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白兔糖》 关于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booktxt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bhd7 “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赢家通吃，谁的胆子够大，谁就能赚得够多。” 满脸凶相的光头大汉将m17拍在就酒吧的吧台上，黑洞洞的枪口搭配他手臂上的大号纹身，显得格外狰狞，对一旁的调酒师小姐咧嘴，“一杯伏特加，加冰。” 后者的目光充满惊恐，在吧台后瑟瑟发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股温润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根悄悄流下。 倒不能怪她胆小，因为就在半分钟前那个还在和她调着情，谈笑风生的男白领，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趴倒在吧台上，那样子就好像他的脑壳和大理石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然而和以往那些醉鬼不同，这一次他的后脑勺上多出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血洞，飞溅出的脑浆甚至落在调酒师小姐的白衬衫上，将后者完全吓傻。 纹身光头男将口袋里的子弹在吧台上排成一排，一颗颗推入弹夹。 “你知道我们绝大多数人的问题是什么吗？我们吃着合成肉，住着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公寓，在每晚九点准时去超市抢购打折蔬菜，按时收听财经和时政新闻，保持道德水准，遵循那些善意的忠告，远离麻烦……这样生活一天又一天，可有没有人想过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酒吧内没有人出声，倒不是因为回答不出纹身光头男的“哲学”问题，而是绝大多数人和调酒师小姐一样，都被刚刚眼前所发生的那一幕给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不知谁先发出一声尖叫，于是人群开始一边哭喊一边争相恐后的向酒吧外逃窜，仿佛一群被烧着尾巴的老鼠，有人边跑还边掏出个人终端慌慌张张的联系着恒星警察。 而卫泽就是在这个时候踏入红色猫头鹰酒吧的大门的。 这时的酒吧已经没剩下几个人，除了吧台后想走却走不了的调酒师小姐，以及吧台前暂时不太想走的死尸先生，基本上能逃的人都逃光了。 因此卫泽的出现显得格外显眼。 纹身光头男依旧在喋喋不休，像在股市里输光了所有钱的市民李先生。 “看看你们的周围吧。自从那个什么狗屁跃迁引擎被研发出来，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电视上那些混蛋政客和商人总在强调，我们现在正身处在最好的时代，一个崭新的纪元，但事实上快速星际殖民的代价是无穷无尽的混乱！” 纹身光头男从调酒师小姐颤抖的手中接过伏特加，喝了一口继续道，“横跨半个银河系的殖民点让警方的力量捉襟见肘，耗费了二百亿星币研发出的机械辅警被证明就是一坨垃圾，它们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情侣间的调情，什么是性骚扰，最终，我们的城市不得不靠那些自称赏金猎人的流氓和恶棍来维持治安，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纹身光头男发着牢骚，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走进来的卫泽顿时冷了下来，将最后一颗子弹推入弹夹，警惕道，“什么人？” “嘛，你应该不会喜欢我的，因为我大概就是你口中的那些流氓和恶棍。”卫泽的目光扫过调酒师小姐高耸的胸口，吹了声口哨，随后把手伸进衣服内侧的口袋中。 但纹身光头男的动作显然更快，他迅速握住m17，将枪口对准某人，脸色阴沉，“该死的赏金猎人，总是像秃鹫一样阴魂不散。小子，不要打扰我喝酒，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啧啧，放松点，大块头。”卫泽将右手从口袋中缓缓抽出，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枚铁制的徽章，上面刻着一只半睁开的神秘眼睛，背后还有一串大写字母bhd7（bountyhunterfromdistrict7），这是第七区赏金猎人的身份标志。 “根据联邦治安法第二十二条补充条款，在面对严重违法情况时，bh有权利暂时行使……” 卫泽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一声枪响给打断，纹身光头男扣动了m17的扳机，火光闪动，子弹将卫泽手里的猎人徽章直接轰出了一个窟窿。 “你他妈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吗？！”纹身光头男冷冷道，“快滚，不然下一颗子弹就是在你的眉心上了！” 卫泽耸了耸肩，收回手中的徽章，“我也不喜欢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但没办法，这是联邦六月刚出的新规定，如果我不遵守，把你押到警局他们还要扣掉我一成的赏金，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互相体谅一下嘛。” “看来你是一心找死了！”纹身光头男的耐心终于被消耗干净，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了扳机。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卫泽的身影也动了起来，他一个侧翻滚进了旁边的卡座里，顺势踹翻了一张酒桌，子弹哒哒哒的射在上面，凶猛的火力将那张木制圆桌轻而易举的撕碎，之后动能不减，全部倾泻在卡座里。 纹身光头男一口气射光了半梭子弹，这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调酒师小姐快要崩溃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卡座逼近。 他虽然嘴上将那些赏金猎人扁的一钱不值，但心底还是清楚对方的能耐的，有很多警方都束手无策的重犯最终却都栽在赏金猎人的手中，这是一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拥有猎狗一样的敏锐嗅觉和超出常人的身手。 因此纹身光头男在移动的时候并没有放松警惕，枪口始终指向卡座。 然而当他小心翼翼的移动到卡座前，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糟糕！！！纹身光头男意识到自己中计，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在第一时间转动身体，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持枪的手腕一痛，m17被踢飞出去。 “嘿，你是在找我吗？” 卫泽从纹身光头男背后的阴影中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不过一击得手后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稍稍和猎物又拉开了点距离，这是为了避免对方做困兽之斗。 纹身光头男的目光落在卫泽的腰间，那里有一把sig公司生产的秩序3型电磁手枪，因为稳定的性能和应付复杂环境时的优越表现，在赏金猎人圈一直颇受欢迎。 卫泽似乎能看出纹身光头男的担忧，咧嘴道，“放心，我不会用枪的，bh守则之一——只有活着的猎物才能换到更高的报酬。” “可惜你今天挑错了对手，一个子儿也赚不到。”纹身光头男脱掉外面的军用马甲，露出了下面堪比健美先生的壮硕肌肉。 卫泽叹了口气，“我试试看吧。” 第二章 莱薇的计划 公元2035年，注定要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跃迁引擎的研制成功，意味着人类跨越了空间上的阻隔，正式迈入了太空殖民时代。 忘了是哪位伟人曾说过的，科技的发展绝非线性，在之后短短六十年间人类的领土开始爆炸性的增长。 为了将旗帜插遍银河系的每个角落，人类最终选择放弃成见，团结在一起。 联合国发起全体地球公民投票，以超过一半的赞成票，近四分之一的弃权票，和四分之一的反对票通过了全新的联邦法，从那一天起，国家的政治概念正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联邦共同体。 而这也使得人类探索太空的步伐再次加速，到了2109年，人类所拥有的殖民星及次级殖民星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四十颗。 在这其中火星是最早被开发，也是开发程度最高的一颗殖民星，早在2063年就完成了局部环境改造，满足了移民条件，按照经度线被划分为十二个区域。 其中第七区因为新移民最多，大小势力混杂，常年治安垫底，也被称为混乱之区。 这里是小偷、风俗女郎们的天堂，也是整个火星上赏金猎人（bountyhunter）最活跃的地方。 所谓bh，是指伴随着星际殖民而新兴起来的一种新职业，最初是一群受到政府高额悬赏吸引而自愿去缉拿通缉逃犯的人，但后来他们不再满足于只为联邦政府服务，开始接受一些民间组织乃至私人的委托，工作内容也不再局限于抓捕逃犯，变得五花八门了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在合法性上也就难以再得到保障，警局一方面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无奈现实不得倚重那些赏金猎人，但令一方面却也在警惕着他们不断壮大的势力。 总而言之，双方就是这样一种很矛盾的关系。 ………… 黑珍珠，是整个第七区最知名的建筑之一，比地球上的迪拜塔还要高出462米。 在这里甚至能用肉眼直接看到火卫一上的矿坑，三一重工的挖掘机在那里夜以继日的轰鸣。 莱薇今晚约会的地点就在黑珍珠顶层的法国餐厅。 这家餐厅主打的是最顶级的食材和贵死人的价格，很快就在火星的上流社会中一炮成名，如今的预约甚至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 好在今晚莱薇的约会对象——罗伯特先生，他在火星的人脉足够广，才能中途插队订下这张桌子。 莱薇为了今晚的约会可是做足了功课，虽然两人还只是第二次见面，但罗伯特先生的家庭情况，各人喜好，健康状况，甚至宠物狗的名字她都已经了如指掌。 不用怀疑，鉴于莱薇的职业——猎人经纪人，搞到这点情报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不过30岁的她，就已经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事务所，旗下签约了超过二十位赏金猎人，在第七区的黑色世界中也小有名气。 莱薇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帮她签约的二十多个猎人找到合适的委托，在他们工作时提供必要的后勤，之后只要等委托成功完成躺着抽成就行了。 但是莱薇最近却高兴不起来，和工作无关，就在一个月前她刚刚度过了自己的三十岁生日。 往年的生日会莱薇通常都会大手一挥，拉上一车红酒，叫上自己的闺蜜团，大家一起去隔壁区最好的女性风俗街，从街头一路嗨到街尾。 但是今年，她忽然有点提不起兴致了，站在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在那些名贵bb霜和护肤液的作用下她的样子看起来依旧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然而眼睛里的风霜终究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 三十了呢。莱薇心想着，在这之前她一直对所谓的“30岁是女人的一道坎儿”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那时的她还有着老娘永远十八的豪气。 每天开着红色悍马在第七区飞天遁地，和那些帮派、亡命徒拍桌子亮肌肉，永远是姐妹们崇拜的对象，大家都说，莱薇莱薇你太棒了，你就是咱们新时代女性的扛把子！ 然而之后不久新时代的女性们就一个个都结婚生子，只剩下扛把子依旧威风凛凛。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电视上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就不耐烦的想换台，小区里遇到大着肚子的孕妇邻居热情打招呼只当没看见，电影院有多久没去过就连莱薇自己也忘记了。 于是在某天下午，当一个偷偷溜进她住处的混蛋一声招呼不打吃光了她冰箱里的所有食物，之后又躺在客厅的沙发呼呼大睡的时候，莱薇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这种生活告别，在今年内把自己给嫁出去。 “莱薇小姐，莱薇小姐，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餐桌另一边的男人关切道。 他的话将莱薇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莱薇向对方回了一个腼腆的微笑，摇头道，“没有，罗伯特先生，饭菜味道很不错，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从小……就有点恐高。” 这话要是让莱薇那一票闺蜜团听到，估计下巴都能掉在地上，我们酷爱速降和徒手攀岩，还参加了反重力赛车社的薇薇女王什么时候成了恐高症患者？还有那个青涩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对面的男人显然对这一切毫无所知，闻言歉然道，“是我不好，考虑不周。”顿了顿他又道，“为表歉意我想邀请莱薇小姐参加两天后的舞会，不知能否赏脸呢？” 莱薇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就像所有单纯的少女在面对男人的要请时会下意识的做出自我保护的姿态，但实际上莱薇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虽然决定了要在一年内把自己嫁掉，但这可不意味着什么男人都能接受，她堂堂莱薇女王还不至于饥渴到那种程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莱薇在开始出击前先将火星上所有的钻石王老五整理出一份名单来，经过闺蜜参谋团的层层筛选，最终锁定了提洛集团火星区执行副总裁罗伯特。 ——这可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大鱼。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mba，全额奖学金获得者，学生会主席，运动健将，拥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出色的个人修养，毕业后即进入商盟战略研究部出任初级研究员，短短两年时间因为优秀的表现被破格提升为高级研究员，一年后又成为研究部主任，随后被猎头以百万高薪挖到了提洛集团。 后者是银河系三大商业巨头之一，罗伯特在提洛集团小行星带风险控制部工作了六年，帮助集团解决了数个棘手的危机，最终以不到三十三岁的年龄成功晋升入提洛集团高层，一年前空降到火星区执行副总裁的位置上，不赌博、不召妓，长相英俊，身家丰厚，前途无量…… 单从履历上来看，罗伯特简直可以称得上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完美配偶了。 当然，这样优秀的男人攻略难度自然也是地狱级的，罗伯特来火星这一年，每天都有各种小妖精削尖脑袋往他的身上扑，结果一年多过去，却愣是一块儿肉都没能咬到，于是那些折戟沉沙，灰头土脸的女人们转头又把罗伯特那方面完全不行，是个死gay的小道消息传播的有模有样。 托她们的福，罗伯特最近倒是难得的清静了几天。 莱薇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嗤之以鼻，为了自己的人身性福，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结果证明，罗伯特并非对某些事情没有兴趣，只是他喜欢的类型比较特别。 莱薇也是花了不少手脚才搞到的这份资料。 ——罗伯特在念书时有个交往了六年的女友，两人感情很好，已经拍过婚纱照，准备登记结婚，然而就在毕业前两个月，女友做义工的时候误卷入一场帮派争斗，被一颗流弹击中了脑袋，当场死亡。 悲痛欲绝的罗伯特从此对感情的事情心灰意冷，一门心思的投入到工作中，在事业上倒是勇攀高峰，结果回过头来已经三十四岁了。 他本人对于成家其实并不反感，只不过心底依旧残留着学生时代的那个影子。 因此莱薇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先将自己包装成罗伯特初恋的样子，再渐渐取代后者在罗布特心中的位置。 到目前为止，这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她与年龄不相称的单纯与青涩赢得了罗伯特的好感，而一些无意中流露出的小动作更是勾起了后者某些久远的回忆，甚至让一向冷静的罗伯特眼光也变得炽热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她放在餐桌上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了起来。 第三章 酒吧混战 莱薇看了眼上面的号码，直接挂断了来电，歉然一笑，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望向罗伯特，“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两天后温斯顿公司打算在火星上举办一次珠宝展，我想邀请莱薇小姐你……” 罗布特的话说到一半莱薇放在桌上的个人终端又响了起来，后者在心中大骂，某个王八蛋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眼看大鱼就要上钩了，偏偏在这时候来打扰她。 莱薇再次点击了拒绝键，俏脸变得有些阴沉。 然而她的手指还没离开量子点屏幕，个人终端就又再次不依不饶的震动了起来。莱薇大怒，准备直接关了电源。 对面的罗伯特开口，“会不会是什么急事，莱薇小姐你不接下吗，不用担心，我们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莱薇这才想起来自己现还在扮演罗伯特的前女友，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点击了接受通话的选项，将个人终端拿到耳边。 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嘿boss，约会怎么样，玩的开心吗，打算什么时候上二垒？啧啧，可惜看不到大名鼎鼎的血色蔷薇小鸟依人天真羞涩的模样，不然拍下来发到论坛里绝对是爆炸新闻……” “好的，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莱薇冷脸道。 “等等，等等……是工作上的问题啦。”男人的语气连忙正经了起来，“虽然老板你在吃喝玩乐，但我还在努力工作，你给我的那张单子，警局那边的网络貌似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我采集到的信息登录不进去，能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儿吗？” “你很着急吗？”莱薇不耐烦道，“不急的话就等我吃完饭。” “唔……考虑到我的脑袋和啤酒瓶只有两公分的距离，我觉得还是挺急的。” ………… 红色猫头鹰酒吧，一番肉搏后，卫泽和纹身光头男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喘着粗气，卫泽的眉角开了道口子，大腿和小腹上一片淤青，疼得他直呲牙，不过纹身光头男也不好受，卫泽用一招关节技成功卸掉了他半条胳膊，现在他的左手软绵绵的提不起力。 这也导致他陷入被动中，被一步步逼回到吧台前，卫泽找了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扭住光头纹身男剩下的那条胳膊，将他整个人压在吧台上，随后腾出一只手来，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形状的东西。 ——dna提取器，赏金猎人的必备装备，直接和警方的犯罪库联网，一旦取得目标的dna就可以和犯罪库中的资料进行比对，迅速确认对方的身份。 纹身光头男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什么蛰了一下，卫泽收回提取器，已经完成了取证，将目标的dna信息上传到警方的犯罪库，结果却显示 ——查无此人。 “嗯？”卫泽有些疑惑，又将dna提取器插进了纹身光头男的小臂中，然而在警方的犯罪库中依旧找不到任何资料。 “难道坏了？二手的东西就这么不经用？”卫泽嘀咕道。 就在他分神的霎那，纹身光头男的腰腹猛地发力，向后仰去，猝不及防下卫泽吃了大亏，他的鼻子被纹身光头男撞了个正着，鲜血长流，而后者再顺势一倒，又让卫泽的后脑勺和酒吧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卫泽被这一下磕的一阵头晕眼花。 纹身光头男借助这个机会将自己被卸掉的胳膊复位，他显然也打出了真火，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挑衅似的望向对面。 卫泽捂着鼻子苦笑，“等等，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先？不然我就算是把你给揍趴下，拿不到钱也白搭啊。” 回答他的是一只高脚凳，卫泽低头，闪过这一记远程攻击，纹身光头男已经精神抖擞的再次合身扑上。 于是卫泽也只能无奈的架起拳头，两道身影又扭打在一起。 看得出纹身光头男的拳法应该是练过的，一招一式动作标准，简洁有力，反观卫泽这边就没那么讲究了，赏金猎人大都是野路子，基本上没什么成套的招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卫泽瞅准了一个空隙，绷紧胸口，硬吃了纹身光头男两拳，抱住对手撞向一张玻璃台，这在拳击比赛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动作，光头纹身男显然没料到。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坚硬的钢化玻璃被砸了个粉碎，卫泽耳边不住的嗡鸣，思维有片刻的短路，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再看被他垫在身下当肉垫的纹身光头男，已经昏死了过去。 卫泽甩了甩身上的玻璃碴，坐在吧台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摸出个人终端，对躲在酒柜后脸色惨白的调酒师小姐道，“能给我来杯什么喝的吗？账单……就记在那家伙的身上好了。” 卫泽指了指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纹身光头男，后者没有说话，卫泽就当他是同意了。 就在调酒师小姐战战兢兢调酒的时候，卫泽用个人终端给自己的经纪人莱薇打了个电话，结果被对方迅速挂断，于是卫泽又锲而不舍的打个第二个，第三个…… 持续不断的电话轰炸起到了效果，个人终端终于提示通话已经被接通。 卫泽之前在一本叫做《教你学说话——如何提高人际关系》的书里看到过类似的情况，专家说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直接开口被拒绝的风险很高，应该试着先关心一下对方的私生活，从侧面迂回，慢慢把话题引到你自己的事情上来。 结果他才刚开口表达了一下对莱薇今晚约会的关心就被对方给粗暴打断。 卫泽能明显感受到另一头莱薇的暴躁，于是很明智的放弃了专家的教导，用最简单的话介绍了一下自己遇到的麻烦。 随后就见白兰地酒瓶从调酒师小姐的手中滑落，后者瞪大眼睛。 不是吧！卫泽大惊，他在从桌面的倒影里瞥到从身后扑上来的纹身光头男，对方血条的厚度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他来不及反应，脑袋已经被按在了吧台上，调酒师小姐试图通过嘹亮的尖叫给予同伴精神支持，而纹身光头男则捞起来从她手中落下的酒瓶，照着卫泽的后脑勺上砸去。 这一下要是夯实了，卫泽就可以直接滚去医院插管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纹身光头男的手腕，随后两人由肉搏转入角力。 “拜托，老板你能快点吗？”卫泽试着挣脱了一下，没能甩开脑袋上的那只手，只能冲桌上的个人终端催促道。 “着什么急，查资料不用时间的吗？！”莱薇没好气道，“把你提取到的dna信息传给我。” “好的，稍等。” 卫泽说完用肘部猛击纹身光头男的小腹，后者吃痛松开了按着脑袋的手，随后卫泽像泥鳅一样从纹身光头男的胳肢窝下钻了出来，一把将对方反按在吧台上，完成了位置交换。 可惜这漂亮的一手没人喝彩。 这次轮到莱薇在个人终端另一头不耐烦的催促，“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马上马上。”卫泽用右腿锁住纹身光头男一只胳膊，总算腾出手来，把dna提取器里的数据发给了莱薇，他刚做完这件事，后者就爆发出一声大吼，直起腰来，有样学样，带着后背上的卫泽向墙上撞去。 卫泽被这一下撞了个结实，骨头差点没散架，眼见对方还想再来第二下，连忙从纹身光头男的身上跳了下来。 打到这时他的火气终于也上来了，吧台那边，莱薇貌似调查出了结果，在个人终端里咆哮着什么，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但卫泽现在也顾不上理会，把拳头捏的噼啪作响，冲纹身光头男勾了勾食指，两人立刻又战意昂扬的互殴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正战到酣处，酒吧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一队武装到牙齿的联邦警察托着电磁步枪冲了进来，同时在嘴里大喊，“不许动！！！所有人，趴在地上！！！” 调酒师小姐发出一声幸福的痛哭，不顾身下还有自己的体液，立刻趴倒在地。 反观卫泽和纹身光头男那边就比较费劲了，两人现在完全抱在了一起，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腿，也分不清是谁趴在谁的身上，联邦警察不得不上了六个大汉，才将两人拉开。 随后一个黑人警官照着卫泽的脑袋上不由分说来了一枪托，让后者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焰火 联邦警察局火星第七区分局。 这里就好像万圣节派对一样热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出没，有遭遇老公家暴的少妇，帮老大顶罪的帮派小弟，抢劫便利店的小蟊贼，诈骗犯，律师…… 当然，赏金猎人对这里也不陌生。 卫泽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过多少次了，有段时间经济不景气，赏金猎人也接不到什么私单，只能靠帮政府抓逃犯为生，不过那时候他还是在铁栏的另一面。 卫泽百无聊赖的扣着拘留室的墙皮，隔壁房一个卷入毒品交易案的风俗女郎冲他舔了舔嘴唇，这是风俗女郎们招揽顾客时惯用的小手段，而她的怀里还抱着自己一岁大的孩子。 “疯狂的世界。”卫泽砸吧了砸吧嘴，将目光移到走廊另一头，纹身光头男正敷着冰袋，在和腆着肚子的警察局长聊天，片刻后两人握了握手结束交谈，纹身光头男起身向这边走来。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第七区的警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还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局长跟通缉犯谈笑风生，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抓到最轻也是就地免职，再联系之前dna提取器和警方犯罪库的对比结果，这中间恐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 卫泽打了个喷嚏，他已经做好被对方嘲讽甚至修理一顿的准备。 没办法，谁让现在他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那帮警察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提审一下他，就能 为两人创造出单独相处的机会，之后只要把他往墙上一拷，再关了监控，后面的事情就会变得精彩起来…… 但结果纹身光头男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打的不错，有空再来。”之后就将一张名片从铁栏外丢了进来。 等他离开，卫泽捡起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印着左氏搏击馆几个大字，下面是地址和联系方式，旁边还有纹身光头男本人的照片。 “这是什么鬼？！” 卫泽本打算随手将名片扔掉，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回到口袋中，之后他将一顶牛仔帽扣在脸上，挡住了头顶的灯光，而帽子的原主人，一个**犯人正捂着被打掉牙齿躲在看守室的另一角，瑟瑟发抖。 后者练过健身，仗着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力量，这段时间在城市里为非作歹，成为不少独居男性的噩梦，在卫泽刚被扔进看守室的他旧病复发，又想找点乐子，结果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被心情不太好的卫泽踹断了两根肋骨，现在终于变得比樱桃小丸子还乖巧。 卫泽眯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蹬蹬蹬蹬声。 一袭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看守室的门外，男性犯人们在看到那个美丽的倩影后都忍不住吹起口哨，还有些胆大的做着不雅手势。 只有少数几个认出莱薇的人，眼神中闪过一抹畏惧之色，悄悄挪动了脚步，和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拉开了距离。 卫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怒气冲冲的俏脸。 薇今晚看起来格外漂亮，特意画了淡妆，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脖子上还带着她平时不屑一顾的钻石项链，显然为今晚的约会做了不少精心准备。 “抱歉。”卫泽挠头，以前的时候莱薇也不是没找过男人，但都没像这次约会时那么上心，卫泽之前还以为她那个一年内要把自己嫁出去的宣言只是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她很可能是在来真的了。 后者没有说话，冰冷的目光扫过刚才起哄的那群人，众人打了个寒颤，纷纷息声，然而莱薇却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个人终端，调出拍照模式，咔嚓一声按了下去。 卫泽对这些家伙的命运表示惋惜，无知者无畏，他们的胆子倒真是不小，敢调戏血色蔷薇，就是不知道出去后要为自己的嘴贱断几根骨头了。 警员打开看守室的大门，打了个哈欠，“卫泽，谁是卫泽，有人帮你交了保释金，可以走了。” 卫泽被带出看守室，按照规定先来到登记处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从一个胖女警手里接过他先前被扣下的那些东西，包括个人终端、秩序3电磁枪、猎人徽章、dna提取器、钱包，还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花了大概半分钟时间，卫泽才把这些东西物归原位，而等的不耐烦的莱薇早已扭头走出警局，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句话也没说，让卫泽的心里有些发毛。 莱薇的福特野马2107就停在警局西侧的停车场上，火红色的车身很显眼，卫泽揉了揉鼻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他刚一上车，屁股还没坐稳，莱薇就猛的轰下油门，卫泽的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用力后仰，差点没把脖子给扭断。 野马2107真的化身为一匹脱缰野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而莱薇一路上积攒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怒气冲冲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连一个d级委托都能搞砸！！！拜托，你又不是刚入行的菜鸟——我们帮警方搞定他们搞不定的犯人，他们付钱给我们，简单明了，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吗？！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让目标从你的眼皮下溜走，而且还转头去袭击一个了平民！！！” 卫泽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扯出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一脸无辜，“提问，当你进入目标所在的酒吧，看到一具尸体，一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可爱调酒师小姐，还有一个拿着枪的纹身光头男，满嘴的反社会言论，就跟老电影里的反派boss一样，你会怎么想？哦，还有，别忘了是他拿枪先射的我。” 莱薇猛地一打方向，和一辆大货车擦身而过，两辆车的车身相距只有不到一公分，让卫泽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经纪人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想，我又不是赏金猎人，这是你的工作，你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十二年，在动手前连目标的照片都不看一下的吗？” 卫泽揉着脖子，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d级委托，你指望我去做多少功课？你自己也说了，我又不是刚入行的那些新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最近这个月里第四次失手了，再加上你之前休息的两年，你在系统里已经排到九万多名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再掉下去你连d级委托都他妈的要接不了了！！！”莱薇咆哮。 卫泽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还要握方向盘，这会儿自己已经被愤怒的经纪人给掐死了。 就在这时他的口袋震动了起来，后者装模作样的掏出个人终端，“诶，有人找我呢，说不定是工作上的事情。”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那封来自bh公会的系统邮件，等他看清那封邮件上的内容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可爱俏皮的萝莉电子音道，“编号89750121猎人，卫泽先生，我很遗憾的通知您，由于上个任务执行失败，您被扣除240点声望，排名下降17874，目前排名114952，猎人等级由d级降为e级，今后只能接受e级及以下委托，明天也要加油哦~” “谢谢你，menhera酱，真是帮了大忙。”卫泽飞快的关掉邮件，偷偷看了眼莱薇，后者的脸色像是能阴出水来。 莱薇不再说话，将油门一踩到底，悬浮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两旁的建筑在视野里疯狂倒退。 卫泽把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依旧在努力解释着，“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啦，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实力，像这样的小单子只是在浪费我所剩无几的职业黄金期。 “那个……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接到一些厉害的委托，只要一单你今后十年的护肤品就全都有着落了……唔，没错，我现在的声望是低了点，但你可是整个第七区最好的经纪人，我相信我们联手，一定能找到完美的解决办法问题的。” 卫泽还在努力展望着美好的未来，但莱薇却突然将油门切换成刹车。 野马2107猛地停在路边，这一动一静的快速变化差点没把卫泽甩到挡风玻璃上。 “下车。”莱薇面无表情道。 “你在开玩笑吗？boss。”卫泽瞪大了眼睛，“这里是全自动工业区啊，连公车都没有，从这儿走回我的住处要到天亮了吧。”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从我的车上滚下去！”莱薇冷冷道，同时亲自打开了副驾驶侧的车门。 “好吧。”卫泽看出莱薇并不是在开玩笑，只好解开安全带，悻悻然的走下车去。 他站在车门外，神色似乎有些沮丧，“呃……你现在生气是因为我在个人终端上设置了menhera酱做我的电子助手，还是因为我的排名下降到了十一万多？” “都不是，我生气因为我们是老朋友，我才不想看到你去玩儿火，卫泽。”莱薇脸色严肃了起来，“下个月就是你二十八岁生日，我们都老了，承认吧。这些年我们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但你已经再回不到当初的水准了，我知道接受这一点对你来说很困难，但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你只是需要，”莱薇顿了顿，“说服自己。” 车窗升起，“好好想想我的话吧，等你冷静下来再打我的电话，我会帮你找点适合你的e级委托，哦，还有，记得还我保释金。” 女经纪人说完开着野马2107扬长而去，留下卫泽一个人站在夜色中。 他的背后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加工场，红色的铁水从高空中向下坠落，就仿佛是一团盛放的焰火。 第五章 贝吉塔酒吧 卫泽走回租住的小公寓时天已经亮了。 他打开门，不到三十平的小屋里空无一人，衣服和袜子扔的到处都是，桌上还有几只空酒瓶和吃剩一半的蛋炒饭，没刷完的碗碟泡在水槽中，是典型的单身汉居所。 卫泽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这么暴走过了，全自动工业区和他的小窝相隔了差不多有60多公里，靠着两条腿他活生生走了七个钟头，进屋后直接一屁股坐进那张破沙发，蹬掉脚上的靴子，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卫泽是被冻醒的，火星的夜晚最低气温可以达到-133°，虽然经过气候改造后不再有这么夸张，但还是会很冷，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安装供暖器。 卫泽住处的供暖器是最老的一批型号，还是太阳能的，这台老古董运转了十几个年头，大概是觉得这份辛勤已经对得起自己的出厂价，于是终于决定在今天正式退休。 卫泽拿起遥控器瞎按了一通，结果对面没有任何反应。 “嘿，完美的一天。” 在物理震荡法失败后卫泽就放弃了维修的打算，脱掉衣服，走进狭小局促的浴室，打开淋浴，从花洒中喷出的热水顺着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流下，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卫泽拿起洗发液，“来点音乐怎么样？” 他放在洗手台旁的个人终端亮了起来，从里面传出onerepublic的《countingstars》。 这是21世纪的一首老歌，主唱ryan嗓音独特，曾经风靡全球，在各大榜单上居高不下，但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一样，终有一天会被岁月淘汰，现在除了卫泽这种小众摇滚发烧友外，已经没有人会听这样的老歌了，就连网路上都很难下载的到。 卫泽在浴室里跟着旋律轻哼，把洗发液挤在头上，抓出泡沫，但下一刻他头顶的水流却戛然而止之。 警告：水位过低！警告：水位过低！请及时购买水量。 卫泽顶着一头泡沫跑出浴室，拉出水表，才发现自己上次购买的供水配额已经用完了，于是他只好又光着身子跑到脱下衣服的地方，翻出钱包，将里面的银行卡急急忙忙插入水表下的凹槽中。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信用点余额不足的提示。 “开什么玩笑？！”卫泽瞪大眼睛，随后他将银行卡又试着插入个人终端中，屏幕上那12个信用点的余额显得格外刺眼。 火星上的供水配额是10立方起售，售价18个信用点，换句话说现在他银行卡里的钱还不够冲一次水费的。 卫泽毫不犹豫的拨通了莱薇的号码，后者应该是正在和人谈生意，道了声歉，走出屋子。 “你想清楚了吗？”经过一晚的缓冲莱薇的火气看来已经消掉不少，至少没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没有，是其他的事情。”卫泽语气凝重，“我怀疑我的银行卡被人盗刷，上周卡里明明还有700多个信用点，现在只剩12个啦！！！” “不用怀疑。”莱薇打了个哈欠，她昨晚追剧追到凌晨，早上又早早赶来事务所见一个重要客户，有点睡眠不足，懒洋洋道，“你的钱是我划走的，你上个月次找我借了500信用点，算上利息，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卫泽苦笑，“我洗澡洗一半停水了，没钱付水费。” “你上次欠钱不还的时候还说自己得了渐冻症，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你真的应该提高一下自己的撒谎水平了，需要我帮你报个培训班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拿到个熟人折扣。”莱薇用肩膀和脸颊夹着个人终端，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支万宝路，点着，“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那好，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 卫泽翻遍整座公寓，最终才在冰箱里找到半瓶纯净水，凑合着把头洗完，又从那堆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衣服里翻出了一件没什么味道的套在身上。 推开门，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卫泽用身上仅剩的12个信用点在楼下的7-eleven便利店里买了份蔬菜三明治，又用店里的一次性纸杯在洗手台接了点凉水，算是解决了晚餐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一贯神经大条的他，这种时候也难免会产生一丝危机感，再不开始工作明天早上就要饿肚子了。 “呵，想看我屈服可没那么简单的。” 卫泽知道莱薇打的什么小算盘，但她未免把自己这个经纪人的作用看的太高了一点，就算她不帮忙卫泽一样可以找到活干，他扔掉三明治的包装纸和一次性纸杯，拍了拍屁股离开便利店。 …… 时间是傍晚21：57。 卫泽的身影出现在贝吉塔酒吧外的街道上，和红色猫头鹰哪种专供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释放寂寞或者白领缓解压力的普通酒吧不同，用游戏里的术语来解释，贝吉塔酒吧就属于那种特殊建筑，只对特定的人群开放。 ——这里算是一个半公开的地下情报交易点。 说是地下情报交易点是因为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的家伙，包括一些情报贩子，走私商人，赏金猎人或者杀手经纪人之类的家伙，一来他们也是人，也要有个工作后能够放松放松的地方，二来大家聚在一起，彼此之间可以趁这个机会交换点有用的信息。 因此贝吉塔酒吧自开张的那天起，生意就一直很不错，结果这情况不知道怎么得传到联邦警察的耳朵里，于是在某天下午第七区的警察局突然发动了一场毫无征兆的突袭。 四组武装到牙齿的战术小组冲进贝吉塔酒吧，制服了里面的所有人，然而半天后调查结果出来，却令警方大跌眼镜，他们抓到的人中没有一个是有犯罪记录在身的。 不信邪的警察把这伙人放掉，在之后的三个月里又发动了两次突袭，却依旧一无所获，至此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当晚贝吉塔酒吧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联欢会，大家喝掉了四十几箱啤酒，一直狂欢到天亮，卫泽也记得那疯狂的一夜，他和一个漂亮的女杀手比赛掰手腕，输给了对方一万信用点，却赢得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餐巾纸。 警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走漏了风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内鬼，但实际上答案很简单，简单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会来贝吉塔喝酒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没有案底的，不管他们做过什么，或者计划做什么，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的背景都很干净。 生活在普通世界里的人大概很难理解那些在黑色世界活动家伙的警惕性，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些粗心大意，对危险的嗅觉不够灵敏的家伙，在这一行里通常都很难存活下来。 21：59，卫泽推开了贝吉塔酒吧的大门。 第六章 白狼 贝吉塔酒吧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据说和一本叫做《龙珠》的漫画有关，老板是它的狂热粉丝。 可惜和onerepublic一样，都属于时代的眼泪，这种在一百多年前流行的东西，如今很难再有市场，等待它们的是被慢慢遗忘的命运。 对于绝大多数来贝吉塔酒吧喝酒的人，他们都不会关心这个有点拗口的名字背后的意思。 卫泽进门，先和一旁的侍者打了个招呼。 “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您了，卫泽先生，欢迎回来~” “嘛，最近档期排的太满，一直在忙着赚钱，实在抽不出时间。”卫泽用牙签从托盘上插起一块儿西瓜，放到嘴里。 就在这时从一旁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诶哟哟，快看看是谁来了？！” 四个朋克打扮，正围着台球案挥杆的少年抬头，向这边望来，领头的那个扫把头将台球杆杵在地上，双手搭在上面，似笑非笑道，“先生女士们，今晚我很荣幸为你们介绍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人称土卫一上的屠夫，连续四年无失手记录，赏金猎人界的传奇——白狼卫泽！！！！”他故意拖了很长的尾音，还学了几声狼叫。 “谢谢，安德烈，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卫泽吐出瓜籽，他认出了说话的人，后者隶属于第七区一个叫做夜鸦的小帮派，主要是帮一些夜店看场子，做打手赚取收入，听说最近不知怎么攀上了提洛集团下面一个子公司的负责人，竟然也开始插手一些安保业务，进入到扩张期。 安德烈如今貌似混的挺不错，要知道在两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最底层的马仔，给头上的大佬端屎端尿，现在竟然也有了三个自己的小弟，还找了一个漂亮的学生妹做女友，再见面他看起来挺兴奋的。 卫泽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不过是七年前去风俗店抓人的时候顺便出手教训了一个正在行窃的小鬼，没想到对方会一直记恨到现在。 安德烈旁边在涂着指甲油的小女友好奇的扬了扬下巴，“这人谁啊，很厉害吗？” 安德烈咧嘴，“放在七八年前，这家伙倒还真是个角儿，整个第七区的b级赏金猎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他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区，整颗火星又有谁不知道白狼的大名？” 小女友吓了一跳，连指甲油都险些涂歪，“b级赏金猎人？” 安德烈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揉了下两下后者的胸部，惹得小女友一阵娇嗔，“别怕别怕，都说了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六年前他因为一次意外受了重伤，实力剩不到十分之一，现在的他只是个可怜又可悲的老头子而已……” 他说完转头冲卫泽喊道，“喂，废物，我说的对吗，你现在的猎人排名是多少来着？” “省省吧，安德烈，我就算只剩下一只老二也能击败你的。”卫泽在吧台前坐下，用指节敲击了下桌面，“一杯波本，谢谢。” 然而他对面的老调酒师却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 “我很喜欢你，小子，真的，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你的口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你就不能坐在这里喝酒。”老调酒师放下手中擦到一半的玻璃杯，开口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雷蒙德，我的口袋里怎么会没有钱？赶紧给我倒酒，等会儿我还有个大单子要谈，要是黄掉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卫泽一边吓唬老调酒师，一边掂起脚尖，伸直手臂去够架子上的酒瓶。 结果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人一把钳住，老人淡淡道，“莱薇一刻钟前刚打电话给我，说你的银行卡上只剩下几个信用点，很可能会过来我这边找活干，叫我不要相信你的鬼话。” 卫泽打了个寒颤，“那女人太恶毒了吧，我不过打扰一次她的约会，她就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倒觉得你应该听听莱薇小姐的建议。” 卫泽刚想开口，他的身后却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115012名，真的假的？！哈哈哈哈哈，e级赏金猎人，那可是菜鸟中的菜鸟，所以说鼎鼎大名的白狼也已经沦落到和刚入行的后辈抢生意的境地了吗？” 安德烈望着刚刚在猎人网站上检索出的系统排名，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他的那三个马仔还有小女友也都配合的捧着肚子。 卫泽叹了口气，他不想惹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麻烦总是会找上他，卫泽正打算转过身去，老调酒师开口道。 “你知道这里的规矩，让我们来处理这件事情。”雷蒙德冲不远处的侍者点了点头，后者向台球桌走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安德烈等人随后收敛了很多。 卫泽砸吧着嘴，“啧啧，这么威风，你这里还招人吗？” “你会调酒吗？” “不会。” “清洁和服务呢？” “我看起来像是个喜欢搞卫生和伺候人的家伙吗？”卫泽摊了摊手。 “那很遗憾，看来我们没法为你提供一份工作了。”雷蒙德用擦好的杯子倒了杯白水给卫泽，“你的样子看起来需要点人生忠告——我没有做过赏金猎人，但以我这么多年来和赏金猎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和自己的经纪人做对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是是，莱薇付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卫泽用手指沾了点水，整理了下发型，端起那只玻璃杯，“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我要开始赚钱了。” 卫泽先盯上的是一群玩飞镖的星际走私商，他走到那些家伙面前，双方聊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握手友好告别。 之后卫泽又去见了西北角玩牌的两个高加索人，他们是本地最大帮派黑礁的危机处理人，结果这一次他只撑了不到五分钟就铩羽而归。 卫泽的目光最终落在隔壁桌杀手经纪人那里，然而后者更干脆，直接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想被打扰。 ………… 于是卫泽转了一圈，最后端着那杯没喝两口的白水又灰溜溜的溜回来，雷蒙德正在整理着背后的酒柜。 “第七区的治安是转好了吗？怎么哪里都没有事情发生。”卫泽抱怨着，“这我还怎么开工啊？”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雷蒙德说话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那么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并不是第七区的治安变好了，而是贝吉塔里并没有什么供e级赏金猎人干的活。” “这就为什么我们总说这个浮躁社会的原因了，人们总是迫不及待的给能找到的一切东西排序，分个强弱高低，再为它们打上标签，但事实上那些人根本不了解那些东西真正的价值，你来评评理，雷蒙德，我的收费只有那些c级赏金猎人的五分之一，为什么那些蠢货宁愿相信bh公会里那一串冷冰冰的数字，也不愿意相信一个站在他们面前有着辉煌履历经验丰富的专家呢？！”卫泽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像个欧巴桑一样喋喋不休。 老调酒师叹了口气，“去跟莱薇认个错吧，她很可能是这颗星球上少数几个真的关心你的人了。” “不，我是永远不可能向冷血资本家低头的！！！”卫泽冷笑，“那女人只是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而已。” “那你这两年又帮她赚了多少钱？” “…………” 卫泽将手里白水一饮而尽，“你真他妈的会聊天，雷蒙德，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屈服的，那边的牌局就要开始了，我去试两手，说不定今晚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呢。” 第七章 新工作 事实证明，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幸运女神，她也早就弃卫泽而去了。 22：45，卫泽在牌桌上连输六把，因为拿不出钱被人拖到酒吧后面的小巷里，暴打了一顿。 等到那些人把气撒的差不多了，就又回到酒吧里继续玩牌喝酒。 卫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垃圾桶旁，忍痛活动了一下胳膊，随后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但都只是皮外伤，只要骨头没断，养个两三天就能好。 相比之下，赚钱的事情才是大麻烦。 他短期内没法再去贝吉塔找活干，那伙人已经放话出来，以后看到他一次就打一次。 或者可以再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第七区显然不可能只有贝吉塔一个情报交易点，但卫泽的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在贝吉塔找不到工作，其他地方恐怕也够呛。 说白了，这是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而对于一个赏金猎人来说实力最直观的体现无疑就是他在猎人公会中的系统排名。 遗憾的是115012并不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数字。 卫泽尝试着站起身子，扶着墙。 “哟，怎么了，废物，刚刚吃了顿狠的吗？” 巷口处，安德烈从一间移动公厕中钻了出来，一边拉着裤子拉链一边幸灾乐祸道，身后还跟着他的那个小女友，后者同样也是衣衫不整，脸颊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 “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孩子，这种时候你最好放聪明点。” “我的错。”安德烈这次却是出乎意料的服了软，举起手来，“只是不停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你那时候真是他妈的帅呆了，只用一个眼神就让我就差点尿裤子，尽管你那天狠狠教训了我可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恨你，相反我倒是还有点崇拜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啧，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白狼。” “积点口德吧，安德烈，每个人都会有老掉的一天，你也不例外，等到了那一天你的位置会被手下的小弟取代，你的小女友也会离你而去，投奔向其他男人的怀抱，而你只能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孤独的打着飞机。”卫泽从垃圾堆里捡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拍掉上面的灰尘。 安德烈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在卫泽走到自己面前时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通道来。 “明智的选择。”卫泽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就在他快要走出巷子时，身后却又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喂，听说你在找工作？” 卫泽停下脚步，抬了抬眉毛。 “我这里或许有份工作可以提供给你。”安德烈咧了咧嘴，“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道理把关系搞的这么僵，那些白痴不知道你白狼的能耐，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厉害的，怎么样，我们联手一起来做票大的吧？” “做什么，一起去拉皮条吗？” “没关系，我能够理解，在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大名鼎鼎的白狼一直瞧不起我，毕竟我出身卑微，是个无名小卒，但我并没有放弃，凭借着自身的坚持和努力，一步一个脚印，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安德烈搂着自己的小女友自豪道。 “呃，不是想扫你的兴，安德烈，你现在也只是个小混混，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别，没准七年前的你还更可爱一点。” 卫泽的话让前者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安德烈目光闪动，他在犹豫要不要当场翻脸，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不过也没了闲扯的心情，直接道，“两天后温斯顿公司在第四区有个珠宝展，夜鸦负责外围安保，展会上最有价值的是一串叫做翡翠之星的项链……”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至少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还没那么蠢，温斯顿公司的背景不简单，就算我们老大也惹不起那些家伙，对那串项链有兴趣的另有其人。”安德烈道，“你听说过假面吗？” “假面，那个独行大盗？”卫泽终于来了兴趣，“那家伙最近倒是蛮活跃的，两个月内接连洗劫了好几间金库、珠宝店，提洛公司的一座秘密实验室好像也糟了他的毒手，警方那边已经把他的悬赏提到了十万，不过据说他每次作案都带着面具，一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长相，怎么，他现在在火星？” “有消息说他打算对翡翠之星下手，我们老大很紧张，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招募高手。” 卫泽惊讶，“我怎么不知道？好吧，我已经排在十万名开外了。” “…………” “幸运的是，我们老大是个很怀旧的人，如果我把你之前的事迹告诉他，也许可以为你争取到一个位置，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拿到一万信用点的招募金，”安德烈舔了舔嘴唇，“我们可以平分了这笔钱，一人五千，你觉得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不过我更偏向直接去找你们的老大，然后一个人拿走全部的钱。” “啧啧，不愧是白狼，胃口永远那么好，但没有我的帮助，一个e级赏金猎人凭什么能见到夜鸦的老大？” “七成。”卫泽摸着下巴。 “平分，”安德烈一口咬定，态度强硬，“我不喜欢谈判，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就一拍两散。” “成交。”糟糕的经济状况让卫泽并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之后迅速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们的老大？” “哇哦哦，别着急，让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明天给你消息，行吗？” 卫泽还是有点怀疑，这些小混混普遍都喜欢吹牛，之前安德烈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别看夜鸦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但也有两三百号人，他们的老大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安德烈虽然新收了三个小弟，可他在夜鸦中依旧属于最底层。 似乎看出某人的不信任，后者咧嘴道，“放心，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要牢固，夜鸦现在的老大是亚科夫，我曾为他开过半年车，这点小事他不会拒绝我的，安心等我消息吧。” 第八章 创可贴与玩具工厂 白天睡得太多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觉。 凌晨5：23，卫泽还在外面精神抖擞的晃荡着，一点困意也没有。 离开贝吉塔酒吧后他先去看了两场充满荷尔蒙的地下拳击赛，之后又到赌场围观赌客玩21点，到天快亮的时候转战游戏厅，用兜里剩下的半包口香糖换了个游戏币。 这家名叫动感天地的游戏厅卫泽之前来过几次，不是因为新进的那几台全息体感舱和彩虹跳舞机，也不全是因为那个笑容甜美的大胸前台，还有角落里的一台老式街机。 据说在太空殖民时代前这种半人高的笨重游戏机就已经差不多快绝迹了，相比起操纵几个自带马赛克的像素小人和低级ai砍来砍去，绝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在荣耀峡谷里和队友一起组团pk，享受身边女性崇拜的目光，而到了今天游戏发展的更加迅速，可选范围越来越多，这种一个世纪前的老古董自然就更无人问津了。 卫泽投币，神色专注，用摇杆控制着一个名叫赵云的小人，向敌方的老巢杀去，一路清理杂鱼，过关斩将，最终将大魔王曹操顺利推倒。 卫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再抬头时间已经到了9：30。 游戏厅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多了起来，就在卫泽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接着打发时间的时候，他的个人终端上终于窜出一条讯息。 ——事情已经搞定，今晚十点贝克街15号，老板要验货，别他妈搞砸了！ 卫泽精神一震，他没想到这一次安德烈竟然这么有效率，晚上才刚说过的事情早上就有了回复。 这样一来工作的事情就有了着落，只要能见到夜鸦的老大，卫泽有把握能说服对方雇佣自己。 接到讯息后他在第一时间给莱薇发了个带墨镜的得意表情，之后不等对方回复就立刻关了个人终端，搭最近的一班地铁回到住处，兴冲冲的挤上剃须膏。 结果胡子刮到一半才想起来家里已经停水了。 而且这一次冰箱里的矿泉水也用完了，卫泽心下一片冰凉，迫不得已下只能带着一嘴泡沫又来到楼下的7-eleven，店里的小姑娘看到他的样子捂嘴偷笑，指了指后面的洗手台。 卫泽道了声谢，连忙跑去洗干净下巴，之后又用一旁的废水瓶接了点水备用。 绑着马尾的店员小姑娘在他要离开店门的前一刻叫住了他，递给他一片创可贴，又指了指他眼角的伤口。“那里。” “谢谢，先记在账上吧，晚上等我拿到钱就还你。” “不用了，反正也是快过期的，店长不会知道的。”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样子很可爱。 卫泽扫了眼她胸前的工牌 ——杨超宁。 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呢。 ………… 为表诚意，晚上卫泽特意提前出门，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 贝克街十五号原先是一座玩具工厂，老板借了夜鸦的高利贷，结果到期后还不上，被打断手脚，扔进了压模机里。 厂子里的工人得到消息后相继逃走，夜鸦也就顺势占据了这片地方。 但这伙人绝大多数都是像安德烈一样的地痞混混，指望他们搞搞破坏，吓唬吓唬人还行，要他们像正经人一样做生意显然是想多了，夜鸦的高层也不是没考虑过把厂子搞起来，毕竟也能多条财路。 但可惜勉强恢复生产的工厂重新开工就一直在不断亏钱，最终夜鸦也只能无奈关停了这里，当个仓库使用。 卫泽到达门外后先给安德烈先发了个讯息，过了大概有两分钟才收到后者的回复。 安德烈说他正跟着老大在外面收租，遇到个掏不出钱想蒙混过关的，估计会晚一点，他让自己的小女友美娜先出来招待卫泽。 卫泽刚收到讯息，身前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道缝。 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正是昨晚和安德烈腻在一起的女孩儿。 “进来吧。”美娜显然对老男人没什么兴趣，说完就缩回了脑袋，自顾自的在一旁玩起了游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乱糟糟的金属电子音在空旷的铁皮房中回荡，那模样摆明是告诉某人老娘没空，别来烦我。 对此卫泽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兴趣，抬起头打量着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 就一个玩具工厂而言，这里的占地面积倒是不小，有六条生产线，包括火花机、模床、钻床，注塑机、混色机等全套设备，不过长时间不使用，绝大多数机器都已经老化生锈。 除此之外，卫泽还在屋顶上看到了两只大型探照灯，和那些机床不同，这些探照灯应该是新装的，这种型号一般只有在足球场上才会使用，随后右手边的一台单臂起重机引也起了他的注意。 卫泽走到吊臂的铁钩下，掀开地上铺着的胶皮垫子，看到一片没冲刷干净的血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转头冲还在埋头打游戏的美娜道，“嘿，孩子，你男朋友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美娜没有抬头，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大叔你老实待着就好，都打扰到我玩游戏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支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到她的太阳穴。 “开门。”卫泽冷冷道。 美娜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后恐慌立刻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蔓延开来，美娜捂着胸口尖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卫泽知道对方貌似有点误会，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间，相反他决定利用这一点进一步威胁道，“接下来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只能换种更粗暴的方式了。” 美娜哆哆嗦嗦的输入大门的密码，但这一次那道铁门却没有再弹开。 在三次尝试都失败后，女孩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几乎要哭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明明之前的密码都是这个。” 卫泽叹了口气，他已经能确定这次自己是被算计了，在这种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同情就放掉手中仅有的筹码的，于是卫泽将秩序3重新架在了美娜的脖子上，“作为一个情场前辈，我强烈建议等这事儿过去后你换一个男朋友。” 第九章 找点乐子 屋顶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强光照的卫泽睁不开眼睛。 安德烈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在空荡荡的工厂里还带着回音。 “欢迎，欢迎来到我的私人乐园，虽然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客人来访，但毫无疑问，最让我开心的还是今夜。” “——大名鼎鼎的白狼！”安德烈撕开一包薯片，“自从七年前分开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怀念你，当我得到这个地方，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你可以说这地方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为了今晚的约会，我甚至特意还回去换了身衣服。” 卫泽闭着眼睛，在大脑里快速重构着这座工厂的建筑结构，同时努力从广播中分辨安德烈的位置。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没想到你的品位也挺独特的。” “没错，这才是白狼，你是真的很喜欢自己那些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不是吗？”安德里把薯片咬的咔嚓作响，“没关系，今晚有的是时间，我很确信我们最终都能找到乐子的。”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安德烈，你的小女友可还在我手上呢。”卫泽晃了晃手里的电磁枪。 “是啊，我好担心啊，怕的都要尿裤子了。”安德烈掏出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讥笑道，“省省吧卫泽，你心里很清楚，我既然把她留在下面，就没在乎过她的死活，有她在可以消除你的疑心，像这样的花瓶我只要带着小弟骑着机车在那些高中里遛一圈，想泡几个泡几个，正好这个我也差不多玩腻了，你如果能帮我解决掉没准我还会感谢下你呢。” 美娜闻言大怒，“安德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之前还说等我毕业就会包养我，给我充钱打游戏，原来都是骗人的吗？” 安德烈冷笑，“我要不这么说你会这么听话，让我把你全身上下都玩个遍吗？” 卫泽咳嗽了两声，“不如你们小两口先解决一下家庭矛盾？”他说完这句话后又迅速凑到女孩儿的耳边小声道，“我找到了他的位置，想活命就配合我。” 美娜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大骂安德烈的负心，后者被搞的很心烦，甚至想拜托卫泽赶紧一枪崩了她。 就在这时美娜却突然挣脱了卫泽的控制，跌跌撞撞的向安德烈所在的地方跑去，安德烈握着枪犹豫了下，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他还真狠不下心自己动手杀了对方。 结果下一刻，安德烈发现美娜身后的卫泽突然失去了踪影。 等他意识到不妙时卫泽已经踩着铁梯攀上了二层，因为探照灯的存在，卫泽看不到安德烈的所在，但这么近的距离下已经能够通过呼吸和脚步来锁定目标。 卫泽一手握着电磁枪，一手托着手腕，枪口指向安德烈所在的方向，但不知为何最终却没有扣下扳机。 安德烈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也举起手中的枪，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瞄准卫泽的拳头就已经到了，砸在他的鼻梁上，鲜血飞溅。 安德烈发出一声惨叫，卫泽的攻击并没有就此停止，紧跟着第二拳也已经挥出。 可就当这一拳要落在安德烈的护目镜上时，卫泽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一股猛烈的电流从他的腰部蔓延开来，让他在一瞬间内失去了行动能力。 ………… 卫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家寺庙去好好烧柱香了，否则没法解释最近一衰到底的霉运。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捆着手脚倒吊在起重机的铁钩上，美娜在一旁笑嘻嘻的玩着手里的电击器，一开一合，看上面电弧跳跃。 “好吧，这次我是真的看走眼了。”卫泽叹了口气，“女人都是最出色的演员，这话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他的话音未落，小腹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安德烈收回拳头，一捋头发，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怎么样，爽不爽，老东西？！” “想让我高潮起来你还得再使把劲儿，孩子，”卫泽吸着冷气，“老实说我现在都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别担心，我为你准备了不少娱乐节目，保证很快就能让你嗨起来的！”安德烈扭头冲美娜道，“宝贝儿，把我的收藏拿出来给咱们的客人开开眼。” 美娜放下手中的电击器，从一台注塑机后拖出一只黑色的旅行袋。 安德烈搓了搓手，打开那只旅行袋，把里面的宝贝一件件拿了出来，包括一只老虎钳，一大一小两只铁头注射器，六只10英寸长的钢钉，各种不同型号的手术刀，钻孔器……最后竟然还有一串十字架。 “哦，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的。”安德烈在卫泽询问的目光下把那串十字架挂到自己的脖子上，“怎么了，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能有信仰了吗？！” 美娜靠在小男友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着后者的耳朵，“等下能把他那东西割下来送我吗，我还没见过老头子的玩意儿呢。” “啧啧，你俩还真他妈挺班配的，安德烈，你挑女朋友的眼光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卫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给打断了。 “我最讨厌说话的时候别人乱插嘴了。”安德烈说完又补了两拳，发泄了一下自己多余的肾上腺素，随后抄起地上的老虎钳，“从现在起，只有我问你你才能开口——第一个问题，十根手指里你最不喜欢哪一根？” 美娜在一旁咯咯的笑着，就像在看马戏表演一样开心。 “中指？食指？嘛，大拇指应该不行，你应该还要留着打飞机用。”老虎钳在卫泽的手指前移动，安德烈催促，“快快快，三秒钟内你要是做不出决定我就随机选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安德烈，实际上，我对自己的每根手指都还挺满意的，尤其当它们握在一起砸到你的鼻梁上时，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很遗憾，错误答案。”安德烈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决定一根都不留，你的下半辈子都可以躺在床上等着别人喂饭了，听到了吗，白狼，这就是你他妈招惹安德烈的代价！” 说完他用手中的老虎钳夹住卫泽的大拇指，正打算发力，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十章 死侍 安德烈在监视器上看到了外面的来访者，这是一个女人。 高跟鞋，黑色短裙，v领西装，典型的办公室女白领打扮，提着coach的小手包，神色焦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久等老公不回只好自己出门寻找的少妇。 “你女人？”安德烈问被吊在半空中的卫泽。 “我不会这么说。”卫泽摇头。 “但你俩的确认识不是吗，”安德烈从某人的脸上还是读出了一些信息来，“你把今晚来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呃……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哦，我明白了，你在用这种方法来保护她是不是？”安德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重新兴奋了起来。 绝大多数普通人根本熬不到上刑，基本上在见到那些刑具后就会立刻精神崩溃，哭喊求饶，但卫泽不愧是有着十二年经验的老赏金猎人，之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很火大。 现在安德烈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某人的软肋。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美娜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女人让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别理她了。” “哦呵呵，宝贝儿你这是在吃醋吗？”安德烈盯着屏幕上的女人，舔了舔嘴唇，“不过仔细看，她倒真是长的还挺不错的，我们或许能在接下来的节目单里再添些其他表演。”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招惹她。”挂在起重机上的卫泽友情建议道，“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再牵扯到其他人吧。” 安德烈闻言大笑，“你终于也怕了吗，她是你什么人，妹妹？情人？邻居？暗恋对象？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会把她放进来慢慢问的。”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输入了密码。 大门缓缓开启，然而率先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神色腼腆的大男孩儿。 “搞什么鬼？！”安德烈瞪大了眼睛，他在视频监控上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眼前这个一副优等生模样的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不起，能稍稍耽误你们几分钟吗，我是来参加面试的。”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滚！！！夜鸦是男人的帮派，才不会要你这种读书读傻的娘炮！”安德烈骂骂咧咧，从腰间掏出枪来。 “抱歉，您好像误会了什么，我面试的不是贵公司，更准确的说我只是来这里进行面试考核的。”男孩儿说完扬了扬手，一枚黑色的物体从口中咻的飞过，准确击中安德烈握枪的手腕，后者吃痛，松开了手指，任由那把伯莱塔px4坠落在地。 而后男孩儿的身影又如鬼魅般飘到了美娜身后，后者故技重施，悄悄握住电击器，打算趁乱偷袭，但下一刻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轻轻压在她的动脉上。 耳边传来男孩儿温柔的声音，“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找到更好的办法对付男人。” 美娜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老实交出了手中的电击器。 “这样才乖。”男孩儿拍了拍她的脑袋，收回手中的武器。 “手里剑？”卫泽看清楚刚才袭击安德烈的那件东西，忍不住感慨道，“这他妈的也太扯了吧。” “再扯能比你现在的样子扯？被人像条腊肉一样挂在屋顶上感觉怎么样？”莱薇冷着脸从外面走进来。 卫泽砸吧了两下嘴，“实际上这角度还挺好的，能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风景。” 美娜闻言立刻按住自己的超短裙，骂了声流氓。 “鉴于你刚刚正打算怂恿你的小男友把我身上最满意的一个地方割下来，是最没资格说这两个字的吧。” “介绍一下，”莱薇指着大男孩儿道，“死侍，事务所刚签约的新人，身手出色，反应灵敏，平衡性完美，除了对女生磨叽一点外没什么其他缺点，目前已经拥有c级赏金猎人的实力，我正在对他进行考核，打算把他培养成事务所未来的王牌。” 说完她又冲卫泽的地方点了点头，“白狼，我的另一个客户。” “…………” “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你的过气rbq。”卫泽说完又转头看向大男孩，“这女人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好，最好都不要相信，十年前她刚遇到我的时候也说事务所以后都指望我了，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啧啧……另外，现在圈里都流行还没出道就自己给自己起绰号了吗？” “我要是指着你，大家早就一起喝西北风去了。”莱薇冷冷道。 死侍腼腆一笑，“白狼前辈，久仰大名，我是您的头号粉丝，之所以迈进这一行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要追随您的脚步，白狼这个名字不也是您当初自己起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出自上世纪一款叫做《巫师》的经典游戏，我平时念完书的时候很喜欢宅在家里看漫威漫画，所以就模仿您给自己起了个死侍的绰号。” 卫泽愣了愣，“哈，我的粉丝，这可真是比hellokitty还稀有的物种。” 大男孩望向某人的目光火热，鼓起勇气期待道，“白狼前辈，您……您能稍微指点一下我吗？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漫画里的死侍貌似是用刀的，说不定你也可以考虑往这个方向发展一下。”卫泽明显就是在胡诌，然而大男孩儿依旧很认真的记下了，甚至还掏出了个小本子，那模样就像在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 一旁的莱薇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别听这混蛋瞎扯，他自己也没用过钢剑和银剑。”（注：游戏中白狼的装备） 已经在一旁等了很久的安德烈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这些家伙会不会太他妈的嚣张了点，来到别人家里做客，还当主人不存在吗？！” 他花了足足五分钟时间才一步步磨蹭到之前被打掉的伯莱塔px4边，之后又屏住呼吸等了很久，自以为抓住了一个众人都忽略他的绝佳时机，用最快都速度扑到枪上，结果抬起头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小女友外剩下三人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过。 安德烈体会到了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他发誓要让轻视他的人付出代价，然而就在他准备大杀特杀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扳机所在的位置竟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安德烈整个人都懵逼了。 “呃，你不会是现在才发现我在你的枪上做了手脚吧？”死侍一脸的无辜，他在打中安德烈的手腕后，紧跟着又发出一枚手里剑，直接削掉了扳机，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除了几个专业人士外普通人很难看得清。 卫泽在起重机上幸灾乐祸，“这孩子脑子从小就不太好，别和他一般见识。” “好了。”莱薇拍了拍手，“今天的考核就到此为止吧，死侍你把这俩孩子带走，确保他们能得到足够的教训并且不会再成为我们的麻烦，我和这个白痴还有几句话要聊。” 第十一章 嘿，谢谢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莱薇搬了把椅子，放在卫泽的面前，坐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摸出一支常抽的万宝路，点燃后深吸了两口。 夜色中的玩具工厂显得格外寂静。 “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等了一会儿后卫泽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比如？” “比如……先把我放下来？”卫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不行。”莱薇断然拒绝，“我发现自己之前对待你的方针有问题，你惹出麻烦，我帮你擦屁股，每次都是如此，这就导致你永远只会四处闯祸，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以前的你实力够强，总能化险为夷，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白狼了，所以这一次我得确保你得到足够的教训。” “莱薇你太大惊小怪了吧。”卫泽干笑，“不过是两个喜欢恶作剧的熊孩子而已，我本来就已经打算反击了，唔，就算你和你新收养的小奶狗不来我也不会有事情的。”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脱困？”莱薇吐出一个烟圈，冷冷道。 “呃…………我临时决定对我的逃脱计划保密，毕竟我刚刚看到你带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总得留两招压箱底不是吗？” “别傻了，现在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c级和e级之间哪来的竞争？”莱薇摇头。 “你这是在歧视老年人！”卫泽抗议道。 莱薇也懒得再反驳某人，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的象牙手枪，直接塞进卫泽被绑着的手中。 “干嘛？”后者好奇道。 “帮你一把，看到上面的绞盘了吗，”莱薇指着起重机的顶部，“射断中间那根滑线你就能脱困，这对六年前的你来说，是闭着眼睛也能办到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也是小菜一碟好嘛。”卫泽豪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胳膊来，瞄准那根只有小拇指粗细的滑线，然而他的动作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手指就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连带着枪口也跟着一起晃动。 这种晃动的幅度并不大，甚至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但对一个靠枪吃饭的人来说就却足够致命了。 卫泽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放下手中的象牙手枪，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才又重新举起，但这一次，枪头晃动的更厉害了。 卫泽不信邪，一次次的举起手枪又放下，一旁的莱薇似乎也不忍再看下去，悄悄偏过头去，她现在在做的事情无比残忍，想要戳灭一个男人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和骄傲。 但这又是她不得不做，或者说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去做的事情。 因为那次大伤如今的卫泽已经没有了昔年的实力，但他本人却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依旧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就像一株离开了阳光的绿植，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只有在黑夜中逐渐枯萎的命运。 “specificity7tremor，特异7型震颤，一种极其罕见的脑部疾病，那次大伤给你带来的后遗症。”莱薇抖落烟头的灰烬。 汗水流进卫泽的眼睛，刺激粘膜带来一阵灼烧感，让后者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卫泽挤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薇薇，我现在不是很想聊这件事。” 他哀求的样子让女经纪人想起了下雨天站在楼下垃圾桶旁的流浪狗，湿哒哒的毛发都贴在身上。 但这一次莱薇决定狠下心来，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你当时的情况很严重，医疗团队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代价就是你的小脑-橄榄核环路受损，中枢性振荡器被外周反射增强，神经元放电异常，万幸的是这种震颤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只有在你握枪的时候才会表现的比较明显。” 莱薇伸手，想要从卫泽手中拿走那把象牙手枪，但发觉后者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依旧死死握着枪柄。 “我们事后又找了不少厉害的医学专家，但遗憾的以现有的医学条件，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卫泽，”女经纪人蹲下身来，望着男人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道。 “无论你承不承认，属于白狼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作为一个十多年的老朋友，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被那种傻逼小混混毫无意义的杀死在这样的废弃工厂里，也许你觉得这很好玩，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我不想做在你的认尸单上签字的那个人。 “所以我求求你，给老娘他妈的振作起来！拿出点精神来，你的人生不是什么黑色幽默情景剧，如果你不想做赏金猎人，我还可以为你找到其他工作，但是答应我，卫泽，放手吧，从今天起，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就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抬起头，向前看，你才二十八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卫泽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吸了两下鼻涕。 “是我被挂的脑充血了，还是莱薇你的胸部真的变大了？” “艹！”女经纪人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噔的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高跟鞋用力踩着地上，就像是要把水泥地面给踩爆一样，莱薇不知第几次在心里起誓，以后再管这混蛋的死活自己就是犯贱。 然而就当她走到大门边，身后却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呢，”卫泽苦笑，“都是一间事务所的老板了，手下那么多人指着你吃饭，就不能改改吗？我又没有拒绝你的暖心小提议，只是还在酝酿开头，思考等下怎么服软服的稍微有面子一点，难道非要我跪在你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错误吗？” “我经营事务所的能力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来评头论足，别忘了六年前谁是第七区委托金额最高的赏金猎人。”莱薇斜眼，重新走了回来，从那堆刑具里捡起一把160mm的手术刀，踩在折凳上，割起卫泽脚上的绳索。 “啧啧，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我的功劳更大一点吗？” 卫泽话音刚落，脚踝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他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直直坠落，脑袋先撞上地面。 “嘶~~这是公报私仇吧，正常情况下应该都会先割开手上的绳子吧。” “别废话了，”莱薇把手术刀塞进卫泽手里，“明天上午十一点来我的办公室，另外你那七百多的信用点稍后我会划回到你的卡里，让你先应付过这段时间，但钱还是要还的。” “嘿，”卫泽喊住走到厂门外的莱薇，轻声道，“谢谢。” 后者的脚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半分钟后那辆红色野马2107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十二章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卫泽已经很久没回过红巢了。 通常情况下，赏金猎人在结束一件委托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回到事务所报道，除此之外还有季度税务申报以及健康检查，心里评估等零零碎碎的事情，都需要本人到场，另外一些大型事务所还会不定期的举办联谊。 说到底，赏金猎人也是人，不做任务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也要恋爱，解决必要的生理需要，一些有着相同爱好的家伙还会在私下结成兴趣社，比如烹饪组小组、动漫会或者捏泡沫同好团什么的。 但卫泽不同，他16岁出道，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签约了事务所后事情也基本都是拜托莱薇代为解决，甚至就连银行账号都开放给后者，方便她帮忙管理财务（不过在停水事件后，卫泽正在考虑把这项权限收回来）。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社交障碍或者交流困难，他纯粹就是懒的。 大概是觉得打理人际关系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卫泽宁愿一个人来来去去，保持简单。 这也是他当年为什么会挑中莱薇的原因。 那时的他凭借一连串高难度委托拿下了第七区当年的新人王，于是之后事务所蜂拥而至，几乎要把他的门槛踏破。 这其中不乏一些在整个人类联邦都很出名的大公司，但最终卫泽却选中了名不见经传的红巢，令不少人大跌眼镜。 卫泽还记得他和莱薇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后者穿着一套高仿的迪奥西装，中间的字母0后面还多了条小尾巴，不知从哪个路边摊上淘来的廉价人造革皮鞋，在一帮大牌经纪人中显得格外局促和紧张。 她甚至连张名片也没有准备。 ——菜鸟，这就是卫泽对莱薇的第一印象，她就像是个走进赌场碰运气的穷小子，指望着一次下注就能赢得所有未来。 卫泽对这样的投机分子没什么兴趣，他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经验丰富，人脉广泛，能让他签约后拿到更多的钱，变得更有名，之后再拿到更多的钱，所以他在心里已经默默在这个名字上划了叉。 不过经过一上午的疯狂会面，现在的他也有点疲惫，临时决定找点乐子，于是他叫住角落里一直在深呼吸的莱薇。 “喂，能帮我个忙吗？” 莱薇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左右望了望发现卫泽的确是在跟她讲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兴奋之色，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没那么激动，“有什么我能帮您效劳的吗，白狼先生？” “倒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卫泽打了个哈欠，“去帮我买杯咖啡吧，有点困了。” “啊？”莱薇愣了愣，不过随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您要喝什么咖啡？” “nitrofloats（氮气漂浮），记住，我只喝这一种咖啡。” “好的。”莱薇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姿态跑下大楼的。 卫泽在楼顶的落地窗前看着女孩儿急匆匆冲进街角边的咖啡厅，嘴角扬起，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他出的考题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一点等莱薇再跑几个咖啡馆大概就能意识到，氮气漂浮是很特殊的特调咖啡，整颗火星只有rivalbros一家有售，而后者距离这里有足足七百多公里远。 卫泽很期待女孩儿在得知这一切后脸上的精彩表情，可惜遗憾的是他注定是看不到了，实际上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通知莱薇你被pass了，因为她就算买到nitrofloats，也几乎不可能赶上这次会面会了。 结果当天晚上，就在他见完所有的经纪人，准备回家好好挑选去向的时候，一杯咖啡递到了他的面前，虽然里面的氮气已经不见了，冰淇淋也化了，啤酒变的有点苦涩，但这的确是rivalbros的氮气漂浮。 “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卫泽扬了扬眉毛，问满身大汗的莱薇，她应该是搭乘区与区间的快速干线一路直杀过去的，马不停蹄，才能在天黑前再赶回来。 “能听我说两句话吗，就两句。”莱薇喘着粗气，因为跑得太快她的脸上还带着点红晕，扶着膝盖道。 卫泽看了眼手表，“好吧，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选我做经纪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还有54秒。”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跟你聊的，但无外乎是那些老生常谈，他们所有人都比我有名，也比我有经验，服务的客户里有很多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说的没错，所以我决定把时间再缩短30秒，你现在还剩下……嗯，11秒。” 莱薇加快了语速，“他们有成功的经验，因此他们会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把你培养成他们希望的样子，但我不同，我说去他妈的规矩，让我们来订立自己的风格，你是我见过的在这一行里最有天赋的人，你的才华不应该被束缚。” “嘛…………”卫泽摸着下巴，“好像有点意思，加两分钟，接着说下去。” “你加入到我的事务所，会是当之无愧的王牌，毫无疑问，我不会给你设限，你是完全自由的，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委托，剔除不喜欢的委托，每个月没有最低完成要求，如果你不喜欢搭理别人，甚至可以不出现，我会帮你搞定所有事情的。” “所有事情？” “呃，比如帮你填税务单，或者如果你不喜欢例行的健康检查我也可以找人代替你蒙混过去……”莱薇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大概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条件很扯，说完后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但没想到随后卫泽却道，“可以再加上委托结算和财务管理吗，哦对了，还有每周找个保洁帮我把公寓的卫生打扫一下。” 莱薇瞪大了眼睛，随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那还等什么，我们来签合约吧。” ………… 因为太久没来，大楼换了新的门禁，卫泽被拦在门外，不得不给莱薇打了个电话，后者随即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正在仰头向上望的卫泽。 “怎么？” “还记得当年你带我第一次来这里的事情吗？就在我们签约后的第二天。”卫泽指着十四楼的一个小窗户，那里是事务所原本所在的位置，只比一间厕所大不了多少，而现在整个十四和十五层都被莱薇买下了，作为红巢的基地。 “直到来之前我都不知道整个事务所原来只有两个赏金猎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是你的朋友友情凑数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连这地方也是我连夜租下的。”莱薇刷卡开门。 “啧啧，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者，手里明明一张牌都没有就敢在牌桌前坐下，还从牌堆里抽中了大王。”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另外，把自己比作大王，会不会有点无耻？”莱薇走进电梯。 第十三章 红巢 量子点屏上跳动的数字定格在14，电梯门向两侧开启，眼前的景象让卫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充满科技感的前台，足足五米长，全流线型设计，右上方的位置是事务所的logo。 下方则是一句广告语 ——红巢，您的不二选择。 卫泽摸着下巴，“嗯，不错是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以前你把我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事务所门口招揽生意的日子。” 接待员小姐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年轻的脸庞上有着毫不敷衍的真挚笑容，将电话放在前胸，对莱薇道，“boss，α武装的人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想来拜访。” 莱薇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后吧，另外把今天17点后的预约全部推掉，我晚上有点私事。” “收到，boss。” 第二道大门，这是红巢自己的安保设施，采用assaabloy最新一代的防弹玻璃，除了标配的聚碳酸酯纤维层外研发者还想办法在其中注入了钛合金，使得它甚至能够承受一次小型火箭筒的袭击，大大提升了安全性能。 “weeback，missrevy~”机械眼扫过莱薇的虹膜，用中性电子音道。 卫泽跟着莱薇走进门后，看到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想要同时服务超过二十位赏金猎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红巢虽小，五脏俱全，莱薇这十年间陆续组建了一个包括商务部，危机反应部，物资部，运输部，it部还有人事行政部在内五十多人的专业后勤团队。 六年前卫泽重伤，对红巢是个不小的冲击，但在莱薇的带领下，事务所最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危机，在经历了一小段低谷后继续不断发展壮大，如今在第七区，乃至整个火星都小有名气，莱薇也野心勃勃的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扩张，将旗下的赏金猎人扩充到四十人。 她走的是高手加潜力新人的路线，只招收猎人公会排名在四万以内的猎人，除此之外就是发掘像死侍这种年龄不大，却潜力无限的小鲜肉，和他们签订一份长约，帮他们成长，之后再收获果实。 莱薇径直走到一个褐色皮肤，深眼窝的卷发年轻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正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如飞，噼里啪啦的敲击着机械键盘，抬头看到莱薇后连忙摘掉耳机，从座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别紧张，艾哈迈德，给你介绍位朋友，这是白狼，白狼，这是艾哈迈德，我新招进来的信息安全专家。” “黑客，我之前实际上是个黑客来着，在网络上还挺有名的，第三区大断电就是我和一票朋友的杰作，不过之后我们就被警方盯上了，再加上一直宅在家里也找不到女朋友，老板说公司有不少妹子我就过来了，但现在感觉好像只是换个地方宅着。”艾哈迈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叫我卫泽吧，白狼这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为我自己着想，有些事情还是忘掉比较好。”卫泽伸出手，“印度人？” “2042年人类联邦成立后，印度就已经不存在了。”艾哈迈德和卫泽握手，“因此从基因角度来讲，我是雅利安-旁遮普人的后裔，他们中的一支在公元前14世纪，南下进入南亚次大陆西北部，算是印度人的祖先之一……抱歉，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我没法控制自己，只要一紧张就会开始滔滔不绝，我猜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单身的原因。” “我确信我们会找到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的，艾哈迈德。”莱薇道，“不过答应我，在此之前不要再偷偷侵入詹妮的个人终端了，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如果你喜欢我们的前台，就去约她吃饭，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艾哈迈德满脸通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还是太年轻了啊，卫泽再心中感慨，哥们儿你可是信息专家，入侵一台什么安全措施也没有的民用设备还能留下什么小尾巴不成，人家摆明了就是在诓你呢，结果你竟然就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好孩子。”莱薇赞道，“等下你帮卫泽登入一下虹膜信息，把他给加进我们新的安保系统来。” “没问题，老板。” 艾哈迈德重新坐下，之后莱薇又叫住一个抱着文件的金发美女，“我的助理，安妮，我们聊完后她会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包括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以后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告诉她，别被她的外表欺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她办不到的事情。” “真的假的？”卫泽挑了挑眉毛，“那她知道哪里的风俗女郎既便宜服务又周到吗？” 卫泽说完后发现两女都冷冷的望着他。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 “我正准备大笑呢。”安妮神色严肃。 “谢谢，直到你说了这句话前我还没感到尴尬。” “好了，事务所的参观暂时就到这里吧，你的事情我们进去谈。”莱薇冲安妮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结果却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 莱薇怔了怔。 “嗨，我是来汇报昨晚那件事情的处理情况的，”死侍从地上飞快的弹了起来，“我把那俩熊孩子孩子扒光了吊在电视塔上，顺便通知了一下当地的报社，之后又和夜鸦的老大一起喝个茶，他用他老婆的性命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但我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所以保险起见我打断了他一条腿确保他能记住这事儿。” 死侍说完看到莱薇身后的卫泽，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前辈你也在啊。”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电子邮件的东西吧，以后像这样的事情发邮件给我就可以了。”莱薇走到办公桌前，“另外，办公场所不许追星，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种浮夸的表情。” 死侍嘿嘿一笑，他当然不是恰好出现在这里的，作为一个铁杆粉丝他的表现无疑也是十分合格的，合格到卫泽都有点毛骨悚然了，当然，这种事情也是要分人的，如果是安妮那样的金发尤物，可能卫泽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但换成一个大男人这么死死缠着他，他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第十四章 照顾好自己，老家伙 死侍在汇报完工作后，还想厚着脸皮留在屋里听听莱薇打算和卫泽说什么，结果两人就坐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他，五分钟后死侍败退，灰溜溜的溜出办公室。 等他关上屋门，卫泽把破破烂烂的牛皮靴翘上莱薇的实木办公桌。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打算把红巢的未来交到这样的家伙手上，不是经常有那种新闻吗，某个狂热粉丝，在深夜潜入偶像的住处，把喜欢的人给勒死，之后肢解，打包做成人皮娃娃什么的带在身边永远陪着自己，如果哪天我不见了，你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去看那小子的冰箱。” “得了吧，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孩子崇拜你吗，他之所以选红巢就是因为你也在这里，你就不能对人家友好一点吗？” “他崇拜的是曾经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又老又蠢，连枪都拿不稳，还差点死在两个白痴小混混手上的废物。”卫泽旋转着座椅。 “不管怎样，至少你那该死的幽默感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不是吗？虽然我一直觉得你的笑话有点冷，但在这一项上我依旧决定给你九分。”莱薇从桌下取出一瓶雪莉酒，又拿出了两只玻璃杯。 “是啊，如果可以选的话，我还是会选幽默感而不是我的枪术，毕竟我还指着这本领讨老婆呢。”卫泽环顾四周，看到了一旁角落里的那台全自动咖啡冲调机，有些惊讶，“这东西你还留着啊。” “当然，为了预防某个混蛋再要喝什么nitrofloats，我可不想每次都跑到几百公里外去买。” 红巢开业后，莱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到处打广告或者找委托，而是先花钱买了这台全自动咖啡冲调机拖进事务所，随后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研究了整整两天，终于被她捣鼓出了和rivalbros差不多味道的氮气漂浮，算是解除了一直以来都笼罩在她头顶上的一片阴影。 结果让莱薇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在这之后卫泽竟然再也没提出过要喝nitrofloats要求。 实际上这家伙根本就喝不出两信用点一包的速溶咖啡和500一克蓝山的区别。 莱薇将盛放着琥珀色酒浆的玻璃杯推到卫泽面前，“尝尝看，这是我花了八千信用点从黑市上淘到的好东西，据说原产地在地球上一个叫做赫雷斯德拉弗龙特拉的地方，也许将来哪一天等我赚够了钱，会去那里定居也说不定。” “啧啧，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莱薇的甜蜜小计划~”卫泽接过酒杯，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和火星上的冒牌雪莉不同，一股类似杏仁的清香扑面而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让我们亲爱的莱薇拿出了多年的珍藏？” “我今天确实很高兴，因为一个离开了很久的老朋友终于改变了主意，从昔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努力振作，面对生活。”莱薇端着她的那杯雪莉酒，“敬他的坚强！” “你说的都让我有些脸红了，实际上，我该向你道歉才是，这些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经纪人能忍受我的恶劣性格，像你一样照顾我这么多年，即便是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我。”卫泽吸了吸鼻子，“我不确定这种说法是否恰当，有时我觉得你就是像是我的……唔，铁哥们儿一样，尽管奇怪的是我从来都没有铁哥们儿，但如果我有的话，那一定就是你这样的。” 卫泽说完喝掉了手中那杯雪莉酒。 “嗯，”莱薇靠在座椅里，“幸运的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帮你找了份在街道巡逻的工作，你知道的，警方的人手一直不够，最近又出了不少事情，听说那个叫假面的独行大盗现在也跑到火星上，总之，警局那边决定加强警力，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不法之徒，第七区这边新设立了六十多个临时岗位，虽然没有编制，但薪金还不错，一个月有四千左右的基本薪水，干的好的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我知道这工作有点委屈你了，但你可以先干着，稳定下来，之后我会再帮你物色新的工作，如果你坚持要继续做赏金猎人，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把排名刷回十万名内，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接d级委托了……” “不用那么麻烦，临时巡逻员就挺好的，我从小就喜欢逛街，但那时候口袋里没有钱，总被那些可恶的商家赶来赶去，我看这次当了临时巡逻员还有谁敢赶我？”卫泽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但他说完这句话办公室还是陷入到一阵沉默中。 半晌后莱薇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帮你把制服已经领来了，你可以穿上试试看。” “哦~你怎么总是这么贴心，莱薇，我怕再这么下去我会爱上你的。” 后者竖起一根中指，让安娜把包好的巡逻员制服送了进来。 卫泽拿起衣服，“好了，接下来到了男性私密时间，洗手间在哪里？”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这里换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在急救室里光着屁股挨电击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了。” “这也太狡猾了吧，莱薇，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也会溜进产房看你的。” 既然女经纪人都不在乎，那卫泽也懒得再出去找厕所，直接在办公室脱掉了夹克和裤子，换上新衣服，摇身一变成为了警局外聘的巡逻员。 莱薇为他整理了一下领子和衣角，又帮他把帽子戴上，退后两步打量了下，“嗯，你现在走出去，说不定能要到不少女生的电话号码。” “没办法，谁让咱的底子这么好呢。”卫泽比了个拔枪的动作，“还有，这位女士，你忘了在最后加上警官两个字。” “是的，警官。” 莱薇扬起嘴角，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话筒里传来詹妮的声音，“boss，α武装的人已经到楼下了，正准备上电梯。” “好的，我知道了。” “又有大生意上门了吗？”一旁的卫泽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会穿着这身亮闪闪的新行头乖乖去警局报道，开始我巡逻员的新生活……卫泽警官，啧啧，之前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两个词竟然可以连在一起呢。”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办公室的屋门。 “照顾好自己，老家伙。”莱薇冲男人的背影道。 卫泽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背，“你也是。” 第十五章 入职 “抬头挺胸，扬起下巴，另外把你们两腿间的那玩意儿夹紧了，我可不是花钱雇你们这些蠢货去夜店当牛郎的！”黑人警官瞪着眼睛大吼道，挥舞着手里的警用橡胶棒，像只凶狠的斗牛犬，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的面前是警方新聘用的临时巡逻员，一共六十人，站成五排，其中有十几个上午就过来报道了，结果被黑人警官直接晾在那里，站了三四个小时的军姿，一口水都没喝上。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后，黑人警官才整理了下警徽，开始训话，而警局里的其他警察则端着咖啡甜甜圈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 “先声明，我本人是很反对这次对外招聘的，看看你们吧，之前都是些什么货色，屠夫，鞋匠，搬用工，黑市拳击手，小偷，只会啃老的肥猪……”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卫泽的身上，尽管后者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压低帽檐，有意保持低调，但还是被黑人警官给认了出来，两人之前在红色猫头鹰打过照面，当时卫泽的后脑勺上还挨了一下。 黑人警官冷笑，“赏金猎人，蚂蟥一样丑陋的东西，他们总是趴在你的身上贪婪的吸食着你的血液不是吗，这倒真他妈的稀奇了，为什么一个赏金猎人放着大笔的钱不赚，跑来我的地盘上和这些废物为伍？”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还挺喜欢这身制服的设计风格的。”卫泽叹了口气道，上班第一天就惹到上司，这开局可不怎么样，可问题是他还什么也没做呢。 “你有张挺厉害的嘴巴，小子，但你最好小心点，威尔逊警长会一直盯着你的，不管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最好都不要被我给逮到，不然有你好受的。”黑人警官冷冷道，说完后他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其他人身上。 “总之，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就是一群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毫无荣誉感的社会垃圾，我不知道上面那些官员是怎么想的，花钱雇佣你们还不如让我的祖奶奶站在路边，她老人家可是位伟大的女士，虽然已经九十岁了，但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那些小蟊贼吓得屁滚尿流，简直就是他妈的基督在世，和她相比，你们所有人都应该感到惭愧……” 卫泽和其他临时巡逻员不得不忍受着黑人警官的唠叨，后者一直喋喋不休了一个多小时，从牙缝里喷出的唾沫粘在前排人的衣领上，那个倒霉的家伙却一动也不敢动。 最终大概是觉得有点口渴了，威尔逊警长终于结束了这次意犹未尽的训话，开始进入到众人最关心的区域分配问题上来。 警方这次突然大规模的补充人手，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应付愈演愈烈的舆论压力，殖民星的治安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尤其第七区，又是整个火星最混乱的一个区，分局局长的政绩考核常年垫底，但发现问题是一会儿事儿，解决问题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警方人力不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财政上的窘迫，以警察那点微薄薪水很难招到或者留住高手，基本上有能力的人都跑去做赏金猎人或者被大公司给挖走了。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警方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好花大价钱请专家，结果就导致能发给警员的薪水更少，可用的人手也更少，于是下一次还是要去寻求外援……这也是为什么以威尔逊为首的一批警官对赏金猎人印象这么恶劣的原因。 但这问题并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在可预见的未来，也看不出有什么改善的迹象，警方这次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安抚民众的情绪，实际上威尔逊心里很清楚，四千信用点的月薪能招进来的都是什么货色。 没有人真的指望这伙人能去打击犯罪，伸张正义，改善当地的治安。把他们放在街上，应付那些一天到晚大喊着警方不作为的无良媒体，顺便处理点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让警员们能腾出手来解决那些重要的案件，那么这些花出去的钱就算是得到了回报。 这一次威尔逊没有再废话，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分好了每个人的巡逻区，两人为一组，分为白班和夜班。 卫泽的运气不太好，先抽到的是夜班，和他搭档的是一个240磅的胖男孩儿，也就是之前威尔逊口中那个只会啃老的肥猪。 后者在第一时间走过来和卫泽打招呼，兴奋道，“我的名字叫达利，你是赏金猎人？酷，我一直希望能有个赏金猎人朋友来着，你可以来我家里做客吗，我妹妹也会很高兴的。” “呃，达利，实际上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同事而已，如果你上网google一下，就会发现这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卫泽将从后勤处领到的警徽、身份卡和通讯器放进口袋里，负责分发物资的中年女警之后又递过来一只橡胶棒，被卫泽摆手拒绝了，后者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电磁手枪，客气道，“不用了，谢谢，我已经有一个可靠的老伙计了。” 然而中年女警却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冷着脸道，“临时巡逻员没有配枪权。” “哈，我知道……但赏金猎人有。” “那你他妈的究竟是临时巡逻员还是赏金猎人？” “好吧，我决定还是收下这根可爱的小棍子。”卫泽从善如流。 “你的枪可以先寄存在我这里，下班后再拿回去。”中年女警又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遵命，警官。”卫泽交出了秩序3。 “你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违禁品？” 卫泽摊了摊手，“如您所见，现在的我就像个新生儿一样崭新干净。” “那就别站在这里耽误我工作了，下一个。” “我我我！”达利举手，陪着笑脸凑了上来。 然而中年女警却并不领情，扫了眼达利的身材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天哪，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星球上这么多人，他们就一定非要给我找头肥猪来吗，我他妈去哪里给他找合适的制服？！” 第十六章 新人类 距离临时巡逻员生涯的第一班岗还有三个小时，卫泽站在警局门口，掏出个人终端，打算给莱薇发条讯息。 类似“威尔逊的演讲烂透了”，或者“嘿，你知道吗，我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有了个胖子搭档！”但他打到一半又把那些字都删了，将个人终端放回口袋里。 就当卫泽在考虑着接下来该去哪儿打发时间，身后又传来了达利的声音，“搭档，搭档！” 卫泽扭头，看到达利穿着一身老式警服跑了过来，看这款式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了，那时候卫泽甚至都还没成为赏金猎人。 达利喘着粗气，“你是在等我吗，搭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就这么走掉呢。” “呃…………” “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味道超赞的披萨屋，只要吃过一次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味道，哦，还有，这一次务必让我来请客！！！”达利热情道，“我妈妈经常跟我说要和你的搭档搞好关系，因为你们要照看彼此的后背，这就是搭档的意义不是吗？” “是啊，你妈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等你。”卫泽临时改变了注意，有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达利闻言开心的两只小眼睛都眯在了起来，激动道，“我就知道，我这人看人很准的，你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冷，但其实内心深处是个好人来着。” “如果你知道我之前都做过什么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哦，你以前很有名吗？”达利来了兴趣。 “算是吧，不过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能给我讲讲你之前的事迹吗，我从小就很喜欢那些赏金猎人的故事，你们单枪匹马，闯进黑帮毒枭的地盘，把那些连警方都不敢惹的坏人打的抱头鼠窜，维护正义，简直帅呆了啊！” “不，赏金猎人才不会去维护正义，我们干这一行只是为了赚钱，没有报酬，就算这颗星球在下一秒被夷为平地，我们也不会管的。” “但你也在这颗星球上啊。” “…………” 卫泽有些蛋疼，“我只是举例，达利，好了，让我们去吃你说的那家味道超赞的披萨吧，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如果你能在这一路上保持沉默，那等吃完饭说不定我可以给你讲那么一两个小故事。” “真的吗？”达利大喜，“我这就去取车。” ………… 事实证明，临时巡逻员是没有什么载具配备的，两人最终还是搭乘地铁去到了达利所谓的超好吃的披萨屋。 这里地方不大，但是生意却异常火爆，等着买披萨的人居然从街头排到街尾，让本来没报什么期待的卫泽也燃起了几分兴致，两人商量后由达利在这里排队，而卫泽则到街对面的超市买饮料。 达利严格遵守着警方的规定，在出勤前滴酒不沾，所以他只要了瓶可乐，反观卫泽就没那么多忌讳了，拿了两听雪花大摇大摆的去收银台结账。 在等待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新讯息，卫泽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个人终端，本来以为来信的人会是莱薇，结果却是一个米老鼠的卡通头像，卫泽点开那条讯息 ——抱歉，这次研究又失败了，最后的实验结果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作为实验体的小白鼠全部死亡，我还没查出原因是什么，但按照之前的约定还是邮寄了一份样品给你，另外，我正在着手准备第七十二次实验，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要再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也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卫泽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大概半秒钟，这时他前面的人已经结完账了，于是卫泽飞快的敲下一行字 ——不用了，就到这里吧，我也没有资金再支撑研究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博士。 之后他点击了发送，等卫泽提着啤酒和可乐重新走出超市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四十分钟后，达利也从人堆中满头大汗的挤了出来，手上提着两盒招牌的辣香肠披萨，两人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找了张长凳上坐下。 卫泽递给气喘吁吁的达利一瓶冰镇健怡可乐，后者道谢，接过可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圆滚滚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满足之色，感慨道，“太好了~感觉又活过来了呢。” 紧接着他又开始催促卫泽赶紧趁热吃披萨，赏金猎人捏起一块儿，正打算放到嘴里的时候，达利却是又开口道，“搭档你尽管放开吃，我最近正在减肥，喝瓶可乐就好，剩下的这盒你可以带回去给你的孩子。” 噗~卫泽差点没把雪花喷在达利那张胖脸上。 “是什么让你有了我已经成家的错觉？” “啊，你还是单身吗，抱歉抱歉……看你的样子很成熟我还以为你已经快三十岁了呢。”达利挠头，“或者带回去给你的父母兄妹也可以。” “不用了，还是你留着吧，家里不是有个妹妹吗，我是新人类，用不到这种东西。”卫泽嚼着披萨，神色平静道。 所谓的新人类并不像名字这么酷炫，他们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不是由母体培育，自然生产的。 人类在银河系中大肆殖民，短短不到百年间就将自己的领土扩展了成千上万倍，虽然政府一直在鼓励生育，然而只靠一代一代人自身的努力来凑够足够的人口管理建设那些殖民星显然是不现实的。 于是新人类就诞生了，这实际上是试管婴儿技术的再突破，不止是受精环节，科学家们随后更进一步，以营养舱来代替子宫，孕育胚胎，模拟母体环境，最终实现了在短时间内大规模的人口扩张。 卫泽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大时代下的芸芸众生，从出生起就被巨大的孤独感所包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关心，那只是一个生物学上的符号。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家族血亲，孤零零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目前而言，有很大概率也会孤零零一个人离开。 “敬这个疯狂的世界。”卫泽提起手中的啤酒。 第十七章 menhera后援会与大事件 “哦天呐，这也太扯了，你说你用一根胡萝卜杀了七区第二大帮派灰狗的老大？！”达利尖叫。 “是啊，主要是当时手边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我只能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力了。”卫泽道。 “可是你的枪里只剩一发子弹，干掉目标后又怎么逃出去？！这时候灰狗的小弟应该也赶来了吧，有多少人，一千还是两千？”达利紧张道，就好像身陷重围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达利。” “哦，别这样嘛~”达利苦着脸，“时间还长着呢，我们得到天亮才能和下一组换班，像这样聊聊天不好吗，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去游乐园发生的糗事。”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想听那种事情。” 临时巡逻员的工作很简单，巡逻路线都是被划分规划好了，只要照着走就是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鸭子，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警局对这伙人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只是用他们来做做展览，忽悠一下民众。 晚上七点，卫泽他们和上一只小队完成了交接，开始在街上晃悠。 “这不公平，”达利抱怨道，“无意冒犯，但你们都有帅气的人生，就像那些精彩的小说故事一样，只有我的人生无聊透，我之前的生活就是去学校上学，然后回家帮我妈准备晚餐，哦，对了，我做的奶油土豆泥很好吃的，什么时候你来我家里做客，我做给你吃啊。” 达利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胖乎乎的身体，他走路的样子很好笑，就好像一颗长着腿的大丸子。 “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这颗星球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渴望拥有一个像你这样‘无聊’平凡的童年。” 卫泽把手中的橡胶警棍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火星上的枪械管制很松散，像安德烈那样的小混混都能搞到热武器，真要是遇到了什么暴徒，这种玩具一样的东西除了给对方一个射杀你的理由外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十六岁的时候为了赚钱，不得不成为赏金猎人，我还记得第一单委托我要对付的是个诈骗犯，当时还以为没什么危险，结果我刚一转身那个老东西就抓起一旁的水果刀插在我的背上，后来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还错过那一期的超级碗，你知道这事儿给了我什么启示吗，达利？” “什么？”达利好奇道，他是最好的听众，时刻竖起耳朵，不愿错过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诈骗犯。” 达利闻言发出像猪叫一样的笑声，“伙计，这太好笑了，也许你应该考虑去当个脱口秀主持人，你有这个天赋，肯定会火的一塌糊涂。” “我会郑重考虑这个提议的。”卫泽喝完第二罐雪花，把易拉罐捏扁扔进了路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 就在这时候一辆加长版的特斯拉未来从他们的身边驶过，开车的是一个富二代，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身边的超模女伴身上摸索，惹得后者一阵娇嗔，富二代这时候注意到街边站着的两人，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夸张了，将整只手掌都伸进了模特的内衣中。 与此同时，另一辆幻影幽灵超跑以超过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狂飙而去，驾驶者还从车窗里伸出一根中指。 “不要和那些傻逼一般见识，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小混蛋。”达利见卫泽一直盯着那两辆豪车，以为他心里不舒服，连忙出言安慰，随后又嘀咕道，“不过刚才那辆幻影超速了吧，话说超速归我们管吗？上面没有给我们配车，我们也追不上啊。” 卫泽收回目光，问达利，“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豪车好像格外多？” “你没有看新闻吗，温斯顿公司今晚有个珠宝展，请了不少火星上的名流和富豪，刚才那些人应该都是去参加宴会的吧。” 卫泽哦了一声，他想起来夜鸦那个小混混安德烈之前也是用这事儿把他骗到那座玩具工厂里的。 “嘛，反正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关系，还是继续巡逻吧。”达利道。 ………… 卫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总算是把他昨晚欠下的睡眠给补了回来。 起床后先检查了一下个人终端，发现里面的信息都是来自达利的，后者问他汉堡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有没有看新的一期火星女郎，周末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一共六条，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卫泽已经有点后悔加把自己的通讯方式给对方了。 他用凉水冲了下头发，之后叼着牙刷在电脑前坐下，习惯性的点开了一个叫做menhera后援会的网站，这是当年包括他在内的一批老猎人搞出来的一个本地小论坛，主要作用是给一些喜欢水群的家伙找一个能吹牛打屁的地方。 从这个名字上也能看的出来，menhera后援会带着点恶作剧的性质，因此它的创立者们也没想到这个网站竟然会这么长寿，一直发展到今天，成为整颗火星最大的非官方猎人论坛，而且这里的消息有时候比官网更迅速，各种小道消息也很多。 结果今天卫泽刚输完密码登入，就发现整个论坛已经完全炸开了，发帖量比平时飙升了十倍不止，一些万年潜水党也都纷纷露面。 其中置顶的帖子还用了最醒目的标题加粗 ——突发紧急事件！！！火星大危机！！！ 卫泽冷笑，这标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火星下一秒就会被人给炸飞了呢，论坛最近一直在严打这种标题党行为，他上个月就封了一百多个账号，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不怕死的家伙。 卫泽点进那个帖子里，最开头是一段视频，地点在一座豪华酒店里，有一座小型t台，戴着各种珠宝的模特在上面走动，下方则是穿着不凡的宾客们，手握着香槟，还有交谈声，录像的人在问自己的女伴喜欢哪一款项链。 卫泽心中一动，想起了昨晚温斯顿公司的珠宝展，于是他继续看了下去。 第十八章 录像 t台上的模特以白人和黑人为主，只有一两个东方面孔，其中一个穿着宝石内衣的短发女孩儿正在走秀，和其他模特相比，她的身材要娇小一些，很可能是因为刚成为模特没多久的缘故，心中紧张，连带着动作也有些僵硬。 台下的人眼力都不差，还有一些人的女伴也都是顶级超模，因此很快就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短发女孩儿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但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现在的她一定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切赶快结束。 然而天不遂人愿，下一刻，一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金属球滚到了她的脚下，短发女孩儿没有看到，一脚踩了上去。 结果她的脚踝瞬间被扭成了九十度，钻心的疼痛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平衡，一屁股坐在t台上，脸上旋即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模特的世界比赏金猎人还要残酷，在这种重要场合发生这种重大失误，基本也就意味着她将要告别这个舞台了。 但随后短发女孩儿却惊讶的发现在场的众人竟然没有关注她的，相反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颗小金属球上，因为那东西和传说中的音爆弹很像。 五秒之后，他们的预感不幸成真，一股强大的音波以那颗金属球为原点爆散开来，将酒店大厅的窗户全都震碎，不少人手中握着的玻璃酒杯也变成了碎渣，漏出的香槟打湿了他们的礼服，而离的最近的那个模特女孩儿更是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紧接着一个穿着紧身服的面具人从失去了玻璃的顶窗中快速索降了下来，伴随着他的还有五颗烟雾弹。 假面？卫泽挑了挑眉毛，他对最近这个风头正盛的独行大盗还是挺感兴趣的，正想接着看下去，但这时候人群已经开始骚乱，伴随着女宾的尖叫，众人争先恐后的向外逃去，录像的人这会儿显然也在忙着跑路，镜头下垂，剧烈晃动，就这样过了大概有七八秒，录像结束。 卫泽随即点击了重放键，他没有去关注那些身材火爆的模特或是女宾，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从天而降的面具人和最后八秒钟上。 前者很好理解，卫泽已经从短短几个镜头中判断出假面是一个男性，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八，体重在170磅左右，身手灵活，应该还练过泰拳。 而剩下那八秒钟，在普通人看来就只是一些无意义的碎片了，但在卫泽这样的专家眼中却有着不亚于之前假面索降那段画面的价值。 他从这些支离破碎的镜头中看出温斯顿公司对于这次袭击并不是毫无准备的，除了明面上的那些安保力量外，他们在展会上还安排了额外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个。 有意思，卫泽摸着下巴，温斯顿公司组织的这次珠宝展看来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直有传言说这家珠宝公司背后的靠山很可能是提洛集团，再联系之前不久提洛下属秘密实验室失窃的新闻，昨晚的事情搞不好是提洛对付假面设下的一个局，假面没有准备的话恐怕会吃个大亏。 事实和卫泽猜测的差不多，昨晚假面虽然成功从模特身上盗取到翡翠之星，但也中了埋伏，发帖人说从今早传来的新消息，假面在最后关头勉强逃走，可身上中了好几枪，现在的情况估计不太乐观。 事情如果只到这里大家基本也都只当个八卦来看，这破论坛里都是赏金猎人，什么都缺，就是从来不缺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假面虽然出名，但还不至于连带着把那些万年窥屏党和失联人士也纷纷炸出来。 所以真正重磅的是之后发帖人爆出的那则消息。 ——提洛集团已经正式向猎人公会提交了无限制委托申请，一旦审核通过，预计最快在今晚之前整个火星的赏金猎人就都会收到通知，与此同时，猎人公会还会在官网首页滚动播放这条讯息。 而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赏金猎人都能看到。 “这次的可乐子大了！呀，公会已经有快两年没有发过无限制委托了吧？”——发言人：徒手拆高达 “而且还是在火星上，啧啧，真是的，是嫌我们这里还不够乱吗？”——发言人：冰虾 “不知道menhera的诸位前辈是怎么想的，这一次我反正是肯定会参加的，据说提洛集团开出了2000万信用点的巨额赏金！！！”——发言人：帅小子 他还特意在留言后又加了一串流口水的表情。 “2000万？！！！真的假的，不愧是商业帝国，这么大的手笔，干完这一单都可以退休了吧，也算我一个啊！”——发言人：死库水的爱 “呵呵，楼上的两个是萌新吧，真以为这2000万很好拿吗？回去好好查查之前几个无限制委托的伤亡率再来做梦吧。”——发言人：gasoline “号外号外，小行星带c级猎人毒药已经决定接受这次无限制委托，系统排名4962。”——发言人：剑鱼 “c级猎人？！还是5000名内的?感觉有点不妙呢。”——发言人：帅小子 “这算什么，这种数额的赏金，就算b级赏金猎人也会动心吧。”——发言人：gasoline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为了小命着想果然还是在一旁看热闹比较好吧。”——发言人：复读机 “啊，完蛋了，这段时间让我们这些凡人还怎么工作啊，去便利店随便买包绿箭都会遇到大神吧，接下来这里估计会和漫威大乱斗一样热闹吧。”——发言人：小黄人 “插个广告，有人要买保险吗？死的惨的话还能得到双倍赔付哦。”——发言人：平安保险火星销售部（官方认定） “怎么哪个帖子都能看到广告君你啊，别再这样打广告了，太晦气了吧，管理员在哪里，都不管的吗？”——发言人：冰虾 卫泽没有再翻下去，因为后面基本上也都是这种哪个出名猎人打算接受委托的爆料，或者没什么营养的心情水贴。 他关掉电脑，拿起香烟和打火机，走上那个只能容纳大概两个人的小阳台，靠在老旧的晾衣架下，头上是迎风招展的内衣和大拇指上有破洞的袜子，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卫泽在阳台上一个人不知站了多久，他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烟头落了满地，他下意识的伸手，想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支，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第十九章 火焰 达利能感觉到卫泽今晚明显有点心不在焉，聊天的时候经常答非所问，而且时不时的拿出个人终端看上一眼。 “唔，你等下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马男波杰克》挺有意思的，可惜只拍了九季就被腰斩了。”卫泽从口袋里拿出刚在街角的书报亭里买到的那包红梅，结果怎么也点不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错把dna提取器当成了打火机。 “…………”达利已经不知道这天该怎么聊下去了。 结果这次却是卫泽主动开口，“达利，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达利挠了挠头，“瘦下来算吗，如果能瘦下来我就可以随便吃了，哦，还有，我想试着再做一次香草烤鸡，之前一直掌握不好火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一步步都按照烹饪节目里说的去做了。” “呃，不是那种事情，算了，当我没说过。”卫泽掏出打火机。 “我想成为警察。”达利犹豫了下道。 “嗯？” “不是临时巡逻员这种，当然，临时巡逻员的工作也不错，但我还是想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真正的警察。” “你父亲？”卫泽这两天被迫听达利说了不少他家庭的情况，包括他的妈妈，妹妹还有奶奶，但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 “是啊，他之前是第一区的警察，人很好，工作认真，待人和善，模范丈夫，完美父亲，总之你能想到的关于男人的优点都能从他身上找到，但后来在一次出警的时候发生了事故，路上有一辆校车着火，他当时正好在附近盯梢几个毒贩，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去，救了几个孩子下来，可是后来事情开始失去控制，半分钟后那辆车爆炸，他正好在上面。” “你父亲死了？” “实际上比那更糟糕，他被抢救过来，但失去了双腿，脸也毁容了，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酗酒赌博，还学会家暴，我有次放学回家看到他用棒球棍在殴打我母亲，把我母亲的鼻梁骨给砸碎了，当时房间里倒出都是鲜血，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场景，之后在我十二岁生日的那天，他又在我所有朋友面前大骂我是头一无是处的肥猪，砸了我唯一的一台游戏机。” “好吧，这就有点过分了。” “总之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离谱，最后被我祖母送进了一所精神病院，人们说他花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用石头磨断了床头的铁栅栏，把那截东西插进自己的脖子里，他插的非常用力，以至于他们从他的尸体上抽出那根铁条时发现那东西已经有点变形了。” “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达利摇了摇头，“我曾经恨过他，我一直以为他也在恨着我们，不然没法解释他对我母亲还有我做出的那些可怕的事，但奇怪的是在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忽然意识到，他恨的人原来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个整日沉迷酒精与暴力无法得到救赎的自己，他是如此的憎恨自己，以至于连唯一在乎他的我们也憎恨了起来。” 达利语气低沉，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片刻后还是卫泽打破沉默，“哇哦，真是个充满哲理的小故事。”他吐出一口香烟，“如果你是你的父亲会怎么做？从一个被老婆和孩子敬仰的英雄变成了一个只能蹲在家里领救济金的残废。” “我，呃……”达利张开嘴，神色有些茫然。 “恕我直言，达利，你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来发现问题，可惜却还是没能看到它的本质。”卫泽伸出夹着红梅的两根手指，“你看，达利，生活就像这根香烟，一旦点燃就会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但不要被它的外表所欺骗，这只是假象，事实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烧的越来越快，变得越来越烫手，等它快要烧到皮肤，就是你该要放手的时候了，而等待它的将是被丢进垃圾桶的命运，虽然有点悲观，达利，但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你的父亲也许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干脆的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勇敢，是个勇士，但遗憾的是还不够勇敢。”卫泽摘下胸前的警徽和耳后挂的警用通讯器，放进口袋里。 他已经不再仿徨，眼神里有什么在闪烁，现在的卫泽甚至让达利感到有些陌生。 “我应该好好感谢你，达利，真的，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搭档，比你之前请我吃的那家辣香肠披萨还赞，就在刚才你为我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呃……不用客气？”达利对现在的状况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紧接着他又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按照规定，那些东西在我们巡逻的时候是不能离身的。” “这就是接下来我还要麻烦你的事情，达利，等下你明早下班后能去局里帮我请个长假吗，我不确定究竟要多长时间，就先请半个月吧，之后我会抽时间回去办离职的。”卫泽直接掰断了警员身份卡，取出了里面指甲盖大小的定位芯片，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哦，对了，最后一句暂时不要告诉威尔逊警官好吗，以防我一个朋友知道后炸毛。” “哈？”达利彻底傻眼了，“你，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总之，我打算趁烟头就要烧到手指前最后再疯狂一把，赚点养老金。”卫泽眨了眨眼睛，当他说完这句话，口袋里的个人终端也震动了起来。 一封红色的邮件出现在屏幕上。 79号无限制委托正式开启！！！ 委托人：提洛集团 委托对象：全体赏金猎人 任务目标：找到假面，取得他所携带的印有提洛集团实验室标识的白色合金金属箱，联系委托人，送往指定地点。 任务时间：12天 赏金金额：25，000，000 注意：此委托无等级限制，所有猎人均可参加，且失败无声望处罚，但需在此申明——无限制委托完成难度极高，风险性极强，不排除有个别猎人利用这一机会清除竞争对手，恶性竞争，请各位猎人理性评估自身实力，选择是否接受此次无限制委托。 邮件发送人：猎人公会 “我的谢幕演出已经开始了，我会想念你的，达利。”卫泽抽完的烟头这一次没有扔掉，而是紧紧握在手里，任由它灼烧着自己的皮肤。 就像心底升起的熊熊火焰，在黑夜中安静的燃烧。 “别担心，如果十二天后我没有死掉，会回来找你打游戏的。” 第二十章 机械师 某spa会所的2号vip包房内。 一只手掌正在贵妇人的后背上游走，它的主人是一个有着英伦气质的帅哥。 贵妇人第一次看到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睛就被深深的迷住了，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难言的魅力，他灵巧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跳跃摩擦，就像音乐家在弹奏着乐章。 贵妇人能感受到其中所包含的爱与忧伤。 从那以后，她每次来都会点对方做自己的按摩师，付的小费金额也一次比一次大方，而且她时不时还会给出一点甜头。 白色的浴巾从她的腰部滑落，贵妇人的眼神迷离了起来，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已经完全沉溺在这危险的游戏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背后，她心爱的情郎眼中却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不过那只‘充满爱意’的手依旧配合的轻轻颤抖起来，就好像它的主人在心跳加速。 贵妇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然而下一刻门外突然变得吵杂了起来。 紧接着她听到女接待员有些慌乱的声音，“警官，您不能进来这里，这是女性专区。” “哦，那太巧了，我也不是来这里找男人的。” 来人很粗暴无礼，一路走过，直接推开了沿途的房门，不时有受惊女性的尖叫声传来。 而那位警官也在不断道歉，“抱歉女士，紧急事件，不过比起做按摩你真的应该去健身房运动一下了。” “纹身不错，就是皮肤黑了点。” “…………” 贵妇人的心中慌乱，连忙将落在地上的浴袍捡起挡在身前。 而她让没想到的是，英伦帅哥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反应比她还要强烈，他向贵妇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屏着呼吸溜到房门后，轻轻扭上了门锁。 来人走到这里，推了下没能推开，女接待员也立刻配合道，“这里没有人，警官。” “我看起来像个傻瓜吗？你们还在营业，没人为什么锁门。” 来者说完敲了敲门，向里面喊道，“出来吧，威廉姆，我知道你在里面，已经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了，怎么样，是你新交的男友送给你的吗？” 贵妇人在惊恐之余又有点莫名其妙，她不叫威廉姆，身上的香水也是做木材批发生意的商人丈夫买给她的，在这方面她还是很谨慎的，从来不接受男友的任何礼物。 “好吧，威廉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乖乖的开门走出来，要么我破门而入，像拎小鸡一样把你拎出来，你心里应该是很清楚吧，不可能指望这么一扇门就拦住我的。” 外面的女接待员大急，“警官您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哈，这算什么，今年新出的冷笑话吗？” 屋门被拍的砰砰作响，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外面现在乱成一片，有女宾客在嚷嚷着要会所退款，有急着去找保安的，还有在急急忙忙穿衣服的。 英伦帅哥的神色数变，终于开口恨恨道，“白狼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欠你的人情早就已经还完了。” “得了吧，威廉姆，你欠我一条命，这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你这该死的流氓，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我又不是你，是有正经工作的，你每次出现都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然后又拍拍屁股走人！！！”名叫威廉姆的英伦帅哥情绪失控，激动道。 “原谅我，我不知道用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儿骗富婆原来也算是正经工作，话说她知道你是个同性恋，每三个月换一个男朋友，一直随身带着润滑油吗？” 贵妇人大张开说完嘴巴，像是能塞下一个鸡蛋。 半分钟后威廉姆阴沉着脸打开了屋门，他英俊的右脸上有一串五指印，而贵妇人则哭着跑了出去。 “不用客气，女士。”卫泽道。 “你简直就是他妈的魔鬼！我诅咒你，你这混蛋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眼见一张培养了很久的长期饭票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威廉姆斯简直要被气疯了。 “不用麻烦，实际上我正打算去那儿走上一圈呢，不过需要你在身后稍稍推我一把，威廉姆，你应该不会拒绝这事儿吧。”卫泽架住英伦帅哥的肩膀，“来吧，带我去你去你那个可爱的小蝙蝠洞，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近况了。” “去你妈的白狼，你别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一件装备。”威廉姆破口大骂。 “啧啧，何必呢，我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你也可以重新回归你那美好的幸福生活，给富婆推推油，再给猛男推推屁股，什么样的人会拒绝这样的双赢选择呢？而且，”卫泽竖起了一根手指，“最重要的是，你帮了我说不定再见到我就是在我的葬礼上了，这样一直以来困扰着你的烦恼就全都没有了。” “我不会参加你这个混蛋的葬礼的。”威廉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哦艹，你这个白痴不会是对提洛集团的那个无限之委托感兴趣吧？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恶棍，但没想到你还是个蠢货，你知道有多少高手盯上了那两千五百万的赏金吗，以你现在的身手，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送的吧。” “看来你也知道那件事了，消息总是传的很快，不是吗？”卫泽耸了耸肩，“没办法，我又没有你那样么忧郁帅气，靠着一张脸蛋就能混饭吃，总得在走不动路前想办法捞点养老钱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确得卖你点东西好送你早点上路了。”威廉姆终于改变了主意。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对你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卫泽拍了拍威廉姆的肩膀，“那我们还等什么？” 后者板着脸，“等等，事先声明，虽然是送你归西，但这些东西还是要你拿钱来买的，我是机械师，不是什么狗屁慈善机构！” “当然。”卫泽点头，“该给你的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的。” “哼，跟我来吧。”威廉姆扒开了某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甩头发，走出了spa会所。 第二十一章 装备(一) 英伦帅哥领着卫泽走进一座修车厂。 这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悬浮汽车，还有杂乱的零配件，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刺鼻的机油味。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修车厂里依旧有机修师在加班抢修。 那是一辆车头完全被撞扁的兰博基尼，扭曲变形的金属板显示出它的主人对于停车场的水泥柱似乎有着格外的执念。 “非法改装赛车，加强了动力性能，但代价是损失了稳定性，那个蠢货在漂移的时候还关掉了车上自带的安全系统，这个可怜的孩子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了他们，我的修车厂才能赚到钱。”从底盘下滑出了一个穿着热裤吊带背心的女人，鼻尖上还带着点油污，看样子就是修车厂的老板了。 “我看到猎人公会的公告就知道你会过来的，威廉姆，你在我这儿租的小仓库一直好好的，我警告了下面的人，没人进去过，怎么样，打算趁着这次好好捞上一笔？” 威廉姆和女人拥抱了一下，“谢谢，米拉，你知道我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从没打算靠这赚钱。” “那太可惜了，以你的技术只要愿意本该可以成为第七区最好的装备制造者的。” “我可不想八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次，不然我也不会被某个混蛋纠缠到现在。”威廉姆恨恨道。 “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可不太礼貌。”卫泽吸了吸鼻子。 真要算起来威廉姆的成名比白狼还要早一些，他九岁的时候就在机械设计和组装上展露出强大的天赋，拿了好几个青少年的奖项，上了高中后开始自己设计制造装备，一开始还是在民用领域，后来渐渐的也涉入武器改装，他把做好的作品拍成短片放在网上展示，收获了不少粉丝，但这一举动也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伙不明武装势力不知怎么盯上了威廉姆，闯入他的住宅，绑架了这位机械神童，逼迫后者为他们服务，为他们的势力制造武器装备。 而在经过了长达半年的搜索后，联邦警察终于定位到这一伙人的据点，但没想到对方的反抗异常激烈，在外围防线被突破近半数成员战死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人投降。 相反剩下的人一边拼死抵抗，一边还打算拉着威廉姆一起陪葬。 原本按照警方的反应速度这位机械神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但幸运的是卫泽恰好从附近经过，后面的故事就比较老套了，卫泽出手救下了威廉姆，这位机械神童感激涕零，只是没想到这却成为他另一段噩梦的开始。 ………… 威廉姆没有说话，沉着脸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在被解救出来后就变得格外低调，不但将装备制造室从家里搬了出去，而且每隔两年还会换个地方，制造出的装备也不再出售，但这样一来他就需要独自面承担所有的研究费用。 这也是他现在为什么会在按摩店骗富婆的原因。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很快就忘记了曾经的那个机械神童，但卫泽不会，他很清楚威廉姆的实力，那个叫做米拉的修车店老板说的不错，只要这个死gay愿意完全可以成为第七区最好的装备制造者。 在2500万巨额赏金的刺激下，这次无限制委托将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凶险，各方高手齐聚火星，那些排行榜顶端的名字说不定也会现身，而偏偏他又失去了六年前的身手，在公会系统中的排名也跌到十万开外，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都不会把宝压在他的身上。 但卫泽知道他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火星是他的主场，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在生活的地方，尤其是第七区，他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地下设施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帮派势力都了如指掌。 这些在混战中都将成为他的优势，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他还要想办法弥补战力上的缺陷，于是他找到了威廉姆。 “我有点不明白，”英伦帅哥打开仓库顶部的射灯，“红巢不是也组建了物资部吗，莱薇那女人很厉害的，据说还和α武装的人搭上了联系，那种大型的装备公司，应该要什么有什么吧，你又为什么要盯上我这种小手工作坊呢？” “谁知道呢，也许我这人就是比较喜欢野味儿也说不定。”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自己所处的这座小仓库。 这里的地方比他想象中小一点，但是里面乱七八糟的机器和东西倒是不少，绝大多数他都叫不出名字，仅从外表上也很难分辨出用途。 “莱薇根本不知道你接受了这次的无限制委托，是不是？”威廉姆冷笑，“你倒是挺能给人带来惊喜的，白狼先生，没有后援，孤身一人，你还真是搭上了一班前往地狱的高速列车。” “谁说我是孤身一人，我不是还有第七区最好的机械师给我提供装备吗？” “呵，可惜的是拍马屁并不能为你这次消费带来任何折扣。”威廉姆抽出一件防弹背心，抛给一旁的卫泽，“你会需要这东西的。” “唔，这开场白比我想象中要平淡一点。”卫泽接过防弹背心，左右翻了翻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杜邦科技早期的产品，我改造了一下它的内部结构，用我特制的生物金属代替了里面的合成纤维，这样厚度缩减了三分之二，却能更好的吸收受力，并且把这些能量均匀分散到防弹服的整个表面，根据测试结果，它可以抵挡住12.7毫米口径以下的狙击步枪子弹，再大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威廉姆冷着脸道。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是个天才，威廉姆。”卫泽直接脱下夹克，把防弹服套在里面。 “红蜘蛛追踪器。”威廉姆取出了他的第二件作品，托在他的小拇指盖上，“纳米级机器人，身长只有6mm，重量1.2g，我对它的皮肤做过特殊处理，让它可以躲过金属探测仪的扫描，但是注意，当它开始传输数据的时候还是有可能会被雷达检测到。” 第二十二章 装备(二) “来看看这东西，这是我的最爱，在我所有的藏品中可以排在前三位，最高水平的发挥，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人我是不会拿给他们看的。”威廉姆踮起脚尖，从墙上摘下了一只机械手套，“你能想象到这么一件小东西上装载了七十二种功能吗？我在说的可是七十二种该死的美妙功能！”威廉姆特意又重复了一遍，“就算是阿尔法武装，他们那六百人的顶尖研发团队，开发出类似的那款机械手套，也只有二十九种功能，还不到我的一半。” 英伦帅哥对某人没什么好脸色，可随着一件件作品被摆上桌面，他的情绪明显也亢奋了起来，进入到一种科技宅的狂热状态，甚至就连面前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也被他给自动忽视了，卖力的介绍起每一件装备来。 然而卫泽的目光却落在一旁的打火机上，比起机械手套，这个小玩意儿更让他感兴趣。 这是一只老式的铜制打火机，却拥有拉风的红色外壳，上面雕刻着一只骷髅头，卫泽这样的老烟鬼根本没有抵抗力，就像女人看到了甜品一样。 威廉姆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于是卫泽就当他是默认同意了，伸手从架子上取下那只打火机，用大拇指顶开上面的盖子，拨动侧方的齿轮，结果下一刻一道电流从打火机里毫无征兆的窜了出来，沿着他的手臂窜入他的心脏。 卫泽一个哆嗦，他的身体大概有三到五秒的麻痹，随后电流消失，打火机也从他的手中坠下。 威廉姆幸灾乐祸，“这个啊，是我闲着没事儿做出来的防身器，在打火的时候如果按着那个骷髅头，它就是个打火机，如果不按，就是你现在这样了。” 英伦帅哥明显是故意的，之前他保持沉默就是为了等着看某人的笑话。 但没想到卫泽竟然没有生气，反而从地上重新捡起了那只会放电的打火机，吹掉上面的灰尘，“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嘛，我要了。” “随便，那玩意儿反正也不值钱，有块儿蓄电池谁都可以做。”威廉姆淡淡道，顿了顿他又道，“好了，我这边已经介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到你了，告诉我你的预算，我可以帮你组合出一套适合你的装备。” “唔，实际上我更倾向于都要了。”卫泽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只废弃的大纸箱，拍了两下，在英伦帅哥呆滞的目光中把桌上那堆东西全都扫了进去。 “你知道这要多少钱吗？！” “别担心，等我拿到那2500万的赏金后，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个骗子！！！强盗！！！大混蛋！！！”威廉姆在意识到自己被骗后尖叫着冲了上来，想要夺回某人手中那个凝结了他无数心血的纸箱。 但结果赏金猎人只用了一只手，轻轻挥了下，就像赶苍蝇一样把他推到了一边，威廉的脑袋还撞在桌腿上，气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英伦帅哥披头散发，他撕心裂肺的惨叫把在外面工作的米拉也吸引了过来。 “抱歉，女士，我们正在处理一些感情上的问题，能稍微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卫泽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仓库的大门，将修车厂老板好奇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随后卫泽暂时把那满满一箱收货放到了一边，在威廉姆斯的面前蹲下。 “嘿，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我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不说还好，结果这么一提大概是又勾起了英伦帅哥之前的悲惨回忆，新仇旧怨汇聚在一起，威廉姆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卫泽改口，“好吧，我承认在对待你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不讲道理，所以我现在也在想办法弥补，重新修复我们之间的友谊，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需要你的帮助。” 回答他的却是威廉姆斯愤怒的诅咒，“下地狱去吧，白狼！！！” “得了吧，我们都是成年人，威廉姆，你应该知道纯粹的发脾气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另外一提，这诅咒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即便我愿意为了你跑的勤一点，可一个人是没法下两次地狱的不是吗？” “你是个大号的，不折不扣的混蛋！！！”威廉嚎啕大哭。 “ok，让我们再来梳理一下，你看，事情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那些装备，但不幸的是即便不算那些外债我的银行卡上也只剩下不到四百点的信用点，而我还指望这笔钱能帮我撑过剩下的几天，所以抱歉之前对你撒了谎，不过其实也不算，如果我最后能拿到那2500万的赏金，我不但能把之前和这次欠你的钱都还了，还可以送你一座小金人儿，纪念我们24k的友谊。” “你这个白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蠢事，你会被人给杀掉，尸体扔在下水道里，然后我的装备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威廉姆越哭越伤心。 “拜托，给我点信心不行吗，你可是见过我的巅峰期的人，那时的我只要有把枪在手上就能让猎人公会重新换一份榜单。”卫泽叹了口气，“当然，你的顾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我先支付点订金，让你摸一下我的屁股怎么样？” “…………” “抱歉，刚才那个玩笑很粗俗而且没礼貌，无意冒犯，我不是同性恋歧视者，实际上我每次选举都会把票投给支持同性恋政党的候选人，只是觉得刚才那句话很好玩。”卫泽挠了挠头，“总之，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完了，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对现在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真的感到由衷的歉意，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补偿你的，威廉姆。” 卫泽重新抱起那只纸箱，“鉴于你现在没有办法拦下我，那我就先告辞了。最后，如果你真的收到我的死讯，我还是挺希望你去参加葬礼的，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 第二十三章 通讯专家 解决了装备问题，接下来就是通讯了。 卫泽虽然一直习惯独自行动，但必要的通讯支持还是要有的，再强的赏金猎人也不可能应付所有的复杂情况，比如如果有两个可疑对象，他顶多只能跟上一个，还有一个他可以放出红蜘蛛，但也需要有人帮他处理分析传送回来的画面。 又或者他临时打算入侵一栋建筑，也需要有人帮他调出那栋建筑的建筑图纸，等等。 和那些隶属于各大事务所拥有丰富后勤资源的同行不同，现在的卫泽属于孤魂野鬼，莱薇如果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杀他就算好的了，更别说给他提供后援了。 他虽然也认识几个通讯专家，但大多数很久都不联系了，剩下的基本上也都有各自的事务所，他们肯定会优先服务自己公司的猎人，不可能冒着违反职业道德的风险来帮他。 而随便在路边拉只小猫小狗不但起不到作用，更大概率是直接害死自己。 实际上排名在三万名之内的猎人基本都有自己专属的通讯专家，除开一些通用技能外，这些人的专长往往有着很大区别，有人擅长情报分析，有人擅长操作电子设备协同作战…… 猎人在挑选通讯专家的时候所遵循的原则一般都是要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或者弥补自己的某项短板。 六年前的卫泽就是前者，他的搭档是一位极擅长追踪定位的通讯专家，配合他那一手天下无双的枪法，基本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道上有传言，凡是被白狼盯上的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但现在他腰间的那把电磁枪却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就算是卫泽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正面对上那些排行榜前列的高手如今的他获胜几率微乎其微，相比起和追踪者搭档，这一次他更需要的是一名黑客，来帮他搅乱现在火星上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好让他来浑水摸鱼。 而在得手之后也需要黑客黑掉对面的定位装置，帮他摆脱追击。 卫泽想到了一个名字。 ………… 早上9:42分，艾哈迈德顶着两只黑眼圈飘进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比公司规定的出勤时间晚到了七十二分钟，而且在进来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过招呼。 艾哈迈德一屁股坐进座椅上，打开电脑，随便点开一个知名游戏主播的youtube，之后掏出从便利店买到的寿司饭团还有冷牛奶，一边看视频一边吃早餐。 他这一顿饭活生生吃了一个小时，直到把一整集视频看完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才终于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一天的任务给全部做完，随后迈哈迈德又进入到无所事事的状态中。 昨天晚上貌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件，莱薇一大早就点名把各部门的头头和死侍给叫进了办公室，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于是迈哈迈德的小心思又开始活跃了起来，整个红巢的安全系统都是由他一手编写的，他在这里就像逛后花园一样轻松，熟门熟路的找到前台的摄像头，悄悄调整了下角度，让它对准詹妮，黑客先生开启了自己的偷窥之旅。 结果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却突然响了起来，把艾哈迈德给吓了一大跳，直到他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才稍稍松了口气。 接通电话后卫泽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第一个问题，莱薇现在在哪里？” 艾哈迈德滑动座椅，探出头去，“呃，她在办公室待了很长时间了，你要我帮忙去找她吗，卫泽先生？” “不，实际上我要找的人是你，迈哈迈德，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我？”艾哈迈德惊讶，自从他入职第一天帮忙换水桶把腰扭了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他帮忙的。 “是的没错，我想参加一场游戏，但还少个搭档。” “游戏，什么游戏？像《上古卷轴9》那样的吗？” “唔，差不多吧，对你来说只用坐在电脑前动动键盘和鼠标就能参与，但对我就是另外一会事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直白点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通讯专家。” 这就是卫泽的计划了，直接向红巢请求支援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如果能绕开莱薇，说动艾哈迈德这个安全主管以个人的身份来帮助他自然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通讯专家，我吗？”艾哈迈德好歹也是红巢的正式员工，又怎么会不知道通讯专家是怎么回事儿，疑惑道，“可是红巢不是有专门的通讯专家吗？” “我需要的是一个拥有超强黑客技术，头脑冷静，长相帅气的通讯专家，我觉得你比他们都要合适。” “呃……boss她知道这件事吗？” “这是男人与男人间的小秘密，莱薇她运营着一间事务所，有足够多的事情要操心，所以这点小事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好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份工作，搭建维护红巢的信息安全系统……”艾哈迈德挠头，“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时间做你的通讯专家。” “放心，这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只要把你每天偷窥詹妮的时间抽出一半就好，你不需要一直和我保持连线，等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的。” 艾哈迈德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偷窥詹妮？” 这位技艺高超的黑客先生在接连被人逮了两次后甚至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水平产生了怀疑。 卫泽笑了笑，没有解释，“如果我们最后成功通关，我会付你三十万信用点的报酬，从现在开始，记得保持线路通畅。” 说完不等艾哈迈德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卫泽是怎么知道黑客先生在偷窥詹妮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卫泽太了解这些技术宅的心理了，他们在自身所精通的领域通常都会有一种谜之骄傲，即所谓高手的自尊，而黑客本身又是一群反权威的先锋。 如果说之前艾哈迈德会偷看詹妮是荷尔蒙在作祟的缘故，那他这次再偷看，更大的原因是想要证明，莱薇是抓不到自己的。 因此当艾哈迈德喊出那句“你怎么知道的”时候卫泽就知道他猜对了，已经顺利拿下对方了。 有这个把柄在手里，艾哈迈德是不可能向莱薇告密的 不过他接下来要见的人就不是这么好对付了。 第二十四章 雪佛兰 距离猎人公会发出那份无限制委托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小时，卫泽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面前那栋红色的铁皮房中。 这是一座小型的屠宰场，每天都有上百只肥猪被拉到这里宰杀，脱毛后的肉猪被串起，一只挨着一只，倒挂在铁钩上。 卫泽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两个穿着皮革围裙，胶鞋护袖的男人在给一只开过膛的肉猪清理着内脏，里面黄的白的东西淋了他们一身。 卫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依旧很难接受眼前这一幕。 他用衣领掩住口鼻，开口道，“我来这里找卡罗纳多先生。” 说话的时候空气中那混合了粪便和鲜血的恶臭气息钻进卫泽的鼻子里，让他险些干呕出来。 而对面的两个屠宰员却没有任何反应。 卫泽不得不提高声音，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总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摘掉手套还有脸上的口罩，其中一人指了指门上那个闲人免进的标牌，冷冷道。 “这里没有什么卡罗纳多先生，回去吧，不要打扰我们工作。”说完那人又重新戴上手套。 “真的吗，可我所认识的那个卡罗纳多先生，每周四都会来这里，在天黑前他是不可能离开的。” 卫泽话音未落，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赏金猎人配合的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只要麻烦两位去通告一下卡罗纳多先生，一位老朋友来访。” “我说过，这里没什么卡罗纳多先生。”脸上长满横肉的人开口道，小眼里闪烁着凶光，“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们也只好成全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卫泽的身后又冒出了一个足有七英尺高，身材魁梧的筋肉男，长得就像《冰与火之歌》里的魔山一样，手里还提着嗡嗡作响的电锯，那气势令人胆寒，三人成合围之势，一步步向卫泽逼近。 然而后者神色不变，挑了挑眉毛。 “啧啧，经典场景，总是让人百看不厌不是吗？”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冷库的方向传来。 “你们这样子是吓不到他的，实际上我也从来没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见过名为恐惧的情绪。” 随着正主发话，三个手下因为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卡罗纳多先生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怕的东西其实还挺多的，比方说您如果要让我陪您在这儿杀上一天猪，我可能就崩溃了。”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冷库前，终于见到了他要找的人。 ——一个带着皮帽，身材微胖的老人，正坐在电火炉前一边烤火一边读着一本名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小说。 他的相貌看起来普普通通，估计很难有人把他和二十年前整个火星最大的非政府武装罗德岛的领导人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就是这个老人，在他在位的三十年间，用强有力的手腕将火星上的所有帮派都收编到一起，整合成为一个强有力的联盟。 可惜树大招风，罗德岛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政府还有那些大型财团在火星上的利益，最终被联邦政府以雷霆手腕直接打散了，而罗德岛的创始人卡罗纳多据说也被狙击手射杀在街头。 只是如今看来，这消息并不准确，卫泽和卡罗纳多是在一次委托中认识的，他收了二十万信用点，负责保护后者三天，期间双方合作愉快，于是之后偶尔也会有联系。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有一阵子没见我还以为你已经退休了。”老人放下手中的小说。 “我也想要退休，像您一样找点爱好做，但可惜的是我的钱包并没有您的那么鼓。”卫泽耸了耸肩，在对面坐下。 “贫穷和富有，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老人悠悠道，“这取决于你自己的欲望。” “我觉得我的欲望可以用两千五百万信用点填满。” “哦，那个无限制委托，火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让人不禁回想起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 “我需要您的帮助，卡罗纳多先生。”卫泽直接开门见山。 赏金猎人深知和卡罗纳多这种人绕圈子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有话直说。 “说来听听，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老人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反问道。 “我知道罗德岛除了您之外还有其他人幸存了下来，您在这颗星球上依旧有着一股不小的势力，我想在必要的时候借用一下。” “先不提你的猜想是对是错，假设我真的有这么一股力量那我又为什么要借给你呢。”老人饶有兴趣道。 “我可以分一部分赏金给您。” “就像我说的，贫富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但您的那些老兄弟未必有您这么豁达，您也希望他们过得好一点不是吗？” 老人笑了出来，“你喜欢拳赛吗，白狼？” “嗯？” “我不喜欢拳赛，那种运动太暴力和血腥，但每场拳赛开始前的赌盘我偶尔会参加，迄今为止在这项小游戏上我还从没有输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罗德岛操纵了比赛？” “因为我从来都只把赌注压在赢家的身上，恕我直言白狼，你看起来不像是个赢家，如果是六年前我倒是不介意在你的身上赌一把，但现在嘛……”老人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泡上杯茶，打开电视好好放松一下？” “也许是因为我虽然老了，但还没老到您哪种年纪。”卫泽起身，“我能理解您的谨慎，所以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外面那辆雪佛兰能借我开两天吗？” 这才是卫泽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他就对得到罗德岛的力量没抱什么希望，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卡罗纳多这老狐狸也没有理由把自己的底牌掀开给他看。 他已经拿到装备，找到了通讯专员，现在差的就只是一辆出色的载具了，作为整个火星最惜命的人，卡罗纳多的座驾无疑拥有着极为优越的性能，能够应付各种状况。 “如果我再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显得我很无情？”老人这会儿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钥匙在巴登那里，你去找他拿吧，别玩得太过分就行，你是为数不多还挺有意思的人，就这么死了未免有点可惜。” 第二十五章 舞台 卫泽再从屠宰场出来，已经鸟枪换炮了。 他把从威廉姆那里搜刮来的装备放进后备箱里，卡罗纳多的这辆灰色雪佛兰是2058年的老款，那时候第一代悬浮汽车才刚刚上市，以当时的审美眼光来看这车的外观还是很惊艳的，可放到六十年后就有点过时了。 但如果有人真的以为这只是一辆濒临报废的老古董，那就正中了卡罗纳多这条老狐狸的下怀了。 实际上这辆车的内部除了车载音响还保留着原厂配置外，包括引擎、动力源、安全系统，甚至车窗玻璃都进行了大面积的更换。 现在，那老迈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野兽。 卫泽坐在驾驶座上，打开自动驾驶模式，调出电子地图，设定好目的地，随后搓了搓手，开启了车上那台唯一可以称得上古董的音响。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看看罗德岛老大的品味怎么样吧。” 就在卫泽翻着卡罗纳多的私人歌单，开始挑选曲目的时候，menhera的论坛也再次炸开了锅，因为就在昨晚，第四区的一栋废弃建筑中爆发了激烈的枪战，据说参战的猎人超过了二十人，其中十四人已经能确定了姓名，有两名c级赏金猎人，九名d级赏金猎人，还有三个不知道是作为副手协助调查还是想浑水摸鱼的e级赏金猎人。 他们聚集在那里是为了争夺一条带血的纱布，上面很可能有假面的dna. 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十四人中有六人重伤，七人死亡，包括一名在榜单上排在8645名的c级赏金猎人，最终只有一个离得远的e级赏金猎人逃了出来。 根据他的描述，当时所有的电子装置都突然失灵，在那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随后有人破坏了照明设备，整栋大楼都陷入到黑暗之中。 紧接着上演的就是一场杀戮盛宴了，耳边到处都是子弹的射击声和惨叫，还有人因为恐惧自己拉爆手雷，被炸的尸骨无存，唯一的幸存者趴在地上抱着脑袋，依靠记忆爬出了大门。 各事务所得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组织了人手救援，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战斗结束的很快，除了两个c级猎人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基本上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而杀人者很快也离开了大楼，据被救活的人说，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 “假面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发言人：徒手拆高达 “从过去的记录来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假面一般都很少使用暴力，会是哪个b级的前辈吗？这种身手，得在500名以内了吧。”——发言人：月神 “月神？！这个id难道是本人吗？”——发言人：鼠尾草 “月神，那是什么？搞笑漫画吗？！”——发言人：家里断了网 “你是真的断了网，连月神这名字都没听过吗？最近一段时间火星上最有名的赏金猎人就是他了吧，从e级升到c级只花了半年，枪与玫瑰的新晋王牌，呀呀，真是了不起的新人啊，搞不好年内就能升到b级了吧，看样子也接受了这次委托。”——发言人：gasoline “前辈过奖了，我对奖金没什么想法，只是希望能在这次任务中得到锻炼。”——发言人：月神 “咦，意外有礼貌的孩子呢。”——发言人：列克星敦 “这事不像是同行干的。”——发言人：phoenix “诶？”——发言人：帅小子 “先不说为什么会做的这么过火，一见面就干掉二十人，如果真的是赏金猎人，目的应该也是那条带血的纱布才对，结果只是杀了人，却没有带走纱布，从逻辑上解释不通。”——发言人：phoenix “如果他已经偷偷采集过dna呢？”——发言人：帅小子 “那也没道理把纱布留给其他竞争对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这种好事的人。”——发言人：phoenix “啊啊啊啊，真头疼呢，这才是第一天，就开始出现奇奇怪怪的人，我已近有点想退出了。”——发言人：派大星 “也许这话不好听，可没有能力的人还是尽早退出比较好，因为越往后只会变得更艰难的。”——发言人：gasoline 卫泽也一直在关注着论坛上的动态，因为这件事，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条带血的纱布上，根据提洛方面的说法，假面在前天晚上的战斗中受了伤，这样的话他肯定需要处理伤口，因此有一些猎人就把这一点当成突破口，开始以酒店为中心盘查附近一些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最终找到了那栋废弃的大楼。 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给埋伏了，现在那条纱布落在最先赶到的海狗事务所手中，后者是在火星排名前十的大型事务所，然而其他事务所也都不是省油的等，正在联手对海狗施压，要他们公布从上面提取到的dna信息。 卫泽对此没什么兴趣，那伙猎人的方向倒也不能说有问题，但未免把假面想的太简单了一点，一个作案频率如此之高却从来没有失手的大盗，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把带着自己dna的东西就这么随手抛弃。 所以纱布有很大可能是陷阱，用来误导视线，海狗捡了这么个烫手山芋，估计等反应过来后也在后悔。 至于后面登场的那个煞星，卫泽暂时看不出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论坛上那个id叫phoenix的家伙的分析他基本认同，这家伙的行为模式和猎人并不相同。 会是假面的保镖吗？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在心中升起，就被卫泽给否决掉了。 这种夸张的攻击性与其说是在解决潜在威胁，倒不如说是在宣示自己的存在，从保镖的角度出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自从那则无限制委托发出后不管生活在这座星球上的人愿不愿意，火星都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舞台。 2500万的巨额悬赏，比之前论坛所预计的还要多出500万，这无疑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难免会有不甘寂寞的家伙想要借助这难得的机会让自己站在聚光灯下，享受被关注的快感，卫泽叹了口气，但愿这次他猜错了吧，不然局面恐怕会变得更加凶险。 第二十六章 爆炸 灰色的雪佛兰停在皇冠酒店门口，温斯顿选择这里举办珠宝展，因为后者是整个火星最顶级的几座酒店之一，但受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影响，客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与之相对的，来这里的赏金猎人却是暴涨了不少。 卫泽将车钥匙抛给一旁的门童，扫了一眼门外的停车位，看到了不少印着事务所logo的车，好在没有红巢的。 莱薇的动作很快，应该在委托发布的当晚就已经派人来这里采集过信息了，毕竟这种事情越往后拖能得到的东西就越少，酒店也是要营业的，不可能就把整个现场就这么一直摆在那里，实际上在警方完成调查后皇冠酒店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恢复开放。 珠宝展举办的地点在最顶层，卫泽座电梯上去。 之前一片狼藉的大厅如今已经被打扫干净，碎掉的玻璃换了新的，墙上的弹孔也被一一补上，现在站在这里几乎已经看不到那一战所留下的痕迹了。 好在卫泽也不是来这里看那些东西的。 他用个人终端连上网络，找到当时的新闻，放大配图，和自己现在站立的地方对比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假面当晚索降的位置。 抬头看了眼那地方，卫泽拉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请问现在的玻璃和之前的玻璃是相同的规格吗？” 后者这两天估计没少像这样被问问题，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保持着良好的态度，闻言点了点头，“我们是最顶级酒店，所有的采购都是有固定标准的，除非供应商不存在了否则一般很少更换。” “谢谢。” 和卫泽所料不错，这种玻璃的采光很好，站在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头顶的一切，但反过来，外面的人却很难看到里面的景象，属于高科技产品，一块儿的造价不菲，也只有皇冠这种豪华酒店才会大规模使用。 卫泽尝试把自己代入假面的位置来思考，事发当晚之前，他先潜入酒店在t台附近放置好机关，随后沿着维修梯一路爬到屋顶，边沿处有一段结构可以供他藏身，于是他在这里一直等到音爆弹爆炸，从缺口索降下来，丢烟雾弹掩护自己，拿到翡翠之星，再从埋伏圈中逃走。 从理论上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完全行得通的，但卫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再联系之前假面做过的那些案子，他终于发现违和点在哪里了 ——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动手呢？ 珠宝之前都是被锁在保险箱里的，而且配备有强大的安保武装，所以只有当这些它们被穿戴到模特身上的时候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个思路本身没有问题，可问题在于如果要从模特身上入手，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后台的换衣间，相较于大厅那里的安保明显更松散，而且无关的人也更少，同时又紧挨着维修梯，方便逃脱。 卫泽翻过假面之前的战绩，发现他有个特点，就是总能找到一套安保系统中最薄弱的环节，为什么偏偏这次水准下降了？而且他以往每次行动从不在人前露面，这也是他为什么始终这么神秘的原因，一直到两天前大家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像这样直接从几百号人的头顶从天而降，还被人录了视频，属于极其罕见的情况。 虽然他在脸上带了面具遮挡住自己的样子，但一些基本特征已经曝露出来，落在像赏金猎人这样的专家眼中，他被抓到基本上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有意思。”卫泽摸着下巴。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就没有再待下去。 离开皇冠酒店后不久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卫泽这才注意到天已经快黑了，而他自从出门后还没吃过东西，于是开着他的雪佛兰绕了几圈，终于在附近找到一家导航上都没有标注出的小面馆。 卫泽掀开那扇油腻的门帘，走进去，发现包括厨房在内里面只有不到二十平方的大小，勉强够摆下四张小桌子，狭窄的过道让人在经过的时候不得不提起屁股，以免蹭到桌面上那不知有多厚的黑色油污。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小面馆里只有一位客人。 对方和卫泽一样都是亚洲面孔，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不过五官来看更像是日裔，正在吃着一碗素面条，当卫泽走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很客气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卫泽在他隔壁的那张桌子坐下，“给我也来碗素面吧。” “好极了，比遇到一个穷鬼更倒霉的就是遇到两个穷鬼。”老板娘一边用个人终端看着肥皂剧一边抱怨着，不过依旧冲厨房里的男人道，“一碗素面。” 随后她又对卫泽道，“6信用点，先付钱，我可不想追你追两条街，虽然你长得还可以。”说完她发出了嗤嗤的笑声，脸上的肥肉抖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卫泽乖乖掏出钱包，结了账，随后开始静静等待自己的晚餐。 在这期间，先来的那个亚洲人已经吃完了他的那碗素面，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卫泽注意到他身旁靠着的黑色大提琴盒，好奇道，“音乐家？” 后者笑了笑，“只是业余爱好，我的主业是电路维修，这位先生你呢？” “哦，我失业有一阵子了，目前正在到处闲逛，找点事情做。”卫泽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给打断了。 “吃饭就吃饭，聊什么天，打扰到我看电视剧了！” “对不起。”喜欢拉大提琴的电路维修工道歉道，随后起身，背上琴盒，冲卫泽又点了点头，“刚刚接到一张紧急订单，我就先走一步了，祝你好运，早日找到工作。” “承你吉言。” 这时候卫泽的素面也被端了上来，果然是素面，上面除了点少得可怜的小葱和香油外什么也没有。 不过好在碗里的面条倒是足够多，填饱肚子是没什么问题。 卫泽也不挑剔，从一旁的纸盒中抽出一双筷子，开始吃了起来，然而就当他狼吞虎咽到一半的时候，大地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晃动，老旧的墙皮被震的脱落下来，其中一块儿直接掉进卫泽的碗里。 但此刻的他却完全顾不上这种事情，瞪大了眼睛，呆呆望着街道对面。 那里原先一家小租车行的位置，如今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第二十七章 蓝色药剂 卫泽是在凌晨2:00左右回到家的。 虽然第四区和第七区离得挺远，但对某人这种身上只有不到四百信用点的穷鬼来说，在外面过夜还是太奢侈了一点。 于是他第一天的行程就这样结束了。 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印证先前的一些猜想，线索方面并没有太多收获，反倒是近在咫尺的那场爆炸，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根据论坛上的消息，当时那家小租车行里有七位赏金猎人，他们最后传回事务所的消息，似乎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结果这一次七个人无一生还。 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燃料泄露，那个小租车行为了方便给汽车加油，将超过五吨的动力燃料违规存放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并且没有任何消防保护措施，最终酿成了这次惨剧。 但卫泽作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人，知道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因为正好在街对面，所以他看的很清楚，那种程度的爆炸绝不是区区五吨动力燃料能做到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谋杀，对方的手法和之前在那栋废弃大楼中很像。 都是先用和假面有关的线索把人引到相关地点，再迅速出手，一击而退，干净利落，而且如果这两件事真的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就意味着他的目标很可能是此刻在火星上的众多赏金猎人。 这答案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相比于普通人赏金猎人都是一群刀头舔血的家伙，身经百战，本身拥有着强悍的实力，又在各种危机中培养出灵敏的嗅觉，作为猎物未免有些太过危险。 但卫泽知道恰恰有一类人，他们对食物链底端的那些小鹿兔子什么的不感兴趣，却偏偏会盯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型捕食者。 当一个新物种进入到生态系统中，奠定自己在食物链中位置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挑战顶端的生物，踩着它们的尸骸登上王座。 “专门猎杀猎人的杀手吗？”卫泽喃喃道，“这游戏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胡乱洗了一把脸，把腰间的电磁手枪压在枕头下，定了个闹钟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卫泽在屋门外看到了一份快递。 上面只有收信人地址，没有寄信人地址。 他一边刷牙一边把那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盒拿进屋里，拆掉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一只小玻璃瓶，装着蓝色的不明液体，上面什么标签也没有，看起来很是可疑。 卫泽却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谁寄来的，给通讯列表里那个米老鼠头像发了条讯息 ——谢谢，样品已收到。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收到后者的回复 ——不客气，应该的，另外我再多一句嘴，那东西的毒副作用很强，只要2毫克就能杀死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不具备进行人体试验的基础。” 发信息的人显然有些担心某人会不顾一切使用瓶子里的蓝色液体，因此才一再警告，他很清楚当初卫泽为了恢复实力干过多少疯狂的事情，直到最近两年他才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实际上如果不是两人间有约定，他本不想将这种实验失败品也邮寄过去。 ——放心博士，只是留个纪念而已。 卫泽从弹药盒里取出一枚麻醉子弹，倒掉了里面的复合麻醉剂，灌入几滴玻璃瓶中的蓝色液体，随后他把这枚新制成的子弹放进了自己的钱包中。 自从他开始委托对方研制治疗specificity7tremor的药物后，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从希望到失望的轮回，现在这瓶蓝色药剂已经是第七十多次试验后的产物了，卫泽的内心深处也早已变得麻木。 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报以什么希望，因此在得知实验失败他也没太难受，不过和之前不同，这毕竟是最后一次。 卫泽本来就不是擅长攒钱的家伙，他受伤前赚钱快花钱更快，后来为了治病又把车子房子，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这些钱终于也烧完，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再支付这样大笔的医疗费用了。 因此他决定留下这颗子弹，算是对这段生活的回忆，也希望笼罩在头顶的霉运能就此远离。 ………… 今天的火星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打开收音机，几乎到处都是枪战和混乱。 根据menhera的粗略统计，目前已经有超过八百名猎人接受了这次无限之委托，既有火星本地的，也有从银河系其他地方赶来的，而这个数字还在增长中。 这也让警方的压力大增，据说所有的警务人员都被取消了休假，紧急召回，同时每天的工作时间被强制延长了四个小时，街上到处都是飞驰而过的警车和警笛声，各区的警局如临大敌。 然而这一系列举动却收效甚微，从昨天起各类突发事件就开始呈井喷式的增长。 警局的高层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们的警力对付普通的罪犯或许没什么问题，可面对赏金猎人这样以抓捕重犯为生的专家就有点不够看了。 警方也只能发出警告，要当地居民在这十二天里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外出，避免被殃及池鱼。 而当地的媒体则在尽情嘲笑着警方的无能。 卫泽坐在车里，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咬着刚从便利店里买到的热包子，结账的是一个戴眼镜的胖妞，她说杨超宁从今天开始休假，后者还是个学生，在附近的大学念书，来便利店打工只是兼职，最近期末临近她就又溜回图书馆复习了。 卫泽还没来得及跟她就创可贴的事情道谢，这样一来也只能等委托结束了，算一算那时候她的期末考差不多也接近尾声，顺利的话说不定能约她一起吃饭？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赏金猎人决定暂时将这种事情放在一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手头的工作上。 他打通了艾哈迈德的电话，经过昨天的实地考察和一晚的思考，他已经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喂，有活干了，你能黑进温斯洛公司的系统里，把珠宝展那晚的宾客名单给我拷贝一份吗？” 第二十八章 锁定嫌疑人 卫泽的想法很简单，所有人都知道假面是独行大盗，因为他之前几次行动都是一个人完成的，这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他的行动风格。 但依旧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这一次也是单独行动的。 实际上，卫泽认为这一次他有同伙配合的可能性很高。 对于假面这种不喜欢使用暴力的技术流小偷，需要有很强的掌控局面的能力，但卫泽昨天观察过那块儿玻璃，上面几乎不可能站人，否则下面的宾客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而上面的人却没法通过那块儿玻璃观察到下面的情况。 当然你可以说他已经提前制定好了计划，只要严格按照步骤执行就可以，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计划，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所以真正厉害的人是能够随机应变，根据变化来及时调整自己的计划的。 假面是这种级别的高手吗？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看他之前的战绩，没有一次失手，绝对不是只会生硬执行计划的人，而一个战术大师不应该也不会将自己放在一个无法观察局面的盲点上，这样的风险太高，假如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的计划很可能就没法进行下去。 再联系他这一次轻易就被人给拍到，卫泽做出来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假面是个冒牌货。 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都能解释了，从顶窗索降下来的那家伙只是计划的执行者，而不是制定计划的人，真正的假面一直都在大厅中默默掌控着局面。 卫泽翻动艾哈迈德刚刚发来的宾客名单，圈出不属于火星本土的人，在这过程中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诶，莱薇那晚也在吗？” “是啊，boss最近一直在和提洛集团的那个执行副总裁，叫罗伯什么的约会，看她发给闺蜜的短信，好像是真的打算嫁人了。”艾哈迈德吸着一盒泡面，这是他今天的早餐，“话说我才知道女人原来也会主动追人啊，这是不是说我也有可能脱单啊？” 黑客先生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你暂时是不用想了……这东西是和长相还有钱包的厚度成正比的，”卫泽顿了顿，“等等，你说你入侵了莱薇的个人终端，还偷看了她的短信？” “万一boss真的和那个叫罗伯什么的家伙结婚，那红巢就有了两个老板，作为员工总得提前做一点功课吧，哦对了，我这里有他俩上次在游乐园约会时候的照片，你要看吗？” 卫泽一阵牙疼，“告诉我，艾哈迈德，你加入红巢后到底入侵过多少人的终端。” “…………” 卫泽大惊，这倒霉孩子的反应难不成把所有人的都看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中招了，他的个人终端上可是有不少秘密的，还收藏了好几个视频网站。 似乎知道某人在想什么艾哈迈德随后接着道，“放心，只有在我这里升级过安全系统的个人终端我才能看到，你上次走的太匆忙，什么时候抽空回来一趟吧。” “不用了，我对自己现在的安全状态很满意。”卫泽拒绝，随后又道，“说回正事，你能把圈上名字的这些人最近两年的出行记录都找出来吗？” 那晚的宾客中外来者的嫌疑无疑是最高的，但也不能排除假面是火星人的可能，不过卫泽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只能先从最有可能的地方入手，如果行不通再考虑那些被忽略的选项。 “可以是可以，我之前入侵过电力系统的网络，运输安全局的就更简单了，但一个个找很麻烦啊……算了，我编个自动脚本吧。” “很好，查完后按照频率从高到低排好顺序发给我吧。” “哦。”艾哈迈德敲着键盘，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在调查那个无限制委托啊，我昨天回去查了下，那个委托的赏金有2500万，只分三十万给自己的搭档，会不会有点小气？”黑客先生小心翼翼道。 “艾哈迈德，有人付三十万以上的薪酬请你做他的通讯专家吗？” “好像没有。” “那就好好干活。” “哦。” 只花了不到五分钟，艾哈迈德就完成了卫泽交代的任务，后者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还是有点实力的，难怪莱薇会费尽力气把他招揽进红巢，而且还要每天忍受着他迟到早退，一顿早饭吃上一个小时，偷窥女同事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小毛病。 卫泽收到排好顺序的名单，先大致的看了眼，这份名单上排在前面的都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因为如果假面就隐藏在这些人中，那他四处作案一定也会很频繁的出行。 在这其中排除掉年龄超过五十岁，腿脚不便的，以及行程太过紧密，在一个地方经常还待不到一天的，之后再把剩下人的目的地和之前假面作案的地点相对比，卫泽最终圈定了两个人。 一个人叫乐福的皮毛商人，还有一个演员经纪人。 他决定先从前者身上入手。 “这家伙好像还挺有意思的。”艾哈迈德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查了他的银行记录，发现他每隔固定的时间都会往几个固定账头上汇款，而且用的还是一张不常用的银行卡，显然有所隐瞒。” “采购装备，后勤团队的开销？”卫泽猜测道，“这家伙在提洛集团的秘密实验室失窃的时候正好也在那颗星球上，而且之前的时候也经常过去，他现在在哪里？” “他前天晚上在皇冠酒店开了房，一直到今天上午，不过我又查了下，发现他还订了一张运输舰的船票离开火星，下午13点出发，所以你如果想和他聊一聊的话要抓紧时间了。” “谢了，艾哈迈德，记得不要偷看我的个人终端。”卫泽将自动巡航模式切换为手动驾驶，直接轰下油门，雪佛兰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再次向着皇冠酒店驶去。 第二十九章 同行 11:47，卫泽重新杀回皇冠酒店。 和昨天相比，停车场上属于事务所的车辆少了很多，已经是委托发布后的第二天，该收集的信息基本上都收集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按照各自的思路展开调查了。 不过谨慎起见，卫泽还是把车停到稍远一点的大型商场下，戴上威廉姆制造的隐形耳机，一路小跑到门前，之后放缓步伐，跟在一家三口身后走了进去。 耳朵里传来艾哈迈德的声音，“目标的房间在32层03205，二十分钟前通过前台叫了去太空港的出租，不过被我给取消了，他虽然还待在屋子里，可耐心应该也快耗光了。” “干的不错，艾哈迈德，我会郑重考虑你涨工资的要求的。”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一台空电梯中，按下关门键，结果就在两道大门将要合起的最后一刻，一只皮鞋卡在了门缝中，它的主人，一个穿着西装，打扮的好像股票经纪人一样的家伙提着公文包从外面挤了进来，向电梯里的卫泽道了声歉。 然而当他将目光移动到右手边的楼层按键上时却愣了愣，只见上面竟然是全灰一片。 电梯门重新闭合，因为两人谁都没动，电梯就保持在一楼的静止状态，卫泽做了个请的手势，西装男有些犹豫，不过这时候如果再不伸手就显得太可疑了，于是他点了下35层。 卫泽紧随其后按下31，西装男勉强一笑。 电梯开始上升。 中途的时候还上来了一个暴发户某样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不知道几线的小模特，三人从16层的温水泳池中刚出来，两位女性身上都穿着能让布料商流泪的火辣泳衣。 其中一人偷偷冲西装男眨了眨眼睛，后者报以礼节性的微笑。 这一幕被暴发户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高兴，电梯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尴尬了。 暴发户的行政套房在30层，他是最先下电梯的，随后是卫泽。 赏金猎人走下电梯后立刻找到安全通道，跑上32层，不过计划有变，他没有直接去敲03205号房，而是将红蜘蛛追踪器抛进客房门边的绿植上。 随后他打算回到31层，但这时候安全通道里却已经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03203，那间房里没人，我帮你把电子锁打开了。” 耳机里突然冒出艾哈迈德的声音把卫泽吓了一跳，前者貌似还在吃着什么膨化食品，咬的嘎吱嘎吱响。 来不及细想，卫泽推开了03203号房，闪身进去。 而几乎就在同时，西装男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上。 “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卫泽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问另一头的黑客先生，两人之间只是通话连线，并没有任何图像传输。 “因为我黑进了这家酒店的监控系统了啊。”艾哈迈德理直气壮道，“我是你的通讯专家嘛，这点小事不用客气。” 卫泽闻言一阵蛋疼，“听着，之前没说是我的错，现在我们约法三章，你不能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黑进去，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的，平时的时候你就保持待机状态行吗？” “好的。”艾哈迈德一口答应，然而过了不到十秒他就又开口道，“待机状态的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吧。” “那家伙手上拿着一根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像在做反窃听检测。” 卫泽大惊，连忙暂时关闭了个人终端和红蜘蛛的联系。 “他把那东西放回去了，正在敲门，我们的朋友乐福开门，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动手，嘶~”艾哈迈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快，一下就把肩膀和下巴都卸下来了，是在拍电影吗，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卫泽操控红蜘蛛赶在关门前一刻一起爬进了03203号房。 “赏金猎人，我在电梯里就发现了，不过不是本地的，看他的身手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果然，盯上乐福的不只是我们。” 卫泽透过红蜘蛛头部的微型摄像头也看到了西装男出手，因为担心乐福就是假面本人，西装男不敢掉以轻心，一上来就全力以赴，整套动作只用了大概1.5秒，随后押着一脸惊恐的皮毛商人回到他的房间里，用脚后跟带上门。 “竞争对手啊，那我们怎么办？”艾哈迈德问道。 “目前来说，什么也不用做，这位新朋友应该会帮我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的。”红蜘蛛爬进了桌上的果盘里，这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乐福和西装男的表情和动作。 后者从那只公文包里飞快拿出一卷pe钓鱼线，将皮毛商人牢牢绑在座椅上，随后又摸出一只针筒，将里面的药物注入目标体内。 “吐真剂？”黑客先生平时也没少看电影美剧，发挥想象道，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卫泽不得不把红蜘蛛传输回来的画面也和他进行了共享。 “真正意义上的吐真剂还没有被研发出来，这东西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神经药剂，可以将痛觉放大。”卫泽看到西装男掏出一根钢针插进皮毛商人的食指中，后者竟然痛得小便失禁了。 “…………” “这个假面怎么感觉有点弱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艾哈迈德评价道。 西装男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实在是因为这个叫乐福的家伙表现的有点太不堪了。 他撕掉目标嘴上的胶布，皮毛商一边惨叫一边求饶，“兄弟你要多少，给个数，我身上的现金全给你，不够的我马上凑。” “实验室的金属箱在哪里？”西装男沉声道。 “什么实验室？”皮毛商茫然。 西装男将胶布又贴了回去，随后抽出钢针换了根手指。 当他再撕下胶布的时候乐福已经没了半条命，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就差跪地求饶了，带着哭腔道，“兄弟，有话好好说，我有钱，你喜欢什么箱子我都可以买给你。” 西装男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顾皮毛商惊恐的眼神，将钢针再次抽出，对准他第三根手指，“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谎，为什么一直去c8星，我查过，你在那里明明没有生意。” “我说我说，”皮毛商人疼的满头大汗，“我的生意刚起步的时候受了老丈人的资助，这就导致我老婆的性格很强势，规定我每晚十点前必须回家，没办法，我只能在外面包养了几个情妇，按时打钱给她们，然后借着出差的名头去和她们约会，我还有个个人终端，专门用来和她们通讯，就在旅行箱里面，你打开能就能看到我们的通讯记录。” 第三十章 甜蜜炸弹 卫泽愣了愣，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不过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皮毛商人之前那些可疑的行为，他会出现在提洛集团秘密实验室所在的那颗星球上似乎也只是巧合。 另一边西装男还有些不死心，翻出了乐福所说的那个个人终端，打开后发现里面果然都是皮毛商和他的情妇们的甜蜜短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内容都很露骨，除此之外还有些合照，私拍什么的。 西装男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于一个赏金猎人来说，调查出现偏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无限制委托有时间要求，还有那些强大的竞争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不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得到答案。 赏金猎人毕竟不是罪犯或者恐怖分子，能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做守法公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他已经越界了。 西装男解开皮毛商身上的绳索，在后者呆滞的眼神中抱歉道，“对不起，因为我的工作失误，给你带来了困扰，等下你先找个医院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势吧，如果要报警的话也没问题，这是你的权力。” “不报警不报警，误会解开了就好……不打不相识嘛。”皮毛商实在是被扎怕了，虽然心里拼命骂娘但是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西装男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公文包，“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扭开房门，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支黑洞洞的枪管。 西装男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动作很快，整个人就好像一头猎豹，猛地扑了上去，但可惜再快却也快不过子弹，下一刻他的额头上多出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血洞。 “靠！”借助红蜘蛛目睹了这一幕的艾哈迈德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来人竟然比西装男还凶狠，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下了死手。 而当凶手走进来，更是让黑客先生大吃了一惊，居然是电梯里那两个陪在暴发户身边的小模特。 她们还穿着之前那身让人浮想联翩的泳装，不同的是手中却多了手枪。 其中拥有傲人胸围的高个子女孩儿望着西装男的尸体叹了口气，将枪插回胸前那两团软肉中，“可惜了，难得遇到一个我喜欢的类型呢。” 另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冷哼了一声，“你在发什么神经，之前电梯里就在乱来，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刘先生不高兴吗，我们还要用他来打掩护呢。” “啊，说起来就来气，游泳的时候那头猪可是在老娘身上揩了不少油，等这事儿结束了我能杀了他吗？” “别节外生枝，我们是赏金猎人不是杀手。”齐刘海道。 “啧啧，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刚刚才杀了人。”高个子女孩儿撇了撇嘴。 “那是因为他先我们一步得到了线索，这回的赏金可是2500万，竞争对手没必要留下。” 卫泽总算想起来这俩人是谁了，大名鼎鼎的甜心炸弹，和月神一样，这俩女孩儿也是最近开始冒头的新人，排名都在四千以内，不过和传统猎人不一样，她们在出道后没有签约事务所，而是选择自己做自己的经济人。 在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被她们的外貌所迷惑，以为她们是走可爱风格的，但实际上这两个女人极其凶悍，而且因为没有事务所的约束，她们的行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肆无忌惮，不但视一些约定俗成的行规如无物，而且就连联邦现行的法律也不放在心上。 出道一年半，死在她们手上的已经超过上百人，而在这其中警局通缉的重犯才不到一半。 最终她们的举动引发了众怒，几家大型事务所对她们发出了追杀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们几乎寸步难行，不得不暂时逃离了火星。 没想到这次为了提洛集团的高额悬赏两人居然又偷偷溜了回来。 menhea论坛上对她们的标注是极度危险，提醒碰上她俩的猎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乐福现在的心情就像做了过山车一样，好不容易才送走一尊瘟神，没想到却来了两个更要命的，他大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惊恐能形容的了。 “lucky，竟然连拷问工具都有现成的。”齐刘海打开了西装男的公文包，开心道。 卫泽不打算节外生枝惹上这两个煞星，因此他就在隔壁安静的等着那边完事儿，好收回红蜘蛛。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后高个女孩儿竟然走到了水果盘前，而且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颗有问题的苹果。 女孩儿的手指触到红蜘蛛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的苹果也掉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大小姐？”齐刘海无奈道。 “蜘蛛蜘蛛蜘蛛！！！”高个女孩儿吓得跳上了床，指着地上正想往门外跑的红蜘蛛。 很难想象就在一分钟前她刚刚眼都不眨的杀了个还挺有好感的人， “麻烦的女人。”齐刘海一拖鞋踩在上面，但随后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抬起脚，看到了地上的机械碎片， “小心，有人窃听！”齐刘海端起枪来，同时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高个女孩儿也收起了之前那副嬉笑的模样，进入到工作状态，像狸猫一样一跃而出，窜入走廊里。 齐刘海比了个口型，“小心搜查，窃听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高个女孩儿点了点头，这时正巧一个服务员推着小车路过，看到女孩儿手中的枪被吓了一跳，高个女孩儿直接一掌切在对方的脖颈上，随后她的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昏迷的服务员身上扒下了衣服。 之后推起小车敲了敲03207的房门，里面住的是一家正在度假的人，男主人开门，有些疑惑的问里面的妻子，“亲爱的，你叫了客房服务吗？” “没有啊，怎么了？” “抱歉，可能是我记错了房号，打扰了。”高个女孩儿道歉，在房门合上前的最后一刻还向对面的男白领抛了个媚眼。 随后她又推着车子来到卫泽所在的03203，如法炮制道，“您好，客房服务。” 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高个女孩儿冲齐刘海使了个眼色，后者握着枪贴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而高个女孩儿则从推车上找到了房间钥匙，插进锁孔。 大门打开的刹那，齐刘海已经射出了至少五发子弹。 凶残至极，随后两人才端着枪一步步走进，结果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第三十一章 传统方式 齐刘海推开窗，上下望了眼，收回手枪，“没人，确认安全。” “白紧张一场啊，那现在怎么办，接着搜下去吗？”高个问。 “算了，拖了这么久，那家伙肯定已经逃了，先看看能问出什么吧。” 两女重新回到皮毛商所在的房间，关上门，后者正在凳子上剧烈挣扎，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人，脸上充满惶恐。 “切，那算什么表情，看到我们不开心吗？”高个调整了一下胸前的比基尼。 皮毛商连忙死命摇头。 齐刘海皱眉，“别玩了，赶紧问出箱子的下落吧，我们的进度说不定已经落后了。” 高个拿起钢针，兴致勃勃道，“好吧，那我就先让他尝尝厉害。” 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可怜的皮毛商欲哭无泪。 ………… 卫泽像只壁虎一样趴在玻璃外墙上。 当红蜘蛛被毁他就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没有犹豫，果断取出了机械手套。 威廉姆吹嘘这玩意儿有七十二种功能，但在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卫泽暂时也只摸索出了十几种功能，去除掉随身听，健身计步器，接听电话这种没什么卵用的生活功能，真正能帮的上他的也就防弹、攀登、力量调节这三项。 而现在他所使用的就是攀登功能，机械手套可以为佩戴者提供一份极限不超过三百斤的吸力，利用这份吸力他能够将自己的身体吸附在酒店光滑的玻璃外墙上。 不过这滋味不太好受就是了。 现在的卫泽耳边是呼啸的狂风，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个高度，只是向下往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更别说在上面移动了。 但卫泽知道这里不能久待，干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侥幸心理。 像甜蜜炸弹这种级别的高手，一旦发现屋里没人，肯定还会检查窗外的，如果被发现随便来上一枪，这种鬼地方躲都没地方躲。 因此卫泽只能克服人类的恐高本能，手脚并用，努力向下挪动。 幸运的是他爬了三层就找到一扇开着的窗户，从那里翻了进去。 这间房的住客是一个女性，正在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了卫泽翻进来时落地的声音，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后者蹑手蹑脚的从大门溜出去，临走前还顺了桌上一瓶xo。 等卫泽回到车上，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次行动算是教科书般的出师不利了，不但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捞到，还险些丢掉小命。 然而等着他的坏消息却并不只有一个。 “呃，我不知道现在的时机算不算合适，但有件事情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艾哈迈德之前好一阵没说过话，卫泽还以为这家伙已经不在了，没想到黑客先生倒是没闲着。 “稍等一下，”卫泽打开那瓶xo，喝了两口，“好了，说吧。” “你名单上排在第二位的那个目标，在半个小时前被人给绑架了。” “哪里，多少人？”卫泽倒是还算冷静，既然乐福这边被人注意到了，没道理之后几个嫌疑人会无人问津。 “看他邮件里的行程，今天上午应该是去模特公司考察几个新人，准备包装成女团在一档综艺节目里推出，但是回来的路上蹭到了一辆车，他下车和人理论，却被直接拖进对方的车里拉走了，我调了附近摄像头的录像，现在传给你。” 艾哈迈德说完发给卫泽一个视频文件。 然而后者还没来得及看，又接连收到两条讯息 ——是他在menhera设置的热帖提醒。 一条是十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第三区一座立交桥发生垮塌，压死了在下面调查的11名猎人。 这一次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同寻常了。 接二连三的事故，偏偏又没有平民伤亡，对方摆明了就是在针对猎人。 于是猎人杀手的说法也开始被论坛上绝大部分人所接受。 这对正在调查的猎人们可不是好消息，意味着他们不但要努力寻找线索，还要小心验证线索的真伪性，分辨会不会是陷阱。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呢。”卫泽啧啧道。 不论动手动人是谁，他都很会挑时间，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火星上，可以轻而易举的制造出大新闻，为他搏来想要的关注，而另一方面，猎人们却又都在忙活着无限制委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人都生怕和那笔2500万的巨额赏金擦肩而过，没有额外的精力再去关注他。 因此就目前而言，这家伙恐怕还要嚣张上一段时间。 卫泽将目光转向第二个帖子，没想到竟然是和演员经纪人有关的。 论坛上的消息很快，绑架他的猎人已经被曝光了出来，不过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情报，这家伙得手后不久就被人暗算，而紧接着暗算他的人也出局了，演员经纪人几经易手，如今在一伙暂时结成同盟的猎人手中，他们和后面的追踪者展开了一场飙车大战，马达的轰鸣伴随着头顶的枪林弹雨，让menhera上一众吃瓜党大呼过瘾。 但对卫泽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他稍微思考了半分钟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方向。 卫泽虽然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但不意味着明知是坑还要往下跳，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加入进去，从这么多人手里抢到演员经纪人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剩下的像太空港、医院这类热门的地方都不用想了，肯定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那接下来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艾哈迈德，把那晚服务和安保人员的名单给我，”卫泽对电话那一头的黑客道，不过说完他心中忽然一动，“等等，珠宝展上的那些模特，能查到她们是哪家公司的吗？” 这还是甜蜜炸弹给他的启发，那些模特是离珠宝最近的人，偏偏因为她们的身份却很少会被注意到，是绝佳的伪装机会。 “终于等到了一件我喜欢的活。”艾哈迈德敲着键盘，“就是难度系数太低了点，这种信息，你就算是自己google也能查的到啦，克里斯汀，算是本地行业前三的模特经纪公司，你打算怎么查，还是从行程记录入手吗？” “不，我发现之前有点低估那个叫假面的家伙了，提洛集团也有网络高手，肯定对他做过事先调查，找不到漏洞迫不得已才委托猎人公会发布无限制委托，所以这一次我打算用最传统的方法。” 第三十二章 请客 随着科技的发展，如今的赏金猎人可以用来调查的技术手段也变得越来越丰富。 通过检索公民身份信息，从消费习惯，信用社交信息、行程表几乎能够拼凑出一个人的一生，但另一方面，罪犯者也在不断进化，像艾哈迈德这样的黑客高手是能够篡改这些电子记录的。 因此对于卫泽这样的老猎人来说，相比起冰冷的数据，他们还是更习惯去相信自己的观察和分析能力。 灰色雪佛兰停在克里斯汀模特经纪公司的楼下。 这里是第一区的核心路段，也是有名的时尚中心，寸土寸金，街上到处都是身着名牌的靓丽身影，随便从中拉几个出来就能举办一场小型的时装秀。 卫泽没有下车，一直在楼下等到五点半，这是克里斯汀的下班时间，今晚没有工作安排的模特们陆陆续续从大门里走出。 很快就有一辆又一辆豪车停下，将这些美丽的女孩儿接走，但也有一些没人来接的，只能自己打车或是坐地铁回到小出租屋中。 卫泽在一群眼花缭乱的身影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拿出个人终端，点开之前的帖子比对了一下，发现对方就是在t台上踩到音爆弹摔倒的那个倒霉女孩儿，相比于其他模特她娇小的身材和亚洲人的面孔还是很好辨认的。 从公司出来后，她没有停留直接向着地铁口走去。 卫泽发动汽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但是一时却又想不到什么上去搭讪的理由。 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赏金猎人在火星上的说做所为，说不定他刚表明身份，女孩儿就被吓跑了。 直到无意中看见后座上那一套警服才解决他的烦恼。 卫泽换好衣服将雪佛兰开到女孩儿身前，降下车窗，掏出警徽，“你好，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 “嗯？”女孩儿停下脚步，眼神疑惑。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金熙妍。”女孩儿道，并拢双腿，抓着小包的背带，神色略有些紧张。 “这样吧，金熙妍，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请客一起怎么样？放心，地方你来选，可以挑在人多点的位置，我没有恶意的，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女孩儿闻言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卫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金煕妍上来，另一头的艾哈迈德发出惊叹，“厉害啊，这就骗上车了。” 卫泽直接关掉了耳机，随后问一旁的女孩儿，“去哪里？” “前面一条街就有吃饭的地方。”金煕妍轻声道。 卫泽点了点头，“做好了。” 赏金猎人把车开到女孩儿所说的地方，顿时就后悔了，这地方的餐馆不是法式就是日式，装修精美，看起来一家比一家贵，卫泽算了下口袋里的钱，怀疑连条面包也买不起。 等这一顿吃完，他大概就可以去卖肾了。 然而就当他把车速慢下来时却听女孩儿道，“不是这里，还要再往前一些。” 卫泽按照她的指示拐进一条小路，一直开到头，又转了几个弯，看到一家烧烤大排档。 “就是这里了。”金煕妍道。 卫泽停车的功夫，女孩儿已经刷刷点好了菜，还要了两小罐冰啤酒，看得出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过穿着一身名牌的金煕妍一坐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喝高了的男人，看样子平时在办公室里也只是被人呼来喊去的小职员，但这会儿仗着酒胆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女孩儿走来，伸出一只手，呼着酒气道，“小姐一个人吗？” “你喝多了，朋友。”卫泽从一旁走来，抓住那只手，没客气直接卸掉了对方的手腕。 和他同桌的那几个人神色一变，就要冲上来，但在看到卫泽身上的警服后又忍了回去，只是把受伤的男人给拖回桌边。 卫泽在金煕妍的对面坐下，抓了两颗花生抛进嘴里。 “我不知道警方执法原来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 “这种事情是视情况而定的，有时候只有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卫泽指了指女孩儿身侧那一桌不良少年。 早在醉鬼冲过来之前，他们就在频繁的望向金煕妍，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但在卫泽出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继续用小刀玩儿着插指缝的勇敢者游戏。 “我平时的时候都是换过衣服才来这里的。”女孩儿喝了一小口冰啤酒。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来这里吃饭的人。”卫泽拿过另一瓶。 “为什么，因为我是模特吗？”金煕妍摇了摇头，“我做这行没多久，好不容易才跳槽进克里斯汀，刚入职的新人薪水是很低的，我要付房租，吃饭，通勤……衣服和化妆品的钱对于模特而言又是没法省的，你以为我会想穿成这样招摇过市吗？如果不好好打扮就会被客户认为不专业，接不到活就会更买不起衣服，这样下去就是恶性循环了。” “抱歉，我不知道模特这一行竞争也这么激烈。” “女人扎堆的地方，哪里都不轻松。”几口啤酒下去，金煕妍的话也多了起来，“那么警官先生，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三天前，温斯洛公司举办的珠宝展，是请你们公司做的模特吧。” “哦，那件事情啊，不是已经做过笔录吗？”女孩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有些细节想和你再核对一下，怎么了不方便吗？” 金煕妍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这事儿公司都已经传遍了。” “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踩到音爆弹然后滑到的模特了，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女孩儿喝着闷酒，“人们根本不关心你的努力对吗，但是只要你稍微犯点小错，就会被一直抓着不放。” “是啊。”卫泽顿了顿，决定还是把越扯越远的话题给拉回来，“实际上，我想问你对那晚和你一起参加珠宝展的模特都熟悉吗？” “马马虎虎啦，就是你对竞争对手的那种了解。” 烤的香喷喷的烤肉串被端了上来，女孩儿捏起其中一串。 “足够了，不是有句话叫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吗……那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天谁的举动比较反常的。” “反常？换了新男友的算吗？” “算是吧，除此之外呢，有没有人前后性格发生了变化。”卫泽不排除假面借助其中一个女孩儿的身份混进珠宝展，不过想做到这一点很困难，需要她和目标的身材比例比较接近，而且还要有人皮面具和仿声技术，除此之外也很难瞒得过目标身边一起生活和工作的人。 第三十三章 合作 金煕妍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说的话，倒的确有人最近比较奇怪。” 然而她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小口小口的喝着啤酒。 “金煕妍你小姐如果愿意配合警方调查，根据你提供情报的重要程度，之后会有相应的奖励……” 可惜卫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根本不是警察吧。” “嗯？”卫泽挑了挑眉毛。 金煕妍从包里取出一面化妆用的小镜子，拿在手里晃了晃，“我刚一出门就发现你在后面跟踪我，之后匆忙换了衣服，正常的警察是不会这样做的吧。” 卫泽承认自己低估了对方，看来这个穿着kenzo，画着精致容妆的模特女孩儿并不只是一个花瓶那么简单，这一手很漂亮，不用后头就能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你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上了我的车？” “因为我的确有份情报要卖，但是又找不到买家。”金煕妍收回化妆镜。 “你知道我是谁？” “这个时候会找上我的还能有谁，新闻里不是说了吗，猎人公会发布了2500万巨额赏金的委托，据说现在整颗火星上的赏金猎人已经超过三万人了呢。” “没有那么夸张，能有两三千就很了不起了。”既然被对方识破卫泽也懒得再伪装，“你的情报打算怎么卖？” 金煕妍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显得有些生疏，咬着嘴唇半天才吐出了一个数字，“1000万。” 噗~卫泽险些没把嘴里的啤酒喷到对面模特小姐的脸上。 “700万？” “500万？” “那450万，450万总可以了吧，赏金可是有2500万呢！” “没这么简单。”卫泽摇了摇头，“你只是给我提供一个情报而已，这情报有没有用还是两说，退一步，就算我真得用你的情报抓到人，也未必能拿到那笔赏金。” “为什么？” 卫泽掏出烟盒，“你不是也看了新闻了吗，现在这么多猎人，想把东西安全送到提洛集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你的身上现在有多少钱？”模特小姐有些泄气，但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卫泽将钱包丢在桌上，示意女孩儿自己看。 金煕妍迫不及待的打开，翻了一遍，结果里面只有两百的零钱，这时候她的心中已经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内侧的那张银行卡上。 “哦，那里大概还剩下一百多的信用点吧，不信的话我可以帮你查一下。”卫泽点燃香烟。 “啊，最近的运气怎么这么糟糕，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是穷鬼，那要我怎么办，在报纸上发消息吗？”模特小姐发出一声哀叹。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卫泽点开艾哈迈德发过来的那段录像，放在女孩儿面前，指着上面的演员经纪人，“有人怀疑这家伙和假面有关，他上午出门就被绑架了，几十个猎人为了抢他在公路上飙车枪战。” 金煕妍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你的车？” “借的。” “事务所呢，一个人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可以找背后的事务所先垫付吧。” “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目前处于单飞状态。” “哈？怎么会有猎人混的这么惨。” “人身攻击就有点过分了。”卫泽将烟灰都落在啤酒盖上，“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我恐怕暂时没法提供能让你感到满意的酬劳。” “但是如果你能拿到最后的赏金就有钱了不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怎样，要接受赊账吗？不过1000万什么的就别想了，我也只是碰碰运气，这次高手不少，还有个疯子在到处杀人，平安赚到赏金毕竟是小概率事件，我不可能为那种虚伪缥缈的事情发出太大的代价，2000信用点怎样，你只要动动嘴皮，就能拿到这么多钱呢。”卫泽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中性笔来，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没什么用的广告名片，准备打白条。 “2000？你在开玩笑吗？我一双鞋子都不止这个价钱呢。” “那就2005？” “啊，哪有5点5点加价的？！”金煕妍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2200，不能再多了，不行就算了。”卫泽收回中性笔。 但下一刻他的手却被模特小姐抓住，“1000万不变，我和你一起行动，如果最后没拿到那笔赏金，那你一分钱都不用给我，这样总行了吧。” 金煕妍用最快的语速说完上面那段话，随后猛地喝了一口啤酒。 “呵，你以为赏金猎人的工作是在过家家吗，就在今天上午，我还差点被两个疯女人给杀了，带着你，再给我九条命也不够用的。”卫泽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我不参与战斗，有危险我会躲起来的。”模特小姐道。 “不行，危险来临的时候你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是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对我的安全负责。”金煕妍坚持道，“这次换你来选吧，没有我的帮忙，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叫什么假面的家伙的，还是说你打算带着我搏一把？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累赘的。” 模特小姐说完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把裙子撕到大腿。 “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卫泽无语。 “你知道模特这一行什么最重要吗？”女孩儿道，“不是身材长相，不是基本功，虽然前两样也很重要，但真正决定你的位置的是你抓住机会的能力，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在公司的前景不太乐观，今天经纪人找我谈过话，搞不好还会被雪藏一段时间，我需要钱来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而且有了这笔钱我就能掌握主动权，就算公司不要我我也可以直接进军演艺圈。” 卫泽摸着下巴，不得不郑重考虑了一下模特小姐的提议，随后金煕妍又为天平加上了最后一枚筹码，掏出自己的钱包，“你现在不是缺钱吗，我有钱，可以先帮你垫付这次行动的费用。” “成交。”卫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钱包，但模特小姐的手又缩了回去，“我又想了想，这东西还是放我这里比较好，你需要钱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付，不过先说好，这钱算你借我的，将来可是要还的。” 第三十四章 大奖 晚饭钱是金煕妍垫付的，不过为了庆祝两人达成合作，模特小姐就没把这笔钱记在账单上。 “好了，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卫泽发动汽车。 “凯瑟琳。”金煕妍打开个人终端里的相册，调出一张照片。 看样子像是一次生日聚会，上面有包括金煕妍在内的四个女孩儿，互相搂在一起，笑颜如花。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公司里的‘竞争对手’呢。” “你在说什么傻话，逢场作戏是女人的基本天赋好吗。”金煕妍指着一个抱着酒瓶的女孩儿还有另一个在她面前闭着剪刀手的女孩儿，“就在三个月前a抢了b一场时装秀得资格，b之后在公司的内网上散播a为富商堕胎的事情，于是a给b的男朋友发了两张b的裸照，当然，两人都是匿名的，顺便一提，后来她们都相继跟我炫耀过。” “你们都是魔鬼吗？” 模特小姐随后又指向中间那个捧着蛋糕的白人女孩儿，“凯瑟琳，我们都叫她小猫，她的梦想是嫁给一个商业帝国的富二代当贤内助，可惜那些家伙都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时间都不长，最多三个月肯定会分手，不过她每次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分手费就是了。” “为什么是她？” “我和小猫的关系还可以，有时候睡前会视频一会儿，但从上周开始，她就不和我视频了，而且还请了三天假，直到珠宝展前一天才回来，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跟谁说话都很冷淡……” “她住在哪里？”卫泽直接道。 “波旁路22号。” “坐稳。”卫泽踩下油门。 为了避免乐福先生的事件重演，现在的他一直都在争分夺秒。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小猫的房子前，和绝大多数模特租房不同，小猫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她之前的某一任男友在热恋时送给她的。 现在的时间才刚刚七点，而那栋房子却黑着灯。 “没回来吗？”卫泽把车子停在路边。 “不会的，她最近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每天下班就是直接回家。” 卫泽拔出腰间的秩序3，没有熄火，对金煕妍道，“在这儿等我。” “你不说我也不会去的，放心，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卫泽花了十秒钟回忆了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之后推开车门，向那栋黑暗中的小楼走去。 等他离开后模特小姐掏出化妆盒，哼着小曲，给自己又补了点口红，对着后视镜抿了抿嘴。 过了大概一刻钟，赏金猎人原路返回。 “怎么样？”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好吗。”卫泽黑着脸，“凯瑟琳小姐之所以会请了三天假，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态度冷淡，拒绝一切社交活动是因为——她刚刚失恋。” “啊，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模特小姐认错态度良好，同时关切道，“你没有伤到她吧？”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事情吗，我刚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和你分享，”卫泽板着脸，“根据亲爱的凯瑟琳小姐的说法，她和你的关系一直不好，你们从来没有睡前视频过，而就在上周她刚刚嘲笑过你腿短，这件事情让你耿耿于怀。” 赏金猎人说完顿了顿，“你知道吗，我开始觉得答应和你合作是件很愚蠢的事情，要不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就在这里分手，我换个方向调查，你从这里下车，看看能不能骗到其他傻子帮你处理你那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对不起。”金煕妍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此刻的她格外的乖巧，好一会儿才敢抬眼偷偷瞄了某人一下，诺诺道，“我知道谁是假面。” “哈，这一次又是谁惹到你了？” “这次不是了，我说的是真的，因为四个月前我在她家留宿，在她的首饰盒里看到了一对儿耳坠，和新闻里被盗的那对儿很像，我就留了个心眼，照了张相，回来到网上一搜，果然一模一样，她就算不是假面，也一定会假面有关系。” “赝品吗？出名的珠宝应该有不少仿制品吧。” “不会的，她家的条件很好，爸爸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我从来没见她用过赝品。”模特小姐轻声细语道。 “…………” 卫泽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没法抵挡2500万的诱惑，开口道，“告诉我地点。” “克里斯卡，那地方是专门的富人住宅区。” 卫泽叹了口气，打起方向盘，“如果这次再没有收获，那我就把你送回家，不会有第三次了。”顿了顿又道，“你说她爸是投资公司的老板，公司的名字知道吗？” “嗯，是叫瑞信联合。” 卫泽随后连线了艾哈迈德，“有空吗？没空的话就挤出点时间来，帮我查一下一家叫做瑞信联合的公司还有他的老板。” “每次都这样，泡妞的事情你上，一有工作就丢给我。”黑客先生在另一头抱怨道，还在为之前某人二话不说直接关了耳机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你是想要换一换了？” “…………哈，我去帮你找那家公司了。”艾哈迈德想起上午那两个凶残的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一次觉得没有女朋友也挺好的。 黑客先生的效率一如既往的惊人，卫泽甚至怀疑这货一天24小时都坐在电脑前，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总能在五分钟内检索出想要的信息。 “哇，搞不好你这次真的中大奖了。”艾哈迈德声音从个人终端中传出。 “这个瑞信联合百分百有问题，它的账目被动过手脚，但是瞒不过机智的我，我按个查了它最近一段时间投资，你猜怎么着，基本上都是在一两个月就能有丰厚回报的，这位贾德先生要么是巴菲特转世，要么就是借着这些投资的掩护在干点其他的事情。” “洗钱。”卫泽道，“假面偷到东西，肯定要想办法出手，之后还需要把得到的钱转化成正当收入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使用，没有什么比一家投资公司更合适的了。” “还有件事情你肯定更想不到，”艾哈迈德继续道，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兴奋，“对于一位四十四岁的人来说，他的身材真的保持的不错，这一身肌肉，平时肯定没少去健身房，我把他照片和网上假面的那段视频做了对比，啧啧，相似度达到了93%。” 第三十五章 不速之客 贾德的住处不是凯瑟琳能比的，那栋豪宅一共有三层，占地面积超过1000平方米，光是卧室就有九套，还有书房、游泳池、私人电影院和一个六车位的停车库。 卫泽注意到后院上的摄像头和运动感应器，黑客先生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可以帮你通过小区的门禁，但是这鬼地方的安全系统没有联网，我也没办法，只能靠你自己了。” “收到，谢了。”卫泽关掉通讯，打开后备箱，金煕妍好奇的探过脑袋，“啊，竟然有这么多装备，果然是专业人士。” “别乱碰这些东西，有好多我都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卫泽取出一副军用望远镜，开启热能感应模式，发现豪宅里现在有九个人。 他之前也让艾哈迈德做过调查，贾德一家一共有四口人，包括贾德夫妇，女儿阿什利，还有一个小儿子莱恩，除了后者在猎户座留学，其他三人都住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厨师、保姆、司机、管家和一个保镖。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剩下的一个人是谁？ “阿什利很喜欢邀请朋友到她家过夜，会不会是她的朋友，或者贾德先生商业上的伙伴？”金煕妍猜测道。 卫泽不置可否。 “要不等明天，我们在阿什利上班的路上拦截她？” “不用那么麻烦，”卫泽开口道，“去熄火，把车灯关了，藏在门后不要露头。” 第九人在潜伏了一短时间后似乎是摸清了楼里的情况，终于决定出手，他先解决了在一楼储物间和保姆调情的保镖，打晕被吓坏的小保姆，之后又轻松搞定了在客厅看电视的贾德夫人和在厨房准备甜点的厨子，至此一来除了在客房睡觉的司机，一楼的所有人就都被解决了。 随后他开始向二楼移动，但这时候却出了意外，穿着睡衣的阿什利下楼，打算取走落在沙发上的钱包，和第九人撞了个正着。 女模特愣了半秒，随后开始尖叫，第九人冲刺，他显然并没有将这么一个弱质女流放在眼里，想要如法炮制用对付保姆的方法来对付眼前的女孩儿，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惊恐，阿什利这时候竟然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却恰好逃过这一劫。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第九人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对方的运气好，立刻反身去追，如果这时候被女孩儿冲出去，引来其他人他就麻烦了。 阿什利一路跌跌撞撞，还碰翻了客厅的桌子，眼看就能够到大门的把手，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头发，第九人明显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猛地一扯，就把惨叫的女孩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但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前多出的那把水果刀。 什么时候？！这把刀她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第九人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疑惑倒下了。 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还在被这些问题困扰着。 阿什利的脸上却早已没有了那副惶恐无助的表情，而这时候贾德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的行动似乎还有些不便，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握着枪，“怎么了？” “有麻烦了，已经有猎人盯上我们。”阿什利坐在第九人的尸体上，搜索着他的口袋，翻到里面的猎人徽章。 “一群阴魂不散家伙，”贾德道，“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明天你照常上班，找个能出远差的机会离开火星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阿什利突然神色大变。 一把电磁手枪顶在贾德的后脑勺上。 “打扰了，我为自己的不请自来道歉，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继续商量你们的逃跑计划，我就当没听见，只要你们把提洛集团的那个金属箱给我，假面的秘密我也可以帮你们隐瞒。” 卫泽从投资商人的身后冒出，他在望远镜里看到第九人和阿什利相遇就知道前者不是女孩儿的对手，但这也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 赏金猎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后院，不出他的所料，那些运动感应器和摄像头都已经失灵，只剩下个空架子，卫泽从厨房半开的窗户溜进来，成功挟持了贾德先生，整个过程有惊无险，无论是阿什利还是贾德，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地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所吸引，压根儿没想到第二波敌人这么快就到了。 这么近的距离下卫泽不用担心自己的特异7型震颤，因为就连瞎子也不会射空的。 作为一个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人质，贾德的表现还算镇定，沉声道，“阁下是为了那笔无限制委托来的吧，如果是求财，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可以聊一聊的。” “抱歉，就算是聊我也是和那边的那位小姐聊，她才是这里管事的人不是吗？” 贾德神色一变，“我女儿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毫不眨眼的用水果刀杀了个猎人，这种身手可不像毫不知情的人该有的，要赌一把吗，我这里有dna提取器，你们八成也不是亲生的父女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阿什利冷冷道。 “随便了，反正我也不关心你们之间的私人关系，只要知道提洛集团的东西在你们手上就对了。” “如果我不给你会怎样，你会杀了我们吗？”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的。”卫泽诚恳道，“何必呢，大家都是求财，你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单，已经赚了不少钱吧，看看这大房子，啧啧，真是豪华呢，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住不起吧，就算损失点也没什么，对于你们这行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又能赚回来了，如果看提洛集团不顺眼，等这事儿完了再找去回场子也好，我绝对举双手支持，不过现在也请你们不要挡我发财的路，我这个穷鬼还指着这笔钱找家好一点的养老院呢。” 第三十六章 你赢了 “这栋房子里有20万的现金和14斤金条，我的银行卡里还有大概300万的现金，是可以立刻转出来的，如果不够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能凑足1000万，剩下的钱半年内也都可以打给你。”贾德道，“只要你让阿什利离开，这条件怎么样？比起你费尽力气找到那东西再送去提洛集团换钱可是划算的多。” “然后我前脚刚一迈出门，你们就会对后来的那些家伙说东西已经被我拿走了是吗？”卫泽吸了两下鼻子，“还是省省吧，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把东西给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知道那箱子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眼见利诱失败阿什利只能换了种方式，神色严肃道，“你有没有想过东西丢了提洛集团为什么这么紧张，先是借助温斯顿公司的珠宝展设局对付我，又通过猎人公会发布了无限制委托？” “哇哦，所以接下来你打算说你们才是正义的一方，偷走那个箱子是为了拯救人类，维护和平，而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则是在助纣为虐。” “差不多吧，好好想想，猎人先生，提洛集团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向警方寻求过帮助。”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那帮蠢货跟你的智力水平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只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好了，别白费力气了，我根本不关心提洛集团和你们谁好谁坏，我是赏金猎人，谁付我钱我就为谁工作，就算提洛集团打算核平了整个银河系，只要他们给我2500万，再送我一条逃生的小船我也很乐意为他们双手献上引爆按钮的。” “你这个冷血的混蛋！” “这就是赏金猎人的生存之道，我们不客串法官或者扮演上帝，也不对客户的个人嗜好妄加评判，道德审判什么的就留给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去做吧，我们只管办事收钱，简单单纯的人生不是吗，顺便一提你还有大概二十秒钟的时间就要失去爸爸了，希望你们之间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美好回忆，可供你日后来慢慢缅怀。” “动手吧。”贾德平静道，“我已经暴露了，也许这对我反倒是最好的结局，不然我会成为你的麻烦的。” “啧啧，这是我听过的最高水平的临终遗言，让我这个旁观者都有点感动了。”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你赢了。”阿什利在最后时刻松口，俏脸上阴晴不定，“我可以把箱子给你，但箱子不在这里。” “打算玩什么诡计吗？”卫泽挑了挑眉毛，“这么拖下去其他猎人就要过来了，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我会亲自带你去那里的。”阿什利道，“不过前提是你要放过我父亲。” “这要求听起来很合理。”卫泽从屁股后面取出一副磁力手铐，抛到女孩儿脚下，“我可不想像地上那位老兄一样一不留神被你一刀捅死，戴上这玩意儿，它能让你变得温柔一点。” 阿什利看了眼卫泽手里的父亲，默默用手铐把双手拷在了身后，然而面对大名鼎鼎的假面，卫泽也不敢掉以轻心，将两人带到后备箱旁，装了颗微型炸弹在贾德身上，随后又出手打晕了他，把他拖进后座。 “放心，拿到箱子后我就会拆了这玩意儿放你们离开的。” “我不知道赏金猎人的胆子原来都只有这么小。”阿什利讥讽道。 “不，也有些胆大的，我已经很久没去给他们上坟了。”卫泽随后对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金煕妍道，“你去后座，看到那家伙醒了就再给他来一下。” “怎……怎么来一下？”金煕妍的声音在发抖，模特小姐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实际上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超出了她的生活常识，这和闯进别人家去吓唬讨厌同事的恶作剧不同，他们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绑架了两个人，尤其贾德，他被提洛集团埋伏，身上中了好几颗子弹，因为没法去医院只能自己取出，导致伤口进一步扩大，现在一运动，就会崩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h&k衬衫。 另一方面，金煕妍和阿什利还是认识的，两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朋友，但对方毕竟邀请她在家里过过夜，结果她却当了带路党，把赏金猎人引到对方的住处，一想到这里金煕妍的心中就生出一股背叛的负罪感。 “所以我才不想你跟过来，”卫泽从后备箱里又取出一副磁力手铐和一把小号的女士手枪，抛给金煕妍，“把他铐起来，另外这东西给你防身，看到他睁眼就用枪托去砸他。” 后者哦了一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做完了这一切，金煕妍战战兢兢的坐在后排，原本以为见面后阿什利会大骂她一顿，但对方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自顾自的坐上副驾驶。 “701大厦，停车场。”阿什利报上了地名。 卫泽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先联系了艾哈迈德，黑客先生入侵了停车场的所有摄像头，完成检查，随后告诉卫泽那里没有问题，赏金猎人这才启动了雪佛兰。 “真的假的，我们现在是不是离那2500万最近的人？！”艾哈迈德激动，“等等，这事儿要不要告诉boss啊，你如果真的拿到箱子需要红巢的支持吧。” “呃……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幸运的话也许没人知道我们就偷偷把箱子还给提洛集团了，那时再告诉莱薇也不迟，你也能好好欣赏她脸上的惊讶表情。” “cool！”黑客先生很兴奋，“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击败了那么多b级和c级的猎人！” “确切的说是我击败了，谢谢，你只是在这过程中稍微帮了点小忙，不过我还是会感谢你的，事成之后会在你的原定酬劳上再加二十万的。”卫泽打开车灯，保持匀速通过了小区的大门，因为天色的原因，保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三十七章 先知 眼看2500万的巨款就要得手，可车上的气氛却有点尴尬。 贾德就不用说了，还在后座上昏迷着，阿什利即将失去费尽千心万苦偷来的箱子，距离她维护世界和平的宏愿越来越远，自然也高兴不起来，而金煕妍这个同伙这会儿似乎也陷入到道德困境中，一点也没有即将成为千万富翁的喜悦。 卫泽不得不打开音响，“放首歌放松下吧，你们想听什么？” 没人回答。 “好吧，那就挑我喜欢的吧。”卫泽在歌单里选了《borntodie》，片刻后殡仪馆天nadelrey那慵懒低沉的嗓音就回荡在车厢中。 当歌词唱到“想好你最后的遗言，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副驾驶上的阿什利变了脸色。 “…………” “好像起到反作用了。”卫泽道，“别担心，信守承诺是我这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只要你没有说谎，我会保证你们父女两人都会平安无事的。” 阿什利冷哼了一声，在谈判破裂后她似乎就失去了说话的欲望，直直的坐在位置上，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衣，从裂开的领口中能看到里面的蕾丝内衣，不过一旁的赏金猎人却无心欣赏。 并不是因为前者不好看，实际上能在克里斯汀上班的女模特，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她社交账号上的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了百万，每天上班都能收到从各地寄来的匿名礼物。 但在卫泽眼中阿什利就是再好看也没有2500万好看，他可不会忘记这女人的身份，谁说假面从不使用暴力手段的，这女人杀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一阴沟里翻船那乐子就大了。 贾德的豪宅距离现在四人要去的701大厦有大概一百公里的距离，以悬浮车的速度只要不到四十分钟。 不过谨慎起见，卫泽还是在周围又饶了两圈，主要是想看看身后有没有跟踪的人，结果显示一切安全，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被人盯上，于是赏金猎人不再犹豫，直接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雪佛兰最终停在负四层一栋废弃电梯前，阿什利扬了扬下巴，冷冷道，“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了。” 这栋电梯位于车库西北侧的位置，在建造之初是专门用来运送垃圾的，但后来屡次发生安全事故，有一次还伤到了两个清洁工，物业公司不敢再使用，就封掉了，一直到现在，垃圾则在夜间改用货梯来运输。 卫泽让金煕妍继续留在车上看住贾德，而他则和阿什利一起下车，从后背箱取出一把镭射刀，割断了物业用来封门的两块儿钢板，随后又撬开电梯门，望了眼漆黑一片的电梯井，“这下面有多深？” “四五米吧。” 卫泽打开个人终端自带的手电功能，照了下，果然在电机旁看到了一个白色合金金属箱，上面印着提洛集团实验室的标志，和委托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于是他对阿什利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女模特对于某人的绅士风度早就不抱希望了，不过有些事却是必须要问的，她动了动被拷在身后的手，“我这样子要怎么下去？” “没有男人能拒绝为美丽的女士提供帮助的。”卫泽取出安全绳，一端绑在阿什利的腰上，另一端则缠在自己的手臂上，“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阿什利压根儿不想回答，直接踩着井壁荡了下去，等她的双脚落地，卫泽也用机械手套爬了下来。 在上面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等走到面前卫泽才发现那个箱子竟然挺大的，长宽高大概是1mx0.7mx0.4m的样子，重量也超过了六十斤。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么大，也不知道后备箱能不能塞得下。” “那种事情并不在我们之前的协议里，好了，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接下来该轮到你来履行承诺了。”阿什利还是有点紧张的，她对卫泽并不熟悉，并不知道对方得手是不是会像之前所说的那样放过他们。 猎人这一行很复杂，基本上什么人都有，也有很大几率会碰上一些不讲规则的穷凶极恶的家伙，可惜当父亲落在对方手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你应该庆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卫泽将安全绳从阿什利身上解下，绑在金属箱上，“等下我先从这里出去，把这玩意儿拉上去，之后再来接你。”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耳机中就响起了艾哈迈德的声音，黑客先生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打扰一下，我这边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你们好像要有伴儿了。” “怎么可能？”卫泽一怔，这一次他明明足够小心的，控制住阿什利和贾德后在第一时间没收了他们的通讯装备，确保他们没法和外界联系，那栋豪宅里发生的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算真的特别点儿背，还有其他猎人也在一旁暗中观察，他刚才兜的圈子也足够甩掉对方了。 为什么还会有人找到这里，而且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十二年的猎人经验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卫泽问艾哈迈德，“有多少人，到了哪里？” “六个人，好像是不同事务所的，移动速度很快，我调了周围路上的监控，发现他们正在从不同的方向向这边赶来，最近的还有一个红绿灯就能到停车场，有没有可能只是巧合？”艾哈迈德的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呆住了。 “怎么了？” “快，快登陆menhera！！！”黑客先生的声音罕见的颤抖了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卫泽也收到了热帖提醒，赏金猎人用最快的速度登上论坛，其中一篇名为701大厦疑出现目标金属箱的帖子正在飞速的攀上热度第一。 发帖的是一个叫做先知的一级小号 ——而注册时间竟然是在两分钟前。 第三十八章 车库激战 卫泽抽出腰间的秩序3，顶在阿什利的太阳穴上，“你在外面还有同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什利面无惧色，“我一直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觉得我有机会搞出什么小动作吗，如果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杀了我那就动手吧。” 卫泽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不出她究竟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没有时间留给赏金猎人再犹豫，事已至此就算干掉阿什利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要干净离开这里，卫泽收回电磁枪，加快速度捆好了白色金属箱，他从电梯井里爬出来后就立刻把那东西拉了上来。 耳机里响起艾哈迈德的声音，“第一辆车已经驶入停车场，怎么办？” “那个帖子里只写了701大厦，没说具体在什么地方，你能制造点动静，把他们引到楼上吗？”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把箱子拖到车旁，但后备箱里却已经被威廉姆制造的装备给塞满了，赏金猎人没有办法，只能把机械师的那些心血都丢在地上，之后他抱起那只白色金属箱，放在上面。 然而这样一来他发现自己就没法盖上尾箱盖了，如果就这么开出去，等于是告诉全世界我已经拿到提洛集团的金属箱，快来抢我吧。 卫泽脱下夹克搭在上面，可一件衣服根本盖不全，于是他又想起了后座上挺尸的嘉德，打开车门二话不说扒起投资商人的裤子。 “怎么，得手了吗？”金熙妍握着手枪紧张道。 某人和阿什利离开后整辆车里就只有她和贾德，她一直担心后者会突然从昏迷中醒来，掐住她的脖子。 “算是吧，不过我们有大麻烦了。”卫泽道，“一起动手，把他的衬衣也扒下来。” “好。”模特小姐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就击中了车门。 金熙妍发出一声尖叫，卫泽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放弃手上的动作，滚到后备箱后。 他有些恼火，自己已经跟艾哈迈德说过要他想办法把人引到楼上，为什么对方还是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这速度中途根本就没有停歇。 随后卫泽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个人终端，发现上面显示着无服务状态。 信号屏蔽？赏金猎人知道麻烦大了，难怪一分半前两人通过那次话后一直到现在艾哈迈德都再没联络过他。 按理说有人下到负四层掌握着监控的艾哈迈德肯定是能看到的，却没有提前通知。 所以说像这样厉害的黑客说好对付也好对付，只要釜底抽薪屏蔽了所有信号，他们就什么波浪也掀不起来了。 卫泽知道从现在这一刻起，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然而偏偏他握枪的那只手却在轻轻颤抖。 specificity7tremor——这个恶魔在六年前缠上了他，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夺走了人生中的所有希望，这些年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可以失去的事情，从人见人怕的白狼变成了现在这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只有这个恶魔始终陪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不弃，就好像是某个终身绑定的蹩脚诅咒。 现在的卫泽只能勉强射中十米之内的目标，而且没法控制子弹的落点，再远的话就只能看天了，如果是移动目标十枪里能中两枪就算是超水平发挥。 这样的程度根本没法对上其他猎人。 然而眼看2500万的巨款就摆在眼前，让他就这么放手，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卫泽的听力还在，能迅速反应出枪手的方位，尝试着端枪向那里还击，但可惜子弹一旦划出弹道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车后的人火力单薄，于是愈发嚣张，干脆换上了机枪，一边射击一边推进。 金熙妍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门和玻璃上，火星四溅，模特小姐抱着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卫泽很蛋疼，从罗德岛借来的这两雪佛兰不愧是卡罗纳多最心爱的座驾，安全性能无与伦比，车身采用最新一代的军用装甲，内置的合金钢板超过7英寸厚，防弹玻璃甚至可以抵御穿甲弹的攻击。 从某种意义上这已经可以被称为一座移动堡垒了。 然而前提是里面的人必须先关好门窗，他刚刚去扒投资商人的衣服的时打开了侧面的车门，如果金熙妍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当他躲在车箱后的时候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关上车门，这样卫泽至少不会有后顾之忧。 当遗憾的是现在模特小姐情绪激动，只是像只鸵鸟一样一门心思的往座位下钻，这样下去再有大概二十秒来人就能抵达雪佛兰停放的位置，这样他只要稍微绕一点路卫泽就该考虑明年去哪儿给女孩儿上香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有猎人进场。 地下的枪声显然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一辆黑色路虎驶入，司机把车一横，直接挡住了入口，这样一来外面的人没法进来，里面的人也没法离开。 随后他从口袋了摸出一颗手雷顺势抛出。 这下处境最危险的成了最先进来的那个人，他等于是被卫泽和后面的路虎男前后夹击，不得不暂时停止了攻击，一个侧扑先滚出手雷的爆炸范围，随后找了根立柱快速猫在后面。 局面正在朝着卫泽最不希望看到的一面迅速坠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猎人赶到，最终会演变为一场大混战。 到那时他想要再带着那只合金箱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强突？ 卫泽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了，然而还没等他动身，雪佛兰直接被一枚火箭弹击中，这座钢铁堡垒倒是不负众望的挡下了这次攻击，可恐怖的余波却将后面的赏金猎人直接掀飞了出去，卫泽的后背撞在一辆别克的保险杠上，让他半天没有爬起来。 而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白色箱子也从后备箱里被甩了出来，掉在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停顿了一下，停车场里众猎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高手云集 一只箱子换2500万的悬赏，这是绝大多数猎人都无法拒绝的价格。 比起辛辛苦苦干上十几年，一次次又一次出生入死，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联邦重犯斗智斗勇，现在只要冒一次风险就能赚到同样甚至更多的钱。 这种时候没道理不拼一把的。 然而这里等钱养老的可不只有卫泽一个人。 不过耽误的片刻时间，又有四位猎人赶到，入口被阻，他们纷纷跳下车来，在第一时间拔出武器，一边射击一边寻找合适的藏身点。 子弹在墙壁和水泥柱间跳跃，伴随着炸弹的轰鸣，就像一场盛大演出的前奏。 这时候最兴奋的要数menhera论坛上的一众吃瓜党了。 “开始了开始了，701大厦，谁会是今晚的赢家，买定离手！！！”——发言人：冰虾 “啊，可惜了，不知道哪个混蛋屏蔽了信号，这么精彩的大战看不到直播，只能脑补过程。”——发言人：明天不想上班 “现在到场的都有谁，有人知道吗？”——发言人：帅小子 “最先进去的那家伙不清楚底细，估计是哪个事务所的新人吧。”——发言人：好想有个女朋友 “不知道该说那家伙是幸运还是倒霉，明明最先找到那件东西，但搞不好要把小命也赔进去，真是可怜的孩子呢。”——发言人：列克星敦 “还不是因为那个叫先知的家伙惹的祸，这id发了一个帖子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是猎人的话这种时候应该闷声发大财才对吧，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发言人：艾泽拉斯国家地理 “最新消息，排行榜6614位的风镰和8737位的移动弹药库已经抵达701大厦。”——发言人：phoenix “2243的魔法师还有两个路口。”——发言人：gasoline “毒药在附近调查，预计会在十分钟内赶到。”——发言人：剑鱼 “诶，今晚一区的高手不少嘛，看来有热闹看了。”——发言人：御姐控 ………… 和menhera上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相比作为当事人的卫泽现在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后面那伙人的排名和代号，但从交手的动静上也能判断出来的都是高手。 好在那些家伙似乎并没有把他这种小角色放在心上，这会儿正忙着互射和提防后面来的人，在火箭弹攻击过后就没有再管过这边，也让卫泽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可以捡回掉落在一边的电磁枪，之后拖着受伤的腰躲进两辆私家车之间。 从安全性上来讲，当然是回到雪佛兰里最保险，但因为不远处的那只白色合金箱，现在那地方成了整座停车场的暴风眼，无论谁想靠近，都会遭到其他人的猛烈攻击，在无形中构建起一种诡异的平衡。 但是这种平衡并没能持续多久，下一刻一台动力装甲直接破墙而入，无视落在身上的子弹，向合金箱发起了冲锋。 在场众猎人都是一愣，这是一台标准的cog装甲，可以为穿戴者提供近乎完美的防御和强大的动力，造价高昂，生产方面被军方严格把控，几乎不会有成品流入民间。 这玩意儿即便是在战场上也很难对付，一个穿戴cog的士兵可以轻松干掉一小只缺少重型武器的连队。 然而今晚它所面对的却是那些在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不需要任何沟通，在场的猎人瞬间就达成了默契，调转枪口，对准场上最大的威胁，反坦克火箭弹，脉冲手雷，激光武器轮番上阵，一轮猛轰下来就连号称战场杀器的动力装甲也有些吃不消。 里面的操纵者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向后急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平衡被重新建立起来的时候，头顶的通风口处却突然涌出大量的绿色烟雾。 “不好，是毒药！”一名戴着防风镜的大胡子猎人不小心吸进去一口，眼皮立刻变得沉重了起来，他一边用手掩住口鼻，一边掏出通用解毒剂，然而注射进小臂后却并没有能够遏止毒素的蔓延，只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就栽倒在地。 其他猎人见状心下都是一惊。 毒药，人如其名，是擅长调剂使用各种毒药完成委托的赏金猎人，他在榜单上的排名不算高，勉强挤进前五千名，但却是所有猎人都不想遇到的对手，尤其在现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一个毒药比一台动力机甲还要难对付。 如果没有应对这些绿色烟雾的手段，现在就必须要想办法离开停车场了，先不说入口处的猎人会不会就这么简单放人走，等再杀回来那箱子恐怕就已经落进别人手里了。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犹豫的功夫，那些绿色的烟雾的扩散速度竟然又加快了几分。 等意识到不妙有些人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机会，在毒烟中纷纷倒下。 卫泽的处境很糟糕，他的头顶就是通风管，而且又是所有人中离出口最远的，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只能在那些绿色烟雾飘下来的时候屏住呼吸，这些烟雾不只含有神经毒素，因为本身有颜色，也会起到阻隔视线的作用。 尽管肺部的氧气在不断减少，但卫泽并没有着急，越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他越是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冷静，一直等到那些绿色烟雾几乎填满周围的空间，十米内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才猛的窜了出去。 目标并不是那只白色金属箱，而是之前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那堆装备，他记得里面貌似有一副面具来着。 不过之前的爆炸也把那堆东西弄乱了，他跪在地上，翻好好半天才找到，这时候大脑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迟钝了，动脉痉挛，心跳也越来越快，卫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 他用最后的力气把那张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从威廉姆哪里拿到的装备太多，卫泽也没来的细看，这面具单从外观上看和漫威电影里星爵的头盔很像，卫泽只能祈祷这玩意儿也有氧气面罩的作用了。 第四十章 死神降临 带上面具的下一刻，卫泽终于又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于此同时还有类似护肤液的东西喷出，洒在他的脸颊上，耳边响起舒伯特的小夜曲，曲调悠扬。 所以……这玩意儿其实是个美容面罩？ 卫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美容面罩还有过滤毒气的功能，到底是何等奇诡的设计思路才能制作出这样的装备来。 但总之有了这件东西他算是暂时度过了眼下的难关，有机会回去后倒是可以去采访下威廉姆。 赏金猎人花了点功夫才关掉了面具上的音乐和美容功能，只保留下最基础的过滤作用。 停车场里的战斗并没有这突如其来的毒雾而停止，实际上反倒变得更加激烈了。 那些没有办法抵御毒雾的人想要冲到负三层，和守在入口处的人发生了猛烈的交火，而另一边，因为被毒雾阻隔了视界，之前的火力封锁没法再继续，剩下的猎人都果断改变策略，放弃了阻挠对手，开始向箱子冲来。 这是一场同时间的赛跑。 卫泽顾不得腰伤，抱起那只白色金属箱，重新塞进了后备箱里。 然而就当他做完这一切想要回到驾驶室中时，心头忽然一动。 不可试探上帝！ 卫泽猛地一个侧翻，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身后的承重柱上多出了一个恐怖的深坑，12.7mm口径的的重型子弹直接击穿过了这根足有一米厚的水泥柱，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豁口。 如果卫泽刚才没有闪开他的身体就会被这一枪拦腰轰成两截！！！ 与死神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擦肩而过让卫泽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枪手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能躲得过自己的攻击。 当他重新移动枪口，卫泽已经躲回了掩体后。 枪手也不在意，很快就锁定了新的目标，他不介意让某只猎物多活上一会儿，因为今晚来到停车场的人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很快，他就再一次扣下了扳机，这一次子弹精准的击中了cog装甲的传动轴，令后者失去了动力，超过三百斤重量的装备让里面的操纵者顿时变得寸步难行。 紧随其后的第三颗子弹则正中背甲，然而cog不愧是陆战之王，这种连坦克都能干掉的穿甲弹竟然没有穿透这套动力装甲的防护板。 枪手对这一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不紧不慢的扣动扳机，第四颗子弹呼啸着从枪膛喷射而出，落点赫然是之前一颗子弹击中的位置，不差分毫。 这一次，原本已经有了裂痕的背甲终于再也不堪重负，彻底碎裂开来，里面的操纵者被这一枪打爆了心脏。 即便枪手的头上戴着特质的眼镜，让他能不受毒烟的影响，这样的枪法也足以称得上神乎其技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手指以固定的频率扣着扳机，除了第一枪除了点小意外之外，之后的每一枪都精准的命中了目标。 就仿佛一尊挥舞着镰刀的黑色死神，冷酷的收割着生命。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死在他手上的猎人已经超过三十人，几乎不到四秒就能杀掉一个人。 要知道他所面对的可都是赏金猎人中的精英，其中不乏排行榜位在一万名以内的c级猎人，还有一个匆匆赶来的b级猎人，可最终却都毫无悬念倒在了他的枪管下。 剩下的猎人这时候也都意识到了不对，一般来说同行之间的竞争很少有做到这种程度的。 就算是以不守规矩和凶狠著称的甜蜜炸弹，也绝对不敢在一次委托中丧心病狂的干掉这么多猎人，因为这等于和他们身后的事务所结仇。 动手的人不是毒药！排行8737位的c级赏金猎人移动弹药库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想到了前两天的时候论坛上一直在讨论的那个猎人杀手。 ——以猎杀猎人为目标的超级凶徒！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怪物吗？ 在今晚之前他对这种说法一直是嗤之以鼻的，干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那些凶狠的联邦通缉犯，每一个都恶行累累，其中不乏杀了成百上千平民的家伙，让普通人谈之色变，然而只要悬赏足够高，在赏金猎人的面前这些人也不过是一台台会吃饭说话的人型印钞机而已。 但现在他的小腿肚却在抽搐。 是恐惧，位于食物链低端的猎物对于顶端大型捕食者本能的恐惧。 在第一次独自完成委托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种负面情绪，师父曾不止一次夸过他在面对危机时的沉着冷静，说他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但是现在他发现以往那些可以让自己快速沉定心神的技巧全都失去了效果。 正因为同样是用枪的人，所以他才能更直观深刻的体会到对方的强大。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才能练成这样可怕的枪法，就仿佛专为杀戮而生。 有生以来头一次的，还没有动手大脑就已经为身体宣判了死刑。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打得过那样的人吧。 就算在公平环境下全力以赴也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连车尾灯都看不到啊。 这位最近几年在公会声名鹊起的c级猎人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子弹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却奇迹般的避开了他。 就像是死神的怜悯，充满了恶意的讽刺。 枪手对这种完全被吓破胆的固定靶子没什么兴趣，打算放到最后再来处理，期待着对方能振作起一点精神，再努力挣扎反抗一下，让这场游戏变得稍微有趣一点。 最终地下车库除了他自己以外，只剩下三个活人。 枪手将面前的反器材狙击枪熟练的拆卸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天鹅绒布擦拭干净，再小心翼翼的放入大提琴盒中，整个过程就像在呵护新生婴儿一样温柔。 随后他拔出了腰间的hardballer，向卫泽躲藏的地方走来。 胶鞋踏在地面上，就像是死亡的鼓点。 卫泽望了眼还在颤抖的右手，苦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点背？十几分钟前还在想着要怎么花掉2500万，现在却要考虑葬礼上该请几个人了。 不过那种事情莱薇应该会处理好吧，就像之前的所有其他事情一样。 虽然好像不久前她才说过不想在自己的认尸单上签字，没想到刚过了没几天还是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真是抱歉了。 对于死亡，卫泽并没有太多的恐惧，这些年他活的和死掉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少呼几口二氧化碳的问题，还能为火星的环境保护作出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不甘，是不甘吧。 就这样死在这里，被人像头牲畜一样宰杀掉，毫无尊严可言，临死前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法报出，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卫泽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一档娱乐节目，几个猎人去草原上打猎，把猎杀到的动物割下脑袋带回家，做成标本挂在墙上。 这绝对是所有死法中最烂的一种。 艹！ 卫泽睁开眼睛，将秩序3调成了非致命模式，随后又打开钱包，取出那颗被他替换过成分的麻醉子弹塞进弹夹里，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腰部上。 通讯录里那个米老鼠头像说过里面的东西是剧毒，小白鼠根本没能扛过药剂里面的毒性，所以也就无从得知其中针对特异7型震颤的成分是否能起作用。 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后卫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治疗什么都不顾的愣头青了，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用这玩意儿来测试自己的毒抗属性。 但现在管他呢，反正他也要死了。 卫泽扣动扳机，将那枚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第四十一章 最强之枪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红巢还有不少人没有下班。 最近一段时间属于特殊时期，猎人公会发布无限制委托，红巢也有几个赏金猎人报了名，因此就需要后勤部门24.6小时有人执勤，帮他们及时收集重要信息，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在这种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对事务所的各部门也是考验，因此众人都纷纷打起精神来，701停车场的事件他们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但遗憾的是红巢并没有猎人在附近，只能先收集情报。 相比之下，反倒是身为猎人的死侍显得格外清闲，在这时候不但不出去做调查，却和一帮后勤一起窝在办公室里，点开购物网站，浏览着上面的日本刀。 看这货的样子，貌似还真想接受某人的口胡练下刀法。 金发女助理安妮指挥着外卖员将订的披萨和小食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辛苦了诸位，吃点宵夜垫垫肚子吧。” “哇，还是安妮姐好啊，肚子早就饿了。”it部的新人阿健迫不及待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直接从外卖员的手中抢过一盒鸡块儿。 “没大没小，前辈们都还动手呢。” 阿健咬着又酥又嫩的鸡块儿含糊道，“这种时候可不是尊老爱幼的时候，先吃到肚子里才最要紧吧。”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工作上马马虎虎，唯独每次聚餐比谁都积极。”一旁行政部负责绩效考核的小美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啊，还不是海伦你总针对我，害我拿不到奖金，当然得多吃点才能把失去的钱弥补回来了。”阿健一边说着那盒鸡块儿已经快见底了。 装备部的亨利也把座椅滑了过来，用那双能制作喷气背包的手拆开披萨，“luky，鲑鱼披萨，我的最爱。” “看起来很丰盛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围了上来。 红巢在莱薇的带领下这几年发展势头很不错，目前正处于扩张期，在坐的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期间加入的，资格最老的亨利是四年前被重金从p.berettas.p.a挖来的，而像阿健这样则是还在实习期内的新人。 相较于那些跟着莱薇一起创业的老人他们平时会更能谈得来一些，当然，举止奇怪又喜欢偷窥女生的艾哈迈德算是例外，那家伙一向属于孤魂野鬼。 闲下来的时候新人们经常也会聚在一起聊聊八卦什么的，这次轮到行政部的海伦来分享新闻了，她咬着吸管神秘兮兮道，“嘿，你们知道前两天过来的那个叫卫泽的家伙吗？” “啊，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啊，话说回来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来收废品的吗？”阿健撕开一包番茄汁淋在薯棒上。 “别这么说，boss可是亲自下去接的他。”亨利性格比较稳重，他看得出莱薇对那个叫卫泽的男人还是很重视的，提醒阿健不要祸从口出。 “怕什么，老板今晚又不在，在坐的又都是新人，只要不告诉别人不就行了。”阿健满不在乎道，“对了，我记得安妮姐当时好像就在旁边吧，你知道那家伙的底细吗？” “他应该是公司之前的老猎人，和boss的关系很好，其他的我也不是太清楚。”金发女助理拿起一只蛋挞咬了一小口，将头发捋到耳后。 “老猎人？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任务结束后按规定要回事务所报道的吧，还有半个月前不是季度税务申报吗，所有人都要到场的吧，你们有谁见过这人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应该问亨利哥吧，他入职的时间最早。”同样隶属于装备部的肯特道。 “我在红巢的四年不记得有过这号人物。”亨利道。 “啊，出现了，神秘人物，估计是已经退休的人吧，不过看样子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并没有哦，那家伙还在工作呢。”海伦吸了口可乐，“那天他离开后我翻到了他的档案，竟然在档案柜最里面的一格，和老板的挨在一起。”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说十年前就已经出道了。” “呐，你们知道他现在在榜单上排在多少名吗？”海伦输入卫泽的猎人编号，之后举起个人终端。 噗~阿健险些把嘴里的橙汁喷了出来，“115029？！这是什么鬼，我上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吧。” “十几年的猎人混成这样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肯特也道。 “所以说老板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家伙来往啊？” “认识的比较早吧，毕竟是元老，现在过不下去了来找boss帮忙，boss动用了在警局的关系，承诺为警方无偿解决两个棘手的通缉犯，以此为代价帮他要了份临时巡逻员的工作。”安妮道。 “这也太乱来了，为那种人根本不值得浪费宝贵的资源吧。”阿健又抓起一块儿披萨，不满道，“老板哪里都好，就是对那些老人心太软了，又不是开福利院，现在这时代是竞争的时代，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就是因为有这些一无是处的废物占着位置又不干活，像我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才迟迟升不上去。” “算了吧你，你小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海伦道。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就听阿健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叫。 他手中的披萨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手里剑，距离他的手指只有不到一公分。 “嘿，你刚才说谁是废物来着？” 一直在一旁安静玩着电脑的死侍站了起来，这个大男孩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往那种腼腆的笑容，目光扫过在坐的众人，冷冷道。 “拜托在你们下次取笑别人前能不能先去查查资料，没有被你们称为废物的那个家伙，红巢压根儿就不会存在。” “抱歉。”亨利是最年长的，在之前阿健调侃卫泽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妥了，闻言连忙道歉。 但是海伦似乎还有点不太服气，挺胸道，“阿健嘴巴是大了点，但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不，你们只是一群什么都不知道又自以为是的傻瓜而已。”死侍摇头道。 肯特这时候已经在网上检索出了一些东西，惊呼道，“嘿，各位，这家伙以前是b级猎人啊！” “区区b级算什么，前辈他只是懒得去刷声望而已，像那样的家伙来多少前辈就能干掉多少，在那个时候，就算是a级猎人听到前辈的名字也会主动退避的。” 大男孩的眼中有什么在燃烧，那种宛如朝圣者一样的崇拜与疯狂是在坐的众人都很难理解的。 以死侍的天赋，他成长为高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莱薇也不会这么重视他，把他当做红巢未来的门面来培养。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像那些正处于青春期的追星族小屁孩儿一样，狂热的崇拜着自己的偶像，将对方视作生命与太阳。 独一无二。 不容亵渎。 ——“因为那个男人，可是被称为最强之枪的传说啊！” 第四十二章 枪火 和绝大多数人想象中不同，杀人并不是一件那么有趣的事情。 实际上再有趣的事情在重复过成百上千遍后也会变得无聊起来。 尤其当热情退去后，爱好变成工作，就只剩下机械的循环，这时候要么退出这行，做个普通人，要么就只能捏着鼻子干下去。 一年前的武田小野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前，作为小行星带最好的杀手，他的实力在一次次任务中突飞猛进，不但超越了之前的前辈，而且渐渐的把所有同行都抛在身后。 慕名而来的金主越来越多，支票上的数字也越滚越大。 拖他的福，就连经纪人都买了不止一套带院子的海景别墅，还养了只叫ro的蠢狗。 “啧啧啧，武田君太强了，真是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搞不好可以一直干到六十岁吧。”在1000连斩庆祝会上喝的醉醺醺的经纪人如是道。 六十岁吗？武田小野想了想，如果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还要持续三十四年，那他还不如现在就饮弹自尽好了。 “话虽这么说，如果真的感到厌倦的话，也可以提前退休哦。”明明醉的一塌糊涂，但又好像很清醒的经纪人冲他眨了眨眼睛，“反正也攒了不少钱了，一辈子也花不完，就这么洗手也挺好的，做这行的人很少能全身而退，我可不想看到传说落幕的那一天。” “但我除了杀人外什么也不会，就算退休也还是不知道做什么。”武田小野擦着手枪回答道。 “呀，这倒是个问题呢，但总会有办法的吧，总会有办法的。”经纪人一口气喝完瓶里的红酒，抱着ro一起跳进游泳池里，冲一旁穿着三点式的女模特道，“小姐小姐，能帮我看看我的狗吗，它一喝多就总爱拉着我跳水……” 像那种天生的乐天派，大概很难理解一个站在顶峰的杀手高处不胜寒的烦恼。 武田小野收回擦好的手枪，默默离开了派对。 十五天后他接到了一张委托，目标是一位打算举办婚礼的赏金猎人，据说在业内小有名气，抓到过不少厉害的角色。 于是这一次破天荒的，猎物在临死前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用拳头，牙齿，所有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向他还击。 好像有点意思？ 武田小野杀光了婚礼现场的所有人，当他站在那只染血的十字架下，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满足感。 如果猎物连反抗都没有反抗，那也就不能称之为狩猎不是吗？ 从那以后他开始让经纪人不断搜集那些危险的目标，警察，猎人，军人，甚至是同行……但这样的委托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商业和政治上的对手，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借助所谓的规则在社会上，公司里为所欲为，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在死亡到来的前一刻依旧一无所觉的站在原地夸夸其谈。 因此在每次收枪后武田小野都会有种极度空虚的感觉，就像这漫长又乏味的人生一样。 而想要填补这份空虚感，就需要更多厉害的对手。 “拜托，我已经很努力了，真是的，这个世界就是由普通人构成的，哪有那么多超人让你杀。”经纪人也快被折磨崩溃了，本就已经稀疏的脑门儿变得更加光亮，忍不住抱怨道，“反正你也不缺钱，还接什么委托，想杀就去杀啊！” 于是，就因为这么一句有些赌气的话，猎人杀手诞生了。 ——专门猎杀猎人的杀手。 没有酬劳，只是兴趣使然。 前所未有恐怖物种。 短短半年时间，死在他手上的猎人已经超过了七十人，甚至还有排行榜上前百位的a级高手，但是很快，他又开始不再满足，最终将目光移向了这次无限制委托。 这是赏金猎人界的狂欢，但又何尝不是属于他的一场盛宴。 武田小野迈动脚步，向着最后一人的藏身点走去。 尽管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干掉了四十四个猎人，比他之前好几个月杀的人还多，但他对这一结果却并不满意。 这种程度的抵抗甚至都不能让他出汗，更别提尽兴了。 或者应该说这样的前戏反而让他变得更加饥渴。 今晚的时间还很漫长，要不要再来一场？ 武田小野这样想着，已经走到了雪佛兰前，他注意到车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中了毒雾昏迷了过去，看样子并不是猎人。 不过无所谓了，就顺手杀掉吧。 武田小野举起hardballer，对准金煕妍，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但下一刻，他的子弹却击中了座椅。 这么近的距离对于一个顶级杀手而言是不存在射偏的可能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武田小野猛地转身，调转枪口，毫无瞄准动作，朝着某个方向扣下了扳机。 两颗子弹在空中再次交错，擦出一串金属火花，之后却又双双落空。 这一次对枪，依旧不分胜负。 嗯？ 武田小野那颗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一直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望着面前那个带着星爵面具的男人，用沙哑的声音道。 “阁下是谁？” “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那人这样回答道。 看来今晚的演出并没有结束，猎人杀手的坚持终于换来了这场大戏最大的高潮。 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因为兴奋而战栗着。 武田小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存在，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靠刷委托把排名硬往前挤的冒牌货能比的。 于是他也将献上自己最大的敬意。 全力以赴，再不留任何后手。 子弹对子弹，传说对传说。 这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战斗，凌驾于生死之上的一本满足。 可惜，今晚注定要有一方在这里谢幕。 “还请务必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吧。”武田小野恭敬道。 “想让我全力以赴？那你可得再努力点了。” 第四十三章 传说vs传说 有那么一刻，卫泽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难以想象的疼痛从腰部扩散开，沿着脊椎一路冲向大脑，就好像是潮水一样，一次次冲刷着他的神经。 肌肉下的血管如同蚯蚓一样疯狂蠕动，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然而当那股疼痛退去，他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握枪的右手竟然不再颤抖。 药剂……产生效果了吗？ 来不及检查现在身体的状况，不远处的那个杀手已经举起了手枪。 目标是车里的金煕妍和贾德。 从枪口到心脏的距离只有六英尺，令人绝望的数字。 但今晚在这里的人是卫泽。 没有他的允许，就连死神也带不走他要留下的人。 子弹对撞的火花，宣告了传奇的回归。 武田小野在停车场中奔跑跳跃，不敢有片刻的停歇，因为一旦他停下脚步，身后的子弹就会追上他。 好强！ 这已经是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杀手猎人不知第几次在心中发出这样由衷的感慨了。 对方的强大完全超出了常识的范畴，期待已久的对决，真正展开后却变成了他单方面的挨打。 一面倒的局面。 毫不留情的碾压。 竭尽全力也只是勉强保住性命，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还击。 武田小野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自从成为职业杀手后他一直保持着苦行者一样的生活方式，严格控制饮食作息，通过大量高强度的练习不断磨炼着自己的枪技，光是射击训练他每天都要进行上千次，还有拔枪收枪，弹道心算……甚至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会抱着手里的hardballer。 终于将枪法锻炼到今天的水平，如机器一般精准，真正的杀人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现在的射术已经达到了人体的极限，无法再向上突破。 然而对面的家伙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武田小野敢打赌，对方每天练枪的时间绝对达不到一个小时，随随便便的瞄准，随随便便的扣动扳机，从不考虑任何外界因素，风速，湿度……全都抛到脑后，也不会刻意的去计算弹道，但最终射出的子弹永远能够到达心中所想的那个地方。 一点道理都不讲。 比起科学，这更像是一种巫术。 如果说武田小野把枪法练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那对于对面的家伙而言，枪法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生理本能。 所有枪手梦寐以求的无上境界。 武田小野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是都市传说，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亲身领教。 不行，还要更快！停下就意味着死亡，而死在这里的话就没法继续体会这种美妙的时刻了。 猎人杀手的身影在水泥柱和车辆间做着无规则的高速移动。 明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但武田小野的身体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出色，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几乎感觉不到疲惫，小腿充满了力量，而那张一丝不苟的严肃脸庞上更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从开战至今一直在像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窜，但武田小野并非没有收获。 传说中的最强枪法的确厉害，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或者说受握枪的人自身状态的影响，让他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甚至杀死对方的希望。 即便这希望极其渺茫，但等待一向是他的美德。 优秀的猎手，永远都充满耐心。 这场游戏远没有到要结束的时候。 这个层面上的顶尖高手，自身的第六感往往都是极其敏锐的，虽然从技术层面上武田小野看不到任何机会，可冥冥中，他却能感觉到对面在心理层面上的一丝生疏。 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明明有着那样惊人的枪法，但却好像很久没有开过枪一样，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但他现在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判断。 武田小野的目光转动，瞥到了又一队冲进停车场的猎人。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对这种杂然无味的垃圾食品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不能让这些家伙破坏了这场精彩的演出。 武田小野冒着中弹的风险，抬手射出五发子弹，将那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后来者一一点杀。 但他也为自己的疯狂举动付出了代价，左肩上不出意外的多出了一个血洞。 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呢。 新添的伤口并没有拖累武田小野的速度，反倒更进一步刺激了他的神经。 这种在死亡边缘游走的经验对他来说前所未有的新奇。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物种不是吗，越是接近死亡就越是能感受到生命旺盛的活力。 武田小野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对方射出的子弹数，等到弹夹空下的那一刻就是他吹响反击号角的时候。 ………… 卫泽并不知道对手在打着什么主意，老实说他也不在乎。 只是有一枪没一枪的随便乱射应付着差事，解决了金煕妍那边的危机后他就把主要的注意力又放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那恐怖的疼痛消失后他似乎恢复了健康，并没有像那些实验小白鼠一样挂掉。 相反，折磨了他六年的震颤就这样消失不见。 当然因为很长时间没开过枪，和巅峰相比现在的他的水平还是有点滑落，不过既然已经解决了最源头的问题，之后只要找个射击馆随便做点训练，再接两个委托热下身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自己现在就算是回来了？ 卫泽摸着下巴，并没有刻意控制弹药消耗，于是就这样随随便便射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几乎在同一时刻武田小野也停下了脚步，从腰间拔出从未示人的第二把枪，一左一右迅速扣下扳机。 这是猎人杀手隐藏的终极杀手锏，武田小野对于时机的把握很完美，在这么点时间里没有人可以同时应付两颗子弹。 和技术天赋无关。 只是最纯粹的数学。 武田小野的双眼中爆出一抹兴奋之色。 来吧，就让我见证传说的落幕吧。 然而对面的卫泽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只是不紧不慢的换上新弹夹，压下扳机，子弹从枪膛射出，撞上第一颗子弹后改变了弹道，又和第二颗子弹相撞，最终迫使两颗子弹都发生了偏离，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什么鬼？！ 武田小野瞪大眼睛，就算以他的心智和冷静这一刻也忍不住失神。 主要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这已经不能算是枪法了，更像是某种神迹。 第四十四章 安全屋 战斗进行到这时候卫泽也基本完成了对身体的测试，于是不打算再拖延下去。 是时候为这场游戏画下个句点了。 他的后备箱里还装着一只价值2500万的箱子。 既然已经恢复了实力，卫泽也就懒得再东躲西藏，直接一路开着无双杀去过，把箱子送回提洛集团就好。 白狼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被人提起，也该稍微提醒一下那些快要忘记的人了。 卫泽这么想着，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咻的一声。 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闪过拦截的同类，钻进猎人杀手的身体里。 不过对方在重要部位貌似也穿了防弹服，这一枪并没能要了武田小野的命。 但是却让后者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 ——自己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对手。 他喜欢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喜欢死亡本身。 今晚的战斗胜负已分。 作为挑战者的他可以说是一败涂地，那么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该怎么保住性命了。 武田小野没有犹豫，拔腿向停车场外狂奔而去。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负犬，说不出的狼狈与仓皇。 然而武田小野心中很清楚，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谈姿态。 死掉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就算再丑陋，也要想尽办法苟延残喘。 不过卫泽可没打算放过他，这家伙杀了那么多猎人，放出去也是个麻烦，还是宰掉比较省心。 于是他又扬手，开了两枪。 这一次使用的却是武田小野之前击杀动力装甲里的人时的技巧。 第一发子弹破甲，第二发子弹杀人。 结果没想到的是本该被射穿心脏的武田小野竟然还在活蹦乱跳的奔跑着。 镜面人？ 绝大多数人的心脏都是长在左边的，但也有一少部分正好相反，被称为镜面人，看来猎人杀手也是这种特殊的体质。 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了，无非就是多补两枪而已。 然而就在卫泽准备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那股熟悉的疼痛感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而且比上一次还要猛烈，他的身体被死死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也不能挪动。 大脑完全被痛苦占据，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武田小野这时候回头大概就能发现某人的异常，但他已经为卫泽之前所展现出的枪法彻底折服，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即便身后枪声停止也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的勇气。 就这么一路狂奔出了停车场。 而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卫泽就被那股疼痛给彻底吞没，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卫泽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金煕妍的脸庞。 模特小姐正在把沾了水的毛巾冰在他的额头上，见状惊喜道，“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卫泽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那种恐怖的疼痛感再次消失不见，除了肌肉有些疲劳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他现在正躺在一张小号行军床上，卫泽从床上坐起，打量了一下周围，看到了一只冰箱，电视，一张堆满杂物的组装台，电饭煲，右手边那面墙壁则是个小型的武器库，挂着各种型号的枪械。 屋子不大，而且没有窗户，只有一根通风管，目测是在地下。 “哦，这里是汉克的家，不过他说他平时也不住在这里。” 尽管模特小姐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卫泽还是从她的话语里听明白了这地方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一间安全屋。 顾名思义，安全屋就是为一个安全隐蔽，能够提供食物和武器，并用于躲藏的地方。 那么现在第二个问题来了，汉克是是谁，他们现在又为什么在这家伙的安全屋里？ 卫泽还没开口，就见一个穿着迷彩服，带着贝雷帽的白人男子从铁梯上爬了下来。 卫泽对他倒是有点印象，这家伙之前也在停车场，好像就是那个用车子堵门的家伙，搞不好后来把他炸飞的那枚火箭弹也是这家伙放的，倒真是冤家路窄。 要不是打不过他，卫泽现在就送这小子一颗子弹。 是的，卫泽刚刚确定了一件事情，尽管满怀希望，但他的specificity7tremor并没有被治愈。 仿佛是命运和他开出的一个残酷玩笑。 12点的钟声过后水晶鞋上的魔力消失，马车变回南瓜，灰姑娘还是那个灰姑娘。 “抢箱子就抢箱子，抓人就没必要了吧，怎么，想玩密室监禁吗？那抓这女人不就好了，干嘛把我一起带来。” “前辈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抢箱子的。” 卫泽冷笑，“呵呵，那你大晚上的带着一大车武器跑到停车场专门来放烟花的吗？” “抱歉，应该说之前我的确是冲着那个箱子去的，但现在不是了。”汉克走到工作台边，掀开了搭在上面的那片帆布，露出下面的白色金属箱。 卫泽挑了挑眉毛，金煕妍这时候也开口道，“汉克不是坏人，是他救了我们，又把昏迷的我们拉回来的。” “不，应该说是前辈救了我才对，如果不是前辈，我们今晚大概都会死在那个怪物手里吧，作为报答，我愿意无偿帮助你们完成这次委托。”汉克道，望向某人的目光充满崇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你们已经知道了，代号移动弹药库，目前在榜单上排在8729位，c级赏金猎人，隶属于海狗事务所。” “c级赏金猎人，好厉害。”金煕妍道。 “哪里哪里，和前辈比起来差远了，前辈才是真正的高手，那种枪法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马马虎虎啦，”卫泽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对了，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前辈您昏迷了大概有半天吧，现在距离任务结束还有9天零4个小时，放心，我回来的时候很小心，特意绕开了监控，也没有通知我的事务所，这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绝对安全，等过段时间避过风头，你们可以联系提洛集团确认送达地点，我会找人把你们偷偷送过去的。” “哦，那种事情怎么都好，不过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现在？”金煕妍惊讶，“你疯了吗，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在找箱子的人，阿什利和贾德还活着，他们可是见过我们的长相的。” “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无关，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如果没回来的话，你就和那个叫什么皮克的家伙一起去领赏吧……记得把我那份留出来就好。”卫泽现在没什么赚钱的心情，比起两千五百万的悬赏他更想知道那个药剂是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彻底治愈他的特异7型震颤。 第四十五章 美价廉旅馆 “你的车被我拖去维修了，先开我的吧，白色牧马人，上去就能看到。”汉克抛来一串钥匙。 “谢了。”卫泽接过钥匙，穿上夹克。 金煕妍脸色数变，最终还是开口等，“等等，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如果又晕倒了怎么办？” 卫泽本想拒绝，但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头道，“行啊，那你来开车吧，我们先去见个朋友。” “还有，这东西你们应该能用到，”汉克又从工具台上扒拉出两张3d打印的人皮面具，一男一女，“最新一代的技术，足以骗过绝大多数普通人，但如果遇到专家和颅骨比对仪的话就玩儿完了，所以我强烈建议你们避开监控摄像头和人多的地方。” 卫泽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再抬起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红鼻子的老酒鬼，而金煕妍戴上后则又年轻了五岁，成为一个高中生，虽然长相普通，但配合她模特的身材还是能轻松碾压同级的小鬼，不过她貌似依旧有些不满意，又拿出粉笔补了下妆。 “有事情就联系我。”汉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卫泽爬上铁梯，发现他们原来是在一家废品回收站下。 四台全自动液压打包机正在厂房作业，将小山一样的废弃易拉罐压缩成同等规模的铝制方块儿，等待着再次回收，而那辆白色牧马人就停在大门边。 赏金猎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之后模特小姐也爬上车，笨手笨脚的在控制面板上寻找着启动键，她是在一年前抽时间考到的驾照，但是因为没有买车，就一直没开过。 好在现在大部分的悬浮汽车上都配有全自动导航和安全系统，有效降低了马路杀手们的杀伤力。 金熙妍捣鼓了有一分钟才把车子启动，问某人，“你那个朋友在哪里？” “第三区，美价廉汽车旅馆。” “旅馆？你的朋友住在汽车旅馆里吗？” “怎么，不行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一问。”模特小姐设定好目的地，悬浮汽车起动。 卫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金熙妍还是头一次看到猎人先生这副样子，于是也很乖巧的没有开口。 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比她之前二十年加在一起还要刺激，尤其是在停车场的那场枪战，让她明白了自己先前所说的‘遇到危险就避开’有多可笑，如果不是她所乘坐的那辆雪佛兰有着无比优秀的防御性能，那样恐怖的攻击足以把她杀死好几次了。 这也让她对身边的男人升起了一丝好奇。 昨晚中了毒烟后她就昏迷了过去，所以后来的事情都是听汉克说的，后者告诉她是卫泽出手才救下了所有人，看他脸上的崇敬之色不像作伪，这也让金熙妍更加感到意外。 她对卫泽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在她的想象中赏金猎人应该都是汉克这样的才对，高大威猛，身上挂满了武器，有着好像永远花不完的钱和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援。 像某人口袋空空，一把年纪，又是孤魂野鬼，请女生吃个饭都要东挑西捡找便宜的地方，就算是猎人应该也是最底层的才对。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挑这种人做自己的搭档的。 所以在此之前她都只是把某人当成赚钱的踏板，从来没有真正想要了解对方的念头，但是现在她的确有了兴趣。 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这对女人来说可是很有吸引力的。 ………… 牧马人在汽车旅馆的门外停下。 “下车。”卫泽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推开车门。 “真的吗，我也可以去吗？”模特小姐的脸上露出喜色，她正想着该怎么了解对方，从人际关系上入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项，于是金熙妍用最快的速度泊好车，跟在某人身后走了进去，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和它的名字一样，这是一家走平价路线的小旅馆，装修都是用的最廉价的材料，脏兮兮的地毯，脱落的墙皮，空气里是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卫泽对前台正在织毛衣的黑胖女人道，“一间房，要隔音效果好的。” “过夜吗？” “不过。” 后者从眼镜之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一小时20，押金100，需要安全t吗？一包15。” “不需要。” “年轻人还是悠着点儿好，不要因为一时高兴，后面可有的受呢。” 金熙妍涨红了脸，她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主要是两人现在的组合太奇怪了，一个中年酒鬼和一个女高中生，自然会让人往奇怪的方面去想。 “还愣着干嘛，付钱啊。”一旁的卫泽却是神色平静，看起来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于是模特小姐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着头默默掏出了钱包。 这次轮到黑胖女人发愣了。 这是什么玩儿法？ 她开旅店这么多年，对这样的组合并不少见，这个年纪的女生普遍缺零花钱，又不知道爱惜自己，稍微有些不良学姐或者身边的朋友教唆一下，就很容易走上岔路，而一旦迈出了这一步，想要回头就很难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这行来钱更快了，反正到时候灯一关，眼一闭，年纪相貌什么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但她见过找学生的大叔，还没见过找大叔的学生。 不过反正都是上门的生意，她自然不会拒绝，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少说话，她也不要两人出示身份证件，直接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卫泽，“房间在走廊尽头，右手侧最后一间，后面是一家卡拉ok厅，放心，叫的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的。” 模特小姐的脸颊烫的都能煎鸡蛋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房间，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直到卫泽关上门她才回过神来，问赏金猎人，“你要找的人呢，他什么时候过来？” 卫泽没有回答，却将防盗链扣进门后的凹槽中，随后拔出腰间的电磁手枪，指向金熙妍，冷冷道，“脱衣服。” 第四十六章 检查 金熙妍呆了呆，她不知道眼前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直到卫泽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命令。 模特小姐终于惊恐了起来，作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混迹在模特圈里的漂亮女人，她当然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因此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跟男性单独来旅馆的，更别提开这次房间的钱还是她出的。 但或许是之前刚刚一起经历过生死，让她对面前的男人有所松懈。 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句对方要见的朋友是谁，就蠢蠢的把自己送进了绝境。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卫泽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酷。 模特小姐相信如果自己不照对方说的做，对方就一定会扣下扳机。 于是金熙妍只能咬牙脱下了最外面的针织开衫。 “很好，请继续吧。” 模特小姐的眼眶里升起一片雾气，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冲上她的脑袋，她死死咬着嘴唇，又脱掉了里面的衬衫。 然而卫泽似乎并不满意，他依旧举着手枪，直到金熙妍脱到只剩下文胸和内衣，赏金猎人才开口，“好了，不要乱动。” 卫泽亲自动手检查了床上的那堆衣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他又打开金熙妍的个人终端，翻了下她的上网和通讯记录，也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但卫泽依旧有些不放心，又连线了艾哈迈德。 接通后另一边的黑客先生没有说话，却传来嗞啦嗞啦的杂音，似乎是有人把个人终端放在了口袋里，之后还有踢翻凳子和水杯摔碎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才传来艾哈迈德紧张的声音，“你，你你还活着？” “地狱没有信号，所以是的，我应该是还活着，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讲话鬼鬼祟祟的？” “啊，还能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昨晚搞出来的事情，现在整个火星都知道箱子在你的手上了，boss在办公室发了很大的火，还砸了桌子，她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都没有接，被她发现我和你有联系的话我就惨了。”黑客先生诉苦道。 昨晚停车场混战的时候卫泽把来电功能暂时给屏蔽了，只留下了和艾哈迈德的权限，一直到现在才再次重启，结果发现不但有莱薇的电话还有其他一些认识不认识的家伙。 那一瞬间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足足有上百个。 其中有不少都是想知道他的下落的，鬼知道里面有没有定位病毒，卫泽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身后有顶尖黑客帮忙。 于是他对艾哈迈德道，“这个个人终端不能用了，等我换了新的后会再和你联系的，不过现在有件事情要你帮忙，能帮我查查一个个人终端上有没有删除过信息吗？” “这个简单，把号码给我我发个木马过去，你点击接收一下就好。” 卫泽依照黑客先生的指示操作着金熙妍的个人终端。 半分钟后艾哈迈德传回结果，“这东西比我我奶奶打扫过的卧室还干净，你能相信吗她把我这些年积累的所有珍藏都给扔了……” “谢了，回头再联系。” 卫泽不打算听黑客先生再唠叨下去，果断打断了对方。 他怀疑金熙妍不是没有原因的。 昨晚知道箱子在哪儿的只有车上的四个人，其中阿什利一直在他的眼皮下，那个叫做先知的神秘id发帖时两人都在电梯井里，已经基本可以排除了她的嫌疑，而贾德但是则处于昏迷中，又在模特小姐的监视下，也很难得到机会，反倒是金熙妍自己那时候等于是一个人呆在车上，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实际上，卫泽对于模特小姐一直都不太信任。 金熙妍在找箱子这件事情上太过积极，尽管她有一个很合理的理由，然而卫泽早就过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年纪了，不过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这一次的确是他误会了模特小姐。 卫泽看了眼面只穿着三点式红着眼睛的金熙妍，感到有点头疼，正准备结束通话，却听艾哈迈德红着眼睛又道，“等等……你真的不打算联系下boss吗，她好像很担心你。” 另一头的卫泽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用低沉的声音道，“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的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像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替我吧这段话转达给她吧，谢了。” 卫泽完就挂断了通信。 …………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今天整整一天，红巢里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莱薇的焦躁，女经纪人现在就像是一座活火山，不断喷吐着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而最终引燃她的就是这条来自某人意义不明的短讯。 信息当然是艾哈迈德发送的，以卫泽的名义，但是查不到发送源，黑客先生可不想引火烧身。 it部的负责人大卫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在这时安妮帮他解了围，女助理在网上完成了搜索，开口道，“这句话出自一本名为《老人与海》的小说，创作于20世界中叶，作者是海明威，内容讲的大概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渔夫和一条大鱼搏斗，却在归途中遇到鲨鱼，最终只得到一副残骸回港的故事。” “所以那个混蛋想表达什么，他还没有老吗？” “一个人在猎人杀手和那么多猎人的包围下全身而退可是一点也不老。”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的天才，那你告诉我他在脱困后为什么不联系我们？”莱薇冷笑，“这混蛋是在挑战我吗，是在挑战我吧，报复我之前对他实力的不信任，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来证明没有我这个经纪人他一样可以赚到大钱？” 没人敢开口接话。 莱薇砸了桌子后火气也下去了点，本想不再管某个混蛋的死活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想办法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吧，他毕竟是事务所的猎人，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第四十七章 独臂人与宠物诊所 从美价廉旅馆出来后换卫泽开车，虽然他已经向模特小姐道过歉，但金煕妍显然没法原谅某人刚刚对自己所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重新穿上衣服后她就没有再说过话，坐在后排，抱着膝盖，把头冲向车窗的方向。 卫泽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在先。 他没有提前解释也是想要试试金煕妍的反应。 现在他已经可以把模特小姐从怀疑名单中移出去了，但代价是金煕妍很可能从今往后都会讨厌着他。 不过那种事情他并不是太在乎就是了，两人合作是为了那2500万，又不是谈情说爱，就算互相讨厌，只要最后能顺利分到钱就好。 威廉姆和莱薇都说他是个混蛋，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相比之下，还是menhera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叫先知的小号更让他在意。 排除了金煕妍后他想不到对方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定位到他的所在。 而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他的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感受到危机卫泽想要恢复实力的念头也就更加强烈了。 他把车开到一家叫三只小猫的宠物诊所前，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后面的模特小姐一句，“你要一起吗？” 结果不出意外的没有回答。 卫泽也不在意，只叮嘱了一句，“这附近不太安全，不要乱跑。”之后就关闭了引擎，跳下车去。 距离赏金猎人进入那家宠物诊所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金煕妍待的有些无聊，想要看会儿电视剧才发现她的个人终端也快没电了，于是只能在后座上发呆，结果这时候有人敲车窗把她给惊醒。 是两个不良打扮的少年，把脸贴在玻璃上往里张望着，似乎是想看看车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金煕妍想起某人临走时说的话，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眼见卫泽迟迟不回，而外面那两个家伙又掏出工具准备砸窗户，模特小姐一咬牙，趁两人不注意猛地推开车门，将外面的人撞倒在地，而她则从车里迅速跑了出来，一头扎进一旁的宠物诊所里。 金煕妍急匆匆推开大门，结果却愣在了那里。 这间诊所比它看起来还要小，只有一间屋子，里面堆满了关着流浪猫和流浪狗的笼子，还有乱七八糟的药品和器械，一个独臂的男人正在给怀里的一只柯基注射疫苗。 除此之外诊所里再没有其他人。 金煕妍瞪大眼睛，就在半个小时前她亲眼看到卫泽走进来，然而现在这里却没有他的影子。 “需要什么帮助吗？”独臂人放下狗狗。 他话音刚落两个不良少年也跟着跑了进来。 “啊，臭女人找死吗？” “喂，小鬼，这里不能打斗。”独臂人就像没有看到对方手中的折叠刀，开口劝阻。 “不关你的事，残废，敢多管闲事就把你另一条手也打断。”不良少年恐吓道，一般人听到这种话就会坐会原位，当什么都没看到了。 但独臂人反而站了起来，“真是的，一点教养都没有，爹妈不管的吗。” “死残废，有种再说一遍？！”不良少年竖起眉毛。 “知道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小混混永远也成不了事吗，因为做坏人也是要有天赋的，真正的恶人根本不会废话，早就已经动手了，像这样不断放着狠话，只会让别人察觉到你们的色厉内荏。” 两个不良少年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想死就成全你！” 说完他们就冲了上来，就在金煕妍为独臂男担心的时候，却见其中一个少年的身体突然向后倒飞了出去，撞碎宠物诊所的玻璃门，直接滚到外面的大街上，而另一个则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折叠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独臂男手中的针管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不到0.5公分的距离。 “连个残废都欺负不了还学人家出来混什么社会，滚回学校好好念书吧，你们在这行上没天分。”独臂男如此道。 等两个不良少年都跑出宠物诊所，他对金煕妍点了点头，“好了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女生一个人的话还最好还是不要到这条街上来，这地方可不太平。” “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有个男人大概在四十分钟前进来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独臂男闻言抬头，又认真打量了一遍模特小姐，“人皮面具？他是你什么人？” 金煕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道，“他是我的同伴。” “你们今天可是很出名呢。”独臂男淡淡道，将两只狗笼挪到一旁，打开了后面的暗门，“进去吧，他在里面。” 有了之前不好的经验，金煕妍对于密室什么的有种本能的抗拒，不过她也知道某人其实并不是色鬼，不然在美价廉她都快脱光了也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那种屈辱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这也是她一路上都没和赏金猎人说话的原因。 但要让她再回到街上或者和更不知道底细的独臂男呆在一起，那还不如去找卫泽，双方好歹知根知底，模特小姐脸色变幻，最终还是走进了那扇暗门里。 出乎她的意料，门后竟然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宽阔的空间，一尘不染的地面，各种高科技医疗仪器，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小型的研究所。 卫泽躺在一台检测仪上，他的身旁是一个穿着无菌服的老人，正皱着眉头，盯着量子点屏幕上的数据。 “怎么样？”赏金猎人开口道。 “这种药剂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修复了你的橄榄核环路，矫正了神经元放电，但这只是表象，它和你的神经元结合后又产生了变异，会攻击你大脑皮层的中央前回，尤其是控制脊柱的区域……” “不要跟我讲这些专业术语，直接告诉我结果吧，博士。” “你的想法行不通，不能用这种药剂治疗你身上的震颤，哪怕只是暂时性的，它的毒性太强，好在现在发现的还早，你的运气也不错，不然你就没法来找我了。” 卫泽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平静道，“那我还能用几次。” 老人叹了口气，“一次，或者两次吧，之后你有很大概率会全身瘫痪，而且你每用一次，都会让身体的情况更加恶化，现在的你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寿命了吧。” 第四十八章 要吃口香糖吗 “我原本能活多久？” “三十年吧，这些年你没少折腾自己的身体，太乱来了，造成了很多不可逆的伤害，普通人也许早就死了。” “也就是说我每用一次就会少活十年对吗？” “哪有那样的好事，伤害是不断加深的，现在我手边没有更多数据所以只能估计个大概，再用的话你的寿命可能只有三到五年吧，也许更少。” “够了，有五年时间也能把1500万花完了吧。” 卫泽从检测仪上下来，穿好衣服，“而且运气好的话后面应该都不用战斗了，十年换笔养老钱还是很划算的，更何况那时候我要是不出手也活不到现在。” 老人还想说什么，但两人认识这么久他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 “好了，别苦着一张脸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新的生化分析仪吗，等这次事情结束我送你一个啊。”卫泽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之后又对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模特小姐道，“还愣着干嘛，走了。” 一直到回车上，金煕妍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等了会儿，但卫泽看起来也没要和她解释的意思，于是模特小姐只能主动开口，“你有病？” “好好的干嘛要骂人。”卫泽在导航上输入自己的住处。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刚才在里面我听你们聊药剂什么的……震颤吗，呃，我恰好认识一个还挺不错的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没用的，博士是最好的神经专家，他说没法治疗就是没法治疗。”卫泽用后视镜整了整头发，随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 “没有恶意，但请恕我直言，开宠物诊所的家伙算是哪门子的专家？” 卫泽点上香烟，“博士之前是霍普金斯大学的副校长，联邦科学奖章获得者，失踪前刚刚获得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的提名，以表彰他对人类神经科学的贡献，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救我，就是他了。” 金煕妍瞪大了眼睛，“哈……哈珀博士？” 八年前那场轰动整个银河系的谋杀案她当然也在电视上看过新闻，霍普金斯大学的副校长，神经科乃至当代医学的第一人被人枪杀死在家中，一起死掉的还有他的老婆，儿子，儿媳妇儿和四岁大的小孙子。 当时整个联邦震动，议会还为他默哀了三分钟，以纪念这位医学泰斗，金煕妍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在火星上开了家宠物诊所。 “他为什么不回学校？” “要杀他的人背景很大，对方知道他还活着，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所以他只能躲藏起来，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他在火星已经待了两年了，差不多也该搬家了，不然我也不会带你去见他的。” “等等，八年前那件事情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说是什么妻子因为手术事故去世，愤怒的丈夫迁怒主刀的哈珀博士，行凶杀人，被捕的时候自己也很悔恨……新闻是这么报道的吧。”模特小姐的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 “都说了对方背景很不简单了，新闻什么的编一个很容易的。” “这件事情你当年也有参与？话说你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话模特小姐早就想问了，不过之前被美价廉里发生的事情给打断了，直到现在才重新提起。 “是怎样的人都好吧，一个老朋友跟我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里。” “但过去也是一个人的一部分，你不能逃避它的对吧？” 车厢陷入沉默。 卫泽咬着烟蒂，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那时候的我，可是最强的猎人呢。” “切，不想说就算了，干嘛要讲大话，我虽然不混你们的圈子，可这些年榜单最上方的名字我可都记的呢。”金煕妍撇了撇嘴，“那上面可没你的名字，话说你当初有进过前一百吗？” “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 “哈，你开心就好。” 卫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模特小姐聊着天，直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区外，却没有进去，而是就这样直直的从前面开走了。 “你在干嘛？” “看看有多少客人。” 金煕妍扭了扭头，对她来说，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正常，“结果呢？” “自从楼下的丝袜会所被取缔后，这里可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那种蓝色药剂虽然是博士研发出来的，但他的手里也没有剩余，除了寄给卫泽的一瓶，之后的都被他做实验用掉了，想要再生产新的除了需要花钱买原料外还要最少一个月的时间，卫泽等不了那么久，为了应付之后还有可能出现的风险，他需要把家里剩下的那瓶给取出来。 不过问题是他的住处外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就这么直接走进去肯定不行。 “现在怎么办？” “要吃口香糖吗？” “诶？” “苹果、凤梨、草莓，选种味道吧。” “那就草莓吧。”模特小姐想了想道。 “收到。”卫泽又往前开了两条街，最后把车停在一家小超市前，走下去，金煕妍趴在玻璃上，看到某人在货架拿起一包草莓味的口香糖，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搭讪了前面的一个女生，后者先是点了点头，之后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卫泽将一串钥匙和几张钞票交到她的手上，结账，拿着口香糖回到车里。 “事情解决了吗？”金煕妍好奇道。 “没，只是帮那些闲的蛋疼的家伙找点事情做。”卫泽道，把口香糖抛给了模特小姐，“运气不错，碰到了一个在附近社区大学念书的学生。” “然后呢？” “我花钱雇她找四十个同学去我的房子里转一圈，每人拿一样东西离开。” “你这也太坏了吧。” “谁让他们先把我的住处围起来的。”卫泽启动汽车，“走吧，那东西我会让一个朋友帮我拿的。” 第四十九章 钓鱼 为了防止有人通过黑客手段定位到两人的位置，卫泽在打过一个电话后就把金煕妍和自己的个人终端都丢进了垃圾箱里。 之后两人又到自动取款机上把银行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 模特小姐很大方，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两台明星代言最新款的个人终端，分别给卫泽和自己，“不用客气，反正很快就能成为千万富翁了，这点钱不算什么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卫泽将无记名通讯卡插入卡槽中，开机，输入艾哈迈德的联系方式保存待用，随后抬头道，“我的事情都办完了，你有什么要做事情吗，没有我们就回去吧。” “啊，不要那么着急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回去也没事做。”金煕妍挑着屏保壁纸，“我们去吃饭吧，正好时候也不早了。” 眼见某人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模特小姐合十双手恳求道，“我知道我知道，会避开人多和有监控的地方的，帮帮忙吧，就一晚，吃了两顿罐头和饼干了，再不改善下伙食就要死了。” “下不为例。”卫泽摇了摇头。 两人最终在路边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馆，金煕妍点了一桌足够七八个人吃的菜，之后举起手里的啤酒瓶，兴奋道，“敬两位即将踏入富豪世界的帅哥和美女！” “喂，注意点，不要得意忘形啊。”另一边的赏金猎人提醒道。 不过好在小餐馆里很冷清，除了两人外再没有其他客人。 一听啤酒下肚金煕妍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呐，你这人怎么这样，胆子突然变小了吗，之前拿枪指着我让我脱衣服的时候可是很有种呢。” 模特小姐比了把手枪的样子，压低声音模仿着某人的口吻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卫泽夹起一片海蜇头，无奈道。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喂，告诉你一个秘密……”金熙妍对某人勾了勾手指，掩着嘴神秘兮兮道，“……这还是从小到大我头一次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怎么可能，你不是模特的吗？那种事情是你的工作吧。” “不一样的，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吗，做模特的时候是自愿的，又没有人用枪指着我，再说了，换衣服什么的都是在后台，又不是在别人眼前，那种滋味，啧啧。” “那你想怎样？”卫泽给模特小姐盛了碗鱼汤。 “切，男人永远都是这样，敢做不敢认，明明自己犯的错却要问女人怎么办，如果女人不说就是无理取闹，说了又是得寸进尺。”金煕妍瞥了眼面前的鱼汤，没动汤匙，却是又打开一听啤酒。 “好了吧，你都喝了不少了。”卫泽劝道。 “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后面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有你这个大高手在就好，话说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儿，通常不都是应该劝女孩子多喝的吗，我们不喝酒你们这些男人哪有机会。” 赏金猎人头疼，模特小姐今晚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胆子突然变得这么大。 平心而论金煕妍还是很漂亮的，又是模特，要说完全没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平时他不介意和对方发生点什么超有友谊的事情，但现在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无论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的先知，在这种时候还是保持头脑清醒比较好。 尤其在失去了治愈的希望后，这次委托的赏金对他来说就变得格外重要，他还指着这笔钱养老。 卫泽把喝醉的模特小姐放在后座上，开着牧马人回到了废品收购站。 汉克看到趴在某人背上呼呼大睡的金煕妍，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并没有询问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卫泽把模特小姐放在行军床上，汉克又抽出了两张身份卡，“这是和你们脸上的人皮面具配套的，虽然是伪造的，但足以帮你们应付太空港的安检，话说前辈你联系提洛集团那边了吗？” “嗯，目标地点他们已经发送给我了，还好离得并不远，普通的运输舰也就是两天的路程。” “那就好，计划是这样的，我联系了一艘运冰船坎特伯雷号，隶属于uic公司，后者同时也属于提洛集团旗下，它的船长恰好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可以让你们上去，伪装成上面的船员，他们三天后出发先去木卫二开采冰岩，之后送到小行星带去，在这期间可以找个空间站把你们放下，之后的路程就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很好，只要能离开火星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卫泽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次多亏了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把箱子还给提洛集团。” “前辈不用客气，比起您的救命之恩，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等你完成委托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汉克道，他看了眼床上的模特小姐，“哦对了，我刚刚想起家里那边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明天下午会再过来的，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吗，日用品什么的都可以。” “不用了，谢谢，东西已经够用了。”卫泽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刻意解释。 这种事情本来也没法解释。 等汉克离开卫泽也在地上找了个地方，铺上睡袋。 这一觉他睡的时间很长。 梦见自己在一座小岛上钓鱼。 那条鱼很狡猾，一直不肯上钩，他用尽了办法，结果还是被对方偷吃了勾上的鱼饵，白忙活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捞到。 迷迷糊糊间，赏金猎人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颊。 卫泽强撑开一条眼缝，看到了模特小姐的脸庞，不过他实在是太困了，脑袋里昏昏沉沉，没法开口说话，隐约中听到金煕妍道，“真是的，你们究竟给他用了多少药？这剂量能把一匹马都全麻了吧。” “没办法，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身体的抗药性很强，很难完全掌控好剂量的。”另一个声音道。 第五十章 我来回答你的疑问 卫泽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背后，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 而金煕妍则站在他的面前，除此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带着口罩的少年。 “这大概就是大家经常说的风水轮流转吧。”卫泽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希望我的好身材没有让你失望。” “给我们点时间好吗。”模特小姐对身边的少年道。 后者点了点头，“我就在上面，有事就叫我，亲爱的。”说完他又挑衅似的看了眼椅子上的卫泽。 结果某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金煕妍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是我的弟弟。” 等少年走后，模特小姐解释道。 “难怪你不找男朋友，原来是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金煕妍又搬了把凳子放在赏金猎人的对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如果有选择我也不希望事情向这个方向发展……” “得了吧，你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了不是吗，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感觉很不错吧，你说不定还真可以往影视圈发展下，答应我，认真考虑下我的建议好吗，拿到奥斯卡的时候记得在获奖感言里提一下我的名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金煕妍在椅子上坐下，笑容有些勉强。 “事情当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我也不会一觉醒来被人扒了裤子绑在这里，老实说，我现在的姿势有没有让你来了点性致？” “抱歉。”金煕妍叹了口气。 “不要再重复这些没有意义的场面话了，来聊点干货吧，你是哪个事务所的，这招挺不错的嘛，让我来给你背黑锅，你们再偷偷把东西送到提洛集团，独吞2500万的赏金，汉克呢，怎么没见到他，他是你们的人吗，不对，如果他是你们的人你们昨天就应该动手了，根本不用再演下去，当然，也不能排除有的人就是好这口……” “我是假面。”金煕妍突然道。 卫泽愣了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你再说一遍？” “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我们是假面，假面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金煕妍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我们今后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了，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就回答你几个疑问当做是补偿好了。” “你是假面？不可能啊，这根本解释不通，如果阿什利和贾德都是你们的人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交到我的手上？menhera上那个叫先知的小号也是你们的人吗，那猎人杀手呢？” “我来一个一个回答吧，这次悬赏实际上是我们假面和提洛集团的一个赌局，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提洛集团用温斯洛公司的珠宝展做局对付我们，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出现，而且还会带着箱子，要知道现在距离他们的秘密实验室失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如果这个箱子真的这么重要，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把它放在火星上不是吗？” 卫泽像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毛，“你们虽然得到了箱子，但是没法打开它对吗？” “不愧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白狼，别意外，我既然选了你肯定要对你做些调查的，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的过去那么精彩，在看过你之前的履历后我已经有点相信你那个最强猎人的说法了。” “这算是来自敌人的赞美吗？” “我们不是敌人，”金煕妍顿了顿，“至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敌人过。” “这倒是，你只是把我当傻子而已。” 模特小姐摇了摇头，“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从一开始你就在明我们就在暗，而且我们有很多人，换了任何一个人结果都不会改变的。 “还是说回之前那个话题吧，翡翠之星什么的只是对外编造的说法，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钥匙，能打开箱子的钥匙，更具体点讲是一种算法，可以解开箱子上的数字密码，而提洛集团想要回收箱子，于是我们双方决定都把自己的筹码摆在桌面上，来进行了一场游戏。” 卫泽活动了一下脖子，“有意思，赌局总有输赢，既然那箱子里面的东西对你们都那么重要，为什么不慢慢想办法，而要采取这么激进的手段。” “不错，你问到点子上了。”金煕妍道，“提洛集团和我们，当然都有苦衷，因为箱子里的东西是有时限的。” “难怪这次无限制委托有12天的任务期限。”卫泽恍然。 “提洛集团宁愿箱子里的东西毁掉也不想它落在我们手里，所以相比之下还是我们更着急一点，这一次不得不选择行险，结果那晚行动失败，贾德受伤，他和阿什利被猎人盯上只是迟早的事情。” 金煕妍似乎在思考着措辞，“我们需要演一场戏给提洛集团看，让他们相信我们这一次的确玩儿脱了，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他们才能放松警惕，给我们机会拿到钥匙，因此我们就需要先让箱子遗失，恰好你这时候来找我，我当时只是想给你点提示，让你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发现箱子。” “那停车场的事情呢，猎人杀手也是你们的人吗？” “猎人杀手并不是谁的人，不过委托开始后那家伙找到了我们，提出了合作的意向，我们帮他伪造线索，他用那些线索来引诱猎人，这事实上和我们组织一直以来奉行的非暴力原则相违背，不过他并不是我们的人，所以勉强也能接受吧，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原定计划里他会在那晚干掉所有猎人，带走箱子，然后半途再假装被人击伤，让某个幸运的家伙拿到箱子，不过上面已经被我们装了追踪器，我们随时都能再拿回箱子。” “可是在停车场里，那家伙可是真的想杀了你们呢。” “那是个意外，他并没有见过我们，我们约定的有暗号，但那时候我中了毒烟昏了过去，不过那家伙是个疯子，说不定他已经认出了我但想装作不知道顺便杀了我也说不定，因此不管怎么说，你那晚的确是救了我。” 第五十一章 最后的告别 “你们既然对我动手，看样子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金煕妍点了点头，“是昨天晚上得手的，为此我们还失去了两个优秀的同伴。” “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我知道说这种话会显得很虚伪，但还是请你务必理解，这件事情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抢了我的2500万，最好从今往后都不要被我再碰到。”卫泽淡淡道。 金煕妍咬了下嘴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总之，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等明天早上我会联系警察来放你离开的。” “汉克呢，你们把他也囚禁起来了吗？” “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们也会放了他的。” 结果就在金煕妍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卫泽道，“等等。” 模特小姐停下脚步。 “不会让你难做的，只是个小小的请求而已，就这么干等着太无聊了，临走前能帮我点支烟吗？纪念一下我们相处的这段美好时光。” 金煕妍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卫泽从威廉姆那里搞的装备基本上都丢在停车场了，而他现在被扒了个精光，随身的衣物和小玩意儿也被她抱在怀里，打算拿出去。 其他的东西不好说，但那包烟金煕妍还是很清楚的，是某人在买口香糖的时候顺带一起拿的，已经被他抽了一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金煕妍从里面抽出一根放进卫泽的嘴里，之后又拿起一旁的骷髅头打火机，拨动齿轮，下一刻一道电流从打火机窜进她的身体，让她当场麻痹。 而就在这时原本看上去已经放弃抵抗的卫泽突然暴起，连着身后的凳子一起被带了起来，赏金猎人一头撞在模特小姐的下巴上，金煕妍的脖子猛地后仰，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她被这一下直接装懵了，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叫人，然而赏金猎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紧接着第二下又撞在她的额头上，金煕妍才爬起来一半，后脑勺就又狠狠磕在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卫泽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冲到自己那堆衣物前，从里面摸到一把多功能小刀，用最快的速度割开了手上的绳索。 而上面戴口罩的少年这时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动静，有些不放心，于是把脑袋探了进来。 迎接他的却是一把椅子，这熊孩子两腿儿一蹬，也步入了自己姐姐的后尘。 卫泽这才有机会把衣服穿上，拔出电磁手枪，小心翼翼的爬上去。 大概是觉得某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失去反抗能力，假面并没有在废品回收站留下太多人，只有金煕妍这一对儿姐弟。 卫泽把电磁枪收回，又回到安全屋里，不出所料，原本放在工作台上的白色金属箱已经不见了，于是他从口罩少年的身上抽出了他的个人终端，连线艾哈迈德。 “入侵这台设备，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哇哦，好的。”黑客先生正在吃外卖，闻言随手发了个木马过来，之后顿了顿又道，“话说你好像火气很大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吗，该不会是和那个女模特发生了什么吧？” “好好做调查，和你没关的事情不要多嘴。” “好吧。” 然而这一次足足过了五分钟艾哈迈德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怎么了？”卫泽开口询问。 “安全系统做的不错嘛，一般的黑客还真是没什么办法，不过它的对手可是我。”黑客先生敲下最后一个按键，“搞定。” “你攻破他们的安全系统就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吗？” “没那么简单的，搭建这个系统的家伙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就算不是和我一个级别的，也相差不了多少，要是大战一场没个三五天是分不出胜负的，而且肯定会惊动到对方，我现在只是钻了个空子，帮你解锁了浏览权限，怎么样，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卫泽在倒数第二条信息里就找到了这伙人约定的会合地点，幸运的是假面在火星上可用的人手并不多，又接连损失了阿什利、贾德，还有另外两名好手，再加上金煕妍姐弟，剩下的人大多是负责后勤和制定策略的家伙，战斗力并不算太强。 这样的话卫泽倒是还有点希望，尤其他又看到了和汉克有关的消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赏金猎人没有耽搁，开着车直奔第4区的一栋民房，撞开门后，在反锁的卫生间里找到了同样被扒的精光的汉克，而且这一次假面的人做的更过分，竟然连底裤都没留一条，可怜的c级猎人被捆的结结实实，丢在浴缸里。 卫泽撕掉汉克嘴上的胶布，后者露出一抹惭愧的苦笑，“又被前辈救了一次，我接到金煕妍的电话，要我帮她买点女性用品，结果刚出门就被一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袭击了，他们也没问我箱子的下落，就直接把我扔到了这里来。” “是金煕妍的人，他们是一伙的，箱子现在也落到了那些家伙手上，怎么样，你还能战斗吗？” “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他们并没有虐待我，相反离开前还喂我吃了顿饭。” “那就好，具体情况我在路上给你解释，那伙人还不知道我们跑出来了，利用好这机会说不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卫泽解开了汉克身上的绳索，又帮他取下手上的磁力手铐，留下了一套衣服。 三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汉克走下楼，坐上了车，同时也看到后排座位上堆满的武器。 卫泽几乎是把整个安全屋里的装备全搬过来了，包括一架手提式自动榴弹发射器，一把cz57复仇者加特林机枪，三把散弹步枪，两颗电磁脉冲地雷，一盒酸液手雷，甚至还有台火焰喷射器。 “接下来就到了复仇时间了，做好准备了吗？” 第五十二章 机会 假面在火星上的基地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卷烟厂。 占地面积有1.7英亩，不过基本实现了自动化的生产流程，整座卷烟厂里只有不到六十名职工，这些人都是假面的成员，以后勤和文员为主，并没有经过军事训练。 因此在卫泽的计划里没有把这些人太放在心上。 就算没有汉克，他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真正麻烦的是一小队雇佣军，一共十三人，隶属于赫赫有名的黑水风险控制公司，前身黑水国际是当时整个人类世界排名前三的雇佣军组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和联邦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高手来说想赚钱并不只有成为赏金猎人一条路，毕竟赏金猎人属于风险和收益都很高的行业，而且收入完全凭自己，有钱的人可以给自己盖一座皇宫，像卫泽这样因为意外实力大跌的也有不少，大多数都混的很惨。 相比之下安保和雇佣军公司收入会更加稳定一点，如果因工负伤还能得到大笔的保险金，足以安度晚年。 卫泽也是到卷烟厂外才得知这伙人的存在的，之前那个口罩少年的个人终端里面并没有提到假面还有这么一波厉害的外援。 汉克收回望远镜，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也是联邦军方出身，对于黑水并不陌生，当年还收到过对方的邀请，只不过因为个人兴趣最终选择成为了赏金猎人，但这并不因为他就认为黑水的战斗力不如海狗。 作为整个火星排名前十的事务所，论个人实力或许海狗可以略胜半筹。 但要说战术素养和团队配合能力，雇佣军天然是要强过猎人的。 这支小队的十三人一看就是搭档过很长时间的，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卷烟厂的安保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防御设施，雇佣兵们也显得很随意，分散开来，干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在翻花花公子杂志的，可这恰恰是老手的表现。 他们这样的站位是为了防止被重武器突袭一网打尽，看似松散，但实际上一旦遇到危险状况都可以在身边迅速找到掩体，而且还能相互支援。 “一发火箭弹最多能干掉两个，之后我们的位置就会暴露，遭遇火力覆盖，不过布置布置，如果能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运气好的话用酸液手雷说不定能再解决四五个。” “不行，如果把战场放在烟厂外，很快就会吸引到其他猎人，就算能赢下战斗也很难脱身。”卫泽的身上现在可没有那种蓝色药剂，而且那东西每用一次都会吞噬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还面临着全身瘫痪的风险，如果博士分析结果没有问题那他本来就只剩下二十年可活，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那种东西的。 “那就麻烦了。”汉克坦言，“以我的身手正面可以对付两到三个人，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能拖住五个人，再多的话我就撑不住了。” “或许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卫泽道，他想到了还在废品回收站下躺着的金煕妍，后者在假面中的地位不低，扮演着指挥者的角色，说不定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如果能以她的名义直接把这伙雇佣军调离卷烟厂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卫泽又联系了自己的通讯专家。 “发消息吗，这个有点难度，能让你进去浏览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用其中一个人账号给另外的人发消息，能做到倒是能做到，但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哦。” “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最快的就是我再搭建一个镜像，替换掉他们个人终端里的安全系统，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在接入原先的安全系统，当然盗版的作用很有限，只是个空壳子罢了，一旦时间长了肯定穿帮。”黑客先生喝着咖啡慢条斯理道，“这办法也只有天才如我才能想的出来。” “那么难点呢？” “难点在于你需要先屏蔽掉他们的网络，再让他们接入我的网络。” “怎么做。” “后半部分很简单，我会远程操控你的个人终端，做个热点出来就可以，信号的话直径50m以内的圆圈吧，再远强度就会减弱，前半部分则需要一个屏蔽器，你身边有吗？” “没有。” “那最简单的办法，拔网线吧。” 卫泽想了想，这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于是道，“我现在在克顿卷烟厂，把工业区的设计图传给我一份吧。” “乐意为您服务。” 半分钟后卫泽在图纸上找到了通讯设备间的所在，还好，这地方并不在卷烟厂的厂房里，而是附近几家工厂共用的，虽然也有保安看守，但显然不是卫泽和汉克这种专家的对手，之后卫泽假装从卷烟厂门外经过的，把个人终端丢进了里面的绿化带里。 不过五十米的直径显然没法覆盖整个厂区，但选好位置的话勉强能把厂房里面三分之二的人罩进来，艾哈迈德查到金煕妍通常是和一个叫张强的人联系，他只能祈祷张强正好在那三分之二里了。 卫泽丢完个人终端后就回到设备间，等艾哈迈德那边搭建好镜像，他切断了工业区的网络，几乎在同一时刻黑客先生也激活了热点。 同样的网络名称，即便这时候有人察觉，也只会以为是网络波动了一下。 “搞定了，好像比想象中容易一点。”艾哈迈德在伪造的系统平台上用金煕妍的账号给张强发了条信息，说她发现雇佣军里有人被提洛集团收买了，让张强找个借口把他们调开，从后者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很震惊，但却不曾有疑。 从这上面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张强的专业属性并不是很强，或者说他对假面内部的安全系统过于信任。 其实真要细想的话还是能从中发现不少漏洞的，可惜张强这会儿已经陷入黑水的雇佣军有可能叛变的恐惧中去了，尽管雇佣军的队长对于让他们现在离开卷烟厂的命令提出了质疑，但这更让先入为主的张强觉得这伙人是别有居心了。 雇佣军始终是为雇主服务的，在讲清了可能出现的后果后如果雇主依旧坚持自己的命令，那只要不是去送死雇佣军一般也都会接受的。 很快运载着十三人的两辆装甲车就一前一后离开了卷烟厂。 卫泽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第五十三章 狂飙 卷烟厂里的氛围有些紧张，但假面对于这样的突发紧急状况显然有一套预备的应对流程。 张强指挥着手下的人准备转移，搬出了被藏在发酵室里的白色金属箱，想要装上载具。 而张强本人则匆匆跑进控制间，从笔记本电脑上拔下了u盘。 拿到算法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进行解密运算，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步，但失去了雇佣军后他们现在的武装力量前所未有的薄弱。 张强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只能先暂停了这工作。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电脑右下角的网络信号显示极其微弱，只有一格。 张强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而下一刻他的预感成真。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工作，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我是来取回一样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的。” 卫泽扛着一架cz57加特林机枪出现在卷烟厂的大门外，他的身上还挂着两条长长的弹链，一直拖在脚边。 巨大的枪管在阳光下散发着狰狞的金属光泽。 相比老式的cz53，cz57增设了散热片，改进了枪管的镀铬工艺，从而更进一步提高了机枪的射速，降低了炸膛的风险，理论射速可以达到恐怖的7500rpm，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卫泽身上震颤的老毛病。 这种火力覆盖完全不用瞄准，端着扫一圈就完事儿了，过于笨重的机身虽然会在高手对决的时候会成为致命弱点，但用来对付假面的这些非战斗人员却是足够了。 果然张强一看到赏金猎人和后者手上端着的大块儿头就慌了神，他是假面的密码专家，在组织中权限很高，因此当金煕妍不在的时候基地就由他负责，但他本身只是个技术型人才，并没有太多应对危机的经验。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对于金煕妍的命令言听计从，执行起来不打一丝折扣。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当然也有好处，让女模特可以牢牢掌控假面在火星的这只力量，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但代价就是一旦出了什么状况，张强本人完全无力应对。 就比如现在他想把手里的u盘藏起来，可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放心，直到卫泽射碎了控制间的玻璃，他才举着手从里面乖乖走了出来，和其他人一起趴在地上。 托他的福，卫泽都不用再费力去找那只白色金属箱。 那玩意儿刚被运到厂门边，准备装车。 卫泽想起了金煕妍曾经提到过的箱子上有追踪器的事情，问张强，“你知道追踪器在哪里吗？” 张强摇头道，用颤抖的声音道，“我只是密码专家，追踪器是来火星前总部的人装上的。” 卫泽绕着金属箱转了一圈，结果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检测仪也没有什么反应。 赏金猎人心里清楚，假面既然敢把箱子扔出去，那就有把握没有人能发现追踪器的存在。 他不由头疼。 带着这么个定位器肯定是逃不掉的，但这2500万又是他不可能不赚。 结果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汉克的声音，“不好，黑水那些家伙半路又折回来了。” 后者并没有和卫泽一起进来，而是留在外面放风，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装甲车，意识到那些雇佣军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离开。 “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六七里吧，但他们动作很快，你要抓紧时间了。” 卫泽深吸了一口气，对两个假面的后勤人员道，“把箱子搬出去。”随后他调转枪口，指向在地上趴着的张强，冷冷道，“你跟我一起走，给你十分钟时间，在路上把箱子打开，我就留你一命。” 既然没有办法解除追踪器，就只有放弃掉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 虽然这和委托上的要求不同，但如果这东西真的有金煕妍说的那么重要，那相信提洛集团还是愿意如约如数奉上全部赏金的。 张强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箱子的密码上是提洛集团的设置的，我也没有办法解开吗。” “当我是傻子吗？算法你们昨晚不是已经拿到了吗。”卫泽的话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没有第二次了，别在我面前再玩什么小花招，不要逼我大开杀戒。”赏金猎人扬了扬自己手里的cz57警告道，“十分钟后打不开你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张强作为一个技术人员还没有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过，他不是不想表现的英勇一点，但那黑洞洞的枪管击碎了他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我需要拿上电脑和u盘。” “那还愣着干什么？”卫泽道，“我在车上等你，90秒。” 张强不敢耽搁，一头扎进控制间里。 而汉克这时也开始在路口布置地雷，不过电磁脉冲地雷主要是用来对付机械装备的，对于生命体没什么杀伤力，还不如酸液手雷管用，只能瘫痪装甲车的驾驶系统，稍微起到一点延阻的作用。 卫泽把牧马人留下给了汉克，而他自己则在卷烟厂的停车库里又挑了一辆林肯领航员，七座的车身可以轻松放下金属箱，就在张强抱着笔记本气喘吁吁跑上车的时候，一串子弹已经向驾驶座扫来。 卫泽低头，躲过被击碎的玻璃，同时启动了领航员。 这时汉克的火力支援也赶到了，后者占据了最好的射击点，如果有一把芬兰之星在手，c级猎人有把握压制黑水这只小队最少一刻钟，但可惜他只在那堆装备里翻到了一把aug突击步枪，凑合着用。 结果只撑了一分半中，就不得不准备撤离了。 好在有他争取的这些时间，卫泽也把车成功开出了卷烟厂。 黑水可是很久没吃过这样的亏了，十三人迅速分成两队，一队用来对付楼顶的射手，一队去追劫走了张强的某人。 因为电磁脉冲地雷的缘故他们的装甲车暂时没法使用，于是也从车库挑了四辆车，紧紧咬在领航员的屁股后。 双方在街道上展开了一场飙车大战。 第五十四章 野狗 这些隶属黑水的雇佣兵装备精良，两人一车，一人驾驶一人负责射击。 子弹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很快就把后备箱打的坑坑洼洼，如果不是顾忌车里的人质，他们说不定早就使用重型武器了。 相反卫泽这边则只有一个人，他还要提防后排的张强，好在后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员，而且这会儿已经快被吓傻了，缩在金属箱前，一动不动，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举动。 但卫泽带着这货可不是为了让他表演害怕.jpg的，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了腰间的秩序3，“提醒一下，你还有六分钟。” 张强瞪大了眼睛，尖叫道，“有人在向我们射击！！！” “是啊，谢谢提醒，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好吗，天才。”卫泽把握枪的手伸出窗外，向身后还击。 可惜效果差强人意。 敌人太多，而在他手抖的毛病下，子弹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相反他这举动倒是刺激了身后追兵的怒火，让他们的火力更猛了，领航员的屁股几乎被揍烂了，他现在开的可不是罗德岛那辆防弹车，实际上要不是有那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箱做挡箭牌，这么密集的火力下他和密码专家恐怕早就中弹了。 飞舞的子弹划过合金箱的表面，擦出一团火花，可甚至不能在上面留下一道印记。 这么下去不行。 卫泽已经判断出以这辆林肯的性能最多还能再坚持十分钟，这还是他一直在s型移动的前提下。 之前他并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逃跑路线都沿着厂区，尽量挑人少的地方，避免被其他猎人盯上。 但现在看来这办法却是行不通了。 “坐好，我们去城中心兜兜风。” 卫泽驾驶着悬浮汽车在下一个路口猛地一甩尾，向城区的方向驶去，同时激活了安装在身后那辆红色福特上的微型电子炸弹。 那辆车在转弯时发动机忽然起火，失去了动力，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了起来，还蹭到了旁边的同伴。 后面两辆车见状立刻警惕的放低了速度。 可惜卫泽手里只有一颗电子炸弹，而且当时时间紧迫，他只挑了车库里那辆性能最好的福特装上，算是给那些雇佣军一点惊喜。 有了这一炸后面那些家伙果然收敛了很多，没有再敢逼的这么紧，转弯的时候也小心了很多。 不过以他们的装备大概很快就能检测出自己的车辆里有没有炸弹。 好在一旁的密码专家总算是适应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将u盘重新插进电脑里，开始哆哆嗦嗦的工作。 实际上当假面得到钥匙后就立刻开始了解密运算，到卫泽出现其实已经差不多进入尾声了，不过某人给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张强咽了口口水，盯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字符，估算了一下剩下的时间，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紧张道，“我……我还要一刻钟。” 出乎他的意料，前面的那尊凶神闻言并没有一枪崩了他。 卫泽只是冷哼了一声，“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并没有打算为难一个技术人员，如果只有他和黑水的人，那等张强做完自己的工作，他就打算把这货踢下车了，想必后面那些雇佣军也不会去为难自己的雇主。 但要是等到后面其他猎人也加入进来，到时的情况变得复杂起来可就不好说了。 而随着车子越来越接近城中心，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卫泽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就像是玩儿火。 可他却没有选择，如果不引入其他猎人，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对抗身后那群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军。 领航员在公路上飞驰，身后三辆悬浮汽车紧追不舍。 这场面就像是在电影大片里一样刺激，子弹在车厢里嗖嗖乱窜，而开车的卫泽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倒不是说他已经看透了生死，只是因为知道在这种时候害怕也没用。 随便一颗流弹都有可能带走他的生命。 可既然入了这行他早就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当野狗面前只剩下一根肉骨头，那就是它所拥有的全部，无论谁想抢都要踏着它的尸体过去。 卫泽不理解阿什利或者金熙妍她们口中的那些什么狗屁信念，是因为双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对于一个连下顿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吃的过气赏金猎人，2500万就值得堵上所有的尊严和性命。 他不在乎假面和提洛集团究竟谁善谁恶，只知道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为自己攒到足够的养老钱。 所以就算明知前方是地狱，他也只能把油门踩到底。 身后一辆道奇皮卡的车头就快要接近他的后座了，如果不是担心会伤到一边的张强里面的雇佣军早就开枪了。 卫泽猛地一打方向，将车尾甩向对方，成功将后者挤下公路，但耽误的时间另一辆车后来居上，枪管从副驾驶的窗口伸进来，冲着某人就是一通扫射，关键时候，从威廉姆那里拿来的防弹衣救了卫泽一命。 赏金猎人踩下刹车，利用速度差蹭掉了那把冲锋枪，但也让毫无防备的张强直接被甩在挡风玻璃上，而他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也摔飞了出去，后者好半天才爬起来。 但这时第三辆车也赶到了，它没有停留，直接加速超过了林肯，看样子是想在前方拦截，就在卫泽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却有两颗手雷滚到了那辆车下。 里面的两个雇佣军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打开车门，弃车保命。 卫泽精神一震，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的搅局者终于出现了。 这是一家小事务所的猎人，但估计因为离得比较近，却是最先赶到的。 他们不清楚双方的关系，却看到了车上的白色金属箱，自然不能让实力看起来最强大的那波人得到，因此没急着对卫泽动手，反倒是先攻击了黑水的雇佣军。 卫泽趁双方纠缠在一起，果断重新加速向前逃去。 第五十五章 前辈，我来帮你开路 “你……你中弹了？”张强捡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发现竟然没有摔坏，不由大感庆幸，但随即却是发现了卫泽的手臂上的血迹。 威廉姆提供的防弹背心只能保护住身体要害，对于四肢却是没什么办法，刚才那波扫射，赏金猎人的身上至少中了六七颗子弹，其中大部分都被防弹背心挡下，但还是有两颗子弹钻进了他手臂里。 卫泽用单手抓着方向盘，淡淡道，“想动手的话可以试试看。” 张强的脑海里的确升起过类似的念头，不过转瞬即逝，他自从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打过架，就算对方让他一只手，他也依旧不是对手，闻言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箱子什么时候能打开？” “很快，再有五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密码专家道。 “把衬衫脱给我。”卫泽一边说着一边也脱下了自己的夹克，抽出多功能小刀，从张强的衬衫上裁下一条袖子，绑在中弹的地方。 当他做好这一切，黑水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也再次追了上来。 不过这时候第二波猎人也出现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公路上的枪战和飙车更能吸引猎人们的注意了，张强正在检查着前面的运算结果，冷不丁一只拳头大小的爪勾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钢钩距离他的眼帘只有不到半公分的距离。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张强整个人都吓瘫在地上。 而那只爪钩则牢牢勾住车门，随后发射爪勾的那辆车突然改变了行驶的方向。 林肯的车头也不受控制的摆向反方向，险些撞上迎面驶来的一辆巡逻车。 里面的两个警察显然也被这伙人的无法无天给吓到了，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对方的武器配备可不是只有一把电击枪的他们能够抗衡的，尽忠职守当然是好事，但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把小命赔上就太亏了。 一直等那些家伙离开了有两三分钟，小巡逻车才再次启动，鸣起警笛，一边向总部求援一边远远吊在后面。 卫泽当然也注意到了飞进来的爪勾，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不解决的话鬼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赏金猎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一手握着方向，一手伸出，想要割断钩子后的绳索，然而够了几次却始终都差一点没有够到，而就在这时对方又是一次急变向，卫泽没拿稳手里的小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赏金猎人心中暗骂一声，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张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捡起那把小刀。 然而后者拿到小刀后并没有趁机攻击他，而是埋头割起了绳索。 张强似乎也想明白了，卫泽这边至少还有个许诺，等他解开密码就会放了他，而要是落在其他猎人手里会发生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因此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不得不暂时站在绑架者这边。 在割掉绳索后张强把小刀又乖乖交还给某人。 消息传播的速度比卫泽预料的还要快，越来越多的人猎人才能够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到这场竞速中，不过好消息是随着不断接近城中心路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让追击变得愈发困难。 而且猎人和猎人之间彼此制约提防，反倒是谁都不太敢先动手。 这也让卫泽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可这样逃下去他被堵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张强想象不出在这样恶劣的处境下，眼前这个男人还能怎么脱身。 然而卫泽却是神色不变，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穷途末路，操纵着领航员在车流街道上穿行，满是弹孔的林肯一头扎进一座咖啡馆中，吓得里面的客人纷纷逃命，又撞碎另一面玻璃墙，冲上人行道。 他尽量变换着路线，让那些追击者都猜不到他下一刻会把车开到哪里去。 然而在那些看似毫无规律的横冲直撞下，悬浮汽车却是在一点点接近着第七区。 那里是他的大本营，也是他最了解的地方。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奇迹般的甩掉这些小尾巴，那只可能是在第七区了。 不过前提是他必须要能撑到那里。 张强早就已经完成了运算，打开了金属箱上的密码锁。 但卫泽现在却是完全顾不上这件事儿了，在反复的试探和交手后身后那些猎人似乎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先让前面那辆林肯停下来，大家再各凭手段抢东西。 于是两辆性能最好的悬浮汽车作为先先锋一左一右抄了上来，将卫泽紧紧夹在中间，不让他再改变方向，与此同时后面的丰田打算用爪勾将自己再次和目标相连。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对方选用的是特种钢丝绳，不会被小刀再割断。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白色牧马人从侧路上冲了出来，仿佛一只蛮牛，一头撞在那辆丰田上，持枪的人手一歪，射出的铁钩擦着林肯的车顶偏了出去。 通讯器里再次传来汉克久违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黑水果然名不虚传，那几个家伙都是硬手，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摆脱掉他们的纠缠。” c级猎人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他的鼻梁被打碎了，左眼肿了起来，满脸的血污，屁股上还挨了一枪。 然而他并没有停留，在解决了身边的麻烦后第一时间驾车赶了上来，卫泽之前救了他两次，这份大恩被这个耿直的汉子一直记在心里，汉克在肩膀上架起榴弹发射器，沉声道，“前辈，我来帮你开路。” c级猎人并没有瞄准那些追击的车辆，因为只干掉一辆车根本没有意思，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瞄准了前面的一家小旅馆，炸碎了它的露天阳台。 那些混凝土和石块儿从天而降，砸中了跟在林肯后的几辆悬浮汽车，继而引发了一连串的连环追尾，在高速下后面的车也都很难刹的住车，就连汉克自己也没能幸免，跟着一起撞了上去。 趁着这个空隙，卫泽也驾驶着领航员杀出了包围。 这一次他不再掩盖自己的意图，加足马力，不顾一切的向着第七区冲去。 第五十六章 初遇 卫泽最终选中的逃脱地点在第六区和第七区交界处。 那里有一条隧道，全长7.9英里。 大概在十年前卫泽抓捕过一个中型帮派的头目，当时他本以为这是件很轻松的活，但没想到这个委托最后竟然拖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 倒不是因为后者请的保镖有多厉害，而是卫泽压根儿就找不到这人，赏金猎人一度以为这货已经逃出火星了。 直到一年后在超市偶遇，他才算赚到了这笔赏金。 卫泽对这笔钱其实并没有太看重，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对方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躲了这么久，要知道他那时候搭档的通讯专家可是最顶尖的追踪大师。 于是之后他去联邦监狱找那家伙聊了几次，在付出了两条香烟和几本色情杂志的代价下他顺利接收了对方的秘密窝点。 其中有一处就在这条隧道中。 不过那时候的卫泽并没有什么搭建安全屋的意识，下去逛了一圈当游览风景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大概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用到这些地方。 林肯这一路上又遭遇了几次狙击，还失去了一扇车门，不过都有惊无险，卫泽就这样开着濒临报废的悬浮汽车一头扎进了漆黑的隧道中。 黑客先生早在四分钟前就把隧道里的照明装备全部关闭了。 现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卫泽没有打开车灯，设定了自动驾驶后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黑暗中的张强有些紧张，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结果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把目的地定到了第七区的警察局，如果不满意你也可以自己换地方，另外，如果被人抓到，记得一定要老实交代，只要说实话一般都不会有性命危险。” 卫泽一边说着一边将车上的安全带都抽了出来，结成足够的长度，将那只白色金属箱捆了起来，背在背上。 卫泽看了眼个人终端上的电子地图，距离目标地点只剩下不到一英里的距离。 “看在大家同行（xing）一场的份儿上，最后再奉劝一句，你的性格不适合做这一行，等这事儿结束还是退出假面找家公司好好上班吧，以你的能力应该能找份不错的工作吧。” 张强苦笑，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表现实在是有点太丢人了，自己一个技术人员的确也不适合这种需要亲临一线的工作，虽然没把小命丢掉，但有这个污点恐怕也很难再在假面混下去了。 卫泽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想离开火星的话也可以考虑下红巢，莱薇那家伙最近一直在忙着招人，对你和你身上的技能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说完这句话，卫泽的个人终端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后者没有再耽搁，背着那只大箱子跳下车，他的身影没入黑暗中，留下一脸茫然的密码专家。 等林肯驶出隧道，后面的人才发现开车的人和车后的箱子竟然都不见了。 于是反应过来的猎人们在第一时间封锁了隧道，然而搜查了几遍却都没有找到某人的踪影，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 红色的福特野马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隧道口。 海狗的老板走了上来，后者曾经做过顶级雇佣兵，而如今却只是个带孩子开公司的普通胖男人，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冲女经纪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那家伙竟然还在干啊，好长时间没见到他我还以为他已经退休了。” “有些人并不喜欢优雅的老去。”对于这位事务所界的大佬，莱薇还是很有礼貌的，亲自帮对方点上烟。 “该说真不愧是白狼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胖男人抽着烟，感慨道，“嘛，倒是那家伙一贯的风格呢。” “没想到您也来了，看来海狗对这次无限制委托也很感兴趣。”莱薇为自己也点上一支万宝路。 “钱嘛，谁不喜欢？提洛集团够大方，大家当然也要来捧个场，不过还是你们红巢厉害，竟然连隐藏的王牌也打了出来，怎么样，那家伙的病治好了吗，实力恢复了吗，停车场的事情我可是也听说了，据说他一个人就把猎人杀手揍的屁滚尿流，如果当年的白狼真的回来了，还要麻烦莱薇老板告诉我们一声，我也好早点让旗下那些孩子回去洗洗睡了。” “方老板说笑了，海狗这些年可是招揽了不少高手。”莱薇不动声色道。 她当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注意，想要从她这里探出卫泽的虚实，主要是后者复出后的这几次战斗实力忽高忽低，这次被追更是全程没有还过手，而停车场的战斗又没有影像，参与的人基本上都死完了，只是靠一些零零碎碎的传言谁也拼凑不出来当晚的真实情况，所以就连眼前这只老狐狸也摸不准卫泽的真实实力。 其实真要说起来，莱薇才是最想知道卫泽现在身体状况的人。 不过那家伙发了条莫名其妙的讯息后就和她彻底断了联系，她和外面那些其他事物所的人了解到的信息都差不多，但女经纪人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来，让包括海狗在内的人看出卫泽的背后并没有事务所的支持，这样会让那家伙陷入更危险的地步。 莱薇已经不知道在心里骂过多少次某个混蛋了，某人的惹事儿能力看来并没有随着年龄的提高而降低，虽然她的心底也有着一丝小小的期望，但作为卫泽的经纪人，长达十年的朋友，莱薇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个男人。 以这家伙的嚣张性格，如果真的找到什么办法恢复了实力，早就大开杀戒，一路开无双割草过去了，根本不会赶时髦玩儿什么飙车和突然失踪， 想到这里女经纪人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忧色。 而在地下，不知什么原因打了个喷嚏的卫泽也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他把背后的箱子放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和他十年前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灰尘和蛛网多了些。 卫泽拉开一只抽屉，看到了里面的身份证和人皮面具，竟然有两份是还能用的。 他也没客气，找了个背包放进去了，除此之外还有点弹药和武器，他只拿了盒9mm的弹药备用，剩下的都没碰，以他现在的状态带上那些枪也没什么用，倒是收了几颗军用手雷和烟雾弹。 不过也没多放，主要是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有多大。 他没忘记假面在那只金属箱上安装了追踪器，所以不打算在这里多呆，拿上东西后他就会从地道逃走。 然而当他打开金属箱看到在培养液中沉睡的那个小身影却是彻底傻眼了。 这tm是什么鬼？！ 第五十七章 地道 假面和提洛集团在玩儿命争夺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小鬼，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很难相信。 从身形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女孩儿，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泡在培养液中，闭着眼，脸上带了一只巨大的呼吸器，一时倒是看不清样子。 卫泽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假面和提洛集团的人这么着急了，因为箱子里的氧气制造系统已经亮起了红灯，估计再有个十天时间就会停止运转，与此同时培养液中的营养物质也在下降，配套的麻醉剂也快见底儿了。 距离金属箱失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换句话说这孩子也在里面泡了这么长的时间。 要怎么办，把人捞出来吗？卫泽挠头。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身上还挨了两颗子弹，对那2500万他当然是势在必得的，但一想到之后要千里迢迢把这么一个小鬼送到目的地他就觉得一阵蛋疼。 箱子上有假面的追踪器，肯定是不能要了，他又没能力像提洛集团的秘密实验室一样弄个同款的维生装置，把里面的小鬼再放进去，那就只剩下把人捞出来带在身边这么一个办法。 但是没了那些培养液中的麻醉剂，这孩子要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吧。 啊，想想就会觉得很麻烦。 这个年纪的小鬼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眼前又是陌生的人肯定会大吵大闹的吧，到时候自己怎么办？直接打晕吗？呃，年纪太小感觉有点下不去手啊。 作为一只奉行独身至高主意的资深单身狗，卫泽可是二十八岁都没找过老婆的，孩子什么的当然就更别说了，对于该如何处理一个这种年纪的小鬼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更何况他只是暂时摆脱了追兵，并没有脱离危险，现在的火星上的猎人可都还对他虎视眈眈，带着这么个累赘，自己真的能突围出去吗？ 要不然就再买点麻醉剂让她继续保持昏睡状态？ 背包的空间倒是很大，塞个只有五六岁的小鬼进去是轻轻松松的，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闷死在里面？他倒是经常看到有那些样宠物的老太太把小猫小狗什么的放在袋子里，人应该也可以吧，但是好像是要开条缝透气的，不过被人看见百分百会报警的吧。 而且他可买不起什么营养液，到时候吃喝拉撒又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塞在背包里。 卫泽立刻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所以说到底箱子里为什么偏偏要是个小鬼呢，就算是两颗核弹也好啊，只要肯想办法，总能弄出去的，小鬼什么的也太扯了吧。 他又不是什么保姆，要是送到半路目标挂掉了这算谁的？还能拿到钱吗？提洛集团会不会趁机砍掉赏金？ 赏金猎人先生正在面对人生最棘手的时刻，比他之前在外面飙车被人夹在中间用机枪扫射还要棘手。 如果有选择卫泽希望自己还没有打开那个箱子。 赏金猎人叹了口气，他已经听到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应该是来搜查的人，虽然这一次直接从头顶走了过去，但只要肯花点功夫仔细搜查，以那些事务所的能力找到这地方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因此为了安全着想他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卫泽把从屋里搜出的炸弹全部激活，设定了三十分钟的倒计时，之后装在据点各处。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箱子边，皱着眉头下手，把里面的东西从培养液中捞了出来。 这小鬼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一些，大概只有二十斤出头的样子，对比同龄人只有一半多一点，个子也不高，刚刚一米出头，在这个年纪属于发育有点不良的了。 除此之外卫泽还在她的身上发现了几道伤疤，其中小腹那一处的伤口应该是两三个月前的，从切口来看似乎是手术刀留下的，手腕上还没完全愈合的针眼距离现在的时间应该更短。 不过赏金猎人对这背后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个送货人而已，只要把货物按照要求送到委托人指定的地方，只要能够如数拿到赏金，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这个世界上悲惨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连自己身上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凭什么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卫泽脱下身上的夹克，把女孩儿的身体包了起来，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后者还在沉睡中，那样子就像一只刚生下没多久的小奶狗。 赏金猎人把外衣连带里面的东西一起放进身后的背包中，拉链只拉了一半。 做好了这一切，卫泽就用个人终端当做手电筒，沿着狭长的地道向山腹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距离他印象中的出口不远了。 卫泽开始放慢脚步，依次敲打摸索着身边的石壁。 修建这地方的家伙很狡猾，出口并不在地道的尽头，要是这么一直走下去就会发现前面是死路一条，但实际上只要再退回一段路就能找到真正的出口。 卫泽之前来过一次，不过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很久远了，他也花了点时间才从地道里爬了出来，举目四望发下自己现在位于一座小丘上，自从移民计划开始后，联邦政府对于火星的环境改造就没有停止过。 如今那些光秃秃的红色山岩上绝大多数都被种植上了树木，看起来郁郁葱葱。 在这方面联邦科学家却是居功至伟，他们利用基因技术创造出了能够适应火星土壤的一大批特殊植物，一点点将火星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充满生机的星球。 不过卫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欣赏别样的自然风光，实际上这些树木虽然生长的很快，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火星上生活的居民也早就看腻了，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山上游玩。 对于现在的赏金猎人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他用gps辨认了一下方向，找到第七区的位置，迈开步子，向城区的方向跑去。 第五十八章 交流 卫泽刚跑出没几步地面就震动了起来，他知道是自己之前设定的那些炸弹爆炸了。 他并没打算伤人，火星上的猎人这么多，就算干掉一两个也于事无补。 这爆炸主要是防止有人也顺着地道跑出来，顺便把提洛集团的那只空箱子给埋在下面，张强被抓到是大概率事件，他想必已经把箱子被打开的消息告诉了猎人们，但是毕竟没人亲眼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被拿走。 因此在发现箱子被埋在下面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清理挖掘出来，应该也能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为他拖延点时间。 卫泽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山，在路上换了张新的人皮面具。 不过身上的血迹却是有点麻烦，唯一能遮挡下的夹克也用来包裹那个小鬼了，好在他在距离公路不远处遇到了两个正在野战的小情侣，卫泽趁着他们正在灵魂升华的时候，顺了两件衣服，一件套在外面，一件则遮在背包上。 之后搭了辆路过的公车，坐在最后面靠窗的座位，把背包放在膝盖上，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好在车里的人不是很多，他的正前方只有一个打盹儿的老太太，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结果一直回到城区都没什么意外，不过眼见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卫泽还是挑了一站下车了。 他在第七区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片区域很熟悉。 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即便是在治安情况严峻的第七区也是赫赫有名的。 早先这地方有着火星最大的一座监狱，那还是第一批移民刚到达不久的事情，当时这边人迹罕至，警察就把那些犯了重罪的罪犯流放到这里，派狱警看守，不过随着第七区渐渐发展起来，这地方距离普通的生活区越来越近。 于是大概在十九年前当地政府就又把那座监狱搬迁走了，但是没想到之后这里就被几个帮派给盯上，主要是因为这附近有好几家福利工厂，都是用来安置刑满释放人员的，这些工厂并没有随着监狱一起迁走。 对于那些帮派来说这里是补充鲜血液的好地方，几个老大都想把这地方收成自己的地盘，于是从那以后这附近一块儿就没消停过。 这里鱼龙混杂，有将近一半都是流动人口，无论谁想彻底清查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却是比较方便藏身的。 卫泽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也不用登记，随便留了个假名就开了一间房。 等他关上门，扯下罩在背包上的那件衣服，却看到了一双眼睛。 从箱子里捞出来的小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但是竟然一直没有出声，就这么安静的待在背包里，看得出她在里面很闷，额头上都是汗水，呼吸也有些沉重。 “…………” 卫泽对这种情况有点措手不及，如果是成年人他现在大可以用枪顶着对方的脑袋要对方在之后的几天里都乖乖听话。 但要是这么对付一个小鬼好像有点小题大做。 赏金猎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和对方交流下比较好，于是开口试着问道，“喂，你就什么名字？” 女孩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眼睛看着某人。 “非暴力不合作吗？大叔我手上可是沾了几十条人命的，杀起人来完全不眨眼，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不乖乖听话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哦！” “…………” 女孩儿依旧没有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变化。 迫不得已下卫泽不得不抽出了腰间的秩序3，科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枪，枪认识吗，只要一颗子弹，你的小脑瓜就会啪的一下爆开，你知道人没了脑袋会怎么样吗？” “…………” 赏金猎人实在编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 对这种年纪的小鬼他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沟通失败，又不能真的使用暴力。 于是卫泽只能呼叫了场外援助，他打通了黑客先生的电话，个人终端另一头传来引擎的轰鸣和子弹的咻咻声，中间还夹杂着着吸泡面的呲溜声。 “你在干嘛？” “我正在欣赏你主演的公路飙车大片。”艾哈迈德老实道。 “那种事情先放一放吧，有份工作交给你。” “老大你尽管吩咐，是入侵警方系统还是帮你黑掉所有竞争对手事务所的安全系统？”黑客先生拍胸脯。 “都不是，呃……话说你知道该怎么跟五六岁的小鬼打交道吗？” “哈？” “你不是新人类吧，有父母的吧，那家里还有小点的弟弟妹妹什么的吗，或者远房的也行，只要有接触就行。” “我讨厌所有十岁以下的熊孩子。”艾哈迈德认真道。 “谁不是呢。” “那些小魔鬼每次来我家里玩总是把我珍藏的手办和游戏机搞得一团糟，而你知道更可气的是什么，他们的家长之后竟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玩一下又怎么样，你是成年人，就不能让着点孩子吗？”黑客先生抱怨道。 “好的，我已经充分了解你的立场了，答应我，晚上早点休息，别玩电脑太晚了，哦还有，少吃点速食食品，收线了。” 两只单身狗在分享了一下育儿经之后卫泽发现自己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也意识到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对象，然而在这种特殊时段他其实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联系。 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发现这孩子身上的异常了。 他虽然没怎么和这个年龄段的小鬼打过交道，但是大街上还是看见过不少的，一个比一个吵，像这样被闷在背包里也不出声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对方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也依旧一言不发的保持着安静，甚至就连背包也没迈出。 就像是只等待主人指令的忠犬一样。 “哑巴吗？还是聋子？”卫泽挠头。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咕的一声。 那声音是从女孩儿的小腹传出，对此赏金猎人倒不怎么意外，眼前这位上次吃饭可是在一个多月前了，虽说有营养液帮她维持着生命，但肚子里的东西早就消化光了，不饿才怪了。 第五十九章 垃圾食品 卫泽本来想用吃饭来威胁女孩儿听话，但想了想人家就是不听话自己也还是要给人家饭吃，毕竟他又没有什么虐童癖，而且还指着对方活着帮他赚到2500万的养老钱。 于是赏金猎人叹了口气，“去吃饭吧。” 这次女孩儿似乎听懂了，终于从背包中钻了出来，也让卫泽确定至少对方不是聋子，至于哑巴的问题则还要再继续观察。 因为是事发突然，他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是，于是卫泽只好从之前顺到的衣服里挑了件男士t恤套到女孩儿的身上。 但是相较于女孩儿的身高，那件衣服还是有点太大了，下面直接拖在地上，不过倒是省的再穿裤子了。 “先凑合下吧，吃完饭给你买衣服。”赏金猎人道，顿了顿又接着说，“既然你能听懂我说话，那有些丑话还是先说在前面比较好，出门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吵闹，不许和其他人交谈，呃，要是你能开口说话的话，还有，最重要的是敢耍什么小花招想逃走，后果你知道的。” 女孩儿睁着眼睛。 “…………” “姑且就当你听懂了吧。”卫泽起身开门。 两人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来调查新住客的赏金猎人，卫泽还有些担心会被对方发现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但结果那人只是往这边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对儿父女后就失去了兴趣。 卫泽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有点想差了。 除了他以外没有猎人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绝大多数人应该都和他一样以为里面是一件东西，会联想到活人的估计寥寥无几。 也就是说他现在把这个小鬼带在身边，等于是天然的伪装。 当然前提是对方要肯配合，仅就目前来看后者表现的还不错，乖乖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走出旅馆大门，斜对面就是一家肯德基，门前的量子屏上正在放着劲脆鸡腿堡的广告。 刚从热油中捞出的金黄鸡排看起来香脆可口，搭配上新鲜的生菜和香滑的沙拉，夹在面包中，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气。 卫泽走出两步，发现后面没有跟上，扭过头看到小女孩儿停下脚步，盯着广告里吃的不亦乐乎的一家三口。 “啊，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垃圾食品，只是看着好看，其实一点营养也没有，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吃这种东西的。” 卫泽拉起小女孩儿的手，沿着大街转了一圈，最后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小炒面摊。 “两位吗，随便坐吧，要吃点什么？”掌勺的老伯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问道。 “鸡蛋炒面。”卫泽说完看了眼身后的小尾巴，“呃，多放点蔬菜吧。” “好嘞，鸡蛋炒面两碗。” “一碗，一碗就可以，我俩分开，小孩子吃不了多少的。”卫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打开钱包数了数还剩下的钱，自从他和金煕妍闹掰了以后，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同伴，还有金主。 之后的花费全都要他自己支出，他口袋里本来就没剩多少钱，就算住的吃都是最便宜的也支撑不了几天，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张嘴巴。 得想办法弄点钱了。 卫泽收起干瘪的钱包，这时候老伯也把鸡蛋炒面端了上来，还多送了一只空碟子，赏金猎人从被截去一半的可乐瓶里抽出一双筷子，分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炒面给对面的小女孩儿，顺便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青椒也都挑给了对方，还振振有词道，“小孩子就应该均衡补充营养。” 之后某人掏出个人终端，登上menhera，一边吃炒面一边浏览最近论坛的新闻。 破天荒的，他在上面竟然还看到了一个讨论他的帖子，名字叫——白狼，被历史遗忘的活化石？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他不过才淡出几年，无论如何也没法晋升成为活化石吧。 这篇帖子显然是为了科普之前停车场大战的主角的，主要众人对于这个名字都比较陌生，因为今天的飙车时间热度又被顶了上来。 可惜发布者显然对某人也不是很了解，基本上搜集到的都是网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资料，但槽点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卫泽在榜单上那个丧心病狂的排名，亮瞎了不少人的狗眼。 然而其中也有一些有建设性的回复。 “卧槽，这混蛋竟然还没退休啊！”——发言人：gasoline “有种有种，敢这么说管理员，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发言人：冰虾 “管理员，什么管理员？”——发言人：micky “还能是什么管理员，当然是论坛的管理员，话说回来，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还是menhera的几个创始人之一吧，搞不好现在就在什么地方偷偷看我们回帖呢。”——发言人：小黑屋战士572 “白狼，据说领悟了枪神奥义的男人，巅峰的时候以b级的身份逼的几个a级猎人都要绕路走，只要有枪在手，基本上就无人可挡，是个很喜欢乱来的家伙呢。”——发言人：phoenix “真的假的，这么嚣张的吗？”——发言人：sam&dean “没记错的话他后来因伤退隐了吧，真是的，化石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博物馆里啊。”——发言人：gasoline ………… 卫泽还在翻着留言，突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耳边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怎么这样，她父亲不管的吗？” “不是亲生的吧，饿的那么瘦，真可怜呢。” “不要短管闲事，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吃碗面早点回家吧。” 赏金猎人抬头，发现之前一直安静坐在对面的那个小女孩儿竟然不见了，他被吓的一个激灵，那可是两千五百万的人形支票，他后半生的幸福，要是这么丢了可是白辛苦这么一场。 好在随后他就注意到桌子下面的动静。 赏金猎人低头，又看到了那个小身影。 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他的脚边，把属于自己的那盘炒面放在地下，像只小狗一样趴在那里，伸出舌头舔食着盘里的食物。 第六十章 两千五 “啊，你这家伙，一会儿没看就搞出这种幺蛾子，是故意的吗，想让人注意到好报警吗？”卫泽在第一时间把女孩儿抱了起来，后者的嘴里还叼着一根面条，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地上的食物。 “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这里的人才不会为了陌生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下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相反我可是会送你回家的，你也想回家吧，那就老实点。”赏金猎人把女孩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又从塑料瓶里取出一双筷子，塞进她的手里，指了指自己剩下的小半盘炒面，“好了，接着吃吧。” 女孩儿看了看面前的盘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发现似乎还是后者对她的吸引比较大。 “想都别想，就在这里给我吃。”卫泽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说完后他也看出女孩儿貌似并不太会使用手里的筷子。 “这么夸张的吗？这种事情是常识吧，话说连筷子都不会用你以前都是怎么吃饭的。”卫泽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心累过，吃个炒面还得先教别人拿筷子。 所以说小鬼什么的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明天就把她送回提洛集团。 花了大概有五分钟赏金猎人手把着手，总算是把自己用来吃饭的毕生绝技传授了出去，这感觉比和人激战了一场还辛苦。 等女孩儿吃完饭，卫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又带着她到了隔壁的服装摊上，花了40个信用点买了一套童装。 包括一双adldas的运动鞋和运动裤，一件商标标的是大嘴猴但胸前印着小猪佩奇的拉链衫，还有件干脆连商标都懒得伪造的星星点秋衣，另外老板还友情赠送了两双袜子，不过从街头逛到街尾都没看到有卖童装内衣的。 赏金猎人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买了件最小号的女士内裤。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有空处理自己的事情，找了家小超市，在里面买了瓶最高度数的白酒，一包医用纱布，还有一个应急针线包，小心起见又多拿了两条巧克力和一包薯片混在一起。 在收银台结完账，卫泽带着小女孩儿回到了住的地方。 先给后者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内衣不出所料还是太大了，而且拆开才发现竟然还是蕾丝的，没办法只能先真空着了，不过好在是小鬼，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赏金猎人打开电视机，调到儿童频道，提着那包东西来到浴室里，对着镜子脱掉上衣，拆开中弹的伤口，如今那里已经结痂了。 但是里面的子弹还没取出来，长时间留在里面必然会导致感染。 卫泽深吸了一口气，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赏金猎人自然不是第一次中弹。 但是以往这种事情会有事务来处理，大型的事务所有自己的医疗团队，差一点的也会聘请医学专家做兼职，再不济就算是孤魂野鬼的也可以去医院挂号。 但以卫泽现在的处境，却只能自己解决了。 赏金猎人把口袋里的多功能小刀用热水和打火机消毒，喝下半瓶白酒，用毛巾塞住自己的嘴，之后挑开了胳膊上的血痂，继而将刀尖继续下压，划入血肉中。 随着动作的继续，他额头上也凸起了青筋。 第一次下手，他还有些不太熟练，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子弹剜出来，轮到第二颗时就好了很多。 不过做完这件事也要了他半条老命。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失误，竟然忘了把缝伤口的线先穿好，这会儿失血过多，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虚弱，再加上他本身就有手抖的毛病，穿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卫泽把后背靠在浴缸上，决定中场休息一下。 这时候他看到在门边站着的小女孩儿。 后者没有在房间里看动画片，而是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现在的浴室里可是一片狼藉，满地的鲜血，还有小刀和子弹头，寻常的小鬼看到这幅场景肯定已经尖叫起来了，但是女孩儿依旧很安静。 赏金猎人拿掉嘴里的毛巾，冲她招了招手，“喂，过来下。” 女孩儿闻言听话的走到某人身前。 卫泽把针线递给她，做了个手势，“你能把这个穿进去吗？” 女孩儿站在血水里，试了几次，很轻松的就穿好了线头。 “谢了。”卫泽接回针线，把伤口缝好，又缠上纱布，总算搞定了伤口的事情。 他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有名字吗，我以后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吧。” “…………” 卫泽差不多也快习惯了这种自问自答了，于是接着道，“那我给你起一个吧，不管你之前有没有名字，反正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用的，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唔，两千五吧。” 赏金猎人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白狼，我的绰号。” “…………” “我们应该还会相处上一段时间，直到我把你给送回家，在这期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外人面前我就假装是你的爸爸，你就假装是我的女儿，记住了吗？哦还有，像今晚那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你要尽可能表现的正常一点，就和同龄人差不多，当然不要真的像那些熊孩子一样皮，其实要我说你现在就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闷。” 卫泽刚刚流了不少血，说了几句话后就感受到一丝倦意，挥了挥手道，“好了，没你的事情了，去床上看电视吧，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赏金猎人一个人在浴室抽完了那只香烟，把烟头丢进浴缸里，之后眼皮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他本来只想稍微眯个几分钟，但没想到一合上眼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半夜才醒来，电视里的动画片还在播着，房间里回荡着反派桀桀桀的夸张笑声，然而两千五并没有按他说的老实在床上待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只背包拖了过来，放在卫泽的脚边，而她自己则蜷缩成一团，躺在里面，就这样靠着某人睡着了。 第六十一章 让座 卫泽把熟睡中的两千五从浴室抱到床上，中间还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之后他回到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血迹，好在这里本来就是供那些来路不明的家伙暂住的，地板上什么污渍都有，甚至还有不知多少年前干涸的呕吐物，再加点淡淡的血渍也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卫泽关上电视，坐进沙发中，掏出秩序3握在手里。 一夜无事。 等赏金猎人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露出，落在他的脸颊上。 卫泽打了哈欠，看到两千五也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床上好奇的观察着那件被某人丢弃的蕾丝内衣。 “早。”赏金猎人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 后者缩回目光。 “今天可是有不少事情做，洗漱一下准备出门吧。”赏金猎人也有考虑过把女孩儿留在旅馆里，可是终究有点不放心，倒不是怕她偷偷逃走，实际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两千五的服从性很好，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熊孩子，反倒更像是一只受过训练的小兽。 除了缺乏常识外，倒是很让人省心。 不过这一片地方的治安一向不好，有不少小偷和人贩子，因此卫泽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女孩儿带在身边。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离开旅馆，赏金猎人破天荒的买了两个肉包子当早餐，算是奖励两千五昨晚帮他穿线的功劳。 在又纠正了一遍女孩儿的进食姿态后，两千五终于开始学习像某人一样站着吃东西。 “啊，这样才对，以后吃饭都不要再趴下了，又不是小猫小狗，记住了吗？” “…………” 女孩儿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里面的汤汁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滴在地上，两千五下意识的就想去舔，被眼疾手快的卫泽一把拎了起来。 “啊哟，真是要命了，一眼没看就又乱来，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吗，慢点吃了，又没人和你抢。” 卫泽伸手擦掉女孩儿嘴角边的汤汁，结果发现没地方抹，只好蹭在路边的花坛上，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人终端，又确认了一遍讯息上约定的地点。 那是一处公园，占地面积不小，但平时去的人比较少，尤其现在这个时间点，基本上都只有晨练的大爷大妈。 车子还在汉克那里维修，不过就算修好了他现在也没法去拿，之前摆脱追兵的时候后者用榴弹炮帮他开路，已经暴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c级猎人这会儿肯定也已经被人盯上了，因此卫泽也只能继续选择公车这种环保的出行方式。 因为接近早班时间这次车上就没有空座位了，卫泽带着两千五从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中间挤过，照例想在车尾处找个不起眼的地方。 结果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他道，“您坐我这里吧。” “？”卫泽本来以为让座这种事情最少也要到二十年后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当然那时候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经不在了。 赏金猎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身后的两千五，本想委婉拒绝，但看到抓着他裤腿的后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冲女生道，“谢谢。” “应该的。” 卫泽在那个座位坐下，把两千五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很可爱的孩子呢。”邻座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奶奶开口道。 “呃，是啊。” “就是有点太瘦了，像只小猴子一样。”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菜篮里，赏金猎人有点紧张，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很不适应这种家长式的对话方式。 结果老奶奶只是掏出了一只圆珠笔和一本便利贴，在上面用工整的小字写下了一份食谱，还在每样食材后标了分量，随后用漏风的牙齿道，“拿着吧，壮骨汤，给这小家伙补一补身子，是我奶奶的奶奶发现的独家秘方哦，一般人我可是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您。”卫泽接过注定不会使用的便利贴，有点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想了想还是塞进钱包中了。 “回去一定要记得做哦。”老奶奶摸了摸两千五的小脑袋，叮嘱道。 “呃，好。”赏金猎人含糊的答应着。 他现在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好在这种煎熬在四站后老奶奶和女学生相继下车后有所好转，身边换成了一个金丝眼镜的中分上班族。 结果没过多久卫泽就发现后者的目光时不时的往两千五的领口里偷瞟。 “喂，想死吗？垃圾！”赏金猎人一把抓住金丝眼镜的领带，把他的脸按在身侧的广告牌上，“怎么，刚才不是瞟的很起劲吗，再敢往这边看一眼试试啊，眼珠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摘除，听到没有小子！” 后者忙不迭的点头，等卫泽松开手，也顾不上捡掉在地上的眼镜，夹着公文包匆匆逃下车去。 “呵，这年头真是什么变态都有，你以后一个人出门可是要小心点了。”卫泽对膝盖上的两千五道。 后者抬起头，和某人对视，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质。 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赏金猎人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奇怪，我什么时候也和莱薇那女人一样变得婆婆妈妈了。” 眼前的小鬼明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送到提洛集团自然有人会操心她以后的生活，做赏金猎人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 到站后卫泽将钱包里的那张便利贴扔进公园大门前的垃圾箱，之后拉着两千五走了进去。 尽管大门看起来有些破旧，但里面的环境还是挺不错的，有一大片湿地和绿植，连带着空气也变得清新了几分，还有不少鸟类，都是从地球千里迢迢拉过来的。 虽然两人现在的样子很像是女儿和带着女儿外出游玩的父亲，但卫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两千五感受大自然的，他看了眼个人终端，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五分钟了。 第六十二章 公园 卫泽挠着下巴，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他并没有等到要等到人。 而且由于地点只是被简单的定在公园里，赏金猎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对方。 于是他在又等了一会儿后也只能带着两千五四处碰碰运气。 后者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来公园，却没有像其他小鬼一样到处乱跑，依旧紧紧跟在某人的身后。 赏金猎人倒是没忘了两人父女的人设，不想表现的太扎眼，于是也指着远方的一只白鹭装模作样道，“看，丹顶鹤。” “…………” 两千五似懂非懂。 不过她好像很喜欢那些白色的鸟儿，看它们站在水里，用漂亮的喙自顾自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神态悠闲，两千五的眼里头一次露出了名为羡慕的情绪。 而卫泽则在另一边不时掏出个人终端，抱怨着，“真是的，讯息也不回，失败了吗？总不会要把整个公园走一圈吧，这里可是很大的啊。” 就在这时一群慢跑者从两人眼前经过，赏金猎人也没有在意，结果没想到最后那个戴着耳机的少年忽然在他面前收住了脚步。 “pop子？” “pipi美？”卫泽放下个人终端，这两个名字出自上世纪的一部恶搞动画，被赏金猎人作为这次接头的代号，他注意到少年的头上也戴着人皮面具，显然也不想露出真面目。 后者从运动服里掏出一瓶眼药水，抛到卫泽脚下，“大叔你要的东西送到了，我们两清了，下次再有什么东西要送就要掏钱了。” “我可是马上要成为千万富翁的人了，你的服务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切，先活着离开火星再说吧。”少年戴上耳机，继续慢跑着离开了。 “我会跟你的老板投诉的，一定会的，不是说说而已啊。”卫泽提高音量，然而这么会儿功夫后者已经跑远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赏金猎人弯腰，捡起那瓶眼药水，撕开瓶身上的一层薄膜，里面的药液也变成了蓝色的，正是之前博士寄给他的那份药剂。 少年所属的是一个叫做猫薄荷的黑色物流公司，专门负责秘密押运敏感物品，而他则是里面最厉害的押运人，但是谁会想到猫薄荷的王牌在最初的招聘考核中并没能通过，还是卫泽帮忙教他作弊才让他进入这一行的。 作为回报少年也承诺帮赏金猎人免费送三次东西，而这就是最后一次，可惜的是猫薄荷只做本地的押运，从不离开火星，不然到是可以直接让他把两万五送回提洛集团。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拿回了药剂，让卫泽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怎么样？”赏金猎人问女孩儿，“还想继续看水鸟吗？” “…………” “那就再看二十分钟吧，只有二十分钟啊。”解决了一件事情后卫泽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破天荒的没有着急带女孩儿离开公园，而是找了个没人的亭子让两千五看鸟，他则连线了艾哈迈德。 黑客先生貌似刚起来不久，还在叼着牙刷，“撤离路线，现在吗？这可不太好办，太空港现在都是眼线，我入侵监控的时候都碰到了好几个同行，而且据我所知那边不只有官方的安全系统，还有好几个事务所自己搭建的监视网，想瞒过去可不容易。” 艾哈迈德漱口，“主要是大家现在都知道东西在你的手里，你的颅骨资料什么的已经是人手一份了，恭喜你，你成为名人了。” “我不用你帮我找船，只要能混进太空港就行，旅客区不行的话工作区呢？货物区也可以。” “没戏，老板也派人调查了那边的状况，相当不容乐观了，危机反应部、运输部还有it部，那帮家伙聚一起推演了一整晚，结果也找不到什么办法，我虽然比他们聪明点，但也没聪明到那种程度。” 卫泽知道艾哈迈德说的都是实话，之前汉克为他制定的计划是伪装成运冰船坎特伯雷号上的船员，作为提洛集团下属子公司的员工是可以应付过一般的安检的，但遇到这样的阵势估计也够呛，更别说这事儿金煕妍很可能也知道，所以这条路线基本上也已经作废了。 “了解了，那我自己想办法吧。”赏金猎人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不远处正在看水鸟的两千五陷入沉思中。 其实他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可以离开火星，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使用。 因此卫泽决定还是先去太空港看一眼再说。 然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他口袋里的钱已经快撑不住了。 尽管一直努力节约，可花钱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到现在就连吃住都快成问题了，更别说还有作为支出大头的船票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弄点钱来，卫泽的目光落在腰间那把秩序3上。 作为秩序系列的爆款，这把性能稳定的电磁枪一直不乏追求者，采用最先进的燃电混合推进技术，大幅提高了射速，拥有包括子弹、麻醉、电击三种射击模式，可以应付各种复杂环境，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出厂价太高了。 三万六千信用点，就算是赏金猎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毕竟要杀人的话一把二战时期的98k也可以办到。 一个讽刺的事实是——虽然人类文明这些年一直在飞速进步，但和几千年前相比肉体却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甚至就连头顶落下的花盆都能轻松带走一条生命。 “出厂时间不到四年，保养的也还可以，算你4000信用点吧。” 昏暗的地下交易所里，长满老人斑的手掌摩挲着枪柄。 “4000信用点，只有原价的十分之一，老伯你在开玩笑吗？”卫泽皱眉道。 “想卖高价的话可以去外面的武器店里啊，又没有人逼你。”穿着短卦的老人将电磁枪推回到赏金猎人面前，端起面前的凉茶，用杯盖撇了撇上面的撇菊花叶，不紧不慢道。 “不是我要占你便宜，你不愿意出示购买信息，又把上面的出厂序号给刮花了，这枪以后就只能在黑市上流通了，价值自然减少了很多，我既然做的是这门生意，当然无意去探究这背后的原因，不过凡事都有代价，这样吧，你卖掉这把秩序3后应该还要再买把其他手枪，那我就再退一步，除了4000信用点外再额外送你把星式m40。” 第六十三章 人肉外挂 走出地下交易所，卫泽腰间的秩序3已经换成了星式m40，不过与之相对的他的钱包也鼓了起来，除去船票的费用大概1400左右，他还剩下2700多信用点，这笔钱足够生活相当一段时间了。 距离委托的最终期限还有七天，赏金猎人决定先逛一圈看看情况。 他找了个小租车行，用那本伪造的证件租了辆本田，载着两千五来到太空港。 卫泽没有靠的太近，只是在外围的高架上绕了一圈，结果至少发现了七八个事务所的后勤，这还只是在明处的，这种程度的监控，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赏金猎人挠了挠头，艾哈迈德并没有夸大其词，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面对这种阵势也没有任何机会，为了避免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他没有停留，观察过后就直接把车开回了旅馆。 既然身上有钱了，卫泽也没有再自虐的习惯，带着两千五去对面吃垃圾食品了。 他要了汉堡薯条和可乐，给两千五点了份儿童套餐，里面还额外赠送了一张小贴纸，印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这种东西成本还不到1信用点，平时在文具店里就连那些小鬼也没什么兴趣。 然而两千五看到那张贴纸后眼睛就移不开了，连饭也忘了吃，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的图案。 直到卫泽敲了敲桌子，不耐烦道，“看什么看，吃饭。”她才把手里的贴纸放下，默默的啃起鸡翅。 卫泽吃完最后一根薯条，擦掉手上的番茄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事情可做了。 “任务物品”他已经拿到手了，也甩开了身后那些讨厌的小尾巴，想离开火星暂时又没戏。 那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回旅馆睡觉吗？ 这无疑是最安全的选项，但好像有点太早了。 或者从网上下载点电影看？ 可惜他那个装满艺术作品的硬盘没有带在身上。 要不干脆找个游戏打打吧，卫泽透过窗户看到隔壁有家网吧，人不算很多，他找老板开了台机子，让两千五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身旁。 之后随便找了款刚开服没多久的网游，建了个小号，卫泽点起一支香烟，开始了接任务砍小怪的升级之旅。 跟着野队刷了几个副本攒出一点装备后，赏金猎人把目光移向竞技场。 第一盘他的对手是个骑士，标准的rmb玩家，一身散发着金光的神装，不知道有多少级的强化。 秉承着投降输一半的原则卫泽果断送了这一波，抓紧时间进入第二盘。 这次总算碰上了一个装备差不多的，两人先是试探着互相丢了几个技能，之后就互殴在了一起，卫泽一手握着鼠标，一手在键盘上找着技能按键，结果因为键位不熟又输了一盘。 赏金猎人这下有点急躁了，随便匹配了个人，火急火燎开始第三盘，倒计时一结束就举着短剑就冲了上去，然而那个比他低两级的家伙却硬是凭借一手风骚的操作，把他的角色打的找不到北。 当屏幕上跳出youlose字样的时候，对面那个弓手竟然还有大半管血。 而且那个家伙还打字嘲讽——“回家吃奶去吧，小鬼。” 卫泽大怒，立刻点了约战。 对方爽快应战，这一把赏金猎人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打的也谨慎了很多，奈何上了年纪的人手速和反应都开始下降，场面上倒是好看了些，没有再单方面挨打，但最后还是不出意外的输掉了。 对方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嘲讽机会，再发消息——“不服气吗？打到你服哦~”后面还配着一个笑脸。 赏金猎人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不过经过这两场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技术操作不如对方，继续硬上的话也只会自取其辱，然而不教训一下这家伙又咽不下这口气。 有什么办法能赢下一场呢？ 卫泽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两千五身上，后者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他打游戏。 “呃，只是在一边看会不会有点无聊，要不要一起？” “…………” “很简单的，看到那边的小键盘了吗，把手放上去，等一下听我的指令，我说让你按哪个键就按哪个键，知道吗？” 卫泽教完后没着急再约战，而是去开了个训练场，让女孩儿熟悉一下配合。 两千五的服从性再次得到了完美体现，练过几次后赏金猎人只要喊出第一个字，角色就能立刻释放相应的技能。 于是卫泽喜提了人肉外挂一台。 他迫不及待的又找到了那个大嘴弓手，后者一看熟悉的id顿时乐了。 ——“怎么，皮痒又来送了吗？” ——“年轻人不要太得意哦，我之前只用了一只手，这次就再加上只脚好了。” ——“呵呵，大话谁不会吹，等下再输别哭出来就好。” 游戏再嘴炮互射中开始，这一次卫泽不用再在屏幕和键盘间来回切换视角，只用盯着屏幕，用鼠标操控走位，预判技能就行了，这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这一次轮到对面的人惊疑不定了，不过短短两分钟，那个id就像换了人操纵一样，技术暴涨，走位飘忽，更要命的是总能在关键时候释放出正确的技能，当他被砍翻在地时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半天没有反应。 卫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打字嘲讽道，“怎么，在妈妈怀里哭吗？” 半分钟后那个叫做阿喀琉斯的id发来两个字——“再来。” 然而这一次他输得更彻底，甚至比第一次时的卫泽还惨，在中段的时候心态就已经崩了，操作大乱，最后只打掉了对方不到三分之一的血。 赏金猎人还没来得及再嘲讽一波，列表里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便宜那家伙了。” 之后一个名叫谁也抓不到我的平民小号开始在竞技场排行榜上一路飙升，87%的胜率令人侧目，卫泽和两千五的配合也越来越娴熟，到后来他甚至不用再开口角色就已经用出了技能，基本上只要不是碰到第一盘那种神壕，两人就不可能会输掉。 为了方便女孩儿摸到键盘，赏金猎人干脆把后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人一起控制着谁也抓不到我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第六十四章 副作用 自从高中毕业后卫泽还是头一次通宵打游戏，因为太过入迷两人的晚饭都是在网吧里解决的，卫泽给两千五点了份卤肉饭，自己则要了碗加香肠的泡面。 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女孩儿终于扛不住，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没了人肉外挂谁也抓不到我再也威风不起来了，于是赏金猎人又玩了两把也退出了游戏，不过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了睡意，一手抱着两千五，一手拖动鼠标，随便下载了部动作片。 戴上了耳机，屏幕上画面闪动，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然而卫泽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两千五，后者用那独特的睡觉方式把自己蜷成一团，就像只小猫一样闭着眼睛，卫泽能感受到自胸口传来的微热鼻息。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卫泽对这种感觉本能的有些抵触，就像之前在公车上，听邻座的老奶奶聊育儿经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照他对两千五的说法两人在外面应该维持父女的人设，所以即便是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他也应该扮演好这个慈父的角色。 但事实是这种演出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卫泽从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正想点燃，结果看到熟睡中的两千五，终究还是没有打着火。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女孩儿时她身上的那些伤疤，还有之后那些毫无常识的举动，提洛集团的秘密实验室似乎在做着什么违反道德的禁忌实验，显然并没有把作为试验品的两千五当做人类对待。 于是卫泽觉得他可能找到了自己之所以这么焦躁不安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明知道自己即将把她送去的地方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归宿，所以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本能的会感到抗拒。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角色扮演的副作用，卫泽意识到这一次自己可能有些入戏太深了。 不过既然找到了问题，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只要在从现在开始到把这孩子送回提洛集团的这段时间里对她好一点，大概就能弥补心里的愧疚了吧。 ………… 两千五揉着眼睛醒来，在床边上看到了一只奇怪的生物。 它的身上长满了棕黄色的毛发，有着黑色的眼睛和棕色的鼻子，带着一顶滑稽的小礼帽，嘴角扬起，正在对着她微笑。 “两千五，去和你的新朋友打个招呼吧。”卫泽指着枕边的泰迪熊道，这是早上玩具店刚开门的时候赏金猎人跑去买的。 “别误会，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你昨天晚上表现的不错，所以我想着应该给你点什么奖励，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什么，呃，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拿回去给你换个芭比娃娃。” 女孩儿伸手，轻轻摸了摸泰迪熊毛茸茸的爪子。 “哦还有，我今天没什么事，等下吃完饭你想去哪里玩？溜冰场，游乐园还是游戏厅？水族馆呢，水族馆也可以。” 两千五缩回手，把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张小贴纸拿了出来，这也是她拥有的唯一一件东西，她把它放进小熊的手里。 “……好吧，你先交朋友。”卫泽等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溜冰场，之后再去动物园看动物，其他的可以放在明后天，反正那些家伙现在堵着太空港，谁也走不了，闲着也是闲着。” 虽说在这种敏感时候还是呆在旅馆房间里比较好，但估计就算想象力再丰富的家伙也想不到某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去溜冰看动物。 更何况有两千五这个天然伪装，也能大大提高出行的安全性，所以只要稍微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去洗脸刷牙吧，放心，你可以带着自己的新朋友一起去。” 一个小时后，卫泽和两千五来到了一家名叫旋风小子的溜冰场，赏金猎人付了门票和押金后拿到装备，卫泽蹲在地上，给两千五穿好溜冰鞋，绑上护膝，戴好头盔，开口叮嘱道， “不要怕，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会牵着你的手的，等你熟悉了就可以自己滑了，小熊先让我拿着吧。” 卫泽初中的时候玩过一段时间的轮滑，技术不好不坏，在学校的轮滑比赛上还拿到过一个安慰奖，属于那种半吊子的水平，指导不了高手，但是教教基础带人入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多让两千五有些紧张，只敢在他身边半米的范围内活动。 卫泽耐心教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让两千五的活动范围又扩大了一倍。 等到女孩儿可以自己滑行赏金猎人忙里偷闲点上一支香烟，结果抽了没两口被溜冰场的工作人员委婉劝阻了，前者掐灭烟头，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红色头盔的小胖子从两千五的身边滑过，趁后者不注意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之后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两千五双手先接触的地面，蹭破了手皮，但她没有哭闹，只是默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卫泽看在眼里，赏金猎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等下一次小胖子滑到附近的时候，在人群中伸出腿。 后者正在享受风驰电掣的快感，结果下一刻小腿被什么绊倒，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脸庞朝下直接磕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有头盔保护，这一下估计就得让他吐出几颗牙，不过饶是如此也让他摔的不清，在愣了一下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某人则早就已经扭头拉着两千五兜圈去了。 两人在溜冰场里待了一下午，两千五的进步很大，虽然依旧不太习惯离开卫泽身边，但把后者教的基础动作都学齐了。 “不错哦，之后只要好好练将来说不定能成为职业滑冰手。” 卫泽摸了摸两千五的脑袋，赞扬道，赏金猎人头一次在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开心的表情。 第六十五章 熟人 遛完冰后卫泽又带着两千五去了动物园看动物，等回到旅馆已经十点多了。 经过前台的时候赏金猎人却是碰到了一个熟人。 当初在无名小面馆遇到的那个一起吃素面的电路维修工，后者正在掏钱包付房费，卫泽对他的印象不错，现在这个社会这么浮躁，难的还有这种矜矜业业的人。 可惜现在他的脸上戴上着人皮面具，不然倒是可以请对方出去喝上一杯。 虽然住的房间楼层不高，但今天在外面疯跑了一天，卫泽也懒得再走楼梯，按下电梯键，过了一会儿伴随着钢缆咯吱咯吱的响声，电梯下降到了1楼。 而这时候电路维修工也从前台拿到了房卡，走了过来。 倒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看到卫泽和两千五后微微颔首，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了电梯。 “几楼？” “七楼，谢谢。” “不用客气。” 内门关闭后卫泽蹲下，帮两千五整理了一下头发上的树叶，他之前给女孩儿折了节小树枝喂长颈鹿。 “怎么样，今天开心吗？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牛杂店，明天带你去尝尝，你喜欢吃肉的吧。” 电路维修工望着这对儿温馨的父女，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抱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卫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对方的观察力竟然这么好，难道是和职业有关的吗，作为电路维修工是需要在复杂的电路板上分辨出每根接线的位置的，所以才练出了这么一副好眼力吗？ 可惜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赏金猎人起身，“我有让你想到什么人吗？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像您这么有礼貌的人，如果见过的话我应该是很难忘记的。” 卫泽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到维修工背着的大提琴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上次背的是一只黑色的琴盒，这次却变成了灰色的。 一般人的琴盒通常都是买琴的时候送的，只有坏了或者丢了才会再去买新的。 而两人不过三四天不见，电路维修工的琴盒就这么巧在这期间坏掉了吗？ 赏金猎人想起了menhera上的一篇帖子，那个被他打伤的猎人杀手，逃命的时候很匆忙，将自己的狙击枪也丢在了停车场，而他用来放狙击枪的东西恰好也是一只黑色琴盒。 卫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这家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猎人杀手？ 两人交手的时候因为都带着防毒面具，因此当时谁也没看到谁的样子。 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他们在体型和身高上的确都很接近。 这么说来，双方早在之前其实就已经相互见过面了。 卫泽还抱有一丝侥幸，对方并没有完全认出自己，两人在这里碰面应该也只是个巧合，当电梯到达时，双方可以在这里和平分手，但下一刻他注意到电路维修工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 赏金猎人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对方未必就把他和停车场的对手联系在一起，而是看穿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因此下一刻后者将手伸向大衣内侧。 卫泽知道自己不能赌这一把。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动的，电路维修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无声手枪，而赏金猎人则一脚踹在他的手腕上，无声手枪脱手，紧接着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除非在一开始就有枪在手，否则枪法高低就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彼此都不会给对方握枪的机会，于是战斗变成了最纯粹和原始的肉搏。 这种时候，比拼的是力量，意志还有近身格斗技巧。 而遗憾的是这三者都不是卫泽的强项。 和无时无刻不在刻苦训练的职业杀手相比，这些年被香烟和酒精侵蚀的赏金猎人明显落在了下风。 实际上即便是在卫泽最巅峰的时候也从来不以近身战见长，他的搏击能力只是中等水平，不脱后腿而已，当年白狼的赫赫威名靠的还是一手天下无双的枪法。 两人甫一交手卫泽的脸上就挨了一拳，他虽然也还了一脚但只踢在对方的大腿上，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相反电路维修工一击得手，之后的攻势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的体术融合了泰拳，自由搏击和以色列格斗术，不追求繁复的招式，却在杀伤力和速度上做到了极致。 猝不及防下卫泽吃了大亏，短短四十秒的时间里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最后更是被对手直接放倒在了地上。 电路维修工用膝盖压住某人的两条手臂，擦去脸颊上被溅到的鲜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细钢线，绕在后者的脖子上。 正准备用力，却被一双小手抱住了胳膊。 两千五实在是太轻了，她用尽全力可是却被电路维修工轻松提起，不过作为一个有素质的职业杀手，武田小野并不打算为难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 而就在这时躺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卫泽拍了拍他的大腿。 武田小野收回了手中的钢线。 “能帮我拿下钱包吗？里面有房卡。”赏金猎人开口道。 猎人杀手点了点头。 卫泽把脑袋移向女孩儿，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只能勉强撑开一条眼缝，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鼻血完全止不住。 “……两千五啊，你先回房间看电视，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来，如果我今晚没有回去，明天你就让老板帮你联系红巢事务所，找一个叫莱薇的女人，记住了吗？” 武田小野把房卡放进女孩儿的口袋里。 但是两千五却没有松手，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某人的命令。 “听话，不然明天就不带你去游乐场了。”卫泽喘了口气，“这是我和叔叔之间的私事，很快就能解决了，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两千五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担忧。 武田小野提着女孩儿的衣领，把她放在了电梯外，之后拖动卫泽的身体，电梯门在两千五的眼前缓缓闭合。 第六十六章 磨刀石 武田小野摘下某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愣了愣，“是你？” “有句老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用在这时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卫泽吐出了半颗带血的牙齿。 “抱歉，我还以为你是来追杀我的人，但既然被你看到我的身手，按照规矩我也不能再留下你的性命了。” 卫泽有些意外，听这家伙的语气，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在停车场里和他交手的人，要知道他的资料现在基本上已经是每个事务所人手一份了，而且这家伙还说追杀什么的，看来他的日子过得也不是太好。 说起来这事儿和卫泽也有点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在他手上，而他不露面，各大事务所的那些高手暂时也无事可做，倒是有可能趁着这个间隙把猎人杀手这个麻烦给解决掉，毕竟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杀了不少人。 这家伙身手不错，可惜在火星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后援，而且还受了伤，很可能在那晚之后就一直在逃命，所以才没时间收集资料，倒是假面那边，金煕妍那女人不知道再想什么，竟然也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猎人杀手。 这让卫泽的心底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艰难的一天，不是吗？” “是啊。”武田小野一边说着一边把钢线重新缠在赏金猎人的脖子上，作为一个职业杀手，无论做什么他都会一丝不苟。 “大家难得认识一场，临死前能让我抽口烟吗？” “还是不要了吧，我们现在是在电梯里，随时有人可能上来，被人撞见还要再多添一条人命。” “有道理。” 可能是为了让某人放心，武田小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杀了你以后我会离开这里的，不会为难你女儿的。” “她不是我女儿，不过……还是多谢了。”卫泽咧了咧嘴，“话说回来，你左胸那颗7.65mm子弹取出来了吗？” 武田小野闻言心神剧震，他中枪的部位只有两个人知道，而之前被他吓傻的那个c级猎人是不可能知道子弹的口径的，换句话说眼前这家伙就是那晚停车场里带着星爵面具和他对枪的人。 当晚的对战给他留下的印象委实太过深刻，眼前这个男人那出神入化无迹可寻的超强枪法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最后为什么放了自己一命，但再次相遇武田小野几乎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的心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再犹豫，果断动手。 然而下一刻有什么硬物顶住他的腰际。 钢线已经勒进卫泽的脖子里，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要再多用一下力赏金猎人就死定了，可武田小野却不敢再动了。 他从男人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后者想说的话 如果他一意孤行继续用力，那对方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这个角度子弹会穿过他的肝脏，他不会立即死亡，但也很难撑到诊所，更何况现在外面可还有不少猎人在追杀他，他生还的几率很小。 武田小野内心挣扎，最终还是稍稍松开了一些钢线，让卫泽可以再次呼吸。 他之前已经拿走了卫泽腰间的星式m40，但是因为是在电梯里，他一直想着早点结束，不想再惹上麻烦，所以搜身的时候并没有很仔细。 因此从理论上对方的确还有可能藏了一把袖珍手枪。 赏金猎人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用沙哑的嗓音道。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再碰上的，无论是我晚回来一刻钟，还是这部电梯再早到半分钟，所以我提议……今晚大家就当没看到对方，各走各的路如何？” 武田小野倒是没有立刻拒接，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怎么相信你？” “我要是真的想杀你那晚在停车场里就已经动手了。”卫泽信口开河道。 然而这一招对武田小野这样的高手还是很有用的，猎人杀手事后曾不止一次的回推过那晚的局面，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是没有机会活下来的。 除了对手在最后时刻放水这一个解释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能。 “为什么？”武田小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硬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寂寞吧，你的枪法虽然不行，但总算还不是无药可救，也许以后哪天顿悟了能挑战一下我也说不定。”赏金猎人继续胡说八道着，不过配合他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倒的确有几分绝世高手的风采。 至少同样曾经因为站上过山顶而失去目标的武田小野就很吃这一套。 事情的进展比卫泽想象中还要顺利。 猎人杀手闻言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我会努力的，下次再见面时希望可以让您不再留手。”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武田小野收回手中的钢线，甚至把那把星式m40也还给了某人，如果不是实在没力气，卫泽倒是挺想现在就把这家伙给崩了的，他可不想留个这么恐怖的对手再去进化。 开什么玩笑，他每嗑一次药烧的可都是自己的生命。 赏金猎人从来没有嫌弃对手不够强这种骚念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自己可以天天平推。 谁不想赚钱省力一点。 武田小野之后郑重的鞠了一躬，走出电梯。 至此死里逃生的卫泽也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他的口袋里根本没有什么袖珍枪，只是一瓶买给两千五的泡泡液。 如果不是那晚他在停车场中所展现的枪法震慑住了对方，大名鼎鼎的猎人杀手也不可能被这把并不存在的枪给吓住。 实际上卫泽很怀疑后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对方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武田小野将卫泽视作自己的磨刀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能够让自己兴奋起来的高手，如果用这种方法杀掉对方那未免有些太暴殄天物了，而且这次饶卫泽一命也算是还了那晚停车场的不杀之恩。 这次的火星之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收获比想象中要大，武田小野打算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他的枪法原本已经触到了天花板，但在见识过那场战斗后让他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了。 如果等到新枪法练成却没有对手可以检验，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一点。 第六十七章 游戏规则 卫泽几乎是爬到房门外的。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的，一条小腿脱了臼，搞不好还断了两根肋骨，更别说其他乱七八糟的皮外伤了，现在他的模样简直不能更狼狈。 但重要的是他活了下来，在从不留活口的猎人杀手手上。 赏金猎人刚刚爬到门口，屋门就自动打开，后面站着神色有些难过的两千五。 女孩儿虽然听他的命令回到了屋里，但应该一直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干嘛那副难看的表情，我没骗你吧，很快就能解决的。”卫泽擦了把鼻血，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 赏金猎人挣扎着爬到了床上，先尝试着把腿骨复位，他让女孩儿去垃圾桶旁找了几片硬纸板，用布条把受伤的腿固定了起来，至于有可能断裂的肋骨，因为并没有伤到脏器，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他伤口卫泽也懒得处理了，只是简单的把鼻血止住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的时间，中间定了闹铃给两千五叫了份外卖，而他自己则继续倒头大睡，一直到晚上才再次醒来，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紧接着赏金猎人感到自己的怀里多出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到缩成一团的两千五。 “……什么坏毛病，这样睡觉怎么长的高。” 卫泽想要纠正一下女孩儿的睡姿，但两千五的身体里好像有个自动开关，过了没一会儿就又自己蜷了起来。 卫泽不信邪，又动手把女孩儿的身体放平，结果重复了三次后赏金猎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这时候他注意到桌上的外卖竟然没怎么动过。 卫泽心中一动，是这家伙留给他的吗，明明说过不用管他的，死小鬼居然一点都不听话。 不过睡了一天他这会儿也的确感觉到饿了，赏金猎人把已经凉下来的生煎和豆浆狼吞虎咽的吃进肚子了，抱起两千五给她换了一个睡觉的地方，之后将染上血的衣服和床单都扒了下来，统统丢丢进浴缸里。 他和猎人杀手在这家小旅店偶遇，后者大概率昨晚就已经离开了，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但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因此卫泽也想要尽快离开，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把衣服什么的收拾干净，不然连出门都成问题。 赏金猎人把准备洗的东西一股脑的都丢进浴池里，倒入沐浴液和洗发水，想了想，把买给两千五的那瓶泡泡液也倒了进去，之后塞上塞子开始放水，趁着这个时间他又登上menhera。 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十几家事务所联手追杀猎人杀手的消息，不过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了。 箱子里的东西和猎人杀手都下落不明，这两天论坛上明显安静了许多，于是很多人又做回了潜水党，只有几个大水怪还在孜孜不倦的水着帖，抱怨拿到东西的卫泽为什么不露面，让围观党没有热闹看。 现在距离委托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四天了，如果是远一点的地方，这时间已经有些紧张了。 所以不少人猜测卫泽应该也快该着急了，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说不定会选择硬闯，因此纷纷在太空港那边布下重兵，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但当事人卫泽似乎并没有什么紧迫感。 如果不是意外遇到猎人杀手，他原本计划带着两千五继续四处游玩的。 是的，赏金猎人在经过郑重思考后已经决定放弃这次无限制委托了，以现在各大事务所在太空港那边的人手，他就算恢复到巅峰实力也未必闯得过去，更何况还要带着一个小尾巴。 十二天之约最初是为了保证在箱子内的氧气耗尽之前，里面的两千五能够被活着送回提洛集团而定下的。 因此当金属箱被打开的那一刻，之前的游戏规则就已经不再适用了。 提洛集团如果依旧想要得到两千五那就要按他的规则来。 卫泽也没准备狮子大开口，他只是需要前者再发布一则定向委托，这则委托的内容和赏金不变，但不需要公开，同时需要指定他为唯一执行者，最重要的是这份委托没有期限，或者最少比上一份委托再多个一两周。 等拖过了之前那个无限之委托的时间期限，太空港的封锁自然会被解除。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带着两千五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那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提洛集团会接受他的建议，对此卫泽还是有很大把握的，虽然不知道两千五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值得两个组织争破头皮，在短时间内想必并不容易找到替代品。 提洛集团本来就愿意付出这笔钱，现在不过是比原定计划晚几天交货没道理拒绝的。 卫泽打定主意后，就将时间限制什么的抛在脑后了。 他花了点时间把衣服洗完，用吹风机吹干穿回到身上，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两千五，两人在夜色中离开了小旅馆。 “肚子饿吗？”卫泽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副驾驶座上的两千五。 后者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赏金猎人把之前买酒精和针线时一起买的薯片和巧克力递给了女孩儿，“早跟你说了不用管我的，先吃点垫垫吧，等下找个还没下班的便利店看看有什么吃的。” 有猎人杀手这么一尊瘟神在附近，卫泽这次决定跑远一点，离开第七区，或者在边缘的位置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 也许在离开火星前他还应该去拜一拜菩萨，好好去去晦气。 “怎么了？”卫泽正想着，注意到两千五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吃了几口薯片后就停下了，说起来她被叫醒后就显得有些蔫蔫的，赏金猎人当时只以为她是饿的，但现在发现女孩儿的脸颊发红，嘴唇也有些干裂。 卫泽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两千五的额头，感到有些烫手，看样子很可能是发烧了。 第六十八章 落幕 两千五在这时候生病让卫泽有些措手不及。 赏金猎人本来就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他身体的底子挺好的，虽然之前训练的时候总喜欢偷懒，但这些年下来几乎连感冒都没得过。 就算哪里不舒服，随便吃点药再睡上一觉也会好过来。 但是对两千五这种年纪的小鬼，他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卫泽挠了挠头，拿起个人终端，输入儿童发烧，检索出来的结果让他感觉两千五已经没救了。 果然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不过他们现在还在逃亡中，眼看就能拿到最终的大奖了，如果这时候马失前蹄那哭都哭不出来。 赏金猎人最终还是决定先给女孩儿喂点药看看情况。 卫泽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向售货员要了点退烧和消炎药，到了新的住处后用矿泉水给两千五喂下。 之后有些心中忐忑。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拨出了电话， “谁？”电话另一头哈珀博士的声音充满了警惕，毕竟无论是谁大半夜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都会戒备起来的，更何况他还在躲避追杀中。 “是我，有个医学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稍等。”哈珀博士应该是在穿衣服，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的身体怎么了，又出了什么新状况吗？” “不是我，我现在的状况虽然也不太好，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成过家的吧。” 电话另一头的哈珀博士沉默了下来。 “抱歉，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总之，作为一个养过儿子和孙子同时还是医生的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回答我的问题了，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一直发烧怎么办？” “…………”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只有有急事的时候才打这个号码，你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问我小孩发烧怎么办吗？” “呃，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哈珀博士叹了口气，“她是怎么发烧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之前受了点惊吓，然后可能一晚上没合眼，之后也没怎么吃过饭。” “应该是免疫力下降感染的病毒性感冒，吃点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我给她吃过退烧药后她还在发烧，现在已经快40度了。”卫泽看着手里的温度计道。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给她吃的药？” “十分钟前吧，怎么办，要不要送去急诊，我看网上说小孩子烧的太厉害是可能会烧傻掉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发起烧来温度本来就高，退烧药一般是半个小时后才发挥作用的，你就算把她送去急诊也一样是先观察着，话说你不是在忙着提洛集团的那件委托吗？为什么又开始带孩子了？” “这事情一言难尽，等我忙完了你如果想听的话我可以慢慢讲给你。” “我对你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不过你要是拿到钱了可以让我继续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让你再多活两年。” 挂了电话卫泽心里依旧有些担心，但事实证明哈珀博士的判断很准，过了大概一刻钟两千五就开始退烧了，卫泽又喂了她点水，等到早上的时候她除了还有点没力气外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 看着又可以喝牛奶吃面包的两千五，赏金猎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卫泽也有些奇怪，两千五生病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过他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女孩儿要是挂掉的话他还怎么找提洛集团要钱。 这可是两千五百万的信用点，换谁都得小心捧在手里吧。 后面几天时间赏金猎人没有在作死，老老实实的待在旅馆里，租了几部动画片给两千五看。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一度让人疯狂无比的无限制委托最终却迎来这么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拿到东西的卫泽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而之前开启疯狂杀戮模式的猎人杀手也在被各事务所联手通缉中销声匿迹。 直到任务时限的最后一刻还有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甚至以为卫泽是不是用了什么无法解释的手段已经偷偷把东西送出了火星。但在咨询过公会后，得到官方答复的确是没有人完成委托。 这个结果当然并不能让人满意，无论是那些对赏金志在必得，打算借助这个机会一展身手的猎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党们都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但抱怨归抱怨，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在12天的狂欢谢幕后，那些远道而来的猎人都陆续离开了火星，本地的事务所也开始恢复正常工作，之前积攒了不少委托，现在都要一一清理掉。 警局取消了之前的紧急状态，同时开始着手调查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违法事件，当然，尽管不是很情愿但各事务所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对于那些没有造成平民伤亡，或者不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最终还是决定网开了一面，只是按照损失开出了相应数额的罚单。 等到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别的地方，卫泽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 他联系了提洛集团这次无限制委托的负责人——l先生。 双方是在猎人组织的官方聊天室里碰面的。 在这里的发言都会被系统自动记录下来，存入数据库中，平时不会有人查询和观看到这些聊天记录，可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些数据又能在第一时间被调出来。 “在吗？”卫泽发消息。 过了大概半分钟，那个蓝精灵的头像亮了起来。 “有何吩咐？” “三天之后，我会把人送到，叫你们的人准备好交接吧。”卫泽打字。 “放心，只要之后的例行体检什么的都没问题，我就会把那笔钱打到你的账户上，这笔钱对于集团来说只是小意思。” 蓝精灵顿了顿。 “问个私人问题，纯粹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你既然知道这东西对我们的重要性，为什么不要价再高一点？” “我是猎人，不是勒索犯，我只拿之前说好的赏金。” “我很欣赏你的专业性，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蓝精灵发来一个笑脸。 第六十九章 出发 临出发前，卫泽特意去买了套西装，拆掉腿上的夹板，用旅馆的一次性刮胡刀刮掉脸上的胡子，还给头发打了点发胶。 镜子里那张脸也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算是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开了个好头。 “怎么样？”卫泽问一旁的两千五。 “…………” 后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洗漱过了吗，零食放进包里吗，小熊带上了吗？都做好的话那就走吧，我送你回家。” 卫泽提前在网上订好了船票，两人坐的士来到太空港。 赏金猎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甚至连人皮面具都没有带。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啊，你这家伙竟然还敢露面啊。”一个年轻的猎人神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各大事务所设置在附近的监视点在委托期限的最后一天就已经撤走了大半，现在更是一个也不剩，太空港重新恢复了平静，会出现在这里的猎人基本上也都是准备外出做委托的。 卫泽将墨镜向下压了压，“抱歉，你哪位？” “子弹猫事务所，排名9023c级猎人朴俊昊，绰号光天使。”来人直接亮出了身份。 以他的年纪能挤进前一万名，的确可以称一句前途无量，也难怪他的眉宇间会带着一抹傲气。 “没听说过，有什么事吗？”卫泽却是没空陪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自吹自擂，直截了当道。 他倒不是故意得罪人，反正这种性格的家伙不管你怎么选最后都一定都会得罪到他。 果然，朴俊昊闻言露出一抹冷笑，“这一行中就是因为垃圾太多才会被人误解的，有些人自己没能力完成委托，又眼红别人，于是就暗中作梗，让所有人都赚不到钱。”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卫泽可起道，重新戴好墨镜，拉着两千五准备离开。 朴俊昊伸出一只手拦住两人，“你是在装傻吗？怎么，自己做了亏心事，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卫泽被这家伙逗乐了，“那你想怎么样，要我打电话给你妈妈，好让你在她怀里哭一场吗？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是时候意识到世界不总是围绕着你自己旋转了。” 朴俊昊脸色数变，然而这时他的同伴，一个年长一些的猎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将前者拉开，“啊，你在这里啊，我刚买了两杯咖啡，去贵宾区一起趁热喝吧，顺便再核对下这次营救行动的步骤，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他冲另一边的卫泽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朴俊昊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跟着同伴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有狠狠瞪了某人一眼。 卫泽根本懒得搭理这种中二病小屁孩儿，在取票机上拿到票。 太空港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差不多。 这地方的猎人不少，但都是带着各自的任务的，无限制委托结束后他们看到某人顶多脸色不是很好，除了朴俊昊这种脑子不大好使的，没有人主动过来挑事儿。 实际上这一行做的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接到一些对抗性的委托，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基本上委托结束后就没有人会去寻仇，说不定还能约着下班后一起喝上一杯。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没必要搞得这么苦大仇深，要是把工作上升到私人恩怨，那这一行就剩不了几个活人了。 不过卫泽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经纪人，赏金猎人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卖了。 果然，之后间隔了不到五秒他就收到了来自黑客先生的讯息，“抱歉，我被抓了，不得不把你的行踪告诉老板，不过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说，你自求多福吧。” 为了防止挨骂艾哈迈德发完后竟然还把某人直接给拉黑了。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莱薇率先开口道，随后扬了扬眉毛，“这小鬼是你什么人？” 卫泽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比面对猎人杀手时还要紧张。 如果是其他人他随便编个什么谎话就应付了过去，但莱薇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搞不好连他有几条内裤都知道。 “…………”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女经纪人这次却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叹了口气，“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钱带够了吗？” 卫泽有些意外，但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莱薇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被逼放弃了委托，眼睁睁看着两千五百万从眼前溜走。 所以即便女经纪人对他绕开事务所私自参加这次无限制委托的行为很生气，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刺激他。 “警局那边还是去补办个离职比较好，我会再帮你找份工作的，至于其他事情就等你回来后再聊吧。” 卫泽有点受宠若惊，他本来已经打算坦白从宽了，没想到莱薇竟然把他之前欠的账都轻轻带过了。 这时候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自己作死再把真相和盘托出等着挨揍的。 所以，还是等拿到钱之后再慢慢解释吧。 赏金猎人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做出了这个明智的决定，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不应该试图改变你的，无论是好是坏，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吗，和年龄实力无关，永远不甘心安于现状，永远都在战斗。”莱薇替某人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不会勉强你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能找到其他办法让你度过这一切的。” “不能更赞同你的说法了。”赏金猎人附议。 “好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祝你旅途愉快。”女经纪人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对了，你推荐的那本《老人与海》我看完了，是本很好的书，有些人可以被毁灭，但就是永远不会被打败对吗。” “呃……是啊，我会战斗下去，绝不会向命运屈服的。”卫泽继续口胡着，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鬼话。 如果明知道捕不到鱼，傻子才会出海呢。 第七十章 游乐园 l先生和卫泽约定的交货地点在鲸鱼座t星e，距离火星大概有12光年，也是一颗老牌殖民星球，比火星的体积要大上数十倍，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区域都是海洋。 当人类的探测器第一次抵达这里时，还在这颗星球上发现了生物存在过的痕迹，但可惜进化的道路从来都充满了荆棘. 因为某些至今仍未查明的原因，这些原住民向智慧生命的演化进程不幸中断，科学家根据找到的化石推测，这颗星球上曾出现过一些原生生物，而这也是这些土著生命体的最高形态为。 大概相当于地球上纤毛虫之类的东西。 比原核细胞复杂一点，但依旧是无性繁殖。 对t星e的地球化改造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即便进行到现在，开发的区域也只有不到3%的样子，如果说火星上还有不少地球过去淘金的移民，那t星e上几乎全都是新人类。 如果卫泽没记错的话，提洛集团正好也是这颗星球的主开发商，承包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改造工程。 伴随着引擎的巨大轰鸣声，海格力斯c-130中型运输舰停泊在太空港的船位中。 空桥接入登船口，乘务员甜美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宣告着旅程的结束。 卫泽之前来过两次t星e，一次任务一次度假，对这地方倒是并不陌生。 这里的海滨浴场在整个银河系都是数一数二的。 游完泳后来个沙浴，再点上一杯马提尼，没有什么比这更惬意，更别提那些穿着比基尼的热辣小妞了。 卫泽打算拿到钱后在这里玩儿上一段时间再回去，好好犒劳一下这么能干的自己，顺便也想想回去后该怎么跟莱薇解释。 提洛集团给出的地址距离太空港不算远，在一座私人小岛上，租一艘快艇两个小时内就能到达。 不过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多，卫泽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没必急在一时。 他找了家还不错的酒店，把行李放下，因为猎人杀手的出现，导致原定计划没能进行下去。之前说好过要带两千五去游乐场，既然做出了承诺，总要想办法实现才好。 这样有助于教育小孩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卫泽是这么解释给自己听的，他用个人终端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游乐场。 正好距离他们不到两公里处就有一家迪士尼乐园。 卫泽拍了拍两千五的脑袋，开口道，“走啦，带你去坐过山车。” 结果赏金猎人兴冲冲的赶到售票处，却被告知供电设备正在升级中，园区暂不开放。 卫泽打电话给安妮，请她帮忙伪造了一份病例记录，之后带着两千五重新回来。 “帮帮忙啦，我女儿得了绝症，只剩下不到一天的寿命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来迪士尼玩一圈。”卫泽点开个人终端里的病例书，放在窗口。 售票处的工作员被吓了一跳，探出头，看到瘦弱的两千五捂着肚子，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样子。 “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得请示上面。” “那还等什么，快打电话啊。” 售票员小姐先把两千五带到了售票室，将她放在凳子上，在这过程中发现两千五的体重轻的可怕，对某人的话顿时又信了几分。 听她打电话给上司，描述的那个悲惨故事，卫泽都险些被感动哭了。 五分钟后售票员小姐收线，红着眼睛道，“创造快乐是我们乐园建立的初衷，园长愿意为你们破例一次，将乐园单独为你们开放半天。” “真的吗，那太感谢了。” “之后我会带你们游览为你们讲解的。” “呃，抱歉，你知道的，这是我们父女最后的时间了，所以你看……” “我明白了，那祝你们游园快乐。”售票员小姐抹着眼泪打开了闸门。 卫泽则抱起奄奄一息的两千五，在脸上挤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谢谢你们，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让她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说完这句话赏金猎人就开溜了。 等到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卫泽把突然“痊愈”的两千五放回地上。 “哈，刚才那招你是和谁学的？还挺像模像样的。” “是之前生病的时候悟出来的吗？” “你这家伙是个天才啊。”赏金猎人赞赏的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不过之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教育方式貌似有点问题，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下不为例。” ………… 绝大多数人大概都没见过空无一人的迪士尼是什么样子。 没有拥挤的人群，原本那些需要排队的热门项目现在都可以随便畅玩，想坐几遍坐几遍。 可惜因为两千五的演技太出色，过山车什么的刺激设施是玩不了了，不然立刻就会穿帮，不过之后两人穿越了爱丽丝的梦中迷宫，加入了杰克船长的海盗队伍，坐上胡迪的马车，还去拜访了住在森林中的小熊维尼…… 最后，卫泽带着吃爆米花的两千五溜之大吉。 主要是再不走的话他们就要面对那些蜂拥而至等着写感人报道的记者了。 疯玩儿了半天，两人都有些累了。 卫泽找了家西餐厅，虽然只点了两份最廉洁的合成牛排，但两千五却吃的很开心，赏金猎人能明显感觉的到这些天下来，女孩儿身上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 她虽然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情绪却变得越来越丰富，不再永远都是一副表情，开始有了喜怒哀乐，还新学会了装病神技。 卫泽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在两千五之前所生活的地方，有感情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尤其在看过外面的世界后，赏金猎人不知道她该怎么面对之后的生活，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 如果身处炼狱的人没有见过人间的景色也就不会意识到自己正身处炼狱的事实。 他为了弥补自身的愧疚感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开了扇窗，让那束阳光照了进来，但是又要在离开前亲手把那扇窗关上。 卫泽一直在两千五的悲惨人生中，自己是在扮演着那个好心的陌生人角色，殊不知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却无异于魔鬼。 第七十一章 疗养院 这顿饭吃的有些没有滋味。 卫泽本来还想带两千五去海边堆会儿沙子，为这段短暂的旅程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但现在也没什么兴趣了。 他意识到之前的策略有点问题，自己不能再这么陷下去了，对他和两千五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一个排在十万名开外半退休状态的赏金猎人，用命拼来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休金。 没有这笔钱，他的晚年就只能在救济所里度过，和那些脏兮兮的流浪汉挤在一起，排着长队去领那些毫无味道的面包和蔬菜粥。 他的前半辈子已经够倒霉了，接下来也该好好享受下生活了。 这个世道人都得为自己考虑下不是吗。 “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卫泽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衣，对女孩儿道，“出来这么久你也想家了吧，叔叔来送你回去。” 两千五吃完最后一口合成肉排，把盘子舔干净，之后背起卫泽给她买的新书包，乖乖跟着赏金猎人来到码头。 卫泽也没什么心情和船主讲价，明知道对方看他们不像本地人暗中提高了两成的价格，但还是直截了当的付了钱。 上船后他又联系了l先生，告诉对方自己很快就到。 后者对赏金猎人的雷厉风行表示了欣赏，同时告知卫泽他临时有事不在t星e，不过已经将后续事宜都安排好了，保证卫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赏金。 一个半小时后快艇在小岛的码头靠岸。 这座小岛面积不大，只有70英亩，但岛上的风景却很好，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不是那种经过基因改造后千篇一律的速成花木，而是实实在在自然生长出来的。 对于连桃花和樱花都分不清的卫泽想一一认全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勉强分辨出其中几种。 在这片花木中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岛中央，而那里就是赏金猎人此行的目的地了。 从外形来看像是一座疗养院。 但卫泽一路走来却在沿途看到了不少防御工事，只要岛上的人愿意，完全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将这座岛屿升级为军事要塞。 赏金猎人心中了然，之前c8星上那个秘密实验室曝露后，势必是要搬家的，而新地点不会让自己这种外人知道，因此这座小岛应该只是一个用来接收两千五的中转站，首要保证安全性，之后提洛集团会再派人把两千五送回新家。 而有了这次意外，重建的新实验室安全等级也会再次提高，假面再想得手恐怕就很困难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了。 在踏上这座小岛时他的工作其实就算是已经完成了。 此刻的他距离那两千五百万的巨款前所未有的接近，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是因为太久没正经接过委托，才会变得这么不专业吗？还是说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开始变得婆婆妈妈。 卫泽揉了揉鼻子，决定还是想点愉快的事情，比如拿到钱以后该怎么花，威廉姆这些年没少受他欺负，如果拿到钱后要先把之前欠下的装备费付清，之后再额外送他三十万，让他可以不用在按摩店应付富婆，和他那个玩儿音乐的小男友一起过上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还有博士那边，答应送他的最新型的生化分析仪是肯定要买的，后续的研究事关自己的小命也不能省钱。 说起来他亏欠最多的还是莱薇，可后者貌似并不缺钱，唔，这个是有点麻烦……要不然回去后把她的新男友给绑架了，让她来次美女救土壕的戏码？ 另外也可以给两千五选所好学校，送她去念书，这个年龄的小孩果然还是要去上学的。 卫泽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人生计划中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 两人这次分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吧。 从码头到岛中央的这条路并不算长，但卫泽拉着两千五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大门前迎接的几个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眼镜，一副研究员模样的中年人看样子就是这地方主要的负责人了，看到卫泽身后的两千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拍了拍手道，“019，你回来了，快来爸爸这里。” 两千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跑到他的面前，而是抬头看了眼卫泽。 后者松开手，对她道，“去吧，我就陪你到这里了。” 于是两千五小跑到中年研究员的脚边，蹲下，像小狗一样舔了舔后者的皮鞋。 卫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啊，抱歉，这孩子没什么教养，让您见笑了，这一路想必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我仅代表集团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中年研究员笑了笑，拉起两千五的小手，“体检很快就能完成，在次期间还请保持通讯通畅，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收到银行发来的信息，就让我提前恭喜您迈入千万富翁的行列，好好享受这一刻吧，我就先失陪了。” 他并没有邀请卫泽进来坐坐的打算，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两千五转身离开了，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全程保持着沉默，却散发着职业军人气息的光头男。 铁门在卫泽的眼前闭合。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全副武装提着突击步枪的警卫守在大门前。 透过那两具魁梧身体间的缝隙卫泽看到中年研究员在走进那栋灰色建筑前，把两千五手里的小熊和身后那只塞满零食的背包都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喂！”卫泽想喊住对方，因为他知道两千五对那只小熊又多喜欢，把后者当做自己唯一的朋友。 但下一刻赏金猎人的胸口被tar-39的枪管顶住，而它的主人，绑着头巾的警卫开口道，“不要多管闲事，幸运儿，如果我是你就老实回到酒店去，找几个漂亮的小妞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小兄弟，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可以推荐给你，只要钱给够，就算你这种特殊的嗜好也能得到满足的。” 说完他和他的同伴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应该逼问出他的银行卡密码再打死他，那样那两千五百万就归我们了。”另一个人嚼着口香糖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赏金猎人的身体。 “可惜这是l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我可不想去触他的霉头，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好，啊……真羡慕这小子啊，我们这么辛苦，为集团拼死拼活，领到的工资却还没有人家的零头多。” 第七十二章 停船 到了卫泽这个年龄的人早就明白了生活并不总能尽如人意。 大部分人在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都是由冲动造成的。 说到底他和两千五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们这对儿只有十七天的冒牌父女，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把女孩儿送回提洛集团换取巨额赏金。 这笔钱对他很重要，将会直接决定他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赏金猎人，失去了赖以成名的枪法也就等于失去了吃饭的根本。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又是足够幸运的，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这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最终为他赢来了丰厚的回报。 上千高手齐聚火星，却只有他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再来一次卫泽不认为自己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更何况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就这样吧。 就这样安静的离开。 回去找个酒吧把自己灌醉，好好睡上一场，等再睁开眼，看到户头上多出来的那串数字，心情应该也会好起来吧。 就算心中不满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提洛集团这种巨无霸不只是在商界，警界，政界都有着巨大的人脉，类似的事情就算去报警也没有用，反而只会惹祸上身。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吗，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反正第二天生活还会继续，耶稣都挂了两千多年了，早就没有人想充圣人了。 卫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码头的，船主穿着拖鞋在上面抽烟，看到他一个人有些意外，“啊，你一个人吗，女儿呢，她不走吗？” “她不是我女儿。”赏金猎人道，“话那么多干嘛，开船吧。” “好的，就是随便问问，那么凶干嘛。”船主把香烟叼在嘴里，拉起马达。 明明一直有海风吹拂，可卫泽还是感到一阵燥热。 他拉开西装，目光落在腰间那把星式m40上，被枪柄上那个丑丑的兔子头贴画所吸引。 是什么时候贴在这里的呢？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 那个笨蛋明明对那张不值钱的小贴纸那么宝贝，抱在怀里一起睡觉，和小熊一样是她仅有的两件玩具。 既然这么喜欢就应该好好带在身上，为什么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她难道不知道人生中唯一遇到的好心大叔也只是想把她拿来换钱吗。 她那么在乎身边的人，可是到头来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心疼过她呢。 “停船。”卫泽突然开口道，“回去。” “啊？开什么玩笑，你到底要去哪里啊，兜来兜去不用费油的吗。”船主抱怨着，不过他在看到某人掏出手枪后果断闭上了嘴巴，麻溜的调转了方向。 五分钟后，快艇重新靠岸。 “等我三十分钟，如果没回来的话就离开吧。”抛下这句话卫泽跳下了船。 船主胆战心惊，却还是开口劝道，“大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要想不开啊，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要不这次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去接下女儿。”卫泽淡淡道，给子弹上膛。 ………… 两个警卫正在铁门外闲聊。 虽然绑着头巾的家伙说过自己辛苦干一辈子还没有某人一票赚的多，但其实他对这份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这个岛上平时没什么人来，因此他们这些人的工作也挺轻松的，只要完成日常训练，剩下的时间甚至可以偷偷溜出岛去外面玩儿。 毕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闷在这里也不是是个事儿。 不过这一切在l先生到来后有所改变，那个带眼镜的梅菲尔德博士看起来还算说话，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空降成他们顶头上司的光头就和他的长相一样古板了。 不但对他们下达了禁足令，而且还大幅增加了他们的训练量，为他们制定了严格的巡逻和岗哨路线，而那家伙对此竟然还不满足，又给l先生打了份报告，要求再从总部抽掉人手。 现在岛上已经有一个加强连的武装力量了。 在头巾男看来，这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 好在最迟明天，光头这伙人就会离开t星e了，而来接他们的据说是一艘小型战舰。 这也太夸张了吧？简直就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头巾男和同伴讨论着这件事情结束后去哪个夜店玩，就在这时候，他却看到了之前那个赏金猎人去而复返。 他握住手中的tar-39，“喂，怎么，你这家伙真的想找死吗？！” 卫泽举起双手，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我的身份卡也放在那个书包中，能让我进去拿一下吗？” “哈，什么狗屎记性，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去警局领个新的吧。” “就开一下，行行好吧，拿了就出来，不会耽误事儿的，补办的话手续太麻烦了。” “听不懂人话吗？再不走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头巾男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去推搡着赏金猎人。 但是下一刻寒光一闪，一把小刀划过了他的脖子。 头巾男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敢在提洛集团的地盘上动手，鲜血从他的脖颈间喷出，像忘记关上的水龙头一样。 随后卫泽又用小刀挟持了另一边他反应不及的同伴，赏金猎人下手的分寸掌握的很好，他割断了头巾男的气管，但是又让后者不至于很快死亡。 这样里面警卫室的人就肯定要开门救援。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负责外围安保的这伙人并不是光头的嫡系，太久没有发生过事情让他们的神经已经变得松弛，事到如今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卫泽手里没枪，第三人想到的也只是先救人，把突击步枪枪端在胸前吓唬着某人，开门后先蹲下查看头巾男的伤势。 这个错误的选择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和卫泽之间只有不到十米，这个距离就算赏金猎人的右手还在颤抖，也足以击中目标了。 于是枪声响起，卫泽将星式m40顶在人质的后心上，一共开了五枪，几乎将那家伙的心脏打烂了，子弹穿过尸体又落在赶来救援的第三人身上，后者也倒在血泊中。 等一切结束，卫泽松开手里的尸体，走到最后的幸存者面前。 头巾男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他用两只手拼命压住脖子上的伤口，大张着嘴，想要重新呼吸到空气。 卫泽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面前，把枪管插进他的嘴中，“下地狱后麻烦和那边管事的人说一声，杀完你们这群人渣，我随后就到。” 说完卫泽扣下了扳机，混合着脑浆的鲜血溅在他的新西装上，就像是一副新鲜出炉的毕加索抽象画。 第七十三章 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卫泽把枪管在头巾男的尸体上蹭了蹭，将上面属于对方的部分如数奉还，顺便摘下后者腰间的手雷。 就在这时候刺耳的警铃声响起。 不愧是专业人士布置的警卫体系，这份反应速度几乎让人无机可乘。 卫泽深吸了一口气，铁门和疗养院一层的距离大概有一百米，这一段路上没有任何掩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赏金猎人将手枪插回腰间，整个人如同一只猎豹，向前冲出，就在他即将到达大门前时，楼上的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卫泽那强悍的战斗本能再一次救了他，当子弹射出枪膛的那一刻，他的耳朵动了动，赏金猎人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他缩起身体向前一滚，子弹擦着他的后背射在石砖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而飞溅起的小石砾则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伤口。 卫泽这一滚直接滚进屋檐下，没有给狙击手留下开第二枪的机会。 11秒23，比他巅峰时的速度下降了将近一秒。 不过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 卫泽把从头巾男身上摸到的手雷丢进一楼大厅，赶来的警卫不得不就地趴倒。 手雷炸死了一个靠的最近的倒霉鬼，另外还有两人也受了伤。 卫泽趁乱一通瞎射，瞎猫碰到死耗子又干掉了一人，但这基本上就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紧接着赏金猎人所躲藏的那扇大门几乎被倾泻而来的子弹给撕碎。 如果卫泽没有提前一步离开，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即便侥幸在这一波攻势下活了下来赏金猎人现在也被逼入到绝境中，他无法离开屋檐遮挡的地方，不然就会被二楼的狙击手干掉，而源源不断的警卫还在不停赶来。 卫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从西装内侧掏出了在小诊所买的一次性注射器。 打开那瓶眼药水，犹豫了下，最终灌进了三分之二。 上次他在停车场里靠着麻醉弹里的蓝色药剂恢复实力，一共支撑了差不多八分半钟，但是这一次他陷入提洛集团的军事基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想要救出两千五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因此卫泽将用量足足提升了五倍。 他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剂量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但左右都是死，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他就已经没法再回头了。 从快艇重新靠岸的那一刻起，要么杀光这里所有人带走两千五，要么就死在这里。 没有第三种选择。 熟悉的痛苦再次蔓延遍全身，原本以为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会没有那么难捱，然而实际上那超越人体忍耐极限的疼痛还是让卫泽感觉到生不如死。 他甚至希望在这时有一颗子弹可以终结掉自己的生命。 ………… 光头的身体站的笔直，望着面前的监视器，卫泽所在区域的那个摄像头被后者在第一时间破坏掉了，因此他现在只能借用其他地方的摄像头从各个角度把画面拼凑在一起，然而终究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儿。 他看不到墙后的赏金猎人现在在干什么。 想逃跑吗？ 还是打算愚蠢的以卵击石？亦或是后悔准备投降。 在这之前光头已经调出了之前的存档，将卫泽在铁门处干掉三个警卫然后冲进来的录像反复看了不下三遍。 胆色很不错，应变能力也可以称得上一流，但力量和速度都不算出色，枪法更是稀烂，倒是之前他躲掉狙击手那一枪时的动作让光头有些感兴趣，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样的身手也敢硬闯，说好听点叫有情有义，说难听点就是不自量力了。 一组七人的战术小队借助枪火的掩护飞快的逼近卫泽的藏身点。 要结束了吗？ 光头心想着，这是他亲自训练的嫡系小队，不是岛上那些混日子的家伙能比的，每个人都拥有着堪比海豹突击队员的实力，心理素质过硬，配合出色，是极其优秀的军人。 到目前为止，光头对他们教科书般的表现感到满意。 但下一刻，其中一人的脑袋猛地后仰，之后双膝跪倒在地，手中的tar-39掉落在地，他的眉心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血洞。 光头的瞳孔收缩。 什么时候？！ 他在录像上根本没有看到有枪管伸出，这颗子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意外吗？ 光头很清楚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算是一个从未受过训练的小鬼也有可能幸运爆棚一枪干掉一个高手。 然而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紧接着第二颗子弹飞出，同样的位置，不同的目标。 却带来完全相同的结果。 绕过头上的安全盔和身上的防弹服，准确的落在两眼间。 光头的心中泛起一股寒气，这一次他可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监视器上某人藏身的位置，然而依旧没有搞明白这颗子弹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就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深深地恐惧所笼罩。 和隔着监视器的光头相比，战术小队剩下五人的感受更为直观，眼睁睁看着同伴在眼前死去，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这种心理上的强大压迫感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不过随即出色的战术素养让他们做出了在这种情况下对己方最有利的选择。 五人分散开来，端着突击步枪小跑着向目标地点发起了冲锋。 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转盘，没有人知道下一刻被子弹击中的人会不会是自己，但至少剩下的人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杀死那个魔鬼。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回答他们的是一串急促的枪响。 五颗子弹几乎是不分先后的从枪膛中飞射而出。 划出不可思议的弧线。最终却分毫不差的钻入五人的眉心。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七具温热的尸体，以相同的姿态跪倒在地，空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仿佛是在举行着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这周暂时单更，下周恢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booktxt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恶鬼 大厅在这一刻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中。 明明己方还在人数和武器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气势反而跌入到了谷底。 光头意识到不妙，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看走眼了，对方居然是用枪的高手，而且之前伪装的那么好。 不过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在通讯器中有条不紊的发布着一条条指令。 先是下令所有人后撤，之后集中重火力守住两条楼梯口。 对方的枪法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想穿过火力网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开始在楼道内布置狙击手小队。 这是第二道警戒线。 光头已经完全沉浸进工作状态，仿佛又回到之前军队服役的时光，在模拟战中他指挥的小队总是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尤其擅长依托防御工事的防守战，在军中有着铁壁的美誉。 可惜，属于孤胆英雄的时代已经落幕了。 鬣狗们只要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一样可以将狮子轻松咬死。 就在光头根据敌人的特点重新调整防御策略时，监控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梅菲尔德博士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往日的和煦笑容，“出了什么事情吗？” 单就外表而言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人畜无害斯斯文文的中年科学家，但作为一起共事的同僚光头却很清楚对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每一件都足够他在死后下地狱。 和下面那个家伙相比他才是真正的恶鬼。 或许在科学家眼中，并没有所谓的善恶，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方程式。 然而依旧保留着一部分普世道德观的光头很难对梅菲尔德博士和他的事业报有好感，不过职业军人的履历让他一丝不苟的执行来自上方的命令。 或者这也是当初为什么l先生会看中他，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也要把他从军中带走的原因吧。 “出了点小麻烦，那个把人送来的家伙现在又回来了。”光头开口道，不管怎样双方总是一个阵营的，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维持的。 梅菲尔德闻言有些意外，“谁，那个赏金猎人？为什么，嫌钱少吗？” “恐怕不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杀上门来。”光头道，“如果是想要谈判总得先抛出条件来。” “那是因为什么？”梅菲尔德好奇道。 “也许和那孩子有关吧。” “019？”梅菲尔德瞪大了眼睛，“难道那家伙也发现了她身上的价值吗？” “大概只是单纯的因为放心不下吧。”光头实际上对梅菲尔德也有些不满，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大门前搞出的那一出，也不会有后续的这些麻烦。 梅菲尔德想了想，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人会这么傻，会为了一个只相处过十几天的小鬼而得罪提洛集团。 不过这种事情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微笑着道，“我的实验数据缺了一个多月的了，要赶紧补上，这事情不会影响到我吧？” 光头点头，“我已经重新布置了防线，他应该上不上来的，不过之后我会再派两只小队去守住你的实验室。” “有你在总是让人感到放心。” 梅菲尔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监控室。 然而不知为何心中光头却总有股不安。 他并不相信轮回因果，不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总是恶人活的比较久了。 是因为楼下那家伙已经有太久没动静了吗？ 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光头将目光重新移向监视器，赫然发现自己这边又失去了三个摄像头的联系。 而那三个摄像头正是负责着楼外的那片区域。 光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1号狙击手小队，是否发现异常？” 通讯器的另一头却是没有任何回应，直到五秒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别担心，很快就会送你去见他们的。” 说完这句话卫泽掰断了通讯器。 这时候其他小队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最先赶来的是一支手持重型防爆盾的防御小组，头上还带着全封闭式的防弹头盔。 一边移动一边射击。 卫泽猫着身子躲进狙击手留下的掩体内，有人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把手伸向腰间的手雷，拉开手环，然而还没来得及丢出去，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击中了他的右手。 大拇指直接爆裂开来。 一声惨叫后手雷掉落在地面上。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防御小组中的每个人都能从同伴的脸上看到绝望之色。 下一秒，血色礼花升起，像是一场盛大典礼的开幕式。 卫泽是扒着屋檐直接爬上二楼的。 他没有管楼梯口的那两处守军，而是先干掉头顶上的那支狙击手小队。 重狙对手枪，瞄准镜和肉眼之间的比拼。 结果却是毫无悬念的后者完胜。 “抱歉，你们站错了边，下辈子试着聪明一点吧。”卫泽从掩体后站起，抖掉了身上的灰尘。 然而他刚走出不到两步，所站立的地方就被密集的子弹所淹没。 ——金属风暴，上世纪最恐怖的尖端轻武器之一，由澳大利亚人迈克?奥德威尔发明，发展至今，射速由原先的一秒一万六千发子弹提升到现在的一秒四万二千发，这是一片由子弹所组成的金属海洋。 可以将拦在面前的一切东西统统撕碎。 然而当硝烟散去，空中却只有四处飘飞的西装碎片。 正主不知所踪。 短暂的暂停后，卫泽用一颗子弹宣告了死神的回归，先干掉金属风暴后的操纵员，之后从一旁的女性洗手间里窜出来，赶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在每个人的脑门儿上赏了一颗花生米。 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枪下再添五名亡魂。 在需要制造尸体的时候，赏金猎人一向很有效率。 掏出从挂掉的狙击手身上搜到的另一把手枪，卫泽静静听着拐角处传来的脚步声。 十三个人，这次来的好像有点多？ 难得提前做好了射击姿态。 下一刻，狭路相逢！ 没有任何花巧，正对面硬碰硬的死亡对射。 子弹在空中旋转飞舞。 两把枪，左手和右手的人头竞赛。 最终一个目标的脑门儿上却是多出了两个血洞。 “嘛，这次勉强算是不分胜负吧。”卫泽收枪。 第七十五章 坏毛病 战斗的地点从一层移动到二层。 监视器上的画面在不断切换着，追随着那个身影。 屋里的冷气开的很足，但光头那颗光头上却冒出了汗水。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术和策略全都在那柄不可思议的手枪下失效了。 自以为捕捉到的战机，设下的天衣无缝的杀局到头来却被一颗颗子弹无情粉碎。 简直就像是在颠覆着他这么多年来全部所学。 这是……神罚吗？ 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光头心中却罕见的闪过这两个字。 否则没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个浑身染满鲜血的男人就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一样，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从枪膛喷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的击中目标，无一落空。 这景象，宛若是圣经中所记载的末日审判。 群魔授首，无路可逃。 光头一开始还在努力调派人手组织攻势，但当他发现派出去的人全都又去无回时，通讯器的频道里也安静了下来。 幸存的警卫们许久都听不到来自上头的命令，不由开始惶惶然。 身为指挥官光头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但是他的信心已经完全崩溃了，他想起自己刚刚进入部队时的老教官，他的一身本事绝多数都来自后者，而且青出于蓝，在最后那场模拟对战中两人都没有留手，最终的结果却是老教官一败涂地，也成就了他铁壁的威名。 在老头退役前，光头曾在部队边的小酒馆里为对方践行。 他不记得那晚两人究竟喝了多少杯，老教官打着酒嗝道，“战术方面你现在比我厉害，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只是还要提醒你一点，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尽管很稀少，但确实是存在的，他们会强到令所有的布置和战术都失效，常理在他们的身上完全不起作用，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运气不好，碰上那样的家伙。” 老教官说话的时候抚摸着自己的假腿，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一直没有讲过那只腿背后的故事，光头也没问，这是男人间的默契。 不过那时的光头年轻气盛，对暮色尽显的老师虽然依旧尊重，但并没有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他终于体会到那句话背后深深的无奈。 最后一只小队在绝望中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敌人一通乱射，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认为是恶魔来袭。 于是，七颗充满仁慈的子弹帮他们结束了这份痛苦。 卫泽推门，“我们又见面了。” 在说话的同时他扬起了右手，一颗子弹钻进光头的膝盖中，让后者单膝跪地。 星式m40顶住了光头的脑壳，“人在哪里？” 后者疼的青筋直跳，却依旧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骨头很硬嘛。”卫泽挑了挑眉毛，“既然不想开口，那就永远不要开口好了。” 说完赏金猎人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之后他迈过光头兀自抽搐的尸体，来到监视器前。 接连不断的恶战，卫泽已经把整栋疗养院都搜索过一遍了，却依旧没有发现两千五的踪影。 对方没有离开，因此这里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 整座小岛一共有146个摄像头。 其中外围有92个，疗养院中54个，除开被他破坏掉3个，剩下的摄像头除了编号00-03的都呈开启状态。 卫泽尝试启动那四个关闭状态的摄像头，但系统提示需要权限验证。 于是赏金猎人把光头的尸体拖了过来，将他染满鲜血的手指按在屏幕上。 得到了四个摄像头中的画面。 “逮到你了。” 卫泽删除硬盘中的所有录像，之后丢了两颗强酸手雷在上面，走出监控室。 提洛集团这处据点很特别，作为核心的实验室设在地下70英尺深的地方，但入口却不在一楼，而是在顶层。 这里有一座隐藏的电梯可以直通地下，井道被90公分厚的水泥墙所包裹，如果找不到入口就得把整座疗养院拆了才能发现。 实验室门口，十二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组成最后的防线。 紧握手中的枪支，神色紧张的望着前方，这场面很像是某部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上面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频道里的枪声还有呼救声却一句不漏的传入到他们的耳朵里。 到最后的一片安静。 折磨着每个警卫脆弱的神经。 电梯门开启的刹那，警卫们都在疯狂的扣动手中的扳机，将子弹尽可能的倾泻进那片狭小的区域。 然而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出来，快出来！你这个恶魔！！”队长的神智已经濒临崩溃，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继续不停的扣动扳机，直到子弹打光也没有意识到。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邀请，机箱突然向下坠去，从顶部飞出的子弹咻咻咻的钻入众警卫的眉心。 五秒之后，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实验室的门前只剩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卫泽松开手中的钢丝线，从甬道里跳出。 ………… 和绝大多数人固有印象中那些呆板木讷的科学家不同，梅菲尔德在工作的时候喜欢播放古典音乐。 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和那些几百年前那些伟大艺术家们有着某种共通之处。 ——只有天才才能理解天才。 梅菲尔德很清楚光头并不喜欢他，但没有关系，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本就很少有能认同他的。 通往伟大的道路注定孤独。 然而时间终将证明一切，只要能够完成手中的试验，他的名字必将比历史上任何一个非凡的存在都要耀眼。 他将独自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在那个时代中他就是众神之父！ 梅菲尔德戴上口罩和无菌手套，拿起器械盘里的手术刀，走到手术台前，对躺在上面的019笑了笑，“别担心，我的孩子，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人轰开。 梅菲尔德低头，惊讶的望着小腹处那团晕染开的血渍。 “抱歉，说话前先开枪的坏毛病之后我会试着改掉的。”满身鲜血的男人吸着鼻子道。 第七十六章 宝贵的时机 梅菲尔德捂着肚子，脸庞扭曲。 他虽然擅长用手术刀给别人带来痛苦但看样子自己并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能给你。”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 “啊，果然来了，这种俗套的对白，作为反派就不能稍微花点功夫好好准备下自己的临终遗言吗？”卫泽把手枪插回腰间。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事情，杀了我，整个人类都会遭受无法挽回的损失。”梅菲尔德神色激动，“你这个蠢货，想成为人类的罪人吗？”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至少这句还是蛮新鲜的，可惜就是效果一般。” 卫泽捡起梅菲尔德掉在地上的手术刀。 后者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你不就是想要那孩子吗，你可以带走她，我也可以跟你走，我之前是为提洛集团工作，之后也可以为你工作，你会需要我的，我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鼻子上突然冒出一截刀尖。 卫泽将手术刀直接插进梅菲尔德的下颚，贯穿了他的口腔，后者眼珠上吊，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嗬声。 “可惜我穷鬼一只，雇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那孩子身上有什么，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幸福的话，她比我们这些混蛋都更值得拥有那种东西。” 卫泽走到手术台前，解开了两千五身上的固定带，但是没有摘掉她脸上的眼罩，抱起她小小的身体开口道。 “走了，回家了。” ………… 卫泽以为船主已经驾着他那艘快艇开溜了，这样他就只能开码头上的其他小船了，但没想到后者竟然还矜矜业业的等在这边。 远远看到一个血人，船主还当是来了什么妖孽，吓得连忙把口袋里的那张平安符掏了出来。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他脸上的惊恐更胜，“冤有头债有主，兄弟你生前我可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帮个忙，送我们去附近人最少的码头。”卫泽道。 按理说这时候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颗星球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赏金猎人不敢赌，他虽然销毁了硬盘但可是不确定光头在这之前有没有把岛上的事情汇报给l先生。 以提洛集团在t星e上的势力，很容易控制太空港，最糟糕的情况下这么直接过去就是自投罗网，而且更要命的是卫泽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距离他注射那种蓝色药剂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现在的他随时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 但偏偏这并不是一个倒头大睡的好时候。 把两千五带出那座小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打起精神应付提洛集团随时有可能发起的大搜捕。 从现在到搜捕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对两人而言无比重要，他必须要行动起来。 而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抗过接下来那股难以想象的恐怖疼痛，让自己保持神志清醒。 “我他妈的绝对已经疯了。”卫泽撕下一条袖子咬在嘴里。 昏迷，并不是用药后的后遗症，疼痛才是，实际上，和大多数人所理解的恰恰相反，昏迷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当疼痛的程度超过人类的忍耐极限后，大脑就会暂时性的关机以保护自身那脆弱的神经。 卫泽体会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不过短短几秒钟，就让他想亲手干掉自己，如果没有昏过去，让这种感觉持续上十分钟他大概率会疯掉，超过二十分钟会完全变成白痴也说不定。 意志力方面一向不是赏金猎人的强项，他连平时的枪法训练都能偷懒。 可现在却不得不主动挑战一下地狱难度。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要理会就好。”卫泽咬着袖子含糊道。 船主有些好奇，不知道所谓的奇怪的事情究竟是指什么，正想张嘴再问，结果下一刻就看到卫泽的身子忽然定格在那里，睁圆起双眼，全身上下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凸起。 就算船主什么医学知识都不懂，也能看出某人现在的状况有点不太妙。 何止是不妙，简直就是大祸临头，卫泽现在就好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汗水从他的后背蒸腾而起，体温不断飙升，心跳也在持续加速中。 这么下去就算下一刻直接从胸膛中爆裂开大概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赏金猎人显然有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另外也低估了这一次副作用的猛烈程度。 ——凡事都有它的代价。 超倍的剂量赋予他更长的活动时间，而在这一切结束后也来了超倍的痛苦。 但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没有身体中的那些药剂，他甚至没法走到这一步来。 “快，往他的身上浇点水，给他降降温。”船主指挥着两千五死马当活马医。 他另外还从身上翻出来了一包不知多久前的头孢，原本是为了治疗自己的感冒，现在也不管有没有用，一股脑的给某人灌了下去。 两人忙活了半天但赏金猎人的情况看起来却反而更加严重了，如果说卫泽本来还有半条命，被这么一折腾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船主眼见大事不好自然不会主动去背这口锅，只推说是两千五的物理降温没有到位。 女孩儿用手掌默默从船边舀水再跑到卫泽的面前，中间至少会洒上一大半，但是她始终没有停下过脚步。 将剩下的水均匀洒在赏金猎人的身上，之后她又跑到船边，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永远不知道疲惫一样。 就这样过了一个半小时船主已经放弃了，开始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一具尸体，两千五却在一次取水后发现某人的眼皮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眉毛、小手指…… 之后又过了三分钟，卫泽重新睁开眼，看到面前神色关切的两千五，扬了扬眉毛，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干嘛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船主大喜，“你又活过来了？” “是啊，可能是因为今天地狱里的人有点多，所以轮到我时就只能改期了。” 第七十七章 疯子 尽管卫泽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实际的情况却并不是那么乐观。 这一次他只昏迷了一个多小时，可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左腿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 赏金猎人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并没有像绝大多数人一样惊慌失措。 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都足够痛哭上三天三夜了，但考虑到还有更糟糕的可能，比如像哈珀博士所说的直接挂掉，或者全身瘫痪，少半条腿就不是那么没法接受了。 “啊，就快要到了，前面是一个海滨公园，那里有个废弃的码头，原来是个摩托艇娱乐基地，但是后来有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投诉，现在已经搬到别的地方了，不过码头留了下来，平时除了一些垂钓爱好者没有人会来这边。”船主开口道。 卫泽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五百信用点，“之前说好的报酬，另外多出的一百五买你这一身衣服。” 船主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倒不是这一身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主要卖了后他自己就没什么穿的了。 然而下一刻卫泽已经动手脱下了自己染血的衬衫，连带着腰间那把星式m40也露了出来。 五分钟后只穿着内裤的船主，驾着小艇离开了公园，海风吹拂着他的小肚腩，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等快艇不见了影子，卫泽依旧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以现在的状态想移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本应该舒服躺在五星级酒店里，找几个小模特一起好好研究下彼此的生理构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公园里，由一个过气赏金猎人成功进化为一个残废赏金猎人。 所以说，大部分在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都是由冲动造成的。 卫泽点了根香烟，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对一旁的两千五道，“去帮我找个棍子吧，不用太长，但要足够结实。” 后者闻言钻进一旁的小树林后，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她重新跑回来，手里还拿着半根锈迹斑斑的登山杖。 “在附近捡到的吗，运气不错呢。” 卫泽接过那半根登山杖，发现入手很轻，而且体积也很小巧，只有拇指粗细，估计用了什么新合金，倒是比树枝更合适。 赏金猎人拆掉上面多余的部分，把登山杖绑在自己的小腿上，船主的身材本来就比他胖不少，放下裤腿后倒是看不太出来。 之后卫泽试着走了几步，膝盖完全被固定住了，那半截登山杖顶住鞋底，为大腿提供了支撑，只要速度慢一点，一般人应该不会发现异常。 倒不是赏金猎人拒绝接受自己已经只剩下一条腿的现实，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提洛集团发现自己目前的状况，这样对方很可能会针对这点来搜捕他们，另外，发生在那个小岛上的事情应该也能对之后会出现的追兵产生点威慑力，但如果那些家伙发现他失去了移动能力，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做好这一切后，卫泽带着两千五赶到之前吃肉排的地方，在隔壁小商场的寄存柜中找到了五个半小时前自己寄存在这里的一只小包裹。 作为一个有着十二年经验的老猎人，卫泽在处理这类敏感性委托时都会留一个心眼，安全屋什么的以他现在的财力当然是不用考虑的，但他还是把人皮面具以及相应的伪造证件放在了酒店之外的地方。 原本是为防备有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情出现，现在的情况倒是同样能用的上，不过两千五就比较麻烦了。 卫泽这边并没有她能用的人皮面具，只能先把女孩儿放在附近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停车场里，然后用新的身份租了一辆悬浮汽车，回停车场载上两千五。 正在和时间赛跑的时候，卫泽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原本想随手挂掉，但在看清号码后赏金猎人老老实实的点了接通。 莱薇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假期过的怎么样？” “呃……就那样，还不错吧，去了迪士尼，吃了肉排，坐了快艇，还在岛上玩了一圈真人cs，现在开车在城里随便逛逛。” “真的？！迪士尼，你吗？！我还以为你一下运输舰就会找家小酒吧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灌醉呢。” “实际上我之前的确有过类似的念头。”在经过路口的摄像头时赏金猎人用脖子夹着个人终端，一手握着方向，一手对后座的两千五做了个趴下的动作，“不过说实话你有空也该试试这里的弹簧狗团团转，说不定会爱上它的。” “需要也叫安妮帮我伪造一份病例记录吗？” “可是试试看，那些记者没写成我们的故事应该挺遗憾的。” “真是够了。” 莱薇笑了笑，随后道，“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近况，之前我因为约会的事情有些忽略你，在你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没有能及时和你联系，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没有那么开心……” “莱薇，”卫泽开口打断了对方，“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并没有错，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不是我的全职保姆，不用再这么事无巨细的再为我操心了，所以现在去和那个叫做丹尼尔的好人一起唱唱歌跳跳舞吧，好好放松一下身体，我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罗伯特，他的名字叫罗伯特。”莱薇顿了顿，“还有，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如果有什么困难，无论是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哈……” “那算什么反应，等等，你该不会是现在就遇到了什么麻烦？”电话另一头的莱薇狐疑道。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感动，老实说还夹杂着一点肉麻，因此我决定等会儿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好的，记得保持联系。” 卫泽放下个人终端，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找红巢帮忙，但这些年他已经欠了莱薇很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想再把后者拖下这滩浑水，毕竟这次的对手是提洛集团，势力遍布整个银河系的庞然大物。 疯子什么的吗，有一个就足够了。 第七十八章 悔棋的机会 卫泽发现自己忙活了一圈后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眼看就要到手的两千五百万打了水漂，养老金依旧毫无着落，糟糕的生活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除此之外他还失去了一条小腿，只剩下五年的寿命，外加惹上了银河系三大商业巨头之一的提洛集团，只能继续开启逃亡之旅。 其中任何一件放在普通人身上，大概都可以在太阳系好声音之类的综艺节目里好好大哭上一场，博得评委导师和台下群演们的廉价同情。 然而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年类似的倒霉状况出现的多了，让赏金猎人已经产生了抗体。 果然比起在沙滩上晒着太阳数钱，现在这幅狼狈落魄的样子才更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往好的一方面看，和上一次相比至少他的钱包稍微鼓了一些，里面现在大概有不到一万块，是从被干掉的那些警卫身上搜来的，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倒是暂时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 卫泽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乖乖坐在后座上的两千五。 要说一点后悔都没有肯定当然是不可能的。 赏金猎人虽然看不下去提洛集团的所作所为，但是考虑到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这种事情如果在电视网络上看到，八成也只是和一众键盘侠一样，发个帖子随便吐槽一下，第二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却很难就这么一走了之。 结果一心软，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卫泽挠了挠头，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来养她吗？可是他现在这幅样子连自己恐怕都够呛能养活，而且他也没有任何教育小鬼的经验，虽然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他的确脱口而出了某句很豪迈的话。 但回过头来想想，那种事情果然还是太麻烦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只剩下五年的寿命，五年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那时两千五也才十岁出头，还没法独自生活吧。 卫泽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着。 结果就在下一刻个人终端的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他收到了一条讯息。 ——很苦恼吧。 聊天室里蓝精灵的头像跳动着，间隔不到两秒，第二条讯息也弹了出来。 ——不知道该拿那孩子怎么办，心里想着要是时间能倒流回去就好了。 ——要说苦恼，还是你那边更难过一些吧。 卫泽挑了挑眉毛，打字不客气道。 ——的确，从接到消息后我就一直在自责，如果当时我能留在那里，亲自迎接你的话应该能避免很多误会，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令人遗憾的事情了。 蓝精灵坦言道，不过他随后又道。 ——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我其实蛮能理解你的感受的，梅菲尔德那家伙一直有点不太正常，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他，如果可以动手的话说不定我早就宰了他，但不可否认那家伙还是很有才华的，我对有才华的人一向很宽容，所以我决定给你一次悔棋的机会。 ——悔棋的机会？ ——是啊，只要你交出那孩子，我们的约定照旧，你依旧可以拿到那两千五百万，而我则假装岛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嘛，至于那座消失的基地，姑且就当做是被某个路过的神秘外星人给不小心夷平了吧。 ——可是你那个神经兮兮的小天才已经被我干掉了。 卫泽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接任者的话，我勉强也能找出几个来，虽然没有梅菲尔德那么好用，可这种时候也没法抱怨太多了不是吗？ l先生发送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脸。 ——怎么样，这条件可是很丰厚的哦，普通人是绝对得不到这种人生重来的机会的，不好好把握的话就太可惜了。 就像电视里那些技巧高超的推销员，不断撩拨着你的购物欲，仿佛不花出这998就吃了什么大亏一样。 然而等了片刻，l先生却收到对方的回复。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握对付我。 ——呵，有自信是好事，但你该不会以为真的我们找不到对付你的人吧？ 对话进行到这里，能做的让步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头一次出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那就试试看吧，不过这次别忘了给那些家伙买份保险。 赏金猎人打完最后一句话就干脆的退出了聊天室，他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儿才和l先生磨叽这么半天的，从刚才那段对话中他至少得到了两点有用的信息。 第一，l先生现在的确不在t星e上，他只能通过手下的人确认那座岛上的发生的事情，细节方面却是很难了解的到，因此才会主动联系上自己，提供悔棋机会什么的只是为了试探这边的虚实，如果卫泽真的答应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实力并不自信，l先生之后恐怕也就不会再和他客气了。 第二.对方之所以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因为就目前而言提洛集团在这颗星球上并没有足够的高手。 这点倒是让卫泽有点意外，他遇到的那个光头指挥和战术虽然厉害，可本人的实力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勉强算是个智将，以l先生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按理说还应该有其他后手才对。 不过联想到那家伙就在前一天有急事刚好离开，如果是他把高手都带走了的话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也许应该趁着这个机会从太空港溜走？ 卫泽很快就压下了这个有些诱人的念头，先不说以他现在的身手很难突破太空港那边的封锁，退一步讲，就算被他成功混上了飞船，提洛集团那边可是还藏着几艘战舰的，如果在半路上被拦截到那才真是无路可逃。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呆在t星e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和对方比一比耐心。 这颗星球很大，又是旅游胜地，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流，就算是提洛集团也很难从头到脚完全搜查一遍，等一两个月后那些搜查者的精神松懈下来，再想办法逃走才是正途。 第七十九章 鲸鱼座的星空 想要在一颗星球上完全隐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卫泽已经开着车兜了两个小时的风，但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这里不是火星，他对这地方的熟悉程度和绝大多数游客差不多，基本上仅限于那些比较出名的旅游景点，因此也只能边走边看。 在经过一座大教堂的时候他看到两个在路边发传单的神父。 赏金猎人把车速慢下来，降下一半的车窗。 “您好兄弟，迦南美地计划了解一下吧，第一批二百人已经快要满员，加入进来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和过去告别，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美丽新世界吧。”年轻的神父一边说着一边把传单递进车里。 卫泽接过传单，正面上印着一张油画，一个男人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跋涉迁徙，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你要为我筑土坛，在上面以牛羊献为燔祭和平安祭。凡记下我名的地方，我必到那里赐福给你。 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是出自圣经中的出埃及记。 卫泽把那张纸翻到背面。 这里是介绍迦南美地计划的，简单来说就是以宗教的名义召集信徒出海拓荒。 实际上各殖民星都有类似的活动。 以t星e为例，面积大概是地球的六倍，以海洋为主，除了五块儿主要的大陆外还有数不清的小岛散落各处。 这么广袤的地域，如果单纯靠联邦政府或者那些大财团开垦那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因此官方一直在鼓励民间社团或者组织组建小型先遣队，为此还出台了相关的法律，承诺完成建设后的土地归建设者所有，并且免除三十年内的税收。 听起来很美好。 但实际上加入这种民间先遣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据第三方机构调查统计，初期建设者的死亡率超过五成。 在一个脱离文明社会的地方，失去了法律的约束，简陋的医疗条件，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物资的短缺，任何一项都可以轻松要了一个人的命，更何况所有这些因素都合在一起，对于每个人都是极大的考验。 而在这其中，又以教会所组织的先遣队死亡率最高。 和其他诸如利用血缘或者朋友关系组织起来的开荒团不同，教会的先遣队一般都会采取由一两个神父领队，之后招募信徒的方式来组建。 而且说是信徒，其实只要愿意缴纳一笔费用任何人都可以加入。 教会方面会核对报名者的身份信息，查看有无犯罪记录和严重病史，除此之外还会在路途中宣扬教义，尽量教化每一位信徒。 尽管有着种种准备，但可惜一旦和大陆离的远了，和上帝那边的通讯就会自动关闭。 接下来就是魔鬼的时间了。 信徒和信徒之间互不认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和过往，而且教会调查犯罪记录的手段很古老，只是将公民序号输入警方的犯罪库搜索有无匹配。 换句话说就算是罪犯，只要随便伪造个身份，甚至都不用想办法录入公民信息库，就能瞒得过去。 因此普通人加入教会组织的先遣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然而对于现在的卫泽来说，这却不失为一个选择。 “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吗？”赏金猎人看了眼右下角的人名和联系方式，将宣传单放在一边。 他并没有着急联系对方，而是开着车继续在城中转悠了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随便找了家汽车旅馆，依旧是将两千五装在背包中带了进去。 关上门后卫泽拿出从商场中买到的电推子，给女孩儿理了个平头，不过因为手艺不好，半途改成光头了。 之后又给后者换上牛仔裤和运动衣，做完这一切后镜子里的两千五彻底变成了一个假小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普遍还没开始发育，因此只要在外表上稍作改变就很难分辨性别了。 大概是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赏金猎人挠了挠头。 “先委屈你一段时间，头发会慢慢长回来的，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就可以继续做回女孩儿了，到时候我再帮你找户愿意收养你的好人家，你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这个年纪刚好可以去上小学，话说你知道学校吗？就是那种里面有很多和你年纪差不多熊孩子的地方。” “…………” 卫泽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自说自话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般精神分裂什么都是从这种事情开始的。 不过虽然两千五一语不发，但他知道女孩儿一直有认真在听。 这对某人来说是挺奇怪的感觉。 卫泽大概习惯了每天回到家后打开电脑刷会儿论坛，翻翻新闻，玩一两把游戏，之后关灯睡觉的生活。 除了莱薇偶尔发来两条短信，他平时几乎不怎么和外人交流。 是属于单身汉的无拘无束的自由。 然而有时候也会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望着那双眼睛心里突然跳出了“也许有个人这样听自己讲讲话也不是什么坏事”的念头来。 呵，果然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会有的想法。 卫泽摇了摇头，把这念头赶出脑袋。 他只剩下五年的寿命，成家什么的事情多半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既然管了两千五的事情，那还是要先把后者给安顿好。 至于他自己，之后先去找库珀博士，检查一下身体再考虑其他。 “刷过牙洗过脸了吗，那就上床睡觉吧，” 看着两千五爬上床卫泽关了电源，房间陷入到黑暗中。 赏金猎人暂时没什么睡意，在露天走廊里点了根烟，靠着墙壁，仰头望向头顶的星河，和火星相比，鲸鱼座的星空看起来有些陌生。 那些不知名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转动，看似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然而中间却不知隔了几百几千光年，终其一生都无法相遇。 “这么看来倒是有点寂寞呢。”卫泽吐出一个烟圈。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道小缝。 两千五光着脚站在门后。 卫泽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也睡不着吗？” “…………” 后者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赏金猎人的裤腿，她没有说话，然而这个动作已经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说出口了，她抓的那么紧，生怕下一刻眼前这个男人就又消失不见。 卫泽有些意外，但下一刻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开口道，“放心，我就在这里呢。” 第八十章 恋人 第二天一早卫泽带着两千五来到了那座教堂外，见到了之前在路口发传单的埃里克森神父。 “刘宇明先生，您是说您和您的儿子都要报名迦南美地计划吗？”神父推了推眼镜，惊讶道。 “怎么，人满了吗？” “位置倒是还有几个空余，不过一般来说很少有这么小的孩子加入先遣队的。”埃里克森神父的目光扫过两千五，“有些事情必须要先和您提前说明，开垦荒地是一项很危险的活动，其中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危险因素，虽然会有主的眷顾，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有多少人能活下去，因此我建议您将孩子先寄宿在亲戚那里，或者你们可以等一年后的第二批次，那时候我们应该也在那边站稳了脚跟，情况会好很多。” “可我们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孩子的妈妈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已经抛下我们跑路了，债主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不在近期离开的话我们父子都会有大麻烦，拜托了神父。”卫泽道，“我是听您之前说加入计划可以和过去告别才来报名的。” 埃里克森神父闻言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不要着急，您的情况我会和巴斯蒂安神父商量一下，下午……不，您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就匆匆走入后面的教区。 过了不到十分钟，埃里克森神父小跑着回来，“已经没问题了，把您的身份证件给我一下，另外费用的话一个人5000信用点，小孩儿的话减半，实在拿不出的话一共6000信用点也行，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大优惠了，毕竟雇佣船只采购物资设备都需要花钱，虽说有教友的赞助和捐献，但剩下的缺口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谢谢您。”卫泽掏出那张刘宇明的身份证明，顿了顿又道，“另外，我们父子的事情能不能麻烦神父您代为保密，我主要是担心……” “放心，只要加入迦南美地计划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们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等到了茫茫大海上，那些家伙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至于这些资料，查过没有问题后我会帮你销毁的。” 埃里克森神父将身份证明复印过一份后就又交还给某人。 赏金猎人暗暗摇头。 这种做法往好了说叫做同情心泛滥，愿意相信别人，往坏了说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对方只是听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就决定收留两人，完全没有进一步验证故事的想法，也没有让他出示相关证据。 既然卫泽可以用这种办法混进来也就意味着其他人特可以用类似的手段报名参加迦南美地计划。 这趟旅程恐怕不会平静了。 不过现在想换地方也来不及了，他很难找到像埃里克森这样愿意主动配合，帮他们打掩护的神父了。 所以说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个悖论，拥有类似特点的人就必然会导致招募的先遣队成员成分复杂。 卫泽付过钱后带着两千五离开，这时一个左胸带着警徽的女人进了教堂。 “利帕，你怎么来了？”埃里克森神父见到来者，立刻迎了上去。 “刚好在附近巡逻，就来看看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女警答道，和卫泽擦身而过，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后者的腰间，看到鼓起的一块儿皱了皱眉，想要仔细打量对方，然而这时已经看不到那家伙的正脸了。 利帕还在犹豫要不要拦人，埃里克森已经开口道冲卫泽的背影道，“人已经差不多招满了，预计明天下午出发，到时在教堂一起集合，别忘记了啊。” 赏金猎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多管闲事的毛病。”女警当然意识到埃里克森是故意挑在这时候开口的，摆明了就是不想自己去查这对儿父子。 埃里克森笑了笑，“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要把人家再推回去呢。” “就怕有些家伙会利用了你的好心。”利帕提醒道。 年轻的神父摊了摊手，“总不能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坏人就不去帮助别人了吧，而且就像我所说的，我们不应该用一个人做过的事情来评判对方，迦南美地计划不就是为了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利帕听到最后一句话笑的很开心，这时的她不再是英姿飒爽的女警察，只是一个和恋人在一起的小女友，“警局那边我已经递交了辞呈，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出勤了，晚上要一起吃饭吗？庆祝我们的新生活。” 埃里克森神色歉然，“对不起，我和巴斯蒂安神父约好了今晚要再核对盘点一遍物资，毕竟是二百多人的吃穿住行，一旦离开了大陆，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利帕想了想，“那我也来帮忙吧，多一个人手也能快一点。” ………… 卫泽离开教堂后带着两千五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包括一些常备药物，止血绷带，压缩食品，绳索工具，顺便也补充了一些弹药。 最后赏金猎人来到了一家外骨骼商店。 “专门供小腿使用的外骨骼装置吗？当然有，”店员热情道，“先来看看roam今年的新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展台，上面出现了一只小腿的3d投影，看起来就和真的一样。 “dkl-291，民用级别的标杆级作品，成功人士的选择，新钛合金，重量只有同类外骨骼的三分之一，内置双动力系统，使用期限为五十年，也就意味着您一旦装上，五十年内都不需要更换，外部贴合人造肌肉组织，更加美观，从外观和触感上都很接近人体，现在店里在做活动，只要52000信用点，您需要的话可以试一下。” “呃，有没有稍微便宜一点的，不用那么多功能，大一点，型号老一点也无所谓。” 离开大陆后卫泽也就无所谓自己失去小腿的事情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他需要恢复行动力就要借助外骨骼，小巧轻便的外骨骼当然谁都喜欢，像dkl-291，厚度只有不到一公分，但这价格未免也太夸张了点。 第八十一章 旅途漫漫 卫泽发现自己选错了地方，像这种专卖店里根本就没有一万以下的东西。 在交过迦南美地计划的报名费和采购过后他身上只剩下三千信用点。 这点儿钱在这里也就买几个零件。 于是赏金猎人谢过热情的销售员小姐，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本地最大的二手物品交易市场，开着车来到那里。 最终以1800信用点的价格淘到了一条hal-69。 这是一套由cyberdyne公司研发生产的人体外骨骼，主要用于肌肉萎缩患者的医学康复，内部还有一只小型的体征检测器，在发售之初一度广受好评，然而由于重量过重，加上外观有些臃肿，大概在三十年前就停产了。 这条hal-69应该就是最后一批产品，原主人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在两年前过世，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骨骼装备也早就到了要退役的时候，不过由于保养的不错，估计还能使用个两三年。 卫泽也没准备在t星e上待太长的时间，一年多后第二批建设者到来他就会带着两千五随船返回。 那时候估计提洛集团负责搜捕他们的人应该也撤的差不多了，他就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颗星球。 赏金猎人将买到的hal-69打包装好，和其他那些东西一起送到教堂，由教会统一运到船上。 自己则带着两千五在稍远的地方换了家汽车旅馆。 这一次赏金猎人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除了吃饭都老实待在房间里。 在这期间他一直在关注着当地的新闻，然而最近两天发生的大事并不多，报纸和新闻的头条都被轰轰烈烈的区长竞选占据。 一个西装革履的胖政客高举右手的打气照被贴的到处都是，同时还在各种访谈节目中和女主持大谈特谈连任后该如何发展经济，提高治安，解决就业问题。 如果他知道自己治下刚刚死了两百多号人，估计就不会还有闲心偷瞄后者的胸口了。 看来提洛集团最终还是选择了封锁消息。 显然他们并不希望两千五的存在被社会所知晓。 这对卫泽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至少不用面对警方的力量，虽然地方警局中缺乏高手，可一旦被挂上通缉，进入犯罪库，就会被赏金猎人盯上，凭空多出不少麻烦，而且从今往后都只能活在黑暗中。 这似乎也从一个侧面说明l先生的自信。 可惜他还是犯下了一个错误。 ——高估了对手的实力。 卫泽在小岛上所展现出的身手，让提洛集团留在t星e上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l先生不得不把手头的筹码全部都集中在了太空港，先防止前者离开，而忽略了类似码头、租车行、旅店这些地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换了任何一个人这会儿大概都是差不多的选择。 赏金猎人没有浪费对手给自己留下的机会，利用这个短暂的真空期将自己和两千五成功藏了起来。 等两天后l先生带着手下的高手赶回鲸鱼座，赏金猎人已经在船上吹着海风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登船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检查，当地海关和教会关系不错，再加上又是出海拓荒的先遣队。 离开大陆后这伙人是生是死都和联邦政府没有关系。 因此海关的负责人只是和两位神父象征性的聊了会儿就很干脆的放行。 两个小时后船上的人已经看不到陆地的影子了。 教会租用的是一艘名为飞马号的1.6万吨级核动力货船。 总长152m，宽29m，吃水8.2m，其中一层货仓改造成简易住房，供船员和先遣队成员居住活动，二层用来堆放材料和物资，最底层则摆放了例如海水净化仪、挖掘机等大型设备。 看得出埃里克森和巴斯蒂安两位神父为这次海外拓荒做了充足的准备，尽量考虑到各种情况。 等众人将随身物品安置好，埃里克森神父挨个房间通知大家半个小时后来礼堂做祷告。 这也算是教会先遣队的特色了。 基本上每条船上都会设置一个能容纳所有人的礼堂，当然，有时候为了节省空间也会由食堂兼用，随船的神父还会带着圣经和圣象。 不过埃里克森和巴斯蒂安都属于新教，倒是没有拜圣物的习惯。 第一次集体活动人来的还是挺齐的，由年龄较大的巴斯蒂安神父主持，首先欢迎了所有人加入到这个大家庭中，希望大家能放下过去，和睦相处云云。 卫泽对老神父的发言不感兴趣，趁着这个机会打量了一下周围。 先遣队中以男性居多，大概占了有七成，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独身者接近一半，也有一些夫妻，但数量很少，埃里克森神父没有说谎，加上两千五在内船上只有三个孩子，而且剩下两个年龄应该也超过了十岁。 另外之前在教堂碰到的那个女警也上了船，不过她胸前已经没有了警徽，一手按着腰间的手枪，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船舱里的人。 “那个小妞身材很惹火不是吗？”耳边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卫泽扭头，说话的是坐在他身旁的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后者伸出手来，“马文，一个强女干犯。” 眼见某人挑了挑眉毛男人咧嘴道，“开个玩笑，我其实是个娱乐记者来着，在外面惹了点麻烦，出来避避风头。” 马文掏出了一张记者证，上面印着明星大扒底，估计就是他供职的杂志社。 “刘宇明，杀人犯。”卫泽和记者先生握了握手。 “不错，我喜欢能跟上我的幽默感的人。”马文掏出了一个铁皮酒壶，正打算喝上一口，结果被利帕狠狠瞪了一眼，只好又姗姗的放了回去，看到一旁的两千五，随口道，“你孩子？” “是啊。” “明智的选择。” “什么意思？” “啊，你以为我看不出她是女孩儿吗，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马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娱乐圈第一火眼金睛，另外你的脸上也带着人皮面具，看样子你们的背后也有点故事，不过放心，会上这条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秘密，我也无意深究，只是单纯的想要交个朋友，毕竟旅途漫漫不是吗。” 第八十二章 分裂 之后的日子里埃里克森和巴斯蒂安神父每天下午都会在礼堂传教。 然而去听讲的人却越来越少。 离开陆地的时间一长，不少人的心思都产生了变化。 先遣队逐渐分化成两拨人。 一边以教堂附近的居民和信徒为主，他们遵守着教会的各项规定，保持严格的作息，团结在两位神职人员身边，而另一边则是像马文这样的假信徒，加入迦南美地计划是为了出海避祸，这伙人的成分复杂，不少人都选择隐瞒身份。 之前的时候还愿意装装样子，但现在距离出发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其中有些家伙也忍不住原形毕露，他们不愿意再按时参加宗教活动，将两位神父的告诫也抛到脑后，前两天时候还和那些信徒发生了点小摩擦。 其中一个家伙在半夜的时候闯进一对儿兄妹的房间，打伤了哥哥，就在他脱下裤子准备对妹妹做点什么的时候被路过的水手发现，扭送到了巴斯蒂安神父那里。 因为这件事情，船上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实际上如果不是有前女警利帕一直在努力维持秩序，情况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糕。 年轻的神父也有些焦头烂额，信徒方面要求严惩凶徒，甚至提议将对方绞死以起到威慑作用，这部分人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又是两位神父的铁杆支持者，他们的意见埃里克森不得不重视。 但是仅仅因为一起伤人和猥亵未遂案就把人吊死，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两位神父只是神职者而不是法务人员，并不认为自己有着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 尤其埃里克森神父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发现行凶者，那个叫辛格的男人当时喝了不少酒，神智处于极端不清醒状态时，更倾向于只是对对方进行口头教育，并辅以一些日常劳动。 然而这种做法引起了一部分教徒的不满。 于是有人呼吁成立先遣队临时法庭，由两位神父担任法官，而陪审团七人则通过选举产生。 结果这要求一提出来顿时令两边的对立变得更严重了，也让非信徒这边由原先的各自为战开始转变为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他们的人数没有信徒多，谁都知道这个临时法庭一旦成立，选出的陪审团团员肯定都是对方那边的，情况对他们而言会变得非常不利。 在这其中娱乐记者马文表现的最为卖力，这两天一直上蹿下跳撺掇着非信徒这边结盟的事情。 而他最先找上的人就是卫泽。 不过被赏金猎人很干脆的拒绝了。 卫泽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他虽然是非信徒，但拖两千五的福，除了利帕望向他的眼神始终带着警惕外，其他人对一个带着孩子的父亲并没有太多敌意。 这天下午赏金猎人靠在护栏边晒着太阳，看两千五蹲在甲板上玩橡皮泥，顺便扫了眼个人终端。 上面依旧显示无信号。 从出海第五天起就是这样了，t星e的海底貌似有着某种奇特的磁场会影响通讯，这种情况越是深入就会越明显。 这也是为什么官方很难大规模使用无人机械在海外开垦荒地的原因。 除了几块儿大陆，其他地方基本都存在着这样的困扰，因此在找到定居点后还需要在高点修建一座通讯塔才能和外界恢复联系。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卫泽对这种令人头疼的问题并没有那么讨厌。 因为这也意味着至少在通讯塔修建好之后，他不用担心来自提洛集团的威胁。 自从接了那份无限制委托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锅了。 信徒和非信徒之间的分裂看似严重，但卫泽很清楚在找到合适的定居点前双方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真正的麻烦是在飞马号和上面这些孔武有力的水手离开后。 虽然现在埃里克森和巴斯蒂安神父依旧领导着众人，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卫泽发现非信徒这边有几个隐藏的很深的家伙的。 真正会成为麻烦的人现在反倒都很安静。 赏金猎人并不认为到时候靠着利帕一人一枪，可以继续控制住局面。 年轻牧师的想法很好，愿意不计过往，给每个人一次重生的机会，但可惜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反倒是他的恋人这段时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也越皱越深。 前女警对于危险的嗅觉远比普通人要敏锐，但是对于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相反每天还要打起精神来，鼓励陷入困境的年轻牧师。 两人从卫泽的面前走过，讨论着找到定居点后该如何分配人手投入建设生产的问题。 埃里克森神父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在甲板上吞云吐雾的赏金猎人，正色道，“刘宇明先生，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神父您的关照。” 卫泽说的是水果的事情，为了防止先遣队在海上长时间的漂泊而有人换上败血症，船上的厨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大家补充点新鲜水果，除此之外还有维生素泡腾片，不过味道就没有前者那么好了。 然而船上冰库中水果的数量是有限的，大部分人只能十天半个月吃上一次，而卫泽这边因为带着先遣队年龄最小的队员，埃里克森神父这边特意和厨房打了招呼，为他们开了个后门，两千五基本上三天就能吃到一次水果。 再加上卫泽自己的份儿，两千五反倒比上船前还胖了一点。 赏金猎人虽然并不认同年轻牧师的某些观点，但对他的正义感和坚持理想的行为还是很佩服的。 所以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要不是太麻烦他也不会拒绝。 果然，埃里克森在犹豫了半晌后开口道，“最近船上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不知道刘明宇先生有没有时间，我想和您聊一聊。” “可以啊。”卫泽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的利帕。 前女警咬着嘴唇，破天荒的没有再用看犯人的目光望向某人。 “太好了，那今晚九点我去您的房间找您吧。”神父道。 第八十三章 6号情报员 莱薇是最后一个离开红巢的。 她和安妮一起处理一个重要委托的善后工作，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凌晨一点半。 一个小时前金发助理接到小男友不知第几通电话，后者在楼下的咖啡馆已经喝了足足四杯咖啡。 于是莱薇让安妮先走了，她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检查了一下门窗，也乘着电梯下楼。 虽然经过了地球化改造，但这个时间的火星气温还是挺低的。 大街上人不多，基本上都已经回家睡觉，身后的写字楼黑漆漆的，只有一些清洁机器人还在四处游荡，尽职尽责的打扫着卫生。 莱薇紧了紧风衣，想买杯热咖啡，然而楼下那家咖啡馆这时候也已经下班了，于是她只能在路边的自动售货机上随便卖了包热饮。 女经纪人将吸管插入可可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某人。 距离两人最后一次通话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那家伙在两天后给她发了条讯息，说自己打算放个长假，暂时不回火星，之后就再没有音讯了。 莱薇打电话过去结果显示对方已关机。 女经纪人起初也没怎么在意，和某人在一起久了各种幺蛾子见得多了自然就会生出抵抗力，突然失踪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那家伙一贯的作风。 反正等他玩儿的差不多，身上没钱了还是要乖乖滚回来的。 但是时间一长，莱薇也察觉到不对。 就在一周前她请朋友帮忙查了卫泽的船票又联系了t星e上的同行，发现卫泽的住宿时间只有一晚，回程的船票上并没有某人的名字，这家伙要么就是突然人间蒸发了，要么就是使用了伪装身份。 前者可能性不大，因为最后那条讯息是在开房两天后。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说明他遇到了麻烦。 以莱薇对某人的理解，只是小麻烦的话这家伙八成会找安妮或者艾哈迈德帮忙，就像他之前要金发助理帮忙伪造病历，只有在真正出了大事的时候他才会像现在这样谁都不联系一个人突然失踪，甚至就连最后发给她的那条讯息里都没有提及一个字。 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和身边的人撇清关系。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莱薇喝着可可想着。 下一刻，她的腰部被一件硬物抵住。 如果是普通女性，这时候恐怕已经惊恐大哭了，好一点的也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然而莱薇脸上的惊慌只是一闪而逝，几乎是立刻就压下了那些负面情绪。 毫无疑问，来者是高手！ 她在走出写字楼的时候目光曾经大致扫过四周，这里算是个第七区比较中心的区域，治安相对还算不错，建筑齐整，不存在什么暗巷小路，对面就是宽广的马路，几乎没有可供藏人的地方，就在半分钟前，她四周还空无一人。 因此身后的家伙简直就像是从黑暗中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红巢的老板吗？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下。”不速之客语气轻松，“还请谨慎回答，因为您的选择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另外，如果我是你的话会把口袋里正在打字的那只手伸出来，毕竟人的手指是快不过子弹的。” “怎么称呼？”女经纪人闻言果断放弃了自己做到一半的小动作。 “啧啧，和专业人士沟通就是方便，上一次我不得不提前崩掉一个家伙的大拇指他才肯老实和我交流，不介意的话就叫我6号调查员吧。” “如果是想问那家伙的事情，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他也有一个月没联系了。”莱薇平静道，并没有被对方的恐吓吓到。 “反应很快嘛，不愧是血色蔷薇，我的确是为了那个叫卫泽的男人来的，他是你手下的猎人吧，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6号调查员问道。 “十年前，我去参加他的经纪人面试时。”莱薇如实道。 “那这么说来你们应该是老朋友了，我查了那家伙的关系网，必须得承认就这个年龄的人而言他可是混的有点惨，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所以您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话题正在向着某个危险的方向滑落。 莱薇没有停顿，因为她知道握枪的人并不希望她思考，开口答道，“那家伙的性格的确很恶劣，行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过在受伤前他的身手很厉害，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红巢，因此在他落魄的时候我也愿意拉一把。” “合情合理。”6号情报员轻笑，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您刚才提到受伤的事情，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specificity7tremor，一种极其罕见的脑部疾病。我们找了很多相关领域的专家，但他们对于这种病都束手无策，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差不多也放弃了，我觉得他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建议他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中来。” “但是看样子他好像并没有听从你的建议。”6号情报员顿了顿，“既然他已经身患重病，之前在停车场又是怎么回事儿，他找到办法把自己治愈了吗？还是依靠药物短暂的重回巅峰？” 莱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原本打算等他度假回来后再问的，但是一个月前我们失去了联系。”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他想要躲藏起来，一般会把自己藏在什么地方，或者寻求什么人的帮助？”6号情报员提醒道，“到目前为止我很满意得到的答案，看得出来您是个诚实可靠的人，但只是诚实是没有用的，我需要得到一点真正有用的信息才好向上头交差，因此请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 莱薇罕见的沉默了片刻，就在身后的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女经纪人才重新开口道，“火星上之前有个叫做罗德岛的黑色组织，势力很大，一度统治了这颗星球，和政府分庭抗礼，他们的首领叫做卡罗纳多，借助假死逃过了军方的清剿，他一直很欣赏卫泽，除此之外还有个叫威廉姆的同性恋，是第七区最好的机械师，两人也有很多年的交情，卫泽的装备几乎都由他提供，虽然两人表面上关系并不好，但如果卫泽真的有事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同理，换做是他，卫泽也一样会出手。” 第八十四章 还请见谅 6号情报员的心情不错，刚到火星不久就有了重大收获，他对自己做事的效率感到满意。 虽然l先生告诫过他尽量不要采用暴力手段完成调查，但他还是相信一个人只有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才会吐露真言。 昨晚红巢那个叫做莱薇的女老板就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在6号情报员看来选择何种手段其实并不重要，效率才是一切。 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无论哪行哪业没法提升效率的人都会被无情淘汰。 就像那些写字楼小主管经常挂在嘴边的，kpi，只有kpi才不会骗人。 “啧啧，真是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呢。”6号情报员感慨了两句，天才刚刚亮他就已经站在了屠宰场的红色铁皮房外。 为了找到这地方他不得不又多杀了几个人，包括一个中型帮派老大，对方是罗德岛出身，之前给卡罗纳多做过小弟，是后者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一。 兜兜转转一圈，最终终于摸到了这家屠宰场里。 还没进门，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已经能闻到一股令人恶心欲呕的猪臭味。 “啊，这个爱好真的是有够糟糕的。” 6号情报员拔出消声手枪，先打掉了外面的监控，拿出准备好的防毒面具带在脸上，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 他已经拷问出里面的防御部署，罗德岛在遭遇毁灭性打击后早已不复当年之威，剩下的这些余孽包括卡罗纳多在内老的老，残的残，不足为惧，而新训练出的马仔欺负下普通人还行，但在像他这样的专家眼里就完全不够看了。 因此这一趟应该会很轻松。 6号情报员神态悠闲，就像是在散步一样，走过一具具悬挂的死猪。 然而半分钟后他嘴角边的微笑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就算屠宰场里的人再大意也应该发现他了，但是直到现在那些早就该登场送死的杂鱼依旧没有出现。 6号情报员的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他走过漫漫长路才来到这片蓝色的港湾，肯定觉得梦想已经离得非常近，几乎伸出手就能抓到。他所不知道的是，梦想已经落在他身后，落在纽约以西那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落在黑暗夜幕下连绵不断的美国原野上。” 6号情报员停下脚步，下一刻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少装神弄鬼了！” 黑色的枪管指向坐在冰库前的那个身影，子弹飞射而出，直取老人的双腿。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失去效用。 然而老人神色不变，子弹在他身前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弹头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无力再前进，只能坠落在地上。 “我一向不喜欢高科技的东西，但assaabloy的防弹玻璃是例外，你知道吗，他们甚至想办法在聚碳酸酯纤维层中注入了合金，让这小玩意儿可以防御火箭筒的袭击。”卡罗纳多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透明玻璃。 6号情报员这才发现老人竟然被一个3mx3mx3m的玻璃屋罩了起来。 里面除了有一张凳子一本书外竟然还有一台空气制造机。 “这算什么，缩头乌龟吗，有本事就在里面躲上一辈子。”6号情报员冷笑道。 “我也曾经年轻过，像你一样骄傲自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事实证明做人最好还是谦卑一点，你背后的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喜欢使用暴力的人最终也会被暴力所毁灭。”卡罗纳多淡淡道。 他的话音刚落，6号情报员的耳边响起一阵破空之声，有什么东西射向他手中的消声手枪。 6号情报员手腕一抖，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击。 目光扫过那件嵌入墙壁的物体，竟然是一把忍着动画中经常出现的手里剑。 看到这么扯淡的武器，6号情报员的脑海中立刻就发现出一个名字。 ——为了找到卫泽的下落他之前可是做了不少功课，对于红巢的诸人并不陌生，知道里面有个男孩儿是莱薇刚发掘到的新人，绰号死侍，就是用这种乱七八糟的武器。 所以，昨晚的事情其实是个陷阱吗？ 6号情报员不怒反笑，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胆量的家伙了，而且还是个女人，被手枪顶着腰竟然还敢算计他。 既然如此，不礼尚往来一下可不行。 区区一个地方上的小事务所也敢和提洛集团为敌，等他先杀了这个叫死侍的小鬼，就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直到这一刻6号情报员依旧对自己信心满满，他的身手即便被七八个b级猎人围攻也有把握全身而退，而整个红巢的b级猎人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个数。 但可惜他的乐观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一发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子弹就击中他的右臂，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啊，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家伙，结果只是这样的货色吗？”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道。 “真是的，这次又被酒井完子小姐抢了先，好歹也给我们留点汤喝吧。” 另一边一个穿着沙滩裤贼眉鼠眼的男人从门外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6号情报员手臂吃痛，索性放弃了手枪，改抽出腰间的匕首。 “近身搏击？啊拉啊拉，很明智的选择嘛，可惜你今天遇到的人是我。”裤衩男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事到临头已经没有退路，6号情报员只能咬牙扑了上来，他的动作很快，招式凶狠，一上来就摆出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 反观裤衩男只是大大咧咧的站在那里，两手插兜，看起来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 直到等匕首刺向他的胸口时他才对6号情报员眨了眨眼睛，用满是戏谑的口吻道，“太慢了哦。” 说完6号情报屋就看到一只拳头在自己的眼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放大。 怎么可能？！ 这只手就在半秒钟前还在挠着裤裆，结果转眼就砸向自己的脸庞，这中间的过渡部分就像是被某个劣质胶片剪辑师给直接咔嚓剪掉了，完全不考虑前后的连贯性。 见鬼了，这样的速度简直堪比子弹！ 6号情报屋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听到了自己的鼻梁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还伴随着裤衩男的调侃，“老实交代，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想着，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拳头为什么比子弹还快？” 鲜血混合鼻涕从鼻腔中涌出，对于6号情报员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体验。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黑魂事务所a级猎人，排名96，子弹拳艾利克斯参上。” 裤衩男顿了顿，随后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刚才不小心开枪打中你的是马猴烧酒事务所的a级猎人小丸子，她之前给自己放了一个月假回来又忙活无限制委托的事情，结果什么也没捞到，还跌出了前一百，昨天才刚刚刷回来，因此心情不大好，还请见谅。” 第八十五章 熟悉的开场白 威廉姆阴沉着脸，在给一个女性顾客做着头皮护理。 自从某个混蛋闯进他之前工作的那家spa会所并且把他同性恋的身份公布于众后，英伦帅哥不得不换了个打工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又得从头开始和来店里做头发的富婆培养感情。 之前漫长的准备工作算是全部白费了，这也导致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财务状况不容乐观，再加上玩音乐的小男友花钱一贯大手大脚，他甚至不知道下个月的房租从哪里凑出来。 可惜……那个王八蛋在上次的事情里好像没有挂掉。 这让威廉姆感到无比惋惜，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 他保持着指尖的力道，眼前的客人很大方，点了他的名字又要了店里最贵的至尊养护，如果能变成长期饭票，应该可以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但奇怪的是对方付完钱后就不再说话，对他一些带有挑逗性的暧昧小动作也没什么反应。 下一刻，威廉姆听到了讯息提醒的声音。 闭着眼睛享受按摩的女性顾客终于睁开眼睛，掏出手包里的个人终端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威廉姆有些意外，为了让那些贵妇人心甘情愿的掏钱，店长对这套价值8888的至尊养护还是花了点心思的，乱七八糟的一整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大半天的时间，现在才刚刚开始，顾客就想要离开。 英伦帅哥微微皱眉，但还是用温柔的语调道，“半途终止的话，费用是不会减少的。” 对方冲他笑了笑，“我对你的服务很满意，不过事情已经结束我也要回去工作了，有个委托的时限快到了，等以后有空再来照顾你的生意吧，不过比起你按摩的手艺，我对你制造出的装备更感兴趣。” 威廉姆瞳孔猛地收缩，这句话无疑勾起了他一些不太好的童年回忆。 “别紧张，我好歹也是个名人，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的。”女人抽出一张名片，塞到英伦帅哥手指缝中。 等威廉姆回过神来，对方已经结账离开了美发店。 威廉姆低头，看到了名片上的名字，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外加一串电话号码——叶莲娜，861-95706。 金色的大字印在黑色的纸片上，除此之外，不需要再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但已经足够了。 ——火星赏金猎人第一高手叶莲娜，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距离美发店半条街外的小餐馆里，海狗的老板方世杰正在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悠闲的翻着报纸，莱薇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时不时瞥向面前的个人终端，却是没有前者那么淡定。 “安啦，这事儿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罗德岛那边有子弹拳和小丸子，这边则是叶莲娜亲自坐镇，如果那家伙不来也就算了，既然敢来就别想再回去了。”方世杰翻到义气堂老大在家中暴毙的新闻，开口悠悠道。 “这次多谢几位前辈帮忙了。” “不用客气，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总有些外乡人仗着自己的身手在别人的星球上搞七搞八，得有人告诉他们这里是谁的地盘，没道理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被人威胁吧，今天他为了打探消息可以用枪指着你，那明天当然也有可能来挟持我的家人，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不守规矩的不安定分子。” 方世杰话音刚落，莱薇的个人终端也震动了起来。 女经纪人飞快扫过上面的消息，松了口气，“人已近抓到了，在罗德岛那边。” “那我们也可以提前收工了。”海狗的老板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恰好今天胃口不错，就再给我加两笼小笼包吧。”他没有望向已经起身的莱薇，而是重新拿起报纸，“后面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联系。” ………… 6号情报员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拷在一架压模机上，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对方使用的是最新型号的电磁手铐，就算他掌握一定的缩骨技巧也依旧挣脱不开。 脑袋还有点发懵，花了好一会儿时间他才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按照搜集到的信息突袭了罗德岛的据点，结果却一脚踩入陷阱中。 被两个从天而降的a级猎人联手互殴。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不但胳膊上中了一枪，而且还被那个叫做子弹拳的混蛋给揍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身上的武器和通讯装备都被人收走了，鼻子里的鲜血倒是止住了，不过已经碎裂的鼻梁骨却是没法复原。 再然后6号情报员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玩具工厂中。 “我们又见面了。”女经纪人淡淡道，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下。还请谨慎回答，因为你的选择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6号情报员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因为这正是昨晚他在用枪指着对方时的开场白。 只是过了不到24小时，双方的处境竟然就已经对调。 现在换他成为了回答问题的人。 6号情报员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人。” 莱薇叹了口气，“那你总得告诉我我惹到的是什么人才能让我害怕吧。” 然而对面的男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似乎是打定主意，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女经纪人皱了皱眉，掏出个人终端准备让门外的刑讯专家进来。 就在这时候一串陌生的号码呼入进来。 莱薇按下通话键，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另一边传来。 “首先，我需要对手下人员自作主张的无礼行为向您道歉，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威胁一位女士都是极其野蛮粗俗的行为。” “在我看来默许这种行为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的话就应该在昨晚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打来这通电话，而不是等他失手后再假惺惺的玩儿什么绅士风度。”女经纪人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对方的谎言。 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中，半晌后才苦笑道，“不愧是血色蔷薇，这的确是我的失职，不过也请您相信我们并不是全知全能，昨晚的事情是在计划之外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久还找不到要找的人。” 莱薇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想再这种问题上纠缠，“你就是他背后的老板吗，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对付卫泽？” “您手下的猎人从我们这里拿走了一件并不属于他的东西，我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拿回那件东西而已，至于我们的身份，还请恕我不方便透漏，因为我们并不想同火星上的赏金猎人们为敌。” 第八十六章 面谈 就在l先生和火星上的猎人们在斗智斗勇的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卫泽却在房间里美滋滋的喝着冰镇啤酒。 赏金猎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看到两千五望着他手里的酒瓶，打了个酒嗝道，“啊，这虽然是好东西，但不是给小鬼喝的，想喝的话再等个十年吧。” 谁说神父都是刻板严肃的家伙，至少埃里克森求人帮忙的态度就很好。 年轻的神父在回房后立刻让厨房送来了两瓶冰啤酒。 这东西现在在船上可是稀罕货。 出港一个月，众人自带的酒水基本上都喝光了。 如果说水果什么的还能用维生素泡腾片代替，那现在某人手里这两瓶雪花就是纯粹的不可再生资源了。 之前在船上领头闹事的家伙有一半都是因为没酒喝闹的。 他们甚至还盯上了船上的冰库，但掂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未必是那些水手的对手，最终只能作罢。 然而多余的精力总要找地方发泄，卫泽估计再有个三五天，这些家伙又会有新的目标，信徒和非信徒之间的冲突也会进一步加剧，到时候两位神父恐怕又该头疼了。 卫泽的冰啤酒喝到一半，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前女警利帕和埃里克森神父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大概一刻钟，后者在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抱歉，我们迟到了，刚才船上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刘宇明先生您这里没事吧。” “丢了什么东西？” “一把刮胡刀，两盒雪茄，也许还有几包口香糖，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但是影响很恶劣。”埃里克森神父叹了口气，“现在船上的气氛很紧张，信徒这边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非信徒那边我一直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最近去礼堂的人越来越少，双方之间貌似存在着什么误会，如果能解开就好了。” “所以您来找我是想了解非信徒这边的状况吗？”卫泽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前女警。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没找到定居点就这么分裂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儿，将来我们还要面对更加恶劣的生存环境，不团结起来活下去的希望更渺茫，这点您也很清楚吧，帮助我们也是在帮助你自己。”利帕终于还是开口道。 必须得承认，前女警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卫泽只想安静的度过这一年，他没有在新定居点久住，建设新家园的打算。 作为一个赏金猎人，他不介意偶尔休息一下，过过简单的生活，但这鬼地方接不到任何委托，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钱，考虑到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五年时间，如果他不想就这么默默挂掉的话肯定是要尽早想办法离开这里的。 而且还有两千五，她的年纪很小，本身就被提洛集团在实验室里关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文明社会，结果之后又跟着他来到海上，玩儿起了鲁滨逊漂流记，这对她的成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卫泽虽然买了几本小学课本让她先翻着，但这么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法办法让她回学校念书。 赏金猎人很清楚船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但他之前一直无意卷入其中，不过在埃里克森神父登门拜访后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既然已经上了船，身处其中，就很难和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撇清关系。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定居点被非信徒控制，那两千五每隔三天吃一次水果的优惠待遇恐怕就不会再有了，更别说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吃饭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卫泽不得不动手揍翻了一个想接近两千五的人，才让这群跃跃欲试的家伙冷静了下来。 卫泽虽然觉得埃里克森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年轻的牧师身上有着诸多缺点，比如过于理想化，优柔寡断，容易轻信别人，缺乏威严等等，但至少先遣队在他的手上，自己不用时刻保持警惕。 只是这一点就够赏金猎人投他一票了。 卫泽把靴子翘到房间的木桌上，开口道。 “很遗憾，我和那些家伙没什么往来，对他们的谋划和打算也一无所知。” 埃里克森闻言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前女警更是啪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卫泽并不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人，年轻的神父一直在致力于解决双方之间的矛盾冲突，为此他找了不少非信徒方面的人。 结果在这种比较敏感的时刻，对方要么想办法打个哈哈搪塞过去，要么就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实际上随着和陆地的不断远离，埃里克森神父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非信徒中的影响力正在飞速衰减，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也不会来卫泽这里碰运气。 “打扰了。”埃里克森神父也起身，依旧保持礼仪。 前女警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本来还想用停止水果供应的事情再威胁下某人，但看到一旁安静翻着小学课本的两千五，她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冷哼一声伸手握住门把。 就是这时候身后却是又传来了那个讨厌的声音。 “我虽然和那些家伙不怎么来往，却能找出他们的首领都是谁，如果能搞定那些家伙的话，剩下的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年轻的神父转身，迟疑了一下，“你所说的搞定……” “啊，说服，就是说服了。”卫泽道。 “这样最好了，有什么事情只要说清楚，打消了彼此的顾忌大家就能再和睦相处了吧。”埃里克森神父的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给我一周时间吧，我会把要搞定……哦不，是要说服的人的名单给您，倒时还要麻烦神父您亲自出马了。” 年轻的神父点头，“这种事情我当然是责无旁贷，那就辛苦刘宇明先生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来我的房间找我。” 前女警利帕却是在临走前又深深看了某人一眼。 聊两句吧~ 不得不承认，这本书在写法上确有点出力不讨好。 和网文主流趋势不搭，太在乎人设的丰满程度，忽略了爽点，吸引不到读者也不算是件太意外的事情。 责编丹青老大已经很照顾我了，每周双推荐位，结果四周下来——收藏三千。 这个数字的确有够刺激的。 春风得意一马平川是因为年少无畏，成年人的世界里坎坷才是常态。 没关系，人生嘛，谁没踏错过几步路呢。 愿赌服输，站直挨打。 之后从地上爬起来从头再来。 我喜欢卫泽是因为从他的身上我能看到自己的某种缩影，老迈迟缓，英雄迟暮，但是需要的时候依旧能毫不犹豫的掏出枪来，在荒原上竖起旗帜，向命运发起挑战！ 因此在最初明知道这种人设在起点并不讨喜，我还是写了。 在动笔前我也问过我自己，到底想讲一个什么故事。 就像《天才魔法师与天然呆勇者》我想讲一个中二的爱情故事。 《星际白兔糖》我想讲的其实是两个位于世界边缘的孤独灵魂互相取暖的故事。 这很不网文，所以输得也心服口服。 唯一觉得挺对不起的是一直在打赏和推荐，对这本书寄予厚望的你们。 因为要吃饭，所以不得不暂停将这本书转为不规律更新，这种说法其实也就意味着这本书会很久才更一章。 之前打赏的同学请进群私聊我提供账号和粉丝截图，我会退回这部分钱。 投推荐票帮忙宣传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今后还请把票投给其他喜欢的作者吧。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新书我会尽快准备，想办法在保持自己风格的情况下和主流趋势更接近吧。 另祝大家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第八十七章 我是在这里等你的 越往北去，气候条件也就变得越恶劣。 从一开始的晴空万里，头顶的海鸥盘旋，到现在一周有五天时间风力都在七级以上，沿途还能看到漂泊的碎冰块，也预示着飞马号快要接近t星e上大大有名的冰环带了。 这片区域有着大片大片的冰山，以及一块儿巨大的冰盖。 但遗憾的是冰层太厚，距离下面覆盖的土壤有相当一段距离，就算用电钻去钻，也要好几个小时才能钻透，同时这里也没有可供动植物生存的环境。 早些时候，有生物学家尝试着将一些海豹和企鹅放养在这里，还专门为它们修了个鱼塘，保证食物来源。 但可惜一年后再回来时那些海豹和企鹅都不知所踪，有人猜测可能是被冻死了，毕竟这里的温度最低时可以达到零下九十多度，也有可能是因为那片鱼塘被冰层封住了，海豹和企鹅吃不到鱼只能向其他地方迁徙。 总之，这片地方虽然很广袤，却并不适合作为定居点，方圆千里内都没什么人烟。 卫泽等两千五上床，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帮她盖好被子，之后把自己的手指从女孩儿的手里轻轻抽出，换成一只毛绒狐狸放在她的胸前。 两千五蜷着身子睡觉的毛病还没改掉，那晚两人一起看过星空后她又多出了一个必须挨着某人才能入睡的新毛病。 卫泽感觉自己的教育方式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过现在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个人终端也没有了信号，就算想找个人商量都没有地方。 “真是个麻烦的臭小鬼。”赏金猎人嘟囔了句，最后看了眼熟睡中的两千五，关灯，走出船舱。 这会儿正是风大的时候，海风将他的夹克吹得猎猎作响，除了瞭望手外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回房间睡觉去了。 然而等他走上甲板，却发现船舷边还伫立着另一个身影。 海浪拍打着船身，空气中有一股潮湿腥咸的味道。 赏金猎人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前女警的脸庞。 “呵，这么巧？” “并不巧，我是在这里等你的。”利帕道，她的声音在呼啸的海风有点飘忽不定。 “等我？”卫泽又走上前了几步方便交谈，不过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之色。 “我承认，之前对你的态度有点不太好，”前女警道，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我以为你和那些家伙都是一路货色。”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现在的看法呢？”赏金猎人趴在护栏上，望着远方那些黑暗中的巨大轮廓。 “那个孩子，我能感觉到，他好像对你很依赖，但你们并不是父子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观察过你们一段时间，虽然你很努力但恕我直言你根本不会照顾孩子，光我看到的时候你就把他的袜子穿反了好几次，还有，我刚才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毛绒公仔，所以她其实是个女孩儿对吗，你故意给她剃了头发，又打扮成男孩的样子，还有脸上一直带着的人皮面具，你们应该是在逃避着什么。” “所以你想要逮捕我吗，警官？” “不，我不再是警官了，而且我没瞎，看的出那孩子很喜欢你。” “真可惜，你应该继续去做警探的。” “不，这只是女人的直觉。”利帕道，“我是新人类，但在养育所里有一个弟弟，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有血缘关系，可管他呢，那种事情谁在乎。血缘并不是维系感情的唯一纽带。 我是说，你看我，在我的身体中流淌着两个人的血液，可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生活在哪里，过的怎么样，对他们来说我大概也只是他们的无数播种之一，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听起来有点讽刺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将人和人联系在一起的并不是那种扯淡的东西，而是每一份认真付出的感情。”说到这里前女警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在遇到埃里克森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走到街上看到其他人我都会忍不住想他有家人吗，会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吗，当他难过的时候会有陪他一起落泪吗……这就是我们人类千年以来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对吧，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没有那种东西我们依旧可以顽强的活下来，我们真正渴望的其实是被另一个人需要的感觉……抱歉，我好像有点跑题了。” “不，非常发人深省的人生感悟，可惜那两瓶雪花已经被我喝完了，不然值得为你这番话干上一杯。”卫泽道。 “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前女警正色道，“你能找出领头的家伙，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利帕并不像年轻的神父那么天真，她很清楚只靠说服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做警察的这些年她见识过太多的人渣和逃犯，如果教化有用的话这个社会就不需要警察和赏金猎人了。 赏金猎人摸着下巴道，“我将那些家伙粗略的分了下类，一部分是可以通过利益收买的，只要提供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是能想办法把他们争取到我们这边来的，还有一部分能够通过威胁让他们老实下来，所以真正麻烦的是第三类人，他们完全不可信，即便口头上答应也会很快反悔，就像游荡在黑暗中的鬣狗，稍不留神就会一口咬过来，想让团队稳定下来，这些家伙是绝对不能留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下，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完全违法的，你曾经做过警察，所以做这种事情真的没有问题吗？” 利帕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某人，她抽出腰间的n99，打开保险。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已经不是什么警察了，只是个被爱情冲昏头的蠢女人而已，为了保护自己的男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很好，明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在食堂碰头，剩下的事情那时再说。” 新书已开《我的一天有48小时》 灵感来自于《超市夜未眠》，我挺喜欢的一部电影。 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像男主角一样，可以一个人在停滞的时间里漫游应该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大背景方面借鉴了一部分尼尔盖曼的《美国众神》，没看过的同学也不用去看，他这本设定很新鲜，文笔也相当不错，但是行文老实说是有点问题的，所以我借鉴了其中一小部分，创造了我自己的世界观，这个会随着剧情一点点揭开。 大纲基本上捋完了，还有些细节我再完善下。 新书签约前一天一更，签约后一天两更。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 《星际白兔糖》的市场反响让我一度萌生了要不退出这一行算了的念头来。 这几天我也在不断问自己，自己的写法是不是已经被市场淘汰。 但我想了想，退可以，可就这么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灰溜溜的离开终究心有不甘。 所以，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就能看到光。 毕竟，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对吧？！ 第八十八章 直觉 “你看到了什么？” 卫泽帮两千五取了一份炸薯条还有海鲜汤，一边涂着番茄酱一边对身旁的前女警道。 “我应该看到什么，一帮行走的垃圾？”利帕皱眉道，她刚刚看到一个信徒小姑娘的屁股被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胡子男伸手狠狠拧了一把，后者还露出一副炫耀的表情，舔了舔嘴唇向这边望来。 这姿态分明就是在向她挑衅，如果不是之前卫泽和她有约定，前女警这时候已经拍桌子站起来了。 “消消气，那只是些跟着一起起哄的小角色，无足轻重，你表现的越愤怒他们就会越来劲儿。”卫泽涂完番茄酱，把两千五抱到座椅上，对女孩儿道，“先喝汤知道吗。” 随后他拍了拍手，“你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稍微专业一点好吗，我之所以和你在这里见面，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因为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先遣队成员都在这里吗？”利帕不愧层做过警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bingo！但在公布正确答案前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合作顺利，我想我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同伴的水平。”卫泽起身给自己也拿了份薯条，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吧。”利帕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食堂。 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娱乐记者身上。 “马文？”她试探道。 “是啊，我们的老麻烦，混乱之源，非信徒这边表现最积极的人，总是像个辛勤的老鸨一样，挥舞着手里的手绢，堆着笑脸到处招揽生意，有些人天生就善于借助冲突和混乱为自己谋利，我敢说刚才那件事情里绝对也有他的影子。”卫泽咬着薯条。 然而前女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某人接着道，“但老鸨就是老鸨，她们的存在也是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毕竟你没法凭空创造嫖客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感谢他，没有这付催化剂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而且时间地点都会变得更不可控，还不如提前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最近都太跳了点，我们肯定是要警告下他的，让他的脑袋清醒过来的，所以，勉强算你一分吧，顺便提醒一下，你还剩两次机会，六分是及格。” 利帕怔了怔，“你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有三次机会的？” “就在刚才，我心血来潮加上的，我出的考题当然是我来制定评判规则了，怎么，你有意见吗？” 前女警耸了耸肩，也没再纠结于这种不平等条约，她的好胜心也被激起来了，开始集中精神搜寻下一个目标。 两分钟后她开口，“3点钟方向，戴鸭舌帽好耳环的家伙。” 卫泽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道，“0分。” “为什么？”利帕不服，“我能明显感觉得他是周围一群人的中心，那些家伙对他的态度都很客气，甚至还有点讨好，他肯定是那个小圈子里的领导者。” “你的观察力不错，但还不够好，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如果你观察的再仔细点就会发现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气色明显都不太好，精神萎靡，眼睛上有黑眼圈，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 “毒品贩子？”利帕承认这一次是自己的疏忽，做警察的时候她对这一群人并不陌生，但这一次先入为主，找非信徒这边领头的家伙，下意识的过滤掉了其他可能。 “你还剩下一次机会，请珍惜。”卫泽抽出餐布，擦掉两千五嘴角边的汤汁。 前女警这一次观察的时间足足有七分钟，她看每个人都觉得很可疑，但好像又都能找到其他的合理解释，几圈下来她自己反倒是先茫然了。 “我虽然愿意给你时间，”赏金猎人开口道，“但如果不快点做出选择的话，我们的正主就要离开了。” 利帕闻言反倒闭上了眼睛，三秒后重新睁开，快速的扫视了一圈。 “10点钟方向，那个搂着女伴的花花公子。” 卫泽已经打算公布答案了，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那家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重点观察过他，在他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罪犯的特征，硬要说原因的话大概就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吧。”利帕坦白道。 “你不去玩21点猜对手的牌实在有点浪费天赋，5分，恭喜你，过关了，抽中整副牌里唯一的一张大鬼。”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嘛，大概率是间谍吧。” “间谍？！” “看样子我们是被人给盯上了，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失控的事态并不是偶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家伙是想要一点点吞掉这只先遣队，掌握领导权，也许等到达定居点后才能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不要抬头再去看他，小心点，这家伙很危险的，解决了他就解决了这条船上至少一半的麻烦。” 卫泽顿了顿，接着道，“左手那一桌，剃了一半头发的女人，她是赏金猎人，而且还是很罕见的那种专接黑色委托的，应该是沾上了什么事情，外出避祸，这种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也不会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所以才暗中联合一票人打算用武力夺权，我个人的建议是一起干掉，就算想聊也得先把她控制住。 “3点钟方向，你的鸭舌帽男身边，唯一脸色正常的家伙，脸上也带了人皮面具，他的话，很可能是本地帮派的头目，这种人很讲义气，或者至少表面上很讲义气，恩威并施，善于笼络手下，更何况这条船上本来就有不少他的小弟，他们也是这几天找茬的主力，不过他反倒是三人中最好对付的，只要挑个身边没小弟围着的时候就能动手。” 卫泽最后又补充道，“之后还有些刺头，不过不用着急，可以等收拾完这三个人后再慢慢处理。” 第八十九章 突袭 像拉格这样的家伙会出现在先遣队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并不是鲸鱼座人，据说在遥远天鹅座他的家族有着不小的势力，拥有好几座稀有金属矿的开采权，除此之外还有两栋五星级大酒店、三家赌场和一只星际运输队。 不管怎么看此刻的他都更应该在灌满香槟的游泳池里和那些模特小明星们一起戏水，而不是在t星e的冰环带上吹着冷风，嚼着没什么滋味的炸薯条。 用拉格自己的话说他是过惯了无聊乏味的奢华生活，厌倦了上流社会那套虚情假意，才来这里冒险寻找刺激的。 但非信徒这边却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拉格在自己的二十六岁生日夜失手杀死了一个小嫩模，他将尸体匆匆忙忙拖到床下，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求他帮忙解决这件事情。 以他的家族在当地的人脉和积累这本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可就在一周后拉格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他却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附件的视频里记录着他和小模特从嗑药到上床再到他失手杀人的全过程。 对方威胁他在72小时内打一亿两千万信用点到一张无记名银行卡中，否则就将视频曝光。 先不说这笔离谱至极的敲诈费用就算以拉格家族的积累也会肉痛不已，而且对于这些贪婪的敲诈犯来说，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将受害人最后一滴血喝光他们是不可能收手的。 最终拉格不得不在家族的安排下秘密逃到鲸鱼座，乘上了飞马号。 只要扛过这段最敏感的时间，以他家族的势力自然能够找到敲诈者，摆平检方，到时候他当然也可以再大摇大摆的回去，就仿佛落难归来的王子。 就连卫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编得很有水准，而且中间最重要的部分借由其他人口中说出无疑也能增加更多的可信度。 有钱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会受到欢迎的。 尤其这个有钱人又正处于人生的低谷中，而你又恰好知道这低谷很快就会过去，这种时候没道理不稍微投资下的。 于是拉格就借助他这个精心编造的谎言一分钱不出，拉拢到一支愿意听他指挥的武装力量，就连现在他身边那个身材火辣的女伴也是自己倒贴上来的。 ………… “为什么，既然这家伙最不好对付不应该留在最后再动手吗？” 利帕在船舱里巡视，非信徒区的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很凶恶，然而前女警姿态强硬，从不回避任何目光，右手放在枪套上，转过一圈她又回到甲板上，向赏金猎人提问道。 “他的警觉性太高，如果我们先对其他人动手他肯定能收到风声，虽说他们也不愿还在海上的时候就翻脸，但要是把他逼急了也只能提前动手，等他把人手集结起来再想拿下他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顿了顿赏金猎人问，“怎么样，他已经回房了吗？” “是啊，不过门外有两个保镖，而且那地方在非信徒区，拉格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而这一路上很多门都是敞开的，我们从走廊上过去几乎不可能躲得过他们的眼睛，话说我们为什么不在晚上动手？” “还是那个原因，对方是专业人士，晚上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警觉性最低的时候，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情况却恰好相反。现在是上午，绝大多数人刚吃完早饭，阳光正好，如你所说，没有人能不惊动别人走过那条走廊，而他的门外又站着守卫，因此反倒是最好的机会。” 卫泽耐心解释道，“间谍也是人，也会有人类的各种需求，没有人能一天24小时保持警惕，我们的拉格先生也不例外，而且为了维持自己那个花花公子的人设，他需要时不时的干出一点荒唐事来，根据我之前的观察，早饭后他经常会和他的新女友在房间做点唔，爱做的事情。” “但我们要怎么才能在其他人的眼皮下溜进他的房间里？”前女警皱眉。 “你知道飞马号之前是艘货船的吧，两周前我在船长的电脑上找到了这艘船的结构图，结果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 “什么事情？” “不能责怪他们，和长时间离家以及海上可能遇到的危险相比，海员的工资并不算高，因此这些家伙在忠实履行自己职务的同时也会接一点私活。” 利帕愣了愣，“走私？” “嘛，就我个人而言更喜欢称之为违禁品运输，不过随意了，为了应付海上巡逻队的不定期抽查，他们做了不少准备，藏货的秘密仓库在一层二层之间，我进去看过，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直达一层的杂物间，而那间杂物间旁边就是拉格的房间，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你能在一瞬间制服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吗？” 前女警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骄傲道，“我在警校的搏击考核成绩可是满分。” 利帕并没有说谎，从从杂物间出来到让两个壮汉陷入昏迷她只用了不到三秒钟，其中一人想张嘴示警，结果下一秒就被一把手枪捅进嘴里。 简易房的门锁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卫泽用一根曲别针就能桶开，因此当两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床上的拉格还在和他的新女友做着最后的冲刺。 他的反应很快，在第一时间反身下床，下意识的想去拿裤兜里的枪械，不过犹豫了下又缩回手来，抓了只枕头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不满道，“你们这算什么意思？这条该死的船上难道就没有一点隐私了吗？” 如果不是某人已经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前女警一定会被这一套毫无破绽的演技给骗到。 而现在她举枪指着对面那个男人，精神不敢有分毫的松懈。 赏金猎人把门外那两个晕倒的保镖拖进来之后关上门，随后提醒身旁的同伴，“小心，他的床下还藏着一把枪。” 拉格闻言色变，“你们想怎样？” 卫泽也掏出手枪，指向床上那个想要张嘴尖叫的女人，“答应我，亲爱的，从现在开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好吗？” 第九十章 拉格的秘密 床上的女人在看到指向自己的枪口后立刻就捂住了自己嘴巴，甚至都没敢先穿上衣服，生怕自己慢了半秒就会被眼前两个不速之客给干掉。 “乖。”卫泽对对方的高度服从表示了赞赏，顺便也毫不客气的过了把眼瘾。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拉格先生，你的身材也不错。” “你们想绑架我吗，是冲着我家族的那些钱来的？”拉格阴沉着脸问道，似乎并不怎么怕卫泽和前女警手中的枪。 单看他现在的表现，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嚣张跋扈惯了的贵公子。 而卫泽回答的也很干脆，“没错，所以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也无意伤害你。”说完他又对身边的利帕道，“把手铐扔给他，让他拷住自己。” 前女警闻言依旧紧握着枪，死死盯着拉格，同时将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副电磁手铐，抛向拉格 然而拉格却没有去接那副手铐，任由它砸在了自己的胸前，又落在了床上。 随后拉格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撒谎？” “我们做过调查，听说你的家族是由赌场起家的，所以……我恐怕你现在也不得不赌一把了，拉格先生，”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手中的星式m40，率先展示诚意，“是选择现在反抗被我的同伴给一枪打死，还是试着相信一下我们的信誉？” “你们根本不敢开枪。”拉格冷笑，“我认识你们，来路不明的单亲父亲，还有那个叫什么埃里克森年轻神父的未婚妻子，”他的目光在卫泽和前女警之间移动，最后还是停在了后者身上，“只要你扣下扳机，枪声就会被这一层的人给听到，到时候船上大半的人都会知道是你杀了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的男人还怎么领导这只先遣队。” 利帕的脸色微变，的确，她和张恒的这次行动是瞒着埃里克森偷偷进行的，在原本的计划中，枪只是威慑的手段，为的是让拉格乖乖听话，束手就擒，这也是卫泽刚刚为什么要顺着拉格的话往下说的原因。 但是对面的拉格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前女警也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因为她进屋后表现的太紧张，不像是在对付一个白痴富二代，还是她和卫泽袭击门外的保镖后把昏迷的保镖拖进屋来，让拉格意识到他们其实并不希望其他人注意到这间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总之，拉格现在似乎认定两人并不会开枪。 利帕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偷偷望了眼卫泽，希望自己的搭档能解决眼前的麻烦，因为拖的时间越长，他们被发现的风险也越大。 卫泽叹了口气，向拉格走去，“这是你自找的，拉格先生。” 结果对面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喜色，他其实最担心的还是眼前这两个家伙不管不顾的开枪射击，这样他的身手就算再怎么好也快不过子弹，反之，如果进入到近身战的环节，以他先前所接受的那些严酷训练，绝对可以把眼前这家伙给打得满地找牙。 拉格有这样的信心，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没忘记维持自己的人设，假装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卫泽一边走一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就仿佛是在宣告接下来他即将大干一场。 但是等他走到距离拉格不到半米的地方，却忽然暴起发难，一拳砸向了拉格的鼻子，拉格心中冷笑，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占据上风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只是卫泽扑上来的瞬间，拉格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好几种击倒对方的方法，不过他还是决定不在这时候就把所有力量都展现出来，毕竟解决掉卫泽，还有一个利帕要对付，被绑架勒索事小，毕竟以他的能力就算戴上电磁手铐也有办法逃脱，曝露身份影响接下来的正事儿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拉格只是顺势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卫泽的正面一击，之后也没有立刻反击，而是顺势跟卫泽扭打在了一起，两人先是撞上了墙壁，随后又摔到了床上。 拉格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摸到了自己裤兜里的手枪，正准备把它换个位置，藏在枕头下面，好在击败卫泽后能跟利帕对峙，但是没想到就在下一刻压着卫泽的右臂却是忽然一痛。 拉格心下也跟着一紧，手上的疼痛还在其次，毕竟作为间谍，他对于疼痛的忍耐力远超常人，关键是他没想到卫泽居然这么阴险，还在指缝间藏了东西，而且这家伙比他还要能演，一直等到现在才动用。 从触感上那应该是刮胡刀的刀片，不过一整片刀片是没法被夹在指缝间的，所以大概率只有半片，但是对于卫泽来说这区区半片刀片已经足够了。 他先用刀片割开了拉格的手臂，让那只手没法再压着自己，随后毫不犹豫的将这半片刀片推入了拉格的喉咙。 间谍先生瞪大了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这下就算拉格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躲得过这次预谋已久的卑鄙偷袭！ 而且主要的是间谍也完全没想到卫泽居然会突然对他下这种死手，明明双方之前还在其乐融融的谈论着绑票勒索的事情，而总所周知，死掉的肉票是没法换到钱的。 似乎是看出了拉格眼中的疑惑，卫泽笑了笑，“你以为我真看不出你的身份？虽然你的演技的确很不错，但是不巧的是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和出自同一组织的家伙，你们的思维模式和行为逻辑实在太像了，而这就是量产型工具的问题所在，当你研究清楚一件是怎么运作的，那么剩下的也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拉格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努力用手压住出血的地方，现在的他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但在求生意志的驱动下却还是强忍着喉咙的剧痛张开了嘴巴，“你……你既然知道我是，是……什么人，那么就该知道……我上船……是带着任务的，你饶我一命，我就告……告诉你，我是……为什么而来。” “不用了，我对那种事情根本不关心。”卫泽淡淡道。 第九十一章 不会为你破例的 利帕和床上那个名叫詹妮的女人一起动手把拉格的尸体拖到了沙发上。 而卫泽则趁着这个机会对着墙上的镜子检查了一下胸前的淤青，虽然之前拉格为了维持富贵公子的人设并没有下太重的手，但卫泽为了能充分麻痹对方也硬吃下了好几肘，好在基本都只是皮外伤，肋骨没事，穿上衣服也看不太出来。 利帕望着拉格喉咙上的伤口，微微有些出神，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胸中泛起的某种情绪，指着地上那两个昏迷的保镖问张恒，“他们怎么办？” “他们是拉格从非信徒中花钱收买到的愿意为他效力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而且之前也看到了我们的样子，所以不能留下。” 利帕皱了皱眉头，“你特意强调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是担心我下不去这个手吗？” “我从来不担心你不够狠，否则我就直接跟那家伙合作了。”卫泽指了指拉格的尸体，“比狠，这条船上没人能狠的过他，但我最终选择站在你和神父这边，恰恰是因为你们没他这么狠，由你们来领导先遣队，我晚上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可惜善良和正义感并不能让所有人都睡上安稳觉，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前女警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一旁的詹妮。 后者刚刚亲眼看到拉格死在自己面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会儿显得很是惊恐，用颤抖的声音道，“别……别杀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来这里只是想提前找棵大树依靠，像我这样的女人，开荒如果没人罩着，下场肯定很惨，我发誓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别担心，我从来都不杀g杯以上的女人，”卫泽吸着鼻子道，“这次也不会为你破例，只要你听我们的话，乖乖待在这里就行了。” “我……我还要待在这里？”詹妮神色呆滞，她看了眼凌乱的房间，拉格的尸体，还有那两个昏迷的保镖，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继续哀求道，“让我走吧，拉格在船上有不少朋友和手下，他的势力很大，如果被那些人发现拉格死在房间里，而我也在，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嘛……好像是挺麻烦的。”卫泽显得很是感同身受，吸着鼻子道，“那你之前来这里跟他，嗯，进行友好交流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 詹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脸上那绝望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样子就算我们现在放你离开，你也没法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既然如此不如换棵大树？” “你愿意罩着我吗，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什么都可以做！”詹妮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迫不及待道。 “不，不是我，光是带个小鬼就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我根本顾不上其他人，也不想管其他闲事。” 卫泽摇头道，“我说的是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那边，这本来就是教会的开荒团，只要两位神父能继续领导这只先遣队，你就算什么都不付出，在这里也能有一席之地的。” 眼见詹妮张嘴又想说什么，赏金猎人却是直接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不看好两位神父，这也是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攀上拉格的原因吧，灾难发生之前，往往都是地底下的那些小动物最先开始躁动的。 “但我恐怕也你低估了拉格的冷酷，像他那样的人对玩具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等他玩儿腻了，你的下场只会更惨。而且既然现在有我们出手，你所担心的那种情况就不会再发生了，我们现在就在排除船上那些不稳定因素，拉格只是个开始。” “我愿意听你们的话，留在这里！”詹妮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很好，你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在我们回来之前，切记不要让其他人进屋，还有，”卫泽顿了顿，指着地上那两个昏迷的保镖，“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昏迷多久，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最好做点预防措施。” ………… 大概是因为之前拉格房间里的动静就很大，所以刚刚那场短暂的打斗也没有引起周围其他乘客的注意，随后卫泽和利帕通过隔壁杂物间离开了一层居住区，没有被人给发现。 利帕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2点42分，再过大概一刻钟，孙磊就会去船尾钓鱼，我们现在赶过去，正好能遇到他，他平时钓鱼都是一个人，那些小弟都不在他的身边，是动手的好时机。” 孙磊就是之前卫泽和前女警看到的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本地帮派头目，他上船当然也不没有用自己的真名，不过他究竟叫什么卫泽其实也不关心。 反正这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地盘，也登上了飞马号，跟随教会的先遣队一起出海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拓荒，他大概四十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应该一直有保持着锻炼习惯，身上有不少肌肉，块头也不小，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然而卫泽却知道他的身手其实是三个目标中最差的，只是有不少手下，平时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江湖义气，喜欢结交朋友的人，也会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孙磊也一样，利帕已经调查清楚，孙磊每天3点雷打不动会去船尾钓鱼，而且不让任何小弟跟随，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他会借着这段时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下，思考一些重要的事情。 快则一个小时，慢则两三个小时，最迟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就会收杆，而这段时间也是对付他的绝佳机会。 不过听到利帕的话后卫泽却并没有着急动身，船尾的其他乘客已经被孙磊的小弟给驱散开了，但是这并不意味孙磊就完全不设防，孙磊当年白手起家，能在道上混出一番成就不只是靠着一腔豪气，也没少经历恶战，该有的保护措施肯定是会有的，去船尾的几条路都被他的人给把守了。 第九十二章 吹海风 卫泽和利帕先是来到位于舰桥的露天指挥台上，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甲板各处的情况。 孙磊和他的那些手下自然也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前女警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提议道，“甲板的路虽然都被守死了，但是我们还可以从上面过去，就从露台这里出发，翻过指挥室和驾驶室，只要压低身子，走的慢一点，下面的人是很难发现的。” 结果卫泽毫不犹豫的否决道，“不行，从上面过会被瞭望台上的人看到，杀掉孙磊并不难，甚至只要枪法够好，从这里就能直接干掉他，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也会曝露，那我们之前费劲儿做的计划和布置也就白费了，搞不好还会让暴乱提前发生。” “那怎么办？”利帕有些着急道。 孙磊现在已经开始在船尾钓鱼了，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他究竟会在那里待多久，而拉格的尸体还在房间里放着，随时有可能被人给发现，两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想改天再杀孙磊也不行了。 卫泽在露台上走了一圈，换了几个角度，随后指着一侧船舷道，“可以从这下边过去，绕到船尾，不会被甲板和露台上的人看见。” “下边？”前女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没错。” “可是下边根本没有路啊。”利帕也望了眼，虽然的确看不见船舷另一边，但就算不去看也知道那里什么也没有，“你难道想顺着外壁爬过去？但上面没有着力点，都是光滑的合金，别说攀爬了，就是想贴在上面不动都做不到。” “我有个朋友……唔，送了我一副多功能机械手套，可以为佩戴者提供一份极限不超过三百斤的吸力，戴上那副手套，就能沿着外壁攀爬过去，之后不用上甲板，只要随便搞出点噪音，让孙磊把头探出护栏，射出手套上自带的小抓钩就能了结他的性命，然后再轻轻一拉，他的尸体就会落进大海中，大家只会以为是他钓鱼的时候脚滑了。” 前女警还在皱着眉头思考这个听上去有些疯狂的计划的可行性，随后却发现卫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 “再早五年，不，只要两年这事儿我就自己做了，但是现在我的腿脚有点不太方便，所以我可以将那副机械手套借给你……” “你想让我去杀孙磊？”利帕一怔。 “放心，在你忙活的时候我也不会在一边干站着看热闹，我会去对付叶卡捷琳娜，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那个专接黑色委托的女赏金猎人，解决了她，我们就可以在拉格的房间里伪造出她和拉格火拼，最后同归于尽的现场，整套计划也就完美了，而剩下的其他人都不足为惧，之后只要再花点功夫该恐吓的恐吓，该收买的收买，先遣队就能稳定下来。”卫泽道。 虽然怀疑对面那个男人这么分配任务只是为了坑她去船舷上吹风，承担整个计划中最麻烦的工作，但是利帕很清楚如果让她和卫泽互换，她是没把握能拿下那个女赏金猎人的，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你的手套最好足够好用。”前女警道。 “放心吧，那家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机械师，他设计制作的东西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良品率百分百，搞得我都想做他的男朋友了。” ………… 在把机械手套交给利帕，又为两千五热了杯牛奶后，卫泽正准备出门去找叶卡捷琳娜，没想到门外却是先响起了敲门声。 会是谁？ 卫泽扬了扬眉毛，他上船后就一直表现的很低调，也不怎么和人来往，除了之前非信徒那边的人试探着拉拢了他一次，还有就是埃里克森神父和利帕来找过他了，而卫泽已经明确拒绝过非信徒一方，所以难道是埃里克森神父又有什么事情？ 可惜他来的不是合适的时候，卫泽正准备出门杀人去，万一耽误的时间太久，拉格的尸体被人给发现，或者孙磊的死讯传过来引起叶卡捷琳娜的警惕就麻烦了。 因此卫泽并没有去开门，然而等了大概两分钟，耳畔却是再次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和第一次的敲门声一样不疾不徐，甚至就连节奏都一样。 赏金猎人没有再等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开门的话，那再过两分钟门外那个家伙还会继续敲下去。 这场有关耐心的比拼看来是他输了。 然而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身影后，卫泽又是一愣。 “你是想邀请我进屋，还是我们去找个别的地方聊？”一个身材高挑，剃了一半头发的女人微笑道，随后还冲卫泽身后的两千五挥了挥手，算是跟女孩儿打了招呼。 开门前赏金猎人就一直在猜门外的访客会是谁，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不少名字，却唯独没想到门外的人居然会是叶卡捷琳娜。 后者和他一样，自从上船后就表现的很安静，在出手教训了两个想占便宜的家伙后也没有人再敢来招惹她。平时的时候她就一直独来独往，吃饭，睡觉，在甲板晒太阳都是一个人。 卫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时候忽然找上他，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因为就凭赏金猎人如今的身手，一对一尚且不是拉格的对手，不得不靠着自己的小花招才阴死了间谍先生，而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很可能还在拉格之上，偏偏这时候利帕也不在他的身边，一对一，在叶卡捷琳娜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卫泽看不到任何胜算。 但他闻言还是走出了屋子，还顺手带上了屋门，将两千五好奇的目光隔绝在了另一边。 “你找我有什么想聊的？” “既然你不想邀请我进屋，那我们去甲板上吧，你的同伴，那个女警不是也在那里吗？”叶卡捷琳娜道，“去晚了她可就要去吹海风了。” 第九十三章 心脏病 卫泽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的来意，但眼下这种局面，打又打不过，逃又没地方逃，除了按对方说的做以外，貌似也没有其他什么解决办法。 所以赏金猎人只能乖乖陪者叶卡捷琳娜走到了甲板上，不过他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利帕，也不知道前女警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叶卡捷琳娜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桅杆下，那附近没有什么人。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刘宇明先生，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其他什么名字，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就好像你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 “叫我刘宇明就好，会上这条船的人大部分都不会用真名吧。”卫泽不以为然道，“你不也一样。” “没错，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在某个时刻都能坦诚一些。” “坦诚？你想要哪方面的坦诚，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嗯，让我们先试试精神上的吧，如果不行再从肉体着手也不晚。”听到卫泽那明显是找事儿的轻佻回答，叶卡捷琳娜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也是让卫泽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这个女人，好像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难对付，不管发生什么，她的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就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 于是卫泽也只能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刘宇明先生，所以我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和那位名叫利帕的女警官视我为船上的不稳定因素，想要干掉我，就好像你们刚刚干掉了拉格，又打算干掉在船尾钓鱼的孙磊。这些应该都是你的主意吧，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歧视，只是以那位女警官的观察力和经验，应该还看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卫泽的脸色微变，他的枪法虽然废了，但是身为高手的直觉还在，之前对付拉格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难不成这个叶卡捷琳娜还是个精通潜伏的高手？之前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边，否则没法解释她为什么知道拉格是死在他和利帕手上的。 仿佛是看出卫泽在想什么，叶卡捷琳娜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踪你们，也没有在你们的身上放任何窃听器，不过我的确在拉格的屋子里放了个小玩意儿。” “你上船是冲着拉格来的？”卫泽的反应很快。 会放弃文明世界，选择登上飞马号成为先遣队一员的人基本都有各自的秘密，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原来的生活过不下去了，卫泽原本以为叶卡捷琳娜也是如此，因为她本身就是专接黑色委托的赏金猎人，就算在赏金猎人这一行里危险性也是最高的。 因为每天都和见不得人的秘密打交道，遇到一个想要彻底消除所有痕迹的狠心雇主，被追杀灭口也不是什么让人稀奇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叶卡捷琳娜上船的原因，这女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居然是为了工作。 “我不是为了拉格来的，不过我们的确是为了同一样东西上船的，你们在干掉拉格的时候，他想要告诉你们他的任务是什么来换取活命的机会，还好你当时没让他说下去，否则现在我们就没法站在这里愉快的聊天了。” “那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卫泽问道。 “你说呢？”叶卡捷琳娜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顿了顿继续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你们的威胁，恰恰相反，我和你们的目的一样，都希望这趟旅程可以平平安安，等两年后我会搭第二只开荒团的船回去，所以由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来领导这只先遣队也满足我的利益。” 卫泽还在消化叶卡捷琳娜的话，试着分辨出其中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就听女赏金猎人接着道，“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卫泽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听到船尾那边传来了一阵骚乱。他的第一反应是利帕得手了，但是从时间上看女警应该没有那么快才对，毕竟利帕是第一次使用威廉姆的机械手套，总要有个学习和适应过程的。 而且当卫泽向那边看去，发现孙磊并没有像计划中一样“意外”坠海，而是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他的手下焦急的围在他的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跑得快的去请船上的医生了。 “放心，外人看不出来的，只会觉得他是心脏病发作。”叶卡捷琳娜悠悠道，“孙磊本身就有心脏病史，他这次上船可是足足带了够吃六年的药，不过，他其实也没必要带这么多的。” 就在卫泽和叶卡捷琳娜说话的功夫，甲板上又跑上来不少人，都是冲着船尾的孙磊去的。 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孙磊在非信徒中的威望有多高，他上船的时候只带了九个手下，一来是担心人多太过扎眼，被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察觉，二来小弟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平时一个个都把义气挂在嘴边，但跟着老大吃肉是一回事儿，抛家弃子陪老大去荒无人烟的地方玩儿冰碴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然而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孙磊已经在船上又聚集起了将近五十名手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跟他交好，愿意跟他同进退的人，人格魅力不可谓不强，只可惜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等众人都围到了船尾，利帕也从船舷另一侧翻了回来，不过短短一会儿工夫她的脸已经被海风给吹红了，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她还没来得及爬到孙磊所在的地方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呼救声，担心被人给注意到，只好又原路返回了，而这份茫然与不解在看到卫泽和他身边的叶卡捷琳娜后更是攀到了顶点。 “说来话长，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的工作应该变轻松了不少。”卫泽道，从烟盒里抽出了一只很久没舍得抽的香烟。 第九十四章 两种人 莱薇按下屏幕下端的红色小电话标志，结束了这场通话。 随后收起了个人终端，转身再次回到玩具厂内。 被电磁手套拷在压模机上的6号情报员正在和看守他的死侍大眼瞪小眼，如果卫泽在这里就会发现，男孩儿的造型又有了新变化，他给自己搞了一只红黑头套，将头部完全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背后还多了一把日本刀，和漫画里死侍的形象更接近了。 而这一切都要拜某人之前的口胡所赐，不过死侍暂时还没开始练习刀法，他背后那把武士刀的装饰意义要远大于实战的作用。 但是这依旧不妨碍他准备用这把网购的新刀砍了面前这个讨厌的家伙。 6号情报员显然也感受到了死侍对他的强烈敌意，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恐惧和害怕的表情，相反，嘴角边居然又挂起了那副欠抽的微笑。 即便此刻的他的鼻梁骨已经被砸断了，一只手臂还被子弹击中，又落在了不久前才刚刚威胁过的人手中，但是只看他现在这幅悠闲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逛百货商场或者公园。 这也让一旁的死侍愈发不爽，眼见莱薇回来，死侍立刻嚷嚷道，“怎么样老板，可以让刑讯专家进来了吗？或者我其实也可以代劳的，保证让这家伙把底裤的颜色都爆出来！” 然而面对这死侍那期盼的目光，莱薇却道，“我已经让刑讯专家回去了。” “什么？”死侍愣了愣，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消失。 “我们不会对他动刑。”莱薇随后又补充道。 “明智的选择，”6号情报员这时候也开口道，和死侍不同，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该说不愧是开事务所的人吗，脑筋果然比单纯出卖劳动力的打工仔要好用的多，这个世界就像是一片森林，我们都是生活在其中的动物，在面对体型比自己更大，爪子和牙齿比自己更尖利，明显无法战胜的对手时，附身臣服并不可耻，相反，这是我们的祖先在无数次进化后为我们留下的最珍贵的遗产，整个人类种族的生存和延续都依赖于此，当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并不那么识时务的家伙，但是放心，他们最后也都会被时代所……” “杀了他，”莱薇对一边的死侍道，“这家伙的废话太多了。” 6号情报员脸上的笑容就此凝固，“等等，你不是说了不会对我动手的吗？” “我说了不会对你动刑，没说不会杀你。”莱薇冷冷道。 6号情报员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动了杀心，于是他也着急了，尤其看到死侍已经抽出了那把日本刀，狞笑着向他走来，他高声尖叫道。 “你会后悔的，你惹到的是这片森林里的百兽之王！刚刚和你通话的人，他如果知道你杀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不只是你，还有你的亲人朋友，你的事务所里那些猎人，他们都会因你而死！到时候你，你……” 6号情报员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从莱薇的眼睛里读到了答案，一个让他如坠冰窟的答案，那一刻他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了压膜机上，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是他，是他让你杀了我的？” “凡事都有规矩，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破坏了火星上的规矩，半夜用枪指着我，逼问我手下猎人的下落，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火星上所有事务所的老板们一起公投出的结果。很遗憾，看样子你背后的人也不想为了你而得罪整颗火星的赏金猎人。” 说完最后一个字，莱薇就没有再看向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6号情报员，径直走出了玩具厂，把后者直接留给了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死侍。 莱薇一直走到玩具厂的大门前，这才停下了脚步，给自己点上了一只香烟，靠在玩具厂斑驳的院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她的口中呼出的灰白色烟雾，很快就散逸在了漆黑色的夜空之下。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死侍也从玩具厂里走了出来，他一边走还在用一件从6号情报员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擦拭着日本刀上的血迹。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老板！快下令吧！”死侍的目光中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什么下令？”莱薇弹了弹飘到肩膀上的烟灰，皱眉道。 “杀到敌人的总部去啊，那家伙只是个棋子吧，想要解决白狼前辈的麻烦，必要把那家伙身后的组织给解决掉，唔……至少要把首脑给斩了，以儆效尤，这样剩下的人才不敢再咬着前辈不放了。” 死侍挥舞着手上的日本刀，整个人充满了干劲儿，他觉得自己已经能猜到老板下一步的计划了，所以提前说出来想要得到莱薇的夸奖，然而没想到之后莱薇却用一种打量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卫泽是你亲爹吗？” “啊？”死侍茫然，“不是吧，我妈应该不认识前辈啊。” “既然他不是你的亲爹，你干嘛这么操心他的事情，我说你这家伙，追星也要有个限度啊，差不多也该给我适可而止了，把你脑袋上个可笑的玩意儿给我摘掉，看起来像个像是个蠢货斯托卡，还有你背上那把刀，没过七天无理由退货期，也赶紧退了吧。” “不要，我正准备修炼刀法，还在网上订了本二刀流的秘籍，明天就能到。”死侍赌气道，“说不定我在刀法上就有天赋，一不小心练成了下一个宫本武藏呢。” “宫本武藏是十六世纪的人，而现在是2110年了，孩子，大家早在两个世纪前就已经都改用枪了。” “可黑魂事务所的a级猎人艾利克还在用拳头呢。”死侍小声嘀咕道，他能感受到莱薇是真的生气了，可大概是刚加入事务所不久，没领教过血色蔷薇的厉害，所以还忍不住顶嘴道。 “你能把声望刷到a级，就算用前列腺战斗我也没有意见，不能的话就好好练枪，我没把你那乱七八糟的手里剑也给禁了你就应该烧高香了，区区c级，你离培养个性，强化个人风格还早着呢。” 莱薇也不再和死侍争辩，直接下了命令，“小行星带那边有个全封闭的射击强化训练营就要开始了，为期两个月，教官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曾经帮卫泽做过一些训练，我给你报了名，一共十五万信用点，从你将来的委托报酬里扣，明天就给我滚过去吧。” 死侍闻言傻眼了，“什么黑心训练营要十五万信用点，这我得还到猴年马月啊？” “那等出来后就赶紧给老娘好好赚钱，别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莱薇抽完了烟，将剩下的半只烟蒂扔到了地上，用鞋跟踩灭，随后向她停在路边的那辆福特野马走去。 然而等她走到车门边，身后又响起了死侍的声音，“那个……白狼前辈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爹，但是是老板你的朋友吧，还是很多年的朋友，看到朋友有难，难道不应该出手帮助的吗？” 莱薇的身子顿了顿，但却没有回答死侍的这个问题，径直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上，红色野马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 莱薇转动方向盘，将自己的座驾调了一个方向，同时送身后的死侍吃土。 就在后者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沙子时，野马的车窗却是再次降了下来，“虽然之前那个家伙满嘴的丛林法则很让人火大，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死侍，尽管我们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都要我们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品德高尚的人一定会在某一时刻得到奖励，或早或晚，要去做对的事情诸如此类的东西……但事实上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到处都充斥着不公与黑暗，企业家、政治家、金融家……那些身处高位的大人物，每个人的身上都不会太干净，相反，一心想做对的事情的家伙，往往到头来会撞得头破血流，事实是，时代根本不会在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它只会奖励那些愿意顺应它的人，那些看透了规则并驾驭和玩弄规则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赢家。 “保皇党来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挂起龙旗，山呼万岁，革命军进城了，就剃掉辫子，高喊民主，没错，正是这群被你所鄙视的人成功活到了黎明到来的那一天，而且还都活的挺不错的，还有另一些人，一些妄图逆流而上，在荒原上竖起自己旗帜的人，最终也会被时代的滚滚洪流所吞没。 “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些在书本里不会教给你的道理，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因为越早学到这些就有助于让你越早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立足，放弃那些幼稚和天真的幻想，变得成熟起来，我还指望你能成为红巢未来的门面呢。” “还有，”莱薇握着方向盘，神色漠然，“欠那家伙的东西，我早就已经还完了，红巢能成立的确是因为他，但发展上他其实也没帮过什么忙，相反，这些年他一直那副鬼样子，只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他，一直鼓励他，给他收拾各种烂摊子，我拿他当朋友，可结果呢，看看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不肯老实待着也就算了，还给我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昨晚我被那个混蛋用枪指着，我能感受得到只要我答错一个字，他真的会扣下扳机，而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家伙虽然口气很客气，但是我也很清楚，他只是不想事情变得太麻烦尽量先采取和平手段解决问题而已，火星上的所有猎人事务所联合在一起是很厉害，但是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面对真正的庞然大物，这点力量根本不够看的。 “甚至都不用对面动手，这个脆弱的联盟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就会先崩溃的，方世杰他们那些事务所老板也不是我亲爹，这次之所以愿意帮我也是因为不想这种事情有朝一日也落到他们的头上，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他们会为了一个赏金猎人跟对面死扛，同理，你也别指望我再去给那家伙擦屁股。我不欠他任何东西，而且从今天开始，他欠我一条命！” 莱薇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也不管死侍有没有听进去，就准备踩油门离开。 但是下一刻，她却又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死侍开口道，“老板你刚才说，还有一类人会选择逆流而上，白狼前辈，就是那样的人吗？” 可惜，他的话音刚落，福特野马已经加速从他的面前离开了，死侍望着那远去的车尾灯，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也没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第九十五章 苹果 还不知道火星上的猎人事务所又被自己搅得鸡飞狗跳的卫泽，此刻正在用小刀笨拙的给一只苹果削皮。 没错，堂堂白狼，当年一枪在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无论什么麻烦都能解决的顶尖猎人，这会儿正在为该如何对付一只苹果而苦恼。 实际上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削苹果，毕竟在赏金猎人原先的认知中，苹果这种东西，随便在衣服上蹭蹭就能吃了，他连洗都懒得洗更别说费工夫削皮了。 但是昨天在餐厅里听一个在果园帮过工的家伙眉飞色舞的说着他们怎么往苹果树上喷农药，喷杀虫剂，卫泽忽然就觉得，苹果还是要削下皮的，至少给两千五吃的应该削下皮。 可惜卫泽这一次显然有些高估了自己。 他身上的老毛病specificity7tremor，特异7型震颤原本并不怎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只在握枪的时候才会表现的比较明显，但是在不顾博士劝告，先后服用了两次蓝色药剂后，他的身体情况明显开始再度恶化。 除了那条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上岗的腿外，之前只是握枪才会出现的手部颤抖，现在已经传递到了全身各处，而且正常的生活中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再加上他们现在还在大海上，船身一直在摇晃，卫泽这苹果自然也就削的很是艰难了。 足足花了快五分钟，才勉强把果皮全部削掉，而且还削去了不少果肉。 卫泽收起小刀，把手中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两千五，后者见状也立刻放下了小学课本，却没有马上接过苹果，而是一路小跑进了卫生间，她还记得某人先前的叮嘱，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才又乖乖回来捧着苹果吃了起来。 赏金猎人望着在椅子上啃着苹果的两千五却是微微有些出神。 无限制委托发布前他还有一个月就满三十岁，而这一路兵荒马乱，他也没注意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然，之前二十九年他其实也不怎么过生日就是了。 主要是作为新人类他也不知道生日究竟有什么好庆祝的，庆祝自己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况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公民id上的那个日期严格来说只是他离开人造子宫的时间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他的确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三十年，也整整单身了三十年。 嗯，别看他现在一副落魄大叔的样子，放在六七年前他还在巅峰的时候，白狼这个名号还是能赢得不少女人的芳心的，实际上自从他出道后一直到受伤前，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都不少。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男人的伤疤就是女人最好的荷尔蒙分泌剂。 作为整个火星枪法最好的赏金猎人，整日游走于生死之间，身上自然也带着一股危险与神秘的气息，再加上那时候的卫泽口袋里又揣满了现金，上到白领御姐，下到清纯学生，很少有人能抵抗他那该死的魅力。 而卫泽也一直在小心挑选甄别，选出哪些是真心喜欢他，想和他组成家庭的好女孩儿，哪些只是冲着找乐子和刺激来跟他玩一玩的渣女。 对于前者，卫泽一律严厉拒绝，外加拉黑处理，而对于后者则欣然接受，并且通常都会在24小时内迅速进入正题，还会根据服务的满意程度支付相应的费用。 当然，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看到身边躺着的陌生人卫泽都会觉得一阵空虚。 他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下意识的拒绝投入感情，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行走江湖的人，儿女情长什么的实在有些太过婆婆妈妈，说不好还会影响到他拔枪的速度。 毕竟大决战的时候，想着家里的小鬼作业还没写完，老婆又看上了哪款包包，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去之类的事情实在是g插的飞起，不挂掉感觉都有些对不起编剧。 但事实证明这从来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作为领悟了枪神奥义的人，卫泽的枪法一直和别人不同，如果说顶尖高手开枪的时候大脑都是高度兴奋和紧张的状态，注意力空前集中，那卫泽扣动扳机的时候脑袋里就完全就是在胡思乱想。 从昨晚上看的那部爆米花电影，一路想到刚才地铁上穿短裙的正妹，甚至于一周前早间新闻里买到假肉的阿伯……但即便如此每次他的子弹都能先一步命中目标，而且分毫不差！简直就像开挂了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即便那些a级猎人，都对他无比忌惮的原因。 所以怕分心什么的唬烂理由显然也没法成立，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抗拒恋爱成家？ 这个困扰了他很久问题一直到受伤以后卫泽才逐渐想明白，作为新人类的他无父无母，从小在政府的儿童培育基地长大，根本不知道在家庭中生活该如何扮演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因为他找不到能够学习和模仿的模板，儿童培育基地的那些嬷嬷和机器人们不会教他这些东西，卫泽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完全是一片空白，尽管如今的网络已经无比发达，赏金猎人也曾检索过相关的信息，然而他还是无法想象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在朋友和亲人的见证下互相交换戒指，许诺从今往后都会一起生活下去的景象。 因为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两个人都要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睡同一张床，甚至共用同一个马桶，意味着你将不止看到彼此光鲜夺目的一面，还有那些平时小心藏好的陋习和脆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确保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 更别说还有孩子了，哦，对了，孩子，血脉的延续。卫泽并不在乎那种事情，反正他自己就是精子和卵子随便结合出来的，而且一直觉得所有十二周岁以下的人类幼崽都是不可理喻的存在，只会重复不断的破坏和索要。 但是看着面前的两千五，卫泽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好像有点动摇了。 有些小鬼，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眼前的两千五就挺好的，尤其在她改掉了实验室里养成的奇怪习惯后，卫泽望着她，觉得自己对建立家庭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再那么抵触了。 他迟疑着，但还是伸出一只手去，揉了揉两千五的脑袋，“吃完苹果记得漱口，不要让糖分一直留在牙齿上，当心会长蛀牙。” 女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是又把身子往卫泽的方向挪了挪，靠在了他的腿上。 第九十六章 漫长的旅程 有了叶卡捷琳娜的加入，这场才刚刚露出一点苗头的暴乱，很快就被消弭于无形。 虽然过程可能和卫泽原先设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比如拉格那边的后续收尾工作，显然已经不能再按原计划继续进行，但好在换了个应急方案后最终也都没出什么大纰漏。 随着拉格和孙磊的接连死亡，非信徒这边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团结所有人的领袖，而之后卫泽和利帕又去警告了以娱乐记者为首的一批喜欢煽风点火的家伙。 对付这些人就简单的多了，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势力和力量，只是一群通过依附强者希望借助混乱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投机客，眼见风向不对，早早的就做好了服软投降的准备。 只要稍微恐吓或者拉拢一下，就纷纷哭天喊地的要改换门庭，表示从今往后都愿意服从两位神父的领导，绝不再耍任何花招。 当然，无论是卫泽还是前女警都清楚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做出的许诺要是真的可信就见鬼了，但是无所谓了，经过这次的事情利帕已经下定决心要组建一支能够握在手里的武装力量。 她从信徒这边找来了二十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又从非信徒那边招募了十个相对老实的人，这就是民兵团的雏形了，而等找到定居点，这些人还会承担执法队的职责。 利帕同时也邀请卫泽和叶卡捷琳娜加入到民兵团中来，三人各领一支小队，但却被两人给拒绝了。 无论是叶卡捷琳娜还是卫泽都没有兴趣在什么新世界久居，成为一名光荣的拓荒者，虽然叶卡捷琳娜没有承认，但是根据卫泽的观察女赏金猎人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这次的黑色委托，只等两年后第二批人一到，就会乘船离开。 而卫泽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之所以会登上飞马号，只是为了逃避提洛集团的追杀，考虑到他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还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到能给自己续命的方法，另外也要想办法让两千五尽快融入社会，有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没法在这里待的太久。 所以两年已经是他能耽搁起的最长的时间了。 前女警见卫泽和叶卡捷琳娜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勉强，只说希望两人抽空可以指导一下民兵团的训练。 对此卫泽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现在人在屋檐下，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能给两千五多换点水果吃。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赏金猎人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民兵团的教官，上午随便安排下训练课程，教教新人怎么握枪射击，口胡几句，下午就带着两千五在甲板上散散步欣赏下沿途的风景。 不得不说，冰环带的景色还是挺壮丽的。 目光所及，除了小块儿的碎冰外还有连绵的冰川，而且这些形态各异的冰川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着底部的洋流四处飘荡，一开始它们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但是随着时间的累积，速度也在一点点增加，有些冰川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海面漂移。 为了避免和这些大家伙相撞，核动力船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但是因为外界极低的温度，想要在已经结上厚厚冰层的海面行驶，飞马号又不能把速度放的太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让船能首爬到冰层上方，利用自身的重量和动能将那些拦路的可恶冰块儿给撞碎，而这对船长和船上的水手们都是极大的考验。 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船只愿意驶入冰环带的原因。 这里的大部分区域都荒无人烟，既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少量的矿产资源也很难吸引到那些矿业公司的目光，毕竟这年头拥有优质矿藏的星球太多了，火星上的铁矿，月球上的钛矿以及气状氦-3，小行星带的金、银、钨、铱矿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在巨蟹座探测器还发现了一颗表面覆盖满金矿的星球，让一众矿业公司都为止眼热。 相比之下这里这点贫瘠的矿产实在难以让人提起兴趣来，而且这里的开采难度又大，运输也不方便。 不过两位神父还是尽职尽责的标记下了几条常见矿脉的位置，以防未来某天定居点可能会用到相关的资源。 然而再壮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让人感到厌倦，飞马号整整在冰环带里航行了四个月，到了后来，就连两千五都对那些白色冰山都变得兴致缺缺，更不要说船上的其他乘客了。 这段时间两位神父能明显感觉到船上的抱怨多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没人煽动和领头，大家纯粹只是对着趟漫长而又枯燥的旅途感到了乏味，很多人的脾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暴躁了起来。 于是在卫泽和叶卡捷琳娜手下训练出的民兵团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开始四处巡逻，制止了好几场斗殴，还把一些惹事的家伙关了禁闭，帮助他们的大脑重新冷静下来，然而焦躁的情绪依旧在船上不断蔓延。 不只是非信徒，就连信徒之中一些人的信仰也开始产生了动摇，怀疑自己已经被上帝所抛弃，再也无法抵达那片应许之地。 随后又过了一个月，就在先遣队的成员越来越悲观的时候，破冰船却是终于驶出了冰环带，四周漂浮的冰川逐渐减少，气温开始小幅回升，同时海洋中也开始出现少量水生生物，有一些藻类，也有一些面貌丑陋的鱼类。 飞马号上的水手用渔网捕了一些，确认没有毒性后交给了船上的厨子，加入到当晚的晚餐食谱中，虽然先遣队的肉食储备还算充足，但是吃到这些鲜鱼的时候，众人还是一阵欢呼雀跃。 伙食的改善还在其次，关键是大家都意识到距离重新登上陆地的时间不远了，之前在冰环带所积攒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果不其然，随后又航行了不到半个月，一大片陆地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虽然绝大多数地方也被冰层所覆盖，但是离海岸线稍远一些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冻土，而温度依旧寒冷，却也已经不再让人无法忍受了。 第九十七章 欣然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漫长的旅途即将要抵达到终点了。 飞马号沿着新大陆的海岸线航行，中途会隔三差五的靠岸，而每次停靠巴斯蒂安神父都会带人下船采集土样还有植物标本。 是的，这里的气候依旧寒冷，但是和冰环带的死寂相比，却是已经逐渐有了生机，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能看到一些，巴斯蒂安神父仔细分析了带回来的土壤成分，看是否适合种植作物。 先遣队虽然临出发前采购了不少的食物，足以支撑相当一段时间，但是他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在海上漂泊了数月的时间，还冒险穿过冰环带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度假的，建立定居点意味着要长久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单靠船只来回运送食物费用过于昂贵。 所以除了基础的食物储备外，船上还贮藏了一大批用于耕作的蔬菜和水果种子。 这些作物最初都发源于地球，本身已经是千百万年来不断人工选择进化后的结果了，但随着人类迈入星际殖民时代，对于这些传统作物又有了新的要求，于是一大批针对农作物的遗传改造工程就开始了。 经过数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人类培育出了许多能够高度抗寒抗旱，耐酸碱，可以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都能茁壮生长的优质转基因作物，这也让先遣队的人们不用为这里的低温担心。 可即便如此作物生长的必要养分依旧是必不可少的，巴斯蒂安神父这些天在做的事情就与此有关，他把搜集来的土壤放在分析仪上，检测其中氮、磷、钾三种元素的存量。 除此之外也要注意土壤中是否存在大量重金属，比如镉、汞、铅。这些重金属很可能会被种植在土地上的农作物吸收，随后通过食物链进入到人体内，不断积蓄，带来严重的健康问题。 再有就是常规性的放射性检查，自然界中所有的物质无时无刻不再对外进行着辐射，只是辐射的强度有所不同而已，绝大多数辐射的剂量都很微弱，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而除了人工建造的核设施外，自然界也有一些自星球形成以来就已存在的放射性物质，或者是由那些放射物质衰变而产生的新放射性物质，分布于矿石、土壤、大气、水源，乃至动植物组织中，一旦辐射量超标，显然也不适宜居住。 总之，定居点的选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充分考量各种因素，好在又过了两个半月后巴斯蒂安神父终于还是找到了一处满意的地方。 那里距离海岸线大概有三十公里，位于一处盆地内，四周的山岩可以阻挡凌冽的寒风，一条地下暗河则可以为营地提供充足的淡水资源，而最关键的土壤检测结果显示，土层内并没有放射性物质，足以满足那些转基因作物的种植要求，同时重金属水平也在安全范围内。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外出考察的小队还在定居点以东五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小型铁矿，解决了日后对于铁器的需求，不需要再冒险跑进冰环带开采铁矿石，这样的开局简直不能更完美，倒是无愧定居点新迦南美地0475的名字。 新迦南美地当然很好理解，至于后面的那串数字主要是因为教会的开荒团太多了，大家又都喜欢这个名字，毕竟在圣经中这片应许之地有着来自上帝的美好祝福，不管怎样，大家冒着这么大风险出海拓荒，总是希望能够有个好彩头。 既然没法分，那教会干脆就让所有开荒团都可以使用这个名字，只是报备的时候在后面加上数字予以区分，不过据卫泽所知，之前的474个开荒团，很多都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开荒的危险无处不在，顺利抵达目的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考验在等着他们。 不过不管怎样，能再次踏上陆地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选定居住点的当晚，船上举办了派对，每个人都参与了进来，不分信徒和非信徒，而且都分到了不少水果和蔬菜，饭后还有自发的才艺表演，人群中，卫泽把两千五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确保她能够看清露台上的演出。 此刻的他们，就和一对儿拥有血缘关系的普通父子没有任何区别，不需要刻意的假装，也不需要任何表演，举手投足间都无比自然。 放在半年之前卫泽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能学会该怎么照顾一个小鬼，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两千五比这个年龄段所有孩子都要乖，以至于赏金猎人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努力。 卫泽抬头，看了眼两千五被冷风吹得通红却依旧笑的很开心的脸庞。说起来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居然还是会忍不住热血冲动，犯下平时根本不可能犯下的错误，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意气用事。 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赌上只剩下不到四年的生命，结果失去了原本已经近在眼前的两千五百万养老金不说，还上了提洛集团这种庞然大物的黑名单，社会性死亡，不得不加入拓荒团，不远万里逃到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同时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麻烦在等着他…… 不管怎么算，都是一副连底裤都亏掉的样子。可即便如此，赏金猎人却发现自己的心中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太多后悔的情绪。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像galgame一样有所谓的标准选项，可以引领做出选择的人通往那种传说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完美结局，又或者真实的世界中本来就无比残酷，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不管怎么选总要丢掉一些东西。 有时候你选择了事业，就葬送了爱情，选择了亲情，就要放弃梦想，而还有些更糟糕的选项，甚至会害你连性命都丢掉，所以卫泽总是很羡慕那些聪明的成功人士，他们总能审时度势，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相比之下，他自己在这种问题上有时候就没有那么聪明。 但有什么关系呢，他本来就是一个握着一把烂牌，坐在牌桌上寻求着翻盘机会的赌客，就算输光了口袋里最后一点筹码也并多觉得遗憾。 更何况卫泽也不觉得这一把自己就是输家，感受着肩膀上的那份重量，赏金猎人的心情忽然就又愉悦了起来，不再为明天而烦恼，因为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第九十八章 新的起点 想要在一片荒原上从无到有建立人类文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实际上在选好定居点后，先遣队的众人也只是庆祝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立刻投入到了紧张艰苦的工作中。 最先要做的就是把物资和设备都从飞马号上给运到定居点。 在出发之前开荒团采购了两辆卡车，作为主要的陆地运输工具，而它们也是最先被卸下船的，装载了保温帐篷和一部分建筑材料，先一步开往定居点。 同行的还有两队大概三十名先遣队成员，除了司机外剩下的二十多人都是去帮忙搭帐篷的，毕竟住宿问题是需要优先解决的，否则先遣队这么多人总不能都睡在野外，这么低的气温，第二天一早估计一大半人都没法再睁开眼了。 而巴斯蒂安神父也在其中，他领导和管理定居点的建设情况。 至于埃里克森神父则带领着其他人继续从船上卸货，包括食物、水和之前提到的那批种子，还有一些机械设备和生活用品，这些都是开荒团的宝贵资产，到了晚上九点，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陆地上。 在这期间两辆卡车一直在定居点和海岸线间来回穿梭，只剩下最后两批物资和大概五十人就能彻底运输完毕。 而这时候天空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埃里克森神父看了眼时间，临时决定剩下的人今晚暂时先不赶往定居点，而是在飞马号上再休息一夜，卫泽和两千五也在这五十人中。 这一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注定无眠，尽管终于能摆脱长达七个月的海上漂泊，重新回到陆地上让人兴奋，但一想到明天飞马号就会启程返航众人的心中又不由忐忑了起来。 因为这样一来这块儿偌大的大陆上就只剩下先遣队的人了。等到飞马号一走他们就和星球另一面的文明世界彻底斩断了联系，至少在通信基站被建立起来之前都不可能在对外界发出或收到任何消息。 凡事都只能靠自己，没有医院，没有警察，没有消防，任何微小的失误或是意外，比如一场发生在食物贮室所里的火灾就有可能杀死所有人，这正是拓荒的残酷之处。 当年的美洲大陆上那场著名的西进运动，就曾留下无尽尸骨，而要知道，那时候清教徒们所面对的还是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而如今开荒团要征服的却是这片冻土与荒原，虽然科技水平相较那时已经产生了极大的飞跃，但是困难程度却毫不逊色。 白天的时候卫泽也没闲着，即便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和开荒团主事者之一埃里克森神父，以及他的未婚妻（或许现在应该称他们为夫妇更合适，因为两人昨晚已经借着派对举行了婚礼）关系还不错。 但他很清楚开荒中每个人都需要出力，任何社会形态，当生产力没发展到一定程度，出现超量生产的时候都很难容纳游手好闲整天摸鱼的人，别看现在先遣队的物资储备还算充足，但是距离下一批人达到还要等待最少十七月。 只靠眼下这批物资显然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而且穿越冰环带的危险众人都曾经亲眼目睹，他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第二批人和补给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最保险的解决方案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做到自给自足。 卫泽冲了在船上的最后一个热水澡，洗掉了身上的汗水和疲劳，用浴巾裹着下半身，走到两千五的面前，后者已经乖乖的捧着课本在等他了。 穿越冰环带的那段日子实在太过乏味和无聊，就连赏金猎人这种懒得出奇的家伙也因为找不到有效的消遣方式，不得不转而去辅导起两千五来。 事实证明之前的放羊教育果然一点用也没有，两千五虽然每天安静的坐在那里自己翻书，但她认得的字很有限，基本都只是在翻里面的插画，也亏得她能翻这么久都不嫌烦，甚至搞得卫泽一度也产生了错觉，以为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学，自己根本不用管。 不过赏金猎人接手后不久就惊讶的发现两千五进步的速度飞快，很多字和词只要教个一两遍她就能立刻记住，卫泽虽然之前没教过其他小鬼但也知道这学习能力很强，可惜了，两人现在是在逃亡中，跟着教会的先遣队来这片荒原开荒。 如果是在文明世界，两千五应该很快就能被什么神童少年班给录取了，一路轻松念到最顶尖的大学，毕业后进入研究所或者是在什么大企业的研发部当上高管，找一个同样厉害的男人，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好像莱薇看上的那个叫什么……丹尼尔的高富帅。 而现在，她能得到的只有卫泽一句简单的夸奖，“不错，和我不一样，是块儿学习的料子啊。”还有随之而来的摸头。 但两千五依旧显得很高兴，就好像当初她刚得到小熊和贴纸时一样。 “你这家伙，还真是容易满足。”卫泽啧啧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去上床睡觉吧，明天我们就要换个地方住了。”一边说着赏金猎人一边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剩下的先遣队成员都跟随埃里克森神父下船，来到了海滩上，一起目送飞马号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艘船的影子，很多人依旧不愿意收回视线，不过等到卡车将最后一批物资也拉走，众人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坐车一起离开了海滩。 二十分钟后，卫泽等人已经能看到定居点所处的那片盆地了，为了方便卡车出入，那里还填平了一条小路，随着卡车驶入山谷，出现在卫泽眼前的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上百顶保温帐篷规律的环绕在一起，不远处一台多功能钻探机正在打井，而另外还有一些人则已经开始尝试着划分田垄，迫不及待的翻起土来了。 第九十九章 新居所 卫泽先从卡车上跳了下来，等站稳后又伸出手去，抱起了两千五。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叶卡捷琳娜，后者一手拿笔一手拿着一个小本子，胳膊下还夹着一铁盒，正在向这边走来。 “你和你儿子的住处在42号帐篷，刘明宇先生。”叶卡捷琳娜最先递过来的是一个小塑料牌，前后两面都是透明的，中间的夹层里是一张指甲盖大小的便利贴纸，上面手写着一个阿拉伯数字42。 “除了你们外42号帐篷里还有一对儿夫妻，卡多桑先生和他的妻子雅尼拉，他们两人都是信徒，很好相处。放心，合住这种事情只是暂时性的，毕竟定居点还在建设初期，我们携带的保温帐篷数量有限，等到后续的房子盖起来，巴斯蒂安神父会确保每个家庭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的。” 卫泽接过了塑料牌，“所以你已经得到新工作了吗，帐篷分配员？” “实际上是生活主管，不只是帐篷分配，从今往后你们在生活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比如缺少卫生纸，同帐篷的人睡觉打呼噜需要耳塞这类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叶卡捷琳娜道。 “卡多桑先生打呼噜很大声吗，还是他的老婆雅尼拉？”卫泽皱眉。 “我不知道，只是举例而已。” “好吧，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卫泽注意到叶卡捷琳娜在发完塑料牌后并没有离开，去找下一个人。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努力生存下去，所以营地现在的食物、水还有各项生活物资都被集中了起来，除了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每天只能领到大概1000卡热量的食物和400毫升的水。” “这么点东西还不够基本的生存需要吧。”卫泽还没开口，他身后一个带着鼻环的年轻人就先出声了。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工作了，建设初期，基本上各个地方都很缺人手，钻井，开采石料，开垦荒地这些工作都有负责人……他们每天都会发布工作任务，完成任务的人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叶卡捷琳娜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类似筹码的小圆片。 “这只绿色的代表普通人一小时的工作量，可以换取500卡热量的食物，300毫升的水，蓝色的代表十小时工作量，红色的代表一百小时，除了食物和水外，你们也可以用这东西在我这里换取其他的物资，另外，女性也不用担心自己在力气上吃亏，除了体力活，定居点还有很多技术岗位空缺，一些岗位更是只对女性开放，总之，只要你愿意工作，绝对就不会被饿到……” “你刚才说钻井，开采石料、还有农田那边都已经有负责人了，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再选？” 有人打断了叶卡捷琳娜的话，语气不善，毕竟就在一天前大家还都只是先遣队中的一员，人人平等，结果就因为晚到了一天，定居点的管理岗位居然都被分完了，两位神父也就算了，那些负责人，能决定每个工程可以招多少人，还能统计工作量，听起来权力就很大，比普通岗位强多了。 叶卡捷琳娜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刚刚打断她的那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人和女赏金猎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就像是被秃鹰盯上的猎物，后面的话顿时也被吓回到了肚子里去。 “别怕，只是想认识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刚才提的问题很好，我们本来是想等所有人都到后再选的，但是奈何工作不等人……不过晚来的人也不用担心，各项的负责人，包括我在内，在六十天后会重新进行选举的，如果有兴趣的，到时候可以报名参选，另外如果发现负责人有明显的渎职，徇私舞弊，也可以向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举报，一旦核实会立刻免职，后期的话，定居点还会组建专门的法庭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说完叶卡捷琳娜又环视了一圈四周，“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之前说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用工作，那关于他们的食品和物资怎么发放？”卫泽却是又开口道。 “这问题目前还在商讨中，有两种方案，一种是根据他们的成长需要制定单独的食谱，一日三餐定时发放，同时也会配给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还有一种是直接给孩子的监护人每天5枚绿色筹码，由他们自由支配，你也是一位父亲，有资格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你更倾向于哪种，刘宇明先生？” “第一种，”卫泽道，“但是我要知道三餐的标准是什么。” “嗯，了解了，如果需要投票表决我会来找你的，虽然就目前来说，先遣队里年龄在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只有两个，而且另外一个这个月的月底就要过十五岁的生日了，但是我们有两位孕妇，一位已经快临盆了，未来相信还会有更多新的小生命降临。幼体，对于任何族群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开荒团也一定会慎重考虑这个问题的，在讨论结果出来前，我会先按照第一种方案给你的儿子进行配给。” “谢了，我没问题了。” 卫泽说完也没管其他人，带着两千五去找他的新住处了。 虽然营地里的帐篷总数有不少，但是因为每顶保温帐篷前面都贴着编号，所以42号帐篷还是很好找的。 它就扎在一处岩壁下，位置不错，那里几乎不会被冷风给吹到，相反，阳光却很充足，和地球类似，照射到t星e上的阳光都是一颗名为t星的恒星所散发的，在绝大多数时候t星也像太阳一样温和，为t星e上物种的诞生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卫泽掀开了保温帐篷的帘子，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新室友，不过只有雅尼拉一人，她的男人卡多桑应该是一大早就外出劳作去了。 第一百章 第一次开荒 卫泽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让面前的女人相信了他拥有一段悲惨的人生。 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从热恋到结婚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一开始生活还算美满，两年后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然而好景不长，产子后没多久他妻子就开始沉迷赌博，不但败光了所有家产，还借了数额惊人的高利贷，再然后他的妻子跟赌场认识的一个发牌员跑掉了，从此再无音讯，而他这些年一边还债，一边独自抚养儿子。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本以为可以松口气，没想到不久前儿子又患上了一场大病，虽然最后侥幸抢救了回来，但是又背上了一大笔债款，这笔钱就算他拼命工作也还不上，不得已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带病刚好的儿子加入了先遣队，希望能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上找到一条活路云云。 以赏金猎人口胡的功力，再加上两千五那瘦弱纤细的身材，看起来就很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顿时把雅尼拉听得泪水直流，就差没一把将女孩儿搂在怀中。 而等到中午卡多桑回来，更是直接拉着卫泽的手，把上午工作赚的两枚绿色筹码塞进了后者的手中。 赏金猎人见状也只好取了盒香烟做回礼，别看这盒香烟不怎么值钱，在外面基本也就卖3个信用点，然而在这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它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值钱，因为属于不可再生资源，抽一盒少一盒。 虽然香烟这种东西其实很好生产，自己烤点烟叶卷一下就能凑合着抽，只是在如今食物都没着落的情况下，两位神父肯定不允许种植烟叶，也许等到第二批，或者第三批人到来的时候才会带着烟叶种子，但那时赏金猎人肯定已经不在了。 卫泽的身上现在也只剩下三盒香烟，即便这一路上他都在有意的控制自己的抽烟速度，但是无奈因为旅途太过漫长，穿过冰环带的那段日子又太无聊，还是把储备快抽完了。 他现在能狠心拿出一盒来做回礼倒也不是因为大方，就像他编造那段悲惨的经历并不是为了好玩或是骗取眼前这对儿夫妻的眼泪一样。 找到住所，收拾好之后卫泽肯定是要去工作的，他暂时还没决定自己要干什么，况且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要看定居点发布的新工作都有什么。 这流程赏金猎人倒是挺熟悉，就和自己之前接任务赚报酬一样，只是完成任务不再用枪或是拳头，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工作都适合把两千五待在身边的，先遣队的成员很复杂，尤其是非信徒这边，很多都是作奸犯科身上背着案子的家伙，他在还好说，如果他外出工作而把两千五一个人留在帐篷里显然并不安全。 出现这种情况时卫泽就得确保有能信得过的人能帮他照看下两千五，而这才是他又编故事又送香烟的真正原因。 当然，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真正确认眼前这对儿西班牙裔夫妇的确可以信赖，但就他目前所观察到的东西，两人就像叶卡捷琳娜所说的一样，都是很友善和正直的人，而且作为虔诚的信徒，难得对于非信徒也没有什么歧视和反感。 这一点从他们愿意和卫泽同住一个帐篷就能看出来，赏金猎人也简单了解了下，现在定居点绝大多数帐篷还是信徒和信徒住，非信徒和非信徒住的。 和新室友打过招呼后，卫泽先带着两千五去领了午餐，而等吃完饭后赏金猎人也没再继续瞎晃，正式踏上了他的打工之路。 卫泽先去找了叶卡捷琳娜，看她那里还缺不缺人，结果被告知生活服务部目前只招女人。随后卫泽又去找了利帕，打算舔着脸继续在民兵团里做自己的教官，却被告知民兵团的工作属于义务性质。 至少在开荒初期，先遣队还没有奢侈到能养得起一只完全脱产的武装力量，所以民兵团的成员们平时也都各打各的工，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集合在一起，不过为了奖励大家为维护定居点的和平稳定做出的贡献，利帕也在考虑额外再给点福利什么的，但是数额应该也不会太多。 所以想纯靠民兵团的那点蚊子腿福利生存下去恐怕并不容易，卫泽只能放弃这个念头，至于其他技术性的岗位就更别想了，卫泽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枪法厉害，居然就好像就再没有其他什么长处了。 他既不会给人看病，也不会开挖掘机，其他机械设备，又或者测量勘探，偏偏受伤后他的枪法也废了，淦，所以自己现在这就是标准的废物模板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卫泽也就没再去其他技术岗位自找没趣了，老老实实的跑去了田垄那边，这里和采石场是整个营地招募人手最多的两个地方，基本来者不拒，只要你有力气就绝对不愁没活干。 卫泽找到了耕种工作的负责人，一番简单的交谈后得到了一把锄头和一副手套，还有一小片被划分出来的土地，面积不大，估摸着也就只有一百平的样子，放在外面全自动播种机要不了两分钟就能翻好。 可惜先遣队这边能携带的物资设备有限，只能依靠人力，赏金猎人让两千五站在一边，看了眼不远处的人是怎么工作的，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举起了锄头，然而一锄头下去却听见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后卫泽手里的锄头就被弹开了。 不是吧，这么扯？！ 赏金猎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被冻得跟铁板一样硬的土地，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负责人只分了他一百平的地了，也难怪这里会招一直在招人，卫泽当场就用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他已经跑了不少地方，也花了不少时间，至少今天，就先在这里凑合凑合吧。 第一百零一章 工作与外快 尽管赏金猎人们总是在不停吹嘘自己所在的这一行对于技艺和头脑的要求有多高，因为凡是技术和脑袋不行的基本都已经在墓地和骨灰盒里躺着了。 卫泽当年也没少给刚踏入行还在迷茫的新人菜鸟们提供免费的职场建议，比如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就你这点水平，还是老实回家种地吧。 但事实证明，当赏金猎人自己真正开始种地的时候才发现种地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卫泽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把那块儿和公寓差不多大面积的地给勉强翻完了，从负责人的手里接过了两枚绿色筹码。 相比之下他旁边不远处，一个加入先遣队前就在务农的国字脸的大汉，一天干下来，结算的时候居然领到了一枚蓝色筹码和一枚绿色筹码，效率完爆了某赏金猎人。 不过卫泽有之前卡多桑送他的两枚绿色筹码，再加上下午的收获今天也算勉强能填饱肚子。 赏金猎人摇了摇头，打算明天再去采石场那边看一看，但是他估计也够呛，搬运石料的活比翻地门槛低不假，但却是最考验力量和体力的，而这两项恰好卫泽都很稀松平常，刚出道那会儿他倒是有在认真做相应的练习，但是随着他枪法大成，已经没有什么是一颗子弹解决不了的了，如果有，那就两颗。 于是卫泽也就变得越来越懒，而等他大伤以后就更别提了，原本的六块儿腹肌如今都已经化作了赘肉，忠实的记录着那些被他吃过的宵夜和垃圾食品，再加上现在一条腿也瘸了，就更没啥竞争力了。 不过卫泽也没怎么着急，想当年他患上specificity7tremor，实力大跌，从原本无人可挡的明星赏金猎人，一路沦落到无人问津，不得不转行去做临时巡逻员，好不容易从一众猎人中杀出重围，结果又与两千五百万的悬赏失之交臂，如今更是被提洛集团满世界追杀……卫泽觉得之后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比这更糟糕了。 不就是在定居点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嘛，只要给他点时间，总能想出办法的。 所以卫泽掂量了一下手里刚发的工资，冲蹲在一旁玩泥巴的两千五招了招手，“走，我们吃大餐去！” 女孩儿闻言立刻从田垄上乖乖的站了起来，跑到了赏金猎人的身边。 吃完饭后忙碌了半天的卫泽也没空再搞什么休闲娱乐项目，早早的就爬上了床睡觉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先去采石场看了看，结果和他料想中的一样，这里的工作强度还在种地之上，虽然报酬给的也比种地高点，但卫泽一把老骨头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于是他又乖乖的回到了田地那边，继续翻土，在再次动手前，卫泽先找到了那个国字脸男人，用一支烟从对方那里换到了一些翻土的技巧和经验，于是他之后的效率也比昨天有所提升。 虽然依旧比不上国字脸男人，但是一天干下来，结算的时候也领到了五枚绿色筹码，就是感觉腰，腿还有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虽然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撑下去，但是一想到后面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卫泽就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有些低估了纯靠出卖劳动力谋生的难度，所以他琢磨着再找点别的什么赚钱的渠道。 赏金猎人干完活后和昨天一样先是带着两千五去食堂吃了饭，回到帐篷后发现雅尼拉在洗衣服，于是卫泽就托她帮忙照看下两千五，也不用做什么，主要就是别让什么奇怪的人闯进帐篷把两千五带走。 雅尼拉欣然应允，再然后卫泽就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他没有什么目标，基本上就是哪里热闹往哪儿凑。 赏金猎人吃饭的时候认真思考了下，发现尽管此前他一直都有意表现的低调一点，但想要在定居点没那么辛苦的赚到钱，还是得从自己唯一掌握的那项技能上想想办法。 然而现在的他可不是还在文明社会的时候了，先遣队这边并没有什么逃犯给他抓，嗯，逃犯倒是可能有，就是抓了也没地儿领钱去，卫泽当然也就不会去白费那个力气，也没法从猎人公会那边直接接到任何委托任务。 不过卫泽曾听一些老猎人提过，早在猎人公会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赏金猎人活跃在银河系的各个角落里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在帮警方抓捕那些凶恶的逃犯，但也有一些时候，比如有时竞争太激烈逃犯不够抓，或者计算了一下成本和收益后发现并不划算，他们也会自己去找别的活干。 通常在这种时候大部分人会选择去到那些并不太安全的地方，找个酒吧或者别的什么人多的地方，在那里静静观察，寻找那些可能正身陷麻烦，同时钱包又比较鼓的家伙，这些人就是最完美的目标委托人。 赏金猎人们通过帮他们解决麻烦来赚取到佣金，于是也就顺便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而卫泽现在就打算采取这种比较古老的办法，来给自己搞点外快。 他并不担心这里没有这个机会，别看两位神父和利帕一起建立起了一套看似公平和完美的投诉机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通过投诉解决，前女警的手里还握着一只忠诚于她的武装力量。 但实际上人类社会发展了这么久，也都没有能找到所谓的绝对完美的运行规则，阴影和黑暗永远都在，就比如提洛集团背着公众在搞的秘密人体实验，在现有的制度下，即便被卫泽发现也拿对方毫无办法。 作为前所未有庞然大物，提洛集团早就不只是一个商业体那么简单了，无论媒体还是政界，提洛集团的触角无处不在，这也是卫泽只能选择逃亡的原因。 赏金猎人没有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卫泽几乎每晚都会在营地里晃悠。 而他再经过一番挑选后，也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卫泽的老熟人——娱乐记者马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一点帮助 马文这段时间混的并不怎么好，作为娱乐记者，一直以来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眼光，所以眼瞅着大乱将至，早早的就选好了自己的大腿。 和大部分人一样，马文也曾在孙磊和拉格之间犹豫过，但是却并没有像大部分人一样选择看起来更讲义气，同时追随者也更多的孙磊，马文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只是一种直觉，他觉得拉格的身上藏着一些秘密。 当然，会加入先遣队的大部分人身上都有秘密，但是拉格的秘密显然和其他人的秘密不太一样，马文有种预感，如果孙磊和拉格对上，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拉格，这也是他最终之所以选拉格的原因。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无论是孙磊还是拉格都已经死了。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重新掌握了先遣队，这是马文万万没想到的。 再然后他还被卫泽和利帕给找上了门来，不得不发下毒誓保证自己以后都会老老实实，不再四处煽风点火，破坏先遣队的稳定，虽然毒誓本身对于马文的约束力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今利帕手里握有民兵团，他也的确找不到什么再搞事情的机会了。 反正从那以后卫泽就很少再听到和娱乐记者有关的事情。 但是如今赏金猎人却是主动找上了马文，后者远远看到卫泽向他走来，立刻低下了头去，转身准备离开，结果走了没两步，就被一道身影给拦住了去路。 “怎么，这么不欢迎老朋友吗？”赏金猎人的声音响起。 娱乐记者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卫泽，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没想到你是来找我的。” “嗯。是觉得我这样的穷鬼不像是你的目标客户吗？”卫泽悠悠道。 马文眼中闪过了一抹愕然之色。 “还是说你觉得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勾当能瞒得过我的眼睛？”赏金猎人趴在娱乐记者的耳边道。 后者脸色数变，但是最终还是咬牙愤然道，“我没有违背之前的誓言，只是工作之余还从事了点副业，帮助这里的居民处理他们用不上的东西，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如果要禁止这样的事情，那我从今天起不再做就是了。” “啧啧啧，放轻松点，马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将你刚起步的事业残忍扼杀在摇篮里的。”卫泽帮娱乐记者整理着他的衣领，“实际上恰恰相反，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起飞冲天的。” 然而他不说后一句话还好，说出后一句话后马文显得更生气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帮助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吧，上次你助我一臂之力的时候直接把我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给搞没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和孙磊的突发心脏病不同，拉格的死还是有不少疑点的，事后也不是没人怀疑，只是缺乏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但是马文不需要证据，从卫泽和利帕之前找上他，他就知道拉格的死两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马文很聪明，拉格已经死了，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捅出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从没告诉别人，这次被逼急了才脱口而出。 结果不出意外面前的卫泽摇头，“你前大腿的死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和自己的保镖在床上玩儿小游戏的时候发生了冲突，随后掏枪互射，中弹而死的，尽管在他们掏枪之前，其实也已经……掏枪了，你能听懂我的双关吧，没办法，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玩儿的就是比较野。” 马文闻言根本懒得回答，只是用一副你以为我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赏金猎人。 “总之，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卫泽拍了拍娱乐记者的肩膀，安慰道，“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你又想怎么样？”马文警惕。 “就像我之前所说，帮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你缺钱花了，”娱乐记者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你前几天一直在埋头种地，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务农的，原来你也快受不了了，就想从我身上捞点钱。” “你这说法也太难听了，但是大概意思差不多吧，我注意到你每天工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口袋里那些叮当作响的可爱小玩意儿却不少。”赏金猎人道。 “我说了，我做了点副业，既然我的体力和力量不如别人，当然就需要多动动脑筋，我从一些人手里收购他们用不太上的东西，然后再卖给另一些恰好需要那些东西的人，从中赚取差额，但是你最好也别太高估我的这门生意了，我赚的钱只够我自己填饱肚子，本来就是小本儿经营，可再雇不起什么人了。” “为什么呢？”卫泽对于娱乐记者直截了当的拒绝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只是搓着鼻子继续问道。 “什么为什么？” “你的生意明明还不错，为什么却没法再雇得起其他人呢？” 马文闻言将原本已经打算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望向卫泽，“看来你在找我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功课，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呢？” “因为你赚到的钱有七成都上交给了申在浩，那家伙……最近一直在勒索你吧。”赏金猎人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找两位神父或者利帕投诉呢？” 马文眯起了眼睛，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要么申在浩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要么就是因为你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家伙的手里，怎么样，让我来帮你去解决这个麻烦吧，而你只要付我申在浩索要金额的一半作为答谢就行。”赏金猎人终于抛出了此行的来意。 结果他说完后发现马文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在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从申在浩那里得到我的把柄后不会直接拿来继续要挟我？” “我不是那种会勒索别人的人。” “但你现在不就在勒索我吗？只是比申在浩少要了一半。” “不不不，我现在在跟你商量一项交易，我帮你解决你遇到的麻烦，而你则付给我相应的报酬，只不过报酬的价格恰好是申在浩勒索你的金额的一半而已。”卫泽道，“你可以拒绝这项交易，看到了吗，这就是和勒索最大的不同，你不用着急马上做决定，好好想想吧，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第一百零三章 晚安故事 “上帝见摩西脱了鞋，就跟他说，我是你的父亲，亚拉伯罕的神，以撒的神，雅阁的神，摩西听后连忙遮住了脸，因为有罪的人无法承受圣洁上帝的荣耀。 “荆棘从依旧在燃烧，上空中的上帝又开口道，我听见了以色列人的祈祷，看到他们在埃及受压迫，所以我要你去往埃及，解救那些正在受苦的以色列人。 “然而摩西并没有立刻答应，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对上帝说，我不觉得我能做到，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帮手，怎么能对抗强大的埃及，法老甚至都不会同意见我的面。 “但上帝说，你不是一个人，摩西，我与你同在，你必能克服一切困难。 “但摩西还是觉得心里没谱，他又问上帝，我去见以色列人，告诉他们是他们的神让我来这里，如果他们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你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叫做耶和华。上帝说。 “单凭这个名字以色列人就会相信我吗，赌上性命跟我一起离开埃及？ “上帝这一次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摩西，你手里拿着什么？ “手杖。 “把你的手杖扔到地上。上帝命令道。 “摩西照做了，结果手杖一落地就变成了一条蛇，摩西被吓了一大跳，上帝却说别怕，伸手抓住它的尾巴，它就会在你的手中重新变回手杖，这样你就能向以色列人证明你是我派来的了。而这就是上帝送给摩西的第一个神迹……” 雅尼拉讲到这里看了眼一旁的闹钟，对坐在地上安静听故事的两千五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时候不早了，你该睡觉了。你的父亲跟我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几点回来，等到了10点半就让你先睡。” 两千五听到雅尼拉的话后就乖乖钻进了睡袋里，雅尼拉给她拉上睡袋的拉链，又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晚安，孩子，愿上帝与你同在。” 等到信徒夫妇都洗漱完，也来到了自己的睡袋里，雅尼拉的丈夫摘掉了帐篷顶端悬挂的氚灯，将它收了起来。 氚灯算是开荒团的标配了，和其他灯具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需要任何能源自己就能发光，而且使用寿命也极长，理论上一直可以使用十二年，亮度才会减半，不过实际上到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也足够了，尤其现在这个季节，新大陆这边白昼的时间格外长，夜晚不过只有三四个小时。 而随着氚灯被取下，帐篷也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另一边就传来了微微的鼾声，工作了一天的两人刚挨枕头没多久就入睡了，但是两千五却并没有合上眼睛，她先是听了听另一侧的动静，随后伸出手去，一点点拉开了自己睡袋上的拉链。 ………… 卫泽是11点15分的时候回来的，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了床边，却没立刻躺上去，而是伏下了身子，先拉出了帐篷一角放着的行李箱，打开后在里面一通乱翻，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赏金猎人从行李箱里摸出一瓶伏特加，扭开瓶盖后自己先喝了一口，随后浇在了自己左臂的伤口上。 这是一道深度接近两公分的刀伤，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到动脉，卫泽在跟马文达成交易后就去找了申在浩，而在这之前他也对申在浩做过一些调查，知道后者在加入先遣队之前只是个街头小混混。 赏金猎人自认对付这种人还是有不少经验的，也就懒得再深入查下去，结果一开始事情也的确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申在浩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三两下就被他给击溃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在精神上，但是之后问题却出在了申在浩新交的女朋友上。 申在浩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是长的却不差，或者说整的不差，反正他那张脸看着还挺帅的，让赏金猎人都忍不住多打了两拳。 而申在浩也正是靠着这张俊脸，傍上了一个在非信徒这边挺出名的女人，后者曾是孙磊的女人。 当然，并不是明面上的老婆，而是类似情人之类的角色，不过孙磊对她挺不错的，在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出钱供她读书，还给她的父亲治病，为她弟弟安排工作，于是毕业后这女人也心甘情愿的跟了孙磊，做个外室。 而她可不只有美色，这些年还一直在帮孙磊打理帮派的日常事物，因为处事公允，心狠手辣，也让下面的人又敬又怕，在孙磊遇到麻烦后又跟着他一起加入先遣队，出海避难，结果没想到没到目的地孙磊就先没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孙磊虽然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笔遗产，有形的遗产被手下的人给平分了，至于无形的遗产因为她和孙磊的关系倒是大半被她给继承了。 所以这个女人在非信徒中的人脉挺不简单的，眼见自己新收的小狼狗被人给打了，也是二话不说就叫了人来。 而卫泽最终斯虽然打赢了这一架，但是手臂上也挨了这一刀。 赏金猎人现在只庆幸莱薇不在这里，否则女经纪人八成又会在他耳边不停叨念，看，这就是不把对手放在心上的下场，你在这行混了这么久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很多在排行榜上排名很高的家伙，他们最后并不是死在跟他们一样厉害的高手手里，而是被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给解决掉，你也想步入他们的后尘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是丢不起这种脸云云。 不过说到莱薇，卫泽忽然发现此刻的自己居然好像有点想她了。 见鬼，是因为这一次分开太久的缘故吗，赏金猎人用绷带缠好了伤口，说起来自从两人认识后好像就一直在一起了，之前最长一次分开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是他执行一个有点麻烦的委托，而在剩下的时间里两人虽然也经常有关系忽然恶劣到互不搭理的时候，但最长应该也就一两周。 毕竟就算私下再怎么不爽，工作上还是要进行交流的，况且莱薇又属于那种公私非常分明的人，不会让个人喜好而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状态。 卫泽挠了挠头，那家伙现在在干嘛呢，她那个泡钻石王老五的计划也不知道进行到第几步了，顺利的话应该也和那个叫杰克逊的家伙结婚了吧，搞不好孩子都怀上了，谁让那家伙年龄本来就不小了呢，再不抓紧点就要当高龄产妇了。 赏金猎人这么想着，刚完成委托的喜悦也消退了不少，是因为嫉妒吗，明明同为单身狗，没想到另一人这么快就背叛了组织，而可怜的自己，却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茕茕孑立。 卫泽的心下酸溜溜的，他脱了外衣，准备钻进自己的睡袋里，结果才进了一半就感觉碰到了什么，赏金猎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暗算他，但等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睡袋里那东西拎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两千五。 “这么多天了还能认错自己的睡袋，”卫泽小声嘟囔着，“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赏金猎人的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因为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毫无困意的眼睛。 卫泽愣了愣，“你没睡吗，为什么，是在等我回来？” 两千五点了点头。 “自作主张的小鬼，我不是告诉你别等我了吗，不好好睡觉，将来可是长不高个子的。”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把两千五重新丢到她自己的睡袋里去。 但是看见女孩儿那期盼的目光，卫泽最终却是又心软了，叹了口气，“行吧，我再陪你睡一晚，之后都要自己睡了，知道吗。” 两千五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傻笑。 “真麻烦，唉，我们先约好，睡觉归睡觉，可不许在我的胸口流口水啊。”卫泽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蜷成一团的两千五钻进了自己的睡袋中。 第一百零四章 小提琴与大麦茶 卫泽虽然并不喜欢那些被商家们吹得天花乱坠的科技产品，觉得那些东西只是所谓快消时代的精神鸦片，但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存在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让人类的生活变得更简单方便。 所以当他跟着先遣队来到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上，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和大多数人一样感到很不适应。 毕竟，这里既没有电视网络，也没有酒吧便利店，甚至就连包香烟都没地方买，赏金猎人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撑过接下来的十几个月，然而一旦熬过了开头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卫泽发现像这种生活好像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现在的他每天按时起床睡觉，一日三餐也变得规律了起来，于是之前因为不规律饮食而导致的胃痛消失不见了，再加上无烟可抽，肺部也难得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着工作，即便有了从娱乐记者那儿得来的一部分外快，卫泽也没就此洗手不干，一来是因为那笔钱还没多到能让他和两千五就此在定居点衣食无忧，二来主要闲着也实在没其他事情可做，只是让他没有先前那么辛苦了。 卫泽跟着先遣队先是开垦了农田，种植作物，施肥浇水，而等到农闲的时候，田埂这边就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了，于是大部分人力又转去造房子。 和饮食一样，住宿一直以来也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之一。 虽说营地里现在有保温帐篷，可保温帐篷空间狭小，安全性不足，再加上又是多人混居，缺乏隐私空间，于是在打完井解决了饮水问题后，两位神父就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起建造事宜来。 钢筋混凝土是现代人类社会中最常见的建筑材料，建造出的房屋结实坚固，然而混凝土还好说，如今的迦南美地0457还没有批量生产钢筋的能力，即便距离定居点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小型铁矿。 但因为先遣队并没有携带炼钢设备，采用土法冶炼的话花费的人力和时间实在太多了，而且品质也很难控制，并不划算。相比之下砖头就要好烧的多了，尤其在到处都是黏土的情况下。 埃里克森神父先带人烧了好几个土窑，然后再用那些土窑烧制砖头，配合水泥就可以建房了。 亲眼看着一座座砖房从无到有，一点点被砌起来，同时自身也有参与其中，这种感觉……就还挺让人充满成就感的，卫泽渐渐的也忘记了之前那种只要动动手指，上到宇宙飞船，下到肥皂可乐都能买到日子，沉浸在这种重建文明，征服大自然的原始快乐中。 他甚至连定居点的娱乐有多匮乏都不在意了，光是劳作就填满了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闲下来的时候他还要辅导辅导两千五的功课，卫泽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送两千五去上学，让她能多认识点同龄人，从而也能过上正常生活。 不过说是辅导，实际上简单的加减乘除和识字基本上就已经掏空了赏金猎人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卫泽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怎么用功念书，不然他就该成为办公楼里那些穿着西装戴着领带的白领中的一员了，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再加上两千五那超强的学习能力，赏金猎人很快就招架不住，宣布女孩儿已经出师了，之后就是找点书丢给两千五自己读。 只是书籍在定居点也是稀罕货，亏得有马文这个二道贩子，卫泽才能不时搞来点新货，但内容方面可选性就不大了，除了一些明显少儿不宜的杂志外，两千五也只拿得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其中甚至还包括类似《农作物常见病虫害防治》这样专业性很强的工具书。 赏金猎人也不知道这种书两千五读来有什么用处，只能安慰自己孩子嘛，都要培养个兴趣爱好什么的，既然有的孩子喜欢弹琴，有的孩子喜欢跳舞，那当然也有的孩子可以喜欢种地了。 但说到音乐，其实两千五也有在学，先遣队这边有人带了一把小提琴，卫泽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支付点学费什么的，结果对方一听有人想学，反而比来学琴的还激动，因为教琴的女人本来就是某学校的音乐老师，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孤身一人加入到先遣队中。 卫泽也没有去问，会加入先遣队的人基本每个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那些故事大部分都是无法与人分享的，烂在肚子里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拥有秘密的还有叶卡捷琳娜，这个专接黑色委托的俄裔女赏金猎人，她在自己的岗位上干的很是出色，已经连做了好几轮，营地里没有人能取代她。然而卫泽注意到，每天日落后她都会消失一阵子，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卫泽猜测她的失踪和委托有关，不过只要叶卡捷琳娜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不在乎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 因为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卫泽甚至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有时候工作完坐在自家的屋门外，喝上一杯自制的大麦茶，看着练琴的两千五，赏金猎人也会忽然觉得，好像就这么在这里过下去也不错。 但是已经失去了知觉的的左腿，和正在变得越来越迟缓的右手却提醒着他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虽然他对现在的平静生活并不反感，可一旦真的到了五年，他死在这里不要紧，两千五要怎么办？ 那时的两千五也才刚刚十岁出头而已，单靠自己很难在这片寒冷贫瘠的土地上生活下去，而且她的人生还很长，没经历和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应该像他这样一直蜷缩在某个角落里。 卫泽正这么想着，远处的岩壁上忽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隐约中他听到有人在大喊，“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赏金猎人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这段时间一直在搭建的通讯塔顶端的天线终于被架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访客 通讯塔的建设完成是一件大事。 如果算上海上漂泊的七个月，这意味着先遣队在时隔十六个月后终于能和外界再次取得联系，而这恰好也是开荒团的第二批成员出发的前夕。 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需要将新迦南美地0457的坐标和如今的建设情况上报给教会，这样教会才能根据定居点的需要招募相应数量的拓荒者，以及决定该采购什么设备和物资对定居点进行补给。 开荒向来是高风险的事情，尽管两位神父想尽了办法来保证定居点内众人的安全，然而三百多人的先遣队在九个多月后还是失去了近两成人手，其中有十多人是因为身体无法适应严寒和恶劣的环境病死的，不过这些人中大部分本身就患有某一种或几种疾病。 他们加入先遣队是因为坚信受到了主的指引，觉得这片还没怎么被人类踏足的土地可以净化灵魂，消除病痛。 虽然教会从未官方承认过类似的事情，而且还发出过警告，但是这类故事却一直在信徒中很有市场，因为死掉的人不会开口，而活着的哪怕只占万分之一的比例也会被大肆宣传。 所以每年都有一些人抱着治病的念头加入到先遣队中，结果他们倒是也的确不再被病痛折磨了。 除此之外，在日常的生产生活中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发生减员。有人喝多了，并没有回到保温帐篷里，而是直接躺在了地上，那个可怜的家伙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被冻成了冰棍，还有盖房子的人不小心掉下脚手架，脑袋着地，直接摔断了颈椎。 另外，最惨烈的一场事故就发生在一个月前，采石场那边，因为经验不足，工人一直以来都在顺坡岩石底部掏采，导致岩石板悬在空中，最终造成了坍塌，一口气埋了三十多人。 卫泽之前也在采石场工作过，但是因为手臂越来越难以发上力，他现在已经很少再干纯体力活了，倒是因此逃过了一劫。 不过相比于其他开荒团，他们这边的伤亡总体而言还算是少的，这还要归功于赏金猎人和前女警当初联手提前清理了团队里的不稳定因素，让先遣队能够团结在一起，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建设和生产上，等到开荒团第二批成员和设备到达，相信这里也会变得更加热闹。 不过那时候就和卫泽没什么关系了，赏金猎人一边喝茶一边想着等新人来了自己的这栋房子可以卖多少信用点，就见生活主管小姐向他走了过来。 “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通讯塔造好了，我们已经恢复了和外面的联系，巴斯蒂安和埃里克森神父这会儿正在和教会通话，如果你有需求的话现在也可以联系你想联系的人了” “谢了，我没什么想联系的人。”卫泽冲叶卡捷琳娜举了举自己的手里的大麦茶，“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通知，你要来一杯吗，我自己做的，用的刚收获的那批麦子，味道还不错。” “不了，我还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确保整个定居点的人都知道。”叶卡捷琳娜说完又看了眼在一旁练琴的两千五，“他不是一个半月前才开始拉小提琴吗，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怎么，你也会拉？” “不会，但是我学过其他乐器，当时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叶卡捷琳娜从两千五的身上收回目光，“看样子他在音乐上挺有天赋的，你们应该也不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等回去以后不妨给他找个音乐学校。” “我会考虑这个建议的。”卫泽道。 叶卡捷琳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敲响了另一栋砖房的大门。 ………… 被一个月前发生在采石场的那场可怕灾难所笼罩的定居点，今天却是难得又恢复一些喜庆的氛围。 众人纷纷掏出了之前已经扔在角落很久的个人终端，开始打电话给自己挂念的亲人朋友，而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后很多人甚至都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不过赏金猎人并不在这其中，卫泽没有对叶卡捷琳娜说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人可联系的。 博士？卫泽的确想从博士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还有挽回的可能，但不是现在，卫泽还没做好接受结果的准备，他打算离开这里后亲自去找一趟博士，面对面聊聊这个问题。 威廉姆？卫泽倒是挺想给死基佬打个电话说声对不起的，毕竟他之前二话不说找上门去，卷走了威廉姆的所有发明存活，又一分钱没掏，原本是想着可以用赚到的赏金加倍补上的。 但是现在赏金没有了，打电话过去除了挨一顿臭骂外什么也得不到，当然，更大的可能，威廉姆连骂都懒得骂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在第一时间飞速挂断。 莱薇？唔……莱薇大概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永远也不会挂断他电话的人，尽管他给莱薇和红巢惹得麻烦最大，但每次他捅出篓子来，女经纪人虽然骂的很凶，最后却还是会捏着鼻子给他善后。 然而这一次他搞出来的阵势太大，惹到了提洛集团，就算是莱薇也糊不住这个窟窿了，卫泽也不想再把她给拖下水，所以他最终谁也没有联系。 不过让卫泽没想到的是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他的砖房却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埃里克森神父。 卫泽之前虽然曾帮过埃里克森神父处理过船上的不稳定因素，但严格来说那事情是背着埃里克森神父完成的，他自己从来没有和外人提起过，卫泽相信利帕也不会，而之后他和埃里克神神父的交集并不多。 尤其到了陆地上以后，埃里克森神父和巴斯蒂安神父就变成了定居点最忙的两个人，不但每天要处理定居点的大小事务，而且两位神父还会以身作则，勤奋工作，卫泽经常在田间还有工坊里见到埃里克森神父。 和之前相比，埃里克森神父整个人看起来健壮了不少，也没有之前的文弱气质了，但不变的是他的谦逊与温和的态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定居点无论是信徒还是非信徒，稍有不喜欢埃里克森神父的。 第一百零六章 摊牌 埃里克森神父接过卫泽递来的热茶，却没有着急喝，而是把杯子捧在了手里，开口道，“怎么样，在这里生活的习惯吗？” “还不错，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卫泽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一块儿麦饼递给了两千五当零食，“现在我们有食物，虽然种类还没那么丰富，有能够遮挡风雨的庇身之所，可以洗热水澡了，通讯塔建成后甚至还能连上p站看片，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埃里克森神父看了眼两千五，“那您……儿子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嗯，大部分东西都不缺了，叶卡捷琳娜小姐挺照顾我们的，儿童用品方面，只要仓库有的她都找出来给我们了，哦，之前我们缺书，但现在我们可以直接从网上下载书籍了。” “那就好。”埃里克森神父点头，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我很高兴你们在物质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但精神上呢？营地这边并没有什么和他同龄的小孩，如果你去工作，平时都是谁陪着他？” “大部分时间我都把他带在身边，有时候送他去忽老师那里练琴，也有的时候让雅尼拉夫人帮我临时照看下，至于同龄人……的确，这是个问题，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说的也是。”埃里克森神父再度点头，随后却是似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道，“忽老师那边……” 结果他才刚开口就被卫泽给打断了，赏金猎人叹了口气，“神父。” “怎么？”埃里克森神父显得有些茫然。 “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用再说之前刻意跟我拉家常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想跟你说，我表现的很明显吗？”埃里克森神父尴尬道。 “您并不是那种能够隐藏内心想法的人，在这一点上您的确没什么天赋。” “这样吗。”埃里克森神父闻言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对卫泽道，“我的确有些事想跟你聊，能让你的儿子回避下吗？” “当然，”卫泽冲两千五道，“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吧。” 而等到女孩儿离开，埃里克森神父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儿子，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他也不是个男孩，对吗” “为什么这么说？”赏金猎人神色不变。 “我不是侦探，刘宇明先生，但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我还是能观察到的，之前的抽血体检你们两个都没参加，而且你好像也没带他进过公共澡堂，我刚刚还去拜访了雅尼拉夫人，他说你特意叮嘱过她，不让她给你的儿子换衣服什么的……” “我没有问您是如何发现的，而是问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卫泽道，“通讯塔建成后，您刚刚和教会那边联系上了对吗？” “没错。”埃里克森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跟我们对接的人应该是莫顿神父，但是信号接通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保罗主教。” “保罗主教？” “没错，他是教会在鲸鱼座的最高负责人，在我跟他汇报完新迦南美地0457的建设情况后，他向我询问先遣队里是不是有一个带着小女孩儿的赏金猎人。” 埃里克森神父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卫泽的眼睛，“他给了我那两人的相关资料，包括年龄、长相、身高、体重等等，还有照片，不过保罗主教也说那个男人很狡猾，他可能会使用类似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进行伪装，还会用谎言来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所以年龄身高之类的数据会更有参考价值。” “还有什么呢？”卫泽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还有，保罗主教警告我，那位赏金猎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身上背负着上百条人命，因为一些原因，联邦没法在明面上通缉他，但是他犯下的罪将来是一定会下地狱的，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被他给绑架挟持的，想要以此来换取高额赎金，只是没能成功。他一怒之下还杀光了那个女孩儿的家人，以及所有想要制止他的人。” 埃里克森神父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他通过什么身份借口混进了先遣队里，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女孩儿的亲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她这么小的年纪就把她带来这种地方的，为了开荒团的安全，任何定居点如果发现符合上述描述的可疑人士都应该立刻与教会联系。”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所以神父你把我们父子的情况上报给教会了吗？”卫泽没有回避埃里克森神父的目光，也回望了回去。 “没有。”从埃里克森神父嘴里吐出的这个答案让赏金猎人有些意外，“我告诉保罗主教，在我的先遣队里没有这样的人。” “您说谎了，在您的主教面前？” “是的，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罪过。”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埃里克森神父道。 “我说过凡是加入我的先遣队的人都可以和过去告别，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美丽新世界，这里能从一无所有发展到现在的样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们的汗水一起洒落在这片土地上，一点点在这片冰原上浇灌出一座家园，我又怎么能背叛自己的家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觉得你绑架了那个孩子，因为她看向你的眼神和其他望向自己父母的孩子并没有任何区别，我觉得是保罗主教和教会那边搞错了什么，不过说谎就是说谎，我也会承担我所犯下的罪过的。” 埃里克森神父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不少。 随后他就见对面的赏金猎人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神父。按理说现在我应该向您坦白我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为了您和定居点其他人的安全着想，我不想再把你们也拉进我的麻烦里来。” “没关系，新迦南美地0457不会追溯任何人的过往，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问题，巴斯蒂安神父昨天就离开了营地，去西北边勘探测绘，和教会的通话只有我和我的妻子在场，我们不会把保罗主教的话泄露给第三个人听的，你和那个孩子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 “再次感谢您的好意，神父，但是我恐怕我们并不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实际上，再过几个月我也打算去找您告别了，等到开荒团第二批人员到达，那时候我也想带着这孩子搭他们的船离开。” “你们要走？”埃里克森神父怔了怔，“可外面不是有人在找你们吗？看样子他们的势力还不小，可以通过教会搜寻你的踪迹，你们在这里还好说，一旦离开，重回现代社会，那些家伙也会很快找到你们吧。” “的确留在这里会更安全一些，但是我却有着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而且就像我之前所说，我身上的麻烦不小，留在这里对你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埃里克森神父皱眉道，“那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不过希望你能记得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这里都欢迎你回来，我们连残酷的大自然都能战胜，没有什么困难能真的吓到我们。”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 健身房内，几个女性会员这会儿都在有意无意的向一片区域围去。 那里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在进行卧推训练。 和健身房里先前最吸睛的几个筋肉魔鬼人不同，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壮一点的身材，体重估计也不会超过75kg，外表上斯斯文文，就像是一个普通上班族。 所以他刚进来的时候除了几个想要招收学员的私教，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直到他脱了外衣开始训练，才有附近的人发现他的训练强度和强度都高的惊人。 在那副并不起眼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居然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身躯。 匀称的线条，紧致的肌肉，如同一颗颗精心打磨好的零件被塞进一台精密仪器中，平时的时候这台仪器只是在以最低功率缓慢运行，可一旦它的主人有需要，它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速运转起来，输出恐怖的功率。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是机器了，而是一件艺术品，这也是为什么周围的女人，无论年龄大小，一个个都移不开目光的原因了。 因为你无法对卢浮宫里悬挂的《蒙娜丽莎》视而不见。 此刻，那个男人已经把卧推的重量给加到了200kg，然而做完四组后依旧显得游刃有余。不过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人。 其中一些来得早的，还能占着旁边的器械，装模作样的做点训练，而来得晚的着干脆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其中几个大胆的甚至已经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她们已经从几个私教嘴里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年龄以及他的工作，听到男人是靠维修电路为生，几个有钱的女人感觉自己的机会好像又大了几分，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这颗星球上的常住居民，只是来这边参加个小培训，很快就要离开。 但这种极品身体就算没法建立起稳定的关系，能睡上一晚也是好的，因此并没有人退缩。 武田小野放下了手中的杠铃。 这位小行星带的第一杀手不远万里跑到开普勒186f当然是有正事儿的，但并不是为了杀手委托，而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听自己的经纪人说一个代号叫做优等生的年轻赏金猎人，枪法出色，崛起速度快的惊人，只花了不到三年时间就已经将自己的排名提升到a级，是如今开普勒186f上的第一高手。 听到这个消息后武田小野立刻就放下了手边的所有事情，搭乘最近一班航班火速赶到这里来，先是在酒店里沐浴焚香，之后才敲响了优等生家的大门。 然而结果却让他再次感到了失望，所谓的开普勒186f第一高手和他之前干掉的那些杂鱼角色似乎也并没有太多不同。 武田小野没有搞什么偷袭埋伏，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找上门去，当着目标的面坦承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提醒了对方自己在猎人公会如今的悬赏金额。 可优等生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什么棋逢对手的喜悦，反而露出了猎物在见到捕食者时的惊恐表情，在硬着头皮请他进门后居然借口去厨房冲咖啡想要直接夺窗而逃，不得已之下武田小野不得不开枪打伤了优等生的一条腿。 后者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呃……或者说是完全绝望了更为准确。 甚至就连武田小野把他的配枪塞进他的手里时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这也让武田小野很是火大，但是事已至此，他还是提供给对手一次公平对决的机会。 武田小野先退出优等生的住处，给了优等生一刻钟来包扎伤口，稳定情绪，做好准备，之后再从正门突袭，结果勉强振作起一些精神的优等生只撑了不到35秒，就连中了六枪，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着优等生的尸体，武田小野只觉得胸中一股邪火无法发作，这才临时决定找了家健身房发泄下，顺便也完成今天的身体训练。 自从十八个月前在停车场的那场大战后，武田小野就再也忘不掉那个身影了，那个代号叫做白狼的男人那简直堪比巫术的恐怖枪法，所带来的无限逼急死亡的刺激感正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东西，将他原本已经变得死寂的心脏重新唤醒了起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再次重生了一般，武田小野原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因为那一战，他之后甚至还加入了某个小宗教，因为除了神迹外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准确描述那晚缩发生的一切。 而等到身上的伤刚一养好，武田小野就迫不及待的又开始疯狂寻找起卫泽的下落来，甚至不惜花费重金收买与之有关的情报，让他的经纪人也忍不住感慨，说武田小野但凡能把这份精力分出来一点在泡妞上，也不至于一直光棍儿到现在。 不过最终一条花费了一百万信用点才买到的重要情报却给武田小野泼了一盆冷水。 根据一位了解内情的匿名人士透露，卫泽这次惹上了提洛集团，提洛集团如今正在全力追捕卫泽，同时那位匿名人士还警告了武田小野，让他不要再卷进这件事情里来，因为这背后的危险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武田小野对于所谓的警告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他也清楚提洛集团的势力有多大，如果提洛集团都找不到人，那他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之后武田小野也只能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寻找替代品上，这些年猎人杀手的名头愈发响亮，就是因为死在他手上的a级和b级猎人已经超过了五十人，猎人公会专门为他开出了巨额悬赏。 悬赏金额甚至已经突破了一千六百万信用点，然而武田小野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反倒是那些敢来找他的家伙全都人间蒸发。 而且这种勇士也变得越来越少，剩下的那些猎人们，听到猎人杀手的名字几乎人人色变，他甚至一路冲上了网络热搜。 不过武田小野对自己出名与否却并不怎么关心，他只是更加刻苦的在磨练着自己的技艺，期待着，期待着和那个男人再次重逢的一天。 第一百零八章 年轻人 武田小野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水，同时用眼神婉拒了那些想要上来搭讪的女人。 在经历过死亡所带来的刺激后，单纯肉体上的愉悦已经很难让他再提起兴趣来，这也是为什么喜欢年轻辣妹的经纪人总觉得他活的没意思的原因。 但这种事情能怪谁呢，谁让他当初选这一行成为了杀手呢，而且随着他越来越强，他在日常生活中所能感受到的快乐也变得越来越少。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到那个家伙呢？ 做完卧推后武田小野又进行了几组有氧训练，之后就去淋浴间冲了个澡，换上了一套赶紧的衣服，准备直接打车去太空港。 他已经不打算在这个星球上继续停留了，并不是因为担心优等生所在的事务所来找他的麻烦，而是因为对这趟旅行已经失望透顶。 武田小野提着自己的黑色大提琴盒，在几个健身房女会员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走进了电梯里。 这趟电梯是从36层下来的，里面有个大概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神色腼腆，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吊牌都没来得及剪掉，看样子应该是这栋写字楼上哪个公司新招来的实习生。 武田小野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按照自己的习惯背靠着电梯厢一侧站定。 等到厢门闭合，电梯载着两人再度向下行去。 又过了一会儿武田小野注意到一旁那个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于是率先开口道。 “有事？” “哦哦，那个……钱包是你掉的吗？”年轻人指着武田小野的脚边小声问道。 武田小野皱了皱眉，他这种级别的杀手，对于细节的掌控力是惊人的，根本不是那些冒冒失失的普通人能比，每次杀人他都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一根头发和指纹，更不要说钱包从裤子兜里掉出来这种事情了。 然而当武田小野的目光顺着年轻人的手指向下移时，的确在自己的脚边看到了一只黑色的钱包。 武田小野怔了怔，虽然他知道自己的钱包不可能掉出来，但是因为地上那只钱包跟他的钱包是同一个款式，他还是迟疑了那么一瞬。 不过下一刻顶尖杀手的直觉却是再次救了他一命。 武田小野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左手挡在了自己胸口处，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把小刀刺穿了他的手掌，紧接着又划破了他胸口的皮肤，向他的心脏狠狠扎去！ 对方选择刺入的地方让武田小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脏的位置天生和普通人不同，也就是俗称的镜面人，之前在地下停车场，他正是靠着这一点才从卫泽的枪口下侥幸生还，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少有人知。然而这一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这一次刀刺向的却赫然正是他的心脏所在的右胸！ 这说明对方这次刺杀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对他已经有相当的了解了。 不过靠着牺牲左手争取到的时间，武田小野的右拳也已经挥到了年轻人的面部上，如果被这一拳给击中，那年轻人的鼻梁骨就别想要了。 按照常理，此刻的年轻人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收回刺到一半的小刀，选择先防下这一拳，另一种则是干脆狠一狠心，不要鼻子也要把这刀给捅到底。 而无论年轻人选择哪条路，武田小野都有应对的办法，只是让武田小野没想到的是，年轻人既没有弃攻为守，也没有选择两败俱伤，他只是轻轻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多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紧接着抢先一步将武田小野的拳头给钉在了电梯厢上。 武田小野发出了一声闷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刀！不但速度快的出奇，而且角度更是难以捕捉。他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的下一刻，年轻人刺向他胸口的那致命一刀却是忽然又停了下来。 “看来所谓的杀手猎人也不过如此嘛。”年轻人微笑着道，同样停下的还有两人脚下的电梯。 头顶的量子点屏幕显示电梯现目前正停在3楼，然而电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武田小野忍着从双手上传来的疼痛开口问道，“你是哪个事务所的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哦，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冲着悬赏来的，当然也不是来找你复仇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口香糖，撕开了一条放进自己的嘴里，之后又冲武田小野晃了晃。 后者摇了摇头，“那你是为什么而来？” “再好好想想，你应该能想出来的。”年轻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嚼着口香糖笑道。 “你是个基佬，也想跟我睡觉吗？” “嗯，这角度倒是挺清奇的，但是很遗憾，我应该还是喜欢女人多一点。”年轻人悠悠道，“话说不要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跟你并不认识，之前也没什么仇怨，之所以会来找你纯粹只是工作原因而已。” “你也是杀手，有人花钱买我的命？”武田小野皱眉，他已经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然而年轻人闻言却显得很是失望，他叹了口气，决定给武田小野一点提示，“大概一年多前，你花钱买过一份情报，卖你情报的人曾经警告你和这件事情离得远一些，然而你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警告给放在心上。” 武田小野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你是提洛集团的人？” “你看，这问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回答对吗？”年轻人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出来。 武田小野眯起了眼睛，“看来那家伙之前做的事情真是让你背后的主子们很是不爽啊。” “这倒不假，董事会的确为此烦恼了很长时间。”年轻人点头道，“但是好在他们的烦恼就要结束了。” “你们找到他了？” 年轻人也没有隐瞒，“只要你足够有钱，朋友又足够多，那这个星系里就很难有你找不到的人。” “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花了你们一年多的时间？”武田小野淡淡道。 “好吧，必须得承认，那家伙躲的地方稍微有那么一点偏，不过这相比起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更关心我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杀了你吗？” “为什么？” “我看了那个叫做卫泽的家伙的资料，其他的也就算了，关于他的枪法的描述的确让我有些在意，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追寻他的下落，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吧，而且据我所知，之前在火星上你也和他交过手，所以……怎么样，他的枪法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吗？我虽然没有办法留你一命，但只要你老实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可以保证你走的不会那么痛苦。” “你很强，”武田小野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虽然你偷袭了我，但是我能看出来凭你的身手就算正面对战，我的胜率也不会超过一成，单以实力来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对手。” 年轻人耸了耸肩，“抱歉，就像我所说，这只是我的工作，我并不是有意针对你，或是不愿意像你一样给对手一个公平战斗的机会，我只是单纯习惯了用最效率的方式完成我自己的工作而已。” “以你的身手我之前却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该说不愧是提洛集团吗，还在暗地里养着像你这样的怪物。”武田小野道。 年轻人失笑，“怪物什么的说的那么难听，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一个老老实实上班的普通人而已，像我这样的普通上班族提洛集团多了去了，而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集团解决麻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又摸出了一把小刀，“好了，很感谢你的回答，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的。” “等等，”武田小野眼见那把小刀已经再次悬在了他的胸口处，忽然道，“我还没说完。” “那你继续。”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你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过了他，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人交手，最后输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武田小野望着年轻人的眼睛，冷冷道。 年轻人闻言扬了扬眉毛，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便你怎么说吧，还有其他的遗言吗，留给你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没有了，动手吧。”武田小野面对死亡，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恐惧之色，从他踏入这一行的那天起，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哪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他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承让。”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推入手中的小刀，半分钟后电梯重新恢复了运行，来到了一层大厅，然而当电梯门打开，大厅里却响起了数声女人的尖叫。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次约会 短发女警员拿起dna提取器，先给面前那个一脸凶相的恶汉做了一个dna比对，确认无误后，又扫描了恶汉的虹膜，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照片，之后还采集了血液和唾液……等这一切都做完，她才又看另向一边正靠在墙上用个人终端在玩游戏的少年，板着脸道，“人我们收下了，悬赏金额稍后会打进你的账户里。” “了解，警官。”少年闻言立刻将个人终端放回到背包里，同时双腿立正敬礼道。 女警员听到了来自周围同事们的轻笑声。 于是她的那张娃娃脸也板的更紧了，有些恼怒道，“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吗？” “嗯，什么？”少年茫然不解。 “在这里骚扰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警察，就能让你感觉自己已经凌驾在法律之上了对吗，死侍先生？”短发女警员愤然道。 “啊，可我没有这么想过啊。”死侍挠着脑袋道。 “那你一个c级赏金猎人，为什么总来警局接点这种金额不超过五千点信用点的小悬赏？” “这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呃，帮助警方维护城市治安了。”死侍差点就说漏了嘴，好在后半句还是努力给圆了回来。 只可惜他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实在有些太烂了，短发女警员听到后直接咬紧了嘴唇。死侍注意到那对儿充满英气的眸子里已经开始升腾起雾气，于是他也有些慌了，连忙道，“好的好的，我以后都不会再帮警局抓捕通缉犯了。” 结果他这话一说出口自己也知道要遭，果然之后就见那片弥蒙的水汽凝聚成了泪珠，顺着短发女警员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死侍也涨红了脸，摆手道，“我不是在用这事儿要挟你，我……就是吃这行饭的，抓通缉犯是为了赚钱，我怎么可能和钱过不去。” 短发女警员没有回应他，只是低着头，她用手背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痕，然后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把位置让给后面的人，我还要工作。” 死侍看了眼身后正在排队的几个赏金猎人，其中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旅行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只是他显然也听说过死侍这个最近在小行星带很是火热的名字，知道对方是新晋的c级赏金猎人，所以才没有过分催促。 但死侍也不好就这么一直霸着警局验收通缉犯人的窗口，他本来已经打算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然而在临走前不知为什么却又鬼使神差的对短发女警员说了一句，“那你这周末有空吗，到时我可以……唔，再单独解释给你听。” “…………” 看着不说话的女警员，死侍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彻底gameover了，就在他一脸失望的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今晚吧，周末我还有排班。” ？！ 死侍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大门了，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心的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这大概可以算是他十八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这之前，这个位置还要属他和自己孩童时代就一直崇拜的偶像白狼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说起来死侍之所以会留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 玩具厂的那晚，他杀上提洛集团去营救卫泽的提议被莱薇给否决后，也只能乖乖打包行李跑来小行星带参加射击强化训练营，而女经纪人找到的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死侍原本还对训练营的天价学费有些不爽，但在训练营开始后的第二天他的不爽立刻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甚至两个月后当训练营结束后他还有些恋恋不舍，而为了更直观的的检验自己这段时间学到的东西，死侍之后直接杀到了谷神星的警局，想要从里面挑几个悬赏金额比较高的狠角色来练练手。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刚上班第一天的短发女警员。 很多时候爱情来的都毫无道理，在看到短发女警员的第一眼，死侍就觉得自己没法再移开目光了，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就连找人检验枪法的事情都给抛到脑后了。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拥有这样的触电感觉，对这种事情根本毫无经验，于是毫无经验的死侍就打电话求教了更加毫无经验的艾哈迈德，在黑客先生的指导下展开了一系列轰轰烈烈但又让人啼笑皆非的追求行动。 期间莱薇不止一次打电话催促死侍回火星，但都被死侍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他在这颗名叫谷神的小行星上一待就是一年多，如果不是没耽误刷排名，女经纪人估计买凶直接干掉他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拖了这么长时间，死侍也知道自己有点太过任性，他不得不下定决心，如果这两周再没有什么进展，那就……那就先回火星一趟，到红巢报个到，之后再想办法溜回来。 结果没想到才刚做出这个决定不久，好运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来。 一想到晚上的约会，站在路边的少年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起来，露出了一抹傻笑。 他在街角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作为第一次约会的礼物。同时想着晚上该穿什么衣服去见面，想着见完面后要挑哪家馆子吃饭，要不要再一起看场电影……但就在下一刻，他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从马路对面一闪而过。 这段时间，为了想办法和短发女警员搭上话，死侍一直在接警局的委托，对警方资料库内正在悬赏的逃犯可以说了如指掌。 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一个金融诈骗犯，死侍本来不想多事，因为他抓人只是为了围魏救赵，并不是真的冲着警方那点微薄的悬赏去的，如今既然已经约到了正主，那按理说也没必要再去抓那些逃犯了。 但是死侍走了两步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知道短发女警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生，她之所以从事警察这一行也是为了打击犯罪，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虽然死侍身为赏金猎人并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会变美好。 考虑到他的年龄莱薇倒是也没让他过早的去接触这一行中的阴暗面，但死侍也不是傻子，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有卫泽的遭遇在前，让这段时间的死侍也成长了很多。 但事关自己的爱情，死侍并不想给短发女警员留下一副功利的样子，追求人家的时候就热心帮忙，可以约会了就对罪犯不管不问，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耽搁点时间把那个金融诈骗犯给抓住，反正现在距离短发女警员下班还早，说不定还能再在对方那里刷上一笔好感度，死侍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英明了。 然而当他走进那个金融诈骗犯刚刚钻入的地下停车场里，却并没有看到后者的身影。 相反一个穿着西装比他年纪也大不了多少岁，像是刚开始上班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笑着道，“死侍？” “你认识我？”死侍的神色微微有些疑惑，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之前曾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当然，你是红巢的赏金猎人，被莱薇当作红巢未来的门面培养，刚刚升到了c级，以你的天赋，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冲上b级也没什么困难。”上班族模样的年轻人似乎对死侍的履历了如指掌。 而死侍的心中这时也终于生出了一丝警惕，对方功课做得这么详细，显然来者不善，于是死侍也没有再客气，伸手握住了腰间的电磁枪。 汗水不会说谎，之前训练营的魔鬼训练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此刻一枪在手，死侍有信心面对任何敌人。 年轻人见状却只是面露莞尔，并没有任何动作，“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来找你的，毕竟我的老板和你的老板之前达成过一份和平协议，但是……我翻了你的资料后发现你对那个代号叫白狼的家伙好像有种难以解释的疯狂崇拜，虽然你现在被你的老板管着，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但是总觉得放着不管的话，未来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口香糖，撕开一条放进了嘴里，“虽然到时候再干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的工作本身也有防患于未然的部分，所以……只好拜托你去死一死了。” 死侍不等年轻人说完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电磁枪，他的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即便训练营里那个喜欢嘲讽人的教官看到也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枪口移向对面的年轻人，枪声已经先一步响起！ 死侍看着自己那件白色衬衫上渗出的血迹，脸上的表情似乎依旧难以相信，然而下一刻，他手中刚买到的那束玫瑰花已经掉落在了停车场那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年轻人收起枪，耸了耸肩，“抱歉，今晚的约会你恐怕是去不了，不过玫瑰我会帮你送到的。” 第一百一十章 暴风雪 “他不曾梦见狮子，却梦见绵延八至十里长的一大群鼠海豚。那正是交配时期，它们跃入高空中，又落回原来跃起时留在水中的漩涡。 “不久后他又梦到自己正躺在村中的床上，外面刮着北风，他感到异常寒冷，右臂也已经沉睡，因为他的头把它当做枕头，靠在上面。 “然后他开始梦见那漫长的金色海岸，又看见薄暮中第一头狮子来到岸边，接着，别的狮子也陆续到来；他把下巴靠在船头的木板上，大船迎着陆上吹来的晚风，停泊在岸边，他等待着更多的狮子出现，感到欣然。 “月亮已上升多时，可是他继续做梦，大鱼也继续平稳的拖行，而小船便航进云洞里去了……” 虽然两千五早就已经可以认字读书了，然而有的时候为了奖励女孩儿这一天的表现，卫泽还是会在她睡前给她读一段故事。 之前是从娱乐记者那里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书，连上网络后，赏金猎人花了4枚蓝色筹码买下了一个信徒手里的老式kindle，不过为了躲避提洛集团的追踪，他自己的银行账户没法登入，只能等着哪本书限免就看哪本。 而正好这段时间《老人与海》就在免费，卫泽把它下载到kindle里，念给两千五听，看着女孩儿蜷起身体，慢慢合上眼帘，卫泽放下了手中的kindle，把被子从两千五的胸前拉到了她的肩头上。 随后赏金猎人从椅子上起身，摘下了头顶的氚灯，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女孩儿的房间，他穿过客厅，把氚灯随手挂在了客厅的墙壁上，又打开了大门，走到了屋外。 选择在这时候走出屋子的并不止有卫泽一人，实际上此刻的营地到处站的都是人，他们仰着脖子，不约而同的望向北面。 卫泽看到了隔壁的西班牙裔夫妇，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关上了身后的屋门，开口道，“要来了吗？” “没错。”卡多桑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格外严肃。 他们正在谈论的是一场大风暴。 先遣队的气象设备在一周前观测到一个巨大气旋，正在从西北部向着定居点所在地缓慢靠近。 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冷风过境，但是风力都不会太强，持续的时间也不长，然而这一次，根据气象设备的显示，来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家伙，直径超过六千公里，时速接近一百公里。 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营地的所有建设工作都只能暂停，刚刚种下的一批作物只能被忍痛放弃，好在定居点这边已经收获过两次，食物储备方面还算充足。 两位神父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带人加固住房和各种公共设施，确保所有人员和重要物资都能成功挺过这场暴风雪。 而生活主管叶卡捷琳娜也已经完成了物资配发，无需筹码兑换，所有家庭都能领到足够支撑一周的食物、水还有御寒物资，到时候只要安心待在家里等着风暴过去就好。 所以此刻营地中并没有太多恐慌的情绪，大多数人出门只是为了一睹这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 除了卡多桑和雅尼拉，卫泽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熟人，包括娱乐记者马文，教两千五拉小提琴的忽老师，还有埃里克森神父，后者也看到了他，冲他点了点头。 不过卫泽并没有看到叶卡捷琳娜，那个女人在发完物资后就又如往常一样神秘消失了，而前女警利帕则正带着民兵团的人对营地进行最后的巡视和检查。 众人已经能明显能感受到周围气温的开始下降了，同时耳边的风声也大了起来，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 天空正在被一大片翻滚着的云层迅速占据，随着第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这场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雪也终于拉开了序幕！ 很快，卫泽眼前的视线就变得越来越模糊，气温也开始急速降低，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强劲的风力将地表那些根系较浅的植被连根拔起，连带着一些小石块儿一起被吹向了空中。鸡蛋大小的冰雹从空中砸落，撞在屋顶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营地中央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循环播放着巴斯蒂安神父要求众人立刻回到住所关上门窗的警告，但是很快他的声音就被淹没在更大的风声中。 赏金猎人已经看不到原本距离自己只有五米远的卡多桑和雅尼拉了，只能从两人手中提着的氚灯所发出的微弱绿光勉强推测出他们正在向室内移动。 于是卫泽也没有再在外面停留，转身重新回到了屋里，他用自己那只相对还算健康的左臂将大门用力合上，之后又找来两根木条，将屋门加固，这样一来暴雪就被彻底隔绝在外了。 做完这一切后卫泽从墙边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了剩下的最后半包香烟。 赏金猎人已经戒烟有差不多快六个月了，一来是因为带的香烟本身就不多，一大部分还被他拿出去做人情或者交换需要的物品了。 二来则是因为有两千五在身旁，卫泽为了避免女孩儿遭受二手烟的侵害，的确也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抽烟的欲望。 但是今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动起了抽烟的念头来。 距离埃里克森神父来找他摊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开荒团的第二批成员如今也已经在路上了，再过大概四个月左右，他们就能达到，带着新的物资和设备。 只不过等他们踏上这片土地，也到了卫泽和两千五该和这里说再见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赏金猎人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想了很多，然而想要让两千五能够在阳光下自由生活并不容易，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提洛集团多少也该转移点注意力了，但是从保罗主教的询问上就能看出，l先生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们。 或者说恰恰相反，提洛集团对于重新找回两千五变得更加急迫了，卫泽能感受的到，敌人正在不断迫近，他又想起了之前在秘密实验室里那个人渣科学家跟他说的话，说什么两千五的存在关系到整个人类种族。 以卫泽的性格当然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l先生，以及l先生之后的提洛集团却显然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想法，为了重新得到两千五，他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老实说卫泽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拦住这个已经露出獠牙的庞然大物。 就像是《老人与海》中的那个老渔夫根本找不到任何办法来阻止鲨群啃食他的大鱼，即便他的实力能恢复到当初最鼎盛的时候，说到底他也只有一个人，一把枪。 而如今，早就已经不再是属于孤胆英雄的时代了，更何况现在的他，就连拔枪的动作都做的很费力了。 卫泽打开了客厅最下层的那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那只眼药水瓶，瓶子里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一的蓝色药剂，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卫泽也不知道瓶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他的底牌，还是致命的毒药。 不过不管怎样，把它放进口袋里后，赏金猎人还是稍微安心了一些，稍后才从香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点上。 卫泽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咆哮的风雪，吸完了那只烟。 第一百一十一章 鱼汤 “你听到了吗？” “什么？” “刚才外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响。” “应该是冰雹吧。” “听起来不像，而且冰雹已经停了有一阵子了，我还是出去一趟吧。” 埃里克森神父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墙壁上挂着的气凝胶抗寒服，“暴风雪来的时候叶卡捷琳娜还没有回来，我担心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我们已经警告过她了，不止一次，是她自己执意要冒着暴雪出门的，而且那个女人是整个营地最不需要被担心的人了，她是赏金猎人，据说还是专接那些最危险的黑色委托的赏金猎人，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我们都需要旁人的帮助，利帕。”埃里克森神父套上抗寒服，“或早或晚，你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等你遇到困难了别人才会同样予你以仁慈，另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探究别人的过往，会来这里的人，本来就是为了要和过去告别，只要加入开荒团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就怕有些人加入开荒团并不是为了和过去告别。”前女警低声道。 “你总是这么说，但是至少目前为止营地里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对吗，”埃里克森神父耸了耸肩，又取下了一只氚灯，“所以我们还是多给其他人一些信任吧，而且我不止担心叶卡捷琳娜，还担心刚搭建好的通讯塔，刚才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我等下也要去那里看一眼，希望我们的运气不要这么背。” 利帕闻言叹了口气，“我永远都说不过你，如果你无论如何也要出门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可我想在回来的时候喝碗热汤。”埃里克森神父眨了眨眼睛，“外面的风雪那么大，转上一圈后我肯定需要什么暖暖身子，而且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保证是不会离开营地的，如果路上再遇到冰雹，或是风力再加强，我就敲开最近一栋房子，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对了，我想喝胡萝卜鱼汤，多放点胡椒。” 前女警闻言似乎显得很是纠结，不过当她的目光移动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只能叮嘱道，“快点回来，胡萝卜鱼汤很快就做好。” “当然，我也不喜欢这糟糕的天气，让我想起了创世纪里的那场大洪水。”埃里克森神父拉下帽子上的护目镜，戴上手套，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戴，确认没有漏风的地方，这才伸手去拉屋门。 呼啸的冷风席卷着雪花在开门的一瞬争先恐后的灌进了屋子里来，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埃里克森神父还是被吹得倒退了半步，不过好在他很快稳住了身体，随后便顶着强风一步步走向屋外。 出门后他又转回身体，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重新将屋门给关上，而前女警就这么站在客厅中，看着那扇木门将两人给隔绝开来，随后利帕用力做了两套深呼吸，走进厨房里，开始准备胡萝卜鱼汤。 ………… 火星。黑珍珠大厦的门外。 莱薇抬头，她和罗伯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眼前这栋大楼顶层的法国餐厅，而如今距离两人正式交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个月的时间，罗伯特又在这里订了晚餐，再联系到他这段时间一直神神秘秘的样子，莱薇也预感到了什么。 这条大鱼终究还是被她给逮到了！ 虽然整个过程比她最初预计的要长了一点，但好在最终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过了今晚，火星一号钻石王老五就要被她给彻底拿下了，这消息如果传出去估计又要有无数小妖精气得直跺脚，尤其考虑到莱薇的年龄在一众竞争者中并没什么优势，相比起那些十八九岁还在念书的花朵们，在她们眼中莱薇大概和她们的妈妈是同一辈人。 但最终她们却都输给了莱薇，莱薇觉得如果把自己和她们对调也得气个半死。 换做平时莱薇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的闺蜜团，大家一起开几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谁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就要打折，看我们血色蔷薇就永远魅力四射，雄姿不减当年。 然而收到消息后的莱薇拿出个人终端，手指选在上空，却迟迟无法发出信息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是因为到底还是上了年纪吗，没有当初刚恋爱时那种激动和雀跃，但就算只是当成在做任务，她毫无疑问也达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毕竟那可是罗伯特，火星上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莱薇也再次确认了这个被她挑中的男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可靠伴侣。 他的身上有着许多优点，成熟稳重，英俊多金，有同理心，会为别人思考，也愿意俯下身子来倾听，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会烧菜又通得了马桶……简直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完美男一号。 比罗伯特还好的男人这个世界上或许依旧存在，但莱薇不觉得自己还能追的到了。 所以如果她真的想成家，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机会了。 因此莱薇在和罗伯特约定时间的前一刻准时出现在了黑珍珠的大门前，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红色连衣裙，涂了口红，还花了点时间画了眼影。 今晚的她，前所未有的光彩夺目。 然而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莱薇发现自己因为出门太急，居然忘了带上香烟。 莱薇当然不会在罗伯特面前抽烟，毁坏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淑女形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在见到罗伯特之前不能先来上一支。 实际上，现在的她格外需要一支烟帮她稳定下情绪。 莱薇告诉自己这是在面临人生大事前的正常反应，毕竟就要彻底告别单身生活了，罗伯特虽好，但自由也不赖，她虽然已经在二者之间做出了选择，却并不代表不能再缅怀下另外一样。 只是想清楚这一点后的莱薇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停车场里的一支烟 眼见还有点时间莱薇并没有马上上楼，而是穿过了马路，来到街对面的便利店前，买了一包她最常抽的万宝路。 付完钱，出门的时候正巧有一辆雪铁龙从她的身边驶过，拐了个弯，开进了隔壁的地下停车场里。 而在看到停车场的标牌后，莱薇点火的手也微微顿了顿。 她已经忘了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她刚创办红巢没多久，说是事务所老板，其实整个公司只有一个客户，而她那时的工作基本上都在围绕着那个不着调的家伙打转。 刚跨入这行的莱薇野心勃勃，有着使不完的精力，更何况天胡起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搞出来点什么大阵仗，将红巢的名头一炮打响。 恰好这时候就有一单收益绝高的委托摆在她的面前，委托人是火星第二大帮派灰狗的老大，要求一位实力出色的赏金猎人，帮他抓住潜藏在外多年的同胞弟弟，后者在大概三年前睡了他的老婆，在事情败露后逃之夭夭。 根据委托人的描述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但报酬却高达二十万信用点，唯一的要求是必须保密，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怎么光彩，所以没有办法走公会的正规渠道备案。 即便如此，莱薇也找不到拒绝这份委托的理由，尤其这一单完成后还能和灰狗搭上线，如果能就此建立起友好合作的关系，那无疑对于红巢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 所以莱薇只思考了一晚就签了合同，但事实证明那时的她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但凡她在这行混的时间再久一点，就能嗅到其中隐藏的猫腻，如果这个委托真的有这么好，那灰狗的老大为什么不去找其他更出名的事务所，而偏偏要找上刚成立没多久的红巢？ 要知道那时候的卫泽也才刚成名没多久，火星上比他名气大的赏金猎人多得是。 但那会儿的莱薇的确还没有现在这么老辣，她犯了一个新人经纪人很容易翻的错，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低估了委托潜藏的风险。 很多人都说犯错并不可怕，只要能从中吸取教训，就能不断成长，在未来变得更好，但对于某些特殊的行业，有时候犯错就意味着送命。 而不巧莱薇所处的正是这种行业，在卫泽离开火星的第三天，莱薇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随后事务所也遭人入侵，各种档案和文件被翻的满地都是，好在莱薇还是留了个心眼，那份新签的委托并没有放在事务所，而是在自己的住处。 这时候的莱薇也已经察觉到事情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化，不过她依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乐观，毕竟，到目前为止对方还没有做出太过激的举动来，莱薇联系了卫泽，得知卫泽已经快要找到目标了，于是想了想，还是咬牙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而这也成了莱薇最后悔的决定，第二天一早她去事务所的路上发现盯梢自己的人不见了，莱薇还以为是对方终于放弃了，然而等她来到租的办公室，整理完掉在地上的文件，却忽然发现今天外面的街道格外的安静。 以往那些卖早点，还有鬼鬼祟祟交易违禁品的小混混们全都不见了踪影，莱薇的心脏在这一刻顿时绷紧了起来。她想在第一时间冲下楼去，但是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走廊另一头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于是莱薇又转身退回到了办公室，从保险柜里慌慌张张的取出了一把备用手枪，在成为经纪人之前莱薇也有考虑过去做赏金猎人，所以学过一些射击技巧，不过因为天分一般半途放弃了，但之前的训练课程还记得，她按教官所教的推翻了沙发和桌子做掩体，举枪瞄准大门的位置。 而她才刚摆出射击姿态，脚步声就已经来到了门外，紧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给踹开，冲进来了四个握着砍刀的帮派分子。 莱薇没有犹豫，直接扣下了扳机！ 第一枪打偏了，只射中了一个敌人的胳膊，但是很快莱薇就调整了弹道，第二枪正中另一人的胸口，可随后莱薇就看见最后面的那个人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似乎是要掏枪。 莱薇连忙把枪口又对准了他，然而这时还有一人却是已经冲到了莱薇的身前。 莱薇咬牙，下一刻却是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只见她的身体从做掩体的沙发后窜了出来，灵活的闪过了最先扑向她的那个人，然后毫不犹豫的撞进了疑似在掏枪的人的怀里。 那一刹那双方的距离离的非常近，近到几乎是脸贴着脸，莱薇也终于再度扣下了扳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的子弹不可能再跑偏，正中目标的心脏，而等处理掉这个最危险的敌人后，莱薇才又调转枪口，解决了屋内剩下的麻烦。 然而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原本冷清的街道上正在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灰狗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人人都携带着武器，枪，刀，甚至还有人扛着火箭筒，除此之外让莱薇觉得最荒谬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家伙居然披麻戴孝，手里还捧着一张黑白照片，而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委托的目标——灰狗老大的胞弟。 到这时候莱薇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阴了，但现在并不是算账的时候，看外面的阵势，莱薇已经意识到委托人这次是打算彻底把假戏给真做了。 办公室肯定是守不住，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赶在灰狗的人彻底包围写字楼前先一步逃走，而想做到这一点，她需要有交通工具，而莱薇的二手马自达就停在办公楼底层的停车场里。 莱薇不敢冒险去坐电梯，直接冲进了安全通道，半路上又遇到了三个上来拦截的帮派成员，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莱薇突围的决心，刚准备找掩体和敌人互射，没想到莱薇却是就这么弯腰迎着弹雨冲了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三人手忙脚乱的射击并没有能命中目标，反而被更勇猛的莱薇给一一解决。 此时的莱薇肾上腺素一直在狂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刚才那轮战斗中有没有受伤，就这么一口气冲进了负二层的停车场里。 莱薇从没看自己的那辆二手马自达如此亲切过，她迫不及待的爬上了驾驶座，然而之后却发现车子无论如何也没法启动，迫不得已下莱薇不得不又下车检查，这才发现车上的蓄电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一刻的莱薇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孤零零的站在地下停车场里，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向哪里，耳边似乎已经能听到灰狗那些帮派成员所发出的要为兄弟报仇的喊杀声，但随着一阵枪声响起，那些喊杀声好像变弱了一些。 随后莱薇注意到一台原本停在一层的电梯又开始移动了起来，而且赫然还是在向下。 于是莱薇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对准了那台电梯。 因为过度紧张，她的手指关节都开始泛白，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但是下一刻当电梯门开启，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早啊，最近有没有在想我？”卫泽冲目瞪口呆的莱薇笑了笑，顺便给手上的冲锋枪换了个弹夹。 “你这家伙，不是昨天晚上还在月球上吗，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快？！”莱薇失声道，一脸的难以置信。 “啊，抱歉，我之前对你撒了谎，我看委托期限挺宽松的，就擅自把出发日期往后推了两周，当你问我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的时候，我其实正在酒吧里跟人玩儿飞镖。” 赏金猎人耸了耸肩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注意到了灰狗的异动，啧啧，不得不说这次他们挺给你面子的，为了干掉你居然出动了半个帮派的人，我也是趁着他们没合围之前才能杀进来的。” “我们被人给黑了，他们来这么多人是为了坐实我们杀了灰狗老大胞弟的事实，都怪我，我被报酬迷住了眼，委托人估计早就亲手把他的弟弟给干掉了，找我们只是为了背锅。”莱薇自责道，“我应该多做点前期调查的，至少查清楚目标在帮派里的地位和威望，老婆被人给睡了八成也是谎话，这是灰狗内部的权利斗争，如果我当时能……” “好啦好啦，”卫泽止住了莱薇的话，“自省什么的还是等离开这里再做吧，你身上有烟吗，抽一根定定神先，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估计会很激烈。” 莱薇摇头，“我不会抽烟。” “没关系，这玩意儿很好学的。”卫泽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烟盒，然而打开后里面却只剩下一根香烟。 “糟糕，我今早忘记补货了。”赏金猎人挠头。 “那你自己抽吧，反正我也不需要，另外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莱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什么事情？”卫泽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我知道这次的形势很糟糕，而我们之所以会身处险境全是因为我的大意，所以等下一旦事不可为，我希望你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如果不带我，以你的实力逃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莱薇刚说到一半，就见卫泽把那只刚点燃的香烟塞进了她的嘴里，同时道，“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来，喔喔，没错就是这样，但也别吸太深了，给我多留点。” 莱薇用力抽了口嘴里的香烟，之后就被燃烧的烟草气呛得咳嗽了起来。 而卫泽见状就伸手把她嘴边的香烟重新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嘴里，然而他只抽了不到两口，香烟就又被莱薇给抢走了。 等到第二次再抽，女经纪人的表现就好了很多，莱薇也不知道是不是烟草中的尼古丁开始生效了，她的情绪的确像卫泽所说的那样变得稳定了一些。 于是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在地下停车场里你一口我一口的抽完了那只烟。 随后莱薇就听到身边那个男人再次开口道，“没事的，我不会丢下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凶杀案 锅里的鱼汤已经在冒泡了，胡萝卜和土豆在里面起起伏伏，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然而一旁的利帕就像完全没有闻到一样。 虽然答应了丈夫留在家里做饭，然而前女警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给土豆和胡萝卜削皮的时候几次险些削到手，开始熬汤又把糖错当成盐，洒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而等食材和佐料都下好锅，利帕又开始频繁的去看墙上的挂钟，她几乎每隔半分钟就要去望上一眼。 距离埃里克森出门已经过去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就在二十分钟前他的担忧也变成了现实，通讯塔那边貌似的确出了什么状况，营地才连上没多久的信号如今又变成了中断状态。 换句话说，此刻的他们和外界再次失去了联系。 利帕安慰自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次的暴风雪格外猛烈，而且之前通讯塔没搭好的时候他们也都过的好好的，如今不过是重新回到之前的日子而已。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底的不安却并没有就此消失，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愈发坐立难安了起来。 听着窗外那呼啸的寒风，利帕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逼疯了，于是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脱掉了身上的围裙，取下了墙上的另一件抗寒服。 因为小腹已经开始隆起，前女警现在穿衣并不是很方便，但最终还是艰难套了进去，等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利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孩子，我们不会在外面待太久的，只要确认你父亲没事就马上回来，所以接下来你也要乖乖的。” 说完她就准备伸手去拉门，但是中途似乎想到了什么，利帕又转身走回了卧室，打开衣柜，取出了她的配枪。 前女警将手枪塞进了御寒服最外面的口袋里，这才去打开了屋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因为走得太急，又或是觉得这一趟并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利帕甚至没有关火，于是炉子上的铸铁锅里鱼汤还在翻滚。 前女警踏出门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寒冷，即便身上已经穿了御寒服，又戴了手套和围巾，把所有能包裹的地方都包裹了起来，都但冷风还是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缝隙中钻进来，除此之外漫天的也雪也影响了她的视线，利帕只能勉强看到身边两米之内的东西，再远就看不清了。 她简单辨别了一下通讯塔所在的方向，随后就低下了身子，埋头向那里走去。 短短两百米的距离，利帕足足走了有十分钟，虽然她低着头一直在努力寻找着埃里克森留下的足迹，然而风雪实在太大了，即便真的有脚印留下也会很快被抹平，所以截止目前，前女警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一直走到营地边缘，利帕注意到右手边一栋砖房的大门居然是打开状态，在狂风中猛烈摇摆着，而那栋房子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关上它，就这么任由风雪涌进自己的住处。 前女警见状，走到了那栋屋子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住着的应该是两个非信徒兄弟，哥哥胡朋之前跟着捕鱼队出海，而弟弟布哈本德拉则在采石场工作，两个月前的那场塌方布哈本德拉正好休假，倒是躲过了一劫。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利帕刚一进屋就发现沙发后面有一个人趴在那里，正是布哈本德拉，他已经被冻僵了，然而真正致命的却并不是低温和暴风雪，而是他额头上的那个血洞。 这是子弹留下的弹孔，就位于眉心中央，一击毙命。 看得出枪手的动作很快，中弹后布哈本德拉都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惊讶之色，似乎是不明白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个不速之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随后利帕又在主卧里找到了哥哥胡朋的尸体。 胡朋是死在床上的，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他当时还在睡觉，因此就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丢了小命，和布哈本德拉一样是眉心中弹，一击毙命，就连位置都没有分毫差别，看的前女警心中生寒。 她不记得营地里有谁的枪法这么好，同时下手又这么狠辣。 胡朋和他的弟弟布哈本德拉虽然是非信徒，但是平日里一直属于比较安分的，他们两人之前本来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上班族，因为卷入一起债务纠纷不得不选择加入先遣队跑路来这里，在营地里也是一直埋头工作很少惹事，很难想象有什么人会想要杀了他们兄弟。 利帕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营地里发生凶杀案这本来应该属于她所管辖的范围，但是现在前女警的一颗心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埃里克森出门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而营地里又出现了一个枪法出色的杀人犯，这让利帕更加为自己的丈夫感到担心了。 她顾不得勘察和保护现场，就这么冲出了门去，加快了脚步，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通讯塔跑去。 前女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等她爬上岩壁，来到通讯塔所在的地方，却发现那座之前费了好大功夫才搭好的铁塔如今已经倒塌了下去。 它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到的，而砸到它的东西就在不远处，利帕在风雪中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那东西大概十几米高，而长度则快达到了四十米，呈椭圆状。 前女警犹豫了下，还是向着那东西走了过去。 等她又走出二十步，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那是一台小型飞行器！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型号，从充满科幻感的外观来看很可能是军方秘密研究出的新品。 要知道定居点所在的地方自然环境恶劣，并没有可供飞船停泊的港口，跟别说是在这样暴风雪中了，操纵飞行器的人选择在这里降落要么是喝多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把自己的性命给放在心上。 利帕还在猜测着来者的身份，却没留神脚下被什么给绊了下。 她低下头去，在雪地中看到了一件有些眼熟的御寒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迫降 年轻人神色凝重，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面前的雷达屏幕，小心翼翼的操纵着手中的控制杆，那模样就像是在米粒上雕刻清明上河图一样。 而实际上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和在米粒上雕刻清明上河图的难度差不太多了。 即便他所驾驶的飞船是提洛集团动力实验室所刚研发出的最新一代产品，汇集了提洛集团的无数尖端黑科技，但想要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迫降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也和自杀无异。 但是没办法，l先生催的很急，几乎每天都会发邮件要他赶紧带回那个女孩儿，于是年轻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赶来了，因为如果要他在丢掉小命和在让l先生生气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还是宁愿选择前者。 想到这里年轻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打工人的悲哀吧，此刻的他除了振作起精神来努力工作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只是眼下着陆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在二十分钟前已经关闭了自动驾驶，因为外面一刻不停的狂风让智能驾驶系统根本无法完成对飞船飞行角度的调整，同时因为能见度太低，刺耳的警报声一直在响。 直到进入手动状态，驾驶舱才重新安静了下来，结果只开了不到三分钟，年轻人就险些一头撞在一片岩壁上，最后关头他的小宇宙爆发，靠着一连串极限操作，才将飞行器从坠毁边缘给拉了回来，飞跃了那片岩壁，最终成功迫降在了一块儿雪地上。 伴随着一阵颠簸，年轻人也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这次任务最困难的部分，松开手中的操纵杆，看了眼窗外的暴风雪。 “啧啧，这倒是挺适合谢幕的天气。” 说完后年轻人也不再耽搁时间，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起身走到了飞船左侧的储物室，先给自己换上了一套恒温服，之后又从衣柜的最底层拖出了一只旅行袋。 他打开拉链看了眼，确认里面的六颗热熔炸弹完好无损。 这些热熔炸弹是为营地里的那座通讯塔准备的，l先生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因此特意叮嘱年轻人这次务必要做的不留痕迹。 而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肯定是没法不留痕迹的，年轻人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l先生的意思，所以稳妥起见他打算先切断这个定居点和外界的联系。 虽然之前险些一头撞上岩壁，但是之后他的运气显然也开始回升，降落的地点正好就在通讯塔旁边。 年轻人拖着行李袋走出了飞船，将四枚热熔炸弹安装在铁塔下方，剩下两枚备用，随后他设定了一个时间，转身走回自己的飞船。 但眼看就快到舱门，他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虽然此刻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但是热感探测仪上显示三十米之外有人像。 年轻人想不通为什么这会儿会有人愿意冒着大雪跑到这里来，他也懒得动脑筋去想，直接掏出了枪来，先开了一枪，然而因为现在的风速太大，即便以他的枪法也没法完美计算出子弹的落点，因此这一枪并没有能致命。 于是他又补了第二枪，同时继续向前走，热感探测仪上显示目标在中了第一发弹后就摔倒在了地上，而在被第二发子弹击中后就不再动弹了。 年轻人觉得那个倒霉鬼应该是已经死了，但是等他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那人又动了起来，只是不再面向飞船，而是转头向营地的方向爬去。 这是……想要逃跑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年轻人这么想着，这一次干脆直接走到了目标的面前，准备再补一枪，然而等他走到那人身前的时候却微微愣了愣，因为他看到自己射出的第二发子弹准确的命中了地上那个家伙的后心。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已经遭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那家伙也没有马上死去。 而这时年轻人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人身上穿着的御寒服，右边的袖子上套着一个毛线袖套，上面有用彩色线编织出的一行歪歪扭扭的英文——forourfirstson。 “啊，原来是要做父亲了吗？真是抱歉呢，”年轻人摇头“难怪你无论如何也要回家。” 他在脑海里略一搜索，很快就检索出了地上那人的人名，“是埃里克森神父吧，你不应该离开你的住处的，尤其现在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雪，不过这样也好，你先死的话就不用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了，让我来帮你结束你的痛苦吧。”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并拢两指，依序在前额、心腹和双肩划出圣十字，随后又对着埃里克森神父的后脑勺开了一枪，将本来早就该死掉的埃里克森神父彻底送入了神国。 做完这一切后他还站在埃里克森神父的尸体边默哀了半分钟，才回到了飞船上，等待热熔炸弹生效，摧毁了定居点的通讯塔。 之后年轻人再次走出飞船，这一次他却是向着崖壁下方的定居点径直走去了。 …… 大概又过了四十分钟，前女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飞船前。 利帕看到雪地里的那件御寒服和上面自己亲手织的袖套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顾身孕趴在地上，疯了一样向下刨去，很快就把下面埋着的人给刨了出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利帕只觉得万念俱灰，不过她却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瘫坐在地上，把丈夫的尸体给搂进了怀里。 她抱得是那么用力，就好像不松手这个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就永远不会离开她一样。 利帕就这么在雪地里整整坐了二十分钟，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最终还是肚子里的动静才让她重新回过神来，也直到这时，利帕才留下了第一滴眼泪来，之后她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前女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护目镜里都开始结冰，要将她的双眼都冻住，她才摘下了帽子来，再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配枪，对准了自己点的太阳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年轻人 年轻人望着脚边的两句尸体忍不住叹了口气。 很多人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一定对于杀人这种事情有着某种特殊的偏好，或者至少并不反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年轻人并不喜欢夺走别人生命这种事情，尤其一想到之前那个直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回家的神父他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是的没错，他并不觉得自己和那个猎人杀手武田小野是同一类人，老实讲他在拿到武田小野的资料后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从杀人这种邪恶的事情里获得满足感。 对来他说，这就是一件工作而已。 而你在工作中总会遇到一些自己并不喜欢但还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者更准确的说，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做着自己讨厌的工作，而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在为提洛集团工作之前年轻人也曾做过成为英雄的梦，就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励志要惩恶扬善，击败邪恶的反派，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最好还能抱得美人归……听起来就很酷。 只是等他踏入社会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和他一直以来所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一脸正气的政客们在电视里大谈着如何改善民生，但转头就把几个市政项目承包给了那些和他们有关系的大商人大公司，万众敬仰的明星企业家不停给穷人捐款，却始终不愿提升自己工厂工人的工作环境，欠债的人可以明目张胆的挥霍着手中的钞票，而讨债的人却无可奈何……年轻人忽然茫然了。 他以最优异的成绩从警校里毕业，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然而却在进入警局后屡屡受挫，周边那些收着黑钱，替强者欺压弱者的家伙一个个得到了升迁，而他却因为太过刚正被同僚排挤，被上司敲打，最后因为担心这个不合群的家伙会坏了大家的好事，那些人甚至联合起来作伪证将他送进了监狱里。 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绝望的时光。 而l先生就是在那时候找到他的，提供给他了一份工作和一个选择，是继续做自己的英雄梦腐烂在这座牢笼里，成为一个可悲的失败者，还是为提洛集团干活，像曾经那些被他所唾弃的人一样，变成一个光荣的打工人。 年轻人发现这个选择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做。 第二天一早，l先生亲自开车接他出狱，从牢房里走出来后年轻人眯着眼睛，望了眼头顶久违的太阳，然后指着一旁正腆着肚子不断赔笑的监狱长问道，“我能揍他一顿吗？” 监狱长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l先生也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年轻人，“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为什么不去揍之前欺负你的那两个看守还有那个狱霸？” “因为我知道那些家伙之所以来找我的麻烦都是受他的指示而已。”年轻人眯起眼睛道，“而我听说他和我们警局的局长是同一个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 “我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因为之前我那个混蛋儿子惹出事情来是他帮我摆平的。”监狱长哭丧着脸道。 “我知道，人情往来嘛，而且这种事情就算被爆出去，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那两个看守只是用最严格的规则来看管我，并没有动手，他们只是暗示了下狱霸，狱霸又找了自己的小弟来修理我，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查出了什么，只要牺牲那两个看守就行，怎么也牵扯不到你的身上，但可惜，我并不是上面派来查这件事情的人。” 年轻人笑了笑，举起拳头，毫不犹豫的砸断了监狱长的鼻梁，后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被砸外的鼻子跌坐在地上，鼻血就像不要钱一样从指缝间涌出来。 而年轻人的拳头并没有停止，他抓着监狱长的衣领一拳又一拳的砸下，直到监狱长整个人被打到奄奄一息，昏死了过去，年轻人才抬头又看了眼在这期间一直默不作声的l先生。 l先生莞尔“怎么，是累了吗，要不歇会儿再继续？” “不用了。”年轻人将拳头上的血迹在监狱长的肚子上蹭了蹭，“我已经打够了。” “那接下来要我把你们警局的局长也叫来吗？”l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个人终端。 “就到这里吧。”年轻人忽然变得有些兴致缺缺，“那家伙也和这个可怜虫一样，只是个顺应世界的普通人而已。”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看来真的是成长了很多，加油，我很看好你的天赋和资质，你会成为集团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清理工。”l先生收起了刚掏出来的个人终端，继续向停车场走去，而年轻人则跟在他的身后，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样。 “给自己取个代号吧，什么都可以，因为从今以后你就要和你的名字告别了，就好像我一样，大家都叫我l先生。” “年轻人。”年轻人想了想道。 “什么？” “就叫我年轻人吧，因为从这一刻起，我和这个世界上其他年轻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了。” l先生为年轻人打开了车门，闻言又笑道，“顺应世界并没有什么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来就是生物进化的终极法则，我们的祖先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明白趋利避害这个最基本的道理，相反，那些看不清局势，不懂得分辨利弊的人即便一时得意，也终将被时代的车轮给无情碾碎，你的运气不错，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是可以帮你尽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白坐这么些天牢，哦对了，还有，” l先生顿了顿，“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再搞这种试探的小把戏了，而且试探还不试探到底，你想知道我有多大能量刚才就应该把那个监狱长给彻底打死，为什么还要留他一口气？”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留他一命，其实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杀了他。” l先生闻言一怔，继而再度失笑，“你这家伙……脑筋倒是真的不错，很好，以后等我退休了，我的位置说不定还要你来坐，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因为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报复我，等伤好了之后肯定还要第一时间来找我表忠心，一旦你决定顺应世界，就会越来越习惯这种事情的。” “所以以后我也会变成这副丑陋的样子吗？” “凡事皆有其代价，成长亦如此。”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什么 年轻人已经从营地里一户人家那里知道了卫泽和两千五的住址，但他并没有着急找上门去，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的完成着l先生的交代的事情。 虽然这场暴风雪之前差点要了他的小命，然而一旦成功降落，恶劣的环境反倒成为了他的助力。 为了躲避风雪，定居点的居民此刻都选择呆在自己的家中，而年轻人要做的就是依次敲响他们的房门，然后温柔的带走他们的生命。 如同提着镰刀身着黑衣的死神。 呼啸的狂风掩盖了所有挣扎和呼喊，而且年轻人还给自己的电磁手枪加装了消音器，这样一来当他开始杀戮的时候，也会悄无声息，距离几米之外的隔壁砖房根本听不到自己的邻居被爆头的声音，因此当死神出现在他们的门外时，他们也同样毫无防备。 老实说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屠杀让年轻人也有些索然无味，但就像他自己所说，工作就是工作，你可以不喜欢它，但到头来还是要好好去做。 然而就在年轻人持续重复着这种机械而又无聊的工作，直到快要收尾的时候，却意外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那时的年轻人刚刚干掉了一对儿同性恋人，顺便在客厅给弹夹更换子弹，结果就在下一刻，房门外却是出现了一道身影。 年轻人显得有些惊讶，除了那栋目标所在的砖房他没动外，营地里还活着的人应该已经很少了，更何况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雪，很难想象有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到处乱跑。 更不用说当他看清来人，发现对方还是个孕妇的时候，这份惊讶就更强烈了，所以之后他好意提醒道，“这边有火炉，快来烤烤火吧，别冻到肚子里的孩子。” 然而那个女人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充满善意的建议一样，只是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如果恨意可以杀人的话，那年轻人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不止一万次了。 女人一语不发，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手枪，但是还不等她扣下扳机，一发子弹就率先击中了她的手腕。 “你不该这么做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手枪从女人的手中掉落在地，但是女人就像没感觉到疼痛一样，在第一时间蹲下了身子去，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捡那把手枪，于是第二发子弹击中了她的胸口，让她整个人向后摔去。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年轻人的脸色变得也有些难看，“所以能拜托你安静的待在那里吗，不要再动了。”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女人又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似乎铁了心要杀了他。 年轻人只能将那把枪从她的面前给踢走，无语道，“天啊，你跟你的丈夫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利帕警官。” 利帕大概是清楚自己不可能手刃仇人为丈夫报仇了，眼中浮现出绝望之色，她只能继续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年轻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你的丈夫吗，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开枪，前者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得不做，后者的话，你要杀我，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被你杀了吧？”年轻人耸了耸肩。 他说完后见前女警依旧在死死盯着他，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哦，你是想问我你明明做了对的事情，事情为什么却会发展成这样吗？的确，我很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重要情报，我们找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孩儿已经一年多了，尤其是后者，她对我们，乃至整个人类种群都非常重要，而且保罗主教也没有撒谎，那个挟持她的家伙手上的确有很多条人命，是不折不扣的罪犯。 “作为一位守法的联邦公民，尤其再来这里前还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执法者，你纠正了自己的丈夫犯下的可怕错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瞒着他私下联系教会，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都告诉了我们。你真的做的很棒，我知道你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跟那家伙有什么私人恩怨，纯粹是为了整个营地的安全，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伟大的母爱！这也是我最敬佩的一点。 “所以你想相信我是真的不希望事情变成眼下这样的，我真诚的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做了对的事情的人，都能得到他们应得的回报，那些作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受到正义的审判和惩罚，哪怕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有一天真的能变成这个样子，就算要我下地狱，我也会欣然应允。 “但可惜的是我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们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会改变包括你我在内无数人的命运，对普通人来说那是无可抵抗的大势，是时代的灰尘，无关对错，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而且我相信，他们也并不是在单纯的针对你和你的丈夫，又或是这座营地里的其他人，他们比我们所有人站的都要高，看的都要远，有的时候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不得不在当下做出一点牺牲。 “在我的民族的历史上，就曾经出过一位叫秦始皇的大人物，他的军队精锐无比，杀了成千上万的敌人，有个叫赵国的国家在长平和他打了一仗，结果一败涂地，四十多万人的军队都被俘虏，之后又被他手下的大将挖坑给全部活埋了，四十万人，那可是四十万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因为他的一个念头都死掉了，而之后他为了将七国统一，又杀了更多的人，焚书坑儒，强制所有人都写一种字，用同一种度量衡。 “你能想象吗？他不但灭了那些人的国家，还要强迫他们忘掉自己的文字和自己的根，但你猜怎么着，这些国家剩下的那些后人如今都在感谢他，称颂他为千古一帝，感谢他将我们所有人都团结在一起，他真的太伟大了，他所成就的伟业即便放在今天来看依旧是一个奇迹！ “而那些反抗他的人呢，他们做错了吗，他们只是在为自己的国家而战，为了自己死去的袍泽而战，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不用被人奴役，但在历史的车轮前这些人最终全都灰飞烟灭。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一直都这么残酷，并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只要接受它就好，张开双手，尽情的拥抱它所给与的所有温暖与严酷。” 年轻人越讲越兴奋，不断在客厅里踱着步，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一低头却发现前女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彻底没有了呼吸。 “嘿~”年轻人有些意犹未尽的吸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握起自己的手枪，继续工作。 好在枯燥的清理收拾环节就要结束，接下来他很快就能去见正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搜索 雪一直在下，窗外呼啸的风声让人忍不住心生困意。 卫泽抽完了那只烟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过了三十岁的确很容易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现在的他精力和体力都不如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那时候即便通宵整晚，第二天依旧可以神采奕奕的去出任务。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上次熬夜是什么时候了，尤其有了两千五以后，卫泽为了让女孩儿按时睡觉也不得不以身作则，早早上床，再加上这片荒原上娱乐活动匮乏，他就算还想通宵也找不到地方。 不过赏金猎人也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卧室，趁着两千五还在睡觉，他打算把自己之前下的两部小电影给看了。 卫泽掏出从马文那里借来的一台个人终端，迫不及待的开启了男人专属的快乐时光，结果一部看完后再去点开第二部的时候发现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标志显示的是离线状态。 嗯，是信号塔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可能抱怨几句就继续该干嘛干嘛了，但是卫泽毕竟做过这么久的赏金猎人，而且还曾是其中最顶尖的高手，对危险的嗅觉格外敏锐。 尤其考虑到他如今的处境，就连教会都在私下对他发出了通缉，卫泽当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因此他在察觉出不对后在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关掉了手中的个人终端，拔出手枪。 赏金猎人先去锁上了两千五的房门，之后才透过窗户缝隙望向外面。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肆虐的风雪外什么也看不到，卫泽想要看看隔壁的西班牙裔夫妇那边怎么样，但是隔着房子也很难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赏金猎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出趟门，不走太远，只是想办法搞清楚信号消失是怎么回事儿。 他匆匆披上外衣，换上靴子，用围巾把自己的脑袋缠了起来，只露出眼睛在外面，随后又摸了下口袋，确认剩下的那小半瓶蓝色药剂还在自己的口袋里，之后就打开门，走出了自己和两千五所居住的那栋砖房。 卫泽绕着房子转了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向一旁相隔只有几米的卡多桑和雅尼拉的住处走去。 双方在刚到定居点的时候就曾一起住过同一顶帐篷，关系很好，而且这对儿信徒夫妻也都很喜欢两千五，所以等到房子建成，干脆就做了邻居，之后雅尼拉经常会把自己的烤的点心，做的炖菜什么的拿来分一些给卫泽，而赏金猎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去找卡多桑下下棋或者打打扑克什么的。 如今，他顶着风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了这对儿西裔夫妇的屋外，伸手敲了敲门，然而里面却无人应答。 卫泽倒是也没太觉得意外，现在的外面的狂风肆虐，又是睡觉的时间，上了年纪的卡多桑和雅尼拉听不到他的敲门声很正常。 于是赏金猎人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只是过了片刻，依旧没人来给他开门。 卫泽见状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还是后退了半步，随后用肩膀撞在了大门上，虽然这一下并没有能将房门给撞开，但是发出的动静应该足够卡多桑和雅尼拉听见了。 只是屋内的人就像完全睡死了过去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赏金猎人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也不再犹豫，果断加大了撞击的力度，又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将门给撞开。 随后卫泽却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举枪先四处望了望，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始向屋内移动。 客厅里很干净，桌子和椅子都摆的整整齐齐，窗台和地板也擦得一尘不染，雅尼拉夫人应该是有点小洁癖，之前下棋的时候卡多桑也没少给卫泽抱怨，说两人结婚后就连牙刷摆放的位置都必须分毫不差。 所以但从客厅的摆设来看，一切如常。 然而卫泽试着喊了一声卡多桑的名字，屋内还是一片寂静。 赏金猎人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考虑到外面的恶劣天气，绑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卡多桑先生和他的妻子雅尼拉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 不过卫泽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人杀了他们，老实讲赏金猎人也不太相信外面会有人肯冒着这么大的暴风雪跑来这座营地，这里本来就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没有太空港，只有核动力破冰船能到达，而且中途还要在海上漂上好几个月，小心翼翼的穿过冰环带，每来一次都要花费不菲的资金和时间。 卫泽倒是的确有想过提洛集团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但他警惕的最多的还是开荒团的第二批团员到达的时候，那对他和两千五来说可能是一个危险期，至于现在，就算真的有什么小型飞船可以无视恶劣地形降落，也几乎不可能在如此糟糕的天气下完成。 所以卫泽的第一反应还是营地内的什么人干的，不过平日里卡多桑和雅尼拉都待人温和，作为邻居卫泽从没听说他们和什么人结怨过，很难想象有什么人会对他们怀恨在心，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借着大雪动手。 信徒这边就不说了，非信徒那边，之前的不稳定因素已经被他和利帕梳理了一遍，剩下的虽然也有一些身上有案底或是手上沾过血的家伙，但是至少这一年来他们都表现的很老实，好好工作，努力赚取筹码，改善自己的生活，和其他人无意。 而且现在杀人看似是个好时机，但这场雪总会停的，这件事也肯定遮掩不住，到时候真的被人给查出来，这么大的一片荒原上根本无处可逃，离开营地就算带足了物资也很难撑过一个月。 这也是卫泽无法理解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他打算先找到尸体，如果有的话，或许从尸体上可以发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里卫泽又立刻行动了起来，营地里出现杀人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两千五这会儿还一个人在房间睡觉，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最多十分钟，如果查不出什么，他就会先回住处，等雪停了再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夸父 卫泽先检查了卧室和储物室，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他又去到了之前和卡多桑下棋的那间小屋里，但是依旧没有找到那对儿西裔夫妇。 赏金猎人想了想，他知道雅尼拉夫人是个虔诚的信徒，这位可敬的女人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上帝和她的家庭，她过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提倡禁欲和节俭，唯独有一个爱好，就是摄影，而且她摄影最喜欢用的是那种二十世纪的老式相机。 这次出海拓荒，夫妻两人带的最多的也是胶卷，而这也意味着雅尼拉夫人在照完相后需要把那些胶卷给冲洗出来，为此卡多桑特意为自己的妻子又挖出了一座地窖做她的暗室，那地方就在两人的房屋后面，卫泽曾经进去过一次。 赏金猎人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他进入房间已经过去了七分多钟，算上返程的时间，他现在应该动身往回走了，但是既然已经搜索过了其他地方，只剩下最后一间屋子，卫泽还是决定把那里也看完了再走，这最多也就再耽误两分钟。 打定主意后赏金猎人不再耽搁，他捡了一根铁棍，打开了后门，门前的那块儿地方如今早就已经被大雪给覆盖了，什么也看不到，但卫泽还是凭借记忆找到了那座地窖的入口。 他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门锁，随后又用手中的铁棍把锁撬开，结果刚一开门，卫泽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赏金猎人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糟糕，他跟卡多桑夫妇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早就有了感情，发现他们被人杀死后卫泽也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他已经在心中下定决心，等到雪停之后一定要找到凶手。 不管那家伙是谁，他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卫泽沿着木梯走下地窖，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冲洗工具，还有若干胶片，工作台旁边是显影池、冲洗池、定影池以及一个普通水池。 赏金猎人就是在普通水池边找到了卡多桑和雅尼拉夫妇的尸体，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两人是被枪击身亡的，从他们的神色上来看应该都是在梦中就死去了，至少在临死前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 卫泽本身就是玩儿枪的高手，因此当他看到两人中弹的部位后就立刻意识到杀手的枪法水平并不简单，伤口都在心脏正中间的地方，几乎分毫不差，而考虑到两人的体重体型并不相同，也就是说开枪的人就像自带了透视功能一样。 不过因为不知道对方是隔着多远的距离开的枪，开枪前又瞄准了多长时间，卫泽暂时也没法准确评估出对方的实力水平究竟有多高，但就他目前能看出来的东西，那家伙的枪法至少也和之前他碰上的那个猎人杀手不相上下。 赏金猎人意识到这次的麻烦大了，他并不记得营地里有谁的枪法能够厉害到这种程度，换句话说，卡多桑和雅尼拉夫妇很可能是被外面来的家伙给杀死的。 而更重要的是对方肯定不可能是在这座地窖杀的人，而是杀完人后却又费力把尸体给拖到了这里来，考虑到外面正在刮着的暴风雪，他这么做肯定不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这是一个陷阱！ 这些东西都是卫泽在一瞬间中想明白的，而他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扑向了地面，随着他的身体向前倾斜，一颗子弹也击中了他的左后肩！ 那里本该是他心脏所在的位置，如果他刚刚站着没有动的话，现在很可能就和身前的西裔夫妇一个下场了。 赏金猎人发出了一声闷哼，但是动作并没有放缓，用最快的速度滚到了显影池的后面，随之而来的子弹就像跗骨之蛆一般，追着他的身体在显影池的水泥台上擦出了一串火花。 而随着他的身体从原地消失，一个声音也从地窖上方传来，“不愧是白狼，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但是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 卫泽没有说话，他将自己的背部贴紧显影池，正在努力思考着脱困的办法。 如今的局面对他很是不利，虽然他靠着超人一等的战斗嗅觉躲过了对方第一轮的偷袭，但是因为之前的误判，让他以为杀手是营地内的人，再加上和卡多桑夫妇的感情，才会让他在嗅到血腥气息后一冲动走进了这座地窖里来。 但是这样一来他等于被人给堵在了这里，对方甚至不需要再和他比拼枪法，只要随便扔个手雷之类的东西进来，或者将唯一的出入口给封死，那卫泽几乎就是十死无生！ 赏金猎人在判断出这一点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而紧接着却摸了个空。 之前被他装进口袋的那小半瓶蓝色药剂竟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见了踪影！ 卫泽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而上面那人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赏金猎人的气息变化，不过他倒是没往下扔什么要命的东西，只是问道，“怎么，前辈是在害怕吗？我看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还以为你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呢。” “谁说我无所畏惧了，我每次下的小电影，都怕被人给误删了呢。”卫泽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找到那瓶蓝色药剂，终于还是开口了。 而地窖上面的那人听到他说话似乎也很开心，“我虽然是条被世界驯化的猎犬，肮脏又丑陋，但是却一直很敬仰那些勇敢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我们来自同一个民族，所以你应该也听过那个神话故事吧。” “什么神话故事？”卫泽一边翻着自己其他几个口袋一边敷衍道。 “传说有一个名为夸父的巨人部落，那个部落里的人每个都生长的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他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其中有一位夸父族人，他比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更喜欢光明，讨厌黑暗。 “于是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去追赶太阳，把太阳捉住，因为这样一来黑夜就永远也不会降临了，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激动，而且立刻就付诸以行动，迈开了双腿，在旷野上狂奔，势要把那团红色的火球给揽在怀中。” “然后呢？”卫泽已经把身上能掏的地方都掏了一遍，但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迫切要找的东西。 “然后他就一直跑了下去，最终把自己给跑死了。”地窖上的人叹了口气。 “那不就是个蠢货吗？”卫泽随口回道。 “…………” 赏金猎人说完最后那句话也回过了神来，“你觉得我就是那个逐日的夸父族人？” “你并没有他那么高大，也没有他的力量那么大，但是你们在做的事情，从性质上来说的确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我敬佩你的原因，因为如果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当初把人送到岛上后就会乖乖离开，等着属于我的两千五百万信用点打到我的账户上，那可是很大一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挥霍了，而不是明知死路一条，还要转身杀回去了。”地窖上的人真情道。 而卫泽这时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瓶蓝色药剂，它就掉落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应该是刚才他翻滚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滑落出来的。 赏金猎人想要拿回那瓶蓝色药剂，虽然卫泽也不知道吞下这东西后以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命会不会当场就暴毙，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东西，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地窖上方那个家伙的对手。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可是比上岛前还要差，连枪都快要握不稳了，更别说和这种级别的高手对战了，所以就算是毒药，他也只能咬牙喝下。 当然，前提是他得要能拿的到。 别看那瓶药剂距离他并不远，基本上只要一扑就能轻松够到，但是卫泽很清楚只要自己一露头，对面的子弹也可以轻松的要了他的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本能 卫泽一边在思考怎么捞回自己掉落的东西，一边继续和地窖上面的家伙闲扯，“你怎么知道我再也赚不到两千五百万，这个世界上有钱的又不只有你们提洛集团。” 地窖上的人闻言莞尔，“你该不会觉得我来之前没做过调查吧，我听说你在受伤后这些年实力大减，已经被猎人公会从b级降到e级，排名也在十万开外了，连水费都付不起，靠着你的经纪人走后门给你在警局找了个看马路的差事，但你不甘心就这么服老，想着通过这一单咸鱼翻身，我没说错吧？” “是的，然后我这条老咸鱼就屠了你们一整个武装基地，不是我说，提洛集团真的该好好调查一下你们的人力资源部门了，看看他们有没有在招人的时候中饱私囊，才会招来一群饭桶。”卫泽嘲讽道。 “那座岛上的安全主管我认识，他的实力虽然一般，但是专业素质还是不错的，所以必须得承认，你在那里做的很是不错，不，应该说之前的无限制委托中你也表现的非常惊艳，”地窖上的人悠悠道，“事后很多人都怀疑你已经通过什么办法恢复了实力。” “怎么，你打算来亲自检验下吗？”卫泽挑了挑眉毛。 “不着急，让我先把话说完，我去岛上看了那一战留下的痕迹，你的枪法真的非常厉害，老实说，如果当时我在那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把你留下来，但是之后我请猎人公会提供了你所有的任务委托记录，又去找了之前和你有交集的一些熟人了解了情况，我觉得我差不多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什么结论？” “你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而是只恢复了一部分，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你是通过某种药物将自己强行提升回巅峰时的水平，但是一旦药效过去，你的实力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而且……” 地窖上的声音顿了顿，“而且我觉得这种神奇的药物应该会有不小的副作用，或者存货很少，让你只能小心翼翼的使用它，你在完成集团的无限制委托时，一共遇到了至少四场战斗，但是你只在其中一场战斗中还有之后岛上那一战中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实力，而在剩下的战斗里你更多的还是靠着脑袋和经验来解决问题。” “就像你之前所说，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卫泽道，“表现的不够稳定也情有可原不是？” 地窖上的那人失笑，“那你这实力波动未免也太大了点，另外，你不该跟我说这么长时间话的，因为这证实了你在拖时间，话说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因为我看到刚才你在地上好像掉了什么，你的运气不会这么糟糕，掉的正好是打算用的药吧。” 卫泽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再不犹豫，直接从显影池后窜了出来，他没有玩什么花招，也没有故意绕路，就是直直的扑向了地上的眼药水瓶。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枪声也从他的头顶传来，一颗子弹带着凌冽的寒意径直钻向他的心脏，然而赏金猎人早在窜出来之前就已经先一步用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右臂提前护住了前胸！ 卫泽赌对了子弹的落点，靠着牺牲一条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抄起了地上的眼药水瓶。 他正准备在接下来闪到另一边的定影池后，没想到下一刻一把飞刀却是从天而降，将他的左手连通那瓶眼药水瓶一起牢牢钉在了地上！ 赏金猎人只觉得左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再然后就见地窖口一道身影从上跃下，轻巧的落在了他的面前，宛如一只狸猫。 “久仰大名了，白狼。”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沉稳，身穿一件黄色的恒温服，恒温服的胸口位置印着海燕号的字样，应该是他所乘坐的飞船的名字。 卫泽尝试着用另一只手把地上的小刀给拔起来，然而他的右手本身就不太能用的上劲儿，而且刚刚还挡了一枪，现在试了几次，居然都没能成功。 “你最好不要乱动，会很痛的，”年轻人好心提醒道，随后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年轻人，l先生招募我来为提洛集团打工，他也是我的直属上司，而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听从他的命令，为他和集团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其中包括接送他的女儿上下学。” “那你还挺多才多艺的。”卫泽试了两次，结果果然像年轻人说的一样，痛的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于是赏金猎人也只能暂时放弃。 “没办法，现在的社会竞争压力这么大，想找份工作并不容易。”年轻人叹气，“有些东西明明你不想做，但是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却不得不试着去接受，这也是我很敬佩你的原因。” “你敬佩别人的方式倒是挺特别的。”卫泽看了眼自己被钉在地上的手，那把小刀贯穿了他的整只手掌，但更糟糕的是还把手掌下面的眼药水瓶也给刺破了，蓝色的药剂从瓶子里流到了外面的地上，和他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后赏金猎人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搏的机会，没有了蓝色药剂，以他现在的身手，别说面对提洛集团派遣来的顶尖高手了，就算是再遇上安德烈那种傻【哔】小混混，他都未必还能打得过。 “认真负责一直都是我的工作态度，更何况你也曾经有过辉煌的过去，这是对传奇最起码的尊敬。”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躬身。 他抬起头后继续道，“更不要说我还能从你的身上看到之前的我自己的影子了。” “怎么，我长得很像你去世多年的父亲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了手枪，对着卫泽的膝盖开了一枪，随后才道，“礼貌是交流的必要前提，有个性是一回事儿，但因为自己的个性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就是另一会事儿了，我给了你足够的尊重，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还我一些。” 赏金猎人的太阳穴跳了跳，但是并没有痛呼出声来，卫泽望着自己流血的膝盖，那里的骨头应该已经粉碎了，这让他想从地上站起来也变得更加困难，赏金猎人喘了口气，“我只是有点好奇，你跟l先生还有提洛集团的那些董事们也会像这样聊礼貌方面的问题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而且我也从来不反驳这一点。”年轻人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并不是一个平等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这倒是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很稀少的原因，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把生存摆在第一位，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绕着这一点出发，这是我们的本能，千百年来我们都是这么样过来的，我们的祖先会知道兔子和鹿是可以狩猎的，因为它们都是食草动物，不会反抗，而老虎和豹子不能招惹，因为它们会吃人，尤其当你孤身一人的时候，就更不该去招惹这些顶级猎食者。 “而现在的人类社会表面上看温和了不少，但骨子里依旧是这套法则，我们听说过家暴妻子的男人，但是这些人中很少有人敢在自己的公司里对老板动手，我们听说过欺勒索小商贩们的街头帮派，但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敢去警局要钱的，更不要说那些颐气指使的商人们，他们在面对联邦政要的时候看起来比我更像一条狗。” “你过谦了。”卫泽道。 年轻人摇头，“你不用尝试激怒我，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这一战老实说的确让我有些失望，我原本以为我们的交手会更激烈一点的，因为不少人都对你的评价很高，但是过程的确比我想象中要平静不少，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结果没有改变，无论你的实力有没有恢复，最后的赢家都一定会是我。” “哦，是吗，可如果你对自己这么自信的话又干嘛费力气在这里设下陷阱？” “因为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意气或荣誉之争，只是一件工作而已，就算我真的证明了自己比巅峰时的你更强，我也不会因此得到升值和加薪，既然如此，当然要选择最省时和省里的解决方案。” “有道理。”卫泽表示赞同。 “你能理解最好，”年轻人看了眼手上的时间，“好了，闲话已经说了不少了，也差不多该到了要告别的时间了，等下我还要去接那个女孩儿，把她送回l先生那里，很抱歉，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相信你们一定建立起了某种羁绊，但是……” 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赏金猎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从地上一跃而起！ 卫泽因为没法拔出刀子，干脆直接让那把刀穿过了自己的手。 而为了让手掌能顺利通过最顶端的刀把，赏金猎人刚才还强忍着疼痛，将自己的手腕左右转动了半圈，进一步撕开手心的伤口，这才让自己的左手成功脱困。 同时因为他的右膝已经粉碎，卫泽不得不将自己左腿上的机械骨骼功率输出到了最大，这才从地上蹿了起来。 而赏金猎人这一次的突然暴起显然也出乎了年轻人的预料，后者被卫泽撞了个满怀，不得不倒退了半步，而紧接着就见一只血淋淋的拳头又砸向了自己的鼻子。 年轻人躲闪不及，被这一拳给击中，整个人顿时一阵恍惚，卫泽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赏金猎人的心中很清楚，自己只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真的要打下去，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上还带伤的自己肯定不是年轻人的对手。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卫泽将左手又伸向腰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枪，虽然他的枪法已经废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几乎不可能射偏。 但是赏金猎人才刚摸到枪把，下一刻，一把刀小刀却是已经捅进了他的小腹里！ 卫泽的身形微顿，随后就见那把小刀就从他的腹部中又拔了出来，已经回过神来的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刀，插进了赏金猎人的胸口，紧接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短短一眨眼的时间里年轻人一共挥出了七刀！ 每一刀都准确的刺入了面前那个男人的身体。 而对面的卫泽依旧在努力想要拔出枪来，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完成了。 最终赏金猎人的手指从枪托上无力的滑落，晃了晃身子，向后摔去，一头栽进了显影池中。 第一百二十章 那一枪 年轻人微微喘了口气，虽然这场战斗的结局早在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能预料到，然而不得不说，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还让他吓了一跳。 他摸了下自己有些酸痛的鼻子，确认它并没有歪，这才将目光又移动到显影池中赏金猎人的身上。 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对手年轻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或是复仇的快感，相反，他的眼中充满了尊敬与惋惜，“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自己的故事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但是很遗憾……这已经不是一个属于英雄们的时代了，骗子和投机者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像你我这样的人，要么选择成为他们的走狗，要么就只能被时代所埋葬。 “不过至少你挑的这地方很不错，就让这片荒原成为你最后的归宿吧，愿你能在这里得到永恒的安宁。” 年轻人说完，将手中的小刀插回了自己的腰带上，转身踩着木梯向上走去，重新回到了肆虐的暴风雪中。 他不再停留，一路径直走到了卫泽所住的那栋砖房前，伸手敲了敲房门。 结果等了两分钟也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年轻人见状也不以为意，退后两步，伸腿踹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年轻人扫了眼，看到了沙发上的还呈开启状态的个人终端，还有一旁的烟灰缸，那里有一支已经燃尽的烟头。 随后他推开了次卧的门，从装饰和布置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儿童房了，按理说他这次任务的最终目标也应该就在这里。 然而此刻屋内那张小床上却只有一床被子，下面并没有目标的影子。 年轻人也不着急，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被子下面的温度，然后弯下腰，向床下望去，同时开口用尽量温柔的声音道，“出来吧，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来带你回家的，你离家这么久应该也有些想家了吧，而且我听说他们给你找了个新爸爸，比你原来那个爸爸要好多了。” 只是床下依旧什么也没有。 年轻人又打开了衣柜和鞋柜，同样一无收获。 “你想要玩捉迷藏吗，好吧，那我就陪你玩一次，不过如果最后我赢了的话，你也要乖乖跟我走。”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次卧，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他并不担心找不到目标，因为此刻的营地里除了他们以外已经再没有活人了，而且外面又刮着这么大的暴风雪，考虑到目标的年龄，根本不可能跑出去，而只要她还藏在这栋房子里，被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年轻人显得很有耐心，毕竟整件工作里最麻烦的部分他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几乎没有任何挑战。 而事实也再次证明了他的想法，年轻人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在厨房的碗柜后发现了女孩儿。 年轻人也不知道目标是怎么钻到那里去的，因为那只碗柜和墙壁之间的距离只有大概十公分，也就是两千五足够瘦小的身体才能勉强藏进去，被找到的时候她一直把自己的身体努力和墙壁贴近，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可惜在年轻人地毯式的搜索下她最终还是难逃被发现的命运。 “看来这游戏是我赢了，”年轻人把两千五从碗柜后抱了出来，“好了，乖乖和我回家吧，019，这地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留在这里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两千五原本还想挣扎，但是听到那串编号后整个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她的眼神中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看来分开的这段时间你也学会了很多事情，但是有时候懂得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脱了衣服吧。”年轻人打开了手上提着的旅行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套小号的恒温服，“换上这个，等下出门你就不会冷了。” 两千五闻言乖乖脱掉了身上那套卫泽请雅尼拉夫人帮她改的睡衣，换上了黄色恒温服。 “好女孩，”年轻人道，“难怪那家伙会因为你连养老钱都不要，虽然不大可能但为了避免我和他犯下同样的错误，等上了飞船后我会把你放进休眠仓，这样等你睁开眼的时候就能到家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说完他又检查了一下女孩儿身上的恒温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拉着两千五的手走出了屋子，向着海燕号走去。 两人在风雪中走出了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年轻人却是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呵，看来还有条漏网之鱼，是我的工作疏忽。” 他并没有放开拉着两千五的那只手，只是用另一只非惯用手，取下了腰间的电磁枪，冲着热感探测仪上显示的有热源反应的位置，开了三枪。 前两枪都被大风给吹偏了，但是第三枪击似乎中了目标。 热感探测仪上的那个身影捂着一只手臂，年轻人对女孩儿道，“在这里站好，019。”说完后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年轻人一路小跑到距离目标大概十五米远左右的地方，然而下一刻却是警兆忽生，他没有迟疑，一个侧翻，刚才战立的地方一颗子弹飞过。 而热感探测仪上的那个身影这时也已经松开了捂着的胳膊，摆出了射击姿势，哪还有半点中弹的样子。 “nicetry！” 年轻人赞道，随后也一边移动一边还击。 两人在雪地里互射了大概六七枪，结果年轻人依旧毫发无伤，而那个想偷袭他的家伙却是又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只是这一次就不是在演戏了。 年轻人见状停下了脚步，保险起见他又补了两枪，直到那人彻底倒下，他才走上前去，掀开了那人头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皮帽。 皮帽下赫然是女赏金猎人叶卡捷琳娜的脸庞，她也是之前唯一不在营地里的人，因此逃过了一劫，不过这一次她就没有之前的好运了。 “你不该回来的，”年轻人摇头道，“是来为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报仇的吗，感情果然是理智最大的敌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伸手为女赏金猎人合上了眼睛，站起身来。 然而下一刻他头上的热感探测仪上却再出显示出了有人接近。 年轻人微微皱眉，在来这里之前他做了不少功课，对定居点的人数，甚至重要人物的姓名和简介都了如指掌，除了之前没能找到的叶卡捷琳娜和一旁的019，他应该已经杀光了这座营地里的所有人。 因此，年轻人并不知道热感探测仪上的这位不速之客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有外人和他一样，冒着暴雪降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年轻人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和他一样疯狂。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举起了手中的电磁枪，准备扣下扳机，但是紧接着他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顿。 年轻人注意到了对面那人走来的方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来。 “不是吧？！” 年轻人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热感探测仪上的图像，脸上的神色就像是活见了鬼一样。 因为根据热感探测仪上的画面显示，来人明显瘸了一条腿，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一侧，而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走的很慢，身体还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可即便如此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停下脚步一样。 莫名的，年轻人再次想到了故事里那个身高百丈，赤脚在干涸的土地上狂奔，追逐烈日的夸父族人。 原来，那个神话传说真的吗？！ 年轻人这么想着，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原本乖乖站在那里等他的019，第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向着那道身影跑去。 真奇怪，明明暴风雪还在肆虐，他也是借助热感探测仪才注意到那个缓慢向这里前行的身影，他不知道019是怎么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就像他也不知道那个名叫白狼的赏金猎人，是怎么拖着濒死的身体走出那座原本该是他的坟墓的地窖，一路追到这里来的。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收到了死神亲手递来的地狱邀请函，却犹自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年轻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他折过的所有骨头中最硬的一根。 只是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赏金猎人的死亡甚至并不是从中了他那七刀时开始的，而是可以追溯到他忽然反悔，杀回那座小岛上，重新抢回019，并拒绝了l先生提供的悔棋机会时。 就是在那一刻，他亲手为自己挖下了坟墓。 年轻人之前被诬陷入狱，受尽毒打时和狱里的很多囚犯一样，都曾以为监狱长就是他们的天，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在自己领土上的无所不能的暴君，在面对代表提洛集团的l先生时却表现的比一条狗都不如，被他打到昏死也不敢生出任何报复之心，之后年轻人又看到了无数他原本以为的大人物在面对l先生时那谄媚谦卑的姿态。 与其说他们害怕的是l先生这个人，其实更准确的说他们害怕的是l先生背后以提洛集团为首的恐怖势力，发展到今天，提洛集团早就已经不止是一个简单商业体那么简单了，它渗透到了人类世界的政治、经济、军事各个角落，已然与人类社会融为一体，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这样的怪物根本无法毁灭，至少现在不是现在的时代所能毁灭的，毁灭的只能是那些与它为敌的人。 所以年轻人其实并不能理解卫泽的挣扎，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吗？这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他千里迢迢来到这片荒原上的原因，但是现在又算什么呢。 以他的身体状态，就算在不甘心又能改变什么呢。 年轻人甚至怀疑赏金猎人的那双手是否还能拿的起枪来，更不要说一直伴随着他的特异7型震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唯一剩下的解药也被他在地窖里给毁掉了。 所以只是在赌气吗？ 年轻人的脑海里在这一刻闪过了不少想法，不过这并没有耽误他再次将手指伸向扳机，既然十分钟之前他干掉过对方一次，那现在只要再干掉一次就好。 面对一个变得更弱的对手，他更没道理会输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年轻人的心头却是久违的又浮现出了一抹危险的感觉来，那抹危险的感觉很淡，而且几乎转瞬即逝，但是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死在他手上的猎人杀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你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过了他，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人交手，最后输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年轻人摇头，将这荒谬至极的想法给甩到了脑后，他注意到019已经快要跑到那个男人面前了，所以他也不打算再拖下去，免得误伤到了提洛集团最宝贵的资产。 而另一边的卫泽这时候也停下了脚步，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用那只被捅了一个窟窿的左手毫不迟疑的抽出了腰间的星式m40。 如果年轻人能走到他的面前，就会发现赏金猎人伤的远不只是他在热感探测仪上所能看到的那些地方，实际上卫泽的眼睛也因为在显影液中泡了太久而几乎失明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除了隐隐绰绰的模糊轮廓外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出乎意料的，赏金猎人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慌乱与绝望的情绪，相反现在的他格外的平静，卫泽甚至有些走神。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他坐在儿童培育基地的台阶上，看着围栏另一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辆。 那时候的他曾不止一次想象自己也坐在其中一辆车中，开车的是自己从未谋面只提供了精子的父亲，而母亲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厌其烦的询问着他这一天在学校中发生的事情，问他上课有没有专心听讲，作业做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惹老师生气……诸如此类的东西。 然后一家人就这么一起来到街道尽头的那家炸鸡店前，坐在印着广告的长凳上，开开心心的吃着淋上厚厚芝士的炸鸡块。 卫泽曾发誓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换这样的一刻。 然而一直到他长大以后都没有能填补上心中的那块儿空缺，在停车场和莱薇一起抽完那只烟的时候，大概是他离组建自己的家庭最近的一次，然而最终他还是退缩了，没有迈出那一步。 卫泽原本以为两人还有的是时间，但很快那场意外受伤就摧毁了他的人生，他也就再没有开口说出那句迟到的话，直到一年多前他打开那只来自提洛集团的箱子，他三十年的人生中才头一次拥有了家人。 即便两千五和他并没有任何血缘，但卫泽本来也不在乎那种东西，他只是想开车带着两千五去吃一次儿童培育基地尽头的那家炸鸡店，点一份淋着厚厚芝士的炸鸡块儿，然后问问两千五在上学开不开心。 所以他要赢下这一战！ 所以他一定会赢下这一战！！！ 赏金猎人举枪，所谓的枪神奥义，从来就不是靠眼睛或者是手指，巅峰时候的卫泽也压根儿不考虑风速、湿度或者弹道之类其他枪手都会关心的玩意儿。 他只是随随便便的开枪，子弹自然就会到达他心中想的那个地方。 武田小野说那根本就不是枪法，而是巫术，是神迹，超越了所有科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形容简直不能更贴切。 而这一次卫泽就要再次施展他的巫术！ 肆虐的暴风雪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吹走一样。 而风雪中互相看不到彼此的两人在同一时刻扣下了扳机。 子弹离开枪膛的刹那，年轻人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这一枪一定能击中对手，就算没法直接命中要害，以他的枪法第二枪也能完成弹道修正，所以最多两枪，他就能彻底干完这差事了，回去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了。 杀手守则之一，永远不要在开枪的时候乱立g。 下一刻年轻人脸上的自信之色变成了错愕。 他似乎有些没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但片刻后他还是有些艰难的低下了头去，去看那朵在他的胸前绽放的血色花朵。 在那朵花朵之下，一颗子弹准确的洞穿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 “damn！”中弹的年轻人爆出了一句粗口，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 在倒下的那一瞬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明明只要再快半秒就能赢下这场战斗的，不，应该说在地窖里的时候只要他再上去补上两枪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一直很讨厌老式电影里那些做事毛毛糙糙的反派，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但就是不赶紧干掉主角，导致最后被反杀，但没想到最终他自己也是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死掉的。 而让他最懊恼的是自己死后下到地狱，见到了被自己送下去的猎人杀手没准还要被对方给嘲笑，他似乎已经能看到武田小野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了。 “看，我早就告诉了你结局了吧。” 好吧，但年轻人发觉自己意外的也没有太难过，他总觉得卫泽在杀光岛上的守卫，救出019，决心与提洛集团的为敌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那他自己呢，他又是死在了哪一刻呢，是被世界背叛，被同僚和局长诬陷送进监狱的那个下午吗，还是当他决定接受l先生的邀请，为提洛集团效力的那一晚？ 那个曾经坚信着世间正义永存，不愿对这个世界低头的少年，被他亲手给杀死在了那间阴暗的牢房里，而之后活下来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 年轻人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的解脱。 “真是……和传说中一样邪门儿的……好枪法，我收回……之前的话，还是你比较强。”他喃喃道，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而说完了这句话后年轻人满足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尾声 卫泽丢下了手中的手枪，伸出还能用的那条手臂抱住了向他飞扑来的两千五。 “别担心，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赏金猎人摸着女孩儿的脑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在两千五的搀扶下，卫泽找到了年轻人留在这里的飞船，启动了飞船上的紧急医用程序来给自己做了个包扎，至少把血给止住了，顺便也给自己来一针肾上腺素，让本来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不至于立刻就合上。 而在这期间两千五先是给他接了热水，让他润了润嗓子，又帮他找到了医疗舱，按他说的将从年轻人身上搜到的飞船钥匙插入了控制台，设定了目的地火星。 等女孩儿忙完这一切，卫泽已经彻底躺倒在了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 两千五关切的望着椅子上的赏金猎人，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那微弱的呼吸就会中断。 卫泽却是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冲她笑了笑，“放首歌听吧，旅途中怎么能不听歌呢。” 于是两千五在操作屏上找到了飞船内自带的歌曲单。 她先是选了首莫文蔚的《半生缘》，然而赏金猎人摇了摇头。 “还是来首欢快点的歌吧。” 两千五闻言又挑了首花儿乐队的《嘻唰唰》。 “嗯……感觉好像又有点太欢快了。” 第三次，两千五选择了许巍的《曾经的你》。 “这次好多了。” 随着充满岁月感的旋律响起，卫泽也再次合上了眼睛，海燕号从荒原上缓缓升空，冲破了暴风雪的阻拦，义无反顾的驶入了漆黑的宇宙，驶向了那浩瀚灿烂的星河。 ………… 火星。黑珍珠餐厅。 罗伯特已经让服务员帮忙藏好了订婚戒指和香槟，只等莱薇一到，两人点完餐，假装来倒酒的服务员就会用一块儿蛋糕将莱薇的目光吸引开，而这时候罗伯特也会顺势掏出戒指，单膝跪地，向莱薇求婚。 为了让这一幕尽可能的完美，罗伯特甚至包下了整个黑珍珠餐厅，今晚来这里用餐的所有宾客都是他的僚机，无比要让一切都尽在掌控。然而当时针指向两人约定的时间，意外还是出现了，他心爱的女人却并没有出现。 半个小时后楼下的门童给他带了一张纸条，看着那张纸条，罗伯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一旁的侍者小心翼翼的问道，“香槟还要开吗，罗伯特先生。” “不用了。”罗伯特摇头，然而他摇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又改了注意了，自嘲的一笑，“还是开了吧，反正估计以后也用不到了。” 而同一时间，莱薇已经买好了飞往t星e的船票，她在太空港的洗手间里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将烟头扔进了洗手池边的烟灰缸里，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候机室。（完） 后记——聊聊成长和选择 卫泽和两千五的故事至此已经全部写完啦，然后……就来聊聊这本书吧，顺便回答几个大家可能想知道的小问题。 《星际白兔糖》最初的起源其实是《bettercallsaul》里的一张剧照，saul和kim在停车场里一起抽烟，光影打在他们的身上，正好一半明一半暗，我也是在那一刻第一次升起了想用这个镜头去创作一个故事的想法。 当然，在最后完成的这个故事里莱薇的戏份可能并没有那么多，但是这不妨碍我还是很喜欢她，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她开着她的红色野马，叼着万宝路在公路上飞驰的画面。 好吧，角色的事情稍后再聊，先来说说《星际白兔糖》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吧。 新版简介里的那句话其实是个很好的概括，这就是一个位于社会边缘的两个孤独灵魂，互相取暖的故事。 两千五就不用说了，她从小被人养在实验室里，就像一只人形小白鼠，提洛集团很重视她身上的价值，将她视为最宝贵的资产，但是除了卫泽外没有人把她当做人来对待，她甚至没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在整本书里都安静的让人心疼。 而卫泽的情况就要更复杂一些了，他虽然是新人类，但有过他自己的光荣与辉煌，曾经的他也是红巢的王牌，所向睥睨，无人能挡。 表面上看，他是因为那次意外受伤失去了实力而一落千丈，让自己的人生坠入谷底，但实际上我觉得他的悲剧是有一定必然性的，他最大的问题其实在于太孩子气。 是的，你们没看错。 三十岁的卫泽其实是整本书里最孩子气的一个人，实际上有时候就连我也会被他的幼稚给气到。 天啊，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伙。 他对朋友老实讲并不怎么好。可怜的威廉姆，被白嫖了不知道多少次。莱薇有时候根本不像是他的经纪人，更像是他的亲妈，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罗德岛的卡罗纳多把自己心爱的车子借给卫泽，结果卫泽完全不懂的爱惜，把它搞得一团糟。 更别提他在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时只会一个劲儿的退缩，完全没有担当，一点也不想负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职责了。 他就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或许只有幼稚又任性的小鬼才会在明知前方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依旧会坚持对着悬崖发起冲锋，哪怕下方等着他的是万丈深渊。 这是成熟和聪明的大人们不会做的选择。 说到成熟，让我想起了之前李诞在某个访谈节目里讲过的一个他自己的故事，他说他那会儿刚毕业，还是个充满理想的热血青年，然后去南方某著名报社实习，想要一展拳脚，那个报社一直以敢报道事实揭露真相著称，结果快过年的时候李诞在电梯里听两个老记者聊天，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有没有买到票，因为他是跑春运报道的，和铁路上有关系，可以帮另一个人搞到票。 李诞说就是那一刻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那个报社之前一直展现出的是一个道德表率的姿态，结果私底下展现出的来的反差让他有种理想破灭的感觉，也是从那时起他决定放弃继续去做知识分子，背负知识分子的责任感，转去好好赚钱。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为了去评价他的生活态度是对是错，只是想说这种情况其实还挺常见的。 我们总说成长成长，我小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理解成长是什么，可能到了三十岁以后才发现，原来成长就是去适应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其实都还挺心高气傲的，真心的希望去改变这个世界，但是等踏入职场之后，大部分人都会遭受社会的毒打，就比如九九六这个事情吧，大家都知道它是不对的，因为劳动法上写着一周上五休二，但是你如果去较真儿这件事情，尤其是在互联网行业，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而除此之外你还会在职场上遇到不想去的应酬，油腻的上司，一定有你必须要说你不想说的话，做你不想做的事，甚至某些良心难安的时刻，这些都是你成长的一部分，而绝大多数时候你最终做出的选择，并不总是能遵从自己的内心的。 我前段时间还偶然看到了一段雷军的采访，就是雷军讲他和马云身家为什么差那么多，他说他觉得论才智两人的差距没有那么大，论勤奋雷军本人也是圈内公认的铁人，相反马云总是在出席很多演讲和活动，看起来最不务正业，最后雷军感慨他也是做了小米之后很久才明白两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其实是在于顺势。 顺势，说白了就是接受并借助世界运行的规则。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可以更快将你带往成功。 但问题在于有的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世界运行的规则并不总是对的，比如996，比如现在很多莫名其妙被和谐掉的书，电影镜头，比如……总也踢不赢的国足。 遗憾的是大多数人对此并没有任何改变的办法，甚至很难生起去抵抗的念头。 这也是为什么我很喜欢卫泽的原因，他就像是塞万提斯陛下的骑士唐吉坷德，像是那个在我们的成长中不得不被我们亲手杀死的自己。 我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一部分自己的影子，就像我也能在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一部分自己的影子一样，在绝大多数时候，我觉得更多的普通人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混合体。 我们在一些时间里会对这个世界低头，另一些时间里可能又会稍微勇敢一些。 我只是希望这个故事在你们想要勇敢的时候可以带给你们一些勇气~ 最后再来说说结尾的问题吧。 我个人是挺喜欢这个结尾的，我不想写卫泽忽然实力恢复，冲到提洛集团的总部大杀特杀，因为这样太夸张了，并不符合我所经历过的现实，但我也没有把卫泽写死，因为那样太残酷，所以我只是让他带着两千五一起飞向了浩瀚的星河，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我从始至终都没提两千五的特殊之处在哪里，你们可以把她想象成是拥有治愈能力的超能力者，也许她用自己的能力治愈好了卫泽的伤势，也许她在卫泽死后消失在了宇宙里，若干年后回来为卫泽报仇，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毁掉了整个人类世界，而这时候又有人站出来反对她，也许莱薇找到了她，并且代替了卫泽继续反抗提洛集团…… 但这些都不是星际白兔糖的故事了，在这个故事的结尾，我觉得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对卫泽来说也没那么糟糕，他刚在一片荒原上打赢了自己人生中最牛逼的一架，极限反杀，干掉了一个满级boss，抢了boss的飞船，听着喜欢的老歌，带着自己的女儿踏上了旅途，而另一边还有一个他心爱的女人正在不远千里奔向他。 我反正永远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