬。 同化。 转移。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其实是两败俱伤。 可是，她还是愿意遵从自己的心愿。 将他狂暴的能量和欲望一起转移到她身上来，在身上插入银针强行克制自己紊乱的欲望之后，她将吞噬来的能量净化后又重新还给他。 这个家伙太高傲，强大惯了，他习惯了任意妄为的过他的生活，习惯了随心所欲的嚣张行事。如果让这个家伙失去了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力量，这家伙恐怕会生不如死。 她既然决定帮他，当然是要他称心如意。 二百六十一 要知道，做就做到最好，这可一向是她的准则。 赤红慢慢地从男人的眼瞳里退却，男人能感觉身体被银色的灵光沐浴之后变得舒爽又勃发。 力量还在不断的增强。 男人知道，这是凌非用自损的方式在回馈他。 他安静地盯着她看，认真而专注，而她只是垂下长长的眼睫，做她认为该做的事情。 【差不多了，你可以停下来了。】 深邃的眼眸褪去鲜艳的血色，竟然是懒洋洋的味道。金银色的眸子高深莫测的瞅着她，他扯了扯薄唇，一点也不温暖的笑。 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居然宁愿忍受转移后百倍的痛苦和折磨，也不愿与他合体！ 她难道不知道，转移后更加狂暴的欲望，会更猛烈更持久更伤身体！ 她明知道的，让她这么一搞，他要损失三五年的寿命，当然，更可恶的是，她的寿元至少要损伤三四十年！ 强悍的臂弯以着凶狠的力道勒紧她，他气急败坏地感受着她低得吓人的体温。 是的。不同于之前他的体温滚烫炽热，现在的她，体温下降得可怕，冰一般的除了还能呼吸外，几乎可以等同于死人。 “在你将力量完全融会贯通之前，你最好传召黑魔卫……” 凌非的声音细细的，她的脸色惨白的惊人，神态却还是那样的平静淡定。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狰狞狂乱的面容在一窒之后缓慢垂下，男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才慢慢张开，摩挲她透明的恍若冰晶的颈项。 “真想杀了你。” 男人的神色复杂又恶意。他直直地看着她，似要看穿她的皮肉骨头，把她看透。 “只要你办得到，你尽可以杀了我。” 微微抿了抿嘴，凌非又补充了一句。 她说—— “杀了我，我也只是我自己的。” 语调波澜不惊，苍白如雪的脸庞依旧淡定自若。 男人恨恨地咬住她的肩膀，觉得自己快要发疯。 就算她在他的怀里，她也是如此的不真实。 他始终没有办法将她牢牢抓在掌心，她比云还要虚幻柔软。 “凌非！凌非！凌非！” 他炽烈而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愿放手，不想把她让出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 可是，又对这种心情是如此的不甘。 征服不了她，他反倒被征服了吗？ 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 得不到的，他宁愿毁灭。 可是，居然，舍不得…… 舍不得啊，他竟然也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龙，我知道你想得到我，可是，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作祟？你总是叫我‘小东西’，在你心中，我也不过是一件东西！” “有人告诉我，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对我如此执着，几乎成了魔念，那也不过是因为你从来都得不到我。” “如果真的得到我，你会开心吗？” 由于苦痛的折磨，漂亮的眸子里水气氤氲，却又怪异的澄澈。 “你想过吗？如果你真的完全得到我了，或许，随着极度的欢乐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寂寞了。” 凌非的话语很慢，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嘴角浅浅的弧度仿佛看透一切的淡淡嘲讽。 男人的神情一震，有一种被戳穿被点醒的惊慌。 “曾经有人对我说，追求的过程，才是最快乐的，比结果更令人值得期待。龙，或许你从来就不期待结果。” 凌非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神情却温润若水。 “我给过你机会的。为了龙儿，我可以成为你的妻子。你知道的，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称职的妈妈，我会竭尽全力的努力。” “我给了你完全得到我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你是真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吗？” “你是真的爱我吗？” “还是，我不过是你排遣寂寞的一样东西？” 望着他的眼睛里澄澈一片，找不到任何的情绪，是全然的冷静和理智。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有些讶然，有些骇然，更多的是茫然。 “……帮个忙，给我穿上衣服……” 垂下眼帘，她的声音细若游丝的虚弱，却依然不带半分的颤抖和软弱。 一件一件地帮她穿好衣服，仔细地为她系好衣带，又为她挽好头发，他看着她睁开眼睛，挺直腰杆，骄傲地站立。那双漂亮的眸子光芒越来越明亮，最后绚烂地几乎让人迷失。 男人勾起嘴角。 是了，这就是他看重的女人。 无论经历多少的磨难，无论遭遇多少的苦痛，永远站的笔直骄傲的漂亮！ 这么无双的人儿啊，他怎么能放得开、抛得下。 凌非却不管男人心中的思绪繁杂，她只是迈步离开。 她走的很慢，却很稳，很坚定，腿脚没有一丝的虚浮软弱和颤抖。 “凌非……” 男人的呼唤不曾让她有分毫的停顿和回首。 “这玩意……给你补补身子……” 随手接住那个两个拳头大小的有着金色纹路的兽卵，凌非摆摆手。 “对面相逢，擦肩而过……龙，我不说再见……” 声音悠悠传来。 男人勾起嘴角，双手快速地解出印结，一个个繁复的图咒在空中浮现，最后汇聚成一道奇妙的幽光，在他的一声暴喝下，随着他的手指指引，冲进了他的眉心。 银色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变成纯粹的暗夜的颜色，金银色的眸子色泽也不断地变幻着。 ……再见，小东西…… 男人扬了扬眉，眉心浮现的朱砂血痣妖冶邪异。 才走出结界，凌非就发现紫陌站在不远处。 二百六十二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她的目光注视到他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息，愤怒，失望，怨恨！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菲菲，你背叛了我！” 紫罗兰的眼睛里仿佛有地狱之火在燃烧。 “我好恨！为什么……” “如果是当初，你力量不够，落到那个家伙的手里无力反抗、无可奈何也就罢了。现在的你，那么强大了……你拥有了和陛下同级的力量，如果不是你自愿，他根本就不可能逼迫得了你！你是自愿的！自愿的！你居然自愿跟他……” 凌非咬住嘴唇，回头望向隐龙潭那边，却只看到一片空旷。 “怎么？还在想他？你可还真是……贱！” 他笑了，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眼睛里却藏着作恶的魔鬼。 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种歉然、苦涩、酸楚、伤心、狼狈…… “就那么需要男人吗？” 倾城绝世的脸散发着诡谲的魅，声音更是暗哑之中含着暧昧异常、妖娆入骨。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淡淡的，涩涩的，好像连脑袋都有些麻木了。 “我们都有婚约了，我不能让你满意吗？你的胃口到底多大？我没办法满足么？” 紫罗兰的眸子刹那间就近在咫尺，他咯咯笑着搂住她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唇轻触她的，笑得愈加妖娆至极。 “你的身子沾染的，应该是我的气息、我的味道、我的印痕。我带你去极乐，好不好？” 他撒娇，扭麻花似的缠住她，与她每一寸曲线结合。 “你的皮肤真好……你的身子好香。天然的龙涎香呢，到底是从那里产生的呢，让我好好找找。” 他舔着她的脸，手滑去她的衣服里，开始撩拨。 黯然爬上了凌非的脸，她闭上眼睛，轻轻开口。 “对不起，紫陌……爱上我，让你如此不安，对不起……” 伸手拥住了紫陌，凌非温柔地摩挲他的头发。 她居然没有发觉，那双紫罗兰眼睛里，除了满满的爱恋，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不安。 她想要让他幸福，结果反倒带给他更多的忧伤苦闷难过了吗？ “爱上我，让你心伤了，对不起……” 微凉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面颊，最后覆在唇上。 心底里那股暴戾的冲动突然就偃旗息鼓，紫罗兰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她的面庞，心酸疼无比，忽然的，脸上滑下两行湿意，怔忪的用手去摸，接到满手心的晶莹碎钻。 “呜呜，菲菲，你个没良心的！” 紫陌拉着凌非的手去摸他胸前的金环。 “我是你的，可是，你呢……”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只是天性怜惜坚强的灵魂，对弱者疼惜。她只是错把那一瞬间的柔软当成了爱情。 她的心飞扬在九天，理智的凉薄，骄傲的淡漠，又岂是他能束缚羁绊的。 凌非从来都只是她自己的。 不安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纵然觉得幸福，那种幸福似乎都是虚幻的。 “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作为公平的交换，我也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对不起，莫莫。我受的教育和训练里，没有告诉我，如何让我成为别人的……独立、自尊、自强，是我一向被教导的，我也是一直这样要求自己的……就算我爱你，我也没办法让自己成为你的……在我的观念里，连自己都不拥有的人，如何能去拥有世界？” 对着紫陌的眼泪，凌非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 紫陌把头埋在凌非的肩窝，心底地涌上无奈的悲哀。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炎煜一再地说，凌非配不上他。 不是凌非不好，只是…… 紫陌是爱情至上的，他可以为爱情不顾一切，而凌非，却永远不会做到这一点。 凌非对他最大的疼爱宠爱怜爱，也只是…… “菲菲，你答应过，会一生一世地守护我。” 他喃喃说着，揉捏着她的胸，舍不得放手。 “嗯，这个诺言，永远有效。” 她像看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纵容他对她的放肆。 “为了我，你可以付出生命吗？” 他舔着她的脖子，笑吟吟地问。 “在必要的时候，义无反顾。” 她答的冷静理智却坚决肯定。 “……莫莫，你要我死吗？” 敏锐地发觉了平静下的一缕杀机，她的神色依旧淡定。 “杀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微微抿了抿嘴，凌非又补充了一句。 她说—— “杀了我，我也只是我自己的。” 凌非的语调波澜不惊，紫陌却咬着嘴唇垂下了眼帘。这就是他爱的菲菲呀，如此澄澈的残忍。 轻轻咬住她的喉咙，他感到她小心地收敛全部的功力，怕身体本能的反击会伤到他。 美妙的液体从那优美的脖颈流淌出来，他用指尖将恐怖的药物混杂在她的伤口的时候，她也只是不紧不慢地摩挲着他的头发，柔和而淡定。 “好好爱惜自己，莫莫，一定要幸福！” 黑气从她的脸上蔓延开来，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痛的痉挛，然而，她抚摸他的手却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一定要让自己幸福，紫陌！” “无法让你幸福，是我不好。对不起。” “……真是的，明明我最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那双温润如水，澄澈如镜，却也深邃似海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淡色的唇瓣诡异地变成了黑紫色。 紫陌咬咬牙，抬手将掌心印在凌非额头的徽记上…… “你敢！” 一声暴喝传来，紫陌不为所动，挑衅地眯起眼睛。 “为什么不敢？菲菲可是罕见的‘天瞳’呢。吞噬了她，我就可能晋级成为‘金眸’……不需要再望着她的背影，不用再仰望着她，生怕被她抛弃，生怕她被夺走……” 二百六十三 紫陌嗤笑，紫罗兰的眸子眨眼间被蒙上了一层魅惑的冷漠，连空气也仿佛承受不住那样的沾染而变得窒闷。 赤红的刀芒将周围映的凄艳，紫陌满不在乎地挺起胸膛。 “呵呵，你敢伤我吗？菲菲给我的金环可不是装饰品，那上面雕刻着‘转移咒’……如果你敢攻击我，伤不了我，倒是会让菲菲难过……你是菲菲的侍翼，你敢吗？” 卓勒犹豫了一下，就听到凌非轻微的声音传来。 “所谓侍翼的契约，只能约束‘超品’以下的人，你的力量甚至越过了‘逸品’，成为‘天行者’，我其实对你的影响有限的很。” “卓勒，即使我消散，你最多也只是力量受损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的。至于雷岩……如果我真的消散，把我的‘血魂玉’给他，那样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他就不会因为契约的反噬，而不得不为我陪葬了……我还他自由。” 凌非的声音淡淡，眉眼淡淡。 卓勒只和凌非对视了一会儿，就安静的退去。 碧落黄泉，他只要永远相随就是。她难得任性一次，随她吧。 嗜血的表情里露出一股别样的执着，卓勒浅笑着没入阴影里消失不见。 “莫莫，你的体质特别，并不以灵力见长。如果直接吞噬我的力量，你暴体而亡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些……抱我吧。” 凌非的声音柔和的恬静，平静如湖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紫陌的身影。 望着那双眼瞳里小小的两个自己，紫陌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下的毒素，有意不去抵抗的她，整张面孔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的瞳孔甚至都有些失焦了，可是，却偏偏透着别样的澄澈温润。 “抱我吧，莫莫。你精通‘魅术’，以我为炉鼎，运用采补之术，更适合你。我也可以顺便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将力量融会贯通。” 紫陌不发一语，半晌，没有任何举动。 “对不起，莫莫，我没力气了。如果你想让我主动，似乎我现在做不到了。” 或许是因为强忍痛苦，凌非的语速比平时慢了很多，听来倒是有一种怪异的沉静。 空气中是可怕的寂静。 始终不见紫陌行动，他只是呆呆地把掌心贴在她的额头徽记上。 “莫莫，你还是在等我自己动么？” 挣扎着试图行动，凌非满面的无奈，那神情就像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凌非摸索着去解紫陌的衣服…… “……帮帮我，莫莫，我没力气……” 好半天解不开紫陌的衣服，脑袋也越来越昏沉，凌非呢喃着开口。 “我……” 紫陌落荒而逃。 当紫陌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凌非抹掉嘴角溢出的红色液体。 “莫莫，杀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抬手，抚摸上颈子旁的伤口边缘，凌非的声音，柔的淡漠。 “卓勒，带我回内阙。” ----------------------------- 云天宫。 “御王，主子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因为过于痛苦，自我催眠封闭了意识而已。” 云晔的手指搭在凌非的脉门上。 “主子她……似乎还中了毒……” “嗯。看样子，是紫陌的手法……非常霸道的毒素，光我能辨认出来的毒物种类就有上千种。不计其数的毒物环环相扣，会给凌非带来难以估量的痛苦，但是，只要能扛过去，以后，这世上已知的毒药毒素就再不能伤害她。无论是血液毒素、神经毒素、还是真灵毒素，她都可以免疫。” 银色的眸子半闭，悠远出尘，一瞬间眼前的光华都收了进去，敛在他眼底，高人一等的尊贵荣华。 “哦，里面还有些别的有趣的东西……香料……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添加的香料，会让凌非身上的龙涎香再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紫罗兰的味道。” “孩子气的争风吃醋。” 卓勒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 云晔莞尔。 “真正麻烦的是，凌非竟然用了‘九幽刺穴’……非儿，你可真能胡闹。” 垂着眼帘，不需嗔眉怒目，浑然天成的气势却自然而然叫人心头狂跳，喘不过气。 凌非的睫毛颤了颤。 “用这样的手法，把情欲强行压下去，那只是饮鸩止渴。” 伸手，轻抚过她冷汗淋漓的额头，云晔俯身下去，轻舔她受伤的唇瓣，嘴里淡淡的腥味来自她唇上的血。凝望着她，又忍不住低头吻她的俏鼻，她濡湿的眼睫。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准备好，我把针逼出来……” 右手食指轻轻点出，苍银色的光芒，柔和地透指而出…… 没有呻吟，没有惨叫。 凌非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如果不是手指下的身躯那痉挛的颤抖太过明显，连云晔都要以为——凌非不过是在闭目养神，或者，她根本就睡着了。 银色的眸子里掠过心疼，云晔轻轻叹了口气。 “解除‘九幽刺穴’，你就可能会陷入欲望的狂乱……非儿……” 凌非的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没有声音，但是，云晔轻易读出了凌非的念头。 “……殿下……离开……” 被欲望掌控的迷乱丑态，凌非不希望被云晔看到。 “主子，与其强行压制，何不疏导出来。御王，还请……” 卓勒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凌非倔强坚持的话语。 “不！” 就那一个字，就那一点不大的声音，就耗尽了凌非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全副精神和力气，冷汗直冒。 “……不可……” 很快，她就会只剩下纯粹的兽性本能，她不要他看到她迷失在欲望中的丑态。何况，她很清楚，如果云晔在身边，心，就会不自觉的想依赖他。 二百六十四 然而，不能啊。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丁点的依赖和软弱造成的罅隙，就足以让再坚强的灵魂也变得脆弱不堪。 她是凌非啊，永远用坚强来武装自己的凌非啊。 殿下最欣赏凌非的地方，就是凌非的坚强啊。如果连坚强都没有了，她怕自己会变得不再是她，她怕殿下失望的眼神啊。 “……傻丫头……” 云晔叹息，倾身吻住她的唇，并无半点侵占的情色，却满是和煦的温柔。在她的红唇上细细地辗转反侧，银色的眸子暗了暗。 他以为，她已经学会了依靠他、信任他，然而，她终究更愿意当他是“殿下”，而不是“云晔”啊。 罢了，这样也好。 她当他是“殿下”，他就当她的“殿下”吧。 不做她的伴侣，不做她的情人，只做她的知己亲朋。 那么，万一她和她的伴侣、情人吵架、拌嘴、闹别扭，甚至失恋分裂翻脸，当她的伴侣、情人不能成为她的支柱后盾的时候，当她苦闷烦恼难过伤心的时候，至少还有他。 至少还有他。 银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但随即温和闪亮，那眼底熠耀着的星光，如同一阵微风就可以涟漪的银河，氤氲成一片眷恋温柔。 他凝望她，眼中俱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然而，凌非却感觉不到，事实上，她的眼前五色杂陈，耳畔五音乱听，全身剧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骨骼肌理中切割穿刺，连细胞都要碎裂开来一般，又如有万蚁噬咬，痛极又痒极。 “……不……不好……殿下……” 空灵的嗓音好像撕裂的丝帛一样变了调，凌非咬紧牙关强撑着清明。 “……卓勒不在我身边了……我怕他……他会对紫陌不利……” 熟悉卓勒秉性的凌非，深知那个表面一脸无害的男人，实际上睚眦必报的狠辣。 紫陌仗着“转移咒”在身挑衅卓勒，卓勒自然会对紫陌事后算账。 “……殿下，紫陌……去救紫陌……” 云晔叹息一声，应允了。 月夕宫。 “……不要！陛下，不要！您说我无耻也好，卑鄙也罢……这是菲菲给我的东西，请您不要夺走它……” 那枚金环，那代表着他是属于她的。 “……求求您，请不要拿走它……” 紫陌呜咽着乞求，泪水迷蒙的眼睛，隐约看到有红色的细流从胸口滑下。 帝皇玩味地眯着眼睛，目光瞄着那面无表情地抱着妖刀的男人。 那时候，那个妖刀的主人跪在帝皇面前，可是腰杆却挺的直直的。虽然卓勒在向暗帝请求，可是神色之间却没有半点的卑微。 ……卓勒，你的力量未必在我之下。有什么，是必须要我出手…… ……论力量，我们的确在伯仲之间。但是，你是金眸。有些事情，是只有金眸才办得到的…… 只有金眸才办得到的事情…… 暗帝穹夜的眸子深邃的阴沉，弥漫金光的手指套在紫陌胸口的金环里拉扯。 “……这个金环，朕可以给你留着。不过……上面的‘转移咒’，朕已经抹除了。” 暗帝穹夜的话音一落，血色的妖刀就光芒大盛。 “卓勒！紫陌毕竟是兰王，你不要恣意妄为！” 金色的流光将妖刀的攻击引到了一边，大半的宫殿无声无息地化作灰飞。 “……天瞳……他觊觎主子的‘天瞳’……” 卓勒收回妖刀，面无表情。 暗帝穹夜扫了紫陌一眼，刹那间就凶光毕露。 金色的眸子里杀气四溢，咄咄逼人的压力仿如实质般狰狞的咆哮。一股强劲的气流犹如巨浪般冲撞过来，重重的击在紫陌身上。 嗯哼！紫陌闷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掀起，抛向墙壁，紧紧的贴在上面，似已被一股大力钉入墙内，五脏六腑其痛如绞，一缕鲜血已自嘴角流出。 眼前发黑，紫陌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从洞壁上滑落，萎顿在地上。 ……自己要消散了吗？ 紫陌苦笑，面色有些绝望。 突然，一股强大而醇厚的灵力从身体百穴之中涌入体内，在他体内经脉中走了一遍，几个呼吸间，便将他的伤势治疗的七七八八。 氤氲之气缓缓弥漫，淡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陛下，统一大业尚未结束，您已经决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过河拆桥了吗？想必兰王手下‘紫焰军团’的那些将士们会寒心的。” 银色的流光舒舒卷卷地流泻下来，淡淡的薄荷香悠远出尘。 “云晔，是你。” 敛去了满面怒容，暗帝穹夜眉毛拧起来。 “陛下，于公于私，兰王紫陌都交由少君凌非处置比较妥当。” 云晔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暗帝穹夜挑了挑眉。“天瞳”能够无视天赋等级的让人晋级，这使得人人对“天瞳”觊觎不已。 凌非是“天瞳”。 一直以来，这个消息，除了凌非本人，也只有暗帝穹夜和御王云晔以及他们的追随者知道。他们都小心的保密。因为他们都不喜欢“天瞳”泄露出去带来的麻烦。 不管紫陌是从何处得知凌非是“天瞳”的消息，既然连对凌非大有情意的他都对“天瞳”有了觊觎之心，那么，为了保证这秘密不泄露，就算让紫陌消散也不为过。 只是，紫陌毕竟是凌非的人。就算他们本意是为了保护凌非，但是，为了保护她，而伤害她所庇护的人，恐怕也会跟凌非造成隔阂的。 于公于私，暗帝穹夜都不想在自己和凌非之间造成什么不愉快。 “既然你来了，那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金色的流光滑过，暗帝穹夜爽快的消失。云晔对凌非的关心和在乎熟悉的人是心知肚明的，既然云晔插手了这件事情，暗帝穹夜乐得省事。 二百六十五 于此同时，卓勒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虚无之中。 先将月夕宫里东倒西歪的那些紫陌的追随者、傀儡之类所中的束缚术解开，再不着痕迹地用了个“截忆术”，让那些人把该忘记的忘记，云晔这才将目光转向了紫陌。不过，银色的眸子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紫陌一眼，就转开了。 那样深沉和了然的目光，仿佛世间的一切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成了透明色。 紫陌忽然觉得遍体生凉。 “你似乎跟凌非闹别扭了，是因为嫉恨妒忌吃醋？” 腔调不起不落，不怒不威，淡的像是清水，却让紫陌心头一凛。 “陷入情爱里的男女，吃醋是很正常的。事实上，情人间偶尔的吃醋行为，还是一种能增加感情的情趣。” 银色的衣袂无风翻滚，银色的眸子深邃高华，众生皆在他脚下的尊贵和淡漠。 紫陌咬住嘴唇，想握起拳头，却发现自己的骨骼已然僵硬，动也不能动，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舌头似乎已被冻住，竟然发不出声音！ “紫陌，吃醋不是不可以的。但若被人诱骗着跳进醋海里去被淹还不自觉，以至张牙舞爪，口不择言，风度全无，那就不仅是修养有欠缺，人格有欠缺，智慧也有欠缺了。” 波澜不惊的话语，静淡如水的表情，却让紫陌瞳孔收缩，呼吸紧促，一股寒意从脚底泛起，心里恐惧若死，可身体却像中蛊一般，麻痹无法动弹。 “你在凌非心目中的分量比我估计的还要重。” 云晔叹口气。 “……即使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即使你觊觎她的‘天瞳’，即使你对她动了杀念，她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你……” 紫陌身躯一震，紫罗兰色的眸子神色变幻，从痴迷到神伤，从不甘到怨怼，红艳的唇一点一点缓缓上扬，似嗔似怒。接着，他仿佛挣脱了什么似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就像个神志清醒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剥去皮肉，痛得想立刻死去，却偏偏舍不得放弃希望。 云晔充耳不闻，只是缓缓地吐字。 “紫陌，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从来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为了更在乎的东西，你一向能果断地舍弃一些旁人无法放弃的东西。所以，我看重你、欣赏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一落，云晔虚虚往前一踏，便化为一道流云，踏空而去，消失于鸿冥之中。 紫陌委顿在地上，面上一片空茫……----------------------- “……卓勒，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又打赢了一场战胜自我的硬仗的凌非全身虚脱，漂亮的眸子却是锐利的惊人。 卓勒心头一凛，果断地跪下，却沉默不语。 “紫陌是我庇护的人，如果你对他有什么意见，你对他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冲我来。” 或许是觉得语气过于严厉冷峻，凌非按了按眉心，语调转柔。 “是我不好。我答应紫陌娶他，却对他不忠。我要给他幸福快乐，却带给了他心溢神伤。我让他凄痛，让他悲哀，让他惶惶，让他无奈。我欠他太多……就算为了我，看在我的面上，别跟紫陌计较可以吗？” 凌非抿了抿嘴，眸子里带了几分恳求。 卓勒咧了咧嘴，心里喜欢凌非的那句“为了我”。 “殿下说，紫陌交给我来处置。我的处置方式，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紫陌心中苦笑。 怎么可能？ 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就算凌非不怪他，就算凌非不放在心上，他却没办法原谅自己啊。 那时候，他是真的对凌非动了杀心的，他是想拉着凌非一起消散殉情的。 “紫陌，你以后有何打算？” 炎煜拍拍紫陌的肩膀。 “打算？极地冰原不是有些骚乱吗？我的傀儡全被菲菲的那个侍翼斩杀了，正好去找些适合的替代品……” 声音如歌轻慢，紫罗兰的眼眸荡出极为眩惑的晕光…… 夜岚殿。 “陛下，您找我？” “嗯，凌非……” 暗帝穹夜扫了凌非一眼，瞳孔猛地一缩，本来要说出的话语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 “你的眼睛……你居然……” 像是骤然席卷的寒潮，周围的空气突然冻结了起来。 凌非单膝跪下，微微垂下了头，并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天瞳’，是你与生俱来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将‘天瞳’从你的本命里剥离，也不知道你把‘天瞳’的力量给了谁，但是，我知道——‘天瞳’剥离之后，你会失去视觉，那是必然的……” 掐着凌非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眸如一把出鞘的黄金利剑，霸气暴烈，凛然犀利。 微抿了一下唇，凌非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新生的羽翼，微微颤动两下，动人心魄。 墨色的发顺着肩垂落下来，拖在水晶地面上，仿如一匹上好的锦缎，散着淡淡柔和的莹光。她的神情清雅淡定若秋水，眼眸澈明一如暗夜里的水晶。银丝织就的长衣层层包裹着她修长纤细的身体，堆叠出静谧而安详的气质。 不需多做些什么，单单是她温润淡漠的气息，就足以让暗帝穹夜的怒气平息了。 “罢了，你一向有主张，你决定的事情旁人总是无法更改的……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起来吧。” 暗帝穹夜屈指敲了一下凌非的头，神情纵容而无奈。 “谢陛下。” 凌非麻利地站起身来，抿嘴微微一笑，眉心间有一种温和而又强大的气场。 二百六十六 “陛下，我是凌非。凌非不轻易下决定，决定了的事情也从不后悔。” 淡淡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安静而专注的目光竟有种慑人的力量。 “天瞳”什么的，凌非从来没放在心上，紫陌喜欢，给他就是。对紫陌，她已经习惯了宠着，疼着，护着。紫陌想要的，只要凌非给的起的，她自然都会给他的。 至于眼睛会看不到，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把“探知术”练到炉火纯青，用来代替眼睛的感知可以没有丝毫破绽。 她依然会是那个拥有明澈无双眼眸的她。 暗帝穹夜怔了怔，就洒然一笑了。 坚强而自信，审慎的同时也不缺乏果决，心底始终存有一分良善，但是又不盲目的滥好心。这样的凌非已经具备了王者之风。 有这样的继承人，他该满意了…… “去演武场，跟朕比一场吧。” 暗帝穹夜内心蠢蠢欲动，金色的眸子竟然有了几分迫不及待。 “遵命，陛下。” 说话间，几人的身形都化作长虹光芒，疾如流星电闪，朝演武场飙射而去。 --------- 演武场。 宛如一柱惊天巨虹当空投下，一道金色的身影自虚空中现出形体，金光绽放，强大无匹的威压恍如怒涛席卷长空。 “尽全力，凌非！朕不会手下留情——接招！” 伴随着金石裂岸般的冰冷厉喝，空中一道咄咄逼人的金光骤然凝聚成形，如一条长龙冲霄而起，顷刻间就是电光霹雳，雷声大作。 雷霆长击，凝结成一柄电光缭绕的长刀，携带千军万马冲锋般的万钧气势，从天横劈直下！ 凌风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招，无穷无尽的银色灵力如怒海潮生轰然卷起，在右手汇聚成一柄流光飞舞的软剑。 剑光流转，凌非的步履轻盈。 不同于暗帝穹夜的霸气冲天，凌非给人的感觉就如那好风似水，轻轻吹拂树梢，碧草如丝，随风泛起浅浅波痕。 暗帝穹夜的攻击凌厉地带着吞噬一切的煞气，凌非的攻击却美丽得仿佛雪莲悠然绽放。 风格迥异，但是，危险却是相同的。 “青鸿、幽梦、璎珞！” 暗帝穹夜突然传来的呼唤声，让他的追随者心底有些诧异，行动倒是配合的默契。 摆阵、布阵、结阵。 不需要暗帝穹夜多做指示，追随者们已经快速地借用阵法和契约的共享，将自己的力量任由他们的主上汲取。 凌非退后一步，剑交左手的同时，右手里已经出现一条紫炎缭绕的长鞭。 “卓勒！” 轻声的呼唤自己的侍翼，凌非做好严酷战斗的准备。 妖刀出鞘的同时，卓勒脚底出现一个玄妙的图腾…… 真正交手的依然只有暗帝穹夜和凌非两个人，但是实际参战的人，却包括了暗帝穹夜这方的一个天行者加上三个一品，和凌非这方的一个超品外加一个天行者。 在暗帝穹夜看来，这场战斗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对凌非来说，场面却未免有些凝重了。 胸口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痛楚一阵阵从身体内部蔓延出来，凌非知道，目前的自己终究是要比暗帝穹夜稍逊一筹。 沉重到几乎无法抵抗的威压自头顶铺天盖地倾压下来，霸道冰冷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地响起。 “凌非，如果你只有这点水平，那么，你就要做好消散的准备！” 眼中阴鸷的怒意沸腾，天生的独傲威仪铺展开来，一层一层惊涛骇浪般气势逼人。 剧痛直袭入脑，凌非脸上透着疲惫，眼中却有一点星芒，兀自不灭。 “北冥！” 狂风骤起，刹那间，凌非的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飞鹰。 它站在地上有三米多高，双翅展开足有将二十米，颈部是一圈的金黄色，上背两侧羽尖银白色，威风凛凛。 油光黑亮的身躯，浑身上下的灵力波动内敛而深沉。金色的鸟喙，止不住的凶光咄咄逼人。银色贯眼纹中浅金色的眼珠，顾盼之际，纵横睥睨，闪着大自然的智慧与锐利。金色足爪刚劲有力，完全是那种不言而喻的强大存在。 “你的封印之兽？似乎是涅槃的存在。如果它的力量达到全盛，至少也是一个天行者，不过，现在，它只是一个逸品。” 暗帝穹夜感慨凌非带来的惊喜，脚底下却移动极快，身影的转折与手指的转动流荡出一条又一条的金色轨迹，带着一击毙命的决心砍削劈刺挑。 “有人送了我颗蛋，说，让我补身子的。可是，那颗蛋，蒸不烂煮不熟的，我想试着烤来吃，结果却从蛋里面出来了这个祖宗。” 撇了撇嘴，凌非的身影翩若惊鸿，剑光灼灼，剑气凛凛，交织成一片雪亮的银网。 “即使只是一颗蛋的时候，那蛋的不凡也应当是显而易见的吧，你居然当真就拿来当吃的了……” 暗帝穹夜闻言好笑又好气，手中幻化一条玄鞭，鞭子呼啸着发出一道气流，夹着闪电劈向凌非，去势迅猛宛如奔雷，力拔千钧…… 嘴里面随意地聊着天，两个人手底下却没有丝毫收敛，招招致命的攻击毫不留情面。 “凌非，你确定是你孵出了它，不是它孵出了你？这畜生护着你，就跟护着它的雏儿似的。” 一道道破空之声传来，“北冥”扑扇着双翼，双翅之下，数百根雕翎化为一根根利剑破空射出，暗帝穹夜略略有些狼狈。 凌非手下攻击层出不穷，嘴里面从容不迫地应道。 “北冥很疼我，它对我亦师亦友，亦兄亦父，护短的紧。我本来不想找它帮忙，那感觉就像孩子打架输了，找父母兄长帮手一样。” 有些腼腆羞赧地抿了抿嘴，凌非长剑如虹，脚下毫不停顿，沾地即走，恍如飞絮游丝，飘忽不定。 暗帝穹夜呵呵一笑，闪过北冥一招攻击的同时，也不客气地在凌非肩膀留下一道小小的口子。不过，凌非也同时在暗帝穹夜的腰腹重重写下到此一游的标记…… 二百六十七 有了北冥的支持，凌非慢慢地占了上风。 暗帝穹夜知道自己渐落下风，心情却反而越发兴奋。 “凌非，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一柄长弓从暗帝穹夜的头顶浮现出来，凌非知道那是镇族之宝，威力惊人，下意识就先结阵护住了北冥。 北冥用翅膀将凌非整个包住，金色的鸟喙不满地轻啄她的头发。 哈哈朗笑一声，暗帝穹夜自顾自地收起了四周遍布的气势攻击，也没做丝毫的防护。 “凌非，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容易的事情，我来；困难的事情，你做。” 话音一落，暗帝穹夜就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凌非好容易从北冥翅膀里钻出来，就望着那缓缓飘至身前的宝器呆了。 这才是暗帝穹夜突然跟她比试的缘由吗？ 这个宝器，是它自己出现的，并非出自暗帝穹夜的召唤！ “不愧是摩罗的镇族之宝，跟摩罗一样，永远只追随最强者。” 望着那宝器自发融入凌非的身体里，幽梦感慨。 暗帝穹夜和凌非的比试，凌非是胜利者，所以，那镇族之宝，就自发舍弃了暗帝穹夜。 凌非却知道，镇族之宝会轻易地选择她，是因为它们以前本来就有过接触，镇族之宝本就曾经接受过她的气息。 把纷乱的思绪抛在脑后，凌非先过去给暗帝穹夜疗伤了。 “你自己也伤的不轻，却先来顾我。” 暗帝穹夜低笑，金发狂散在背后，一身黑袍，强壮体魄在破碎的衣袍里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危险如兽般的魅力。 “您是陛下，当然要先顾您。” 凌非说的理所当然。 暗帝穹夜一扬眉，猛地握住她的手。 眼前一暗，错愕的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一双手臂铁箍似的抱着她，他的唇一点预警都没有的落下来，烙铁般灼热，啃咬着她的毅力。 暗帝穹夜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僵硬了一下，却很快就放松了。 垂下了眼帘，凌非的神情乖巧而柔顺，周身的气息也是那样的淡然而柔和。 才起的一点欲火很快就偃旗息鼓，暗帝穹夜心中叹服。这个女子将那以柔克刚的法宝，运用到了极致。 摩挲了一会儿凌非有些红肿的唇瓣，暗帝穹夜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双眼。 微颤的睫毛轻扫过帝皇的手心，恍若蝶翼最轻柔的触碰，细小的酥痒感觉一点点渗进了他的心里。 “我曾经给过你一个瞳仁，好事做到底，就再给你一个吧。” 那样的话，就算她不再是“天瞳”，得自他的瞳仁，也能让她保有一双“金眸”，哪怕是徒有其表的“金眸”。 凌非知道，帝皇的赐予，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何况，帝皇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大恩不言谢，凌非侧过头浅浅一笑，笑意虽浅虽淡，却足够叫天地间万物都失了颜色，仿佛所有的安宁、快乐、愉悦，都聚在了这一道细小的弧度中…… 一番苦痛过后，凌非睁开了双眼。 炫目的金，似朝阳初升，自云层缝隙洒下的第一缕金光，流转过世间万象却终如流云不着一丝痕迹。 “真漂亮。” 暗帝穹夜不吝赞赏。 凌非抿嘴笑笑，眸色温润，眼神温和，手底下不慌不忙地继续为暗帝穹夜疗伤。 “镇族之宝已经认你为主，具体使用宝器的方法，以前我也教过你……凌非，按照我们摩罗的传统来说，现在的你，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帝皇了。” “丫头，把你绑在那个尊贵至极却也不自在至极的位子上，希望你不要怪我。” 凌非摇摇头。 “束缚人的从来不是权位富贵名利，而是人心。心自由，则身自由。” “陛下，我是凌非。只要凌非的心飞扬在九天，帝位御座又怎会成为束缚我的牢笼。” 嘴边露出一丝睥睨天下的凌傲浅笑，凌非的眼底是看不到边的广袤，星光无止无尽。 暗帝穹夜不期然就想到了御王云晔。 “……凌非，你需要个帝夫。” 晃了晃脑袋，暗帝穹夜嘴角的笑容玩味。 凌非挑了挑眉，带了点藏而不露的不驯。 “你与我不同。我只是摩罗一族的帝皇。摩罗有族无家，又不需要婚配来繁衍子嗣，所以，我可以没有帝后帝妃，而你不同。你是要做原人的帝皇，除了摩罗之外，其他的原人种族，那可是有族更有家的。原人的传承不需要通过阴阳交泰，子嗣后裔的教育培养，却往往要和家庭家族相连。” 摸了摸凌非的头，暗帝穹夜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帝夫么？ 抿了抿嘴，凌非习惯性地把烦人的事情先抛到了脑后。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 “主上，您既然喜欢少君，为什么从来不试图得到她？” 幽梦着实有几分不解。 “朕不喜欢等待，不屑追逐。对任何一个人，朕都只伸一次手。错过了，就是永恒。” 暗帝穹夜骨子里霸道傲然的决绝。 “朕是很喜欢凌非，但是，这世上不是只有爱情，喜欢也不是说就一定要得到。凌非这样的女子是值得放在心里面尊重欣赏的，不顾她的意愿，自私地占为己有，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暗帝穹夜心情称的上愉悦，所以，他有心情耐心地解释。 “对摩罗来说，力量越强，容貌越美，权位也越高。我们崇奉力量，是一个习惯锦上添花的种族。凌非不吝锦上添花，但是，她更不吝雪中送炭。她的明澈坚韧温润良善，才是她真正的魅力所在。独一无二，让人爱，却更让人敬。” “朕从来不缺女人，没必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去亵渎她。” 二百六十八 相比其他的种族，摩罗的爱恨都要纯粹的多。 “不知道少君的帝夫会是什么样的人？” 璎珞眨巴眨巴大眼睛。 “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那个人是我们不认可的，到时候尽管去抢亲就是。” 青鸿痞痞一笑。 暗帝穹夜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抢亲啊，的确是个不错的传统。 值得期待…… ------------------------- 极地冰原。 “紫陌，你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合呆在这样冰寒的地方，为什么要主动接这样的任务？” 炎煜有些难以理解。 “或许，这样的地方足够我冷静地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 紫陌抱着一个食盒，神色复杂。 “又是凌非送来的吃的？你倒是有口福，凌非怎么就不记得给我弄点喝的来？” 炎煜砸吧砸吧嘴，想念凌非调的酒。目光瞄到紫陌头发， 打开盒子，小心地拈一块香酥的百花糕放在嘴里，紫陌的神情莫测。 ……凌非亲手做的，不远万里送来，盒子上还特意加了阵法用来保鲜保暖。 事实上，不止是不时送来的点心，偶尔，凌非甚至会亲自来这里，虽然每次她呆的时间都极短，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仅仅是为他捂捂手，暖暖脚，捏捏肩，按按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药让她的身上，有了无法瞒过他的淡淡香味，或许，他会以为，凌非的匆匆来去，只是他午夜梦回的恍惚。 ——这样的凌非，让他如何舍得再跟她没有牵扯？ “既然放不开，那就不要放。紫陌，如果想嫁给凌非，就尽管嫁好了，反正，现在的你，有整个的‘紫焰军团’做后盾，于公于私，你都不会吃亏的。” 炎煜拍拍紫陌的肩膀。 紫陌苦笑。 “在我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之后，我哪里还有脸嫁给她……那个人，终究赢了……” 并非凌非不肯原谅紫陌，而是紫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目光不期然落在了殷绛月的身上，那个永远无怨无悔地跟随在他身边的女子。 胸口一紧，猝然疼了起来，心底似一把火慢慢地烧。紫陌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咬咬牙，他似乎知道自己该怎样抉择了…… 蓝澈的天空，丝丝棉絮般的流云，冉冉飘逸，蜻蜓点水一样轻触着蓝空的广袤胸怀。艳阳高照，一束束金灿的光芒照耀紫焰军团凯旋的将士们，折射出一种冷血的寒意。 ——那时，紫陌刚从极地冰原打了场大胜仗回来。她身为少君，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就在那个大广场上，紫陌居然…… 她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放到了衣领上。 当着暗帝穹夜，当着万千将士的面，他居然就慢条斯理地脱起衣服来了。 长发披散，流泄光影，眼波迷离，带出笑意。面上有微微的惫懒与颓迷之色，让他原本的华丽，更带出妖惑艳诱。 凌非哑然地张大嘴，愣愣地说不出半个字。 ……紫陌想干什么？ 从大氅开始，紫陌的手指甲灵活地解开一根又一根的带子，举止优雅自如，动作轻慢却闲而不散，端方有态，无形间带着邪恶的让人动容的诱惑。 他褪下了胸甲。 银色的胸甲上刻着刀剑擦痕，狂野中带萧瑟。 他褪下了战袍。 深紫色的战袍镶着银边，染着斑斑血渍，散发出疆场风沙味。 他褪下了外袍、中衣、里衣，一直到贴身的软甲——蕴岚战甲，某次，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上身光裸一片，展露在人前。 完美的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漂亮而清晰的肌肉线条，极斯文的漂亮。 和他绝世无双的五官一样，他的身体同样美的惊心动魄，精致到不像是真实的。 四下里口水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凌非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紫陌的胸膛。 如玉的胸膛，左边挺立的茱萸上，雕刻着玄妙花纹的金环是那样鲜艳刺目。 ——那是她顺从他的意愿，给予他的、所属的标志。 无数贪婪、鄙视、渴慕、崇敬、畏惧的目光包围着他，他却只是平静地不带半点妖娆魅惑的笑。 然后—— 他双膝弯曲，恭顺至极地匍匐在了她的脚下。 他的上身埋得很低，整个手前臂都平贴在地上，头低垂，额头抵在她的脚面上。 他的姿势卑微至极，给人的感觉却是恭顺之中带着一种强硬的绝然。 她咬了咬牙，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却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空气中传来他华丽的声线。 “我，摩罗紫陌，愿为摩罗凌非终身之奴仆。 以真灵起誓， 出，愿为沙场战将，鞠躬尽瘁！ 入，愿为身下美人，侍寝暖床！ 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繁复的音调重叠而起，朗朗的声音，仿佛古老而虔诚的吟唱在空中缓缓凝聚，交织。 周围满是宁谧，时间似乎被留置在了那里。 被浓密的睫毛挡住的紫罗兰眸子里是优雅的暴戾。 一直以来，凌非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让他变得软弱了。沉浸在爱河流中，被温情包围，使得他变得蠢笨了。 那样简单的离间计，就让他完全乱了分寸，几乎铸成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他竟然口不择言，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他竟然对他最爱的人起了杀心，他想拉着他最在乎的人黄泉相伴！ 他竟然想夺走她的“天瞳”，让他们的力量地位掉个个儿，他想折断她的翅膀，将她从天际扯下来，禁锢在身边！ 他竟然变得那样丑陋可怕了！ 二百六十九 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已经不配让她娶他！ 可是，他又不甘心，他无法放弃。 御王提醒的对，他必须要始终清醒地认知自己最在乎，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是那样地深爱着凌非。 ……他无法对她放手。 ……他心甘情愿沦陷，不可自拔。 ……如果，他不能站在她身旁与她比肩，那么臣服在她脚下，能够为她做事也是好的。 ……他只要不离不弃地守着她，参与她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够了。 ……不管她的生命里纠缠了多少人，他只要看着她就够了。其他的一切忽视就是了。 ……他爱她，更忠于她，臣服于她。 ……这就是他的选择。 ——不问人间对与错，只愿有你生死共。 匍匐在凌非脚下的身形虔诚而卑微，紫陌的声线华丽而决然。 “你是我的王，我的主。” ……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那么，就让我成为你的！ ……哪怕你不能成为我的，然而，我也依然愿意成为你的！ 【我是你的！】 恍若利剑劈开迷障，紫陌的声音锐利地刺入凌非的脑海。 ……我是你的。 ……从很早以前，我就是你的人了。身体也好，真灵也罢，都已经深深打上了属于你的烙印。当我见你温柔笑颜，我便知道，你是让我病入膏肓的毒，可是，你，你偏又是让我起死回生的药。 ……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以至于我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用额头碰触着凌非的脚尖，紫陌笑的慑人心魄。 就算那条龙在凌非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那又如何？ 雄性的嫉妒和占有欲，在没有相匹配的力量的时候只是绊脚石。 他已经傻了一回，不会继续傻下去。 虽然嫉恨犯下的错误，让他在内疚和愧恨中受尽煎熬，然而，有些东西，也终究在痛楚里得到升华。 恨不得，怨不得，舍不得，终究还是爱痴迷。 就算得不到她也没关系啊，他其实不贪心的，只要不再孤单，哪怕是仅仅拥有可以被他追逐的身影，他也满足了。 比起失去凌非，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自己更在乎的东西，他能够放弃一切，包括所谓强者的尊严、雄性的占有欲。 ——御王云晔说的对，紫陌最可贵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历来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虔诚地用前额碰触凌非的脚背，紫陌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紫陌一生只爱一次，一次只爱一个人。 如果有一日，她不再怜惜他，那么，他的誓约，也让他能光明正大地卑微地爱着她！ 如果有一天，他对她没有了爱，那么，他的忠诚，同样会让他只属于她！ ——这是紫陌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我，摩罗紫陌，愿为摩罗凌非终身之奴仆。 以真灵起誓， 出，愿为沙场战将，鞠躬尽瘁！ 入，愿为身下美人，侍寝暖床！ 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紫陌的声音清清朗朗地在天地间回荡。 ——这是效忠和臣服的誓约，凌非并不陌生。 只是，有那个人会把“暖床”之类的话这样广而告之、庄而重之的作为誓约宣告的！ 凌非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怒，手抬起来指着紫陌，嘴唇张了半天，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因为凌非没有回应，紫陌慢条斯理地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誓约，身子也伏得更低了些。 当紫陌第三次重复的时候，呆傻了的凌非听到脑海里传来的委屈声音。 【菲菲，你答应了好不好？我光着身子好冷的！】 凌非一下子回过神来，叹息一声，把右手放到紫陌的头上。 他的誓约，她不能拒绝。 因为，以她少君的身份，被她拒绝了效忠和臣服誓约的人，自此也无法再呆在摩罗群内了。事实上，当原人一统之后，她身为新王朝的继承人，没有被她认可的人，将会在整个原人世界没有立足之地。 在如此庄重浩大的场合，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赋予了沉重的意义。 【胡闹！】 凌非用心语责怪他。 紫陌却笑嘻嘻地在脑海里回她。 【那也是你惯的！】 知道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抛开了一切的紫陌，又成了那个嬉笑怒骂恣意任性的小子。 【菲菲，快点完成契约，我饿了。】 紫陌依然匍匐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可是，在凌非脑海响起的声音却是可怜兮兮的撒娇。 “富贵同相，苦难同当！不离不弃，不负不欺！！” 凌非退后一步，单膝跪下，给紫陌还礼。 他的举动，代表他向她绝对的臣服和顺从。 她的行为，昭示她给她全然的信任和尊重。 “……誓约……缔结。” 一个个奇异的符号从凌非额头的徽记浮现，这些晦涩符号莹光流转，各自之间又仿佛有一丝丝极细的联系。片刻后那些符号融为一体，形成一副古怪的画面，映照在紫陌身上，在他的身体周围出现一片由细腻银光织成的玄妙图纹。 紫陌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碰撞着，浮游翻转，产生出共鸣，萦绕在额头的徽记。继而，又迟缓的从徽记中蔓延出来，沿着成千上万的毛细血管，蜿蜒流通到了肩胛，凝成一个阳刻的“凌”字，之后，慢慢淡化，直至隐入肌肤里消失不见。 凌非把紫陌扶了起来，慢慢地为他一件件穿好衣服。她抬眼看他，正触到一对扬着笑意的眼眸。 眸光淇然，眉梢飞舞，紫陌的笑容灿烂得让凌非一时有些恍惚，纯粹而不含杂质的喜悦让他的脸上都罩上一层动人的光耀。看到他这般开怀的笑，让她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愿为沙场战将，鞠躬尽瘁！ ——入，愿为身下美人，侍寝暖床！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紫陌做的出做得到。 炎煜翻了个白眼。 效忠臣服。 这本不是旖旎的仪式。 却被紫陌堂而皇之地宣告了情思。 ----------- “……本来嘛，紫陌跟凌非有婚约，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是，有‘兰王’之尊，手中执掌一个军团，统一之战又功勋卓著，紫陌也算是帝夫的不二人选了。不过，既然紫陌跟凌非订立了主仆契约，尊卑有别，紫陌却无缘‘帝夫’了……” 暗帝穹夜摇头叹息。 “……云晔，你怎么看？” “最了解凌非的，或许是我，但是，最会应对凌非的，却是紫陌啊。” 金环也好，契约也罢，加诸在紫陌身上，真正束缚的，却是那个从来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凌非。 在紫陌已经进驻凌非的心房以后，紫陌将姿态摆的越低，凌非就越会觉得欠着他，从而不由自主地对他温柔顺从。 连云晔都得佩服紫陌的手段了。 “若是紫陌当不成‘帝夫’，你呢？云晔，你会嫁给她吗？或者，你们可以结为伴侣？” 云晔摇了摇头。 “新的祭司院成立之后，我会兼任‘大祭司’。” 暗帝穹夜愣了一愣。 摩罗是没有祭司，更没有祭司院的。但是，除了摩罗之外的其他原人种族，却都是有祭司，更有祭司院的。 大祭司的权力仅仅在帝王一人之下，位高权重。符合某些条件，祭司院甚至有权力撤换帝王。 “我想，你应当不是为了‘大祭司’的权柄……为什么要做‘大祭司’呢？” “祭司院有它存在的价值，不能废除。但是，祭司院的权柄太重，‘大祭司’必须是我们的人。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让那些心高气傲的人心服口服，不会有任何反弹的，摩罗里，只有我。” 云晔答的淡然。 “……可是，如果你去做‘大祭司’，那么，你也不能成为凌非的‘帝夫’了。要知道，‘大祭司’是不沾情欲，也不得婚配的呀。如果连你也不行，那凌非的‘帝夫’谁来做？” “没有适合的人选，就‘招亲’好了……总会有让我们认可，让凌非满意的人出现的……总会有人能和凌非并肩齐飞的，不是牢笼，不是交换，不是取舍，不是利用，而是对等的爱、尊重和信任……” 一双银河般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凌非，唇边一点弧度似笑非笑，眉宇间三分情，三分雅，三分傲，一分出尘，天地无色，万物失彩。 “陛下，有一点你错了……谁说我和紫陌就一定没有资格了？规矩？规矩，从来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低沉一笑，轩昂的眉毛一挑，优雅尊贵之外竟然透出几分邪魅狂狷来。 “天下已定，只要非儿喜欢，全天下的人任由非儿挑选……只要她能幸福开怀，只要凌非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银色的眸子流转，璀璨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视。淡淡的薄荷香悠悠飘散，似乎要盈满整个天地间，空气清新的仿佛要呼吸起来。 仰头，蓝天浩渺，白云悠悠，偶尔，有飞鸟掠过。 天气不错。 未来的日子一切皆有可能。（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