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傻后》 第001章 夜半惊魂 晚霞似血,笼罩了整个天际。 苍穹一片暖色,晚云轻拂而过,好似层层翻滚的浪海,无穷无尽的变幻。 翻卷如云的宫墙,层层叠叠的瓦檐,精致的亭台楼阁,山石排列有序,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轻风吹过,到处是馥郁诱人的香气。 雕梁画栋的殿阁中,微微敞开的窗户,暮色的青白光芒笼罩着宽大空荡的宫殿,显得苍凉而凄惨。 几声窍窍细语从琉璃屏风后面传来,那声音尖锐高亢,还有深深的恶毒,理所当然的说着咀咒之语,似乎这一切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傻子早死早超生,活着还要拖累别人?” “小荷,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另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抹担忧,可是叫小荷的宫婢立刻发出不屑的讥笑。 “秀秀,你真会说笑话,这鬼地方谁会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我们四个该死的家伙,谁还会到这个地方来?想想我们真够命苦的,为什么当初抽签会抽到这个地方,我是天天盼这傻子早死早超生,那我们就可以再重新分配了。” 秀秀挑了一下眉,虽然这是他们四个人的心声,但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似乎真的不妥,秀秀长得纤细娇小,而身侧的小荷却正好相反,身材高桃,脸蛋也很艳丽,有一段时光,她曾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虽然后来这梦破灭了,至少也要跟个受宠的主子,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吧,而不是跟着一个傻子,走到那都被人家欺负,指指点点的,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小荷,算了,看看皇后有没有醒过来?” “要看你去看,别找我,”小荷陡的甩开拉着自已的手,临了还狠狠的怒瞪了秀秀一眼,咬牙切齿的责问:“你说,你真的甘心吗?还有你,你?” 她点了秀秀的脑袋一下,顺带的指了一下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双手叉腰,从三个人的面前一一移过去,最后无一例外的看到三个人的眼瞳中闪过不甘心,小荷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不愿意待在这里的,所以谁管这傻子有事没事,我们不要理会,这种天气落到池子里,不死也差不多少了,等到半夜的时候,只要看看她死没死就成?” 小荷毒辣的开口,抬首才发现寝宫内一片黑暗,夜色中看不真切其他人的面容,她挥了挥手吩咐:“去把宫灯点上吧。” “嗯/” 几个人四散分开,点宫灯的点宫灯,关窗户的关窗户,手脚俐落的做起事来。 这时候谁也没在意,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动作僵硬,好似快尸变了,可是很快又不动了,寝宫内一下了亮了起来,晕黄的宫灯,灯花四射,映照得霞壁之上,光影斑斓…… 镶金嵌玉的雕花大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脸色狰狞的女子,之所以狰狞,是因为各色胭脂水粉,经水泡过之后,五颜六色的堆在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上,被灯光一照,生生多出了几分恐怖。 其实床上的人早就醒了,只是思绪有些浑沌,一时理不清状况,周身的疲软,眼睛也睁不开来,但是思维却是清明的,因此把刚才两个宫婢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唇角动了动,想骂人了。 周身粘绸绸,好似在水里泡过的,衣服整个的粘连在身上,被风一吹,凉彻骨,忍不住打了个轻颤,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分明是几个欺主的刁奴。 云笑眼睛未睁,心里便先骂了两声,随即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血腥的画面。 她云笑,仍是二十一世纪的医生,医学界的传奇人物,救人无数,中西医结合,破解了多少疑难解症,是各家报社杂志争相报道的人物,她的专访,一定会大卖,被世界上最权威的时代周刊,评为东方的华佗,全球举世瞩目的人物。 没想到这样杰出的她,竟然死于一场车祸。 起因是她要参加一场大型的学术交流会,这交流会在乌鲁木齐美术馆举行,可是临行的前一夜,下了一夜的大雪,飞机出了故障,她只能临时改道,乌鲁木齐和她所住的地方,还没有通上火车,她只得乘快客前往该市,谁知这量大客,在高速的转道口,和一辆大型的货车相撞,两辆车同时飞出了高速的护栏。 致使车内的多名乘客身亡,而她亲眼目睹了坐在自已前面的乘客血流满目的画面,至于自已的尊容,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可惜她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她永远的坠入了黑暗之中。 云笑想着那辆快客和货车相撞的画面,心内忍不住的轻颤,没想到救人无数的她,最后竟然面对着如此别出一格的死亡。 只是现在她是怎么回事?本来该死亡了的她,为何还能清晰的听到别人的说话声,而且她肯定那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天使之类的,天使没有如此恶毒的…… 云笑陡的睁开眼,黑亮的眼睛像两颗璀璨的黑宝石,栩栩生辉,滴溜溜的转动着,扫视 着周遭的环境。 头顶是青白色的绸纱帐,一道道的海水纹轻轻荡漾着,雕花的大床,四根朱红色的柱子上,祥云绕兽,活灵活现,几榻帘栊,妆台铜镜,琉璃屏风,当真是应有尽有,奢侈至极。 好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云笑赞叹,陡的翻身坐起来,身上的衣服粘连着,好不舒服。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五颜绿色的一片狰狞,黑发披散着,眨巴着一双邪恶的眼睛,望着端着烛台走过来的一个丫头,莹莹亮光中,这丫头身材高桃,脸蛋俏丽,头上盘着髻,两小揖发辫垂在脸颊两边,身上着一袭粉红半旧的宫装,摇曳生风的走了地来,一抬首望着僵硬坐在大床上的人,唬得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鬼啊。” 失手打了烛台,人也慌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磕头央求:“皇后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那害你的人吧,我没害你啊。” 这求饶的人正是先前说话毒辣的丫头小荷,此时不住的磕头,她的动作惊动了寝宫另一边做事的三个人,飞快的跑过来,一抬首迎上云笑狰狞的脸,唬得尖叫一声,扑通扑通跪下来,连连的哀求。 “皇后饶命啊,皇后饶命啊,不是奴婢等害的你,你死不瞑目,去找德妃娘娘报仇啊,是她害的你啊。” 一时间诺大的寝宫内,此次彼落的哀求声,端坐在床上的云笑,似笑非笑的望着下首不停求饶的两个宫婢和太监,好半天不说话,双瞳翻转着,唇角勾出玩味的笑…… ------题外话------ 亲爱的们,喜欢此文的亲们,别忘了给此文投上一票啊,就在网页的中间,亲爱的们一定要去啊…… 第002章惩治刁奴 云笑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黑漆漆的大眼睛转动一圈,便是一个点子,手指一拨拉,墨发遮盖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莹莹发光的眼瞳,阴森森的声音随之响起来。 “我好冷啊,你们来陪陪我吧,陪陪我吧。” 两个太监和宫女一听这话,身子抖索得越发厉害了,好似筛糠一般,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奴才)不想死啊,娘娘饶过奴才吧,奴才以后一定给娘娘上香供物,让娘娘在阴间活得开心一些。” 云笑翻白眼,活着的时候对人不好,死了上香供物的有什么用,这些个奴才不好好整治是真的无法无天了,一想到这,她半点也不同情这些家伙,那声音越发的幽暗,凉习习的好似从地狱中冒出来的。 “娘娘我寂寞啊,想找个人来陪陪,阎王看我生前受人百般欺凌,已允了我带一个人前往阴间,说吧,你们四个人谁愿意陪我?” 她的话音落,窗外劲风吹过,簌簌作响,寒夜之中越发的鬼魅。 寝宫之内的四个人一听云笑的话,早争先恐后的指着别人:“娘娘,你带她去吧。” “带她吧。” “带他吧。” 总之没人说带自已,争吵不休,云笑皱眉,只不过是几个贪生怕死的奴才罢了,冷冷的一哼:“住嘴,要不然把你们四个都带过去吧。” 她就不信制不了她们,果然她的话一完,下首的四个家伙扑通扑通的磕头,再也不争了,哀求不止。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此次彼落的哀求声再次响起来,云笑扬眉,懒得理会这些家伙,自个儿陷入沉思,看目前的状况,自已似乎并没有死,说没死,也不全然对,而是走进了传说中的时光之门,穿越了,还穿到一个傻子身上,这傻子还是一朝皇后,可惜即便是皇后,连小小的奴才都欺凌她,更别提这深宫之内其她人了,自已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原来的那个傻后死了吧。 云笑的心不由升起一抹怜悯,为已逝的那个傻后,既然她重生成她了,就替她好好活下去吧。 下首,四个可恶的家伙还在磕头,脑门上都碜出血来了,这可是他们罪有应得,云笑可不会同情他们,不过自已身上还穿着潮湿的衣服,整个的粘在身上,极不舒服,所以还是先洗个热水澡才是重要的,想到这,一伸手把把手发整理好,望着下首,不紧不慢的开口 。 “好了,我还没死呢,不必磕了,你们小命暂时留着吧。” 这话一落,四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周身的冷汗,从脊背流下来,粘连着衣服,在夜风的吹拂下,又冷又寒。 “谢娘娘,谢娘娘/。” 四个人磕谢完,立刻发现问题所在,既然这傻子没事,竟敢吓唬他们,可恶的傻子,看他们饶得了她。 刷的一声,四道身影同时起身,恶狠狠的怒视着床榻上一脸若无其事的女人。 那火噌噌的往冒,好啊,他们吓得半死,磕得脑袋开花了,她不但骗他们,还敢一脸的若无其事,四人中为首的小荷,早愣不住尖叫起来:“好啊,你个傻子,竟敢骗我们,你找死。” 说完整个人扑上来,身后的三个人也紧跟着她,往雕花的大床边冲去。 云笑眼瞳攸的一沉,唇角勾出冷笑,好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眼看着小荷要扑到她身上了,她身形陡的一转,双腿一伸,快速无比的对准小荷踢了出去,只踢得她扑通一声摔了出去,随之云笑快速的从大床上一跃而下,一只脚狠狠的踩在小荷的手上,用力的辗了一圈,只疼得她控制不住的尖叫。 “啊……” 其他三个人吓愣住了,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皇后不傻了,她先前能装鬼吓她们,就是因为她根本不傻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三个人一脸的惨白,冷汗再次从脸上流下来,身子往后一退,同时指着云笑,颤抖着开口。 “你,你,你是谁?” “难道我是谁,你们都不知道了,真是个刁奴,要你们何用,”她说完,再次用力的踩下去,脚尖转了一圈,疼得小荷眼瞳翻白,忍不住的央求着:“娘娘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饶过奴婢一次吧。” 小荷的叫声,使得寝宫之内的另外三个奴才回过神,赶紧跪下来,一起哀求:“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以后奴婢(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笑唇角勾出笑意,满意的点头,慢慢的收回脚,想和她打,还是省省劲吧,她在大学里可是连续获得三年的散打冠军,即会让这些奴才得逞了。 “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她一开口,小荷和秀秀等皆惶恐的应声:“谢娘娘了,谢娘娘了。” “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澡。” 云笑柔声的命令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有十足的威力,地下的三个人一溜烟的奔出去,给娘娘准备沐浴的东西,地上的小荷也挣扎着起来,一只手血淋淋的,钻心似的疼痛,却只能咬着牙忍受着,连一声哼都不敢发出来,这女人太可怕了,她倒底是谁,绝不可能是那个傻子的,可是她不敢问。 两个太监很快抬进来一个高大的圆形浴桶,婢女秀秀拎着热气腾腾的水,手脚俐落的忙碌着…… 寝宫,很快升腾起雾蒙蒙的氤气,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香气撩人…… ------题外话------ 亲爱的们给鬼医傻后投票了,莫要忘了…… 第003章 可爱佳人 朦胧氤氲的热气,缭绕在寝宫内,花香撩人,窗户被打开一角,驱散着室内的热气,夜风轻轻的吹拂过,白色天青海水纹的薄纱在风中轻盈的掀起一角。 圆形的浴桶里,正侧坐着一人,只露出嫩白香艳的双肩,洗净的墨发,温漉漉的分成两半披散在肩上,发梢尽数浮在水面之上,黑得妖娆,白得香艳,令人眼晕目眩。 宫女秀秀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的侍候着,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安静沐浴中的皇后,怎么也想不透哪里出了问题? 皇后为什么不傻了,十月份的天气,掉进锦鲤池里,泡了那么长的时间,按理就算不死,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可眼前的女子,不但没事,相反的竟然不傻了,不但不傻,而且很厉害,一想到皇后先前的狠厉,秀秀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 这时候,有温和甜嫩的声音响起来。 “秀秀,给我说些宫里的事吧?” 秀秀一愣,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认真的盯着她,不过只看到她的后背,还有满头如墨的云丝,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光是听着她此刻甜美的话,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女人暴戾的一面,秀秀赶紧小心的开口。 “娘娘想知道什么,秀秀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绝对狗腿的语气,现在她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想到小荷那血淋淋的手,头皮便隐隐发麻,看来她们几个以后得悠着点,如果再有下一次,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云笑一听秀秀的话,满意的笑了,双手轻捧起水,动作优雅的从锁骨浇了下去,宫灯摇曳,水珠滴滴晶亮,滚动着嫩白的肌肤之上。 “我叫什么名字?” “云笑,当朝摄政王的女儿,”秀秀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不敢马虎,立刻飞快的开口。 云笑的纤纤玉手停顿了一下,唇角勾出越发柔和的笑,眼瞳闪烁了一下,果然啊,要不然怎么会成为皇后呢,不过这傻后的名字竟和自已前世的名一样,这样叫起来方便多了。 “这宫里有多少女人?” 对于这个云笑不感兴趣,不过这些人只怕不会甘心让一个傻子占住着后位,未来有很多人可能是她的敌手,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后宫本来就是吃人的窝,她一个现代传奇的女人,总不至于再一次的死在这些女人手中吧。 “禀娘娘,宫中共有二十几妃子,除了皇后娘娘,四妃之位已有两位妃子了,一个是德妃娘娘,一个贤妃 娘娘,还有昭仪昭媛两名,别的都是五品以下的良缓贵人等。” 秀秀恭敬的禀报着,不过心里暗暗叹气,即便人家是六等的贵人,仗着背后有德妃,贤妃娘娘等撑腰,也经常欺负皇后来的,谁叫皇后是个傻子呢,不过眼前的这一位可不是啊,秀秀不禁在心中升腾起一片希望,只怕现在的皇后不会再任人欺凌。 二十几位妃子,云笑汗颜了一下,这男人根本是种猪啊,早晚有一天精尽而亡啊。 不过那种猪和她有啥关系,估计她现在的角色,那男人是连瞧都不瞧一眼的,她乐得清闲,最好找个时间出宫去。 “水凉了。” “娘娘起来吧,”秀秀赶紧拿了屏风上面的白色浴布,恭敬的走过去,侍候着云笑出浴桶,给她擦干身上的水气,换上白色的亵衣,一抬首便愣住了,刚刚沐浴过的皇后,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花,清新可人至极,白嫩的肌肤上透出微微的红,眼瞳眨啊眨的,漆黑的眼珠子灵动极了,好似黑珍珠一样耀眼,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上下扇动着,周身通透的风情。 “怎么了?” 云笑奇怪的挑眉,望了望这个叫秀秀的宫女,秀秀长得很纤细,眉清目秀,和她的名字很神似,眼睛比起那个叫小荷的宫婢清明得多,虽然先前她也很可恶,但并不是坏透了的那种,跟着一个傻子,想必也是低人一等,遭人欺凌怕了的。 “没事,娘娘长得真漂亮。” “漂亮吗?”云笑摸了摸自已的脸,她还没真正的看过古代的这种脸,不由得来了些兴趣,女人天生爱美,女为悦已者容,其实也不尽然,女人自已也喜欢漂漂亮亮的。 “娘娘坐下来吧,头发还潮湿着呢,这天气会着凉的,”秀秀伸手拉了云笑坐到梳妆台前,动手给娘娘打理头发。 梳妆台上有一面镶金边的雕花铜镜,玲珑精致,铜镜中清晰的映出她的脸来。 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弯曲着,眼睛又大又圆,眼珠子转动的时候,格外的灵动,就好像黑葡萄一样莹莹发亮,傲挺的小鼻子下面,唇也是小小的,此刻泛着诱人的粉红,这张脸很漂亮,但却不是惊艳的那种,而是可爱俏丽的,就好像摆设在现代精品店中那种精致的布娃娃,让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想搂在怀中呵护的那一种。 对于这样的容貌,云笑还是满意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浅笑,这一笑脸颊之上竟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越发 的可爱动人了。 秀秀一边帮她打理头发,一边瞄着铜镜里的娘娘,不由自主的叹息。 “以前竟然没有发现,娘娘长得真漂亮呢?” “漂亮吗?” 云笑摸着脸颊,所谓的漂亮只不过是因为换了一个灵魂,使得原来的木然灵动了,才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魅力,如果依旧是原来的傻子,只怕还是那种吸引不了人的神情。 “嗯,真漂亮。” 秀秀用力的点头,这一次她可不是拍马屁,娘娘是真的漂亮呢。 云笑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夜已经很深了,伸出手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身子酥软软的,她就想睡一个美美的觉,掉头扫视了一眼寝宫,朝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两个小太监立刻飞奔进来,恭敬小心的开口:“娘娘?” “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了下去。” 她指了指寝宫内的浴桶,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立刻领命过去,动作俐落的收拾浴桶,秀秀也走了过去帮忙,三个人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小心的立在寝宫之内听命。 “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娘娘,”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往外退去,云笑起身往大床上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唤了一声:“等一下?” 第004章我的钗,漂亮吗 云笑一声懒散的唤,使得三个快退出寝宫的宫女和太监忍不住收回脚,小心翼翼的垂首听命:“娘娘?” “今儿个晚上发生的事,若是传出去?” 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云笑已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掩嘴走向床榻边坐下,下首的三个人立马点头如捣蒜,恭敬的应声:“娘娘放心吧,奴婢(奴才)谨记娘娘的话。” 云笑总算挥了挥手:“下去吧。” “谢娘娘,”三个人总算舒了一口气,绷着的一根弦落地,今晚发生的事真是太诡异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三个人心里嘀咕着,可是脸上可不敢留露出丝毫的神情,慢慢的退出寝宫,立在殿门外。 “秀秀,你看娘娘?” 太监小元疑惑又胆颤的开口,廊下,月色照射出莹白的光芒,透出几分阴冷诡谲,三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了,你别多事了,若是让娘娘知道,那下场可不会比小荷的轻多少。” 秀秀狠狠的警告两个太监,小元和小昭缩了一下肩,有些后怕的沉默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秀秀抬起眉再望了一眼月色,慢慢的开口。 “也许跟着这样子的皇后,比跟着一个傻子强,你们两个安心的给娘娘守夜吧。” “嗯。” 四周一片沉寂,万物俱簌…… 寝宫内的雕花的大床上,云笑一字不漏的把外面三个人的话听进耳朵里,微抿了一下唇角,大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对于目前的局势,她全无半点了解,例如当今的皇上,为什么会立一个傻子为后,明明是成年的皇帝,为什么会有摄政王,这些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而她冒然的闯进这个世界,一定要全身而退,这傻子的身份可是个绝佳的挡箭牌,但即便是傻子,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她! 云笑的唇角勾出一些小邪恶,眼皮往一起粘,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梦里全是前世的亲人和朋友,哭笑嬉闹间,竟泪湿了枕巾,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到陌生环境的茫然,还有对未知的不安,昏昏沉沉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的醒转过来,心头再次浮上惆怅,木然的呆坐在雕花大床上。 这时候寝宫门外响起一道尖锐高亢的说话声,隐隐传进来。 “那个傻子死没死?” 相当嚣张的语气,云笑回过神来,眼睛闪烁了一下,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来得好快啊,不知 道来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对于一个傻子,只怕不会出什么重量级的人物,应该是那些听人使唤的家伙吧,五六品的良媛贵人最有可能。 她身形未动,因为一夜折腾,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眼圈下隐隐有些青黑,头皮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倒有了几分傻后的样子。 寝宫之外,秀秀瞄了一眼面前的人,六品的兰贵人,一身小碎花的宫装,头发高高的挽起,满头的珠翠,显得俗不可耐,可她偏偏还一脸的高傲,这样的女人会受宠才怪,她之所以成为六品的贵人,只不过是因为靠了太后这棵大树,现在又有德妃娘娘罩着,所以才会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 “你哑了还是聋了?” 对于秀秀的反应,兰贵人显得相当的不满意,恼怒的双手叉腰,怒瞪着秀秀,秀秀慌忙恭敬的开口:“皇后娘娘并无大碍,谢过兰贵人的关心。” 不管人家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仍然是皇上的妃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宫婢,所以该尊敬还是尊敬着,否则只有自找死路。 “呸,我关心她,她做梦呢,我是看她死没死了?” 兰贵人说完,一伸手推开挡住自已去路的秀秀,领着身后的两个宫女和太监往寝宫冲去,秀秀一看,吓得脸色都白了,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她可就有罪受了,赶紧跟上兰贵人的身子。 “兰贵人,皇后在睡觉呢?若是她醒过来,只怕会?” 秀秀的话还未说完,那兰贵人陡的停住身子,啪的一声甩了秀秀一记耳光,气势逼人的开口。 “没有眼见的东西,竟然敢挡我的去路,她算个什么东西,再敢多嘴,看我不缝了你的嘴。” 说完看也不看秀秀,领着人直奔寝宫而去,秀秀脸色惨白,捂住半边脸,脸颊很疼,委屈的泪珠儿泡在眼瞳中,好半天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做为奴才,这都是自已的命啊,还是尽责的跟着兰贵人走进寝宫。 寝宫中,云笑把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正静静的打量着走进来的女人,人长得还有三分的姿色,只是装扮有失水准,俗不可耐,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粗鲁不堪,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后妃,看来那皇帝也不是什么高雅之人,后宫之内,从傻子到粗鲁女,应有尽有。 “皇后娘娘醒了?” 秀秀一看云笑醒了,忙小心的开口。 本来安静坐着的云笑忽然咬着手指儿傻笑着指住秀秀:“真丑啊。” 傻态十足,兰贵人从先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暗自嘀咕,刚才她进来的一刹那,看这个女人安静的端坐在床上,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呢,原来还是那个傻子啊,没想到昨儿个晚上,她竟然真的没死,可恼可恨,真是白误了德妃娘娘的一番心了。 兰贵人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身子一移往雕花大床前走去,手一伸竟直直的往云笑的脸颊掐去,这种事她以往没少做。 云笑眼瞳攸的一暗,她没想到,这小小的贵人竟真的欺到皇后的头上,还当着这么多宫女太监的面,可见她是多么的肆无忌掸,这说明什么,宫中的人都不待见这个傻子,还是当朝的摄政王不重视自已的女儿? 云笑一边思量,一边快速的掉头,好似不经意的侧身,却使得兰贵人的一只手落空了。 她一伸手从床边的高几上,拿过一柄精致的玉钗,炫耀的晃着:“我的钗,漂亮吗?” 第005章 高,真是高啊 这枝玉钗通体晶莹,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好东西,出自烟京最有名的玉器店“凤堂娇”,这名字取得巧,寓指凡戴凤堂娇的金银首饰,美似凤凰,可是这凤堂娇的首饰又是珍贵无比的,所以整个烟京的女子,以拥有一件凤堂娇的首饰为梦想,大部分人都是没办法拥有的。 而云笑,仍是当朝摄政王的女儿,即便是个傻子,也不缺这些首饰。 此刻她一脸傻笑,炫耀似的晃着这枝名贵的玉钗,兰贵人一看到这东西,早忘了去掐云笑的事,双眼陡的发亮,贪婪的盯着那枝玉钗,吸了一口气,语调一改先前的嚣张,虚伪的开口。 “皇后,这枝钗好漂亮啊,能给妹妹看看吗?” 她的话音一落,站在云笑床边的秀秀,下意识的叫了起来:“皇后,不可以。” 她一开口,兰贵人的厉眼便狠狠的瞪了过来,唬得秀秀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她知道眼前的皇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整个人安静下来。 那兰贵人以为秀秀慑于她的威胁,满意的笑起来,掉头再望向云笑,并伸出了手。 “给妹妹看看好吗?” “好,”云笑笑眯眯的点头,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双瞳散发出诡谲的波光,可惜兰贵人被即将到手的玉钗迷住了眼,哪里还顾得了别的,早伸手去拿那枝玉钗。 云笑眼看着那只手要触到玉钗,适时的松开了手,那支名贵的价值不菲的玉钗当着寝宫之内一干人的面,叭一声摔到了地上,碎裂成了两半。 四周陷于死寂,众人那个心疼啊,肉疼啊,这可是钱啊,她们做牛做马的一辈子,也不值这枝玉钗的钱啊…… 兰贵人更是呆了,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件这样的首饰,本来马上就可以拥有了的,可是谁知道竟然打碎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机会纠结。 因为寝宫之内,陡的响起一声尖叫,一团黑影从床上一跃而起,对准兰贵人直直的撞了过去,把毫无防备的兰贵人撞飞了,而那黑影并没有停下来,紧随其后的冲了上去,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兰贵人的身上,对着兰贵人的脸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好几个巴掌,兰贵人杀猪似的哀嚎陡的响起来。 “啊……” 她的叫声使得寝宫之内的太监和宫女回过神来,天哪,傻后竟然发飙了,兰贵人被她打了,打的还不是一下,真是惨不忍睹,整个脸肿得像个猪头。 兰贵人带来 的太监和宫女一看主子被打,早疯了似的冲过去,准备帮助主子,秀秀一看眼前的动作,立刻朝门外叫了起来。 “小元,小昭,快进来。” 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早就听到寝宫之内的动作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正捏着一把汗呢,一听到秀秀的叫声,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兰贵人带来的太监和宫女去拉皇后,而皇后正坐在兰贵人的身上怒打兰贵人,一边打还一边叫。 “赔我的钗,赔我的钗。” 我的妈呀,两个太监看得直抽气,皇后太猛了,不过眼下可不是感叹的时候,两个人连同秀秀赶紧冲上去抱住兰贵人带来的四个人,连声的开口。 “皇后脑子不好,你们别计较啊。” 一时间寝宫内乱成一团,那躺在地上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的兰贵人,眼看没人过来救她,早忍不住的哀求起来。 “皇后,我不敢了,皇后我不敢了,你饶过我这次吧,饶过我一次吧。” 云笑只不过是为了教训她,既然她求饶,就放过她一次,虽然她傻,但谁也别想欺负到她的头上,这一次就是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来找麻烦,想到这,攸的一收手,从兰贵人的身上下来,闪到一边的地上,拿着那枝断裂的金钗,显得伤心无比的开口:“我的钗,我的钗……” 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一看娘娘收手了,也自动的放开手脚,而那四个人冲到了兰贵人的身边,扶起了主子,紧张的开口。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兰贵人想骂人了,可是一开口,牵动了脸上的肌肉,肿得半天高的脸疼痛难忍,她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在宫中这么久,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等待呢,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傻子头上,想想就不甘心,怒目冷瞪向那正伤心不已的傻子,可是想想刚才这傻子的力道,真的太大了,自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 兰贵人正纠结,云笑陡的一掉头,眼瞳阴狠,唬得她一个哆嗦,连声的叫。 “还不扶我起来,回去,回去。” 她身侧的四个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主子扶起来,此刻再看兰贵人,哪里还有来时的嚣张狠扈,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颊肿得跟什么似的。 一干人落荒而逃了,身后响起秀秀愉悦的声音:“小元,送兰贵人。” “是,”小元压抑着笑意,恭敬的跟着几个人身后, 把她们送了出去。 寝宫内,云笑不紧不慢,悠然的捡起玉钗站起了身,秀秀立在她的身侧:“娘娘,可惜了这枝钗子?” “可惜什么?自有人给我送过来?” 云笑随意的把玉钗扔到一边的梳妆台上,抬眸扫向秀秀,柔和的开口:“这宫中有太后娘娘吧?” “是的,娘娘。” 秀秀一脸的不解,这事和太后有什么关系,一侧的小昭也是满脸的迷茫,娘娘现在好高深莫测啊,外表看起来,绝对的无害,可是真正的她,别提多骇人了,他们以后还是悠着点,别惹到她才是真的。 “你立刻去太后娘娘哪里,就说皇后娘娘要回家呢?原因嘛,是因为兰贵人打碎了皇后的玉钗。” 云笑说完,也不看寝宫内的秀秀和小昭,掉头往一侧的雕花桌走去,刚才太用力了,有点渴了,自顾自的倒了些花茶,轻抿起来。 而秀秀和小昭两个人相视一眼,眸底升腾起敬佩之意,娘娘好高的一招啊,不但打了兰贵人,警告了宫中的人,还让兰贵人在太后哪里讨不了她,最重要的是,她什么都没有损失。 皇后虽然傻,但她是摄政王的女儿,太后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娘娘回云府去的,所以一定会派人送玉钗过来。 高,真是高啊! 第006章 告 状 长信宫,仍当朝太后的居所。 六宫之北,地形偏僻,远离喧嚣的后宫,四周有独立的围墙,墙内墙外繁花盛景,虽是十月份的天气,可各式名贵的花草依旧妖绕的开放着,姹紫千红,轻风掠过,便是一阵醉人的芳香。 此处仍是特意为太后修建,适宜老年人静养的地方。 琉璃金壁筑成的翻卷如云的宫檐,雄伟华丽的白玉石栏,宫门前,树木葱翠,奇花烂漫,不时有穿着华裳的宫女穿梭在其中,一片热闹。 内殿,正中铺着金线勾勒凤凰展翅飞翔穿花的大红毯,袅袅清香浮动,曼红的锦纱飘飘扬扬,自成一片奢侈大气。 上首一把镶金嵌玉的华贵凤椅,端坐着一位媚眼如丝的女子,那双桃花眼微眯,风情万种,肌肤莹润,好似上等的古玉,凉薄的唇此时紧抿着,可显示出她的心情极端的不佳,面色冷冷的扫视着大殿一侧,正小声啜泣的女子。 那女子正是兰贵人,而上首妖娆万分的女子,正是当朝的太后娘娘,光看外貌,实在难以想像,她竟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夜兰芷,果然不愧为当年烟京第一美人,美色倾城,红颜绝代。 “哭什么?一个傻子都对付不了,还有脸哭。” 太后娘娘没好气的责声,葱白的涂着红色丹寇的玉指,慵懒的接过一侧宫女奉上的香茗,桃花眼眸中满是戾烦。 兰贵人听着太后的语气,不敢放肆,小声的嘀咕。 “别看她傻,可是力气大的狠,妾身打不过她。” “傻人有傻劲,那是自然的,可是你没事去找她干什么?” 氤氲的雾气轻撩起,一双清冷的眼瞳隐于朦胧之中,却是危险的暗芒。 虽然她在宫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表示什么事都不过问,而且若是她们做的事传到摄政王云墨的耳朵里,只怕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兰贵人一听太后娘娘的话,怔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她可不敢说去看看皇后死了没有,或者说自已打碎了那傻子的玉钗,只怕讨不了好,正想对策,从殿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禀报。 “禀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过来了?” “她过来干什么?”太后挑了一下眉,了然的扫视了一眼下首的兰贵人,看来这兰贵人做的事,和素雪有关系了。 德妃夜素雪,仍是太后的亲侄女,当朝皇上的表妹,深得皇上的欢心,是目前受宠的妃 子之一。 太后对于这个亲侄女极是疼爱,因此这宫中德妃娘娘的威望可比任何一个妃子高,而且大家心知肚明,这皇后之位终将花落夜家,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一个傻子在宫中能存活多长时间呢? “让她进来吧。”太后把白玉茶盎递到一侧宫女的手中,挥了挥手。 小太监立刻退了出去,很快,大殿门口出现一道香艳袅人的娇躯,一袭银朱红的合欢长裙,衬得整个人好似一抹绯红的云霞,外罩一件青白绣隐竹的披风,白红相映,惊人的美艳,眉若惊云,眼若流星,丝丝睿智的慧光隐于瞳底,不焦不燥的走进大殿,恭敬的施了一礼。 “臣妾见过母后。” 上首的太后满意的点头,看着如此杰出聪慧的亲侄女,说不出的自豪,这后宫一干女子还有哪一个比得过素雪,那皇后之位迟早也是夜家的,想到这,心情大好。 “起来吧,过来母后身边坐着。” “谢母后。” 夜素雪知道姑母向来疼她,但是她从来不以此自傲,也不独占着皇上,后宫的妃子众多,雨露均沾,只要没有专宠就好,这一点是姑母最满意她的地方,也是她得宠的原因。 夜素雪刚起身立定,大殿一侧的兰贵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施礼。 “见过德妃娘娘。” “免了吧,”夜素雪伸手,虚扶了一下兰贵人,待到她起身,才看清楚她的脸,狰狞难看,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兰贵人,你的脸?” 刚站起身的兰贵人,一听到德妃关怀的话,再次跪了下来,还哭了起来:“德妃娘娘,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啊,皇后她打了妾身。” “那个傻子?” 夜素雪显得难以置信,那傻子一向胆小无能,又傻得彻底,她竟然会打人,这让她难以置信。 兰贵人正想说些什么,高处的太后娘娘脸色暗了下去,冷冷的咳嗽了一声,两个人立刻回过神来,夜素雪绕过兰贵人走到上首的凤椅前,柔软的开口。 “母后?” 太后伸出手拉着夜素雪,挨着自个儿坐下来,清冷的声音中略带些责怪:“素雪,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昨儿个发生的事,哀家已听说了。” “母后,臣妾知道错了,所以今儿个才会让兰贵人去金华宫看看皇后有没有事,臣妾还想着,若是皇后生病了,一定要宣太医为她诊治呢?” 夜素雪似真似假的出声,她知道自已的姑母很精明,若是在她眼底下耍心计,只怕行不通,因此才会真假掺杂,让人分不清。 下首的兰贵人一听德妃娘娘的话,早连连的应声附和。 “是的,太后娘娘,妾身就是奉了德妃娘的命令,才会去看望皇后的,谁知道皇后竟然打了妾身,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兰贵人说完又哭了起来,太后斜睨了一眼身侧的侄女,眼瞳暗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冷冷的出声。 “嚎什么,成什么体统。” 太后的话音一落,这时候大殿外又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飞快的开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婢女秀秀过来了,有事求见太后娘娘?” 此言一出,兰贵人脸色一变,眼瞳闪烁起来,很是心虚,如若自已摔坏了玉钗的事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心里惶惶然,绷起了一根弦。 “她?让她进来吧,”太后的声音已响了起来…… 第007章吓吓人! 秀秀跟着小太监的身后进了大殿,恭敬的跪在正中,小心翼翼的开口:“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这后宫之中,太后娘娘是最权威的人物,秀秀身为傻后的奴婢,从来没有和太后正面接触过,只远远的看过几眼,太后的丰姿绝色,让人不敢亵渎。 “说吧,什么事?” 太后挑了一下眉,看着下首的丫头一副胆怯害怕的样子,声音柔和了几分,不似先前的清冷。 “禀太后娘娘,皇后在金华宫里大吵大闹,要回家去,奴婢们眼看着拦不住她了,所以才来禀报太后娘娘。” 秀秀的话音一落,跪在她身侧的兰贵人脸色变了,低头望着地下大红的地毯,恨不得在哪里望出一个洞来,暗恼自已自找苦吃,没事跑过来叫太后做什么主啊,只怕接下来,她就要挨训了,搞不好还要挨罚,兰贵人越想脸色越白,恨不得再补自已一记耳兴,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德妃娘娘也帮不了她。 太后眼瞳陡的一冷,松开德妃夜素雪的手,挑眉开口。 “好好的她怎么会要回家呢?” 秀秀听出太后娘娘语气不悦,赶紧掉头望了一眼身侧跪着的兰贵人,小心的回话:“禀太后娘娘,今儿个早上兰贵人去探望娘娘,看到娘娘有一只名贵的玉钗,便拿了瞧瞧,谁知道她竟然打碎了那枝玉钗,皇后一看玉钗碎了,便闹了起来,不但打了兰贵人,还坚持要回云府去。” “还有这事?” 太后黑瞳中瞬间注满了寒光,阴森森的扫向下首的兰贵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真会给她来事。 大殿陷入寂静,丝丝冷寒之气浮动。 兰贵人早慌了,赶紧求饶:“太后娘娘,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伸手去接,没拿稳才打碎了那枝玉钗,求太后娘娘饶过妾身一次。” “这后宫之中还有王法吗?你们一个个的花花肠子,哀家会不知道吗?从现在开始最好给哀家安份点,否则只有宫规处治。” 太后冷寒的话,不但是警告兰贵人,也是警告自个的侄女德妃娘娘,不要以小失大。 德妃脸色白了一下,兰贵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身子轻颤了一下,太后的狠厉,在她还未进宫的时候,便耳熟能详了,所以她一进宫,便通过关系,巴结了太后这棵大树,才会在这后宫混得如鱼得水。 “妾身知道错了,太后娘娘饶过妾身一次吧。” “好了,在昭阳宫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昭阳宫。” 太后一声令下,兰贵人哪里还敢说一个字,连连的磕头应声:“是,妾身领命。” “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兰贵人赶紧退了下去,今儿个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这一切是莫名其妙发生的,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可是心底却有浓浓的不安,总觉得不对劲儿,不过也没空多想了,还是回昭阳宫思过吧。 太后处治了兰贵人,一双妖娆的桃花眼扫向秀秀,冷厉降了下来,温和的开口:“那枝玉钗呢?” “在这里?” 秀秀立刻举高手里的玉钗,太后瞄了一眼自已的贴身太监林安,林安从石阶上走下来,取了玉钗递到太后的手中。 “娘娘,你看?” 葱白如玉的手接过玉钗,上下打量了一眼,唇角勾出一抹隐暗的笑意,这钗可是个好东西,出自烟京凤堂娇的首饰,一个傻子竟能有这样的好东西,如此看来,她虽然是个傻子,可是云墨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好了,你回去好言安抚着她,哀家即刻命人出宫给她采买一件。” “是,太后娘娘。” 秀秀缓缓的往后退去,眼看要出大殿了,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等一下。” 秀秀愣了一下,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慌忙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后娘娘?” “起来吧,以后金华宫那边有什么事,立刻过来禀报哀家。” 秀秀愣了一下,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监视着皇后吗?不过不敢多问,恭敬的应声:“是。” “好好替哀家办事,哀家不会亏待你的。” “奴婢知道了,”秀秀只能如此回答,她可不敢什么事都说,在这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太后如此说,自已只不过成了一棵棋子,保不准哪天惹得她生气了,便死路一条,倒不如明哲保身,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下去吧。” “是,”秀秀应声退了出去。 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太后一言不发的把玩着断了两截的玉钗,好久舒展开眉头,朝一边的林安吩咐:“小安子,立刻派人去凤堂娇,买一件一模一样的首饰,给皇后送过去。”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办。” 林安走了出去,太后掉头望向身侧的夜素雪,眸光柔和,说不出的疼 爱,伸出手拉着夜素雪的手。 “素雪,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不能心急,心急只会坏事,那个位置早晚是你的,难道母后的话你还信不过。” “母后,臣妾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动什么心机,母后放心吧。” 夜素雪知道眼前的姑母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只怕这宫中的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以往的不计较,只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现在既然开口了,若是自已再敢乱动手脚,她一定会发怒的,既如此,最近还是安份些吧。 “你还是多动动脑筋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是一个情种,若是让别的女人怀孕了,你可就麻烦了。” 夜素雪眼神闪过狠厉,其她女人怀孕吗?想都别想,皇后的位置她是势在必得,一定要是夜家的,既然姑母能稳坐六宫之首,为何她不行? “臣妾知道了,”夜素雪柔媚的开口,偎进姑母的怀中,娇态十足…… 金华宫的内殿。 云笑听了秀秀的禀报,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已知道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太后即会因为一枝玉钗而恼了慑政王,既然稳坐六宫之首,最后还成了当朝的太后娘娘,一定是极精明的,这以小失大的事怎么可能去做。 “太后没说什么话吧?” 云笑本来正在对镜描眉,这时候停了下来,双眸透过镜面望向立在身后的秀秀,秀秀怔了一下,没想到娘娘竟然猜到了,当下不敢隐瞒,小心的禀报:“太后娘娘让奴婢有什么事去禀报她。” “呵呵,真有意思,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吗?” 云笑讥讽的笑了两声,继续方才的动作,一边画眉一边吩咐秀秀:“以后你可以常常去那边走动走动。” “呃,娘娘?” 秀秀愣住了,不知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愣愣的望着铜镜,铜镜中映出一张脸来,粗俗难看,一双黛眉描得又浓又黑,唇涂满了大红的脂膏,脸颊上还涂了胭脂,整个人一看,好像媒婆之类的,或者是妓院中的老鸨。 云笑见秀秀不明白,咧开了嘴笑,血红的大口张开。 “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有分寸,还有要把那边的动向带过来,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是,奴婢明白了。” 秀秀恍然,原来皇后娘娘是这个意思啊,当下恭敬应声。 不过看着娘娘的脸,还是觉得碜得慌,赶紧小声的开口:“娘娘,你画成这样是?” “逛逛皇宫,顺带吓吓人,”云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秀秀只觉得头顶窜起阵阵冷风…… 第008章坏蛋啊,坏蛋 本来云笑还想搞得逼真一些,头上堆彻一些珠翠,再找出大红的衣服一穿,任谁站在自已的面前,只怕都会戾恶三分的,可是打开了首饰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两枝简单的银簪,再无别物了,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好半天才开口。 “秀秀,这东西呢?” 她的声音有些冷厉,眼瞳阴沉下去,满脸罩着寒意。 身为当朝摄政王的女儿,这嫁妆是必不可少的,单从一枝玉钗便可以看出,王府一定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说明什么? 大胆的奴才欺主痴傻,动了心思,要不然这东西为什么都不见了? 秀秀一听皇后的话,再看她的动作,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娘娘息怒,这些东西和奴婢们没什么关系,都是各宫的妃嫔过来拿走了,当时皇后也同意了的。” 秀秀唬出一身冷汗,当时她们也动过心思,只不过没有那些妃嫔们手脚快,如今想来,还真是躲过了一劫。 “喔,这样啊,”云笑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唇角浮起一抹笑,声音柔和了很多:“起来吧。” “谢娘娘,”秀秀站起了身,立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偷偷的瞄皇后娘娘,只见她一脸的若有所思,画得恐怖的一张脸上罩着鬼魅的笑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那种有人要倒大霉了的感觉…… “我会让她们乖乖送回来的。” 云笑优雅的拿起首饰盒中仅剩的两枝银簪,插在头上,掉头吩咐身后的秀秀:“去找件大红的华衣来。” “娘娘?”秀秀嚅动了一下唇,半天没动身子。 云笑掉头盯着她,凉凉的开口:“不会连衣服也被拿走了吧。” “是的,娘娘,只剩下一件嫁衣和一套素色的云锦服,那套素色的云锦服就是娘娘昨儿个穿了的,已送去浣洗房了,现在只有一套嫁衣了。” 秀秀说到最后,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像蚊子似的,头垂到胸前了。 想起那些妃嫔的贪婪,便有些愤恨,皇后进宫,不到两天的时间,首饰和华衣便被抢了一空,害得当时她和小荷什么都没捞着,只能眼馋的看着别人得了好处。 现在想来,还真是老天疼人,只怕接下来,那些家伙没一个能安生的。 云笑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出声:“好,很好。” 说完挥了挥手:“既然没衣服穿了,就 把那件大红的嫁衣拿来吧。” “是,娘娘,”秀秀见皇后娘娘没有责怪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取来了嫁衣,大红的云裳,名贵的布料,再加上精致华丽的刺绣,确实是一件华贵价值不菲的衣服,之所以还保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这嫁衣根本没办法穿出去,所以才没被抢。 秀秀侍候娘娘穿上嫁衣,火一样艳红,触目惊心,再配上脸上独特的妆容,还真有点惊骇世俗。 “娘娘,真的要这样吗?” 秀秀迟疑了半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娘娘现在不傻了,不但不傻,还很聪明,如果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以皇后娘娘的聪明,一定会深得圣宠的。 可是娘娘为何依旧要装疯卖傻呢,秀秀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 “好了,走吧,我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云笑理也不理身后一脸郁结的秀秀,她和秀秀永远站不到一个视角点上,她的思想,她的灵魂,若是让这丫头知道,只怕非吓傻了不可,她们身为古人,自然是被古礼牵制了的。 寝宫门外,太监小元和小昭守着,一看到娘娘出来,唬了一跳,娘娘这是什么妆容,从上到下一团火,不但火还很碜人,眉毛又浓又黑,眼睛四周也描了一圈黑,只看见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再看那唇,一咧开就是一张血盆大口,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两个太监看得腿肚发软,声音都颤颤的。 “娘娘。” “走吧,本宫想四处逛逛,”云笑说完,一马当先的出了内殿,往外殿而去…… 金华宫,仍六宫之首,金碧辉煌,华丽奢侈。 空荡荡的大殿上,轻风掠过,纱曼卷飞,金鼎中燃着清雅的薰香,淡雅的味道旋绕在半空。 云笑站在大殿正中,笑看着这一切,原来这就是那些女人梦魅以求的东西,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地方,照她说,只不过是一座华丽的鸟笼罢了。 “走吧。” 云笑领着两个太监和秀秀出了金华宫,宫外,阳光灿烂,天气晴朗。 宫门前,画廊之外,层层白玉石阶,假山堆彻,花草摇曳,散发出大自然最清新的香气。 一行三个人出了金华宫,顺着雕刻精细的抄手游廊,往别处走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太监和宫女,大家都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傻后时,也不见礼,只窍窍私笑,议论纷纷。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三个人,脸颊烧烫,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惜今天的主角。 皇后娘娘一脸的若无其事,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志得意满,嘴里不时的啧啧称奇:“这皇宫还真不错呢,又大又漂亮。” “娘娘,我们回去吧,要不,洗了脸再出来。” 秀秀小声的建议,云笑逛得正兴起,哪里理会她,依旧兴致勃勃的往前面走,一路往御花园行来。 明明是初冬,可是这皇宫内温暖如春,青草萋萋,到处一片绿意盎然。 顺着青石小径,肆意的穿梭在御花园里,花园中,有很多名贵的奇葩,开得争奇斗艳,云笑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满脸的笑意,远处,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三个人跑得有些累了,渐渐的拉下了一段距离。 忽然,一声轻吟暧昧不清的声音传来。 云笑停下脚步,奇怪的挑眉,是谁在这里? 想到这,轻手轻脚的顺着声音往前面走去,绕过御花园,不远处有一小亭子,亭外有一处假山,那声音就是从假山传过来的。 阳光如水的洒在假山之上,一抹白色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光芒之中,此刻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身材俊挺伟岸,一头的墨发用白玉簪挽起,如水似的倾泻在肩上,自然飘逸。 而他此刻在做什么? 只见他的身子上下的运动,整个人似乎很享受,而在他白色的衣袍之外,环着一双白嫩的玉腿。 玉腿?云笑怀疑自已看错了,擦了擦眼睛望过去,没错,是一双香艳白嫩的玉腿,勾着男人的精壮的腰肢,一双白臂搂着他的脖子,还有细细的喘息声,暧昧不明的喃语声传来。 “皇上,人家还要?” 皇上?大白天的在花园里做这种事的竟然是皇上,而且有人闯进来也不知道,可见他是多么的投入这种事了,云笑念头一落,邪笑勾起,陡的尖叫出声,而且还是那种响震九宵的尖叫。 “啊,啊……” 花园里,鸟雀惊飞,而那正在做好事的两个人同时被吓了一跳,飞过的掉转头,再次吓了一跳,阳光之下,只见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涂了一层的白粉簌簌落下,黑眼睛,一张血盆大口,此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此时已有人从四面八房涌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也叫了起来:“娘娘,出什 么事了?娘娘出什么事了?” 此时,那个被打断了好事的男子,陡的抽身,整理好自已的衣服,理也不理身后的女子,缓缓走了两步,一张俊逸的脸,阴骜难看,桃花眼中是沉沉的暴风雨,陡的怒喝一声。 “住嘴。” 云笑叫得正起劲,心内冷哼,你让我停我就停吗?继续叫,好像没听到,而奔过来的很多人,已看清眼前的人是皇上,唬得脸色大变,扑通扑通的跪下来。 “见过皇上。” 秀秀赶紧伸出手去拉皇后,小声的嘀咕:“娘娘,别叫了,这是皇上,快跪下来吧。” “皇上?”云笑翻着白眼,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男人,不可否认,这男人长得很俊,流云似的眉,桃花眼中此时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挺直的鹰鼻,性感个性的唇,一袭白色的长袍,衬得整个人越发的俊美,只是那美貌之中,竟夹杂着很深的阴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他此刻正冷森森的怒瞪着她,云笑心底一声冷笑,我怕你,陡的张开嘴,再次发出尖叫声。 “啊,坏蛋啊,坏蛋,”说完也不等皇上说话,撒足狂奔…… 第009章 我的镯子,还来 御花园内,一阵风过,寒气四溢,年轻的帝皇,俊逸如画的五官上布着黑沉沉的浓云,眼瞳一闪而过的暗芒,用力的喘着气,好久才平息下来。 “都退下吧。” “谢皇上。” 众人赶紧退了开去,谁还敢留在这里。 皇上愤怒得眼睛冒火,就快拿人开刀了,不知道是被破坏了好事,还是被傻子皇后气的。 小元和小昭还有秀秀也赶紧跟着一批太监和侍卫身后,离开御花园。 御花园中,只剩下一身阴沉冷魅的皇上和那个偷情的女人,此刻穿好衣服,才看清楚,原来她是一个娇媚的宫女,皇上上官曜看也不看她一眼,萧杀的声音陡地响起:“小亭子,摆驾回宫。” 小亭子仍皇上的贴身太监,一听到皇上的命令,立刻扯高了尖细的嗓子叫起来:“皇上摆驾回宫。” 小亭子的话音一落,从四面八房奔出来好几个太监,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可是没有皇上的召唤,他们不敢出来。 皇上生性风流,又适逢上别有用心的宫女,便成全了一件好事,谁知道会被傻后给冲撞了,此刻看皇上的脸,别提多难看了,谁还敢稍有迟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御花园,只留下那个宫女,一脸不甘心的在后面叫着:“皇上,皇上,奴婢?” 可是根本没人理会她,四周只剩下空气…… 云笑奔出了御花园,正慵懒的靠在一处白玉栏杆上喘气,看来这身子骨有点弱啊,以后要勤锻炼才行啊,侧首欣赏着清塘中欢快嬉戏的锦鲤,交头接耳,相互缠绵,有鲜艳夺目的锦鲤,还有名贵的三色金鱼,好看极了。 这时候两个小太监和宫女秀秀奔了过来,停在她的身后,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惨白。 秀秀一脸后怕的开口:“娘娘,刚才好险啊,你都没看到皇上的那张脸有多骇人。” 三个人现在想来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云笑收回视钱,转头看了一下秀秀,懒懒的开口:“要的就是这效果。” “娘娘?” 秀秀的脸色更白了,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她根本不傻,是故意这么做的,皇上会怎么处罚她呢?秀秀连想都不敢想了,一抬头,见云笑靠在白玉栏杆上,不由紧张起来,伸手拉过云笑的身子。 “娘娘,昨儿个你才落进池子,怎么又到这边来了? ” “我昨天掉到池子里了,”云笑挑了一下眉,对了,昨天她们提到掉进池子里的事了,哀求的时候,还提到了德妃娘娘,看来这事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啊,云笑的眼瞳闪烁了一下。 “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池子里,和那个德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秀秀不敢隐瞒,对于现在的主子,她是越想越后怕,连皇上都敢骗的人,她哪有那个胆惹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是的,德妃娘娘骗娘娘说,池子里的鱼儿在叫娘娘呢,娘娘便自已跳进去了。” 秀秀的话一落,云笑差点没抽过去,这傻子还真傻得彻底啊,连这种鬼话都相信啊,不过她该感激才是,若不是她傻得彻底,她此刻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云笑感叹一番,不过那个德妃可真是用心险恶啊。 云笑不说话,秀秀不敢再多话,小元和小昭也安静的陪在一边…… 如水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融融的照着明净的清池,升腾出淡淡烟雾,轻风吹佛,水面荡起了觳觳的波纹,鱼儿欢愉的摆动着尾巴。 云笑看得入神,远处有脚步声响起,顺着身后的青石碎径,一路走了过来,还夹杂着暗沉的说话声。 “你说那个贱人勾引了皇上。” “是的,娘娘,”有人恭敬的回话,应该是个宫女,那么说话的人是? 云笑唇角一勾,便是隐晦的笑意,身侧的秀秀已惊慌的叫了起来:“娘娘,是德妃娘娘,我们快闪开,若是德妃娘娘看到您,只怕您又要倒霉了?” 秀秀一紧张,忘了眼前的主子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可怜了,伸出手来拉云笑往一边躲去,云笑甩开她的手,小声的警告:“干什么?放开。” “啊,”秀秀回过神,唬得赶紧松开手,她是忘了皇后娘娘早不傻了,现在她该担心的是德妃娘娘,而不是皇后? 两个人说话间,远处的一行人已走到了面前,为首的女子,一身银珠红的华衣,裙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牡丹,雍拥华贵,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风,凭添无限风情,妩媚艳丽的五官,眉似弯柳,眼似皎月,白晰的肌肤上此刻微微泛起粉红色,似乎被气得不轻,唇角勾出冷笑。 “这个贱人,”她狠狠的开口,话还没说完,见有人挡住了去路,立刻沉下脸怒喝:“什么人?” 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赶紧小心施礼:“见过德妃娘娘。” 宫中的人都知道 ,德妃娘娘仍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所以这宫中除了太后,权威最大的就是德妃娘娘了。 这时候德妃夜素雪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傻子,她果然什么事都没有,一看到她此刻的妆容,真有点毛骨悚然感觉,夜素雪不由得退了一步,面色阴沉的指着云笑。 “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怎么不看好她,让她出来吓人干什么?” “这?”秀秀无语,谁敢拦皇后啊,又不是不要命了,可是面对德妃的责难,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话。 不过云笑并没有让她为难,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德妃,张嘴便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碜人的叫了一声:“姐姐?” 德妃夜素雪忍不住抖索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承受不住眼睛所看到了,冲到一边扶着白玉栏杆吐了起来。 云笑眼瞳一闪,人再次跨前一步,似乎十分好心的开口:“姐姐怎么了?” 千钧一发的空档,手中的一根绣花针送了出去,准确无比的打在了德妃的耳门穴上,德妃耳边一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站立不住,一个倒栽冲从栏杆之外掉进了锦鲤池。 噗通一声,溅出半天高的水花,池中锦鲤吓得四个逃窜,冰凉的池水刺激得夜素雪清醒了几分,打了一个寒颤,狼狈不堪的朝池边叫了起来。 “快,扶我上去。” 池边的一众人回过神来,昭阳宫的太监和宫女赶紧涌了过去,七手八脚的伸出手去拉主子。 这时候,秀秀被挤到了云笑的身边,只见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娘娘,德妃娘娘手上的镯子,就是娘娘的。” 云笑抬首望过去,只见德妃白嫩的手臂上,戴着一只通透的血玉镯,色泽鲜艳,光泽耀眼,一看就是上好的古玉,这女人好不知羞耻,竟然理直气壮的戴着别人的东西,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云笑一声冷笑,抬脚对准池边的太监,一,二,三,四,五…… 扑通,扑通,一连几声响,池边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全被她给踢下池中去了。 “啊,啊,”锦鲤池中乱成一团,德妃被撞翻了,再次的栽进池中去,好久才挣扎着站起来,周身湿漉漉的,脸色惨白,双瞳大睁,闪着炽热的火焰,对着岸边怒叫。 “你个疯子,究竟在做什么?” 岸上,秀秀和小元和小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张大嘴巴忘了 合拢,此时恨不得也栽进池中去,娘娘在干什么? 云笑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池中伸出手来:“我的镯子,我的镯子,还来……” 第010章 赏 赐 夜素雪站在池中,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怒盯着伸出一只手的傻子,又气又急,可是却没办法可想,姑母已百般叮咛过她,现在最好不要惹到这个傻子,还不是动她的最佳时机,一番思量过后,夜素雪决定忍下这口气,动作俐索的从手腕上退下名贵的血玉镯,没好气的开口。 “拿去。” 云笑一伸手接过镯子,顺手往自已的手腕一戴,丝丝暖气从手臂之处升起,周身罩上一层舒服的感觉,这镯果然是个好东西,拿到了镯,她看上去心情好多了,再次伸手柔声的开口。 “姐姐,我拉你上来?” 虽然笑得有点恐怖,但是态度却很真挚,池中的夜素雪有些警戒,不敢伸手。 不过这锦池四周,一时没人过来,而她带来的奴才都在池子里,此时七嘴八言的开口。 “娘娘,上去吧,要不着凉了。” “娘娘,东西都给她了,快上去吧。” 夜素雪一想也对,这傻子不就是要玉镯吗?已经给她了,总不会为难她吧,一伸手拉住了云笑的手。 云笑眼瞳一闪,眸底快速的流窜过寒芒,她可不是为了要帮助这个女人,而是为了拿到她耳后面的那根绣花针,这绣花针是她先前在首饰盒中看到的,顺手拿来用了一下,如果不把绣花针拿走,若是有御医诊治出来,必然生出不必要的风波。 而她不想横生出什么枝节来,有很多事,她不想明朗化,就是秀秀和小元小昭这些太监,至多知道她不傻,对于她别的事并不了解,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她们明哲保身的前提。 “姐姐来,”云笑看上去极好心,用力的把夜素雪往上拉,眼看着拉到了护栏边,她另一只手快速的伸了过去,外人看来似乎想加把劲把夜素雪拉上来,其实她只不过是去拿那根绣花针。 绣花针一到手,云笑的眼瞳陡的一沉,笑意大甚,猛的一甩手,尖叫起来。 “我的钗,我的钗呢?” 说完也不去看那再次扑通一声栽进池中的夜素雪,掉头撒足狂奔,离开了锦鲤池…… 秀秀和两个小太监忍不住心底一声哀嚎,看也不敢看池中的德妃娘娘,可怜的女人,咋就碰上阴险的主子呢,赶紧追前面的人,连声的叫:“娘娘,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锦鲤池中,再次一阵翻腾,德妃总算站住了身子,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别说她穴 位受制,就是好好的人也受不了这番折腾啊,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的仰天尖叫。 “啊,啊,傻子,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娘娘,娘娘?”七嘴八舌的叫声,幸好这边的动作惊到了别的太监,早有人奔了过来,救起了夜素雪等人,因为在凉水里泡得太久了,夜素雪病了…… 金华宫内. 云笑已洗去了一脸的浓装艳抹,露出本来娇嫩的小脸蛋,可爱甜美,笑眯眯的坐在内殿一侧的软榻上,把玩着那只得来的玉镯,大眼睛灵动异常,就像黑珍珠一样璀璨,这样子的她,无论如何让人想像不出她的阴险,只有金华宫内秀秀和两个小太监知道,她是多么的独具匠心。 “娘娘,今儿个你这么对待德妃娘娘,只怕她心里恨上你了?” 云笑抬首望向秀秀,依然眉眼含笑,浅浅的出声:“没有今天这事,她就不恨我了?” 只要她坐着这个位置,那个女人便惦记着她了,所以有没有今天的事都没差别,她会因为自已的避让,而善待自已吗? 秀秀默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睿智精明,虽然德妃在宫中有权势,但这样聪明的皇后,只怕也未必吃亏,最后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是奴婢多事了,”秀秀恭敬的开口。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太监小元走了进来,恭敬的奉上一个华丽的锦盒:“娘娘,这是太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凤堂娇的玉钗,和娘娘那只一模一样。” 秀秀走过来,把锦盒接了过去,递到云笑的面前。 “娘娘,请看?” 云笑打开锦盒,拿了那枝玉钗,果然和先前的一模一样,唇角擒着淡淡的笑意:“收着吧。” “是,娘娘。” 昭阳宫,夜素雪病了,此事很快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细查原因,竟是为了一只玉镯,由此大怒,立刻下了懿旨,凡宫中拿了傻后东西的,立刻把东西物归原主,若再有这种事发生,严惩不贷。 此话一放,整个后宫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派了各自的太监和宫女,把傻后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一时间,金华宫热闹无比,云王府的嫁妆尽数回来了。 云笑望着箱子里眼花缭乱的各式玉器首饰,还有衣橱里层层叠叠的华衣云裳,唇角勾出满意的笑。 金华宫的秀秀和小元小昭两个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真是太离奇了,如娘娘所说的那样,东西尽数回来了,娘娘真是太厉害了。 “娘娘,都是好东西呢,” 秀秀伸出手触摸那些华丽大气的首饰,先前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抢了一个空,现在总算又回来了。 云笑伸手拿了一件双鸾衔金簪一枝,递给秀秀:“来,赏你的。” 秀秀愣住了,虽然想过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想过主子会赏这么名贵的东西,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好半天才开口:“娘娘,这?” “拿着吧,不是喜欢吗?”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好看的首饰,爱美的心是不分贵贱的。 秀秀一听,娘娘是真的赏了她的,赶紧恭敬的接了过来:“谢娘娘娘赏赐,谢谢娘娘赏赐。” 云笑又挑了一对翡翠南珠吊坠,递到秀秀的手上。 “这一对吊坠,赏给小元和小昭吧,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娘娘了,”秀秀感动的跪下来,接过赏赐的东西,主子虽然有阴险的一面,可是却赏罚分明,而且聪明绝顶,以后,她们做牛做马的跟着她了,绝不会有半点不忠的心思。 “好了,下去吧。” “是,”秀秀退了出去,把赏赐的东西给了小元和小昭,两个小太监也是一番感动,三个人彼此发誓,一定要效忠皇后娘娘,倒不是因为这东西的名贵,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把他们这些奴才看在眼里,只有娘娘,还惦着他们,真的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亲爱的们,有人看文不,多多投票啊,多运动有益身体健康,闪…… 第011章 层层算计 长信宫,袅袅清香盘旋,幄幔卷飞。 轻风从殿门前飘进来,细细柔柔,一殿的寂静。 太监和宫女都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前,不准任何人靠近。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此时端坐着两个神情严肃的人,却同样的绝美妖娆,外貌十分的相似,尤其是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更是神似至极。 一身红色云裳的太后娘娘,慵懒的靠坐在凤榻之上,而另一侧坐着的却是当朝的皇上,俊逸的五官上,狭长的眉轻蹙,可见他的心情极不好,一双桃花眼眸中,布着黑沉沉的雷霆之怒,凉薄的唇紧抿着,好久没说一句话。 太后娘娘微眯起眼睛,懒散随意的柔声开口。 “曜儿,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母后,儿臣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云墨执掌朝政,他不是自愿把朝中的大权交回来吗?儿臣自认有能力处理所有的事?” 上官曜的脸色越来越暗,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好似两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森冷诡谲。 太后娘娘唇角一挑,温和宠爱溢于美貌的面容上,柔声开口。 “曜儿,不是母后不让你执掌朝政,这是母后保护你的唯一途径,东秦并不若表面看到的那么平和,我们除了和北朝交好,那西凉和南晋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内里还有一个可与东秦齐名的神龙宫,这些我们不能不顾忌,而云墨仍是沙场上有名的‘战神’,前朝骁骑将军,先皇最重视的大臣,所以才会在临死前封他为摄政王,你看这几年来,西凉和南晋一直不敢兵犯我边疆,就是神龙宫的人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动向不是吗?” 上官曜听着太后娘娘温柔好似春雨的话,没有半点的感动,相反的脸色越发的冷冽了,因为这东秦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他的功劳,而是那个云墨的功劳,所以他的心底更戾恶他,他不相信,以自已的能力会斗不过西凉和南晋,还有神龙宫的人,为什么不尽数除去,还是云墨其实别有用心,上官曜的眼神陡的眯起来,泛出危险的光芒。 “母后,为什么朝廷不灭了神龙宫的这些人,还让他们肆无忌掸,横行霸道的做乱,这会不会是云墨?” 上官曜的话一落,太后脸色微变,声音冷沉下来。 “曜儿,你太不知进退了。” “母后?”上官曜陡的起身,和太后两下对恃起来,他心里不痛快,母后还一直唯护那个男人,心里更是恼怒异常,深幽如 潭的眸光变幻莫测,令人无法探究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太后挑了一下眉,长长的睫毛扇动一下,并没有生气,相反的依旧用慈爱的眸光望着他。 “曜儿,这种事要有证据,空口无凭,否则只会让朝中的大臣不服,云墨这些年来,在朝中已深有名望,你若贸然发难,必然引起朝臣不满,到时候受伤的会是你,有些事急不来,一步一步的慢慢渗入,既然四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可是若不除了云墨,宫中的那个傻子就一直霸占着金华宫,儿臣一看到她的样子,就快疯了,儿臣仍一国之君,人中龙凤,竟然娶一个傻子为后,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奇耻大辱。” “曜儿委屈了,那云笑留在宫中,只不过是一棵棋子,牵制着云墨的棋子,虽然她是一个傻子,母后已打听过了,云墨很疼爱这个女儿,相信有她在我们的手上,云墨不敢异动。” 太后眼瞳闪烁,笑得如春风扶细柳,袅娜逼人。 上官曜不再说什么,俊逸的五官上,冷冽退去了不少,缓和了几分的神彩。 他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刚才他是太激动了,微扯了一下唇。 “母后有心了,儿臣铭记在心了。” “嗯,曜儿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太后娘娘挥了挥手,上官曜告了安,领着贴身的太监离开了长信宫。 宫门外,上官曜一双眼瞳如火炬,灼灼的烧烫出滚热的开水,唇角一勾便是冷寒的话。 “小亭子,去把明日和明月调回来,朕有事吩咐。” “是,皇上,”小亭子沉稳的开口,内息自然,神态冷逸,可见其是深黯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凡。 上官曜抬头望着天,天际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眼神陡的一眯,寒潭之气沉入眸底,唇角勾出冷笑。 云墨啊云墨,若是让朕抓住你和神龙宫的人勾结在一起,这一次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傻子,害得朕身受其辱,一个都别想好过…… “走,回宫。”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长信宫,回景德宫去了。 昭阳宫。 内殿之中,夜素雪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微微靠坐在床榻边。 一双美目扫视了殿内的一干探望自个儿妃嫔,这些人只怕心底都暗暗欢喜呢,表面上却一副很为她报不平的样子。 夜素雪的眼瞳 有些暗,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这些女人现在都是她的势力,所以她不会笨得动到她们的头上,她们背后的娘家也都会成为夜家的帮手,所以她只有好好对待她们,控制住这些棋子。 “有劳妹妹们费心了。” “姐姐说什么呢?看你生病了,我们很心疼呢,”说话的是昭仪吕映寒,她长得温柔可人,眉目如画,深得皇上的欢心,仍当朝兵部侍郎吕暮阳的千金,现随着夜素雪住在昭阳宫,清寒阁。 清寒阁,也是皇上一时兴起,而为她命名的,她虽然没有独立的宫殿,但是皇上却分外宠她,这是后宫内很多人知道的事情,所以虽然是小小的昭仪,威信仍然很高。 就是夜素雪也不想和她起冲突了,一来她背后的势力,二来让皇上戾恶,这种蚀本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吕映寒话音一落,身后此次彼落的附和声,都是那些居住在昭阳宫的良媛和贵人。 六宫之中,只有一后四妃有独立的宫殿,再加上太后娘娘的宫殿,正好是六宫。 而六宫之中,又分出很多的殿阁,其她的妃嫔便随着四妃居住在各个殿阁之中,只有皇后居住的金华宫是独立的。 眼下六宫之中还剩下两宫,因此那些后妃,莫不用足了心思,想得到圣宠,皇上若是一个高兴,说不定便会成为四妃之一的另外两妃,但目前这两个位置还空悬着。 因此私下里,大家明争暗斗,已不足为鲜了,德妃夜素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这些女人的小心眼。 事实上,那两个空位,只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皇上留着,一定有他的目的。 夜素雪猜测着,耳畔听着寝宫内,这些女人聒燥的声音,心底虽然戾烦,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看不出分毫。 这时候,有宫女走进来禀报。 “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过来了。” 夜素雪眼神跳跃了一下,叶玉云,真这么好心吗?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第012章 群芳齐聚 贤妃叶玉云,仍是当朝太傅的义女,长相不输于德妃夜素雪,为人更是娴雅端庄,这两人都是烟京城内有名的美人,二花入宫,一下子深受圣宠,很快便被封为德妃和贤妃,是宫中除了太后之外的两大势力之人。 虽然夜素雪是太后的亲侄女,可是不知为何,太后对叶玉云也分外的宠爱,因此除了夜素雪之外,叶玉云也是有望取代傻后位置的人…… 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粉色的牡丹,银钱勾勒出几缕浮云,裙摆处更是绣着蓝色的海水纹,随着走动,轻盈得好似荡起了一层轻波,说不出的飘逸优雅,举手投足,盈盈柔媚,一双黑瞳炫了满目的神彩,泛出醉人的旋旎,一走进来,空气中便多了一抹淡雅的香气。 内殿之中,吕昭仪领着一班妃嫔起身,恭敬的行礼。 “见过贤妃娘娘。” “妹妹们无需多礼,都起来吧,”贤妃叶玉云温和的开口,连声音都分外的动听,好似林中的啼唱的夜莺。 “谢贤妃娘娘。” 吕映寒领着众人起身,立于一边,后宫之中,等级戒严,这贤妃娘娘还站着,自然没有她们坐的位置。 叶玉云不再看一干妃嫔,而是把视线调到了夜素雪的脸上,眸光流动间,一抹心疼瞬间露出来。 “姐姐还没大好吗?这些个御医都是干什么的?” 夜素雪暗瞳闪烁了一下,唇角露出浅笑:“妹妹关心了,我没事,本来只是受了些凉,调理调理便无大碍,妹妹坐下来陪姐姐聊聊吧。” 夜素雪话音一落,她的贴身侍婢月梅,立刻机灵的搬来了椅子,挨着主子的床边摆好,恭敬的开口。 “贤妃娘娘请坐。” “嗯,”叶玉云微点了一下头,神态妩媚的坐了下来,掉头望了身后一干站着的人,笑着开口:“妹妹们也坐下来吧,别站着了,显得生分了。” “是,贤妃娘娘。” 吕映寒恭敬的领命,在一侧坐了下来。 这时候,叶玉云带过来的妃嫔,乘机走了过来,恭敬的给德妃娘娘见礼。 “妾身率姐妹们给德妃娘娘请安了,”说话的女子是随着贤妃娘娘居住在椒房宫内的昭媛柳冰莲,她是烟京府尹的千金,为人极懂得见机行事,所以成了二品的昭媛。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夜素雪即会不懂得这个道理,而且柳冰莲也是二品的昭媛,所以夜 素雪还是卖她几分薄面的,面带笑容,挥了挥手:“妹妹们,起来一边坐下吧。” “谢娘娘了。” 柳冰莲领着一干人坐到另一侧去。 诺大的宫殿内,姹紫千红,群芳齐聚,空气中飘浮着醉人的香气。 为首的德妃和贤妃娘娘没说话,别人也不敢开言,只是沉默不语,呼吸声此次彼落的交错着。 最后是贤妃娘娘打破了寂静,伸出手拉着夜素雪白嫩的柔夷,温柔的开口:“姐姐,那傻子真的会发飙吗?” 叶玉云的眼瞳闪过迷惑,对于那个傻后,她并没有多大的印像,只知道她傻得有些彻底,别人拿了她的东西,还笑眯眯的把人送出去。 可是现在竟然传闻,那傻子不但打了兰贵人,还打了太监和宫女,连带的把德妃也推进了池子里,这怎么可能? 叶玉云双瞳一闪而过的寒芒,这究竟是夜素雪的诡计,还是真有其事,说不定是她借着傻子的手,小题大做,博取皇上的同情也说不定,自从她病了以后,皇上已经来看过她好几次了,这不能不说明是她的别有用心。 对于叶玉云的怀疑,夜素雪即会不知,就是自已也怀疑当时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云家的傻子,并不是一日一夕所见,可以说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不在一个等级,但偶尔还是见过几次的,这傻子,不但傻得彻底,而且还很胆小,只要稍微的威胁一下,便会吓得抱头逃窜,更不要说打人了。 可是昨天的事是她亲眼所见的,傻子确实发飙了,原因是因为她拿了她的玉镯,而兰贵人挨打,也是因为打碎了她的东西。 “妹妹难道怀疑姐姐?” 德妃眯起了眼,慵懒中微微露出一丝不悦,显然贤妃的话让她不满意了。 寝宫之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冷寒之气,谁都不敢不声,这时候,居住在昭阳宫内的兰贵人站起了身,恭敬的开口。 “贤妃娘娘,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皇后不但会发飙,那力气还大得吓人,只怕三五个人都制伏不了她。” “这么厉害?” 贤妃叶玉云摆明了不信,如果说先前有点怀疑,现在是十分的怀疑了,她们虽然没有和傻后深交,但是对于她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从小到大,云府的傻子就是大街小巷的一道话题,关于她那些痴傻的事迹,整个烟京都当成笑料在谈。 那傻子不但傻,还 很胆小怕事,就是三岁孩童都能吓倒她,现在竟然说傻后发飙了,还力气大得惊人,这怎么可能? 贤妃的话音一落,椒房宫的一干妃嫔小声的议论起来。 “真的这么厉害吗?” “傻人有傻劲吗?” 七嘴八舌的说着,靠在床榻上的夜素雪,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也不阻止,眼瞳一闪而过的阴暗,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眸光随意的扫向兰贵人,兰贵人可是她的心腹,对于她的心思,了解得比别人多,因此唇角一咧开口。 “若是贤妃娘娘不相信,可派人去试探一下,看我们说的可是真的?” “试探,”叶玉云点了一下头,细长的眉梢跳了一下,眼里注满了光芒,显得很有兴趣:“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派人去试试吧,看这傻子是不是如姐姐和妹妹所说的这般神奇?” “好。” 夜素雪唇角擒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既然有人想找死,她又何必拦她,这女人仗着姑母的宠爱,有点不知所以了。 不过姑母为何会对叶玉云如此宠爱呢?这一直以来都让她想不明白。 叶家和她们夜家可是半点瓜葛都没有,就算她是当朝太傅的义女吧,最多也就是拉拢的目标,为何却对叶玉云如此宠爱呢,那疼爱似乎不比她少多少,这让夜素雪很郁闷,一直想挫挫叶玉云的锐气,现在既然她要找死,何乐而不为呢? “妹妹是亲自试呢?还是派人过去?” 第013章 借刀惩妃 叶玉云愣了一下,脸上神色未变,心底却闪过算计,太后娘娘刚下了懿旨,她就去招惹那个女人,这夜素雪摆明了不安好心,可是现在若是自已收回意愿,只怕会遭到这女人嘲笑,而且她真的无法相信,德妃所说的话,皇后一个傻子,竟然会发飙,力气大得惊人,可以打好几个人,这根本就是天方夜潭。 贤妃正在左右为难,坐在她身侧的昭媛柳冰莲,立刻站起身。 “禀德妃娘娘,这种事怎么能劳驾姐姐们呢,就让妹妹去一趟吧。” 柳冰莲的话音一落,夜素雪眼瞳暗了二分,不过并未溢于言表,而是笑着开口。 “好,那就让冰莲妹妹走一趟吧,要不然你们贤妃姐姐不相信。” 诺大的寝宫,所有的女人都望着她们三个人,眼中升腾出看好戏的意味,这宫中太冷清了,正好找些笑料,不管傻后会不会发飙,这种事都与她们无关,眼下她们只是看热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她们。 柳冰莲居住在椒房宫内,一向和贤妃叶玉云交好,此刻贤妃有难,她即能不出头,明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总不能让自已的好姐妹贤妃为难吧,因此才会强出头。 “好,那妹妹就去金华宫拿一件皇后的首饰过来。” “行,你去吧,”德妃夜素雪唇角擒着浅笑,懒散的挥了挥手,柳冰莲领命,带着自个的贴身丫头并两个小太监离开了昭阳宫,前往金华宫而去。 金华宫。 阳光从殿门外洒进来,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殿的一角,刺激得人睁不开眼,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子慵懒的趴在软榻上看书,墨发如云,挽起牡丹髻,鬓边斜插两朵碧色的玉珠,一袭简单明洁的衣着,却把她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不带一丝俗世脂粉,有的只是干净清透,像湖中一尘不染的水流。 “娘娘,喝点茶吧。” 秀秀恭敬的奉上一杯香茗,斜睨了一眼跪在软榻边的小荷,她休养了一天一夜,手上的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了,只是娘娘似乎仍然在生气,所以也不理会跪着的她。 云笑即会不知道秀秀的心思,伸手接过茶盎,抬起眸光,望向一边的小荷,淡淡的开口。 “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明明笑得好像春日的暖风,可偏偏多出几许寒意料峭的意味,小荷打了一个轻颤,她丝毫不怀疑这女人说到做到的本事 ,听说她不但吓了皇上,还打了德妃娘娘的人,最后还把德妃娘娘推进了锦鲤池,这是一般人能做的吗?所以她以后定要小心了又小心,小荷想到这,越发小心翼翼的。 “是,娘娘,奴婢牢记了,以后一定安份守已。” “那就好,起来吧,”云笑挥了挥手,这叫小荷的宫婢虽然势利又刻薄,但已经教训过她了,就饶过她一次。 “谢娘娘了,”小荷站起身退到一边去,抬首望了一眼身侧的秀秀,一看到这丫头,她心头的火就冒起来了,明明四个人当初都讨厌这个傻子的,而且所做的事大家都有份,为什么到头来,只有自已被罚了,而她们三个人却活得风生水响的,不但活得风生水响的,还得了皇后的赏赐,那是多名贵的东西啊,只有自已倒了大霉,小荷苦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敢说,安静的立在一边。 殿内安静下来,云笑捧着一杯香茗,细细的品尝起来,薄薄的热氤之气笼罩在她的脸上,那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状,可爱狡诘,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太监小元从殿门外奔跑进来,飞快的开口:“娘娘,昭媛娘娘领着人过来了?” 云笑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形未动,不知道这女人过来干什么?太后刚刚下了懿旨,不准任何人再来惹她,而这个女人却在风口上过来了,想必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吧。 “让她进来吧,我去妆扮一下。” 云笑把茶盎放在一边的高几上,人已落了地,领着秀秀和小荷两个丫头进了内殿。 这一次只是简单的涂抹了几笔,并没有那么夸张,浓眉,红唇,头上又多了几枝漂亮的首饰,整个人一下子珠光宝气起来,待到她走出内殿。 昭媛柳冰莲正安静的站在大殿的一角,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仔细打量着,估摸着,她究竟会不会打人,她可不想平白吃个亏,这女人虽然傻,可是太后不准动她,而且她是云王府的人,后台势力可比她强大得多。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柳冰莲少见的有礼,平时她都是鼻孔朝天的,根本不屑和这个傻子多说一句话,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她还是小心点的好。 云笑望着眼前做作的女子,虽然长相不错,衣着光鲜,可是却不是那种最美的,也不是最聪明的,宫中,这些人只能成为炮灰级的人物,想必她背后的贤妃,才是个厉害的角色。 云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笑着歪头看柳冰莲。 “姐姐好漂亮啊,”说完去扯柳冰莲衣服上的刺绣,把一个傻子演得入木三分,柳冰莲一看她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一伸手从她的头上拿了一枝镶嵌珍珠的长簪,笑眯眯的开口。 “皇后,能不能把这枝珍珠簪借给妾身一用,妾身用完立刻还回来,好吗?” 云笑望着她手中的珍珠簪,眸底飞快的窜过寒芒,唇角勾出冷笑,好,很好,看来这次不用她动手了,自有人帮助她动手了,何乐而不为。 太后仍一言九鼎的人物,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违抗自已的懿旨,这柳冰莲可真是蠢啊。 “好啊。” 云笑点头答应了,柳冰莲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声的开口:“谢皇后娘娘了,妾身用完命人送过来。” 说完心急火燎的领着自个的人离开了金华宫。 殿内,秀秀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云笑:“娘娘,她们是?” “看来是有人斗了起来,不过想用到我,真是自找死路,”云笑眼瞳一眯,笑如夏花。 “秀秀,立刻去长信宫,就说皇后要回家了。” 这一次,秀秀不待她多说一个字,便知道怎么做了,恭敬的开口:“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人已往外走去,而云笑走到一侧的软榻上,继续看方才没看完的书,这是一本史志,是她在金华宫的书房中翻找出来的,关于这个时空的一切,上面都有记载。 自已现在身处的地方,仍是东秦皇朝。 东秦的四周有十多个番国,都是东秦的付属国,每年要进贡大批的珠宝和美人上来。 除了东秦,还有西凉,南晋和北燕,另外三家也都强大繁盛,国力强壮,不输于东秦,每个国家的边周都有十多个番国,所以兵力方面也旗鼓相当。 目前,东秦和北燕交好,至于另外两家,并没有详细的说明,恐怕不理想吧…… 第014章 重惩昭媛 昭阳宫。 柳冰莲奉上珍珠簪,眉眼皆有得意之色,缓缓的开口:“看,这是我从皇后头上拿下来的,那个傻子既没有发飙,也没有打人。” 她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意指德妃娘娘和兰贵人骗人,寝宫之中的一干女人齐刷刷的望着德妃娘娘。 夜素雪眼瞳闪烁了一下,唇角紧抿,冷沉的抬首望向叶玉云,她本来是想教训这个女人的,现在倒是让她得了利,真是可恼可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玉云并不打算放过她,笑眯眯的开口。 “还是那个傻子啊,就是不知道为何那傻子会对姐姐和妹妹特别,要用拳头招呼。” 说完站起了身,准备离开昭阳宫。 这时候,昭阳宫的太监慌张的奔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大发雷霆之怒,命令太监过来,让后宫的所有妃嫔立刻去长信宫。” 小太监的话音一落,先前生气的夜素雪笑了起来,而贤妃和昭媛柳冰莲,却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柳冰莲,更是心惊胆颤,太后为何发怒,只怕和她拿了皇后的珍珠簪有关。 “姐姐?”她不安的望向贤妃叶玉云,叶玉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说完伸手拿过柳冰莲的手上的珍珠簪,递到一边交给自已的婢女小凡:“立刻送回金华宫去。” “是,娘娘。” 小凡领了命,飞快的闪身出去,而昭阳宫内的一班女人,早惶恐的站起了身,虽然此次事件和她们无关,但是她们都在这里看热闹,若是太后娘娘迁怒,只怕谁也落不得好。 贤妃叶玉云望向床榻上笑得柔媚的夜素雪,淡淡的开口:“姐姐好生息着吧,妹妹领着姐妹们过长信宫去。” “去吧去吧,别让母后生气才是真的。” 夜素雪的声音悦耳动听,一扫先前的冷寒,可见她心情好了起来。 叶玉云牙一咬,认了,今儿这一局,她是败了,不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走吧,”寝宫内的所有妃嫔都跟着贤妃叶玉云前往长信宫而去,至于德妃娘娘,还在生病中,当然可以不用去长信宫。 长信宫的大殿。 奢华大气,轻纱飞扬,不过此时黑压压的跪了一群的人,冷寒萧杀的气流流窜在殿内,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等候上首太后娘娘发言。 太后一脸阴冷,细长的桃花眼眸眯起来,一抹危险的光芒闪烁着,好久掀唇冷语。 “看来你们是不把哀家的话放在耳朵里了。” 下首的女人一怔,人人惶恐,就是贤妃叶玉云,心底也升腾起不安,隐隐感觉出,太后要杀鸡儆猴,只怕昭媛柳冰莲撞在她的刀刃上了。 柳冰莲的一张脸早白了又白,周身的虚软,跪在地上连气都快出不来了。 这时候,上首一声厉喝:“是谁去了皇后的金华宫,还拿了皇后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眸光望向柳冰莲,柳冰莲颤抖着爬出来,连连的磕头哀求:“太后娘娘饶命,妾身做错了,妾身下次再也不敢了。” 虽然她唬得脸色大白,冷汗涔涔,似乎快昏过去了,可惜上首的太后娘娘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只觉得可恨,没事净给她惹麻烦。 “昭媛柳冰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哀家的懿旨不放在耳朵里,来人啊,立刻撵出皇宫去。” 太后一言落,长信宫外奔出数名太监来,欲撵了柳冰莲离去,大殿上所有的女人脸色都白了,没想到太后竟然直接撵了人,这可比治罪要严重得多,身为皇妃,被逐出皇宫,后面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世人即会容她。 柳冰莲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的昏了过去。 贤妃叶玉云,一看眼前的局面,自已不出来似乎太不像话了,以后还怎么服众,这柳冰莲分明是代自已受过,怎能让她被逐出皇宫呢? 当下飞快的跪出来,恭敬的开口:“母后,请饶过冰莲妹妹一次吧,此事本与冰莲妹妹无关,是妾身和德妃姐姐打赌,妾身该死,冰莲妹妹只是代妾身受过,妾身自愿受罚。” 贤妃此举一出,后宫妃嫔对她是敬佩有加,尤其是居住在椒房宫内的女人,更是觉得自已没跟错人,大家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事态的发展。 贤妃一向深得太后的恩宠,想必太后会给她几分薄面,说不定昭媛不会被撵出去了。 太后娘娘冷睇着下首,望着跪在最前面的叶玉云,眼瞳闪过神彩,神色缓和了二分,慢腾腾的开了口。 “既然贤妃娘娘开了口,这一次就就免她出宫,不过这罚还是要罚的,来人,把她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太后的一言落,长信宫的太监如狼似虎的冲过来,把柳冰莲架了下去。 大殿内,一干妃 嫔,有松了一口气的,有幸灾乐祸的,各种各样的心情都有,不过谁也没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来。 太后娘娘扫视了一眼,冷冷的出声:“下次若再发生这样的事,谁也别想好过,求情也没用。” 这话是对贤妃叶玉云的一个警告,此次已经给她一个面子了,别以为这请求每次都管用,叶玉云即会不知,此次太后娘娘已是给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她哪里还敢再有下一次。 “妾身等不敢再犯。” “都回去吧,”太后懒散的挥了挥手,单手支着额头,微眯起眼睛,似乎很疲倦,看也不看大殿下面的一堆女人,满殿的妃嫔赶紧告安,退出了长信宫。 宫外,人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看来这后宫之中,真是小心了加小心,各人回宫去了…… 金华宫,不时传出兴奋的笑语,正说得热切无比。 “娘娘,太后娘娘重惩了昭媛娘娘,总算为娘娘你出了一口恶气。” 软榻上,云笑抬起明亮的俏目,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眨也不眨的望着手舞足蹈的小丫头秀秀,悠然的开口。 “这有什么高兴的,她如此的处事手段,恰恰说明她的心地极狠,现在有所忌掸,只怕日后对我,比这狠厉十分二十分呢。” 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的有了很深的危机感,按理太后应该是个独断专行的女人,为何会甘心为了一个傻子,惩罚那些后妃,无非是顾忌摄政王,而摄政王就好比皇家心头的一根刺,这刺早晚会除掉的,那时候,她只怕会死得更惨,所以她一定要出宫去…… 第015章 杀机陡现 凉夜如水,月白如玉,清冷的光辉泻了一地的银光,轻风荡起了碧草,连成道道波纹。 月色下,两道轻盈的身子慢慢的散着步。 “娘娘,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秀秀抬首望着四周,心惊胆颤,虽然这是金华宫的范围,可是却冷冷清清,柳疏萧凉,残荷断影,分外的凄凉,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和那冷宫差不了多少。 “再走走吧,我睡不着。” 云笑随意的走着,她没有秀秀的纠结,相反的很高兴金华宫的人手不多,若是人多,只怕自已未傻的事,就会泄露出去,而这件事一泄露出去,只怕云王府和自已都落不得好,到时候来个,图谋不轨,别有用心,可就是满门抄斩的事了。 秀秀不敢再多说什么,跟着云笑的身后,踩着白茫茫的雾气儿,在园子里四处晃动着。 夜越来越深了,十月份的天气确实很冷,园子里,花草萧条,唯有晚菊开得正艳,沾染上了晶莹的露珠儿,越发的水润高雅。 秀秀忍不住哈起手来,云笑停住身子,回望过来。 这丫头冷得上下牙齿打颤,唇色发乌,白色的热气儿晕染着整张小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朦胧。 “你冷了,那我们回去吧,”她也有点冷了,手脚一片冰凉。 “是,娘娘。”秀秀高兴的咧开嘴笑,转身往回走。 忽然,乌云遮住了皎月,天地间暗沉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冷寒,令人不自觉的恐慌,那隐在黑暗中的杀气腾腾的窜出来,虽然云笑不会什么厉害的功夫,但是她在现代,仍是散打高手,对于周遭的感应比一般人敏捷,所以此刻整个人沉浸下去,眉一凝,冷戾的开口。 “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既然来了,还是现身吧。” 她的话音一落,走在前面的秀秀,吓了一跳,直接回身想抓住云笑的手:“娘娘?” 一阵风飘过,幽香浮起,秀秀的身子已软软的歪倒了地上,这时候,乌云退了开去,皎月光洁,清辉遍布。 一道高大,秀逸如竹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男人,单单安静的立着,便带来一抹肆掠的杀气,空气中都是浓郁血腥的嗜杀。 一袭滚金边的紫长衫,外罩一件白色海水纹的长袍,把他修长的身姿勾勒得越发的挺直,乌黑如墨的发在月夜中,泛着莹莹的柔光,好似上等的丝 绸,用一枝碧色玉簪束起,尽数披散在肩上,迎风而立,优雅飘逸。 看不清的五官上,罩着银色的蝴蝶面具,遮盖住了他的上半边脸,只露出傲人的鼻子,刚毅而冷酷,那凉薄的唇刻画出优美的弧线,微微勾起,是一抹讥讽的笑意,这笑意不达眼瞳,冷彻骨,凉薄如冰。 幽深如潭的眸底,是深不可测的暗涛,深邃阴寒,冷冷的盯着她,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笼罩着她整个人,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倒退一步,指着他。 “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夜闯金华宫?” 虽然心底不安,但神态并未露出分毫,相反的同样很冷。 那男子未说话,身形一移,快如一阵风,瞬息生死,一只修长冰凉的大手已掐上了她的脖子,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一个死人不用知道得太多。” 云笑脸色一冷,这男人还真是直接,他和自已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见面就要杀了自已,她可是一个傻子,能得罪什么人,难道是因为云王府和皇上?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好计谋啊,除掉自已,让皇室和云王府交恶,不过她不能坐以待毙,唇角一勾,便是笑意。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一个蒙着脸,又做着见不得人事的家伙,一定是个败类,令祖宗蒙羞的家伙,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 夜色中,云笑肆无忌掸的破口大骂,她在赌,赌自已的运气,这个男人虽然冷彻如冰,但是他周身的杀气之外,却是一份超脱,这样的人只怕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想来是和皇室或者云王府有深仇大恨,所以才会择她而下手,就不知,自已能不能骂醒他。 不过她的话音一落,脖劲之下力道陡重,她立刻感受到呼吸困难,眼瞳狠命的瞪着那个男人,心里一千遍的咀咒他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很好,”男人冷魅的声音响起,陡的松开了手,云笑一获得喘气的机会,大口的用力的喘着气,原来空气是这么的美好,活着真好啊,揉着脖子,抬首望过去,唇角一勾,挑衅的开口。 “要杀便杀,快点。” 事实上,她知道自已逃过了一劫,这男人既然放了她,断然不会动第二次手的。 蒙着面具的男子不说话,一双黑幽幽的深潭紧盯着她,探究,疑惑,似乎哪里出了错一样,好半天冷冷的开口。 “你是那个傻子?” 看来他调查过云笑,知 道她是一个傻子,明知道是一个傻子,还想杀了她,可见他的心中一定充满了仇恨。 “是傻子又怎么样?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的人,禽兽都不如,枉费爹娘生养了一次,如果以后见了列祖列宗,还有脸吗?” 云笑叫起来,这个男人并不是那种坏得无药可救的人,相反他的气质是高雅出尘的,虽然冷得让人靠近不了一步,可是刚才并没有动手杀了自已,可见他心底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而她指所以骂他,只是希望他清醒一些,有些事做了,就会一辈子印在血络中,终身不去,即便悔恨,也是于事无补,也许他心中有涛天的仇恨,或者是血海深仇,但是可以采用别的手段,而不是杀了一个傻子。 “你?” 男人的眼瞳赤红似血,墨发在空气中张扬起来,飘浮着,最后连白色的长袍也鼓了起来,四周罩上了一层强大的罡气,阴森森的盯着云笑,似乎下一秒他便会动手杀了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那隽秀的下巴扬起一道优美的弦线,长袍一甩,竟然飘然而去,随之扔下一句冷然的话。 “好,很好,本宫记着你了,本宫叫慕容冲。” 慕容冲吗?云笑眨巴着眼睛,无语的望着明净的夜空,这男人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再看他出神入化的功夫,只怕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他刚才飞来飘去的,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实在太厉害了,云笑感叹,不过下一次再见面,她不会让他如此嚣张的,一定会回击给他的,云笑淡笑,想起什么,低头望着地上的秀秀,她似乎被那个叫慕容冲的打昏了。 “秀秀,秀秀?” 云笑伸出手捏她的脸,秀秀很快醒了过来,吃疼的揉着脸,闷闷的开口:“娘娘,你又捏人家?” “回去了。” 云笑站起了身,又抬首望了一眼夜空,往回走去,身后秀秀晃悠悠的爬起身,想起方才的事,不由紧张的开口。 “娘娘,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有,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的远了,一直回金华宫的宫殿。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立着一个白袍男子,漆黑的眼瞳中是深不可测的寒芒,唇角一勾,沉魅的开口。 “追月,给我去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为什么和调查来的信息不一样。”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恭敬的开口:“是,宫主,属下这就去办 ,”眨眼消失不见了,而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此刻站着另外一个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 “宫主,我们该回去了。” “回吧,追风,”声落,两道轻盈的身子,眨眼失去了踪影,四周回归平静,夜无声的漫延下去…… 第016章 云王爷进宫 金华宫,夜风透过半敞开的雕花格子的窗棂,轻轻的吹进来,丝丝凉气飘沸。 云笑坐在一侧的贵妃榻上,挑着眉思索刚刚发生的事,慕容冲,通过今晚的接触,她已知道,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他之所以要对她动手,是想挑起云王府和皇室的事端,那么他究竟是云王府的仇家,还是皇室的仇家呢? 精晶璀璨的大眼睛扑闪着,泛出湖水一样潋滟的光泽,诱惑人心的上下扑闪着。 殿内一片沉寂,秀秀和小荷不敢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立在她的身边,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守在殿门外面。 忽尔,云笑笑了起来,甜美可人之极,只是瞳底是深深的阴寒之气。 慕容冲啊慕容冲,虽然你情有可原,但是既然惹到了我,下一次再见面,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等着,我会给你一个大礼的。 寝宫之中,秀秀和小荷一看到娘娘笑了,松了一口气,恭敬的开口。 “娘娘,夜深了,盥洗一下休息吧。” “嗯,好,”云笑抛开心头的迷雾,站了起来,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盥洗一番休息。 第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反正没事,她乐得当个米虫,现在宫中谁还敢惹她啊,先有她打人的恶迹在前,又有太后的懿旨在后,想来是没人敢再惹她了,她乐得清闲,只是太无聊了,不如睡觉。 只是没想到连觉都睡不踏实。 秀秀走进来,立在床榻边,小声的唤:“娘娘,起来了,长信宫那边有太监过来了?” 云笑睡得正香,眉轻蹙了一下,不满意的哼了一声,秀秀立刻小心的噤声,看着面朝里继续睡觉的娘娘,她是一百个的不想吵醒她的,因为若是娘娘心情不好了,她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不叫吧,长信宫那边可是来了人的,太后的话谁敢违抗,而且是云王府来人了? “娘娘,云王爷进宫来看娘娘了,让娘娘去长信宫呢?” 此言一出,本来睡得正香的云笑陡的坐起身,睁着惺松的双眼,迷迷糊糊的追问:“你刚才说谁进宫了?” “云王爷,先皇封的摄政王,也就是娘娘的爹爹。” 秀秀知道云笑对有些事不清楚,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做为奴婢就是主子问啥说啥,不问的坚决不开口。 “嗯,”云笑眼神一闪而过的亮点,竟难得的笑了,云王爷进宫来了,这真 是个好消息,她正想离开皇宫呢,没想到他就进宫来了,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带自已回云王府呢,说实在的,她不想待在这皇宫里,虽然华丽,却是一座囚笼,而且这里面的人都是别有居心的。 “好,起来了。” 这一次云笑无比的爽快,秀秀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看来娘娘是想自个的家人了,哪里想到云笑想离开皇宫呢? 一番盥洗过后,换上了一件暗蓝的长裙,裙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一朵盛开的千叶海棠,裙摆上缀着几百粒的珍珠,贵气逼人,外罩一件白色的披风,竟然分外的夺人眼目,那张干净的脸上,脂粉未施,却透出粉嫩的可爱甜美,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线,虽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是一种让人心底酥软,想搂着怀中疼宠的那份可爱。 秀秀和小荷看呆了眼,忍不住开口。 “娘娘,真的好漂亮啊。” “嗯,不比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长得差呢?”小荷难得的点头,娘娘确实长得很甜美,那种柔柔的融融的,只怕是男人都想保护她吧,小荷猜测着,若是皇上知道皇后好了,会不会疼宠她呢,那样的话,皇后一定会稳坐中宫呢,因为她是摄政王的女儿啊。 “一副皮囊罢了,”云笑笑眯眯的开口,今儿个她似乎心情极好,秀秀和小荷也没来由的轻松很多。 “娘娘是现去长信宫呢,还是用了早膳过去?” 秀秀请示着,云笑摸着脸望着铜镜中的自已,粉颊甜美,两弯黛眉,美目含春,墨发梳成髻,鬓边有两缕的秀发,自然的飘逸着,头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枝白玉珠花镶在发中,隐约之中,可见其俏丽可人,有着画龙点晴之笔。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待会儿直接去长信宫。” 她的话音一落,秀秀和小荷面面相觑,尤其是秀秀,立马想到上次娘娘脸上画得凄惨无比的尊容,这一次娘娘不会还想那样整吧,不要啊,秀秀苦着脸开口。 “娘娘,不要画成那样了,太碜人了,奴婢们看着也闷得慌,更别说皇上了。” “我没画,你们出去吧,” 云笑透着铜镜冷睇着秀秀,秀秀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紧领着小荷出了寝宫,小荷现在低调安份守已得多。 两个人在寝宫外面互相猜测着,娘娘究竟一个人在寝宫里面搞什么名堂,头皮隐隐发麻,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娘 娘,不会又画成那样吧?” 秀秀担心的开口,一旁的小荷沉默不语,她上次没看到娘娘碜人的尊容,所以感受不到秀秀此刻的心境,倒是她们身侧的两个太监,脸色一片惨白,几个人谁也不敢说话。 不大的功夫,云笑从寝宫内走出来,只见她脸若芙蓉,娇艳无比,没有一点恶作剧的痕迹,宫门前,两个宫女和太监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吧,前面领路。” “是,娘娘,”秀秀语调轻快起来,领先朝外面走去,只要娘娘不搞那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她就放心了。 一行人动作俐落的前往长信宫。 长信宫的大殿,波光诡谲,表面上是春风和煦,暗下里却是惊涛翻滚,阴气沉沉。 大殿四角,有太监静默着,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云王爷今儿个怎么想起进宫来看哀家?” 下首坐着的一男子优雅的起身,抱拳施礼:“云墨进宫,一来是为了上次和太后所说之事,二来是看望笑儿,不知道她在宫中可大好?” 这说话的男人,正是当朝的摄政王云墨,先皇亲封的王爷,沙场上有名的战神,最让西凉和南晋忌讳的人物,所以这几年边关一直很平静。 太后娘娘脸色未变,眼瞳一闪而过的阴暗,随之温柔的笑了起来。 “云王爷别担心了,笑儿在宫中的情况很好,哀家是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欺到她头上的,她可是皇后。” 太后话音一落,身侧的上官曜脸色冷沉下去,黑瞳瞬间布满了雷霆之怒,极力隐忍了下去,虽然知道母后是为了他好,可是想到继续让云墨当政,他的胸腔便要气炸了,再加上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傻子,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那张绝美的五官之上,阴云密布,喘气声很重,下首的云墨,即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当下开口。 “太后?”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从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施礼:“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了。” “宣?”太后一声令下,大殿上几道眸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第017章 计谋出宫 大殿门口,一道翩纤曼妙的身影走进来,阳光笼罩着她,好似踏着金华而来,那蓝白相映的色彩是那般的自然和谐,娇嫩的小脸蛋上,是甜甜的笑意,大眼睛灵活的转动着,上下睫毛扑闪着,说不出的可爱,殿内座位上的三个人有些愣住了,这样子的皇后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她安静的时候,竟然如此可人。 太后娘娘一脸的惋惜,上官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云墨则是满心的欣慰,没想到笑儿出落得越发的可爱了,而且看她此刻安然无恙,在宫中一定生活得极好吧。 这是云笑第一次面见太后,和摄政王云墨。 太后长得妖娆绝代,可是眸底是一抹难以隐藏的犀利,而云墨身材高大,眉目俊朗,虽然不再年轻,可是却难掩那一身的傲骨风华,黑瞳中蓄满了为人父的慈爱,看来自已决定出宫回云府是对的,云笑一想到这,便笑了,她一笑,满殿的人皆抽了一口气。 这傻子笑起来,虽不是倾国倾城,可是就好像一块点心一样,越发的诱人了。 一直跟着云笑进来的秀秀赶紧伸手拉自个的主子,小心的嘀咕:“娘娘,上面的是太后娘娘和皇上,快跪下来行礼。” 今日云笑看上去很安静,听了秀秀的话,跪了下来,虽然没说话,却分外的乖巧。 上首的太后松了一口气,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柔媚的开口。 “笑儿,来,到哀家这里来。” 这声音媚到骨子里,酥软娇柔,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这女人真会做作啊,害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低垂着的头忍不住的翻白眼,眼瞳转了一圈,唇角勾出冷笑,她可不喜欢陪她演戏,陡的抬起头望向高处的太后娘娘,然后眸光慢慢的往旁边移动,双瞳直直的对上了身着明黄龙袍的上官曜。 这男人俊逸的五官上布满了的暗沉,狭长的桃花中闪闪烁光,好似草上狼的眼睛,嗜血萧杀,戾气遍布,只怕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不过云笑并不惧他,他再狠又怎么样,她此刻可是一个傻子,云笑一念落,细嫩白晰的素手陡的一指皇上,尖叫起来:“啊,坏蛋啊,坏蛋。” 叫完抱头逃窜,直往云墨的身边跑去。 瞬间,一殿变色,皇帝上官曜陡的一握手,暴怒咬牙的喘气声溢出来,俊美的面容上阴冷冰骜,就在刚刚,看着安静的她,他的心境恍然缓和了二分,没想到这傻子竟然又发疯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日 被她破坏的好事,恨不得立刻把她撵出宫去,可是母后偏偏要顾忌这云王府,皇上越想越窝火,猛的起身。 “母后,儿臣还有事处理,先行告退了。” 太后娘娘即会不知道自已儿子的心思,他留在这里,只不过会坏事罢了,逐点了头:“曜儿,先回去忙吧,这里有母后呢?” 上官曜听了这话,一甩袖看也不看大殿一侧的云墨和云笑两父女,这两父女随便一个都让人戾烦,使得他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可偏偏眼下谁都动不得,不过他们给他等着,眼瞳闪过狠厉的光芒,大踏步的离开了大殿。 云墨赶紧恭敬的开口:“恭送皇上。” 哪里还有上官曜的人影,只听到殿门外有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起驾回上书房。” 大殿上,云笑总算安静下来,眼角偷偷的瞄着殿门外,似乎很害怕,云墨直起身子,扶住她,柔声的哄劝着:“笑儿,没事了,爹爹在这里呢?” 云笑抬首望向云墨,可见他眸底最真实的关爱,心底升腾出一片暖意,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总算看到一个真心关心着傻子的人了,不过她要不要让云墨知道,她已经不傻了,云笑眼神闪烁着,不过眼下还是出宫要紧,当下手肘微抬,伸出手去拉云墨,这举手间,暗蓝色的锦衫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肌肤,在那白玉无暇的手臂上,此时清晰的映出斑斑青紫的痕迹,毫不例外,云墨一眼便看到了,脸色陡变,一伸手拉过云笑的手,冷沉的开口。 “笑儿,这是怎么回事?” 云笑似乎很害怕,拼命的缩着手,可是云墨哪里由着她,拉过她的手臂检查了一遍,放开,再拉起另一道手臂,飞快的检查了一下,也有斑斑的青痕,不由得眼瞳暗沉下去,抬首望向高坐在凤椅上,一身妩媚的太后。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眼神闪烁,刚才云墨的动作她看到了,云笑手臂上的青斑她也看到了,心底不由恼怒万分,难道又是哪宫的妃嫔暗中使了手脚,真是可恨,脸色陡的沉下来,朝下首大喝一声:“大胆刁奴,竟敢欺主,是不是看主子痴傻,所以暗中对主子动了手脚?” 太后的一声大喝,跪在大殿正中,还未来得及起身的秀秀彻底的呆住了,好半天做声不得,她什么都没做啊,眼神移向皇后娘娘,恍然明白,原来先前皇后留在内殿,是为了做这些青痕,她究竟想干什么啊?一脸的迷茫,加上恐惶,赶紧磕头求饶。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做。” “大胆刁奴,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交待如何暗害皇后的了。” 太后一言落,朝殿下命令:“林安,给我把这等欺主的刁奴拉出去仗毙。” 太后的话落,秀秀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抽气了。 一直站在云王爷身侧的云笑,不由得微挑了一下唇角,这女人可真毒辣,什么都不问,随手便拉出一个替死鬼出来,想来人命在她眼中如同介末,不过她即会让秀秀无辜妄送了性命,身子陡的冲了出来,抱住了秀秀。 “姐姐,姐姐,”她叫得很伤心,云墨一看这光景,心中有些了然,看来这丫头对笑儿很好啊,要不然笑儿怎么会伤心呢,当下脸色一沉,冷声开口。 “等一下……” 林安领着几个太监站在了一边,抬首望向高座上的太后,等候太后娘娘的指示。 太后一看云王爷站了出来,便挥了挥手,几个太监退到一边去,太后笑着开口。 “怎么了?云王爷?” 云墨面容罩上寒霜,沉声:“太后忘了当日所说的话,云王府不带进一婢一奴,太后保证不会让人伤害到笑儿,可是如今她却遍体鳞伤,而且这些事一个奴才怎么做得出来,只怕是后宫中的那些女人。” 云墨气势汹汹的话音一落,太后妖娆绝色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轻愠,云墨太放肆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责问起她了,别忘了她可是当朝的太后,就是皇儿,也让她三分的,这云墨可恶至极,不过眼下,太后深呼吸,调顺气息,眼下还是先忍了下去。 “云王爷放心,哀家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一定会给云王爷一个交待的。” 太后唇角擒着笑意,眼瞳阴森恐怖,如果这次让她查出是谁动了手脚,她就把她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连出宫都别想。 “好,本王等着这个交待,现在本王要带笑儿回云王府养伤。” 云墨话音一落,云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只是心底有小小的愧疚,利用了云王爷的慈爱之心,还吓到了秀秀,不过能出宫是好事,她笑起来,用力的紧抱着秀秀…… 第018章 浓烈的父爱 因为云笑受伤了,所以太后允了她回云王府养伤。 其实这伤,只不过是云笑用画眉的石黛描绘出来的,再加了一层薄腊,这青斑便成了伤痕累累的证据,即便太后不乐意让她回云王府,一时也找不到借口,何况云王爷现在大权在握,她还要忌掸三分。 大殿上,一干人退了下去,妖绕绝色的太后娘娘,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手一挥高几之上一套名贵的茶具便应声而碎,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出,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惶恐的叫起来。 “娘娘?” “林安,立刻给我去查,看是谁不听命令,暗下动了手脚?” 太后的眼瞳中闪烁着狂怒的火花,唇角一勾便是冷笑,她倒要看看是谁还敢暗中动手脚? 林安应了一声,抬首望了太后娘娘一眼,欲言又止,准备退下去,林安仍侍奉了太后二十多年的太监,他的一言一动,太后即会不知,沉声问:“林安,你有何话要说/” 林安敛眉恭敬的开口:“娘娘,奴才觉得这后宫应该没人敢对皇后动手脚,那柳昭媛刚刚受了惩罚,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谁还在这种时候往刀刃上撞。” 太后一听,这话有道理,先前自已是气糊涂了,这后宫之中,只怕眼下没人再敢对那个傻子动手,可是那傻子的伤是怎么回事?从何而来啊,难道是?皇上,这不可能吧,皇上断不会派人对傻后下手的,他是答应了自已隐忍下去的,那么会是谁呢? 可惜那个傻子什么都说不了,要不然一问便知。 “可是除了她们还有何人会对皇后不利呢?”太后轻喃。 林安抬首瞄了一眼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啊,你想云王府和皇室起冲突,即不是便宜了别人?” 他话落,太后怔忡住了,好久没说一句话,这暗处的人可就多了…… 云笑领着两个太监和宫女,和云墨一人一顶幄油青的软轿,出了皇宫,到了二道宫门口,有云王府华丽的马车候着,一众人弃轿上了马车,云墨揩着女儿坐在前面的车上,几个太监和宫女自备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一路往云王府而来。 马车内。 云墨一脸心疼的望着云笑,伸手拉着她的柔夷。 “笑儿,是爹爹不好,当初该坚持了不让你进宫的,是爹爹害了你啊,如果平日对你少疼爱一些,你就不会成为一棵棋子了。” 云墨语重心长的轻喃,云笑看着他浓浓外露的亲情,心头染起一些暖意,真想告诉他,自已不傻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若是冒然开口,只怕会吓到云王爷,自已的女儿傻了十几年,忽然就好了,换成谁都难以置信,何况现在风涌云动,越多的人知道自已没事,云王府便越有麻烦,太后和皇上会怎么想他呢?所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云墨并没有觉察云笑的异状,仍然自顾说着话。 也许是因为知道云笑痴傻,这位云王爷说起话来,无所顾忌,真情流露,倒是实实感动了云笑。 “笑儿,爹爹此生只爱你娘一人,可惜她早逝,爹爹答应了她,穷其一生要疼护你照顾你,即便你傻,也是爹爹的掌中宝啊,谁知这疼爱竟然害了你,爹爹的罪过啊,如若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你娘啊?” 云墨说到情重的地方,声音微微有些哽咀,云笑呆望着他。 没想到堂堂的摄政王爷也有如此声情并茂的时候,也许正因为她的傻,他才能真正的发挥自已的父爱,在别人的面前,他依然是冷酷睿智的云王爷。 “笑儿,别怕,咱们回云王府了,这次本王一定要让他们有所交待,否则笑儿不回皇宫了,就留在云王府里。” 这最后一句,是最中云笑意的,她唇角一咧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大眼睛明亮灵动,闪闪烁烁,肌肤莹白,整个人甜美可爱极了,云墨抬首,望着这样子的女儿,不由得心酸。 他们的笑儿啊,如果不傻,该多好啊,值得世上最完美的男子守候啊。 “笑儿和你娘长得好像啊。” 云墨感叹着,伸出手摸着云笑的头,一脸的疼爱,云笑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唤了他一声爹,最后赶紧掉转头,掀帘望着马车之外。 大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无比的热闹,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融在热闹的街头上,像一幅画卷/。 果然是天子脚下的京都,繁荣昌盛,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讨价还价声,汇成了一道热流,酒楼茶肆中,更是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马车一路往前走,人烟越来越少,直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半条街都用高大的围墙圈着,可见其府邸的庞大,云笑默然无语的望着,难道这是云王府,好大的府邸啊,马车一直行到大门口。 阳光洒下万缕金华,照射在府门上方, 龙飞凤舞的名楣上,只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王府。” 在那大字左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御旨府邸。 没想到这么大的府邸,竟是先皇御赐的住宅,想来先皇一定极重视云墨,可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似乎并不认同他,只怕时日一长,这一切都将成为云王府的魔障,云笑暗叹。 六字对开的大门前,石狮分立,此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层人,想来是云墨先派人送知了管家,所以才会有如此庞大的阵仗,虽然云笑是一个傻子,但是身份上可是一国之后,这礼不可废。 “笑儿,我们回家了。” 云墨领先下车,掉头牵着女儿下来,立于众人面前。 黑压压的一群人,足有三四十人,为首的是一个雍拥华贵的夫人,一身上好的锦缎华服,头戴珠翠,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知道她身份不低,云笑眼瞳闪烁,难道这是云王妃,那么自已这具身体的娘亲呢?只是一个小妾吗?那么自已是个庶出的,还是个傻子,若非得了云王爷的疼爱,只怕在这云王府也不好过吧。 云笑正思量着,忽然接受到一抹凌厉的光芒,烧灼般的盯上了她的身子,是谁?视线移过去,只见云王妃的身边,跪着一个窕窕淑女,眉眼如画,娇俏动人,只是那一双美目之中,射出慑人的寒光,怨恨的盯着她。 她是谁? 第019章 兄妹情.云祯 云王府门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层人,云墨就好像没看到似的,只顾着手边的傻女儿,疼爱的开口。 “笑儿,我们到家了,这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云笑抿了一下唇角,眼神暗了下去,事实上没人欺负她,要欺负也是欺负以前的那个傻女人,本来以为进了云王府,会活得自由开心一点,现如今看来,只怕未必如意。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已竟然不是云王爷的嫡女,死去的娘亲也不是云王妃,而是一个小妾,一个云王爷深爱的小妾,因为深爱着死去的娘,所以对这个女儿疼宠有加,可是这却为她招来了嫉恨,还害得她成了一枚绝佳的棋子。 而且那从头到尾狠厉盯着她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云王府的嫡女吗?因为自已一个傻子进宫当了皇后,所以她很痛恨自已吗?可是如果云王府有嫡女,为什么云王爷会同意让一个傻子进宫呢? 云笑一头雾水,这时候云王爷冷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起来吧。” “是,王爷。” 黑压压的一群人站了起来,为首的女子领先一步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举手投足极是端庄娴雅,身着华服,雍拥华贵,只是那眸底却是一闪而逝的愤恨,虽然极快,但仍被云笑捕捉到了。 想想也是,一个女人怎能不恨抢了自已夫君的人,而云笑还是他们两个人爱的结晶,只怕一看到她,云王妃的心头便犹如添了一块巨石,不过那个女人已死,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要不然便是和王爷结下了仇,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云王妃笑意盎然,伸出手来拉云笑。 “笑儿回来了,走吧,大娘给你做好吃的点心。” 云笑虽然同情云王妃,但是她不喜欢心有介隙的人碰触,因此用力的一抽手,缩回了云王爷的身边,云王妃的手一下子落空了,场面很尴尬,下人们赶紧垂下头,不敢看王妃红白交错的脸。 云墨倒是不以为意,又伸出手拉过云笑,放低音调。 “笑儿,这是你大娘,这是你若云表姐。” 云墨指着另一个袅袅走过来的女子,正是先前一直狠盯着自个的女子,原来她并不是云王府的嫡女,而是表姐,既是表姐,为何如此仇视她,云笑心底冷哼,还真有点喧宾夺主之感,本来她以为自已抢了她皇后的位置,没想到她根本不是云王府的人,只是一个暂居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仇视起她来了,可恼。 云墨介绍完云王妃和那个表姐,抬眸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已的儿子,面色有些不悦,缓缓的开口:“静岚,祯儿呢?不是派人通知你们了吗?笑儿好歹是一个皇后,怎么能如此怠慢呢?” 云墨的话落,云王府门前一多半的人嘴角抽了一下,云王妃的脸色沉了几许,那若云表姐眼瞳浮起不屑,皇后又怎么样?一个傻子而已,若不是王爷的面子,他们这些人谁会理她啊。 不过云王妃可不敢表现出来,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 她的话刚完,便听到一道温雅如水的声音。 “爹爹和笑儿回来了。” 这声音带着优雅,温柔似风,慵懒中蕴着点点的磁性,悦耳动听。 众人抬首望见,只见从云王府中走出一欣长翩翩的身子,湖蓝色的长袍,轻盈得好似随风轻荡的海水纹,斜飞的细眉,宽阔的额头,清明得一尘不染的眼瞳,罩着柔和的光泽,那好看的唇角勾勒出温润的笑意,一头墨发在风中轻扬,缓缓的走来,便带来一股细腻的暖流,注入人的心底。 云笑不禁喝一声彩,好一个懦雅似竹的男子,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儿书卷子气,好似从书里走出来的一般,还带着淡淡浓墨之香。 云墨一看到他,便高兴的笑了起来,这是他最钟意的一对儿女了。 “祯儿,快过来,你妹妹回来了。” 云祯大踏步的走到云笑的面前,一伸手从爹爹手中接过云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随之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背。 “笑儿,不记得哥哥了吗?” 云笑窝在他的怀里,清晰的感受出他心中浓浓的亲情,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喜爱着的,当她是亲人的,看来又多了一个喜欢她的人,爹爹和哥哥,云笑不由笑了,柔柔的开口:“哥哥。” 她唤了一声,云祯立刻放开她,满脸的欣喜:“笑儿,看来哥哥没有白疼你,你还记得哥哥是吗?”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融融的好像一幅画,云王府的下人看得目不转晴,一直站在一边的李若云,眼瞳冷暗下去,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她不明白,为什么表哥会如此喜欢这个傻子,他那样懦雅谪仙般的人,根本不轻易的喜欢别人,就连她,他也显得很冷淡,但是却对这个傻子疼到骨子里,从以前她就很嫉妒,可是却没办法可施,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更不能让他把那份心意,从傻 子的身上移到她的身上。 云墨笑看着一双儿女,心情陡好,一挥手,沉沉的命令。 “好了,都各自散了吧,祯儿,带妹妹进去。” “是,爹爹,”云祯牵着云笑的手直接进了云王府,云墨紧随其后,而云王妃和李若云行在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眼,云王妃的眸中是无尽的苦涩,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个傻子身上,这让她很心酸,更多的是无奈,一旁的李若云适时的扶住自个的姑母,柔声的开口。 “姑母,别难过了,我们进去吧。” “嗯,”两个人也走进了云王府,下人们四下分散开来,各自去做事。 云王府仍御旨府邸,占地面积极大,亭台楼阁众多,假山流水分布其中,韵味十足,既有江南细腻的风味,又有古城的恢宏,果然是御旨的宅子,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奢华,但也不是别处可比的。 云笑跟着云祯身后,一路回自已以前住的院子,秀秀和小荷还有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小小的院落中,花草开得正艳,围墙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落叶飘飘逸逸的落下来,有小丫头穿梭在其中扫落叶,一看到云笑走进来,恭敬的行礼,曲玉幽径一直通向正中的主屋,此时廊下一丫头,正翘首探望,一看到云笑的身影,早冲了过来,欢喜的叫起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巧儿想你了。” 云笑愣了一下,望着正给自已磕头的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并不大,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此时一张秀气的脸上挂着两行珠泪,清明的眼瞳中是开心,云笑伸手扶起她,这个巧儿一定是从前侍候她的丫头,虽然不大,看来是个贴心的。 云祯挨着云笑的身边立定,柔声的开口。 “笑儿,这是你的小丫头巧儿,还记得她吗?” 云笑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巧儿是谁的,何况从前的她是个傻子,怎么会记得谁是谁呢,她只有这样表现,才符合她的身份不是吗? 可是她的话音一落,巧儿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其中还杂夹着她的呜咽声。 “少爷,小姐不要是巧儿了,小姐不要巧儿了,当日巧儿就该跟着小姐一起进宫的。” 云笑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免有些头疼,谁知道这丫头如此能哭啊,不过她的伤心倒是真切的,伸出手揉了揉脑 门,状似很困惑,淡淡的开口:“巧儿?” 她的声音一响,巧儿止住了哭声,抬首盯着她,漆黑的睫毛上下的闪动着,分外的可爱,泪珠儿还挂在脸颊上。 云笑为免自已的耳朵再受荼毒,赶紧点头,这一下,巧儿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小姐还记得我呢,小姐还记得我呢?” 第020章 别有用心 云笑住的院子,仍是云王府最别致雅静的地方,玉轩,院名中镶嵌了她生母的名字,这是云墨为了纪念心爱女人特意而起的。 花厅中。 云笑和云祯分坐在椅子上,云祯眉眼含笑的打量着妹妹,只怕她在宫中是受了委屈的,宫里的那些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云笑看着这样关切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心底的愧疚感很深,他们是关心她的,而她似乎不该骗他们,但是眼下的局势未明,很多事她还不了解,如果冒然的公开自已不傻的事,只会使云王府陷入泥沼,而不是帮助他们,既然他们如此疼爱她,她断然不会害了他们。 云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巧儿和秀秀走了进来,一人走到她的身后站定,一人走到一边去彻茶,很快奉了上来。 “少爷,请用茶。” “小姐请用茶。” 巧儿喜欢这样称呼云笑,这称呼让人确得亲切,云笑淡淡的勾了一下唇,小小的丫头大概不会想到这有什么不妥,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有她的苦头吃,她这样的心性,是断然不能进皇宫的。 云笑一边吃茶,一边打起哈欠来,似乎很累了,其实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祯,对于以前他们相处的事,她一点不知,所以还是小心一些。 云祯,虽然温文懦雅,秀隽十足,但是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他能轻易掩去锋芒,溶于市井之中,这恰恰显露出他聪慧绝顶的心性,现在的云王府确实需要低调,出了一个摄政王,已成了皇家的一根刺,如若再出了一个厉害的云祯,只怕这祸事立刻便上门了。 云祯一看云笑打哈欠,不疑有他,放下茶盎站起了身,柔和的开口。 “笑儿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回头哥哥再来看你。” 云笑坐着未动,笑眯眯的点着头,目送着云祯离去,他高大的身影很快溶在金色的光芒中…… 大少爷一走,巧儿便待不住了,早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云笑:“小姐,巧儿好想你。” 她的举止是自然纯朴的,也许从前,她经常做这件事,可是现在云笑仍是皇后,这举止很不适宜,只是云笑并未阻止,秀秀自然不敢开口说什么,但是从花厅门外走进来的小荷,可就不乐意了,脸色一冷,喝止道。 “大胆,竟敢对皇后动手动脚的,找死。” 巧儿被吓了一跳,慌恐的放开云笑的身子,扑通一声跪下来:“小 姐,对不起,巧儿忘了小姐现在的身份了。” 云笑未说话,拿眼瞪了小荷一眼,伸出手拉起巧儿,笑着摸她的头,巧儿一看小姐的举动,知道小姐没怪她,眼泪噌的再次流了下来,云笑一看到她哭了,不禁头大,巧儿可真是个水做的人啊,怎么这么喜欢流泪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她,一看到她回来,便激动成这样子。 花厅中很安静,只有巧儿的轻啜声,这时候,有小丫头走了进来。 “禀娘娘,表小姐过来探望娘娘了。” 表小姐?那个一直拿眼剜她的女人吗,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似的,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恨意,只不过是个外客,竟然搞得好像她夺了她一切似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她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云笑嘴角擒着暧昧不明的冷笑。 秀秀和小荷一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心口一窒,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可惜巧儿却不知道现在的云笑已不同从前了,早出声阻止了:“小姐累了,要休息了,没空见人。” 她的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一道锐利的声音:“你个贱丫头,竟然敢做主子的主,今儿个看我不收拾了你。” 巧儿的脸色白了一下,立刻垂下头害怕的一声不吭。 花厅门口,走进来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一袭绛紫红的长裙,配上淡蓝绣寒梅的薄袄,摇曳生姿,头上明晃晃的流苏,映衬得整个人自有一股袅娜风流,只是那张柔媚的脸上,此时布着一层寒霜,眼瞳阴森森的。 这女人正是居住在府上的若云表姐,不知道她来,所为何事?云笑清亮的大眼睛微眯,危险的暗芒染在眸底,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李若云一走进来,既不施礼,也不看上首的云笑,而是径直走到巧儿的身边,怒视着她,冷冷的开口。 “刚才是你个小蹄子说的吗?我是皇后的表姐,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做奴才的发号施令了,可恶的东西。” 她一言落,陡的扬起了手朝巧儿的脸上扇去,小小的巧儿哪里敢躲开,脸色惨白,半歪着脸,准备生生的接受了这一巴掌,但是那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因为云笑从高座上闪身下来,阻止了李若云的动作。 云笑一动作,秀秀和小荷两个丫头,便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巧儿,冷冷的瞪着李若云,她们可是宫里的人,即便只是一个宫女,也比寻常的世家千金珍贵,因此气势凌人,小荷大喝。 “大 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后面前动起手脚来?” “皇后?” 李若云愣了一下,转头望了一眼身侧的云笑,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瞪着她呢,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盛满了冷寒,这样子的她,完全不像一个傻子,也不像那个胆小懦弱的丫头,反倒像变了一个人,若非因为她是看着她长大的,还真被她唬住了,李若云用力的抽回手,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抬头望向秀秀和小荷时,满脸的笑意。 “两位姐姐莫要生气,你们是不知道,这丫头太没有教养了,你看,皇后虽然傻,可好歹是皇后,一个奴婢竟然自作主张,做起主子们的意思来了,姐姐们说是不是该打?” 秀秀和小荷相视了一眼,眼前的女人说的话原没有错,巧儿确实是放肆了,不过皇后不怪,她们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啊,秀秀抬眸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娘娘一脸的冷笑,讥讽挂在唇角间,很显然的相当不屑李若云黑白颠倒的本事,如果这时候李若云回头,一定会发现端睨的,可是她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打发眼前的两个宫女。 “姐姐们,表妹一直住在宫中,我好些日子没见着她,有些想念得紧,想和她单独聊聊,可以吗?” 她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两件华丽的首饰塞进了秀秀的手里,秀秀像接到烫手山芋似的要扔回去,但是这时候,云笑一挥手,状似随意的动作,秀秀立刻心灵神会,娘娘是希望她们出去呢?心里不免为眼前的女人担心了一把,可惜这女人一脸的不自知。 “好,那你们聊一会儿吧。” 秀秀拿着那首饰,领着小荷退了出去,而巧儿一看眼前的状况,眼圈立马红了,朝着秀秀叫了起来:“姐姐,不要啊,娘娘会?” 她的话音未落,那李若云立刻凶狠的瞪着她:“你再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 巧儿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急又怕,早哭了起来,可是仍固执的站在花厅之中,她害怕这位表小姐伤害到小姐,以往她走了以后,小姐的身上总会有伤痕,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不会出去的…… 亲爱的们,有人看文不?投票啥的表忘了,笑么么…… 第021章 怒打表姐 花厅里,云笑和李若云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谁也没有说话,先前一直哭哭啼啼不肯离去的巧儿,被宫女秀秀强行给拽了下去,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李若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表妹在宫中可好啊?” 云笑见她惺惺作态的神情,一阵恶寒,这女人真能装,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若云并不指望云笑会有什么动作,只是奇怪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害怕,还能一脸镇定的望着她,唇角一勾便是讥讽的笑,倒底是个傻子,进宫走一趟,竟忘了之前所吃的苦了,今儿个别指望她会放过她。 李若云想到得意处,整个人很激动,脸色泛出红光,嘴角有些歪,哪里还有半点娇柔美态,生生的就是一个夜叉! “知道吗?从小我就远离父母,被接到姑母的身边陪伴着她,那时候姑父即便不是当朝的摄政王,可也是个镇国大将军,姑母一直跟我说,要给我配一个天下无双的好亲事,后来皇上下旨让云家人进宫为后,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因为那就是我的位置,我就是云家的人,可是谁会想到,圣旨下了,竟然是你进宫了,你这个傻子,竟然毁了我的梦,所以我恨你,恨你。” 李若云说到后面,眼瞳赤红一片,死命的的瞪着云笑。 云笑瞳仁幽深下去,心底浮起凉薄之气,这李若云真是无知又可笑,她以为进宫是件好事吗?无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她竟然还恨起她来了。 虽然她讨厌李若云,但是脸上却丝毫未露出来,而是扬起甜美纯真的笑意。 这时候,她倒庆幸起傻子这个身份来了,看尽世间百态,谁也不会想到,她其实根本不傻了,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是最真挚的一面,使得她轻易的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谁又是别有用心的? 李若云看着这个傻子还能笑得出来,早气不打一处来了,身子一移便往云笑身边冲了过来,只不过人还没冲到云笑的面前。 迎面便是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飞疾而过,呼呼生风,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脑门上,然后掉在地上。 李若云呆住了,低头望向地面,只见一只绣金凤的黑底绣花鞋落在眼前,刚才就是这绣花鞋打在了自已的脸上,现在脑门仍隐隐着疼,她虽然是寄居的客人,但这府中谁人敢惹她,没想到今儿个竟然被一个傻子打了,李若云气疯了,抬首,只见那傻子,动作优雅的撩起裙摆,一只脚翘在椅子上,那只脚上,哪里有鞋子 ? “你个傻子,竟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李若云一声落,人再次往前冲过来,云笑哪里给她机会,身形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带起一股劲风,那只没穿绣花鞋的脚直直的踢了过来,只听得哎呀一声叫,李若云被直直的踢飞了出去,撞翻了一侧的椅子,发出劈咧哗啦的一阵响。 花厅之外的人,全都唬了一大跳,秀秀和小荷头皮发麻,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啥种状况,而巧儿却是另外一种心思,紧张得满手的冷汗,用力的挣扎着,企图挣脱紧抓住自已的秀秀。 “姐姐,求求你们,救救小姐吧,她一定被表小姐打了,求求你们了?” 她话音一落,身侧响起一声冷哼,正是李若云的婢女小琪,此刻正一脸冷笑的望着巧儿,眉眼间皆是得意。 秀秀和小荷相视一眼,露出讥讽的笑意,这蠢奴才,主子差不多要被打死了,她还得意呢,还以为皇后是傻子吗? 花厅之外,几个人小心的靠着门边听动静,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声响…… 好半天,秀秀才探出头往花厅之内张望,紧随她其后的是小荷和巧儿,三个丫头一眼便看到花厅内的情况,惊惧的睁大眼,张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后面两个人压着最前面的秀秀,使得她承受不住重量,而扑通一声往厅内栽去,然后三个人乱没形像的跌倒一起去了。 只见花厅里,先前嚣张的表小姐,此刻凌乱不堪的躺在地上,木然惊骇的望着端坐在上首,一脸优哉优哉喝着茶的女人。 她的黑瞳中盛满了后知后觉的惧怕,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指印,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揖儿落在地上,嘴里却塞着一只绣花鞋,使得她即便痛苦,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难怪屋子里一直很安静,原来是被塞住了嘴巴。 秀秀和小荷等三人说不出一句话来,花厅死一样的沉寂。 最后走进来的小琪最先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冲到李若云的身边,拔掉她嘴里的鞋子,心疼的叫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 一直高傲盛气凌人,在府中为所欲为的李若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了,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被打得如此惨,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想到这,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小琪,小琪,这傻子打我,她打我,我不活了。” 李若云说完,挣扎着起来,要死要活的闹着。 云笑一边吃着茶,一边冷眼旁观着,看李若云闹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一厅的人皆惊惧起来,恐慌的望着她,只见她一边笑一边指着李若云。 “再叫,再叫,请你吃鞋子。” 此言一出,李若云陡的闭上嘴,少见的听话,扶着小琪的手挣扎着站稳身子,急急的往外面冲去,好似后面有狼在追她似的,直到走出去好远,才听到她哇的一声再次哭了起来,远远的传来一句话。 “我去找姑母,这傻子竟然动手打我。”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透的,为何这个傻子如此厉害了,力气好大,而且全无章法的打,左一脚又一脚,看似乱七八糟的,可是她却全无还手的能力,而且她的力气好大啊,她根本连她的边都没碰上,便被打成这样了。 花厅内,秀秀和小荷一脸的小心,垂首立在一侧。 而巧儿却正好相反,满脸高兴,走到中间捡起了那只绣花鞋,开心的走到云笑的面前。 “小姐,好厉害啊,真是太好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巧儿说完,下首的秀秀和小荷一脸的黑线条,这丫头可真是和常人不一样啊,没看到娘娘打人这么厉害吗?她都不知道害怕吗? 云笑微挑了一下唇角,心情很是高兴,至于李若云,只怕是去告状了,那又怎么样?她那个姑母,云王妃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如果她不来招若自已,自已会打她吗?眼瞳闪烁着阴暗的光芒…… 第022章 护 短 表小姐挨打的事,像一阵风似的在云王府传遍了…… 诺大的王府人人振奋,下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凑到一起,议论纷纷,每个人都露出高兴的神情,没想到傻小姐竟能为他们出气了,说实在的,这表小姐虽然寄居在府上,可是一向作威作福,高人一等,熙气指使,府内的下人经常受到她的指责,甚至于还有好些人挨过她的手脚,王爷和公子很少在府中,管事的是王妃,而王妃却是这位表小姐的亲姑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下人们是有苦无处说,没想到这会子她竟然挨打了,真是现世报啊。 云王府主居的正厅里。 李若云哭得正伤心,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哪里还有一个大家小姐的仪态。 云王爷微挑了一下眉,犀利的光芒闪过,不耐烦的开口:“你能不能说清楚了再哭?” 云王妃一看王爷发怒,赶紧小心的提醒侄女儿:“你慢点儿说,有什么事,王爷会为你做主的。” 其实这件事不用说,云王妃也能猜出事情的经过,因为这云王府中敢对这位表小姐动手的,除了那个傻子,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只是谁会想到,以往吃了无数次亏的云笑,这次竟然这么大的动作,难道真的是在皇宫混久了,所以牛脾气培养出来了,连人都敢打了。 云王妃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李若云赶紧止住哭声,委委屈屈的开口。 “今儿个表妹回来,我很想念她,所以过去看看她,谁知道她竟然打我,还把我打成这样,”李若云楚楚可怜的说着,到最后再次哭了起来,她是真的被打惨了,一哭,泪水浸过红肿的肌肤,越发的疼痛了。 李若云说完,云王妃挑眉望向王爷:“没想到笑儿竟然会打人,还下手这么重,若云这张脸差点都被她毁了?” 一直坐在上首的云王爷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又追问了一句:“你说这是笑儿打你的?” 李若云赶紧哭着点头,她还等着云王爷给她做主呢。 “是的,她下手可狠了,我根本躲不过去,力气好大啊。” 云墨确认了事情,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大厅正中来回的踱步,掉头朝外面命令:“来人,立刻去把皇后娘娘请过来。” “是,王爷。” 门外有王府家养的管家云福,恭敬的应声,领着两个下人,去请皇后娘娘。 厅里,李若云哭着走到云王妃的身 边,云王妃拍拍她的手,心疼的开口:“别急,王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笑儿虽然贵为皇后,可是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你可是她表姐。” “姑母,”李若云叫了一声,心情略平静一些,今儿个若是云笑不受到惩罚,难平她的心头之恨,就算她是皇后又怎么样,也不能想打人就打人吧。 花厅正中踱来踱去的云墨,没注意到这边两个人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已的思维里,笑儿竟然会打人了,这丫头从小脑子不灵光,个性也懦弱,胆子又小,只有人家欺她的份,从来没想过,兔子逼急了竟然跳墙了,看来进宫也不是什么坏事,总算把她的血性磨出了,知道还手了,云墨是越想越高兴,大手一捶,发出一声响,唬了云王妃和李若云一跳,惊愕的抬头望着云王爷。 本来以为王爷是太过于生气了,才会如此激动,谁知,两个人抬头,只看见王爷一脸的高兴,激动的连声说:“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笑儿会打人了。” 此言一出,云王妃和李若云脸色白了,眼瞳中闪过难以置信,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以为他会教训云笑的,现在这样子像是教训她的吗? “王爷?”云王妃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轻颤,她知道王爷一向护短,可是云笑这次是真的做得太过份了,若云好歹是她的表姐,看她把若云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样她根本没法和若云的父母交待,他们一直把若云留在自已的身边陪着自个儿,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挨打了,还打得这么重,她这个做姑母的,还有办法在李家人面前抬起头来吗? 可是云墨并不理会她,眸光径自落到李若云身上,犀利阴森。 “以往你做的那些事,难道真的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当本王是什么人了?今日笑儿打你,也是为往日的自个儿讨个公道,你们有什么委屈的。” 云墨的话音一落,花厅死一样的寂静,云王妃和李若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云王爷只有面对云祯和云笑的时候,才会有好脾气,对于其她的人,他一向是冷酷残狠的,要不然如何获得了战神的美誉。 这时候,花厅之外响起管家云福的声音:“王爷,皇后娘娘过来了。” 门前,云笑已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换了身上暗蓝色的长裙,此刻身着一件白色棉布裙,对襟的薄袄,也是白色的,绣口和裙摆都绣着倒垂金勾的菊花,那模样儿就好像画里走出来一样,此刻面带微笑,水漾般甜美可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花厅之中的人都看呆了眼, 不过她眸光随意的一转,落到李若云的身上,李若云立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打人的狠厉画面立刻涌现到脑海里,纤手一握,手心全是冷汗,这时候,再也不敢提处罚这傻子的事,若是逼急了她,指不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打她,而且姑父看上去不像是会为她出头的人,李若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此刻唯有一个念头。 马上回家,回李府去,虽然云王府地位高贵,可是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李若云一动了念头,立刻开口:“姑母,若云想家了,先回李府去静养了,若是姑母想我了,再派人接了我过来。” 云王妃一听侄女的话,心疼极了,再加上她现在这副尊容,若是回李府,自已的哥嫂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做姑姑的,立马想打消了李若云的念头:“云儿,等伤养好了,姑母派人送你回去吧。” 可惜李若云哪里听得进去,她是被云笑打怕了,待在这里,一看到云笑,便会想起被打的事。 “姑母,若云先回府中去静养了,若是姑母想云儿了,就派人去接我吧。” 李若云说完,也不理会脸色苍白的云王妃,急急的冲出了正厅,领着自已的婢女小琪离开了云王府。 云王妃赶紧起身,想去阻止李若云,不想花厅之中的云墨出声了:“算了,由着她去吧,她该好好受些教训了。” 花厅门前,云王妃听了王爷的话,陡的掉转身,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唇角颤抖,泪眼朦胧。 “王爷,好恨的心哪。” 说完掉头奔出了正厅,心底撕裂一般的疼痛,是不是喜欢一个不爱自已的男人,注定了一生的悲剧,他难道不知道她是多么寂寞吗?祯儿和他都有自已忙碌的事,而她感受不到他们的关注,越发的孤单了,但好歹有若云陪着说话解闷儿,现在若云再走了,她是什么都没有了。 云墨挑眉望着门口,说实在的,李静岚是个好女人,出身良好,品貌娴雅,为人处事都很得体,可是他就是没办法爱上这样子的一个女人,他喜欢的人是云笑的亲娘姬玉,这一生恐怕再也没办法接受别的女人了。 云墨正思量着,一只白嫩的小手拽上他的手臂,抬首望过去,却是笑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眨动着,可爱极了,看着这个和心爱女人神似的女儿,云墨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 “笑儿。” 第023章 闹 正厅里,父女二人开开心心的说了会子话,其实是云王爷说得多,云笑负责听着,她看起来分外的安静,美好而俏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让人心生怜爱,最后云王爷心满意足的吩咐了下人把女儿送回玉轩去。 玉轩的房间里。 云笑趴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今儿个确实有点累了,打那李若云费了些精力,现在这副身子有些弱,稍微多运动一下,便有些吃力,看来以后要多练习才是真的。 云笑在心中腹绯,唇角勾出冷笑,哪个不怕死的就过来,正好让我练练手脚。 正想得入神,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上她的脸,低低的声音喃喃的响起。 “小姐,没想你会打人了,巧儿好高兴啊,以后巧儿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小姐进宫以后,巧儿好担心啊,生怕小姐被欺负了,没想到小姐现在这么厉害了。” 云笑并未有动作,心里却很感动,巧儿这丫头是真的喜欢那个傻子的,若是她知道真正的小姐已经死了,只怕伤心死。 不过总算有她顶替那傻子活了下来,不至于让云王府这些个关心她的人伤心。 巧儿的话音落,另一道声音响起来:“巧儿,娘娘休息了,别打搅到她,惹得她不高兴了,大家可都没好果子吃。” “嗯,”巧儿出声,站起来走出了寝室,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洒落在薄纱锦帘之上,一室柔和的光辉。 一直安然躺在榻上的女子,陡的睁开眼,那墨瞳泛着潋滟的光芒,幽深不见底,樱花似的唇瓣边,勾出甜甜的笑意,迷人的酒窝浮起,越发的魅惑人心。 “秀秀。” 秀秀走过来,恭敬的开口:“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云笑并未说话,单手敲着软榻,脸上的笑意未改,只是瞳底的深幽更暗,缓缓的开口:“让小元和小昭给我去打探些事,一,那李若云家是什么样的出处,二,我想打造一件软兵器,在什么地方可以打造?” 云笑话音一落,秀秀赶紧领命:“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就去办。” “嗯,”云笑挥了挥手,继续躺到床榻上,闭上眼睛,脑海却不停的思虑着,眼下整个局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事实上波光诡谲,暗潮汹涌,不管是为了云王府,还是为了自个儿,她都必须采取一些有利的措施。 她,云笑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现代的她是个医术奇人,对于 医学方面有着独到的天赋,不但会做手术,而且对于中医也是涉足颇深,尤其是那些药药草草的,更是精通无比的,单靠这些东西,一般人想伤她便很难,只有她伤人,没有人伤她的道理,即使这个时代的武功达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但若她不想让人得手,就没人可以得手。 而且她并不是单有医术一样技能,她的散打功夫也很厉害,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绝活,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却又藏不露的事,她从小就喜欢玩手术刀,慢慢的日结月累,竟然练出了一奇门绝活,手术刀在她的手上就好似有了生命似的,成了她的独门武器,快如闪电,能救人于水活,也能眨眼夺人性命。 现在她所要做的事,就是尽快调配防身的药品,和一些必备的解药,第二,打造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一来可以救人性命,二来可以自保。 云笑一边想着,慢慢的竟睡着了…… 云王府的静思院内。 此刻有争吵声响起,是从王妃的寝室中传出来的,廊下,一众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全都小心翼翼,尽量离得远些。 主子们的事,她们这些做奴做婢的还是少知道为好。 云王妃的寝室,一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屏风边,默然无语,秀隽的面容之上,是风平浪静,一双杏形的眼睛流露着甘泉一样清润的光泽,唇角擒着浅浅的笑意,一动不动的望着房间里正在发飙的云王妃。 “娘,你何必呢?笑儿只是个傻子,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不能放开呢?” 云祯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实在是不理解自已的娘亲,为什么一直抓住笑儿不放,笑儿本来脑子就不好,已是一个可怜的人了,她何必紧纠住她不放呢,女人啊,心眼可真小。 云王妃一听儿子的话,更生气了,脸色惨白的怒指着自已的儿子。 “祯儿,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不理解娘亲呢,是你爹一直不放开,我怎么放开,难道你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那个女人,没有我,如果他放开了,我又怎么会纠结,怎么会紧抓住云笑不放。” “娘,玉姨娘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和一个死人吃什么醋,这么些年了,爹不是没有纳别的妾室进来吗?只有娘一个女人,难道这还不够吗?” 云祯永远不理解自个的娘亲,也许是他不理解女人,明明爹只有她一个女人,两个人也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可是娘就是不满意,总说爹的心里有那个女人,说实在的,他是理解 爹的,因为玉姨娘是个美好的女子,云祯想到从前那个如水般的女子,不由得恍神。 那时候他才只有几岁大,看着家里多了一个天仙似的姨娘,不但不讨厌,相反的很高兴,经常瞒着娘亲去看望玉姨娘,玉姨娘真的是一个好女子,柔情似水,对他就像自个的孩子一样,说话细细柔柔的,能汪出一池的水来。 还记得生下云笑的时候,玉姨娘是那般的高兴,拉着他的手,柔声的请求。 “祯儿,这是妹妹,以后祯儿就是哥哥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只有这样,祯儿才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祯儿可以答应姨娘吗?” 小小的他,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用力的点头,似乎下了一个承诺,这一承诺便是很多年,姨娘也在生下笑儿不久便死了,那时候,他不理解,为什么姨娘那样漂亮的女人会轻易的便死了,现在想来,才知道,姨娘并不是他们东秦的人,根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是她坚持不离开爹爹,宁愿死在云府之中,这让爹爹情何以堪,怎么能忘了这样一个深情厚重的女子,可惜这份情怀落到娘的心里,便成了一股恨意,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开过。 云祯正想得入神,云王妃尖锐的叫声响起来。 “云祯,你还是我儿子吗?是我儿子吗?连你也中了那个女人的毒,是不是,你不是我的儿子,给我滚出去。” 云王妃似乎受到了刺激,不但破口大骂,一扫人前的端庄娴雅,和个泼妇差不了多少,云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其实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已的娘也很可怜。 房间里,云王妃正在闹个不停,这时候有丫鬟急急的走进来禀报,。 “王妃,王爷过来了。” 丫鬟的话就好像一贴良药,一下子便让云王妃止住了哭声,一扫先前的尖锐,连连的开口:“快,把这房间里收拾一下,别让王爷看出来,”自已更是站起了身,走到妆台前整理仪容,一边不忘冷冷的提醒儿子:“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第024章 出 府 云祯从云王妃的寝室内退了出来,正好和爹爹穿身而过,云墨看到儿子眼瞳中隐有不悦,不由奇怪的挑眉:“祯儿,这是怎么了?” 云王妃一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生怕儿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早开口唤了一声:“王爷过来了?” 云祯即会不知道娘亲的心思,扯唇笑了一下:“没事,陪娘说了会子话。” “嗯,那你回去吧,”云墨黑瞳闪过犀利的暗芒,却聪明的未点破,有些事不说开了最好,说开了,只是更难堪罢了。 云祯叹了一口气,其实归根究底最傻的那个人还是娘不是吗?什么事能逃过当朝摄政王的眼睛,只不过他聪明的不说出来……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云王府安静无比,玉轩除了宫中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就只是以前近身侍候云笑的两个奴婢,再没有别人了,是以格外的静谧。 早晨花草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中,旋旎醉人。 云笑刚起床,一番盥洗过后,安静的坐在房内的软榻上,把玩着涂着粉红丹寇的葱白玉指,巧儿领着人去准备早膳了,秀秀和小荷便利用这空档回禀消息。 “娘娘,小元和小昭已查清了,那李家的情况,不知道为何,虽然王爷贵为当朝的摄政王,但是李家并没有得到重用,相反的只是寻常的小角色,李若云的爹爹是礼部的一个小小主事,家境也寻常,那李若云从小便被接在了云府,算是在云府长大的。” 云笑点头,其实她知道爹爹为何如此安排,只怕他心知肚明,自已所做的事只不过与虎谋皮,为防伤人,只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如果他重用了李家,只怕朝堂上便会有人弹劾云家,这更快的加速云府的灾难罢了,现在他如此安排,虽然眼下李家受了点伤害,但到时候若云府出了什么差池,却不至于搭上他们的性命,最多也就是罢官免职。 秀秀见娘娘未出声,接下来说另外一件事。 “至于娘娘要打软兵器的地方,目前最好的是锦仁堂,这家专打上好的兵器,是皇商之铺,按理是不接私活的,但只是明面上的,私下还是会揽活的,而且价格特别的昂贵。” 云笑听了点头,对于后一条,比较感兴趣,只要他们接私活就成,价钱不成问题。 她要打手术刀,薄如蝉翼,削敌如泥,必须是上好的玄玉铁才能打造出来,只怕一般寻常地方,根本没有这种材质。 “好,锦仁堂 是吗?现在去给我奋好文房四宝,”云笑挥手吩咐,她要画图纸。 “是,”秀秀点头,走了出去,身后的小荷狐疑的望着坐在软榻上的娘娘,不知道娘娘究竟想做什么,打造兵器,她准备做什么啊?腿都有些软了,主子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根本不像寻常的人,从那一夜她醒过来之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两个宫女走了出去,巧儿领着玉轩里的小丫头,两个人走进来,准备好了早膳,云笑心情极好,竟一连吃了几块的点心,云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不比皇宫差多少,她向来祟尚美食,能入她胃口的并不多。 早膳过后,秀秀和小荷捧了文房四宝进来。 巧儿已收拾了东西下去,云笑正好利用空档迅速的画了一幅图纸,一柄上好的,精光四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不过一画完,她便把图纸收了起来,另外又列了一张药草的单子,也收了起来,伸长了脖劲张望的秀秀和小荷两个人落了个空,什么也没看到。 “娘娘?” 秀秀不满的叫了一声,云笑抬眸斜睨了过去,秀秀立马噤声,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奴婢把东西收了下去。” “嗯,收下去吧,待会儿我和你出去一趟,小荷留在府中,不准任何人进来,就说我有些累,休息了。“ “是,”两个宫女点头,分头去做事,秀秀把东西收拾了下去,小荷去缠住了巧儿,给她另派了事,要不然这丫头一定会发现端睨的。 一切安排妥当,云笑和秀秀两个人换了青衣小厮服,又扎了男子的束发,彼皮一打量,不由笑了起来,一眨眼,雌变雄,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如果不开口说话,一般人是不会认出来的,饶是这样,云笑仍然不放心,从梳妆台上,取了石黛过来,擦了秀秀一脸黑,自已也擦了一些,这下子是没人认出来了,两个娇客变成了两黑乎乎不讨喜的小子,摆在人堆里都是最寻常的一个。 “走吧。” 云笑一声令下,愉悦的当先一步走了出去,秀秀苦着一张脸紧跟着主子,百般的不悦,和云笑的愉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不反对女扮男装,但可不可以不要涂得一脸黑啊,太难看了,可惜前面的人根本不理会她。 玉轩没有命令,一般人不敢私进,因为云笑是当朝的皇后娘娘,王府内的下人还是忌掸的,这倒是给了她们两个人便利,一路畅通无阻,径直从玉轩的后门出去,待到出了后院门,便是王府后花园,这 时候并没有多少下人,偶遇到一两个,也是粗使的奴才,见了云笑和秀秀两个黑脸的小厮,只点头算过,两个人便顺顺当当的出了云王府。 后街,同样冷冷清清,行人并不多,这一带都是豪门深宅,没多少商铺,是以行人并不多,偶有的也是各府的下人。 马车不时的穿身而过,带来尘土飞扬,张狂而嚣张。 云笑领着秀秀,疾步往人多的地方行去,她们此刻可是低调行事,哪里敢从云王府调出马车,是以只能徒步行走,云笑虽然身家底子弱,可是前身却是散打的高手……所以走路根本难不倒她。 很快两个人便穿过一道街道,融入热闹的街市中。 热闹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哟喝声此次彼落,街道边,各式的小商品引人眼目,云笑看得津津有味,身后的秀秀早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顾及前面的主子,一边喘着粗气,早知道这样,打死她,她也不出来了。 “娘?” 秀秀张嘴想叫主子,一想到这称呼有毛病,立刻住了嘴,想着找个合适的称呼,最后竟然一无所出,因为此刻云笑是小厮的打扮演,既不是小姐,也不是啥主子,秀秀左右为难,前面的人已心急的叫了起来:“快点,你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倒像个娘们似的?” 此言一出,秀秀气得翻白眼,真想仰天长呼,娘娘,我就是个娘们好不好? 第025章 追 贼 大街上,人头攒同,秀秀认命的跟在主子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嘀咕:“主子,你走慢点行不行啊,我走不动了。” “嗯,”云笑掉头上下打量着秀秀,这家伙,似乎真的走不动了,脚步好似灌了铅似的举步艰难,一脸的汗珠子,那墨色的黛粉微微溢出来,被她用手一抹,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像个小花猫,此刻眨巴着楚楚可怜的眼睛,越发的可爱了,云笑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秀秀一头雾水。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不成?” 说完用手去摸,一摸一手黑灰,气得嘟起嘴,不甘心的叫起来:“主子,你看,都是你的主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身边飙过一阵风,还没搞清楚什么事,一团黑影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眨眼便闪出去好远,云笑黑瞳一暗,手往腰间一摸,果然是装银子的荷包不见了,当下眉毛上扬,来了兴趣,好啊,竟然敢青天白日的偷到她头上了,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我就把名倒过来写,念头一落,脚下已呼呼生风,扔下一句话:“你留在这里等着,银子被偷了。” 人已闪疾的奔了出去,秀秀一脸的错愕,睁大眼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瞬间一脸的死灰,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双瞳失去了颜色,娘娘出事可咋办? 热闹的大街上,只见一前一后两个人撒足了劲的狂奔,不时的撞翻了摊贩的东西,惹来一阵叫骂声,可是哪里还看到人影,只留下一阵风,还有扑簌簌落下来的尘土。 云笑虽说不是啥武林高手,但腿上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而且她已看出前面的家伙脚下已迟缓下来,似乎跑不动了,这增加了她的信心,越发用力的奔起来,人烟渐渐的少了,那家伙往一个僻静的巷子跑去,最后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终于跑不动了,累得直喘气,弯着腰,捂住胸口,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 云笑也好不到哪里去,吁吁的喘得厉害,气得直骂娘。 “你个该死的贼,竟然敢偷姑奶奶的银子,我要逮了你,抽筋扒皮,然后送官府。” “你丫的也太狠了点,不就偷了点银子吗?犯得着把我抽筋扒皮吗,还送官府,你以为官府是你家开的,”那小偷尖锐的回话,一开口云笑便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雌的,还是个泼辣户,好啊,偷了银子还有理由了,今儿个她就斗上她了。 “原来你是个小娘们,竟然做这见不得人的事,要不嫁给爷们吧,爷们供你吃喝。” 云笑似笑非笑的挑逗这家伙,样子痞痞的,还真有点那回事,不过小偷也不是吃素的,一脸的讪笑:“你确定你是个带把的?” 满脸的不屑,摆明了知道云笑也是个雌的,这时候两个人调息得差不多了,互相瞪视着,云笑双瞳凌厉,像虎狮似的凶猛,身形陡的一跳,飞纵过去,那小偷唬得一愣,反应慢了一些,一下子被从天而降的人给生生的砸到了地上,云笑一脚踩上她的背,脚下用力,使得她动弹不得,冷笑两声:“想和我斗,你还嫩了些。” 说完,优雅的弯腰,从小偷的手上捡起了荷包。 那小偷一看自已落败,立马求饶:“大姐啊,你饶了我吧,我家有七十岁老母,还有多病的爹爹,一堆弟妹啊,你别把我送官府去下,”声泪俱下,唱作颇佳,云笑未动分毫,一脸的看好戏,玩味的开口。 “是不是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卧床不起的相公,一大家子等着你救赎呢?” “呃,”小偷抬头,这位姐们咋知道的,难道是她遇到同行了,泪珠滚滚的脸上,一下子闪过兴奋,激动的开口:“难道是同行?大姐也是个偷儿?” 云笑一听,恼了,脚下一用力,踩得那小偷,胸疼心疼肉疼,求饶声不断。 云笑一声冷笑:“你说谁是偷儿呢,你才是偷儿,你们一家子都是偷儿,祖宗十八代都是偷儿。” 那小偷一怔,忍住疼痛,惊讶的仰头:“大姐,你咋知道的?” 云笑彻底无语,抬头望天,天很蓝,云很白,天气好得不得了,她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一抬脚,放了地上的小偷,那小偷俐落的爬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大姐,咱聊聊吧,难得有个投缘的人。” 这家伙竟然粘上了云笑,屁颠屁颠的跟着云笑的身后,也不理会她的冷脸色。 云笑斜睨着她,发现这偷儿虽然灰头土脸的,却难掩其眉清目秀的神彩,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慧诘,阳光倾斜下来,投射在她的脸庞上,睫毛很长,上下眨动,别样的神彩,这个偷儿倒是个人尖儿,比一般的女子要聪慧得多,不知道她要和自已聊什么,云笑倒是来了点兴趣,抬首找了街边的一块青石,懒散的开口。 “好,到那边聊吧。” 先前还苦头仇深的两个敌手,此刻却眉开眼笑,一先一后的往僻静的地方走去,一块削磨光滑无经的青石整齐的摆放在街边,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上面,闲聊起来。 “你什么名字?” 云笑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偷儿,这小子,如果不说话,实在让人看不出是个雌的,通身上下男子的嬉痞,那举动豪放万千,就连那坐势也和男子没差别。 “苏乞儿。” 苏乞儿一出声,云秀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咳嗽着追问了一句:“你叫啥名?” “苏乞儿啊,人称我苏乞儿,”苏乞儿似乎怕云笑不相信,还啪啪的拍着心口,云笑拿眼瞄了一下她的胸,实在是太平了,难怪拍得啪啪响,也没看她皱半下眉。 云笑赶紧点了一下头,她自已是无所谓,她看着闷得慌啊,已经够平了,别啪了。 “好了,苏乞儿,你家还有什么人啊?怎么一个女孩子家的,正事不干,竟然偷起东西来了。” 苏乞儿一听云笑的话,立马苦着脸:“大姐你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们苏家是神偷世家,祖祖辈辈的靠偷为生,到我们这一辈的时候,人已是极少的了,苏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年满六岁已上者,需自已出去混生活,就是饿死,家中人也不会同情你的,只会怪你没本事?” 云笑一听,这还真是天下奇闻,这是啥破规定啊,不是残害幼童吧,苏乞儿的父母没这么狠心吧,微眯起了眼睛,狐疑的盯着她:“你没骗我?” “没有啊,大姐,你这疑心太重了,其实我们家有没有这规定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家只有三个人,我,婆婆,还有一个弟弟,我们两个人轮流的偷东西照顾她,”苏乞儿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双精明的眸子上下的打量着云笑,讪笑着开口:“大姐,你贵姓?” “云。” 云笑简洁的开口,她不知道苏乞儿拼命的要和她聊聊是什么意思,她一定是打着什么主意的。 “苏乞儿,你要和我聊什么呢?” “大姐,不如我们勾搭成帮,建个天下无双的神偷二人组……这样一定很快会发财,”苏乞儿满脸的流光溢彩,黑瞳闪着亮灿灿的灼光,似乎看到了银子满天飞了…… 第026章 烟京第一公子 云笑怀疑自已听错了,睁大眼冷盯着她,犀利如刀的锋芒使得苏乞儿后知后觉的有些怕,缩了一下肩,小声的嘀咕。 “大姐,你不认为我这主意不错,好过单打单混的,要不然让你当老大还不行吗?” 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把云笑当成了一偷儿,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云笑脸色一变,陡的站起身,凶狠的开口:“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落你的牙。” 虽然她是个傻子,可贵为王府的千金,又是当朝的皇后,竟沦落到和偷儿勾搭成帮了,也只有这可恨的苏乞儿敢想,不但偷银子,还四处找帮手。 苏乞儿一脸的笑,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拉着云笑坐了下来。 “既然云姐姐没这个意愿就算了,犯不着生气啊,别生气,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啊,”她陪着一脸的笑,接着小心翼翼的开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从昨儿个到现在一口没吃,云姐姐能赏我点饭吃吗?” 云笑翻白眼,这苏乞儿,倒真是个角色,从昨儿个到现在一点饭都没吃,竟然还这么能跑,如若她吃饱了,还真是个不错的人物,云笑眼瞳一闪,便有了些意念,不过看苏乞儿一副街头流氓混混的架势,又打消了想法。 一顿饭她还赏得起,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嘶的一声马蹄声响起,呼呼生风,刮得落叶尘土的半天飞,两个人眯起眼,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呼啸而过,可是那驾马的车夫陡的一拉僵绳,骏马腾空掀起半天高的前蹄,发出尖锐的嘶鸣之声,最后竟停了下来。 云笑和苏乞儿被呛了一脸的灰,再加上先前奔跑得头发散落,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就是俩活脱脱的乞丐,还是两苦大仇深的乞丐儿,此刻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左望望右望望,不明白那豪华的马车陡的停下干什么? 豪华的马车上,华丽的珠色锦帘掀起,一双玉一样细腻的手伸出来,修长,圆润,光泽闪闪,单看这双手,便可知,这马车之内的人一定是个倾国倾家的家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长得人神共愤的绝美神彩。 云笑正腹绯着,阳光洒下万道光辉,一道欣长的影子从马车内走出来。 柔和的阳光笼罩在他的头顶,好似天神似的走了过来,立在她们的面前。 眉眼如画,如梦似仙,精致的五官上,肌肤莹润得好似一块古玉,细腻光滑,浓眉纤长,眼若夜晚星空中最亮的一颗启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妃红色的唇性感 妖魅,紧抿着,并未多说什么,云笑和苏乞儿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忘了有所反应,只见他,明明是美丽得近乎透明的人,却偏偏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还有眸底的一抹忧郁,吸引着人,却又让人靠近不了。 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如墨的发,行云流水似的倾泻下来,遮盖住了半边皎若晓月的脸,再起身,人已转身往马车前走去。 云笑反应过来,飞快的低下头,只见她们的面前,安然的放着一锭银子。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云笑眨巴着眼睛,抬首望过去,只见马车已缓缓的驶动了,慢慢的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云笑掉头望向一侧的苏乞儿,只见这家伙好像陷入了魔症一样,一脸的傻笑,嘴巴叭叽叭叽的滴着口水,眼瞳痴迷迷的望着那消失了的马车。 云笑先恶心了一遍,那男人是美不错,但也不要这么外露好不好,用力的一推苏乞儿,指着地上的银子问:“这叫啥意思?”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不会是,不会是? 原来人家是把她们两个人当成了乞丐,啊,啊,云笑站起身,仰天长啸,这算啥事啊,她云笑,堂堂云王府的千金,东秦国的皇后,竟然被人当成了乞丐。 而苏乞儿和她正相反,一把捡起地上的银子,呵呵的笑起来,一扫先前的痴迷,整个人清醒过来,站起身:“走走,咱们去吃饭,咱们去吃饭。” “苏乞儿,你不觉得那男人太过份了,竟然把我们俩当乞丐了?” 云笑愤愤不平的怒吼,狠盯着苏乞儿,这女人咋一点知觉没有,看到银子啥都忘了,不过她忘了苏乞儿本就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以这女人此刻笑得一脸花痴,满脸的幸福。 “走吧,这可是我们无昀送来的银子呢,他可真好心,不亏为烟京的第一公子,不但美,而且心地好善良啊。” “无昀?烟京第一公子?” 云笑有些迷茫,苏乞儿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的望着云笑:“你不会连第一公子夜无昀都不认识吧,他可是整个京城中,最美的公子了,你竟然不知道。” 苏乞儿说到最后显得很伤心,似乎云笑不认识夜无昀伤害到了她一样,恼怒的瞪着她。 云笑有些好笑,当然她极力忍住了。 刚才的男子是烟京第一公子,要说美吗?确实挺美的,而且那种美不带一丝尘世俗烟的味道,最重 要的是眼神清明,没有利益薰心的势利,不过对于看惯了现代影视男女的云笑来说,美貌并不是第一重要的条件,所以她不认为自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是苏乞儿似乎不这么想,道不同不相为谋,云笑抬眉。 “既然你有银子了,就不需要我请你吃饭了,自个儿去吧,我们在此分手了,” 云笑抱拳,很有江湖风味,豪爽的开口,秀秀还在那条街上等着她呢,如若自已不见了,只怕她有一顿好果子吃。 谁知她一开口,那苏乞儿竟急了,一步冲过来紧拽着她的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开口:“姐姐,别恼了,我们一起吃一顿吧,相见就是缘份啊,以后我跟你混了,行不行啊。” 云笑一脸黑线条,是缘份,也是孽缘,咋就碰上了这家伙呢,用力的抽出手,准备严词拒绝,那苏乞儿哪里肯放。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两个男人当街纠缠到一起,虽然这条街道上人不多,但偶过的几个人还是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那暧昧不堪之意,多有露骨。 云笑气得想揍这家伙一顿,她要发疯,自个发去,扯上她干什么,正待发火,忽然街道边又来了一辆马车,这次竟然直接停了下来,一声冷哼传出来。 “伤风败俗。” 云笑那个气啊,怒目瞪过去,根本看不见里面说话的人,不过那吐出来的四个字倒是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亲爱的们,今天可是端午节,票票留下再走…… 第027章 我不当妾 云笑欲冲出去和那人理论,无奈身后一只手死死的紧拽着她,就是不让她出头,等到她甩开苏乞儿,冲到马路当中的时候,那马车已扬长而去,再次让她吃了一脸的灰尘。 云笑下了死命的怒瞪着那绝尘而去的豪华马车,心里那个郁闷啊,这马车里的家伙究竟是何人啊,竟敢惹到她头上,真是欠扁的家伙,她们刚刚有做什么吗?青天白日的,就算拉拉扯扯的,又能做出什么事,而且苏乞儿那家伙一直拉着她是什么意思,云笑陡的转头,冷瞪着苏乞儿。 “刚才你没听到那家伙的话吗?还拉着我干什么。” 苏乞儿一看云笑凶像,委屈的开口:“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那马车是谁家的吗?” 问完也不等云笑回话,因为她知道这大姐不知道啊,连京烟第一公子夜无昀都认不识的人,她还指望她能认出谁家的马车。 “那马车仍是霖王府的马车,霖王上官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你找他理论不是自找苦吃吗?” 云笑一怔,她倒不是怕霖王爷,而是刚才若是起冲突了,惊动了两府的人,只怕就露了馅,不过想到那男人的话,心里便不舒坦,冷哼。 “一个尖酸刻薄的家伙。” 云笑说完抬首瞄了一眼苏乞儿,眉梢一挑,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个主意袭上心头,唇角一咧笑得柔情似水,苏乞儿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倒退一步,这大姐的笑得咋那么恐怖呢,分明是算计人的笑意,还不如冷着脸呢? “苏乞儿,如果你想跟着我混,今儿个你做一件事,我就允了你,要知道,跟着我,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正正经经的做个女孩子,华衣美服少不了你的。” 云笑越往后说,苏乞儿越兴奋,眼瞳睁得很大,似乎难以置信,要知道能正正经经的做个女孩子,做漂亮的衣服,可是她一辈子的梦想了,可是现在的她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什么时候有能力穿上华衣美服,她知道,这种事光靠自已是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现在竟然有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天上是不会掉馅饼,谁知这位大姐让她做什么,而且看她的穿戴,实在不像有钱人,最多也就是有两小钱,凭什么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还华衣美服的,不会是让她嫁给她老爹,或者嫁给她啥残废的哥哥吧,苏乞儿发挥了自已的大脑,充分的想像着,最后一捂自已的胸,劲爆的来了句。 “我不给人当妾。” “就凭你那 洗衣板似的身材,平得跟个男人似的。” 云笑鄙夷不屑的开口,她倒是想得美,她可找不出这么个男人的去娶她。 要说她家的老爹和哥哥,那可是排着队的女人等着去做小妾,犯不着找这么个洗衣板去做小妾。 “洗衣板?”苏乞儿后知后觉的念了一句,随即暴跳如雷,指着云笑抗议:“胡说,我哪里是洗衣板了?看,挺挺的,可是真材实料。” 苏乞儿用力的挺胸,显示出自已是有实料的,云笑认真的看,眯起了眼睛的看,最后点了一下头,确实有那么一点,平地一山丘,有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不过她胸平不平的,跟她没关系,她只想甩掉这家伙。 “我要你做的事是,如果你能偷到霖王爷一件随身之物,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你拿到,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阳光下,云笑一脸吃定了苏乞儿的神彩,那眼神还带着鄙视,似乎肯定苏乞儿不敢做这件事,苏乞儿个性冲动,一下子被激出了雄心壮志,豪情万千的开口:“好,我就偷了她一件东西给你,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云笑错愕,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的要去偷东西,上官霖,贵为当朝的亲王,即会那么好对付的,她就不怕吗?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竟然没成功,云笑微眯起眼,望向苏乞儿,不由得动了心思,既然苏乞儿认定了她,她何不收了她,在身边做个贴心人,眼下局面诡谲莫测,她还是需要自已人,这个人还要胆子够大,苏乞儿倒是符合了这一点,如果今天她真的能偷到霖王爷的一件东西,那么她就留着她。 云笑计算好了,抬脸笑得愉悦。 “苏乞儿,马车早已走远了,你到哪去找他。” “怎么不行,他们这些皇亲贵戚,下朝了无非就那么两个地方,要嘛胭脂楼,要嘛沁雨楼,不是喝花酒,就是品茗游湖,自命不凡罢了,眼下快近中午了,我猜那霖王爷一定去了沁雨楼,这沁雨楼仍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除了皇亲国戚,商贾巨富,别人是不得进的。” 苏乞儿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拉着云笑前往烟京最豪华的街面。 云笑跟在她的身后,听着苏乞儿的话,不由多了几分留她的决心,苏乞儿在烟京土生土长了多少年,倒是个可用的人。 “既然不得进,你又怎么偷东西呢?” 云笑闲闲的问着,她不以为有什么问题能难住苏乞儿 ,这个女人是有些能力的,果然,她的意念一落,苏乞儿便笑了,笑得有些得意,掉头神神秘秘的开口:“这个大姐就不用担心了,我有我的办法,你只要等着收留我就行了,对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要吃香的喝辣的,还要穿锦衣华服。” 苏乞儿笑得贼兮兮的,云笑翻白眼,这时候了,她惦记的竟然是这个,不过倒让她来了兴趣,她很好奇,苏乞儿如何进那沁雨楼,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 “苏乞儿,我还有一个朋友留在刚才我们撞到的地方。” 她没忘了秀秀那丫头还留在原地守候她呢,若是她贸然的回府,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苏乞儿应了一声,和云笑一先一后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秀秀果然还在,只不过这丫头哭得凄惨无比,引得大街上很多人张望,先前黑乎乎的脸蛋,此刻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一看到云笑出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拉着她便叫了起来:“主子,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街上很多人张望,云笑赶紧拉了这丫头走到一边僻静的地方,淡淡的开口:“好了,你哭个什么劲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主子,你要是不见了,我就要以死谢罪了。” 秀秀说得越发的凄惨,珠泪滚滚,伤心欲绝。 苏乞儿立在她们身后,眨巴着水灵的眼睛,听着眼前两个人的说话,确定了一件事,原来自已真的跟到大鱼了,难怪先前有吃香喝辣的说法,这下自已无论如何也要缠着她,然后穿美美的锦衣华服,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偷到霖王爷的随身之物,这可不是件小事情,那霖王爷为人阴险,又冷酷,若是东西没偷到,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会死无全尸,一想到这,苏乞儿便有些心惊胆颤,但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她今儿个拼了…… 第028章 冒 险 云笑安抚了秀秀,和苏乞儿三个人一起往烟京最繁华的街道走去,路上,苏乞儿用夜无昀打赏给她们俩的银子,买了一身体面的衣服,虽然不是锦锻绣服,却也是苏乞儿穿得最好的衣服了,唯一的缺憾是,这是一套男装,豪门大户人家的小厮装,青衣小帽,配套的靴子,往苏乞儿身上一穿,她立马成了有钱人家的狗腿子。 云笑不知道她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忍住心头的好奇,不过那苏乞儿是藏不住话的人,即便你不问,她也会说,所以一路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你知道霖王爷有一个相好的吗?胭脂楼里有名的美人陌路烟,听说是霖王爷的红颜知已。” 苏乞儿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但云笑已多少猜出一些,她一定是利用了陌如烟和上官霖的关系,不知道她是否能得手?她拭目以待?云笑唇角擒笑,兴味十足的跟着苏乞儿的身后,一起往沁雨楼而去。 秀秀先安静的跟着她们,对于主子和那个偷儿的话不感多少兴趣,她此刻还在伤心呢,可是越听到后面越心惊,主子似乎和这偷儿在打赌,还扯上了霖王爷,霖王爷是什么人,秀秀可是听说过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主子什么人不好惹,要去惹他,这不是把小命放在刀刃之上吗?最后忍不住叫了一声,。 “主子,你不是有事要做吗?还是不要去惹霖王爷了,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云笑侧首,唇角是一抹玩味的笑:“他好不好惹,我不知道,但不是我去惹他,是苏乞儿要去惹他,即便出了事,也是和我无关的。” 一脸的事不关已,云淡风情,苏乞儿哪叫一个心凉啊,奶奶的,这女人根本不是人,即便这真是她一个人的事,好歹表现得委婉一点,含蓄一点,让她好受一点嘛,心里不由打了退堂鼓,难道真的要跟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一想到她的话,吃香的喝辣的,外加华衣美服,那可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啊,两下权衡,举止不定,脸上的神情更是变幻莫测,有趣至极。 云笑知道这丫头的软肋,凉凉轻飘飘的开口。 “既然你害怕,就算了,我也走了,咱们再见吧。” 说完当真看也不看苏乞儿一眼,转身准备离去,那苏乞儿一听她轻蔑的口气,那叫一个生气,陡的叫起来:“胡说,谁怕了,谁怕了,我苏乞儿会怕谁,会怕谁?” 最后一声很高,分明是给自已壮胆,云笑抿唇笑了一下,掉头时一脸的认真,诚挚的开口。 “算了吧,若真的惹恼了霖王爷,你小命就不保了,为了跟着我,丢了性命,那可就不值了。” 苏乞儿一听火更大,紧走两步站到云笑的面前:“我是认定了你的,以后一定要跟着你的,你别想躲,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沁雨楼,我很快就可以拿到东西,你别想赖皮。” 三个人一起往沁雨楼而去,最后面的秀秀那叫一脸的惨白,无语望天,这主子究竟啥意思,为啥和一个偷儿疯,还不如送她去见官呢,还伙同着她去惹霖王爷? 九华街,仍烟京最繁华的街道,这一条街上都是顶级的商铺,不管是金缕玉器,还是药材器皿,都是出入宫廷之物,因此讲究万分,所以这一条街上,一半是皇商之铺,价格昂贵惊爆,出入的也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一掷千金,即便是一个小厮,也都是体面的,比小门小户的主子还要尊贵。 沁雨楼林立在其中,雕梁画栋的建筑,古色古香,三层的建筑,和左右的高楼相映成辉,各有秋千。 高大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沁雨楼。” 镶金的边框,在阳光中散发出奢华贵气,浅绿色的手工腾条,穿插在其中,贵气中平添出几分的精致,几株紫色的花朵点缀在其中,暗香扑面而来。 此时正是中午,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虽然价格昂贵,但烟京倒底是天子脚下的京邦,富人多如过江之卿,这里又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是以虽然一掷千金,可是很多人仍趋之若鹜,奔涌而来。 酒楼门前,分列着两排儿身着深蓝色衣衫的小二,头戴配套的冠帽,一看到有人来了,便恭敬的弯腰,领着人进去。 云笑和苏乞儿立在门前的马路上,打量了老半天,最后肯定,若是云笑和秀秀过去,一定会被人家轰出来,只有苏乞儿的着装稍微齐整一些,看上去很像某家某户的小厮。 “我们在这里等你,只给你一柱香的功夫,若是你偷不到东西,我可不等你。” 云笑冷淡的开口,如果苏乞儿真的过关了,她便收她为已用,如若她办不到,对不起,她可没兴趣留无用的人,任凭她巧舌莲簧也没用。 苏乞儿想像着美好的明天,和未来的华衣美服,最后大义凌然的走进了沁雨楼,颇有些风萧萧水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意味。 不过沁雨楼门前的小二并没有为难她,只见她进了门,晃在背后的一只手悄然的做了个手势,云笑好气又好笑,领着秀秀走到一边,找 了个僻静的角落候着。 这沁雨楼是什么地方?还是隐晦一些的比较好。 秀秀一看那偷儿此刻不在眼前了,忍不住的开口催促起主子来。 “娘娘,我们去办事吧,要不然去吃饭,天中午了,肚子好饿啊。” 云笑笑眯眯的望着秀秀,这丫头似乎很害怕,想来也是,大概是那个霖王爷的是个阴险的家伙,恶名在外吧,所以才会让秀秀很恐慌,可那又怎么样?云笑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秀秀,我给你两件东西,到附近的当铺去换些银子吧。” 现在她身上可没多少银子,倒是那些玉器首饰带了几件在身上,每一件都很值钱的,待会儿打造那手术刀,只怕要不少的银子,还有医药堂的草药,都是少见又珍贵的,而她根本没有多少银子,当初云王府陪嫁的金稞银稞,并没有尽数回来,眼下只能典当首饰奋用。 “娘娘。” “快去吧,”云笑挥手催促,这丫头走掉会轻松一些,省得她留在这里瞎操心。 秀秀不再说什么,接过主子递过来的两件饰品,都是名贵的物件,应该可以当不少的银子。 沁雨楼。 三楼的贵宾间,支开的窗户,竹叶青的轻纱随风飘扬,袅袅的薰香燃绕。 几个贵气逼人的公子端坐在其中,慵懒随意,有歪靠着的,有闭目养神的,还有那正襟危坐的。 为首的男子,一袭藏青色的锦袍,胸前用金线绣着展翅高飞的雄鹰,鹰眼镶嵌着小粒的红宝石,栩栩如辉,霸气十足,就好像一只蛰伏着的鹰,隐其锋芒,懒散随意,刚毅的五官上,眉若霜裁,眼若流星,丝丝阴暗冷沉的气息蕴在眸底,状似随意,可是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可是个心辣手辣的家伙。 此人正是当朝的霖王爷,皇上的左膀右膀,上官霖。 上官霖的对面,另有一人,正闭目养神,这人的虽然没什么凌厉的气势,可是却分外的美丽,淡紫色的袍子上绣着,若隐若现的亮叶鸢尾,整个人透着疏离,即便近在眼前,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让人靠近不了半分,那白晰的五官上,长长的睫毛微微轻扇着,可见他并未睡着,而是假寐,艳红的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香飘千里。 “无昀,最近可有神龙宫的消息?” 上官霖冷沉的声音响起,那闭目假寐的人陡的睁开眼睛,眼瞳一片清明,让人悠然神往,好似里面藏着一 个一尘不染的世界。 “你知道我不管这些事。” 夜无昀淡淡挑眉,对于神龙宫的事根本不敢兴趣,他除了花鸟虫草,对于这些宫门权势,没有半点的兴趣…… 第029章盗 玉 上官霖阴暗的黑瞳攸的闪过万丈寒芒,幽幽的盯着夜无昀,可惜对面的人既不理会,也不害怕,依旧是一派的优雅。 贵宾房里的其他几个公子,倒是胆颤心惊,坐立不安的,他们都是王爷党的,背后有着朝中各家的势力,所以在上官霖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不过看着夜无昀放肆的态度,这些人除了惊惧,依然是惊惧,可不敢多说一个字。 谁人不知,烟京的夜无昀,一向祟尚低调行事,而且不喜朝中事,自得其乐的养花弄草,听说他最近开发出好几个品种的玉兰花,花大而香,在烟京广受欢迎。 可是没想到霖王爷竟然找上了他。 只不过这家伙似乎不为所动。 夜无昀仍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子,还是深得圣宠德妃娘娘的同胞兄长,是以他在烟京,虽然不管闲事,却是传奇人物,疏离冷淡,高深莫测。 “无昀,你知道吗?本王也是没法才找上你的,你身为自家人,难道就不可以为皇室做点事吗?太后可是你亲姑姑,还有德妃娘娘,她有朝一日会成为东秦的国母,你这个兄长,难道不能为自家的妹子做点事。” 上官霖难得的放低音调,神态也柔和了几许。 夜无昀抬首,他的面色白里透着晶莹,泛出浅浅的苍白,从竹叶青的窗帘投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看出他眸底的倦怠,似乎对人性极度的戾恶。 “神龙宫并没有和朝廷起冲突,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他们。” “他日益壮大,近年漫延到整个东秦,这是一个大隐患,如果不除掉他,皇上怎么放心得了。” 上官霖话音一落,身边的几个公子附和着开口。 “霖王爷说得没错,那神龙宫越来越厉害了,无处不在。” “现在不除,只怕日后要除就难了,他们一定是别有目的的,要不然为何如此高调,一个江湖帮派,竟然搞得如此庞大,分明是不安好心的。” 说话的人愤愤不平的责声,夜无昀一个冷眼过来,他立刻噤声。 雅间安静下来,上官霖望着夜无昀,眼神中有着希翼。 “无昀,你就帮我们一次吧,现在我们被盯上了,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神龙宫的人便先行一步了,这说明我们的动作,对手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我们的身边一定有他们的人,现在只有你出手,才可以出奇制胜。” 夜无昀,虽然看上去淡漠疏离,但他的武功却是极厉害的,高深莫测,只要他愿意,他一定可以帮助到他们,眼下就是他愿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相对于上官霖的热切,夜无昀从头到尾没一丁点的多余的表情,冷淡不感兴趣。 “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 他说完掉头望向窗外,眼神悠远而迷离,似乎半空有他在意的东西,看得入神而专注。 雅间里气氛僵硬,冷寒的气流充斥着,上官霖的周身隐晦的暗沉,眼瞳泛着阴森森的狼的残狠,唬得雅间内的另外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这霖王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们还是小心才是,他不能拿夜无昀怎么样,不代表他不拿他们这些人泄恨。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下,有恭敬的声音响起。 “王爷,胭脂楼有人要见你。” “胭脂楼?”上官霖挑了一下眉,眸底一闪而逝的锐利,随之淡然的开口:“让他进来吧。” 胭脂楼的陌如烟,整个烟京的人都知道是他的红颜知已,其实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如烟虽为女子,却有男子的豪迈,不拒小节,是以他经常过去喝喝酒,解解闷儿。 一身小厮服的苏乞儿,弯腰小心翼翼的从外走进来,雅间内冷冽的空气,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连喘气都谨慎起来,这里的气氛看起来不太好啊,自已不会撞刀口上吧,她甚至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刀锋的冰冷浸透着肌肤。 “你是何人?” 上官霖的眼瞳冰冷凶残,似乎一头嗜血的狼,随时准备吞噬掉身遭的一切。 苏乞儿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沉着嗓音,小心的开口:“小的仍胭脂楼的小厮,如烟姑娘让小的来找王爷,说有事要与王爷商量。” “如烟有事找本王相商,”上官霖微愕,虽然他和如烟被传得纷纷扬扬,但两个人的交往,淡如止水,并没有深交,以往可是很少有这种形像,上官霖狐疑的眯起眼,寒瞳摒射出摄人的冷光,身形陡的一拭,人已落到苏乞儿的身侧,大手一伸,掐上了苏乞儿的脖子,冷冷的开口。 “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苏乞儿呼吸一窒,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的哀求,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上官霖的大腿,簌簌发抖。 “王爷饶命啊,小的真的是胭脂楼的人,小的真的是胭脂楼的人,王爷 别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霖一靠近苏乞儿的身边,便知道他只是个寻常人,看来是自已大惊小怪了,低首看到这小厮竟胆敢抱着他的腿,不由得大怒,一抬脚,把苏乞儿从雅间直接踢飞了出去,其中还伴随着一声冷喝:“滚。” 雅间之外,苏乞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嘴里还求着饶:“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王爷饶命啊。” 可是到了楼梯口,唇角一勾,便是狡诘的笑,手捂着胸口,大踏步的往楼下奔去,奶奶的,这一脚可真狠,胸口隐隐疼痛,还是快点走,只怕待会儿那上官霖就发现了,自已即会还有命在,身形快如出窟的狡兔,眨眼下了楼,出了沁雨楼的大门,直往街边而去…… 第030章 我就是傻子(二更到) 一柱香的时间到了,云笑抬头扫视了沁雨楼一眼,仍没看到苏乞儿的身影,抿唇笑了一下,看来她是没福份留那丫头了,转身对身侧的秀秀说:“走吧。” “是,娘娘。” 秀秀拿了两件名贵的物品,到当铺去兑换,竟然换来了三千两的银票,正好备用,买些名贵的药材,打造一把精致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应该足够了。 两个人转身离开,身后陡的响起脚步声,随之一阵风飙到她们的身边,有人拉起云笑便跑。 云笑有点莫名其妙,身后的秀秀生怕娘娘有个闪烁,早跟着后面走起来:“等等我,等等我。” 三个人眨眼消失了,溶进了人群中。 沁雨楼,三楼的贵宾间,气氛依旧很冷,上官霖不动声色的品茶,看着对面的男子,只见他懒散疏离的望着窗外,风轻拂他如墨的青丝,飘逸柔美,完全的不染一点尘烟,静谧的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一点的波纹,并没有因为他的要求,而带来不安。 “无昀?” 上官霖一开口,夜无昀便站起了身,淡紫的锦袍扬起暗香无数,身形移向门口,人往外去,悠然的声音响起:“难道你不觉得身上少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上官霖一惊,低头望去,只见腰间垂挂的彩绦玉佩竟然不见了,只一挑眉,便知这东西是如何失去了的,当下脸色阴骜难看,陡的朝外面大喝。 “木离,立刻给我去查刚才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雅间外面,立着的正是上官霖的贴身侍卫木离,一听王爷愤怒的声音,便知道出事了,马上小心的应声:“是,属下立刻去办。” 雅间死一样的萧杀沉闷…… 大街上,苏乞儿拉着云笑疯子似的狂奔,直到她累得再也跑不动一步了,才停住步子,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从头到尾云笑都没说话,倒是后追上来的秀秀,发怒了。 “你又发什么疯,拉着我们主子干什么?” 苏乞儿用力的喘气,大口儿的喘气,等气顺了,并不理会秀秀,而是拿出偷来的玉佩,吊在半空晃动着,阳光照耀着华玉,炫出柔和的光泽,润滑如绸,精致的雕刻,小如豆粒的牡丹,却瓣瓣分明,线条流淌,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拿到了。” 苏乞儿的话里扬起一抹骄傲和自豪,云笑叹息,伸手接过那玉佩,淡淡开口:“这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何苦如此执 着呢,跟着我未必是好事啊,前途凶险啊。” 苏乞儿却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她太寂寞了,或者是因为这个女人值得她这样做,她如水的眸光溶在阳光里,坚韧如馨石的光芒一闪而过,就是这,让她起了执念。 “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我要你知道,跟着我,从此后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是我,我便是你的主子,而你不但要唯命是从,而且要改掉身上所有的陋习,我无法容忍一个混混,整天在面前晃来晃去的。” 云笑难得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不愠不怒的开口,却带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凝重。 “好。” 苏乞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只想有口饭吃,安心的穿漂亮的衣服。 云笑收起了玉佩,淡淡的敛眉,阳光斜射过来,她一半的脸灿若桃花,一半的脸隐在光芒之后,是未明的锐利。 “这东西不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她说完抬头看天,天色不早了,她们三个还没吃饭呢,而苏乞儿说,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呢,那上官霖即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想来她是提着一颗心的:“走,现在我请你们俩吃饭。” 云笑一出声,苏乞儿立刻点头赞同,她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腹了。 不过三个人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豪华的酒楼,只找了一家僻静的小店,填饱肚子要紧。 小店里很安静,正好有利于说话。 “苏乞儿,这名子太不雅了,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好。” 云笑黛眉一挑,含笑而语:“婉婉,以后你叫苏婉婉。” 苏乞儿和秀秀一愣,这名字还真的雅,雅到骨子里了,苏乞儿很欢喜,不停的回味着,临了:“这名字还真好听,好,以后我就叫苏婉婉。” 云笑喝着茶,问苏乞儿,不,苏婉婉:“你知道云王府吗?府中有个傻子千金。” 苏婉婉一听云笑的话,早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筷子,啧巴着嘴,津津有味的开口。 “云王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傻子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但傻而且胆小,可是最离奇的是,这么一个傻子竟然嫁进了皇室,还成了东秦的皇后,你说那皇帝是不是有毛病啊?” 说到最后,苏婉婉的声音小了很多,嘿嘿的笑得很奸诈,不过等她笑完了,发现气氛有些阴谲诡异,而且冷风阵阵的,眼前的两个人为何眼神如此怪,头皮 隐隐发麻,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了?” 云笑嘴一咧,白牙森森:“我就是那傻子。” 第031章 狮子大开口 苏婉婉听了云笑的话,愣了,好半天没有一丝动作,眼睛睁得大大的,动作滑稽又可爱,云笑忍不住浅笑。 “怎么了?” “这,这?不会吧,”苏婉婉找着自已的声音,不敢再发表高论,一方面震憾,人人高谈阔论的傻子,竟然不傻了,而且很精明狡诈,另一方面是激动,没想到自已的直觉如此灵敏,随便赖着一人,竟然是云王府的千金,还是当朝的皇后娘娘,难怪先前她说可以吃香喝辣,穿华衣美服,原来不是空口说白话。 “可是娘娘为何要假冒傻子呢?” 婉婉好奇极了,娘娘为什么要冒充傻子呢,难道这是云王爷的一个计谋,为了谋取宫中的后位,婉婉眼瞳闪烁,似乎看到了深藏在表相之下的阴谋,唇角一勾便是一脸笑。 云笑冷睇过去,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倒少了一般人的恐慌,不过事情可没她想像的那么神秘,高深莫测。 “没人知道我不傻了,包括云王府的那些人,所以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紧点,若是泄露出去,我就把你抽筋扒皮了。” 云笑瞳底一闪而过的冷冽,婉婉打了一个寒颤,完全相信她说到做到的能力,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一定牢牢的记住娘娘的话。” “嗯,好了,我们走吧,还有事要做呢?” 云笑站起身来,秀秀和婉婉随后站起来,准备一起离开。 正在这时,从外面涌进来一大队的官兵,为首的是一个冷峻无情的男子,脸上从眼睑的下方,斜斜的化下一条两寸左右的刀疤,甚是骇人,此时一握手中的宝刀,警戒的扫视着店里的仅有的三个客人。 云笑笑眯眯的望过去,璀璨的笑容有些讨好的意味,像小鹿一样可爱,那男人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一边秀秀和婉婉的身上,秀秀和婉婉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似乎被吓倒了,两个人恐慌的垂下头。 那男人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官兵,团团包围住了她们三个。 空气一瞬间停滞不前。 云笑虽然笑得很可爱,可是心底却绷得很紧,这些人只怕是冲着婉婉来的,要不然她不会如些紧张,难道他们是霖王手下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自已即不也容易露出破绽,这些人跟着上官霖,肯定是见过傻后的,还有婉婉,幸好先前让她换了新买的衣服,现在穿的是之前的那套乞丐装,头发也有些乱,三个人此刻倒有些物以类似。 这些官兵之中,为首的刀疤男子正是上官霖的手下木离,奉王爷之命四处搜查先前那个通信的家伙,竟敢乘机盗了王爷的玉佩,木离来回的踱步,正想发问。 掌柜的和店小二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低头哈腰,小心翼翼的开口。 “官爷这是干什么?小的是安份守已做事的,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 木离冷哼一声,把视线从三个人身上收回来,沉着的开口:“如果发现可疑的人,马上禀报给官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木离领着一帮官兵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扫视一圈,确定三个人没啥问题,才走了出去。 小店内,掌柜的和店小二腿一软,差点没栽到地上去,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连声的开口:“不知道霖王府的人在查谁?” 说着走回柜台,这边三个人,同样的被吓倒了,脸色都有些惨白,起了一身的冷汗。 秀秀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主子,看你和她打什么赌啊,若是被霖王府的人知道,只怕就是惹祸上身了。” 这个道理云笑自然懂,不过一想到上官霖先前傲慢无礼的话,便很生气,眼瞳沉了下去:“好了,走吧,去办事。” 有了婉婉,办事麻利得多,因为她是土生土长的烟京人氏,又是个偷儿,这诺大的烟京,有多少条街,多少条巷,多少小道消息,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因此云笑一提到锦仁堂,她二话不说的在前面领路,把她们两个人带到锦仁堂去了。 这锦仁堂仍是皇商之铺,气派不凡,门楣上镀金镶银,奢华至极,门前停靠着的大部分是官府的马车,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秀秀和婉婉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底浮起燥动,娘娘为什么非要打那个什么软兵器呢?这里可是专门产官府东西的,只怕不轻易接别人的单子。 云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如果换别的地方,只怕打出来的东西要次得多,因此她才会坚持在锦仁堂打手术刀,正所谓一份价钱一份货,这原是个硬道理。 “娘娘,现在怎么办?” 秀秀小心的问,云笑扫了一眼婉婉,淡淡的开口:“婉婉,你认不认识这里的打造师,不管多少价钱都行。” 她话落,婉婉蹙了一下眉,很快便想起认识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主器手:“娘娘,认倒是认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不是主器手,只是副手。” “好,去把他找出来,请他引见一下主器手,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不管多少价钱都行,把人带来见我。” 婉婉眉头一挑,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眼瞳晶亮:“是,我就去。” “我们在前面的茶楼等你,你把那个主器手带来见我。” 这锦仁堂不远的地方有个茶室,极是雅致,云笑指了一下,告诉婉婉,婉婉点头,闪身离去了,云笑便领着秀秀到茶楼去等消息。 没想到婉婉的办事能力极强,又或者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云笑喝了一盎茶的功夫,她便领了人过来,一高一矮的两个汉子,高的是副手,矮胖的男人便是主器手,锦仁堂里有名的师傅,神态举止有些傲慢,但云笑并不计较这些,俐落的拿出自已所绘的图纸,递到那胖师傅的手中。 “这个能打造出来吗?” 图纸上绘着一种长不过六七寸的刀器,薄如蝉翼,小巧玲珑,即便画在图纸上,已能清晰的感受出它的锋芒,令人不寒而粟。 那胖师傅惊诧的抬首望了一眼云笑,他打了这么多年的兵器,从来没看过这样一种刀器,古怪极了。 “这是什么?” “银刀,”云笑睑眉浅笑,她当然不会说手术刀之类的,即便说了,只怕人家也不懂,不如自已命名:“你能打出来吗?” 这话显然对那胖师傅是个刺激,他的眉眼立刻闪过激动,激昂的开口:“这有什么不能打的,即便再难的刀器,我也能打造出来,只是这价钱?” “你开?”只要能打出她所要的刀,什么价钱都好商量,云笑心情愉悦的开口。 “两千两,”那胖子狮子大开口,雅间里几道抽气声响起,婉婉忍不住开口:“这是抢钱吗?” 是不是没人看啊,票都没有,汗,悲剧的俺华丽丽的退场…… 第032章 (二更到) 胖子一听婉婉的话,便不乐意了,他们做的这种事,本来就是担着很大风险的,若是被朝廷知道,脑袋便搬家了,所以价格向来是昂贵的,既然不乐意,他还不接了呢,陡的站起身。 “既如此,那就不必说。” 云笑瞪了婉婉一眼,淡淡的开口:“好,按你说的办,但是这刀一定要用上好的玄玉铁,明日交货。” 这种铁只有皇商之铺才会有,寻常的铺子是不可能有的,价钱虽然昂贵了一点,但人家也是冒着风险接的活。 “好,爽快,”那胖子见云笑豪迈,也不为难她们,麻利的点了头,云笑取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是订金,交货的时候,另有一千两奉上。” “嗯,”那胖子拿了图纸和一千两银票,领着那高个子的副手,飞快的走了出去,雅间内,婉婉挑了眉,若有所思。 “娘娘,他们拿了钱,会不会不给东西呢?” “他不敢,”云笑霸气的开口,这些人只是图财,如果真的赖一千两银子,这事闹大了,即便不能要了他的命,他在锦仁堂也没法呆了,所以即便没有证据,他也不敢不交货,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倒是婉婉,云笑的视线移到婉婉的脸上,这丫头办事能力倒不错,手脚也还行,自已确实需要这样一个玲珑的婢女。 “婉婉,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 “是,娘娘,”婉婉点头,开心的笑了,她总算熬出头了,以后不要再做偷鸡摸狗的事了,身为苏家的人,并不是为了偷而偷,而是因为肚子太饿,没办法才会去偷的。 秀秀伸手拍拍婉婉的肩:“以后我们一起侍候娘娘。” “好,”婉婉点头,她看出秀秀为人挺好的,并不势利,似乎很好相处,一直以来。还以为高高在上的人,难以相处,现如今看来,也有好相处的人,只是每个人的处事之道罢了。 云笑扫了一眼秀秀,淡然的吩咐:“秀秀,以后要多修正婉婉身上的毛病。” “知道了,”秀秀忍住笑,婉婉一点不像个女子,很多时候言行举止像个小子,大咧咧的,痞痞的。 婉婉被点到名,脸色红了一下,垂下头,她也想像个女子一样婉约,可是为生活所迫,只能和男子厮混在一起,日积月累,所以举止和男子无二。,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离开云王府已有大半日了,只怕再不回去便露馅了,不过还有东西没办好呢,云笑便把 这件事交给婉婉。 “婉婉,这是五百两的银票,你帮我去采购一些药草,这是单子,剩下来的你交给婆婆,足够她安养晚年的了,明日早上,你从王府的后门进来,找秀秀就行了。” 云笑把五百两银票和自已列好的一张药草单子交到婉婉的手中,婉婉愣了一下,随即,眼瞳闪过难以置信,五百两的银票,娘娘就这么亲给她了,难道不怕她带着银子跑了吗? “娘娘不怕我带着银子跑了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云笑说完,便不再看愣着的婉婉,领着秀秀先离开了茶楼,茶楼内,婉婉反应过来,追到门前,远远的看到娘娘和秀秀两个人纤瘦的身影溶进人潮中。 眼瞳闪过一点泪光,心底涌起满满的感动,也许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做偷儿的都是肮脏下作的,但她的骨子里,也是清高的,偷是偷,但办事是办事,她一定会给娘娘办好事的,婉婉在阳光中露出笑脸,心满意足的走出去…… 大街上,秀秀望着在前面走得极快的主子,有时候她真的不能理解主子,她为什么就能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呢,像那个胖子,像婉婉,如果他们拿了银子不办事呢?她即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快点,想什么呢?” 前面的人催促着,秀秀应了一声紧跟上去,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主子,若是婉婉带了银子走了呢?” “秀秀,你想太多了,那五百两银子有一半就是送给她的,她以后要侍候我,那是她的卖身钱,药材根本用不了多少,我们快回去吧。” “嗯,”两个人说着话往云王府而去,这一次照旧是从后面走进去的。 玉轩,小荷一看到她们两个人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娘娘,你可回来了,差点儿穿帮,巧儿一直嚷着要进来,我好不容易打发她去做了别的事,谁知道云少爷竟然过来探望你了,还有云王妃,也过来探望你,我禀报你累了正休息呢,他们倒是没多说什么,便各自回去了,不过,云少爷刚才又打发了人过来问,你醒来没有,说要带你去逛园子。” 云笑点头,眼神跳动了一下。 云王府终非久留之地啊,云祯那么敏捷,若是自已长期和他长处,只怕早晚会露出蛛丝马迹,现在绝不是她不傻的时候,除非云墨撤去了政权,她才能真正告诉他们自已不傻的事。 “告诉下人,就说我待会 儿过去找他。” “好,”小荷点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云笑和秀秀俐落的换了男装,洗了头面,收拾干净,便变成了两个俏生生的佳人,秀秀刚把脏衣服藏起来,巧儿便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云笑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秀秀站在一边,赶紧开口:“巧儿,大少爷要带娘娘逛院子,你领我们过去吧,我们不知道大少爷住在哪里?” “好,走吧,”巧儿立刻高兴的走过去,扶着云笑,三个人出了房门,往云祯所住的地而去。 云祯住的地方离玉轩不远,只隔了一座人工湖,湖心架着拱桥,有凉亭,此时湖面一片平静,清彻的湖水,澄净得像一面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潋潋清波。 若是夏天,这湖上有荷,一眼望去,碧水连天,美不胜收…… 第033章 刺 客 云祯并没有怀疑什么,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疼人心坎的,不仅因为她傻,还因为她成了政治产业下的一枚棋子,明明已经脑子不好了,还承受着别人的利用。 这件婚事,云祯阻止过,但是没有成功,爹爹也阻止过,甚至为了笑儿愿意让出手中的大权,但是皇室的人永远那鄙卑,太后既想利用云家为她办事,又想控制住云家,所以笑儿便成了一枚棋子。 可是这样的事终究阻止不了暴风雨的来临,云家早晚有一天会被吞噬,那时候笑儿便成了第一个该死的人。 新帝对于她,早已是深恶痛绝的了。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只怕明天宫里便会来人,接她回宫了。 “笑儿,哥哥对不起你,”云祯揽着云笑的肩,兄妹俩一起站在湖心的拱桥上看西去的夕阳,滴血样的妖红,渲染了半边天。 云笑心内一酸,偎在他的胸前,这一刻,云祯真的是她哥哥了,发自腑肺之心。 “笑儿,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一定会让爹爹尽快交出手中的大权,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离开京城吧,找个没有斗争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好吗?” 云祯柔柔的开口,那一幅美好的画面,使得云笑动容,落暮黄昏下,她的眸中点出泪光珠花,巧笑嫣然。 哥哥,爹爹,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同样的,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云笑在心中默念,天色暗了下来,起风了,云祯松开她的肩,柔柔的开口:“笑儿,回去吧,起风了,小心着凉。” 秀秀和巧儿走过去,扶着云笑的身子,顺着缕空的湖心桥,往回走。 云祯的眸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弱质纤纤,他的眼神迷离而忧伤,慢慢沉浸到青暮暮的光芒里。 玉轩。 安静而详和,云笑用完了晚膳,歪靠在软榻上想心思,房间内,烛火跳动。 晚风吹过,轻纱飞扬,凉薄的寒气溢了进来,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在屏风边的秀秀立刻感觉到了,走到窗边去关窗户,云笑咳嗽了一声,秀秀停住动作,回首望过来,只见娘娘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怪窗户。 沁凉的夜风,令人神清气爽。 她在想眼前的这一局如何解,爹爹顾忌的是她,那么唯有她出宫,这一次出宫,只怕很快还会回去,那么下一次再出宫…… 云笑星瞳闪过寒光,明着不行,就来暗的,她私 自出宫了,这事赖不到云王府的头上,看宫里的人如何说,云笑想到高兴处,眉眼含笑。 巧儿立在灯下,正给她打彩绦,一切都是温和的。 夜深了,该休息了,云笑挥了挥手,秀秀走了过来,拉起认真做事的巧儿:“巧儿,娘娘要休息了,你下去休息吧。” “好,”巧儿扬起纯真的笑脸,在她的身上,让人看不到一丝的杂念,是世上最纯真的色彩。 巧儿和小荷都下去了,房间里只有秀秀一个人侍候着,另有一些太监下人守在门外。 “娘娘,早点休息吧,”秀秀恭敬的开口,云笑点头,洗漱一番,上床休息,临睡前,不忘叮咛秀秀:“明儿个婉婉过来了,你想到如何和大家解释这件事了吗?” 秀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娘娘的意思。 “我知道怎么说,娘娘放心吧。” “嗯,”云笑不再做声,今儿一天,她确实累了,沉沉的睡去。 夜,静谧无声,秀秀歪靠在一边的矮墩上睡着了,她白天陪着主子跑了一天,也很累了。 门外守着的太监和下人,也都各自累了,这时候,有几条身影轻盈的从云王府的后面窜进来,小心的避开了王府的守卫,可见他们是极其熟悉云王府的,一进入云王府,直奔玉轩而来。 几个人动作稍嫌拖兮,一看便知是寻常的角色,所以一靠近玉轩。 床上的云笑便醒了过来,睁着一双嗜血的厉眸,冷冷的望着窗户,昏黄的烛光穿透出去,隐约可见人头晃动,这些人四下打探张望了一番,小声的说话。 “现在动手吗?” “嗯,这傻子竟然敢打我妹妹,今儿个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要杀了她。” 一道狠厉的声音响起来。 轻风吹过,传进房间,云笑嘴角擒着冷笑,不屑布于眼底,真是蠢人,原来李家真的没什么好货色。 这为首的人显然是李若云的哥哥,一定是看妹妹受了委屈,所以带人过来算帐了,不过至少要找些厉害的角色,看他找的都是什么人,行动迟缓,喘气声重,只不过是普通的手下罢了,竟然胆敢到云王府来闹事。 好,很好。 云笑念头刚落,有人从窗户跃进来,随后有几道身影跳了进来。 因为房间打开了窗户,四面通风,所以这些家伙准备的迷香什么的根本没派上用场,不过 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守在外面的太监和王府的下人都睡熟了,房间里只有一个傻子和一个丫头,一人一个便可结果了她们。 几个人同时想着。欺身近前/,停在纱帐边,为首的男子眉梢一跳,眼神狰狞的一挥手,便有一个手下伸手去掐秀秀的脖子,而另一人陡的掀起纱帐,往床上袭来。 云笑一声冷哼,身形一转,让了开来,使得那人落了个空,身子灵动的一跃,从大床上飞纵下来。 墨发如云,披散在肩上,白色的亵衣映得面如芙蓉,纯真甜美的笑容,令人移不开一双眸光,无声无息间,又好似暗夜下的一具幽灵,透着莹莹寒意,令人心惊胆颤。 房间内的响声,已惊动了秀秀,她一睁开眼,便看到有人要掐自已,慌忙一脚踢了过来,使得毫无准备的男子吃了一脚,发出一声痛。 秀秀已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啊,有刺客。” 这声音惊动了外面守夜的太监和王府的下人,还有守卫,很多人奔了过来…… 第034章 休 妻 李若云的哥哥李若辰,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败露,当下面露凶光,朝云笑扑去。 云笑一声冷笑,抬起一脚迎了上去,李若辰眼看她一脚狠厉的踢了过来,身形一避让了开来,却不想,云笑一个旋转,另一只脚紧随而上踢了过来,带着一股劲风,直扑向李若辰的前胸。 李若辰,只不过是个执挎之弟,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功夫,因此哪里吃得了她的这一脚,一脚下去,扑通一声,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落到了窗前的琴台上,撞翻了琴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房间外面的一批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众人愕然的望着房间内。 只见云笑并未停下,而是一个起跃,落到了李若辰的身边,飞起一脚,再踢了过去,只踢得李若辰胸口气闷难受,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那些跟着李若辰过来的手下,早就吓傻了,扑通扑通的跪下来,磕头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 云笑一收腿,优雅的弹弹身上的亵衣,长发一甩,飘逸流敞,转身走回屏风后面,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人会处理的。 云王府的守卫和下人,立刻蜂涌而上,抓了那几个家伙下去,顺带提着李若辰。 这里的事情已惊动了云王府的所有人。 主厅里,云墨冷沉着一张脸,望着大厅正中的几个刺客,一言不发。 下首分坐着云祯和云王妃李静岚,本来刺客夜闯王府,李静岚是不想理会的,甚至有小小的私心,巴不得那刺客能得手,杀了云笑那个傻子,这样若云就会回来陪她了。 不过等到刺客被带上来,她唬了一跳,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若辰,心疼不已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已的侄儿,朝着王府的守卫叫了起来:“是谁,是谁把若辰打成这样?” 守卫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什么,厅里死一样的寂静,最后大家一起望向王爷,等着王爷发话。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守卫恭敬的回话:“禀王爷,这些人夜闯王府,试图刺杀皇后,被皇后打成了重伤。” 守卫的话音一落,云王妃李静岚陡的睁大眼睛,怒瞪着那守卫,怒吼起来:“你说什么,那傻子把若辰打成了重伤,又是她,今天我和她拼了。” 云王妃陡的放开了李若辰,站起身往外去。 高座在 上首的云墨脸色一暗,黑瞳陡的收缩,冷冽异常,萧杀的话响起。 “站住。” 大厅寂静无声,云王妃停住身子,回望过来,灯光下,云墨刚毅的脸闪过冷漠,静幽幽的眸子,盛满了失望,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李静岚,你太叫本王失望了。” “王爷,我?” 云王妃心内一颤,她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云墨,那样冷漠,那样不带一丝的感情,以往他的眸中总是带着一抹愧疚,这让她有恃无恐,似乎很多事就是他欠着她的,而她却没有想过,这愧疚终有一日也会磨灭的,而她还有什么?李静岚一阵恐慌,身形轻颤,她害怕,她不安,像快要溺水而死的人一样,无助的望着上首的男人。 “王爷,我错了。” 云墨却冷沉的抬首,不再看她,黑瞳中是幽深如一汪枯井,再也没有一丝儿的波动。 “来人,送王妃和这几个人回李府去。” 此话一出,大厅里凉薄的冷气流窜过,众人只觉得心内一窒,呼吸困难,云王妃身子一软,缓缓的滑落到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一直坐着说话的云祯,蓦然心惊,他以为爹爹会生气是应该的,因为这件事摆明了是李府做的欠差,这整件事根本不怪笑儿,怎么算计到笑儿头上,若是今日笑儿不还手,只怕便遭了毒手。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爹爹竟然如此气,要把娘送回李府,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爹,”云祯站起身,走到娘的身边,扶着她,李静岚像绝处逢生的劲草,一把拉住云祯的手:“云祯,你爹最喜欢你了,你帮娘求求情,娘知道错了,娘以后不会再犯了,以后一定对笑儿好好的,你帮娘求求情吧。” 云祯望着这样可怜可恨的娘亲,一阵心痛,抬首望向上首:“爹。” 可惜云墨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掉转身望向大厅正面的一幅名贵的画作,执着的挥了挥手:“把王妃和其他的人送回李府去,明日休书会一并送到。” “爹,”云祯心惊的叫,而李静岚是直接的昏了过去。 王府的守卫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公子。” “先把我娘带下去吧,”云祯无力的放开手,沉痛的起身,这一切倒底是为了什么啊,他温雅的脸庞上,亮眼的瞳仁中是迷茫的雾气。 王府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把王妃扶了下去,其余的人把李若辰和他的 几个手下带了出去。 大厅很寂静,父子二人站着,好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云墨陡的转身,眼瞳无尽的沧伤,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心痛的望着云祯。 “祯儿,爹不能爱你娘,但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是云祯已懂了,心中的痛不比爹爹少,原来爹对娘并不是没有一点的感情,那么多年的夫妻,还有了他这样的心爱的儿子,怎么会一点感情也没有呢。 爹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保全娘的一条命,也许云家很快就会大祸临头了,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只是死路一条,而爹只想让娘全身退出去。 “云祯。爹对不起你和笑儿,但我们身上流着云家人的血,就是死,我们也无可避免,但你娘不是,她是李家人,她可以全身而退,不是吗?” “爹,”云祯不再说什么,窒息的气流漫延在厅里,夜无声的沉浸下去。 第二日,云笑才知道,昨夜的事,连云王妃都被牵连了,听说她已被送回了李家,这两日还会有休书送过去,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意外,爹爹为什么如此做呢?绝不可能单纯是因为昨夜的事,那么还有什么呢,难道是为了保全云王妃,云笑在寝室内踱来踱去的…… 第035章 言而有信 云笑正纠结,该不该想个什么法子,缓和一下云王府内的僵局,可是自已现在是傻子,若是一开口,必然露馅,还真是左右为难啊。 秀秀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的禀报:“娘娘,婉婉过来了。” 她没想到婉婉竟然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这种事换做另外一个人,只怕不会过来,因为得了五百两银子,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总比跟着别人做奴做婢的好吧,可是她竟然过来了,看来娘娘还真的有一套。 “让她进来吧。” 云笑一听婉婉过来了,便放开了云王妃的事。 秀秀转身出去,把婉婉领了进来,今日的婉婉着了一套半旧的女装,头发挽了一个髻,便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只是略显清瘦了些,脸庞上眼睛很大,此刻恭敬的给云笑施礼。 “婉婉见过主子。” “起来吧,”云笑示意她起来。 婉婉应声而起,奉上采购来的药草:“主子,这个办好了。” “嗯。”云笑点头,再一次满意于婉婉的办事能力,因为这药草中有很多含有毒素的草科植物,药房是不轻易出售的,除非出示了官府的凭证,否则根本很难买到,但是婉婉就是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让她很满意。 “没出什么问题吧。” 云笑示意秀秀把东西收起来,眼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没事,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人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婉婉笑着打量寝室,瞳底是赞叹,不愧是云王府,果然奢华大气。 “嗯,现在你给我去做另外一件事,把那把打造出来银刀取回来,这是一千两的银票。” “啊?” 秀秀叫了一声,娘娘是不是过于相信这丫头了,昨儿晚上的五百两,今天可是一千两啊,不由自主的开口:“娘娘,我和婉婉一起去吧。” 婉婉虽然很感动娘娘的信任,但也不希望别人多想,点头:“嗯,让她和我一起去取吧。” “她还有别的事呢?”云笑掉头望向秀秀,这丫头的小心眼还真多啊,她之所以让婉婉去做这件事,就是因为相信她,既相信,就不会派人跟着她的。 “秀秀,现在你云禀报王爷,就说昨儿个,我救了一个丫头,她为了报恩,进府来侍候我。” “是,”两个人同时应声,各自去做事。 云墨和 云祯得了消息,两个人都不同意收留婉婉,眼下是什么当口,若这丫头是别人的暗探,他们可就麻烦了,那样更会害到笑儿的,所以云墨立刻沉下脸。 “不行,立刻把这丫头送走。” “王爷,本来奴婢也想撵了那丫头走的,但是她很得娘娘的欢心,她若是一走,娘娘便闹个没完。” “嗯,”云墨挑眉,没想到笑儿竟然会接受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真的是无心救了的人,还是别有用心靠近云王府的人呢? “爹,要不然就留下她吧,我们留意着那丫头,若是她真的轻举妄动的话,我们杀无赦。” 云祯眼瞳一闪,便是诡谲的光芒。 秀秀头皮一麻,先前还以为这云公子性格温和,懦雅安逸呢,没想到也是一个腹黑的主,看来这云王府就没有一个平常的人,一个比一个狠。 云墨想着傻女儿,难得的坚持要一个丫头,既如此就由着她,不过没忘了叮咛秀秀。 “暂时先留着她吧,如若她有什么轻举妄动,你立刻过来禀报给我。” “是,王爷。” 秀秀退了出来,唬得一声冷汗,风吹过,凉飕飕的,不过好在,自已把主子交代的任务办好了。 正厅里。 云墨周身的萧杀,一张刚毅的脸,冷魅如寒冰,幽深的黑瞳浮浮沉沉的望着云祯。 云祯柔和却坚定的开口:“爹,你还是把大权交出去吧,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 “可能吗?” 云墨苦笑,自已已经和太后娘娘提过几次了,太后先是以新皇年轻不懂事为由,慢慢的是希望他再坚持一段时间,最近直接是无视他的话,找别的理由搪塞了,他可以感受到太后和皇上势必要除掉云家了,所以才会坚持让他执掌大权,朝中已有一部分的朝臣反感他了,认为他霸着大权不放,意图不轨,其实这正是太后的目的吧。 “爹?” “云祯,也许一开始爹就做错了。” 云墨疲倦的单手支着头,微闭眼睛,鬓边已生丝丝白发,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爹送休书给李府吗?” 昨儿个晚上,娘便被人送回了李府,想必她一定很痛苦,如果今天爹再送休书过去,只怕对娘是一份煎熬,生不如死啊,他相信,娘更愿意死守着爹爹,即便是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的,他知道娘的心中有 多爱爹爹。 “嗯,我会派人送过去的,你出去吧。” 云祯看着这样的爹爹,心里很痛,却不知道说什么,皇权舞弊,如临深渊,他们又能改变得了什么,眼下是如何把这伤害降到最低了,他,云祯势必和爹爹站到一起…… 玉轩,云笑听了秀秀的一字不漏的禀报,唇角挑起浅笑。 如若婉婉敢背叛她,不用爹爹和哥哥动手,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第036章 回 宫(二更到) 婉婉取回了手术刀,不愧是锦仁堂的大师傅,制作精良,一点暇疵都没有,刀光闪过,寒气四溢。 云笑轻轻的触摸着这件得来不易的东西,心里轻喃,宝贝,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了,我们一起合作吧。 房间里很安静,主子不说话,婉婉和秀秀等不敢随便开口。 这时候门外有急切的声音中响起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云笑一挑眉,唇角勾出冷笑,来得好快啊,收起了手术刀,望着走进来的巧儿,巧儿的小脸上布着担忧,她以为小姐可以留在府里的,谁会想到才回来两天,宫里便来人了。 “王爷让你过去呢?” 巧儿伸出手来扶着云笑,眸中已是泪光点点,小声的开口:“小姐,你带了我去吧,我会好好服侍你。” 云笑侧首望着这丫头,小小的身子骨能承受得了宫中阴谋诡计吗?带着她,只不过让敌人更多了一些可利用的资源罢了。 一行人,出了玉轩,往前面而来。 云王府的正厅上,云墨脸色阴骜的端坐在上首,下首坐着云祯和宫里的大太监林安,这林安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是以云墨即便生气,也隐忍着,只是脸色已相当的难看。 “林公公奉了太后的懿旨来接笑儿回宫,可是笑儿被打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林公公笑了一声,小心的开口:“云王爷不必生气,此事太后已查出端睨,仍是一名良媛所为,她已经招供了,说因为嫉妒皇后霸占着后位,所以乘没人的时候,对皇后动了手脚,太后已把她囚于冷宫之中,背后的娘家人,一应罢官,下入大牢,太后说此事交于云王爷来定罪。” 林安的话一落,云墨的脸色瞬间青黑,太后这么做,分明是把他拱到浪口之上,现在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只怕也逃脱不了这嗜杀的名声了。 云祯的眸底更是泛出如水的寒气,一声不吭,那林安小心的打量着云墨和云祯的表情,希望看出一些端睨,不过除了云王爷脸色难看之外,云祯倒是没什么表示。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的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 林安虽然是宫中的当红太监,不过对于这个皇后倒有些惧怕,因为听说皇后现在发起疯劲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他还是小心点,连德妃吃了亏都无处可诉,何况他一介太监。 厅里,林安领着几个小太监,恭敬 的给走进来的女人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并不理会林安,这太监她是认识的,仍是太后身边的人。 一看到他,便想起宫中那些做作恶心的人,她才懒得理会他们。 云笑径直走到云祯的身边,先前林公公坐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也不看林公公,不过这林安一点不生气,因为皇后仍是傻子,他一个好人,怎能同傻子计较呢,这不是降低了自已格调,说明他也傻吗?所以他呵呵的笑着直起身子,望着上首的云王爷,等着他的话。 “王爷,你看这?” “好,既然太后降了懿旨,让笑儿回宫,本王不好说什么,但是如若笑儿再受到委屈,那时候就别怪本王阻止这件事了。” 云墨铮铮冷语响起,林安瞳仁一闪而逝的隐怒,不过神色可不敢有半点的大意:“王爷放心吧,奴才一定会把王爷的话禀报给太后娘娘的。” 云墨不再看林安的脸,而是掉头望向一侧的云笑:“笑儿,你随着林公公进宫,再过些日子,爹爹会进宫探望你的。” 他此言是给林安一个警告,别以为他不在宫中,就不知道笑儿的情况,他会定期进宫去检查的,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善巴干休的。 云笑安静的点头,云墨松了一口气,倒是她身侧的云祯有些不舍,伸出手拉过云笑。 “笑儿。” 云笑甜甜的笑着,可爱俏丽,这一次进宫,她不会轻易的让那些害她的人得手的,谁若是再来惹她,唇角的笑越发的灿烂,眸底却是一片煞气。 云王爷领着云王府的一干下人,亲自把女儿送上府门外的豪华辇车,目送着华丽的车辇缓缓的离去,不由得心痛莫名,云祯立在他的身后,轻盈的开口:“爹爹,接下来,你该卸下身上的权了。” “嗯,”云墨点头,抬头望着天,虽然是初冬,可是阳光依然刺眼,只怕即下来的路不会平坦…… 皇后回宫了。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后宫,人人警戒,听说皇后上次受伤了,是良媛温碧容动的手脚,现在被关在冷宫里等候发落,连背后的温家人也被罢了官免了职,可见这摄政王的手段是何其的厉害,为了一个傻子竟然惩罚了这么多人,以后大家还是小心一点。 金华宫又新添了十名宫人,四名太监,六名宫女,比之先前热闹了很多。 云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目了然, 太后此着,一方面做样子给爹看,另一方面监视着她。 不过这些太监和宫女不敢随意进出内殿,人人都知道皇后厉害,没有秀秀和小荷的召唤,他们只在外殿候着,做些粗活杂役,还有跑跑腿,守守宫门。 是夜。 皎月璀璨,轻辉洒落整座皇宫,好似罩了一层薄纱。 金华宫的寝宫内亮着宫灯,灯下有人正在鼓捣东西,婉婉彻了茶过来,立在一边,看娘娘忙忙碌碌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忙放下茶盎,拿了锦帕给主子擦汗。 “娘娘,你干什么呢?息会儿吧。” 云笑抬头,给了婉婉一个笑脸,并未多说什么,她正在研制毒药,这宫中只怕多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她总要准备一些东西防奋着。 “你累了去休息吧,我还要做会儿呢?” 婉婉忍不住笑起来,主子有时候真的小孩子气,哪有做主子的没睡,奴婢的倒是睡了,一屁股坐在云笑身侧的凳子上:“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事。” “嗯,”云笑抬首点头:“来,把这个捣碎了,挤出汁来。” 婉婉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动手做事,寝宫内,夜风吹过,满殿的药香。 寂静的暗夜中,时间如水般沉浸过去,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伸了伸懒腰,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忽然寝宫外面响起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一声诺,在寂静的夜里,如点燃的爆竹,劈咧叭啦的炸出一团火来,云笑错愕之极,这半夜三更的,皇帝过来干什么?眼瞳慢慢的暗了下去…… 第037章 怒打皇上 珠莲生响,一道高大明黄的身影,踏着一室的华光走了进来。 步伐有些凌乱,后面紧跟着的两个太监,担心的提醒着:“皇上,你小心些啊?” 这好心的提醒,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反而迎来了一声咆哮,外加一脚踢了过去,如雷的声音炸开:“滚。” 灯火之下,燃光之上,几个太监唬得连连往后退,那被踢中的小太监更是连滚带爬的跟了出去。 云笑抬眸,深深的凝望过去,悄然的挥手,婉婉得令,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的起身退了出去。 诺大的宫殿里,药香飘逸,一人狂暴好似怒狮,一人安静逸雅,好似夜色下的优昙,说不清的迷人,昙花一现,惊人的美丽。 上官曜的雷霆之怒,瞬间消失了二分,不过随即想起自已来的目的,怒火再次炽热,走前两步,指着安静一言不发的云笑。 “你个傻子,竟然还回来。” 云笑墨瞳闪烁,心内了然,原来这皇帝是愤怒她回来了,不由得叹息,她不回来,他们会治云家的罪,这回来他又怪罪,做人可真难哪。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笑得越发的纯美,她倒要看看他能耐她何? 莹光之中,她笑得象夏花般好看,那上扬的唇角,璨然的弧线,眼睛晶亮得好似苍穹中最亮的星星。 上官曜看得心内一窒,没来由的感到口感舌燥,再次趋前一步,疑惑的晃了一下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着,这哪里是那个傻子,分明是一个美人啊,一个镜花晓月般的女子,眉眼如画,甜美可人。 “你是谁?” 上官曜忍不住开口低喃,说话间,酒味扑面而来,浸透在空气中,云笑莞尔一笑,原来他醉了,这真是太好了,寝宫之内没有人,即便她做出些什么,说出些什么,有谁知呢? “皇上,我是女神啊。” “女神?” 上官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激动,睁大了眼睛盯着云笑,似乎怕自已一眨眼这女神便消失不见了。 喝醉酒了的上官曜倒少了平日的阴沉,玉丝拂面,俊逸不凡,那张立体的五官上,眉似纤柳,桃眸微眯,丝丝魅惑人心的酒醇之意晕染在整个瞳仁之中,滑腻如绸的肌肤上,晕染出桃花一样的妖红…… 即便不待见他,云笑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男人确实够俊,又有权势,难怪那些女人前赴后继的进宫来。 不过虽然他此刻看上去温然无害,但真正的他,只不过是一个阴沉嗜血的家伙,云王府可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除不快啊。 云笑正在思索,那高大的身影陡的欺身而近,美酒的气味罩在鼻端间,一只大手握着她的肩,即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烧灼,滚烫炎热。 云笑一时反应不过来,眨巴着眼睛,望着那挨近自已身子的男人,他想干什么? 一念刚落,上官曜竟然俯身而下,打算亲住她,瞬间,云笑觉醒,这男人竟然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眼瞳变冷,陡的一伸手,推开了上官曜,一拳打在了上官曜的前胸,喝醉了酒的上官曜,并没有多大的反击能力,是以跄踉了两步,稳住身子,怒意染上眼瞳,指着云笑,冷喝。 “大胆,你竟然敢动手打朕,女神又怎么样?只要朕想要,没有什么得不到的,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是一个女神,你若胆敢抗旨不遵,只有死。” 这男人口无忌掸,彻底的惹恼了云笑,脸上的笑意更深,只是眼底,却冰寒一片。 好啊,不就是一皇上吗?动不动就威胁别人,今儿个让你看看,也有人不受你的威胁。 云笑唇角勾出冷邪的笑,身子一跃,素手扯过一边的纱帐,扬起,如一张玉色大网,层层的包裹住上官曜,而她,已欺身上前,一脚踢翻这个自大狂傲的家伙,种猪男,连个傻子都不放过的家伙,叫你想占我的便宜,整个人高高的跃起,一屁股坐在上官曜的身上,只听身下,发出一声闷哼,而她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对准上官曜的脸打了下去。 让你狂,让你傲,动不动就是死啊,活的,今儿个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云笑对准上官曜左右开弓,反正这人醉了,无丝毫的还手能力,正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若是平时,只怕她连他的身子都挨近不了。 先开始这男人还在挣扎,后来竟一动不动了,云笑赶紧松了手,不会被打死了吧,她,如果真的把一朝皇上给打死了,只怕死得会更惨,即便她傻,也没用,连云王府也一个别想逃过去。 薄纱撩起,露出一张青痕斑斑的脸来,这张脸再也没有了先前的俊逸,惨不忍睹,此刻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云笑伸出一只手拭探了一下,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男人昏了过去,或者是醉得睡着了。 看着他此刻的一张脸,不由得心情舒畅,她就是故意打他脸的,看他明儿个如何解释这布着青 颜的脸。 她的下手并不重,只是点到为止,如若真是用足力气的打下去,只怕这男人早一命呼呜了。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蒙混过关吧,云笑一念落,一伸手果断的扯乱自已的墨发,连带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一些,顺势坐在地上,一切准备就诸,陡的发出一声惊人的嚎叫。 夜色中。这声音石破惊天,如雷霆过耳。 寝宫之外的太监和宫女皆心惊胆颤,站在最前面的婉婉立刻紧张的叫起来。 “天哪,不会出什么事吧?” 当先一步冲了进来,身后的一批太监和宫女相视一眼,赶紧跟着婉婉的身后冲了进来。 只见诺大的寝宫之内,皇上一脸惨状的睡在地上,而皇后娘娘一边哭,一边拉扯身上的衣服。 众人的第一眼之后,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皇上想强上了皇后娘娘,被娘娘打了。 天哪,这叫啥事啊,后宫佳丽无数,皇上怎么对一个傻子动了心,还想强上,众人既同情皇上,又心底小小的鄙视他,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这主子还真让人不敢苟同。 上官曜的贴身太监小亭子,早三步并着两步冲到了皇上的身边,紧张的扶着皇上。 “皇上,你怎么了?皇上?” 这边,婉婉扑到云笑的身边,嚎哭了起来:“娘娘,你怎么了?不会被皇上给侵犯吧,娘娘啊,我可怜的娘娘啊,你咋这么命苦呢,本来就傻了,竟然还遇到这种事啊,你说你活着容易吗?娘娘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空荡的寝宫之内,众人只觉毛骨悚然,这宫婢可真够能嚎的,嚎得大家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就是云笑也忘了去配合她了,眨巴着一双眼睛,这丫头可真能演啊,都快惊天地泣鬼神了,演技一流,要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准是个当红的艺人…… 第038章 嗜杀 上官曜被太监们带回景福宫了,宣医就诊自不必说,这里。 云笑不紧不慢的起身,姿态优雅的整理自已的衣装,悠然的望着仍跪在地上的丫头:“婉婉,我发现你真能入戏啊。” 说完自个笑起来,寝宫另一边的秀秀和小荷两个人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小元和小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几个本来不当值,只是寝宫内的动静太大,所以惊动了,都过来了。 皇后竟然把皇上给打了,几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虽然眼下皇后傻,可是如若皇后不傻的事传出去,只怕这些人没一个活命的。 “娘娘,”轻颤颤的声音在夜色下,分外的绝望…… 婉婉却和他们不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笑得开心:“让娘娘满意,是奴婢的责任。” 她的话一落,身后扑通扑通两声,秀秀和小荷两个人直接昏了过去,被婉婉气晕了。 云笑挥了挥手,示意小元和小昭:“把这两女人弄下去吧,真是胆小啊。” 小元和小昭无语,是她们太过离奇,不是别人胆小,本来有一个娘娘就够让人心惊胆颤的了,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婉婉,小元和小昭真想把这女人直接打包了送出去,这后宫,只怕不得安宁了啊,不过哪里敢多说一个字,一人一个架着两个宫婢下去了。 婉婉还不知道自已惹出来的事,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们胆子可真小,就这样吓晕了。” 云笑笑望着婉婉。 “你不怕吗?” 婉婉认真的想了一下,诚实的开口:“怕,现在才开始。” 是的,婉婉的个性冲动,一时之间只怕改不过来,她是先做了再说的个性,这次挑上的可是皇上,那个一句话便可要人性命的家伙,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背上凉飕飕的冒出一层的冷汗,担忧的开口。 “娘娘,那家伙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 “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 云笑笑得开心,她可以肯定,这次的事,上官曜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因为是他有错在先,谁让他半夜闯进金华宫,夜图对皇后不轨呢,相信这事会由太监的嘴落到他的耳朵里,如若他真的计较,只怕会被天下人传得不堪,而且现在还不是动云王府的时候。 “娘娘,”婉婉嘟起了嘴,很委屈,她可都是为了主子,一看到她那样,她就顺势演了下去。 “好了,没事了,休息吧,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嗯,”婉婉放心了,咧嘴笑,想到鼻青脸肿的皇帝,这笑无论如何止不住了…… 第二日,景福宫。 上官曜一睁开眼,便觉得头疼身上疼,连带的脸颊都有一抹疼痛。 身子未动,眼瞳闪过困惑,他这是怎么了,纵欲过度吗?从来没有过的事啊,思绪慢慢的清明,昨儿晚上,想到那傻子又回到宫中来了,他心情郁闷,便多喝了两杯酒,那宫廷专用的花酿,可是极易醉的,他似乎喝多了,后来去找了那个傻子,再往后的事便记不清楚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上官曜动了一下,牵扯到脸颊,忍不住的蹙紧眉。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守着的太监小亭子,赶紧恭敬的趋身上前,他昨儿个晚上,一宿未合眼,守在床前了,别的小太监守着,他不放心,怕皇上需要点什么,此刻一听皇上醒了,紧张的追问。 “皇上,你醒了?” 上官曜翻身坐起来,不自觉的伸手触摸自已的脸,白色的亵衣滑落,露出一小截莹白的肌肤,只见那肌肤之上,此时遍布着青色的斑痕,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不会是眼花了吧,再认真的看过去,一点没错,他的身上竟然有伤痕,先前的疼痛,并不是纵欲的原因,而是身上的伤痕所致。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嗜杀瞬间染上眼瞳,周身的寒意,好似万年不化的冰潭。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指着自已的手臂,冷冷的怒视着贴身太监小亭子。 小亭子唬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来,轻颤着开口:“这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上官曜怒问,想到脸颊的疼痛,不由得再次吸气,这脸上不会也有伤痕吧,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他动手,眼瞳罩上雷霆之怒,沉声喝令:“去,把铜镜递过来。” “是,皇上。” 小亭子侧身一挥手,立在屏风边的小太监飞快的奉上铜镜,一动也不敢动,赶紧跪下。 上官曜接了铜镜在手,只一眼,便气得想砍人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面容,此刻两处清晰可见的青痕,一处在眼睑下方,一处在下巴上,此刻那两处青痕正张牙舞爪的嘲讽着他,他一代帝皇竟然被人打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上官曜再也忍受不住,啪的一声,把铜镜甩了出去。 “说,这 是怎么回事,昨儿晚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字不漏的禀报给朕。” 寒气笼罩在寝宫之中,小亭子抖索了一下,哪里还敢迟疑,小心翼翼的禀报。 “昨儿个晚上,皇上喝了酒,去金华宫找皇后娘娘,摒退了左右,皇上意图对皇后,对皇后?”这个地方,小亭子不知道如何开口,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妥,但是上官曜已明白那意示了,眼神陡的一暗,自已真的那么不堪吗?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竟然看中一个傻子了,低首望着床边的小亭子,只见这奴才一脸的隐忍,似乎倒同情皇后了,不由得更怒。 “接着往下说,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一怒之下,打了皇上,奴才等进去之后,便见到皇后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而皇上被皇后娘娘打昏了。” “那傻子竟敢打我?”冷铮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幽幽好似来自地狱。 床榻上男人的脸更是狠戾嗜血,眼瞳闪过毁天灭地的光华,好你的傻子,竟然敢打朕,这一次朕要杀了你…… 第039章 (二更到) 长信宫,太后娘娘难以置信的睁大桃花眼眸,莹莹冷光流窜,紧抿的唇显得她极为愤怒,久久的没发一言,大殿静谧一片。 太监和宫女连喘气都不敢重,小心翼翼的垂首候着。 好半天才听到一声冷语:“林安,你说皇上被打了。” 林安用力的点头,一大早这件事便在宫中传遍了,不过都是隐晦的,大家谁敢说皇上的事啊。 “皇上想宠幸那傻子?”太后眯起眼瞳,说到这一点,她再次火起,先前是愤怒那傻子竟然敢打皇上,现在是气闷自已的儿子,什么人不好要,竟然想宠那傻子,如若他不去招惹她,那傻子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打他吧,如此看来,两个人都有错。 “当时的情况似乎如此。” 林安也百般不解,皇上仍人中龙凤,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子呢,现在的宫中可是有很多美人的,那些未被宠幸的良媛美人,莫不是伸长了脖劲的等候着,可是皇上竟然去宠幸那个傻子,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林安聪明的不表现出来,皇上再怎么样,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挨打了,最心疼的一定是太后娘娘。 “皇上怎么会让那个傻子得手了呢?” 太后隐忍的蹙起了细长的凤眉,纤指轻揉脑门,显得很疼,昨儿个刚把那傻子接回来,便发生这种事,皇儿一定想吓唬那傻子,他从头到尾都十分讨厌那傻子的。 “今儿个早朝,皇上去了吗?” “没,听说没上早朝,”林安再次禀报,太后沉默下去,思索眼下的事情,只怕皇上会动到那傻子头上,可是现在一动,云王府便成了弱势,东秦的百姓会认为她们欺人太甚,皇室在大家的心中,便降低了威信,所以眼下还不宜生出任何变故来,但是那个傻子竟然敢打她的皇儿,这笔帐她是记下了,太后眼瞳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大殿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明黄的身影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头上的华冠灼灼生辉,那华冠之外,垂挂着一排金色的华珠,遮盖住了皇上的脸颊,不过那青痕还是隐隐可见,上官曜本来想下旨处死了那傻子,但最后还是没有自做主张,过来禀明母后,他不想惹得母后不开心。 “儿臣见过母后。” “曜儿,过来哀家这边坐了。” 太后招手,示意上官曜坐过去。 上官曜近前,坐在太后娘娘 身边,黑色的瞳仁注满了狂风暴雨,他只是过来知会母后一声,绝不会让那个傻子好过的。 太后一伸手撩起上官曜脸上的金色华珠,俊逸的脸上,布着两处青痕,桃花一样漂亮的眼瞳中瞬间染起怒火。 “可恶的傻子,竟然敢打我皇儿,哀家不会放过她的。” 上官曜听了太后的话,心口窝着的怒气松驰了一些,冷酷的开口:“母后,朕是来禀报母后一声,即刻下旨处死那傻子的,竟然胆敢欧打朕,这可是灭九族的罪,云家,必死。” “不可,皇儿。” 太后陡的出声阻止,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想借这一次的机会除掉云家,这怎么可以,别忘了皇后仍是傻子,如若借着这件事除掉云家,只怕西凉和南晋便会借着这件事,在东秦造出一股火来,到时候天下人即不对东秦的皇室失去信心,江湖帮派一定会群起,天下必乱。 “曜儿,万万不可,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你别忘了,是你夜闯了金华宫,还意图对皇后,对皇后动手,皇后仍是傻子,打了你,原也是你理亏,你让天下人如何站在你的这一边,你若动了云王府,这朝中大臣,即不是寒心。” “母后,为何你一再的容忍他,没有了云墨,难道东秦就不行了,别忘了,还有朕,还有朕,这一次朕不会放过云家的。” 上官曜陡的站起了身,眼瞳嗜血的杀气,周身的寒潭锋芒,定定的罩住太后娘娘。 太后凤眸一眯,唇角一勾,浅浅的笑着:“曜儿,母后的话你不听了吗?母后是为你好,你不会忘记当初发的誓了吧。” 太后一言落,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上官曜,瞬间安静下来,寒气退去,乌瞳中是郁结,迷离,还有一闪而逝的犀利,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已的母后。 “母后难道不心疼自个的儿子。” “曜儿,你别惹那个女人,哀家答应你,等到时机一到,哀家一定让你亲手处置了那个女人,到时候,就算千刀万剐,哀家也不会阻止你,但不是现在。” 太后伸手拉下上官曜,手指上传来的是冰凉的气息,她知道曜儿受委屈了,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日后他便会明白了。 “母后。” 上官曜低下头,一只手被太后握着,可是他感受不到那真心的爱,相反的是一抹囚禁的窒息,难道他真的要一辈子活在母后枷锁之中,她名为了自已,难道不是为了高高在上的皇权吗? 上官曜的另一只手,握在袖袍之下,有力而沁凉。 “好了,这事你也有不对,后宫多少美人,怎么偏偏想宠幸那个傻子呢,如果宫里的这么些人,还不能让你满意,你可以下旨,再选些秀女进来。” “母后,朕累了,想回景福宫休息了。” 上官曜不想再多说什么,放开太后的手,站起了身子告安。 太后抬首定定的望着他,知道一时间他的心里放不开,也不勉强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影离去,那背影虽傲挺,却多了几缕苍凉寒薄之意,太后手指一握,心里并不好受,忍不住叫出声:“皇儿。” 上官曜回首遥望,大殿上的女人,美艳如花,即便过来多少年了,她依旧光彩照人,同样的野心勃勃,否则? “母后是爱你的,曜儿。” “谢母后,”上官曜踩着金光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寒的背影,太后轻颤着靠近背后的凤椅…… 上官曜坐软轿回景福宫,想着刚才母后的话,心里很凉,眼瞳幽深似古井,忽的闪过锐利的寒芒,既然母后发了话,他不能明着来,难道还不能暗着来吗? 意念一起,朝着轿外开口:“摆驾昭阳宫。” “是,皇上,”大太监小亭子的声音响起,恭敬的一挥手,抬软轿的小太监立刻掉头,轿子往昭阳宫而去,那里是德妃娘娘的地方。 第040章 各怀心计 昭阳宫。 一大早便弥漫着一股冷寒之气,宫女和太监小心翼翼的做着事,一句话也不敢说。 德妃夜素雪美丽的脸上布着霜降,微靠在凤椅上,听了下首太监的禀报,没说一句话,微微睑上双眸,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一柱香的功夫,才开口:“皇上真的想宠幸那傻子吗?” “奴才虽没有亲眼看到,但听说昨儿晚上,皇后娘娘衣衫不整,哭得很伤心,后来一怒了打了皇上。” 说话的小太监,仍是德妃夜素雪的人。 德妃夜素雪,并不是无知的女人,这宫中每个角落,都有她安插的人手,她背后的娘家,虽然不是当朝的丞相,可却掌管了兵部,天下的兵权皆在夜家的手中,所以宫中很多人都唯她是命,认定了她一定会成为东秦的皇后,所以甘愿为她卖命。 “好了,下去吧。” 夜素雪心烦的挥手,想到皇上挨打了,不由心内冷哼。 活该,自找的。 这宫中多少佳丽,他什么人不好宠幸,竟然想去宠幸那个傻子,傻子又怎么会懂男女情爱之事,所以被打也是他该受的。 小太监退了出去,大殿安静下来,德妃身侧的贴身婢女月梅担忧的看了主子一眼。 “娘娘。” 月梅仍是夜家的人,从小就伺候着夜素雪,两个人的感情极好,情同姐妹,所以夜素雪进宫后,月梅也进了宫,诺大的后宫中,人人都知道月梅等于德妃娘娘,所以她在昭阳宫就是半个主子。 “月梅,我没事,从当初进宫来,我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想去碰那个傻子,不管碰谁,都没有此刻的难受,不是因为他的宠幸,而是因为他的卑鄙,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 “娘娘,别想了。” 月梅即会不知道自家主子的郁闷,皇上在主子心目中一直是狂妄霸气的形像,人中龙凤,天子骄子,可是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竟然相中了一个傻子,还挨了打,现在恐怕不是娘娘一个人的事,这诺大的后宫中,每个人都心里难受。 “月梅,你试过吃了一个苍蝇,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吗?” 夜素雪忽然抬起亮眸,定定的望着月梅,月梅叹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给她揉捏肩膀:“娘娘,这话千万别说第二次,你在奴婢面前说过就行了,还有别说什么苍蝇了,皇上还是那个人,至于昨儿晚上的事,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是说了吗?皇上喝醉了,说不定把皇后当成了什么别的娘娘。” 月梅果然玲珑,一番话下来,夜素雪心头好受多了,而且直觉上认为这话没错,皇上怎么会宠幸那个傻子呢,一定是喝醉了酒,把傻子当成她们这些人中的某一个了。 “嗯,月梅果然伶俐,不愧是我们夜府的人。” “谢娘娘夸奖,” 两个人正说着话,大殿外忽然响起了太监的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夜素雪和月梅两个人相视一眼,皇上过来干什么,他已经好久没到昭阳宫来了,月梅反应过来。 “娘娘,还不迎驾。” “嗯,”夜素雪回过神,领着月梅迎了上去。 殿门外走进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明黄的绣飞龙的锦袍,头上明晃晃的金冠,粒粒细小闪光的华珠垂挂着,遮盖住了他的一张脸,隐约可见他摄人幽深的双瞳。 “妾身见过皇上,”夜素雪盈盈如水的参拜,脸上是温婉的笑意,一贯的柔情似水。 上官曜手一伸扶起了夜素雪:“素雪起来吧。” 说完并未放开夜素雪的手,而是牵着她,两个人一起往大殿侧首走去,夜素雪看着这样子的皇上,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皇上什么时候如此疼惜她了。 月梅一挥手,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缓缓鱼贯的退了出去。 一殿的寂静,夜素雪和上官曜一起坐到大殿一角的榻椅上。 “皇上怎么过来了,今儿个没早朝吗?” 夜素雪挑眉问,其实心知肚明,皇上是被人打了,怕朝中的大臣瞧出端睨,所以今儿个没上早朝,不过有些事即便知道,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就会招人厌恶。 上官曜瞳底飞快闪过戾气,很快恢复如常,伸出手搂过夜素雪的身子,温润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朕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上早朝,给母后请安的时候,顺便来看看素雪,难道素雪不想朕来吗?” 夜素雪立刻笑了起来,欢欣不已:“皇上说什么呢?妾身真是感恩不已,皇上能想到妾身,是妾身的荣幸。” 夜素雪柔柔的话,好似春风般的撩过上官曜的心房,他一早上的戾气,总算化解了一些。 “如此温柔的素雪,又娴良贤慧,这后宫之主,舍你其谁啊。” 上官曜黑瞳闪过 光芒,他的话使得夜素雪好似在暗夜中看到了一丝的曙光,整个人很激动,脸颊泛起晕红。 “皇上这话是?” 上官曜接着开口:“可惜宫中有个傻子,若不是那傻子,朕早就封素雪为皇后了。” 瞬间,夜素雪心底的希望破灭,是啊,宫中还有个傻后,若不废了她,又即会封她为皇后,可是姑母竟然不准她动她,难道只能看着那个傻子一直霸占着后位,夜素雪瞳仁泛出一丝冷光。 上官曜唇角闪出隐晦的笑意,女人啊,可真是贪慕虚荣啊。 “皇上,母后竟然不准动她,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占着后位。” 夜素雪聪明的不提到昨儿个晚上的事,皇上脸上隐约可见的伤痕,证明太监的禀报不虚,如若自已有意提起来,只怕皇上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一个小小的妃嫔竟然对皇上的踪影了如指掌,如若他知道她的心计,只怕这后位和她无缘了,即不便宜了贤妃那个贱女人。 “素雪本是个聪明人,难道连这点主意都没有了?” 上官曜点到为止,没有再往下说,他相信夜素雪会明白的,而他只不过提点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夜素雪睑眉,偎在上官曜的怀中,眼瞳飞快的闪过华光,皇上的意思是,她可以动她?既如此,她可算有恃无恐了,姑母再厉害,只不过是个太后,而皇上才是东秦的第一人。 “皇上,妾身明白了,”娇软的声音漫弥在大殿上,两个人各怀心思,却柔情蜜意…… 第041章隐藏的风雨 昭阳宫,皇上一走,夜素雪便召来了自已的心腹丫头月梅。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月梅看主子似乎很高兴,激动不已,不由关心的询问。 夜素雪压抑了一下心头的兴奋,慢慢的望着月梅:“皇上想动那个傻子。” “动皇后?”月梅眨了一下眼睛,皇上想动皇后,为何要告诉娘娘。 “主子,皇上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莫不是让娘娘?”后面月梅没有说,不过眼睛已睁得极大,月梅是不赞成自已的主子做这种事的,皇后现在不比从前了,为人极端的疯狂,上次娘娘吃的亏还不够吗?再去惹她,只怕还是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太后已发下话了,如果再有人动她,就要把人挫骨扬灰了。 夜雪没说话,微点了点头。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太后娘娘已下了懿旨,你这样做,无疑和她做对,太后可是个重脸面之人,如若这种事传到她的耳朵里,只怕娘娘没有好果子吃,而且皇上想动皇后有的是法子,为什么要借娘娘的手。” 月梅的劝告,夜素雪根本没放在耳朵里,她现在满心都是如何对付那傻后,但是这一次她不会那么鲁莽了,冒然的去找她的碴,只会引起太后的注意。 “月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一次我不会那么冲动了,你帮我想个办法。” 夜素雪主意一定,月梅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得噤声,垂首为主子想办法,既然主子要做,务必要做得最好,不能让太后知道这件事,所以,月梅的瞳仁一闪。 “娘娘,我知道一个人,这个人以前托过奴婢的关系,想到昭阳宫来侍候娘娘,奴婢先私下向她打探一下,皇后的情况。” “好,果然是月梅。” 夜素雪开心的笑,挥手示意月梅去办这件事,月梅应声走了出去,殿门前忍不住回首望向金碧辉煌的大殿,这真妥当吗?她总觉得心头不安,本来她们夜府和云王府关系就紧张,如果再搞出什么,只怕两府会彻底绝裂,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金华宫内。 偏殿,云笑正在用膳,边上候着婉婉和秀秀。 两个丫头望着吃得正欢的皇后娘娘,想着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彼此相视了一眼,欲言又止,皇后昨儿晚上倒底有没有被皇上侵犯呢,看上去一点不像,如若娘娘没有被侵犯,又是为何呢? 婉婉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开口。 “娘娘,昨儿晚上?” “怎么了?”一提到这个话题,云笑的心情突然郁闷了起来,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想侵犯她,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那样一个触碰了无数女人的男子,竟然还想亲她,别说亲,光用想的,自已便觉得很脏了,怎么可能让他亲到,如若不是他惹到她,她是不会公开挑衅他的,但如果他惹她,就算是皇上,她也一样打,至于最后面那不堪的画面,只不过让自已安然脱身而已。 婉婉看着前一秒种还开心的主子,这一刻听到自已的话,脸色便有些难看,不由担心。 “难道娘娘真的被皇上侵犯了。” 她的话音一落,边上的秀秀立刻剜了她一眼,走过来恭敬的开口:“婉婉,那不叫侵犯,那叫宠幸,皇后仍皇上的妃子,皇上宠幸后妃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能叫侵犯呢?” 婉婉白了秀秀一眼,不满的开口:“可是娘娘是个傻子,皇上那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云笑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话,唇角一勾,浮起凉凉的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很闲。” 婉婉和秀秀一听那阴暗的口气,立刻咧嘴笑:“娘娘,奴婢们知错了。” “嗯,”云笑点头,难得的并没有为难她们,挑了一下眉,奇怪的开口:“小荷呢,怎么一大早便不见她人影儿?” “她好像身子骨有点不舒服,多躺了一会儿,娘娘要找她吗?奴婢去叫她。” 秀秀恭敬的问,云笑摇头,对于小荷,她总觉得这丫头留不得,她心地狠毒,而且贪慕虚荣,自已不傻的事,若是由着她传出去,只怕瞬息风云,云府会躲不过这一劫,还要连累自已和身边这些知情的人。 云笑眼神深幽,婉婉和秀秀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主子似乎有心思? “秀秀,你暗中派小元和小昭,留意昭阳宫的动静,有什么情况来报我。” 云笑出声,秀秀怔了一下,娘娘留意昭阳宫的动静干什么,虽然疑惑,但聪明的什么都没问,娘娘聪慧绝顶,想事情自然先一步想到别人的前面,她这样做,必然是有原因的,应声退了出去。 偏殿内,只有婉婉一个人。 婉婉知道主子一定有话要对她说,忙趋身近前,小声的开口:“娘娘。” “你给我留意小荷的动静,这丫头只怕会坏事,如若我不傻的事,传出去, 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云王府也会遭到杀戳。” 婉婉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点头。 “我知道了。” 云笑抬首望着婉婉,这丫头机灵又胆大,她办事自已倒是放心的,只是想到她跟着自已,如若有什么不测,即不是自已欠她了,不由得缓声的开口。 “婉婉,后悔跟我进宫来吗?只怕接下来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害怕吗?” 婉婉立刻豪爽的拍胸口,很有江湖义气的开口:“娘娘说什么呢?这是婉婉自已的选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婉婉都相信娘娘,我们并肩作战。” 云笑一看到婉婉拍胸口,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伸出手拉过婉婉。 “婉婉,别拍了,这动作不雅,而且你已经够平了,再拍不是没有了。” 婉婉立刻不依的抗议:“娘娘,你又笑话人家。” 云笑收敛唇角的笑意,眼瞳晶亮,认真的开口:“婉婉,在我的心目中,你不是一个小丫头,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这风雨吧,以后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是,娘娘,婉婉相信你,你别想多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吧。” 婉婉混迹于人群,惯会察言观色,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雨…… 第042章 皇后是装疯的(二更到) 昭阳宫,此时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高座上的妩媚娇艳的女子听了下跪之人的话,一张嘴巴塞得下鸡蛋,以往的优雅形像荡然无存,双瞳睁很大,手中端着的茶盎,一个不慎滑落出去打碎了,发出一声响。 夜素雪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再追问一句。 “你说皇后不傻,是装的?” 下跪着的女子,正是金华宫的宫女小荷,在月梅的一番晓以大义,再加上保证引诱,决定投靠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深得皇上的恩宠,而且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他日一定会成为皇后的,自已跟着她,在宫中一定会混得如鱼得水,跟着那个傻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虽然现在不傻了,却装疯卖傻,如若这种事传出去,皇上即会饶得了她,到时候,别说她自个儿,就是金华宫的太监和宫女,只怕也一个不剩,是以她还是早做打算好。 “是,娘娘,那一日皇后落入锦鲤池后,就不一样了,她不傻了。” “那么她打本宫的奴才,还有打了皇上,其实都是清醒着的。” 德妃太震憾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颤,这女人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她是不是以为自已有恃无恐,这真是太好了,自已竟然抓到这样天大的把柄,如若证明她不傻,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相信这女人立刻会被杀,连云王府也落不到好,那她们夜家即不是要出头了,夜素雪一番思量,兴奋笼罩着整个人。 “好,这真是太好了,如若这件事办成了,你就是昭阳宫的大宫女。” “谢娘娘,谢娘娘。” “嗯,不过你要帮本宫一件事,本宫一定要让皇上亲眼看看这傻子是如何装疯卖傻的,只要她一露出破绽,皇上便会处死她,云府就没落了。” 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她一出马,这件事便有转机了,看来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奴婢听娘娘的命令行事。” “好,”夜素雪满意的点头,虽然不屑这宫女的卑鄙无耻,但宫中有这样的人可用,活得更长久呢,而且为了自已活得舒服一点,这原没有错,夜素雪掉头吩咐一侧的月梅:“安排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 “娘娘,奴婢明白了。” 月梅领了小荷出去,大殿上,夜素雪除了震憾之外,还是震憾,怎么想不出哪里出错了,云家的傻子被京城的人传了十多年,为云府惋惜,可是到头来竟传出那傻子根本不傻,难道这是摄政王云 墨的野心,如果不这样,只怕皇上未必迎娶云笑进宫,一定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云家可真是叵心莫测,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的,夜素雪眼瞳阴森森的泛着冷光。 此事若是办成了,姑母绝不会怪到她的头上,而且皇上那里自已也讨了个头彩,这皇后的位置必是她的,夜家一定会在她手上发扬光大的…… 夜晚,圆月轻辉。 初冬,凉气弥漫在寝宫之中,小巧的金鼎中燃着薰香,宫灯辉映着诺大的宫殿,几道纤细的影子斜映在白色的墙壁之上,琉璃屏风耀出清彻的波纹。 软榻上,云笑正在看书,手边是一只小暖炉,虽然她觉得没必要,但是秀秀这丫头,坚持让她拿着暖手,说这样待会儿睡觉,身子都是暖的。 婉婉拿了一件织锦披风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娘娘,早点休息吧,夜深了。” “嗯,去给我泡杯花茶过来,”云笑抬首,瞳底是一抹隐暗的晶亮,说完便抿紧唇,神情有些严谨,婉婉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泡花茶过来。 这时候,琉璃屏风边转出两个人来,前面的是秀秀,后面的是小荷。 秀秀呵了一口气,笑着开口:“娘娘,小荷说有事要找娘娘。” “嗯,”云笑调整一下气息,抬首,满脸的笑意,眸光自然的移向小荷,小荷一接触到云笑闪烁慧诘的眼神,便有些心虚,垂首望着地面,心底冷哼,等到过了今晚,就有得你受的了。 “有事吗?小荷。” 云笑不冷不热的开口,和平常无异,唇角却是一抹冷寒。 小荷抬首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有人要见娘娘,让奴婢请娘娘过去一趟。” 寝宫内很安静,婉婉端了茶过来,眼底有不屑,冷冷的望着这丫头,存心想害娘娘是不是,会有她好受的,奉了茶过来。 “娘娘。” 云笑接过茶盎,并没有问什么人想见她,而是优雅的开口:“小荷听说你今天身子不舒服,是吗?” 小荷一怔,心头染起不安,总感觉到哪里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来,越发的小心谨慎:“是,奴婢今儿个身子不舒服,劳娘娘惦记了。” 云笑点头,轻啜了一口茶,抬首望向一侧的婉婉:“去,把爹爹给我的养生丸拿一粒给小荷服下,这东西有病治病,没病养生,是个好东西,价格可是极昂贵的。” 婉婉应了一声:“是,娘娘,”转身往内殿走去。 小荷一听云笑的话,头皮隐隐发麻,扑通一声跪下来,赶紧开口:“娘娘,奴婢已经好了,娘娘的药丸那么珍贵,还是留着吧。” “我对于没有犯错误的奴才,向来是宽容的,但若是惹到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最后一句冷戾嗜血,小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坦白交待了自已所做的事,但想到这女人隐瞒着皇上的事,这件事即便自已不说,早晚也会传出去的,到时候,她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娘娘,奴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小荷一脸迷茫,小心的开口,一旁的秀秀,赶紧陪着她跪下来,两个人一起在宫中长大的,情分原也是有的,何况秀秀是不会朝别的方面想的,因此单纯的以为小荷做了什么惹恼了皇后的事了。 “娘娘,小荷若是做错了什么,奴婢愿意陪着她一起受罚。” 云笑未说话,婉婉命了养生丸着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场面,伶俐的走过去,一伸手扶起小荷,连后又扶起秀秀:“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娘娘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小荷病了,这养生丸仍是云王府的珍贵药材,赏了你一粒,是想让你以后更尽心的侍候主子,怎么吓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别有用心呢?” 一句话出来,小荷再说不出一个字,倒是一旁的是秀秀,扯了扯小荷的衣袖。 “娘娘一向怜悯我们,小荷,服下吧。” 小荷睁大眼睛,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感觉不好,但直觉上认为,皇后总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害自个儿吧,如若不服药,这事就没完,娘娘断不可能跟着她出去的,那么德妃那里也没法交待,因此一伸手接过婉婉手里的药丸,当着几个人的面服了下去。 云笑满意的笑了,淡淡的出声:“谁要见我啊。” 第043章 爬 树 小荷听到娘娘的问话,心底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禀报:“今儿个奴婢去御药房拿药,路上遇到一人,说想见皇后娘娘,说晚上在御花园候着。” “何人想见我呢?” 云笑似乎很困惑,睑眉思索,并不提往御花园的事,只顾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茶。 小荷不禁有些心急,生怕皇后娘娘不去,小心的请示:“娘娘过去吗?” 云笑放下茶盎,抬眸望着她,眸底有两簇小火花跳动着,闪闪烁烁,夹带着隐隐的冷寒之气,似乎愤怒,却又不明显,心底不轻打起颤来,娘娘不会知道她所做的事了吧,那么接下来即不是死路一条,可是认真望过去,却看她和平常一样,笑得很甜美,并没有其她的情绪,看来是自已想多了。 “走吧。” 云笑起身,一侧的婉婉伸出手扶着云笑,两个人往外走去。 落在后面的秀秀奇怪的望着小荷,狐疑的开口:“小荷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可不能害皇后娘娘。” “你说什么呢?”小荷冷瞪了秀秀了一眼。恨不得扔一拳给她,这个榆木脑袋的,犯得着这么大声吗? 这时候,前面的身影略微停了一下,朝后面叫起来。 “小荷,还不在前面带路,你们两个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会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小荷飞快的冲过去,赶紧摇头:“娘娘,没有的事,奴婢领你过去。” 一行人出了金华宫,停在殿门前的长廊上,婉婉伸出手拉了云笑,细心给她系好身上的披风,关心的提醒:“夜深,风大,娘娘何必理会那人呢?” 婉婉的话一出,小荷紧张起来,生怕皇后不过去,提着一颗心,不过很快听到皇后娘娘开口。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想夜会本宫。” 铮铮嗜血之音,落在蒙蒙夜色之中,生生多了几分彻骨之寒。 小荷打了一个寒颤,心底已有悔意,却仍有不甘心,而且她已无法回头,如若得罪了德妃娘娘,同样会没有好下场,现在倒不如赌一把。 秀秀走在最后面,后知后觉的她,感觉气氛很怪异,娘娘说话好像在打哑谜,而且所针对的人似乎是小荷,小荷做了什么事? 更深露重,一层白茫茫的薄霜,沾染上花草,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白莹莹的光芒。 夜很深了,凉气浸透 人的肌肤。 几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脚步轻盈的跟着小荷的身子,穿过雕绘画鸟的游廊,一路往御花园而去。 寒夜寂静无声。 御花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雾气越来越重,诺大的御花园里好似缭了一层薄纱,夜风掠过,飘飘荡荡,诡异莫测。 “人呢?” 婉婉冷冷的开口,望向面停住身子的小荷,只见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掉过头来,笑得少见的可爱:“娘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人,”说完望着云笑,云笑幽深的黑瞳一闪,扬起灿烂的笑脸,掉头扯着一侧的婉婉。 “姐姐,你不是说陪我玩吗?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瞬间,秀秀和小荷被雷击了,娘娘这是在干什么?倒是婉婉的适应能力强,立刻伸手拉着她,哄劝着开口:“娘娘,小荷姐姐说有人要见你,你忘了吗?” “我不见,我不见,”云笑立刻耍赖的开口,身形一窜,朝御花园一侧的一棵大树闪去,脚下生风,噔噔几下,人已爬到半空了,几个宫女立刻奔了过来,惊讶的忘了叫,娘娘竟然会爬树,这动作可真粗鲁,实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婉婉在树下仰头叫:“娘娘,下来吧,我们回去了,回去睡觉了。” “我要你陪我玩,”云笑根本不理会下面的婉婉,继续往上爬,爬树可是她小时候的拿手戏,她小时候是有名的猴子,住在奶奶家的时候,爬树,掏鸟窝,下河逮鱼,什么都做过,只不过时间太久了,这爬树都不太俐落了,云笑一边爬着一边想,眨眼便爬到树梢之上,挑选一根粗壮的枝丫,坐在上面晃啊晃的。 下面的三个人眼巴巴的望着她,轮番的叫着。 “娘娘下来吧,娘娘下来吧。” 可惜那傻女人好像没听到,抬首望天,摘了一片树叶儿当乐器,下了死命的吹着,偶尔发出一声破落的音,还真有点庸风之雅。 婉婉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陡的望向小荷。 “你搞什么状况啊,明知道娘娘脑子不好,偏还说有人要见她,这下好了,娘娘发疯病了,看你怎么整?” 小荷一急,不禁脱口而出。 “她?” 可是只发出这么一个音,下面的她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用力的叫,拼命的叫,可是却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声音,恐慌瞬间淹没了她,这是怎么回事,倒底出了 什么事,想起先前娘娘给她吃的养生丸,难道是那药有问题,意思是那时候,娘便知道她不安好心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夜风里,寒彻骨,绝望笼罩着她的周身。 一侧的秀秀还没有察觉小荷的异觉,奇怪的追问:“小荷,究竟是何人要见娘娘啊。” 正在这时,清冷的月夜之下,响起尖细的叫声:“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无数灯笼亮起,婉延迷离,点点莹光,汇在夜色之中,好似苍穹中晃动着的无数莹火虫,亮灼灼的特别美丽。 婉婉和秀秀还有小荷赶紧跪下来,恭敬的开口:“见过皇上,德妃娘娘。” “起来吧,”德妃柔声开口,声音是隐藏不住的喜悦,缓缓的望向小荷:“皇后娘娘呢?” 灯笼的映照下,小荷脸色惨白如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知肚明的婉婉清冷算自若的开口:“禀德妃娘娘,皇后娘娘疯病又发了,她一个人爬到树上去了。” 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大树,树下的一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皇后娘娘,双腿叉开,骑在一棵粗壮的枝叉上,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儿,煞有其事的吹着,只不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偶尔有一道破音,却憋得整张脸通红,而她竟玩得不亦乐乎。 德妃一眼看前的状况,脸色大变,陡的望向小荷:“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后不傻吗?” 第044章 计 破 可惜小荷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德妃怒了,上前两步一把提起她的衣襟,沉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花园中,死样的寂静,月华白的光芒罩着芳草,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寒。 上官曜微眯起眼,那黑瞳中注满了嗜血的杀机,抬头望着树上的傻子,唇角一勾便是冷笑。 好,很好,如果这真的是云墨那个老匹夫玩的诡计,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的对付云家,到时候母后也没有话说,这也算对朝臣一个交待。 树上的云笑虽然自顾玩着树叶儿,但对于树下状况却是心知肚明的。 只怕接下来,这宫中将要风起云涌,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虽然小荷现在说不出话来,但他一定怀疑了的,还有那个德妃,太后明明下了懿旨,可她却敢抗旨不遵私下找她的麻烦,这说明什么?说明背后有人支持她,这个人只怕正是皇上。 云笑眼瞳攸的一暗,好,上官曜,本来我只想安静的过日子,你偏来招惹我,我不会坐义待毙的。 诺大的御花园中,只有小荷细细的啜泣声,一阵风吹过,落叶簌簌作响,鬼哭狼嚎似的。 上官曜陡的脸色一沉,冷望向德妃夜素雪。 “德妃,你在搞什么名堂,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找皇后的麻烦,一个傻子,怎么会变好呢?” 夜素雪一听上官曜的责怪,早心急的辩解起来:“皇上,妾身没有,妾身已派了人监视了。” 夜素雪话音落,忽然有恭敬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皇上,德妃娘娘。” 此人正是德妃的贴身女婢月梅,提着灯笼,领着昭阳宫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从御花园深处走了出来。 德妃立刻催促着:“月梅,说,这个傻子是不是不傻。” 月梅眼瞳闪过无奈,微微摇了摇头:“娘娘,皇后是傻子。” 如果这女人真的不傻,那敏捷的心思真的太厉害了,主子未必动得了她,说不定反而因此惹来麻烦,月梅心底浮起不安。 夜素雪一听,不甘心的把眸光移向小荷身侧的秀秀,还有金华宫的小元和小昭,冷冷的命令。 “说,皇后是不是不傻了,老实交出来,今日不交,如若他日查出来,这女人真的不傻,你们这些奴才一个别想活命。” 冷夜之中,嗜血狰狞的话 ,使得秀秀和小元,小昭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一直颤抖害怕的小荷,此时双瞳升腾起一片希翼,望着秀秀。 一直静默不出声的婉婉,忽然垂首恭敬的开口。 “禀德妃娘娘,皇后从一出生便是傻子,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你是什么人?” 德妃眯起眼打量婉婉,似乎直到此时才发现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不是宫中的,是一张生面孔。 婉婉不卑不亢的开口:“奴婢是云王府的人,王爷怕宫中有人再欺负娘娘,所以命奴婢进宫好好侍候娘娘,当日太后下懿旨,接娘娘回宫,说不会让人再伤害娘娘,不知道德妃娘娘眼下是何意思,竟然说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不傻了。” 高坐在树梢上的云笑,不由得暗赞一声。 好样的婉婉,我没有白收了你,这一招不见影的乾枪铁马,使得真好啊,就算是皇上,对云王府和太后也是有所忌掸的。 果然,上官曜的脸色瞬间阴暗冷寒下来,陡的一甩手,冷冷的开口。 “回宫。” “皇上?”德妃叫了起来,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是设计好的,可偏偏棋差一着,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脸色铁青的领着一帮太监离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个可恶的宫婢,夜素雪怒意顿起,飞起一脚踢到小荷身上,小荷发出一声叫,倒到一边去,那夜素雪仍然不解恨,朝一侧的月梅命令。 “给我把这刁奴拉下去仗责二十大板。” 寒夜中,小荷再也撑不住,嗷一声叫,昏了过去,可是昭阳宫的人并没有放过她,月梅一挥手,身后走过来几个太监,架起小荷便走。 秀秀和小元小昭等人皆吓得面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喘,德妃夜素雪理也不理眼前的这些人,抬首怒瞪了树上的人一眼,沉声命令:“回宫。” “德妃娘娘摆驾驶回宫。”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御花园。 风过,树叶卷落,好似飞舞的翩蝶,扑簌簌的翻腾着坠于尘土之上。 树下的几个人站起身,抬首望向树上的主子,婉婉柔声开口:“娘娘下来吧,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语气仍然是温柔的哄劝,丝毫不敢松怠,虽然皇上和德妃娘娘走了,只怕他们心中仍有阴影,宫中从此不太平了,所以她们还是小心为好。 云笑即会不知道这一 点,甜笑着点头。 “好的,姐姐,我们回去睡觉。” 人已往树下滑落,忽然周遭冷冽下来,一阵飙风刮起,眼前迷蒙一片,漫天的黑遮盖住了她的清眸,她下坠的身子好似被托在一层云雾之中,悠然的上浮,直至落到以前的位置上。 云笑心下陡的一沉,眼瞳冷杀,什么人,好强的内力。 “谁?” 寂静,无声,可是身侧多了一抹幽香,轻微的呼吸显示,这个人近在身侧,好快好迅速的身手,眨眼便控住了一切,而她即会坐义待毙,不待那人回话,素手一甩,银光散发出清幽的寒气,旋转成莲花形状,击向那呼吸之处…… 第045章 棋逢对手 月破,影迷离,云笑只来得及看清,一抹影子瞬间飘移过去,好似寒夜之中的幽灵,眨眼贴着茂密的枝叶站定。 劲风散去,男子的白色锦袍缓缓的垂了下来,那刺绣挑勒出的半枝莲,炫了满目的光彩。 这男人似乎特别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两次见面,都是白色的,或绣海水纹,或绣半枝莲,可见其品行高雅,可是这样的人为何却用银色的面具罩住容颜,还企图对一个傻子下手。 云笑一边打量着对面男子,一边把玩着手中银光灼灼的刀,耳边听着的是下面婉婉和秀秀的唤声,刚才的一幕,她们并未瞧见,只是奇怪主子为何下去又上来了。 这夜闯皇宫的男子正是见过一次面的慕容冲。 此刻优雅的迎风而立,月光穿透枝叶,洒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踱了一层银光,银簪束发,那发比一般男子的长,柔顺散光,好似上等的丝绸,蝴蝶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边脸,露出傲挺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唇,下巴微微的仰起,浑然天成的霸气,云笑怀疑自已看错了,一个江湖宵小,怎么会有那么强的霸气,认真细看,没错,这个男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强大的霸气,好似自已是天地间的至尊。 那双眼睛,幽幽如星火,耀了月色的光辉,愈发的轻冷,幽暗,深不可测,还有嗜血的杀气,就那么静静的立着,仿似暗夜的修罗,冷睇着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是谁?究竟是谁?” 云笑眼瞳一暗,这男人竟然怀疑她,这是不是说明他派人调查过她,所以肯定,云王府的女儿是傻子,而她只是假的,可惜真相,他永远不会明白。 “慕容冲,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说什么鬼话。” 云笑不想理会这家伙,他要抽风自个抽去,别找上她,她可没心情陪着他,现在宫中还有一堆人想算计她呢,她还是想想办法对付那些人才是真的。 至于慕容冲,既然自已可以在他的掌下逃生,那么他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已下手。 而且现在要杀她,未必那么如愿,云笑冷笑,身子一移,往下坠。 慕容冲犀利的墨眸蒙上寒气,如草原上狼的眼睛,冷冽,锐利。 这女人是不是以为他不会杀她,所以有恃无恐了,大掌一伸,强大的内力泻出来,如白雾般的罩在云笑的周身,他的手一收,云笑整个人向前扑去,而他身子一掠,迎了上来,手一伸点住了云笑的穴位, 长袖一甩,把她稳稳的抛到另一边的枝叉上,自已轻盈的落在另外一根树枝之上,冷且寒的出声。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云笑的身子一下子动弹不得,立马便知道这男人点了她的穴道,不由恼怒,冷冷的开口:“你以为杀得了我吗?” “有何不过,”慕容冲长臂一伸朝云笑的脖劲掐来,但是手臂未到,只觉得胸腔难受,好似有千万根的小针刺着心脏,陡的收回手,阴骜凌寒的怒喝:“你竟敢对我下药。” “有何不过,不是想杀我吗?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我也算是值得了,死时还有人相伴,只是你究竟是美还是丑呢,可别吓着我了。” 云笑说到最后还不忘了调侃慕容冲。 慕容冲唇角一勾,挂着邪魅的笑意,阴森森的。 “好,很好,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云王府的傻子,竟然不傻,不知道这样的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云墨和云王府的一切,是否还能保全得住。” 冷冷的威胁之后,沉声:“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一次。” “解药,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的,不是想告诉皇帝我不傻的事吗?快点去,我倒要看看,皇帝是对云府比较感兴趣呢,还是对你比较感趣。” 这最后一句,是云笑的大胆猜测,慕容家一定和上官家有血海深仇,所以慕容冲才会罩住脸,为的是怕上官曜认出他来。 她的声一落,周遭便罩上一层凉薄薄的寒流,铺天盖天拢住了枝叶,枝叶间,男子一双星瞳耀上的是嗜血的戾气,如临深渊,层层的包裹着她。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这慕容冲果然和上官曜有血海深仇,所以才会要杀了她,挑起云王府和皇室的杀戳,二虎相争,两败俱伤,而他是螳臂捕蝉,黄雀在后,好,很好,看来这男人脑子不呆,只是他漏算了天意,老天竟然让她魂穿了,所以他想利用云王府,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马上解开我的穴道,我给你解药。” 云笑笑得阴险,唇角浮起狡诈,她可以给他解药,但绝对不是他威胁起了作用,而是他的求和。 “好,很好,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慕容冲忽尔笑了起来,那笑就像冬日的暖阳,一下子照进人的心里,瞬间暖洋洋的,唇角勾勒出的是优美动人的弧线,下巴傲挺,显示出他倔傲不羁的个性,狂妄霸气,即便是笑,也让 人无法忽视他带来的压力,云笑不自觉的猜测着,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倾国倾城,还是丑颜骇人? 正思虑间,一道波光荡来,那立在树梢之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见了,她不禁心急起来。 “喂,给我解穴。” 双手不自觉的挥动起来,竟然能动了,原来刚才的气流是他挥过来的,隔空解穴,他竟然不要求她的解药,而自行解开她的穴道,云笑扬起眉望着漆黑的夜空,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如此高深莫测的能力,那药力恐怕难不倒他,而且她并没有下厉害的毒。 树下,婉婉和秀秀她们的叫声再次传来。 “娘娘,娘娘,快下来啊。天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云笑收回视线,俐落的滑下大树,婉婉立刻冲上来抱住她,一脸紧张的开口:“娘娘,你没事吧,没事吧。” 说完扶着云笑往回走…… 第046章 疑云,试探 金华宫内殿。 云笑端坐在桌边,下首跪着婉婉,秀秀,还有两个小太监,不知道这么晚了,娘娘有何事要说,如此的严肃而清冷。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都见到了。” “是,娘娘。” 四个人同时点头,眼里闪过恼怒,没想到小荷竟是个叛徒,卖主求荣,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样的下场,一想到她最后连话都说不了,秀秀和两个太监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心知肚明,这一定是皇后动了手脚,没想到主子如此狠厉,心底生出几分畏惧。 “虽说表面上这事好像结束了,但事实上,德妃一定会抓住这样的把柄,还有皇上也会留心的,说不定下一个她们要打的主意就是你们其中三个。” 云笑的眸光落到了秀秀的身上,依次往下望了一遍。 那眼神锐利得好似锋刀,使人不寒而粟。 “如若再发生小荷这样的事,我不会让你们再有机会喘一口气。” 话声轻,可是那狠戾直逼人心,秀秀和小元小昭,哪里敢有分毫异动的心思,和皇后娘娘做对,只有死路一条吧。 小荷就是最好的证明,想跟着德妃娘娘,可是最终德妃娘娘却保全不了她,只会加快她的劫难罢了。 “娘娘请放心吧,奴婢(奴才)绝不会背叛主子的。” 云笑听了他们三人的话,总算满意的笑了,柔和的开口:“你们放心吧,不管眼前有多大的困局,我都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谢皇后娘娘。” “下去休息吧,”云笑挥手,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缓缓的退了出去。 寝宫之中只有婉婉一个人,云笑伸出手拉她起来:“起来吧,今儿个还真亏了你机灵,婉婉,看来我先前的决定是对的,你没有让我失望。” 婉婉一听云笑的话,心里顿时溢满了感动,眼瞳有些湿热。 有主子这样的话,她越发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跟着她了。 “娘娘,你放心吧,婉婉虽然粗鲁,但从小混迹于市井之中,惯会察言观色了,所以我会留意宫中的动向,你别担太心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云王府受到任何的伤害。” “知我者婉婉也。”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目光交融,亲热无比,既像主仆,更像亲人…… 景德宫,宫灯照得大殿如同白昼,金鼎 里的薰香缭绕在殿内,明黄的纱曼飘飘扬扬的。 上首端坐着上官曜,从御花园回来后,他立刻命太监到霖王府宣霖王进宫来。 此时,微睑着双眸,歪靠在龙椅之上,浓眉紧蹙,带着化不开来的轻愁。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太监小亭子恭敬的禀服:“皇上,霖王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上官曜陡的睁开眼睛,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冷冽异常,大手一挥,霸气的命令下去,小亭子领了命,退了出去,很快把霖王上官霖领了进来。 上官霖一走进大殿,便恭敬的见了礼:“臣弟见过皇兄,不知皇兄深夜召臣弟进宫,所为何事?” “霖弟起来吧,赐坐。” 上官霖一边坐了,抬首望着高处的皇上,一向深稳霸气的皇上,眉间隐见雨雾轻愁,更有那霜降冷冽,分明是出了什么事。 “皇兄?” “今夜发生了一件事,朕深感不安,所以连夜召臣弟进宫商讨。” 上官曜的声音低沉迷离,带着隐暗的煞气,上官霖不知道究竟何事,竟让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皇兄变了脸,好奇的挑眉望了过去/ “德妃说,皇后根本不是傻子,她是装的。” 此言一出,如惊雷在殿内炸开,上官霖瞬间目瞪口呆,过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分明是无稽之谈,皇后傻不傻,整个烟京的人都知道,她从小便是个傻子,怎么会不傻呢,德妃娘娘为何如此做,我想皇兄该心知肚明才是。” 上官霖话音落,止住笑声望向上首的皇上,皇上俊魅的五官上布着深沉的疑惑,眼瞳闪烁着星火燎原的狂势。 “朕倒认为这事有可能。” 大殿流窜着凉飕飕的冷语,上官霖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说先前这话是德妃说的,他可以不屑,可以大笑,但此刻是这话是皇上说的,也就是说,皇上相信了德妃的话,怀疑皇后并没有傻,而是装的。 如果皇后真的是装疯卖傻的,那么他不得不说,这整个烟京,甚至于东秦国,所有的人都是傻子,而真正清醒的倒是那个傻子,迷雾重重中,笑看风云, “皇上想怎么做?” 上官霖沉声问,既然皇上夜召他进宫,必然是有事分派他。 “去试试她,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如果她不傻,逼她现出原形来,如若她 真傻,倒也省了朕的一番心。” 上官曜冷沉的下了命令,霖王爷一愣,叫他去试皇后傻不傻,他如何试?眼神飘忽的望向上首的皇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过上官曜倒是很干脆,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朕之所以让你去试,是顾虑云墨,如若这样的事传到云墨的耳朵里,那个傻子确确实实是个傻人,你说云墨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到时候母后必然生气,朕不想和母后起任何的冲突。” “是,皇上,臣弟明白了。” 上官霖点头,恭敬的领了命,只是要试探一个傻子,该用什么办法逼她现出原形呢? “别忘了虽然她是傻子,可同时也是一个女人,要想逼一个女人现出原形,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可是?”高处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上官霖一怔,抬首,皇上为达目的,完全不择手段了,当日帝师曰,太子仍天下第一贤人,可是这贤从何处而讲呢? 第047章 神秘西门钥(二更) 上官霖虽然心底不赞同,但皇上说出来的话,他即能反驳,点头应声。 “是,臣弟会办好这件事的,皇兄放心吧。” “另外,朕让你查西门钥这个人,查到了吗?”上官曜的眼瞳闪过精光,幽幽的盯着上官霖。 西门钥,仍是东秦有名的能人异士,传闻他足智多谋,博览群书,仍天下首当其冲聪明人,只是这个人生性淡泊,对名利无欲无求,是以根本没人能请动他出山,而且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少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而上官曜,一直有意请他出山助他,眼下东秦内有奸妄之人,外有敌国虎视眈眈,他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能人异士。 不过能不能请得动他,就是未可知的事了。 他早就吩咐了霖王派人调查他的踪迹,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近日来,他越发的焦虑,眼下的局面一筹莫展,那云墨明明想交出政权,可惜母后坚决不让他接手。 暗下里还有一个神龙宫,越来越壮大,渗入到东秦的每一处脉络中,如果再不制止,只怕后患无穷,这些事再拖延下去,那西凉和南晋一定会把握时机,兵犯东秦的边境。 上官曜挑起纤长的眉,眼瞳犀利,好似两柄宝刀,寒芒四溢。 上官霖一看皇兄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急如焚,不过眼下东秦确实内忧外患,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如何打算的,坚决不让皇上执手朝堂之上的事,还是把大权交在云墨的手上。 “禀皇上,臣弟已得到消息,那西门钥人在蜀中城。” “好,真是太好了,”上官曜一听此言,一扫先前的阴骜,整个人兴奋起来,拍案而起,俊颜瞬间璀璨柔和。 上官霖看着高处兴奋异常的皇兄,实在不忍心开口提醒他,。 那西门钥不是轻易出山的,就算知道他所在的地方,他也未必理会他们。 不过听说西门钥留在蜀中城是因为他的义妹病了,这病眼下还缺少一味药引,仍洞庭湖中的双生莲,此莲需经受风吹雨打,花开鲜艳,香扑十里,方可入药,这味药引并不十分珍贵,相比于天山上的雪莲,要廉价一些,可这种花却是百年难遇的,那洞庭位置险峻,山石嶙峋,风吹雨打之后,保存的莲花已是极少数的了,还要是双生莲花,这就极大的增加了难度。 不过两年前,曾有官员进贡过这样的一朵罕见的莲花,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赏赐出去,如若还在,那 西门钥必然出山。 一想到这,上官霖眼瞳亮了,沉着的开口。 “皇上,臣已派人打探到消息,那西门钥极疼宠他的义妹,眼下,他义妹病了,听说缺一味罕见的药引,仍是洞庭的双生莲,臣弟记得这双生莲以前有地方官员进贡过,皇上是否还保留着这个,只要有了这双生莲,我们必能请动西门钥出山。” 上官曜眼瞳一闪错愕,立刻心急的朝殿门外叫起来。 “小亭子,立刻去椒房宫,看看那朵洞庭双生莲是否还在?如果在,把它给朕带回来。” 小亭子飞快的进来,领了命飞出去,看着皇上少见的心急,当下知道此事万分重要,心里不由暗自祈祷,但愿淑妃娘娘,没有把那朵莲花炖汤喝了,如若真是这样,只怕他们这些做奴才不好过,就是淑妃娘娘自已,从此也没落下去了。 大殿上,上官霖也提着一颗心,很显然的那朵洞庭的双生莲被皇上赏赐给了淑妃娘娘,就不知道娘娘有没有服用了,如果没有了双生莲,要想请动西门钥出山,就是异想天开的事了,反之则不然,如果奉上了双生莲,那西门钥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必然是要还的,出山也是肯定的事。 俊逸的皇上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从高处走下来,在大殿上来回的踱步,不时的望着大门口。 只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小亭子便马不停蹄,气吁喘喘的赶了回来。 “皇上,这双生莲还在,淑妃娘娘说,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哪里敢轻易的服用,既然皇上用到,自当双手奉上。” 此言一落,无疑是世间最美的声音了,上官曜和上官霖相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好,很好。淑妃娘娘品德娴良,心地宅厚,赏,一等品四件。” “是,皇上,”小亭子恭敬的领命,松了一口气,抹了一脸的汗,幸好啊,看来这一次,淑妃娘娘在皇上的心目中又高了一个层次,而德妃娘娘先前做的事,只怕不能讨皇上欢心。 上官曜狂放的一收明黄的袖摆,转身往高殿走去,沉着的命令。 “上官霖领旨。” “是,皇上,”上官霖立刻站起身抱拳领命。 “立刻派人把双生莲送往蜀中城,另奉上拜贴,切记不可怠慢了先生。” 上官霖领了命捧着小亭子奉上的华丽锦盒,恭身退了出去。 大殿总算安静了下来,小亭 子挥了挥手,示意闲杂的太监和宫女退下去,自个小心翼翼的近前:“皇上,夜深了,休息吧。” 上官曜揉了揉脑门,俊美的五官上焦虚一扫而光,布满了笑意,似乎看到未来的一片曙光,那压抑在心头的阴云,很快便没有了。 “好,朕累了……” 第二天,阳光和煦,从云层中洒下融融的光辉。 初冬,这样的光线令人由内到外的生出暖意,但是金华宫内,却笼罩着一层稀薄的冷寒。 一大早,云笑便得到消息,小荷昨儿个晚上被打了二十板子,没能挨得过去,竟然被生生的打死了,虽然她可恶,但云笑倒从未想过她死,听到她死的消息,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心情却很低落,这宫中,一个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身份低下的宫婢和太监,卑贱如泥,性命尤如蝼蚁,瞬间化为尘埃,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便是杀人的利器。 宫墙就是可怕的恶梦,任凭你再纯洁柔美,只要一脚踏进来,便化身为嗜血的魔鬼,否则只有等死的份了。 云笑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可大抵上带着一抹落寞和心寒。 婉婉立在她的身侧,忍不住建议:“娘娘,出去散散步吧,今日天气不错,别闷在屋子里了。” “好吧,”云笑点头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领着两个婢女往外走去,内殿门前守着小元和小昭,一看到皇后娘娘出来,紧跟着她,一起往大殿外走去…… 第048章 试 探 金华宫的小花园中,栽种了很多品种的晚菊。 扁球形的,芍药形的,勾环形的,松针形的,还有那蜂窝形的,总之形态各一,五颜六色,刹是好看,一阵轻风吹过,香味吹散开来,心里一下子舒展了。 脚步轻盈的踱步在其中,素手轻拂那柔如壁珠的花瓣,光滑细腻。 云笑一边欣赏,一边想事情,忽然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慕容冲,这个男人在宫中好似鬼魅,如影附随,一想到这,微微惊悚,他倒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即便蒙着脸,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优雅,高贵,那仅露的半边脸,好似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可见他并不是丑颜骇人,相反的该是一副倾国倾城的风华容貌,可是却偏要蒙着脸,所以她才肯定,他和皇帝一定有血海深仇。 虽然她们见了两次面,而且每次他都威胁她,但却没有真正的伤害到她,她可以感受到,他并不是个嗜杀的人。 那一双眼瞳中,隐藏了太多的情绪,好似一眼深不见底的古潭,透着无尽的沧凉。 是的,沧凉,即便他狂妄霸气,冷酷无情,但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沧凉,那么浓,那么密,好似化不开来的雨露,更像是层层的云烟,缠绕得自已走不出来。 云笑想得入神,差点没撞到一边的花枝之上,身后的婉婉赶紧扶住她,奇怪的追问:“娘娘,想什么呢?” “婉婉,你知道慕容冲吗?” 如果他真的那么有名,婉婉这个混混应该有听说过吧,云笑掉头望向婉婉。 只见这丫头瞬间瞳仁放大,长长的睫毛上下的扑闪了好几下,完全的僵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云笑一伸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发什么愣啊。” “娘娘,你说慕容冲吗?确定是那个慕容冲吗?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吗?” 她一迭连声的追问,花容失色,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人的奇闻,整个人都变了,一向泰山压顶不动于色的婉婉竟然变了脸,想起她去盗上官霖的玉时,也没有怕成这样,难道这慕容冲是什么嗜血成魔的人不成,瞧她惊成什么样了。 云笑好笑。 她根本不清楚,自已所遇的那个慕容冲,是不是神龙宫的宫主,也不知道婉婉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所以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笑眯眯的望着婉婉。 “怎么了?” “娘娘,如果你遇到的真的是神龙宫的宫主,你一定要绕开他走,走过去还要呸三声,以免沾上晦气,知道吗?慕容冲那家伙,可是嗜血成魔,杀人不眨眼的,听说他每杀一人,必在那人的身上放上半枝莲,表示是他动了手。” 婉婉的话音落,身侧的秀秀发出一声惊呼,似乎光用听便感到害怕了。 云笑未说话,翻着白眼,似乎没她们说的那么可怕吧,他是狠戾,但并不是那么的残忍无情,或许相比于宫中的这些人,他却是个真性情的,要杀便杀,还明白的告诉别人,是他杀了的,不像宫中的这些小人,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处处算计,步步惊心。 不过她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却知道,知道自已所遇的人,一定是婉婉口中神龙宫的宫主,因为她在他的白色锦袍上,看过一样刺绣,锦绣半枝莲。 “陪我散散步吧。” 云笑继续在花园中闲逛,在这皇宫里,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当米虫,什么都不用做,吃香的喝辣的,身边美婢环绕,过着奢华的日子,如果没有了那些暗针,这倒真的不失为一种好日子。 婉婉和秀秀相视一眼,谁也不敢问主子,为什么忽然提到慕容冲这个人? 四周静谧一片,凉风轻拂脸颊,一众人越过花园往八角玲珑的亭子走去。 亭中应有尽有,白玉石桌,几张圆形的石凳,茶水点心摆布得好好的,云笑坐下来,饮茶品点心,自得其乐。 不过这份难得的静谧,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听到外面响起小元子的声音。 “奴才见过霖王爷。” 上官霖,他来做什么?云笑眼瞳闪过疑惑,马上联想到昨儿个晚上,夜素雪和上官曜出现的事,这霖王爷出现,不会和上官曜有关吧,这个男人可真是叵心莫测啊,他让霖王过来干什么?试探她傻没傻吗?她倒要看看这冷酷无情的霖王,如何测试自已傻没傻? 云笑笑得眼睛弯成了夜晚天边的皎月,两个小小的酒窝,好似汪了甘酒的芳香。 她姿态优雅的继续吃着茶,没有人说过,傻子不可以庸风晓月,所以她只要安静便行/。 婉婉已领着秀秀迎了出去,两个丫头都有些心惊胆颤,不过还没忘了自已此刻的身份,恭敬的阻挡在亭子前。 “奴婢见过王爷。” 今日的上官霖着了一袭深紫的锦袍,腰束绣金蟒的玉带, 垂七彩的宫绦,吊着另一块珠圆玉润的玉佩,周身的冷寒之气,轻易渲染出来,五官和上官曜的不同,是那种刚毅冷酷型的,浓眉大眼,鹰鼻邪狂,那性感的唇勾出讥讽不屑的笑意,双瞳射出摄人的冷光,透过轻扬的薄纱,直落到亭中之人身上,那道影子,影影绰绰,可见她正在品茶,姿态惬意,似毫看不出痴傻的举止,难道皇兄说的竟真的,这个女人不傻,那么云墨的野心显而易见了。 “起来吧。” “谢王爷,”婉婉站起了身,不卑不亢的开口:“禀王爷,娘娘在亭中吃茶,赏菊,请王爷回避。” 这最后一句话,她是慎了又慎的,但还是惹恼了上官霖,眼瞳闪过阴骜,陡的冷喝:“滚开,一个小小的宫奴还敢如此大胆,找死。” 他一声喝,金枪乾马似的动作,手中的宝剑已划出一道寒光,炫了婉婉和秀秀的眼,两个人唬得脸色惨白,身子却未动分毫,眼看便要血溅当场,气氛紧张萧杀。 忽尔亭中扬起一道悦耳之音。 “姐姐,我还要吃这个。” 婉婉一听,便知道主子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们出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脊背上冷汗涔涔,冰凉寒冷。 好险,主子这是救了她们一命,两个人应声,婉婉立刻温和的开口:“好,奴婢这就去取,娘娘等着。” 婉婉说完,对着上官霖福了一下身子:“王爷请吧,请别吓着我们娘娘。” 说完领着秀秀出了小亭子,自已转身去取糕点,秀秀守在亭外,如若这霖王爷真的对主子不敬,一定要阻止他的动作。 亭中。 上官霖穿透薄纱,步步疑云,慢慢的挨近那低着头猛吃东西的女子,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得清她的墨发挽成凤髻,鬓边插一朵鲜艳的小雏菊,煞是可爱…… 第049章 吐你一身 上官霖恭敬的抱拳:“臣弟见过皇嫂。” 说完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只见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转过头来望着上官霖,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咧嘴笑,嘴边全是糕点,手上还抓着一块点心,满手都是碎屑,其状甚惨,上官霖第一眼之下,直觉想掉头离开。 可是一想到皇上赐予自已的差事,只得强捺着厌恶之心,望着她,看这个女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 “皇嫂?” 他再唤了一声,这次干脆走近前一步,靠近了云笑的身子。 云笑一阵嫌恶,排山倒海的恶心感,刚刚吃的蛋糕本就太多了,再加上上官霖的做作,此刻只有一吐为快的意念,而她也没有让自已失望,张开口便哇的一声对准上官霖吐了过去。 那锦色之袍,瞬间恶臭一片。 上官霖彻底石化了。 而云笑却似乎舒服多了,抹了抹嘴笑眯眯的望着上官霖。 “哥哥,我帮你洗袍子吧。” 伸出一双粘糊糊,惨不忍睹的玉手,欲去扯上官霖的锦袖,那上官霖总算从极度的震憾中醒过来,长袖一挥,便是一道劲气,荡开了云笑的手,同时手中的长剑出手,怒不可竭的指着云笑。 “你个傻子,我要杀了你。” 他一言落,人随影动,身子已极快的往云笑的身侧飘过去。 如果这个女人是装傻,他就不相信面对生死存亡的关口,她还能坦然以对,而且一闻到身上的恶臭,他就恶心反味,外加想杀人,完全忘了皇兄让他试探这个女人傻不傻的问题,直接的就想杀了她,只有杀了她,才足以泄恨。 她的此番恶吐,他已可见,自已未来一个月别想吃得下一口饭了。 一想到吃饭,胃里再次抽搐,眼瞳冒起刀光剑影,寒气相撞。 电光火石…… 云笑还在想该不该自救,不救则死,一救则露馅。 可是她的自救计划还没实施,便看到一块石子夹带着风声雨声的强烈攻势,破空而来,穿透薄纱,席卷着一股强劲的飙风,迎着上官霖的宝剑,咣当一声,火花四射,时间静止了,上官霖的宝剑刺偏了,虎口震得隐隐发麻,可见那暗处的人,内力是何其的强大,隔空打物,竟然和他生生的过了一招,一招落,定胜负,这人,只怕功力在他之身。 何人,竟藏身在宫中 ,护了傻后,上官霖眼瞳闪烁,亭外已响起木离等的叫声。 “抓刺客啊,抓刺客。” 纷沓的脚步声往一侧奔去,上官霖挑眉,望向那罪魁祸首,此时笑得嫣然,好似完全不知道方才的险决,娇俏如银铃似的声音响起:“真好玩啊,真好玩。” 上官霖愤恨的一收手,果断的转身往亭外走去,仓促间,恍然而思,那笑脸竟是别样的明媚,大踏步的走出去。 眼下,还是查出宫中究竟藏了什么人,竟可以来去自如,这个人如果是云王府的人,真是太惊人了。 今日试探,虽然没查出傻后不傻的事,可是倒底查出另一个隐叵的人物来…… 亭中,云笑优雅的轻拭手指,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只是眼瞳是冷冰冰的寒气。 上官曜啊上官曜,我不招惹你,你竟然来招惹我,还派了这上官霖出面,如若今日我不先发制人,他待如何试我呢,你们上官家的人都是如此卑鄙无耻吗? 好,既如此,那就让我们过过招吧。 云笑一声阴寒的笑,铮骨声声。 婉婉和秀秀走了进来,两个人紧张的上下打量云笑,确定了她什么事都没有,才恭敬的追问。 “娘娘,怎么会有刺客呢?” 刺客吗?未必,云笑眉角上扬,那个人是谁呢,帮了自已一次的人是谁,那样强大的内力,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慕容冲,那么他为何要帮自已呢,当初不是恨不得杀了她吗?现在为何又要帮她。 “好了,我们回去吧。” 云笑起身,脸上手上全是糕点,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正是这糕点,帮她躲过了一次。 一行人离开了亭子。 远处,有人静谧的靠在一棵大树上,姿态高雅,倚树而立,风决决,飘然若动。 “主子,你为什么要出手帮她,不是想杀了她吗?” 一向不多话的手下,忍不住开口问,之前主子的计划可是要杀了那女人的,现在竟然救了她,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同盟人不是吗?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吗?而且她会有惊喜给我的。” 声落,人逝,连同身后说话的手下,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当真如鬼似魅…… 金华宫。 云笑趴在软榻上想心事,该如何对付上官曜这个男人 ,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是人都有底线,既然他如此想对付她,那么她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只是该如何对付一个皇帝呢,那个男人,不是弱者,武功只怕也不弱,武斗,她不会是人家对手,所以只能智斗,而对于一个种猪男来说,最害怕的事是什么呢? 云笑脑海中灵,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唇角浮起阴寒的笑。 宫中佳丽三千,皇帝却有心无力,光看着,吃不着,皇室的血脉一个没有,她倒要看看,是谁比较着急? 这主意不错,云笑先赞叹一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把药下进去。 光坐着,机会是不会上门的,不如出去找找机会,云笑翻身而起:“婉婉,我想出去逛会儿。” “娘娘,现在吗?” 婉婉的脸上写着不赞同,刚才发生了霖王爷的事,主子难道不害怕吗?怎么又寻思着出去了,现在宫中就好像一个大深渊,稍不留深,便会惹祸上身,到时候即不跌个粉身碎骨。 不过云笑丝毫没有这样的认知,她只想尽快让那个皇帝尝尝苦头,看看他还有这等的闲心来惹自个儿。 “走吧,主子我刚受了蚀气,难道不该散散心吗?” “喔,那好吧,”婉婉不再说什么,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走去。 天气确实不错,阳光说不出的温暖。 一路上,所见的宫女和太监,莫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再没有了从前的嚣张,最近傻后所做的事,再加上太后的警令,使得她在宫中成了一个极度权威的人物,虽然大家心底有些不屑,可是表面上谁也不敢露出来。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此次彼落的请安声,云笑就好像没听到,她可没忘了自已的身份,一个傻子可不会理这些俗套,而且这些可恶的宫婢,都是势利的小人罢了…… ------题外话------ 推荐清凉薄荷糖的种田文《嫡女不得宠》,链接在简介里,亲爱的们去看看啊,群么一下。 第050章 欠你一次(简介片段,二更) 渐渐的走到了僻静的后宫,人烟少了很多。 御花园边,挨着一座梅林,此时梅枝轻摇,却未见花开,这花,需一夜落雪,方能嫣红似血,雪后赏梅,可谓人生一大幸事。 云笑把玩着梅枝,微睑上双眸,似乎感受到了梅之彻骨,梅之清香。 忽然有一道小小细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 “小九,你说赵才人会不会拢住皇上的心呢?” “嘘,”有小丫头轻嘘声,然后小声的说:“我们赵才人,一定会拢住皇上心的,她长得很柔美,连说话都能掐出一汪水来,之所以没有爬上去,是因为她身份太卑了,和德妃娘娘淑妃娘娘不一样,所以才会被封为小小的才人,不过只要皇上见过她,就一定会爬上去的。” “真的吗?”另一道声音显然很兴奋,似乎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日子:“小九,我们的好日子快到了。” “嗯,快走吧,才人让我们给皇上准备上好的云舌茶,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别处求来的,什么好东西都被她们得了去,若是被她们知道,我是拿来招待皇上的,想必很生气呢,不过管她们呢,只要我们赵才人得宠,我们可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了。” “嗯,快走吧。” 两个丫头说着声音渐远了,云笑蓦然跃出一个大胆的诡思,这真是太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沉着的一挥手:“走,跟上她们。” 婉婉和秀秀也听到了方才两个小宫女的话,巴不得她们早离开呢,谁想到主子竟然还要跟上去,皇上可在赵才人那里呢,她过去干什么?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主子做事,向来有自已的主张。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皆小心翼翼,胆颤心惊,面色苍白的跟着前面的主子,而她们的主子正好相反,满脸生光,似乎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整个人似乎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前面的两个小宫女一路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七拐八弯的往后面走,她们远远的跟着,一路上竟然全无警觉,婉婉恨得牙痒痒的,这两蠢祸? 赵才人并没有随着别的良媛贵人分住在昭阳宫和椒房宫中,而是住在中德宫的偏殿内,四妃之位还悬着两位,是以这中德宫并没有正主子,只有被排挤的赵才人,分到了这里,住在偏殿内,是以心生了妄想,想爬上四妃之一的位置。 花园偶遇皇上,如水般卿卿佳人,撩动了皇上的心。 是以皇上进了中德宫的偏殿…… 云笑眼看着那两丫头走了进去,急得火烧火燎的,前后左右的踱步,想主意,最后直奔中德宫的后面,果然看到了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不由眼瞳一亮,来了兴趣,纵身就要往树上爬。 婉婉和秀秀哪里敢由着她,伙同两个小太监,当腰抱住她的身子。 “娘娘,不要啊,皇上可在里面呢?” 虽然她们不是啥高智慧的人,可今儿个霖王爷过来找娘娘的麻烦,她们还是能猜出一些眉目,那就是皇上一定怀疑娘娘了,现在娘娘再去惹他,不是找祸上身吗? 云笑侧首,笑得面如桃花,无比的璀璨,宫女和太监皆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这女人立马变了脸,乌云罩顶,幽幽冷语。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止主子做事。” “奴婢(奴才)不敢,”四个人立马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而那立于树下之人,瞬间一跃进,如灵活的猴子般噌噌的上了树,树腰之上传来吃吃的笑声,婉婉和秀秀几个立刻知道上了主子的当,无可奈何仰首,只见主子三两下的功夫,已窜到大树之上,俯瞰高墙之内,一脸的错愕,然后是津津有味,害得下面的几个人心猿意马起来,不知道里面是怎生的状况…… 雕梁画栋的寝殿之中,一张豪华的大床上,此时两个白肉之躲正在奋斗,不时的传来哼哼呀呀的淫绯之声。 云笑从大树上伸出脑袋,看得津津有味,樱桃小嘴啧啧称奇。 “看过电视版的,还没看过真人版的,真是一饱眼福啊,香艳火辣活春宫啊。” 风拂脸颊,耳边传来凉凉的声音:“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云笑的眼瞳立刻闪过火花,靠近一点欣赏:“那感情好,”忍不住点头赞同,她可算是一饱眼福了,免费欣赏了伟大高贵的皇帝陛下活春宫,还是近距离的,而不是此刻的距离,根本看不真切,只看见白花花的两团肉晃动着。 不过谁在说话,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飞快的掉头,望进一双深幽如潭,凉如薄冰的美眸之中,银色的蝴蝶形面具生生的耀出一道寒光来,刺得云笑眼瞳一眯,忍不住叫起来:“慕容冲,你又跟着我干什么?我没欠你什么吧?” 慕容冲抿紧唇,不说话,可那深邃的美眸分明在诉说着什么,深深幽幽缠缠绕绕,似乎在提醒云大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 云笑想起之前的事, 看这男人的神情,刚刚帮助她对付了上官霖的人一定是他了,可那又怎么样?云笑理所当然的想着。 “咱们互抵了,别忘了上次对我动手的事。” 云大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临了还斜睨了这家伙一眼,今日他穿了一袭白色镶金边的长袍,袖摆很宽大,行动间,好似流云拂过,飘逸如水,优雅似冬日最娇鲜的一株寒梅,于冰天雪地中,劈咧叭啦的绽出一树的杏红,妖魅诱惑。 可惜少了几分明朗,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云笑感叹间。 慕容冲已快速的欺身近前,眨眼便贴近她的身侧,快如轻风,柔如扶柳,一句冷冷的话在云笑的耳边炸开。 “你给我下了药。” 说完身形一退,待到云笑看去,电光火石间,这男人一退一进,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依旧优雅的立在树梢之上,可是鼻间传来的幽香,显示刚才他真的靠了过来,又退了出去,而且他靠上来,是提醒云笑,她欠他一次。 云笑微愠,典型的恼羞成怒,双手环胸,死死的冷瞪着他。 “是男人吗?小鸡肚肠,怎么那么想我欠你。” 她慢腾腾的说着,到最后灵光一闪,唇角勾出笑意,心情没来由的变好,谄媚至极。 “慕大侠,咱打个商量。” “说,”银色的光华之中,男子冷冷的抛下一个字,惜字如金,不愿意开口多说一个字,云笑再次被挑出气来,在心底先把这慕容家给骂了一遍,最后才顺了气,柔媚的笑。 “帮我一件事,我就算欠你一次,日后必还你。” 第051章 下 药 轻风拂过,慕容冲衣袂翩飞,姿态优雅而高贵,翦水瞳仁幽深似一汪碧海,无边无莹,又好似苍穹中最闪烁的一颗夜星,炫人眼目。 一瞬间,那深幽几乎掩没了她,好在这时候树下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随之是狠厉的问话声。 “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云笑飞快的低首,只来得及看清树下,成排的侍卫,团团围住了婉婉和秀秀等几人,而她身子陡的凌空而起,腾云驾雾般的在半空飘飘而过,一只温热如玉般光滑的手拉着她,瞬间从这棵树转移到那棵树,再落定已在御花园后面的梅林中。 一落定,慕容冲便松开了她的手,人自动滑落到三尺开外,好似她是一棵有毒的病菌一样,可是危险的关头,他又出手助了她,这个人真的太难懂了。 “刚才为什么帮助我?” 云笑忍不住开口问,这种时候,聪明的话,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她就是想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要帮助她,还两次三番,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一开始是想杀了她的。 “留着你,整个棋局都变得有意思了。” 慕容冲冷冷沉沉的开口,似乎救她,并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她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 云笑并不生气,相反的似乎有了谈判的条件,既然自已于他有用,那么他帮她就是理所当然的,眉梢轻轻的扬起,唇角勾出甜美的笑意,酒窝浮现出来,整个人甜美清新,却又带着一抹执傲,似乎是梅林仅有的一枝梅,盛开得别样的妖艳。 那笑容,灼灼引人。 慕容冲,深幽如冰潭似的瞳仁锁着这别样的女子,一身高雅的白衣,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云髻,却在髻边嵌着点点小如豆粒大的桃花,甜美中不失一份娇俏,灵婉动人。 香花般娇柔的脸上,是纯纯可爱的笑容,那笑,弯了眉,弯了眼,亮光闪闪,一点小巧醉人的酒窝,散发着淡淡的酒醇之香,樱花般性感的樱桃小嘴,勾勒出迷人的弧线。 这个女子不是最美的,却是最甘甜可爱的,她的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让人从心底感到一种舒畅,一种不由自主要相信她,靠近她的意念。 慕容冲,沉沉没没的掩落在自已的心境中,蓦然心惊,自已在干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怎么儿女情长起来了。 “好,说吧,什么事?” 他移开视线,抬眸望 向半空,周身瞬间罩上一层疏离冷漠。 “把这个立刻下到中德宫的茶中去,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云笑飞快的从袖拢中拿出一包白色的药包,扬了扬,笑意璀璨。 慕容冲回首,冰潭眼瞳闪烁了一下,冷寒窄光,倒没有多问一句,点头沉声命令:“追风,去办这件事。” “是,”半空响起一道声音,轻风卷起,有物飘过,云笑只觉得手指一松,那东西已脱手而出,再定晴看,只看得见一抹幽光掠过,手中的药已不见,不由得咋舌,看来这慕容冲,手下的能人不少,不但自已厉害,连手下的都厉害。 “谢了。” 云笑摆了摆手,心情愉悦,只要一想到那可恶的男人被摆了一道,她的心情就没来由的变好,她相信,慕容冲的手下会摆平这件事的,而她就等着看热闹吧,那样一个种猪男人,却忽然性无能了,这后宫如花似的美人,只能空待一场,如若她再在上面烧把火,不知道会是怎生的状况? 云笑想得入神,笑得越发狡诈,好像一条千年小狐狸,可爱着带着点点慧光。 梅林中,男子身形修长,长袍加身,袍摆金线闪光,一头如水的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那束发玉簪沉浸如水,即使罩着半边脸,也能感受着他的英俊不凡,那露出来的半边脸,就好似鬼斧神功雕刻成,抿的薄唇,不染而朱,隐隐透出冷酷无情,周身狂放内敛的霸气,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可是那双深渊一样幽暗的瞳仁中,闪烁不定的寒潭之气,瞬间声落人影动。 “你欠了我一次。” 等到云笑反应过来,人已失去了踪影,气得她不由跳脚,对着半空怒吼。 “我欠你什么,我欠你什么,你不是说我可利用吗?两清了。” 可惜没人理会,只有一地的阳光,还有轻风拂过,幽香在林中漂过。 这味,竟是半枝莲的香味。 独特,高雅,一如他的人,世间最奇特的组合…… 远处,有声音传来:“娘娘,娘娘,你在哪里?你哪里啊?” 云笑细听,竟是婉婉和秀秀还有两个小太监的声音,不由蓦然想起,自已把这几个家伙给忘了,而且她们似乎发现她不在树上了,待会儿该如何和她们解释呢,算了,干脆什么都不说。 云笑主意定,人往梅林边移。 很快,有人从幽 径的一端冲过来,抱住她紧张的追问:“娘娘,奴婢们可找到你了,娘娘,你没事吧。” 抱住她的人是婉婉,秀秀和小元还有小昭也紧张的上下检查,直到确定她一点事都没有,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她们几个人劳心伤神的样子,云笑正想开口安慰,可是转盼生辉间,悠然瞥到梅林一角有花裙飘过,不由缄默,身形一移往回走,那婉婉和秀秀等人,紧跟着她的身后,一路回金华宫而去。 金华宫,内殿。 云笑懒散的歪靠在一侧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上好的茶,笑意盈盈的询问先前的情况。 “刚才你们没事吧。” 婉婉恭敬的摇头:“没事,主子放心吧,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领着几个人过来盘查,我们说娘娘不见了,四处寻找娘娘的下落,那些人也没有为难我们,只吩咐我们去别处寻找。” “嗯,”云笑点了一下头,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有没有打断上官曜的好事,这只种猪男可是最后一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对,还不知这药有没有下进去呢?云笑眼瞳一跳,陡的坐直身子,冷森森的望向婉婉和秀秀。 两个丫头轻颤了一下,小心的试探:“娘娘,出什么事了?” “小元,小昭,景德宫那边你们有认识的太监吗?去打探一下,那边有什么情况,立刻进来告诉我。” 两个太监得了命令,面面相觑,不知道娘娘打听皇上干什么?皇上刚被她打了,难道还想?后背飕飕凉风升起,头晕目眩。 “娘娘?”可怜巴巴的叫唤着,如若再发生前一次的事,估计娘娘别想安然无姜,还是不要了吧。 “去,我就是想知道皇上最近的动向,并没有任何想法,”云笑看上去极好心,笑得很可爱,让人不相信都难,小元和小昭松了一口气,秀秀也深信不疑,只有婉婉微眯了一下眼,总觉得事情不单纯,主子何事这么关心皇上了? ------题外话------ 推荐舒歌的新文《十七妾》,亲爱的们去看看,不错的女强文喔,链接在简介里。 第052章 连惩两妃 半夜,云笑睡得正香。 小元和小昭两个太监飞快的冲了进来,打断了云笑的好梦。 “娘娘,娘娘,景福宫好像出事了?” 云笑坐起身,揉着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迷糊糊的望着两太监,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出什么事了?” “奴才等不知道,是景福宫的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过来告诉奴才的,说景福宫里,皇上大发雷霆之怒,现在召了御医,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太监不知道。” 小元的话音一落,云笑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上下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暗夜中,那双眼瞳又亮又有神,嘴一咧笑得开心至极,这状况有些碜人,两太监头皮发麻,不知道皇后高兴成这样干什么? 婉婉立刻走过来,挥了手:“你们下去吧。” “是,” 两个太监退了出去,床榻边,婉婉幽幽的望着云笑:“娘娘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奴婢也参与进去。” 难道娘娘不知道她喜欢热闹吗?做这种事怎么可以偷摸摸的,宫里已经无聊的了,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也不告诉她一声呢,婉婉幽怨的望着云笑,云笑笑够了,伸出一只手拍着她保证:“下次一定带着你,所以别生气了。” “好,别忘了这话。” 婉婉高兴的点头,忽尔想起景福宫那边的情况,小心的追问:“你做了什么事?” 云笑抿唇笑,一伸手扯过婉婉,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婉婉的脸瞬间变成了绯红色,掩住脸面,跺了一下脚。 “娘娘,你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 “唉,对那种人,只有这种卑鄙之法才是最有效的,要不然还有什么能难住他。” 云笑似乎很苦恼,可是只一会儿,再次忍峻不住而笑起来。 一殿春风化雨露,和景福宫的冷寒萧杀成了强烈的对比。 景福宫,遍地的狼籍,寝宫之中,齐刷刷的跪了几名御医,此时簌簌发抖,把身子伏得很低很低,不住嘴的求饶着:“皇上,臣等该死,请皇上饶恕。” 宽大的雕花铜柱,支起百蝶穿花的锦帐,丝穗珠缀,淡绿色明柔的薄纱,轻悠悠的晃动着,内里的人隐约可见,身着白色的亵衣,胸胸上下气伏,脸色铁青,大手紧握成拳头,青筋遍布。 床角的一侧,有倦缩成一团的影子,正是今晚侍寝的 一位妃嫔,未经云雨之事的女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到皇上大发雷霆之怒,而她只着鲜艳的肚兜,乌发披散在光洁如玉的肩上,动也不敢动分毫,此刻皇上天颜狂怒,只怕她动一下,便会遭到横祸。 寝宫内,冷如化不开的寒冰。 嗜冷,萧杀。 “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嗜血的声音响起,穿透层层薄纱,血淋淋的掷在几名御医的身上。 这几名御医,仍是御医院德高望重的几位医者,要说对于皇上的症状,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时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是以心慌意乱,此刻镇定下来,一年龄最长者,缓缓的跪出来,沉声开口。 “皇上仍是被人下药了,一种化解男性功能的药,是以皇上才会,才会?” 御医不敢再说下去,不过上官曜已经知道大概的意思了,杀气瞬间爆发出来,一拳击打开来,纱帐掀起,悠然轻荡,掌风如重捶,所到之极,再次一片狼籍,此时寝宫之中,只能用惨不忍无可忍睹来形容。 地上跪伏着极力保持镇定的御医,隐约可见他们的身子隐在宫灯之中,轻颤不已。 而大床之上的女子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漂亮的双瞳难以置信的迎上皇上,一只玉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阻止自已发出任何声音,可饶是这样,上官曜一双狼瞳已直射了过去,狠戾的紧锁着她,一闪而过的杀气。 冷声窄起:“来人,把柳美人沉湖。” 冷漠无情,前一刻还温香软玉抱满怀,这一刻却翻脸无情。 最是无情帝皇家啊,床上如花似的女子脸色惨白,瞳仁放大,她至死不明白自已做错了什么,会惨遭这样的横祸,本以为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时候,谁知一念成戳,终落得红颜薄命,再也忍不住哀求起来。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可惜,诺大的寝宫之中,风萧萧,宫灯灼灼,死一样的沉寂,谁敢多说一个字,这么几个人自保都有问题,谁还敢为她求情。 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进来,也不顾美人衣不遮体,飞快的动手拉下死命拽着薄锦衾的柳美人,眨眼从寝宫退出去。 寝宫之中,所有的人冷汗涔涔,心头唯有慌恐,下一个会是谁? 不过,上官曜并不急着处罚别人,而是微挑眉,思索自已是在何时被人下药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自已的一应衣食住行 ,都是贴身的太监小亭子过问的,几年来从没有出过事,要说今儿个有什么差别。 上官曜的瞳孔陡的闪过寒光,难道是赵才人动的手脚,今儿个她先在御花园赏花,故意和他来个偶遇,然后把他诱入中德宫,他就是在中德宫喝了一杯云舌茶,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上官曜前思后想了一番,脸色阴骜森冷,朝一侧冷沉的命令。 “小亭子,立刻带人去中德宫,把那赵才人关进冷宫,严型拷问,是谁指使她加害朕的。” 没想到第二个倒霉的竟然是赵才人,几位御医立马便猜出,皇上发生了这事,一定和赵才人脱不了关系,没想到小小才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下药害皇上,皇上现在没有血脉,她这样做,不说自已,就是被灭九族也是该着的。 小亭子领了命,闪身出了寝宫,带着殿门外的一帮侍卫,直奔中德宫而去。 寝内,上官曜阴森森的盯着下跪着的几个御医,冷沉的开口。 “朕命你们尽快想出对策,还有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 下面的话没说,但几个人早已心神会,皇上乃九五之尊,若是这种事传出去,那颜面何存,一代帝皇竟然发生这种不举的事情,这对一般的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何况是年轻俊逸的皇上,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把柳美人沉湖,不想让一个女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已,他是何其尊贵的一个人? “是,臣等遵旨,”这种事心知肚明,谁敢传出去,他们眼下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皇上身上的麻烦,要不然一定会有祸上身的。 第053章 挨 训 第二日,整个皇宫罩上一层阴骜,昨儿夜里发生的事,各宫的娘娘都知道了,虽然不了解其中的详情,但皇上大发雷霆,人人惊悚,一下子连惩两妃,柳美人直接被沉湖,那赵才人被关进冷宫之中。 这是新皇继位以来,首次如此暴戾,惩罚的还是女人,诺大的宫中,人人小心以戒,就怕下一个动的就是自已,连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偷偷派人到景福宫打探消息,究竟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无奈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长信宫,太后听了大太监林安的禀报,一张妖魅绝色的脸庞上,浮起重重疑云,桃花眼眸微眯,暗芒闪过。 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掀唇微语。 “林安,立刻把御医院的张沼德给哀家秘密带过来。” “是,娘娘。” 林安恭敬的领命,闪身出去宣张沼德,御医院的首辅御医,仍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大殿上,薰香缭绕,太后微挑眉,想起宫中这两天发生的事,波光诡谲,似乎有什么不安定的因子隐在暗处,究竟是什么呢?眼瞳黑如点漆,莹莹闪光。 殿门,奔进一人,长信宫当值的小太监。 “禀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过来请安了。” “宣她进来吧,”太后妩媚的脸,一下子暗了,唇角紧抿,丝丝冷气外溢,挥了挥丹寇葱指。 小太监领了命,飞快的退了出去,很快,殿门前,走进一道婉约玲珑的娇影,身后紧跟着几个华服宫女,不过为首的人一跨进来,便举起手阻止身后的侍婢进来,那些人动作整齐的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外。 德妃夜素雪,浅笑嫣然,缓缓的走进大殿,恭敬给太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了。” 太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好半天没开口,只让她维持着一个角度立着,自已却闲雅的喝着茶。 有时候,即便她是她的亲侄女,也不能坏了规距,这宫中,有她在,谁也别想往上爬,竟然还敢在她的背后搞小动作,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如若她还不醒悟,那么接下来,她会让她明白自已损失的是什么,相较于眼前的侄女,她倒认为,贤妃叶玉云更具备做皇后的特质,隐忍,眼光远虑,做什么事,都不忘了先行禀报于她,这让她欣慰。 “起来吧。” 夜素雪的心一颤,眉梢跳了一下,不安笼罩着整个人,姑母 的语气很冷很寒,究竟自已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 “谢母后。” 夜素雪规规矩矩的立着,不敢有半点的放肆,上首的太后叹了一口气,倒底是自个的亲人,即便生气,也是气其不争,哪里真的气得了太久,挥了挥手:“一边坐下来吧。” “是,”叶素雪松了一口气,她听出来,太后语气中有软化的迹像,越发的乖巧柔顺,走到一边安份的坐下来。 殿内冷冷清清,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静谧,沉闷,夜素雪抬首望向上首的女人,只见她的一向娇艳妩媚的容颜上,此刻布着阴骜,眼瞳闪闪烁烁的打量着自个儿,夜素雪心惊,噌的站起身,小心的开口。 “母后,臣妾做了什么让母后生气的事吗?母后说出来,臣妾一定改正,以后绝不再犯。” 太后叹了一口气,脸色和缓一些,慢腾腾的开口:“素雪,你真是让哀家太失望了,我们夜家一门荣宠不衰,靠的是什么,是心计,可是你呢?处处和哀家做对,难道你忘了哀家和你都是夜家的人吗?只有我们好了,后面的夜家才会好。” 太后一言落,夜素雪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她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太后如此感概,最重要的是,她听出了太后背后的意思,似乎已对她不满。 “母后,臣妾不敢。” “不敢?为什么又去动那个傻子,哀家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不准动那个傻子。今日如若你不是哀家的亲侄女,你认为还有能力站在这里辩解。” 太后冷语,夜素雪恍然明白,原来母后生气,是因为自已设局捉那傻子的事,没想到竟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可见这宫中没什么事瞒得了她的,夜素雪眼瞳一暗,赶紧开口。 “禀母后,臣妾知错了,臣妾并没有找那傻子的麻烦,当时是一个叫小荷的宫婢求见臣妾,说皇后乃是装疯卖傻,她根本没傻,所以臣妾才会请了皇上过去查明真相,请母后饶过臣妾一次,臣妾知错了。” “结果怎么样?她还不是一个傻子,你动的什么心思,哀家会不知道吗?如此急不可待,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太后说到最后,冷声呵责,似乎相当的苦恼,柳眉轻蹙,眼瞳深幽的望着下跪着女子,美丽娇好,只是头脑还是太嫩了一些。 “发生了这种事,你该立刻禀报给哀家,竟然禀报皇上,皇上什么样的心性,难道你不知道吗?” “臣妾知错了。” 夜素雪只有认错的份了,她已听出姑母的口气相当的不耐,自已若再辩解,只会惹得她更戾烦罢了,唯有认错才是正理:“母后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以后做事一定会小心的,什么事先行禀报给母后。” “嗯,那就好,别在哀家眼前耍心计,如若再有下一次,夜家只怕就败在你的手上了。” 最后一句冷语,似锋芒般锐利,穿透重重的心房,嗜血冷戾。 夜素雪轻颤,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动也不动的跪着,太后娘娘看她脸色惨白,花容月貌之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倒也起了三分怜悯之心,柔和了语气:“起来吧,以后凡事多动动脑子,哀家能害了你吗?你和哀家才是一体的,皇上如若不是哀家压着,你认为他倒时候会封你为皇后吗?” 最后一言倒是一戳,夜素雪怔忡,恍神,是啊,如若没有太后的压制,皇上未必册封她为皇后,那样一个嗜血残忍,霸气十足的人,未必会封她为皇后。 她绝不能让夜家,在她的手上没落下去。 皇后之位势在必得,眼瞳闪过精光,恭敬的开口:“母后放心吧,以后臣妾一定听从母后的话。” “嗯,那就好,”太后满意的点头。 大太监林安走了进来,抬首望了一眼殿侧的德妃娘娘,欲言又止,太后望向夜素雪,淡淡的开口:“回去吧,哀家还有事呢。” “是,母后,”夜素雪点头,领命退了出去,大殿门外,候着一人,正是御医院的首辅御医张沼德,一看到夜素雪,恭敬的开口:“见过德妃娘娘。” “嗯,张大人请起。” 这张沼德仍是太后的主治御医,又是御医院的首辅第一人,虽然只是个御医,可夜素雪可不敢大意,态度柔和之极。 两个人说话间,林安走了出来,施了一礼:“张大人随小的进来吧,太后娘娘宣召。” “有劳公公了,”张沼德对着夜素雪施了一礼,随着林安走进了大殿。 殿门外,夜素雪纤长的黛眉微蹙,眼瞳闪过光芒,这一大早,太后召见御医,想必和昨儿晚上,皇上大发雷霆之事有关,不知道皇上昨儿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第054章 (二更) 夜素雪虽然很想听听大殿内的话,可是不敢放肆,领着贴身的宫婢,和昭阳宫的几太个太监回去。 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月梅奇怪的望了一眼主子,关心询问:“娘娘,是不是太后娘娘为难你了?” 夜素雪摇头,太后的责难,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比较好奇皇上昨儿晚上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把柳美人沉了湖,还把赵才人送进冷宫去了。 这宫中太诡谲了,她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夜素雪打了一个寒颤,急急的开口。 “回去吧,没什么事。” “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昭阳宫而去。 长信宫内。 首辅御医张沼德恭敬的立在下首,等候太后娘娘的询问,好半天才听到太后森冷的声音响起:“昨儿晚上,皇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沼德抬首扫视了一眼大殿角落站立着的几个太监,欲言又止,太后一挥手,林安立刻领着所有太监退了下去。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太后和张沼德两个人,张沼德神情严谨,小心的开口。 “昨天皇上被人下药了,男性功能尽失,所以才会大发雷霆之怒。” “什么?” 太后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皇上竟然被人下药了,什么人能靠得了皇上的身子,还给他下药了,难道是赵才人所为,这个贱人,太后前思后想了一番,黑瞳阴骜冷沉,幽幽泛着寒光,恨不得立刻处死了柳才人,方能泄心头之恨,可是眼下最该操心的不是赵才人那个贱女人,而是皇上的龙体是否会尽快复原,皇室还没有血脉,如若皇上真的一撅不振,这可如何是好,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太后,焦急起来,眉眼皆有忧虑。 “张大人,这病可有办法医治。” “臣听皇上的几位主治御医说过详细的医情,因为不知道用了什么成份,所以一时想不出可行的方案,只怕这药无法解。” 张沼德斟酌着回话,不敢大意,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整个东秦国,最厉害的人,当数眼前的太后娘娘,不但美艳动人,几十年如一日,而且那心思更是慎密阴暗,常人所不及,很多事都是了如指掌的。 “这可不行,皇上仍九五之尊,现在皇室没有血脉,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张大人,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办好这件事。” “是,臣自当尽力,不过娘娘可以派人秘密寻 访江湖中的奇医,说不定可以医治好这些邪门左道的东西。” 张沼德提醒太后娘娘,太后蓦然回神,是啊,这天下总有人能治的,所以自已即可慌了神。 “嗯,张大人先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 张沼德退了下去,高坐上的太后疲倦至极,歪靠在软榻上,这么多年来,她是身累心也累,站得再高又怎么样,高处不胜寒罢了,如若当初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种地呢?整个人陷入了暇想…… 景福宫。 华丽透着皇家的奢侈之气,金鳞蟠龙绕祥云的穿花大红地毯,龙涎香馥郁芬芳。 高坐上的男子一袭华贵非凡的缂丝盘龙广袖龙袍,腰束五条飞龙的玉带。整个人狂放英挺,只是眉间的阴骜挥之不去,一双翦水黑瞳更是阴阴沉沉,好似翻滚的涛天巨浪,临崖拍打,令人心惊胆颤。 “那个贱人招了吗?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他一开口,冷沉阴狠的话飞泄出来,大殿瞬间罩上一层冷气。 下首的小亭子小心翼翼的回话:“禀皇上,小的派人严刑逼供,无奈赵才人临死不屈,口口声声说没人指使她,她没有给皇上下药。” “这个可恶的东西,还敢嘴硬。” 上官曜陡的寒声,嗜冷的声音大了几分,正准备命令小亭子立刻去处治了赵才人,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儿个他刚刚临幸了赵才人,因为突然,并没有让人给她喝坠胎药,如此一来,她会不会怀孕呢?如若怀孕,可是皇室血脉,以前自已不重视的东西,此刻他倒是重视了起来。 “派御医过去给她诊治,不准她有任何的事。” 上官曜命令一下,小亭子愣了,好半天没反应,不知道皇上为何前后差别如此大,既然重惩了赵才人,为何又派御医给她诊治呢,小亭子以为自已听错了,一时不敢动,上首的男子脸色一暗,冷冷的开口。 “你没听到吗?”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小亭子飞快的退出去,吩咐了小太监赶紧去宣御医,为赵才人诊治,切不可让她有事,不知皇上是不是起了怜悯之心,想来定是这样,昨儿个刚宠幸的如花似的美人,想必不忍心下手吧,小亭子猜测着…… 金华宫,是整个后宫中,最温馨的地方了,一大早,云笑便合不拢嘴了,想到此刻某人的愁 云惨雾,悲天惨地,她太开心了,连早膳都多吃了半碗,还连吃了几块点心…… “娘娘,”婉婉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张嘴巴从早上咧开就没合过,看着太碜人了,这欢天喜地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样子,若是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只怕又生出事端,而且那德妃娘娘还防着她呢,小荷被打死了,难道那夜素雪便收手了,只怕并没有放过她。 云笑即会不知道婉婉心里所想的,可是实太高兴了,压抑会得内伤的。 “婉婉,再笑一下就行了。” 婉婉翻白眼,拿她没办法,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主子很有小孩子气,如果她不是一个傻子,不是东秦的皇后,她一定会活得很快乐的,而不要像现在这样与虎谋皮,披荆挂月,隐藏自已的真实本性。 云笑又笑了一会儿,果然止住,不再笑,神情严肃起来。 “虽然他受了重创,不过只怕心生警戒,若是查出是什么人动了手脚,这惩罚定是极严厉的,不是说昨儿个晚上,连惩了两妃吗?还有一个妃子被沉湖了。” 云笑说到最后,语气落寞萧条,这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没想到竟连累了两位妃子受罚,尤其是被惩湖的那个柳美人,何其无辜,而她是高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如此狠戾,辣手摧花,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这宫中的女人只怕都活在刀刃之上,她只不过加速了事情的进化。 “娘娘。” “我们小心些吧,”云笑低首,笑依旧挂在唇边,眸底却带着严寒。 第055章 除云墨 御医院内,一片紧张,首辅御医张沼德大人领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经过彻夜不停的试验,一碗一碗的药秘密的送往景福宫去,可是却分毫起不了作用。 到最后,年轻的帝皇拒绝服药,那又苦又难闻的药,已经喝得饱饱的了,连饭都不想再吃一口了。 诺大的景福宫内外,鸦雀无声。 寝宫内,坐着一身华衣的太后娘娘,满脸的忧虑,几天的时间,竟然把她折腾得瘦了一圈,可见新帝在她的份量很重。 “曜儿。” “母后,算了,让他们安心研究吧,这件事若是再这么搞,只怕整个宫中,甚至于整个朝廷于知道了。” 上官曜的声音透着压抑的阴骜,整个人闷闷的,这种有失颜面的事,他不想传出去,所以那天晚上才会把柳美人沉湖,如若宫中的妃嫔知道自已依靠的男人,一无是处,他所担受着的该是怎样一副难堪的局面,所以宁愿隐晦下去。 “曜儿,你放心吧,母后已秘密派人出宫去寻访名医了,一定会为曜儿治好这病的,曜儿安心些吧。” “是,母后,”上官曜点头,立体的五官上,罩着狂怒,眼瞳阴森森的:“我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对朕动了手脚,如若查出来,定要灭他九族。” 狠厉残暴的话充斥在内殿之中。 太后没有说话,眼瞳中是深层的心疼,却也知道此事只能如此。 皇室无血脉,眼下还真是让人忧虑,可是这种事是不好泄露出去的,一旦传出去,必然引起后宫妃嫔的慌乱,还有朝中大臣的不安。 皇宫再次安定了下来,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柳美人沉湖,赵才人被关冷宫,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宫中又恢复了生机篷勃的景像。 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谁也不敢再提。 这一日,上官霖带了好消息进宫,上书房内静谧无声,龙案之后端坐着俊逸的皇上,脸色微有些苍白,不染而朱的唇散发着丝丝冷冽之气,上官霖关切的询问。 “皇兄是病了吗?” 几次早朝过后,他都想询问,只是找不到机会,皇上没有宣召,他不好随便进出皇宫。 一身明黄龙袍的上官曜,此时看来,确实有三分的病态,还有几分倦容,如潭般深幽的眸子,微微泛着血丝,歪靠在一侧的龙榻之上,整个人懒散而随意,修长的手支起脑袋,微阖上眼睑 ,轻摇头。 “没事,霖王不必担心,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禀皇上,臣弟把人带来了,现在就在门外候着。” 上官霖想起自已进宫的目的,语气染起丝丝兴奋,激动的开口,看到皇兄,都忘了门外的贵客了。 果然,他的话立刻引起上官曜的注意,那俊逸无神彩的五官之上,瞬间罩上桃薰的色彩,陡的睁开双眸,眸底一片激荡。 “西门钥吗?他来了。” “是,皇上,就在书房外候旨。” 上官霖同样很高兴,这西门钥可是大门鼎鼎的人物,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不说前五百年的事,后五百年的事,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足智多谋,此次他能出山帮皇兄,皇兄一定会执掌朝政,另外还可以乘机除掉神龙宫的一班人,壮大东秦皇朝。 有这么一个谋士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啊。 “宣西门钥。” 上官曜连日来所受的蚀气,一下子散尽,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就连自已隐疾的事情也抛了开去,全身心都在这个传奇的人物身上。 大太监小亭子立刻领了命,飞快的冲出去,恭敬的把书房外面立着的人请进来。 西门钥,传说中神龙不见尾的谋士,五官隽秀,神态飘逸,举手投足带着一缕飘渺离尘之味,优雅似竹,沉静如水,修长的身姿行走间,雅如绿柳,一袭上好的懦衫,衬得他越发的不食烟火。 “西门钥见过皇上。” 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淡漠,隔离,不卑不亢的行了礼。 “西门先生快请起,赐坐。” 上官曜第一眼便对西门钥有一种好印像,果然不愧为东秦有名的谋士,不论是说话举止,都带着飘渺优雅,不似红尘俗世之人。 “谢皇上。” 西门钥不似一般人,虽然名声加身,可依然不骄不纵,也不持才而傲,相反的一派彬彬有礼,却又在那份有礼之上,多了一抹疏远,只怕是一般人靠近不了他的,他的眼睛清彻干净,好似盛着碧湖的潋滟水波。 “有劳西门先生了,早就听闻先生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西门先生竟然如此年轻,盛名如此广博,可见其心智必高人一等。” 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笑意,眼瞳幽深,浅浅的笑意晕开,他几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心不由得松展开来,他上官曜一定要掌握整个 东秦国,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摆布,那怕哪个人是他的母后,也不行,最后的瞳仁一闪而逝的狠戾。 “我不喜欢欠人的,既然皇上下了拜贴,必然有事,我得了洞庭双莲花,救了义妹一命,那么必要还这份情。” “西门先生太见外了。” 上官曜礼疏有加的开口,心底却是满满的欢喜。 “皇上有何难题,请开口吧,”这时候西门钥孤傲的个性显现出来,冷冷的开口。抬首望着上官曜,那眸子淡漠得好似说一件事不关已的事,使得上官曜到嘴的客套,省了下去,眼波暗沉,微挑眉,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让他一个皇帝当着外人的面说那种难以启齿的话,他还真的难以开口。 “皇兄。” 上书房内,寂静无声,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景,点缀着奢华大气的空间,薰香缭绕成轻烟,飘飘逸逸的。 西门钥抬首扫视了一眼高处的威仪万千的皇帝,还有冷沉默不作声的王爷,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阴骜沉硬。 西门钥眼瞳闪过寒光,唇角勾出不明的笑意,冰寒料峭的话响起。 “是想对付摄政王,拿回大权,还是对付神龙宫的那些党众。” 明明是清逸似水的话,可偏偏带着一抹强大的威力,上官曜和上官霖同时抬首,俊美冷酷的五官上罩上阴暗,眼瞳滑过难以置信,同时开口。 “先生?” 两个人心底同时浮起疑云,这西门钥究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是别有用心呢,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飘逸出尘的男子,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玉簪束起,身上的懦衫雅致精细,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物件,只在衫摆下面勾勒出层层海水的波纹,只见他此刻微侧身,轻提衫摆,双腿重叠在一起,姿势高雅,眉宇清明,好似暗夜天上的流星,瞬息光华。 “既然怀疑我,何必下贴。” 西门钥只一眼便看出这两个男人心底的疑惑,人已优雅的起身,抱拳淡然的开口。 “那么我告退了,也算进宫一趟,这欠情二字,改日再还。” 上官曜一看他的态度,心早急了,疑云散去,双目斜睨了上官霖一眼,上官霖立刻站起了身,上前一步,客套的开口:“先生多想了,本王和皇上只是不知道一时如何开口。” “嗯。” 西门钥立定,并未回首,悠然清远的声音响起:“说吧 ,欠一个人情,我只帮你们一次。” 完全公事公办的神情,这份冷睨孤傲,没有激怒上官曜和上官霖,倒使得他们心头的疑云松开,这化外之人必然是孤傲清绝的,他们求的是结果,何必计较他的傲慢无礼。 上官曜眼瞳一沉,冷酷的声音陡的响起:“除云墨。” 第056章 太后伤心 上书房内,摒退了所有的太监,只有西门钥和皇帝上官曜,还有王爷上官霖。 西门钥从头到尾很淡漠,对于目前的形势已从上官霖的口中了解清楚,微蹙了一下眉,淡淡的开口。 “就是说,目前摄政王是有意让出权位的,只是太后阻挠,所以要想此事顺理成章,其实并不难,皇上何不借摄政王的手达成目的。” 西门钥话音一落,上官曜眼神闪过亮光,这个他有想过,只是因为顾虑母后,再加上云墨未必是真心想交出大权,说不定自已竹自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一直未实行,没想到这西门先生一出口,便是从云墨身上下手。 “先生是说?” “皇上可派霖王爷私下见云王爷,和云王爷达成协议,让他装病疗养,一个人生老病死,别人总没办法阻止,难道太后娘娘连云王爷生病了都不顾吗?” “好。” 上官曜冷沉的点头,修长的大手一敲龙案,此事已成定局,只是他并不仅仅想夺了云墨的大权,云王府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上官曜的黑色瞳仁,嗜血残忍,阴森森的望着半空。 “上官霖听旨,这件事就让你去办。” “臣弟领旨,”上官霖命起身,恭敬的告安退了出去,接下来,皇上还有事和西门先生相商,既然他不想让自个儿知道,他何必强求,多一事如少一事。 只是云墨真的该死吗? 上官霖抬首望着半空变幻莫测的云朵,先皇一生睿智英明,难道重用云墨是老糊涂了,上官霖不知道自已此刻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君命大如天,即便他是皇上的同胞弟弟,也不能随便违抗他的旨意,否则? 上官霖抬脚离开上书房。 上书房内,西门钥静静的等候着,他捧着一杯精致的茶盎,轻逸优雅的品着茶,那缭绕的雾气,盘施在他的面容之上,眼神迷蒙,神情淡漠,静静的等候着皇上接下来要说话。 “西门先生,接下来该如何做。” “机会来了,自然就知道如何做了,皇上何必心急,对于未知的事,还是等待着吧。” 西门钥放开茶盎,缓缓的起身,不再望龙案后面变纪莫测的皇帝,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在乎别人脸色的人,所以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 “西门先生,可否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这锦绣江山,连同大好的前程,朕都不会亏待了先生。” 西门钥未转身,整个人沐在金光之中,好似一尊天神,墨黑的发自然的泻下来,好似天上华美的云锦,闪光发亮,衬着那高雅的懦衫,不染尘埃,坚定的踏着步伐离开。 这一次,上官曜是全然的放心了,这个人没有一点的权欲之心,他来,仅仅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已。 “来人,送西门先生到清风阁休息。” “是,皇上,”小亭子走进来,恭敬的施礼,领着几个小太监,把一身仙风道骨的西月钥送到清风阁去休息。 这清风阁临近景福宫,离后宫稍远一些,地处偏僻,却环境优雅,四周临湖靠岸,岸边有繁花,还有馥郁的清翠枝叶,最难能可贵的是有一方绿竹,临风簌簌作响,最是适宜西门钥这种人居住。 小亭子分派了几个人照顾西门钥,这西门先生可是皇上的娇客,他可得罪不已,若是稍微马虎一点,只怕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西门生先生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们。” 西门钥点头,挥了挥手,自已翩然的走进清风阁的主居。 余下的太监面面相觑,这位爷,是不是过于傲然了,几乎正眼都未他们一下,几个太监心情有些郁闷,小声的嘀咕。 “这是谁啊?” “傲了吧。” 大太监小亭子脸色一沉,冷冷的怒瞪过去,警告的开口:“你们都给我悠着点,这可是皇上的贵客,如若得罪了他,只怕你们没一个好果子吃的,到时候别说我没警告你们。” “是,是,奴才们知错了。” 几个小太监马规规矩矩的,小亭子满意的扫了一眼,最后领着人离去。 长信宫里。 林安把消息禀报给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只见娘娘脸色难看,阴骜无比。 “你说,皇上把西门钥请进宫来了,那个江湖谋士。” “是的,现在住在清风阁里。” 林安听出太后话里的阴暗,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的禀报。 这宫中有一点的动静,是逃脱不了太后的眼线的,所以那西门钥一住进清风阁,便有消息送了过来,林安哪里敢怠慢,立刻禀报给主子,只是主子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一向妩媚动人的容颜,此刻黑沉沉,罩笼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翅膀硬了,哀家说的话也不听了/” 太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愤怒的一甩手,手边的茶盎甩了出去,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皇上做这种事,分明是无声的和太后娘娘对抗,太后娘娘怎能不生气。 林安侍奉了太后多少年,对于太后娘娘的手段,那可是心熟能详的,他不相信皇上,还有那个什么江湖谋士,能对付得了太后娘娘。 “娘娘?” “立刻秘密宣叶太傅进宫来见我。” 叶太傅,仍贤妃娘娘的义父,当朝的一品重臣,不但位高权重,而且貌比潘安,听说年轻的时候,是整个烟京女子梦魅以求的对象,可是这叶太傅却跌破所有人的眼睛,竟然娶了一个无盐女为妻,而且终身未纳一妾,也未生有一儿半女,因此才会有贤妃叶玉云的存在。 “是,奴才这就去办。” 林安恭敬的垂首领命,快速的退了出去,殿内一片静谧,太后疲倦的靠在一侧的软榻上,阳光从殿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眼睑下方是黑色的眼圈,一向引以为傲的肌肤,此刻生出浅浅的皱纹,那肤色苍白,全无血色。 最近一段时间,她是过于劳累了,刚安定些,又生出这等事来,心底透过冰凉的气息。 曜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母后呢,我? 她想不下去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有些事,她知道错了,可是时光永远无法倒退,她只能一错再错…… 疲倦中,她闭上眼睛,慢慢的竟睡着了。 云雾缭绕中,两张交错的脸不时的闪现着,她紧跟着身后叫了起来。 曜儿,曜儿,是母后啊,是母后啊,可是那样的人,根本头也不回,任凭她泪流满面,跪地哀求,也盼不到他的回头……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叫起来:“娘娘,娘娘,太傅大人过来了。” 她陡的惊醒了,脸颊一片冰凉,没想到睡着竟然流泪了,悄无声息的抹干眼泪,坐好身子,望向大殿正中的一身华衣的男子,光华依旧,眉宇间英气逼人,依稀少年时的俊朗,现在比以前更成熟有魅力了,眼瞳是深深层层缠缠绕绕的深情。 “臣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她的声音略显沧凉,挥了挥手,林安立刻领着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彼此对望…… ------题外话------ 推荐一叶心香的女强文《绝色太监》,亲 爱的们,很好看的文啊,简介在链接里,群么一个。 黑色曼陀罗,妖冶而剧毒,银面黑花,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曼珠沙华,红色神秘,白衣红花,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纠缠? 恶女当道,鸡飞狗跳,却发现自己这小小的太监原来是…… 【片断】: 1:“原来你,你不是太监?”俊雅美男看着沐浴中的小女人吓得面色通红。 “你最好当什么也没看到,不然我让你变太监!”某小双手抱胸发狠道。 第057章 痛啊,痛 少年叶倾天,和少女夜兰芷,曾是西郊湖堤最美的一道风景线,一路上引得多少男女引劲探望,谁人不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青梅绕竹马,两小无猜,情根深种。 可是终挡不住夜家女子的宿命,一道圣旨,夜兰芷进宫为妃。 断了两个人的刻骨相思,她以为她可以忘却这个人,可是进宫后才知道错得离谱,有一种相思叫刻骨,有一种情叫滕缠树,永生永世不灭。 他为了她娶了全城最丑的女子,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子只是叶府的家奴,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是名义上挂着一品夫人的名义,他真正爱的,在意的是宫中的这个女人。 大殿上,两个人的眸光中流过的是似水的年华,时光一去不复返,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回到从前。 她不会遵从家里人的安排,夜家人的命运,不该建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命是自已造就的,她宁愿和他私奔,浪迹天涯,好过这一日一日的煎熬。 “怎么了,娘娘?” 温润的声音就好像一道暖风,缓缓的流过太后的心房,她的眼泪一下子溢在眼眶里,雾气升腾,终究忍了下去,只是一开口,便泄露了心情。 “倾天,我做错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了?” 这话完,眼泪滑落下来,晶莹剔透,忧愁布上眉梢,我见忧怜,生生牵制了男人的心,趋步上前,柔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是曜儿,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太后的声音一落,叶倾天的眼神陡的冷沉下去,丝丝寒气溢出来:“他做了什么?” “他一直想对云家动手,你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哀家阻止了他,谁知道他竟心生别念,偷偷把江湖谋士西门钥接进宫来了,现在他算是正式向哀家宣战了。” 太后柔如无骨滕柳,伤心的哭倒在软榻上,叶倾天步伐沉重,那俊美刚毅的五官上,是疼惜,冷沉的开口:“他怎么能这么做呢,难道他不知道,你是为了他好。” “他太心急了,想掌握重权,可是你知道有些事,并不若表面那样平静无奇,哀家不能允许出一点的意外,可是他不理解哀家,枉费了我的心,倾天。” 叶倾天伸出手扶住太后的身子,太后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眼瞳红肿,她是真的太失望了。 为了曜儿,她牺牲了太多的东西,可是到头来,得 到了什么?她实在不甘心。 “好了,别多想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叶倾天知道怀中的女子早已不时当年那个美若天仙单纯可爱的女子,她的心早在时间的光华中磨练在冰剑了,可惜即便知道她的残忍戾狠,他也放不开她的手,一如多年以前。 “帮我杀了西门钥,他一定别有野心,我不希望曜儿有任何意外,倾天,你会帮我吗?如果你不帮我,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叶倾天毫不犹豫的点头,冷硬嗜血的声音响起:“兰芷,放心吧,我会帮你。” 如果有地狱,就让他陪着她一起堕落吧,叶倾天搂紧怀中的女子,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金华宫。 一角的小花园里,一抹如云般倨雅的影子,此刻正兴趣盎然的探着身子去摘一朵盛开的金钱菊。 花大而艳,一种锋芒毕露的美,有着令人艳羡的芳香。 云笑凑到鼻间轻闻,唇角露出笑意,身侧的婉婉目不转晴的望着主子,这几日主子很安静,一直待在金华宫内,既没有出去惹麻烦,也没有麻烦上门,这小日子过得,如水般悠闲。 一主一婢,陷在各自的思绪里,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使得两个人同时回神,掉头望过去,只见秀秀领着两个宫女奔了过来,恭敬的一福身子“娘娘,良媛温碧容过来求见娘娘。” 温碧容?云笑眼间闪过一抹错愕,这温碧容不是让太后关在冷宫里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想必是爹爹所为,饶过了温家的人,只不知这温碧容来此何事? 这种事她是无法开口问的,因为有别人在的情况下,她一般不开口,自顾把玩着手里的花朵。 一旁的婉婉自然义不容辞的接了过来,沉着的出声。 “她过来干什么?打发了出去就是。” “奴婢这样说了的,可是她坚持要见皇后娘娘一面,说有话要和娘娘说。” 秀秀一面说一面看娘娘的脸色,只见云笑挑了一下眉,执着手中的花朵,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闻着,不时的发出笑声,似乎很开心,两个丫头一声不吭的跟着主子的身后往回走。 金华宫的大殿上,良媛温玉容低垂着头立于一侧,鬓边一揖秀发滑落下来,使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见她紧握着手,葱白的指尖微微颤抖。 太监的一声诺:“皇后娘娘驾到。” 阳光照射进来几道曼妙的身影,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温碧容飞快的抬首望过去,只见为首的女子正咬着刚摘的花朵儿,笑眯眯的吃着,似乎很享受花朵带来的芬香。 这样子的女人,却是当朝的皇后,沾辱了皇上一世英明,还害了她们温家,虽然她被放出了冷宫,可是温家却被罢官免职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傻子,明明是傻子,却受尽了宠爱,权倾天下的云王爷,竟然会为了这么个傻子,不择手段的对待朝廷的大臣,想想真令人寒心啊。 她怎能饶过她,这个傻子早死早超生,活着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温碧容眼瞳闪过赤红,飞快的低首,跪了下来:“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依旧咬着花儿,颠笑轻狂,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侧的婉婉赶紧开口:“你起来吧,良媛不知道娘娘脑子不好吗?别讲那些俗礼了。” “谢皇后娘娘。” 温碧容缓缓的起身,小心翼翼的立着,脑海中响起在昭阳宫,德妃夜素雪的话。 皇后娘娘并不傻,根本就是装疯卖傻,眼下我们只要抓住她不傻的事实,云王府必然难逃一死,这样算来,你可就为父兄报仇了,而且只要云王府落难,本宫保你温家人重新回来。 为了父兄,她拼死一博了。 温碧容陡的抬首望过去,只见那个傻女人低首摆弄着手里的花朵,身侧的两个宫女注意力都在自个的主子身上,完全没在意到她,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温碧容牙一咬,飞快的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过,人已冲了过去。 脑海中唯有一句话。 如若她真的不傻,必然避让,只要她一让,就说明她一直以来是装疯卖傻,那么云王府必死无疑,你们温家就可以官复原位了。 孤注一掷,再所不惜。 疾风流过,戾气起,云笑立刻感受到一抹杀气,躯体的本能是立刻避开,但同一时间,她便悟出一个道理,只要她躲,必然有破绽,这恐怕不是温碧容的主意,一定是背后有人操控了她,谁?怀疑她不傻的夜素雪吗? 眼瞳陡的幽深,好啊,夜素雪,看来你是挑上我了,很好,我会接招的,眼下还是避重就轻的为好。 云笑一念落,脚下一个跄踉,滑了一下,紧跟着一声痛呼出口,寒芒闪过,匕首飞快的刺中了她的大腿,血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连成桃花的形状, 而她似乎呆了,连同婉婉和秀秀都呆了,好久,才听到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啊,啊,痛啊,痛啊。” 金华宫乱了,殿门外太监宫女飞涌而进,瞬间团团包围了温碧容,拿下了这个意图杀害皇后的良媛,另有人飞速去御医院宣御医,还有人去禀报了太后娘娘…… 第058章 贬为宫奴 幸好良媛的这一刺并没有中要害,而是偏移了方向,刺中了大腿,虽然没什么大事,但疼痛是免不了的,而且云笑为了逼真,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的一大把,旁边还有个婉婉配衬着,越发的惊天地动鬼神。 婉婉是真的很心疼,这宫中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不小心就遭人陷害,如果不是主子精明,只怕此刻就露馅了,可是精明的代价是自已受伤了,一想到这,婉婉哭得越发大声了,连哭边数落。 “娘娘啊,你咋这么命苦呢,你是招着谁了,挨着谁了,还是扒谁家的祖坟了,明明脑子已不好了,还要承受这种非人的对待,若是王爷知道,一定会心疼死的,娘娘啊。” 内殿里。 御医开了药,因为伤在大腿上,别人没法动手,便交给婉婉和秀秀两个宫女,上药包扎,然后秀秀去煎药,婉婉便陪衬在主子的身边,继续哭诉着,那屏风外面的几名御医,只觉得周身凉嗖嗖的,寒气四溢。 这云王府的人真是不简单啊,连一个丫头,说话都如此的尖锐。 可惜了娘娘是傻子,要不然只怕没人可以欺到她的头上。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不知道云王爷知道,会是怎生的态度,几名御医心中升起看好戏的态,只是此刻那如狼般哀嚎不已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赶紧作揖:“娘娘没什么大碍,臣等先行下去了。” 婉婉止住哭声,不耐烦的开口:“快走吧,没看到我正伤心吧,娘娘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在这里磨磨叽叽的。” 一言打发了几名御医,几个人老脸愠红,头皮发麻,赶紧的退出去。 今儿个可算遇到了狠人,这丫头就跟个刺猬似的,还是少惹为妙。 殿内,御医退了下去,其余的太监和宫女也被婉婉打发了出去,她自个儿在宫内照顾主子,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干嚎,似乎很伤心,事实上两个人正在寝宫内小声的说话。 “主子,你这是何苦来着。” 婉婉小声的抱怨,划了那么深的一道口子,该有多疼呢,流了那么多的血,要多少营养的东西才能补起来啊。 “好了,我没事,还是我们家的婉婉心疼我。” 云笑脸色微有些苍白,失了那么多的血,总归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可是当时的境况,只能如此做,如若她躲避,必然露馅,那温碧容很显然是受人指使的。 “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主子,我们离开这里吧。” 云笑扯唇笑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该如何出去呢,这一次千万不能回云王府,要不然那个老巫婆是不会放过我的。” 凝眉深思,屏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沉默,一定是秀秀煎了药进来了。 “娘娘,喝药了。” “嗯,”云笑安静的吃药,因为受了伤,确实累了,那血可是实实在在的流了的,身子虚弱,便真的睡着了。 长信宫。 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事情的来拢去脉,定定的望着下首良媛温碧容,脸色难看至极,狭长的桃花眸微眯,闪发出狠戾的光芒,她这一生最厌有人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说吧,为什么要杀皇后。” 温碧容已由先前的震惊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知道自已难逃一死,逐一脸的视死如归。 “我恨她,是她害了我们温家,我什么都没有做,云王爷为霸我父兄的官职,所以我要杀了她。” “你?” 太后挑眉,阴森森的望着下首的温碧容,不怒反笑,淡淡开口:“好,很好,本来你们温家只是霸官免职,现在可是难逃一死,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 声音一落,朝殿门外怒喝:“来人,立刻把温家一众人全部下狱,等候处决。” 门外立刻有侍卫走进来,恭敬的领命:“是,太后娘娘。” 温碧容做梦也没想到发生这种事,眼瞳瞬间闪过惊慌,就是她死,也不能害得父兄性命不在啊,唬得立刻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妾身自愿一死,求太后娘娘放过温家的人。” “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寒意料峭的话响起,温碧容一怔,没想到太后竟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可是这事能说吗,如若说出去,只怕她更落不得好,可是一想到父兄的性命之忧,哪里敢有所隐瞒,赶紧开口。 “禀太后娘娘,是德妃娘娘的意思,德妃娘娘不是有意要杀皇后的,她怀疑皇后娘娘是装疯卖傻,所以让妾身去试探一下,谁知道皇后并没有躲避,妾身失手了。” 温碧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是失手了,如若杀了那个傻子,她死也甘心了,可是谁知道只是伤了她,而且还是刺的大腿,这个只要稍微休养几天就会没事了。 “来人,良媛温碧容,胆大包天,戳杀皇后,仗责三十 大板,贬为宫奴,发浣洗局。” 上首冷冷萧杀的话飞泄出去,立刻有长信宫的太监飞奔而进。 温碧容一下子瘫了,这可是比死更让人痛苦啊,一个妃嫔被贬为宫奴,还被分到了浣洗局,未来她是生不如死了,可是她不能死啊,她要看着父兄们活着,才甘心。 “娘娘,奴婢万死不足惜,请饶过温家的人吧,娘娘?” 大殿响着温碧容凄惨的声音,回旋着久久不散。 太监们早已架着她下去了,到仗刑房去受板子了。 这里,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依旧难看至极,如深潭的眼瞳中,结了一层寒冰,浓郁化不开来。 夜素雪,真的太目无尊长了,看来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是不会记住,她靠的是她这个姑母,而且这宫中,只有她说了算。 “来人,立刻把德妃娘娘传来。” “是,”林安不敢耽搁,皇后被刺这件事,太后虽然生气,但她更生气的是德妃娘娘背后的小动作,太后已一再警告她了,没想到德妃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这宫中,即便皇上再大,也翻不出太后的手掌心。 如此想来,倒是那一直安静的贤妃娘娘更胜一筹了。 林安飞速派太监去宣德妃娘娘。 皇后被刺的事已传到昭阳宫,良媛温碧容被扭送到太后的面前,夜素雪心底的不安扩大,她深知姑母是精明的人,此次只怕躲不过去,可是心底仍存在着侥幸,她倒底是夜家人,姑母再生气,也不会为难自已吧,因此倒是坦然,听了小太监的宣,立刻收拾一番仪容,领着昭阳宫的太监和宫女前往长信宫而去…… ------题外话------ 推荐笑的完结文,等文没看笑旧文的亲们,可以去看完结文《天价皇后》《黑道皇后》,都是女强文喔,链接在简介里,亲爱的们可以去看看喔,群么一下…… 第059章 夜来人 这一次,太后没有给夜素雪任何的情面,冷沉着脸下了命令。 “夜素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良媛温碧容刺杀皇后,你的眼里还有哀家吗?哀家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知道珍惜,那么就别怪哀家了。” 太后声落,也不理会大殿正中跪着的夜素雪,抬首望向殿侧的林安。 “传哀家懿旨,四妃之一,德妃贬为二品淑媛,闭门思过,如若再犯,撵出宫去。” 大殿死一样的沉寂,夜素雪呆住了,太监和宫女呆住了。 轻风吹过,夜素雪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无比,她做梦没想到姑母真的言出必行,把她从妃位上撵了下来,降为从二品的淑媛,这一次她彻底的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恐不已,冷汗不断从后背窜出来,连连的磕头哀求。 “母后饶过雪儿一次吧,雪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来人,送淑媛娘娘回宫去,已观后效。” 太后根本不看她,冷沉的命令下去,长信宫的太监林安领了人过来请淑媛娘娘回去。 夜素雪咬牙,血顺着唇溢出来,抬眸,眸底是绝望,这个姑母真的太狠了,她一直以为,她是夜家人,对自已是不一样的,看来她是高估了她心中的亲情,沧凉的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高座上的太后望着那跄踉走出去的身影,眸光幽暗,心底叹息。 素雪,虽然你是夜家人,可凭你现在的心智真的能担当一国之母重任吗?哀家这是在帮你,只此一次,如若你能悟出些道理,哀家终会还你一个位置,如若不能,坐在那样的高位上,只不过枉送了性命罢了。 德妃娘娘被贬为淑媛,四妃只剩下贤妃,三位空悬,宫中的人一半欢喜,一半忧。 太后下了懿旨,不准皇后娘娘被刺的事传出去,诺大的宫中,谁人还敢提这件事,太后娘娘连自已的亲侄女都如此重惩了,何况是别人,整个后宫,寒蝉若惊,各人保自身,安份守已,谁也不敢出半点差错。 长信宫那边赏赐了很多的东西过来。 云笑的伤很快便好了,虽然刺得很深,但大腿并不是要害之处,是以只修养了几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对于宫中最近发生的事,她了如之掌。 婉婉虽然是金华宫的宫女,可这丫头就是有本事和宫中的那些宫婢太监玩成一团,从而了解到整个后宫的动向,然后回来一五一十的禀 报给主子。 例如临近景福宫附近的清风阁里,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听说是皇上的贵客。 还有德妃夜素雪被降为淑媛,闭门思过,再也没看到她出来过。 云笑一边待着养伤,一边听听这些趣闻,倒也乐得自在,可是呆得太久了,感觉自已都快要发霉了。 等到没人的时候,忍不住向婉婉抱怨。 “婉婉,我们出宫去吧,太闷了,这里。” “怎么出去呢?”婉婉挑眉,一入宫门深似海,娘娘可是皇后,怎么出得了这高大的宫墙呢,而且她们也没有那些江湖高手厉害的本领,飞来飘去的,可以眨眼出皇宫。 “唉,”云笑支着脑袋扑闪着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是困扰,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整日勾心斗角的,没完没了的。 “对了,娘娘,今儿个奴婢又得了一个消息?” 婉婉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首望着云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忍心开口,云笑奇怪的催促她:“怎么了?” “听说云王爷病了,现在正在王府中静养。” “什么?我爹病了,”云笑陡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由于太激动,牵扯了刚好的伤口,疼得咧嘴,婉婉一看,心疼的拉着她:“娘娘,你当心点,刚好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病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笑一迭连声的问,在她的心目中,云墨就是她的亲生爹爹,他是她异世中,给予她最真心关爱的人。 “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听景福宫那边的小太监说起的,好像今儿个早朝的时候,云王府的下人送来了议程,说王爷病了,皇上还派了御医去给王爷诊治,那御医回来,说王爷确实病了。” “他病了,我要出宫。” 云笑心急起来,不顾腿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恨不得立刻回云王府去看望他,可是她怎么出去啊。 “可是怎么出去呢?” 婉婉掉头望向窗外,北风呼啸,枯枝摇曳,沙沙的卷起残叶飞舞,那沁凉凄寒的风吹进寝宫之中,宫灯轻摇,窗影迷离,冷寒的气流在空中轻拂而过。 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映照在窗棂之上,轻幽幽的好似无息灵魂,一道银光闪过,半张面具罩脸,下半边的脸阴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脸上的任何的神情,只一双眼瞳泛着莹莹的冷光,好似隐藏在鞘中的利剑,更 似草原上嗜血的狼眸。 婉婉忍不住吓了一跳,倒退一步指着窗户。 “有鬼。” 云笑正陷在自已的沉思中,听到婉婉的话,飞快的抬头望过去。 月影朦胧,风吹动起他如墨的发,飘逸柔美,银制的面具闪着灼灼的冷光,一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瞳,漆黑幽暗,好似一池深不测的湖水,在灯光的耀下,泛出潋潋的波纹。 白色的长袍,随风摆动,虽是冬天,却执着一把玉骨扇,轻靠在窗台边,周身强大的气流,嗜冷冰寒,比窗外的寒风还冷的气息。 但是只一眼,云笑便知道他是谁? “慕容冲,你来做什么?” “慕容冲,”婉婉睁大眼,再睁大,最后呼吸都有些乱了,素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已尖叫出声,如果自已叫出来,这个男人只怕眼都不眨就会灭了她,不过,他真的是,真的是神龙宫的那个慕容冲吗?还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那个,那个?” 婉婉纠结得好像得了便秘似的声音,使得窗内窗外的两个人同时望着她…… ------题外话------ 亲爱的们,拉票行动开始了,喜欢此文的亲们,要把票票牢牢的抓住喔,别忘了给笑留着,此文入v后只要订七章就可以投票了,笑正准备了万更的字等着亲爱的们,群么一下…… 推荐舒歌的女强文《十七妾》,女主很强喔,亲爱的们可以去看看,简介在链接里。 第060章 设 局 慕容冲把视线从婉婉的身上收回来,望着云笑,唇角微微扯动一下,磁性冷然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是要去云王府吗?” “你怎么知道的?” 云笑警戒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是她肚里的蛔虫不成,为什么每次她有危险,她想什么,他都会知道,这感觉一点也不好,相当的不好。 “云王爷病了。” 他的话简洁明了,锦锐的薄唇吐出几个字,看她不为所动,秀逸挺拔的身子陡的一转,准备离去。 云笑那个气啊,这个男人不但气势慑人,而且永远那么冷,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吗?总要给她思考的时间,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给她。 “等等我。” “欠我两次人情。” 暗夜,铿锵有力的话再次响起,蓦然回眸,目光中一片冰寒,语气清绝,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笑很想冲上去拳打脚踢一番,这死男人臭男人,可真会落井下石啊,这帐他倒是算得清清楚楚,要她欠他那么多次干什么,她可看出来了,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为人冷漠,而且头脑一流,还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啊。 “你,你?” 云笑磨牙,最后想到要见面的爹爹,只好忍了,拿眼死命的瞪他,可惜那家伙早转过头了,只留给她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墨发好似丝绸一样披散在肩上,那背影修长坚挺,举止明明是斯文雅致的,可是偏就带着一股强大的霸气尊贵。 “走吧。” 他一敲手中的玉骨扇,一抹劲风扬起,身上的披风张开,一双修长的大手已伸了过来,揽她靠近他的胸前,人已腾空而起。 云笑一惊,自动伸手拉着他的衣襟,一抹幽香钻进鼻子里。 半枝莲的香味,幽淡清冽。 身后,婉婉大惊失色的叫起来:“主子,主子。” 云笑赶紧叮咛她:“没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指尖一片冰凉,头顶上方的人好像感受到她的寒冷,手臂缩紧了一些,她更紧的靠在他的胸前,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男性的气息充斥在脑海中,云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和男人接触过,不由得有些张,伸出手欲推开一些。 慕容冲沉魅的声音响起:“别动。” 身子往下一沉,找了一个着落点,轻轻 的一掂,再次飘逸到半空,呼啸而过。 云笑不敢往下望,高大威武的皇宫没落在暗夜中,在脚下滑过,他们几个飞纵便远离了金华宫。 先前的抵触,到慢慢的平和,人家可是好意帮她,看她想得太多了吧。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连这点都放不开了,自我检讨一番,收敛起心神,静谧的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很宽,很安全,披风如张开的大网般的包裹着她,使得她感受不到半分的寒冷。 这个人虽然冷漠,可是他的心却很细,而且靠着他,感受到的是心安,和父兄一样的踏实感,完全没有面对穷凶恶极之人的戾恶,虽然他一开始出现,欲杀了她,但通过几次接触以后,多少了解一些,这个男人品格高尚,至于为什么隐在皇宫内,想挑动起云王府和皇家的斗争,必然有他的理由。 一路上沉默无语。 慕容冲的眼神深幽得如同一池的寒冰,可是手却紧紧的拢着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的靠在自已的胸前。 一直以来,他的这里,麻木不仁了,但是自从那一晚,看到一个出入意料的丫头,睁大着一双水灵的眼睛,好似一个猫眯似的怒瞪着他,这里忽然注入了一抹血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却知道,她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的意外。 人性在他心中,早已形同虚设,他以为,他的生命中,剩下的只是一腔的仇恨,可是老天却给他来了这么个意外,这意外究竟是他的救赎,还是逃不开的罪孽? 暗夜中,他好似轻灵的白色大鹏鸟,眨眼出了皇宫,一路往云王府而去。 夜已经很深了。 云王府大门上,两个灯笼在风中轻荡,府门前,不时有打着哈欠的侍卫来回的晃动。 慕容冲揽着她纵身跃进去,那些侍卫竟毫无警觉,想想也是,慕容冲如此厉害的身手,那些侍卫怎么能发现呢? 云笑一路指点着慕容冲往爹爹居住的地方闪去,两个人隐身在屋外的一棵大树上。 房间内,灯光如豆,宽大的床榻上躺着的正是爹爹,前几日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看上去苍老了很多,房间里还另外有人,正是她的哥哥云祯,哥哥的脸上布着的是浅浅的忧愁,坐在床边不知说些什么,只三两句,爹爹便咳嗽起来,气喘如牛,显然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云笑不由得心急,身子一滑,就待下树。 她只想告诉爹爹和哥哥 ,她好了,她顶替傻后活了下来,他们两个就是她的亲人了。 现在的光景,至少她好了,他们会开心一点。 云笑身子一动,慕容冲伸手拉着她,他的手很大,完全的包住她的小手,温热的气息笼罩着,使得她心里的好受一些,可是他拉住她做什么,不由得气恼的命令:“放开我。” 凉薄如水的声音响起:“有人监视云王府。” 云笑一怔,飞快的抬头,顺着慕容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月影之下,树梢之间,果然有一抹暗影晃动过后,一动不动的蛰伏着,密切的注视着房间的动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笑思潮翻滚,完全的陷入沉思,所以没在意,慕容冲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为什么有人会监视着云王府的动静,难道是皇帝,爹爹究竟是真病了,还是装病,这后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还是皇上已经开始动手了,想到最后一个,云笑蓦然睁大眼睛。 听说清风阁里住着皇上的贵客,那个人是谁?皇帝视为贵客,必然是能帮到他的,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除掉云王府,那么那个人是?云笑心口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题外话------ 推荐舒歌的女强文《十七妾》,女主强大,厉害,链接在简介里…… 第061章 (二更到) 云笑蹲在云王府中的一棵大树上,前思后想了一番,目前形势不明,那暗处的究竟是什么人,皇帝还是老太后的人,现在可谓雾里探花,她还是不要莽撞为好,以免坏事,此刻稍有不慎,便会害了自个儿,还有云王府的人,所以眼下只能以静制动。 念头一落,云笑抬眸望向慕容冲。 不想却望进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中,黑幽幽的好似一片汪洋,波涛汹涌,平空腾起涛天的巨浪,层层叠叠,排山倒海的掩没过来,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浓郁悲凉,似乎想紧紧抓住些什么,却又不敢伸手,冰寒窄起,交错重叠。 “怎么了?” 她小声问,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这是做医者的一个习惯。 慕容冲眼看着她的手伸过来,不动,任凭她的手指轻拂过他的脑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能负荷的。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他,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坦然面对女人,还能接受她的触摸,连他自已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寒夜之中,明明这指尖冰凉一片,触及他的额头之后,飞快的缩了回来,可是他的心竟升腾出一些火焰,热流窜过。 “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 “好,”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依旧和来时一样,长臂揽着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挥手,披风无端张开,好似大网般包裹住她,两个人眨眼隐没于暗夜里。 来无影,去无踪。 今晚的一切,算是让她开了眼界,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是十分的厉害,宫中的那个人未必斗得过他,如若最终风起萧墙,血染皇城,这天下必乱,天下历来分分合合,与她何干,她只想云王府能逃过一劫,然后隐退于旷野。 两个人入了皇宫,慕容冲揽着她直往金华宫而去。 云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可是当今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他是谁? 眼神陡的一黯,沉声:“慕容冲,你一定知道清风阁在什么地方,送我去清风阁,我想看看皇上的贵客究竟是何人?” 头顶上方好久没有声音,云笑以为他不同意,不想却听到一声好,也不问她原因,或者有什么事,身形一转,朝皇宫的另一边闪去,眨眼便到了一处绿荫交错的地方,明明是冬日,却翠竹馥郁,花草芳香。 云笑被眼前的景物吸引,连身后的人放开她都不知道,蓦然回神,那里还 有慕容冲的身影,当真是神出鬼没,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没走远,忍不住扬声:“谢谢你,欠你一个人情。” 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欠他的一个人情,他日如有需要,她必然出手相助。 远处,男子如狼似鹰的血眸浮起幽暗,身后的手下忍不住开口:“主子,现在回去吗?” “回吧。” 两个人隐于夜幕之下。 云笑掉头一步步朝前走,顺着幽径,一路之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看来这位贵客是喜好清静的人,所以没有多少太监和宫女。 月夜凉薄似水,阶下香草萋萋,寒露晶莹,挂在枝头之上,微微颤抖,发出柔和的光芒,万物蒙上了一层纱绢,婉约而朦胧。 穿过幽径,越过一片翠竹林,眼前忽然一片明亮。 一座明净的湖泊,静谧的沉睡在寒夜之中,湖泊四周,有圆形的柱子,柱子上吊着八角玲珑的琉璃宫灯,灯光洒在湖中,流光溢彩,潋滟动人。 云笑忍不住发出赞叹,这里真的很漂亮,难怪皇上把客人安置在清风阁里,任谁也不会讨厌这么美丽的居所。 漫步在灯影迷蒙中,轻风扬过,碧湖荡起了层层涟漪,那辉映着灯光的湖水,好像泛着金光的鱼鳞,闪闪烁烁。 云笑选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出神的望着湖心,此刻若有佳酿在手,真想一醉方休。 月影西移,夜深了,寒意更重,她忍不住打了一个轻颤,缩肩起身准备离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悠扬的笛声,先是缓慢而缠绵的,忽尔一转,却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大浪涛天,高昂激越,节节拔高。 竟是一曲塞九州。 这曲她曾在云王府听哥哥弹过一次,记得这首曲子的意思是将士远在塞外,一去不复返,却雄心未酬,想着家中的老母,心如饮血,化身为狼,奋勇杀敌,只求功名加身,荣归故里。 可是这样月色绯人之时,弹着这样的曲子,是多么的不适宜,此刻应该吹一首风花晓月夜才是。 是谁?竟能用笛子吹出如此抑扬顿挫,豪情万千的胸怀。 云笑往前走去,一步一步的靠近笛音响起的地方。 一方栏杆,一人倚杆而坐,灰衣墨发,翘着腿,明明是悠扬的神情,却吹得如牛饮血,刻骨三分。 一曲停,蓦然回首,两两相望。 隽秀 的五官,不是绝美的,而是看上去很舒服,一双黑幽的眸子,泛着清冽的潋滟,好似洞察了世间的一切玄机,唇紧抿着,既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只一眼之后,便又把笛子凑到了自已的唇边,粉色的唇微微的勾动,清远的声音响起,穿透了千山万水,重重雾障,九曲回旋,余音缭缭。 完全不是一般的缠绵小调,而是另一首大气的歌曲。 云笑坐在另一根栏杆边,轻靠着栏杆,微睑上双眸,品味着曲中的荡气回去肠。 宫灯笼罩着她的脸庞,她的脸涂上了一层绯红的光晕,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灵动慧诘的眼瞳,唇角轻轻勾起醉人的笑意,小巧可爱的酒窝,好似沉了一坛的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曲音依旧飘扬在风中,只是那深幽的眼瞳中,荡起了微微轻波…… 一人吹得入神,一人听得入神,月影西斜,夜越来越深了…… 第062章 出 宫 云笑靠在栏杆上,似乎睡着了,那姣好的睡容,让人不忍心停下吹奏的曲子,这曲音似乎成了一首催眠曲,使得一直呆在宫中睡得不安份的人,睡得如此香甜。 西门钥唇角微掀,既然他的曲有点用处,那么就当一回催眠使者吧。 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身后安稳入睡的人身上,她长得不是最美,可是却绝对是最吸引人的,竟然可以在陌生的人面前睡得如此香甜,忘我,究竟是相信他的人品,还是太累了,宫中,只怕每一个人都生活得不容易,何况是她? 她睡着的时候,令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很像一只可爱全部防备的猫咪,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一向是贪慕虚荣的,有的更是娇柔作态,令人一看到便作呕,而今晚看到的她却是一个意外。 她就是人人传颂的傻子吗? 玩味的笑浮起,真想伸出手触摸那柔软可爱的脸颊,一定柔软的像棉花,令人抱在怀中,觉得由内到外都舒服的那种。 西门钥正想得入神,忽然空气中闪过冷冽的杀气,浓郁得化不开来。 什么人?脸色陡的一沉,杀气尽显,一扫先前的柔和轻漾,长笛一收,嗜冷的声音响起,却自动降低了几分。 “什么人,出来” 他的话一落,从暗处跃出来十几道身影,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脸上用黑方巾蒙住,只露出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狠戾的盯着湖堤边的男子,正狂傲的负手而立,一支通透的玉迪轻敲两下,寒夜中生生多了一抹嗜血,周身的罡气浮起,无风,身上的儒衫竟自动鼓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罩体。 十几个黑衣人一看,这男子好强的内力,杀气更浓,看来今晚遇到对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十几个人分散开来,团团围着西门钥,一时间却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云笑以感受到身侧的戾气,双瞳陡的睁开,身形一跃而起,警戒的盯着围着她和吹笛人的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人是来杀这个吹笛人的,也就是皇上的贵客。 那么他们又是谁?云笑眼神闪烁,心里没底,难道是云王府的人,随即一想,不对,爹爹没有野心夺位,所以上官曜请了这男子进宫,与他何干,既然不是爹爹,那又是何人呢? 黑如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好似一只千年的小妖精,狡诘野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西门钥扫视 了身侧的丫头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 虽然声音轻慢,怡然自得,可是十几个黑衣人却胸口一窒,有些内力差的人竟然渗出细密的冷汗,往后倒退一步,没想到这人竟可以以音传力,内力深厚至此,他们还有胜算吗?而且他身侧的女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同样不可小觑。 当然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云笑本没有内力,所以感受不到以音传力的威力,才会面不改色。 十几个人知道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心里很恐慌,但主子下达了命令,即便是死也不能退缩,因此为首黑衣人咬牙沉声:“西门钥,你受死吧。” 说完,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人已迅疾的攻了上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十几把明晃晃的宝剑一起对准西门钥。 云笑听了黑衣人的话,蹙眉沉思,西门钥,这是什么人啊?为何皇上会如此看重他呢?正想得入神,西门钥的长袖挥开,劲风四起,带着强大的霸气挥发开来,云笑被劲气卷到一边去,稳稳的落到圈外。 西门钥,狂妄一笑,霸气十足,手中的碧玉笛一甩,迎了上去,十几个人团团的包围着他,分上中下三路围攻,密密麻麻的气流罩住他。 可惜这男子就像鬼魅之主一般,夜风撩动起他的墨发,飞舞如盛开的樱花,隽秀的脸庞泛着清冽的凌寒,似寒冰霜降,先让人心怯三分,再痛下杀机。 长笛横扫开去,荡开排山倒海似地威力,十几个黑衣人被奔涌而至的巨大浪气,直击的倒退三步,气喘不已,再看那正中的男子。 眉樱开,眼含冷笑,唇角勾出嗜血的煞气,冷冷的瞪视着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再次惊惧的倒退一步,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西门钥的身后的女子身上,刚才西门钥先用长袖荡开,把这女人送到圈外,这是否说明这女子于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念头一起,为首的几个黑衣人,身形一转,长剑朝云笑刺来。 云笑本来盘算着,要不要对西门钥下手,因为直觉上,这西门钥一定会对云王府不利。 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黑衣人的目标,不由得怒气顿起,眼瞳一翻,身子蹬蹬的后退三步,手一甩,一把银光灼灼的利器,飞转出来,寒夜中,好似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冰冷透彻,那雪莲花融入了人的灵魂,飞快的旋转着,从几个黑衣人面前飞过,银刀过处,寸草不生。 几个黑衣人,衣衫化成碎片,手臂被刀气划伤,血溢了出来,丝毫感 受不到疼痛,可是很快便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其中一人发出惊呼:“老大,刀上有毒。” 云笑笑得甜美,一收手,刀转回袖口,双臂环胸,好像无辜又单纯的小丫头在看热闹一般,扑闪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脸的无害,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境界吧。 没想到今夜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为首的人一挥手,捂住滴血发黑的手臂,强行支撑着后退。 就是死,他们也不能死在这皇宫内,要不然定泄露主子的踪迹。 “撤。” 十几个黑衣人,没受伤的动作利落的挽扶着受伤的同伴,眨眼便退了出去。这些人的身手平素不错,没想到今夜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实在是因为遇到的对手太厉害了。 云笑见暗杀的人走了,而她也失去了有利的机会,而且这西门钥似乎是个正直的人,并没有落井下石,就在刚才还帮了自己一把,所以自己没理由立刻便翻脸,而且就算她翻脸,也未必打得过人家。 云笑叹了口气,倒退,掉转身子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身后西门钥静静的没落在连连波光之内,眼神绵远悠长,还带着一抹肆意的玩味,幽幽的盯着那逐渐走远的人影。 这就是传闻中的傻子吗?真是让人意外啊。 呵呵,暗夜中,轻笑两声,波光诡谲。 云笑并不十分清楚清风阁到金华宫的路线,但知道大概的方位,依照记忆摸索着往回走,但她天生有点路痴,所以短短的路程,竟然摸索了好长时间,才回到金华宫。 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金华宫,未免惊动宫中的人,绕路从后面的偏门进去,不想竟看到婉婉呵着手守在那儿,不由心里窜过一阵暖流,这宫中,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婉婉,情同手足等着自己给她华衣美服的婉婉,这样想着,脚下竟生出无穷的力量,迎了上去。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 婉婉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一触到她指尖上的冰冷,不由得心疼的拉过去先呵了两下,小声的抱怨着:“我的娘娘,寒冬深夜的你怎么才回来,太难都快亮了,是不是冻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她进去,哐当一声,后门上了锁,两个人小心的进了偏殿,顺着廊亭进入了内殿,一室的暖流。 婉婉在内殿生了暖炉,温暖如春。 云笑总算 落了一颗心,这下没事了,回身抱住婉婉,感动的开口:“婉婉,谢谢你,有你真好啊。” “知道就好。”婉婉笑起来,抱了抱主子:“不过,是有人通知我了,让我守在后面的偏门,侯着娘娘的。” “谁?” 云笑意外的抬头,谁会知道她在外面,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银面慕容冲来,难道是这家伙,没想到还是个细心的人呢,竟然知道嘱咐婉婉在后面守着她。 “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应该是慕容冲的手下吧。” 婉婉想起通知自己的家伙,冷若冰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喔,算他有心。”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冷漠得像冬日的寒冰,整日罩着一张面具,真想看看他究竟生了一副怎样的倾国倾城的容貌,光是看那露出来的半边脸,已是惊人的绝艳。 再看他整日穿着白色的一副,衣服之上绣着各式的刺绣,或海水纹,或半枝莲,甚至是金钱勾勒出妖娆的牡丹,每一样都突出了他与众不同的魅惑。 可就是这个冷若寒冰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了自己,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 云笑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颠倒男人的本钱,她这样一副容貌,还不足以成为红颜祸水,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左思右想,想不透其中的奥妙,慕容冲,究竟和她之间有什么样的渊源? 婉婉看着云笑一动不动的愣神,赶紧拉了她过去伺候着,一边侍候着盥洗,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 “主子,快洗了上床吧,还想什么呢?天都快亮了,你不困啊。” 这最后一句说完,云笑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谁说她不困来着,她的眼皮都快要粘到一起了,只是因为心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感觉不到困意。 “我早累死了。” 一番盥洗,婉婉扶着她上床,这女人早扑通一声栽倒床上,睡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婉婉叹气,认命的把她抱好,侍候好一切,守在床前,望着灯光下的那张可爱的脸,担忧的轻念。 “主子,那慕容冲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人说他嗜血成魔,杀人不眨眼,他这么对你只怕是别有目的的,婉儿不希望你收到任何伤害。” 可惜她的担心,云笑一点不自知,否则一定会反驳她,说她多此一举,因为,她和慕容冲,是两个世界的人, 何来伤害二字……清风阁,西门钥遇刺,这事一大早便传到了景福宫。 皇帝上官曜气得脸色难看阴骜,他刚把西门钥接到宫中来,他便遭受别人的刺杀,这摆明了谁动的手脚。 心底浮起幽深的寒潭之气,瞳仁是毁天灭地的暗芒。 母后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即便我掌了大权,我也是她的皇儿,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上官曜心中沁出透凉的冷气,大手一挥,锦黄的纱帐扬起,悬荡成海水的波纹。 小亭子守在屏风边,一看皇上发怒,早吓得连连磕头。 “皇上保重龙体,皇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小亭子,你说朕做错了吗?朕乃是一国之君,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朕,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朕刚接了西门钥进宫,便遇到了这种事,朕以为他在宫中安全的,所以清风阁那边的侍卫并不多,可是能绕开那些侍卫刺杀西门钥的除了她,还有谁?” 皇上狠厉的话落地,小亭子唬得脸色大白,皇室之间的事,他还是少知道为妙,这种事知道多了,只有死路一条,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知道磕头。 上官曜发泄过了,心头好受一些,冷睨了磕着头的小亭子一眼。 “小亭子,刚才朕说了什么了?” 小亭子飞快的开口:“皇上什么都没说,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嗯,过来侍候朕起来吧,”上官曜的语气缓和一些,小亭子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头上的冷汗,慢慢的爬起身,腿脚有些发软,自古伴君如伴虎,宫中的一大批太监和宫女羡慕他的位置,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他每天过的日子都是心惊胆颤的,若是可以,他倒宁愿做一个平常的太监。 小亭子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暗暗的想着。 上官曜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知道刚才自己吓着这个小奴才了,瞄了一眼正抖索着给他系腰带的家伙,缓和了语气:“小亭子,你是朕的奴才,朕不会随便处治你的。” 温润的话响起,小亭子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皇上竟然如此和他说话,心里一激动,眼泪都汪在眼里了,一边侍候着皇上,一边恭敬的开口。 “奴才谢过皇上,奴才谢过皇上。” “你这个奴才。” 上官曜看着侍候着自己的家伙,又哭又笑的,不由生出几分感慨来,小亭子和他还真是 有些同病相邻,自己生气起来了,还能合着他发脾气,可是他一个做奴才的只能忍气吞声的。 “好了,好了,你别总担心你那条贱命,朕不会要你那贱命的,摆架去清风阁吧。” 上官曜可没多少精力浪费在小亭子的身上,他此刻挂心的是他的谋士西门钥,听说昨儿个晚上刺客未伤到他分毫,却反伤了几个人,狼狈而逃,这西门钥不愧为江湖上有名的谋士,武功和谋略都高人一等。 只是,他的锋芒太甚了,幸而无意于官场,再加上生性淡漠,如若不然,只怕连他,也容不了他。 上官曜眼神闪烁,寒芒流过。 历来那些睿智过人,声名兼备的人,都是皇家大忌。 母后做的原没有错,只是她不该做得如此明显,如此急躁的动作,一方面是打压他的气焰,另一方面是警告他,没有她的首肯,这个人留不得。 一想到她的居心,上官曜心头火气,蹬蹬有力的往外走去。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紧跟着他的身后,皇上刚刚的保证,使得他心头放松了不少,金口玉言,看来他不用担心小命随时会丢,头上的脑袋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不过他没忘记一点,皇室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他的命才会很长。 “摆驾清风阁。” 不过西门钥却不在清风阁,所以皇上扑了个空,侍候西门钥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西门先生一大早被太后娘娘派人宣过去了。 上官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母后的动作好快,昨儿杀不了,今儿一大早便传了西门钥过去,难不成她想赐死西门钥。 “摆驾长信宫。” 皇帝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往长信宫而去。 早晨,薄雾迷蒙,微风轻拂,雾气慢慢的散开来。 碧色的小亭子里,丝纱撩动,人影绰约,亭外,花草清新,争奇斗艳,远处翠障叠屏,婉约动人,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清新的气味。 清幽冷冽的话隐约从亭中飞出来。 “西门先生真是好风姿。” 凉亭中,太后打量了一番传闻中的谋士西门钥,不似一般的江湖草莽,更多一些儒雅贵气,五官隽秀,眉似新柳,目似朗星,那黑色的瞳仁中泛出的是淡漠,是冷然,是超脱。 这样一个不染尘世烟火之味的人,还真有些仙风道骨之味,可惜这人让人看 不透,一个如迷蒙般的男子既能留在曜儿的身边。 西门钥坦然的接受着太后考究的目光,在太后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太后。 这东泰最有权势的女人果然如传闻的一般风华绝代,听说年轻的时候,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多年来,荣居后位,圣宠不衰。 “太后过奖了。” 西门钥不卑不亢的抱拳施礼,双瞳波澜不惊,静逸入睡。 “如果哀家让你留在长信宫,为哀家出谋划策,你愿意吗?” 太后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葱白的玉手,轻掀起精致的茶盖,优雅的品着茶,只不过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穿透茶之氤氲,紧盯着西门钥,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 这个人,为何让她如此不安,一种深深的恐惧。 明明是淡漠冷然,不问世事之人,却能带给她如此惊心的感受,这让她不敢大意。 那一双似星辰般璀璨的眸中好似潜伏着一把上古嗜血的宝剑,杀气重重。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纤长的眉轻蹙一下,不动声色的等候着,她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选择皇上还是选择她,这偌大的东泰谁人不知她夜兰芷的手段,太后自负一笑。 西门钥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的光彩流动,瞬间生动万分,竟比先前的淡漠生生多了几分旋旎。 “谢太后娘娘赏识,只不过我进宫,不是为了辅助皇帝,而是还一个人情,人情还完,就是我离开之日。皇权于我,陌如尘烟。” 夜兰芷眼底的寒芒更甚,这男人真自负,竟然谁也不取,这样的人还留得吗? “大好前程,封王拜相,也不能打动西门先生吗?” 她实在相像不出世间竟有这等清高之人,就算文人骚客,也摆脱不了名利的牵颇,难道他当真如此看破权势,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如果他像一般的小人那样趋炎附势,她倒是放心了,只要有弱点,便好控制,难以控制的是这些无欲无求之人……“娘娘抬举了。” 亭中,冷气乍起。 亭外,太监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皇上驾到。” 郎朗声音齐起:“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上官曜欣长的身子并未停留,越过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直接进了亭子,俊逸的五官上,闪着隐忍的戾气,一跨进亭子来,并未望向西门钥,而是盯着自个的母后。 好久没有说一句话。 太后心知儿子为何如此,却只作不知,笑着开口:“曜儿怎么过来了?” 亭中西门钥看着这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的神情,早站了起来,恭敬的开口:“见过皇上。” 上官曜的视线收回来,望向西门钥,关切的询问:“西门先生没事吧。” “没事,劳皇上惦着了,太后娘娘宣在下过来询问昨晚刺客的事。” 西门钥似乎不想挑起皇上母子的争斗,话说得很婉转,太后自然不想和儿子弄僵了关系,顺坡而下,柔媚的开口:“是啊,今儿一大早哀家便听说昨儿晚上清风阁中进了刺客,因此十分关心,所以宣了西门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上官曜深幽的桃花眸微微掀开,窄长的眉梢染着寒意,不过并未发作,既然西门先生不想弄僵他们母子的关系,他何不顺水推舟,只是不计较,不代表自己无知。 “母后真是有心了,如若让朕查出昨儿晚上是谁动了手脚,竟然敢伤到朕的贵客头上,朕绝不会轻饶的” 狠厉铮骨的冷语,太后心中了然,皇儿是在警告她。 心中一窒,竟然分外难受,其实她不想惹曜儿生气,他是她最爱的儿子,她所做的事,只是为了保他一个万里江山,可是他不了解做母亲的心哪。 她牺牲了那么多,不想再把江山白白送与他人了。 “曜儿。” “西门先生昨儿晚上受了惊吓,还是回清风阁好好休息吧。” “谢皇上,”西门钥恭敬的施礼,掉头望向一侧眼瞳迷蒙的太后,那张抚媚的脸上难掩失落,还有心痛,恭敬的开口:“西门钥告退了。”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这种时候,她是不能拿西门钥怎么样的,他已经在他们母子心中插一杠,如果她执意要除了西门钥,只怕曜儿不会于动无衷的。 不过,她会让曜儿明白,这个人留不得。 西门钥退了出去,亭子里,安静下来,母子二人深深的凝望,那眸中少了往日的亲昵,横生出几道裂痕。 “曜儿,西门钥这个人留不得,母后希望你?” 太后柔声开口,不过上官曜并没有给她说出来的机会,陡的叫了起来:“母后?” 声音拔扬高涨,清风般凌寒。 “母后,如果母后眼中还有朕这个儿子,就不要处处和儿子作对,昨 儿晚上的事,真不想再发生了,还有西门钥并不会长留下来,他只是欠我一个人情,还了这情便会离宫而去。” 上官曜双眉拧起,周身的冷然萧杀,那名黄色的锦衫上,绣着一飞冲天的巨龙,霸气十足,如墨的青丝顺泻而下,金冠耀出华光,为他俊逸的五官,增添了无限的风华。 “曜儿?” 太后精致的脸上有些阴骜,眼瞳浮上潮湿之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万般宠爱的儿子会和她如此针锋相对,其实她心知肚明,西门钥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儿子早就对她抗拒了。 “母后保重身体吧,朕还有朝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上官曜说完,甩了手径直离去。 亭外跪着一众太监和宫女,感受着皇上身上的戾气,大气也不敢喘。 “小亭子,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响起,小亭子立刻爬起来:“皇上摆驾回宫。” 一行人离去,碧玉亭四周安静下来。 亭中,太后透过薄纱呆望着那已走远的皇上,眼泪滑落下来,跌做到石椅上,手颤抖着滑过桌边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经意的碰触茶盅,茶盅应声而碎,好似碎了的一颗心,这心再补还能完好无缺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天,这是在惩罚我吗? 太后桃花眼眸中。有泪数行,滚滚而下,无声的啜咽,使得她柔弱分外,哪里还是那个嗜血的太后,只不过是一个碎了心的母亲。 金华宫。 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昨儿个晚上睡得太迟了,所以起不来。 等到她醒过来,只见寝宫里,只有婉婉一个人,秀秀和其他的太监都出去做事了。 婉婉一看到主子醒过来,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娘娘,我把秀秀她们打发出去了,有事想和你说。” “嗯,”云笑眯着眼看这贼兮兮的家伙,眉飞色舞,似乎遇到了高兴的事,挑了挑眉,兴趣不大的开口:“什么事啊?” “娘娘不是想出宫吗?奴婢终于找到一个办法了。” 婉婉的话音一落,立刻感觉手腕一疼,主子已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扑闪着大眼睛,兴奋的开口:“真的吗?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云笑说着,竟穿着白色的袭衣,披散着长发,跃下床,激动的来回踱步。 第063章 惊人的医术 灯光里,细腻如玉的手伸出来。 男子的眼睛升腾出一抹希翼,虽然这是一个女人,他直觉上不认为她能救他,从没看过一个女人成为大夫的,不过多次的失望,让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就像溺水的的人看到了一把稻草,心知没有用,但也抱着侥幸的心理试试看。 就是屋子里的妇人和小女孩眼睛里也升腾起希望的光芒。 “爹爹,让姐姐试试吧。” 小女孩哭着哀求,妇人也含着眼泪点头,男人最后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搭在床沿边,那妇人立刻站起身给云笑搬了一张矮凳,云笑也不客气,利落的坐下来,给男子号脉。 脉沉有浮数,面少赤,身下微热。 云笑号了脉,又命病者张开嘴,看了舌头,死灰一片。 这分明是身上长了脓疮之故,只是这脓疮怕已恶化,放开手蹙眉沉凝,那妇人和小孩一看云笑的动作,便以为和前几个大夫所说的一般,皆小声的抽泣起来,男子收回手,眸中有失望,却并不怪云笑,叹息一声反倒安慰起她来。 “姑娘尽心就好,不必自责,不是姑娘的错。” 云笑抬头,眉头已舒展开来,淡淡的问:“是不是全身疼痛,不能发汗,发汗则痉,尤其是胸口疼痛最厉害。” “是,”男人点头,望着眼前长相俏丽的姑娘,看来这姑娘有些能力,一眼便道破他的病情,这是以往的大夫所不曾具备的,他们都是仔细的询问他的病情的。 “这是脓疮所致,这脓疮在早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用银针刺破放出脓水就行,但因耽搁的时间太长,只怕已结痂了,所以比较麻烦,不过还不至于不治。” 她最后一句话说完,房里的几个人呆了,男子,妇人和小孩,三个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然后是惊喜,最后齐齐的哭了起来,是激动的泪水,妇人飞快的拉着小孩的手在云笑的身边跪下来。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云笑扫了一眼婉婉,婉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是彻底的怔住了,没想到娘娘真的懂医术,不但懂,似乎还很高超,连一般大夫治不了的,她竟然可以治,婉婉的眼瞳升腾起崇敬,她真是太佩服主子了,转身走到一边,扶起富人和小孩。 “起来吧,只要能治,我加主子会治好病人的。” “谢谢,谢 谢。”两个人哭着起身,云笑不再理会她们,而是望着床上的病人:“那脓疮长在什么地方?” 男子指了指心口,这两个都是姑娘,可那东西长在胸口,这好像于礼不合。 云笑淡然,在医生的眼中,只有病人和非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倒是婉婉脸色立马绯红起来,掉转头望向别处。 “让我看看吧,”云笑语气平淡,男子动容,这姑娘真的很神圣,让人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感,男子朝一边的妇人点头,小妇人上前为自己的相公掀起身上的衫儒,只见胸前突起一块大大的土丘,红肿一片,云笑伸手按了一下,已坚硬如石,男子疼得眉毛蹙了起来,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是一个恶性脓疮,如果早发现,放了脓水,用微毒的药草杀一下,便无大碍了,但是因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麻烦,不过还不至于害人性命,你们放心吧。” 此言一出,男子一家终于彻底放了心,感激涕零的望着云笑。 夜快亮了,云笑不想再耽搁,天一亮,宫中的人便会发现她们不见了,到时候,不知道生出怎样的风波,所以她们必须抢在天亮前出城去。 “你去烧些开水,快点。” 云笑让那妇人去烧开水,又掉头吩咐一边的婉婉:“把东西准备过来。” 妇人立刻去烧水,婉婉把包袱打开,拿出银针,小小的酒炉,还有各种药草,一边往桌子上铺白布,一边道:“主子,都是这些吗?” “嗯,”云笑点头,那处袖中的银刀,摆放好。 妇人的水一会儿便烧好了,端了过来,看着眼前银光灼灼的东西,不由得心惊胆颤,她们从来没看过这些东西,所以很害怕,母女二人紧握着手,如豆的灯光下,映照出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云笑抬首,瞄了她们一眼,笑得甜美:“你们先出去待一会儿吧,很快便好了。” 两个人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最后缓缓的退出去。 “婉婉,来,帮我掌灯,屋子里的光太暗了。” 云笑吩咐,已动手拿了一粒药丸让病人服下去,这是一种具有麻醉功能的药丸,但是和真正的吗啡剂比起来,要差得远了,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病人全然的信任,服下了药丸,云笑从桌边撕出一块白布,塞在男子的嘴里,沉声的开口:“可能会有些痛感,但还能忍受着,你可要熬着,想想你的亲人 ,只要熬过去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清悦的声音赋予了神奇的力量,病人的眼瞳升腾起希望,用力的点头,咬着白色的布。 云笑开始动手。 有条致理,动作熟练而优雅。 婉婉看呆了,掌灯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用这种刀在人的身上划开来,血肉模糊,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的结痂来,最后用凉了的开水清洗伤口,上药,用银针穿着一种细如银毫的药草缝合伤口。 屋子里,除了下刀的人,面色镇定自若,另外的两个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婉婉只觉得胸腔翻腾起伏,找不到一处着落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如果不是极力忍住,只怕自己要昏过去了。 而床上的男人,是因为疼痛,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脸色苍白,唇也灰白一片,不过想到家人,竟然没有昏过去。 直至云霄完成了整个手术,在缝合的伤口处,上了消炎的药汁,最后用白布包扎起来。 一切总算挨了过去。 婉婉倒退两步,把灯放在桌子上,腿脚发软,双手紧抓着桌边的椅子才稳住身形。 云笑抬眸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去洗手,洗工具,心里知道,婉婉已是相当不错了,看着这样的情况,竟能撑到最后,一般寻常人只怕早就混过去了,而她之所以让她看着,就是训练她的适应能力,因为这种事,以后会经常发生,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没事吧,你?” 婉婉摇了摇头,深呼吸,已经好多了,不过说一点事都没有那是假的,她周身冷汗涔涔的,冰凉一片。 “主子,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没什么,”云笑已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走到男子的床边,拿掉他嘴里的白布,淡淡的问:“你还好吧。” 男子点头,屋子里的说话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妇人和小女孩冲了进来,一看到男人睁着眼谁在床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总算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来:“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云笑伸手扶起她们,那了一些药丸放在妇人的手上:“这是给他服用的,这几日千万别让他下床,等伤口愈合后再下地。” “是,是。” 云笑吩咐完,掉头望向婉婉:“我们该走了,天快亮了。” “嗯, ”婉婉走过来,脚下虚软,不过并无大碍,伸手接过云笑手中的包袱,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妇人和小孩眼看着她们走出去,两个人奔跑着一路追出去,连声的叫。 “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远处,云笑豪迈的一笑,清悦的扬声:“我叫鬼手。” 身后的妇人一愣,姑娘不是女的吗?怎么叫鬼手,看来是位公子哥儿,名字叫鬼手,低头望着自个的女儿:“月牙儿,记住了吗?救了你爹爹的恩人。叫鬼手,以后一定要报答他的。” “知道了,娘。” 两母女相视而笑,回身走进屋中,床上的男人沉睡过去,眉间却少见的舒展。 月亮沉没下去,天边突出青丝白来,潮湿的空气,冰凉一片,熬了一夜没睡的两个人都有些累,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宫中只怕很快便要知道她们不见了,所以要尽快的出城去。 “走吧,婉婉,我们出城去。” 两个人相偕离开,抄近道往城门而去。 这时候,街上已有行人,早起的小贩不时的哟喝声,此起彼落。 云笑和婉婉虽然急着赶路,可是熬了一夜,先坐了好长时间的马车,又给病人看病,现在不但疲倦,而且肚子饿。 “去买点包子吧。”看着街边有卖包子的,两个人顿觉饥肠辘辘,格外的饿。 “拿是个包子给我们,”两个人走过去,婉婉清脆的开口,小贩爽快的应声:“好唉。” 利落的拿了是个包子递给她们,收了钱,继续忙别的事,婉婉和云笑提着包子,两人迫不及待的吃起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前走。 忽然,马蹄声响。 两人心惊,包子滚落到地上去都忘了捡,睁着大眼望着那由远至近奔跑过来的骏马,一先一后两匹,轻雾之中,隐约可见,前面一人,身着淡紫色的长袍,袍摆绣金枝牡丹,奔跑的时候,风掀动他的长袍,说不出的张扬奔放,墨发如云,在风中如飞舞的杨花,妖媚万分,那精致的五官好似雕刻一般,眨眼便从他们面前奔了过去。 云笑松了一口气,低头去捡包子,同时扬起一抹疑惑,这人好生熟悉,是谁啊? 耳边陡的响起一道欣喜的声音:“夜无昀。” 谁,夜无昀,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刚才的人是他啊,难怪面善,云笑嘿嘿笑了两声,吹吹包子上的灰尘,放进嘴里正准 备吃。 不想那奔跑过去的两匹马,嘶溜一声竟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奔了过来,径直停在她们的面前。 嘶,马蹄扬起半天高,尘土飞扬,呛了云笑和婉婉一脸的灰。 灰落,人定,一边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边咬着包子,那模样儿别提多滑稽了,倒坐实了她之前的傻子身份。 不过心却停跳了一拍,因为马上之人正蹙眉冷盯着她们,扬起晓月般纤美的眉,唇角紧抿,丝丝冷气流窜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温润如玉的家伙,似乎是他的手下,奇怪的开口。 “公子,怎么了?” 马上的人正是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刚才从街边经过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一张面容,竟然是云笑,宫中的傻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云笑虽然是傻子,但他是见过她的,是以认识她。 夜无昀没理会身后的手下,一撩袍摆,人已跃下马,沉稳的走到云笑和婉婉面前,淡漠的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不是该在宫中吗?” 云笑愣住,没想到第一次出逃计划便宣告失败了,这夜无昀的眼睛真力啊,只略略的瞄了一眼,竟然认出她来,好,真是太好了,这梁子结大了。 她此刻真想把包子掷在他的脸上,以示愤怒。 不过她不想把事情搞大,这一阵子,她已摸清楚,这家伙不但是烟京的第一公子,还是太后的侄儿,夜素雪的哥哥。 如若自己此刻破口大骂,把包子掷在他的脸上,那么不傻的事,必然穿帮,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的。 所以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她的包子,狠狠地用力地嚼着,相像那是夜无昀的脑袋,咬死他,让他多管闲事。 夜无昀冷冽的眸光并未盯着云笑,而是盯着一边的婉婉,婉婉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一直以为夜无昀公子是温和的,柔媚的,却原来,他也是极冷漠的,还真让她失望呢,不过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度过这难关吧。 婉婉扑通一声跪下来,小脸上满是无奈。 “禀夜公子,娘娘想王爷了,半夜爬上了采买的马车,溜出宫来,奴婢没办法,只好陪着她,求夜公子绕过奴婢一次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夜无昀生性淡漠,似乎并不想为难她们,但这件事让他碰到了,他就不可能假装没看到,要知道云笑不是一般人, 她是皇后。 如若她从宫中消失,这烟京必然动荡,定然影响到百姓,是以夜无昀,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一刀,把娘娘和这宫婢送回宫中去。” “什么?” 云笑和婉婉睁大眼,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直以来蒙着一层温润儒雅的表象,使得整个烟京的人都深受其惑,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冷血家伙,眼下,她们不能回宫啊,婉婉一想到这,越发的楚楚可怜的哀求起来。 “夜公子,娘娘想王爷了,她在宫中一直受人欺凌,就连宫女太监都欺负她,更别提那些妃子了,夜公子还是成全娘娘的心意吧。” 夜无昀抬眸,眸中是刀光剑影,冷冽的盯着婉婉,眼神中是质疑,酷寒。 虽然他不问世事,可是对于宫中最近的传闻,还是有所耳闻的,再加上自己的妹妹也回来哭诉过,所以知道这个皇后并不简单,虽然傻,却上至皇上,下至妃嫔,好多人挨了她的揍,吃了她的闷亏,听说她经常发疯病,狂性大发的时候,便会揍人。 夜无昀慢慢的望向云笑。 这时候,她已经把一个包子有滋有味的吃完了,正啧吧着嘴,用衣袖抹擦嘴巴,然后伸手去拉婉婉,笑得甜美。 “姐姐,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我想爹了。” 夜无昀微侧首,晨风扬起他的墨发,露出完美的五官来,眉眼似画,只是那白皙的肤质中透着莹莹的苍白,这个人似乎身上有什么顽疾,云笑细看之后,心有定论,不过这关她什么事,这男人太讨厌了,她和他的梁子结定了。 “夜公子?” 婉婉再叫,夜无昀已不再看她们,掉头往回走,冷沉的声音想起:“一刀,立刻送她们进宫。” 声落,人以翻身上马,紫色的锦袍扬起一道魅惑的屏障,修长的身子瞬间上马,坐定,拉马掉头准备离去。 而他的手下,利落的下马,走到云笑和婉婉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 “请吧。” “你们?”婉婉抬头,那个心里是透心的凉啊,熬了一夜,累死了,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还算不算得不偿失,真是可恼啊,死命的瞪着那马背上绰约伟岸的身影,她们这一回宫,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们呢。 云笑更是狠命的瞪着夜无昀,然后盘算着要不要下手都晕了这个叫一刀的家伙,不过这男子一伸手便是劲风,五指如钩,内力十 足,一看身手即使了得,只怕她下手,胜算不大。 难道她们只有回宫等死? 夜无昀迎风策马奔跑,只跑了几步,陡的拉住缰绳,凝眉沉思。 傻后出宫,如若被皇上抓住把柄,定然找云王府麻烦,他是不在乎这两帮人的争斗,可是这争斗一起,一定会影响整个烟京,到时候人心惶惶,云王府一没落,朝中大臣有多少要血溅金銮殿,只怕伤亡惨重啊。 想到这一层,夜无昀冷寒的声音送过来。 “一刀,不要惊动任何人,把她们直接送进金华宫。” “是,公子。” 一刀恭敬的领命,提了云笑和婉婉,一扬手,两个女人准确无误的落在马背之上,而他,一脚踢在马背上,马儿吃疼,撒足狂奔,云笑和婉婉吓得大惊失色,两人紧抱在一起,那马竟也奇怪,一点也不横冲直撞,好想有人驾驶一般,在大街上迎风而行,而头顶上方,一条灰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和马同在,一路送她们回宫。 街道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云笑和婉婉气得快吐血了,幸好晨起,微有些薄雾,而骏马行驶的又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马已狂飙过去。 一到遵照工资的意思,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后宫门而进,一手拉着一个女人,行动自如,在宫墙之上穿檐走壁,眨眼便把两个人送到了金华宫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婉婉一眼,沉声。 “进去吧。” 眨眼已闪身离去,婉婉无奈的回神望向主子,她们两个是白忙了一场,现在是又累又困啊,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主子出宫竟然救了一命,这也许是那个人的福分呢。 云笑怒瞪着一刀消失的方向,气氛的磨牙,好啊,夜无昀,我们梁子结定了,今日所受的一切,我会记住的,他日必还给你。 刚才她是准备动手对付一刀的,但一来没把握,二来是她没有制那些厉害的毒药,都是普通药性的毒物,对一般人可以,对付高手,根本不行,如若她一着不慎,不是让自己暴露了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无昀让手下偷偷送她们回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够则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和一刀斗一番,眼下还是回去吧,再想办法离开就是,下一次。 云笑抬头望天,唇角勾出淡定的笑。 “我要让皇帝休后,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婉婉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地睁大眼瞳 ,滴溜溜的上下转动,很是滑稽。 “娘娘,你在说梦话吗?” “你等着吧。”云笑转身在前面走,早起的太监和宫女正四处走动,幸好金华宫没有别的妃嫔,所以没有过多的太监和宫女。 不过等她们两个人绕开别人,走进内殿的时候,还是迎来了小小的恐慌。 秀秀急冲冲的从里面奔出来,一头撞在云笑的身上,也不抬头看人,一把抱住云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还夹带着呜咽。 “不好了,娘娘不见了,娘娘被人掳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云笑无语,推了推这丫头,好笑的开口。 “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秀秀一听这话,不是娘娘又是何人,抬眸望过去,果然是娘娘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再看看自己紧抱着娘娘,眼泪鼻涕的擦了主子一身,慌忙的放开手跪下来。 “娘娘,奴婢该死。” “你起来吧,”云笑挥了挥手,现在她是好困的,熬了一夜,又被夜无昀折腾了一番,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休息。 婉婉和秀秀两个人跟着她后面走进来,侍候着她盥洗一番,然后上床睡觉。 临睡前不忘吩咐下去:“今日秀秀当值,婉婉去休息吧。” “是,娘娘,”两个婢子同时应声,云笑在不管其他,呼呼大睡,婉婉也领命去休息,她也确实累了,眼皮粘到一起去了。 秀秀退到屏风后面守着,一殿的冷静,她的思绪才清明起来。 娘娘和婉婉是从外面进来的唉,两个人一看好像一夜没睡似地,她们去干什么了? 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可不敢去问,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皇宫上书房内。 一身明黄锦袍的皇帝上官曜,墨发金冠,霸者十足,此刻那张俊秀的五官上布着内敛的笑意,望着上书房一侧坐着的男子,郑优雅的品着茶,动作慢条斯理,带着流水一样的舒畅,放下茶盅,修长的手指轻盈的撩了一下鬓边垂下来的乌丝,自然随意,没有半点的局促感,好似山林中自由闲意的一株竹蕉,并不受任何物事的影响。 “不知皇上宣西门钥所事?” 淡润的声音响起,双瞳清明的望向龙案之后,嗜野深沉的男人。 上官曜眼瞳攸的一暗,深幽不见底,唇角挑起隐晦的冷芒。 “朕最近已逐步接受了朝中的事情,不过云王府该如何处置呢?” “西凉和南晋必犯东泰边境,皇上可派云墨挂帅,只说兵力不足,给他三万兵马,让他和西凉去斗,如若胜了,是他的本事,如若败了,皇上不是可以治他的罪,不管胜败,于皇上有益无害。” 西门钥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出计划。 上官曜眼瞳闪过精光,妙计。 胜败,于他都是最有益的,他是最大的收获者,如若真胜了,就让他领着三万兵马,守驻边境,远离烟京,如若败了,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而且边关重地,若是出点啥事,也是很容易的,上官曜掀起嗜血的笑意。 西门钥已起身,淡然的开口:“西门钥告退了。” “先生请坐。” 上官曜连忙叫了一声,西门钥复又坐下,他虽然淡泊不问名利,而且不喜约束,但还没蠢到和皇帝直接起冲突,只要不破坏他的原则,他是不会翻脸的。 “皇上请说。” 上官曜目光闪过变幻,眼神清亮,最后笑了,如果能留下西门钥就太好了,他一定会成为他得力的助手,左膀右臂。 “你知道神龙宫吗?朕想除掉他。” 上官曜话音一落,西门钥脸色一暗,明显的不耐,瞳仁闪过寒冷。 “皇上,西门钥说过,只帮皇上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说完,这一次是真的起身了,看也不看皇上阴骜难明的脸,转身往外走去,走到上书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不掉头只淡淡的开口。 “皇上的口味可真重。” 一言落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上官曜眼看着他离去,桃花眼瞳中跳跃着两簇愤怒的火花,燃烧成一片,带着厚重的杀气。 西门钥,如果你不能为朕所用,朕留你不得,难道能让你这样的人安然离开皇宫。 唇角陡的掀起血腥的笑意……果然不出西门钥的预料,五日后,边关八百里加急,奏请朝廷支援人手,西凉二十万兵马压境,企图夺下峰牙关。 峰牙关乃西凉和东泰的边境,如果峰牙关一失,东泰至少失去两处番国,所以历来峰牙关都是重兵压境,没想到云墨生病的消息一传出去,这西凉便按捺不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峰牙关,自认此次是个机会。 只不过这其中的 第064章 毒 药 云笑挑眉,爹爹为主帅原没有什么,听说他早年就是骁骑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而且现在他的能力,她仍然是肯定的,只不过他不是病了吗?皇上为何要让一个病人带兵打仗,或者爹爹根本没病,只是为了卸权,才出的下策,可是皇上真的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云王府的人吗?直觉上不太可能,皇上似乎和云王府耗上了,势不两立,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还有吗?” 只怕还有别的,不是单纯带兵的事,如果带兵,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后招。 “听说只给了王爷五万兵马,还任命云公子为先锋官,还有个什么丰立城为副帅。” “这消息你从哪里来的,真切吗?” 云笑坐不住了,从床上翻身下来,婉婉赶紧过去侍候她穿鞋,整装,一边轻轻的点头:“奴婢是费了功夫打听的,是从景福宫那边传出来的,不会有假的。” 好,很好,原来皇帝,是真的准备赶尽杀绝了,竟然只给了爹爹五万兵马支援,这真的不知道他是想让天下人寒心呢,还是让峰牙关的将士寒心,至于爹爹,她倒不担心,因为即便西凉有二十万大军压境,峰牙关本来就有兵将,只是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不管怎么样,将有谋,总不至于一败涂地。 但是这丰立城很显然是皇上的人,只怕皇上使阴招,害爹爹。 不过如果此战能胜利,只怕爹爹一时间不会有事的。 云笑在寝宫内来回的踱步,凝眉深思,看来爹爹奔赴峰牙关是肯定的事了,接下里,她需要尽快出宫,赶往峰牙关,助他一臂之力,身为他疼宠的女儿,有必要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 只是该怎么出宫呢,贸然出宫是不行的,到时候再给爹爹来个什么罪,看来只有让皇帝亲自下旨,休了她,才不会惹出任何事端来。 可是该怎么做,才会让他废她。 云笑正苦苦思索,秀秀从外面一路叫着冲了进来。 “娘娘,王爷过来了,林公公把王爷带过来看望娘娘了。” “爹爹,”云笑愣了一下,立刻往外冲去,想必爹爹要起程前往峰牙关了,临行前来看望她了,想到他即将离开,连同哥哥云祯一起离开,她心里一下子涌起难过,似乎自己被遗弃了一样,以后烟京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还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爹爹一走,只怕她在宫中不会消停了,不过正因为他走了,所以她会更无顾忌了,就来看看谁更嚣张 一点吧。 云笑眼看奔进大殿了,却临时的收住了脚,现在她该不该告诉爹爹,她不疯了? 不,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还是等出宫后,赶赴峰牙关会合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吧,对,就这样,宫中人多眼杂,以免泄露出去。 身后婉婉和秀秀跟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娘娘,走吧,王爷等着你呢?” 三个人穿过通廊,转过曼纱,进了大殿。 只见大殿一侧坐着的正是多日不见的云王爷,短短的数日,可见他受了煎熬,即便没有生病,也是瘦了一大圈,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刚毅英挺,立体的五官上,眼瞳闪过慈爱,望着走出来的云笑,恭敬的起身:“臣见过皇后娘娘。” 云笑忍不住走过去,也顾不得想自个傻不傻的事了,伸手拉起云墨,笑望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笑儿还好吗?” 云墨心疼的伸出手摸云笑的头,奔赴峰牙关,他并不担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笑儿,她脑子不好,却一个人在宫中,今日他一走,只怕宫中这些如狼似虎的人,不会善待她,不过,他绝不会任人欺负自己的女儿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掉头望向身侧的林公公,沉缓的开口。 “林公公,本王有话要和娘娘说,公公能回避一下吗?” 林安愣了一下,本来心里不乐意,但迎视上云墨狠戾的眼神,不禁抖索了一下,赶紧笑着开口:“奴才这就告退了。” 云墨见他退了下去,又扫视了大殿一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大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皆鱼贯而出,婉婉和秀秀也慢慢退了出去,不过云墨却出声叫住了婉婉。 “婉婉也留下吧。” 云王爷有命,其他人退了出去,婉婉立在一边,有些紧张,不知道云王爷为何留下她。 云墨放开云笑的身子,来回的在婉婉的身边踱步,最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婉婉,严肃而认真的开口。 “婉婉,你对主子很是尽心,不枉留在她身边一场,我希望你以后能永远守护着她。” 沉重中带着为人父的祈求,婉婉愣住了,没想到高贵如云王爷竟然为了心爱的女儿,而对她一介婢女赋予尊重,这使得她很感动,有泪涌到眼眶,缓缓的跪下来,恭敬的开口。 “王爷放心吧,奴婢会一直照顾着主子的。” 轻轻的抬首望去,主子俏丽的眼瞳中蒙上了一层蒙气,唇角一勾是甜美的笑意,一滴泪慢慢的滑落下来,再也忍不住张嘴,想告诉云墨,自己不傻了,她好了,虽然他真正的女儿死了,但她会替她好好活着,承受他的爱并给予他爱。 “爹。” 云笑叫,声音忍不住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口阻得满满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云王爷掉头,看着女儿竟然流泪了,心里的震撼极大,笑儿终于感受到他的父爱了,她竟然知道流泪了,这真是太好了,如果祯儿在这里,一定会更欣慰的,可是他不想面对这般痛楚的离别,所以选择避而不见。 云墨伸手扶起婉婉的身子,沉稳的拉起她的手,走到云笑的面前,把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 “婉婉,好好照顾笑儿,如若有一日本王归来,定不会亏待于你。” “王爷放心把。” 婉婉用力的点头,这时候,她满心满意的感动,她很小就没有了父爱,此刻感受到云王爷浓浓的父爱,心头竟然同样的温暖。 云笑正待开口,不想云墨却松开了她的身子,朝暗处唤了一声:“流星。” “是,爷。” 陡然的响起一声应,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来,如鬼魅之影,真的快似流星,眨眼现身。 唬的云笑和婉婉一跳,抬头打量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流星是吗?长得还不赖,五官俊朗,眉目清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腰紧衣,外罩黑色的披风,吐纳吞息间,竟然几不可闻,由此可见,这人身手极端的了得。 云墨沉声:“流星,以后这是你主子,记着,不准任何人伤害到她,一根毫毛都不行,知道吗?” “是,爷,流星记住了。” 云墨不再看他,掉头望向一侧呆住了的云笑和婉婉,微扬起眉:“流星是本王培养出来的暗卫,以后代替本王来保护笑儿,他是隐形的,而且气息一般人感应不到,你们有什么麻烦,可以唤他,他会保护你们两个人的。” “是,王爷。” 婉婉没想到王爷竟然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就为了保主子一个周全,可见父爱是多么的真挚。 “王爷放心吧,奴婢和流星,一定会保护好主子,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嗯,那本王就把笑儿托付给你们了。” 最后语气是凝重的,带着深深的无 奈,说完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本王想和笑儿待会儿。” “是,王爷。” 婉婉领命退了出去,而流星身形一纵,无声无息的闪身出去。 殿内,云墨拉了云笑一边坐了,伸手慈爱的摸她的头发:“笑儿,这一次爹爹离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但爹爹一定要打赢这一仗,太后已答应了爹爹,这一仗胜,就允了笑儿离宫,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云笑沉默不语,心里却相当不屑太后的无耻,这一仗胜,她真的会放过云王府吗?只怕未必,或是她放过了,皇帝未必放过,可见这皇室中,没有一个好人,处处算计着云家,难道是欠着他们不成。 云墨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笑儿,爹爹愧对你啊,一直以来知道你在宫中的情况,因为不想和皇室起冲突,所以忍受下去,可是苦了我的笑儿,却于事无补啊,笑儿如果知道,一定极恨爹爹吧。” 云笑无声的摇头,她不怪他,一点不,也许那个傻后在承受那些的时候,他的心更痛,却因为胸中的家国和谐,而忍受着一切的伤痛,可是皇室中的人却招招紧逼,处处算计。 “笑儿,你娘是……” 云墨最后竟提到了云笑的亲娘,云笑立刻竖起耳朵来听,能够让爹爹如此深爱不悔的女人,一定有其过人的魅力,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可是大殿门外,林立领着太监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云笑愣住了,难道今日就是启程离京之时,眼里不禁滚动出泪花来,伸手紧握着云墨的大掌,那手宽厚温暖,紧紧地握着她。 “笑儿放心吧,爹爹会回来的。” 说完放开云笑,站起身往外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云笑的心头,挥之不去。 眼看着身影慢慢的不见了,云笑提起裙摆,飞快的奔出去,殿门前,婉婉和秀秀叫了一声:“娘娘。” 殿门外,白茫茫的一片,清风吹过,扑簌簌的落下满天的雪花,那翘起的飞檐下,挂着晶莹的冰花,一切都是那么圣洁,可是这天地万物间,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叫了起来。 “爹爹。” 云墨掀帘的手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掉头,阳光照着他的脸,五官上洋溢着如水的笑意,满眼 的欣慰,他的笑儿,在过了十多年后,终于知道他这个爹爹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笑儿,爹爹会回来接你走的,掀帘上马车,马车缓缓的驶动,离开了金华宫。 云笑痴痴望着那马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雪花落到脸上,沁凉一片,她抬起头,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上官曜,接下来就让我们过过招吧,老鼠玩猫的游戏真正开始了,唇角勾出笑意,那么甜那么艳,只是甜腻的有些渗人。 婉婉知道主子心里难过,忍不住唤了一声:“娘娘,天太冷了,进去吧。” 云笑不动,打量着晶莹洁白的世界,那么美,那么纯净,可是这白下掩盖着的是怎样的肮脏和丑陋。 金华宫的殿门前,栽种了很多高大的树木,此刻积雪压枝头,轻颤颤的晃悠着,被风吹散,四下飘散,雪花纷纷扬扬,庭前,廊下到处都是。 温暖的阳光从云层中穿透,撒下金色的光芒,飘逸的积雪,眨眼融化了,那晶莹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就好比,亲情,她感受着云墨给她的亲情,当她想给予的时候,他却走了。 “回去吧。” 云笑掉头,婉婉不敢多说什么,紧跟着她走进去,秀秀随后,一众人走进大殿,各处收拾着。 云笑心里空空的,一时调适不过来,干脆走进内殿,卧在软榻上休息。 想起流星来,看他的身手很厉害,一定是个一流的高手,即便对付不了慕容冲那么厉害的角色,一般人还是对付得了,而她还有点本事,所以从此后,宫中再有人敢惹她,她绝不会客气的。 云笑眼瞳闪过嗜血,厌寒的望着半空。 寝宫内没人,她忍不住唤了一声:“流星。” 本来无人,可是她的声音一响,便听到一声应:“是,主子。” 眼前一道黑色的光影闪过,人已立定,恭敬的立在云笑的面前,只是那俊朗的面容上一扫而过的错愕,他是太惊奇了,主子不是傻子吗?怎么此刻看上去如此精明利落呢? “在想我为什么不傻吗?” 云笑掀了掀唇角,本来想给流星一个笑脸,不过最后却只有苦笑,实在是没心情笑出来。 “其实我早就不傻了,只是没有告诉爹爹,怕引起皇室和云王府的冲突,但到最后,这冲突依旧存在。” 云笑感叹,有些事 ,不会因为某一方的成全,便能妥善的解决掉,反而更坏事。 “别总跟着我,给我留意最近京城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报我。” 云笑挥了挥手,她要了解烟京城内的动向,不想像个无知的蠢妇一样呆在深宫之内。 不过流星并不赞同,沉着的开口:“属下不会离开主子的,属下必须保证主子的安全,至于主子要的消息,属下会了解的,一有消息便回禀明主子,其实属下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暗卫,叫惊云。” “喔。”云笑挑了一下眉,没想到竟然有两个暗卫保护她,这真是太好了,这两个家伙一定很厉害,自己以后做起事来,方便多了,即便要离开皇宫也是易如反掌的,不过现在她不会走的,因为还没有好好整治这宫中一帮人,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贸然离开,而连累爹爹和哥哥。 现在那种猪皇帝一定在死命的找云王府的碴,她可不能让他如了愿,至于她嘛?最好让他受不了废了她。 云笑盘算着挥了挥手:“好,流星,让惊云留意京城的动向,有什么情况来禀报给我,你也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是,主子。” 流星闪身离去。 屋内安静下来,婉婉端了托盘进来,里面现炖了一碗燕窝:“主子,喝点这个吧,身子暖和一点。” “放着吧,没胃口,”云笑趴在软榻上,想着爹爹和哥哥启程离京,哪里还吃得下去。 云王爷离京,京里的百姓唏嘘了三五日,这事便慢慢的平淡下去了。 诺大的烟京,每日新鲜事很多,哪里会一直纠结着一件事,最近大家谈得最多的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竟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了,这使得几大医馆颜面尽失,一时成为烟京百姓的笑谈。 这几家医馆都颇有盛名,其中仁心堂是最有名望的一家,不但诊金高,而且趾高气扬,就是店内的一个小伙计,平素都是眼高于顶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砸到自家门板了,使得生意一落千丈,对于那个施手救了病人的家伙,更是积了一肚子的火。 传闻这个神秘的大夫,是一个男子,长得貌比潘安,医术高超,人称鬼手。 来无影去无踪,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众说纷纭,到最后根本是一个神化了的人物。 流星把消息递到宫中,云笑眨巴着大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个人说的 是她吗?她啥时候成男人了,还貌比潘安,来无影去无踪,如果真那样,能被夜无昀的手下抓回来吗? 婉婉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秀秀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家伙,不知道她抽得什么风。 “怎么了?笑成这样。” 婉婉捂住肚子,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忍不住想笑。” “莫名其妙。”秀秀白了她一眼,转身绕过屏风去做事。 内殿,云笑翻白眼瞪她,凉凉的开口:“真有那么好笑吗?” 婉婉一看主子的架势,赶紧收敛了一些,乖巧的开口:“其实吧,那些人没说错,我们主子的医术确实高超,奴婢佩服得很呢,不过为啥那么想笑呢?” 说完嘴角再次抽了抽,忍住了,因为云笑扬起了手,指尖多了两根明晃晃的银针,大有她再说一个字,便银针封穴的动作哪里还敢笑出来。 “主子没想到你一下子成名了,只是当初为何叫鬼手呢?” 婉婉柔声开口,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叫鬼手。 “鬼手,意指医术高超,这个都不懂,”云笑冷哼着收起银针,这两日她的心情调适的差不多了,已从爹爹和哥哥离京的愁绪中恢复了过来。 不想今日竟听了这么一个趣闻,倒是有些意思,只不过适时救了一人,便成了来无影去无踪得人物了,不怪婉婉,就连她自个儿也觉得好笑,哪有传得那么高深莫测,果然传言难信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秀秀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 “娘娘,太后娘娘派林公公来请娘娘去长信宫一趟。” “太后?” 云笑挑了眉,这个千年的老妖婆又想搞什么名堂,他爹爹刚离京几日,不会就使什么花招吧,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而且短时间内她大概不会有什么招式,只怕是上次德妃搞出来的事,她有些怀疑,此次召见自己是试探。 云就去,怕她们不成,她这两日闷在殿内,已经厌倦了,正好出去转转。 “好,你去招呼着林公公,我一会过去。” “是,娘娘,”秀秀退了出去,婉婉上前给云笑整理仪容,今日她穿了一件桃红对襟的薄袄,面前盘着一拍丁香扣,袖口斜斜的绣着寒梅,下着白色的百褶裙,如云似雾的墨发,逶拖松散,平添几许慵懒,鬓发间插着一支碧玉簪,垂着玉色流苏,移步行动着,行云流水般优雅高贵,这样的装扮 ,雅致清新到极致,实在让人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出尘脱俗的女子竟是一个傻子,婉婉不禁有些疑虑。 “娘娘要不换套衣服吧,若是让太后娘娘看出来,可就麻烦了。” “没事,走吧,没有人规定傻子不准打扮得好一点,”云笑态生娇腻,两颊浮出小巧醉人的酒窝,可爱甜美,只是那眼瞳中,却升腾出斗志,冷光。 大殿上,林公公正在喝茶,听到纱幔之后传来的脚步声,一抬首,整个人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玲珑纤约,精致的小脸蛋白皙可爱,那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转动着,透着无尽的灵气绞诘,此刻望着他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说不出的让人疼惜,那种不想伤害的心情显而易见。 这是皇后吗? 那个傻子,这太诡异了,一点都不像,难道皇后真的如德妃娘娘所说的,根本不傻。 林公公脸色变幻莫测,变了几变,由红至白,再由白变成了绿,他是太受惊了,快消化不了了,如果皇后不傻,那么云墨到底是何居心,傻就傻,不傻就不傻,为何藏着掖着,难道他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也不像,因为云墨已卸权了。 婉婉扶着云笑站在大殿内,望着林公公一惊一乍得样子,心里了然,不动声色的开口。 “林公公,奴婢把娘娘收拾得还行吧。” 林公公一怔,回过神来放下茶盅:“走吧,太后娘娘候着呢!” “有劳林公公了,”婉婉不卑不亢的开口,扶着云笑往外走去,云笑经过林公公身侧时,都得掉头怒瞪他一眼,那眼瞳无尽的狠戾,杀机四伏。唬得林公公一个倒退,心口扑通扑通的跳,认真细看,娘娘早走过去了,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娘娘怎么会有那么凶狠的眼神,好像夜晚闪光的狼眸,直逼人心。 前面婉婉叫了起来:“林公公,快点走吧。” 林公公抹着头上的冷汗,小跑步的跟了出去。 天气晴朗,积雪早已融化了,冬天很快便过去了,春将来临。 殿门外,青石铺成的空地上,端正的停放着一顶软轿,婉婉搀扶着云笑坐进去,自己扶着轿沿,一挥手叫了起来,“走吧,去长信宫。” 软轿抬了起来,轿子两侧跟着婉婉和秀秀,太监随后。 林公公几个大步,赶上了婉婉的脚步,小声地嘀咕。 “皇后最近没出啥事吧?” 婉婉冷笑,斜睨着林公公,不冷不热的开口:“林公公是指什么,有没有人打扰皇后吗?还是别的什么事?” 林公公被婉婉一阻,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一行人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的大殿上,太后和皇上正和风细雨的说着话儿,两母子似乎解除了前隙,笑容璀璨,满殿生辉。 太后风华不减当年,妩媚依旧,桃花眼眸中溢满了宠溺,只是在那眸底,隐隐流淌着一处寒冰,好似阴冷的雪谷地带,只有当她全身心的望着年轻的皇帝时,才能发出真心的笑容,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笑越发的柔媚。 “曜儿,怎么想起过来陪母后了?” “母后,儿臣已经想明白了,母后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儿臣,儿臣只是太心急了,现在云墨已前往峰牙关,儿臣正在整顿朝中的事,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母后可要指正儿臣。” 上官曜说的极认真,幽深如冰潭的眸子画了一池的汪洋,云遮雾罩,看不真切那眸底真实的想法,只是神情举止确实少见的庄重,俊逸的五官上,狭长的眉挑起,定定的望着太后。 “曜儿。” 太后轻叹,心底隐隐疼痛,曜儿,你的心思母后岂会不知,难道你真得想动夜家吗?他们可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这样做,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不过太后却聪明的不点破,他不想让刚刚缓和的亲情再次崩裂了,而且她会尽量保全住夜家的。 “曜儿啊,不管你听的进去听不进去,母后都要说,夜家才是你真正的后盾,他们是你必要时候有力的臂膀,母后老了,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但母后疼儿子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所以母后只想找人保护好曜儿。” 太后慈爱感人肺腑的话,在一瞬间打动了上官曜的心,她微微动容,几乎想放弃了动夜家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东西,竟然被别人紧拽在手里,这感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所以这夜家一定要动,不过他们好歹是他的舅舅,他不会赶尽杀绝的,为了母后,他还是会保全夜家一门荣耀的,只是那个兵权,他们必须交出来。 上官曜眼瞳闪烁过阴暗的冷花,什么都没有说。 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太监,恭敬的俯身请命:“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了。” 上官曜一听那傻子过来了,想到自己曾吃过的闷亏,不由恼怒,冷声:“她过来干什么?” 第065章 皇宫闹剧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齐齐的望着皇上和皇后。 只见皇后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困难,眼瞳慢慢的涣散,似乎快不行了。 婉婉早疯了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上官曜的大腿求起情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后不是有意的,皇后不是有意的。” 上官曜被她一扯,手下力道稍小一些,云笑的呼吸总算顺畅一些,眼瞳泛过冷狠,上官曜,今日此仇,必报,你给我等着。 这时候,小太监领了御医急急的过来了。 太后已能压抑下怒气,望着愤怒得欲杀人的上官曜,不由得轻唤:“曜儿,放了她,她是个傻子。” 虽然被傻子喷了一脸的毒药,但她大致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一个傻子,要不然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明知道是毒药,还坦然喝下去的道理,明知道她是权倾天下的太后,还敢喷她一脸药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女人真的是个傻子。 既然她是个傻子,他们何必和她计较,只是想到脸上的伤,还是有些愤怒,虽然她也很想杀了这傻子,但现在云墨在边关作战,如若傻后被杀的事传到他的耳朵里,必起祸乱,那西凉岂不乘机而上,峰牙关必失,东泰就乱了。 “母后。” 上官曜挑眉,冷睇,看云笑鬓边已湿,冷汗涔涔,此刻像一只病歪歪的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耸拉着脑袋,虽然没死,也算受到教训了,手下一松,云笑跌到地上,呼吸总算顺畅了。 婉婉立刻松开了皇上,扑到云笑的身上。 “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带她回金华宫去。” 太后沉声命令,婉婉含泪应允,不管此次娘娘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可她确实是受到了伤害的,差点丢了命,看得她心疼极了。 由此心里越发讨厌这皇家的人,心地也太狠了,为了自己的目的完全的不择手段。 “娘娘,来,奴婢扶你回去吧。” 婉婉扶起云笑,主仆二人脚步跄踉的离开了大殿,殿门外,阳光依旧美好,可是经过刚刚的险恶,真可谓阴阳两重天,冷热交替了。 秀秀和两个小太监赶紧上来扶住皇后娘娘,紧张的追问。 “娘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吧,”婉婉手一挥,和秀秀扶着娘娘坐软轿回金华宫而去。 长信宫的大殿上,御医 已给太后诊了脉,除了脸颊上有伤外,并无大碍。 “娘娘,这是雪莲膏,每日早晚三遍的擦,脸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奇药异丸,所以这被毒汁浸过的伤痕,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下去吧。” 太后挥手,御医恭敬的退了下去,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太后肆意的卧在软榻上,点漆似的桃花眼,随意的瞄向皇上,缓缓的开口:“曜儿,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皇后她确实是个傻子,以后别总是想着她的事了,既然云墨已卸了权,现在又在峰牙关和西凉军对阵,一时之间也威胁不到你,你还是安心整顿朝廷上的事吧。” “儿臣遵旨。” 经过今日的事,上官曜也确认了皇后就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么会喝药呢,而且还敢把药喷到太后的脸上。 上官曜一拢锦袖,肆意奔放,笑意染上眉梢,微点头。 “母后放心吧,儿臣会把心思专放在政务上的,母后没什么大碍,儿臣告退了。” “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满意的点头,看着皇上大踏步的离开长信宫,直到他消失不见了,眼底浮起担忧,轻愁。 皇上的病可怎么办啊?究竟是什么人下了药,使得英俊潇洒的皇上竟然无能了,后宫佳丽十几人,还未有一人怀孕呢,如若他一直这样可怎么办? 一旁的林安,恭敬的走过来,小声的禀报:“娘娘,叶太傅派人送信进宫来了。” “信呢?” 太后侧首,伸出手来,林安立刻把信奉上。 叶太傅送信进宫,是告诉太后,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大夫,叫鬼手,这是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一时查找不出他的下落,只要找到他的落脚点,他一定会把他带进宫来见皇上,皇上的病就会治好的,请太后放心。 看了这信,太后心里总算舒展了一些,伸手揉了揉脑门:“小林子,扶我进去休息会吧,这一早上闹得太累了。” “是,娘娘。”林安赶紧扶着太后进内殿休息。 金华宫内,婉婉摒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只有她和秀秀两个人侍候着,此时看主子有气无力的趴在软榻上,微睑上双目,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璀璨夺目的星瞳,精致俏丽的小脸蛋苍白依旧,呼吸几若可闻,若有似无,微涨开嘴,不敢抿起来,显示出她的嘴里受伤了。 想到先前的画面,皇上差点掐死了主子,婉婉难过得眼泪都留下来了,无声的啜泣。 皇室的人太欺负人了,王爷刚离京,她们就这么对付主子,真是太可恶了。 婉婉在哭,秀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劝慰她:“婉婉,发生什么事了?” “是娘娘?”婉婉开口道,一时不知道如何往下接,本来闭目调神的云笑陡的睁开眼,那眼瞳寒光夺目,唇角浮起冷笑。 “好了,哭什么,又没有怎么样?而且你以为太后真的会让皇上杀了我吗?别忘了云家还在峰牙关拼死和西凉军作战呢,她今儿个这么做,只不过想试试,我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二来也让皇上安心,不再纠结这件事,哎呀,嘴里疼,那药真毒啊。”云笑说了几句,疼得轻蹙眉,呼着气,想起什么似的挥手。 “婉婉,把那红色的药丸找一颗出来,我服了。” “是,”婉婉利落的起身,走到一侧的柜子里,瓶瓶罐罐中翻找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红色的药丸,不知道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倒了一粒走过来,侍候着主子服下。 “娘娘,是不是很疼?”婉婉哭了起来,先前看到太后脸上的肿痕,她便知道主子的嘴里一定受了伤,越想越难过,最后哭的很大声。 云笑服了药,呼了几口气,伸出手拉过婉婉的手,柔声安慰她。 “没事了,婉婉,没有什么大碍,拿药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你别担心了。” “他们不但给娘娘下毒,皇上还差点掐死了娘娘,他们心怎么这么狠啊,”婉婉抽泣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流,她答应了王爷要好好保护主子的,可是王爷刚一走,他们就全来对付娘娘了。 “皇室的人哪个不狠,狼子野心罢了,明明利用了云家人,还要假仁假义一番,今天我这是孤注一掷,现在他们一定相信我傻了,若不那样做,你以为她们不怀疑吗?” “可是奴婢看着主子这样子,真的很难受,奴婢还答应了王爷好好照顾主子的。” 婉婉自认自己失职,越发的难过,虽说止住了泪水,可是眼瞳却红红的。 云笑翻了一下身,望着婉婉,她一向大大咧咧的个性,很少伤心的,此次来看是真的很难过,轻轻的拍了拍这个丫头的手:“好了,别难过了,我服了药没事了,不过,我不会放过伤我的人,他会为自己所作的付出代价的。” 云笑阴 暗的笑。 婉婉眨巴着眼睛,难得一次的没有阻止主子做事,一旁的秀秀听的云里雾罩的,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烈,皇上为什么要掐死皇后啊,皇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接下来要有动作。 秀秀只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黑沉沉的一片……云笑放开婉婉的手,掉头望向秀秀,微嘟起嘴,柔声的开口:“秀秀,我饿了,去给我准备些点心过来。” “好,娘娘等着啊。” 身后的秀秀立刻点头,早忘了先前的不安,小身子往外闪去,等到她离开后,云笑翻身盘腿坐在软榻上,脸色冷凝而庄重,轻轻的开口:“流星。” 她现在能感应到流星的气息,知道他是不是在身边。 流星应声而出,一袭黑袍,劲风吹过,落地,俊朗的五官之上,布着冷沉,心底很是愤怒,先前娘娘进大殿的时候,她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呆在外面的一棵树上,不敢随便靠近,因为上官曜,不是寻常的人,他的武功很厉害,靠得近了,他便感应到了,但他还是从殿外的树上,看到了殿内的一切。 皇上差点掐死了主子,本来他是要出手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上官曜放过了主子,不过哦主子确实是吃了亏的。 “主子?” “把这个给我下到各宫妃嫔的茶里,”云笑微笑着拿出几包药扬了扬,示意流星去办这件事,凭他的身手想要给各宫的妃嫔下药,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别忘了昭阳宫的那一位,她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明白了,”流星恭敬的应声。 云笑满意的点头,她不生气的时候,笑眯眯的,可爱又无害,让人看一眼便喜欢得紧,不过这只是表相,真正接触过她的人便会知道,她从来是有仇必报的。 “另外让惊云进宫来见我,最近宫里会热闹一些,你们给我多留意一些宫中的情况。” “是,”流星拿了药闪身离去,因为他们听到殿门外有人进来了。 流星离开,婉婉忍不住好奇的追问:“娘娘,惊云又是谁啊?” “和流星一样,是暗卫,他们两个是一体的,爹爹以为我是傻子,所以只指了一个流星给我。” 云笑淡淡的开口,她有什么事并没有瞒着婉婉,她相信婉婉是个真心护主的丫头。 “喔,”婉婉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想起主子 给流星的药,不由得好奇:“娘娘,那是什么药啊?” “合欢散,”云笑笑了起来,似乎看到荒唐的闹剧正在皇宫里蔓延,皇上无能,后宫的好多妃嫔都中了合欢散,看皇上如何自处,这羞辱可谓实实在在的,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礼,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件,第三件? 上官曜,你等着吧,凡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记着,而且有仇必报。 云笑笑得开心,那苍白的脸色竟晕染了些许的绯红,好似画布中妖娆的红蕊,风吹无垠,香雪一支秀。 寒夜冷彻骨。 天边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像一块巨大的布幕,重重的压下来,北风呼啸而过,穿透层层叠叠翻飞的宫檐,宫灯摇曳,发出暗黄的光芒。 阴暗冷寒的夜色中,竟然飘起了雪,满天飞舞,婀娜多姿。 金华宫,云笑穿着厚厚的暗点青花棉袄,真个人包裹的像个小肉包子,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蛋,大眼睛不时的转动着,打量着寝宫内的两个人。 流星和惊云。 流星她是见过了的,长相俊朗,眉清目秀,只是个性有些冷,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做暗卫本就隐藏在暗处,而黑色是最有利的颜色,在配上她酷酷面无表情的神情,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人。 至于惊云,这是云笑第一次见他。 她个子不是很高,属于精壮型的,而且皮肤很黑,这黑映的眼睛格外的传神,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满目传奇,阳光般的笑意漾在脸上,露出一嘴白牙,可爱的紧。 “小姐,你不傻了。” 开场白也可爱,云笑和婉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一旁的流星沉声:“惊云。” 云笑举起手,一点也不以为意,谁说手下就必须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人一般,她倒觉得惊云的个性很可爱呢。 “没事,以后你们跟着我不必那么拘谨,我希望我们几个人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更是朋友,亲人。” 云笑的话落,婉婉不以为意,因为她早就知道主子的雷人之举,但是惊云和流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可爱的话,胸中忍不住窜过暖流,他们这些暗卫,一直生活在冷冰冰的角落里,什么时候听过如此温暖的话了,虽然王爷对他们不错,可到底上下有别,而且王爷为人严谨,对他们很是严厉,因为他想给主子最有用的人,最能保护主子的人。 “朋友,亲人?” 惊云重复了一遍,最后用力的点头:“好,小姐,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亲人了。” 虽然短短的相处,云笑已知道,流星个性沉稳,冷漠,但是惊云却和他相反,个性外向活泼,心地也很单纯。 “好,”云笑点头,一室的暖意,缓缓的掀唇开口:“这几日你们留在宫中,给我留意宫中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禀报给我,一定要小心一些,这宫中有很多厉害的人。” 云笑想起了慕容冲,这家伙一直神出鬼没,还有住在清风阁的西门钥,那人虽然很少出来,但他的能力那一晚她已经见识过了。 还有宫中隐藏的人,皇帝的手下。 总之处处小心为好。 “是,主子,我们知道了。” 流星和惊云抱拳,面对正事的时候,他们相同的认真。云笑吩咐了两个人手下,想起今儿个让流星下药的事,不由得关心的询问:“今天让你下的药,下了哪几个妃嫔?” “属下不知道有哪些妃嫔,但是昭阳宫的那一位首当其中,而且属下都有看到她们喝了下去。” 流星恭敬的禀报,云笑点头,这宫中的妃嫔众多,他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不过只要下了,今夜就有好戏看了,想到好戏,云笑的眼瞳立刻晶亮起来,典型的惟恐天下不乱的招牌笑脸。 “走,婉婉,我们去看热闹。” “啊,这会子?”婉婉睁大眼,侧首听了听屋外的声音,风声呼啸,雪花飘飘,这样冰冷的夜晚去看热闹,娘娘还真有好心情啊,不过还是不要了吧。 “娘娘,下雪了,好冷的,而且你嘴里的伤还没大好呢,我们还是睡觉吧。” “嗯,没事了,虽然仍有些疼,不过不影响说话,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呢?带回就有好戏上场了。” 云笑抱着手中的小暖炉,人已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掉头望着流星和惊云:“你们两个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的。” “是,主子。” 两个人闪身离开,云笑不想让人知道流星和惊云的存在,他们可是她的保命符,怎能让别人知道呢? 因为是偷看热闹,所以不宜惊动其他人,云笑和婉婉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后面溜了出去。 深宫之中,人影稀落,寒夜如此冷清,有谁会四处乱窜,这上上下下大概只有自个的主子如此兴趣高昂,婉婉苦着脸,盯着前面的小身子,无可奈何的 陪着她,穿廊过亭的往景福宫那边而去。 诺大的皇宫内,除了夜巡的侍卫,大概只有她们两个,半夜不睡觉,去看热闹。 景福宫四周,有几棵参天的古树,即便是冬日,大雪纷飞,也青郁郁的一片,此时正好隐身所用。 两个人身手利落的爬上了树,隐好身子,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大的功夫,便看到有软轿停在景福宫门前,轿边一左一右两个宫婢,等到轿子一停,便掀帘请了轿中的人下来,另有两个太监打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借着那幽暗的灯光,云笑一眼便看出这第一个出现的女子是被降了位的夜素雪,只见一行人急急地往景福宫门前走去。 树上的云笑不由得挑了眉,流星办事果然得力,第一个真是夜素雪,想到这心情越发的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坐在树梢上,晃着两只脚,别提多舒畅了,可怜一边的婉婉,不时的呵着气儿,陪着自个的主子。 景福宫门前。 几个太监正在守夜,一看到夜素雪过来,赶紧打起精神,恭敬的请安:“见过淑媛娘娘。” 虽然德妃娘娘被降了位份,但大家心知肚明,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这位分早晚要上的,说不定到时候直升为皇后,所以这宫中上下,人人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恭敬小心。 夜素雪的脸色难看,听到小太监的话,便想起自己被降了位份,对于那个姑母,心底浮起怨气。 “本宫要见皇上。” 几个小太监赶紧开口:“娘娘等一下,小的这就去禀报亭公公。” 夜素雪没说话,明明是冬日,可是周身好像找了火一样,恨不得扒光了所有的衣服才好,脑海中一直想着皇上傲人的身姿,什么时候自己如此淫荡不堪了,夜素雪一边想着,一边用玉手扇风,身侧的贴身丫头月梅,奇怪的看她,小声的询问。 “娘娘,你怎么了?” “我似乎很热。” 夜素雪一边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的小太监瞟去,这些小太监长得细皮嫩肉的,越看越让人喜爱。 月梅皱眉,感觉到哪里有些不一样,赶紧伸手拿了锦帕给主子擦汗,小声的开口:“娘娘,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素雪轻摇着首,云鬓微松,眼神热切,伸出手拉扯自己的衣襟,喘气声微微有些重。 这时候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已走了 出来,大太监亭公公一并走了出来,唱了一声诺,恭敬的开口:“皇上有旨,淑媛娘娘请。” 夜素雪跟着大太监亭公公走进去,月梅和昭阳宫的几个婢女和太监留在殿外。 景福宫的书房,虽然比不上上书房的奢华,但也金碧辉煌,四角镶嵌着琉璃宫灯,照得书房亮如白昼。 这里是皇上召见内臣和处理政务的地方,有时候也会休息在这里。 因此,宽大的软榻上铺着长毛的大红地毯,一身明黄龙袍的上官曜慵懒的歪靠在软榻上,斜睨着走进来的夜素雪。 没人香酥微醺,娇艳若花,眼瞳微微泛着热潮看的人口干舌燥,喉头没来由的滚动了一下,柔声开口。 “素雪怎么过来了?”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夜素雪极力压抑着自己体内的渴望,一浪高过一浪的燥动涌上来,眼睛一瞄到慵懒随性靠在软榻上的俊美男人,恨不得化身成一头恶狼冲上去,但仅有的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这么做,皇上讨厌淫娃荡妇。 “起来吧,过来做,今儿个怎么了?” 皇上关怀的开口,夜素雪起身,再也忍受不住体内狂风波浪的汹涌,飞快的走了过去,挨着皇上的身边坐下,闻着男性醉人纯醇的气息,不由微睑双眸,发出猫般的轻吟,如玉的细手轻敲的触上了上官曜的胸,柔媚万千的开口。 “皇上,你有好久没来陪素雪了,素雪想你了。” 那娇软柔酥的低哝,再加上嫩滑好似丝绸的玉手,是男人只怕都抵抗不了,可是却是上官曜的痛处,一想到自己即便想,却丝毫展现不了男性的雄风,脸色陡沉,眼神阴暗冷漠,大手一挥,夜素雪被生生挥了出去,跌落到地上去。 “大胆,夜进景福宫,竟然为了诱惑朕吗?” 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愤怒,恨不得杀人泄恨,如若不是无能,又岂会推开佳人的温香软玉。 夜素雪一见皇上发怒,早慌了,忙翻跪下来:“臣妾该死,皇上饶过妾身吧。” 他虽然告罪,可是一双眼睛却大胆火热的紧盯着皇上,眼里是雾气一样的珠花,哀怨幽切,皇上不喜欢她了吗?连碰都不碰她了,难道以后她都要独守空闺了。 “滚。” 上官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相反的更恼怒,这是一种无力的愤怒。 “皇上 ?” 夜素雪哭了起来,纤细的手控制不住的去拉扯衣襟,身上似乎快着火了,脸颊烧烫得更是厉害,一片绯红。 上官曜后知后觉的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身形一动,高大挺拔的身子走了过来,蹲下身轻拭夜素雪的脸颊,那烧烫实实在在的刺激了他的手,根本不是一般的火热,眼中是赤裸裸的欲望,这一些显示? 夜素雪被人下药了,还是春药? 这个人为什么给夜素雪下药,很显然是以此来羞辱他,这恰恰说明,那个给他下药的人,一直隐身在皇宫内,不但给他下了药,还给他的妃嫔下了药,他究竟是谁? 上官曜陡的站直身子,周身罩上狂风暴雨,眼瞳中翻滚峰涌的惊涛骇浪,冷寒的杀气渲染在整个上书房内。 可惜下了药的女人根本不自知,此刻已陷入半疯狂的状态,紧抱住上官曜的大腿,不住的磨蹭,这给上官曜更大的难看,周身僵硬,冷冷的怒瞪着夜素雪。 这时候书房门外响起亭公公的声音:“皇上,吕昭仪求见。” 上书房内,上官曜听见门外小亭子的话,还有地上夜素雪的辗转轻吟,心底的暴戾彻底被刺激了,面罩寒霜,眼瞳嗜血,却偏偏嘴角轻笑,那笑好似二月的冰刀,锐利。 好,很好,看来那人不但给夜素雪下了药,还给宫中别的妃嫔下了药。 他一定要抓住他,千刀万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上官曜心底发着狠,眼瞳阴骜难看至极。 别的小太监不了解,身为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小亭子,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这种事,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就是惹祸上身。 “皇上。” 小亭子小心的开口,微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候着。 上官曜冷眼扫过,嗜血无情的再次命令:“淑媛娘娘行为不检,扔进寒玉池泡两个时辰,另外今晚凡有妃嫔过来,全部扔进寒玉池,没有两个时辰不准出来。” 小亭子得了令,一挥手命令身后的太监动手,很快架起淑媛娘娘往外走。 殿外,连同吕昭仪一起送进了寒玉池。 寒玉池,顾名思义,本是夏天避暑有用,地下有天然的寒潭,使得水温异于别处,是以取名寒玉池。 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这雪花飘飘的大冬天的,皇上竟然把人送进寒玉池中,还命令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 第066章 搜 宫 这两年神龙宫越来越壮大,渗入到东泰的每一个角落里去。 这慕容冲是王爷最头疼的人物,一直派人明察暗访,也没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这些人活动虽然广泛,但是却很隐蔽,行动迅速,一击便退,是以一般人根本动不到他们。 谁会想到,这慕容冲竟然和他们的主子交好,躲在皇宫之中。 这是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主子会受到牵连,而且他和主子走的如此近,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主子还是和那个人保持距离为好。” 流星沉着的开口,一旁的惊云难得的点头,和流星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流星说完,连婉婉都点了头,他们三个人都觉得那个人很危险,他会害到主子一样,而他们不管皇室的斗争,也不管什么恩怨情仇,只是保护主子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这个慕容冲,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自从神龙宫出道以来,他一直蒙着脸,根本没有人看过他的容貌,有人说他妖颜惑人,有人说他鬼魅骇人,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神秘,高深莫测。 “你们在干什么?”云笑看这些手下如此严肃,挑了眉,好笑的开口。 虽然她很感谢做属下的如此关心主子,但是她又自己的主张,再说那慕容冲是好是坏,她还能分辨出来,也许他很凶狠残忍,但目前为止,她还没看到他过于狠戾残忍,但目前为止,她还没看过他过于狠戾的一面,虽然想过杀她,但最终并没有下手,可见他内心并不是残狠得全无人性,至于他的所作所为,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一点她可以感应的到,而且这个秘密和当朝太后还有皇上有关系,所以他才会一直逗留在皇宫里,皇宫几乎就像他的家一样,来去自如,根本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这不是一般人做到的,即便武功再高强,或者本领再大,皇宫像一座迷城,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了解得如此详细,就连她住在这里的人都会经常迷路,但他却熟悉得就像家里一样。 云笑想着,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大胆的讯息。 难道慕容冲也是皇室中的人,这念头一起,挥之不去。 不过管他是什么人,那都是他和皇室的恩怨,与自己无关,她只知道,眼下他和她是一国的,她岂能便宜了上官曜这个男人,既然送出第一件礼物,那么明晚就会有第二件礼物。 装鬼吗?好,很有意思呢,难得慕容冲大侠竟然想出如此 可爱的想法,那就玩一玩呗。 云笑扬起笑脸,粉颊之上酒窝娇腻,甜美可爱。 眼瞳确实少见的认真,严肃。 “你们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是我自由分寸,至于慕容冲的为人,不在我们管辖的范围,我们要做的是,一,搞得皇宫大乱,二,出宫去,我怕?” 云笑未说话,掉头望着窗户,窗棂上积了一层雪花,迷迷蒙蒙。 “只怕皇上未必放过爹爹和哥哥,我要尽快出宫,去峰牙关,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主子。” 三个人同时应声,望着主子臃肿得像个小肉包子的身子,没想到主子竟然想得如此多了,这样的心性又岂会轻易上了别人的当,看来真是他们想多了。 “你们两个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随便出现,我怕你们露出马脚,到时候只会坏事。” 云笑回首,语重心长的开口,望着流星和惊云,两个人恭敬的点头,闪身离去。 寝宫之中,婉婉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身子,柔婉的开口:“睡觉吧,夜深了。” “好,睡觉,”云笑点头,未知的事还是交给未来吧,有什么事是她摆不平的呢?自信的女人最美,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景福宫。 琉璃灯散发出栩栩光辉,金碧辉煌的大殿好似罩了一层蒙纱,高座上的人,脸若寒潭,俊逸的五官上,布着雷霆之怒,阴骜难看,大手握着手边的椅抦,那爆起的青筋,可显示他的愤怒,虽然微睑着眼,可是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 大殿下面,恭敬的立着两个人,同样高大挺拔,一人着着墨色锦袍,华冠束发,冷魅暗沉,正是当朝亲王上官霖,另一人,却是一身官府,鲜艳的红色,胸前绣着苍鹰,可见其地位不低,腰垂宫中腰牌,正是皇上的亲信,后宫的侍卫统领宋渊。 皇上连夜调派他们两个人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不敢大意,此刻警戒的望着上首的皇上。 上官曜陡的睁开眼,那眼暴戾嗜血,阴森森的散发出莹莹寒光。 冷沉寒薄的声音响起:“朕让你们过来,是因为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怪事,今夜后宫中妃嫔有多人中了合欢散,这人太叵心莫测了,而且朕可以肯定,他就隐藏在宫中,你们务必要尽快查出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想到自己空有想念,却再也无缘享受女人的温香软玉,上官曜的心理 恨得快吐血了,若是此刻那人在面前,他要一刀一刀的凌剐了他,让他恨不生逢时,后悔对他所做的事,上官曜的眼瞳罩上红艳艳的嗜血,大手一握,重重的捶了一下身侧的案几,案几啪的应声裂成两半。 “下药?” 上官霖和宋渊面面相觑,脸上浮起凝重,身为后宫的统领,竟然有人藏身在宫中,而不自知,这是他的失职。 宋渊扑通一声跪下,惶恐的开口:“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罪该万死。” 上官冷睇着宋渊,说实在的,这件事上,是宋渊失职了,宫中有人连连动手脚,作为侍卫统领,他竟然一无所知,不是失职又是什么,但是通过几次的事件,上官曜已多少了解,这暗处的黑手不是一般人,只怕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单靠宋渊一个人未必能找出来,所以他才会连夜调了霖王进宫,相信他们两个人合作,一定可以查出蛛丝马迹。 “霖王爷,朕让你进宫,就是想让你和宋渊两个人联手,尽快揪出这只黑手,另外,这人很可能易容成宫中的太监或者宫女,你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臣弟明白。” “属下明白。” 两个人你同时应声,上官曜挥了挥手,朝一侧的小亭子吩咐:“小亭子,这几日安排霖王爷住在宫中,朕累了。” “是,皇上。”小亭子恭敬的过去,领了上官霖和宋渊出去,吩咐了小太监安排霖王爷在宫中住下来,自己则回身走进大殿,殿内,皇上一身疲倦的歪靠在龙榻上,脸色戾戾的,无精打采,那俊逸的五官失色不少,最近的事,皇上确实累的够呛,可谓接二连三的打击,刚把云墨撵出了京城,宫中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真是多事之冬啊,小亭子走到上官曜的身侧,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寒夜太冷了,进去休息吧。” “恩,进去吧。” 小亭子伸出手扶着上官曜,走进了内殿。 上官霖在宫中住下来,连同侍卫统领宋渊,连夜做出了详细的计划,不放过后宫任何一处地方,定要把暗处的黑手查出来,斩草除根,竟然敢在皇家深宫之中搞怪,找死。 一夜无话,第二日,太后一大早便宣了上官曜。 因为一夜难眠,太后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青黑的痕迹,脸上的红痕隐约可见,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完全没有平日的光鲜,周身透着几分沧桑,眼瞳冷然,望着大殿下面的儿子 ,心底微微有些失望,曜儿啊,为什么完全不能体会到母亲的用心,而且你做事真的欠缺考虑啊,这不是一个帝皇具备的深沉。 上官曜已得到消息,知道昨夜夜素雪和吕映寒等人皆让母后下旨放了,今儿个母后一大早便召见了自己,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夜素雪等人的事吧。看着母后为自己的哦事ricin操心,上官曜的心浮起了不忍,缓缓的开口。 “母后,儿臣?”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太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幽然的声音响起。 “曜儿啊,母后对你真的很失望,上一次你惩治了柳美人,还把赵才人关在冷宫中,母后体谅你,而且那两个妃嫔也没什么地位,但是昨儿个你懂的这几个人,背后的娘家都很有实力,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寒冬腊月,你把几个女人扔进寒玉池中,若不是哀家前去,她们岂不是全都香消玉殒了,她们死了没什么,天下的美人多的是,可是那背后的各大家族,会如何对待你呢?难道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太后咄咄逼人的责怪下来,怒瞪着上官曜。 上官曜倒抽一口气,抬眸望着自个的母后,心底升起无尽的苍凉,母后连自个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吗?这皇权真的太可怕了,他们母子还是从前那个亲密无间的母子吗?互生隙缝,心底已有列横,这裂缝,还能弥补起来吗? 上官曜的唇角勾出冷绝的笑,深不可测的眼瞳愈发幽深,一张俊脸瞬间布上寒霜。 母后如此指责他,于他何其难堪,他仍是一国之君,何况他所做的事是出有因。 上官曜想到这,陡的冷喝:“母后,你过分了。” 太后一怔,呆愣的望着大殿上,怒发冲冠,霸气横增,横扫天下的男子,莹莹冷眸怒视着她,声厉话冷。 “母后,朕仍是一国之君,你如此指责朕,让朕何以垂训天下,垂训朝中大臣。” “曜儿,”太后不知道如何反应,她的心一下子裂成无数块碎片,为什么会这样啊,曜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他已经不把她这个母后放在心上了,如果没有这一切,她的曜儿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啊,太后桃花眼眸中,滚动出一滴晶莹的珠花,滴落到手心里,冰凉一片。 可惜大殿的皇帝,已心生戾冷,根本不理会伤心了的太后,阴沉着脸,一甩手往殿外走去。 高大挺拔的身子沉稳的往外走去,走到殿门前,停滞了一下,似乎还 是不忍心,沉声开口。 “母后,是你让儿臣伤心了,你连儿臣都不相信了,昨儿个晚上的事,是因为那几个妃嫔中了合欢散,只有放到寒玉池中以冰水抵御才能散其热量,难道母后希望儿臣给她们找几个男人不成。” 上官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殿门外响起小亭子尖细的叫声:“皇上起驾回宫。” 长信宫的大殿上,太后听了上官曜的话,歪倒在凤榻之上,无声的流着泪。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自个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原来那几个女人中了合欢散,才会被曜儿放进寒玉池中,这事于曜儿本是极难堪的,而自己是伤了他的心,他怎能不戾恨这样的母亲。 太后一边流泪,一边伤心,想到有人给曜儿下药,现在又给那几个妃嫔下药,不由得恨从心来,悄然的抹去了眼泪,抬首,眼睛微红,沉声吩咐一侧的林安。 “去,请西门先生到小叶亭来,就说哀家要见他。” “是的,娘娘。” 林安恭敬的领命,闪身离去,高座上,跟随了太后很多年的平姑姑,伸出手扶起太后娘娘:“娘娘要见西门先生做什么?” 太后什么都没说,眼瞳闪烁,她想试探一下西门钥,直觉上认为这个人别有用心,内敛而深沉,似乎不是外表所看到的那样不问世事。 自从他进宫以后,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这不能不让她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个西门钥搞出来的,他一方面帮助皇上,一方面却又暗中动手脚,他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太后就着平姑姑的手,一脸若有所思,两个人往小叶亭而去。 小叶亭就在长信宫内,四面栽种了梅花,一夜飘雪,梅开得正艳,正好赏梅品茶,顺便看看这个隐藏得很深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西门钥得了旨意,倒是没有故意托大,也没有为难林公公,冷然的跟着林公公过长信宫来。 小叶亭内,三面围着屏风,只露出一面,盛开的梅枝探进亭内,一支独秀,红艳艳的梅花,在皑皑白雪中说不出的肆掠惊艳,沁香之气,直窜鼻端,此时赏梅,只觉这梅之雅,不比那牡丹差之分毫。 “娘娘,西门先生过来了。” 亭外林安恭敬的开口,太后懒散的声音响起来:“让西门先生进来吧,外面很冷呢。” “是,娘娘,”林安领了命,转身请了西门钥进小叶亭。 西门钥举止风流雅致,不卑不亢,一撩袍摆,优雅的走进小叶亭,对着端坐在亭中的太后娘娘行了礼。 “西门钥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西门先生可否坐下陪哀家赏梅,品茶。 太后柔柔的声音响起,西门钥镇定自若,隽秀英俊的容颜上丝毫不见恐慌,端的是不燥不急,就像一枝雅竹,在冰天雪地中,衬着梅的暗香,梅之高雅。 “谢太后娘娘了。” 西门钥坐下,亭中并没有多余的太监和宫女,所以西门钥一坐下,平姑姑便走了过来倒茶,恭敬的奉到西门钥的手边,轻声的开口:“先生请用茶。” “有劳了。” 西门钥点头,不再多活,轻捧起茶盎,精致的青白底纹的雁头青,细腻光滑,茶具中的极品,是由官窑产出来的,只怕毁坏了九百九十九套,放得了这一套,所以及其珍贵,再看那茶,青郁郁的,升腾起沸气,茶香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根根细尖的茶叶,在茶水中翻滚,肆意舒展,绿郁芳菲。 西门钥先观,后品,最后轻轻的赞叹。 “果然是茶中极品云雀,还是曾年的雪水泡出来,甘醇清香,既不失茶的馥郁,又有雪水的清甜,果然是好东西。” 太后微睑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忽而笑得如沐春风。 “西门先生好品味,果然不愧为皇上赏识的谋士,这茶哀家到还有些,”太后停了一下,抬首吩咐一侧的平姑姑:“待会儿送些给先生仔细的品尝。” “谢太后了。” 西门钥的生疏有礼的回话,虽然举止不卑不亢,谈吐优雅,可是太后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安宁的因子,是那种让她害怕恐慌的。 “听说西门先生帮了皇上一次要离开烟京了,哀家今儿个找先生来,就是有事想拜托先生,想请先生一直留下来协助新皇,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悠然妩媚的笑,微微歪靠在石桌边,手肘下垫着秋香色的绣垫,慵懒娇媚。 即便年岁已高,可依旧风华绝代,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红颜祸水,是男人只怕都逃不过她的柔媚多情,即便是胸有睿智,心负天下的人只怕也不例外吧,西门钥眼瞳暗了一些,抱拳恭敬的接口。 “太后客气了,西门钥无心于辅助任何人,只想隐于旷野,此次来皇宫,只是因为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良田千顷, 美人如斯,万户侯,这些荣华富贵难道不足以留住先生吗?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先生一开口,就华袍加身,高人一等,成为人上人了。” 清风吹拂过小叶亭,炉内燃着香薰的烟草,飘逸的轻旋着。 太后的话不亚于天上凭空掉下了金元宝,生生地砸在西门钥的面前。 可惜这隽秀如竹的男子,完全面色不改,径直站了起来:“太后娘娘高望了,西门担不起这样的重责,有负厚望了,西门有些累了,茶也品了,先行告退了。” 太后斜睨着眼,乍冷的光芒透过微掀的睫帘,莹莹落到那高挑挺秀的背影上,好久才出声:“先生既然累了,去吧。”掉头命令一侧的平姑姑:“让小林子待会儿派太监送些云雀过去,别忘了奉上一小罐陈年的雪水。” “是,娘娘。” 西门钥欣长的身子大跳步的离去,轻纱撩过他的宽肩,平添几许的冷毅,决绝孤傲,像野地里一头负伤的狼,那眼瞳迎着阳光,生生的多了一抹晶莹,人已飞快的闪身离去。 平姑姑走出亭子吩咐了太监把茶叶和雪水送过去,回身走进亭中。 之间太后脸色凝重的品着茶,朝亭外唤了一声:“咖叶。”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满脸的清冷,缓缓的抱拳:“娘娘有何吩咐。” “给我留意西门钥,他有任何的动静,立刻来禀报给哀家。” “是,娘娘。” 咖叶乃是太后身边隐身的高手,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为她办事,手段十分辛辣,她是叶倾天培育出来的杀手,送进宫来保护太后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深得太后的信任。 “去吧。” 太后挥了手,咖叶退出去,亭内只有平姑姑,微挑了眉,淡淡的开口:“娘娘,那西门先生有问题吗?” “但愿他没问题,否则哀家不会轻饶了他,但是哀家直觉,他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安全,最近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哀家怀疑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来的也太巧了。” “娘娘忧虑得是,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嗯,”平姑姑伸出手扶住太后,往外走去,亭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恭送太后娘娘。” “起吧,”冷然的声音响起,人已走远。 西门钥刚从小叶亭回来,便看到清风阁门前停着一帮侍卫,为首的人竟然是上官霖 ,还有他身侧着红色官服的男子,一看就是宫中的侍卫统领,齐刷刷的立在石阶之下,等着他。 “西门先生回来了。” 上官霖抱拳,恭敬的开口,一侧的宋渊却有些不以为然,微抬了一下手,对于这些江湖谋士之类的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总感觉和那些骗子是一体的。 “霖王爷这是?” “昨儿个晚上,宫中有人给后宫的妃嫔下药,皇上下旨,搜查后宫,务必要把可疑之人查出来,所以前来惊扰先生了,望先生海涵。” “喔,原来这样,你们搜吧,对了,回头禀报皇上一声,就说西门钥该走了。” 西门钥一声落,上官霖和宋渊怔住了,这西门钥是什么意思,明着同意他们搜了,暗着却以走来要挟他们吗? 宋渊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指着那跨上石阶的背影,怒叫:“你以为我们不敢搜吗?” “请吧,”西门钥远远的抛下一句话,平和淡然,似乎没有任何为难他们的意思。 上官霖不同于宋渊,知道西门钥这个人在皇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哪里由着宋渊莽撞,忙拉了他的手阻止:“宋渊,不可无礼。” 一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西门钥大咧咧的走进了主居,上官霖立刻命令手下的侍卫:“木离,立刻去景福宫禀报皇上,就说西门先生要离开了。” 如若这男人真的一怒之下离去,只怕皇上定然愤怒,而他们才真是得不偿失呢? 木离领了命前去请示,而他们一干人直直的立在清风阁门前,宋渊俊逸的脸上罩着寒霜,很是愤怒,让他站着,他没什么,可是却让王爷就这么站着,那西门钥凭什么如此傲慢,就因为皇上宠信他吗?那么王爷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王爷,我们直接进去吧,别忘了他西门钥只是一介江湖布衣,凭什么搞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真是可恨。” “宋渊,你安静些。” 上官霖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被宋渊的话一挑,心底火气更大,周身的寒气,冷莹莹的望着雕梁画栋的清风阁,脚下却未动分毫。 不过皇上很快便坐轿辇过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堆太监和宫女,齐齐的停在清风阁门前的空地上。 众人赶紧跪下给皇上请安:“臣等见过皇上。” “奴才(奴婢)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上官曜一挥手,明黄的金冠晃动 出耀眼的线条,脸色阴骜难明,今儿个他本来就心情冷厉,偏还发生这种事,语气越发的暗沉:“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曜沉声问霖王爷。 霖王爷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依着门扉立定,一袭白色的锦袍,狭长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一扫往常的淡然,而是透着幽幽的寒冷,墨一样浓黑的发,用白玉簪束起,薄唇紧抿,好久才轻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只不过为了还一个人情,竟然惹得皇室之内人人竞相怀疑,看来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至于所欠之情,已还之竭然,如若皇上真的想,接下来必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西门钥说完,手执一枝通透的玉笛,轻悠悠的走下石阶,淡漠有礼的对着上官曜抱拳。 “告辞。” 上官曜脸色墨暗,眼瞳一闪而过的狠冽,他不能助他,他岂能让他离去,但眼下宫中隐藏着更大的危险分子,他还不宜对付这个人,所以冷喝声陡起。 “霖王爷,朕让你搜查后宫,你怎么搜到西门先生这里来了,这可不是后宫的范畴,立刻向西门先生道歉。” 上官霖一怔,胸闷万分,不过面上仍是镇定,恭顺的开口:“臣弟遵旨。” 宫中侍卫统领宋渊,面色难看,他们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跟西门钥这个江湖骗子道歉,立刻沉声开口:“皇上?” “还有你,也立刻向西门先生道歉。” 皇上根本不给宋渊开口的机会,已沉着的下了命令,宋渊一怔,抬首,只见皇上脸色难看至极,黑瞳阴骜,散发出森森的寒气,如果此刻违抗皇上,只怕落得个不好的下场,眼下还是听命为上,遂压下心头怒火,抱拳朗声。 “西门先生得罪了。” 上官霖也道了歉,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到别处去搜查,不影响西门先生的静修。 清风阁门前,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除了皇上的近身随侍,再也没有别人。 上官曜领先往清风阁走去,淡淡的开口:“西门先生还是留下吧,要走也不是今日,负气而去岂不是朕的罪过。” 西门钥抬头凝思片刻,似乎觉得皇帝说的话有理,遂轻撩袍摆轻盈的上了石阶,紧随其后的跟了进去。 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踏上石阶,往清风阁的主厅而去,身后,紧随着林安和两个大太监,余者皆留在阶下候命。 清风阁 第067章 东宫闹鬼 昨儿个一夜飘雪,白日被阳光照射过,仅剩一些残余的雪,点缀着绿益的枝条,在清冷的月光下,晃曳出耀眼的光芒。 整个皇宫沉寂在冷冷的月辉里,无声无息。 忽然平地窜起一团白光,又快又稳,眨眼消逝不见了。 那白晃晃的光影,却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高大挺拔的男子,扬起白色的大氅,裹着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儿,几个起纵,人已滑出去很远,眨眼远离了后宫,直奔和后宫有着高墙之隔的东宫。 东宫,乃是上官曜未登基之前的宫殿。 自从他登基为皇,这里便冷冷清清的,除了一批洒扫打点的太监和宫女,再没有一个正主子。 新皇还没有血脉,更没有赐封的太子,所以这东宫太子府便闲置了下来。 寒夜之中,东宫内,灯影迷离,一片凄凉,慕容冲和云笑两人落到一棵大树上立定,遥望那雕梁画栋,美不胜收的亭台殿阁,没落在银色的光芒中,琉璃屋顶,散发出栩栩的光辉,高大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东宫’,一切是那么的奢华,可是这奢华之中隐隐有些萧条,暗淡。 云笑不明白慕容冲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掉头冷哼。 “不是说去闹鬼吗?怎么到东宫太子府来了?” 慕容冲,长袍一甩,人已站到树梢之上,那白色的狐毛大氅,在风中轻扬,像一道白色的银浪,飘逸的墨发,飞舞出泼染的桃花,妖魅之中,竟横挑出万千的冷杀,周身寒意,下巴翘起,倔傲的弧线,一览无遗。 今夜,他似乎和往日不一样,往日虽然冷漠如冰,但偶尔也会柔和几分,至少不像今日这般沉痛,似乎胸中有万千的化不开的愁云,生生的罩住了他,使得他整个人陷入绝望之地。 “你看?” 他声一扬,冷魅的话响起,云笑被打断了注意力,掉头往太子府上空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无头无脚的尸身,提着一柄灯笼,在半空中飘过,阴寒的声音响起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云笑噌的一下唬得汗毛倒竖,一把抱住身侧的枝叉,惊恐的叫起来:“鬼啊。” 树梢之上的人,一瞬间错愕,周身的冷寒退去,戾气尽散,缓缓降落到树枝上,双臂环胸,一双冷瞳寒幽幽的紧盯着她。 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诡计多端的小丫头。 有时候狡诈得像一 只千年的小狐狸。 有时候迷糊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有时候精明得像一个猎人,有时候又胆小到像小老鼠。 究竟是什么人能养育出这样古灵精怪的一个女人,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即便有再大再痛的伤痕,经过了她的浸泡,都淡定了几分,他的心总会迅速的还原,而不需要去杀人泄恨,她究竟是谁? 慕容冲双眸深幽,耀了月色的光辉,幽暗,深不可测,唇角却挂着邪冷的笑容,好似暗夜的修罗,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立在树梢之上,定定的望着云笑。 而云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对,世上根本没鬼啊,我这怕的是什么啊,太丢脸了。” 一抬首便看到,对面一脸酷酷表情的男子,黑色的瞳仁中难得的散去了戾气,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高深莫测,幽暗难明的光芒,清澈馥静的望着她。 云笑自觉失态了,想想刚才的小题大做,脸颊微烫,恼怒的瞪过去。 “慕大侠,看,我表演的很成功吧,你是不是好多了,其实吧,我知道那是你让手下装的。” 干笑两声,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刚才确实太恐怖了,云笑掉头再望过去,那白色的无头尸影已不见了,但东宫府内已有很多太监和宫女被惊动了,此时灯笼晃动,在空荡的殿门外连成一线,不时有胆颤的声音响起来。 “不好了,刚才我看到鬼了。” “无头无脚。” “哇,太吓人了,”胆小的宫女直接哭了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一班太监和宫女纷纷围在一起,相互打气。 “别怕了,说不定眼花了。” “对,一定是眼花了,这东宫里怎么会有鬼呢,又没有冤死的人,怎么会闹鬼呢,绝对不可能的事。” “是啊,我们不必自己吓自己了。” 谁知,他们的话一落,陡的刮起一阵旋风,灯笼全熄了,阴森森的气息笼罩在四周,暗影丛生,众人吓得哇的大叫,四处逃窜,就在这时,那白色的无头尸身再次出现了,一柄灯笼在半空飘过,随之而来的是阴寒的话。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啊,”殿门外的空地上,宫女和太监叫成一团,抱着头四处乱窜,发出一声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 这声音很快惊动了巡逻的侍卫,留下的只 有那些惨白了一张脸的太监和宫女,很多人跪伏在地上,抖个没完。 为首的侍卫走过去,沉声喝令:“怎么回事?” “有,有鬼啊。” 有胆小的人直接昏了过去,那些胆大的叫过之后,抱头便逃,空旷的青石场地上,太监和宫女都跑没了,只剩下一排侍卫,面面相觑,面面相觑。 “有鬼,怎么可能?东宫这边一向安稳,哪来的鬼啊,这些个无事生非的刁奴,真该好好收拾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侍卫说完,领着人正准备转身离去。 忽然,面前一张放大的脸,无声无息的飘浮在他的面前,毫无血色,白得像一张纸的脸,红红的舌头,眼睛没有黑色的瞳仁,白色的……“啊,鬼啊。” 刚才嘲讽别人的侍卫,惨叫起来,四散鼠窜,眨眼逃出了东宫。 宫中,各处很快得到了消息。 上书房内,萧杀冷寒,上官曜已听了巡逻侍卫的禀报,脸色阴沉沉的,什么都没说,那禀报的侍卫退了下去,书房内,上官霖和宋渊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开口。 “皇上,看来是有人在捣鬼,这东宫历来清明,连个冤魂都没有,哪来的鬼,这背后的人一定是最近频频惹事的人,臣等一定会彻查此事。” 上官霖和宋渊面有寒潭之气,同时抱拳沉声。 不过上首俊逸的男子,五官阴骜,眼瞳沉魅,唇角紧抿,好久没有动作,似乎陷入了深思。 上官霖和宋渊没等到皇上的示意,两个人悄然抬头望了一眼,只见皇上眉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刚才他们两个人的话,显然也没听进去。 “皇上?” 上官霖再叫了一遍,龙案之后的人蓦然回过神来,眼瞳冽厉,攸的射出精光,挑眉开口。 “你们说究竟是什么人在宫中连番作怪。” 他们这几个人可不相信什么鬼怪神力,只能说背后的那个人太厉害了,叵心莫测,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还是?上官曜眼神闪烁,陡的胸中一窒,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那瞳仁中波光诡谲,惊涛拍岸……“皇上,臣建议派人监视着金华宫,臣有直觉,那暗处的人和傻后有牵扯。” 上官霖沉声,宫中发生一连串的事,好几件都扯上了那傻子,而且上一次那人分明是救了她。 “傻后,难道最近发生的事和云王府有关,都是云墨那 个老匹夫搞出来的。” 上官曜重重的一捶案桌,眼瞳陡的凌寒万分,眸光锐利得像刀峰一样,令人不寒而粟。 “这个,臣弟不敢肯定,而且云墨不像是那种老奸巨滑的人,可是这背后隐藏着的人,确实有保护那傻子,所以臣弟认为眼下还是派人监视着金华宫。” “好,”上官曜点头,掉头望向宋渊:“立刻派侍卫监视着金华宫的一举一动。” “是,皇上,”宋渊走了出去,分派任务。 书房内,上官霖望着高处的皇兄,有些担忧的开口:“皇上没事吧。” 从来没看过皇兄恍恍惚惚的样子,刚才似乎有什么困扰住他了,做为兄弟,上官霖自然是关心他的。 只不过他的关心落到上官曜的耳朵里,却引起了他的冷睇,眸光中是意味深长,难以言明的波动,好久才开口。 “最近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朕有点累了,皇弟还是抓紧时间查清这些事吧。” “是,臣遵旨。” 上官霖恭敬的开口,准备退了下去,走到门边又停住了,回头欲言又止,上官曜缓声询问。 “怎么了?” “皇上难道没怀疑过西门先生,自从他出现后,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上官曜瞳仁一闪,开口:“金华宫那边有宋渊派人盯着,你派人给朕盯着清风阁那边的动静,如果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朕,朕绝不会放过那幕后的捣乱之人。” “是,皇上,”上官霖领了命飞快的退了出去。 上书房安静下来,大太监小亭子垂手立在皇上身边,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往金色的小铜鼎中添香,轻烟袅绕,香气飘飘。 上官曜微睑眼目,脸色有些苍白,修长的身子一歪靠到软榻上休息……而此时长信宫内,同样的水深火热。 本来已经安寝了的太后娘娘,听了林安的禀报,从床上翻身而起,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重复了一遍林安的话。 “你说东宫在闹鬼。” 林安听到娘娘的语气急促,呼吸冰寒,越发的小心翼翼。 “是的,娘娘,有消息送过来,说东宫那边闹鬼。” “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闹鬼呢?哪来的鬼?” 太后有些激动,拍着床榻上的锦衾,一迭连声的重复,连带的拼命摇着头,黑色的瞳仁中竟然溢 满了珠光,在莹莹灯光之下,格外的耀眼。 “娘娘?” 林安没想到太后娘娘如此反常,情绪似乎有些急燥,赶紧开口安抚娘娘。 “娘娘别担心了,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背后有人在做怪,皇上会查的,娘娘还是安心休息吧。” 太后听了林安的话,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低喃起来:“是啊,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搞怪,只是为何在东宫呢,林安,他为何要在东宫呢,而不是后宫?” 太后质疑的话响起,林安苦着脸,那是人家闹鬼的人搞出来的,他哪里知道人家什么心思啊,不过东宫没人居住,说不定那背后的人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在东宫搞的怪,想到这,忙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忘了,东宫原是皇上住的,现在皇上搬进了景福宫,那东宫就搁着了,现在没人居住,空着,这不就给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留了机会。” “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太后又重复了两遍,林安不知道今夜太后娘娘是怎么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和往日的精明一点不符,而且总喜欢重复话题,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安反复猜测,也想不透其中的奥妙,最后只得作罢,小心的劝太后娘娘早点休息。 “娘娘,夜已深了,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 寒风晓月,冷霜凝露。 金华宫后殿门外,慕容冲一收白色的狐毛大氅,放开手中的女子,酷酷的立在月色之下,那浑然的霸气,溶在月色中,就像天地万物间的主宰。 云笑退后一步,凝眉望着他,满目疑云。 “为什么,为什么在东宫闹鬼呢,而不是后宫的任何一处?” 她的话音一落,清晰的感受到慕容冲周身瞬间绷起一层杀气,浓烈而厚重,但很快便压抑了下去,大手一推,送她进了内殿门,冷魅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云笑回首,只看得见一抹幽光浮过,殿外,一片清明,月光如水,洒在凝露石阶之上。 不由得冷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耳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婉婉冲了过来,拉着她赶紧走了进去。 “娘娘,流星和惊云在等你呢?” “嗯,等我,有事吗?” 云笑扬起眉,跟着婉婉的身后,一起穿过游廊和垂花门,转进了内殿。 只见殿内,流星和惊云两个人脸色凝重的站立在窗前,一看到主子回来了,赶紧走过来,恭敬的开口:“主子,金华宫外面现在有侍卫在监视,主子小心些。” “侍卫?看来他们是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云笑扬起唇角,似笑非笑,既然他们动了,她们便静下来,让他们折腾。 “好了,既然人家动了,我们就安静下来吧,最近好好休息一下,”云笑笑得云淡风轻,娴雅可爱。 “是,主子,”流星和惊云抱拳,两个人同时应声,然后离开,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得太远,也就在金华宫的暗处,随时保护着主子的性命。 只要有杀气,戾气,做为暗卫,第一时间便会感应到,所以即便离得远一些,也可以确保主子没事。 从此宫中安静下来,金华宫表面上和乐融融,时不时的传出来傻皇后的莺歌笑语,虽然那笑语像天外飞来之笔,人人惘然,但却知道这傻子活得别提多开心了。 这诺大的后宫中,除了她活得自在快乐,个个心情萧条,警戒。 皇上听了宋渊的禀报,那脸色一日黑过一日,周身的寒杀之气,走到哪里,都是遍地的冰霜,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人心惊胆颤,恐慌莫名……太后自从哪一晚东宫闹鬼之后,整个人落落寡欢,没人的时候总是暗自垂泪,一改往日风光妩媚的形像,憔悴了很多。 上官曜看太后心情沉重,每日省晨,必不可少,一来陪陪母后,二来开导开导她。 这样数日过去,太后的心情逐渐开朗了很多,那一晚上的事,她也自动理解为,那暗处的人,是因为东宫人少,所以才会跑到东宫去闹鬼,绝对没有别的任何意义。 因为连番发生的事,宫中萧杀冷寒,处处透着窒息之气,人人小心以戒,各宫的妃嫔呆在各自的宫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监和宫女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只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高大的宫墙之内,寂渺空荡,好像成了一座死宫。 太后听了林安的禀报,微微凝了眉,桃花眼眸睑起,长长的睫毛掩盖着锐利的锋芒。 这时候,殿门外,太监的声音响起来:“皇上驾到。” 上官曜高大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太后陡的睁开眼,望向那挺拔威武的人,笑意染上眉梢,虽说最近曜儿做的事让她失望,但这几日来,他一直尽 心尽力的来开导自己,可见他心里原是有她这个母后的。 一想到这个,太后的笑容更慈爱了,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她还有曜儿不是吗? 太后招了招手,柔声开口:“曜儿,过来。” “是,母后,”上官曜应声,大踏步的走过来,踏上高阶,坐在太后的凤椅边,俊逸的五官上,眉似弯月,目似朗星,说不出的尊贵,他,天生就该是帝皇之身的。 “曜儿,母后有件事,想和你说。” “好,母后请说,”上官曜的声音低醇而有力,抬眸望着母后,母后老了,眉宇间难以掩盖的疲倦,还有那发自内心的沧凉,虽然她看上去开朗了很多,但是他知道,有些事,她放在心底,隐藏得很深,所以他不想让母后伤心。 “宫中最近太冷清了,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母后想办个活动,让大家放松一些。” “好,新年将至,母后可以下懿旨,准许各宫妃嫔在宫中赐宴,接见各家的诰命夫人。” “这主意好,”太后立刻点头赞同,笑望着上官曜,曜儿做起事来,头脑确实睿智,这朝堂上的事,相信他会很快入手,只是,太后眼底一闪而过的犀光,曜儿可不能动夜府啊,那可是他最大的支撑点,如若他连这个都搞不懂,只怕便输了一着先机。 “另外,上元节乃是母后的四十五岁的寿涎,朕准备给母后大肆庆祝一番,除却宫中的戾气。” 上官曜的话音一落,太后眼瞳闪过欣喜,难得曜儿还记得她的寿辰是上元节,不过眼下宫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还是不要了吧,太后眼瞳闪过担忧。 “曜儿有这份心,母后就知足了,至于寿辰,什么时候不能做,眼下宫中还隐藏着神秘的人,还是查出这个家伙要紧。” “母后放心吧,儿臣已派了霖王爷和宋渊在宫中彻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所以母后不必忧心。” 上官曜英俊的五官上,渲染着冷酷无情,瞳底是嗜寒。 太后抬眸望他,先前的欣喜,竟生生的被冲散了,曜儿啊,你是我生的,我即会不了解你,你是想借着母后的寿涎引出那幕后的人,不是吗? 曜儿啊,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正直单纯的曜儿了,皇权真的如墨薰心啊,把我的曜儿变成这样了。 太后胸腔波涛翻滚,一口气憋在心里,眼中潮湿一片,但生生的忍住了,沉 声:“好吧,就按曜儿说的办吧。” 太后懿旨,后宫妃嫔,新年祭祖之后,可赐宴各府的诰命夫人。 皇上紧接着下了圣旨。 上元节乃太后寿涎,各宫妃嫔可表心意,为太后做寿。 这一连串两件喜事,一下子冲散了宫中的冷寒之气,各处喜气洋洋,热闹起来。 尤其是各宫的妃嫔,想到新年可见到各自的家人,不由得喜上眉梢,她们这些妃子,一入宫门深似海,平常没有圣旨,不得随意接见家人,现在太后娘娘下了懿旨,无疑于天上极乐,人人兴奋,而上元节又是太后寿涎,皇上下了圣旨让她们为太后准备贺礼,到时个,各府的诰命夫人,必然进宫,这又是一次和家人团聚的机会,所以这些妃嫔别提多开心了。 相对于别人的开心,云笑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两件于她,只不过是提醒她,爹爹和哥哥远在千里之外的峰牙关,他们正在和西凉军奋力作战,而宫中这些算计他们的家伙,却在自得其乐,眼瞳忍不住转深。 “流星。” “是,主子,”流星应声而落,站在主子的面前,只见主子少见的认真,那俏丽的容颜之上,布着寒霜,一些儿的笑意都没有,这样子的她是极少见的,平时的她总是喜笑颜开,令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的,但现在的她,却给人一种冷萧之感,一眼便知道,她极度的生气。 “有爹爹的消息吗?他们是否到了峰牙关?” 云笑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到边关了,现在开始和西凉军交锋了吗? 但愿此次旗开得胜,爹爹的战神名望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所以上官曜打的如意算盘只怕落空,而且这个男人只怕有第二手,如若爹爹一落败,必然从附近的城池调派兵马过去抵抗西凉军,他绝对不可能让峰牙关落到西凉国手中,如若峰牙关一败,最少失两个番国,那他岂不是成了败国之君。 “禀主了,我们没有任何王爷的消息。” 云笑一怔,眼里闪过不赞同,她必须要掌握爹爹的消息。 “惊云。” 云笑叫,她本来让惊云留在身边,是准备对付宫中这些人的,但现在爹爹他们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何况宫中除了流星陪着她,还有一个慕容冲,那家伙的手下可是很多能人的。 “是,主子。” “你不需要留在宫中,从现在开始,你留在京城里, 立刻和爹爹的手下取得联系,把峰牙关的全部战况传给我,我不希望他们有危险。” 流星和惊云感动,主子真的是很有孝心的一个人,不亏王爷为了她,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来培养他们两个,他们父女二人的感情真的让人敬重。 惊云领了命出宫,留在京城,等候峰牙关的战况。 流星依旧守在主子的身侧,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主子一步的,因为王爷十年栽培他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新年至,各宫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只有金华宫冷冷清清,外面还有侍卫监视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云笑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不过流星却为她带来了好消息。 峰牙关,爹爹首战告捷。 这真是大快人心啊,连日来的蚀气,一散而光。 “真是太好了,流星,爹爹果然不一样啊。” 云笑在内殿踱步,粉艳的小脸蛋上布着浓浓的笑意,两个小巧的酒窝俏丽甜美,大大的眼睛像黑色的宝石一样耀眼。 流星和婉婉皆受到了她的感染,两个人笑了起来。 “总算有件开心的事了。” “是啊,这可比一般的事让人开心呢,”云笑赞同的点头,抬首望向流星:“让惊云继续注意峰牙关的战况,虽然首战告捷,但西凉并不弱,而且上官曜只给了爹爹五万兵马,西凉有多少兵马未可知,但看皇帝给出的人数,那西凉便可猜出东秦的内部不和,是以一定会卷土重来。” “属下回头去办。” 流星先闪身离开,云笑掉头望着婉婉。 “赏,今儿个这可是喜事一件,金华宫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有。” “是,娘娘,”婉婉领了命走出去,纤细的背影婉约动人,云笑不忘叮咛一句:“你那一份别忘了,别替我省。” “知道了,”婉婉大声的笑着回应,人已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内殿中,云笑想着爹爹的首战告捷,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啊,最近的事太郁闷了,幸好有这么一件喜事。 云笑转身趴到软榻上,屈着两条腿轻轻的晃动着,好不逸意。 忽然有强大的气体罩在四周,脸色一变欲翻身而起,一只手飞快的按上她的肩,但更快是一道银光窜过,那手一掀回击过去,两道强大的波 第068章 寿宴风波 太后清悦的声音响起:“从位卿家平身吧。” “谢皇上,太后娘娘。” 众人朗声,却依旧恭敬的立着,直到太后娘娘和皇上归了座,还有各宫的妃嫔坐了下来,众人才安然归座。 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出现,那夜家人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眼瞳幽深,心有怨气,太后竟然把自个的侄女贬为二品的淑媛,这换做谁谁的脸色都很难看。 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一言不发的垂首闷坐在座位上,他身侧的几个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候,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北太子燕昱,公主燕灵驾到。” 一声落,殿内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望向殿门口,为首的男子,高挑修长的身段,秋香色的锦绣长袍,立体的五官,眼瞳幽深,好似盛了一池的湖水,深不可测,浓黑的眉狭飞入鬓,细长的睫毛,闪烁出邪魅狂放的神彩,唇角一勾,便是潋滟的笑意。 他的身侧趋步趋随的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手下,另有一俏丽脱尘的佳人,正是北朝的公主燕灵,北朝公主燕灵,身材同样很高挑,丰满动人,五官美艳,大大的眼睛中盛着骄傲,大胆泼辣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高座,年轻的皇上,上官曜身上,笑意盈盈,如水一般随着自己的兄长行礼。 “燕昱(燕灵)拜见曜帝,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寿无疆。” 燕昱说完自负的一挥手,身后的手下,捧着一方锦盒上前,当着上官曜和东秦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打开了,万道光芒射出,刺眼逼人,那锦盒里盛着的竟是大颗的夜明珠,足有十颗之多,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这十颗之多凑到一起,可是大手笔。 宴席上,立刻有人羡慕的开口:“好漂亮啊。” “是啊,到底是北燕的太子,一出手好大方啊。” 议论之声不时的传时燕昱和燕灵的耳朵里,太子燕昱内敛而沉稳,并未有所表示,但是燕灵到底年轻气盛,听了那些大臣的议论,眉飞色舞,唇角勾出得意的笑。 上官曜一记冷眼扫视过去,分坐在两边的大臣立马安静了下来,这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就算北朝送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无所顾忌的表现出来,让人家笑话吗? 很多大臣立刻领悟出来,一时谁也不吭声,上官曜爽朗的一笑,挥手吩咐:“昱太子有心了,请坐,北燕历来和东秦交好,此番太后寿涎,昱太子特地从北朝赶了过来,朕先行 谢过北帝的友好之心了。” “好说。” 燕昱抱拳,浅笑盈然的跟着太监的身后,走到贵宾的位置上坐下来。 公主燕灵一边拿眼瞄了一圈,仔细的估量着再坐男子的份量,最后依旧望向高处的上官曜,看来看去,今晚的寿宴上,最出色的还是东秦的皇帝,其他人虽然也很出色,但要配上她北朝的身份,除了东秦的皇帝,别人只怕还不够格,燕灵唇角勾出笑意,听说东秦的皇后是个傻子,如若自己嫁给东秦的皇帝,除掉了那傻子,自己可就是位高权重了。 燕灵一番思量,粉目含春,大剌剌的抛射高处的上官曜。 皇帝上官曜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此刻他一心只想让这位北朝的公主喜欢上宴席上的霖王或者夜无昀,便可以让东秦和北燕联姻,却没想到这位北朝的公主,竟然野心勃勃的看中了自己,甚至于想成东秦的皇后。 上官曜一声令下,歌舞开始,身着红色舞衣的宫廷舞姬翩翩而上,像一只只艳丽的粉蝶,翩纤动人。 宴席正式开始,琉璃金樽,盛着琼浆玉液,互相推杯抵盅,一番歌舞升平。 有大臣不时的端着美酒走到北太子燕昱的面前,敬北朝太子和公主,厚情盛意,还乘机说一些两国永远和平之类的话。 上官曜端着透明的琉璃盅,海棠红的美酒散发着香气,他微阖双眸,轻品美酒,眼角的余光,望着下首的一切,不动声色。 整个宴席显得史无前例的热切,宾客尽欢,歌舞越来越撩人,丝竹缭绕,悠远缠绵。 正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宴席。 “皇后娘娘驾到。” 欢快无比的宴席,瞬间被打断了,冷气流充斥在宴席上,皇上上官曜的脸色一下子冷沉下来,眼瞳是莹莹绿光,大手紧捏着琉璃盅,一动也不动。 太后娘娘妩媚精致的五官上一闪而逝的冷冽,沉声吩咐一侧的林公公。 “把皇后送回去。” “是,娘娘,”林安小声的应了,从一侧慢慢的往外退,想悄然的把傻皇后送回去,但是偏有人不乐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北太子燕昱悠然的抬手,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墨发,那轻逸如水的姿态,带着优雅的贵气,眼瞳一闪而逝的冷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太后寿涎,皇后娘娘来了,怎能被拒之门外呢,此事若是传到云王爷的耳朵里,只怕云王 爷另生想法,还是请皇后一并欢庆吧。” 燕昱开了口,宴席上,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对于这位皇后,人人心生畏惧,传闻这傻子近来性情大变,宫中很多人吃了闷亏,不知道她此番过来,意欲何为,如若她生起气来,狂性大发,即不是坏了太后的寿涎,所以谁也不敢说话。 只有北朝的公主燕灵,淡然的附和着自己哥哥的话。 “早就听闻东秦有位傻皇后了,本宫一直好奇,她究竟有多傻呢?” 公主燕灵的话音一落,宴席更加的冷寂,正在跳舞的舞姬,也因为气氛的冷寒而不知所措,人人停了下来,退立到一边去,众位大臣和家眷小心翼翼的抬首扫视着高处的皇上,皇上虽然脸色难看,但并没有生气,慢腾腾的喝了手中的美酒,挥手命令太监。 “把皇后带进来。” 细心的人都听出皇上的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分外的寒凌,好似尖锐的钝器狠狠的撞击过心脏。 小亭子立刻闪身出去,直奔殿门外。 千秋殿门前,成束的鲜花排列,两侧分吊着鹤形宫灯,殿门前立着一排儿太监和宫女,此刻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穿着华衣的女子,安静下来,清丽逼人,完美无暇,她正是当朝的傻皇后。 云笑一边打量着这热闹的场地,一边听着耳边婉婉喋喋不休的话。 “皇后,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今儿个可是太后娘娘的寿涎,你这一来,不是让太后和皇上阻心吗?你说你一个傻子,谁乐意看到你啊,那些人多高贵啊,皇后娘娘,我们回去吧。” 婉婉说完,伸手来拉云笑,云笑一甩手,挥掉婉婉的手。 “玩儿。”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表示她想进去玩儿,婉婉立马苦哈着脸,为难的看着前面的一溜儿太监和宫女,那些人警戒的看眼前的傻子,同时退后一步,他们可不敢惹她,她再傻,也是个皇后,身后还有云王府,她们这些人可都是贱命一条。 婉婉赶紧装模作样的拉着自个的主子,只不过那动作更像是把主子推进去,而那些太监和宫女,生怕皇上责怪下来,一边退一边叫着:“娘娘,娘娘还是回去吧。” 门口闹成一团,皇上身边的当红太监小亭子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出来,守在门前挡住皇后去路的太监和宫女一看他出来,同时松了口气,福着身子恭敬的开口。 “亭公公 。” “让皇后进来吧。” “是,公公,”此起彼落的声音中,难掩惊讶,皇上竟真的让皇后进去了,但愿皇后别发什么疯病,要不然即不是让北朝的人看笑话。 小亭子倒是没忘了礼数,即便云笑是傻子,仍然周全的行了礼,这种人难怪可以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绝不会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 “娘娘,请跟奴才进来吧。” 婉婉伸出手扶着云笑,客气的开口:“有劳公公了。” 热闹欢乐的寿宴,因为傻后的到来,而陷入了空前的静谧,一丝儿声响都没有,宴席之上,所有的眸光皆紧盯着大殿门口,那些眸光中,有愤恨,有生气的,也有那看好戏的,百味丛生,而云笑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大剌剌的走进了宴会。 今夜,她穿了一身纯白色的丝绸薄袄,袖口和衣襟口绣着几株初绽的寒梅,寒梅彻骨,白衣之上点出别样的风情,墨发轻挽,头上并无珠钗,素净淡雅,安安静静的走进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几许新奇,笑意盈盈的扫视着所有人。 婉婉和秀秀领着主子越过众人,一直走到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座前。 “皇后,见过太后娘娘和皇上。” 两个婢女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的架着主子,让她跪下来给上首的人请安。 端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妩媚的娇颜上,布着慈善的笑意,不待云笑跪下来,便挥了手:“免了。” 婉婉和秀秀赶紧谢恩:“谢太后娘娘恩典。” 寿宴上,依旧没有声响,这种时候,谁敢开口说话,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皇上和太后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他们又不是傻子,贸然开口,自找死路罢了,大家只能小心翼翼望着皇上,只见皇上俊逸的五官上,遍布了一片阴骜,眼瞳冷冽,狠狠的怒视着下面的女人,这女人的存在,生生的提醒了在座的所有人,他,一国之君,竟然娶了一个傻女人为皇后,这奇耻大辱永远铬在他的身上了,而今天,这难堪再一次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令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千刀万剐了,咬着牙阴森森的开口。 “小亭子,给皇后安置座位。” 今儿个太后的寿涎之上,根本没有皇后的位置,她突如其来的冒出来,只能临时的安置一席。 上官曜的话落,北太子燕昱狭长的凤眸一挑,一丝不赞同滑过面颊, 抱拳沉声而语。 “皇上,这皇后乃是六宫之主,今儿个太后寿涎,怎能给皇后另行安置座位。” 燕昱慵懒随意的起身,唇角浮起似笑非笑,斜睨着上官曜,既然娶了傻子,就该好好对待,他利用了云王府,至少要付出些代价,要不然妄为一国之君。 燕昱的话使得宴席上很多人怔愣住了,这北太子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同情傻后,还是借机打压东秦。 上官曜脸色陡的一沉,眼瞳愈发的深幽,阴沉沉的对视上燕昱,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公主燕灵看到上官曜生气,赶紧起身,伸出手去拉自个的兄长,今儿个他们来东秦,可是做客来了,怎么和皇上对峙上了,而父皇的本意是想和东秦联姻,皇兄这样一搞,不是使两家关系紧张了吗? “皇兄,你干什么?” 不过燕昱并不理会自个的皇妹,一双挑衅的冷瞳直对上上官曜,上官曜先是怒视,慢慢的笑了:“北太子真是慈悲胸怀啊,竟然同情起一个傻子来了?” 皇上一笑,下首的很多大臣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王爷上官霖直接站起了身,端起酒杯,朝燕昱晃了晃。 “本王敬北太子一杯,替东秦的皇后谢过北太子的好心了。” 上官霖说完,仰首一口喝干了琉璃杯中的美酒,唇角是浓浓的讥讽的笑意,他身侧的大臣再次笑了起来,附和声一片,那话里全是针对燕昱的话。 不过燕昱并不生气,冷眼扫视了一圈宴席,最后不紧不慢的挑了眉,淡淡的开口。 “连傻子都不放过的人,也配称作人。” 此言一出,好似石沉青湖,引起轩然大波,上官霖的脸孔陡的难看万分,眼瞳阴森嗜血,怒指着燕昱,狠狠的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知道霖王爷是个聋子。” 燕昱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轻品了一口。 而上官霖再次被他的一句话激怒了,冷沉着眼瞳,欲冲过来和他决斗,他的两个手下,赶紧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的动作。 “王爷,冷静点。” 宴席上乱糟糟的,而引起这骚动的主角,却一脸茫然,笑眯眯的看着场上针锋相对的两帮人,眸底是隐沉下去寒芒。 云笑一动不动,定定的望着身侧的这些人,眼光由太后娘娘的脸上,移到皇帝上官曜的脸上,最近落到北朝的太子身上 ,这个北朝的太子难道真的是那种同情别人的人吗?只怕未必,皇权之上的人,怎么会滥用善心,他只不过想借此机会打压东秦的人罢了。 云笑唇角一勾,浅笑嫣然。 她只不过倒霉的充当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线。 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因为一个傻子的到来,而变得诡异莫测,高座上的太后娘娘,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妩媚的容颜罩了一层青芒,陡的沉声:“好了。” 太后一发话,上官霖安静了下来,北太子燕昱也收敛了一些,众人的视线一起望向站在寿宴正中的皇后,这个傻子,今日竟然分外的安静,从头到尾笑意盈盈,如若不说话,实在看不出,这个女人是个傻子。 贤妃叶玉云,是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后妃,再加上深得太后喜爱,所以她的座位紧挨着太后娘娘的身侧,此刻见寿宴气氛凌寒,僵硬,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些下不了台,这贤妃立刻站了起来走下高处,径直走到云笑的身侧,伸出手牵起云笑,柔声而语。 “太后娘娘念着姐姐的身子不好,是以未惊动姐姐,既然皇后姐姐来了,哪里有妾身们的位置。” 贤妃叶玉云亲自把云笑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她掉头吩咐一侧的小太监:“给我另置一席吧。” “是,娘娘,”小太监飞快的另设了一席。 贤妃叶玉云,为人低调,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喜爱,此番举动,再次为她在皇上和太后的心中,增加了宠爱度,两个人皆赞许的扫视了贤妃一眼。 贤妃此举一出,淑媛夜素雪立刻恨得牙痒痒的,瞳底一片赤红,可惜先机已被叶玉云占了,自己再次败了一次,不过,她就不信了,太后最后会择她而不选自己的侄女,夜素雪暗自咬牙,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皇后被安置好了,舞姬再次翩翩起舞,宴席继续进行下去。 只是气氛已不如先前的热切,太后娘娘和皇上的脸色一直未舒展开,两个人的眸光似有意无意的扫向云笑,只见这傻子,一脸的笑意,边看歌舞,边吃东西,好不畅快。 她越是开心,太后的心里越阻得慌,真是食难下咽,不过当着这满朝文武百官和北朝太子的面,也不便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只不过那张脸再也没有笑过。 北朝公主燕灵,心中中意这东秦的皇帝,是以看着太后和皇上的脸色不佳,这其中还有自己兄长引出来的,立刻一脸笑意的站了起来。 “今儿个乃是太后娘娘的寿涎,燕灵不才,献上我北朝的祝寿舞一支,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北朝公主献舞,寿宴总算高潮了一些,气氛再次的热烈了一些。 传闻北朝最善长歌舞,这北朝的公主,更是个中楚翘,再看公主,身着一件宽袖的华衣,五颜六色的很是鲜艳,这么多的颜色穿在一个人的身上,本应显得俗气难看,可是这北朝的公主,竟能穿得别具一格,玉肌冰肤被鲜艳的色彩衬得越发的健康,透着淡淡的粉红,明眸酷齿,掩不去的风华。 寿宴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声雷动。 太后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脸,望着北朝公主燕灵轻点螓首:“公主有心了,看来是我们有眼福了。” 北朝的祝寿舞其实就是双人舞,一人腰间绑着点鼓,轻敲出祝寿歌,另一人随着那鼓点的节奏摆动着灵动的舞姿,两个人配合默契,甚是好看。 北朝公主燕灵,亲自为太后娘娘跳祝寿舞,这心思不言而明,公主是看中了年轻俊逸的皇上,所以刻意的讨好太后娘娘。 北太子燕昱一看皇妹这热切的举动,立刻便知道她的心意,当下脸色难看起来,堂堂一朝的公主,竟然亲自给别人跳起祝寿舞来了,这燕灵一贯骄傲自负,什么时候如此迁就别人了,此番举动,说明她的势在必得。 即便自己反对,只怕也阻止不了她。 燕昱只能冷沉着脸,看着燕灵,领着自个的贴身婢女走向寿宴正中的红毡毯上。 那些舞姬尽数退了下去,把正中的场地让了出来。 王爷上官霖刚吃了一个闷亏,眼看着北朝的公主亲自为太后娘娘跳祝寿舞,哪里愿意放过奚落北太子的好时机,当下领先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朗声开口。 “这北燕和我们东秦果然是友好之邦,公主竟然愿意亲自跳这祝寿舞,可见宅心仁厚啊。” 上官霖说完,身侧的大臣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北朝历来和我们交好,此次太后寿涎,公主亲自跳舞,我们真是一饱眼福了。” 议论声不断,上官霖还想说些什么,接受到高处太后娘娘警告的眼神,总算收敛了一些,抱拳望着燕昱一笑而过,坐了下来。 鼓声响起,公主的贴身侍婢腰间已绑上了轻巧的腰鼓,喜庆的乐声缓缓的响起。 公主燕灵舞动起婀娜多姿的身子,像一只五彩的凤凰翩然而 动。 宴席上所有人都看得入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两个身影,除了喜庆的鼓点声,再没有其它的声响。 北朝的祝寿舞大气磅礴,不似东秦的歌舞婉转。 这样的舞因为从来没看过,所以新奇,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就连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和皇上,也看得入神。 一舞毕,众人仍沉浸在那厚重喜庆的鼓乐中回不过神来。 忽然啪啪啪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蓦然回首,只见高座之上,皇后娘娘一脸喜笑颜开,正拼命的拍着手,边拍边指着下首的一干人,口齿伶俐的开口:“好玩,好玩,一帮傻子。” 云笑的话音一落,大殿内所有人的脸色皆变了,难看至极,个个被气得半死。这傻子竟然说别人是傻子,真是可恼?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的望向正中的太后娘娘。 太后一脸的阴骜,先前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蹙到一起去了,胸脯上下起伏,显示出她被气得不轻,今儿个真是触霉头,这傻子竟然破坏了她的寿宴,怎不令她愤怒,可是当着北朝太子和公主的面,又不能发作,只能把气闷在心里,越发的难受。 别人不出声,云笑身侧的婢女婉婉早唬得脸色大白,飞快的伸出手捂住皇后娘娘的嘴巴,连连的哀求起来。 “太后娘娘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后她什么都不知道,平常别人怎么说她,她就会这样说别人。” 云笑嘴巴被捂住,眨巴着眼睛,还不忘配合婉婉的动作,拼命的点头,一边用力的瞪着婉婉,似乎很生气。 今儿个,她之所以语出惊人,就是想惹恼太后娘娘和皇上。 最好气得他们吐血,然后休了她。 这样她就可以去峰牙关帮助爹爹和哥哥了,而且也不影响他们。 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因为云墨现在在峰牙关和西凉军作战,这皇帝和太后再脑残,也不会这种时候休了她。 不过一想到,云家的人在前线奋勇作战,抵抗西凉军,而他们这些人却在后方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做寿,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待在金华宫。 所以即便不能让他们现在休了她,她也不会让他们安安心心的过这个寿宴。 云笑眼瞳一暗,张嘴便咬,婉婉的手一下子被她咬住了,疼得跳了起来,连连的甩手,并大声的叫嚷。 “啊,啊,娘娘,你咬奴婢干什么?奴婢不是故意捂你嘴巴的。” 婉婉高分贝的叫声,再次吓了大家一跳,宴席之上,所有的眸光齐刷刷的望过来,只见傻后双手叉腰,怒目圆瞪,一副要发狂发疯的样子,骇得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掉头望向宴席正中的主位。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更难看,墨色的眼瞳中遍布暴风雨的惊涛骇浪,阴沉沉的瞪视着云笑,似乎恨不得一口吞掉这可恶的傻子。 云笑一边发怒,一边冷眼旁观宴席之上众人的动静。 明亮的宫灯之下,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也不敢出,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望着皇上和太后,只怕他们一个迁怒,自己便大祸临头。 夜风轻轻吹过,凉薄的气息轻指脸颊,忽尔一道清润低醇的声音响起。 “有意思,有意思。” 却是北朝的太子燕昱,本来脸色阴骜,此刻却轻漾起笑意,轻拍了两下手,抬首直视着正待发怒的皇上和太后:“今日太后寿涎,乃是喜事,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呢。” 北太子燕昱的话一落,很多人赞同的点头,小声的附和。 “是啊,皇后仍是傻子,不必理会她。” 这时候,大臣中站起一人,却是太傅叶大人,磁性暗沉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和太后娘娘何必动怒。” 叶太傅的话一完,身侧的很多重臣附和的点头,上首的太后娘娘脸色缓和一些,眼瞳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淑媛夜素雪,夜素雪心领神会,这是姑母给她的一个机会呢,飞快的站起身,温婉的走到云笑的身侧,柔声而语。 “姐姐,来,坐下吧,我们一起看歌舞。” 那神态举止亲昵无比,说话更是柔美万分。 云笑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没吐出来,这女人真假仙,明明处处算计着她,此刻竟可以当着满朝文武和北朝的太子公主的面,表现得温婉可人,以博取娴良的名声,好,很好,既然利用她,她是不是也可以小小的惩罚她呢?云笑眼瞳一闪,唇角浮起笑意,看上去可爱极了。 一只纤纤玉指狠命的掐上了夜素雪的手臂,一只脚也乘机踩上了夜素雪的脚,用力的辗转了一圈,只见夜素雪一下子吃疼的咬着唇,眼瞳闪过难以置信,飞快的紧盯着云笑,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可是面对的却是云笑一脸可爱的笑意。 第069章 阴 谋 叫萧寒的手下抱拳恭敬的走上来,弯腰沉声禀报:“我们的人受到了袭击,有一人被杀了。” “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来,其中上官曜的声音最响,最阴骜,其次是上官霖,一脸的难以置信,飞快的抬眸望向身侧的夜无昀,眼瞳幽深而凌寒。 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宫里大剌剌的杀人,而且还选在太后寿涎之日,这个人隐藏得好深,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杀了北太子燕昱的人,太子身边的人,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竟然可以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给杀了,这个人不简单。 在场的几个人心头同时估量出这暗处之人的实力。 而这个人杀了燕昱的手下,分明是想挑起,东秦和北燕两家关系交恶,这用心真是阴险啊。 上官曜和上官霖两个人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猜测出,这个人一定是宫中连番作乱的人,他究竟是谁?靠得他们如此近,却隐藏得如此深。 两双深瞳嗜眸中,泛起狠戾残狠,还有深深的疑云。 大殿寂静无声,北太子燕昱脸色难看至极,邪魅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寒凌凌的青芒,细长的眉峰轻挑起,抖动了两下,墨瞳中染了寒夜彻骨的冰花,高深莫测,紧抿着凉薄性唇的唇,好半天没发出一句声音。 一旁的公主燕灵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抬首望向萧寒。 “他们在什么地方?” 她指的是受伤的人,和那个死去的手下,萧寒弯着腰,半垂着脸,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是那紧握在一起的拳,青筋遍布,可见他心里很愤怒,他们几个都是太子的手下,一起来到东秦,没想到竟然被人袭击了,其中竟然还有人死了,萧寒听到公主的问话,沉声开口。 “请随属下来。” 萧寒说完,挺直腰板领先往外走去,燕昱和燕灵紧跟着他的身后往外走去,大殿内,灯光如水,晕黄中带着一抹阴暗,皇帝上官曜阴沉着脸一挥手,王爷上官霖和夜无昀两个人跟着他的身后一起走出去。 殿门前,立着一批太监,一看到皇上出来,赶紧跪下:“皇上?” 上官曜不发一言,径自跟上前面的身影,上官霖和夜无昀紧随其后,大太监小亭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不敢大意,赶紧起身,一挥手领着景福宫的几个太监,打着灯笼跟上前面的身影。 夜,鬼魅阴寒,一丝儿光亮也没有,先前的皎洁的月 光躲藏在乌云中,半空中连一颗星辰也没有,阴沉沉的笼罩着一层寒薄的雾气,寒风吹过,灯笼摇曳,斑驳迷离的萧杀,暗处好似有一双诡谲的寒瞳,紧盯住他们,令人心惊胆颤,不由自主的加快的步伐,紧随着萧寒的身后往前面走去。 穿过昏暗的长廊,然后转过曲径小道,便是一处园林,假山堆积,树木傍依,雕花的宛廊外,一处青草地上,此时正围着几个人,不时有说话声响起。 这几个人正是北太子燕昱的手下,此时伤的伤,还有一人被杀了,其他几个人正围在旁边检查,看是否有救。 除了这几个人,另外还有一些宫中的侍卫和太监,侍卫手中高举着灯笼,关切的注视着受伤的几个人。 几个小太监远远的一看到有人过来,为首的人正是先前禀报的萧寒,萧寒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队人,其中身着明黄龙袍,满脸阴骜,周身凌寒的人竟是皇上? 太监一发现皇上,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奴才见过皇上。” 有人领先开口,接二连三的人跪了下来,声音齐齐的响起:“奴才见过皇上。” 而受伤的几个人已发现了自己的主子,挣扎着欲起来跪拜:“属下等见过主子。” 燕昱凝着眉,一挥手:“免了。” 他这几个手下武功不凡,不说一等一的高手,但身手都是相当了得的,可是今儿竟然两三个人受伤了,还有一个被打死了,身为北朝的太子,燕昱的脸色难看至极,脚步沉稳的走过去,一目扫过去,几个手下的伤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有一人被杀了,这使得他脸色相当无光。 萧寒一看太子的脸色,便知道主子心有怒气,也不敢说话,垂首立在一边。 公主燕灵一向心高气傲,此刻见北朝的手下竟然都受伤了,很是生气,生气的同时,不忘责问上官曜。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堂堂大内皇宫,竟然让凶手来去自如,还杀了我们北燕的人,这该如何交待。” 燕灵虽然喜欢上官曜,但喜欢是一回事,丢面子是一回事,身为北燕的人,她还有这份自觉,是以迫人的视线紧盯着上官曜。 上官曜脸色阴寒,周身的冷然萧杀,寒凌凌的睥睨了一下那些跪着的侍卫和太监,杀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 “宋渊呢?” 宋渊身为宫中侍卫统领,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见不到人影,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上官曜的瞳底一片赤红,唇角擒着嗜血的冷笑。 听着皇上阴森森的话,几个侍卫和太监忍不住战颤栗了一下,其中一人赶紧禀报。 “禀皇上,宋大人领着人去追那些刺客了?” “刺客?” 上官曜和上官霖同时叫了起来,彼此相视一眼,黑瞳中有难以置信,这隐藏着的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次怎么会露出破绽来的,既然能杀了燕昱的手下,又怎么会让人发现呢?两个人心头疑云重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一道冷然的声音响起来。 “显然刺客不是一个人,这些人怎么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 说话的人竟是夜无昀,一整晚都没说一句话,这时候冒出一句来,却是引人深思的话。 北太子燕昱俊逸的五官上,青芒更甚,莹莹冷瞳射向上官曜,凉薄的开口:“我们会等着曜帝,给我们一个交待。” 燕昱一说完,掉头命令萧寒:“把人带走。” 几个受伤的人挣扎着起来,相互搀扶着,而未受伤的两三个人抬着那死去的手下的尸首,一行人掉头离去,走在最后面的燕灵,回首望过来,眸光中有着难解光芒。 一行人,显得很狼狈。 上官曜冷沉的声音响起来:“来人,送北太子回驿宫。” 立刻有侍卫领了命跟上去,一众人消失在夜幕之下。 上官曜紧拧起眉,犀利的眼瞳好似隐藏着两柄锋刀,嗜血阴狠,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走动,飞快的思索着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透毒害隐暗的诡异。 上官霖周身的凌寒,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皇兄,他知道皇兄的心中,此刻一定焦急,这被杀的人可是北太东北部的手下,他们若是不交人来,只怕北太子不会承认,那他们和北燕的关系就会紧张,到时候,可是三面围困了,那就麻烦了,所以此次刺客事件一定要查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夜风吹过,寒彻骨。 忽然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队人出现在面前,竟是宫中的侍卫统领宋渊,领着一帮人飞快的现了身,一抬首看到皇上立在空地上,而那受伤的人和死去的人不见了,很显然是被北太子带走了,而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紧抿的唇显示他已濒临狂怒的边缘,宋渊不敢马虎,单膝着地跪下,一手支撑着地面,小心的禀报。 “禀皇上,属下追踪那刺客,发 现那刺客进了清风阁,属下不敢擅闯清风阁,正准备带了受伤的人去见皇上。” 原来宋渊领了人去追那些刺客,一路进了清风阁,这清风阁乃是西门钥先生住的地方,皇上曾下了圣旨,不准任何人打扰西门先生,是以他不敢随便做主,准备禀报了主子再做打算。 上官曜一听宋渊的话,好半天没说话,墨瞳深不可测,唇角勾出冷寒的笑,一挥手命令:“立刻领人去清风阁搜人,另外把西门钥抓到刑部的大牢里严加看管。” 皇上的话说完,王爷上官霖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盯着皇兄的脸。 皇兄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抓了西门钥,还把他关进大牢里,他不是一直敬重西门钥的才能,想重用他吗?怎么现在竟然翻脸无情了,还要把他关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霖的话有些气结,对于皇上的做事方法,他有些不能赞同,以前还能容忍,现在发现,他很多时候,为了目的会不择手段,不知道是不是西门钥惹到他头上了,所以才会如此对待他,虽说刺客跑进了清风阁,也不代表西门钥有罪,而是既然能轻易的杀了北太子的手下,必然是武功很高,怎么会让宋渊发现呢,这其中的端倪显而易见,他不相信皇兄想不明白? “刺客跑进了清风阁,定然和西门钥脱不了干系,宫中连番发生的事,如此隐秘,除了心计颇深的西门钥,你认为还会有其他人吗?” 上官曜大义凛然的训斥上官霖,眼瞳冰冷,直射向霖王。 “西门钥武功高深莫测,宋渊和宫中的侍卫只怕不是对手,皇弟还是和宋渊一起过去捉拿犯人吧。” 上官曜命令下完,也不看上官霖阴骜的脸,转身领着一帮太监离去,身后,宋渊大声的开口:“臣领旨。” 等到皇上离去,宋渊领着手下的侍卫起身,立于上官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这事?” 王爷的心情一看便十分不好,虽然宋渊和上官霖关系不错,但这种时候,可不敢多说什么。 上官霖冷望着皇兄离去的方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让他亲自去捉西门钥,这种事大概只有皇兄做得出来,这西门钥当初可是他命人千辛万苦寻进宫来的,现在竟让他去抓人,这让他很难堪,虽然他也怀疑过西门钥,但是今晚的事摆明了是个阴谋,他不相信以皇上的精明,会不明白这些。 一直站在上官霖身后看热闹 的夜无昀,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冷漠的话。 “活该,自作自受。” 说完领着自个的手下,一道从上官霖的身后走过去,直接出宫去了,理也不理上官霖。 夜色中,上官霖的脸黑得像锅底,周身狂暴的冷寒,咬牙切齿的大叫:“夜无昀?” 可惜走远了的人,理都不理他,倒是他身侧的宋渊打了一个轻颤,往后退了一步,等候他的动作,好久才听到上官霖一挥手命令:“走,去清风阁抓人。” 景福宫的书房内。 上官曜俊逸立体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冷霜,琉璃宫灯照着他的墨瞳,幽暗嗜血,唇角紧抿着,歪靠在书桌后面的软榻上。 下首站着两个精瘦高挺的男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立在书房内,等候皇帝的问话。 这两个人正是上官曜的秘密暗卫,神出鬼没,就是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他藏了这么两个人,明月和明日。 “怎么样?那刺客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曜冷寒的话响起,他早已暗中把这两个暗卫调进皇宫了,潜伏在暗处,留意清风阁那边的动静。 一身墨色锦衣的明月,恭敬的抱拳回话:“禀主子,属下看到刺客有好几个人,为首的人好像是太后身边的人,一个名叫枷叶的女子。” 明月和明日身为皇上的暗卫,对于宫中的人了如指掌,是以认识太后身边的枷叶。 “枷叶。” 上官曜的眼瞳暗下去,那个叫枷叶的女子,他是知道的,武功极厉害,一直帮母后做事,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母后为了栽赃给西门钥,竟然派她杀了燕昱手下,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就会引起两国关系的决裂,还是她认为,有西门钥这个替罪羊,无论如何算交差了。 虽然现在他赞同她的观点,杀了西门钥,因为这个人不能听己用,只能除掉,他已知晓他要除掉云墨,若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他可就是天下人眼中的卑鄙的皇帝,而且他为人极端的聪明,留着他是个祸害。 但是一想到母后的自作主张,竟然为了除掉一个人完全的不择手段,身为皇上的上官曜便不能视若无睹,一言不发,冷冷的挥手:“你们下去吧,别让人发现。” “是,主子。” 明月和明日应声退了出去,书房内,上官曜微微闭上眼睛,只一双细长的眉紧拧到一起,浓密的睫毛不时 的颤动一下,显示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想问题。 杀燕昱的手下,是枷叶领着人做的,很显然是母后命令的,而其他人,只怕是叶倾天的手下,他一直唯母后是从,什么事只要母后开口,他都会做到的,不问理由,不问是非? 上官曜越想脸色越暗,自己究竟要面对多少人,这皇权之上,多少旋涡,心头狠戾顿起,他一定会逐步走向权利的中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即容他人染指半分,眼瞳陡的张开,一片赤红,朝外面冷喝:“小亭子。” 小亭子在外面飞奔而进,惶恐的跪下:“皇上。” “休息。” “是,皇上,”小亭子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只是要休息了,唬了他一跳,赶紧过来侍候主子回寝宫休息……夜黑黑沉沉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除了几缕幽光从长廊透射出来,再没有其他的光芒了,云笑领着婉婉秀秀,还有小元和小昭,一起回金华宫。 一路上,不时有太监和宫女穿过,云笑笑嘻嘻的一脸诡秘,唬得那些太监和宫女立马规矩的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双眼瞄着地面,绝不乱瞟一眼,生怕惹祸上身。 最近这位傻后的光荣事迹已传遍了整个后宫,连皇上和太后都敢对付的人,她们这些小角色,还是远离三尺之地。 云笑一脸纯良无害,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瞄瞄这个,瞄瞄那个,最后好心的放过了这些宫女,领着几个手下走过去。 等到她一走,身后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同时松了一口气,揉肩甩臂的一副很辛苦的样子,其中有一个小太监不忘提醒几位:“快走吧,皇后不会再回来吧。” 那几个人像后面有狼追,一溜烟似的逃窜了,而云笑还没走出几步远,无无的还听了那小太监的话,不由回首,宫灯的暗芒照在她的脸上,幽暗不明,只唇角挂着笑意。 婉婉在一边扶着她,小声的开口:“娘娘,我们回去吧,夜已经很深了。” 云笑点头,一行人迅速的顺着长廊往金华宫而去。 已经亥时了,夜很深了,一行人回到金华宫内,婉婉和秀秀侍候着娘娘进寝宫休息,其他两个太监回去休息,今晚不是他们两个当值。 寝宫,云笑转动了一下眼睛,扬起一抹笑脸,望着正给自己整理头发的秀秀,柔声的开口:“好了,秀秀下去休息吧,今晚是婉婉当值,留下她侍候着我就行了。” “是,娘娘,”秀秀福了一下身子,已经把云笑一头乌黑的发丝打散了,柔顺的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格外的水灵。 秀秀领了命下去,婉婉转身绕过屏风,出去查看殿门外是否有人偷听,而寝宫内,云笑悦耳的声音已响起来。 “流星。” 一道黑色的流光闪过,流星应声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候在一边,等候云笑的问话。 “事情办妥了吗?” 原来今儿晚上云笑一方面去参加寿宴,另一方面,命流星暗中去袭击北太子燕昱的手下,然后故意逃进清风阁,这样好嫁祸给西门钥,爹爹和哥哥领兵去了峰牙关,这其中一定有那个西门钥的事,所以她绝对不能无动于衷的原谅那个男人,是以才会借计陷害他,也许他不会轻易的被除掉,但是依皇帝多疑的个性,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那么他一定会明白,自己所帮非人,乘早离开这里。 “主子,我没有动手。” 流星诚实的禀报,事情出现了意外,他没有动手,因为有人动了手脚。 “嗯,”云笑挑眉,先前燕昱一脸难看,皇帝连接下来的花灯谜都没有猜,便遣退了所有人,她以为是燕昱的手下出事了,没想到流星却没动手,看来是别人动手了。 那么会是谁抢先她们一步动手了。 “有人动手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好几个人,杀了燕昱的一个手下,还打伤了他们几个人,然后有人闯进了清风阁,那几个人似乎也想嫁祸给西门钥。” 流星说完,云笑脸色凝重,认真的思考是谁还想为难西门钥,最后想到了太后,西门钥留下,对太后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因为皇帝早晚会对付夜家,所以太后才会想杀了西门钥,一定是这样的。 “好了,你下去吧。” 云笑挥手让流星下去,自己端坐在绣橙上,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清丽的面容,墨发如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映衬得她眼大鼻挺,清纯可爱,对于自己的这副容貌,她还是挺满意的,虽不是最美的,可却是惹人怜爱的,云笑的唇角勾出笑意,一笑脸颊浮起酒窝,巴掌大的小脸蛋透着酒醇的芳香。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从屏风后面绕出一道身影来,正是婉婉,径直走了过来。 “娘娘,休息吗?” 云笑抬眉,巧笑嫣然,如暗夜昙花,惊人的魅惑,正待说话,空气中,忽然笼罩着一层凉薄的气流,她的眼神陡冷,这冷 若冰霜的气息,来源于某个暗处,这寝宫之中来了不速之客,嫩白如玉的手轻盈的梳理着墨黑的乌丝,眼光透过妆台上的鸾镜,四下扫视? 轻风拂过,寝宫内点燃的宫灯,眨眼全熄了,黑漆巴拉的什么都看不到,而且眼睛一时适应不了,云笑警戒的起身,身子往屏风边闪去,背面靠着屏风,只能三面受袭,而她伸出手挥动着,阻止有人靠近,她可不是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可以夜视,而这个藏身在暗处的人,一定武功高强。 另一侧的婉婉也感受到了异样,早紧张的叫起来:“娘娘,你没事吧。” 人已往这边摸过来,她的眼睛也一时适应不了,只能摸识着往云笑身边挨近。 这时候,云笑的眼睛已适应了殿内的黑暗,见婉婉四处摸,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忽然一道冷寒的气体罩住了她整个人,一条修长的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身子,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抵着她依旧靠在屏风边,而这次,她紧紧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紧挨着她,靠在屏风边,整个寝宫都是寒飕飕的冷气,就连挨着自己的这具身子都是冷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喷出来的呼吸也是冷的,连带靠近他的云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冰天雪地中,那个千年不化的冰冻。 但是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不由得蹙眉,这男人又搞什么名堂,多久前,她才看到他褪去了冷漠,恢复了几许的温和,眼瞳中是肆意飞扬的慵懒,但今晚,他竟然这么冷,比第一次他杀她之时更冷,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笑念落,沉声责问。 “你搞什么?” 身后的人低沉冷硬的声音响起:“我只想找个人靠一下。” 那刚毅凌寒的话中,竟有浓浓的悲伤,几乎用尽了全力,万千的沧凉中,毁天灭地的绝望。 “你发生什么事了?” 云笑感觉今晚他似乎与往常不一样,责怪的隐忍了下去。 但是身后的人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用有力的手臂紧搂着怀中的小身躯,让她温热气息,融进自己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心中。 对面的婉婉听到有人说话,眼睛也能适应了,一下子看到主子被人掳在一边,立刻紧张的开口叫起来:“你谁?快放开娘娘。” 她的话落,咻的一声落,灯亮,一道黑影落定,冷沉的话响起来:“快,放了主子。” 而同一时间,云笑身子一 松,身后的人已离去,而她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明蓝的衣袂,不由得诧异,他从来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而今夜竟然穿着一袭明蓝的衣服,而她的手中粘绸一片,带着难闻的血腥的味道,低头望去。 那红触目惊心,竟然是一手的血。 他受伤了?云笑闪过疑虑,她想不出那样高深莫测,厉害无比的他怎么会受伤了……抬头朝打开的窗户望去,屋外黑漆漆的一片,流星,早紧追着他而去。 婉婉看到她手中的血,不知道是谁的,早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扑过来:“娘娘,怎么样,是不是他动的手?” “不是,是他受伤了。” 云笑摇头,镇定的走到一侧去洗手,边洗手边想事情。 慕容冲怎么会受伤呢,他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这皇宫之内,应该没人伤得了他,这身上的血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婉婉拿了白棉布站在一边候着,见主子净了手,赶紧递了上来,同时心里放松了下来,原来这血真的不是主子的? 云笑擦净了手,冷冷的想着,本来这件事和她无关,而且那个男人和她交情还没有好到,需要她替他忧心的地步,可是一想到刚才他话里浓浓绝望,还有身子里彻骨的寒,云笑便做不到漠然无视,何况还有这血,如果是别人的,倒也罢了,可是如若是他的,他受伤了,落到上官曜的手里,还有命吗? “走,我们出去一趟。” “啊,这时候出去干什么?” 婉婉惊呼,睁着大眼盯着主子,今天晚上宫中诡异莫测,她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待在这寝宫之中,差点都有事了,还出去吗? “刚才那个人好像受伤了,如果他落到上官曜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想找一圈看看。” “娘娘,那个人关你什么事啊,我们不需要理会,让他被皇帝抓去好了,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婉婉翻白眼,坚定着自己的立场,但是云笑黛眉一凝,脸色有些难看。 她认为,这世界上,随便哪一个都比上官曜好得多,他根本是个卑鄙无耻,下流冷贱的男人。 何况她和慕容冲是同一线的,所以她不能眼看着他落在上官曜的手中。 “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 云笑说完,人已往外走去,宫灯之下,她披着一头墨发,被风撩起,舞动得像泼墨,妖魅盛艳。 第070章 病 重 枷叶立刻撑着起身,在前面领路,直上白玉石阶,阶下,白露凝结,一班侍卫动也不敢动,沉寂在夜色之中。 枷叶领着上官曜穿过雕花的长廊,进入殿厅,直入后面的寝宫。 寝宫门外,莹莹灯火照射,投射在上官曜的脸上,他的脸,黑青一片,眉紧拧着,眼中锐利冷凌,杀芒毕露,好似一柄出鞘的尖刀,嗜血狠戾。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忽然闪出一人来,飞快的开口:“枷叶,你做什么?” 这话说到一半,便骇住了,因为枷叶一脸的无奈,她的身后站着高大挺拔,一身明黄衣衫的人正是当今的皇上,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平姑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喃喃的低语:“皇上?”、 上官曜嗜血的紧盯着枷叶和平姑姑,然后一挥手,啪啪两声响,枷叶和平姑姑每人被扔了一记耳光,而上官曜的身影一闪,人已走进了内殿。 殿门外,枷叶和平姑姑两个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满脸的苦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个鲜红的指印。 殿内,上官曜大踏步的绕过屏风,只见里面簌簌作响,衣袂抖索的声音,等到他走进去。 明黄的宫灯之下,凌乱的雕花大床上,一人穿着白色的亵衣坐着,云鬓微松,脸色潮红,眉眼如丝,轻喘吟吟,另一人已穿着亵衣下床,站在地上,高大英挺的背影,脸朝里立着,一动也不动,似乎羞于见到皇上。 上官曜冷沉凌寒的眸光从男人的背影移到床榻的母后身上,享受过云雨之欢的女人,已一扫先前的欢愉,此刻紧张的低垂着头,双手用力的搓着雕花锦被,那纤细的手指苍白一片。 “好,很好。” 上官曜开口了,那声音粗嘎沙哑,可显示他是愤怒得过度了,嗓子都气哑了,太后心虚的微抬头,还是没敢看自己的儿子,小声的叫唤了一句:“曜儿?我?” “堂堂当朝的太后做出这等苟且偷生的事,如若传出去,朕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一直以来,朕敬着爱着母后,母后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上官曜气势汹汹的逼问,语气完全一改先前的尊重,连儿臣两个字都不屑说了,一口一声朕。 太后更加的紧张,听到儿子此刻的冷漠,心里很是难过,一言不发,眼瞳中有泪溢出来,一滴滴的落下来。 而上官曜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继续开口:“以后如若再让枷叶做出什么事,别怪朕不客气,还有你,若是再掺合到朕的 事,定斩不赦。” 上官曜话一完,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回首望过来,泼墨一样的眼瞳中,是浓得如雨雾似的心痛,脚下踉跄一步,退后立定,而上官曜早已甩手离开,只给他们一抹决绝狠戾的背影。 殿门外,凌寒的声音响起。 “大胆平安,竟敢欺上瞒下,在此偷懒,不侍候自己的主子,立刻往杖刑司去领三十板子。” 柔软虚弱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想起来:“是,奴婢领旨。” 脚步声渐远,似乎人已走了,殿内,雕花大床上,太后娘娘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眼瞳中满是心痛,那平安分明是替她受过,三十板子过后还有命吗?想到这,太后越发的绝望,桃花一样悄然的眼眸不时的滚动着泪花,努力的望着床边的男子,他正是一品重臣,太傅叶倾天,他俊逸的脸上,此时布满和她一样的绝望,两个人齐齐的对望,最后太后娘娘眼瞳涣散,头晕目眩,慢慢地往一边滑去,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中。 叶倾天吓得脸色大变,心疼的叫起来:“兰芷,兰芷你怎么样了?孽子啊,孽子。” 殿门外,枷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飞快地闪进来,紧张的询问:“爷,怎么回事?” “快,把他带回去,宣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枷叶领命,一伸手抱起太后,闪身出了寝宫,而叶倾天痴痴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也不动,木然无力…… 偏殿门外,宋渊仍然领着人候在外面,直到上官曜领着平姑姑出现,凌寒嗜血的开口:“这个刁奴,夜半不侍候主子,竟然跑到这里来偷懒,来人,送杖刑司打三十板子。” 他的话一落,平安的脸上死灰一样白,用力的咬着唇,什么都没说,这时候立刻走过去两名侍卫,用力的一拉平安,凶狠的说:“快走。” 平安踉跄着被两个侍卫拉走了。 上官曜面带冷色,步步凌寒,一步一步的从石阶之上走下来,夜风窄起,卷得衣袂翻飞,带着一股强势的霸气,眼瞳中是坚定的光芒,轻吐出一口戾气,心底竟浮起了从未有过的舒展。 从此后,谁也别想越过一道雷线,惹到他,只有一个字。 死! “都回去吧,”冷冷的命令下去,宋渊不敢大意,他们这些人方便也不敢多想,太后身边的丫头偷懒,竟然得了三十板子的重罚,这三十板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的直接打死过去 了,这宫中的杖刑司,那可是看着人打板子的,不过这宫婢是太后的人,那些人只怕不敢下了狠手,最多重伤。 不过众人想到一件事,为何一个丫头偷懒竟然还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守着呢,这事诡秘啊? 一想到这个,谁还敢多留一步,又不是找死,就连宋渊都不敢多留,飞快的应声:“是,皇上。”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偏门上了锁,那最前面的侍卫,用剑砍了锁,众人鱼贯而出,门外几个小太监立刻点了灯笼,齐齐的跪下来:“皇上。” “回去吧。” 宋渊领着人分站在两边,一身明黄锦袍的上官曜阴沉着脸从最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命令:“各处巡逻,一定要加强警戒,如若再发生刺客这样的事,你们给朕小心点。” 皇帝说完,大太监小亭子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扶着皇上,其余的小太监打了灯笼,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浩浩荡荡的回景福宫。 黑夜之下,一班宫中侍卫面面相觑,掉头望着领头的宋大人,等着大人的命令,宋渊一挥手命令:“各处巡逻吧,今晚的事只当没发生,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声音响亮,飞快地四散分开…… 第二天,云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因为昨儿个熬了夜,近天亮才睡,所以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差不多中午了,阳光透过轻盈如水的锦帘照射进来,暖洋洋的,窗外,枝叶慢慢的泛出青芽,快要春天了吧。 云笑坐在床上愣神,婉婉从外面走进来,见主子醒了,赶紧过来侍候着,顺带禀报事情。 “娘娘,奴婢得了消息,说昨儿个霖王爷受伤了,后来回府去治疗了。” “嗯,”云笑应了一声,想到昨儿个晚上出现的慕容冲,周身的冷寒,像冬日的寒冰一样冷,而且身上还染了血,难道那血是上官霖的,不是他的吗?云笑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受伤就好,没人可以捉住他。 随之想到另外一件事,笑溢满唇角:“长信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婉婉听到主子的话,立马知道她的心思,微敛眉,小声的嘀咕:“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太后身边的得力婢女平姑姑被杖责了三十板子,打成了重伤,而且太后娘娘病了,昨儿个宣了御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昏迷不醒,究竟是真的呢?还是装的呢?” 云笑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婉婉紧跟着她 身后,给她整理衣服,看她走来走去的,忍不住开口。 “我的好娘娘,你能安静点吗?管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估计是没脸见人了吧。” 这话对,云笑听着心里高兴,相比于上官霖受伤,这件事让人高兴多了,站定了身子,让婉婉整理衣服,一张娇俏的小脸布满了笑意,晕染出桃花般的绯红,于细雨纷飞之中,绽出满树的惊艳。 婉婉退后一步,看着主子动人的模样儿,心满意足的抿唇笑。 “真漂亮啊,皇上真是没福啊,该是谁得了我们娘娘的心呢?” 云笑翻了一下白眼,走了两步,对着梳妆台的鸾镜照了一下,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丝绸薄袄,在袖口和领口用红丝线勾勒出了几株木棉花,木棉花开得灿烂而鲜艳,下身着一件水蓝色的百褶裙,蓝白相衬,竟融出了几分海水的韵味来,墨发微散,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流云髻,一小缕秀发从髻边滑落下来,越发的诱人,迤逦动人。 “怎么样?我们娘娘是不是特别迷人呢?”婉婉柔声开口,现在的她,多了几许的细腻,少了从前大咧咧的举止,竟秀美万分,若是好好的打扮一下,只怕比她这个主子更美丽呢,云笑想着,只要出宫去,她会给她一份美好的生活。 “谢谢你,婉婉,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云笑回身搂着婉婉,自从穿越到古代来,她感受到了云墨,云祯,还有婉婉的爱意,这爱她终有一日会给予他们的。 等着吧,爱我的人,我也爱着你们! 静谧的上书房内,袅袅青烟轻撩,龙涎香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黄梨木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线装书籍,书架里面摆放着紫檀木的龙案,龙案之上放着一盆青郁郁的盆景,在金碧辉煌的空间里,融合了一丝盎然的生机,此刻一道明黄的身影,歪靠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双瞳冷光闪烁,凉薄的唇紧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响起一道懒散冷硬的声音。 “御医过去了,太后怎么样?” 书房内跪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一听到皇上问话,赶紧回话:“禀皇上,太后娘娘还没醒呢?” “御医院那帮人还有什么用。” 上官曜冷喝,阴骜的脸色中,融合了几分的心疼,不过瞳底却仍有疑云,似乎怀疑太后娘娘昏迷不醒是假?想让他过去看望她是真。 小亭子听到皇上的冷喝,哪里还敢多 说一句话,连头都不敢抬,身子微颤,皇上的怒气显而易见,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进了长信宫后,回来竟然一夜没睡,周身寒意,连早朝都没上,一大早便听到有长信宫那边的消息,说太后的贴身宫婢平姑姑被打成了重伤,想也是昨儿那三十板子没要了她的命就是好事了,太后大概被皇上气昏了过去,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小亭子哪里知道。 “好了,你派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 “是,皇上,”小亭子起身往外退,走到上书房门口,竟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越过他飞快地往地上一跪,小心的禀报:“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上官曜的身子动了一下,微拧起眉,瞳仁闪出寒光,这时候她来干什么,挥了挥手吩咐下去:“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退,退到门外,对着贤妃娘娘福了一下身子,缓缓的开口:“皇上有旨,娘娘请。” 贤妃叶玉云温婉的笑了一下,掉头示意身侧的几个宫女候在门外,自己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叶玉云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逶迤拖地,裙摆镶嵌着小粒的珍珠,外罩一件粉红绣金边的披风,行动间,袅柔万分,凭添了几许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那金线流苏,随着寸步移动,轻颤颤的抖动出逼人的华光,仪态万千。 一走进上书房,便纤巧细柔的行礼:“玉云见过皇上。” 皇上曾允了她,私下里可以自称,这是目前在宫中,她得到最多的厚宠,但她从来没有为此自傲,而在外人面前提过,这是上官曜最满意的地方,这个女人,举止娴雅大方,端庄得体,上对皇上,下对奴才,不骄不傲,堪称女人之典范,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光华。 上官曜是想过让这个女人出位的,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背后是叶家,叶家只是文臣,不比夜家,手握重权,如若再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只怕更是难以掌控,所以他是不会让夜素雪出位的,正因为这样,母后降了她的位份,他乐得顺水推舟做个好人,夜家要怪也是怪母后,而不是他。 “怎么过来了,起来吧。” 上官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微蹙的细眉舒展开来,幽暗不明的黑瞳中闪过潋滟的波纹。 这后宫之中,他认为最有资格怀皇室血脉的人就是叶玉云了,她长相柔美,端庄娴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这样的人生养的孩子一定是皇室的骄傲。 可是谁会知道,这恩赐还没赏下去,他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上官曜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他一定会医好的,他不信,这天下难道就没人可医了? 贤妃叶玉云不知道皇上的千思百结,缓缓起身,立在上书房内,柔媚细腻的话轻盈的响起来:“皇上,玉云过来是想请皇上去看望太后,太后娘娘昏迷……”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上首陡的响起一声冷喝:“够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不明事理了?” 上官曜先前舒展的脸色,再次罩上了一层寒霜,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太后娘娘,昨儿个晚上的事,还清晰的映在脑海中,他不是不知道母后和叶倾天的那点事,但是当日他登基之时,她已经答应了他,从此后与叶倾天恩断义绝,尘归尘,土归土,没想到一直以来,她竟然暗渡陈仓,把他这个儿子放在什么地方?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还往什么地方放? 上官曜的心里幽幽暗暗,浮浮沉沉,千思百结,蹙了眉,眸底一片冰寒。 叶玉云听出了他的怒意,扑通一声跪下来,如水的声音坚定的响起来。 “皇上,玉云斗胆了,如若皇上怪罪,玉云无话可说,皇上和太后一向感情深厚,堪称天下母子的表率,难道皇上真的因为一个小小奴婢所犯的错而怪太后吗?皇上忘了朝中的大臣,忘了天下人吗?那些人会如何猜测这皇家之事呢,难道皇上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叶玉云吐词清晰,声音响亮,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颇有份量,上官曜听了她的话,心陡的一沉,眼瞳中的冷光渐渐消退,没想到温婉柔和的贤妃竟能说出这种掷地有声的理论,到底是叶太傅的女儿,果然是不一般的教养,不但温雅而且聪慧,这番话让上官曜猛的清醒过来,他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自己和母后弄僵局,朝中的大臣如何想,天下人如何想? 只怕诸多的猜测会出现,流言四起,到时候就是有千张手也阻不了那些市井留言啊,上官曜想通这一层,眼瞳浮起潋滟的光芒,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又升了一分位置,上官曜缓缓的起身,走到叶玉云身边,伸出手扶起她。 “玉云啊,看得透彻,看来是朕糊涂了,怎么能因为母后身边的奴才犯了错,就和母后赌气呢,幸好玉云提醒了朕,走吧,陪朕一起去长信宫。” “是,皇上。” 叶玉云微福了一下身子,低首望着握着自己的 修长大手,眼中光华升起,唇角是轻盈如水的笑意,其实她知道这件事不单纯,哪里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奴才犯错误,皇上就会怪罪太后的话,但是聪明的人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上官曜朝外面命令:“来人,摆驾长信宫。” 小亭子领着几个太监飞奔进来,恭敬的应声:“是,皇上。” 上书房内,暖流四溢,和先前的冷气完全不同,小亭子偷偷的抬头瞄了眼皇上,只见皇上和贤妃娘娘双手紧握,深情款款的互视着,不知道贤妃娘娘说了什么,皇上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几许柔情,这还真是少见。 上官曜拉着叶玉云往外走去,小亭子紧随其后跟出去,吩咐小太监立刻奋了两顶软轿过来。 谁知道,皇上竟然携了贤妃娘娘的手,两个人上了前面一顶软轿,同轿而乘,小亭子和一干太监和宫女眼睛瞪大,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们侍候主子有四年了,这皇上什么时候如此对待女人过,看来这皇后的位置最终要落到叶家的头上,小亭子想着,而椒房宫的几个宫女立马眉高眼低起来,每个人的神色皆闪过得意,一干人紧随着轿子后面,前往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 一片萧条,大殿门前,宫女和太监皆人心惶惶,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好好的昏迷不醒了,远远的听到小太监的呼声:“皇上驾到。” 软轿停了下来,小亭子早上前一步掀起锦帘,领着人弯腰候着皇上,皇上率先下了软轿,回身望着轿内,温润的声音响起。 “来,玉云,到了。” “谢谢皇上了,”叶玉云的声音依旧温柔,一点娇蛮居高自傲的神态都没有,笑着牵了皇上的手出了软轿,两个人一起往大殿而去。 而轿前,小亭子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仍在思索刚才皇上对贤妃的称谓,竟然那么亲热,皇上是真的喜欢贤妃娘娘了吗?看来贤妃娘娘要宠冠后宫了,皇后之位,夜家想都别想了,一侧的小太监推了推小亭子,提醒他。 “亭公公,皇上快进去了。” “喔,”小亭子回过神来,赶紧一溜烟的追上前面的人,紧随其后,一路上仍在思索刚才的事,看来以后是贤妃的天下了,这宫中当真诡异莫测,谁又能保证日后贤妃不会落马呢? 一行人上了石阶,长廊,直奔寝宫而去。 寝宫之内传来细小的哭泣声,伴随着无奈地叹气声,传出了寝宫之外,上官曜听着这样的声音, 心陡的一沉,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难道母后真的出事了,装是不可能装到这种地步的,手心立刻冒出细密的冷汗,从前母后柔声细语照顾他的画面,清晰的映到脑海中,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而他为了皇权,竟然和母后关系恶劣至此,连她昏迷不醒,都怀疑是她的别有用心,这真是该死。 叶玉云轻轻拍了上官曜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心急起不了作用,现在要赶紧让御医救醒太后才是真的。 上官曜镇定下来,脚步凝重的往内殿走去,身后,一班小太监看皇上脸上罩上一层寒霜,谁也不敢说话,通通站在殿外候着,只有大太监小亭子跟着皇上和贤妃娘娘身后走进去。 寝宫之中。 朱红色的大床上,海水纹的蓝色纱帐支起来,那大床之上的人,此刻安静地睡着,往日光鲜绝色的容颜,此刻透着纸质的苍白,连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上官曜缓缓近前几步,母后的绝色姿容,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可是此刻细看,她竟然已经老了,昨儿晚上的事对她似乎是个打击,所以她才会受不了如此一击吗? “母后?” 上官曜挨着床沿坐下,伸出修长的大手紧握着那毫无活力的纤手,软绵绵的一点活力都没有,就是这双手曾多少次,抚摸着他的头,疼宠的望着他,而现在她竟然如此安静的躺在这里,不,他不能让母后就这么死去,上官曜眼瞳陡的浮起寒气,朝一边大喝:“御医呢?” 寝宫之中,以张治德为首的几名首辅御医,唬得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 而先前立在床边小声哭泣的人竟是淑媛娘娘夜素雪,看到皇上和贤妃娘娘一起进来,两个人看上去很恩爱,这使得她愤恨得忘了行礼,此刻听到皇上的一声喝,她也醒了过来,缓缓施礼。 “皇上,母后她?” 夜素雪说着,声音便哽咽了,上官曜脸色陡冷,喝止:“母后不会有事的。” 说完掉头望向张治德:“为什么太后娘娘到现在还不醒,你们难道就这点本事了。” “禀皇上,臣等正在全力诊治,只是娘娘气息微弱,而且经脉很乱,臣等按方下药,可是娘娘根本醒不过来,臣?” 张治德说不下去了,他是御医院的首辅御医,又是太后娘娘的主治御医,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就是他的医术,也是极自负的,可是不管他如何下药,娘娘都不肯醒过来,现在只能用药物维持住,让他们有时间想配方 。 “你?”上官曜怒指着张治德大骂:“没用的东西,来人,给我把这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此言一落,张治德脸色发白的瘫到地上去了,而寝宫内的其他御医,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外面飞奔而进的几个太监,把身子发软全无力气的张治德大人拖了出去。 上官曜命令完,再次掉头望着太后,看也不看身边跪着的几个御医,一字一顿的开口。 “立刻去想办法,如若太后娘娘不醒,朕绝不会轻饶了你们,如若太后有事,朕绝对会要御医院的所有人陪葬。” 声声冽厉,如死神降临,寝宫之中,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一窒,喘不过起来,而那些御医更是吓得连连的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还不快给娘娘诊治。” 上官曜说完,站起了身让出位置,自己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定定的望着床上的母后。 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医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几个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站起身,别说腿了,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冷汗涔涔,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办法诊治,可是皇上还坐在这里,只能强撑着走过去,轮番的上前诊脉,合诊开配方,全力而为。 上官曜一直坐在软榻上望着太后,久久没出声,大家谁也不敢说话,只有贤妃叶玉云轻轻的走到皇上的身边,伸出手拉着他,上官曜难得的没拒绝,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望着床上的太后娘娘。 淑媛夜素雪脸色冷沉沉的,眼睛里更是冒着火花,紧咬着唇,怒瞪着叶玉云,本来心疼着姑母的,现在竟然嫉恨得忘了去伤心。 不知道叶玉云又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事,使得皇上竟然对他另眼相看,以前她可没发现皇上对她有多特别,可是现在竟然对他不一样了,难道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皇后之位落入叶家之手。 不,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成为和姑母一样高贵的女人,夜素雪握紧了手,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叶玉云抬眸悄然的扫了一眼夜素雪,这女人难看的脸色,紧握的双手显示出她是多么的生气,叶玉云的心里浮起了一丝快感,这个女人总算气到了,以往不可一世的样子,今日也算受到教训了,真是自找苦吃,叶玉云低首,柔声的开口。 “皇上,玉云有一事想说不知当不当说。” “说,”皇上的眼 第071章 废 后 马车一路往皇宫疾驶而去,驾车的两个人是内务府人,对于此次揭皇榜的人不报多大的希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什么能耐医治太后娘娘啊,多少名医束手无策了,连宫中的首辅御医张治德大人都被皇上打了板子,这个少年是看在那一千两黄金的份上才进宫的吧,可也犯不着送死啊,现在已经没人再敢进宫了。 马车内,云笑闭目养神,思虑接下来的方案,全然没有外面驾车人的忧心,她想的是,治好那个老妖婆,一来自己可以出宫,二来那一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一定要拿到手,至于那御医院的位置,她是不屑一顾的,恨不得立刻出宫才好呢。 一侧的流星手边放着药箱,满心的忧虑,他从来没看过主子会医术,虽然有给别人下药什么的,也会鼓捣什么药,但是太后的病,多少御医都束手无策,难道主子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医治好太后,如若治不好,只怕少不得要挨上那个死皇帝的板子,这可怎么办?总之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打主子的,大不了,到时候救了主子离开。 沉寂中,只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马车外热闹的人潮声,马蹄声扬起。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来,云笑眉开眼笑的问。 “流星,你看我这易容还成吗?不会有人认出我来吧。” 流星认真的打量一番,浓眉星目,皮肤幽黑,双眉中间画着一弯月牙,俊秀中透出几许俏皮,这样子的她和之前,真的是天差地别,谁会想到一个傻子竟然化身成一代名医,大模大样的进宫来了。 流星目光如炬,打量了上面,再望下面,云笑冷睇,想说,你小子是不是过份了,望哪呢,望哪呢,忽然就听这家伙开了口。 “破绽一。脸黑手白。” 云笑一低首,果然啊,一双如玉似得手和脸完全不相称,可是她有上面办法呢,来不及制药了,只能用药汁涂了脸,以后一定要服药,全身黑的那种。 “我会注意的。” 云笑自动放低了音调,也不去想人家先前的张望了,不过她刚一开口,流星又出声了。 “破绽二,嗓音太尖细,像女子。” 云笑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嘴,最后回过神来,现在紧张上面,无奈地开口:“好,我会注意这两点的,还有吗?” 最后流星上上下下的打量,确定没问题了,点头:“那就行了,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云笑却想着,以后出 宫行走,她就该服全身黑的药,还要吃那种嗓音暗沉的药,这样就没问题了,一切搞定。 “好,记住了。” 外宫门前,内务府的马车停住了,云笑和流星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似乎是宫内的人和内务府的人在这里交接,然后有人过来掀起了锦帘,恭敬的开口:“请下马车。” 原来是四个太监,他们的身后跟着四个侍卫,一行人立于马车之外,抬首扫视着马车。 阳光洒下来,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马车中走出来,阳光般耀眼,一脸春风似得笑意,璀璨的眸子耀了潋滟的光芒,微黑的肌肤看上去很健康,而且俊美,但是他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马车外面的人同时浮上一个念头,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怎么禁得住那二十板子? 可是谁敢多说什么,恭敬的立在宫门前,云笑下了马车,流星紧随其后。 那流星一出现,宫门前的几个太监和几个侍卫,都有些寒碜得慌,这人怎么看怎么像那土匪,骇人的很,和他的主子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主子一脸的阳光,三尺之内皆有暖意,而他是三尺之内,如临薄冰。 “头前带路吧。” 云笑一挥手,压低嗓音,听上去有三分的暗沉,七分的清悦,倒也不让人怀疑。 “请随奴才们进宫。” 四个小太监同时恭了身,然后在头前带路,往宫内走去。 宫门内,有一顶豪华的辇车,轻纱飞扬,辇顶镶嵌着猫儿眼,很是漂亮。 云笑和流星上了辇车,辇车一路往长信宫而去,先前引他们进来的四个小太监和四个侍卫,紧随辇车后面,一路直奔长信宫而去。 长信宫门前,柳枝泛青芽,枯木挑春,阳光如水的洒在层层石阶之上,几个太监和宫女面如死灰,一片哀凄之色,太后娘娘重病,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开心得起来,不管怎么样,跟在太后身边活着,可比一般地方活得自在一些,若是太后死了,他们这些人未来有什么样的境况,可谁都不知,想到渺茫的前途,这些人越发的伤心欲碎。 豪华的辇车停在殿门外的青石广场上,四个小太监一起走上前,恭敬的开口:“公子,到了。” 几个人心底似乎都不忍心,可是既来之则安之,是死是活,都是这位小公子的命啊。 云笑从辇车中下来,引来几声惊叹,殿门前守着的太监和宫女皆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 这一次来得大夫,竟然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如此俊美,可是这样俊俏的人儿,待会儿竟然要挨板子了,每个人都替云笑惋惜,只有云笑一个人笑意盎然,一柄上等朱纱扇轻敲着手,风流倜傥,邪魅不凡,随意的扫过太监和宫女的面,那些宫女心中竟生生的多出一丝旖旎,这么个俊俏的人,偏还如此风雅,其中有宫女甚至生出想法,真想让这公子赶快离开这里,不要自找死路了。 但是一道清冷冰寒的声音响起:“主子,走吧。” 再抬头,众人生生的倒退一步,唬得赶紧垂下头来,这后面的手下可真是骇人,怎生的跟个夜叉似得,还是那种最难看的夜叉,这样俊俏的人竟有这么一个无盐手下,真是给身份打了折扣,众人心中估摸着,不过云笑却扬起了笑脸,沉醇的声音响起来。 “走吧,有劳公公带路了。” “跟奴才进来,”石阶之上的人飞快地在前面带路,云笑和流星跟着他的身后一路往长信宫的内殿而去。 长信宫她是来过的,并不陌生,但是寝宫却是从没进过的,这长信宫的构造和金华宫的构造相似,都是正殿和内殿连在一起的,是以,经过了大殿,踏上长廊,一路往内殿而去。 内殿门前,此时小心翼翼的立着一溜儿面如死灰的太监和宫女,身子簌簌发抖,好似风中的残叶,云笑挑眉,不动声色地望着,这时候,忽的寝宫之中,响起一声阴骜嗜血的怒吼:“没用的东西。” 话音一落,飙风顿起,忽的一个东西扑通一声被扔了出来,其中还杂夹着细细的吟声,待到细看,却发现竟是一个年迈的御医,胡子都白了,颤抖着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刚才被扔伤了,爬起来又栽下去,可就是这样,仍然没有逃过恶运,因为寝宫之内想起了一道冷喝:“把刚才的混账拉出去打三十板子。” 这话音一落,那年老的御医直接眼一翻昏了过去,可即便他晕了过去,那些太监也不敢徇私,走了上去,架起那老御医准备去打板子,云笑一看,如若真打,这人只有死路一条,赶紧一举手,沉声:“慢着。” 她一收先前的笑意,神色间罩了冷寒,眼瞳是嗜杀,冷睨过去,那些小太监唬得一跳,赶紧松了手,那老御医掉到地上去。 这时候,寝宫里面的人已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早已愤怒了,陡的大喝。 “什么人?” 一个小太监飞快地冲过去禀报,有人揭了皇榜进宫来了。 小太监的话一落,云笑只听到里面响起急切的声音:“快,宣进来。” 连责怪的话都忘了说,此时这来的人就好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云笑唇角挑起冷笑,眼瞳一闪而过的利光,不卑不亢,不焦不急,慢慢的走进了寝宫,流星警戒的守在殿门前。 云笑走进寝宫,等到人站定,早已扬起了一抹笑脸,定睛打量这寝宫。 果然奢华至极,雕百花的琉璃屏风,四角吊着凤凰灯,栩栩如辉,金色的铜鼎中燃起牡丹香,轻风拂动沙曼,飘逸如风,大开的窗外,竟有翠竹数棵,真是既贵气又雅致,一看就知道这老女人会享受。 云笑把目光移动床上的女人身上,只见几日未见,这女人脸色瘦弱,苍白如纸,那鬓边竟生了几缕白丝,长长的睫毛掩盖着妩媚的眼睛,那唇也是苍白毫无血色的,可就是这样病入膏肓的女人,依然有着柔弱而无力的美,如若不是知道她所做的那些事,真的让人一见便怜惜万分。 云笑感叹,到底是美人啊,果然与平常人不一样,至于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她看都懒得看一眼,这男人她只想吐他三口,再无其他。 丝丝冷气四溢,寒意笼罩,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上官曜打量着走进来的这个揭皇榜的人,没想到竟是个十三四的少年,这样的人竟然想医治母后,多少御医束手无策,他有什么本事可以起死回生,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憔悴,眼瞳中满是红色的血丝,此时看着云笑的背影,心头再次浮起嗜杀,若非顾虑自己的名声,他早就想杀死这些没用的家伙了,打了板子,算是轻待他们了,而这一个如果再像前面几位,他绝不会轻饶的。 上官曜大手紧握,青筋遍起,陡的一捶高几,那高几应声而碎。 云笑唬了一跳,飞快地掉头望着这濒临疯狂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嗜血,整个人憔悴不堪,看着这样子的他,她没有一点的同情心,如果可以她想大笑三声,这不能怪她心狠,实在是这男人太可恶了,他和她的仇结,非一日之寒。 “皇上,可以饶过那御医吗?他已去了半条命了。” 上官曜因为心急,挥了手命令出去:“让那东西滚回去。” 外面的人松了一口气,好险啊。 “现在我可以为太后诊脉了吗?” 云笑不愠不怒,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暖意溢出来,淡定的望着上官曜。 上官曜一怔,挥了手, 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少年竟然一点畏惧都没有,坦然若视,这是以往那些进宫的大夫所没有的,这个人似乎胸有成竹,难道他有所把握,上官曜的胸腔一紧,很疼很疼,陡的站起来,吵嘎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鬼手凤官。” 云笑本来想说云笑,可是眼下这云姓可是个大忌,所以她还是另用一名吧。 “鬼手,”上官曜愣了一下,心底升腾出一丝希望,既叫鬼手,自然意指医术高超,那么他一定可以救自个的母后,上官曜好像看到了希望,大手一挥,沉声命令云笑:“给太后诊脉吧。” 云笑不去看他,心底重重的叹息一声。 既爱她,何苦为难她呢,那天晚上的事,只怕上官曜也有制她一着的打算,有些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吧,现在又后悔,何苦呢,不过由此看出,这上官曜和太后的母子之情倒是蛮深的,如果不是生在皇宫,只怕他们倒是一对相敬相爱的母子。 一番思量,人已坐了下来,伸出手搭上太后的手臂,轻轻号脉。 脉虚无,细弱,若有似无,气息已经很浅了,如若再不治,只怕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云笑望着那张不失妩媚的脸,在心底偷偷的嘀咕,如若不是为了出宫,你即有活命的机会,老天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从此以后好自为之,如若再有下一次,只怕没这么好运。 她暗自嘀咕完了,站起身恭敬的立于一边,低眉善目,一脸的镇定,看不出究竟是治还是不治。 身后高大的男人,心急的一步执起她的手,冷沉的问:“怎么样?有救吗?” 云笑低头,第一反应便是,脏!赶紧抽出手来,却发现拿手嫩白得实在不像一个男人的手,十足的女孩家纤纤玉指,只可惜执她手的男人全身心都在床上的太后身上,所以并没有察觉异状,云笑松了一口气,掩了手施礼,淡淡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救,但是皇上要答应凤官两个条件,凤官一定会让太后娘娘醒过来。” “条件?”上官曜蹙眉,脸色罩上戾气,凌寒的黑瞳深不可测的一池墨水,阴森森的开口:“你跟朕谈条件,你不怕朕?” “皇上乃明君,而且揭皇榜,可是天下人有目同睹的,皇上难道想言而无信吗?” 云笑说第一句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汗颜,心里不住的念叨,老天啊,原谅我说了谎话,赶明儿个,我一定多吃素少吃荤,你老人 家大人大量,千万莫怪,莫怪啊。 “好,朕答应你,只要你救醒太后,朕就让你进御医院,赏万两黄金。” 上官曜面上笑得和善,眉眼潋滟,心里却另有打算,若是他进了御医院,就是他手下的人,那黄金可能是她的吗?而且若不想让他好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云笑微睑目,这男人可能不知道,当他心里想恶毒的事情时,那眉眼狰狞三分,平添了几分凶恶,而刚才,他一定在算计她,她会蠢到让他算计去吗?笑得如暖阳一般,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就在上官曜以为她欣喜若狂的时候,陡的掷地有声的开口。 “一、废后,二、黄金。” 斩钉截铁,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过却让上官曜的希望落了个空,眼神不由浮起疑虑,还有戾气。 这少年为什么要废后,那傻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为什么要让朕废皇后。” “理由很简单,东秦的皇上乃人中龙凤,而皇后却是个傻子,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吗?民间有可怕地流言,虽然我只是一介大夫,可是一想到皇上竟然娶一个傻子为后,就心闷生气,所以此次进宫为太后医病,这第一条就是废后,必须废掉傻子皇后,皇上可选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子为皇后,这样我们东秦就不会丢了脸面。” 云笑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上官曜并不全信,皇后傻不傻关他一个贱民什么事,眼瞳精光有神,浓黑的眉间竟有一枚弯月,更是为他增添了几许神秘。 难道他是云墨派来的,想接那个傻子出宫。 云笑见上官曜脸色闪烁了几下,久久没有出声,眼瞳微微有些暗,淡然的开口:“皇上不答应吗?” “你不怕朕让人杀了你。” “第一,你未必杀得了我,第二,我进宫来的时候,已经交待了后事,如若我出不了宫,明日天下人便会知道皇上乃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到时候东秦可就乱了,为了一个小民做出这种牺牲犯不着吧。” 云笑并不惧怕,扬眉笑了起来,胸有成竹,看她如此睿智,光彩逼人,上官曜越来越气闷,为何感觉这少年技高一筹。 “皇上不同意就算了,只怕太后娘娘挨不得,如果在下估计不错,最后还有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不醒过来,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太后。” “你?”上官曜指着云笑,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一个乳 臭未干的少年如此夹持,眼里闪过狂涛骇浪,一触及发的怒气,但是最后他却笑了,因为他想到这件事中,他未必没有好处,可以乘机摆脱掉那个傻子,天下人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只会说他有孝心,最后所有的责任都到这个少年的头上了。 “好,我答应你。” 上官曜干脆的开口,云笑可不相信空口无凭的事,抬眸面笑不笑的开口:“好,皇上下旨废后吧,还有让内务府把十万两黄金兑换成银票,我好带着。” “你?”上官曜咬牙,为何他就是被这少年吃得死死的,脸色阴骜难看极了,每一次落子,都全都转机,被他控制得牢牢的。 “来人,” 上官曜一声令下,殿门小亭子奔了过去了,小心的打了千,他不知道这个揭皇榜的少年能不能医治太后,总之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倒是寝宫之中,冷寒的气流不断的翻滚,越来越浓,小亭子轻颤着等候皇上的命令。 “立刻拟旨,太后病重,鬼医进宫,朕为救太后,下旨废后,深表哀痛。” 小亭子诧异的挑眉,废后,这大夫好古怪,为何要让皇上废后,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赶紧领旨:“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往后退,刚退到屏风边,皇上的凌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立刻宣旨内务府,准备十万两的银票送过来。” “快点,要不然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是你们这些奴才的责任。” 云笑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机,小亭子腿一软,差点没栽到地上去,周身的冷汗,为何这个少年可以笑得如此无害,可是做出来的事却是最狠戾的,令人汗毛倒竖,小亭子连忙应了声。 “是,奴才领旨了。” 飞快的退出去,内殿,上官曜咬着牙,铁青着脸色,指着床上的人,冷冷的开口:“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现在是皇上可以开始了,至于凤官,要等内务府的银子到了,才会施针的。” 云笑不紧不慢的开口,笑得越发的灿烂,看着这个男人吃瘪的样子,她周身的汗毛都张扬的叫嚣着,完全忘了害怕,难怪有很多人喜欢报复了,原来如此的畅快。 不过乘这男人频临疯狂之前,及时的收敛起笑,一本正经的开口。 “皇上,太后娘娘乃是心死,在下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知道她心 已死,全无生还的意志,所以才会使所有人束手无策,现在皇上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在她身边说话,皇上乃娘娘最疼爱的儿子,想必娘娘一定念着皇上,如果她还有什么重视的人,也可以一并叫来,轮番的唤她,说往日的事,这样可以唤回她的意志,只有这样才有办法下针。” 上官曜惊奇睁眼,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过也没时间理会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要不然以后的日子里只怕他的心永远不会平复了。 “好。” 上官曜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之上,伸手握着那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无力的手臂,声音沙哑的开口:“母后,我是曜儿啊,是曜儿错了,不该惹母后伤心,母后你醒醒吧,还记得你以前是多么的疼爱曜儿,难道今时今日母后不要曜儿了吗?” 皇帝说得声情并茂,眼中升腾起蒙气,紧握着太后的手,上演着一幕母子亲情。 而云笑却悠然自得,坐到皇帝先前坐的位置,不屑的挑起唇角望着上官曜。 今日这般痛声楚楚,难道太后醒了,母子二人就亲密无间了,一点缝隙都没有了,利欲熏心,只怕这皇权之下依然冲突,如若真的心疼太后,就要牢记今天的痛楚,以后尽量减少冲突,不需要现在的假惺惺的。 云笑一边想一边伸出手端起身边的茶盅,正想喝,一下子想起这是上官曜的茶,眼瞳陡暗,冷笑一声,顺便吐了一口口水进去,别怪她小孩家气,不吐她心头不痛快。 上官曜越说越动情,继续着自己的母子戏,云笑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寝宫,这寝宫确实华丽,而且布置得很有品味,可见床上的老女人确实是个兰心慧质的人,也许年轻的时候,心思并没有这么狠,不过这深宫就是一缸染墨,什么人不被染黑呢。 云笑忽然发现一件事,诺大的宫殿内,竟然一个太监和宫女没有,看来是被上官曜愤怒得赶出去了,地上还有狼藉的碎物。 上官曜声音沙哑的说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弯腰俯身,竟贴着太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云笑竖起了耳朵细听,可惜一个字也听不到,因为她没有内力,所以耳朵的听力没有那么灵敏。 不知道这死皇帝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名堂,云笑冷睇着他,那背影挺直如竹,说实在的这男人皮相倒是不错,可是空有皮相有什么用,那心思太歹毒了,猫狗,都有漂亮可爱的皮相,可是它们只是一个畜生,而人与畜生的差别,就在于人有内在美,心地善 良,纯明,要不然和一个畜生有什么差别。 时间慢慢地流逝,上官曜不停地在太后耳边说着,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累了,蹙眉掉头来望着云笑,冷沉着脸,阴骜的畜生。 “可以了吗?” 云笑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说实在的,脸色确实好一些了,看来她是听到了皇上说的话,身体引起了共鸣,可是还没达到所要的效果,云笑摇了摇头:“继续说。” “什么?朕。” 上官曜指了指云笑,再指了指自己,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满脸笑意,黑坳坳的少年,可是一想到母后的病,只能忍了,连日的操劳,再加上未吃多少东西进去,他已是极端的疲累了,真的没劲力再说什么话了,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云笑。 云笑不以为意的耸了一下肩,淡淡地挑眉:“皇上可以叫别的人啊,难道太后只牵挂你一个人吗?” 她的话一落,上官曜挑眉想了一下,立刻朝外面开口:“来人。” 立刻奔进来四五个太监和宫女,扑通扑通的跪下来,轻颤着开口:“皇上。” “立刻去把平安带过来。” 平安乃跟着太后二十多年的人了,她是太后当年从夜家带出来的丫头,感情可说深厚得像姐妹,那一晚太后昏迷过去,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平安被打了,她既气愤又心疼,急怒攻心才会昏迷,因为心底的意念,害怕平安被打死了,由此对上官曜失望绝顶,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吧,云笑猜测着,触目望去,只见其中两个宫女飞快的起身:“是,奴婢这就去叫平姑姑。” 两个人退出去,其他的几个太监不敢动,上官曜挥手:“都起来吧。” 这几个人松了一口气,便在殿内候着,等待差遣。 那一晚平安被打三十大板,杖刑司的人不敢把她打死了,是以下手并不重,可就是这样,平安也只剩一口气了,好在上官曜并未阻止给她医治,所以经过御医的救治,精神恢复了一些,可是想到太后娘娘病重,她便不肯再合作,茶饭不思,整日哭泣,是以并未大好,整个人仍然虚弱至极,连下地走路都不能,一直趴在床上,不过幸好她平日为人极好,又是长信宫的大姑姑,因此有两个专门的人侍候着她饮食起居。 平安听到小宫女的禀报,说皇上让她过去,挣扎着吩咐那两个小宫女架着她下地,强撑着往寝宫而来。 一进寝宫,也不顾皇帝在场,扑到大床边,放声 第072章 绝 色 金华宫大殿门外,四方青板格子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驾车的小太监挑着眉,唇角挂着冷笑,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快上车,别磨叽了,傻不啦叽的还磨蹭什么啊,皇上又不会收回圣旨,还等什么啊。” 云笑陡的一抬头,幽深的眼瞳中,寒芒遍布,好似锐利的刀锋,生生的划过这太监的脸面,小太监唬了一大跳,打了一个寒颤,难以置信的紧盯着皇后,只见她又笑了。 原来之前是眼花了,小太监摇了一下头,不敢再大声的催促。 婉婉扶着云笑上了马车,秀秀和两个太监站在殿门口,泪眼朦胧,悲凄不已。 云笑掀帘轻摆手,她不是不想带她们走,而是他们仍是宫里的人,与她,依然有一层隔膜。 车内,婉婉睁大眼难以置信的指了指对面,那里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流星,肩上搭着一个包袱,看上去很滑稽,看到婉婉笑他,没好气的把包袱一扔,稳稳的落到婉婉的手里,挺沉的一包东西。 婉婉扬眉,正想回扔过去。 云笑一记冷目递过去,两人收敛一些,乖乖坐好,外面还有驾车的太监呢,他们还是安份些吧,那上官曜未必会放过她们,所以?云笑眼神闪烁不定,一抹浅淡的笑意隐在唇角。 马车慢慢的离开了金华宫,一路往外驶去。 景福宫的寝宫之中,上官曜褪去了华丽的龙袍,只着一身月牙白的袭衣,懒散的躺在大床上,只是微睑的眼角泄露出锐利的寒气,唇角擒着阴骜的杀气。 细小的脚步声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来。 “皇上,宋大人过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低沉的声音,小亭子飞快的退了出去,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寝宫,恭敬的单膝着地,缓声开口:“皇上召臣所为何事?” 床上的人动都没动一下,阴暗寒冷的声音响起来。 “皇后被废,现在正在出宫的途中,你说朕该怎么做呢?” 宋渊一怔,睁大眼望向床上的人,皇上睑着目,一张俊逸的五官尊贵霸气, 其中却隐有嗜血戾气,此刻一动不动的等候着宋渊的话,宋渊即会不知道这话的意思? 只是皇后是一个傻子,对一个傻子下手,是不是太残忍了,云王爷已离京前往峰牙关了,现在对皇上也构不成威胁,至于那个傻子,废也废了,放她一 条生路不行吗? 可是皇上似乎不这么想,宋渊心头有些沉重,说实在的,让他下这个手,似乎有点为难? 不过皇上还等着他的话呢?宋渊试探的开口。 “我想是想?” “嗯,去办吧,朕等着你的消息,”宋渊脸色暗了下来,果然是他所想的那样,怎么办?真的对她下手吗?可是不下手没法交代啊,还是见机行事吧。 “是,属下领命,这就去办。” 宋渊站起身往外退去,绕过屏风,人还未出寝宫,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嗜血的话。 “宋渊,若是让朕知道你别有二心……” 下面没再说话,宋渊脚下一滞,抱拳启口:“属下不敢。” 说完走了出去,看来他是太嫩了,连一点心思都逃不过皇上的眼光,皇上果然很精明,他本来想放傻后一马,可是却被皇上猜中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警告他,别想有二心,否则他宋渊就别想活着。 宋渊领着一班侍卫骑马顺着金华宫的路,直往宫门前追赶而去,希望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劫杀那傻子。 宫里的马车一路往云王府而去,经过了两条街后,被宋渊追上了。 驾车的太监愣愣的拉了缰绳,恐慌的望着眼前一队身着便衣的侍卫,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 宋渊朝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面无表情的开口:“让我来送皇后回云王府:” “嗯,”小太监诧异莫名,赶紧下了马车,另一个太监也紧随其后的下了马车,那侍卫一个腾空,从马背上跃起,直直的坠落到马车上,引得马车一个颠簸。 可是车内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宋渊诧异的一挑眉,不安笼上心头,飞快的策马上前,用手中的剑鞘一挑车帘,车厢内空空,什么人也没有,宋渊脸色大变,陡的沉下脸,冷喝。 “人呢?为什么样一个人也没有,两个弱质女子会凭空消失吗?” 驾车的两个小太监听了宋大人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心头轻颤,飞快的冲到车厢后面,马车里哪里有人,那小太监脸色惨白,扑通一声栽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宋大人,不关小的们事,小的们一直安安份份的驾驶着车,送皇后回云王府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宋渊挑眉,若有所思的望着小太监,最后竟笑了,抬首望着湛蓝的 天空,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不想让那傻子死,他又何必纠结,沉着的一挥手命令:“回宫。” “是,大人。” 宋渊领着一帮人回头往宫中复旨去了,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小太监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驾车跟着宋大人的身后回皇宫去,没想到送个人也能送得消失不见了,这下进宫是福是祸就未可知了。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天色已晚,大街上,人影攒动,那一排排华丽的灯点亮了,辉映交错,好似一道绚丽的风景线,香车宝马川流不息,美酒的香味,脂粉的香味,交汇在一起。 不起眼的街头角落里,忽然走出几个人来。 一个华衣少年,脸色坳黑,葡萄一样晶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浓黑的眉,映衬得五官阳刚而立体,那粉红的唇勾出迷人的笑意,啪的一声打开纱帛扇,轻轻的摇着,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他的身侧有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嬉笑顽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紧随着少年,走过街头小巷,直往城门口而去。 而他们的后面,有一个扭捏不自然的女人,这女人身穿一袭美奂绝伦的华衣,上等的云霓纱,载剪得体,契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配上那如墨的发,流苏轻垂,说不出的妩媚,云雾一样的笼烟眉,眼睛妩媚清亮,脸颊之上薄施了脂粉,动人的红晕映衬着身上的一袭红裳,美得就像一团火,一朵云,可是这女人偏偏局促不安,一路踢踢撞撞,可惜了那一袭绝色纱衣。 云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走过去,悠然自得的一抬手上的扇子,点了她的颌,清润的声音响起。 “抬头,挺胸,小步走,对,就是这样,怕什么,这可是你最想要的华衣美服。” “主子,可不可以还穿回原来的那些衣服。” 婉婉不习惯的抬眉,说实在的,当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她是彻底傻掉了,原来精心打扮的她,竟然和那些美人一样漂亮,那一瞬间,她觉得此生无憾了,就是死也瞑目了,可是等到穿了一会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不适合这样的装扮,因为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她担心这里脏了,那里坏了,顾这顾那,搞得很累,这不如不穿呢,不过说实在话,她喜欢这些衣服,只是太名贵了,她舍不得穿,就想珍藏起来,等有必要的时候再穿。 婉婉眼瞳中的信息泄露出去,云笑叹了气,摇摇头。 “以后你只需要穿华衣美服,好好的伺候我就行了,别想那衣服的事,我会给你做很多的,多到你穿不完,所以用不着珍藏起来。” “小姐。” 婉婉眼里升起雾气,云笑啪的敲了她一下,严肃的开口:“记住了,从此以后我是公子,公子,记住了吗。如若再犯,严惩一个月不准说话。” 这下三个人皆牢记心中,谁人能憋住一个月不说话啊。 “公子,”婉婉唤了一声,云笑满意的点头:“从此后你是我的美婢小婉,苏小婉,只要伺候我就行了,别的事不要管。” “是,公子。” 这一次婉婉点点头,云笑用扇子再次抬了她的脸,浅笑动人:“这才是爷的乖婢,以后跟爷享福吧。” 十足的一个流氓样,身后的流星无语望天,而惊云却一撩长衫,满脸期盼的开口:“公子,你应该调戏我,调戏她干什么?” 啪的一声,于晨光暮色中,这声音分外的悦耳,惊云乖乖的闭起了嘴。 夜色很深,天上繁星密布,弯月皎洁。 云笑抬头扫视了一眼莹白的苍穹,隐隐的暗蓝,美得像一幅画布,想到现在峰牙关的状况,她的心陡的一沉,哪里还有心意管别的。 “流星,惊云,我们出城去吧,连夜赶路,等到出了城,再买一匹马车,不分日夜奔赴峰牙关,一定不能让爹爹和哥哥有任何意外。” “是,”流星和惊云眼瞳布着沉重,同时应声,就是婉婉也不出声,一行人直奔城门而去,城门已关,守城的正四处的巡逻。 四个人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流星和惊云两个人,一人揩了一人出城而去。 月色正好,四个人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样,心情无比的舒畅,一路上海阔天空的谈论着,乘夜往峰牙关而去……。 而宫中,上官曜得了消息,一脸阴骜怀疑的盯着宋渊,好久没说一句话,那眼底是审视。 宋渊跪着一动不动,挺直腰脊,沉着的开口:“皇上,臣赶到的时候,马车里一个人也没有,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可以撤了臣的职,也可以把臣的属下叫进来。” “好了。” 上官曜一声冷喝,人都没了,还问什么啊,不过却明白不是宋渊动的手脚,宋渊这个人一向正直。若真是他做的,眼神必然闪烁不敢正视他,但是刚才他紧盯着他的时候,只看见他的眼神很清明,没有 一点恐慌的,所以这次他没有撒谎。 那么是谁劫走傻子,西门钥还是那暗中的人,很显然西门钥不是暗中的人,因为他和上官霖宋渊打斗的时候受伤了,那么后来出现的的刺客就不可能是他,那么又是谁呢,难道是云墨安排的人,这也不可能,这突出的情况,云墨也不知道啊,还是其他的人一直隐藏在傻子的身边,还有今儿个给母后治病的那个人,也透着古怪,竟然让他废后,而且知道他想废后,这个人又是谁呢,上官曜一头雾水,脸色阴暗暗的,一句话没说。 这时候,小亭子走了进来,恭敬的开口:“禀皇上,太后娘娘醒了,说想见皇上。” 上官曜一听,心中的万般疑惑,皆压于心底,此时母后是最重要的,他立刻挥手命令宋渊下去,自己带了几个小太监往长信宫而去。 太后果然已醒过来了,靠坐在床上,身侧陪坐着淑媛娘娘和贤妃娘娘,这两个女人难得一次安宁,一脸笑意的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寝宫内,倒是和乐融融,上官曜到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心头一软,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这两个女人怀上子嗣呢,这样宫中就热闹一些了,母后说不定会开心一些/。 “曜儿来了。” 太后发现上官曜进来了,似乎早已忘记了之前的事,一脸笑意的望着自个的儿子,不过眸底仍有难掩的伤痛,只是方才听了贤妃娘娘讲皇上为了她打了多少御医,熬了多少个日夜,她的心忽然一软,便原谅了他,到底是自个孩子啊,还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是,母后。” 上官曜走过去,叶玉云和叶素雪立刻站了起来,让了位置,皇上坐在太后的身边,伸出手拉着太后的手,轻柔的开口:“母后,儿臣以前若有做得不对的,儿臣向母后道歉,母后以身体为重,千万别吓儿臣了。” “曜儿啊,母后没事了,你别担心。” 太后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皇上的墨发,疼宠之心隐于眸底,说实在的,若真是死,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他还没有站稳脚跟啊。 “母后没事就好,”上官曜心底的一块巨石落地,紧握着母后的手,知道她没事就好,以后做事最好不要直接和她起冲突,上官曜暗暗思量着,这时候太后扫视了叶玉云和叶素雪一眼,挥了挥手。 “你们下去吧,我没什么精力,和皇上说两句话就休息了。” “是,母后,母后安心休养,妾身回头再来看你。 ” 叶玉云和叶素雪走了出去,上官曜见母后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掉头扫视了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一眼,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皇上。” 所有人都弯腰小心翼翼的退出去,诺大的寝宫之中,只有上官曜和太后两个人,上官曜静静的等候着,只见太后无声望着他,伸手触摸他的脸,眼泪已氤在眼中,慢慢的出声:“曜儿瘦了一圈。” “母后,是儿臣的错,以后儿臣不会惹母后生气了,母后安心休养身体吧,”上官曜的幽深的瞳仁中是柔和的光芒,唇角擒着淡然的笑,太后一颤,曜儿哪像以前的样子啊,可惜他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的母子只不过互相避讳,都保持着不越过那条线,这样早晚还是会雷池的,到时候那痛依然存在啊。 “曜儿啊,哀家听说,救醒哀家的人医术高超,他是何人?” 太后听叶素雪提起,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最后出现了一个少年,医术十分了得,很快就救醒了自个儿,那么曜儿的不举之症,他是否能医? “他说,他叫鬼手凤官。” “鬼手?你说那个人叫鬼手?” 太后激动了,一激动,喘气便粗,而且连日来的昏睡,精神还没恢复,此刻已显倦容,但想到儿子的病,还是支持着,紧握了上官曜的手捏了捏:“曜儿啊,这个人哀家早就知道了,听说是个神医,来无影去无踪的,医术相当的了得,哀家一直在找他,想为曜儿治好那病。” 太后一开口,上官曜才想起自己的那件事,连日来的劳累,使得他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个大毛病,此刻想来,那鬼手凤官确实有些本事,为何当日不留他,为自己治病呢。 上官曜懊恼不已,太后见他脸色不好,关切的询问:“曜儿怎么了?” 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疲累得微微阖上眼睛,上官曜立刻扶着她的身子躺下来,温和的开口:“母后放心吧,既然知道他,朕会派人去找他的,一定会把他找回来,朕会没事的,母后别担心了。” “那就好。” 太后总算放心了一些,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熟了,脸色仍然苍白,那乌黑的鬓发,已微染霜白,母后真的是老了,上官曜叹息一声,也许她累的还是心哪。 “来人。” 小亭子领着长信宫的几个宫女奔了进来。 “皇上”。 上官曜瞄 了一眼长信宫的宫女,凌寒冷戾的命令:“伺候好太后娘娘。” “是,皇上。” 宫女哪里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应了,上官曜领了小亭子直奔景福宫而去,没想到上官霖却进宫来了,正待在殿门外候着,一看到皇上过来了,恭身请安:“臣弟见过皇兄。” 上官曜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温和的询问:“你的伤好了没。” 上官霖跟着皇上的身后走进景福宫的大殿,点头:“是,臣弟的伤不碍事,皇兄放心吧。” 其实对于那一晚的事,上官霖感到诧异,如若西门钥对他有杀心,他必死不异,不但没有杀心,他似乎对自己还有一抹无言的绝望,使得他一刹那的分神,而他和宋渊两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乘他分神的时候,击伤了他,如今想来,他们两个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上官霖自认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但对于自己的品行一向还是有些自傲的,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逐步开始沉沦,似乎从?眼光不由自主的望上前面的身影,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小时候,他最爱戴的人就是这个皇兄,长得美负绝仑,比女子还美,可是却一点脂粉气都没有,不但人美,就是心地也善良,宅心仁厚,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誓死效忠于太子,因为他的命是太子救的,有一次他无意间躲在花园里,偷听到太子和皇后的对话。 “母后,曜儿喜欢霖。” “曜儿,他长大了可是会夺你的皇位的,”当时太后娘娘的语气很冷,似乎在生气,不过曜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如果霖喜欢曜儿的皇位,曜儿就让他当皇帝。” 啪的一声,是太后怒打了太子一巴掌,当时的他虽然小,可是那种震憾就是现在想起来,胸腔都湿着满满的暖意,曜真的是个好哥哥,而他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曜一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聪慧绝顶,所以父皇特别的宠爱他,可是皇后娘娘似乎对曜很冷漠,但是自从那次之后,他竟然一直都没有事,存活了下来,直到长大,被封为亲王,从那次听到曜的话后,他再也没有动过念头,皇位永远没有亲情重要,何况那是曜的皇位,他不想,只要陪着曜长大。 可是曜在十三岁的时候,被父皇送上了青峰山学艺,十八岁回京,再见面,曜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的长相虽然俊美,可是没有他影像中那份倾国倾城,他以为曜的风姿,可称为当世第一人,没有人可以比 得过他的绝色,但是现在,竟平凡了很多,再来是他的意念,似乎越来越狭隘,和从前的曜不可同日而语。 而他一直坚持着,因为那个夏日的午后,那小小绝色的人,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上官霖正想得入神,高座上的皇帝看他神神不定,奇怪的挑了眉:“霖王这么了?” 上官霖一震,是的,就是这口气,从前曜最喜欢叫他霖,搂着他,笑如春风的说。 霖,我们要当最好的一对兄弟,如果有一日你想要什么,只管和皇兄说,不管你要什么,只要开口,皇兄都会给你的。 这就是他的曜,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那么冷漠,冰冷呢? 上官霖接受到高座上疑惑的眼神,恍然回神,还想从前干什么,一梦千里啊。 “皇上,臣弟进宫有事禀报皇上。” 上官曜想起了正事,脸色严谨认真,周身蓄满了冷意,上官曜挑眉:“什么事?” “峰牙关出事了,臣弟接到了消息,说峰牙关瘟疫弥漫,皇兄认为此事如何处理?” 上官曜一怔,瘟疫,竟然是瘟疫,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峰牙关的人都躲不过去,难道这是老天要亡东秦,是因为他做的孽吗? 上官霖好久没等到皇上的消息,抬首望过去,只见皇兄陷入了沉思,睫毛半掩,投射下一轮阴影,似乎陷入了困惑,陡的张开眼,眼中利光射出,沉声冷语。 “从宫中抽调一批御医由霖王带领,即刻奔赴峰牙关,查出究竟是何种瘟疫,看能不能及时的控制住,另外,这时候西凉只怕会乘机攻打,朕命兵部立刻从附近调兵马过去支援。” 上官曜沉着的吩咐,这时候,他可顾不得云墨那个人,现在一定要保住峰牙关,否则四国便失去了平衡,而他们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了,而他就是东秦的罪人。 皇上命令一下,上官霖睑下眼眉,胸中一阵疼痛。 皇兄如此冷漠无情,明知道峰牙关有瘟疫,竟然面不改色的让他带御医前往峰牙关,虽然这事他是义不容辞的,可是由着他的口中下了命令,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坚决阻止他前往峰牙关。 一定会严肃的说,霖,皇兄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怎么能冒险呢,然后兄弟俩一番争执。 “霖王怎么了?”质疑的声音响起来,上官霖回过神来,淡然苦笑,何必想从前的 事,垂首回话:“臣弟没事,臣弟只是在想如何解决眼前的事。” “喔,事不宜迟,立刻去办吧。” “是,皇兄,”上官霖抱拳走了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事,停住了脚步,回首望向高座:“听说皇上废了皇后,如果云墨知道?” “这种时候,他还有暇顾及京城的事吗?还不知道他有命没命呢。”上官曜的话里戾气遍布,挥了挥手,上官霖领命出去。 大殿上,那张俊逸的五官,一刹那狰狞,双瞳微睑,危险的光芒射出来。 刚才霖王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眼前的事吗?还是另有其事。 上官曜思索了一会儿,想起别的事来,抬头朝暗处唤了一声:“明月,明日。” “是,主子,”两个人闪身跪在大殿上,上官曜睇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口:“立刻出宫,给朕查找凤官现在身在何处,一找到他,带他来见朕。” “是,皇上。” 明月和明日两个人领命出宫…… 宫中安定下来,傻后被废,皇帝张贴了皇榜,天下人皆知,皇上为了救太后而废后,民间各种说法的都有,有庆幸的,也有那怀疑的,甚至于有些人认为皇上乃是掩耳盗铃,总之众说纷纭。 太后的病已经大好了,也知道了傻后被废的事,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挽回,最后也就处之泰然。 上官霖从御医院调了一批御医,即刻赶往峰牙关。 皇上命令兵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五万兵马,在外围抵御西凉军的侵犯。 一切都在进行着…… 一座精致华美的庄园,假山流水遍布,湖泊静卧,雕梁画栋的房子,镂空的长廊玉柱,汉白堆砌的石阶,门前是大花园,品种齐全的花卉,有些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话,依然开得鲜艳,姹紫千红,争奇斗艳,一阵轻风吹过,摇曳生姿,香风吹拂,十里飘香。 一间宽大的浴房,门口摆放着一副玫瑰红的大理石制成的屏风,并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帘,转过屏风,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砌成的弯月形浴池,此时池中蓄满了水,水上漂浮着粉艳艳的花瓣,香气浓烈,充斥在浴房中。 水雾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池边,双臂舒展的轻搭在池子上。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绝色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第073章 父女相见 云笑和婉婉还好一些,因为坐在马车里,实在累了,可以睡一会儿,有总比没有好,但是流星和惊云,却轮番的驾驶马车,所以两个人是累到了极限的,正因为知道他们累了,云笑才会在今夜投宿客栈想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因为明日进入峰牙关,真是瘟疫的话,身体不好的话,一定会被感染的。 几个人刚收敛了神情,端正的坐好,店小二端了饭菜过来。 “三菜一汤,已经是本店最好的了。”云笑望了一眼,有荤有素,已不错了,出门在外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她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尽快的赶到峰牙关,看爹爹和哥哥有没有事。 “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好,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吧,我们要休息。” 云笑沉声的开口,小二连连点头,扫视了一眼流星和惊云,见这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望他,心里松了口气,点头:“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桌子上,几个人安静的吃饭,因为一连多少天都吃一些干粮,最好的一次是惊云去镇上打包了一些饭菜,大伙儿吃得有滋有味。可是这一晃也有几天过去了,所以此刻几个人闻着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好像能吞下一头牛,不过还知道维持吃相,不至于狼吞虎咽的,因为隔壁桌上的几个人望了过来,小声的嘀咕。 这种地方,很少有这种衣着光鲜,长相出尘的人经过,没想到一下子看到了好几个,不管是主子,还是手下,都是俊朗不凡的。 云笑懒得理会别人,只管吃饱喝足了,抚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再看旁边的三个人,也吃饱了。 人真是奇怪,饿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可是真正吃起来,也就把桌上的菜和碗里的饭吃光了。 “都吃饱了,上去休息吧。” “是,公子。”三个人应声,一起站了起来,婉婉伸手挽了云笑,柔声开口:“公子,上去吧。” 这一声柔入骨子里的酥语,生生软了那些偷看的男人的心,心猿意马,不时的斜睨着走过去的人,一看这些人带刀佩剑的,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也就空有那胆,哪里敢有那心。 楼梯口,小二正侯着,一看他们过来,立刻弯了腰,恭敬的开口:“客官,请随我来。” 说完在前面带路,几个人随了他上楼,楼梯靠东面的两间房,连在一起,流星和惊云,自请示睡了外面的一间,云笑和婉婉便睡了里面的一间, 那店小二看着他们如此分配,心底仍有些惋惜,这女娇娘果然是这位小公子的暖房人,两个人竟然睡一间了,他还以为,三个男人一间,一个女人一间呢。 店小二还在哀怨纠结,不慎被美人一把拽进了房间里,房门瞬间关上,那店小二紧张的咽口水,看着那佳人愈来愈近,不由得紧拽自己的衣襟,意乱情迷的想着,这美人想干啥,干啥也把房间里的人撵出去啊,这多不合适啊,他不喜欢让人家欢看啊,正想得天花乱坠。 美人笑眯眯的开口了:“小二哥,我能问你些事吗?” 问事?原来人家不是想对他那啥,或者做啥,只是问事,店小二那个脸,一下子红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拼,偏偏美人来句:“小二哥以为我要干嘛呢?” “没,没。”双手连摆,往后一退,抵着门站定,结巴了好久,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姑娘有事请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婉婉得意的抿唇一笑,斜睨了自个的主子,小心眼的比划着,看吧,美色真管用,随后神态严肃起来。 “峰牙关内起了瘟疫,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瘟疫?”店小二怔住,对这个字眼很敏感,迎上婉婉认真的眸子,连连的点头:“是啊,听说很多人感染了瘟疫,而且有人死了,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关,也出不了关,城内有瘟疫,城外有西凉军攻打,不过听说没攻进去,带兵的云王爷打仗很厉害,好像是用了什么车轮阵,还没感染上瘟疫的兵将,在城墙之上堆了很多的大石头,烧得滚烫的油水,还有酒,只要那西凉军一靠近城门,便拼死不让他们靠近,所以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攻下来。” 婉婉愣住了,没想到情势如此严重,不但要治瘟疫,还要对付西凉军,王爷一定是极累的了。 好久没听到主子的声音,婉婉回头望向坐在床沿上的主子,只见她脸色暗沉,一扫之前的甜美可爱,整个人凝重起来。 “里面已有人死了吗?” “听说是的。”这次店小二答得极快,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问这事,但他知道的一定会说的,这里离峰牙关很近,吃饭的人总是讨论,有些要进关的人,或者出关的人,都被困住了,不过一日两日这瘟疫不可能挺过去,所以那些人住到城里去了。 云笑闭上了眼,感受到了心疼,为爹爹,他此刻承受的一定很多。 “下去吧。” 云笑一挥 手,婉婉拉开门,顺便拿了二两银子递到店小二的手里:“谢谢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接也不是,仍也不是,左右为难的站在门口。 忽然,一道痛苦的吟声传来,似乎有千万蝼蚁碾过心房般的痛。 婉婉奇怪的挑眉,扫向店小二:“这是怎么回事,谁住在那边?”她指了指西边的厢房。 店小二捏着二两银子,哪有人不喜欢钱的,只是拿这么美的女人的钱还是头一次,不过此刻见婉婉把注意力放在对面,便顺手的收了起来,紧赶的回她话。 “是一位生病的老先生,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大夫,可是他又没多少钱,请不起大城里的大夫,只能在这里熬着。” “喔,”婉婉应了一声,准备回屋,却不想,云笑也听到了这声音,已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面容沉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晕出柔和的光线,融如春水。 “小二哥,可否带我去看看那先生,然后去马车帮我把药箱拿来。” 云笑慢慢的开口,那店小二愣住了,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个大夫,不由得欣喜。高兴的点头:“救人是给自己积福呢,公子一定会大福大寿的,请你随小的来。” 云笑一动,靠边房间里的流星和惊云,早闪身出来,紧张的追问:“主子。” “没事,你们休息,不准出来,我没事。” 云笑沉声命令,不准他们出来,一连十天昼夜不分的赶路,什么人受得了,若是关内真的是瘟疫,只怕他们会坚持不住,所以她不准他们累着。 流星和惊云相视一眼,有些不赞同,但看主子眉宇凌冽,便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虽然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个性却已熟稔。 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像一只无害的纸老虎,可是真正发起怒来,那可是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做起事来,很有手段,因此他们哪里敢不听从她的命令,一点头。 “主子当心点。” “没事。”云笑满意的点头,对着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小二哥了。” “走吧。”小二一看到流星和惊云这两个家伙出现,早惊了一颗心,生怕这种事被两人搅黄了,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看到的那样温润无害,至少这些手下挺怕他的。 小二在头前领路,其实就是几步路远,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同一条楼道里,又岂会远 ,只不过东西之分。 三个人刚走到那客人的门口,只听得一声咳嗽传来,似乎要将肝啊肺啊的一起咳出来才好过,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云笑诧异的挑眉,望着店小二:“他这样咳,没有客人会说话吗?” “什么客人啊,除了他一个,今儿个正好是客官们住下的,否则只有一个客人,其实也没收他多少房钱,只是掌柜的看他太可怜了,就算死,也死在房里,总不能让他死在街上。” 虽然店小二说得理所当然,但是云笑和婉婉还是很震动,胸腔里满满的,感觉人与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有些人身在其位,却不谋其职,可有些人,明明贫穷,可是他的精神是那么的富有,闪烁着一种灿烂的光芒,这就是人与人的不一样,或者这就是人与畜生的不一样。 店小二说完,便拉开了门,只见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摆设和云笑她们房间里差不多,一张床,一张圆桌,还有个凳子,再没有别的物件了,因为东西少,显得房间倒也宽敞。 只是床上的人,面黄肌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只剩下一副皮骨,眼睛空洞,凹凸下去,没有一点肉,甚是吓人,如若这样子走在大街上,别人必然以为是孤魂野鬼。 一连番的咳嗽过后,唇角竟溢出血丝来,映着蜡黄的脸,微弱的呼吸,令人觉得这人已无救了。 店小二苦着脸,都快哭了起来,早奔了过去:“西门先生,西门先生,你没事吧,我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极累了,还是因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没动静,就在几个人以为他快断气了的时候,偏偏费力的睁开眼,望着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从店小二的脸上移到云笑的脸上,最后喘着气开口。 “谢谢,没用了。” 看他仍能说话,云笑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号脉,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凳子摆在主子的身边,扶着她坐下来。 云笑微敛眼目,一动也不动,慢慢的听脉,房间里很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这人并不是什么重病,云笑号了一遍,再确认一下,开始只是普通的感冒,后来引发了肺炎,而且还发热了,这感染肺炎发热是很麻烦的事,在现代都麻烦了,何况古代,技术本就比现代差得多,也没有青霉素什么的药水可用,所以这么重的肺炎,连她都不敢包,但是既然出手了,好歹要试试 。 “小二哥,麻烦你把药箱拿来,另外准备一些笔墨过来。” 店小二一听这话,眼里放光,既然这大夫如此说了,必然是有救的,没救直接放弃了,一声好应了,人早似兔子窜了,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房间里云笑望着床上的人,年岁已高,虽然骨瘦如柴,倒也生的齐整。 “先生贵姓?” 云笑轻声问,心下诧异,这人为何落魄至此,无人问顾,难道没有妻儿老小吗?正疑虑,那人已费力答话。 “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钥字。”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又费力的喘气了,云笑知道,只怕他又要咳了,自己起身退后一步,这肺炎可是会传染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果然她的念头一落,那床上的人又咳嗽起来了,咳得看的人心脏都好似被他咳出来了。 云笑看着他,看着看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他说他叫西门钥,他叫西门钥,好几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炸开,这个人竟然叫西门钥,宫里的那个人是谁? 又或者同名同姓的人,这时候,云笑也管不得传染不传染的事了,走到西门钥的身边,帮他捶背,等他咳得好一些了,一连串的出声。 “你就是江湖人称足智多谋的谋士西门钥吗?” 西门钥似乎不想说,但是好像想到云笑的善意,并不像坏人,才慢慢的点头:“是的,公子认识在下吗?” 轰的一声响,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初次见面,清风阁那晚,他在湖堤吹笛,她坐在堤岸上听,笛音渺渺中,总感觉有一抹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等到抬首望去,只看得见一抹背影,溶于皎月清光里。 有敌来袭,他竟然会关心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明明是不问尘事之人,心必冷漠,却独对她例外。 而她竟然没在意这样的细节,却原来这里暗藏玄机……。 云笑的眼瞳染上寒薄的雾气,幽深冷暗下去,身子一动不动的陷入沉思,好似一座雕塑,久久的没有反应,婉婉不明白其中的内情,奇怪的挑了眉望着主子,先前温和的人为何一瞬间罩着毁天灭地的寒气,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西门钥和宫中那个西门钥有什么关联呢? 婉婉想不明白,房门轻响,有人走进来,却是那拿药箱的店小二,除了药箱,还带来了笔墨,很是辛苦,婉婉走过去帮助他分担一些。 两个人一起把东西拿进来,药箱放在床边,笔墨纸张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就绪。 云笑回过神来,看着床上昏厥了过去的病人,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或许他与她将永不再交集,何苦为难自己,如若再相见,她不会放过他的,竟然害得他爹爹远赴边关,眼下还出了这等事,如若爹爹出事,她空承担了他的疼爱,那么她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公子,开始了吗?” 婉婉见主子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催促,云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吩咐婉婉打开药箱,她取了银针,开始施针,其实这银针刺穴对于肺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不过辅助他多吸收药物,这样病会好得快一些。 这肺炎加发热,需要先退热去毒,然后用紫菀汤补肺,益气,化痰,方能见效。 云笑几针扎了下去,那阵仍留在身上,人却已起身,走到一侧去开药方。 第一张,乃神犀良方,以犀角,生地为主,配以银花,连翘,元参,蓝根紫草等一共十几种草药熬成药,每日早晚一碗,可以尽快去除他体内的热度和炎症。 第二张,却是紫菀汤,这是以调理身体为主,慢慢的使身体恢复。 这紫菀汤中有很多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而且要连服一个月,只怕此人未必吃得起,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 云笑埋头,挥笔而就。 紫菀良方,知母,贝母,紫菀,阿胶为主,配上人参,五味,茯苓等等,这味药仍是培土生金,补中兼清,主要服用一个月,必能恢复精神。 云笑开了药方,扔笔而起,回神走到病人的身边收了银针。 桌边,店小二已拿起了药方,看到第一张时,脸色已有些古怪,再看第二张时,脸色直接黑了,这药方太名贵了,什么人吃得起这样的东西。单是这知母,贝母,都是海藏中珍贵的药材,再有那阿胶和人参,单是一味药都不知要消耗多少钱了,何况要连吃一个月,这个人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哪里吃得起这药,难道他只有等死的份了,忍不住叹起气来。 婉婉走了过来,望着店小二手中的药单,瞄了瞄,有一大部分的字不认识,只偶尔认出那么两个字,所以不知道店小二脸色那么难看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这药太贵了,哪里买得起。” 店小二苦着脸,听他说话,云笑倒染了些兴趣:“你识得字?” 在这种时代,尤其是店小二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是目不识丁,没想到他竟然认识字,难怪为人极为正直,原也是读了圣贤书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家中老母原也是富家小姐,所以识得字,只是后来家道落魄了,嫁于老爹,生下了无能的儿子,小时候她曾教习过四书五经,所以识得些字。” “嗯,那就好。”云笑扬眉,想不到只读了四书五经,便如此行圣贤事了,可见人不分高低,只是禀性的问题。 “婉婉,给他五百两的银票。”云笑吩咐完,拎着药箱,人已往外走去,婉婉赶紧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到店小二的手上,自己追着主子出去了,两个人回了房间。 婉婉忍不住嘀咕:“主子,那可是五百两的银票啊,你说那人会不会吞了,这样不是救不了那老先生吗?” “不会的,别看他只是店小二,但是身上的品质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因为一有一个好母亲。” 云笑说完,也不理会呆愣住的婉婉,自顾盥洗睡觉,待到寅时该出发往峰牙关去了。 婉婉回过神来,连忙过去侍候她,这时候房门竟然响了,两个人相视一眼,婉婉走过去开门,只见店小二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外,婉婉一怔,他不会听到了方才她说的话了吧,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小声的开口。 “小二哥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小二不敢看婉婉的眼睛,手里捏着那张银票,想还给这些人,既然不相信他,何必给他,可是一想到那西门先生,他又不想送出去,不过他一点不怪这位姑娘,五百两银票,就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换做是他,他也会怀疑的,不过他是不会私吞这银子的。 “我是来问这位公子叫什么,等西门先生醒过来,我好告诉他。” 云笑从房间里走出来,瞪了婉婉一眼,做事真鲁莽,看吧,伤了人家的心了,就说了这人可以相信,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没良心的。 “我叫凤官,小二哥还是立刻派人去抓药吧,第一味药,镇上配得全些,连夜让那位西门先生服了,至于第二味药,要到城里去抓,这小镇子只怕没有,另外,剩下的银子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谢谢。” 店小二听了云笑的话,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好似云笑救的人是他一样,说着转身离去。 婉婉立在门边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对店小二的伤害,不由得冲出了门,叫住前面的身影。 “小二哥,对不起。” 店小二回首,笑望着灯影迷蒙下如雾似烟的女人,这些人似乎都是神话中的人一样,他多想像他们一样啊。听到这样的人向他道歉,他心里竟生出了感动,眼瞳微湿,原来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人,只要心地善良,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 他知道五百两银票用剩下的还有好多,他会用这剩下的钱做小生意的。 “没事,姑娘进去休息吧。” 店小二仰首挺胸的离去,这一刻心和之前的已是天壤地别,因为人不分贵贱,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总有一天会遇到命中的贵人,今晚是他的奇迹。 云笑从房间里探出头,她知道婉婉这个人,虽然冲动,但是却没有坏心眼。 “好了,睡吧,你都道歉了,再不睡,可就没时间了。” 婉婉啊了一声,回身冲进去,门咣当的一声响起来,然后便有声音传来。 “婉儿,睡上面。” “我要在下面。”坚定的声音。 “我让你在上面。”命令下了,房间里一阵簌簌之声,然后熄灯睡觉…… 寅时一刻,流星和惊云便起身了,走到主子的房间外面,轻声的叫唤:“主子,时间到了,该起来了。” 灯亮了,云笑动了下身子,睡在她旁边的婉婉竟然睡在地上了,看来自己睡得太沉了,以至于婉婉从上面转到下面都不知道,这丫头真有原则啊。 因为想着慕容冲的事,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熬到不行了,才沉沉的睡过去,可是刚睡熟,这时间竟到了。算了,反正也没心情睡,云笑翻身坐起来,婉婉早起来了,走到她的身边侍候她。 “主子,你怎么了?睡得一点不踏实。” 婉婉嘀咕,她以为自己睡在主子身边,她不习惯,所以偷偷的溜下来睡了。 云笑摇头,她以为自己够小心的了,只轻轻的动了几下,怕惊醒她,没想到这丫头还是知道了,看来她是属夜猫子的。 “没事,我们走吧。” 云笑穿戴整齐,婉婉拎了药箱,两个人往外走去,门外流星和惊云,一看到她的出现,垂首:“主子。” 今儿个可就进峰牙关了,不知道瘟疫究竟有多严重,听说连关卡都封了,除非必要的事,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城。 “走吧,天亮是时候,应该可以赶到峰牙关了。”云笑点头,脸色一扫之前的笑意,整个人罩着凝重,就是流星和惊云,也是严肃认真的,顽劣是顽劣,但办正事,每个人可都是极认真的。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楼,云笑扫了一眼西边的房间,又想起这个人的名字,西门钥,好,很好。 她挑了一下唇角,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大厅,掌柜的已不见了,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一听到楼上的动静,抬首望过来,一看到他们几个半夜起来,惊讶的张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峰牙关。” 云笑也不瞒他,人已往外走去,婉婉经过昨儿晚上的事,对店小二心有愧疚,掏了银子扔下,飞快的闪身离去,流星和惊云,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几个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店小二捡起柜台上的银子,追出来:“其实不用再给了。” 云笑挥手:“住宿费。” 微弱的光亮中,店小二愣愣的望着那走到街边的人,马车就停在店门边不远的地方,没有专门的马房,所以也不用费事,流星和惊云牵了马,两个人一跃而上,云笑和婉婉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化成一道流星,眨眼飞出去很远。 店小二倚门而立,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眸光是不舍……。 天亮,晨雾迷蒙,微风轻拂开来,雾气慢慢的散去,路边枯草泛出青芽,远远近近的山峦起伏,银练垂挂,水花四溅。 这样的美景,却无人欣赏,流星和惊云,驾的一扬马鞭,马儿跑得越发快了,这一路上,他们跑死了两匹马。 云笑闭目养神,顺便思索待会儿如何进关,那易了容的面容,平静而安详。 婉婉坐在一边,不时的打量着主子,一脸的若有所思,虽说她的心不够细,脑子不够聪明,但是主子似乎从昨儿晚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慢慢想着,忽然想到那个病人,那个病人叫西门钥,难道宫中的那个人是假的?婉婉睁大眼,喘气陡的重了起来,身侧的人立刻捕捉道了,关心的询问。 “怎么了?” “主子,是不是宫中的西门钥是假的?” 她问,可心里想着,即便宫中的是假的,可是这又关主子什么事?她记得主子没有见过那个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有必要如此的生气吗?是的,主子在生气 第074章 救 人 云笑顾不得哭泣,飞快的从哥哥手中接过爹爹的手,安静的号起脉来,黑色的面容沉着安详,罩着一层神圣的光华,云祯看着这样的笑儿,不由得心惊,笑儿这样的动作表示什么,她会医术,懂医吗?如果说先前的欣喜淹没了他,但此刻他的神智慢慢的清明,笑儿从小就是痴儿,怎么会好好的不傻了,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懂了医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变故? 云祯眯起眼,瞳底是危险的惊涛骇浪,可是想到爹爹,心再次纠疼起来,用力的捂住,掉头望向床榻上的人。 云笑飞快的号完了脉,头也不回的命令。 “药箱。” “是,主子。”婉婉上前一步,熟练的打开了药箱,云笑一伸手拿过银针,准备施针。 云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伸手阻了她的动作:“你做什么?” “施针,哥哥,再不动手来不及了,必须封住心脉,这样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云祯一颤,看着笑儿真挚的面容,那眼瞳浓浓的亲情,他怎么能怀疑她呢,她可是他的笑儿啊,一收手点头:“好。” 他相信笑儿是不会害爹爹的,她一定是他的妹妹笑儿,可是笑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云祯扫视了一眼递药箱的婉婉,直到此刻才认出,这个美丽妩媚的女子竟是笑儿手下的那个婢女,华衣美服和从前真是天壤地别,如若不认真看,根本认不出她。 云笑用银针封住了爹爹的心脉,又开始认真的检查起来,症状确实和一般瘟疫无二,而且似乎很倾向于鼠瘟。 “爹爹的最初的病症,是不是肢节疼,头目疼,体内发热,心烦意乱,咽喉干引,到后期的时候,脸色黑青,身体酥软无力?” 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帐篷内的人都呆住了,流星和惊云直到现在才看到主子展现出惊人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啊,一眼便道破之前的发病经历。 云祯沉重的点头,可是那幽深的黑瞳中越来越多的疑云,如果说笑儿不傻了,他可以理解为老天的怜悯,可是这惊人的医术,不是说有就有的,就是学,只怕也要多少年才能有如此之高的医术,她究竟是谁呢?绝对不可能是笑儿的。 云笑并没有多想,她此刻只想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人为的事情,还有那些军医是如何处理的。 “军医是如何救治那些病人还有爹爹的?” 云祯蹙紧眉,认真的 想着,不管她是谁,此刻他该做的就是和她齐心协力救爹爹,如果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的话,说不定爹爹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都有救了。 希望冉冉升起,好像东方的朝阳,带着温暖的霞光照耀着大地。 “巴豆,以大毒之物杀毒,不过这巴豆乃大毒之物,身体好的人能抗过去,短时间不会有事,可是那身体差的,哪里受得了这以毒攻毒的疗法,只不过死得更快罢了。” 云笑起身,在帐篷内踱步,脸上一片凝重,脑海飞快的搜索着,四周寂静无声,谁也不想打乱她的思路。 “哥哥,立刻召集一部分人对那些没事的人进行询问,看他们最近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一样不漏。” “难道说?”云祯眼睛中闪过凌寒,唇角噙着杀气,紧盯着云笑,难道这不是瘟疫,而是人为的事?要不然为何询问那些活着的人,笑儿一提这事,他便悟过来,如果是真正的瘟疫,这里现在只怕人人都逃不过去,为何有一部分人没事,说明是饮食上的问题,有一部分吃的食物中,有抗毒的东西。 “恐怕是人为的,虽然表面上很像鼠瘟,鼠瘟乃是传染极快的一种疾病,如果这里真的是瘟疫,此刻应该是一座空城,而不是死了一部分人,还活着一部分,说明很可能是有人下毒了,而活得好好的那些人,一定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具有抗毒作用,哥哥一定也是这样。” 云笑面不改色的掉头望向云祯,兄妹俩眸光在空中交错,竟升腾出温暖的光华,誓要同心协力的抗过去。 “可是现在调不出人手,除了军医,还有一部分的兵将被抽调过来,其他的人在东城侯着,不能随便调动,那是仅有的兵力了。” 现在的人手太少了,根本分布不开,这城中还有很多人活着,要是一一询问,需要不少人手呢! 云祯正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调人手过来,帐篷外面有人禀报的声音。 “公子,霖王爷从京城带了一批御医过来,现在正在城门口侯着。” 云祯抬首,眼瞳晶亮,真是天助我也,要人便来人了,这真是太好了。飞快的站起身望向云笑:“看来老天站在我们这边,既然有人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你等着,我去接霖王爷和那批御医。” 云笑眼神一闪,笑着点头,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祯:“别告诉任何人我是谁,哥哥就说我乃是云家的一房远亲,名凤官,京中的事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被皇 上废了,天下人皆知,现在这峰牙关内,隐了不少皇上和太后的人,如若传到宫中,就算躲过了瘟疫,只怕也躲不过那只黑手,他一定会算在爹爹头上的。” 云祯眼瞳陡的窜起万丈的寒潭之气,紧抿着唇,周身戾气遍布,大手握紧,恨不得立刻进宫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他怎么能如此卑鄙,就算真的要废后,至少要等他们回京去,或许他以为他们一定会死在这场瘟疫中,所以有恃无恐。 “笑儿。”他转首,眸底一片不舍。 “没事了,去吧,别让霖王爷久等了。” 也许转身推他往外,她并没有什么,相反的能出宫恢复自由,这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至于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两心相印,彼此唯一,此生不渝,只是这样的理念,在古代只怕是行不通的,就是爹爹如此深爱着她娘亲,那个无缘的女人只不过也是个小妾,所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生快意江湖,洒脱一生。 云祯知道眼下正事要紧,虽然心疼笑儿,但峰牙关的瘟疫还没有解除,而且这瘟疫很可能不是瘟疫,而是有心人所为,那么这个人就是隐藏着的奸细,西凉国的密探,而且不是一个人。 帐篷内,云笑刚坐下来,先前出去的两名军医走了进来,恭敬的立云笑身侧。 “凤大夫,有什么吩咐我们做吧。” 云笑一愣,抬首看这两个人的神态,一定是哥哥说了什么,对于云祯,她知道他已经怀疑她不傻的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只怕瞒不住他,别看云祯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却继承了爹爹的强势,只是隐藏起来了,现在他嘴里的獠牙露出来,嗜血闪光。 “你们给王爷服了巴豆吗?”云笑询问,按理是服了的,要不然爹爹不会撑到那么久,可是那巴豆的毒性很强,一般人未必抵抗得过去,而且就算杀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是的,凤公子,我们按照治疗瘟疫的方法,给王爷服了巴豆杀毒,可是王爷一直操劳关外的战事,还有城内瘟疫的情况,所以没有休息,身子变得虚弱了,直到病倒了。” 云笑的纤手触上爹爹的脸颊,脸颊上颧骨突起,铬疼了她的手,眼泪便从眼眶里冒出来,但是她不能哭,因为此刻的身份不适宜哭泣,她该做的事是治好他,然后查出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帮我去准备一桶温水,六两麻黄,桂枝三两,甘草,芍药各二两,放在温水里抬进来,另外准备浴桶,你们两个把王爷放进 去浸泡一个时辰。” “是。”两名军医一听少年的吩咐,便直到他不是凡人,这种浸泡法,对于虚弱的病人倒是个法子,虽不能完全杀毒,但至少可以使病人恢复一些体力,拖延毒气在体内的蔓延,再加上他先前用银针封住了王爷的心脉,想必王爷短时间不会有事,先前他们还以为王爷要不行了呢。 这人可是王爷的福星啊。 “我们立刻去办。” 两名军医领命走出来帐篷,云笑又命令了流星和惊云。 “你们两个待会儿加入到那些御医的队伍里,一起询问活着的人,统筹下记录。”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点头,对于霖王爷,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做好分内的事要紧,幸好他们一直隐身在暗处,那上官霖并不认识他们,自从出宫后,主子便命令他们以后不用生活在暗处了,一直以来的无光生活终于得到了救赎。 城门口,云祯接了上官霖和一批来自宫中的御医,本来想送他们去驿馆休息,谁知道那上官霖坚持来见云王爷,云祯脸色微黯,溶在光芒中,那双黑瞳犀利如刀,似笑非笑的开口。 “霖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吗?” 一句冷语,使得气氛有些僵硬,云祯却挑了眉淡然的笑。 “开玩笑,霖王爷不会见怪吧,走吧。” 话落,策马而奔,只留下一抹飘逸如飞的衣袂,那背影于高大的城墙之下,显得阴冷而冰寒。 上官霖的身边紧随着他的贴身侍卫木离,挑了眉怒瞪着那远去的人影,冷声厉语:“王爷,他竟然敢?” 木离的话未说完,上官霖周身浸着凌寒,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未进城,他已感受到城中的惨烈,面对着这样壮大的死亡,云祯的态度正常的很,而且当初皇上下旨让他们父子领兵,只给了五万人马,他们的心只怕已落到夹缝之中,夹缝生存,那怪异自然是有的。 “走,进城。” 上官霖一拉缰绳紧追上前面的影子,身后木离一挥手,几辆马车鱼贯的跟上去,后面是身着软胃甲的二百骑兵,一路直奔城中。 即便想象出城中的境况很惨,可是等到真实面对的时候,仍然无法抑制着那样的震撼,远远近近的弥漫着黑烟,火点扑簌,一目望去,十里空城,全无一人,只有那残破不全的门扉, 和那招牌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时不时的扑通一声掉下来,直落到人的心尖上。 这城中的人早被隔离了,查出有瘟疫的往西迁移,搭起了数百座的帐篷,安置那些生病了的病患,未被传染上的人住到城东。 这一东一西,中间就好像死亡界线,濒临死亡的人使多么的想跨出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黄泉路上的一杯薄酒,今生已逝,来世再追,一切从头来过。 上官霖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云祯的身后,直奔城西。 西城河堤边,原本空旷的草地上,此刻搭起数百座的帐篷,远远地望去,就好像一个个小土丘,埋葬着人的生魂,让人抑制不住的想呐喊尖叫,却发不出一个声音,那帐篷之中隐约有哀哭声,死亡究竟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 直到此刻,上官霖的胸中,才升腾起一种热潮,只想挽救这些人,脸色陈色,周身的寒气,一挥手嗜血的命令。 “所有人下马。” 上官霖当先一步跃下马,那木离紧随其后,身后的两百骑兵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了马,整齐的立在马边待命,倒是几辆马车上的御医,磨磨叽叽的不肯下来,先前他们曾掀帘打量过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那萧索空旷,令人看得心惊胆颤,本来他们以为,有人会把他们送到驿馆去休息,至少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谁知道,王爷竟然把他们直接带到这聚集着众多病者的地方了。 这些御医,虽然官阶不大,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了,咋然的遇到这种事,很多人不肯下车。 一个,两个……。 上官霖等得失了耐性,脸色一冷,凌寒的冷喝:“本王数三声,如果不下来,统统斩首示众。” 这一声喝,好似惊雷在半空炸出一道裂痕,马车内的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甚至于有人因为抢着下来,而坠落到马车下面。这一次迅速得很,上官霖的数声才到二,那些御医已抖索着下来了,喘着粗气,望着王爷,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上官霖眼瞳悠远而凌寒,气沉丹田,冷冷的命令:“各人站在原地侯着,待会儿就会有命令下来。” “是,王爷。” 二百骑兵整齐的应声,那些御医惊骇的睁大眼,嚅动着唇,小声的嘀咕。 “王爷,我们还没休息呢。” “是啊,臣等吃不消啊。” 可惜这声音上官霖听不到 ,或许听到了,懒得理会,他领着木离跟上前面云祯的身子,拜会云墨,想必云墨也感染了瘟疫,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是一众人全部被挡在了帐篷外,慕青和慕白古板的开口:“霖王爷,公子,王爷正在泡药浴。” “药浴?”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云祯回过神来,一定是笑儿给爹爹开的药方,可是她是个女的,难道也待在里面? 云祯一挥手,慕白和慕青自动收了手。 “王爷请吧,既然王爷执意要请安,那么请进来吧。” 云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他的脸上挂着落日黄昏的凄凉,上官霖不禁猜测,难道云墨病重了,他挨不过去了吗?虽然这一直以来是皇上的心愿,但是这一刻上官霖只觉得惆怅无比,心情沉重,东泰真的要失了一员猛将了吗? 先皇重用云墨,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今日这般凄凉的光景吗? 上官霖脚上如灌铅一般,每一步都重似千斤,直到走进帐篷内。 不算宽敞的帐篷内,一道白色的屏障隔起,这边摆着桌子,一个身着冰湖蓝锦衣,墨发高束的少年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写什么,表情认真至极,肌肤微黑,一道新月染于浓黑的双眉中,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睛,额上有汗水溢出,身侧一个娇媚的女子,正用锦帕给他试汗。 “公子,累了休息会儿吧。” 婉婉柔声开口,一抬首,捏着锦帕的手不动了,眼前站着的两个出色的人,一个温文儒雅,墨瞳像夜幕下的苍穹,让人探究不到丝毫的想法,而另一个周身的冷寒,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而刚毅,穿着一件黑色锦衣,腰束滚金边绣团云的玉带,袖口和袍口同样金线挑眉,一身的张扬,只是那令人退避三舍的煞气,很重。 “他是何人?”冷冽的话响起。 云祯一惊回首抱拳:“云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他医术十分了得,所以快马加鞭,让人接了他过来帮忙。” 两个人的话已惊动了桌边奋案疾书的人,猛的一抬头,那眼睛晶亮得好似天上的星辰,直直的撞落到上官霖的眼里,心底一颤,这眼神真亮啊,心底荡起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感受。 云笑一看到来人是上官霖,赶紧收回了视线,。起身抱拳,客气恭谦。 “听公子说要去接霖王爷,想必这位就是霖王爷,凤官见过霖王爷。” “凤官?”上官霖咀嚼着名字,只觉得这名字 念来满口生香,还有一些熟悉感,可是认真细想,似乎又没见过这样的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旋而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心寡漠的人,怎生得就对这少年投了眼,太荒唐了,上官霖无法接受自己的荒谬,疾步掀帘走到里面去了。 只见白色屏障里面,药味弥漫,圆形的大浴桶中,坐着未着寸缕的云王爷,脸色有雾色水珠,慢慢的滑落,眼瞳紧闭,脸色黑青,不过此刻那黑青之中,隐着微微的红润之色。 两个军医正用木勺往云王爷身上浇浴水,不断的浸泡着他的身子。 只是云王爷并没有醒过来,歪靠在浴桶边,透着无尽的苍凉。 上官霖亲眼目睹了云墨此时的状况,心里一点欢愉都没有,这种想象了很久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眼前,那浓厚的悲凉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压抑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思绪一点一点清明,从先皇重用云墨开始,云墨并没有犯一点的错,却为何要得到这种对待。 白布被掀起,带来一阵清风,有人立在他的身边,沉醇冷寒的声音响起来:“这样的结果不是正是你们所要的?” 军医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冷寒萧索的气流四下流窜,一句话也不敢说。 外面陡的响起一句严肃的冷语:“你们要一直待在里面吗?现在该去做事了。” 云笑已恢复了冷静,先前乍看到上官霖,是有一些紧张的,但此刻的她,是一名少年郎,还是一名大夫,那上官霖做梦也不会往傻子身上想。 其实她的易容根本没有多高明,但是因为很多人有个主观意念在里面,宫中的人乃是傻子,即便感觉她的眉宇有些像傻后,也断然不会把他和一个傻子联系在一起。 傻子可以不傻,傻子可以医术高超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云祯已怀疑她了,但眼下,他们还是齐心协力的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被人下毒了,错一步,便万劫不复,此刻哪能勾心斗角。 云笑的一声喝,里面的人自动奔了出来,上官霖一脸的落寞,周身寒意料峭,好似踏雪而来,带着扑面的冷气,那黑幽幽的眼瞳中深深切切,悲悲重重,竟然涌出些许真挚来。 “现在立刻吩咐御医查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瘟疫?立刻拿出来一个处方过来,抑制瘟疫的蔓延。” “不需要。”云笑一口拒绝,现在已没有时间去查什么瘟疫,现在要找出这些人究竟中了什 么毒,尽快的解了毒,然后再找源头,现在找源头,只不过加速这些人的死亡罢了。而且御医院的那帮老东西,磨磨叽叽的,养尊处优的人,面对此次的瘟疫能坦然面对吗?只怕是白费了时间。 可是上官霖显然不赞同云笑的话,虽然他看着眼前这少年大夫治理云墨的方案似乎不错,但是这瘟疫不经过多人的检查,仅凭一个少年的臆测,只怕未必保险,所以他主张检查。 “你敢质疑本王的话?” “王爷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灭城的?” 云笑也不客气,瞋目而视,一身的大义凛然,狂傲染着周身,那晶亮的眼瞳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似乎快燃烧了起来,如果上官霖再坚持,她就是和他打起来,也不允许他再耽搁时间了。 一旁的云祯早走到两人的中间,掉头望向上官霖。 “我相信凤官的能力,王爷还是命令人去做事吧。” “嗯。”上官霖前思后想,觉得这少年的话也对,眼下先救人要紧,遂沉着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云笑已果断的命令:“王爷现在命令带来的护卫或者兵将,听从云公子的命令,立刻去东城,调查那些活得好好的人,他们最近的饮食状况,至于那些御医,就负责询问这些中了瘟疫的病人,看看他们又是吃了什么,两下对比,这其中一定有可以抵制瘟疫的东西存在。” “那我做什么?” 上官霖难得的询问,别人都有事,他无事可做,这感觉很怪,不过他问出来,更怪。 帐篷内所有人都望着他,他是王爷,谁敢调动他啊,不过他既然开口了,云笑也不和他客气,反正现在缺人手,抓到人便用,是她的原则。 “那王爷就从那些手下中,挑出一些人,架锅劈柴准备着,只要以找出这可抑制的东西,立刻生火熬了让大家服下去。” 云笑命令完了,便掉头吩咐一旁的流星和惊云。 “你们去帮助公子。” “是,公子。”两个人应了,走到云祯的身边,听候他的调遣。 一切吩咐妥当,云祯当先往外走去,上官霖紧随其后面,其次是流星和惊云,不过上官霖走到门口的时候,反应过来,他堂堂王爷都架锅劈柴了,他一个小小的大夫做什么呢,不会什么都不做吧,这上官霖的眼神凶狠起来,猛的一掉头。 “你呢,做什么?” 云笑翻白眼,指了指桌 上的笔墨纸张:“没看到我在找源头吗?王爷还是快点去劈柴。” 上官霖被气得不轻,一转首看到云笑身侧立着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这女人是谁啊,长得是美,可是再美的女人他也看过,为啥觉得熟悉呢? 人已走到帐篷最东面,此时已由不得他多想了,立刻按照云笑吩咐的办法吩咐下去。 那两百骑兵听了命令,立刻随着云祯取了东城,一行人迅速的离去。 可是那二三十名御医,一听让他们进帐篷询问病人情况,个个吓得面如死灰,退后一步,坚决不肯迈出一步,最后上官霖一怒,大发雷霆之怒。 “你们这帮老混蛋,连本王都亲自劈柴架锅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鬼哭狼嚎,再叫一声,卸一只胳膊,叫两声卸一只腿。” 这话一落,那御医院的人,立刻飞快的冲进帐篷,也顾不得传染不传染了。 众人分头做事,上官霖也没含糊,立刻领了手下,开始架锅劈柴…… 至傍晚,各人手里一份记录,而上官霖的锅也架好了,柴也劈好了,就等着生火熬药了,这种事倒是难为这位王爷了,不过他此举却为他迎来了人心,峰牙关那些坚守城池的兵将一听王爷亲自带队过来,还架锅劈柴的为感染瘟疫的人做事,那些兵将无不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峰牙关的副将丰立城,领着手下一些没有被感染上瘟疫的武将,过来给上官霖请安。 因为怕影响到这个病区的患者,所以云笑命令人把他们一批全撵走了,要请安是吧,请远点。 丰立城和手下的几名武将,没想到竟然在云王爷的帐篷里遇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少年,这少年还是此次瘟疫的主持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丰立城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峰牙关的事,他一向了如指掌的,独这少年的事没人禀报他,看来真的是最近忙乱了。 一众人被撵走了,帐篷内,两摊记录堆在桌子上,云笑目不转睛的对比着,检查着,看看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些活着的人,包括自己的哥哥都喜欢喝一种茶,这茶是附近山上最常见的野草,名叫紫罗根,根叶都是紫色的,居民喜欢采了来,洗净晾干,然后泡茶喝,喝茶的人全都没事,说明这紫罗根有杀毒的效应,现在这些染了瘟疫的人,如果服紫罗根,虽然不能完好无整,但至少可以阻止接下来的蔓延。 第075章 刺 杀 云祯侧首扫了一向一眼,没想到笑儿不仅医术高超,还很顽劣,刚才分明是在撩拨上官霖,不过霖王爷似乎真的被气到了。 “你啊,就知道顽劣,惹到他了。‘ 云淡风轻,柔如春水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责怪,只有疼宠。 漆黑的夜幕下,云笑扬眉,点漆似的墨瞳中漾起璀璨的笑意,她确实是故意的,故意要惹毛这位上官王爷的,不过今晚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不会他真的是个断袖吧。 云笑一缩肩,有些自恋的想着,他不会真的看中了男装的自己,不要啊,一缩肩疼了手中的碗,一脸的幽怨。 “你啊,想得真多。” 云祯再开口,依旧是柔和的声音,他似乎习惯了疼宠这个妹妹,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下意识便做了,即便知道身边的女人未必是自已以前的妹妹,但他仍然想疼着她宠着她,只是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聪慧过人,有高超的医术,又天不怕地不怕的。 “笑儿,我有事想问你,我们到河边走走吧。” 虽然没有光亮,但是冷月清辉,西城河边,绿氤的野草已生长出来,像铺了一张绿色的地毯,兄妹两人轻盈的踏着皎月散步。 流星和惊云等人离得远远的跟着,静谧的夜色里,安静了很多。那些服了紫罗根的患者,疼痛减少,慢慢的睡着了,四周只有虫鸣之声,和着河水的淳淳声。 云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云祯他实在是个聪明的人,歪过头打量他,朦胧的月色下,他穿了一件深蓝的袍子,这袍子是普通的布料,并不是什么上等的绸绫,但是偏偏有一股高雅从骨子里偷出来,夜风掀起他的墨发,舞得像一把密不透风的小扇,五官温润,像玉一样,没有上官霖的刚毅冷硬,没有慕容冲的狂放霸气,却独有一种气质,像竹般优雅,温润,在暗夜之中暗香扑面而来。 这样的男子该配着怎样一个出尘的女子呢,云笑思索,云祯已走到一边站定,那幽深似海的眼睛望向泛着波光的河面。 “说说,你究竟是谁?我有理由相信,你绝对不是我的妹妹云笑,也许笑儿会变好,但是这医术不会如此高超,这样厉害的医术必须要有数十年的功力才能造就。” 云一怔,没想到云祯竟然直截了当的问出来,而她不想瞒他,心底叹息一声,泪竟袭上眼眶。 想起来前生的父亲,前生的朋友,他们在面对她的死亡时,是不是如她此 刻面对云墨的心情,那般的痛,那般的伤心。 “你相信灵魂的事吗?我乃是来自异世的一缕灵魂,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我已经死了,灵魂却穿越到个身躯里,我便成了笑儿,笑儿便是我。” 云笑说完,盯着云祯高大挺拔的身子,她知道这种事让人难以置信的,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不想骗他。 云祯的心一沉,笑儿的意思是原来的笑儿已经死了,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想到妹妹笑儿死了,云祯的心很痛,可是痛过之后,竟生出一丝儿暖意,至少她来了,他和爹爹便有了一份寄托,若不是她,只怕爹爹将在悔恨中度过了,而他的恨这一定会增长,所以既然她来了,就是他的妹妹笑儿,至于真正的笑儿。 云祯抬首,苍穹蓝湛湛的,无数颗耀眼的星星点缀着,其中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那一定是他的妹妹笑儿。 她上了天堂,一定会很开心的,而现在的笑儿,是他的妹妹。 云祯回头,清明馥静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轻纱,伸出手揉了揉云笑的发,轻声的低喃:“那个世界,你一定是个惹人怜爱的家伙。” 这意思是承认了她,云笑一阵激动,至于怜爱嘛,父母朋友都说她有些古板,整日和死人骨头打交道,很少的几个朋友,连男朋友都不交,这样的人像惹人怜爱吗?倒是惹人埋怨差不多,不过此刻还说什么呢,知道云祯接受了她这样的妹妹,她很开心。 “谢谢你,云祯,你真的像一个大哥哥,有着海一样宽阔的胸怀,竹一样坚韧的个性,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嗯。”云祯不再说什么,掉头朝前面走去,挑选了一处略高的地方坐下来,拍了拍身旁的青草地,示意云笑坐下来,然后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两壶酒,这壶是小巧的葫芦形,很是可爱,云笑一手接了过来,和云祯碰了一下,洒脱的拔了塞,对着嘴就喝了一口,然后啧吧着嘴赞叹。 “真是好酒啊。” “桃花酿,可是很难得的。”云祯也喝了一口,身子往后一仰,躺到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双目炯炯的盯着天空,那些明亮的形象,幽幽的开口“你说笑儿在上面还不好呢?” 云笑一听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学着他的样子,往草地上一躺,嘴里叼着一根草,慢慢的咀嚼,这草竟微微有些甜味,抬首盯着天空,认真的说“她一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嗯,”云祯总算是放了最后的心,翻转 身子面对着云笑,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来,庆祝一下,庆祝我的妹妹笑儿成了名医。” “谢谢。” 云笑举高着酒壶,晃了晃,洒脱的再干了一口。 云祯定定的望着她,那墨瞳深幽闪亮,卡巴不真切心底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个世界的女子都像你一样,不但医术好,也会喝酒吗?” 豪气干云,丝毫不输于男子。 云笑噗的一声,一口酒喷了,很快反应过来,惋惜的开口:“可惜了这桃花酿。” 想起云祯的话,笑了起来,张扬而奔放,在夜色中格外的响亮,远远的伸出几个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子能笑成这样,乱没形象的,不过很快又缩回去。 这笑声却为他们带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上官霖,受了闷气的上官霖,领着两名侍卫在河边散步,河岸边,柳丝轻拂,野草中夹杂着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夜风微寒,撩起他的墨色发丝,黑色的锦袍扬起,整个人透着凌寒的霸气,此刻眼瞳中油深深地困惑,为什么先前自己不能冷静,在气什么,难道自己被说中了心意,真的是断袖?这想法一生,挥之不去,满心的惊悚。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直以来他总是看不上任何女人,原来他是断袖。 困惑蔓延,心中沉闷。 忽然,一声噗笑声传来,这样的夜,竟然有人和他一样,只不过别人是高兴,而他是郁闷。 上官霖不知不觉的走过去,借着月色的光辉,远远的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影子,一个躺在草地上,一个坐着正笑得张扬,那笑得家伙不是凤官,又是何人?这么晚了,他们竟然?上官霖眼瞳一暗,周身罩上冷气,想到先前这可恶的家伙竟然讥笑自己,此刻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更加的火大,大踏步的走过去,身后木离和另一名侍卫乔楚,赶紧叫了起来。 “王爷?” 王爷明明唇舌之上斗不过那个叫凤官的家伙,何必去自找没趣。 不过显然他们的爷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火大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两个人。 “竟然敢说本王是断袖,你们两个才是断袖。” 他冷冷的怒瞪着云笑,身后木离和乔楚一听,早叫了一声娘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王爷,爷,人家没说你是断袖,你咋那么会连接呢? 果然云笑在最先的怔忡过后,淡淡的望着 上官霖。 “凤官没说过王爷是断袖,凤官只说没那嗜好。” 上官霖懵了,人家确实没说他是断袖,只说了自己是正常人,没那嗜好,他这叫自掘坟墓吗?一番自我反省过后,阴敖着脸在两个的身上扫过来扫过去,最后瞄了一眼他们手上的小酒壶,沉沉闷闷的开口。 “可真会享受啊,本王也算一份子。” 他直接坐到云笑的另一侧,伸手一把夺过云笑手里的酒壶,直接灌进嘴里,今晚他才是最有资格喝酒的人啊,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斗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夫,心情能补郁闷吗?偏偏人家没犯法,打不得骂不得,而他只剩下喝酒的份了。 一连几大口喝完了酒壶中的酒,用力的摇晃了两下,冷眼斜睨了过来:“没了。” 云笑瞪眼,气得粗喘气,想尖叫,她看见没了,这可恶透顶的家伙,他竟然抢了她的酒,当着她的面直接喝光,她不生气那酒,可是那时她喝过的,他难道就没点自觉,自觉吗? 很显然的,这点自觉上官霖没有,不但没有,还理直气壮的望着云笑。 “不就是一点酒吗?犯得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改日回烟京,本王请你上最好的酒楼喝酒。” “谢了。”瓮声响起,是从鼻子里重重发出来的,一侧的云祯看云笑双瞳腾腾的冒火,想起她的大胆,生怕她做出热闹上官霖的事,这上官霖到底是个亲王,犯不着惹到他,自找麻烦。 “凤官,想喝喝我的吧。” 他把酒递了过来,云笑摇头笑了一下,今晚是怎么了,一个抢着给她递酒,一个抢了她的酒,她是女人好不好?噌的一声占了起来,准备离开,无奈那上官霖显然不打算放开她,一伸手拽了她的衣袖,不依不饶的开口。 “为什么本王以来你就走,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你?”云笑掉转身,双瞳冒火,咬牙,恨不得一拳打瞎了这男人的眼,让他睁眼说瞎话,太可恶了。 而上官霖正好和她相反,看到了人气得发毛倒竖,恨不得斩了他的样子,心情却无比舒畅,原来报复一个人是这么的有成就感,不过看着看着,他的心跳有些快,这小子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怎么就这么亮这么耀眼呢,比天上的星星还闪闪动人,上官霖陡的回过神来,自己又是怎么了? “凤官,既然王爷来了,我们还是好好讨论一下这瘟疫的事?” 样子 扯了云笑坐下,打圆场的开口,这瘟疫的事是正事,云笑和上官霖收敛起先前的针锋相对,三个人席地而坐,就目前的瘟疫事件,讨论起来。 上官霖刚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只知道这场瘟疫中死了很多人。 本来指望那些御医能查出这是何种瘟疫,可是却错的离谱,那些老家伙根本是怕死之辈,哪里去细心的钻研此次的瘟疫,只说不知道是什么名目,来势汹汹,只怕接下来还要死人。 根本是满口胡言,看来眼下还要指望眼前的少年,虽然他够顽劣,但是至少医术是相当了得的,先前比对过后,他立刻找出那紫罗根可以一直毒气的蔓延。 “其实我下午已排查了一遍,这绝对不是瘟疫,而是人为的。” “人为?” 云祯和上官霖同时开口,紧盯着云笑,云笑继续往下说:“这瘟疫虽然表面上很像鼠瘟,事实上,鼠瘟不会蔓延的如此慢,而且病人的症状肢节疼,头疼,有些脸色青黑,但是瘟疫中还有一样,这些病患没有,那就是病患的舌头应该有些僵硬,但这些人说话,全都灵敏,显示他们的舌头并没有僵硬,所以我又理由相信,这不是鼠疫,而是一种毒,类似于鼠瘟的毒,至于究竟是什么毒,还没有查出来,但相信快了,已有些头绪了。” 云笑的小脸蛋上罩着一层光芒,璀璨夺目,对自己医术的自信,着自信使得她整个人都耀眼起来。 上官霖和云祯呆望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官霖的眼瞳罩着冷冷的凌寒,沉声开口。 “如果是人为,这个人是谁?隐藏在什么地方?” “只怕是西凉军的密探,他们一定躲在这关内。” 三个人正说着,忽然一声细小的响簌声,几道身影同时跃起,直击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但却扑了空,这说明什么,他们身边有西凉军的人,而且这个人的武功极厉害。 上官霖和云祯神情凝重,两个人同时望着云笑,云笑轻声。 “是,这就是我的估计,这个人就藏身在这批患者之中。” 夜深沉,几个人的脸色都聚着凌寒,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想到这人隐在患者中,对他们目前的进展了如指掌,那么他一定知道凤官阻止了这场瘟疫的蔓延。 那么,凤官今晚只怕会有危险,所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 上官霖立刻沉声开口:“今晚本王来保护凤官。” 他话落,身侧所有的人都被雷住了,这么多的人,哪用得着他王爷亲自保护凤官啊。 木离和乔楚立刻恭敬的开口:“王爷,属下等去保护凤公子吧。” 云笑镇定的望了望周遭的人,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真心的不想她出意外的,就是讨厌的上官霖,也不愿意她遭到杀手袭击吧,毕竟这瘟疫还没解除呢。 “不用了,我又手下呢,夜深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云笑说完,掉头望向流星和惊云:“今晚小心点,那个人武功十分厉害,只怕他不是一个人。” 上官霖和云祯相视一眼,彼此点头。 “立刻部署,各处巡逻,站岗,务必抓住那些人,而且还要保证这些患者,只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到时候就麻烦了。” 各人分散开来,云笑带着自己的手下,往帐篷走去。 他们这些人都搭建了临时的帐篷,离患者的帐篷有一定的距离,以保证不被传染上。 帐篷不大,除了床榻便是桌子椅子,放水盆的架子,再没有别的东西,云笑坐在椅子上,抬首扫视了一眼流星和惊云,眼神微有些暗。 “今夜,你们小心些,只怕来者不善,西凉人都不是吃素的,既然潜伏进来,必然都是极厉害的家伙,而且为数不少。” “主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主子的。” “你们当心些,千万别受伤了。”云笑关心的叮咛,她不希望他们受伤,他们可是她的翅膀,以后的飞翔可离不开他们。 流星和惊云退了出去,云笑盥洗一番睡了,吩咐婉婉也早点休息,这连日来他们几个确实都很累。 夜,慢慢的沉浸下去,乌云遮住了晓月,朗星隐去,竟然刮起了风,越来越大,树叶摇曳,火把早被吹灭了,一道弯曲的闪电响起,击向大地,倾盆的大雨哗的一声从天际倒扣下来,溅起无数火花,哗哗的下了起来。 云笑猛的被惊醒了,瞪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帐篷,风从缝隙传来,吹熄了油灯。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啊。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婉婉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云笑用手去推她:“婉婉,婉婉。” 可是一点反应搜没有,心惊的用手去探她的气息,喘气声仍有,说明她昏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睁大了眼扫视周围,鼻端隐有熟悉的香味,他竟然来了,既然找到了这里,看来知道他便是她了 。 她的脑海不由得想起西门钥,眼瞳陡冷,沉沉的叫:“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银光闪过,一道锋利带着锐气的刀直击过来,竟不是慕容冲,而是一名欲刺杀她的刺客,云笑身形一动,就待避开,不过,半空扬起一道银白色的浪海,席卷而过,陡的一扬,那人便被抛送了出去,重重的摔落下来。 这时候,帐篷外面响起了喊杀声,云笑身影一动,就待出去,一道白光窜过,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霸道的命令:“不准出去,外面很危险。” 云笑哪里理他,此刻她满心挂着的就是爹爹,西凉人如果除不掉这些患者,那么退开一步,一定想除掉爹爹,所以此刻他是极危险的,虽有慕青和慕白,但那些人隐藏在患者中油一段时日了,那么一定极熟悉这些人了,会采取办法的。 爹爹此刻有危险! 云笑用力的推前面挡住了自己去路的高大身躯,奈何自己根本没有内力,而这个男人的武功有多么的高深莫测,她是知道的,凭她,若是他不想,她就出不去。 云笑陡的抬头,紧盯着那高深莫测的眼瞳,淡淡的开口。 “帮我一个忙,别让爹爹有事,骗我的事,就一笔勾销。” 慕容冲的眼神深不可测,幽深好似海洋,黑得像厚重无星的夜空,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就在云笑以为他拒绝的时候,他忽然便答应了,手一伸搂着她的腰,身子腾空而起。 云笑挣扎:“去救我爹爹,带着我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 帐篷外,雷声雨声,打斗声,还有哭嚎声,交错在一起,云笑根本没听清这个男人说了什么,抬目望去,只见雨雾中,刀光剑影,不时有鲜血溅出来,哗哗大雨,冲淡了那浓厚的血迹,脚下到处满眼这红,刺人眼目。 云笑抬首,看到流星和惊云,沉声唤一句:“流星,保护好婉婉。” 她不在帐篷内,若是有人摸进去,把昏睡的婉婉当成了自个儿,岂不是害了那丫头。 流星和惊云一抬首,看到一抹白光闪过,心下通明,看来是那个人来了,只要他再,主子就不会有事的,这些日子以来,通明多少看出,这个人是不会伤害主子的。 而云笑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上官霖和云祯,他们两个人正各自领着一部分人奋力作战,保护那些患者。 今晚出现的这 些人,竟然个个身手不凡,而且出手整齐有序,看来是个有组织的团体,他们的目的一定是隐在关内,一举摧毁了峰牙关,夺取东泰的城池。 只是没想到被发现了,所以计划提前实施。 爹爹的帐篷外,慕青和慕白,果然在和人作战,一看到云笑的出现,早急了起来:“快,王爷有危险。” 慕容冲白色的宽袖流云一般扬起,人已闪进帐篷,只见帐篷内爹爹已醒了过来,两个侍候他的均匀已被杀了,倒在血泊中,一个罩着黑布的刺客,正持刀杀他,爹爹到底是武将,灵敏度还是有的,在先前的响声中醒过来,此时正和刺客纠缠在一起。 慕容冲身形已窜,快如飞箭,直射过去,眨眼落到那人身边,一掌拍了过去,震裂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掉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倒在地上去,至死都不明白,这人如此快如此狠厉的身手,是他所没有见过的,他是哪里冒出来的? 云笑早奔到云墨的床榻边,沉声问:“爹爹没事吧?” 云墨喘着粗气,颤着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外面的打斗声?” “是西凉军,这瘟疫也是他们下的毒,根本不是瘟疫,他们看瘟疫要被破解了,便下了杀手,想杀掉爹爹和这些患者。” “竟然是这样。”云墨沉痛的开口i,抬首望向一侧罩了面具,背对着自己的人:“他是谁?” 慕容冲缓缓的转过身,灯光下,他脸上的银色面罩闪烁着耀眼的银光,那眼瞳,带着凌寒霜气,王者的尊贵之气,幽深的盯着他,忽的帐篷的门帘被掀起,而他如一缕轻烟忽的消逝,这身手,令人咋舌。 冲进来的是慕青和慕白,解决了那些刺客,便冲了进去,一看王爷好好的,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云墨陷入沉思,那眼神中凌厉如刀锋一样的锐气,和王者一般的霸气,这个人似乎就是强者,尤其是他黑色瞳仁中那令他熟悉的光泽,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爹,你没事吧?” 云笑回首,慕容冲已不见了,想来不想见人,只是爹爹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于朦胧灯光下,全无血色。 难道他是受了惊吓,这不可能啊,他是久经战场的老将,怎么会被这场面吓倒了呢,那究竟怎么回事呢?云笑已来不及多想,外面打斗声停止了,陆续有人走了进来。 云祯和上官霖等人,一看到王爷没事,才放了心,上官霖本来还担心着云笑,此时见他 完好无事,提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了下来。 不过他们身上,有够狼狈的,头发和衣服被大雨淋得水滴滴的,打斗时飞溅道身上的血迹,虽被雨水冲淡了,仍清晰可见。 云墨已回过神来,抬首望向门前的云祯和上官霖,那黑瞳染着深沉,诧异的开口:“王爷什么时候过来了?” “白日,皇上派他带御医过来帮助军医看此次瘟疫是否有救。” 云笑轻声说,看到上官霖,她还真害怕爹爹说漏了嘴,害得自己穿帮。 不过云墨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外面的情况,究竟有多少人受伤了,多少人死了。 “外面怎么样了?” 云祯立刻走过来禀报:“没想到竟然有三十多个西凉军,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其中有几个竟然是参将以上的官兵,这说明他们潜伏了又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西凉人早就动了脑子。” 云墨幽深的眼瞳染上寒气,这刺杀失败,只怕他们明日要拼死攻城了,可是城内现在的兵马并不多,先前他没带峰牙关的时候,有一半的人伤亡了,而皇上只给他五万兵马,虽然首战告捷,但西凉军只退了三十里就不动了,自已一度还搞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原来他们在等这批混进城中的人动手,想等这城里的人全部瓦解了,他们一举攻下这里,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他们便动用第二计划,杀人。 没想到天降暴雨,放火不行,而他们更是有所准备,全数歼灭了这些西凉军。 明日他们一定会拼死攻城,趁他们还未恢复的时候。 “只怕他们明日会攻城。” 云墨抬首,不看任何人,眸光深远的望向只怕外面,穿透雨雾帘幕,几乎看到了明日的兵临城下。 “云王爷放心吧,皇上已下旨,从附近的城池调了五万兵马过来,本王相信,明日一早定会赶到,到时候和东城活着的将士混在一起,和西凉军拼死一战。” 上官霖开口,可是对于目前的战况,云墨是深知肚明的,即便再来人,只怕也是败啊,城内的将士虽然没有受瘟疫感染,可是却心力交瘁,士气全无,只怕不是敌将的对手啊。 “王爷也累了,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云墨已有些累了,淡淡的开口,那脸色仍然很苍白,他身上的毒并没有清除,只是解了一些,还有余毒在体内,所以整个人很虚弱,刚才和刺 第076章 九连环 云祯和上官霖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去,云笑赶紧加了一句:“别忘了那东壁土必然烧热了,相思子也烧热了,然后撑伴一下,洒到河中,一天之内不准任何人饮用城中所有的井水,明日便会没事了,另外,中毒的人继续喝紫罗根汤,汤中加食盐和生姜,这样三天后,这毒便解了。” 她一吩咐,众人立刻心急火燎的奔了出去,分头行动。 帐篷内,空荡下来,只剩下云笑和云墨两个人,还有两个军医,云笑扫了他们一眼睛,只见两人眼睛中萧然起敬的光芒,似乎她是什么神人,云笑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声开口。 “能劳烦两位给王爷熬些汤过来吗?” “是,公子,我们这就去办,”他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王爷,既然义不容辞。 两名军医走了出去,慕青慕白二将,相视一眼睛,击掌轻呼。 “小姐真是不简单啊。” 一向面无表情的两个人,竟难得的笑起来,抬头看天,淡蓝的天际罩着一层轻纱,白云悠然的浮过,真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帐篷内,云墨握着云笑的手,扯了唇笑,深幽的眼瞳浮起了耀眼的光芒,紧盯着云笑。 “没想到笑儿的医术如此高超,真是老天厚待我云墨啊,是笑儿救了爹爹和全城的将士,爹爹替他们谢谢你了。” 云笑轻笑摇头,其实要谢也是谢他,如若不是他们的爱让她感动,让她想给予他们,她又何必急切的赶过来,只为救他一命。 所以万事皆有渊缘,有因就会有果。 “爹爹啊,只要你好好的没事就好,”云笑还想说些什么,不想门外慕青走了进来,看着床边坐着的两个人扯了唇淡笑,然后禀报:“王爷,城门外五万兵马已到,问是进城,还是到城外另扎营帐。” 云墨眼神一暗,那面凉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若是一有兵马出城,只不过死路一条,还是先待在城中,然后再做决定,现在已证明这根本不是瘟疫,只不过是西凉军下的毒罢了,因为井水有问题,根本不是传染。 “让他们进城,到东城和之前的兵以汇合,连后禀报给王爷,让他定夺,是战还是不战,如果战,禀告本王,本王去观战。” 云墨一出声,慕青和云笑一脸的不赞同,慕青没说什么,但是云笑早阻止了。 “爹爹,你病还没好呢,还是不用了,这样吧,我替你去观战,如有什么情况,立刻来 禀报你。” “是啊,我认为这样好,小姐如此聪慧,王爷就放心吧。” 慕青一开口,云笑翻了白眼,寒凌凌的瞪着他,慕青轻颤,小姐的眼睛神和王爷一样,若是恼了,如锋刀一样锐利。 “记住,我是公子,这关内有多少隐藏着的人,如若这事传出去,只怕未必是好事。” “是,属下知道了。” 慕青赶紧应声,小姐的顾虑确实是,眼睛下霖王爷在这里,还有丰立城等,都是皇上的眼线,如若知道小姐不傻了,还有如此惊人的医术,只怕这些人又要动起了脑筋,到时候,再想到王爷身上,又是横生枝节。 “嗯,你出去吧。” 云笑挥手,慕青退了出去,那军医端了汤药进来,云笑接了过来,亲手侍候爹爹服了,强行命令他躺下,云墨本想坚持,无奈对于这个可爱的女儿,就是没办法拒绝,乖乖的躺下休息…… 五万兵马进城,上官霖得了消息,立刻御马手头的事交给属下,自己和云祯前往东城,大街上齐刷刷的立着五万兵马,粮草押后。 因为瘟疫的警报解除,那些未被感染的人已尽数回到家中,凄凉无比的街头,总算有了一些人气,但更多的伤痛,因为那些死去被毁烧的亲人已不在了,痛哭之声漫延在整座城池上空,其中夹杂着咒骂声,喊杀人,不绝于耳。 上官霖和云祯高坐在马上,望着整齐的队伍,清点人数,这去援的五万兵马,加上先前剩下的共有十万的兵马,一部分先前战死了,一部分现在还在中毒阶段,剩下的加上支援的人数,总共近十万人。 而西凉军虽然被云墨打退了,但并没有伤亡多少人,所以即使没有二十万人,也差了多少。 两下比较,真是以卵击石。 但是总不能避不迎战吧,而且上官霖年轻气盛,一听到城门外有擂鼓的声音,早怒了,睁着凌寒的深瞳,沉声命令丰立城。 “准备迎战。” 丰立城仍是副元帅,一听到上官霖的话,直觉上不同意,西凉军本来就晓勇善战,再加上心知肚明峰牙关内的人元气大伤,越发如虎下山,他们这些人怎么会是对手。 但是他的话还未完,此次领兵的仍是云城的总兵安毓,这个人一向刚愎自用,做事不计较后果,而且好大喜功,一看到霖王下了命令,即有不从,所以嗡声嗡气的开口。 “臣等听从王爷的调遗。” 丰立城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和上官霖并驾而立的云祯却挑了眉,沉声开口:“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难道就由着别人在家门口喊叫怒骂,”上官霖身亲为亲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了,脸色早青幽幽的,根本不赞同云祯的做法,掉头望向安毓,这个人以前见过一次面,还有些影像,好像叫什么安,上官霖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了,倒是一旁的安毓自动自发的报上名了。 “安毓和手下的五万兵马听从王爷的调遣。” “好,听候调遣,”上官策马往城门方向跑去,安毓领着手下的五万兵马理也不理丰立城等人,跟着霖王爷的身后直奔城门之外,虽然知道西凉军有近二十万的大军,但有一部分人阻扎在三十里外,过来的也就是几万兵马,如果有后援,他们就退回来。 安毓打着算盘,所以丝毫没有惧色,最重要的是,云墨能用五万兵马打赢了西凉军,为何他不能,如若他能打此战,那么从此后,他的声名和云墨并驾齐驱,这即不是一件功劳,皇上一定会重用他的。 马蹄声宏亮,浩浩荡荡的往城门口而去,身后,被甩了一脸灰的云祯和丰立城面面相视,副将参将数十人,皆面面惊悚,皇上调了五万兵马过来,可是为了此战得胜,王爷这样一搞,若是五万兵马阵亡,他们还有什么指望,无奈,那西凉人骂得响亮,王爷受不了这口气,谁说的话都不听。 “走吧。” 云祯蹙眉冷寒的开口,身侧的一众人策马一起往城门而去。 远处马蹄声响,衣袂掀动,尘土迷眼睛,眨眼便到面前,竟是云笑和他的一名手下。 “凤官奉王爷之名前来观战。” 云祯染颜轻笑,即便身着甲胃,也能笑得如此优雅。 “走吧,”云祯在前面领路,流星一拉僵绳,跟上前面的人,丰立城一行紧随其后,奔涌城门而去。 对于这个少年,先前他们这些人有些不为意,大家谁也没想到,他的医术竟然如此了得,不但治了中毒的病患,还查出这根本不是一场瘟疫,而是有人下毒了,最后布下一局,使敌人一举毙命。 此时的峰牙关,所有人都对这少年有一抹敬畏,这城内所有人能存活下来,这少年功不可没,可算当代神医了。 这一次若是东泰打退了西凉军,只怕他也就闻名于天下了。 高大的城墙外,战鼓声声,不绝于耳,他们一行 人还未上了高墙,便听到上官霖的一声大吼:“擂鼓。” 鼓声大作,惊天动地,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五万兵马峰涌而出,齐刷刷的立在城门之下,旗织飘飘,尘土卷卷,骄阳之中,场面威为壮观。 这时候云笑和云祯已走上了高墙,身后跟着丰立城等人,一排儿的俯视着面壮观的场面。 上官霖手捧千里眼睛,正扫视着对方的兵马,一脸的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笑蹙眉,说实在的,对方的兵马根本看不清楚,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究竟有多少人数未可知道,还没确认敌方有多少兵马,便派出了五万兵马,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云笑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掉头望向云祯。 “敌方多少人马?探子探得准确吗?” 云祯蹙眉脸上罩着寒霜,同样很难看,冷莹莹的开口:“探子一个时辰前探得有七万左右的兵马。” 云笑眉一蹙,也不管上官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了,脚一惦,一把从上官霖的手里抢过那只千里眼睛,遥望向敌方,只见敌方的大后方,竟然是一大片的树林,阳光照在树梢之上,隐隐有鸟雀飞过,云笑心一沉,凌寒的掉头命令哥哥。 “快,擂鼓,让他们收兵,那片密林中,一定隐藏了一大批的西凉军。” 云祯和丰立城等脸色陡变,掉头命令即刻擂鼓收兵。 鼓声响,旌旗招摇,上官霖在震天动地的响声中,铁青了脸,怒目而视,狠命的瞪着云笑。 “你好大的胆子,本王下了命令,你竟然敢让人擂鼓收兵,这还没战呢,就收兵了,你怎么敢肯定,那竹林里隐藏着兵敌兵。” “兵家有云,兵不厌诈,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云笑讥笑一声,掉头不看身侧周身罩着寒意的人,探出半边身子往城墙之下观望,五万兵马听到鼓声,一时不明所以,城门打开,只得退回城中,战场上,鼓令大如天,如若违抗,斩。 云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她这一口气还没松开呢,身子陡的腾空而起,一人单手提着她,怒目而视,那立体的五官罩着一层青郁郁的寒芒,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陡的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甩手,竟把她半个身子吊在了城墙之外,挂在空中悠啊悠的。 城墙上,所有人都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流星,沉声出口:“王爷,你干什么?” 云祯也回过神来,怒视着上官霖,阴狠的吼起来:“上官 霖你疯了,快放开她。” 风吹起,鼓动着云笑的锦袍,翩翩飘动,她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颠簸着,眼睛往下一瞄,一口气快接不上来了,怒气顿起,抬眸冷静瞪着上官霖。 “霖王爷,你这是恼羞成怒吗?你打过伏吗?带过兵吗?也许在别的方面,你上官王爷睿智精明,但是这战场上的事,没打过仗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挥别人冲锋陷阵,何况还是去送死,你以为别人都不是爹生娘养的,你知道死掉的这些人,后面有多少双眼睛在望着吗?” 铮铮失骨如琵琶穿音,在高墙之上如风吹过,众人只觉得周身一颤,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禁不住在心头为这个少年喝彩,同时开口。 “王爷,饶过他吧。” 寂静中,上官霖渐渐冷静了下来,这少年的责声历历在耳,看来确实是他冲动了,也许敌手营中确实埋伏了很多人,没有万无一失的战略,他即能让这些人送死。 风吹,冲天的战鼓擂起,西凉军高坐在马上,对于突发的情况不明所以,只见那城墙之上吊着一人,为首的大将军仍是西凉有名的神箭手,一看有猎物,举手搭弓,一枝锐利无比的玄铁箭射了过来,呼声啸啸,破风穿云直射云笑。 众人只觉得心一窒,呼吸都困难了,谁知道上官霖陡的一扬身上的披风,一道强大的劲风飙起,那箭被扫回头,跌落到城墙下面,而云笑总算被他提了上来。 双脚一落地,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云祯上前一把欲抱,谁知道那上官霖竟更快一步拢着她。 云笑去着他的手臂站好,脸上全无血色,唇也吓白了,此刻着地,再也忍不住大骂。 “上官霖,你这个混蛋,杀千万的,我和你前世有仇,今世有怨吗?你没事把我吊在城墙上,我是欠着你们家了,还是欠着你了。” 城墙之上,众人再次捏了一把汗,这刚脱了险境,不会再遭毒手吧,不过这少年确实胆大,虽然这心是好的,但是军令如山,他这无疑是以下犯上,还擅作主张,王爷把他吊在城墙上,略惩戒一下,并不为过,现在他竟然破口大骂,众人不敢看王爷的脸,纷纷点头看着脚面,就是云祯也捏了一把汗,轻声唤了一句。 “凤官,不可无礼。” “我骂错了吗?”云笑掉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在众人不知道所措,空气冷寒窒息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起。 “报。” 丰立城和云祯同时 开口:“什么事。” 原来是探子,探子恭敬的单膝着地:“禀副元帅,先锋官,西凉军共有十三万兵马,有一半隐藏在对面的大片的竹林中。” “下去吧。” 丰立城心底暗叫一声险,总算没有让五万兵马白白牺牲,如若不是这少年,只怕没人能阻止这位亲王。 这时候,云笑像逮到了把柄一样冷睨着上官霖,好久鼻子朝天冷哼。 “以现在的兵力想要和西凉军正面冲突,只是以卵击石,只能智取不能硬碰。” 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看也不看上官霖,背后上官霖铁青的脸色慢慢的恢复过来,认真反思自己,先前确实是鲁莽了,这打仗自己确实是外行,外行的人随便指挥敌人,确实是自送死路,那五万兵马,是何等的珍贵,本来这场下毒就耗伤了他们大量的元气,眼睛只能想办法智取。 不过凤官为什么懂这么多,上官霖是越来越迷惑,自己毫不知道觉,他的情绪很多都受着这个少年的控制。 城墙上,光影潋滟,清风过耳,一点声响都没有。 慢慢的,上官霖走下了城楼,身后无数个人松了口气,就在他们以为王爷要石化了的时候,他老人家终于动了。 西凉军继续擂鼓,无奈峰牙关根本无人理会,但是等他们想强行攻城的时候,城内便有火箭射出去,石头,热油的等候着他们,所以攻进城是不容易的,何况现在增加了人手,大家全都集中起来搬石头的搬石头,烧热油的烧热油,齐心协力的对付外敌,那西凉军虽然兵马充足,却一时间攻不进来。 峰牙关的主营厅,此时坐着一堆人,坐在最正中的正是王爷上官霖,丰立城坐在他的身侧,另一边坐着的是原来镇守峰牙关的老将,因为先前损兵折将,是以安静很多,军中大事一直由云墨和丰立城主持,现在云墨病了,由上官霖顶替,坐在主位上。 左右两边各摆着一排的虎骑,左边为首的正是被封为先锋官的云祯,然后依次是副将参将等人,右边坐着的是云墨西手下的一员猛将赵飞,下面的是他得力手下。 营厅之中,一片寂静,众人齐刷刷的望着上首的上官王爷,不知道此战该如何打。 上官霖此刻已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思索性过后,知道此战确实不宜正面迎敌,只能采取迂回战术,智取为止,想到这,他掉头望向一侧的丰立城。 “丰元帅,本王曾听说,你排兵遍阵 甚是厉害,今日一战何不以阵法迎接敌人。” 丰立城一听王爷点名,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微有些尴尬,要说他的排布遍阵,确实有这回事,但都是雕虫小技,这西凉军十分的狡猾,而且对阵法很精通,一般的阵法根本困不住他,上一次,云墨用一种奇特的阵法赢了一仗,这西凉军立刻以后方调了一个深黯兵法的人过来,接下来,他们的兵法总是被破了。 “禀王爷,臣懂的都是雕虫小技,那西凉人不但精通作战之术,而且里面新调来的一个副将,破解阵法甚是厉害。” 丰立城的话一落,营厅之中立刻有人附和,点头。 上官霖扫了一眼睛,脸孔阴冷,眼睛神凌厉,别人有厉害的副将,难道他们就没有吗,侧首扫视了一圈,大家都沉默,或垂首,或望向别处,就是不看上官霖,生怕被这位冰寒的王爷点到名,不是他们怕事,而且他们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啊。 一直未出声的云祯,缓缓站起身,沉着的开口。 “王爷,连日本的瘟疫,刚刚缓解,大家还很累,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来想对策吧。” 一听到先锋官的话,很多人赞同,刚刚被敌人下了毒,他们是元气大伤了,哪里有精力对付那西凉军,虽然他们这些人没事,可是看着别人中毒,感染,一样心情沉重,夜不成寐。 “王爷。” 众人齐齐的叫,上官霖虽然心急,但看大家眼睛瞳赤红,精神确实是很疲劳,也没有办法,逐点头:“那,今日休整一天。” 营厅之内的人松了一口气,还真害怕王爷坚持作战,不过经过那少年名医的一番痛斥,王爷似乎好说话了,众人告退鱼贯而出,最后只有几位主将者,副元帅丰立城,先锋官云祯,还有一位之前峰牙关的老将和云城总兵,几个人脸色浓重的坐在厅边,在座的人都知道此战难打,不是不打,而是无从下手。 “算了,今儿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作决议。” 上官霖一声令下,各人散了。 西城的百座帐篷前,忙碌的人影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帐篷内的说话声不时的传出来,先前的死亡气息,终于云开雾散。 云笑领着流星走进爹爹的帐篷,帐篷内没有人,这时候云墨已醒了过来,一看到笑儿坦为,忙心急的问。 “怎么样?战况如何?” “没打,”云笑坐到他的身侧,双手自然的搭上爹爹的手脉,号了 一会儿,总算露出一个笑脸:“很好,明天爹爹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多喝两天,这毒就会全部解了,爹爹别担心了。” 云墨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只是一听说没打,便焦急起来,就是这里,仍隐约可闻,那城门之外,战鼓赫赫,旌旗招摇,敌方正在声嘶力哑的怒骂东秦,就是光用想,也知道骂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迎战。”云墨一急竟然坐了起来,虽然身体没好,但毒解了很多,只是一些余毒未清干净,有些慢。 云笑按着他的肩,柔声开口:“城中的兵将被下毒,大伤了元气,未中毒的加上新调来的五万兵马,不足十万人,四凉军却有十多万人,你说如何战,只能智取,这智取不是一时两时能想出办法来的,今日估计打不了。” 云墨西哥一听这状况,明知道有理,可仍然恼恨这可恶的西凉军,手段太卑鄙,竟然派密探潜进了峰牙关,而且一潜竟然潜了很多年,可见他们的野心勃勃,不是一天两日形成的,而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想到这个,云墨一拳敲在床榻上,一拳打完,便喘起气来。 “没事,有哥哥和王爷在,还有那么些将军,他们会想出办法来的,爹爹还是躺下吧。” 说实在的,对于医术,云笑是有把握的,但是对于布兵打仗,她可是外行,所以根本给不了他们什么帮助,这事只能靠哥哥和上官王爷,还有那些人想办法了。 西凉军一直在外面骂也不是办法,这城中的将士个个都是热血汉子,只怕宁愿战死,也不愿意缩在这城中,如若明天还想不出办法,这城里的人一定会迎战的,而迎战只有一个下场,败。 云笑沉思下来,帐篷内一片安静…… 夜晚,寒月清霜,月色好似银色的波光,浸润着安静清澈的河水,岸边细柳轻拂水面,荡起了一道道潋滟的波纹。 西城河边,一片安静,寂夜之中,不知道名的虫子啾啾的叫着,灯光迷朦,冷月皎皎。 云笑端坐在帐篷内,拿了纸前后左右的画着,墨汁晕染,朵朵点漆,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东西,倒是有点像鬼画符,婉婉从一边凑过身子看,半天才迷茫的开口中。 “主子,这画的是花还是动物啊。” 云笑一抬手,狼毫敲向婉婉的脑袋,墨水晕开,洒了几滴到婉婉的身上,这丫头低首望着身上的衣服,嘟起嘴巴:“主子,衣服花了。” 云笑来了兴致,乘她一低头,干脆用狼毫在她的脸 上也点了两下,扔下了狼毫拍手而笑。 “这下变成丑丫头了。” “公子,”婉婉不依的哼起来,双手叉腰装横做样的开口,“一定要赔我一套衣服。” 云笑正想说话,无风帐篷内的烛火竟然熄灭了,空气中是一种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清香缭缭,婉婉唬得哇的一声,跳到云笑的身边想抓住她,偏偏那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慢慢的倒了下去,这时候,帐篷内的烛火再次亮了,先前自己坐着的地方,此时坐着另一道慵懒睥睨的家伙,周身的冷寒,一双深不可测的清瞳之中,时而轻波飞漾,时而冷若寒冰,优雅的歪靠在桌子上,白衣胜雪,映得他墨发如乌丝,如水般倾泻下来,个性下巴霸气的扬起,显示出他不可抵挡的傲气,就那么静静的透过晕黄的灯光望着她。 忽尔低头望向那作好的画,随手拈来。 “这是什么?” 云笑脸色很冷,径直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画,扔到桌子上,从嗓子里冒出话来。 “你又来干什么?若是让别人发现,说不定会把你当成西凉的密探。”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磁性懒散的嗓音于寒夜之中,肆意飞扬,气势摄人。 云笑气结,双手搭着桌子,很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就算你当初那么做没有想害云王府,可是现在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干部什么?” 慕容冲一句话也说,深若幽潭的眸子,澄清如琉璃,漆黑似寒星,慢慢的开口。 “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怎么不好,你不要想着害我……。”云笑劈咧叭啦的说了一通,陡的想起这话底的涵意,不由得睁大眼睛,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氤着一层薄雾,说不出的撩人,还是那种不经意间的撩拔。 不会吧,这男人说来看她好不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堂堂神龙宫的宫主,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不对不对,刚才一听是我听错了,幻觉,传闻慕容冲冷清嗜血,杀人如麻,怎么会柔情蜜意的给她来这么一句呢。 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头,而她绝不会自作多情的想人家爱上她了,什么的,这是多不现实的事啊。 “谢谢了,那以后用不着来看我了,我很好,一切都好。” 云笑可没有半点的欣喜,说实在的,本来这慕容冲在宫 第77章下毒 九环阵,从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不见人影,只见黑色隐动的九连环,不管如何变动,上下前后,九个连环都不会脱节,厉风飒飒,招旗挥动,阵形变换,现象横生,煞气弥漫,那上空隐隐的黑色阴风,呼啸而过。 可是单从外面看,却是一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阵法,使敌人轻敌的假象。 本来以为这简单的阵法,只需要一天便可排好,因为云墨手下有一队精兵,是专门用来排布摆阵的,一般的阵法只需稍微反映一下,这些人便会演习得密不透风,但是这一次,竟然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演好阵法。 第三日准备出城迎战。 云笑本来准备给西凉军下毒,无奈,她所使的毒,是一种染在风里的毒药,而这必须风向要对,可是一连两晚都是逆风,如果她下毒,中毒的不是西凉军,而是他们东秦军。 所以她只能等。 瘟疫的警报已彻底的解除,被阻在城外的那些老百姓也放行了,峰牙关内,虽然还很萧条,但相比前几日已缓和了很多,大街上偶有人行动。 云笑已搬回了爹爹在峰牙关的宅子,一座不算大,但雅致的房子,而她住这宅子最美的一座院子里,门前有一条碧蓝圆形清湖,清风拂细柳,柳絮飘飞,岸边,花开鲜艳,暖洋洋的阳光,流泻下来,一地的金色。 午后,云笑搬了一张躺椅晒太阳,脸上蒙了一块方巾,静静的享受着日光浴。 今日东秦和西凉军作战,而她坐在这里等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 惬意温暖的阳光使得它昏昏欲睡,思绪飘飘逸逸,不知不觉的想起这两晚,说不出的高雅。 有时候她会有一种冲动,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容颜,可是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手便生生的缩了回来。 而且她知道,上次的西门钥根本就是易容的,因为他似乎很恨太后和上官曜,又怎么会轻易的以真面目示人,而她就在朦胧灯光下一边鼓捣药品,一边偷望着他,大眼睛里时而明亮莹澈,时而雾气氤氲。 对面的男子慵懒的声音清润的响起来。 “笑儿,想什么呢?” 她一怔,不知做何反应,这是异世之中,第三个唤他笑儿的人,这名字从他的口中唤出来,带着旋,清风晓月般的细雅,似乎满室都是香味。 不过等到反应过来,她可没好脸色给他。 “谁 准你叫我了?” “心,”这男人倒也干脆,一整晚都维持一个姿势,不知道累不累,云笑愤愤的想着,一边用力捣着药,她已经撵了他很多次,无奈人家想听不到,打又打不过他,下药吧,一来未必下得了,二来,她还没下药对付那西凉军,怎能把这个有用的人给毒死了。 “笑儿。” “嗯。”她不自觉的应了一声,抬首,那男人笑得像狐狸,性唇的唇角勾起,优美的弧线划过,不复那些冰寒嗜血,此刻的他安静馥郁,好似绽放在午夜中的一朵睡莲,恣意慵懒,恍若昏昏欲睡的睡仙,眼瞳微睑,深幽的光芒中,隐着琉璃的清明,寒星的莹亮。 云笑抬眸扫了这样子的他一眼,有一丝温暖,瞪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不再理会他。 可是那男人不依不饶的继续叫:“笑儿,笑儿,笑儿...。” 似乎想把这样的名字镶嵌到血肉之中,永生永世,就算有一日化为尘,化为土,也不想忘了这个名字。 可是这次终于激怒了云笑这家伙,噌的站起身,嗜血的扬了扬手的药槌,挥舞着开口:“信不信我让你说不出一句话。” “笑儿像个刺猬。” 这一次说完,他不待云笑招呼,竟飘然而去,白光消逝,一室的余香,云笑气恨恨的追到门口,哪里还有人,门外,冷月皎皎,小湖好似罩了一层清纱,朦胧而婉约。 云笑呲牙咧嘴的做了一番鬼动作,本来以为没人看见,谁知暗处竟传来一声磁性的浅笑,着下是彻底的惹毛了她,不由得跳墙,对着某一个方向指手划脚:“你个小人,下来,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完有点无语,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是世人口中嗜血成魔,杀人如麻的家伙,怎么会是好汉呢,好久也没听到一句话,清光之下,只见远处,翻翘如云的屋檐一角,一迎风而立的男子,墨发如丝绸,在暗夜中飘逸飞舞,白袍撩起,优雅逼人,清绝的姿态,似乎不近红尘,遗世之仙 云笑呆愣愣的靠在廊柱之上,望着他悠然的拿出一支玉笛,轻凑到自己唇边,笛音渺渺。婉转清灵,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 云笑正想得入神,忽然耳边传来气吁喘喘的声音,使得从冥思中回过神来,掀掉脸上的锦帕,望向一侧,婉婉弯着腰喘气,等到气息顺了,直起腰来,一脸的高兴。 “主子,太好了,这一战胜了,西凉军先后三万陆多人进阵 ,全部阵亡,真是大快人心啊,那西凉军人心惶惶,在原有的三十里路,又退回去三十里,大家可都高兴死了。 云笑并没有多大的高兴,又用锦帕盖住脸,继续晒太阳,一边挥了手:”婉婉,取些点心过来,主子饿了。“ “是,主子。” 婉婉疑惑的挑眉,依照她对主子的了解,她应该很高兴啊,怎么看不出来呢,不过刚走出去没几步远,便听到主子悠然清悦的歌声响起。 “花开太早,落花无数,蛾眉不整,枉了一世春秋......” 婉婉劳莞尔一笑,心底念了一句,闷骚,抬头看天,婉婉想了一句,唱歌也是闷骚的一种表现,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去。 这一战西凉军损失三万多兵马,峰牙关内人人振奋,这是继上次云王爷的一战之后的另外一个胜仗,大家都很开心,整个城内弥漫着喜悦,想到杀了这么多西凉军,很多人家把白灯笼,换上了红灯笼,一眼望去,城内就像陷入了火海。 云墨便是欣喜不已,一回到府中,便直奔云笑的房间,看到笑儿静谧在灯下看书,此刻的她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盥洗过后,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黛眉粉目,瑶鼻樱唇,一张俏丽逼人的小脸,陪衬着轻盈如水的白色罗裳,罗裳上绣着几株桃花,点点淡粉衬得白衣胜雪,静逸出尘,溶在光芒中,令人惊艳。 云笑一抬首,看到爹爹立在门边,不由扬眉,巧笑嫣然,灵动不凡。 “爹爹来了。” 人已起身,迎了过来,扶着云墨坐定,自己坐在另一边,看他恍惚,不由奇怪的开口:“怎么了?爹爹。” 一言落,云墨回过神来,望着她,轻轻的叹息:“笑儿真的大了,和你娘好像啊,当年我和你娘认识的时候,她也是你这般大,可是一转眼,她去世已经很多年了,可是我总是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我心情不好,她就坐在一边无声的轻笑,和但年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俏丽动人,可是我却老了。” 云笑听着爹爹的感慨,一伸手握了他的手。 “不老不老,怎么会老呢?爹爹是永远不会老的,而且永远年轻有魅力,”云笑一边赞叹一边眨巴着眼睛,热切的询问:“爹爹,多说些她从前的事给我听听。” 对于那个名义上挂着娘亲的女人,因为没感受到她的爱,云笑无法呼唤她为娘。 “她啊,长得和你一样,俏丽可爱,不是那种美得 惊心夺目的,却是让人最想疼到骨子里的,明明是那样的一个女子,却是英姿飒爽。” 云墨的脸一半陷在迷蒙的光亮了,一半阴暗,但是那灼亮深幽的眼瞳,显示出他缅怀往事。 英姿飒爽,云笑一听这词,难道她名义上的娘,和爹爹一样上得了战场,出得了厅堂。 “爹?” 云笑正想继续问,不想有一道高拔的身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袭蓝衣飘飘,温雅如玉,翩然的走进来,云笑抬头一看,正是他的哥哥云祯,忙起身笑着开口。 “哥哥。” “笑儿。”云祯温雅浅柔的笑,如水一般清澈的瞳底,隐隐有暗光浮起,夹着些微的惊艳,陷在的笑儿虽然还是以前的笑儿,但同样的也只有他知道,现在的笑儿也不是之前的笑儿了,她是来自异世的一抹魂魄,有着冰雪一样聪慧的心性,好似那天山上的雪莲,盛开出最芬芳的花朵。 这时候云墨也回过神来了。 “祯儿也过来了。” “是,过来看看笑儿。”云祯在先前云笑的位置坐下来,婉婉机灵的沏了茶奉上来,人手一杯,静静的立在一边望着眼前的一家子,说实在的,男的俊朗,女的娇丽,还真是养眼。 云笑一看到哥哥,便想起今儿个和西凉的一战,挑眉轻问。 “听说今儿个一战,西凉军又退后三十里。” 一说到这个,云墨和云祯脸上罩着华光,显得很高兴,同时笑了起来。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一下子杀了这么多的西凉军,这一次总算让西凉军有所顾忌了,”云墨爽朗的声音响起。 厅上,云笑本来很高兴,可是慢慢的心情便有些沉重,三万多兵马,就这么阵亡了,这些人家中也有兄弟姐妹,也有高堂老母,却因为战争,活生生的搞得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这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事了,云笑深有感触的想着。 战争带给别人的不是快乐,而是伤痛,活生生的残酷,但是这里容不得任何一点的怜悯之心,因为不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厅里传来轻声笑语,等到云墨和云祯离去,云笑立在门前,望着半空上的圆月,清芒罩住了整个小小的院落,露珠凝结在枝头上,明晃晃的像闪光的明珠,璀璨夺目。 婉婉见主子脸色凝重,一扫先前的开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挑眉问。 “主子怎么了?” “战争真是太可怕了,三万多人,要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啊,多少老母哭瞎了双眼啊?” 回身往屋子里走去,恬静的坐下来喝茶,一侧的婉婉陪着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你不杀人,人未必不杀你,你想那峰牙关的瘟疫,死了多少人啊,还有战场上牺牲的那些将士,同样是多少的生命啊。” “所以说战争才可怕。”云笑叹息,也许因为她的医生的缘故,只一心想救人,从没想过杀人,可是有时候未必如你的意,你不杀人,只有死路一条,像宫中的小荷,那些妃子,上官曜,你不惹他,他未必放过你。 “婉婉你在外间睡吧,我待会儿进去睡。” 今夜东风,她还有要做的事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心疼性命,但不代表就能允许别人伤害到爹爹和哥哥。 这个时候,他该来了,因为他每次来,婉婉便被点了睡穴,第二天便腰酸背痛的,是以云笑才会支开她,但是婉婉这丫头一向很固执,坚决不肯离去,今晚主子心情不好,她当然要照顾主子。 “主子,我不睡。” 一个睡字刚说完,一道身影翩然的从门外进来,一片花瓣迎面拂过婉婉的身子,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响声惊动了门外的流星河惊云,两个家伙一先一后奔进来,月光泻进厅堂,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姿屹立在厅内,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那一头如锦缎般的墨发,用丝带轻盈的拢着,发梢轻撩,说不出的魅惑。 流星和惊云身子一跃,落到主子的身边站定,手中握着兵器警戒的盯着这个男人。 “你又来做什么?” 流星和惊云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那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银色的面具栩栩光辉,隐在面具后的双瞳,如月华一样安宁,静谧如水,可就是这样一双安宁的眸子,流星和惊云竟感到莫大的压力,那冷寒从眸底源源不断的冒出来,骇得人不敢乱动一分,忽尔他竟笑了,如云烟一般轻渺,流星和惊云像看到鬼一样,伸手一拉主子的身子往后让了一步。 从来没听人说过,这男人回笑,都说他冷血嗜血,杀人如麻,没有人见过他,只要见到他,就代表一个字,死。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逗留在主子的身边,他究竟想干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把婉婉带下去吧,我没事。” 云笑吩咐,对 于慕容冲,她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她从来没看过他真正嗜血的一面,她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是他想杀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她甚至还没还得及感受到所谓的恐怖,他便放了她。 以后的相处,他们朋友更多过敌人。 ”主人。“ 流星和惊云收起兵器,知道主子心意一定,他们说什么也没用,抬首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飞快的走过去,扶着婉婉向一边的寝室走去。 疏星朗月。 清光好似流纱,轻盈的罩在小院里,湖水潋滟。 一身白衣的云笑,明眸酷齿,眼波流转,身后一双深幽的眼瞳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勾出淡而雅的笑意,紧随着她走出了小厅。 “走吧。” 云笑轻声开口,慕容冲大手一伸便握住她的手,着柔软似无骨的手,忍不住激起他心中的万千暖流,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而他的大手修长如竹,节节分明,手心全是老茧。 从来没想过这一双握剑的手,竟然也能牵起一个人的手,而这个人是他心甘情愿牵上的。 两个人眸光交错,相视一笑,这一刻彼此竟生出万千的风华来。 慕容冲身形一提,人已如迅疾的飞鸟,眨眼疾了出去,今夜他特地在锦衣之外,罩了一层披风,所以当他们身在半空的时候,那披风便施展开来,好像开屏的尾屏,完完整整的遮盖了凉薄的寒意。 身后不远处,紧跟着的流星和惊云。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穿过高墙,如离弦的箭般直矢向敌方的阵营。 西凉军的阵营远在六十里开外,他们一路狂奔,约莫半个时辰便已远远的望见一个个营帐,这营帐可不同于先前他们治疗瘟疫所搭的帐篷,而是又大又高的营帐,一座一座,连绵不绝,月色下,好似一座座屹立着的小山,不时有人影晃动,那营帐四周,悬吊着纱灯,又点了火把,一眼望去,一片明亮。 东风吹拂,云笑已吩咐慕容冲把她放了下来。 拿出白色纸包,终是犹豫一刻,但最后仍然一扬手,回首沉声吩咐:“你憋住气。” 一缕淡而薄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很快的飘逸在月色下苍穹之下。 远处,那些沉睡中的人,仍在做着美梦,却不知一双恶魔的手即将掐住他们的脖颈。 其实这药,并不足以让人一命归西 ,只是会让人全身酥软,无力动弹,如若西凉识趣,明日一早便会拔营回朝,否则只是妄送了这些人的性命,相信这药西凉一定有人能解掉,那么这些将士便不用死了。 云笑转身离去,身子陡的腾空而起,慕容冲紧搂着她的身子,往回赶,一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胸,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淡雅的香气。 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日靠着别人这么近,连他的呼吸心跳都听得那么的清晰。脚下,郁葱的树木滑过,夜风掀动了两个人的发丝,缭绕到一起,丝丝缕缕轻撩到脸颊之上,酥痒难受,云笑伸手去撩,头顶上方的男人,磁性暗哑的声音响起来:“别动。” 一只手更紧的揽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擒在嘴边,好久没有出声,很快便进了城。 两个人身形一落,竟落在了僻静的大街上,幽暗安静的街巷上,除了打更的,在没有别的人影,而他静谧的沉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清冷,白色披风上,有一朵鲜艳夺目的木棉,耀眼闪烁。 “我该走了,有些事要处理了。” “好。”云笑心下微有些愁怅,她似乎慢慢接受了他在她的身边,有时候,习惯真可怕啊。 寒夜清冷,她感受了丝丝冷意,打了一个轻颤,身侧的人立刻细心的发现了,手一扬,优雅的解开身上的披风,轻声轻轻的给她系上,那披风过大,半边拖曳在地上,云笑忙不迭的往上卷,不满的嘀咕。 “别给我,会弄脏的。” “没事,”他摇头,深暗的眸中有不舍,有眷恋,但是在所有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有他的底线,他希望,这一天快点来临。 “笑儿,如果你有危险了,就发这个,我会很快来帮你。” 夜色下,云笑手中一沉,低首,竟是一个花筒一样的东西,这是烟号弹吧,只要发出去,他们神龙宫的人便会看到了,然后来帮她吗 嗯。“云笑立定,盈于月光里,抬首望他,她的眸子清明得像一池湖水,一丝儿旋旎都没有,定定的望着他:“你对我这么好,我究竟该拿什么补偿给你呢?” 心在这一刻竟奇异的跳了几下,紧盯着他的眼,那深黑色的眼瞳像子夜星空,好似有磁铁深嵌在其中,令人望一眼,便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一阵风过,他高大的身子俯身亲了她额头一下,柔软的细腻的触感竟有点麻麻的,待到她想揍他一拳的时候,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 有,只听到他磁性的声音悠悠飘来。 “流星,惊云,送你们主子回去。” 然后又是一句:“笑儿,保重。” “慕容,慕容,”云笑抬首叫了两句,肯定这个男人是真的走了,一只手忍不住触上额头,身后流星和惊云出现,看主子呆呆的望着那男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叹气。 说实在的,这男人对主子确实好到没天理,可正因为过于好,他们总是怀疑他的别有目的。 因为这个人在主子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害怕主子吃了亏,上了他的当,但从头到尾,每一次,他们都没看到他有一丁点上伤害主子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慕容冲喜欢主子,这念头一闪,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那样一个神秘莫测,阴险狡诈的人,怎么会爱人呢,他的心只会恨人吧,所以他们还是不支持主子和他在一起。 “主子,回去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云笑闪身而去,不让她再有机会去想那男人 东泰国的皇宫。 金碧辉煌的上书房内,一片安静,上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那张俊逸的五官,微有些阴暗,黑色的眼瞳隐藏着狠戾,一动不动的望着下首的两个手下,明日和明月。 “查到凤官的下落了吗?” “禀皇上,属下已得到消息,峰牙关的瘟疫似乎有人控制住了,并不是御医院的人,而是皇上要找的那个人,名凤官。” “他竟然跑到边关去了,好,很好,看来他果然是云家的人啊。”上官曜眼瞳嗜血,杀气腾腾,唇角一勾,森冷寒凌。 上书房内站着的明月和明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为这个叫凤官的大夫,只怕落到皇上手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 “立刻飞鸽传书给上官霖,让他把人带回来。” 上官曜沉声开口,微睑上双眸,一只手轻抚另一只手的玉扳指,莹莹冷冷擒在唇角,凤官啊凤官,若是你医了朕的病,朕说不定会饶过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云墨,就看此战是否胜,如若能逼得西凉退兵,朕短时间是不好动你们云家的,如若战败了,可就不是朕的错了。 “是,皇上。” 两个暗卫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歪靠在 明黄龙椅中的男人陡的睁开眼,寒芒四射,冷冷的盯着门前,只见小亭子飞快的奔进来:“皇上,太后娘娘过来了。” 上官曜挥了挥手:“让太后进来吧。” “是。”小亭子闪身出去,太后娘娘已走到门前,一左一右两个人搀着她,一是长信宫的大太监林安,另一个是长信宫的平姑姑,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上书房门前,小亭子恭敬的打千请安。 “小的见过太后娘娘,皇上正在书房内批阅奏折呢。” “嗯,哀家进去看看皇上,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太后娘娘。”外面齐声的应了,就连景福宫的一干太监和宫女皆留在了外面,太后轻步而进,怕影响到上书房内的皇儿,不过等到她走进去,才发现,皇上并没有批阅奏折,而是在等他,一看带她进来,便起身迎了过来。 自从她上次大病以后,皇上收敛了很多,不会像之前的张扬跋扈,有事也会忍耐二分,最重要的是云墨已影响不到她了,很多事他都亲自上手了,而她也不想再理会那些事,徒让母子伤心,只要皇上不懂夜家,她是不会说话的,夜家是动不得的,并不是为了保全夜家,而是要保全曜儿。 上官曜搀扶着太后坐到靠窗的软榻上,母子二人挨着坐定。 书房内有宫女走过来,奉上茶水,上官曜挥手让人退下去,寂静的空间里,青铜莲花熏炉中,青烟袅袅,香气扑鼻。 “夜已深了,母后何以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让林安过来就是了。 ”曜儿啊,没事,母后想来看看你了。” 太后手捧一杯茗茶,轻啜了一口,慢腾腾的开口:“曜儿啊,今儿个那北燕的公主燕灵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了。” 上官曜神色一怔,有些不耐,这燕灵太能折腾了,竟然一心想嫁给自己,而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不宜娶她,真是有够可恼的,而那北太子燕昱,竟然任由她胡闹,若不是挨着她的身份,这等刁蛮的女人早打了撵出去,永远不准进宫。 不过在母后面前,上官曜并没有表示出来,只脸色有些阴暗。 太后岂能不知儿子的心思,而且他也并非不想娶那燕灵,只是现在没法娶,可是?太后想去今日燕灵来请安的时候,说起的事。 “太后娘娘,此番北燕来东泰,父皇是寄予了厚望的,不想不但联姻没有成功,竟然我们的人还在宫中被杀死了,虽然皇上有交代是江湖谋士西门钥所为,可是这 第78章 江湖 峰牙关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城内慢慢的恢复了人气,一片和馨。 峰牙关的主将总算松了一口气,如若失了峰牙关,只怕他们家九族皆灭,写了奏折立刻上报朝廷。 云笑一直待在云府中,很少出来,城内对她的传颂,便是出神入化,什么俊美绝色,什么医术高超,最后传遍了整个东泰,甚至其他观看的两个国家,也都知道了这么一号人,一瞬间,平和的表像下,风起云涌。 那经云笑之手救治的孩子,最后好了,老妇人特地偕孙子过来谢恩,云笑避而不见,她认为没意义,但是老夫人仍然真诚的云府门前磕了三个响头。 一日,二日,三日 峰牙关的将士们都有些奇怪,这上官王爷怎么不走啊,按理说瘟疫也解了,战争也结束了,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应该立刻带人回朝去请功领赏才是真的,为什么还待在这边贫寒的地方。 上官霖住在驿馆内,脸色阴骜难看,他几次要见凤官,都被他回绝了,越想越生气,他一个堂堂的亲王,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大夫都见不了,陡的站起身子在客厅里来回的踱步,一直候在一侧的木离和乔楚对王爷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为何王爷非要见那个凤公子,人家躲着他,他现在恼羞成怒了。 难道王爷真的断袖,他喜欢人家凤公子,木离和乔楚眼睛睁大,两个人都被骇住了。 王爷啊,你怎么就变成断袖了,好好的一个英武不凡,伟岸逼人的王爷,竟然成了断袖,两个人伤心哪。 可惜那上官曜并不知道属下的伤心,仍然自顾愤怒着。 忽然厅外有属下闪身进来,手上拿上了一封密信,恭敬的弯腰开口:“王爷,有密信。” 上官曜一怔,这密信除了宫中的来信,谁会在这种时候送信过来,立刻沉着脸一挥手,木离从那人手中接过密信,示意他下来。 “王爷,这是?” 上官曜已接过密信,撕了信口,看了起来,很快脸色难看,周身罩起了料峭的寒意,一动不动的立着。 木离和乔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的开口:“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是皇上,密令我们把凤官带回皇宫去。” 木离和乔楚一惊,面面相视,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让凤公子进宫。 上官霖的眼瞳深幽不见底,慢慢的浮起了然,难怪先前一直觉得凤官之名有几分熟悉,这凤 官仍是医治太后之人,当时他曾听一位太监提过,所以有些影像,却一时记不起来。 可是太后已好,皇兄为何要让凤官进宫,难道是 上官霖睁大眼,因为凤官利用太后之病,让皇上废后,这很明显他是帮主云王府,皇兄难道是想重惩凤官,一想到这个,上官霖的心地便冷寒下去,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希望凤官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此事? 皇兄已得到消息,知道他在峰牙关,如若自己徇私,只怕自己必受责难。 上官曜一番思量,最后沉着的一挥手:“走,去云府。” 木离和乔楚相视一眼,跟上王爷的脚步,门外有随从十名,一起往云府而去。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云府的后院独立的小天地里面,云笑正惬意的躺在靠背椅上,椅上垫着柔软的沉香垫,整个人慵懒的窝靠着,微阖上眼睛,肆意的享受着温热的阳光照射,细腻柔和。 经常照日光浴,皮肤细腻光滑有弹性,所以婉婉也受到了她的启发,搬了一把躺椅,仰在另一侧,陪着主子一起晒日光浴,中间摆了一张茶几,几上吃的喝的应有尽有,那婉婉天性有些好动,时不时伸手摸了个东西,扔进嘴里,边吃边感慨。 “这小日子太惬意了。” 远处,流星和惊云无语望天,天湛蓝一片,几朵稀薄的白云,在风中轻悠的漂浮过去,温暖的阳光从云层内洒下来,好似千万金细缕。 虽然天气很美,可是这两女人天天出来晒,也不怕晒黑了皮肤,还美其名日光浴。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日光浴,只知道女人害怕晒太阳,但这两个是异类。 流星和惊云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懒得理会这两个人。 院门前,有云府的管家领了两个下人走过来,一看到两个俊朗的男人抱剑而立挡住了去路,当下小心恭敬的开口:“上官王爷要见凤公子,这一次来势汹汹,老爷和公子都在前厅陪着呢,老爷让凤公子过去。” 流星挑眉,一侧的惊云撇嘴,这上官霖真是有脸没皮的人,不会真是断袖吧,看中了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公子,要是他知道公子仍是? 流星挥手:“你去吧,我去禀报公子。” 云府的管家不敢说什么,领着两个下人离去了,说实在的,虽然这几个人长相俊美,可是身上的锐气很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所以这云府之中 ,一般人不敢靠近这后院。 流星和惊云返身而进,绿荫之下,两个女人仍然闭着眼,一点不知道外面的事。 尤其是主子,此时披散着一头的墨发,那如云似的三千青丝,倾泻在靠垫之上,风吹过,乌丝轻拂,俏皮可爱,浓黑的墨发中,是一张秀美俏丽的容颜下,眉若柳,长长的睫毛更似一柄小扇,肌肤白皙得好似初雪,阳光照射下,好似涂了一层胭脂,嫣红妖娆,那粉红的唇说不出的诱惑人心,此刻静静的睡在阳光里,就好似一幅画。 阳光,青湖,佳人如玉。 流星和惊云虽然看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但他们可没忘了上官霖在前面候着,而且那男人只怕有什么事,连王爷和公子都惊动了。 “主子,有事了?” 流星走过去,沉声开口。 云笑陡的睁开眼,眼瞳清澈得比门前的青湖还透明,莹莹波光,晃动着潋滟的光泽,樱唇一勾,便是甜美的浅笑。 “怎么了?什么事?” “上官霖领了人过来要见主子,听说王爷和公子都过去陪着呢,王爷命管家过来请主子,让主子立刻去前厅。” 云笑眉一蹙,脸色暗沉,清澈的瞳仁忽尔罩上一层乌气,凌寒而遍布风云。 来得好快啊,看来是宫中的人得了消息,她就知道这上官霖一定要奉旨带她回京的,不过她即会理他,身子一动,懒懒的起身,站了起来。 婉婉也早已起身,走过来扶着她进去整容。 流星和惊云守在门外,两个人一时沉默无语,那惊云天性爱说话,忍耐不住的开口:“你说,上官王爷为什么又来,而且还来势汹汹。” 房间里,云笑已收拾好,上下检查了一遍,连小细节都不放过,说实在的,这易容太麻烦了,如果有一张易容的皮具就好,戴在脸上,谁也看不出来,也省却而落不必要的麻烦,云笑一边想着,一边动手用药汁擦了手。 一切准备妥当,抬首吩咐一侧的婉婉。 “你留在这里吧,我和流星惊云过去,上次上官霖已怀疑你了,这次若再认出你,必然是有麻烦的。” “是。”婉婉点头,还真怕见到上官霖,想起盗他玉佩的事,若是被这位上官王爷知道,只怕她就是再有两个,也会被他给捏死了。 云府的正厅中。 上官霖和云墨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等 候,空气中的气息凌寒冰冷,厅内侍候着的下人,都觉得身上一阵抖索,虽然王爷和上官王爷都没说话,看上去也很和谐,但是那隐隐的寒气溢出来,还是让人受不住,几个侍候着的下人,小心的注意着场中的变化。 上官霖一杯茶终于喝光了,几次瞄眼望向门口,都没看到那该出现的人影,不由得火气升起,这凤官太恶劣了,他可是堂堂王爷,还奉了皇上的密旨带他回京,他竟然如此托大。 就在上官王爷发着很,要把这该死的凤小官剁了斩了的时候,某人出现了,一派的悠然,笑意盈盈,那大眼睛像盛了水一样,所到之处皆溃不成军,厅内剑拔弩张的三个人立马站了起来,全都脸上挂着笑意,就是冷漠冷硬的上官霖,也松缓了三分,早把先前的愤怒忘了,此刻还生出了微微的痛,难道他真的要把凤官带回京城吗?他猜不出皇兄带他回去干什么,若是想害他,他难道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害吗? 这凤官可是人才,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心地善良,这几日听说医治了不少峰牙关的百姓,如若皇上害凤官的事传出去,只怕? 上官霖想都不敢想,这时候云笑已走到上官王爷的面前,施然的拖拳见礼。 “凤官见过上官王爷,王爷别来无恙。” 一听这话,上官霖的脸孔便沉了,别来无恙,他来找他几次都被拒之门外,竟然还有脸说别来无恙,那深不可测的瞳仁中布满寒冰,正等待发作,那人已走过去,对着云王爷和云祯施礼。 “云王爷,云公子。” “来,坐吧。”云墨立刻示意他坐下来,抬首便望向站在一侧愣神的上官霖,沉着的开口:“上官王爷既然执意要见凤官,凤官以来,不知道王爷有何事,请说吧。”云王爷说完,便挥手让厅内的下人退出去。 上官霖一听,总算回过神来,他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再怎么样先看看云王爷和凤官的意思,当下阴骜的坐了下来。 “皇上密旨,让本王带凤官进宫。” 果然啊几个人心中同时了然,云笑半垂着头,望着自己修长黝黑的手指,轻轻的把玩着,好半天一动不动,眼神中闪过凌厉。 云墨早就心急了,他怎么可能让上官霖把女儿带走,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动手的,噌的一声站起来,那云祯怕爹爹露出破绽,赶紧伸出手按住他的大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事笑儿一定会自有主张,现在的她可不比从前的他了。 这时候云笑已站了起来,走到上官霖的面前,抬首,亮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一字一顿的开口。 “王爷,如若凤官不同意呢,王爷准备怎么做?” “本王责无旁贷,一定要把凤公子带进京。” 上官霖心内一颤,没想到凤官竟然如此镇定,而且不为所动,云笑慢腾腾的走到一侧,陡的伸手去抽木离腰间的佩剑,飞快的指向上官霖,笑得耀眼至极。 “上官王爷,来,带着我的尸体进宫去面圣,相信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皇家是何等的卑鄙无耻,别的国家也算师出有名了,这等狠暴不忍皇帝,竟能为君。” 云墨和云祯没想到笑儿竟然如此举动,早心急起来,两个人急急的站起身:“凤官?” 凤官一举手阻止了云墨和云祯的话,双瞳执着的望向上官霖,她知道上官霖虽然冷漠冰寒,但为人素来正直,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皇帝背负不好的名声。 “如若你动手制我,以我的能力,你们只能带一具尸体回去。” 云笑面色坦然,唇角隐有笑意,似乎谈论天气一样,谈着自己的生死,一点恐惧都没有,恐惧的是身边的这几个人,人人小心的看着她,最后望向上官霖。 云墨忍不住大喝。 “上官王爷,凤官仍本王的恩人,如若她今日有一丝差池,本王将陪他共生死,就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皇室的冷血无情。 “还有我。” 云祯出声了,这时候流星和惊云还有慕青慕白同时双膝着地,沉声而出:“还有我们。” 上官霖和木离等人愣住了,没想到凤官已如此深得人心,如若凤官和云王府的人都被皇室逼死了,天下必乱啊,这刚恢复宁静的峰牙关,只怕就不安宁了,虽然西凉军退出去。 面对这种种状况,上官霖陡的站起身,长叹一声,冷沉的脸色闪过暗流。 “罢,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本王接到消息时,凤官已离开峰牙关了。” “谢王爷。” 云笑收剑一抱拳,谢过上官霖,回身把剑插进木离的腰间,一切做得那么自然,丝毫看不出这个人刚刚曾拿着剑指着王爷,然后面不改色的胁迫他,现在竟然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了。 “本王也谢过上官王爷了。” 云墨缓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地浮起沉重,看来笑儿不能待在峰牙关了,现 在就算没有了凤官,只有笑儿,也是令人怀疑的,所以只有让她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想到女儿悄然离去,云墨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们团聚的日子还这么少,又要分别了。 “好说,本王告辞。” 上官霖冷然的黑瞳望了凤官一眼,似乎连日来只是想和他当面道一声别,现在该走了,而且他不能再耽搁,否则皇兄一定会生疑的。 “祯儿,送王爷。”云墨一挥手,云祯走过来,恭敬的请了上官霖出去,身后云笑清声而出:“王爷,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再还。” 上官霖离去,正厅之中,慕青慕白,还有流星和惊云都站起了身,退了出去。 云墨望着云笑,伸出手拉她一边坐了,心疼又沉重的开口。 “笑儿,看来你不能待在这里了。” “是,爹爹,我即刻离开这里,虽然上官霖放过了我,只怕别的人也接到了密旨,到时候就麻烦了,爹爹和哥哥要好好的生活,笑儿会给你们来信的。” “嗯,一定要当心身体,如若遇到一个知你疼你的人,爹爹就放心了。” 云墨感叹,云家虽然眼下没事,可是接下来呢,如若哪一天有事了,要是有人珍惜着笑儿,他也就含笑九泉了,否则只怕难以安心。 “爹爹。”云笑没有说什么,眼里罩上一层雾气,这一阵子,他们相处得很愉快,是她来古代最快乐的日子,如若不是牵上皇上,她一定能安心的待在这边关之中,如若有一日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男子,终自一生,笑看云卷云舒。 父女二人正在厅内挥泪洒别,流星和惊云皆心情沉重。 这些日子主子本来很开心,可是开心的时间太短了。 厅内,流窜着分离的愁苦,那云祯已大踏步的走进来,清潭水眸扬起一层雾气,脚步沉稳,蓝衣恬淡,行云流水的优雅,可是这厅内几个人都看到他优雅背后的不舍。 “笑儿,哥哥送你出城吧,会云王府去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后你要深居简出,千万别让人知道你已经不傻了的事。 “谢谢。”云笑转身靠近云祯的胸前,对于这个哥哥,她是真心的接纳了,因为只有他知道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就是这样也接受了她这样的妹妹。 云祯摸着云笑的头发,柔软如绸,想到她要离开,心里千般不舍,万般难受。 以后后院中再也没 有那个慵懒如猫,娟在躺椅里晒太阳的女子,他和爹爹该多寂寞啊,这些日子以来,笑儿带给了他们很多的快乐,但现在她不能留在这城中,不管是什么地方,绝对不是峰牙关,因为凤官的事,再有陌生的人和云王府牵扯上,别人很快便查出实情的。 “爹爹,我送笑儿出城去。” “好。”云王爷回身,面朝里微仰首,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难受,身后脚步声响起,直到走到了门口,才听到那清悦的声音响起:“爹爹,等过一阵子,我就来看你。” 说完人已走了出去,云墨飞快的转首,只看到一抹翩跹如蝶的身影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那白色的袍角,如一抹消逝的流云。 云墨脚下一迈,紧走了两步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不。”云墨大手紧握着门框,如若去送她,笑儿伤心,他自己也伤心,幽深的黑瞳遥望着天际,天边一缕白云,变幻莫测,远远望去好像一张女人的脸,云墨轻轻的低喃。 姬玉,如果你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的女儿,让她从此之后开开心心的,遇到一个珍惜她懂她的男人,替我们守护她吧。 云府的后院门前,一骑轻简的马车缓缓的离开,一路直奔城门口而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云府中又来了一个不速之感,竟是峰牙关的副帅丰立城,原来太后懿旨密调丰立城回京,并让他带凤公子回京。 此番峰牙关解除瘟疫,西凉军退回原处,这丰立城虽没有多大的功劳,但是这么大的战事上,总要出来一个领功。 至于云王府的人还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志得意满的丰立城,红光满面,此番回京,他必然会被重用,是以整个人很高兴,对云墨也是相当的客气,他知道自己的功劳,全建立在云墨的基础上。 “见过云王爷。” “客气了,请坐。”云墨招待丰立城坐下,立刻有下人奉了茶上来。 丰立城一边饮茶,一边四下打量,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不由得失望,抬首见云王爷有些心不在焉,微有些惊诧,云墨这种状况是很少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他才懒得管别的事,只想把凤公子带回京去,信中太后说凤公子仍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想重谢于他。 太后的恩人,他丰立城可得罪不起。 “云王爷,不知道凤公子现在何处?” 丰立城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 ,凤公子此番进京,只怕有不小的际遇,所以他以后要多仰仗他了,所以很是客气。 云墨眼瞳一暗,不动声色的开口:“不知道丰副帅要见凤官何事?” “是这样的,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给臣,让臣带凤公子回京,太后娘娘说,凤公子仍是她的救命恩人,定要重谢于他,你说这不是他的造化吗?” 云墨瞳仁冷然,幽深无波,太后什么样的人,他比一般人清楚,从当年到现在,每一步棋都下得很精心,她那样的人会对凤官重谢吗?只怕是别有用心。 “凤官已走了,恕本王无力。” “什么?”丰立城吃惊不小,陡的站起身,手中的茶水因为他急促的起身,泼了出来,溅了一身,不过她却不管这个,只关心那凤公子什么时候离开了云府。 “今儿一早,他就来向本王辞行,离开峰牙关回去了。” 丰立城一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急急的抱拳:“那本帅告退了,后会有期,云王爷。” 不过心里却浮起一句,只怕永远无期了,云王府和皇室之间的事,他是很清楚的,云墨能在边关拥有一席之地已属不错的,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京。 云墨看着丰立城离去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这太后和皇上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先后要调凤官回京,如果是杀她,断然不会如此急促,还先后派了两路人,云墨百思不得其解,指得做罢,想到女儿此刻已离开了峰牙关,心里沉重无比。 笑儿啊,一定要幸福,如若有一天,爹爹看到有一个良人,珍你惜你,爹爹此生无憾了。 轻风吹拂,柳絮飘飞,郊外古道旁,停着一辆简约的马车,有一人倚在马车边,蓝袍缓带,风轻撩起袍摆,飘逸万分,那墨发像天上的云彩,恬雅的五官,眉轻展,笑意挂在唇角,嘴里含着一根青草,一派悠哉的神情,说不出的雅致,竟是一个儒雅夺人眼目的公子。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送云笑出城的云祯,一身的优雅,慵懒随意的靠在马车边,一双深幽的眼瞳,盛满了碧水清波,随意的扫向不知名的地方,暗芒隐隐。 这时候,马道之外奔来一匹高头骏马,马上之人一看到他,陡的一拉缰绳,马嘶溜一声停了下来,扬起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之中,呛了一脸灰的云祯,依旧笑得雅气逼人,扬了扬手中的草根,和马上之人打招呼。 “木离,好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家主子呢?” 说完煞有其事的往后面望了一眼,然后扬了一下如霜裁过的眉。 木离高坐在马上,飞快的翻身下马,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只有一个云祯,家还有一个驾车的车夫,两个人正奇怪的望着他,再没有别人。 王爷派他暗中跟着那凤公子,他便守在云府后院,一路尾随过来,没想到竟然被云公子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失去了凤公子的消息。 “云公子,好巧。” 木离尴尬的笑了笑,脸上的那道疤痕,在如水的阳光里,微微有些狰狞,不过脸色却一闪而过的暗红,跟踪人家,却被逮了个正着,他还真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而且他是在不理解王爷,明明同意放了凤公子,却又暗下派自己跟踪他。 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了那凤公子,木离一脸的纠结。 云祯点头:“是啊,真巧,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一扔手里青郁的草根,洒脱的拭身上了马车,冷淡的声音响起来:“ 走吧,回城。” “是,公子。”马车夫应了一声,飞快驾车掉头,身后木离错愕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刚才云祯掀帘之时,他看了马车,确实空无一人,看来那凤官早就离去了,不由得叹息一声,翻身下马,凝视着越来越远的车影,还是回头追上王爷,禀明情况吧。 远去的马车上,云祯掀帘望向那一望无垠,碧绿的草丛,古树蓊郁,野花遍布。 笑儿保重,为何刚离别,便如此愁怅,仿佛一颗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了,想起她的巧笑嫣然,想起她的聪慧灿烂,想起她的诡计多端,这样一个集万千轻灵的女子,只怕谁都移不开视线。 马车渐行渐远,只到一辆精致的马车穿身而过,驾车的人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锦衣,在风中轻扬而过,眼神间一刹那的交会,已了然明白。 这驾车的人仍流星,他另驾一车,紧随其后,换了公子的马车,这样就可以避人耳目,躲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大道上人影全无,这时候,草丛中站起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云笑。也就是人人寻找的风管,身后是婉婉和惊云,三个人动作神速的走到马车边,跃身上了马车,那流星缰绳一拉,马车飞快的离开。 马车内,婉婉探过身子望向云笑:“主子,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愈小微睑眉靠在软榻的长毛垫子上,一动也不动,就在婉婉和惊 第7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1) 丁浩文虽然是前武林盟主,但因为和现任的盟主关系极好,是以江湖中的人仍然很尊重他,此时他一开言,早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大声的应和着。 “丁兄说什么话呢,我们和丁兄还客气什么,今晚乃丁兄的大喜,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厅内附和声一片,那丁浩文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管家圆滑的声音响起来:“武林盟主到。” 一声响,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上百号的人动作整齐利索,飞快的分站到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云笑顺着众人的视线,往门口望过去,只见一道欣长高挑的身影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手下,这男子修眉冷目,刀削斧刻的五官契合在脸上,莹莹光亮下,他的肌肤犹如滴水般的润滑,墨色的眸子浅漾的笑意,但那笑却未达到心底,只停留在表面,身上着一袭上好青衫,手中执着两个银光灼灼的圆球,一边把玩一边沉稳的朝两边点头,姿态优雅慵散,但所到之处,皆是恭恭敬敬的。 这个男人只怕不简单,云笑暗念,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一切。 男子一走进来,今晚的主人,丁浩文便迎了过去,一脸的恭敬的笑意。 “盟主大人,你可来了,这一屋子的人可都在等着您呢。” 丁浩文倒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把这个盟主大人一直领到上首最正中的位置。 大厅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到最上首的人悠然的坐了下来,那分列两边的哗啦一声,全部合涌到一起,立在正中,朝上方的人行礼。 “参见盟主。” 声音响亮穿透整个大厅,这瞬间,云笑心内震撼极大,原来这就是江湖,在他们的天地里,盟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小小的天地里,他的权利和杀伤力并不比宫中的皇帝差多少,相反的更肆意,因为他们没有什么牵制,有时候只凭一个道理便可置人于死地。 “大家不必拘谨,今日乃是丁盟主的大喜,都起来吧。” 这声音冷然清淡,好似二月的轻风,既没有过多的狠嗜,也没有任何的柔和。 “谢盟主大人。” 众人道了谢,便自由的分散开来,不似先前的吵嚷,似乎有了约束一般,三个一群,五个一党的走到一起去谈笑,而主人丁浩文自然陪着盟主大人说话。 今日的宴客中,有很多的女宾,提刀佩剑的江湖女子,生性豪迈泼辣 ,是以那热辣辣大胆的光芒,直射向上首的男子,只可惜那男子眼皮动也不动一下,好似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害的多少人失望,却又不死心的紧盯着他, 就盼望盟主大人开恩,能给予她们一个机会,不做盟主夫人,就是做小妾也是好的。 厅上的人都在说话,时不时的传来爽朗的笑声。 云笑在角落里静静的打量着那个男人,只见他时而轻撩滑落到胸前的墨发,时而随意的变化一下姿势,性感的唇角勾勒着笑意,可是那笑明眼的人,一看便知,是虚伪的客套,其实眸底已有些不耐,一只手依旧把玩着那银白的钢球,那球,云笑怀疑,恐怕不是单纯的玩耍,应该是属于暗器之类的。 那男子一边附和着主人丁浩文的说话声一边抬头朝云笑的角落扫过来,即便隔着这么多的人,他也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不是一般的女子的贪慕,而是研究,是谁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墨色瞳仁一闪而过的冷寒,云笑赶紧垂下头,假装望地望脚望左右,就是不瞄那个人,她初到贵地,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等到那眸光收回。 只听见耳边传来女子兴奋的声音。 “天啊,盟主大人望我了。” “哪里望你,是望我好不好,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盟主大人会望你?” 云笑错愕的望过去,只见两个长相秀丽的女子,正为了盟主望谁而争执不休,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 一侧的婉婉探过半个身子,小声的嘀咕:“主子,这盟主大人长得还真不错。” 云笑立刻玩味的开口:“要不要我把你送给他。” 婉婉立刻翻了白眼,无语的望别处,有时候她发现主子真的有点迟钝,不是有点,是很迟钝,她这话是为了她好不好,她一个小婢女,人家堂堂武林盟主怎么会看中自己。 正在大家说的热切,各怀心思,然后盟主大人快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丁府的管家奔了进来,笑眯眯的朝着自家的主子开口:“老爷,花轿到了。” 顿时间众人齐望向丁浩文,六十岁的人了,此时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那高兴劲儿,不比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差多少,一边和盟主大人打招呼,一边奔出厅外接他的小妾去了。 等到丁浩文一走,厅内很多人满脸不屑的神色,更有些人直接小声的嘀咕起来。 “丁夫人真的命苦,怎么会遇到这种男人呢,到老了竟然受这种罪。” “是啊,听说这位小妾怀孕了,所以丁浩文迫不及待的要迎她入府。” “想当年,丁夫人可是苏城的一朵花儿,而且为了帮助盟主管辖江湖中的事情,竟然练了一种阴柔的功夫,害的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便不能生育了,谁知道那个孩子后来夭折了,现在倒好,这丁盟主另娶,又有了孩子,和小妾郎情妾意起来,可是丁夫人却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众人无不扼腕痛惜,都是为那个神龙不见尾的丁夫人,今日从头到尾都没看到她。 府外隐有丝竹之音传来,缠缠绵绵。 云笑听着身侧的说话声,再想起府门外热闹的场面,不由得心情沉重,这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一生以夫为天,可是一旦天塌了,她可怎么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日拱桥上见到的那个老妇人,那般伤痛,那般绝望,想必也是遇到了人生的一大劫难,云笑正想得入神。 厅门外已传来,丁浩文欢天喜地地笑声,一路走了过来。 年过六十岁的丁浩文,再次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满脸的红光,春风得意。 今日他可是双喜临门,纳妾得子。 他手上握绵花一朵,牵着柔媚的小娇娘一路踏府穿门,迎进了大厅,厅内已有人笑嘻嘻的开了口。 “恭喜丁兄喜得佳人,再得贵子。” 屋内响起如雷似的笑声,虽然不屑,但谁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只恭维的奉上两句,那丁浩文不知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还是明知如此也不计较,毕竟今日是他喜得娇妻,又得贵子的日子,所以一一回首。 “客气客气了。” 丁府的管家趋步上前,小声的提醒:“老爷,吉时已到了,快拜堂吧。” 管家胆战心惊,生怕接下来的事出意外,夫人此时没动静,不代表稍后没动静,虽然老爷把夫人关在了屋子里,又给夫人下了药,承诺只要今日一过,便给她解毒,但是夫人一向为人刚烈,只怕拼死也会闹上一闹的,所以这丁府管家,只觉得眼皮跳动,心里不安。 可惜老爷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几十年的夫妻,难道不知道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吗? 丁浩文听了管家的话,立刻点头吩咐:“好,拜堂。” 立刻有主持婚礼的司仪走到了大厅正中,举起一支手,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的望着正中的那个司仪,身着灰衣的司仪,摸了一下胡须,眸 底有些不甘愿,这种事谁愿意做啊,可是丁盟主于他有恩,既然张口了,他断然不能推辞,但是做这种事,还真是良心不安啊,司仪不想多说什么,清了清嗓子,简单说了两句开场话,然后直奔主题。 “拜堂仪式开始。” 丁浩文满脸含笑,现在他也不计较这些,只想尽快把小妾迎进洞房。 “一拜天地。” 长长的声音响起,逶迤绵延。 “二拜高堂。” 丁浩文的高堂不在,但是那位置上坐着的是当今的武林盟主,那男人眼瞳中一闪而过的冷寒,眼看着丁浩文直直的拜下下去,而他一提袍摆换了姿势,假装不经意的让了开去。 “夫妻—”司仪念接下来的词,可是这时候,只听一道雷霆之喝响起,排山倒海的冷凌之气,然后一团黑影闪过,瞬间击灭了大厅之上两盏红灯笼,厅上一下子昏暗下来,只有四角吊着的烛火不停的闪烁着。 厅内一阵唏嘘,有人叫了起来:“丁夫人出来了。” 竟然是丁浩文的原配夫人,方才一出手便可知她厉害的手段,那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重新回到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把上好的古琴,一身的黑衣,头上却系上白色的缟素,长长的拖迤到地上,寒凌凌的立在门前,如地狱修罗,如鬼域夜叉,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而来,怒目而视,那黑色瞳仁,隐有暗红色的液体,竟是一行血泪。 厅中鸦雀无声,人人惊惧,齐齐的望着那身着黑衣,披肩缟素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声声凌寒,字字如冰。 “丁浩文,我再此恭祝你二人奔赴黄泉,同生共死,祝你们死后缠绵恩爱,百世不离。 那缟素老妇人,泪流满面,满面血红,狰狞而可怕。 堂上丁浩文气急败坏,脸色阴骜,一声责难平地而起:“白如霜,你不要命了。” 昔日恩爱夫妻,今日刀剑相博,众人只觉得爱如冷水,凉薄炎情。 大厅,没人说话,有人望着丁浩文,不知道他如何处理此事,有人望向那老妇人,昔日苏城的一朵娇花,竟然得到如此下场,人鬼皆惧,只因她嫁错了良人,选错了路,可谁知,世上男儿皆薄幸,只不过别人没有这丁夫人的决绝。 沉寂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娇呼,竟是今日的罪魁祸首,苏城的名妓,丁浩文的小妾。 只见她一掀红霞,露出娇媚柔情的脸容,果真是个千娇百媚 令人惹爱的女人,只可惜那眼中没有该有的慈善,只有一抹恶毒,偏还故作柔弱不堪,手捂心口的姿态,无力的开口。 “浩文,我怕。” 堂上众人有一半想吐,眼神鄙视加不屑,还加上恨不得扇她两巴掌,你怕啥,你怕你还抢人家的丈夫,你怕你还要八抬大轿迎进门,你怕你还敢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故作娇柔,引起人家夫妻争斗。 你她妈的就不是人,难怪人家说世上婊子最无情,却原来是真的。 众人蜚语,一通乱骂,不过谁也没有出声,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且这里有盟主大人在,也轮不到他们开口。 那丁浩文一听小妾恐慌的话,早紧张的拍她的手,柔声哄劝着。 “别怕,有我呢。” 他这一声,分明是在丁夫人的伤口上撒盐,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众人只见她身形陡的一提,手中的古琴一扬,掷了过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凌厉,堂上众人唬的纷纷倒退,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那丁浩文一抬首,和刚才的面容傲然天上地下的差别,掌风一凝,扬手便是强大的内力击打出去,直射向那把古琴,可怜一把旷世古琴,眨眼便击得碎如飞屑,纷纷扬扬如一场细密的春雨,延绵中渗透冷彻骨的寒意。 这把古琴仍是当日丁浩文为爱妻所觅,今日竟毁于一旦。 看来夫妻二人当真决裂如冰山断裂,江水枯竭,永无缓和的可能了。 那一侧刚迎进门的小妾,竟然爱意不断。 “浩文,小心点,别忘了还有孩子呢。” 丁浩文回以一笑,当真缠绵恩爱,却置另外一人于冰天雪地中,回眸已是冷酷无情狠戾。 “白如霜,你太不知足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这么多年我守着你一个人早就厌倦了,难道就不能娶一妾吗?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哼唱的,是你不正常,你个疯婆子。” 白如霜仰天大笑一声,眼中再也流不出半点泪水,那张苍老的面容上,只剩下死水,眼瞳更是冰寒极致。 “丁浩文,你竟然有脸和我说这话,当日让我习阴功,你是如何说的,一生只有我一个妻,这不是我逼你说的吧,男人重在承诺,如若当日你没有这样的承诺,我会习那不再能生养的阴功吗?时至今日你不但纳妾生子,竟然还给我下毒,好,很好,就让这天下人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东西。” 白如霜一番话出口,丁浩文的脸色骤变, 厅内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谁也没想到这丁浩文为了一个妓院里的女人,竟然下了狠手对待发妻,这男人当真狼心狗肺,枉为男人。 丁浩文被揭穿了底,不但脸色阴骜,杀机陡起,飞身而上,击向白如霜,那白如霜即会坐以待毙,;两个人从大厅之中杀到外面空旷的园子,众人纷纷往外涌去看热闹,不知道丁浩文和夫人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 那小妾也奔了出去,一路上有那不小心的人故意撞了她一下,或者推她一下,她怒目而视,扫了一圈,竟无人理她,大家早一哄而散。 走在最后面的是云笑喝婉婉还有流星几人。 婉婉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那丁夫人不是今日弹琴的老妇人吗?” 云笑点首,接受到身后一束探究的视线,回头遥望,只见那武林盟主动也不动,眸光中是一闪而过的异动,身侧有人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他微点了下头,自然的看向别处。 屋外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云笑站在廊下望去,只见那老妇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滑,一只手紧捂住一条手臂,鲜血一滴滴的滴下来,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不堪重负。 原来丁浩文不但武功高,暗器使得也好,刚才出其不意的扔出一枚银钉,中了老妇人的手臂,击得她踉跄几步后退站定,紧望着丁浩文,仰头朗声而笑。 “丁浩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从此之后恩断义绝,如若我有一口气在,必报今日之仇。 她一说完,拭身而走,人群中发出一片唏嘘之声,只见那小妾冲到丁浩文的身边叫了起来。 “浩文,快杀了她,要不然她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 丁浩文忙安抚怀中小佳人:“没事,我会保护你们母子二人的。” 说完,不动声色的瞟了身侧一眼,那管家像得到什么启示似的,悄然而去。 云笑看着这一切,扫视了身侧的流星一眼,悄声而语:“走,我们去看看。” “是,主子。”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顺着长廊往丁府的一角退去,而园子里丁浩文已揩着小妾,抱歉的对着前来观礼的众人致以歉意。 丁府虽然大,但是要出去很容易,云笑和流星惊云几个人很快翻出高墙,一路往前奔去,不知道中毒的丁夫人怎么样了? 月冷如水,清冷的月光泻了一地。 几个人搜索 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丁夫人的身影,最后以为那丁夫人逃走了,正想离开,不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凌寒的冷喝。 云笑一挥手,命令流星过去。她们紧随其后而去,只见高墙之下,一圈身着黑衣的人团团围住一人,想必正是那丁夫人,而这些黑衣人一定丁府养的打手,竟然能够对当家的主母做出这种事,可见这些奴才平日没少做坏事。 为首的黑衣人哪里理会丁夫人的怒骂,早一扬手中软刀,耀出一层银色的光芒。 流星一踢脚下的石子,石子挟风带雨,飞疾出去,啪的一声打在那软刀上,火花四射,那人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地,与冷夜之中透出诡异莫测。 那被困的丁夫人费力的睁开眼,只看得见刀光落地的迷影,人已陷入重重的黑暗中,昏迷前,唯有一个念头,我不想死,我想报仇,我要杀了丁浩文这个混蛋。 十几个围困这丁夫人的黑衣人,一看到有人阻挡了他们办事,早哗啦一声散了开来,以包抄的形式向云笑他们围过来。 云笑喝婉婉往后退一步,是以流星和惊云要想短时间内取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云笑退到墙边,一伸手拉过婉婉,两个人飞快的溜到丁夫人的身边,只见丁夫人的连胜罩上一层黑冰,显然是中毒所致,云笑飞快的查看丁夫人中了何毒,却发现那银钉其实是喂了毒,所以丁夫人的这条手臂算是废了,最重要的是眼下若是不废了这条手臂,只怕毒发身亡。 天边有暗云重重,星星稀薄,刀光剑影,火花不时的飞溅出来,人影交错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而她们今晚根本没带药箱出来,幸好她身上有银刀和一瓶解毒药丸,先救一时之急。 云笑念头一起,立刻从腿边的短靴中抽出锋利的短刀,命令婉婉撕掉了丁夫人的一只手袖。 只见一只手臂已黑了,从伤口处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云笑一插手,不想有一个黑衣人竟让偷袭她们两个女人,婉婉飞起一脚踢了过去,云笑手中的银刀已飞疾出去,银芒如冰,滑过那黑衣人脖颈,只见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在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其实若不是他的轻敌人,云笑根本不可能致他于死地,只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以为这两个人没什么能力,所以反被一刀毙命。 云笑收拾了黑衣人,回首,眼神一暗,手起刀落,骨头整齐切断的 声音,干脆利落,脸色平静无奇,只有瞳底有微微的心疼。 本来昏迷过去的人,此刻竟然痛打无以复加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竟看到自己齐肩而断的胳膊飞了出去,而那持刀的少年一脸的镇定,丁夫人一双黑瞳升腾炽热的狠戾,云笑并不会理会,轻盈的拿出随身而带的丹丸塞进去丁夫人的嘴里,沉声而语。 “银钉上有毒,你这条胳膊没了,至少还有命在。” 丁夫人一听,原来这少年是救自己的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云笑掉头命令身侧的脸色发青的婉婉:“来,把裙子撕下来,给她包扎伤口,要用力一点,要不然只怕没命了。” 抬首望过去,只见流星和惊云仍然和那些人缠斗在一起短时间只怕分不出胜负,云笑站起身一握手中的银刀,黑色的血散发着浓浓的腥臭之味,直往流星和惊云的身边走去。 婉婉大惊,飞快的一伸手拉住他:“公子,你要做什么?” “杀人。” 说实在的,她只救过人,没杀过人,所以有些紧张,但这些可恶的人如果不杀掉,他们几个根本走不了,而丁夫人必死无疑,虽然她和自己没关系,可是看到她所受的苦,她只想让她活着。 婉婉他、一听主子的话,早吓白了脸,主子不会武功,虽然会耍一把刀,而且舞得滴水不漏,可是她真的不会武功啊,这些人可都身手不凡,若是她受伤了怎么办? “公子,别去。” 婉婉早扑了过来,抱住云笑的腿,坚决阻止她的行动。 正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皎洁的月光被大片的黑影遮住了,众人抬头,竟是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动作迅速,来去如飞,一看便知这些人伸手极厉害。 那些人一出现,一扬手中的兵器,便飞身而上,竟然是对付那十几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的。 云笑错愕收回手中的银刀,淡然的笑。 看来也有人和她一扬,看不得丁浩文这老混蛋所做的事,所以帮助她们了,看到这些出现的人,云笑松了一口气,立刻蹲下身,和婉婉一起处理丁夫人的伤口,等到她们处理好了。 身边的打斗已结束了。 十几具尸体倒在一边,血气冲天,流星拭身奔过来,一伸手扶起丁夫人,关心的询问一侧的主子。 “没事吧。” “没事,走吧。” 云笑挥了挥手这时候,惊云已闪身去拉来了马车,几个人迅速的把丁夫人搬上了马车,带回客栈去。 等马晨渐行渐远,一株高大的树木上斜依着一个青衫男子,如炬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真有意思,竟然在这里看到她了,不知道他可知道? 云笑为了不惊动客栈的人,自己和婉婉从正门而进,却吩咐了流星和惊云揩着丁夫人从不远处的拱桥上,落到她们的房间外面的柳树上,再进屋。 房间内,灯火爆起,圆形的木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式东西,药炉,酒精,丹丸,还有银针和手术刀。 云笑先给丁夫人服用了止血的丹丸,然后打开她的断臂,仔细的处理伤口,以防发炎感染就麻烦了。 那森森白骨,浸染着血染,恐怖而狰狞,婉婉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早恶心得冲到一侧的窗边,大吐特吐了,就是流星和惊云这样的暗卫,也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冷,可是再看自个的主子,小巧的五官上只有认真,仔细和执着,丝毫没有所谓的害怕、恐慌,主子果然不一样。 不愧为名满天下的神医啊。 云笑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然后用银针刺穴,调节丁夫人暴戾的神经,她失血过多,不宜再生气愤恨,只会加重病情罢了,最后给她再服了止毒的丹丸,出了那根银钉有毒,丁夫人的体内也被人下了毒,今晚她可是拼足了一条命去的,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一切收拾妥当,云笑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沁凉的汗珠子,婉婉脸色惨白的走过来,见丁夫人神色安详了很多,伤处也包扎好了,心里才算落了地,可是光用想,还是忍不住喘气。 “你们两个在门外守着吧。” 云笑吩咐流星和惊云,等到两个人下去,自己走到一边去净手,整理身上的血衣,掉头吩咐一直木然立在床边的婉婉。 “把我的衣服找件给丁夫人换上吧,她身上那件衣服上全是血,太难闻了。” “是,主子。”婉婉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过去给丁夫人换衣服,云笑则自己翻了件衣服换上。 月光透过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洒了一地的光芒,那纱绢一样朦胧的色彩照在外面的河水上,隐约有小舟穿行,一左一右的两盏灯笼好似一对晶亮的眼睛,指引着船只前行。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婉婉翻腾丁夫人身子发出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忽然 第7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2) “不好,有人进来了,很显然是丁府的人,现在怎么办?还是带丁夫人离开苏城阿布,我们杀了丁家的十几个人,留下来只怕有麻烦。” “好,带丁夫人走吧。” 婉婉已收拾好了药箱,流星上前扶着丁夫人,惊云伸手拉着她们两个,现在只能从后窗而出。 几个人刚离开,房门就被撞开了,十几个人手执明晃晃大刀的丁府手下闯了进来,一看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掉头望向身后的店小二,恶言冷语。 “不是说两个客人吗?人呢?” “我不知道啊。”店小二莫名其妙的翻白眼,那为首的男人飞起一脚,踢翻了店小二,这时候已有手下四处搜索,忽然有人从打开的窗户,看到远方滑过拱桥的身影,不由得大叫起来:“快他们跑了,追。” 一言落,身形一展跃了出去,紧随其后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追了出去。 僻静的街道上,月光如影附随,细雨过后,青石板路,又滑又溜,稍不留意便会摔跤,婉婉已连摔了好几下,云笑掉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不放的丁府家奴,赶紧掉头吩咐扶着自己的流星:“你扶着婉婉吧,我没事。” 流星领命,一伸手扶了婉婉,又趋步上前扶了云笑,飞身往前面奔去。 惊云扶着丁夫人,一路狂奔,紧随着她们的身后,一路撇足了狂奔,无奈那丁府中的人个个身手不错,而流星和惊云手中都有人,轻功施展不开,是以眼看后面的身影越逼越近,而他们的马车还在客栈里。 不过天无绝路,就在她们以为躲不过的时候,大街上忽然疾驰而过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飞驰闪过来,眨眼停到她们的身边,一人高坐马车,冷漠的声音响起来:“快上来。” 流行指着婉婉和主子一闪跃上来,惊云也拉着丁夫人跃上了马车。 身后那一批恶奴依然不放松的一路狂奔,忽然从街道两边的高树上飞身而下十几人罩着脸的黑人,一挥手围攻上去,不时传来惨叫声。 婉婉忍不住呸呸了一声,还骂了一句。 “活该。” 云笑却蹙了眉,今晚的事太蹊跷,先是有人帮助她们久了丁夫人,本来以为是因为同情丁夫人,但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好像人家是有意帮她们的,可是究竟是谁呢,安的什么心啊?! 真的是同情丁夫人,还是别有用心。 云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到马车 呼啸着从街头飞过,不知道这马车要驶向何处,惊疑的抬首望向流星,流星低眉轻声。 “没事,好像是出城。” 出城?云笑脑眉一低,出城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苏城是江湖人的天下,那丁家在苏城可是眼线颇多,如若留下,麻烦更大,能够出去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究竟是何人帮了她们呢,帮丁夫人还是帮她们,按理应该是帮助丁夫人的人。 马车哒哒的奔得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城门口,当值的门卒一看有马车过来,早冷喝一声:“什么人?半夜三更的出城。” 那驾车的汉子一扬手中的令牌,那人立刻什么话都不说,一挥手身后十几个人飞快的打开了城门,吱呀一声,月色泻了一地。 马车飞奔而出,一口气奔出去约三十里地,方才停了下来。 那驾车的人一跃而下,几乎同一时间,云笑和流星惊云也跃了下来,三个人沉着的打量那帮了他们的人。 高挺的身姿,略有些瘦,一张过于平凡的脸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在他开合之间,那双眼睛分外的锐利,这人只怕功夫极厉害,他为何要帮她们呢。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帮助我们逃过此劫。” “在下是奉主子之命,送各位出城,各位走吧。” 原来这才是一个手下,只不过他背后的主子为何要帮助他们呢,云笑挑眉,抱拳。 “替我谢过你家主子,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伊玉轩,主子说了,公子不必困扰,有缘会再见面的。” 那人一说完,施展了轻快飞奔而去,眨眼溶在夜色之中,云笑有些茫然,这伊玉轩为何帮助她们,而且听手下的口气,分明是为了帮助她,可是她不认识此人啊。 正想的入神,身侧的惊云已发出一声惊呼。 “主子,这伊玉轩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伊玉轩,云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一个优秀的男人,而且她可以确定自己肯定不认识他,他却为何要帮助她呢,虽然有困惑,不过既然说以后会再见面,她也别多想了,到时候会知道的,眼下还是尽快离开苏城这一带才是真的。 “走吧。” 依旧和之前一样,流星和流云轮流驾马车,而她们两个女人在马车里照顾丁夫人。 丁夫人足足昏迷 了两天也没醒过来,云笑担心她就此行不过来,不是伤势问题,她的伤口已结疤了,也没有流血,但是她心里的沧桑,何人能救呢。 第三天,马车行驶到一座三面靠山的小镇子,几个人找了一家客栈,吃了些东西,并研究了一下,接下来该去哪里。 这南部活动的多是武侠人士,那丁夫人仍是前武林盟主的夫人,只怕别人很轻易的便认了出来,最后云笑决定回京。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上官曜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她胆敢大大方方的回京,这次回京,她不用凤官的名,谁又会知道呢,先在烟京城内找个地方,给丁夫人养伤,等好了伤再做打算。 主子命令一下,其他人也就附和的份了。 不过丁夫人总算醒了,婉婉一开口,那丁夫人的眼眶便罩上了恨意,嗜血般红艳,狰狞狞的开口。 “以后别叫我丁夫人,我痛恨这个姓,这是我永生的耻辱。” 云笑赶紧轻唤了一声,柔和如风。 “婆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这低柔的像风像雨一样细腻的话落到丁夫人,不,婆婆的耳朵里,她一下子哭了,身体上,心里上的创伤,在这一刻爆发,在这一刻爆发,她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云笑伸出手搂着她,心里很酸,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算是最悲哀的事,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自己却人老珠黄。 马车里很安静,只有婆婆的哭声,一侧的婉婉也陪着她落泪,马车无声无息的行驶着。 婆婆哭累了,便恢复了清冷,望了望自己断了的手臂,这只手臂幸好是左臂,她还有右手,相比于那些伤害,这断了一个手臂根本算不了什么,抬眉冷冷的望着云笑。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笑愣了一下,本来想说个假名字,但想到婆婆被人伤害,心底就不愿意再伤害到她,逐敛眉轻语。 “云笑。” “就这样也能闯荡江湖,难为你了。” 婆婆微睑上眼睛,似乎很累了,想想也是,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怎么可能不累呢,什么东西都没吃,幸好她一路之上都有喂她保命的丹丸,才会没事。 婆婆临睡的时候,慢腾腾的开口。 “我的东西送你了,里面有一对羊皮面具,别糟蹋了。” 这老人家一 说完,便翻身睡了,动作中扯痛了伤处,疼痛蹙眉,也不吭一声,可看出是个刚强的人,想到如此刚强的人刚才哭得像什么似的,云笑心情很沉重,一侧的婉婉动作神速的把先前给婆婆换衣服,看到的锦袋拿出来,递到主子的手里。 那绣飞凤展翅的锦袋中,装着一对羊皮面具,一张是男子的,一张是女子的,这两张羊皮面具,不但精美,而且透气性能好,细腻超薄,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甚至比人的皮肤还好,吹弹可破,滑若凝脂,婉婉一看,早爱不释手了,左摸摸右摸摸,十分不舍,云笑瞄了她一眼,说实在的,在烟京这么大的地方,她和婉婉是最醒目的目标,这两张羊皮面具,可算解了她们的麻烦。 云笑掉头望那睡着了的人,缓缓的开口。 “婆婆,谢谢你。” 说完,伸手递了一张给婉婉:“这个送给你吧,婉婉,以后在烟京行事,外面还是小心点,有了这张羊皮面具,好办多了。” 婉婉一看云笑送了一张给她,早开心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收好,两个人齐望向睡在床榻上的婆婆,睡梦中,她不自觉的流泪了,两个人的心都很沉重,一路往烟京城而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了有十日,才在傍晚的时分,驶进了烟京城,热闹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繁华。 驾车的流星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斗篷,惊云和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婆婆也随意的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不过一直闭着眼睛,经过这十日的调养,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心里的伤只怕永远也治不好了,所以她的脸色永远冷冷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对于受了这么重创伤的她,云笑和婉婉自然心疼,也不计较她的态度,依然叫得亲热。 “主子,现在去哪儿啊?” 惊云笑着问,眼下也不敢随便住店,若是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既不是麻烦,所以一时拿不动主意。 云笑抬眉思索了一下,住店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好买一处僻静的院子,可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现买院子,还真有困难,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婉婉,忽然开口。 “要不去我家吧,主子还从来没去过我家呢,我们那个地方别人很难发现的。” 云笑一听,有些迟疑:“婉婉,我不想给你家惹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总共就两三个人,我和弟弟,还有一个婆婆。” “那好吧。” 云笑点头,示意 婉婉靠近座驾前,指示流星如何驾车,自己则坐在一侧凝眉思索。 软榻上,婆婆微微眯起了眼睛,瞳底是了然,淡淡的开口:“你们不会是在这里惹了麻烦吧。” 云笑扬起浅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不过麻烦,确实是惹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一露馅只怕就有生命危险,不过她总不好告诉婆婆吧。 “是有点。” 这一次婆婆没有像往常一样爱理不理的,挑了下眉,定定的望着她,十分的不解。 “没想到你一点武功没有,竟然敢在江湖上闯荡,还真是胆大妄为啊。”婆婆感叹的同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想到那些,不由就想起了丁浩文那个混蛋,眼瞳陡的青郁郁的罩了一层雷霆狂怒,丁浩文,你和那个小妾别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那丁家有我一半的功劳,而现在竟然被别的女人霸占了,而你竟然敢撵我走,好,很好,我会回来了结此仇的。 “婆婆,我们不想过去的事了,对吗?” 云笑淡淡的开口,那周身充满嗜血的女人陡的回过神来,望着云笑关心的眼神,心里一热,从这双纯明的眸子可看出,这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一点武功都没有,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她就死不瞑目,现在有一口气在,她就一定会报仇,报了仇后,她就是死,也知足了。 “嗯。”婆婆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云笑又接着开口:“你看,我们有好几个人,以后我们都会关心你的,你别想过去的事,我想恶有恶报,早晚有一天他会自食苦果的。” 她想起了那个小妾阴狠毒辣的眼神,一看便知不是个寻常的角色,只怕那丁浩文要自吃苦果的。 婆婆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是她的福气遇到了这些孩子,但是她个性刚硬,做不来那些柔软的一套,如果自己的那个孩子还在,一定和他们一样,长得如此的出色,也如此的善良。 流星很快照着婉婉的指示,驾驶到一处僻静的街道,慢慢的停了下来。 婉婉一跃而下,显得有些激动,马车内的人都摇头,不过云笑知道她想念亲人了,笑着由她去。 云笑随后下车,然后扶着婆婆下车,惊云最后面下来。 婆婆除了一个膀子不方便,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便的,不过右手仍在,所以行动上并无大碍。 天黑了,月亮轻盈的爬上了半空,月白如 霜,眼前是一处算不上豪华,但很有年份的宅子,这宅子似乎很大,远远的望进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头,云笑有些诧异,初见婉婉时,以为她们苏家是落魄潦倒没法过日子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样的宅子要值不少钱呢,而且周围都是些有年份的宅子。 月光下,婉婉用力的拍门,并对着里面劈里啪啦的一声吼。 “小狗子,你姐姐我回来了,想我没,快给姐姐踢两脚。” 身后一大片的人瞬间被雷倒忙,这叫什么招呼方式,这有够特别的。 不过这苏家的大门很快的打开了,随着一个瘦挺灵活的身影奔出来,那婉婉竟真的直直的踢过去一脚,直踢得少年鬼哭狼嚎,然后一脸错愕加痞痞的开口。 “姑娘,你叫错门了吧,不过没事,在下乐意奉陪。” 说完还做了个撩人的姿势,可是他这一摆,下面是接二连三的狠揍,顺带骂声不断。 “小狗子,你个该死的,连你姐都敢调戏,你不想活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姐弟俩当街打了起来,追得满地乱跑,那叫小狗子的少年抱头鼠窜,这时候终于知道自己调戏错了对象,竟然真是他们苏家那个母夜叉的姐姐了,这女人没事变这么漂亮干什么,能怪他调戏吗? 第80章 习武 (1) 清芒穿透街道两边的高大树木,斑驳的洒落在地上。 苏婉婉和她弟弟苏小狗当街大打出手,幸好这条街道偏僻,夜晚根本没人,所以众人好整以暇的靠在马车边笑看这热闹的画面。 想起苏婉婉之前的名字,云笑唇角的笑意更深。 这家人太有意思了,有苏乞儿的,也有叫苏小狗的,怎么就没个正经的名字,而且听者两家伙的名字,再到她们行事,一直让人以为她们该是穷困潦倒的人家,现在看来竟然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宅子若是卖出去,只怕够她们活一辈子了,有谁知这偷东西,竟然住着一座大院子。 苏婉婉和苏小狗好像打出了趣味,一边打一边骂,或许之前,她们经常这样。 月色下,只见苏婉婉就像个泼妇,看得流星和惊云咋舌。 原来可怜的不是他们两个,是这个苏小狗,幸好这姐姐走了,要不然还不知被荼毒成什么样子呢。 苏小狗最后终于受不了她姐的拳脚相加,举双手投降。 “好了,好了,自动投降,自动投降了。” 苏小狗那叫一个狠啊,这该死的女人每次都这么狠,枉费了自己想她念她这么久,一见面就给他来这么一套见面礼,他诅咒她以后嫁个厉害的相公,把她压得死死的。 苏小狗的求饶声,总算制止了苏婉婉接下来的暴力行动,这女人一身的英洒豪爽,拍拍手,摸了一下弟弟的头,和摸小狗差不多。 “乖,看来还是欠缺管教啊。” 苏小狗敢怒不敢言,猛蹬姐姐,在她发怒之前,飞快的一指马车边的几个人。 “姐,他们是谁啊?” 苏婉婉这时候总算想起正事来了,当下脸一黑,立马收敛起穷凶恶极的神情,走到云笑的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这是我弟弟,苏小狗。” 苏小狗走了过来,扫视了几个人一眼,看到姐姐说话的对象,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看姐姐如此恭敬小心的样子,立马把云笑视为英雄,双眼凝泪,激动啊,这世上总算有个人能制住姐姐这个疯婆子了。 “苏小狗?” 云笑眯了一下眼,实在有点叫不出口,对面的苏小狗立马挺胸立背,气宇轩昂,义正言辞的开口。 “公子,我不叫苏小狗,我叫苏陌尘,是姐姐给我起的小名,说这样好养。 苏陌尘,一脸的纠结,为啥他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人生的一大痛苦,而且她不准自己叫苏陌尘,只准叫苏小狗,说这样的孩子好养,如果不按照她所说的,见一次打一次。 果然,苏陌尘一开口,那苏婉婉便便了脸,抬首一个后脑勺便扔了出去,大义凛然的开口。 ”什么叫苏陌尘,苏小狗。“云笑笑了一下,抬首打量苏陌尘,说实在的,这苏陌尘长得眉清目秀,长大了肯定是一表人才,而且眼神灵动,一看就是个活络的主子,和他的名字倒也贴切,不过叫苏小狗,就太难听了。 云笑扫了一眼婉婉,抿唇笑了一下。 “婉婉,就叫苏陌尘吧,这名字高雅,而且和陌尘很配,你别为难他了。” 婉婉一听主子如此说,迟疑了一下,最后总算点了头:“好吧,苏陌尘,既然主子说好了,你就用着吧,不过如果你胆敢做不好的事被我知道了,你一辈子就叫苏小狗。” “是,姐。”苏陌尘一听早乐得笑开了花,妈呀,今儿晚上这出现的人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他争执了这么多年的名字,终于改成苏陌尘了,不再是小狗小狗了,现在他一看见狗就打。 一行人正在府门外说着话,忽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道苍老但刚劲的声音。 “怎么这么会子还不进来。” “是婆婆。”苏陌尘早闪身奔了过去,飞快的搀扶了一个老妇人过来。 “婆婆,我们家有客人了,你看好几位呢?” 婉婉回身望向那拄着拐棍,虽老态龙钟,但仍然精神抖擞的婆婆,眼光早就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婆婆。” 和刚才对待苏小狗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婆婆点了一下头,眼里同样有雾气,但是老人家比较沉稳,又有客人在场,早走到云笑他们的面前,客气的开口。 “让大家见笑了,这两个家伙从小就顽劣,”说完回身命令婉婉:“还不把客人迎进去。” 云笑抱拳,笑意横染:“打扰婆婆了。” 这一家人这的很有意思,就是再不好的心情被这么一闹,也安定了下来,就是身侧的白婆婆,眼神也浮起了一些兴味,看来他们来苏府是对了,让两个老人家没事多说说话,说不定对白婆婆的心情有帮助。 婉婉已在一边笑着开口了:“走吧,我们进去吧,虽然有宅子,可里面什么都没有,很简洁的,一切事情都 要自己打理。” 那惊云和苏陌尘竟然一看便投了眼,此时两个人走到最后面,勾肩搭背,俨然成了好兄弟。 惊云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看苏陌尘被欺,早心里忿忿的替苏陌尘报不平,拍着这家伙的肩,小声的说:“兄度,以后我罩着你,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看我回头帮你教训她。” 苏陌尘立刻感激涕零,那眼神甭提多崇拜了,这人英雄啊,敢斗他姐的人都是英雄啊。 “走。”两个人立马感情升温一级,那走在前面的流星掉头扫视了一下,无语。 一行人走进苏府,大门关起,一直往里走,婉婉说得没有错,苏府虽然院子很大,但因为没人打理,所以没有栽种花草,只有一些零落的青郁乔木,分散在院子里,还有一些碎石折叠起来,但长满了青苔,一眼望去,有几分苍凉,幽径两边,杂草丛生,那烟色的亭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凄凄冷冷。 婉婉一边走,一边讲。 “这座宅子已经很古老了,应该是上上代太爷留下来的,听说那时候太爷很威风,可以在皇宫来去自如,所以很有钱的,可是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 婉婉自嘲的笑了起来,走在她身后的婆婆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说过去的事干什么,把客人安置到沉香院吧,婆婆有些累了,明天再招呼客人吧。” “是,婆婆。”婉婉点头,知道婆婆的身姿不太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老人回身和云笑还有身侧的人打了招呼,便自顾去了,虽然先前看上去精神抖擞,但此刻的背影透着一抹儿佝偻,云笑挑眉,淡然的开口。 “婉婉,你婆婆是不是生病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总是说没病,可是我和弟弟感觉她是生病了,我们一直以来没钱请大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婉婉心疼的开口,云笑点头,淡淡的开口:“明儿个我帮她看一看吧。” “谢谢主子了。” 婉婉立马想起主子的医术,若是婆婆有病,主子一定可以医好她的,真是太好了,早激动的点头,调头吩咐身后的苏陌尘:“你到我的房里取些被褥过来,还有一些枕头,明儿个上街重新购一些,今儿个先将就一晚。” “是。”苏陌尘转身离去,惊云早勾着他的肩,笑嘻嘻的开口:“我帮你去那。” 两个人便闪身离 去了,婉婉把云笑和婆婆还有流星领到沉香院。 沉香院,大概是这宅子里最雅致的一处房舍了,垂门花进去,便是一条幽径,幽径两边堆砌着嶙峋的怪石,再走过去不远便看到靠园墙的地方有几十株翠竹,翠竹边栽种着几株芭蕉,相映成辉,在夜风里摇曳生响。 幽径尽头是一排红墙碧瓦的房舍,雕栏扶手已有斑驳,那石阶外,隐有青草,白露凝结在上面,竟然闪着栩光,好似晶莹的珍珠。 婉婉先领了人进花厅,然后点燃了蜡烛,许许昏黄的灯光照着花厅,厅内很空旷,只有桌椅,还有一些摆设的架子,只不过架子上一无所有,云笑扫视了一眼,确实寒碜,不过于她们已是不容易了,在最穷困的日子里也没舍得卖这个地方。 婉婉扫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云笑:“这是主厅,隔壁就是寝室,主子可以住在这里,婆婆住左手边一间的厢房里,流星和惊云住右手边的一间。” “行” 云笑点头,天已经晚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吧,抬首吩咐婉婉:“明儿个招两三个洒扫的人进来,这么大的园子空置了也不是事,另外添些东西,那院子里也是,不要最名贵的,但要看着舒服些的,你自个掌握着办。” “主子。” 婉婉怔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主子竟建议这个,一时拿不定主意,明儿个要请示婆婆,现在晚了,这一行还没吃饭呢,自己先去准备些膳食。,“我去准备晚饭,你们稍等会儿,” 云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忙,她陪着婆婆聊天,流星一侧闭目养神。 屋外面,婉婉正在吩咐苏陌尘和惊云。 “你们把这些分送到几个房间里,收拾好,我去准备晚饭。” 苏陌尘和惊云爽快的应了,各做各事。 夜冷如水,月色正浓,繁星密布,苍穹好似一道华丽的锦绸,闪闪发光。 婉婉很快忙了晚饭上来,两菜一汤,先将就了一晚,明儿个再说。 大伙儿也都累了,吃饭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院子里便有人说话声,云笑睡得正香,理也不理,婉婉在床榻边叫起来:“主子,白婆婆让所有人都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干脆一抬手把薄薄的锦袋盖住了脑袋,继续睡,难得的睡会觉,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云笑气狠狠的想着,可是睡得实在正是好梦酣甜的时候,所以不予理 会床边的人。 婉婉无奈的望着床,说实在的,她不知道白婆婆想干什么,当然不是她家的婆婆,而是那个她们救来的白婆婆,这是她吩咐她们叫的,以便区别她们家的婆婆。 白婆婆为什么让她们都起来,而且一夜之间,后院空旷的土地上竟然多了好多的梅花桩,显然是婆婆整出来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们都不知道呢? 婉婉左右为难的空挡,门口有脚步声传来,竟然正是白婆婆,一脸的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床边,一伸手提了主子的身子,吊在半空晃来晃去的,婉婉看得眼发直,婆婆虽然只有一个手,可是好厉害啊,竟然把一个大活人吊在半空,她的功夫好厉害啊。 云笑睡得正香,感觉自己的身子晃动的厉害,一双手还紧抱着被子,不自觉的低喃。 “地震了吗?地震了吗?”陡的一睁眼叫了起来:“快跑。” 婉婉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主子大部分时间很理智,但有时候会很小女人,像个小孩子。 等到她发现不是地震,而是被人吊在半空,还是自己就回来的婆婆,正一脸平淡的提着她,直到确定她醒了过来,才放开手,命令这:“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收拾了出来,否则直接出去。” 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也不理会身后的两个女人。 婉婉是一脸的惊叹,牛啊,连主子这么难缠的人都搞定了。 而云笑只是苦着脸,一头的雾水,然后问婉婉。 “今儿个怎么了?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了不成?” 婉婉摇头:“不知道,刚刚她把所有人全集中到了院子里。” “所有人?”云笑正想着那所有人包括哪些,婉婉已飞快的开口:“我,流星,惊云,连苏陌尘都被叫过来了,全在外面候着呢,就等着主子了。” 一想到她刚才一炷香的话,云笑立刻动作神速的跳下床,婆婆的功夫太厉害了,她若是出手,自己根本没办法对付,所以还是乖乖听话才是真的,不要质疑她的话,还有她想看看婆婆究竟想搞什么。 婉婉早打来了洗漱水,侍候着她更衣洗脸,然后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 屋外石阶上,果然立着流星惊云,还有苏陌尘,三个人正不明所以的望着婆婆,直到云笑和婉婉出现,婆婆冷沉着脸喝道:“都站好。” 几个人立刻乖乖的站到一边。 这时候,婆婆 的脸色缓和了二分,淡淡的开口。 “我这一条命算是你们救的,受人点滴恩惠,当涌泉相报,江湖人讲究的是这个,所以我既受了恩惠,必要还于你们。” 云笑和婉婉一听,原来是这回事啊,赶紧开口:“婆婆,不必了。” 她都送她们一对珍贵的羊皮面具了,那面具就算千金也难买到,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我说话不准随便开口。” 婆婆脸色暗了几分,云笑喝婉婉赶紧住口,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惹到她不开心,难得的今儿个早上提出兴趣来,做点什么,所以还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吧,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是。” 婆婆见云笑喝婉婉乖乖站好,才接着往下说。 “但是老婆子我没有钱财什么的报答给各位,唯有一身的本领,教与你们。 婆婆一开口,云笑错愕,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搞了半天老人家是想教他们武功啊,流星和惊云身手本来极好,忙摇了摇头,沉声:“婆婆,不要了。” 婆婆脸色一沉,不高兴的开口:“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本事高强,瞧不起我老婆子。” 云笑一听,知道婆婆不高兴了,赶紧叱咤一声:“住口,听婆婆说话。” 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那老婆子阴沉着脸接着往下说。 “不过,我不会把全身的武学教给一个人,但是你们可以选择学一样,这样我的武功才是物尽所用了,就算报了大家的恩。” 她说到最后,云笑心底一沉,知道婆婆从来没有放弃报仇,她一定想重回丁府,杀了丁浩文和那个青楼妓子,这次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才会想把一身的武学传人,另外想报了她们的恩,无牵无挂的走人。 想到她的用心,云笑的眼瞳忍不住微湿,染了一层雾气,婆婆真的太苦了,再场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唯有苏陌尘有些茫然,但看到大家如此沉重,也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婆婆看气氛有些冷硬,早缓和的继续开口:“其实虽然老婆子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所学之武还有几样拿得出手。” “婆婆你说。” 几个人同时开口恭敬而尊重。 “一,易容术,这种易容术是一种功夫,不是面具,而是借用于武功,甚至于外界的技巧,可以易容成各式各样的人。二穿云十六步,这是一种轻功,不说踏雪无痕 ,但也相差无几了,三碧云剑,此种剑法一定要潜心学习,不说平步天下,但护自己一个周全,应该不成问题,四,音杀,这是琴法,这种琴很容易迷幻人心心,不过最好少用。 婆婆说完,便停下来望着大家。 几个人都很震撼,没想到婆婆竟然会这么多的东西,云笑喝婉婉不禁想到被她下药的一晚,如若不是丁浩文防不胜防的下了药,只怕未必打得过她,也就没有了今日她们的这一番际遇了。 流星喝惊云考虑了一番,最先出声,对于武功他们没多大的兴趣,但是对易容术相当的感兴趣,因为近来他们的活动很不方便,那上官王爷已见过他们,他们若冒然在京城活动,必然引起他的注意,给为主子带来麻烦,所以学了这易容术,就好办多了。 “婆婆,我们学易容术吧。”流星和惊云同时开口。 苏陌尘双瞳晶亮,兴奋莫名的紧盯着婆婆,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得了这么个机会,不被人欺负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紧随着流星他们身后叫了起来。 “婆婆,我要学碧云剑法。” 一侧婉婉也兴奋的笑了起来,她不想学啥武功,最想学那琴,想起前一次,主子说想听琴,可是她和主子都不会弹,现在可是个好机会,以后自己学了,可以弹琴给主子听。 “婆婆,我学琴吧。” 婆婆没说话,而是望向一直不说话的云笑,云笑很认真的想而来一圈,最后认为自己美东西可想,为什么呢,因为一般练武都是从小时候的,她这么大个人了,骨骼都坚硬了,要习武只怕要付出很长的时间,一定会累死的,直觉上她连连的摇头。 “婆婆,没我学的。” 她话落,几道眸光刷刷的紧盯着她,其中最恨铁不成钢的就是婆婆了,一脸的不容拒绝,大踏步的走到云笑的面前。 “难道总指望别人保护你,至少要自保,这样吧,你就学穿云十六步,这是一门轻功,至少逃起命来容易一些。” 这叫什么话,云笑嘀咕,什么叫逃起来容易一些,她没有那么狼狈好不好,不过婆婆的话有些道理,那就学个轻功吧。 “好,那就学个轻功吧。” “另外和婉婉一起学琴吧。” “啊。”云笑叫了起来,别的人都学一样,她学两样,不是更累死,既然婉婉学了琴,以后有人弹琴就是了。 “不是每人学一样吗?为什么我 要学两样。” “因为我欠你的最多,所以你就要学两样。” 婆婆自以为是的开口,众人了然,是啊,如果不是主子,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去救婆婆,所以婆婆的说法没有错。 不过她接下来又说了一句:“你和婉婉的手一样,纤细灵活,适合弹琴的手。” 如果不是她适合弹琴,她是不会让她学的,琴并不是想学就学的,要有天赋,还要有一双弹琴的手,有人生来与琴有缘,有人就是努力了十年,都不如那些有缘的人,一年的功力,她看出这两个人适合学音杀。 弹琴的手吗?云笑和婉婉两个人同时伸出自己的手,仔细的看,纤细如葱管,指尖细细,看倒的挺好看的,至于适合弹琴,她们看不出来。 这时候婆婆很严肃的开了口:“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去吃饭,从明日寅时开始练习。” “寅时。” 几个人同时叫了出来,尤其是云笑,那叫一个不甘愿,她自从穿到古代来,一直待在皇宫里,好吃好睡的,都习惯了,什么时候这么早起来过啊,苦着一张脸。 第二个就是苏陌尘了,自从姐姐留了银子,他连偷都没去,最近可是清闲得冒油,每天睡到太阳正中,现在竟然寅时起来,感觉能要人命。 抬首婆婆早走了,只留下她们几个人,云笑一定神,下了决心,既然婆婆很认真的想教她们,她们就好好的学吧。 “好了,都认真的学吧,别枉费了婆婆的心,还有要学就要学到最好,如若每个人学的不好,现在就不学。” “是。”几个人同时应,脸色凝重,同时在心中下了决心。 苏府的第一天开始了。 婉婉亲自招了三四个粗使的婆子,两个家丁,两个婆子负责厨房的杂事,因为这么多人吃饭,总不能一个人忙碌着,另两个婆子清理院子,那两个家丁负责一些盆景,不求豪华名贵,只求让府内青郁一些。 云笑和婉婉布置所住的沉香院,流星和惊云在院子里除杂草,那苏陌尘负责采购一些事物,因为接下来,众人都要全心全意的习武功,所以把该准备好了。 到晚上的时候,众人累得像头牛,吃饭饭香,喝水水甜。 吃饱喝足后,坐在廊下聊天,一堆的年轻人,说起话来无拘无束,就是流星和惊云在主子面前也是自由自在的,这是他们从没想过的日子,更觉得温馨。 月色清亮,桃花纷纷扬扬的飘了过来。 隔壁的院子里栽种着几株的桃树,此时花期将逝,最后的一抹芳香,残留在空气中。 众人只觉得心旷神怡,望天,天美,望地,地阔,真的开心的日子,不过几个人没聊多长时间,便听到世界上响起一道冷语。 “别忘了明儿个寅时的事。” 这话一落,几个人立马四分五裂,现在不睡还待何时,这寅时便起来了,现在再聊天还爬得起来吗?既然说好了要认真的学习,那么就不能松怠。 眨眼庭空无一人,只留下残红落影。 廊上一人微笑氤人,难得的放松了心情,这些孩子真的让人想不喜欢都难,他们真的很可爱,和他们待在一起,那些伤痛少了很多。尤其是云笑,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如果有缘,她会一直在她们身边的,只是生死未卜啊。 仰头望天,天上月圆如镜,光华逼人。 世事无绝对,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她又如何遇到这些可爱的家伙呢,所以失去的也许痛,但幸好她活着,转身坚定的走向屋子。 寅时,几个人准时起来,当然也有赖床,再次被提了起来的,那个人就是云笑,云大小姐,死死的抱着被子,再一次的被吊了半空,再一次的大叫着地震,然后带菜色的起床了。 穿云十六步,最初,就是从一个个梅花桩上穿行,婆婆示范了一遍步法,那步法好看优雅,不过开起来的时候眼花缭乱,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云笑苦着脸爬上了梅花桩,那桩半人高,一米远,而她颤抖抖一步跨出去,在树桩上摇晃了半天方站定,然后在夜色之中撩着衣袍,摆出一副我不出地狱何人入地狱的驾驶,立马半空扫来一根柳枝,拍打了她的腿,吃疼的赶紧攀到了下一根树桩上,就这样开始了艰辛的练习。 而流星和惊云因为武功不凡,所以教起易容术容易得多,只要婆婆示范了一遍,最初的便入门了,然后婆婆便让他们去练习。 自己又来教苏陌尘的碧云剑,因为没有剑,所以便用柳枝替代,示范一遍,最后示意他练习,最倒霉的就是婉婉了,因为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一件事,没有琴,没琴练什么啊,所以婆婆先教她入门之法。 夜冷清而温馨,众人在月下练习,身影溶在深光之中。 这样的日子既艰苦又温馨,而且在教她们的过程中,众人发现婆婆的精神好多了,这让 第80章 习武 (2) 那笑脸婆子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来,这一笑便显出原形来,竟然是易容的惊云,那么另外一个人定是流星了。 ,没想到他们的易容术练得如此好,不过婆婆却不满意,径直走过去,盯着他们两个,上下打量,挑衅的开口。 “看,一个表情过于冷了,一个表情过于嬉皮了,还有身材过于直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破绽。” 流星和惊云一听,赶紧垂首听训。 其实云笑和婉婉等人是相当的佩服了,这短短的时间,这易容术学得不错啊,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要好得多,当然这是因为两个本身就有功夫的原因。 不过婆婆显然不满意,因为对于身手不凡的他们,这等的功夫说明他们没有专心去学,所以脸色有些寒,流星和惊云谁也不敢说话。 “好了,都散了吧。” 婆婆说完便走了,等到她一走,苏陌尘但像条猴子似的的窜儿过去,一伸手搂着惊云,赞叹不已。 “妈呀,真行啊,瞧这样和那厨房的婆子一般无二啊。” 惊云一听他的话,先前被打击到的信息,立刻恢复了不少,眉飞色舞,又露出和一个婆子不相似的神情了,云笑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丢下一句。 “真丑。”然后领着婉婉走了。 这下算是彻底打击到惊云的信心了,紧盯着主子的背影,那叫一个欲哭欲泣,看得苏陌尘那叫一个心酸,搂着兄弟兄弟的叫着,安抚他的心灵,临了这家伙满脸不解的问。 “主子是说我扮相丑,还是说我易容术丑。” 敢情他大爷在矫情,苏陌尘自觉上当,脸孔一暗,飞起一脚踢过去,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去死。” 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安慰他呢,结果他老人家只是给主子矫情一下,苏陌尘气氛的发恨,从此之后和这小子绝交,当然他没说,他已经偷偷在心里绝交多少次。 后院,郁葱的枝叶被风吹落下来,飘飘扬扬,煞是好看。 流星面无表情,大踏步的离去,经过惊云面前的时候,也扔了一句。 “恶心。” 结果这位惊云公子成了人见人弃,花见花厌的主子,害得他一早上在后院反省,他有这么讨人厌吗?有这么不顺眼吗?不就是易容术学得好一点,受到婆婆关注多一点,他们这些人啊,纯属嫉妒,对,是嫉 妒,想通了这一层,惊云大公子欢天喜地,眉开眼笑,去吃饭了。 吃晚饭后,各人回房休息一会儿。 云笑在窗下的软榻上看书,轻风除来,那白色点缀着暗花的珠纱,飘飘逸逸的掠过,凉爽的恬然。 婉婉在廊外弹琴,那琴是特地从乐器行买回来的,还算不错,但比起那些上古的奇琴,要差不多,不过她初入门,就算有上好的古琴,也没有用,但是这丫头练习得倒是认真,不似她很懒,偶尔才会弹弹。 一切都很温馨,但是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宁静。 苏陌尘的身影打断了这宁静,他急急的从窗下奔过,直跑到婉婉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姐姐,不好了,婆婆她?” 云笑一惊,扔下书,人已站了起来,屋外咚的一声响,竟然断两人一根弦,婉婉闪身跳了起来,直奔屋内。 “主子?” 连日来的习武,她把婆婆的病给忘了,此刻一听陌尘的话,脸色早白了,他们两个从小无父无母,是婆婆给带大的,婆婆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若是她?婉婉和苏陌尘不敢想。 “把药箱拿着吧。” 云笑沉着的命令,一侧的苏陌尘早提起了室内的药箱,紧跟着她们的身后往外走去。 苏婆婆住的地方离沉香院很远,三个人脚步迅速,还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由此可见苏府确实很大,曲廊楼柱,碧亭画宛,虽然多数都陈旧了,但仍然存在着。 等到她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站了好几个人,教她们功夫的白婆婆,还有流星和惊云,没想到他们倒是先到了,几个人围在床榻前,这床也有些老旧了,朱红色的油漆斑驳了,白一块红一块的,显得十分萧条。 云笑曾让婉婉给婆婆换一张床,无奈婆婆执意不肯,她说,这床跟着她几十年,就像亲人一样,她是准备了在这张床上老去的。 此刻她果然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一点血色都无,不过神色却很安定,柔和的眸光扫视了一屋子的人,她没想到的时候,有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和自己想想的孤孤单单一点都不同,而婉婉和陌尘也都有自己际遇,她是真的放心了,这么多年撑着,就为了等待这一刻。 云笑一到,床前的人让了开来,婉婉和苏陌尘的眼泪早留下来,啜泣起来,哽咽着开口。 “婆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云笑已神速的执了苏婆婆的手,号起脉来,慢慢的脸色有些难看,再翻看了她的眼,然后检查了她的舌头,最后摇了摇头,轻轻的退出身来。 婉婉和苏陌尘一看她的表情,疯了似的扑上去,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流泪,一直站在外围的云笑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其实婆婆身上的病已经很重了,这病若是搁在一般人的身上,只怕早就不行了,而她硬是凭着自己的一口气坚持到今天,可见她的心性有多刚毅,还记得她们出来的那天晚上,她站在月光之中,精神抖擞,好似天地的主宰,而现在因为看到婉婉和陌尘都有了好的归宿,所以那口气撑不下去了,终于垮了。 苏婆婆喘着气,伸出手揉了揉婉婉和陌尘的头,慢慢的开口。 “婉婉,陌尘,不要伤心,婆婆本以为凄凄凉凉的死,还死不瞑目,但现在你们都有了好的人生,婆婆也放心了,以后好好生活吧,婆婆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婉婉和苏陌尘听到婆婆的话,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苏婆婆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笑儿,笑儿。” 他们几个人都知道云笑是个女孩子,所以婆婆一直当她是自个的孩子一般,所以才会叫他笑儿。 云笑赶紧走过去,伸出手握住婆婆的手。 “笑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婉婉有你疼护着,我死不瞑目了,笑儿,帮我照顾她们,好吗?这里也是笑儿的家,以后你们就相亲相爱的住在这里吧。” 婆婆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泪珠,慢慢的滚落了下来,然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落到白婆婆的身上,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她。 “她们也是你的孩子,忘记那些仇恨吧。” 没想到苏婆婆的眼睛如此亮,竟然一眼便看出白婆婆心中的仇恨。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再也没有力气了,这一生用光了她的精力,本以为临死的时候,是死不瞑目的,但现在竟然无比的欣慰,因为她的婉婉和小陌尘长大了,有了他们可以依赖的人,这是最值得欣慰的事。 一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缓缓闭上,脸上挂着笑意,好像睡着了一般。 婉婉和陌尘像疯了似的尖叫着扑上去,用力摇晃着婆婆的身子,想到那些流逝的岁月,那些婆婆照顾她们的日子,婆婆说。 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不管我们再穷,也不能卖这个地方,因为有这里,不管乞 儿和小狗儿走得多远,婆婆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回家。 所以即便她们再穷,也没动过卖宅子的念头,可要是知道婆婆生病了,她们就是卖宅子也会为她医治的,因为有她才有家啊。 屋内一片哭泣。 云笑走过去,伸出手搂过婉婉和陌尘,慢慢的开口:“别伤心了,婆婆走得很安心,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们两个,但是现在她放心了,其实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如若不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只怕早就不行了,她撑得一定很累很累,所以现在让她安心的去吧。” 苏婆婆死了。 云笑和婉婉一起把婆婆葬了,苏家也没什么亲戚,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婆婆的坟上磕了头,想到她的一生,到最后总算死得瞑目了,也算是一个安慰。 府里,少了婉婉和陌尘的笑声,真的很冷清,她们姐弟俩个一直待在婆婆的房里,谁叫了也不出来。 云笑也由着她们,而她依旧每个寅时起来练功,忽然肩上好像多了一副担子,那是苏婆婆留给她的,既然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婉婉和陌尘,那么她就要做到,至少要能力强一些,这样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她不能指望别人的保护。 所以现在的她是自觉的起床习穿云十六步的轻功,没事就练琴,一丝一毫的不躲懒。 教她习功的白婆婆,眼神越来越亮,满脸的欣慰。 七天后,婉婉和陌尘从苏婆婆的房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是人已镇定了下来。 婆婆临死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那么她们一定不能让她不安心,所以从此后要习好武功,不让任何人欺负到她们的头上。 云笑看着她们,心里很酸,伸出手拍拍她们的肩。 “别伤心了,你们还有我们。” 是啊,庆幸她们两个还有他们,要不然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度过去,而且婆婆临死的时候有这么多人陪着,她们是真的知足了,抬起脸,婉婉和陌尘已是很淡定了。 “嗯。” 几个人在苏府待了下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那功夫直飞猛进,虽不是出神入化,但每个人把婆婆所教的东西,学得七七八八的十分不错了,婆婆也很满意了,而且她一个手已把以前的套路温习得差不多了,即使威力不如从前,但足够对付丁浩文那个混蛋了,从婆婆的口中,她们知道,丁浩文那个男人,很多方面都是因为婆婆的暗中相助 ,才混得风声水响,成为人人敬重的武林盟主,谁会想到,他最后竟然来这么一手。 三个月后的一天午后。 “孩子们,你们的该学的也都会了,但练武不是一时两时的事情,要记住,以后千万别偷懒,假以时日,每个人都不会输给别人的。” “婆婆。”大家叫了起来,听她说话的意思,似乎想离开了,众人只觉得不舍,相处了这么久他们都有感情了,婆婆现在要走,院子里就更冷清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该散的时候就要散。” 婉婉和陌尘哭了,想起了才死去的婆婆,现在白婆婆也要走了,心里很难过,抬起泪眼。 “婆婆,你留下吧,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理那个男人了,相信他会有恶报的。” “我不去,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的,所以我们的事要做个了结。” 婆婆站起了身,很坚定,她掉头望向一侧不说话的云笑,伸出手握着她的肩,坚定的开口。 “笑儿,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很善良,老天会善待你的,你照顾好自己,别忘了,身后还有她们要你照顾。” “婆婆,我知道,我们等你回来。” 云笑镇定的开口,抬首扫了对面的惊云一眼,沉声命令:“惊云,你陪婆婆去一趟苏城,切记不要让婆婆受伤了。” “是,主子。” 惊云领命,婆婆不赞同,但云笑一旦决定做的事情,根本无人能改变,别看她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可爱甜美样。只有跟随她的几个人才知道,若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谁可以改变。 婆婆只得作罢,最后惊云陪着婆婆回苏城去,大家也放心多了,临走云笑还塞给了她很多的药丸,什么毒药啊,解药啊,应有尽有,瓶瓶罐罐的带了一大堆,到最后婆婆竟心生了念想,只要一报了仇,便回来和孩子们在一起。 婆婆走了以后,他们几个人继续练武,该做啥做啥。 这练武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是长久的积累,而现在她们不能再倦怠下去,必须找事做。 所以云笑开了一个很简单会议,决定了今后的方针。 出钱让陌尘开一家酒楼,这酒楼是为了打探消息用的。 另外再开了一家医馆,医馆是为了那些像婆婆这样的人,如果没钱医病了,可以到这里来治病,不一定要钱,只要有缘便可 治病,当然不是指那些肥得冒油的也跑来治病,那样的人,不说千金,至少也要出足了诊金才会给她们医治。 因为决定了接下来的方针,云笑和婉婉两个人戴了羊皮面具,出府去找房子。 陌尘和流星去找开酒楼的房子,两批人分头行动。 那羊皮面具果真是无价之宝,薄如蝉翼,戴在脸上,根本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一张面具,洁白柔嫩,嫩滑无比,镜中,云笑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既不是云笑,也不是凤官,而是冷月公子,而婉婉依旧是他的婢女玉婉这是她们回来后,第一次在烟京出现,坐了精致的马车,在大街上溜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可用的房子。 最后决定上酒楼里坐坐,反正房子的事不急。 “去沁雨楼吧。” 云笑吩咐前面的驾车的车夫,是苏府新进一个车夫,对烟京倒是极熟悉,忙应声:“是,公子。” 这个马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听主子的吩咐,应声驾了马车让烟京最繁华的街道驶去,一直在在沁雨楼前。 正午的阳光如水般的酒在这座豪华气派的酒楼上,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辉,门前的色的招牌之上,丝丝缕缕的挂针一些绿色的藤萝,金鱼绿的冲击,高雅不言而喻。 看来这家的幕后老板,是个有钱而又有品味的主,光是这一手,便吸引了很多人。 云笑喝婉婉两个人下车,立刻便引了身边人的主意。 少年一派风流倜傥,风姿卓越,翩然引人注目,那张精致的五官上,真是眉眼如画,却又不似女子的脂粉气,带着说不出的雅致,纤细。 再看他身侧的美婢,更是俏不可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颊上红晕微视,映衬得身上的一袭红色罗裳,就像一团流光的云彩,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门前数人议论纷纷,云笑和婉婉镇定自如,现在的她们经过一连串的行走,已是行云流水的娴雅,再没有了从前的扭捏不自在...... 第081章 医馆 沁雨楼。 二楼的雅间,此时坐着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一人慵懒的靠着身后的软垫,身着紫色的薄衫,那飘逸的下摆处,金线挑勒出几朵祥云,优雅贵气,精致的五官上,眉舒展细长,眼睛也是细长型的,肌肤莹润如上等的古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明,只是那眸底淡淡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带着冷冷的疏离,此刻微眯着眼望向对面的男子。 “霖,难道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虽然是问话,可是依旧很冷。 对面的男子微敛着目睁开,墨色的瞳仁盛满了冷寒,周身张扬的寒戾,生人勿近的气息,身上一袭名贵的黑色锦袍,袍摆束金莽腰带,垂着名贵的七彩宫绦,整个人透着狂放霸气。 只见他望向对面的男子,有些稀奇,并没有说话,一只手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盅,难得一次看到这冷漠的人开口,他可不想爽快的告诉他,每次想请他办点事都难。 “你还没有放弃为她治疗。” “是我害了她。”说话的人总算有了些情绪,淡淡的轻愁染在眼底。 少年的时候,因为个性使然,很少和别人亲近,那时候,唯有身侧的一个贴身婢女走得近些,朦胧的时候,互生好感,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会容许堂堂的公子和一个丫头走得近,所以她便被撵出去了,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痴痴傻傻了,这中间经历过的事情没人知道。 虽然现在知道,那只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情怀,可是那因为他而痴傻了的女人,他怎能当没有这回事。 “真不懂你,只不过是一个婢女,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如果觉得亏欠她,不如给她配个老实的小子,养在府中就是了,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是更好吗?还是其实你还对人家?” 上官霖怀疑的瞪着对面的男人,有时候,他是在搞不懂这男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喜欢侍花弄草,说每一种花都有与生俱来的美,谁受到好好的对付。 这道理他无法赞同,花怎么就这么好了,只不过是为了观赏罢了。 不过不想与这个疯子理论,而且这人竟能为了一个丫环而与爹娘冷漠如冰,不知道该说他脑子有病还是思想出了问题。 “你不懂的,霖,还有那个叫凤官的大夫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夜无昀微抬了一个睫毛,他知道和这位上官爷谈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认同的,只不过白费力气罢 了,今儿个你找她,是因为人人传颂那鬼手凤官医术高超,他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如果真的有非凡的医术,他就是花千金万金也要请他为巧凡治病。 “要说医术吗?他当真厉害,不过这人太狡猾了,神龙不见首尾的,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上官霖一想到那狡黠的家伙,便恨得牙痒痒的,上次锋牙关一别,再无任何的消息,本来让木离去跟踪他的,好确认他会到什么地方去,谁知道云祯竟然给他来个金蝉脱壳,人都没影了,现在别说他夜无昀了,就是皇上也在找他,他也在找他,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既然如此厉害,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夜无昀淡淡的开口,他只要确认那人没事,他会用自己的办法去找他的。 上官霖听了夜无昀的话,忙笑着开口:“如果有他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夜无昀挑起好看的细眉:“你找他做什么?” 上官霖一怔,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说实在的,他就想找他,找他干什么呢,对,那家伙很好玩,这么些年来,他还从没遇到过一个不怕自己,还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人,找到了他,一定要和这样的人结拜为兄弟,以后互来互往,上官霖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雅间一时很安静,楼下的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人微倾身望下去。 只见楼下的大厅门口,此刻立着两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一个如玉的少年和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两个人一出现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少年容颜如玉,肌肤白皙,眉弯如柳,大眼睛黑幽幽的好似盛了一潭清水,转动间便荡出潋滟的光芒,那傲挺的小鼻子下唇出诱人的光泽,走动间行云流水般优雅,手中执着一柄纱绢扇,轻敲浅打,自得其乐,眸光随意的一勾,便听到楼下有很多倒抽的声音,想必大厅里有很多女宾。 再看他身边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婢女,两个人感情很好,回首低语间,谈笑亲密自然。 单是一个婢女便如此出色,真是叫人难以相信,这个人究竟是谁? 有意思,上官霖和夜无昀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 “什么时候,烟京竟出了这等绝色的人儿,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还真是惊艳啊。” 夜无昀轻点螓首,人已缩了回来,他对于 事不关己的事,很少感兴趣。 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找到这个名满天下的鬼手凤官,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巧凡不能再拖了,否则就耽搁了她的青春。 而窗台上,上官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那周身的冷戾退去不少。 这使得夜无昀很诧然,要知道上官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冷酷,从来没看到过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要说有,只除了宫中的那个人,再没有其他了,但现在他竟然对楼下的这两个人感兴趣,是那个公子,还是那个美人? “我走了。” 夜无昀站起来,他要吩咐人手去找人,可没空陪他消耗时间。 上官曜掉头,难得好心的提醒他。 “你别白费力气了,那家伙狡猾得很,他现在一定就在烟京城内,指不定躲在什么角落里,但就是不让大家找到。” 夜无昀精致的五官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盯着依旧掉头看楼下动静的上官霖。 这男人刚才的神情真是太少见了,不经意间,眼瞳潋滟,唇角擒笑。 不会是? 夜无昀摇了一下肩,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拉开门准备出去,他才懒得相相信这家伙,总不能坐着等,抬脚欲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沉声开口。 “神龙宫最近似乎有些异动,你们要小心些,听说慕容冲手下的四大护法,都出动了。” 夜无昀说完拉门走出去。 上官霖总算回过神来,缩回身子,脸色凝重起来,神龙宫的四大护法,和慕容冲一样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或者做什么,只知道那几个人只要出现,都带着面具。 掠花,弄影,残红,落日。 这四个人乃是神龙宫的四大护法,众人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神龙宫想做什么,上官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心情沉重的坐在雅间内,这件事该不该禀报给皇兄呢? 夜无昀得来的消息,他相信绝对是真的,因为沁雨楼就是这家伙的情报网,这也是他总会找他的原因,别看他为人冷漠,但是消息来源很广泛。 楼下。 店小二早根据婉婉的意思,把他们两个人领进大厅的一角僻静的地方。 云笑和婉婉坐下来,坦然的接受来自四方的视线,自己只顾着打量身侧的这些摆设。 没想到沁雨楼单是一个大厅便显 示出不凡,明黄的底色上晕染出淡绿的色彩,在即将到来的夏季,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窗上竹叶窗帘绘出雅竹的图案,柳纱轻扬,再看那身下的这些床椅,都是上等的黄梨木。 云笑正打量着,那店小二已端了茶来,上等的铁观音,还配上酒楼里最好的点心,色香味俱全,不管从颜色还是气味,都让人身处雅致里。 店小二退下去,婉婉轻盈的给云笑斟了茶,茶水清沸,茶叶舒展着盘旋着,茶香缭绕。 果然是好茶啊,云笑轻轻的端起茶盅,似乎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这座茶楼里的人,一边浅浅的品着茶,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大厅内的人,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盯着她和婉婉两个人。 她也不以为意,今日出现有两个目的,一来看看这沁雨楼的设计,而来亮亮相,既然准备了开医馆,她自然是要露面的,所以先走个场子。 不过一圈下来,云笑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若云。 那个自视甚高,一心想进宫的女人,李若云竟然在这家茶楼,她并没有像一般女人,看着她们脸色绯红,相反的相当不屑,她的眸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二楼,云笑一看,心中了然,这女人看来想钓金龟婿啊,还真的有野心,云笑想着,继续打量别的女人,好几个官家的千金在品茶,李若云在这些女人中,却显得寒碜,不过她一定都不以为意,只要钓到一个男人,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且还会连带的让父兄爬上去。 李若云边喝茶边盯着楼上的动静,一侧的丫环小声的嘀咕。 “小姐,那边的公子好俊啊,连那丫头都美得冒油。” 小丫头先是羡慕,到最后就是嫉妒了。 李若云冷哼一声,扫过来一眼,然后是不屑,偌大的烟京城,她可没见过哪家大员家里有这么一个公子,所以说,这人除了长得俊一点,只怕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的目标可是楼上的人。 大厅内,各人都有心思,忽的楼梯上想起了脚步声。 一道欣长儒雅似竹的身影出现,一袭紫长衫,配合着那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贵气,那冷漠疏离的神情,越发的让人心动神怡。 这人竟是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 夜无昀下了楼,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大厅,对于眼前的状况心知肚明,这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仗着家里有两个钱,花钱到楼里打探消息,凡是有大员或皇亲国戚在此出没,这些女人便疯了似的跑来喝茶,其心思不言 而明。 可见都是蠢女人,在此出入的皇亲国戚,哪一个不是尊贵无比,随随便便就从酒楼里找个女人回家吗?一群庸脂俗粉,夜无昀冷漠的眸光随意的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近距离的看,这少年更是俊美异常,不过他可没兴趣和陌生的人相交。 夜无昀领着手下一刀匆匆离去。 楼下,一片失望之色,唉声叹气此次彼落。 云笑照旧喝自个的茶,因为夜无昀的出现,大厅内的人似乎忘了她们两个,自顾的喝茶议论起来。 虽然她现在的扮相俊俏,但是比起那些金尊玉贵的公子,分量要差得多了,这在座的女人都心知肚明,有谁会弃荣华富贵而不顾。 不断有小声的嘀咕传到耳边。 “听说东秦要和北燕联姻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云笑的思考,东秦要和北燕联姻,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起那日寿宴上,燕灵大胆泼辣的眼神,唇角是了然的笑,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心想事成了,不过上官曜好了吗? “现在没皇后了,傻子被废,那北燕的公主一嫁过来,不就是皇后了。” “我一个表哥在宫中当侍卫,在宋大人的手下,听说是贵妃,燕贵妃,皇上说虽然废后,但形势所逼,不想让云王府寒心,所以后位悬着,以贵妃为聘,不过一切迎娉程序,和皇后无疑。” “皇上真多情啊,为了一个傻子,还空着后位。” 有人不满的嘀咕,然后有另一道声音响起来。 “一品侍卫统领宋大人品貌也十分优秀啊。” 说着便有人附和,云笑抬目望过去,只见几个八婆坐在一起,议论纷纷,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讥,一群蠢女人罢了。 皇帝怎么可能把后位给北燕,只不过是推搪之词罢了,当日可是一心想害她的。 现在竟然虚假到放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关心的是,他病真的好了吗?如果没好,那就有意思了,燕灵进宫,结果皇帝却没用。 云笑眼角皆有笑意,十分的开心,手中的一柄锦纱扇不自觉的摇了两下,说不尽的自由洒脱。 身侧的婉婉知道主子开心,忙探出身子柔媚的开口。 “主子,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她还真怕生出什么事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云笑眯了眼,微点头,赞 同的起身,看着厅内这些倒足胃口的女人,确实让人心情郁闷,是谁说古代保守的,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看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了吊一个金龟婿,都不惜抛头露面,坦然在这公众场所勾引男人了。 “好,走吧。” 两个人起身准备离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楼梯上响起说话声,一众数人拾梯而下,为首的是一个华衣公子,油光粉面,眉开眼笑,在一群人的吹捧下走了过来,闹哄哄的一点也不注意场合,云笑一蹙眉,冷然的扫了一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纨绔子弟了,仗着老子有点银子,整日神神忽忽的。 “我们走吧。” “嗯,公子。”婉婉应声随了云笑往外走去,厅内的女人一看这几个从楼上下来的男人,个个低垂首,喝着茶,小心翼翼的假装没看见。 看来这些人还知道分出好歹来,云笑暗笑,抬脚往外走。 谁知道两个人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一道声音响起:“站住。” 云笑不以为意,当然她不以为人家是叫她们的,又不认识,叫什么叫啊,依旧抬脚跨出了门,谁知道身后飞快的奔过来两个穷凶极恶的奴才,一伸手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不怀好意的怒喝。 “我家公子叫你们站住,没听到吗?” 云笑一愣,没想到人家是叫她们的,应了一声,缓缓的回首迎了上去,淡笑着抱拳。 “不知道这位公子叫在下所为何事?” 说话间,那一行人已走到了她们的面前,为首的男子一身茄色的华衣,腰间系着立蟒玉带,带着一块上好的古玉,一看就是朝中大员的公子,如此这般的耀武扬威,这大员的位置只怕不低,明明知道这沁雨楼中多出没有钱有势的官员,竟然大声喧哗也不惧。 不过明眼的人一看这公子,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美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云笑身侧的婉婉,那淫色眸光,恨不得扒了别人的衣服看个够,嘿嘿的笑得得意,手中的扇子欲挑婉婉的下巴,婉婉脸色一沉,往后一让,冷声。 “干什么?” “小娘子,跟着这个没权没势的小白脸干什么?不如跟着公子我吧,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身后有人吆喝着:“是啊,跟着沈公子,保准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要知道我们沈公子乃是史品尚书沈大人的大公子,在这烟京可是说 得着话的大人物,小娘子,跟着沈公子走吧。” 说话的这些人也都是沈家一些关系户比较近的官员公子,一向唯沈金安马首是瞻,其实心中早已嫉妒不已,这沈金安府中已有一妻十三房小妾,现在还在到处寻花问柳,但凡看到点姿色出众的,必要纳入府中,看来这姑娘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婉婉脸色一沉,冷语而出。 “他是谁关我什么事啊。” 众人一愣,连沈金安也愣住了,女人于他向来如衣服,只要想要,必然得到,而且也没人敢反抗,若是反抗必然要被他整死的,没想到今日竟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挑了眉,倒没有生气,腻腻歪歪的女人,府中太多了,就少了这些有主见的主。 沈金安越想越开心,扬了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此言一出,大厅里,很多人花容失色,赶紧站起身往里躲,这沈家大少什么样的人,她们岂会不知,他是摆明了抢人了,待会儿他的一帮恶奴一涌而上,再伤了她们,所以一个劲儿的往里让,空出了很大的空间。 沈金安带来的一帮恶奴,听了主子的话,早从身后一涌而上,团团的围住了云笑和婉婉。 云笑冷眼望去,瞳仁是戾气,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收了起来,冷冷的越过那些家奴,直射向沈金安,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来。 “堂堂朝廷的一品大员,竟然教养出这等胡作非为之辈,莫非你以为这天子的脚下,真的你一个人说了算,还是以为沈家就是天了。” 云笑的眸光穿透沈金安,瞄到了二楼雅间的一个光影闪过,她先前一进来,便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后来见到了夜无昀,更加肯定她没猜错,现在应该还有人在二楼的雅间里,要不然这些千金小姐早就走了,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应该是霖王爷。 沈金安的脸色已变了,眸光闪过阴狠,云笑的话可是个大忌,这沁雨楼中什么样的人没有,也许他抢人他们不管,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留言,别说是他们,就是爹爹也不会放过他的,是以他飞快的一挥手,命令家奴:“给我狠狠的教训这个小白脸,让他胆敢胡言乱语。” 沈金安的命令一下,那些人就待动手,沁雨楼的大厅内尖叫声响起,很多女人吓得不敢看,忍不住叫,这时候掌柜的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沉声的开口:“沈公子,有话好好说,注意影响。” “影响。”沈金安 叫嚣,斜睨过去,不满意的瞪眼:“不就是一家酒楼吗?虽说豪华点,难道还敢对本公子怎么样,本公子还就不信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沁雨楼有什么后台,但一个酒楼的掌柜,能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沈金安一点也没放进眼里。 但他的嚣张终于惹到一个人了。 只听到一声冷语响起:“木离,给我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他老爹是怎么教出这等混账东西的。” 这冷酷的话刚响起,众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啪啪的两声响。 沈金安被人扇了两巴掌,扇完他,那人一闪飘回二楼去了。 所有人愣了,最后齐齐的抬头望着二楼,只见二楼雅间开着的窗户,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英挺的五官,两道浓眉微微蹙起,一双深幽如潭的眸子,寒气四溢,此刻冷冷的等着大厅内的一群人。 果然是霖王爷。 沈金安做梦也没想到霖王爷今儿个也在酒楼里,而且还碰到了这种事,刚才打他的人就是霖王爷的手下,他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就是跟着他的那些人,也不敢哼一声,瞄都不瞄一下,生怕上官霖把账算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你老子呢,连个儿子都教养不好,丢人现眼,还不给本王滚回去。” 上官霖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越发的厌烦,一看到这等无所事事的家伙,就恨不得抽死他,还敢在这里闹。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强抢民女,可见沈家真的是要败落了。 上官霖一声命令,那沈金安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捂住脸,一挥手那些家奴自动散了,一行人灰溜溜的往外走去,这时候,云笑却叫了一声:“慢。” 那沈金安一脸愤怒的掉转身,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今儿个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了这么大的耻辱,都是这少年惹出来的,他把今天所有的账都算在这家伙头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云笑不急不恼,神情淡然的走过去:“沈公子,两个月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小白脸了。” 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沈金安一阵错愕,他发现自己不了解这人了,难道他不怕吗?竟然还敢叫住他说这么一番话,他在烟京可没看到过他,这说明他是个外地来的。 云笑说完,朝身后的婉婉叫了起来:“走吧。” 当先扬长而去,神态狂妄至 极,既不理会身后沈金安黑了的脸,也不理二楼雅间的上官霖。 在她心目中,这上官霖教训沈金安是该着的,皇家竟然养出这等狗来,他不教训何人教训,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打算放过沈金安,所以才会教主沈金安,在沈金安的衣服上下了一种香料,相信过不了几天,这小子就会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二楼的窗口,上官霖微眯了眼,刚才这少年的小动作,他不是没看到,这人是谁? “木离,立刻给我去查,看看他到底是谁?” “是,王爷。”木离悄无声息的离去。 上官霖凝眉,脸色阴鸷至极,想到夜无昀的话,心情越发的糟糕,四大护法现身京城,那么是慕容冲想做什么事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刚才的人是谁,不会是神龙宫的人吧。 楼下,很多女人偕婢带奴的闪身离去,经过刚才的一幕,再没了吊谁勾引谁的事了。 很快,大厅安静下来…… 云笑和婉婉上了街边的马车,吩咐前面的车夫驾车,临了补一句:“往人多的地方钻吧,不急着一时半会的回家,等我说了你再回去吧。” “是的,公子。”车夫应声往人多的地方驶去。 车内婉婉一脸的不解,奇怪的挑眉:“怎么了,主子。” “你说那深大公子会死心吗?另外只怕那上官霖也会派人跟踪吧,京城,他们要掌控全局,只怕不允许出一丁点的意外吧。” “喔。”婉婉点头,想到那个沈大公子,不由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揉揉手臂,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想到他那色迷迷的目光,婉婉忍不住爆粗口。 “这个该死的混蛋,哪天非宰了他不可。”这沈金安她是知道的,可是在烟京城这种将相王侯出没的地方,按理沈大公子不敢如此嚣张跋扈,是什么让他胆敢如此夸张的,难道是他攀上了更大的官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胆量,那个人是? 上官曜,难道是皇上,那史部尚书是上官曜的人,看来应该是这样。 史部掌管着天下文官的职位,那上官曜要想换血,必然要有人手,如果史部尚书是皇上的人,那么换血要容易得多,再一个就可以解释为何沈金安一个史部尚书的儿子,竟然敢耀武扬威的,不比任何王侯将相的差。 “好了,别气了,那沈金安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想到沈金安,云笑的脸上扬起笑意,反正过 第82章 闹剧 雁眉抬头瞧了一眼这长相清丽妩媚的女子,眉眼如画,尤其是那白莹似雪的肌肤,令人羡慕三分,可就是这样千娇百媚的主,打起人来有一股子狠劲,而且骂人泼辣,倒是个真性情的主子,雁眉盈盈福了身子。 “请姐姐以后多照顾。” “好,”婉婉走过去,拍了拍雁眉的肩,大力的点头:“以后一起为公子做事,公子为人极好,只要你认真做事,就跟对人了。” “是,”雁眉笑了。 云笑想起一件事,望向雁眉:“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女儿呢?” 雁眉眼圈一红,孩子寄放在别人家里,是一对年老的夫妇同情她们母女,所以没事回帮她们带孩子,而她一直在找事做,最近都在打杂工,现在好了。 “在人家家里呢。” “是,公子,”婉婉点头,云笑人已起身往楼上走,走到梯口,想起什么,慢慢的开口:“雁眉。你可以带女儿进来,但是要记着,别吵到病人,病人最忌吵闹了。” “好,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会带好女儿的,”雁眉跟着婉婉的身后走了出去。 医馆一切准备就绪,伙计,大夫,掌柜的都抬好了,第二日药材也到了,雁眉和几个伙计,大夫把药材摆上架。 本来定于六月初一开张,谁知那一日竟是东泰国皇帝迎娶北朝公主燕灵进宫的日子,她们总不好和皇帝抢日子吧,这样一来不是惹事吗,只得改了日期,定于六月初五开张。 六月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大街小巷人头攒同,万里长巷,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伸长脖劲望前面望。 街道两边有黑屏围着,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严格把关,生防出了意外,如若北朝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东泰和北燕,彻底瓦解决裂,因此东泰十分重视此次的联姻。 想上官 曜竟然能忍受着身有隐疾而迎娶燕灵进宫,可见他是多么的无奈。 云笑站在小楼之上,倚窗而立,手捧一杯香茗,怡然自得的望着九华街。 今日嫁娶的队伍所走的道路正式九华街,这条街上,所有的营生全部停止,大街两边关门蔽户,唯有百姓挤在两边看热闹。 一阵厚重悦耳的鼓声传来。竟是北朝浑厚的送嫁之歌,远远近近的传送,人们越发的争先恐后,探长了脖劲望过来。 最先出现的 是身着黑色甲胄的东泰骑兵,高坐马上,手拿长枪,神情萧穆而庄严,冷沉的面容上,眼神凌寒似鹰。 五百骑兵后面出现的是东泰的王爷上官霖。 没想到此次迎亲的大臣竟然是位高权重的上官王爷,上官王爷高坐马上,威风凛凛,立体完美的五官上,罩着一层寒霜,一双冷然的眸子下隐藏这嗜血威冷,警戒的扫视着四周,他的身后是皇家的二百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东泰的队伍过去,便是北朝的仪仗队,最先的是一面红色的硕大的鼓,那鼓上面有人跳舞,一个身着红衣,头系锦带的男子,柔软的身姿好像拂面柳,边击鼓边跳舞,唯美而震撼人心。 东泰的百姓看得唏嘘不已,这样的画面,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 红色大鼓之后,便是一整排长长的仪仗队,这仪仗队吹奏着北朝的送嫁之歌,完全不同于东泰的婉转,而是一种豪迈大气的,回旋整个街道之上。 仪仗队过去,便是公主燕灵的辇车,四周垂挂着白色暗花的锦纱,若隐若现,隐隐绰绰看见里面有一蒙着红霞的女子,这女子定是北朝公主燕灵,此时安静的端坐在辇车之上,双手握着一束鲜花。 北朝护送公主的,竟然是北太子燕昱。 这是云笑第二次看到北太子燕昱了。按理公主嫁娶,不该是太子送嫁,而是朝中的和亲使臣。 传闻北太子燕昱和燕灵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所以哥哥送妹妹倒也没什么。 北朝的送嫁队伍过去,便是东泰的迎亲大臣,再后面便是骑兵,一行队伍,远远望去,像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在九华街之上。 云笑浅笑,一侧的婉婉任不住开口。 “没想到皇上这么快有娶亲了,倒把我们主子给忘了。” “忘了好啊,”云笑点头,她就怕忘不了,忘了倒是她们云王府的福气了,不过那男人只怕未必忘,而是等着算计他们呢。 云笑端着茶盅正准备离去,人家走都走了,何必再看,不过她刚一转身,眼角的余光便瞄到九华街的一些屋檐上,不知何时多了批黑色的暗影,那些潜着一动不动的暗影,很显然是杀手,他们想杀谁? 燕太子,还是公主燕灵。 云笑紧盯着看接下来的发展的情况,婉婉见主子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奇怪的抬头,惊叫一声,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再认真看,果然是人,只有她们这种高位置的方能 看见,只怕下面还不知道屋顶上面有人。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云笑摇头,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紧紧的注视着对面的动静,眼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了,那批黑衣人身形如地鼠,从瓦檐上一溜而过,为首的男子一挥手,一大批的黑衣人,跃下瓦檐,扑向迎亲的队伍,人群中一时乱了套,两边的百姓尖叫着四处乱窜,迎亲的队伍中,东泰的皇家侍卫和前面的五百骑兵一跃而起,迎战上去。 街道上顿时打成一团,队伍中那些文官早吓得连连后退。 霖王爷也加入了打斗,现场乱成一团,那些本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逃窜,不大的功夫,九华街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刺客和迎亲的队伍。 “主子,那些刺客会是谁呢?会不会被擒呢。” 云笑仔细打量,那些刺客个个身手极其的厉害,但打斗中并未使出全力,很显然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伤谁的性命,而是闹了这场迎亲队伍。也就是不想让上官曜省心。 云笑念头一落,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声长啸,手一挥,几十个人井然有序,动作神速,眨眼便跃身往房上而去。 有侍卫欲追,上官霖冷沉着脸一挥手命令:“别耽误了迎亲的时间,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 说完掉头命令身侧的一个侍卫,立刻拿着他的令牌,去刑部调兵,即刻抓捕这些刺客。 侍卫领命而去,那迎亲的队伍继续朝皇宫而去,只不过一扫先前的喜悦,带着无限的愁闷。 云笑和婉婉回身走进房中,暗自猜测着这些人究竟是谁,很明显的没有杀人的打算,如若要杀人,这迎亲队伍中必然有人死亡,但目前看来,除了虚惊一场,一个人都没死。 还有这些黑衣人,身手敏捷,动作神速,来去自如,可见是一批十分了得的刺客。 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婉婉忍不住的开口:“主子,你说倒底是谁呢?” “管他们是谁,重点是只要让上官曜不开心,我倒是开心了。” 想不通就不想,一向是她的原则,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明了的一天。 九华街,胭脂楼。 烟京人最温柔的销魂窝,白日不营生,关门上户,到晚上的时候,灯火辉煌,燕歌生舞,这里是男人最喜欢来的场所。 胭脂楼里的姑娘,就是 一个婢子都是眉清目秀,奇奇整整,更别提那些姑娘了,个个都是如花似玉,貌若天仙,不但人美,手也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这胭脂楼能成为烟京最大的青楼楚馆,也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真有实力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的美女齐聚一堂了。 这胭脂楼有名的当家花旦总共有十人,其中为最的就是霖王爷的红颜知己,陌如烟。 陌如烟不但美,而且高傲,寻常人看都不看一眼,要想得到陌如烟的青睐,不但要有钱,还要有人,这人还要文采风流,这偌大的烟京,大概只有上官霖这样的男子才能入了她的眼。 胭脂楼的三楼,从不对外开放的独立雅间里。 一套上等的紫檀木家俱,分摆在两边,房正中,摆着一张雕花的圆桌,桌上有一个大口绘仕女图的花瓶,瓶中插着几株含苞欲放的莲,房子的中间垂挂着一排琉璃串成的帘子,阳光照射进来,散发除栩栩耀眼的光芒,里面隐约可见一张大床,铺着华贵的锦褥。 小巧的熏炉中袅袅香烟燃起,空气中罩着雅致的清香。 房子一侧设着软榻,绛紫红的锦衣摆在上面,此时一修长身姿的男子慵懒的歪靠在上面,微脸上双眸,一动不动的像一尊玉雕,如墨的发丝滑落到胸前,性感魅惑,凉薄的唇勾勒出美好的弧线,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即便他不动,那冷酷无情的味道渲染在周身,霸道的占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不远处,有一个静美秀丽的女子在抚琴,琴音渺渺,悠扬的响在空中。 忽然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恭敬的声音响起:“爷,她们都回来了。” “嗯,”软榻上的人陡的睁开眼,摄人心魄的黑瞳,隐着冷寒的气流,令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寒意遍布,这男人只消一个眼神,便可以使人胆颤心惊,心魂俱散。 “让她们下去休息吧。” “是,”那人渐行渐远,回归于平静。 这一次,男子并没有闭上眼眸,而且那冷寒的眸底流淌过一抹温柔,一瞬而过,随之隐有寒气,冷冷的朝身后开口。 “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主子,找不到她的下落,只知道她在京城里呢,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追月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看出主子心情不是太好,这不好的原因是他失去了那个丫头的消息,所以最近以来,他一直不是很好,他们这些手 下可谓提心吊胆的了,因为稍不留意,就会惹来主子的责罚。 不过那丫头究竟藏到什么地方了,上次掠花发了消息过来,说她在苏城出现,还护送她出城了。 没想到现在竟失去了她的消息,主子一怒之下,惩罚他关了一个月的紧闭。 男子唇角轻点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到底是他的丫头啊,还真是诡计多端,如果这次找到她,该如何惩罚她呢,是打屁股,还是在她的身上纹上属于他的印记呢,这样,她哪天再跑了,就会轻易找到了。 慕容冲想着,那幽深似鬼的眼瞳中,难得的闪过丝丝暖意,使得身后的追月松了口气。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一道清冷柔媚的声音响起。 “主子。” “进来吧,”慕容冲冷漠如冰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情绪,但就是这样平波无奇声音却让人忍不住打颤。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一道曼妙的身影走进来,一张精致妩媚的容颜,纤细的眉,璀璨的眼睛,轻波流过,微微荡起涟漪,俏挺的鼻子,可显示她个性的倔傲,樱花一样鲜艳柔美的唇,此刻唇角勾勒出笑意,但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当真是一笑倾国,再笑倾城,她就是胭脂楼最有名的名妓,陌如烟,果然有狂傲的资本。 此刻袅娜玉婷的走进来,难掩其光华,那耀眼动人的眸底有着微微的倾慕,紧盯着屋子里慵懒靠在软榻上的男子。 一双俏人的美目,闪烁着醉人的醺香,未酒先醉,每次看到主子,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只消看一眼,她的世界里便再也没有其他,她宁愿匍匐在他的脚边,化为尘埃,随他而去。 有谁知,胭脂楼的陌如烟真正心属的对象,是她的主子,神龙宫主,而不是东秦的王爷上官霖。 她不但是胭脂楼的名妓,还是神龙宫的四大护法,掠花弄影,残红落日中的残红。 “怎么样?没出意外吧。” 说话的人冷冷的开口,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玉扳指,肆意决然,瞳低冷寒遍布。 陌如烟芳心一颤,心底叹息,主子还是一贯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明知道他心中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心思。 “是,没有意外。” “这两日要注意,相信京城会有异动,你们小心些。” 慕容冲磁性低沉的话 好似撒旦般无情,明明是关心的话,偏显得森冷异常。 陌如烟心底一窒,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其实主子早就警告过她了,让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当日他并不是为了让她来爱他才救她的,这种老套的戏码就不要演了,如若让他知道,立刻便会撵走他,所以她一直偷偷的爱着他,不敢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警觉。 “是,主子。” “下去吧,”软榻上的男人挥了挥手,眼睛微闭,闭目养神。那一汪凌寒彻骨的眼瞳瞬间被长长的睫毛掩映住,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风华,他的冷漠无情,还有做事的很决,每一样都让她如痴如醉。 陌如烟深看了软榻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那张娇艳如花的容颜,好似被霜打过似的,失色不少。 身后追月一脸的惋惜,跟着主子的身边,他知道残红对主子心有所想,无奈主子根本不削于女人,不对,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他的心底是有人了,还是一个嚣张得像刺猬的丫头,想起那丫头,追月便开始揉头,把陌如烟的事抛却脑后,那个丫头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呢? 她若是再不出现,主子指不定火气更大,倒霉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追月,留意最近京城里面出现的人物,我有预感,她会出现的,那样的一个好动的人,只怕是闭不住的。” 话里隐有一丝温柔,软到骨子里,络在血液中了。 “是。”追月应声,门外,陌如烟只有出去几步远,武功高强的她,很轻易便听到主子所下的命令,美如烟花的丽眸中,闪过错愕,还有难以置信,主子在找人,他在找谁,这个他是他还是她? 心底重重的一沉,难受异常,脚步重若千金,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慢慢的离去…… 六月初五,一大早便忙忙碌碌,今日医馆开张的日子,所以上到掌柜的,下到伙计大夫,全都忙着整理店内的一应陈设,这样的日子,只有他们的冷公子,竟然还睡得着,天快亮了,也没看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掌柜雁眉一连催了几遍,让婉婉去请公子,婉婉心知肚明,自己去,那家伙未必起来,所以一直磨叽着,直等到天色大亮,一切准备就绪了,才直奔后面的小楼去请主子,起来揭扁点炮竹迎接病人。 小楼里,很安静,凉薄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惬意至极,床上的人蜷缩着身子睡的正香,一张清丽的脸上,睡出大朵的红晕来,好似池中的睡莲,可爱至极。 不过她可顾不得欣赏她的睡姿,走过去催促她起来。 “主子,起来了,今天开张了,要揭匾放炮竹还要迎接病人。” 可惜她的话于床上的人来说,一点震撼力都没有,那女人睡的正香,然后翻了个身,大刺刺的继续睡,因为寅时起来练功了,这一点习惯她倒是没改,可是练完功,她一定是要补觉的,这种时候,谁叫都没有用。 此时,婉婉终于忍不住想念起婆婆的好来。 婆婆啊。你啥时候回来啊,如果你在,给她来个单手吊人,保准起来了,可是眼下自己叫不起她啊,哀怨归哀怨,婉婉忽然眼睛一亮,既然婆婆行,我怎么不行呢,干脆也来个空手吊人,想着人已脱鞋上床,直扑床上的人而去,一把拽着她的手臂,试图用双手把这人吊起来,无奈那人睡的正香,被打扰了清梦,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踢了过来,把婉婉踢得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去。 结果空手吊人没吊成,自己倒是吊到地上了,婉婉欲哭无泪,气得大叫。 “主子,起来了,今儿个医馆开张了,”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不满的冷哼:“昨儿个晚上不是说好了吗?让你揭匾放炮竹,迎病人,以后都是你在管啊,桌上的纸拿出去贴到店外。” 婉婉愣住了,她以为她说着玩的,这样重要的日子,做主子的怎么能不起来呢,而且这不出来的原因,还是为了懒床,好吧,她算服了这主子,眼看天色大亮了,没办法可想了。 婉婉一伸手拿了桌子上的纸瞄了两眼,也不知道写的啥,她不认识字,反正主子让贴就贴吧。 刚出了楼,楼上便传来怡然自得,柔如水的清润歌声。 “玉钩双飞燕,蝴蝶阶上飞,几分欢喜几分愁……” 那歌声别提多畅快了,哪里有半点睡觉的朦胧,分明就是不想出去,婉婉一抬首,望天,今日天气真好,万里无痕,一片洁白,清风轻拂,这样的天气犯不着为了那个无耻可恨的主子吐血,所以他深呼吸,然后脚步轻缓的往前面走去。 医馆的名字是前两天想好的,请了表框的师傅定做了,此刻挂在门楣之上,大红色的红锦盖住了龙飞凤舞的大字,门前摆了无数的炮竹,医馆内的人全都一字儿排开,站在门前候着。 当早晨的第一缕霞光洒落下来,炮竹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百姓,大家围成了一圈,齐刷刷的看热闹,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医馆, 围观的人个个的都知道,这一阵子,医馆内张罗着招人装修,大家有目共睹,但是在烟京开铺子,没有点实力,只怕是不行的,别说开医馆,就是开一茶水铺子没有后台都是不行的,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过硬的后台,否则今日几大医馆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众人纷纷猜测着,就在这些猜疑担忧的眸光中,一身蓝色罗衣的婉婉清绝高雅的亮相了,清润的嗓音柔如春风。 “今日是我们罂粟医馆开张的日子,感谢各位捧场,开张第一天,我们公子说了,今日诊金免费,希望各位给我们四下转告,让那些无法治病的,又看不起病的人来就诊。” 围观的人愣住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事,面面相觑,有点难以置信,最后有人站出来试探地问。 “姑娘,这话没有骗人吧。” “怎么会骗人呢,光天化日之下我骗什么人,请各位四下转告便成,但是,若有捣乱者,我们可有的是棍棒伺候。” 婉婉说完,往后一退,一挥手,两三个伙计去点炮竹。炮竹通通的响得越发的厉害,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听说今日第一天,医馆诊金免费,药材自费,很多人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在烟京这种地方,医病的诊金极其昂贵,多少人吃得起药,看不起病,只能自己胡乱到药店抓些药来吃,现在竟然除了这么一家医馆,一时间所有人不知是真是假,就在这疑云重重中,婉婉揭了匾,只见牌匾上,栩栩如辉的四个字。 “罂粟医馆” 对于这个名字,婉约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像人家仁心堂,万寿堂这些医馆,一听就是治病医人,倒是主子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邪门儿,不过主子都说了,她只能照做。 虽然大家将信将疑,但是罂粟医馆还是在这重重议论中,引来了她们的第一个客人。 这客人一进去,很多人尾随进去观看,只见大夫很认真的治病。然后开了方子,让到一边抓药,伙计也是很认真的抓药,掌柜的一看到有人进来,也不厌烦,态度极端的诚恳,恭敬地招呼他们。 一时间这家医馆热枕待人的态度,还有免费诊疗一天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飞过,很多人将信将疑,但凡有病的蜂拥而至。 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不凡。 不过她们这么做,缺惹到了人,同行的冤家。 几大医馆得了这个消息,立马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然后各自派 了自家的伙计前来伪装成病人治病,甚至于还想出了恶毒的招数。 因为诊金免费,所以看病的人极多,从门前一直排到街对面。 伙计和大夫任劳任怨的一直忙碌着,连中午的饭都没吃,最后轮番的吃了几口,又投入到工作去了。 而他们的老大,亲爱的冷月公子从头到尾就没路个脸。 婉婉哀怨的想着,至少要出来安慰一下大家吧,结果连个影儿都没有露,着可恶的主子。 不想下午就出事了。 几个来势汹汹的人,用竹筒抬着一个半死不活,脸色腊黄的伤患冲了进来,一路怒吼怒骂,唬得那些看病的人哗的一声四下分开,纷纷退到门口去,店内一下子乱了。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捂住肚子痛苦的叫着,而他得身边除了几根担竹架的人,还有一个苍老的妇人,一口一声我的儿,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我的儿啊,本以为你有救了,不想却让你枉送了性命,这叫什么医馆啊,分明是一帮医术低下,狼心狗肺的家伙。” 那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周围看的人都忍不住唬了一跳,纷纷的扔掉了手里的药,连后叫了起来:“快把药钱退给我们,我们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掌柜雁眉和婉婉,还有店内的伙计和大夫,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间乱了分寸,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医出人命来了,不由得焦急不已,其中有一个大夫欲上前给那病人检查一下,不想那老夫人不让靠,疯了似的挡住那大夫,怒骂着:“滚开,你个狼心狗肺的,害我儿子还嫌不够吗?快赔钱,否则我们就告到衙门去。” 那围在门前的人立刻附和着叫了起来:“对,赔钱,赔钱。”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婉婉看了一下情况,递了一眼色给雁眉,准备到后面去请公子,但是她还没离去,便听到啪啪的两声响。 折扇轻轻的敲着手,虽然很轻,却异常引人,店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抬眸望去。 只见从后堂走出一个翩翩神彩的少年,俊美的五官上漾起笑意,目光氤氲,细长的眉轻挑,粉唇邪勾,虽然是魅惑人心的笑,可是那瞳底却泛起冷波,一袭白净的衣衫,衬得人如玉一般,却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云笑轻拍了两下手,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竹架之上的人身上,还有那痛哭得死去活来的人,笑意更甚,只 第83章 纹绣 一手的泥土,纷纷扬扬而落,竟然怡然自得的做着优雅的动作,上官霖倒是稀奇了,这人就是个怪人。 品貌倒是绝色,只是这行事怪异,让人探不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本王想向冷月公子打探一个人。” 上官霖不好当着属下和一个婢女的面说想治病,只好抬出这么一个理由,而且他确实想打听凤官的下落。 云笑面上依旧笑得如花开,但眸底却一闪而过的冷寒,这上官霖不会向她打探凤官的下落吧,这还真是可笑,不动声色的吩咐一侧的婉婉:“把王爷带进厅内。” “是,公子。” 婉婉应声,朝上官霖福了一下身子,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随奴婢进来。” 说完在前面领路,上官霖瞄了一眼冷月公子,只见她已走到一边去洗手,神情安然,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王爷的光临,便生出恐慌或者害怕。 花厅内,简约整洁,并没有多余的摆设,上官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这个冷月公子的为人,他以为这里会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婉婉已奉了茶水,退了出去。 上官霖的手下乔楚也自动地退到门前守着。 花厅寂静,只有两个人轻饮慢品的声音,云笑放下茶盅,打量上官霖,只见这男人依旧冷酷,周身寒气,但是眸底似乎有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不由奇怪的挑眉。 “不知上官王爷想向冷月打探何人?” 上官霖一听她的话,手中的茶盅晃了一下,其实他是想来治病的,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上官王爷抬起了头,扫视了一下门外,压低了音调,好似做贼似的,斯斯艾艾的开口。 “冷月公子,不知道有一种病你治不治?” “说。” 云笑倒来了兴趣,能看到上官霖变了颜色,想必这病是个问题,宫中御医无数,这上官霖竟然避而不求,反来求她医治,可见这病确实有些古怪。 “那个,就是男人对男人那个?那个?” 此时的上官霖哪里有平日凌寒风光的模样,神态不自然极了,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全,云笑一时还真不知道他那个什么?定定的看着上官王爷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比划着,比划自己,比划她,最后云笑蓦然回味过来,唇角的笑意深染,不是极力忍住,她真想爆笑,没想到上官王爷竟然以为自己是断 袖,这还真的好笑,而且他当断袖是一种病,所以过来找自己看病了,难怪不找宫中的御医,也不找几大医馆,竟找自己这个刚开张的地方,还不是怕自己这种事传出去。 不过这真的是太好玩了,云笑想笑啊,她本来是逗上官王爷的,没想到那一次他竟然当真了。 原来这个男人表面霸气,冷寒,其实内里是很逗人的一个家伙。 云笑虽然极力忍住,可是唇角间晕染出来的笑纹很深,上官霖眼神幽暗,阴森森的盯着她,冷似鬼魅。 云笑赶紧一本正经的坐好,虽然这事很好笑,不过保不准上官王爷一个愤怒,杀人泄恨。 “好了,王爷是想多了,其实王爷不像是一个断袖之人。” 上官霖一听云笑的话,似乎不太相信,如果不是断袖,为何总是念念不忘那个人呢,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而且他是个男人,自己对陌如烟那样的美人都没兴趣,偏偏对一个男人有兴趣,这难道不是断袖吗? “可是本王一直想着他,他是个男人,而且本王对女人没兴趣。” 上官霖说得相当落寞,自从回京后,他一直流连在陌如烟哪里,希望从她的身上能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心跳,想入非非的那些,可是都没有,不管怎么样,一直想着那个家伙。 云笑有点无语了,这男人被自己荼毒的太深了吗?坚定自己是断袖,而且还以为这断袖可医。 “这样吧,本公子来问你,你面对那个男人时,想亲他吗?想扑倒他吗?” 云笑此言一出,上官霖像被火烫了似的,急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阴骜冷狠,怒狠狠的盯着云笑,深沉的开口:“本王可没想如此龌龊的事情。” “那就是了,如果是断袖,必然要想这些事的,如果没有想,说明王爷根本不是断袖,之所以一直想他,也许是想成为他的朋友,兄弟,玩得好的朋友,也会经常想念的,或者是情深的兄弟,也会想念的。” 云笑说道最后,心里叹气,这上官王爷有些地方还真的是白纸一张,这皇宫内的人,原来如此单纯,或许是因为它从小没有母妃教导的原因,虽然身份尊贵,但对于亲情友情,甚至于爱情,恐怕是分不清的。 果然云笑话音一落,上官霖的凝神想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了,因为他发现确实是这样,虽然很想见凤官,但从没来想过亲他,或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就是想找这家伙陪他喝酒,聊天,这样的 感觉,他曾经和曜也有过,那时候一眼不见了曜,便会想他在做什么,看来这冷月说的没错,自己对凤官却是不是那种想法,实在是见他太有意思了,而想结交这样的一个朋友。 “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是王爷想多了,其实王爷只是还没有碰到对的那个女子,等到见到了,王爷就会动心了,所以不要强求自己。” “对,冷月公子所言极是。” 上官霖周身清爽,看来来这医馆是对了,这冷月公子确实有一套,想必他的医术也是十分了得的。 “好说,王爷若是没事了,冷月还有事要做。” 云笑下了逐客令,她还要整理空地准备种药草呢,可没空理会这男人时不时抽风。 上官霖眼神一暗,这人还真是狂,不过这种张扬的个性,和凤官倒是有几分相似,可能这些行走江湖,又自负的家伙,都如此狂傲不羁。 “本王想向冷月公子打探一人,不知道冷月公子可认识凤官?” 上官霖话音一落,云笑差点没栽倒地上去,眼皮跳了好几下,感情这位上官王爷以为断袖的对象是凤官,也就是自己,云笑用力的想,拼命的想,自己什么时候给这家伙机会了,让他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不认识。” 云笑脸色冷冷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上官王爷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怀疑怀疑自己是断袖,没事再打探打探人,她可没空理他。 上官霖一怔,不知道这冷月公子怎么就生气了,认真的一想,立刻明白过来了,看来是犯了人家的大忌,那凤官如此有名,这冷月虽然不错,但名望可比凤官差多了,想必心底恼恨,所以变了脸。 上官王爷一番自以为是的认定,最后站了起来,难得地笑了一下。 “本王告辞了,今日劳烦冷月公子,如果有什么麻烦,可派医馆的人去霖王府找本王。” 这一句话,云笑倒是喜欢,和霖王爷扯上关系,这烟京城内的几家医馆,谁会还敢找她们的麻烦,脸上总算缓和了一些,朝门外唤人:“来人,送王爷出去。” “是,公子。” 婉婉走了进来,那上官霖抬头打量了两眼婉婉,小小的婢女倒是生得有几分姿色,忍不住开口。 “没想到冷月公子身边,连一个婢子生得如此有姿色。” 身后云笑冷冷的讥讽:“不是说对女人没兴趣吧 ,王爷若是……” 云笑的话还没说完,那上官霖已铁青着脸色,一甩手冷声:“本王告辞了。” 这下云笑总算开心了,笑眯眯的望着那高大溶在夕阳金光中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实在的,先前本想整上官霖的,让他自以为是更重一点,不过后来想到,医馆需要后台,她才会饶过这家伙一次。 这是一座独特别致的府邸,府中,奇花烂漫,廊桥玉桥,穿越在澄清的碧池之上,那池上架设着一座半拱形的桥,桥上有亭,轻纱飞扬,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随意的靠在栏杆之上,一支翠笛吹奏出悠扬如水的曲调,盘旋在半空,那澄清的湖面上开着朵朵娇艳的睡莲,在最后的一抹晚霞里,绽放出异样的神彩。 轻风吹过,荡起浅浅的涟漪。 远处急急地走过来一抹身影,脚下快如疾风,眨眼便停在亭外,恭敬地开口:“主子,有消息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 追月的话音一落,渺渺笛音戛然而止,可见吹奏的人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说。” 冷如撒旦的声音,却能透出浅浅的细腻。 “凤翔街新开了一家罂粟医馆,那背后的老板,听说叫冷月公子,有人见过他,长相俊美,为人怪异,不知道他是不是?” 追月恭敬地开口,亭内的人身子一动不动,银色的面具在晚霞中染了一层胭脂的色彩隐在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瞳深幽得如一潭黑水,看不清丝毫的想法,唇角紧抿,一动不动,好似成了一尊雕塑。 亭外的追月以为主子石化了,那个丫头似乎真的成了他温柔的来源,他知道他太累了,一直嗜血冷硬,这样的人,一旦遇到对的人,就会想紧紧的抓住不放,因为他孤寂的心里渴望温暖,自从知道那丫头不见了,主子就变得反复无常了,如若有一天那丫头真的出点什么事?追月打了一个寒颤,主子绝对会毁天灭地的,他把那个丫头看得跟宝贝似的,他祈祷,最好谁也不要碰那个刺猬似的小丫头。 好久,亭内才响起一道声音。 “好了,这件事我会查明的。”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追月已经到主子一向冷硬嗜血的声音里,柔软了一些。 “掠花那边没什么意外吧。” “没有,所有人都安静的候着呢。” “好,你下去吧,”慕容冲挥了挥手,示意追月退下去,自己又拿起笛子吹奏了 起来,但这一次笛音中明显的多了一抹柔婉,他的眼中是浮浮沉沉的惊涛,幽暗如深渊。 笑儿,你竟然忘了答应我的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让我知道。 夜如水,清风逐月,苍穹如斗。 满天密布的星星,像缀满宝石的华丽锦缎。 一道白色的暗芒从阁楼间穿过,快如闪电,扎眼了无痕迹,夜依旧清凉冷清。 浩瀚的星空,星星眨着眼睛,皎洁的月光普照着大地,轻纱笼罩。 一座简介婉约的小楼,沉寂在夜色中,楼角吊着四盏透明的琉璃灯,照着小楼越发的朦胧。 一抹飘逸如水的身影悄悄的靠近小楼,谁知却在半空的时候,被人阻住了去路,冷月之下,一道高挑的身影陡的凭空冒出来,一扬手中的长剑,银光灼灼,冷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人?” 流星一眨眼望去,月色下这人一袭白色的锦袍,金缕袍带飘飞,身形眨眼便到面前,好似踏尘而来,那脸上的银色面具,闪烁着诡异的寒芒,深深幽幽的深潭之气。从面罩之下的眼瞳中散发出来,带着嗜血的戾气,这人竟是慕容宫主,没想到他竟然夜探医馆。 可见他是怀疑主子的,幸好今晚自己易了容,成了一个枯槁老者。 要不然既不是露了破绽,可是一看到这家伙的出现,他便觉得头疼,因为深知,以他的功夫根本打不过这男人,不说打不过,根本过不了十招。 如果惊云在还能抵挡一阵,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是麻烦,脸色更寒,希望能阻止这男人进入主子的房间。 但是他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这男人既然来了,岂会空手而回,只见他并不理会他,径直往小楼飘去,眼看他无视自己,流星怒了,飞身而起,长剑飞疾而出,却弹到一层强大的罡气罩,这男人竟然习得金刚罩,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而他自己倒是被金刚罩反弹回去,直震得虎口发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飘然而入二楼的房间。 虽然知道自己斗不过,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肆意的出入主子的闺房,流星纵身而起,准备和那个男人拼了,谁知道这时从后面闪过一人,正是慕容冲的手下追月,这家伙落了主子一大截,此刻看一个年迈老者正准备和主子纠缠,赶紧提剑挡了过来,一番打斗,那追月声音和缓。 “算了,我们别斗了,我家主子不会伤害冷月公 子的。” “哼。” 流星根本理也不理他,他就是讨厌他们神龙宫的人,一个江湖的帮派,竟然如此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以也不理会追月,只顾劈头盖脸的攻打,那追月一边挡剑,一边不满的开口。 “喂,你这个老人家真奇怪,我是敬你,都告诉你了我家主子不会为难冷月公子的,你偏还执意不听,你以为我怕你吗?” 两个人缠到一起,直从小楼这边打到那边去,越打越远。 小楼中,窗户山柔软的轻纱,在夜风中飘飘逸逸的,凉爽的风在屋内回旋,天水蓝的纱帐在夜风中晃动着旋旎的波纹,床榻上的人陷入沉睡中,若非他点了她的睡穴,只怕她早就醒了,虽然没有内力,但是却很警戒。 月光如水的照进来,清晰可见大床上,一个娇小的人正紧抱着怀中的一个绣花的靠枕,睡得香甜无比,白皙的肌肤上,红扑扑的两团红霞,可爱极了,睡熟的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这样的她若是落到别人的眼里,是男人都逃不过这样致命的引力,而他也不例外。 不管心有多冷,总是被她柔柔的软软的样子给触动了心底最硬的一处。 慕容冲高大的身子坐到床榻边,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有一种融融的麻麻的刺激感,从指尖一直传送到身上,这种感觉怪怪的,却让人舍不得移开。 手指一寸一寸轻触她的脸,光滑细腻的肌肤,像一捧柔软的雪,那触感紧留在指间。 笑儿,这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惹我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慕容冲的眼神幽深如碧潭,如深渊,唇角勾出醉人的笑意,高大的身躯缓缓的移向了床榻,小心的抱着床上的人,侧卧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明知她不会醒,还是不敢大力,似乎生怕碰着伤着似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乌丝一样柔滑的发,像上等华贵的丝绸。 从小他就想有一个粉藕一样的妹妹,可以抱,可以亲,可是总是等不来那个妹妹,后来倒是多了一个霖,他同样很高兴,可是男孩子的那种大咧咧,完全抵达不到心房。 经历了那样的毁天灭地的变故,他以为自己活着就是复仇,活着就是嗜血的杀人,从来没想过自己心底的意愿仍然存在着,而这个人不是妹妹,而是一个他想永远疼着保护着的小丫头。 不过这小丫头却是一个小刺猬、小狐狸,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是忘记了。所 以他要帮她随时记得自己所答应过的事。 慕容冲眼瞳氤氲起来,不似先前的深幽,碧澄澄的一片清明。 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抹细小的银芒,唇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意,因为? 清风荡漾,满室的旋旎,草药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气里。 微明的月色下,男子一脸宠爱的正细心做着什么,不一会儿,满意的笑望着那纤白如葱,粉嫩柔滑的玉手…… 天大亮了,霞光穿透薄纱洒进房间,远处的吆喝声此起彼落的响起来,云笑睁开迷糊糊的眼睛,恼恨的瞪着窗外,住在这里。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天刚亮。外面那些卖包子卖菜的卖杂物的便拼了命的叫起来,睡了一夜,精神太充足了,那声音越发的响亮了。 云笑怨恨的想着,又闭上眼,打算再睡会儿,可是为毛身子酸疼酸疼的,好似被人捶过似的,或者是被人一处处捏过了,陡的睁开眼,翻身坐起来,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经过一夜的睡眠,那脸颊白里透红,越发的好看了,那眼睛更水灵,好似融了一层清波,说不出的动人。 眼睛无意识的转动,然后便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了,她白皙嫩滑的手面上,此时多了一抹精致的纹绣,一朵开放得娇艳欲滴的半枝莲,瓣瓣分明,好像有生命似的,定定的络在她的手面上。 云笑骇得脸色大变,陡的跳下床,在房间里跳脚,一边跳一边叫。 “啊,啊,啊。” 随着她的叫声,楼梯响起急切的脚步声,而窗外也飘进来一道声音,两人齐齐的盯着还在房间里跳脚的主子,一头墨发垂挂在腰际,身着白色的亵衣,好似午夜落入人间的小妖精。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婉婉急切的上前一步,拉过主子,不知道她怎么了。 云笑总算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布满了气愤,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手。 “你看,见鬼了,我手上长东西了,竟然是半枝莲。” “半枝莲。” 婉婉也骇住了,定睛望去,果然是真的,这半枝莲可是神龙宫的标志,听说只有宫主慕容冲才会这种东西,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主子的手上,还开得如此鲜艳,想活了一般,可见这纹绣技术有多高明。 一侧的流星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垂下脸不敢看主子,昨儿晚上他和慕容冲手下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最后两个人打成平手,结果是坐在街边喘气,外加 调息,等到他回来,那慕容冲已走了,本来他倒是没在意,因为那家伙确实没伤害到主子,昨儿晚上的事,主子也不会知道,谁知道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主子的手上留下了半枝莲。 这种东西一般人是想要也没有的,偏偏那家伙纹到了主子的手上,这标志一现,说明主子是他的人了,只怕谁想动都不行。 屋子里一下子静谧得过份,云笑等到冷静下来,前后连贯,便想到一件事。 “难道那家伙又出现了?” 眨眼,努力的想,昨儿晚上实在没印象,如果是他,为什么在她的手上纹这个,气愤了,这位云大小姐彻底把答应人家的事忘了。 云笑一掉头,看到流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而且神态极不自然,对了这家伙可是一直保护她的,难不成他有事瞒着自个儿。 “流星,昨儿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流星一怔,抬首满脸的真诚,无比的愧疚,外加忏悔。 “主子,昨儿晚上,确实有人进来了,就是那可恶的该下地狱的慕容冲,他又出现了,我打不过他,然后被他的手下缠住了,所以他便闯进了主子的闺房,我不知道他在主子的手术绣了这个,知道的话,就是拼死也会拦住他的。” 流星态度诚恳,语气坚定,心有点虚,因为打不过人家,就算知道人家这样干,他也只有干瞪眼,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那男人似乎真的很喜欢主子,绝对没有害主子的心,这一点,是他坐在屋顶上想了一夜,得出的结论,在天亮的时候,他悲哀的认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主子肯定逃不脱那家伙的手了,想想这个就郁闷到家了。 “慕容冲,那家伙来了,这该死的,为什么不叫醒我,还敢在我的手上绣这种很娘的东西,要是再见到他,我是该把他大卸八块,还是也给他纹一个。”云笑脸上罩着一层青芒,别提有多生气了,不知道是因为没见到慕容冲,心情不好,还是单纯的因为受伤被绣了这个东西而生气,总之很不爽,她一不爽有人就要倒霉。 “流星,给我去查,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若是查不到,就别来见我。” “是,主子。” 流星领命,有点无力,说实在的,这神龙宫的人,根本居无定所,谁知道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现身,那就是传出主子受伤的消息,他相信,那家伙会立刻出现的,不过这馊主意他还是少出,因为到时 候是被两个人扁。 流星闪身离去,房间里,婉婉上前拉着主子坐下来,给她打理头发,淡淡的笑。 “主子,其实说实在的,这半枝莲挺漂亮的。” “漂亮吗?” 云笑一听,被转移了注意力,竟真的打量起手背上的莲花,映衬着她的葱白玉手,说实在的,还真挺好看的,唇角勾出笑意,不过很快发现不对劲,现在她在生气呢,怎么被这丫头给忽悠了。 “婉婉,你是不是欠揍。” 婉婉立刻蹙嘴,委屈的开口:“主子,我是真的认为挺好看的,你想啊,反正绣都绣上去了,除非让慕容宫主再给你洗了,不过不太可能。” 这一点她是决对肯定的,大名鼎鼎的神龙宫宫主,做出来的事,只怕比宫中的皇上差不了多少,既然绣上去了,怎么可能给她洗掉,所以主子就认命吧,只当手上长了这么一个东西,其实看着也挺好看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叫醒我,不征求我的意见,自作主张的给我绣上去了。” 云笑很生气的瞪眼睛,如果现在慕容冲在她的面前,估计这家伙能找人家拼命,婉婉想了一下,慢慢地开口提醒:“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他的事了?以前没发生这种事啊。” 云大小姐一听婉婉的话,拼命地想,用力的想,最后慢腾腾的开口。 “他让我不管到哪去,都告诉他在哪里,这是我答应他的,可是你说我凭什么告诉他啊,他又不是我的谁。” 最后一句话说完,有点心虚,声音小了很多,她想起了自己欠了人家多少次,而且从前的那些记忆里,他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心慢慢的竟然流过暖意。 婉婉见主子沉默下来,俏丽的脸上布满了一些清浅的柔和,眼瞳中有淡淡的晕开的暖意。 不由得猜测,说不定主子也喜欢那个慕容冲,只是迷糊的个性再加上不了解感情这回事,所以她不自知,自己要不要提醒她呢,婉婉为难的想着,可是一想到慕容冲是神龙宫的宫主,世人传颂嗜血成魔的家伙,心便冷静了下来,还是顺其自然吧,那个人也许不是主子的良人,有缘总会一直相随,无缘何必徒增烦恼。 “主子,这真是你不对了,照婉婉的估计,他绣了这个上去,恐怕真的是提醒主子说话不讲信用的原因。” “嗯,”云笑嘟起嘴,任凭婉婉摆布,束起了头发,身上的衣服未换,摇晃着走到床榻,闷闷 第84章 气哭了 守御军千总一听丞相的话,心里总欢天喜地的了,立刻命人过来,送了丞相大人回府。 第二日,偌大的烟京城传遍了消息,昨儿个夜里,司马丞相,夜尚书,叶太傅,还有文大学士,遭刺客追杀,幸好有人出手相助,丞相和文大学士无虞,但是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和叶太傅没能躲过去,都身受了重伤,在府中治疗,一时间偌大的烟京城内,人心惶惶,个个胆颤心惊,没想到这些刺客竟然如此嚣张,连当朝一品大员都敢刺杀,这几个可都是朝中位高权重之人,竟然同时遭到了刺客的杀手。 早朝的时候,这几位大臣都上了奏折,养伤的养伤,压惊的压惊。 丞相司马青云秘密请了文大学士在府中商议,这其中的猫腻他们心知肚明,此刻也更加清楚,皇上想铲除他们的决心,看来朝中容不下他们了,要想保住自己合府上下,唯今之计,只有称病告老还乡。 皇宫的上书房内。 上官曜脸色冷沉难看,阴森森的怒视也明日和明月这两个暗卫,手中的奏折陡的一扬,朝两个人身上掷去,凌寒而愤怒的开口。 “这就是你们办出来的事吗?还真是完美啊,为什么司马青云和文宗两个没事。” “主人,有人救了他们,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和弄影公子,分别带了一帮人救了司马青云和文宗。” 明月恭敬的禀报,一动也不敢动。 “神龙宫?”上官曜陡的起身,紧握起手一捶龙案,凌寒的嘲弄的开口:“好啊,这两个先皇重视的臣子,竟然和神龙宫的党羽勾结到一起去了,看来朕要会会这司马青云了,他们还真是个人才啊。” 年轻的脸庞上满是狰狞,嗜血而残根,眼瞳一片赤红。 本来他还没有想到杀司马青云和文宗,是想让他们变成半死人,现在看来是废除不可了,竟然胆敢勾搭神龙宫的人,难道他们想颠覆朝纲不成,朕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了。 上官曜冷沉的想着,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恐慌,因为一个惊天的谎言,他只能如此作为,这些老臣都是先皇的人,而且对太子极崇敬,以前有云墨挡着,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皇上,但是现在是自己当政,很多事就会慢慢的浮出水面,这些人只怕会察出端倪,到时候,他就是万劫不复了,所以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上房内,冷飕飕的寒气。 明日和明月不敢多说一句话,垂首待命。 这时候,门外响起小亭子的声音:“皇上,王爷过来了。” 上官曜回头做到龙椅上,冷睨了明日一眼,挥了挥手,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上官曜朝门外开口。 “让他进来吧。” “是,”小亭子应声,很快传来说话:“王爷,皇上在书房内等着你呢。” 上书房的门被小亭子推开,上官霖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小亭子又轻轻的带上门。 一身黑袍的上官霖,此时周身的寒气,冷沉得好似冰块,抬首望着上首的皇上,一字一顿的开口。 “皇兄,昨儿晚上,丞相大人和文大学士等人遇到刺客,皇兄如何看待此事?” 上官霖的眼瞳中有疑云,他隐约感觉此事似乎和皇兄有关,因为哪有这么巧的事,白日刚遭到了众位大臣的抗议,晚上便发生了这种事,所以他一定要来问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眼瞳一暗,冷冷的瞪视着上官霖,次从这位王爷从峰牙关回来后,他很多事就有所忌惮他,所以此次的时间根本没让他插手,所做的事也没有告诉他,而且凭他的心智,想和自己斗?上官曜脸色陡的难看起来。 “上官霖,你竟然怀疑皇兄,难道皇兄会蠢到白日刚刚遭到几位大臣的打压,晚上便找人对这些大人下手吗?难道堂堂一国之君,会做这种荒渺透顶的事。” 他就是打着这种出其不意的算盘,正因为白日那些臣子刚打压他,晚上刺杀,众人虽有疑云,却不敢肯定,因为皇上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而他就是借着这才动手的。 果然上官霖一怔,愣住了,先前的冷寒消退不少,紧蹙住的眉,也送开了,想到自己错怪了皇兄,忙恭敬的跪下。 “臣弟该死,请皇兄责罚。” “好了,你年轻气盛,以后做事请多想想,朕乃东泰的一国之君,如若你今天的这番疑传出去,于眼下是极其不利的,皇室不和,可是大忌。” “是,臣弟谨记皇兄的教训。” “起来吧,”上官曜看上去极伤神,微皱着眉头,那张俊美的五官上,化不开的郁结,上官霖起身立在一边,沉着的开口:“皇兄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如此庞大的动作,只怕不是一般人所为,必是强大的组织。” 上官曜若有所思的想着,下首的上官霖立马眼瞳布起杀气,周身的寒气,冷硬的开口:“难道是 神龙宫所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以往和朝廷相安无事,没想到此番竟然敢诛杀朝廷大臣,真是可恶透顶,臣弟一定会尽快找到这些人,如若查到,一个不留,定斩不赦。” 上官曜眼瞳一闪,满意的点头,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由这位王弟而传出去。 “臣弟退下吧,朕已命令兵部搜查京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另外臣弟要多留意京城内的可疑人物。” “是,臣弟告退。” 上官霖领命退了出去,脑海中一番思索,最后竟然想到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冷月,难道冷月是神龙宫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纠出他的尾巴来的,如若他真的是神龙宫的什么护法或者是党羽,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眼下该如何接近他呢,上官霖一边走一边想着,连上书房门前太监的话都没听见身后木离和乔楚奇怪相视一眼。 王爷这是怎么了? “回府。” 上官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娘娘领着一帮太监和宫女赶了过来,对于昨儿晚上,朝中大臣受伤的事,她心中有着深深的怀疑,这事好想和皇上脱不了关系,但是皇上是如何做到的,他没有兵部调人,而他手上的那些侍卫,她亲自命人查了,昨儿晚上那些人一个没出去,那么还有谁帮他呢? 想到如果这事真是皇上所为,他的心既不是比虎狼毒十分,明明知道一个是他的舅舅,一个是他的生父,竟然为了皇位,而置这些亲人于不顾,那么她当初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太后心里阻着一口气,早忘了之前说不参与皇上的任何决策,以免伤了母子的亲情,可是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儿子弑舅杀父。 书房门外,小亭子远远的看到太后娘娘过来了,早大声的叫起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即会不明白小亭子意图,脸色冷冷的瞪视了这奴才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径直上了石阶,走进上书房去了。 上书房内,皇帝早听到外面小亭子叫声了,是以站了起来,迎着太后,扶着她走到一侧的软塌上坐下来。 “母后怎么过来了。” 上官曜俊逸的五官上布着关切,眼瞳深幽得好似山谷深渊,让人看不分丝毫的端倪,太后本想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一些情况,此时一瞧,不觉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曜儿竟然变得如此深沉而有心机了,就是眼神也让人看不出的分毫,可是? “ 曜儿,你说昨儿个晚上的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太后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追问。 今天一早接到兵部尚书受伤的消息,她的心便沉到谷底了,紧接着还听到了倾天等人受伤的消息,她的心里早心急如焚了,哪里还坐得住。 皇上已经动了云家,现在再来动这些人,他不是要挖了东秦的根基吗?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做,只是怕? 可是这样全盘而动,实在太冒险了,他应该分而击之。 太后话落,上官曜脸色一沉,唇角抿出冷寒的笑意。 “母后何以有这样的想法,先前霖王也过来质疑朕,难道朕在你们心中就是这样的小人,或者说朕如此愚蠢吗?竟然挑在她们打压朕的时候,来做这种事,如若做,也会挑选别的日子。” 太后一听,脸色松缓一些,细眉松开,眼瞳闪过疑惑,但已不似先前的肯定,妩媚的眼睛不断的闪烁着,思虑,如若不是曜儿动的手脚,还有谁会动这个。 “难道是神龙宫的人,他们这么做是想挑起皇室和朝中大臣的矛盾,好大的野心啊,没想到一个江湖帮派,竟然妄顾颠覆朝纲,太无耻了。” 上官曜眼神闪烁一下,唇角轻挑暗光,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母后英明,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端倪,这神龙宫的人确实可恶,朕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母后放心吧。” “嗯。” 太后点了头,掉头望着上官曜,心底的疑惑并没有去,只不过想让黄帝看出来,除非能证明,神龙宫这么做的理由,否则她仍然认为,这暗中动手脚的是皇上,因为一个江湖帮派,就是搞乱了皇室和朝臣的关系,他们又能做什么了? “曜儿啊,母后知道你想做什么,怕什么,但是就算你要做,也要有一个万全的策略,而且夜家是你的后盾,你千万别动自己的手脚啊。” 太后语重心重的劝导,她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皇上现在是翅膀硬了,只怕私下来也有他可用的人缘,还纠结了一帮追随的朝臣,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想借这什么考恐的想借着什么考核朝中大臣来拔掉以前的那些老臣。 可是那些人即会无动于衷,任凭他的摆布,但愿别露出丝毫的蜘丝马迹才是。 太后脸色阴暗,缓缓的站起身:“曜儿,母后走了。” “儿臣恭送母后。” 上官曜沉着 的起身,恭送太后出上书房,然后盯着那门,久久的不说一句话。 朗星密布,苍穹华丽,清月挂于一片锦缎之上,散发出皎皎光芒,笼罩着整个烟京城。 九华街和凤翔街一片热闹,满街的灯笼,连成蜿蜒的长龙。 街边的小贩哟喝得起劲,买的看的,问价的讨价的汇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繁华的夜之景象。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新开张的医馆门前。 两个侍卫从马车前面一跃而下,一脸不解的相视,然后恭敬的走过去掀帘让王爷下来。 他们不知道这么晚了,王爷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谁也不敢问。 “王爷,到了。” “叫门。” 别家医馆灯火通明,看病医人,财源滚滚而进。这家倒好,完全颠倒行事,天一黑便关门,连大门前的灯笼都不点一个,算是别具一格了,不过这更加深了上官霖的怀疑。 这更能说明,这冷月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心意,开医馆的不图赚钱,他开的什么医馆,行的什么医,只怕他真的是神龙宫的人,或者这里是一个窝点。 如此一想,上官霖周身的寒意料峭,眼神冷得像一块寒冰。 如果冷月真的是神龙宫的人,他是不会放过他的,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竟然胆敢公开在烟京这样繁华的地方刺杀朝中的大臣,这还有王法吗? 眼下只是打探不到这些人的下落,或者说,他们都隐身在某个地方,做着某些事,所以他们难以查探出来。 不过是狐狸早晚要露出马脚的,今晚他准备带这位冷月公子去研制楼喝花酒,如若他喝酒了,他总会从他的嘴里套出点实质的内容,到时候? 上官霖如意算盘打得咣当响,冷冷的命令一侧的木离。 “上去拍门。” “是,王爷。” 木离和乔楚哪里知道自家王爷的心思,早领命上前拍命,心里暗下猜测,难道王爷是来治断袖之病的,白日不好来,所以夜晚跑了过来。 夜色下,门板啪啪作响,好半天里面才有人应声,不满的开口。 “不医了,不医了,明儿个再来。” 随着说话声,打开的门里探出一个脑袋,很显然是医馆里面的伙计,愣愣的望着立在夜色下的几个人,好半天才咕嚷一句:“明天再医,今晚不医了,请回去吧。” 说完打算关门,门外,上官霖的脸黑了,他没想到又碰上一个不认识他的人,眼瞳阴森森的瞪过去,那伙计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颤抖着声音开口。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我们家王爷,王爷想见冷月公子。” “王爷?要见我们家公子。” 这下那伙计总算清醒了过来,赶紧让了开来,顺手把另外半边的门卸了下来,这时候从内堂传来一道声音:“什么人啊?” 正是医馆掌柜的雁眉,听到前面的动静,过来查看情况,迎着微弱的灯光,一眼认清来人竟然是上官王爷,不由得紧张,上前两步,恭敬的开口:“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医馆,是何事?” 上官霖没说话,一侧的木离上前一步:“王爷要见冷公子。” “要见公子,请王爷稍等一下。” 雁眉不卑不亢的开口,先前的紧张过去,现在镇定下来,这医馆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所以犯不着害怕,微点了头,示意伙计招呼王爷,自己便往后楼去禀报主人。 云笑本来在二楼的房间里和婉婉鼓捣药丸,听了楼下雁眉的话,有些诧然,这么晚了上官霖来干什么,不过堂堂王爷来了,总不能避而不见吧,而且她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逐起身收拾了一下,吩咐身侧的婉婉。 “走吧,去看看这位上官王爷搞什么名堂?” “是,主人。” 婉婉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下楼,和雁眉一起往前而来。 一走进店内,便感觉到冷气飕飕传来,这上官霖一向冷硬,对于这样的状况,云笑不以为以,淡淡抱拳客气的开口:“不知道上官王爷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上官霖心底冷哼,这就深夜了,天刚黑好不好,而且他真的不是神龙宫的人吗?微眯的眼瞳中射出慑人的精光,悄然的打量了一番冷月,随即爽朗的一笑,紧走了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了云笑的肩,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似的。 “上次多亏你帮忙了,本王今晚请你去胭脂楼喝花酒。” 王爷的话一落,身侧的还有对面的人才都叫了起来:“王爷?公子?” 云笑一阵错愕,反应过来,挣扎开上官霖的手,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位上官王爷,想看看他又是抽什么风,虽然他的脸上漾着笑意,但瞳底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兄弟情深,有的是冷漠,还有隐隐的质疑,心头跳动了两下,联 想今天早上听来的事,难道上官霖怀疑她是神龙宫的人,所以来试探她的,这还真的可笑啊。 “上官王爷太客气了,冷月并没有做什么,不敢承受王爷的恩惠。” 云笑说完又退后了一步,以免这人再大力的搂过来,刚才外人看上去他是很亲热的搂他,事实上,他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内力。 果然上官霖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暗,这冷月根本没有内力,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神龙宫的人,或者他的武功太高深了,隐蔽得好。 而他身后的木离和乔楚却另有想法,王爷不会移情别恋了吧,没有了凤官,又找上了这位冷月公子,还真是花心啊,心底是鄙视不屑外加讽刺,当然脸色可不敢表现出来。 那上官霖哪里知道做属下的这样想自个儿,还一脸镇定的坚持。 “冷月公子这样想拂了本王的颜面?” 一句话落,气氛冷寒,阴风阵阵,墨染的黑瞳中,深幽幽的缠绕着万年不化的冰块。 云笑抬首笑了起来,看来这上官王爷还就怀疑上她了,好,很好,慢慢的开口:“好吧,既然上官王爷如此盛情厚意,冷月不如从命了。” 上官霖啊上官霖,看来是对你太好了,接下来若真要发生点什么事,可别怪本公子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冷月公子请。” “王爷请。”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木离和乔楚紧随其后,一跃上了马车前,等到王爷和冷公子上车了,一驾马车离开了凤翔街,那慢了一步的婉婉追着马车后面大叫:“等等我,等等我。” 主子在马车上,她不放心啊,不过马车上抛出话来:“回去吧,公子我不会有事的。” 云笑心底冷哼,有事的是别人,只怪这些人有眼无珠,偏要往她的身上撞死,找死,她总不能阻止别人吧,唇角勾出冷笑,一闪而过。 而且婉婉来了也没用,那青楼之中,一个女人进去干什么,她知道流星隐在暗处,再加上自己的穿云十六布,已学得不错了,要想逃脱是很容易的事。 九华街,灯光辉煌。 夜晚的街道上,流光溢彩,如水的光芒辉映着天上的皓月,真是如此良辰美景,哪管今夕是何年。 美人如玉,胭脂飘香。 胭脂楼是这条街最引人的地方,只见门前宽阔的平台上,停满了各种各样豪华的马车,车顶上的红宝石, 在暗夜中散发着海棠红的流光,绚丽一片。 云王府的马车一过来,立刻有楼里的人迎接上来,宫颈的声音响起。 “王爷,你来了,如烟姑娘正等着你呢?” 昨夜的刺杀事件,对于胭脂楼这样的青楼楚馆来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 刑部派出的人手对全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胭脂楼也没有例外,白天被官兵搜查过来,晚上的时候照常经营,谁人不知胭脂楼的如烟姑娘是王爷的红粉知己,谁人敢动。 而且朝中大员,有多少人在这楼里有个小金窝,所以相对于别的营生,胭脂楼几乎未受到冲击。 灯红酒楼中,莺歌燕语,到处是一片糜霏旋旎,暧昧充斥。 上官霖领着冷月直蹦楼里,一路上所见的那些姑娘莫不心而小鹿似的乱跳,这上官王爷谁也不宵想,可是跟在王爷身后的俊俏小公子真的好俊啊,好多人大胆泼辣的紧盯着云笑,云笑抬首,笑得一脸威灼,可是心底早骂了个遍,奶奶的,不得好死的上官霖,待会我会让你知道惹到我的下场的,骂完,笑得越发的招人怜爱。 一路畅通无阻,连老鸨都不敢多招呼一声,生怕惹到这位上官爷的冷眼。 等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身后一片嘘吁,眼馋,连后是上官霖冷冷的命令。 “来人,立刻把胭脂楼的十大美人全都招过来。” 胭脂楼有十大招牌,可那也是各个大员中意的人儿啊,上官王爷这么做不是为难她们吗?不过老鸨感想却不敢说,抬头斜睨向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拿不定主意, “王爷,你等着。” 老鸨一言落,早站在楼下,双手叉腰朝楼上河东狮吼起来:“我的孩子们,马上到如烟姐姐的房间去,有客人了。” 随着她声音的落,二楼房间里,不时慵懒的走出一个美人来,有柔媚矫情的,卓约多姿的,气质如兰的清丽脱尘的,娇柔婉约的,总之应有尽有,环肥燕瘦,个个都是如花的美人,从廊下翩然而过,恍若仙子降落了凡尘,此等壮举,使得那些刚从楼外进来的男人,看花了眼,入了神,连心思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胭脂楼的美人齐刷刷地立在陌如烟的房里,连同陌如烟一共十人,整齐的站成了排,恭敬地望着端坐在雕花桌旁,一连气定神闲喝着茶的上官王爷,然后有人偷偷地瞄如烟姐姐的神色,这些人都知道,上官王爷仍是如烟姐姐的心 上人,现在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 不过大家也看到王爷身侧坐着的另一位小公子,这小公子真是俊啊,美如碧玉,俏如珍珠,说不出的无暇,和他一比,只觉自己淫秽不堪极了。 “见过王爷。” 清悦如铃的声音响起,然后施施然的垂首,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上官霖,不知道这家伙抽的什么风,竟然把胭脂楼的美人全都叫了过来,难道他是想? 念头一闪,那上官霖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冷月,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今儿个本王一定让你尽兴尽兴。” 上官霖的话音一落,那些美人都兴奋的睁大眼睛,望着云笑,说实在的,这小公子可比那些所谓的大员要让人心动神怡的多,这些人里,只怕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的,只有陌如烟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上官霖这个小子搞什么名堂,不动声色的望着接下来的事。 云笑逐个看过去,然后望着上官王爷,一脸的为难,好半天才小声的开口。 “王爷,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上官霖一听他的话和此刻的神情,立刻高度重视起来,冷傲的家伙终于要露出马脚来了吗? 云笑好气又好笑,抿了唇,小脸板的绷绷的。 “我是断袖。” 虽然很小声,可是偏偏那个声音好巧不巧的在场的几个全听到了,一瞬间,这个雅间内此次彼落的抽气声,然后惋惜声,再然后是咳嗽声,这些自喻为美人的青楼名妓们悲哀了,自己这么美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人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刺刺地说自己是断袖。 悲啊,哀啊。 上官霖被云笑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忘了合起来,脸颊竟烧烫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提醒了自己之前的事,还是别有想法,总之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氛沉闷下去,陌如烟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挥了挥手。 “妹妹们都出去吧。” “是,姐姐。” 所有人退了下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云笑心地暗笑,装着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好心的问:“王爷,你没事吧。” 上官霖一急,迎上她的大眼睛吞咽了两口口水,连后往旁边一让,紧绷着身子,深深的开口。 “干什么?” 第085章 你是我的 云笑眼泪吧哒吧哒的往下掉,从小到大,从前都现在,她很少哭的,除了到边关看云墨重伤了,她才哭过一次,可现在彻底被气哭了,,因为这家伙,太可恶了,不但在她的手上纹绣,还打了她的屁股,她是女人,女人。 慕容冲心一紧,陡的捞起她的身子,放在腿上,有点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一向刁蛮,锐利的丫头竟然哭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不好受,其实他不是真的想打她,就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而且下手也不重啊,这丫头怎么就哭了慕容大侠很困惑的想着,另一只手再次抬起来,试图帮助云笑揉揉屁股,这下,云笑眼泪流得更凶了,牙都咬碎了,他还摸,这分明是吃豆腐啊,不但打,还摸。 最后陡的一仰头,严肃的看着慕容冲。 “我决定和你绝交。” “不准。” 扎下某人受不了了,紧握着她的小手,深幽的眼瞳荡起无数的火花,闪烁跳跃着,最后化为坚决,唇角紧抿,流水一般优雅高贵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周身的寒气,不过那嗜血阴暗的声音,却柔和了几分。 “这是你不遵守承诺的代价,要知道这几个月,我一直让人找你,好像一下子失踪了,也不给我一个消息,我是那么的信任你,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但结果呢?” 紧盯着怀中的人,云笑眨巴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抹泪珠儿,轻颤颤的滑落下来,像珍珠一样光滑圆润,然后慢慢的流淌到他的心里,慕容冲忍不住叹气,这可恼的小丫头,该让他怎么办啊,当真是舍不得让她有一点委屈,可偏偏是个不安份的主,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原谅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害怕的事,怕被打屁股,若是以后犯错误,说不定? 慕容大侠一向嗜血的瞳仁此时竟然闪烁着恶芒。 云笑有点心虚,有点头皮发麻,而且自己还坐在他的腿上,感觉很怪,虽然她身子很娇小,坐在高大的他怀中,自然又契合,可是他们还什么都不是啊,为什么这样啊。 某女人困惑之余,又想起了被打的屁股,抬着幽恨的盯着慕容冲,冷然的开口。 “说,为什么给我纹这个?” 她扬了扬手,一脸的不甘心,眼睛转悠着,既然他能留,为什么她不能,而且现在她十分相当的生气,她一生气,就有人倒霉,打又打不过,下毒又没机会,她直截了当的选择 了咬。 云笑飞快的一把抓过揽着自己腰的手,对着那种修长好看的手就咬了下去,管你好不好看,管你疼不疼,敢惹我? 那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咬在慕容冲的手背上,只见他微微蹩了眉,眼神幽深的望着那乌黑的,伏在他手上的小脑袋,竟然松了一口,知道如果不让她发泄,这丫头一定会记仇的,发泄过后就好办多了,所以除了微蹩眉外,大手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云笑的嘴边,手边软软的触感,刺激得他心中涌过强烈的热潮。 而云笑直到嘴里涌起了咸咸的血腥味,才募然心惊过来,然后是错愕。 “你干嘛不躲啊。”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那磁性的声音好似午后烈日下的一道冰凉的甜点,凉丝丝的直往人心里拱,让人防不胜防,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 云笑眨眼,望着他的连,一枚精致的蝴蝶形面具罩住了上半边脸,只露出一道弯如晓月,狭长有型的眉,还有那眼,那么黑,那么深幽,像之夜,此刻泛起涟漪,一眨不眨的紧缩着她,就好似看一个心爱的宝贝,这念头一起,她的脸颊一阵灼热,赶紧垂下头,红艳艳的唇,像一只香艳的花朵,慕容冲胸中一窒,情潮更炽,好似火石喷发出来的岩浆,快要融化了他整个人,而仅有的理智使得他不敢乱做什么,一来这丫头还认识不到状况,二来,仍然有些反弹,所以不能操之过急,惹恼了她,指不定又躲起来了,所以他要慢慢的攻进她的心里,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管去哪一定禀报给您老知道好吗?” 云笑平顺了胸中的气息,瞄到手上的半枝莲,立刻恭顺柔媚的开口,慕容冲瞳仁闪烁,不惊不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对于她做的事,他是那么的了然。 “能不能把这个洗了。” 她生气的一指手上的半枝莲,本来她想用药掩盖过去,可是这雕刻的纹路竟然有些凹凸不平,如若用药水掩盖,反而显得狰狞难看。 “不行。” 这次是不容商量的口吻,然后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你是我的,这是我的标志,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动你,否则我见神杀神,遇佛诛佛。” 他的口气在一瞬间好似地狱里冒出来的鬼冥幽语,嗜血狠戾。 云笑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没骨气的小心低语:“那个这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呢?” 她只知道和慕容大侠的关系不错,走的是比其他人近了点,不过什么时候,她就变成他的了,对她又打又摸,外加成了他的人,现在她想砍人,当然不敢砍慕容大侠,砍别人总行了吧。 “你的小脑袋瓜最好少动,你要牢牢记住,以后别想躲起来,否则?” 他的深幽漂亮的眼睛,自然的往云笑的屁股上移,意味深长,云笑忽的身子一跃,竟挣扎开来,立马跑到房间的另一侧,隔着慕大侠一距离,气恨恨的摇头:“慕容冲,我是淑女,怎么能打淑女的屁股呢。” “那就记得比自己说过的话。” 磁性慵懒的声音响起,好似佳酿般醇厚甘香,恍若瑶池仙林,开了满岸绝色之花。 “你?太可恶了。” 云笑一离开某人的怀抱,便有恃无恐,迎上那家伙微眯的眼神,宽大的流云袖一动,似乎要有动作,她还真怕了他再过来抱她,赶紧举双手投降。 “好,我下次绝对记着了,你别过来了。” 慕容冲漆黑的冷潭之眸,在此刻耀出夜晚满天的清芒,跳跃着炽热的火花,燃烧成一片,如若不是自己眼下有计划,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的,因为这样子纯美的她,总有一日会落入别人的眼,他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动到她的。 她只能是他的,霸气嗜血的想着,唇角不自觉的勾出邪魅的笑意,还是让她慢慢适应的好。 “好,既然你答应了,我就不过去了。” 那舌底分明是压抑的笑意,云笑哪叫一个恨那,难道武功不如人也是一个错,如果自己武功高强,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还笑。 云笑眼瞳一闪,便想起一件事来,立马好像有了把柄似的跳脚。 “慕容冲,你个色鬼,竟然跑到青楼来喝花酒,还,还?” 后面两个字实在羞于启齿,而且一想到这可能,心竟没来由的有些难受,似乎比之前还要生气,比他打她还令她生气,不过她气什么,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来烦她就行,可是有这种可能吗? 云笑反复思量,一脸的幽深莫测,而对面的男子一脸的恬然,优雅的端起一侧的茶盅,慢腾腾的开口。 “你吃醋了。” “吃醋?你说我吃醋,”某人在房里跳脚,坚决的杜绝这种说法,头摇得既快又急,临了还补了一句:“为什么我要吃醋,真是的。” 不过为何心 内有股酸酸的味道,百般不是滋味,难道自己真的吃醋了,就因为这家伙来青楼嫖妓,所以自己心里便不淡定了,吃醋了,她真吃醋了吗? 这一次好像触到了地雷,云笑连连摇头,好似自我催眠,我没吃醋,为这种人犯不着吧。 而对面的男人好气又好笑的望着这丫头,分明是吃醋,还表现得不是那么回事,对于这一点的认知,他胸中波涛起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对他有感觉,这是比任何成功的计划还让他欣喜,还让他激动,这两三个月来的等待,都值得了,只是她似乎还没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不急,一切慢慢来。 “她们给你提鞋都不配。” 雅间内,忽然响起低醇的声音,云笑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屋子外面,响起了说话声:“主子,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 屋外追月小心的禀报,希望不要触怒到主子,不过他的话音一落,云笑倒是想起了什么事,脸色一变,飞快的拉开门,奔了出去,迎面见一人拦住她的去路,抬脚便踢了出去,狠狠的怒骂。 “和主子一样,欠扁。” 屋内,一人眼神荡漾,唇角浅笑,看来这丫头又惹事了,随即,周身冷寒,罩着莹莹的白芒,朝外面出声:“追月。” “是,主子。” 追月咧嘴走了进来,想到哪天这丫头就要成为主子的人,然后就是他的珠子了,未来一片惨淡啊,追月真想昏过去,不过主子面前可不敢放肆,静静的等着他的命令。 “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出了任何事,我唯你是问,另外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 “是。” 追月心中了然,这什么情况,当然是指有男人靠近那丫头身边,立刻来禀报,没想到一向嗜血深沉的主子,竟然也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法想象,不过发生了,他可不敢匪夷,追月领命出去…… 陌如烟的房间内,此时一片狼藉,上官霖喘着粗气,瞪着衣衫不整的陌如烟,此刻双瞳溢满泪水,无助的滴落下大颗的泪珠,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这使得上官霖懊恼异常,心中不由冷寒,脸色难看,自己好好的怎么就动了邪念,一把冲过去抱住陌如烟,就欲非礼了,虽然被陌如烟打了一记耳光,但他一点都不怪她,反观她身上的衣服,都被自己撕了一半,看上去极狼狈。 “本王?” 上官霖正想说什么,珠帘掀起来,云笑飞快的从外 面奔进来,紧张的问。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就在刚刚出去的时候,她给上官霖下了一眯眯的药,真的很少,所以只是一瞬那的冲动,本来以为陌如烟既然是上官霖的红颜知己,那她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成全了好事,省得上官霖总是疑神疑鬼的说自己是断袖,那个断袖的对象还是自个儿,感觉挺怪的,可是眼下又是什么状况。 陌如烟衣衫不整,脸上的神情好似一个贞洁烈女,而上官霖一脸的愧疚,外加懊恨,眼瞳赤红,喘着粗气儿。 这是什么意思?云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而一侧上官霖气愤的提了她过去,怒视着她:“你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如若冷月在,也许就阻止自己犯下这种不该犯的错了,他和陌如烟一向是谈得来的朋友,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自己还真是个混蛋呢。 看着上官霖的自责懊恼,陌如烟的伤心,云笑醒过神来,感情这两人只是行于礼止于水啊,这青楼名妓陌如烟看来并没有那么随便,不过云笑认真的望过去,对这陌如烟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先去以为是因为霖王爷才会对自己有憎恨,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云笑仔细想来,迎上陌如烟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瞳中清晰可见的恨意,犀利无比。 陌如烟为什么恨她,云笑忽然想到一个人来,慕容冲,难道这个女人是因为慕容冲,那她从他一出现的时候,便是那样的眼神,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和慕容冲有联系的,慢慢的垂首,掩去眸底的疑问,一下子便看到手上的绣纹,原来是怎么回事。 陌如烟真正心仪的人竟然是如此,而她一看到自己之所以有恨意,是因为她认出了她手上的纹绣半枝莲。 这是神龙宫的标志,如此说来,陌如烟很可能就是神龙宫的人,或者这胭脂楼也是神龙宫的。 云笑一想到这个,惊骇得睁大眼,偌大的烟京,谁会想到,这名满天下的胭脂楼,竟然是神龙宫的窝点,所以说怎么可能搜到他们,因为他们做了事以后,藏在胭脂楼中,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地方。 慕容冲啊,慕容冲,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东秦先皇的皇子,回来就是为了夺位吗? 云笑正反复的纠结,一侧的上官王爷。见等不到她的话,脸色更黑了,陡的俯身直视着她,脸对脸的怒问。 “你 去哪了?” “有一个客人要见我,我去了”想要说完,眼瞳一翻,便有了主意,淡淡的浅笑,抱拳恭敬的开口。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病终于好了,现在王爷就是正常人了,虽然委屈了陌姑娘,不过王爷好了,可是大事,如果陌姑娘愿意,王爷可以纳陌姑娘进王府为妃。” 谁知她的话音一落,两个当事人同时叫了起来:“我不愿意。” 上官霖说完,直起身子望向一侧的陌如烟,眉头紧蹩,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人鱼竟然拒婚了,一个青楼名妓,虽然长得美点,高傲点,可他仍堂堂的亲王,竟然被人嫌厌了,若是别人,他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一个青楼的人竟然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这让他有着莫名的疑云,这女人和他一向娇气不错,虽然没往男亲女爱方面发展,但他以为她是想进霖王府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不是。 陌如烟一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她现在什么身份,堂堂霖王竟然不想嫁,这不是惹人怀疑吗,陌如烟不愧为神龙宫的四大护法之一残红。 “王爷,如烟这样的人怎配进入霖王府,岂不沾辱了王爷的名声。” “如果我说我让你进呢?” 上官霖眼瞳阴寒,一扫先前的抗拒,审视地盯着陌如烟,今儿晚上发生的事,真的怪透了,就算了真的侵犯了她,也犯不着表现得像个贞洁烈女一样,而且有没有怎么样她。 一侧的云笑一听上官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得娇娘。” 谁知她的话没讨到半点好,那周身罩着寒意的人,立马掉转头来,恶狠狠的开口:“闭嘴。” 本来今晚就够烦心的,想灌醉冷月,套套他的话,看他究竟有什么来历,没想到让他躲过去了,倒是这陌如烟让人起了疑心。 陌如烟怔住了,没想到上官霖竟然提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看来怀疑自个了,当下头皮发麻,越发的小心翼翼,脸上的泪痕未干,却挂着笑意。 “王爷,你真的要娶如烟吗?那今天晚上的事就没什么了。” 说完她当着众人的面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先前的哭闹就是因为想进霖王府,一切都是欲擒故纵罢了,包括以往的清高孤傲,都是为了想嫁进霖王府,现在霖王府同意了,她似乎已经没有装的必要了。 其实云笑知道完全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很紧张,紧握着的手,骨节白皙,就 连眸底都隐有丝丝的不安,她在赌,赌这位上官王爷不会真的把一个青楼妓子纳进王府去。 果然上官霖的神色变了,没想到今儿个晚上竟然得不偿失,一切都偏离了他所想的轨迹,想试探冷月,结果冷月没试探成,却毁了一段友谊,虽然他贵为王爷,但是谈得来的朋友没几个,这陌如烟算是一个,自己心情不好了,烦闷了,都可以到这里来和合闷酒,找人诉诉气,但现在撕破了这层脸,还让他以后能过来,他的心底很痛,陡的一转身,高大的身影往外走去,灯光照射下,那背影萧条无力。 云笑有些不忍心,赶紧追了出去,只见那上官霖几大步的下了楼,直奔胭脂楼外面,等到云笑追到门前,只见他已夺了一匹马,飞身而走,不过还知道留下了马车,驾车的是他的手下,正恭敬的等着云笑,云笑抬首,打量了一眼胭脂楼的大厅,望了一眼二楼,东面一眼,西面一眼,然后飞快的奔了出去。 回了医馆,天色已经不早了,店里,掌柜雁眉和一个婉婉,还有一个伙计,都心急的等着她,大家不知道上官王爷找公子去做什么,此刻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云笑让雁眉和一个伙计关门去休息,自己和婉婉往后楼而去。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先是慕容冲这个混蛋,竟然在胭脂楼出现,而且那胭脂楼很可能就是神龙宫的窝点,那陌如烟喜欢的只怕是他这个主子,另外是上官霖,,本来她以为,上官霖一直纠结在断袖上,实在令人心烦,不如促成他和陌如烟的好事,这样他便不会心烦了,最重要的也算小小的报复一下,那陌如烟虽然不能为霖王府正妃,但做个侧妃,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人家两个人根本没那意思,自己这可算帮倒忙了,若是上官霖把错怪到她头上,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小楼里,灯光轻摇浅晃,波光迷离的暗影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好似欲展翅而飞的白鸽。 而她便被掩没在这昏黄中,好半天一动不动,定定的陷进自己的沉思。 婉婉有些不安,小心的打量着她,只见主子神色不定,眼瞳飘忽,总是对不了焦线,似乎有什么事深深的困扰住了她。 “主子,睡吧,别想多了。” “嗯,”云笑回过神来,想起了慕容冲,不由得扬眉,不满的闷哼。 “你知道我今晚见到谁了吗?” “谁?” 婉婉立刻来了兴 趣,说实在的,她一直想问主子出什么事了,不管不敢打扰她的深思,现在见她问,立马睁大眼,兴奋的问、 “慕容冲,我今天晚上在胭脂楼看到他了。” 云笑一想到打屁股的事,脸颊不禁烧烫起来,她是万不可能把这样的事告诉婉婉的,太丢面子了,越想越热,迷蒙的眼瞳,好似白雾中镶嵌了两粒黑珍珠,光华璀璨。 “他竟然去青楼,这坏男人?”婉婉直接的叫了起来,恨不得替主子动手扒了那男人的皮,随即一想,人家还啥都不是呢,重点是主子咋处理的:“主子有没有揍他一顿,然后告诉他老死不相往来。” 按照主子的脾气,应该是这种的。 云笑错愕的望着婉婉,双手叉腰,恨不得揍人家一顿的样子,真有点无语了,她这个主子没气,她倒气成这样子,再说,谁说进青楼就一定是干那种坏事了,那里可是人家的窝据点,那些人恐怕都是他的手下,关于他做啥啥的,她才懒得关心只要他别动不动纹这啥绣,然后动不动的打屁股。 云笑再次的习惯摸了一下屁股,婉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主子,你干嘛一直摸屁股啊。” 轰的一声,云笑直接被炸晕了,然后一脸恼羞的开口:“睡觉睡觉,夜深了。” 黑暗中,云笑盯着头顶的海水蚊帐,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到今儿个在胭脂楼中和慕容冲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滋生了,这种感觉是她不熟悉的,不同于朋友,不同于父兄,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相反的似乎很享受,难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一个人,她喜欢慕容冲了吗? 一想到这个,陡的一拉身上的薄铺盖住了脸,就在那沉沉的意念中睡着了。 不远处的屋檐上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俨然成了好朋友。 正是昨儿个夜里打得兴起的追月和流星,那流星冷冷的,追月上下打量着他,不时的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竟然会易容术,而且相当的厉害,真是看走眼了。” 这家伙叹息加佩服,然后便无视于流星的冷面礼,自动把两个人升级为兄弟了,因为他共同保护着一个人,以后,这屋里的女人将是他们的主子。 之夜,月影西移,几片灰暗的乌云遮住了半边的皎月,使得夜色有些灰暗, 此时正是大家好梦正酣的时候,流星和惊云侧卧在小楼不 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绿茵遮住了月色,也遮盖住了他们的影子,使得夜萧萧冷清,透着继续萧条。 一道轻盈曼的身影,飞快的从重楼阁影之间穿纵而过,眨眼便到了小楼的附近。 杀气悄然而至。 树上的两个人立刻有了感应,陡的翻身而视,也不待那人靠近小楼,身形纵过,好似两道白浪翻过,人已齐刷刷的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什么人?” 流星和追月,一左一右以剑围之。 那人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保护这个人,其中竟然还有? 眼瞳陡的嗜血万分,如果真的这样,她更要除掉这个男人了,绝对不能留着他毁了主子的圣域,主子是神一样的人物,风采逼人,举手投足,莫不让人心炫神移,怎能让一个小小的大夫毁掉他呢? 这靠近小楼的人蒙着脸,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身形纤瘦婉柔,好似一条无骨之柳,翩然风姿,一眼便让人看出她仍是一个女流之辈。 三个人一交手,追月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当下脸色难看,冷瞳步着寒气,飞快的开口:“竟然是你,还不回去。” 追月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陌如烟,她竟然来刺杀云笑,幻化出朵朵杀人的剑花,直击向流星和追月,完全是拼命式的打算,而追月为了顾忌她,所以下手并没有尽全力,是以两个人一时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流星眼瞳阴沉,布着雷霆之怒,朝一边的冷月冷哼。 “竟然是慕容冲的手下,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怪啊,一方面跑来护人,一方面跑来杀人。” 这时候,乌云退了下去,月华白的光芒照在屋檐之上,几道修长的身影,不时的穿纵着,其中夹杂着叮当的刀剑之声,那声音早惊动了房中的人,云笑一惊,飞快的摸索着戴上面具,然后也不点灯,借着月色,拉了窗帘往外望,懒懒的朝外面叫。 “三位好雅的兴致啊,竟然半夜不睡觉,跑到房梁上打架,打吧打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就看看热闹。” 她的黑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很亮,脸色罩了一层轻纱,朦胧好似银色的瀑布,不惊不惧,就那么定定的懒懒的歪靠在窗前看热闹,那轻纱被风撩起,佛过她的脸颊,墨发和帘幕融在一起,好似一道壮锦。 看得三个人荡气回肠,有一抹热血,这样的人似乎生来就该为他打架。 陌如烟 第086章 杀心 云笑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因为别的,总之安静下来,这家伙要抱就抱吧,静静的伏在他宽大的怀抱里,像一株泊在水上的睡莲,于寂静的夜色中,开出盈香的花朵,眨巴着的双眸,好似碧潭清波,荡起涟漪波纹,可是这样睁着,慢慢的竟然有一些倦意,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是他的气息竟然好像能催眠一般,使得她自然的闭上眼睛,少见的安心。 “慕容,我累了,你放我下来回去吧。” 她说完,动了一下找个更舒服的位置睡了。 月光如琉璃,光芒清亮,照耀在室内,那张大床上,男子微侧下身子靠向床柱,自然的搂着小丫头靠在怀中,那栩栩的光辉,照在那张清绝的小脸上,白皙的肌肤玲珑剔透,好似天山的积雪,白得圣洁而高雅,长长的睫毛就好像蝴蝶的翅膀,覆盖着的那双灵动如狡兔的水眸,那张艳红的唇微启,是诱人的弧线。 他修长清凉的手指,轻盈的滑过她丝绸般光滑的面颊,轻轻的摩挲,指腹上的酸麻热胀一寸寸的滑落到心里,那指尖从眉,到眼,到鼻,最后轻轻的停留在唇瓣上,那唇粉红欲滴,就像早晨刚盛开的一朵香娇玉嫩的花骨朵,等待着有缘人来采摘,而她眼瞳漆黑深幽,炽热蔓延到周身,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满满的情欲使得他控制不住的俯身,亲吻上那柔软粉嫩的唇瓣,原本只想浅尝即可。 那唇比世间任何的东西都美味,一触上,就像染上了瘾,似乎有点无法控制,柔软细腻,香甜,比他所有的认知都强烈,此刻那张小脸因为他的吻,而泛起了香艳的潮红,越发的引人心魂,而她无意识的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睡梦中的人,竟全然的配合着他的动作,顺从的张开嘴,接受了他强烈的吻,而他的心在一瞬间颤栗起来,有什么在心底叫嚣,想要更多,更多。 他的眼瞳笼罩上海棠红的色彩,妖艳魅惑,双手狠狠的紧搂着她,恨不得把这么一个玲珑可爱的东西镶嵌进血肉中,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分得开他们,可是他的动作太激烈,惹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这一声轻呼惊醒了他,蓦然回首,他在干什么?她是他最珍惜的人,所以怎能乘人之危呢,赶紧闭上眼睛,不敢看那张酡红娇艳的小脸,那唇好似肿了一般,越发的吸引人,像一道魔障,只消他再看一眼,便拔不出去了。 体内的躁动,被他用内力压抑下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她的小身子,安静的放好,想到先前的吻,她的美好,唯有他独尝,心底升起浓烈的 愉悦。 笑儿,如若有人胆敢抢你,我会亲手毁了他,不管是谁都不行。 慕容冲不敢再多做停留,只怕自己压抑不住自己,因为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家伙,就这么静静的睡在自己的怀中,那是一个煎熬,陡的一转身闪身到窗前,然后回首看了一眼,便心生依恋,最后一甩衣袖,身如翩鹤,优雅的飘出去,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小楼里一片静谧,清风撩动窗帘,一片飘逸。 第二日,青暮暮的天色浸染在薄雾之中,露水打湿了石阶前的闲花野草,青石小径尽头奔来一道轻盈如燕的身影,脚步声在晨光之中,分为的清晰,眨眼奔到楼前,叫唤了一声。 “婉婉姐。” “怎么了?” 婉婉早起了,正在收拾东西,探出半边身子问楼下的雁眉,不知道这一大早上出什么事了,所以有些紧张,楼下的雁眉噗哧一声笑了,那笑银铃似的,自从她来到医馆以后,整个人活泼多了,原来又是一个和婉婉一样,泼辣的家伙。 “有一个叫惊云的家伙说是我们楼里的人。” 她因为不确定,所以态度很坚决的把那两人关在门外面了,而且不管人家如何说,半分脸面都不给。 婉婉一听,早惊喜的开口:“原来是惊云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不过婆婆有没有回来呢。” 雁眉一听婉婉的话便知道,原来那家伙真是主子的手下,至于婉婉所说的婆婆。 “是不是一独臂的老妇人呢。” “是,是,快把他们带进来,我去叫主子。” 婉婉嗖的一声缩回了身子,转身便奔进里间。 轻风吹佛,雾气从窗户吹进来,使得整个房间,好似罩在云山雾海之中,正安详的睡着一个可爱的俏丽的家伙,经过一夜的睡眠,她整张小脸沉浸在这云山雾海中,就像一朵盛开着的空谷幽兰,说不出的清雅逼人,暗香袭来,那一头如云的墨发披散在枕巾之上,好似泼墨的桃花,浓浓桃花里,是出水芙蓉,看得人心旷神怡,婉婉有一瞬那的愣神,似乎不忍心叫醒她,可是婆婆回来了,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主子,惊云和婆婆回来了。”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千年难得在早上起身的主子,陡的睁大眼,光华四射,那眸光像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绚丽夺目。 “你说婆婆回来了,她没事吗?” “嗯 ,似乎没事,她和惊云一起回来了。” “太好了,”云笑一跃下地,赤着一双莲藕似的玉足在房间走来走去的,催促婉婉:“快,给我收拾一下。” 婉婉好气又好笑,飞快的过来,动手给她整理头发,然后戴上了人皮面具,最后挑了一件刺绣寒梅的锦衫穿上,立马变成了翩翩风采的少年郎,看得婉婉叹息。 “主子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奴婢一定主动爬上你的床。” 语不惊死不休,吓出云笑一身的冷汗,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倒霉的公子,未免这丫头继续感概,赶紧伸手搂了她的肩。 “谢谢可爱的婉婉,我们现在还是赶快下去看婆婆吧。” “是。” 两个人立马像出笼的山雀,兴高采烈的直奔楼下,婆婆已跟着雁眉的身后走了进来,一抬首看到迎面而下的云笑和婉婉,两个人的脸上都贴着面具,一个俊来,一个俏,婆婆倒是坦然,因为这两张面具是她年轻时候闯江湖带着的,熟悉得很,倒是一边的惊云,一脸的大惊小怪,直冲过来,一把拉住云笑,前后左右的打量着。 “主子啊,你这是给我添堵吗?竟然比我还要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惊云耍宝的样子,都笑了一屋子的人,雁眉扫了几个人一眼,知道他们有话说,便躬身:“公子,我到前面去招呼病人。” “去吧,”云笑挥手,雁眉退了出去,其实她知道公子不是男儿身,虽然先前以为她是男的,甚至惊叹于天下间竟然有如此俊美的公子,柔如蒲柳,骄如青松,芳姿绝色,笔墨难绘其一二,但经过一些日子以来,才知道原来主子竟然是个女儿身,不过她只管自己分内之事,其他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正理,至少要对得起主子当初收留自己的一番心意。 小楼花厅。 云笑和婉婉打量着婆婆,只见她眉宇舒展,神态安详,和当初的绝望完全不同,不由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 “婆婆,没事了吗?” 婆婆点了头,望了望云笑婉婉,心底叹息,总算回来了,从此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她就安心的照顾着这些孩子们吧。 云笑拉着婆婆到一侧坐下来,花厅正中,惊云已侃侃而谈。 “你们不知道,我和婆婆赶到苏城的时候,前武林盟主丁浩文已遇到报应了,他卧底在床起不来了,偌大的府邸尽数落到了那个青楼妓子手里,那女人心狠手辣,竟然给丁浩文 下了毒,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毒已入血脉,根本没法治了,那丁浩文临死的时候,哭着请求婆婆原谅,婆婆原谅他了,他便死了,然后我和婆婆两个人杀了那青楼妓子,把偌大的苏府一把火尽数烧了。” “那个孩子?” 云笑忍不住开口,她记得那妓子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是无罪的。 “哪里有什么孩子,只不过是假的,那妓子伙同了另外一个人,设局陷害丁浩文罢了,那两个人都被我们杀了。” 惊云说完,站在他身侧的婉婉撇着嘴,不屑的开口。 “这就叫恶有恶报。” 婉婉说完,婆婆的眼瞳有些沉重,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一时鬼迷心窍,而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想到他的死,她的心仍然有些沉重,只不过和他所做的事相比,她已不那么伤心了。 “婉婉。” 云笑叫了一声,怕婉婉再说什么,惹得婆婆伤心。 “好了,以后婆婆就跟着我们一起住了。” “好啊,”婉婉和惊云一脸的高兴,两个人击掌欢呼,小楼一片静谧,而婆婆面无表情的起身,朝楼上走去,然后扔下一句:“笑儿上来,其他人在下面守着,我有话和她说。” 婉婉和惊云面面相觑,云笑一脸不明所以的跟着婆婆的身后上楼去了。 小楼中,安静无比,婆婆走在前面,云笑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一起往内室走去,刚进内室,婆婆身形陡的一转,竟然快如闪电,情如拂柳,一只手眨眼拉着云笑的身子,两个人同时坐到地上,云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和婆婆已双掌相对,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流,只涌进她的体内,那热流在体内盘旋,很快打通了她体内的任通二脉,使得气流涌动更快。 虽然先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但现在已隐约知道,婆婆把内力输送给她了,云笑大骇,身子一动,就待收手,但婆婆冷冷的开口。 “别动,否则我会走火入魔的。” 原来她知道和云笑说,她是不可能同意她这样做的,干脆来个先斩后奏,等到云笑发现已没有用了。 云笑急得脸上冒汗,她已得了婆婆很多东西了,怎能还能要她的内力,而且这可是她自保的东西啊。 “婆婆,够了。” “我有一甲子的功力,输送三十年的功力给你,剩下的我足以自保了。” 婆婆强势的开口,本来她是想把内力全部输送给云笑的,但知道她断然不可能接受的,再加如若自己失去内力,遇到了什么麻烦,云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的,说不定会伤心欲碎,所以她只输给她三十年的内力,再加上自己先前教她的穿云十六步和音杀,一般人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婆婆。” 云笑眼瞳中拢上一层氤氲,雾蒙蒙的,潮湿的气流,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眼里涌动的泪花快滚动起来。 她知道婆婆没有孩子,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了,自己唯有在她余生的时光里,让她开心一点。 “好了,婆婆妈妈的,还装小子呢。” 婆婆轻声责怪,心里却暖暖的,是的,在她的心目中,笑儿便成了她的孩子,因为她当日的孩子也是个女儿家,如若她还在,一定像笑儿一样的可爱,心地善良。 房间内,两个人的头顶升腾起袅袅轻烟,被吹进来的风打散,一直等到婆婆收手,一切回归于平静。 云笑只觉得内力充沛,眼瞳神彩逼人,周身畅快无比,可是再看婆婆,脸色有些苍白,跟随了自己那么深的内力,一下子被输送了出去,总是有些不适应,而且整个人有些虚弱。 “婆婆,休息会吧。” “好,”婆婆应声,云笑本来想扶着她睡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一会儿,无奈她坚决不同意,要另找地方休息,云笑命令下去,让婉婉和雁眉立刻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安置婆婆休息。 早膳的时候,婉婉和惊云愣不住追问:“婆婆是怎么了?” 云笑抬首,眼底挂着心疼,唇角勾出笑意:“她输送我三十年的功力。” “三十年的内力。” 惊云立刻伸手拈上主子的脉络,这一感应,立刻便知道主子真的多了三十年的功力,竟然和他与流星差不多了,这真是天降神力啊,多亏了婆婆,难怪她要日夜赶路,原来就是生怕主子受伤害,所以急着要输送她三十年的内力啊。 “恭喜主子了,这下主子足可以自保了。” “嗯,可是婆婆却平白少了三十年的功力。” 云笑虽然高兴,可是一想到这内力是婆婆辛苦练了多少年得来的,而自己却捡了现成的,怎么想都为她心疼。 婉婉早笑眯眯的开口:“婆婆是把主子当成自个的孩子了,她这样做其实很开心啊,所以主子就不要心 烦了,以后我们好好照顾婆婆就是了。” 云笑心里好过一点,边吃早饭边想问题,抬首望向一边的惊云。 “你去帮助陌尘照顾酒楼那边的事吧,有情况立刻送过来,陌尘虽有些武功,但功力太浅,遇到厉害的人根本对付不了,不如你过去帮他,不过别露出本来的面貌。” “好。” 用完早饭后,惊云去酒楼那边帮助陌尘打理酒楼的事,而云笑和婉婉则往苏府这边而来,因为云笑想试试那内力如何,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偌大的烟京,可谓草木皆兵,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苏府,占地面积极广,现在除了先前招进来的一些人,再没有别人。 婉婉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进后院。 后院,一片空寂,青郁葱绿的树木遍布,远远近近的望不到头,花草氤氲,散发出点点的香气,高墙之上,隐有绿色藤萝,紫色的小花点缀着,像一条碧色暗花的毯子,铺天盖地的笼罩着整座后院。 云笑立于树下,脚尖一惦,轻飘飘的好似一片柳絮,轻盈灵巧更似一只云雀,锦带束发,三千如墨青丝好似泼墨桃花,衬得白衣胜雪,风华绝色,婉婉看呆了眼,不由得拍起手来喝赞。 “主子,好俊的轻功啊。” 因为多了三十年的功力,所以她的穿云十六步轻功,竟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整个人就好似一只精灵鸟,在高枝之上穿梭而过,轻盈灵动,而婉婉立刻取来了琴,在树下弹琴。 铮铮之音,好似水流潺潺,缓缓的从指间流淌出去,笼罩在整座苏府,清渺悠扬,好似白浪四溅的瀑布,叮当作响,更似那玉珠落盘,粒粒晶莹,似美人低吟,柔美轻盈,那之间散发出来的音符竟像活了一般。 婉转曲折,缠绵动人。 云笑在枝头翩然飘过,缓缓落地,静谧的微睑目,享受着琴音带来的愉悦。 一曲终了,轻拍了两下手,赞许的开口。 “婉婉的琴技果然是一绝,确实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以后我是有耳福了。” “婉婉习琴,就是为了弹给主子听的。” 小丫头娇媚一笑,竟然美幻绝伦,比花更胜三分…… 胭脂楼,白日关门蔽户,华丽辉煌如云中楼阁,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二楼,陌如烟的房间,青铜鼎里浮起袅袅幽香,琉璃珠帘在阳光的折射下,耀出璀 璨的光华,一道曼妙的身子静卧在珠帘内的软塌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无光,紧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门前响起琉璃珠碰撞的声音,叮咚悦耳,好似山上泉水落下来。 有一道红衣身影走进来,小丫头恭敬的声音响起来。 “姑娘,白水姑娘和乔灵姑娘等过来瞧你了。” “让她们进来吧。” 陌如烟叹气,心里止不住疼,一想到昨儿个晚上主子绝决的模样,那眼瞳中的狠戾,她便忍不住轻颤,其实被废了三成的功力,不算什么事,但是她却同时认清了一个现状,主子把那个月公子当成心肝一样宝贝着,只怕谁动他都没有好果子吃,可是一想到主子不爱红妆爱男妆,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陌如烟不说倾国倾城,可也是天仙似的美人,虽然身陷青楼,却是洁身自好的,一直以来保护着清白的身子,就是为了让主子知道,她不是一个低贱的人,可是主子喜欢的是男人,不管她低贱不低贱,在他的眼中,都形同虚设。 几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陌如烟抬首,只见门外走进来几道红衣绿裳的身影,都是胭脂楼的名妓,同时也是她手下的姐妹。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身子骨不好。” 轻快略带担忧的声音,身着一袭白衣,轻嗅娟美,婉约娉婷,这女子正是白水,领着几个人过来看看如烟姐姐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昨儿个晚上的事把姐姐气着了,那上官王爷真的很讨厌,竟然想强迫姐姐,这几个人身为陌如烟的手下,自然知道,姐姐心仪的人仍是宫主。 她们这几个人虽然从来没见过宫主的模样,但是人人都知道宫主风华绝代,即便看不清真正的容颜,但是他周身的霸气,王者的风范,就不是一般男子可比的,她们这几个人对宫主都是既恭敬,又心生爱慕,但因为宫主是如烟姐姐喜欢的男人,所以她们不与如烟姐姐争。 “没事,有些累。” 陌如烟听到白水的话,人已慵懒的起身,走了出来,招呼姐妹们坐下来。 她一出现,脸色苍白,头发有些乱,甚至于洁白无瑕的脸上,眼睑下方竟隐隐有黑青之色,使得千娇白嫩的一个人,失色不少,进来的几个人同时心惊。 “姐姐,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说话的是个红裳女子,妩媚娇颜,身材曲线玲珑,名夏迎,胭脂楼里的玲珑尤物,男 子的最爱,她是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最宠爱的女人,此刻,一张美艳的脸上布着担心,紧张的望着如烟。 陌如烟怔了一下神,想起昨儿晚上的事,心底刺疼,不过她不想让这些姐妹们看着笑话,所以闭口不提这件事,只找事搪塞过去。 “我是担心上官王爷怀疑这胭脂楼,所以整夜睡不着觉。” “什么,上官王爷怀疑这里吗?” “那怎么办?要不要禀报宫主呢。”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人人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齐刷刷的望着陌如烟,等着她拿主意。 陌如烟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安抚几个女人:“别担心了,现在他只是怀疑,等他再过来,我会小心招呼她的。” 其实陌如烟心底知道,上官霖未必过来,昨儿晚上发生那样的事,他必然以为她是贪慕虚荣的人,而且想嫁进上官王府,他一定害怕娶她进王府。 不过眼下还是先安抚这些人要紧,千万不能引起大家的慌乱,如若一乱,必然引起别人的怀疑。 几个姑娘虽然仍有怀疑,但是对于如烟姐的话一向信任,而且她们也不认为有什么可怕的。 “如烟姐姐安心修养吧,我们会慢慢打听情况的。” “是啊,我也会向吕大人打听情况的。” 这些女人各个都显得义不容辞,但是陌如烟最怕的就是她们这样,别看那些朝中的大臣玩起女人来,把你宠到骨子里,其实内心深处根本瞧不起青楼妓子,稍有不慎,不但不会打听出什么情况,反而打草惊蛇,真正的陷胭脂楼于水火。 “好了,你们别瞎折腾了,听到没有,不准向任何人打探情况,我会处理的,若是让宫主知道我们擅作主张,只怕到时候会宫规处置。” 陌如烟冷冷的开口,苍白的脸色,罩着一层冰霜,寒潭冷眸,周身萧杀,紧紧的扫视了屋内的一圈人,所到之处,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容,眼瞳瞬间闪过轻颤,关于主子,她们是惧怕的,他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毫无怜香惜玉之感,动起手来嗜血如麻,在他的眼中,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充其量只是他的手下,而不是女人,犯了错是一样要受罚的。 “如烟姐姐,我们知道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陌如烟见众人心情有些沉重,不由扬起脸,笑容浅浅,灼华淡淡,依旧是千娇百媚的 美人。 “你们别担心了,这事有我呢。”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她的贴身丫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福了身子,俏然的声音响起。 “姑娘,龟奴阿二过来禀报,说有一位公子要见姑娘。” 小丫头的话音一落,那陌如烟还未开口,白水和乔灵等人便不耐的出声:“这大白天的,让他走吧,晚上再来。” 陌如烟赞同的点头,不想小丫头还未退出去,便听到楼外响起噼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破了,然后有人闯了进来,一众女子赶紧涌出去,只见一楼的大厅之中,此时负手而立一个身材高挑,略显清瘦的男子,着一袭紫色的浅衫,那张妍丽清绝的容颜上,是浅浅的晕开的冷笑,一双黑瞳好似染了彼岸妖艳的荼蘼花,满目惊人的妖邪之气。 二楼栏杆上的女子,一看来人,纷纷惊呼,白水临栏怒指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胭脂楼里闹事。” 白水的话音一落,那男子眉梢一挑,妖邪之气更浓,眼瞳好似罩了一层迷茫的雾气,令人看不清心底有任何想法,可是却在一刹那,脸色骤变,冷莹如霜,一挥手,红浪翻卷而过,不过看来人很辣的手法,倒也不敢硬接那朵花,侧首一避,那花往后疾去,而后面此时正立着陌如烟,只见陌如烟满脸盈盈如水的笑,眉眼如花,如云如诗,双手一翻便接住了那暗器,暗器是一朵玉雕的蔷薇,瓣瓣鲜明,光泽灼灼,看得人满目华彩,这时候陌如烟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来人,请公子进来一叙。” 白水和乔灵等人皆一愣,不知道为何如烟姐姐要见这个人,难道还怕他不成,如烟姐姐的功夫可是十分厉害的,就算这人厉害,也不能奈何于她。 “如烟姐姐。” “都回吧,来者是客,”如烟一挥手,那几个女人不敢抗议什么,各自转身离去,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便看到走上来的公子,身材高挑纤瘦,眉目邪魅,带着一股妖邪之气,此刻唇角挂着似笑非笑,淡淡的以眸扫视过几个女人,便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婢子,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往如烟的房间走去。 等到她走过去,白水一脸的神秘,招手示意几个人近前,小声的嘀咕。 “这根本是个雌的。” 原谅来人是女扮男装,和她们一样是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要见如烟姐姐,不过既然是女子,倒没什么 第087章 龙凤珏 慕容盈雪为云水山庄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只气得一张脸青白交错,双瞳大睁,嗜杀冷光回旋,紧咬着唇,如影附随的泊上云笑的身,不过这次却并未要云笑动手,因为有一道更快的身影挡住了慕容盈雪的招势,正是易了容的流星,而追月早认出找云笑麻烦的人,仍是主子的义妹,对于这个女人,他可不敢得罪,早闪身去禀报主子。 慕容盈雪本来想杀了冷月公子,不想竟碰上有人挡住她的招式,更加的狂怒,大声的冷喝。 “冷月,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的站出来,咱们比试。” 她想用激将法逼出冷月,无奈人家全然不理会,闲闲的把玩着手里的玉蔷薇,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唇角噙着暧昧不明的笑意,眼瞳漆黑如斗墨,沉沉浪涛涌动,使得慕容盈雪心惊,可是也容不得她多想。 流星的软剑直击上去,完全不给她丝毫的空隙,慕容盈雪不敢大意,全力迎敌,看来今日她想找这家伙的麻烦是不可能了,眼下还是尽快脱身的好。 “流星,你手下当心点,别伤了人家的脸,也别伤着她的手脚,本公子可是喜爱得紧。” 云笑一面思虑,一面紧盯着场中的变化,两个人实力相当,不过忍一下仍是女人,只怕她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她一点不担心流星擒不了她,现在的问题是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找她麻烦。 医馆门前围了很多的人,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议论纷纷。 云笑一脸悠然的笑,也不撵人,自个懒散的靠在柜台边观看,一面拿着那朵玉质蔷薇,放到鼻子上轻嗅,神态旋旎暧昧。 门前的议论声更大。 “冷月公子不会喜欢的是男人吧?” “似乎似的,公子不让伤了这家伙,一定是看中他了。” “可惜了一个俊俏的公子。” 惋惜声不断,慕容盈雪听着耳边的话,脸色白如纸,肺快气炸了,因为愤怒使得她失去理智,所以很快落败于下方,眼看要生擒了她,忽然外围涌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一身的儒衫,翠竹似的神容,令人不忍亵渎。 那人一走进来,身形一晃,人已飘了过去,一伸手把慕容盈雪扯出了流星的剑招,坦然若定,镇静的抱拳,清朗的声音响起来。 “多有得罪了,在下替公子想冷月公子赔罪了。” 慕容盈雪一看来人,气 焰陡的高涨起来,愤怒的怒指着冷月,命令来人:“给我立刻擒了这家伙,他竟然敢调戏她呢,不调戏他调戏谁啊。” 云笑冷盯着对首的男子,眼瞳闪烁,隐有暗光来,唇角一抹冷然的笑。 这人竟然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西门钥,此刻不复之前枯槁容颜,焕发出高雅的神采,倒真有些仙风道骨之尘,只是他和这个女子又是什么关系,而西门钥出现烟京,又是为了何事,当日客栈之时,原以为这人不会武功,刚才一出手,便看出他的武功竟是很高强的。 西门钥根本不理会慕容盈雪的叫嚣,对着云笑,笑了笑。 “得罪之外,还望冷月公子海涵。” 说完掉头,脸色陡沉,颜色而萧杀。 “公子,主子让我带你回去呢。” 此言一出,先前嚣张得像个公鸡似的家伙,一下子乖乖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不由得让人惊诧,那个主子是谁,看来是个极厉害的人,竟然光一个提示便吓住了这家伙。 慕容盈雪虽然心头愤恨,但是一想到慕容哥哥,便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她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蒙混过关了,对他很是想念。 这次先放过胆敢调戏她的家伙,等再逮到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慕容盈雪发着狠,站在西门钥的身后,准备跟着他们离去,其实今日若不是西门钥的出现,只怕自己要被这冷月的手下生擒了,到时候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云笑淡淡的挑眉,笑得优雅而客气。 “还请你家主子好好管教,虽然这次本公子放过她了,他日落在别人手里,只怕不是轻易放过她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云笑不打算计较,西门钥一听,轻笑着奉上了银票:“这是赔偿的银子。” 说完领着慕容盈雪离去,云笑在身后轻盈如水的唤了一声:“等一下。” 一朵红裳流云疾射向慕容盈雪,竟是她的暗器。 她伸手一接,头也不回的跟着西门钥离去,而身后云笑笑得诡异,波光谲秘,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动作优雅的转身拿了柜台上的银票,吹了吹打了一个响指。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戏结束了,再看就要收费了。” 她话音落,医馆门前的人一哄而散。 店内,雁眉领着伙计大夫整理零落的药材,而婉婉却趋身上前,附着云笑的耳朵小声的 嘀咕:“刚才来来的人不是那一日我们在客栈所救的人吗?” 云笑点头,领着人往里走去,那个女人只怕还会再来。 她究竟是谁?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副非杀了她不可的样子,还真是令人郁闷…… 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宅院,亭台楼阁错综有序,小桥流水遍布,夏日的阳光火辣的罩在整座府邸,后院有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泊,湖边有一座烟色的小亭,亭中的人正凭栏垂钓,肆意冷然,周身罩在青光之中,那墨发如华丽的锦缎,和亭边的轻纱相溶,浑然一体。 湖心氤氲热气升腾,不远处的地方,绿茵茵的轻浮着一片碧色水草,一只不知名的水鸟,单脚站在水草之上,不时的梳理着绒毛,好一派野趣盎然。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亭中人被打断了静心,狭长的眉轻蹩,瞳仁幽幽冷光,并未调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湖面的钓竿,似乎对别的都没有兴趣。 身后有人旋风般的冲了进来,然后响起一道悄然悦耳的声音。 “慕容哥哥,我来看你了。” 正是被西门钥带回来的慕容盈雪,一看到亭中戴着面具,一动不动钓鱼的人,早兴奋的叫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瞳,上下打量着心中的慕容哥哥,他还是那么的风华盖世,如墨的青丝在风中轻荡,身上的白衫浅撩轻摆,那骨节分明,好看的大手轻垂在栏杆之外,阳光下栩栩如辉,就好像精美的雕塑,看的慕容盈雪脸红心跳,可是却不敢造次,按照以往的规矩,他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身的。 可是一想到,慕容哥哥有可能爱的是男人,而不是女子,她的心里就很难过,不由得冲到他的身边。 “慕容哥哥,你真的喜欢那个叫冷月的公子吗?” 她的话音一落,先前安静无动作的人,陡的一扬手,手中的钓竿划过半空,抛射出去,直落到湖心之上,撞击出一股强大的水流,喷洒得四处都是,慕容盈雪心内一颤,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紧盯着慕容冲。 只见他深幽的眼瞳中,是嗜血般的戾气,隐有惊涛骇浪,那性感的唇紧抿着,好久才开口。 “盈雪,你竟然私自出庄,如若义父地下有知,会怎么想?” 慕容盈雪一看他没有过份的生气,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往前站了一步。 “慕容哥哥,你不要盈雪了吗?你不是答应了爹爹,一辈子照顾盈雪的吗?” 慕容盈雪一 说到死去的爹爹,眼泪便溢在眼里,雾气腾缭,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的眨动一下,便有泪流出来,楚楚可怜,娇柔不堪之态,和先前在医馆完全判若两人。 亭外,西门钥直接看向别处,对于慕容盈雪的招数有点无语,怎么每次都使这一招啊。 西门钥,仍是神龙宫四法护法之一的落日。 “我会给你找个疼你爱你的人,不让你一辈子受委屈的。” 慕容冲的脸色冷,声音更冷,一点的波动都没有,并没有因为慕容盈雪的柔弱而有些怜悯,如若不是为了报义父当日相救之恩,他是断然不会理慕容盈雪的,因为慕容盈雪和世上任何贪得无厌的女人一样,对他总是使手段,而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女人,虚伪做作,本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的,但是第一次见到笑儿的时候,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的每一次相处,她都不假辞色,根本是懒得对他用任何的心眼,而他终于知道这天下间,也有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要。” 慕容盈雪立刻抗拒的叫了起来,慕容哥哥为什么不明白,她要的人只有他啊,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慕容哥哥,为什么你宁愿喜欢那个男人,也不愿意喜欢盈雪呢?” 这一次慕容盈雪是真的伤心了,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就在她哭得凄惨无比的时候,胸口忽然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冷汗从脸上冒出来,脸色苍白,恐慌瞬间据了整个心房,伸出一只手想抓住身前高大的人,可惜那人一避,她的身子重重的滑落到地上。 亭外,西门钥闪身进来,望着地上蜷缩在一团的人,不由得大骇。 “主子。” 慕容冲已蹲下身子为地上的人号脉,脸色罩着一层寒潭之气。 慕容盈雪虽然瘸,不过意识依然清晰,前思后想,立刻便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唇角勾出冷笑,挣扎着开口:“慕容哥哥,救我,是那个冷月,他想杀了我,求你救救我。” 一侧的西门钥脸色难看,紧张的望向主子,沉声而语。 “怎么回事?” “被下毒了,”慕容冲从身上拿出一粒丹丸,塞进慕容盈雪的嘴里,这毒并不是什么奇毒,冷月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这女人确实欠教训。 西门钥和慕容盈雪愣了一下,没想到那冷月竟真的胆敢下毒,前者愤怒,后者得意,两个人表情各一。 “主子,我这就去抓他。” “是啊,慕容哥哥,一定要杀了那个冷月,他连我都害。” 西门钥刚从外地赶回来,对于主子和冷月的事还不太清楚,而慕容盈雪则是一脸得意的笑,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找死,慕容哥哥不会放过他的,再宠他又怎么样。 这时候如此已站了起来,长衫划出高雅的弧线,冷沉如撒旦的声音响起。 “她这是自找的。” 一言如惊雷,西门钥和慕容盈雪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站在亭栏边,轻掸身上皱折的男子,优雅高傲,周身狂霸的王者风范,就像草原里隐而不动的雄狮,不动则已,一动则见血。 “主子?” “慕容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慕容冲已翩然离去,阳光从轻扬的纱帘照射进来,只见他一双深幽的眸子如深渊,更似万丈寒谷,那白色袍袂,就像天际的流云,行动间淡若轻风,却孤高清绝,眨眼消失在亭外,只留下一句话。 “送小姐回云水山庄去。” 不容商量的语气,那话虽柔和舒缓,却寒光四溅。 西门钥一怔之下,恭敬领命,对于眼前的事情有些莫名,恍然想起先前慕容盈雪话,难道主子真的喜欢那个叫冷月的家伙。 慕容盈雪早白了一张脸,她毒刚解,还未好,而他视若未见,竟然置她于此处,而绝然转身。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对于自己的一腔痴情视而不见,就连她受伤了,他能无动于衷。 可是自己依旧收不回一颗心,真是一场孽缘。 “小姐,请吧。” 西门钥扶起地上的人,知道慕容盈雪的心思,无奈主子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她再纠缠,也只是苦了自己一个,何苦呢。 东秦的朝堂,自从丞相司马青云和大学士文宗受惊吓之后,连着两天休养在府中,今儿个早朝的时候,两人自动的上表奏,要告老还乡,紧接着刑部尚书夜思源大人和叶太傅也心灰意冷的上了奏折,要辞去手中的职务,从此之后不问朝事,安心静养。 此事一出,皇帝正暗喜,没想到自己的计谋竟然成功了一半。 可是他的高兴劲还没过去,朝堂之上起云涌,一半的大臣都站出来,不同意司马青云等人告老还乡,要知道丞相大人足智多谋,安邦定国,虽说没有多大的建树,可是却是个勤勤恳恳的人,上对朝廷,下对 黎民,那时一个忠心可表的,若是拿吗丞相和文大学士等人辞表,他们请皇上同时罢免他们,自愿回归故里。 对于刺杀事件,众人都有所怀疑,只是不敢随便议论。 如若司马丞相和文大学士,刑部尚书等人离开,只怕他们这些人讨不得好,所以众人才会不同意。 上官曜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脸色顿时难看万分。 一双琉璃瞳仁满目阴骜,却不能有分毫的表示,因为这些朝中的大臣都在观望,如若有一丝风吹草动,只怕便是万劫不复。 最后皇上下旨,丞相司马青云和文大学士,刑部尚书夜思源大人,还有叶太傅的奏折不准,他们可在府中静养,待到身体好了,再上朝议事,此事方成定案。 上官曜气得在上书房内大发雷霆之怒,吓得一干小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出。 对于朝堂上的事,这些内侍和奴婢哪里知道,只是不知道皇上发这么大火。 消息传到长信宫,太后眼瞳闪烁,倒没有多大的动静,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想过的,皇上该受些教训了,好让他明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这朝堂上的事,风云变幻,他已经罢了云墨的权,把他调到了边关,多少人正寒心呢,现在再处置司马青云,自然会引起变动。 是夜。 天边皎月璀璨,星辰密布,那蓝湛湛的夜幕,好似无垠的锦缎,栩栩金光。 一辆简约的马车驶出了皇宫,车内坐着的正是当朝的皇上上官曜,还有他的手下侍卫宋渊和另外两名侍卫,暗处还有明月和明日两个人贴身暗卫,一行人出了皇宫,直奔司马丞相府而去。 马车内,皇帝上官曜脸色阴骜,马车前面吊着琉璃灯,灯光昏黄,莹莹照射进来,映衬得他俊美的五官阴暗难明,黑色的眼瞳中,满是戾气,想到今儿个早上发生在朝堂上的事,心底的怒气便腾腾的冒上来,唇角噙着冷笑。 没想到司马青云不比那云墨好多少。至少他还没抓住云墨的把柄,现在竟然抓住了司马青云的把柄,神龙宫的人救了他。 他们一定暗中有来往,要不然那群杀人如麻的家伙为什么要救他? 司马青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铜墙铁壁,半点缝隙都没有,如若让朕查出丝毫的流垢阴险,你就等着被处死,不知道司马青云若真的被处死,那些誓要远离朝堂的人是否真的能彻底的断开富贵功名。 上 官曜的眼神忽闪,冷气笼罩着马车,坐在另一侧的宋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上要出宫他义无反顾,只是最近皇上做什么事都避开上官王爷,这让他有所不解,皇上一向和王爷亲近,现在是怎么了? 上官曜靠向一侧的软塌,马车外面很简单,但是内里摆设得高雅,靠边的软塌,榻上有锦衾,中间放着一方高几,几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古玩。 宋渊掀了帘往外看,垂首禀报:“不远了。” 马车外面,喧哗热闹,明亮的灯光穿过帘幕耀进来,连胭脂的香气都分外的浓烈,上官曜一动不动,对于置身于热闹的街市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待会儿要见的人身上,司马青云,不知道能不能从这老狐狸身上查探出蜘丝马迹,不管能不能查不来秘密,总之丞相受惊了,他身为皇上,有必要安抚大臣们的心。 马车飞疾而去,很快便来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门前,有几个守门的侍卫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的聊起家长,一看到有马车靠近,几个人动作利索的站了起来,神情严谨,前几日丞相大人被刺杀,所以现在司马府的侍卫小心以戒,生怕再招到什么厉害的刺客。 驾车的两个侍卫跃下车,恭敬的在马车外禀报:“宋大人,到了。” “是。” 宋渊跃下马车,一扬手中的令牌,丞相府的侍卫立刻惶恐的垂首,不敢多说什么,来人可是宫中的一品侍卫大人,他们哪里敢得罪我。 周遭一片静谧,宋渊上前一步掀起车帘,伸手扶了上官曜下来,数道身影径直的往丞相府而去,早有侍卫在前面领路,其余的人站立在原地不动,等到人走远了,才奇怪的开口。 “一个宋大人,还有那个人怎么有点像?有点像?” 这些人是丞相的侍卫,对于皇上是有些印象,所以感觉这人有些像皇上,可是因为街道边高大的树木遮住了月光,使得他们看不真切,自然没法肯定来人是不是皇上,不过人已走进去了,多想无益。 丞相府书房。 司马青云正凝眉端坐在书房内看书,不过好半天也没翻动一页,认真细瞧,那眼瞳并没有对焦,而是莫名的望着某处,这时候,门外有轻叩门的声音,惊得他一恍神,手里的书掉到书桌上,灯光忽然闪了闪,诡异莫名。 “什么人?” 司马青云压抑心头的不安,朝门外轻唤。 侍卫还没有答话,宋渊已大力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司马青云一看是宫中的人,慌忙站了起来,抱拳:“不知道宋大人何时深夜驾临?” 宋渊往旁边一让,后面走出一身浅黄锦衣的皇上,眉宇轻扬,眸光阴沉犀利,于灯光之下,栩栩盛冷的光芒,寒气四溢,司马青云以为自己看错了,宫里的皇上怎么出宫了,赶紧揉了揉眼,不是皇上又是何人,赶紧三两步跨出来,惶恐的跪下来。 “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爱卿起来吧,”上官曜冷瞳温和,轻弯腰抬了一下手,扶起司马青云,淡淡的开口:“今日司马爱卿上表辞官,朕不知道司马爱卿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以至于要告老还乡,现如今看,爱卿似乎另有隐衷,朕今日前来,司马爱卿别有顾虑,只管向朕道来便是。” 司马青云轻颤,这话说得如此不动声色,却分明是雪山之巅的凌寒,更似火山之下的岩浆,随时夺人性命。 “皇上请坐。” 司马青云恭敬把皇上让到上座,自己亲自斟了茶奉上,自觉的站在书桌前。 上官曜扫了一眼宋渊,挥了挥手:“下手吧。” “是,皇上。” 宋渊退了出去,其实他是不愿意参与朝廷这些内政的,风云变测,冲天火焰,随时能吞噬掉人。 这一次朝堂上发生的事,他们这些侍卫隐隐有数,但谁也不敢多言一句,就怕惹来杀身之祸,自己身死事小,连累全家受罪才是真的。 门外,宋渊和两位侍卫牢牢守住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司马府的侍卫和下人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书房内,上官曜紧盯着司马青云,对于他手中的茶盅视而不见,一双黑瞳好似寒夜星辰,虽然亮,同样冷彻骨,翻江倒海的浪头,滚滚席卷而至,司马青云身为一代老臣,都快承受不住这样摄人狠戾的眼神,皇上终于收回了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 “司马爱卿坐下吧。” “谢皇上,”司马青云放下茶盅,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退到一边坐下,小心的开口:“不知道皇上深夜到此,是因为?” “听说两日前丞相遭遇刺客,受惊了,所以朕特地来探望丞相。” “臣惶恐,”司马青云再次站起了身,垂首立着,心头忍不住暗自猜测,皇上深夜来丞相府,究竟所为何事,只怕没有好心,一定是今儿个早朝之上的 事,司马青云做梦也没想到朝堂上,众人竟然有如此的动作,现在他是成了皇上最憎恨的对象了,和当日的云墨一样,高处不胜寒啊,那些人中,有不愿意自己辞官的,其实归根结底,只不过更害怕,如若他走了,下一个倒霉的又该是谁,所以紧抓住他不放吧。 “司马丞相,文大学士,还有尚书大人和太傅一起被刺客刺杀,朕只是好奇,为何尚书和太傅都身受重伤,而司马大人和文大人却毫发无损,只虚惊了一场,这丞相是否能同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夜色中,上官曜语气清冷,好似二月的薄冰,抬眸望向司马青云,眸光浅浅,却带着一抹蛰伏的杀气。 司马青云一怔,想起那一晚上的事,神龙祝的掠花公子救了他,要不是他们,自己早就死了。 不过这件事,他是不可能告诉皇上的,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司马青云的脸色在轻摇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冷白,屋外,蝉声一片,连同河池里的蛙,汇成了噪音,令人厌烦,却又无可奈何。 “皇上,臣是被人救了,至于那个救的人,因为蒙着脸,所以臣不知道是谁。” 司马青云小心的用词,生怕被皇上察觉,事实上这个男人只怕早就知道了,那个刺杀的人是他的手下,那些人一定会禀报他,那晚救他的人仍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那么今晚皇上出现在丞相府,是试探吗?还是想? 上官曜眼角闪过阴骜的冷笑,黑色的眼瞳愈发的幽深,一触即发的戾气,却未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经过今天早朝的事,他知道不能全盘皆动,虽然他很心急,但全盘皆动,很可能伤了东秦的根基,正如母后所说,分而击之,司马青云就是他第一个动手的目标。 所以接下来的路不急……。 就在司马青云心头压着一块巨石,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皇上挥了挥手:“丞相坐下吧,今夜朕秘密前来,就是为了探望丞相大人,还望丞相大人早日上朝,以国事为重。” “皇上?” 司马青云张嘴结舌,他深知皇上除他的决心,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抬眸打探,却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司马青云不禁叹息,皇上变了,深沉有心机,早已不是先前明朗的人。 “是。”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如若君要臣死,他是不得不死的,还有什么躲得开这样的命运,就好像一张张开的大网一般,铺天盖地的罩着你,任凭你如何挣扎,都是束手就擒, 第088章 中毒 马车内一片冷寒,宋渊不敢再说什么,皇上的脸色阴骜难看,眼瞳更是泛着红赤,不知道他想什么了,一动也不敢动。 上官曜总算反应过来,挥了挥手,沉稳的命令。 “回宫吧。” “是,皇上,”宋渊松了一口气,恭敬的领命,说实在的,现在真的不宜在外面活动,刺客横行,连朝中的一品大员都杀,只怕皇上未必躲得过,还是小心为好,宋渊转首前面命令。 “回宫。” 马车立刻飞奔而起,往皇宫而去。 夏夜如水,月色正浓,街道边高大的树木,纷纷扬扬一树的紫色校花,好似下了一场紫色的花雨。 远远近近的天际,一片琉璃色,忽然有几缕乌云飘过,天色暗了下来,那本来流畅的空气,压抑沉重下来,令人不安,几乎喘不过气,杀气尽现,马车内,宋渊和上官曜面面相觑,两个人脸色同时难看,难道他们真的遇到刺客了。 “皇上小心。” 宋渊提醒,一掀帘望出去,僻静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一层人,究竟有多少,一眼之间看不分明,那些人轻盈的伏在地上,如一支支蛰伏不动的蝙蝠,一手撑地,一手掀着身上的黑色披风,脸上罩着黑色方巾,眼瞳中杀气尽现。 上官曜透过宋渊掀起的锦帘,已看清外面的情形,不由得脸色大变,眼瞳陡的睁大,嗜血的狠戾,怒视着前方。 自己出宫来的事情,根本没告诉任何人,现在竟然有杀手阻击,这些人一定是神龙宫的人,他们为何要杀自个儿,又为何要救司马青云和文宗那两个老狐狸,连兵部尚书和叶倾天都不救,可见那暗处的人,知道这两人和他关系匪浅,断然不会痛下杀手的,这人究竟是谁? 上官曜忽然感到恐慌,似乎被什么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使得他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似乎他所有的事,都在那个人的掌中。 “皇上,怎么办?足有五六十个刺客。” 宋渊的声音里有着难以压抑的恐慌,他不害怕自己死,但若是皇上出了事,他们宋家可就被灭门了,所以他才会感到害怕。 上官曜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前方戴着面具的人一扬手,于莹莹光芒中,好似鬼影夜叉。 那面具是木雕浮花和滴血妖红。 这为首的人竟是神龙宫的掠花公子和残红护法。 两个人身子一跃,疾如闪电,好似一飞冲 天的骄燕,更似展翅高飞的大鹏,齐齐的直落到马车上方,手中的长剑对着车顶直刺进去,宋渊和上官曜也顾不得多想,一个就地翻滚,人已往马车外闪去,两名侍卫也下车打斗。 上官曜隐藏着的暗卫,明月和明日也迫不得已的现身。 几个人于十几道光华中,显得单薄而苍凉,很快便有人受伤了,发出吃疼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味道似乎刺激到了神龙宫的这些匪众,几十个人身手更是凌厉,好似地狱里冒出来的夺命恶鬼。 宋渊上官曜紧贴在一起,两个人丝毫不敢大意,明月和明日也靠边一起,对付身边的人。 掠花公子和残红护法,相视一眼,果断的一挥手,所有人一分为二,一路攻明月和明日,一路攻宋渊和上官曜。 两方人恶斗下去,很快便现出结果,明月和明日已吃受不住众多的攻击,被掠花公子一剑刺穿肩窝,鲜血喷洒,明月受伤,明日心惊,一边照顾着身边的人,一边应付对手的攻击,眨眼便现下风。 上官曜宋渊看着眼前的局面,心冷如寒冰,难道今夜便是他们的死期。 夜晚的街道,出奇的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别说有帮忙的人,此时唯有惊动烟京的守御军,方能自救,可是他们几个人全部被围住,根本脱围不出去。 宋渊脸色惨白,一边拼命抵抗,一边望着对面的残红冷喝。 “你们这些江湖匪帮,若是杀了皇上,一个也别想活。” “有皇上陪葬,我们也算死得值了。” 残红阴森森的开口,上官曜和宋渊倒抽一口气,没想到对方竟然报着必死的决心来杀他们的,看来今晚此命休矣。 上官曜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皇位,还没有享受到大好的时光,竟然葬送在自己的大意中了,痛恨加愤怒,却无计可施。 就在众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亮起了灯笼,由远至近,他们甚至听到了马蹄之声,心下不由惊喜,但愿来的人能帮助他们一臂之力,上官曜心内暗念,如若今日之人救了他,他将视他为心腹,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马蹄之声眨眼皆近,只听得马上之人一声怒喝。 “大胆,什么人在此行凶。” 一声喝止完,掉头朝身后命令:“立刻去通知守御军。” 手下领命,马头一掉飞疾而去,被困在刺客之中的宋渊和上官曜松了口气 ,这时候,宋渊已听出那为首的人是何人,不由得大喜,朝外面大叫起来。 “蓝大人,快护驾,皇上在此。” “什么?”马上之人明显一惊,再不作他想,身形一跃,往刺客之中纵来,身后的数名手下亦紧随其后的跃进来,场面立马改观了,刀光剑影中,上官曜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时大意,却被迎面来的刺客一剑刺中手臂,当下疼得蹩眉,脸色难看,豆大的汗珠往下滑,宋渊大骇,连声叫:“皇上,皇上。” 上官曜沉声:“我没事。” 这时候,那后来的人已冲到了上官曜的身边,和宋渊一起合力保护皇上。 来人是兵部侍郎蓝清伦,东秦朝廷上最年轻的官员,今儿个晚上前往兵部尚书探望尚书大人,然后回府,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蓝清伦五官清隽,气质皎皎,有文人的儒雅之气,也有武将的沉稳,此时一看皇上受伤,出手招招致命,一边打一边吩咐宋渊:“宋大人保护好皇上,守御军很快便来了。” “是。” 宋渊退后,一边保护上官曜,一边对付身边的人。 因为后来的人,刺客眼看难以刺杀成功,再听说这人去找守御军,估计今晚刺杀不会顺利,愤恨之余,全数围攻蓝清伦,借以泄恨,倒忽略了宋渊和上官曜。 宋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担心,赶紧提醒。 “蓝大人,小心点。” 蓝清伦一边应声一边打斗,因为一瞬间的恍神,竟被刺客得了手,一剑刺到前胸,瞬间难痛难忍,身形踉跄一下倒退,那刺客正准备杀了蓝清伦,不想远处有马蹄声响起,那掠花公子顾不得杀人,一挥手沉着的命令。 “撤。” 眨眼的功夫,几十个刺客隐于黑暗之中,只见街道之中,只有受伤的蓝清伦和皇上,还有宋渊,其他人尽数被杀了就连明日和明月两名暗卫都没能幸免,蓝清伦的手下也被杀了。 街道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尸,这时候马蹄声近了。 为首的正是京城的守御军,脸色惶恐的从马上滚下来,身后所有的守御军都滚下马,黑压压滚了一地,恐慌的开口。 “蓝大人,下臣该死。” 那些守御军得到通报,火速奔来,并不知道还有皇上在场,蓝清伦捂住胸口,撑着身子,沉声开口:“皇上在此,尔等保护皇上。” 那守御军脸色大变,飞 快的抬首望去,蓝大人身后的果然有一人,宫中的侍卫统领宋大人,另一人虽然有缘见过,但周身的凌寒霸气,还是宋大人保护的对象,必是皇上无疑,赶紧跪伏在地上,大声请命。 “臣参见皇上,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你是?”上官曜冷冷的开口,可是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却栽到地上去,浑身无力,脸色发黑。 宋渊和蓝清伦吓了一大跳,飞快的查看情况,只见皇上脸上青黑,嘴唇发乌,分明是中毒了,这可怎么办?没想到那把剑竟然喂毒了,而蓝清伦和宋渊都受了伤,却什么事都没有,很显然,这刺客要杀的就是皇上。 “这可怎么办?马上出宫。” 宋渊忍着疼,一伸手准备抱着皇上上马回宫。 蓝清伦赶紧挡住了宋渊的动作:“宋大人,慢着,皇上中毒了,如果现在回宫,若是误了时间,只怕回天无术,立刻找一家医馆,就她诊治。” 蓝清伦说完,抬首扫视那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守御军千总,沉声问:“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馆。” 那守御军千总一抬首扫视了一圈,最后一指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前面有一家医馆,听人说里面的冷月公子,医术相当不错。” “好,宋大人,快。” 蓝清伦沉声命令,宋渊心惊胆颤,哪里还敢多什么,一伸手抱起皇上,两个人往医馆冲去,身后的守御军千总,小心翼翼的起身,命令几名手下:“立刻把街道清理干净。” 自己仍旧领着一批手下,跟着宋渊和蓝清伦的身后,一起往罂粟医馆而来。 医馆安静无比,大家早休息了,蓝清伦上前拍门,啪啪的声音在夜色中很响,任谁一听都知道这些人有多心急如焚。 门上的动静,早惊动了医馆内的人,雁眉领着一个伙计打开门,还没等到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有人强行闯了进去,然后是一道嗜杀的命令。 “冷月公子呢,快点,有人中毒了。” 雁眉一听,心惊之余,也不多说话,人命大如天,她连问都没问,只说了一句:“我去请我家公子。” 人已往后楼闪去,小楼里隐约亮起灯光,婉婉早已听到前面的动静,探出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中毒了,来找公子解毒。” 婉婉还没来得及应声,便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马上来,你去 前面照应着。” 云笑已翻身起来,对于人命,她一个医生是从来不马虎的,婉婉飞快的走进里间,侍候着主子起来,细心的给她戴上面具,穿鞋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主子脚裸处的凤珏,不由惊奇的开口。 “主子,这是?” 云笑叭的一声敲了她头一下,心急的开口:“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个。” 性命攸关的大事,两个人动作神速的往楼下走去。 可是云笑做梦也没想这中毒的人竟然是上官曜,那个可恶该杀千刀的男人,害了云王府的人总算遭到报应了,真想立刻起身让他去死,可是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宋渊和一侧的另外一个男子,医馆门外还黑压压的跪着一层的人,如若自己不医,不但为自己带来麻烦,还为医馆内的数人带来杀机。 最后迫于无奈,蹲下身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男人是中了什么毒,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没到。 现在这男人总算遭到报应了,看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双眉紧蹩,想必刺客一定很疼痛,脸色一片黑青,那墨发有些凌乱,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气派不凡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男人罢了。 云笑检查了一番,发现这毒其实并不十分厉害,只不过表相严重些,但不至于要人性命,就算拖一两个时辰也不会有大碍的,按理这下毒的人该下了狠手的,却为何如此做呢,云笑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种毒,根本是小试身手,他何乐而不为,至少赚个人情。 云笑正前思后想,宋渊和另一个隽秀的男子,紧张的追问:“冷月公子,怎么样,可有救吗?” 云笑蹩眉凝神,脸色沉重,似乎有些为难,好半天才开口。 “解毒倒不难,就是这药引有些难。” “你说?”宋渊和蓝清伦同时开口,云笑斯斯艾艾的开口:“需要人血做药引。” “人血吗?”蓝清伦和宋渊面面相觑,从来没听说如此奇怪的解毒法,不过为了皇上,他们认了,两个人立刻伸出手臂坚定的开口:“冷月公子,用我的吧。” 云笑似笑非笑,眼瞳耀了一点的光芒,诡异万分,随手一指:“好,你来吧。” 蓝清伦眼瞳一暗,没想到这大夫竟然直指了自己,看来今晚的事,事半功倍了,心下欣喜,一伸手臂放到皇上的嘴上方,云笑而无表情的拿出银刀,在那人手臂上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为了这狗 皇帝,你不是义不容辞吗?那就来吧,让这自以为是的皇帝喝喝人血,让你这个忠心的臣子表表心,说不定皇帝明儿个就把你视为救命恩人了。 云笑一番腹绯,然后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看着蓝清伦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后虚弱得快昏过去了。 她总算有些良心的开口:“好了,蓝大人,差不多了。” 如果再流下去,估计这位没救起来,他倒先昏倒了,她怎么能对皇上的救命恩人无礼呢,云笑唇角噙着冷笑,拿出一粒丹丸塞进了皇帝的嘴里,然后处理了手臂的伤处,最后拍了拍手,一脸轻松的站起来,对着旁边的宋渊和放血的人开口。 “好了,这下没事了,带这位病人走吧。” 宋渊和蓝清伦哪里敢动皇上,皇上还没醒呢,脸上的黑气也没有褪去,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可承担不起。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急冲冲的脚步声,眨眼便冲了进来,正是王爷上官曜,那守御军千总派了人去通报王爷,说皇上受伤了,上官霖心惊之余,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皇兄好好的怎么出宫了,出宫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如若遇到意外可怎么办? 上官霖脸色阴骜难看,一走进医馆,便对着宋渊怒喝。 “宋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领着皇上私自出宫,如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宋渊脸色惨白,一动也不敢动,垂首听训,倒是一侧的云笑有些不忍心,淡淡的开口。 “原来这是皇上,皇上怎么出宫了?” 一脸的恍然,似乎刚刚知晓躺在地上的男人是皇上,而上官曜这时候才想起云笑来,早掉转身望着云笑:“冷月,皇兄不会有事吧。” 云笑摇了摇头,其实她倒想他有事,可惜现在只能医好他。 “没事,毒很快便解了,王爷放心吧。” “那就好,冷月,本王一定要重重谢你。” “这是份内之事,”云笑心内冷哼,若不是迫于形势,才懒得救这男人,所以他也用不着谢她,而且她不屑。 上官曜听说冷月解了皇上的毒,心底松一口气,蹲下身子扶住皇上的身子,紧张的叫了起来:“皇兄,皇兄,你醒醒,醒醒?” 上官曜受伤的地方是手臂,先前已被处理过了,白布包扎着,一条衣袖被撕了,露出他的手臂,那条手臂健壮有力,肌肤润滑,先前的黑气慢 慢的散去,泛出原有的色泽。 宋渊和蓝清伦高兴的相视一眼,忍不住欣喜的出声:“真是太好,皇上没事了。” 云笑便过去给这位蓝大人治病,而没有人发现,此时的上官霖满脸的惊惧,紧握着皇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睛死命的盯着皇兄光滑的手臂,好似上面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然后他抖簌着唇,艰难的移动手指,轻轻的状似无意的动了一下皇兄的衣襟口,那光滑的胸前,一无所有。 没有人了解他此刻的惊憾加巨痛,如阵阵浪涛涌上来,脑海一波一波的冰冷气息,好似海潮淹过他的身子,冲击得快昏过去了。 这人是谁?他根本不是当日的太子,而是另外一个长得很相像的人,他的手臂上没有胭脂痣,为了这痣,一度他总是嘲笑曜,害得他和他斗了好久,就在刚才他以为是皇兄弄掉了,认真的细看过去,却发现原来的地方光滑无暇,根本不似动手脚的样子,而且龙凤珏不见了,这是历代上官家,传给皇上和皇后之物,本来该在太后的身上,但是听说太后拒绝要这个东西,所以先皇把这一对龙凤珏交给了皇兄,他一直当成宝贝戴在身上的,刚才他轻擦,内衫之中什么都没有。 上官曜的低垂着脸,那些惊涛骇浪般的涌过寒芒,冰冷的气息笼罩着周身。 一双黑瞳嗜血冷戾,紧紧的锁着躺在地上仍然没醒过来的男人,他真想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难怪自从青峰山归来,登基之后,他和他一直保持着距离,却原来是内有乾坤,斗转星移的岁月中,竟然有人移花接木,换了他的皇兄。 可是他真正的皇兄吗?还有太后娘娘难道也像他一样被蒙蔽了吗?还有他的一举一动,很多时候和皇兄一般无二,这个人究竟是谁? 上官曜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百般凌寒滋味,眼下还不宜惊动这人,可是他真正的皇兄,太子呢? 为什么有人假冒太子,演变出如此大的惊天阴谋,偌大的皇朝竟然无一人识破呢? 这其中,一来太子一直生长在深宫之中,皇后很少让他与人接触,所以外人只道太子文采风流,品貌不凡,真正解除的人除了他,就是太后了。 二来,自从太子十三岁上青峰山学艺,五年的时间,从一个幼稚的孩子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有谁敢想,真正的太子竟被偷天换日了。 上官霖脸色阴骜难明,医馆内的人只当他担心皇上,哪里想到他此 刻所受的痛苦经历。 宋渊处理好蓝清伦的事,回身走到上官霖的身边,一眼看到皇上的气色果然好了,脸色黑色的乌气褪去,很显然的毒被解了,当下沉声开口:“王爷,太好了,皇上的毒解了,我们回宫吧。” 上官霖恍神,周身的冰凉,无一丝热气,唯有力求镇定。 “好,送皇上回宫。” 他站起身,脚下有些踉跄,宋渊不疑有他,只当王爷和皇上兄弟情深,所以经此一听,腿下发软,宋渊跨前一步,抱起了皇上,往外走去。 医馆门外,豪华地马车挺着,宋渊抱着皇上跃上马车,静候王爷上马车,谁知道上官霖却没有上马车,现在他连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真怕自己亲手掐死他,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一来这是自己的怀疑,若是皇上仍然是皇兄怎么办,二来如果这是一个假的,真正的皇兄现在何处,难道他,难道她? 上官霖不敢往下想,沉声命令:“起驾回宫。” 现在他只有不动声色的查探情况,一定要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皇兄,如果不是,既不是让歹人坐了上官家的江山。 寒夜之中,一人高倨马上,苍鹰般孤傲冷厉,寒潭闪过鬼魅幽灵之气,定定的望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医馆内,云笑一边给蓝大人治病,一边不满的嘀咕:“这叫什么事啊,把人扔在这里交给谁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蓝清伦虚弱的应声:“你别担心,我待会儿自己回府。” “喔,那行,没我的事了。” 云笑一听这话,早领着婉婉转身往后楼走去。 蓝清伦盯着那纤细的身子,无语的再次昏了过去,临昏迷前直接的想着,这冷月的脾气真臭,主子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更深露中,露水沾湿了阶前娇嫩的药草,隐有药草的味道弥开。 两个人踏着木质地楼梯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话。 婉婉奇怪的挑了眉:“主子,你说那家伙出宫来干嘛?” 其实她也认出了那中毒的人是皇上,想到他害云王府的事,真的很想把他给撵出去,没想到主子竟然给他解毒了。 “管他呢,他们的心思可多呢,朝堂上的事,我们不要理会。” 云笑想想就来气,没想到竟然救了那家伙一命,纯属迫于无奈,若是走在大街上,她最有可能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绝不会救他的,谁让这人心思歹毒,一再的害人。 “可是为什么要救他。” “不救,你以为我们有办法待在烟京吗?最重要的店里的人都受到牵连,所以这是无办法的事。” 云笑一边说,一边坐到梳妆镜拢前,仔细的褪去面具,然后盥洗一番,准备睡觉,天快亮了,她好累的。 婉婉侍候着她上床,再次看到了她脚裸上的凤珏,来了兴趣,伸手轻触,那凤珏冰凉的气息从指尖晕开来,竟分外的舒服,越发的惊喜。 “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好舒服啊。” “人家送的,”某人闷哼,然后一抽脚缩到床上去睡觉,那小巧的纤足配着那玲珑剔透的凤珏,说不出的美丽,魅惑。 上官曜和宋渊护送皇上回宫,立刻宣御医为皇上检查。 此事很快惊动了后宫,以太后为首的后宫女人,齐刷刷的直奔景福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站满了人,各宫的妃嫔心急如焚,每张如玉的容颜之上,都闪着阴暗焦急,如若皇上有三长两短,她们这些人可依靠谁,而且她们都一无所有,只有中德宫的赵昭容怀了皇上的龙子,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隐隐可见。 大殿上的一干女子既嫉妒又伤心,眼光好似利丸直射向一身华衣,温婉可人的赵昭容,这女人倒没有母凭子贵的骄纵,见人三分笑,礼仪更是周到,对于妃位之上的人,客气谦恭,这也是她肚子一直没事的原因,再加上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惹出事来,这后宫的女人,背后都牵连着一大家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着想。 太后领着平姑姑和林安直奔寝宫。 上官霖从寝宫内走出来,迎面看到太后娘娘,娘娘眼瞳中闪烁着关切,深厚的感情充斥在其中,一览无遗,上官霖恭身,沉着的禀报:“母后,皇上醒了。”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太后激动的眼含热泪,越过上官霖直奔寝宫而去,连上官霖的异样都没感受到,可见她有多么关心寝宫之内的皇上,上官霖眼瞳凌厉,一眨不眨的回望太后的背影。 记忆中,太后娘娘对皇兄并不亲热,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如此深厚了。 似乎自从青峰山回来,太后便对他亲热无比了,一直以来,他以为太后是因为对皇兄愧疚,可是如果这是个假的,太后为何没有发现呢? 而且一 第089章 不离不弃 一大早,整个烟京便笼罩着杀戮之气,昨儿晚上皇上被刺杀,刑部,兵部几乎倾巢而动了,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偌大的烟京城,竟然静谧无比,走路的说话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就连门前的小摊贩,都不敢吆喝了,只安静的卖东西。 云笑倒是睡了一个好觉,难得如此悠闲,真是少见又少见的现象,所以她逮住了机会,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连婉婉也没有吵她,因为知道主子难得有个清闲的早晨。 夏日的清风,凉爽又舒适,透过打开的窗户在室内流窜,床上的人慵懒的翻了个身,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猫咪般的呓语,然后睁开眼,经过睡眠的眼睛,清澈透明,光华潋滟,长而密的睫毛不时的抖动着,使得那张俏丽无比的脸庞增添了几许妩媚,既有女孩子的率性又有女人的慵懒柔媚,一头上好的墨发,披散在枕巾上,好似一块栩栩夺目的锦缎,映衬得肌肤若雪,瑶鼻樱唇,俏丽动人。 婉婉走进来,先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笑瞄了一眼窗外,有鸟雀从半空飞过,啾啾有声,悦耳动听,只是今天早上安静得过份了些,大概是皇上被刺杀的事,惊动了地方的官员,此刻一定满街搜查呢。 这种时候,谁还敢乱说话啊。 “丫头,我睡饱了,今儿个是不是有人搜查?” “是,听说刑部,兵部,连同地方的官衙全部出动了,不放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 婉婉尽心的禀报,她早上在街边已偷偷的打探清楚了,虽然大家不敢大声说一句,可还是买卖东西之间,还是会小声的嘀咕的。 “我们这里也搜了,”云笑坐起身,用手轻撩自己的头发,低眉敛目,说不出的风情。 “是,”婉婉点头,在主子发问前开口:“搜我们医馆的是上官王爷带队的,然后他只搜到楼前就不搜了,和随行的人说明,公子就是昨儿晚上救了皇上的人,那些人便不敢放肆,都撤了。” “嗯。”云笑点头,看来昨儿还救对了,要不然只怕今儿早上连觉都睡不了,另外像她们这些刚起的营生,如若没有人罩着,只怕最先成为怀疑的对象。 不过想到那些刺客,她便想到了慕容,不知道他怎么样,心底浮起隐隐的不安和担忧。 胭脂楼就是神龙宫的窝点,千万不能让人查啊,还有别的人呢? 云笑眼瞳阴暗,慢慢的浮起了然,为什么皇帝查不到神龙宫人的下落,只怕四大护法还有手下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查不到。 慕容还真不能小看了他,只是他和皇上斗,究竟是为了什么?皇位吗? 想到这个,云笑心底有点闷,不知道为何,她不希望慕容是那个夺名夺利的人。 婉婉不知道主子想什么,只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阴骜的深沉,似乎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赶紧问了一声:“主子,怎么了?” “没事,”云笑摇头,顺便摇掉心底的浅浅焦虑,下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收拾,望着镜中的容颜,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边关外的爹爹和哥哥云祯,他一定极担心她的,上次让流星发消息过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云笑任凭婉婉打理她的头发,自己朝窗外唤了一声:“流星。” 她声音一落,流星便从窗外闪身进来,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开口。 “主子?” “上次让你给爹爹送了信,送了没有?” “松了,主子放心吧,这两天应该有消息过来,相信王爷和公子会很开心的,”流星沉稳的开口。 云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自从峰牙关一别也有几个月了,爹爹和刚刚一切都还好吧,眼下京城乱成一团,已无暇顾及他们了,这样,他反而是安全的。 “嗯,你去吧,流星,白天你多休息,我没事的。” 她知道流星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或在房顶上,或躲在不远处的树上,总之他很负责任,但是这样他自己一定很累,她不希望把他们当成一个下人看待,更多是朋友。 “是,主子,流星不累。” 流星很感动,其实跟着主子真的是一点不累,心里还很温暖,主子很关心他们的生活和休息。 “你下去吧。” 云笑挥了挥手,流星便闪身出去了。 这时候,婉婉已帮助她梳好了男子的束发,用锦带束起,整个人多了一抹俊俏,少了一丝妩媚,要说她真正的容貌,还没有那张人皮面具来得经验,如若真身现人,只不过称得上俊秀而已,倒是这面具,给人一种绝色之感,还有婉婉的那张,也是说不出的娇艳美丽。 云笑一边动手贴脸上的面具,一边轻声的询问:“婆婆,还好吗?” 婉婉没说话,身后传来脚 步声,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老婆子有什么不好的,好的不得了,倒是你们要小心些才是。” 云笑一听婆婆的声韵,早高兴的掉头:“婆婆,你起来了。” 婉婉一听主子的话,早翻了白眼,谁会日近中午才起来,她还真敢说啊,赶紧开口:“婆婆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这小楼后面的空地上练了会子功夫呢。” 婆婆没说什么,走到云笑面前,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然后满意的点头,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具,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才是多久的事啊,似乎就在昨日,她还是翩翩公子,今日已成老妪。 “婆婆啊,你哪来的这么好的面具呢?” 云笑抚着脸颊上的面具,说真的,这面具虽是羊皮所制,但是那光滑柔软的弹性,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而且更莹润有光泽,泛着淡淡的浅红,给人一种移不开视线的绝美。 “这是我师父的宝贝,当年天下第一公子琉神医亲手所制,送给师父做定情信物,这羊皮仍是西方国家一种高丽羊,听说这种羊很难找到,皮薄而且透气性好,琉神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制成了人皮面具赠与师父,本来两个人可以成为神仙眷侣的,但是后来琉神医神秘的高手刺杀了,我师父终身未嫁。” 婆婆娓娓道来,低沉的声音好似穿透了尘世而来,使得云笑和婉婉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翩然出尘的身姿,遗世而独立,不染世间俗尘,风华绝代。 “婆婆,谢谢你把这个送给我们。” 云笑握着婆婆的手,感动的开口,从没想到的这精美的人皮面具后面,竟然还隐藏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 婆婆笑笑,眼神凄美,眸光迷蒙而悠远:“这面具年轻的时候,我经常会用,那时候和你一用,喜欢扮成俊俏的公子,流连花街酒巷,气得浩文总是吃醋。” 她一说,便想起那个人已去世了,脸色一有些白,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伤感,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婆婆。” “我没事,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婆婆请说,”云笑望着她,一旁的婉婉也望着她,婆婆握着云笑的手,轻轻的开口:“我对笑儿是放心的,你身边有流星还有婉婉照顾着,现在一般人要想欺你,也不可能,但是婆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了你死去的苏婆婆,她临死时候所说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孩 子,陌尘还年轻,他的武功不好,又年轻,一个人打理着那样的店面,只怕照顾不开,老婆子想过去帮帮他,一来找点事做,二来可以监督他勤习武功。” 云笑和婉婉一愣,没想到婆婆连陌尘都想到了,早感动的点头,尤其是婉婉,上前一步跪在婆婆的面前,哽咽着开口。 “婉婉谢过婆婆。” “起来吧,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侍候笑儿,陌尘,我给你守着。” 婆婆笑着扶起了婉婉,屋内的三个人抱成一起,同时扬起笑脸,一室的温馨…… 司马丞相府,书房内,此时分主宾之位坐定,早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上首坐着上官霖,下首陪坐着司马青云。 今日司马青云脸色好看得多,因为上官王爷为人正直,虽然凌寒,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所以司马青云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有什么杀身之祸。 “不知道今日王爷驾临司马府所为何事?” 司马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的开口,他一夜未眠,思虑了一夜,最后总算想透了,皇上是非除他不可了,眼下朝中的人唯他马首是瞻,以皇帝狭隘的心胸,只怕必杀他,以儆效尤,这种事临到他的头上,他也无计可施,此刻的自己就好比当日的云墨,幸好云墨躲到边关重地去了,反而省了云王府的麻烦。 “本王今日前来,一来听说司马丞相身子不舒服,探望丞相,二来,昨儿个皇上遇了刺客,本王想听听司马丞相的建议。” 上官霖话音一落,司马青云脸色一僵,抬首打量上官霖,没看到他脸上有怀疑,眼瞳也是清明的,心底浮起疑惑,难道昨儿个皇上并没有把他到司马府的事告诉上官王爷,司马青云不动神色的开口。 “劳王爷惦记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饮茶,然后缓缓的开口:“不知道皇上为何出宫?一直以来也没听说皇上出宫,只怕这其中另有端倪,所以臣没法提出建议。” 司马青云根本不想提皇上任何事,自己都自身不保了,何苦理会他人,而且他想不出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要说神龙宫的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想不到这个神龙宫竟然能渗透到每一层中。 上官霖一边品茶,一边打量司马青云,他可以看出司马青云脸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才几日的功夫,这司马丞相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上官霖不禁升起怜悯之心,因为司马青云仍 先皇器重的臣子,行事一向低调,小心翼翼。 此时想来,不应该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人,那么很可能是? 上官霖眼瞳陡的一亮,随即冷肃肆狂如暴风雨,这只怕是那个人的手段,他这样做,是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吧,所以把先皇重用的臣子打压了,然后换上他的人,那么这江山谁还动摇的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断然不会让他得手的。 可是此事切忌操之过急,因为即便自己说出来,到时候那个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司马丞相,本王能问你一件事吗?你对皇上有身看法,和以前的太子有什么分别?” 上官霖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司马青云吓了一跳,抬首望着上官霖,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皇上派他来试探自个的吧,正想开口,上官霖已淡然的开口。 “司马丞相但说无妨,这是本王私下问你的话,不会有任何大碍。” 司马青云愣住了,慢慢的想着,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什么事,眼神溢出神采,沉声开口。 “当日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文采言论皆是高人一等,一番平治延江水患的轮策,可谓满堂皆惊,先皇赞太子一代帝皇相,将来必使东秦国富民强,人丁旺盛,成为四国中最强的一国,时至今日,臣只觉得心痛,”说道这里,司马青云痛哭流涕,一介文臣总是钢琴曲充沛,动情伤心处,便失声涕泪。 上官霖也微微动容,想起了自己的太子皇兄,上对父皇,下对他这个皇弟,还有满朝的文物,甚至于整个东秦国,都是一个神话的传奇,可是谁会想到,今日竟被桃李代僵了。 “司马丞相不必伤心了,本王问你,你觉得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吗?” 此言一出,司马青云睁大眼,惊骇的望着上官王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祸从口出啊,即便王爷归为亲王,这话也不能乱说啊,司马青云赶紧压低声音,警戒的出声。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叫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这分明是怀疑皇上不是以前的太子啊,论罪当诛九族,不过? 司马青云认真的细想,对于以前的太子,他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俊美角色,小小的年纪已秉承了皇后娘娘的倾城倾国之姿,谈吐更是高雅,不似寻常人,可是若和今日的皇上论起来,还真的是有差 别的,就是成长以后的风姿似乎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的行事手段,真的让人不敢苟同,嗜血阴险。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皇上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太后娘娘对他疼宠有加,母子之间怎能感受不出他的异样,所以只能说人大了,总是会变的,先皇看走眼了。 上官霖不再说什么,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敢相信,新皇继位,他有一瞬那间的愣神,可是最终还是接受了他,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他,即便他没有了从前的绝色风姿,没有了从前对他的关切,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自然和谐,没有人兄弟情深,可是他相信皇兄是成了皇上,威仪天下,怎能和从前一样呢,做梦也没想到,是因为偷天换日之故。 “好了,本王还有事,要走了。” 上官霖起身,司马青云立刻恭敬的起身,抱拳:“恭送王爷。” 司马青云想到方才王爷所说的话,仍然胆颤心惊,赶紧跟上去两步,小声的开口:“王爷,以后说话请三思啊。” 上官霖没说什么,轻然的走了书房,司马青云愣愣的,好久才想起来,朝外面大声的叫:“管家,送王爷。” 整个烟京,弥漫着无神的狼烟硝火,从灿烂的朝霞到日暮西山的黄昏,一天转眼变过去了,刑部和兵部的大肆搜查并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相反的只搞得人心惶惶。 当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从枝头的树梢滑落下来,阴影笼罩着整个天际,长长的夜开始了,明明该是酷热的盛夏,即便有风,也应该是燥热的,但是除了蚊子成群结队的飞行,臭虫躲在角落里做着大梦,戛长的夜那么冷。 清冷的月光包裹着轻纱洒落在马路上,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不但令人心烦,还隐隐透着诡异,街道上安静无比,不像往日的热闹繁荣,很多商铺都关门蔽户,以免惹祸上身。 罂粟医馆也不例外,天一黑便关门上栓,掌柜的雁眉和小伙计,还有一个大夫,把一天的药材盘点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然后按时休息,当然,医馆是向来如此的。 不过今天晚上,有些反常,刚关门没多久,门上便传来大力的敲门声,雁眉心惊,这种时候,就怕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人?” “我家王爷要见你家主子。” 门外敲门的竟然是木离,上官霖的贴身侍候,冷冷的开口,雁眉一听,这王爷,当然知道 是哪一位了,赶紧吩咐小伙计开门,自己紧走几步往后楼奔去,很快奔到楼下,云笑和婉婉并没有睡,两个人正在用晚饭,一抬首,见雁眉从门外冲进来,不由得奇怪。 “怎么了?喘成这样?” 云笑微挑眉,莹莹光亮下,她清冷的眸光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脸色柔和,宛若蒙了一层沙娟,那张脸好似云霞缭雾中一颗明珠,逼人的清艳。 雁眉微微奇怪的叹息,怎么就没人发现主子是女儿家呢,她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旋旎,几分的娇嗔,即便洒脱,却是娇媚的。 “主子,上官王爷来医馆了。” “嗯,他来做什么?”云笑继续吃饭,不过加快了动作,上官霖过来,必然是有事的,难道是昨儿个晚上的事,眼神闪烁,等到吃完饭,便起身把碗筷一推,跟着眉眼的身后往外走。 婉婉一边收拾,一边心急的开口:“主子等等我。” 云笑淡淡扔下一句:“你就别去了,就留在小楼中吧。” 她可不想婉婉被上官霖发现,到时候会只有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烟京可谓草木皆兵。 只是不知道上官王爷这么晚了来医馆做什么,云笑脚步轻盈,如踏水轻波,眨眼便把雁眉甩在后面,到了前堂,只见店内,上官霖周身罩着寒气,脸孔阴暗,黑色的瞳仁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络网,性感的唇紧抿着,可显示他是连番的劳累,加心力憔悴的原因,云笑不明就里,不由得叹息。 这上官王爷对皇上还真是尽心啊,竟然熬成这样了。 “不知道王爷来医馆所为何事?” 上官霖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搂着云笑的肩,身形一转便往外拽,冰寒的声音响起来。 “走,陪本王去喝酒。” 云笑一愣,跟紧挣扎,怎么还喝,难道这上官王爷还怀疑她不成,抬首望去,只见上官霖的瞳底密密麻麻的哀愁,好似烟雨迷蒙的江南,小舟轻泛碧湖,孤独无依。 云笑心内一怔,有些不安,上官霖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少见,虽然自己一直喜欢整他,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上官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相反的他很正直,又忠心耿耿,对周围的百姓和上下同僚,并不持强凌弱,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你怎么了?” 云笑轻问,上官霖笑了起来,那笑分外刺耳,而 且带着深深的痛苦,一双眼睛望着云笑:“冷月,本王把你当兄弟了,是兄弟就陪本王去喝一杯吧。” 他的身后,木离和乔楚两人,眼里是难过,有着微微的祈求:“冷公子,陪我们家王爷去喝酒吧。” 木离的话没得到上官霖的好感,相反的他回身冷冷的瞪了木离一眼,沉声:“退下。” “是,王爷,”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或者是不是惹得王爷不开心,他似乎从昨晚回府就很痛苦,而这其中,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王爷一夜没睡,今天忙了一天,现在竟然要去喝酒,他们真怕王爷撑不了,眼下京城波光谲异,虽然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风气便调转风向,到时候,王爷只怕讨不了好。 云笑看着眼前的状况,估计上官霖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她身为他的朋友,又成了他口中的兄弟,自然义不容辞了,不过她不会再去胭脂楼喝酒,一来那是慕容的窝点,她不希望被人发现,二来,那陌如烟爱慕慕容,若是看到她,只怕她又受刺激,她不害怕她受刺激,可是害怕为慕容惹来麻烦。 “好,走吧,既然王爷当我是兄弟了,我们就去喝一杯,不过,今晚去沁雨楼。” 沁雨楼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到那里去敲上官王爷一笔,也不错,云笑笑得贼兮兮的,这一次上官霖倒是一口答应了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冷月了,一个小小医馆大夫,就算是神龙宫的人又怎么样,现在想来,倒觉神龙宫的人,可爱多了,虽然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他们对付的人正是宫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究竟是谁一无所知。 “走。” 两个人往外走,上官霖的手一直搂着云笑的肩,两个人哥俩好的走了出去,身后雁眉和伙计还有大夫,张口嘴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王爷怎么就和自家的公子这么好了,眨眼便称兄道弟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马车内,云笑不着痕迹的离了上官霖手臂范围,以免再次遭到狼手,不过今晚的上官霖太不寻常了,整个人很沉重,完全不在意云笑的动作,那浓重的气息掩没了他,使得他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独和绝望。 马车一路往沁雨楼而去,沁雨楼的招牌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栩青辉,楼下楼上,安静无比,根本没什么客人,往常宾客盈门,今日庭前冷清。 上官霖和云笑一走进去,沁雨楼的掌柜便有些错愕,不过错愕过后,动作俐 落的抢身过来,恭敬的点头哈腰。 “王爷过来了。” “嗯,给本王上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一挥手便有一个青衣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跟小的上二楼。” 上官霖和云笑随着那青衣小儿上二楼的雅间,身后紧随着木离和乔楚。 掌柜的在身后,一招手示意另外的人准备上酒上菜。 云笑一目扫视下去,大厅内,不多的人频频的抬头望过来,那眸底闪过惊讶,这种时候王爷竟然来酒楼喝酒,还有他身边的俊美俏公子是谁啊,不过吃饭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飞快的埋首吃饭。 二楼最东面的雅间,半圆形的木质雕花门扉上,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牌子。 ‘木屋间’ 云笑在错愕间,随着上官霖的身后走进了雅间,这雅间竟然命名木屋间,这名透着几许的刁钻清雅,木犀其实就是桂花,花开扑鼻香,有诗为佐,瑤树静当严序来,千花杀后有花开,清贞更造清芬境,大地萧条赖挽回。 这雅间果然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抬目望去,窗台上,一小巧的薰炉,炉中插着薰香,轻烟袅袅中,香味撩人,薰炉边另摆着一盆绿色的乔木,生机盎然。 上官霖已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见雅间正中摆着一上好的楠木方形桌,两边是同木系的椅子,那椅子上铺着竹皮凉垫,连窗上挂着的都是青郁郁的竹叶帘,桂花香混合着竹叶清香,独特清新。 小二已恭敬的开口:“王爷,稍等,马上就来。” 他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溜儿的人端着酒壶,美食,缓缓而来,小二轻扣了门,然后打来了门,让身后的人全部进去,把酒和美食流水一般的呈上来,满室的饭菜香味,混合着花香味。 可惜云笑肚子不饿,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望着上官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笑儿领着人退了下去,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杯盏轻触的声音,云笑一抬首,那上官霖已灌进去两杯了,哪有人这样喝酒的,看来他真的遇到烦心事了,赶紧按住他斟酒的手,清冷的开口。 “王爷,你干什么?这是喝酒吗?根本是牛饮好不好。” “管他牛饮人饮的,只要有酒就成,给我。” 上官霖眼瞳赤红,两 第090章 太子? 云笑身子一怔,没想到这种时候,慕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虽然她心头欢欣,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保证呢,这世上最难遵守的就是承诺二字,所以有心何必承诺。 “慕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真的没事吗?” 云笑的大眼里闪着关切,慕容冲眼瞳微暗,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管如何,他都不允许笑儿离开自已。 “没事,听说笑儿昨天晚上救了那狗皇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生气,相反的是坦然,因为他并没有要想杀皇帝,若想杀他,根本是轻百易举的事,只要他闯进皇宫,便可杀了那个人,但是杀了那个人,这兵权在夜家人的手里,按照那个女人狠毒的个性,她未必把皇位传给上官霖,说不定反而把皇位传给夜家人,到时候,只怕东秦就乱了,所以他要布局,这皇位是必拿到手的,至于皇帝,他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云笑眉梢一挑,潋滟的眼神有些阴暗,紧紧的盯着慕容冲。 一句话也没有说,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慕容真的是个争名夺利的人。 慕容冲一看她的神色,胸中一窒,紧搂着她。 “笑儿,相信我,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再过不久,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云笑舒缓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相信慕容,直觉上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我相信你。” 慕容冲听了她的话,心里踏实下来,下巴轻抵着云笑的脑袋,慵懒的开口:“谢谢你,笑儿。”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 现在她听了他的话,踏实了,所以感觉因了。 “嗯,睡吧。”慕容冲并没有动,云笑也适应了,他总是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自已先前还防犯着这个人,慢慢的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怀抱,现在在他的怀中似乎也坦然了,而且心安,睡得天昏地暗,全然的放心。 云笑微阖上眼,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璀璨的眼瞳,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慕容冲一边望着她的面容,一边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连后磁性的声音响起。 “笑儿,以后别和那些男人走得太近了。” 话里有微微的酸味,云笑陡的睁大眼,眨巴着,一字一顿的开口:“慕容,是在吃醋吗? ” 月光下,那漆黑眼瞳攸的暗沉,有些不自然,然后和上次云笑的反应如出一撤,旋旎的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就是怕你吃亏。” 云笑闭上眼,心中了然,你就嘴硬吧,换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可惜头顶上方的人还没等到她的话呢,有些郁闷,紧抿着唇角,眼见她真的睡了,忍不住晃着怀中的人。 “笑儿,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云笑极力忍住笑,依旧闭着眼睛,轻出声:“嗯,是要说点什么,慕容,晚安,我睡了。” 说完再不理他,真的睡了,慕容冲漆黑如泼墨的眼瞳,深不可测的暗芒,却拿怀里的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轻叹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蓦然想起先前云笑说的话,今儿晚上,上官霖心事重重地把自已灌醉了,他为什么会灌醉自已,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慕容冲黑色的眼瞳陡的深沉无比,如临薄冰,霖若以为他死了,必然会心痛,这些若落在那个心胸狭隘的人眼中,只怕会为自已惹来麻烦,而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查证。 慕容冲不敢往下想,看来他要加快速度,另外派人暗中注意着霖所有的行动,务必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他是他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夜依然无边无莹,哪里知道人间发生的凄苦迷离。 慕容等笑儿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放下她,闪身离开了小楼,去重新布署一下行动,因为没有想到霖竟然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皇宫的上书房内。 上官耀召见了兵部侍郎蓝清伦。 一看到蓝清伦,眼瞳中便闪过赞许的光芒,这蓝清伦长相儒雅俊秀,虽是兵部的侍郎,却很有些文人雅气,一袭青长衫,如翠竹般修长,玉姿风立,站在上书房内,不骄不焦,不卑不亢,既没有对皇上的恐惶,也没有居功自傲的气焰。 “臣蓝清伦见过皇上。” “蓝爱卿起来吧。” 上官曜一挥手,示意蓝清伦起身:“赐座。” “谢皇上”,蓝清伦抱拳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恭恭敬敬的开口:“不知道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今日一下朝,他本来要离开,皇上身边的太监小亭子便拦住他,说皇上宣他进上书房。 这种时候,皇上要见他不知道所为何事。 “朕想问问刺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蓝清伦一听到皇上的话,赶紧 站起身,弯腰回话:“禀皇上,臣和上官王爷,还有刑部的人,决议后,搜查京城,无奈竟然没有丝毫的踪迹,臣斗胆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行凶之后,出了城,这样一来,应该扩大搜查的范围,城外那些寺庙和村庄必务要搜查,不能让刺客逃了。” 上官耀见蓝清伦布置得当,做事有头脑,眼瞳中赏识的光芒更甚。 他一直在找一个可以顶替夜思源的人,来接兵部尚书的位置,这蓝清伦不但救了自个,而且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把他培养成自已的人,但是还要稍加观察,而且该怎么把夜家的权利拿回来,也是个头疼的事,后面还有个母后呢? “好,这件事由你全权去办。” “是,臣告退。” 蓝清伦恭敬的退了出去,门外,刑部尚书正一脸焦虑的候着,双手不时的搓着,焦急的走来走去的,一抬首看到蓝大人从里面走出来,忙笑着打招呼,现在蓝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可要仰仗他了。 “蓝大人也来了。” 蓝清伦点头,客气的打招呼:“大人也来了,皇上在里面呢。” 两个人说着话,小亭子走了出来:“皇上有旨,宣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和蓝清伦分别,一人离去,一人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里,刑部尚书飞快的跪下:“禀皇上,臣得到密报?” “说?”上首的人瞳仁阴暗,俊美的五官一闪而过的狠厉,唇角是嗜血,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唬得抖簌了一下,赶紧跪地禀报。 “臣搜查到一个可疑的人,大刑之下,那人交待出自已仍是当日刺杀皇上的刺客中的一名,那人说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仍是司马丞相。” 刑部尚书说完一动也不动,上书房寒流四溢,静谧中好似听到刀刃相撞的声音,还有断头台土鬼哭狼嚎声,只怕这司马丞相府? 上官耀陡的重重一捶龙案,愤怒的站起身:“好你个司马青云,竟然胆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真是胆大包天,朕绝不会饶了你。” 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感受着这雷霆之怒,当真心惊胆颤,等到皇上发完怒,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臣斗胆,这司马青云为何要杀皇上,莫不是?” 他话音一落,不再往下说,但是上官耀已明白他的意思,司马青云为何如此做,他的背后只怕另有指使之人,这人一定是霖王。 上书房一时没了动静,好久,才听到皇上略显疲倦的声音。 “好了,去查司马青云,这一点的人证还不足以治他的罪,多搜查一些有利的,另外霖王爷,暂时别打草惊蛇。” “是,皇上。” 刑部尚书退了出去,而书房内。 上官耀一脸的志得意满,眼里是意味深长的铁血…… 午后,静谧的空间里,阳光漫过枝头,细细长长的光线洒进店内,一躺椅上安静的睡着一人,一脸的悠然自得,此时店内没什么客人,安静无比,伙计大夫的谁敢去惹自家的公子,冷月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惹到他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每个人都自觉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绝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婉婉在云笑的身边肩着扇子,今天一点风都没有,真正是闷热,蝉声一浪比一浪高,真是讨厌死了。 这时候,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奢侈大气,上等的锦缎围屏,顶端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四周点缀着几十颗小巧玲珑的白珍珠,红白相映,在阳光下,散发出栩栩的光芒。 马车后面还跟着两名手下,高倨马上,沉着的望着店内。 婉婉和店内的伙计大夫见了,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的打量着,趣味盎然。 这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这话一点不假,别家看到有病人上门,早迎上去了,可她们倒好,一脸的看热闹。 驾车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穿着一身很名贵的衣服,连一个车夫都穿着如此金贵,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子。 等到马车里面的人下来,婉婉吓了一跳,这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红太监林安,虽然店内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在宫中呆过的人,即会不知,赶紧用手去推云笑,顺带小声的嘀咕:“宫里来人了,主子,快醒醒。” 云笑虽然听到她的说话声,但是依旧懒懒的,不予理会,宫里来人关她什么事,依旧睡,慢慢的想起什么,宫里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陡的睁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林安领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这两人着了便服,所以店内除了她们二个,没人知道这两个是太监,一直站在里面整理货柜的雁眉飞快的迎了出来,笑得如沐春风。 “病人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林安蹙了一下眉,眸光相当的不满,眼瞳睇到躺椅的人身上,只见此人模貌出奇的俊秀,眉目如画,那一双大眼睛里更是灵活 异常,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的傲慢,林安刚想发火,才想起自已此刻是一个寻常的人,人家又不认识他,心下好受一些,冷冷的开口。 “冷月公子在吗?” 他说这话眼睛瞄着躺椅上的人,十有八九这人就是冷月,果然傲啊,这些平民,仗着会一点邪门歪道本事,动不动就摆高姿态,真是可恶。 云笑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坐直身子,不过依然没起来,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就是冷月,不知道这位有何事?” 林安确认了冷月的身份,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正是太后娘娘的东西:“太后娘娘有旨,冷月公子救了皇上,太后请冷月公子进宫领赏。” “领赏?太后?” 店内云笑和婉婉坦然,其他人都吓白了脸,赶紧跪了下来,云笑慢慢蹙了眉,站起了身,并不急燥,而且她起身也没有跪着,而是怀疑的望着林安。 “太后有赏,这不必了吧,请这位公公回禀太后,就说冷月心领了,不必赏了。” 林安一脸的错愕,然后是大怒,可恶的东西,眼瞳阴狠。 “你这是什么话,太后的懿旨,是别人想改就改的吗?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大胆。” 云笑已站到了林安的面前,眼瞳幽黑冷冽,锐利如铎刀,寒光四溢,光是一个眼神便可慑人心魂,林安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站定,气势上竟然弱了一大截,心中暗恼,不过他还是不敢直视这冷月公子的眼神。 “走吧。” 云笑开口,她倒要看看那老妖婆搞什么把戏,赏她,她会那么好心吗?无非是听说了她医术了得,想给她儿子治病,云笑嘴角擒笑,其实上官耀的不举之症,根本不是什么大病,下药事小,解药却不是药,只要他真心爱一个人,必然会为那人冲破禁止,他不举是因为他的无心,冷血无心,所以一般人医不了。 “公子,”婉婉担忧的唤了一声,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走,云笑回首拍了拍她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门外的马车。 林安和驾车的小太监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云笑和婉婉坐在马车内,车内相当的奢华,两边都摇放着软榻,中间隔着一个矮几,摇放一些把玩的东西和茶水。 马车的后面,两名身着便服的宫中侍卫一路尾随着,往皇宫而去。 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总算在黄昏的时候进了宫 。 长信宫门前,花技摇曳,灰暗的天空罩上一层薄暮,远处流动着白茫茫的轻烟,树木,琉璃高墙,烟纹,云缕,缥缈的相汇而成,黄昏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华衣宫女和太监们的脸上,罩上一层浅浅的薄红,是夕阳的最后一丝光彩。 云笑和婉婉跟随着林安的身后踏上石阶,静静的候立在门外,林安高傲是像一个孔雀,云笑甚至还看到他屁股上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只听他鄙夷的开口。 “你们等一下,我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着走进了进去,这些太监,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在宫里,他们才是随心所欲的,出了宫,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彷惶无助。 这从林安的身上可以看出来,在宫外,他还不敢嚣张,可是一进宫,立马脑袋高翘,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云笑想着,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身侧的这些宫女,只见她们一个个粉目含春,脸颊俏红,那热辣辣的眸光,齐齐的盯着他们,令人怀疑,会不会被一口吞了。 云笑错愕间,有些好笑,正想逗一逗这些宫女,可惜林安却走了出来,不冷不热的开口。 “太后有旨,冷公子请进。” 说完掉头,云笑只得领着婉婉,跟着林安走了进去。 这长信宫云笑不陌生,来过几次,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依旧奢侈大气,金碧辉煌。 倒是上首的太后娘娘,吓了云笑一跳,这几个月不见,太后似乎老了数十岁,鬓边白发增生,妩媚的眼角难掩皱纹,眉眼布着戾气,肌肤松弛,暗黄,神态疲倦,这女人一看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憔悴所致,宫中这么多御医,她何至于此,看来是心病啊。 云笑领着婉婉不动声色的弯腰:“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 上首的声音透着温和,似乎是个相当慈善的主子,可是云笑皆会不知这女人有多毒辣,这虚伪的一套,她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谢太后娘娘,不知道娘娘召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上首的女人瞳仁一闪而逝的暗芒,沉着的挥手,大殿上的太监和宫女鱼贯往外退,殿内很快只乘下云笑和婉婉,还有大太监林安和侍候太后的平姑姑。 “前两日皇上遇刺,哀家听说是你解了皇上的毒,哀家一直想见你,所以便召你进宫了,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生得怎样的俏模 样,听人说,冷月公子不但医术高超,而且生得绝色容颜。” 云笑听了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想吐,不就是想她给皇上治病吗?犯不着绕了一大圈吧,这和她长什么样子有关系吗? 不过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女人喜欢这样,她就陪她吧,省得她演独角戏,无聊。 “冷月惶恐。” 她嘴上说惶恐,态度却不卑不亢,直起身子,抬起脸迫人的视线直视着上首的老女人。 太后的深幽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之是赞叹,这冷月公子果然是翩翩风彩啊,虽然是一介小小的大夫,可是那姿态不卑不亢,好似高倔云端的流云,更是沧海中一粒明珠,光华潋滟的瞬间,震憾全场。 “果然不一般,”太后点头,侧首扫了一眼的平姑姑:“把哀家赏给冷月公子的东西拿出来。” “是,娘娘。” 平姑姑拿出一个华丽的锦盒,看来早就准备好了,从高阶走下来,在云笑和婉婉的面前站定,轻盈的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放着各式珠宝玉器,一看都是好东西,只怕价值不菲,云笑睑目,恭敬的开口。 “谢太后娘娘赏赐……”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她没那么傻,把这些东西兑换了银票,都可以救好多人了。 婉婉乘机收了锦盒,两个人恭敬的立在大殿上。 太后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看来不管是谁,对钱财都是不拒绝的,就算再清高孤傲的人也不例外,微挥了一下手,平姑姑和林安小心的往外退,走到婉婉身侧的时候,轻声的开口。 “娘娘有话和冷公子说。” 婉婉拿眼瞄云笑,现在她一点不担心主子,这老妖婆再厉害又怎么样,主子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功夫已是十分厉害的了,动她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太后一定是想帮助那小皇帝治病。 云笑点了一下头,婉婉跟着平姑姑和林安的身后走了出去。 大殿安静下来,身着华服的太后娘娘,云鬓堆翠,珠光宝气的从高座走下来,可是那美服珠宝,都掩饰不了她苍老的容颜,反而更显得俗气,云笑记得以前,她是不会做如此打扮的,现在大概是不敢再面对镜子里的自已吧,如玉的美人,在时光的沉浸中慢慢的流失,只剩下一副苍老的空壳。 云笑瞳底有怜悯不屑,既可怜她所遭受的罪,使得一代红颜天娇,转瞬苍老,又不屑她的狠毒 ,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不知娘娘?” 轻声浅探,太后人已走到她的面前,静静的打量着她,好半天才开口。 “冷月,哀家想请教你一件事?” “娘娘请说?” 云笑怕露出破绽,忙睑目垂首,状似小心,其实是怕离得近了,被她发现蛛丝马迹,这太后阅人无数,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如果一个男人在那方面不行,这可有法医?” 太后沉声,一字一顿的开口,云笑垂首冷笑,唇角擒着讥讽,不过声音却没有多大的波动,越发的清冷。 “娘娘是说男子无法同房吗?”她直截了当的开口,一句话使得太后娘娘的脸上浮起尴尬不堪的神色,慢慢的顺了两口气,才出声:“嗯,这方面可有医的方法。” “禀娘娘,这要看是何种原因导致的不能同房,关于男子不能同房,在医学上,有数不胜数的原因,这要查明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这话的意思,是有法可医。” 太后一个激动,声音不禁大了起来,连声的追问,云笑一脸的黑线条,这老女人一心想为儿子治病想疯了,没听她说,这病因数不胜数吗?要治就要对症想药,她到哪里去给他治啊,何况给他下的药,根本不用治,当日只不过略微惩戒而已,他之所以不能同房,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爱,只要对谁有爱,就会冲破障碍,男性雄风大起了。 可惜啊可惜,云笑在心中装模作样的叹息,不过脸上却没有表情,而且说话更是不假辞色。 “冷月不敢打保票,这种事见智见仁,有人会医好,有人不行,不知道这人是?” 云笑故意问,太后怔忡了片刻,转身往高座走去,朝外面唤人:“林安,进来。” 大太监林安飞奔而进,打着千儿的候命,太后缓缓的命令:“领冷月公子去景福宫见皇上。” “是,娘娘。” 林安回身的时候,已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连太后都对眼前的大夫客客气气,哪里还有他放肆的地方,一个不慎惹来祸事,别看太后宠着他,那是因为他没犯错,若是犯错了,她可不会留情面。 云笑告安退下,和林安一前一后的出了长信宫。 殿门外,天色已暗了下来,暮青光线洒在宫墙之上,门前花草开得荼靡,夜来香的花香一阵阵的沁入心肺,幽暗的廊柱下 ,微弱的月光映照出斑驳的光影,暗灰的天空镶嵌上了闪着眼的星星,像名贵华丽的壮锦。 太监和宫女齐齐的唤了一声:“林公公。” 然后那齐刷刷,爱慕的视钱,在月色中分外的火辣,齐齐的落在云笑的身上,婉婉上前一步,示威的扶着云笑,仰着头笑得妩媚妍丽。 “公子,去哪啊。” “景福宫。” 景福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婉婉自然是知道的,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紧掐住云笑的手臂,也许太后不会发现,但是上官耀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但阴险,而且生性是很多疑的,只怕稍有不慎便会惹起他的怀疑,关于这一点,相信主子也会明白。 云笑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婉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景福宫的那位,做梦也不会把他和那个傻子联系到一起,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好害怕他的。 夜已经暗了,前面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后面亦有宫女尾随,一行人穿过长廊玉柱,直往景福宫而去。 远远的人还未到景福宫,便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冷怒之声,随着风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到耳朵里。 “大胆狗奴才,不睁开你的狗眼,本宫也是你拦得的吗?” 这话传进云笑的耳朵里,不由得勾出唇角,冷笑,这说话的人想必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吧,因为皇帝无法宠幸她,所以跑到景福宫来闹腾了,而皇上根本没法动她,这更让她肆无忌掸,但是她最好别忘了,狗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一行人很快走到景福宫门前,果然不出所料,殿门外立着的人正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北朝的公主燕灵,妩媚俏丽的脸上浮起阴骜难看,上次来见过一次皇上,无奈皇上就是不进她的寝宫,这让她还如何待在这后宫。 林安领着云笑走上石阶,恭敬的一福身子:“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万福?”燕灵冷冷的斜睨着林安,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嘲笑她,也就在这时候,瞄到了林安身侧的云笑,顿时惊为天人,呆愣愣的忘了发脾气,云笑缓缓的拈唇而笑。 “冷月见过贵妃娘娘。” “冷月?” 燕灵轻嚼这名字,感觉满口生香,这冷月公子长得真俊啊,虽然纤细,可是这张容颜,好似玉一样出尘而不染,朦胧的灯光给他踱上了一层轻纱,神秘而幽深,浮着淡淡的可人的暗 第091章 司马青云做梦也没想到,人人得而诛之的神龙宫宫主,竟然是太子上官曜,那么现在宫中的皇帝又是何人,难怪他刚才说,他不配挂先皇的字画,如果说眼前的人才是前太子,先皇的血脉,而他们这些朝臣,竟然拥护一个假的血脉,让他鱼目混珠,堂而皇之的坐在朝堂之上,指手划脚的指点江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青云头脑木愣愣的,混混沌沌,思绪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越理越乱,最后只得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已的男子。 他眉眼像太后娘娘,神韵却像先皇,天生的帝皇将相,绝色风华,只是为什么一个太子会成为江湖帮派首领,而一个假的人却成了太子,甚至于成了皇上。 “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为何不去见太后娘娘,娘娘一定也被蒙住鼓里了。” 司马青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难以想像,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怎么会察觉不出,宫里的皇帝是假的呢。 慕容冲手一凝,那落地的面具再次戴到了脸上,深黑的瞳仁好似万丈深渊,寒气在缝隙间流转,慢慢的回转身,踱步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沉稳的开口。 “司马丞相起来吧。” “谢太子。” 今天晚上司马青云彻底被吓住了,比皇上要杀他还让他惊憾,惊憾过后是对先皇深深的愧疚,先皇很疼太子殿下,所以重托了他们这些老臣,可是最后太子竟然流落在外,让一个假的太子成了皇上。 那人实在太厉害了,竟然瞒过了他们这些朝臣,更瞒过了太后。 如果眼前的是真太子,那么宫中究竟是谁呢?那个人长得和太子很像,虽然没有十分的像,却有那么六七分的像,再加上太子离京的时候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成长为一个少年了,谁会想到竟然被偷天换日了。 “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要不要联系太后娘娘和太傅大人等。” 司马青云站立后,急不可待的询问,脸上布着焦虑,既然他知道这个太子才是先皇的血脉,就绝不能让那个假的祸害他人,难怪觉得皇上心胸狭隘,完全不似之前的作风,原来根本是一个假的。 “住口。” 慕容冲陡的冷喝,因为司马青云的话,眼瞳显得阴森狰狞,光芒如魅,好似是幽冥鬼域里的撤旦修罗。 司马青云唬得一个字 也不敢说,只怔怔的望着上首的人,只见他似乎很痛苦,大手陡的抓住桌上的茶盎,用力的一握,茶盅应声而碎,那碎片一粒粒的镶嵌进他的手中,鲜红的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落到书桌上。 “太子,”司马青云不由得心疼,想到他是先皇的血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太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一提到太后娘娘和叶太傅,会如此反弹,难道? 司马青云眼瞳睁大,上前一步,颤抖着开口。 “难道这是太后娘娘?”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出口,实在是难以相信,太子乃是太后娘娘的亲身血脉,娘娘竟然动手对付太子,而把另外一个人推上皇位,那个人有点像太子,也就是像太后,那么他也是太后的孩子,可是先皇只有两个血脉,一为太子,另外一个是现在霖王爷,如此说来,那人竟是孽子。 “他也是太后的孩子。” 这一句司马青云是肯定的,是太后和别人私生出来的孩子,这个人是? 叶倾天吗?他们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曾传出相爱的事情,可是后来随着太后进宫,便淡了,因为谁敢讨论皇家之事,可是没想到多年后竟然爆出这样惊天的内幕,两个人不但一直有联系,还育出这么大的孩子,这孩子还夺了太子的座位,他和上官家可是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还是个本不该出生的孽种。 “太子,我们不能让上官家的皇位落到叶家的手里,明日早朝,臣一定揭发这些奸人的真面具。” 司马青云义愤填膺,愤怒异常,恨不得立刻揭发这一对阴险母子的歹毒之心,还有叶倾天这个混蛋,枉费了先皇的一片用心,先皇待他如兄弟,还让他成为太子的老师,没想到他背后竟然玩了这么一招阴狠的。 慕容冲已由痛苦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今晚他来的目的是救司马青云一命,他是先皇的臣子,不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的。 “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能力挽狂澜。” 慕容冲的声音冷漠中透着嗜血,冷冷的望着下首站着的司马青云,如若真有用,他早就出现在云墨面前了。 司马青云一怔,抬首肯定的开口:“还有远在边关的云墨,若是他知道,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还有朝中一部分大臣和上官王爷,王爷若是证明太子仍是真的,那么就没人抗议得了。” “你所谓的一部分人,都曾是先皇重用过的老臣,别忘了宫中的人正在想办法对付你们,另外 ,这局中最至关重要的人,不在我们这边,兵权也在夜家人手里,还有宫中的妃嫔,他们背后的势力,即便知道是假的,只怕也会以假乱真,到时候只不过血染萧墙,别忘了,东秦四周,三大强国虎视眈眈,若是内部出乱,互相厮杀,必被别国瓜分,我不是单纯为了夺得皇位,还要保证一切平安无虞,一举成功,才会出手。” “太子?” 司马青云激动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太子考虑深远,布署紧密,他相信他一定会拿回皇位的,这样即便死,他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今晚我来,是得到了消息,皇上准备对司马府动手,司马丞相若想保全司马府,必须置死地而后生。” 慕容冲站了起来,身姿俊挺,丰神如玉,孤高清绝。 “置死地而后生,”司马青云轻喃,不知道如何的置死地而后生,只要能保住司马府,他是死也甘心了。 慕容冲不再看他,朝外面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人飘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包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沉声的开口:“主子。” “好,烧了这里吧。” 他说完,一伸手拉司马青云的身子往书房外面飘去,不过临离去时,没忘了带着父皇的那副字画。 清风晓月,夜色荼靡。 司马府的书房亮起冲天的火光,府中的下人尖叫声,呐喊声不断,诺大的司马府乱成一团,而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司马青云稳稳的坐在马车之内,终于明白慕容冲所说的置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了。 相信明日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丞相司马青云被歹人放火烧死了,他这个丞相已死,皇上还会对司马府下杀手吗。 马车如一道离弦的箭飞疾而出,没落到暮光之中,化为流星黑点。 第二日,整个烟京都惊动了,丞相司马青云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书房中仅剩下一副黑森森的骇骨,此事震惊整个朝野,众大臣人心惶惶,这背后的黑手越来越厉害了,竟然放火烧死了司马丞相。 皇上对司马青云的死,表示了深切的哀痛,派大臣前往司马府凭吊,然后又赏了很多的东西,安置孤儿寡母的。 早朝一下,霖王爷的脸色黑沉得像锅底,阴骜难看至极,身侧随行的官员,谁也不敢多说话,有眼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位爷正生气呢,谁敢招惹他啊。 上官霖对司马青云被烧一事,不但震惊,还有愤怒。 这事一定是 宫中这个男人动的手脚,他不能坐视不管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把黑手伸向下一个人吗?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认真的思索过后,认为眼下最有危险的人就是太傅大人,太博乃太子的老师,这个皇上是假的,难道他不怕太博发现其中的端睨,所以一定会对太傅下毒手的。 上官霖想清楚后,立刻领着手下木离和乔楚前往叶府。 叶倾天自从上次被刺杀以后,一直未上早朝,听门房报,王爷来探望,赶紧命人请进了他的寝室。 叶府。 花园假山,廊亭玉柱,虽然雅致清新,但是和亲王府相比,要小得多,而且叶倾天不是个奢侈的人,府内的下人也少,连妾姬都没有,只有一个丑妻,对于这一点,真是让所有人都诧异,进而有很多人想着,这叶倾天是不是有顽疾啊,所以才会不纳妾姬,只有一丑妻过日子。 寝室中,叶倾天头上缠着白布,歪靠在床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看到上官霖走进来,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上官霖上前一步,扶住了叶倾天的身子。 “太傅大人不必多礼了,安心躺着休息吧。” “谢王爷了,”叶太傅歪靠在床上,示意一侧的下人给王爷搬了凳子,上官霖坐了下来,待到有人奉上茶水,叶太傅挥手让人退下去。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叶府为了何事?” 上官霖先啜了茶水,在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已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没有人可以信任,这假皇上不被发现,太后,太傅,还有朝中的很多大臣,谁知道谁是那个皇上的人,所以自已若是说出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听说叶大人还未大好,本王有事正好经过叶府,便进来探望叶大人。 “承王爷掂记了。” 叶太博一边回话,一边思虑,自已和这霖亲王平素并无多大的交往,今日他前来探望,总有些蹊跷,所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官霖,上官霖感受两道光芒一直注视在自已的身上,假装什么也不知,只是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寝室,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无非是让叶太傅安心休养,朝廷上离不开太博什么的,最后起身告辞。 一出了叶府,他就恨不得抽自已的嘴巴,做事太没有大脑了,怎么就没想透一件事呢。 假皇上长得和太后娘娘很像,这说明什么? 他也是太后的儿子,可是父皇的膝下只有他和太子两个人,这说明那个人是太后的私生子,而诺大的朝廷,能和太后牵上关系的正是这位叶太傅了,也许假皇上正是叶太博的孩子,自已这一来不是暴露了身份吗? 但愿叶太博不会多虑才是。 上官霖刚上马回府,叶府的寝室中,叶倾天越想越不对劲,刚才霖亲王分明是想说什么来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这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叶倾天心神一震,立刻挣扎着起来,写了密信派人送进宫中,这信很快到了上官曜的手中,他的神色阴暗不定,眼神寒凌,慢慢的盘算着,最后缓缓的笑了。 只是那笑,阴森狰狞…… 凤翔街的医馆,今日不营业,门上高高的挂着一个牌子‘休息’。 今日之所以休息,是因为冷月公子心情不好,那些前来看病的人,只能叹息着离去,谁也不敢惹事,谁都知道冷月公子,禀性古怪,惹毛了他,不但医不了病,而且没有好果子吃。 小楼东风,有人在弹琴。 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铮纵婉转,好似九天飞溅而下的瀑布,珠花翻滚,落到飞崖之下,顺流而去。 清风从窗阶吹拂,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在风里飘逸。 如玉的容颜,沾上冷冽,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下的阴影,使得脸色越发的阴暗。 柔软的身子轻轻的摆动着,似乎极其享受此刻的音乐之声,其实从那琴声之中,可知她心情并不是太好,似乎有事困扰住了。 婉婉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等到一曲终了,恭敬的递上白色的棉巾。 “主子,今天是怎么了?” 是啊,主子今早出去了一趟,便很生气的回来,命令人关了医馆,自已在小楼中弹琴。 云笑用白棉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头又轻拭了手指,那动作优雅得行云流水,姿意随然,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心情不好的征兆,但那身上隐隐流泻的寒气,不容人忽视。 只听她悠然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听说司马丞相昨夜在府中被人烧死了。” 原来主子是因为这件事,婉婉恍然,心内也有深深的惋惜,那司马青云倒是一个好官,没想到就这么被歹人烧死了,真是好人活不长啊,恶人倒长命百岁,婉婉想到宫中的那人,不由得一阵愤恨。 “不知道倒 底是谁干的这件缺德事,真太可恨了,该下地狱,如果他杀坏人,我倒尊称他为侠士,可是司马丞相有什么过错。” 婉婉双手抱胸,一边发发牢骚一边望着自个的主子,发现主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忽然灵光一闪,不会是? “主子,不会是神龙宫的人动的手脚吧。” 这才是主子不开心的原因吧,婉婉恍然大悟,不敢再怒骂了,慕容冲大侠可是主子的人啊。 云笑一早上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怀疑那是慕容动的手脚,因为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对司马青云动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慕容所为,他真的就太残忍了,虽然想对付宫中的太后和皇上,但至少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云笑挥了挥手,把婉婉这个恬噪的家伙给撵了出去,自已一个人闷坐在房间里,从小楼的窗口往外看,半空有浮云,那云变幻莫测,心中想什么,便感觉它像什么,此刻那云似乎幻化成了慕容的模样,看得她恼火,用手指指着那云。 慕容,若是让我知道你做这种事,以后最好当作不认识我,我一定会毒得你认不得爹娘。 说完觉得好笑,收回手指,想想慕容的为人,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倒底会是谁做出这等残忍的事呢? 一个早上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弹了几首曲子,最后才安宁下来。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云笑依在窗栏之上,看得真切,动也不动,那人一袭紫长衫,如临江仙,更似云中月,远远的望去,便知道他是谁? 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的公子,夜无昀,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来做什么? 云笑理都不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不理人,更不想救病医人。 何况她对夜无昀没有半点好感,长得太美,偏偏还一身冷漠,隔人于千里之外,既然如此清高,何苦融于人群,不如住到深山老林子去,这世上又没有谁欠他的,该他的,摆着一副臭脸孔给谁看啊。 云笑腹绯一通,然后依旧抬首看天上云卷云舒。 小楼下面,婉婉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夜公子来访,主子要见吗?” “让他滚,讨厌长得太美的东西。” 云笑眼一翻,冷声而语,这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去,以夜无昀的功力,想必是听入耳的。 那张俊隽逼人的五官上,狭长 的丹凤眼攸的一暗,寒气溢出来,冷冷的透过店门,望后不远处,立在小楼窗下之人,一袭白衣胜雪,虽悠然自得,不过由先前的话,可知她心情不太好,传闻这冷月公子禀性古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救病医人,给你下毒倒差不多。 不过,他偏不信这个邪,夜无昀唇角一勾便是一抹挑衅,人已往后面走来,婉婉赶紧拦住他的去路。 “夜公子,后面是禁院,请止步。” “禁院吗?我倒要闯上一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张狂?”夜无昀一拂长袖,气流荡开,婉婉被拂出去几步远,而那高大的紫色人影,已信步出了店堂,径直往后院而去,他的手下一刀也紧随其后跟着主子。 夜无昀一出了店堂,身形一拭,人已凌空而起,直往小楼飘去,看着凭窗而立,肆意悠然的家伙,他就想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狂,让他傲,一向冷情漠然的夜无昀,丝毫没感觉到自已情绪的变化。 只有一刀有些诧然,盯着从半空闪过的主子,身姿如鹤,更似夏日盛开的一朵冰凌花。 冷冷绝艳中,沾上浮尘幽土。 “公子,小心。” 琉璃屋顶,栩栩光芒,折射出一抹阴暗的幽光,快如闪电,飞疾迎了上去,一刀心惊的叫了起来,那是两个厉害的人,突然从小楼后面高大的枝叶间窜射出来,如离弦的箭,眨眼疾了过来,手中两柄明晃晃的宝剑,直刺向夜无昀。 夜无昀一惊,身形一沉,让了开去,紫衫在风中飘过,脚尖一惦在花枝之间凭空借力,人再次跃了上去,站在小楼一角的凉台之上,遥望着对首的两个人,冷冷气息,在夏末里,带来秋的萧凉。 “你们是什么人?” 流星和追月并不说话,冷冷的和他对恃着。 只有窗前优雅的人一撩白色的长袖,刮过一道柔美的弧线,不紧不慢的开口:“他们是我的手下,夜公子不会以为我冷月一无所长,连个可用的手下都没有吧。” 夜无昀一怔,眼瞳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暗流,他还真的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有两个身手厉害的手下。 “冷月,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隐藏得如此深。” 夜无昀眯起眼瞳,释放出危险的光芒。 可惜云笑根本不理他的那一套,隽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如一株盛开的白玉兰,看得几个人晃眼,这人真是一个妖孽,唯恐天下 不乱的家伙。 “我要睡了,你们该干嘛干嘛。” 她抛下一句,慢慢的回身看也不看夜大公子一眼,不管他长得多美多俊,这女人就像没感觉一样,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随意。 夜无昀的一张脸黑了,身形一拭掠过阳台就待挡住这家伙的去路,无奈他一动,对面的人便迎风而动,扫住了他的去路,三个人在阳光之下,小楼之前打了起来,紧随其后的一刀也加入了打斗,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笑本来想睡觉,可是这声音扰得人无法休息,干脆倒了一杯茶出来看戏。 一边品茶,一边悠然的命令:“流星,追月,给我狠狠教训,本公子最讨厌比本公子美的人了,最好在他的脸上划一条口子,让烟京第一俊公子变成烟京第一丑公子。” 云笑说完,夜无昀狭长的眉拧紧,眼瞳腾腾的冒着怒火,俊美个性的五官上,罩了一层黑青的光芒,他,一向冷漠无情,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人,竟然被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几度挑衅得失去了控制,此刻只想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流星知道主子的个性,就是生气的时候,喜欢挑衅别人,其实她的心地没有那么恶劣,可惜夜无昀中计了,愣是被气得变了脸。 “是,公子。” 两个人全力而为,迎站夜无昀和一刀。 四个人在空中打得劈里喇叭啦的,不时一掌飞出去,炸飞了小楼前的一些药草,云笑一眼眯去,可就不乐意了,脸色阴沉沉的。 “夜无昀,你不就是病了吗?这是来找大夫的样子吗?竟然把本公子的东西打烂了,待会儿少赔一份钱,我就毒死你,然后再毒死你全家。” 这话寒铮铮,铁凌凌,理直气壮,夜无昀陡的收手,落了下来,那张俊逸的五官早就由青到红,再从红到青,几番交错,身子也跄踉两下,方站定,他是完全的被气到了,世人只道他夜无昀冷漠无情,有谁知道,他身上的疾病缠身,不能过于愤怒起伏,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而已。 一刀看到主子难受的样子,既紧张又愤怒,抬首冷瞪着站在窗前的云笑,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解恨。 而云笑正和他们相反,心情好多了,只要别人生气,她就开心。 她纤瘦的身子从窗台翩然而下,长袖飞舞,墨发轻扬,似一朵轻花而至,清雅淡定的落到夜无昀的面前,唇角擒着意味深长 的笑。 “说吧,又打又闹的究竟是给谁治病,你,或者别人?” 又打又闹? 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好不好?但是在座的几个人都聪明的选择闭嘴,因为他们已充分的认识到一件事,千万别和这位冷月公子计较,他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何况他们来,是请他救病医人的,不是为了来打架。 “我的婢女巧凡。” 夜无昀冷漠的声音响起来,脸颊也由先前的青白恢复过来,轻手拂开一刀的手,侧身望着云笑。 近距离的看这位冷月公子,确实是俊美,神态淡若清风,处事波澜不惊,一般人遇到他,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神色都会俱变,必竟他身后有手握重兵的爹爹,还有一个有权势的当朝姑母,还有为妃的妹妹,可是这小小的大夫,竟然淡定恬然,无一丝谄媚恭顺,相反的很狂傲,这使得夜无昀,没来由的放松,感觉总算遇到一个坦然相处的人了。 “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夜公子真是出人意料,我以为是公子自已求医呢?” 云笑是真的意外,她一直以为夜无昀是为了给自已医病的,没想到他如此大费周章医治的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在古代,下人的命如草介,根本是不值一钱的,哪个大富大贵人家手上没有一些血腥,但为人冷漠,疏人于千里之外的夜无昀,竟然为一个婢女求医问药,或许那人是他的心上人,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样,这一点还是让人尊重的。 “只要冷公子愿意出手,不管是要千两黄金,还是要什么,夜某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如果我说要你的命呢?” 云笑非笑非笑,冷冷的睥睨过去,男人啊,话还是别说得自大的好。 “你?” 一刀一听云笑放肆的话,手按腰间的刀柄,就待发怒,云笑一个冷眼过去,那眼神好似苍天的雄鹰,盘旋绯徊,五爪锐利如钩,就等着掳走自已的猎物,而一刀此时就有这种感觉,这人的眸光就像一只高踞蓝天的苍鹰,令人不敢小觑,更不敢怀疑他的话。 “好,只要你能治好巧凡的病,如若真的要我的命,就拿去。” 夜无昀没有皱一丝眉头,那张绝美的五官上目光氤氲,剑眉轻挑,薄唇勾出薄薄的冷雾之色,他这样的命就是活着,只怕也不久了,所以能医好巧凡的病,才是他最开心的,至于 第092章 兄弟情 夏末,夜凉如水,轻风皎月。 苍穹如墨,月光淡泻,青光笼罩着大地。 萤火虫在角落里飞跃着,燃尽最后一丝的余辉,花朵荼靡,芳香浓郁,这最后一丝的挣扎,誓要永留别人心间。 琴音渺渺,优雅婉转,恰似那一江春风向东流。 小楼昨夜又东风,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婉婉倚在不远处的门菲上,若有所思的听主子弹琴,伸手轻触珠帘,叮当有声,清脆悦耳。 看来主子在等人,她擒笑悄然离去。 云笑一边抚琴,一边望着窗外,新月朗星,天空蓝堪堪的,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令人心旷神移,月亮挂在这蓝色的绸幕上,星星分布着,好似闪闪烁烁的眼睛,心,没有一丝的杂念,所有的烦燥不安,都化为乌有,万物沉浸在如水的轻纱之中,连远处的说话声,哟喝声都那么虚无缥缈。 她在等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过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想他。 相信,是多么的不容易,经过一天的焦虑,一天的反复,她终于选择坚定的相信他。 这信任二字,说起来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云笑叹息一声,微睑双目,所有的感官跟着指间的音符游走。 那音符好似活了一般,直上九天,婉延盘旋。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香味,一人轻衣缓带,衣袂翩翩,立于窗下,黑色晶亮的眼瞳,好似凉夜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更似碧潭中沉浸多时的珍珠,莹莹冷光,璀璨夺目。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暗沉低醇的声音:“笑儿在等我吗?” 这一次,云笑也不扭捏,睁开微薰的眼,定定的望着那淡若轻风,衣袍轻飞的人,他个性的唇角勾出潋滟的笑意,眼瞳如流泉轻润,温柔得好似一汪水,在他的眸光里,她看到的是慧质冰心,还有那纤尘皎洁,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杀了司马青云,唯有一种解释,那是一场布局,这局挽救了司马府的人,和丞相司马青云。 “是啊,奴家在等你,不知道爷今晚来不来?” 云笑眨巴着眼睛,彻底恶心了一回,笑得妩媚至极,只是学不来青楼女子的腻媚,倒是多了几分滑稽搞笑,不过这份古灵精光,落到窗外人眼中,那是疼到心窝子里去的,自然没忘了配合她,宽大的水云袖一扬,弧线优美,身姿如柳,飘然闪身进来,那磁 性沉醇的话响起。 “你个鬼丫头。” 人已落到宽大的怀抱中,双臂用力的搂着,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愉悦,一双深黑色的眼瞳,就好像千年的磁铁,能深深的吸附人心,云笑望着他,感受到他心中的热切,一眨不眨的望着,心口小鹿似的乱跳,佳人在怀,美玉无暇,他又不是柳下惠,何况这是自已最钟爱的人,慕容冲抱着她往床上走去,云笑不免有些紧张,以手抵着他的胸:“做什么?做什么?” “今晚我抱着你睡,明日我有事要办,好几天才会回京呢?” 那声音里难掩落寞,人未去,已感相思苦,不是不相思,只是未到情深处,像他这般,只想每时每刻的把她带在身边,方能安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她被别人给看了去。 “离京?” 云笑一愣,伸出手楼着他,也有些意外,想到几日不见,心里也有些不舍,似乎习惯了他的存在,又或者习惯了身边有他,若是身边没有了这个人倒不习惯了,不过,能清闲几日也是好事。 “会不会想我。” “不会。” 斩钉截铁的口吻,小脑袋仰起,表示自已多么的有决心。 慕容冲已抱着她放到了床上,自已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捏她的鼻子:“你啊,真狠心,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云笑怔怔的,没想到这男人还会说甜言蜜语,总感觉,像他这样霸气冷酷的人是说不来那些甜言蜜语的,谁知道这人说起来,脸也不红一下,坦然至极,而且理所当然。 不过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听他的甜言蜜语,周身的不自在,何况他还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紧盯着她,今天晚上明明轻风习习的,为何自已周身燥热,好似着火了一般,云笑面颊绯红,呼吸有些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慕容冲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慢慢的靠过来,唇角是魅惑的笑,云笑一看到他靠过来,想起上次那个缠绵的吻,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待着,谁知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噗笑声,随之是戏谑磁性的话。 “笑儿,你的脸好红,想什么呢?” 轰的一声某女被雷住了,随之是恼羞成怒,陡的睁开眼睛,小小的火焰跳跃着,越燃越旺,最后成了燎原之势。 “很好笑是不是?”云笑一本正经的问,不待慕容反应过来,身子陡的一翻,双手就摸上了慕容冲的腰,给他搔起痒来,慕容冲立 刻笑了起来,原来他怕痒,这是云笑一次无意间发现的,此刻正好拿来对付他,他不是喜欢笑吗?就让他笑个够好了。 两个人在床上闹腾,忽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分外清晰,可见来人是有急事的,云笑忙停住手,嘘了一声,慕容冲一动不动的睡在床上,双瞳幽深凌寒,冷冷的气息染在他的身上,戾气顿起。 云笑人已起身,移到小楼的窗前,借着灯光往下望,却是婉婉。 “怎么了?” “主子,是公子,公子回来了?”婉婉明显有些结巴,云笑错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公子是谁?直到婉婉的身后,不远处走过来一道欣长的身影,才猛然的回身,来人竟然是哥哥云祯,没想到哥哥竟然回京了,而且还是秘密回京,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上官耀不会放过他们,云笑一急,也顾不得理会别的,身形一纵从窗台跃下来,而云祯还不知道她身怀武功,生怕她有所闪失,身子陡的一跃,拭到半空,抱住云笑的身子,急切的开口。 “笑儿,你急什么?” 不过很快发现,原来笑儿竟然身怀武功,是自已太激动了,两个人落到地上,云祯并没松开手,相反的搂得更紧了,眼瞳闪过满足,一向温文懦雅的容颜上,闪过热切,瞳仁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婉婉也很高兴,笑望着主子和云公子,可是很快发现一丝不对劲,不远处似乎有凌寒彻骨的杀气浮起,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戾狠,瞬间笼罩在她们四周,只是主子和云公子太高兴了,竟然没注意。 婉婉一抬首,看到二楼的窗前,立着一人,溶于月光里,一袭白色的锦衣,栩栩如辉的面具,看不真切脸上的神容,只是那眼瞳,闪烁着嗜血,杀气重重,周身寒光四溅,森冷阴骜,婉婉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她竟然忘了楼上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对主子可是霸道得很,十分的宠她,只怕也容不得人靠近她,他此时的样子就像午夜的索命修罗。 婉婉赶紧唤了一声:“主子,主子?” 云笑哪里在意婉婉的神情,只拍拍哥哥的肩,示意他放开手。 “哥哥,你怎么回京了?爹爹还好吗?” 云祯既没有动,也不说话,依旧紧搂着云笑,眼瞳是一闪而过的魔魅,他的心中在她离去时,便住了一个魔,一得到她的消息,便赶了过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笑儿,笑儿。” 云笑挣扎了一下,整个人窝在哥哥 的怀中,慢慢的觉察出一些怪异,哥哥似乎有些异样,而且这样紧抱着也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云笑只理解为他是太激动了。 “哥哥,好了。” 云笑试图让他放开,可惜多日来的相思之苦,让云祯忘了一切,自从在峰牙关,亲眼看到她灵动的一面,知道了她的不再是他的妹妹,他心中就住了一个魔,只是当时没在意,直到她离去,他才感受得那么热切,从来没有如此惦记过一个人,刻骨的相思,每日想着她过日子,那些苦便不再是苦了。 云祯依旧一动不动,可是楼上的人终于发怒了,他是男人,对于男人的本能了解得很深,所以这个云祯对笑儿根本不是单纯的兄妹情,他的心中隐藏着一只小兽,想吞噬掉他的女人,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慕容冲身形一拭,如蓝天的苍鹰,直扑过来,身势凌厉而霸道,如钢刀,如冰凌,铺天盖地的扫了过来。 云祯一惊,飞快的放开云笑的身子,一伸手拉着她避开那锐不可挡的杀气。 待到两个人站定,云祯放开云笑的手,抬眸望过去,只见皎皎月色之下,一人白衣胜雪,周身逼人的光华,此时那光华之外,罩着的是戾冷的杀气,冷瞳如冰,深不可测,似草原的狼眸,更似嗜血狮瞳,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已,恨不得一招毙了他。 云祯一眼便认出来人是神龙宫的宫主慕容冲。 没想到本尊竟然如此的不凡,世上没人见过他,听说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今晚倒是个意外,不过他为何要杀他,云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惧怕,柔和舒缓的开口。 “不知道神龙宫宫主何以在此?” 云笑错愕,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生怕两个人打起来,她心下明白,哥哥云祯是断然不会让她和慕容接触的,此时的场面还真不知道如何收拾,赶紧站到两个人中间,干笑两声,望向哥哥云祯。 “哥哥?” 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出来,云祯生怕慕容冲伤到她,身形一动,就想拉她过来,那慕容冲如何让他得手,电光火石间,云笑已落入他的怀抱,高大的身躯紧搂着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神态,和先前天壤地别,一抬首,那瞳仁依旧是冷酷嗜血,戾气冷沉,霸道的宣誓着他的所有权,这是他的女人,即便是哥哥,也别想碰他的女人一下,刚才已是极限。 一瞬间,云祯的脸色难看异常,对上那双冷酷嗜血的眼神,再看看他怀中的云笑,恍然明白,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相 信眼前所见的,他千里奔波,赶回来看望的笑儿,竟然靠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这深深的刺激了他,云祯倒退一步,月色下,脸色有些苍白,冷冷的盯着慕容冲。 “笑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和一个杀人的魔头在一起,爹爹若是知道?” 凉夜中,那声音尖锐无比,云笑有些黯然,不过很快便坦然了。 一向温文懦雅待人的云祯,一定会听她解释的,她笑着开口:“哥哥,他并不像外人所言。”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云祯已飞快的出声阻止了她的话。 “笑儿,哥哥不同意你和这个杀人大魔头在一起,你还是我云家的人吗?” 云笑有些错愕,抬首望着云祯,只见他瞳仁闪烁着冷寒,脸上罩着青霜,狠戾的怒视着慕容冲,似乎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从来没看过哥哥云祯竟然有如此冷寒的面貌,一直以为,他都是温文丰朗的,如玉一般圆融,即使在峰牙关,那样的险境里,他也是优雅飘逸的,可是今晚他似乎失态了。 这种时候,似乎不再适宜刺激他,等慕容走了,她再和他慢慢解释好了。 云笑抬首望着慕容冲:“慕容,你先回去吧。” “不行,”慕容冲断然拒绝,而且一双手霸道的紧搂着云笑的腰,这男人名为云笑的哥哥,可是他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他生气,并非因为妹妹交了他这样的男人,而是因为他想独占着自已的妹妹,一想到这男人的心思,慕容冲脸色冷如冰,寒如铁,周身杀气,腾腾的怒视着对首的云祯。 暗夜中,一人白衣轻扬,黑发如墨,那栩栩生辉的面具,使他的脸更冷寒。 一人青衣缓带,细缕腰带飘逸,那张温文尔雅的容颜之上,是寒意陡峭的冷绝,眼瞳腾腾的冒着愤怒的火焰,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立在凉夜之中。 云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忽然慕容冲手一松,放了开来,云笑心下一喜,以为慕容认同了自已的话,谁知道,他身形一纵,跃到半空,云祯也不甘落后,惦足往半空拭去,一白一青的身影眨眼缠斗到一起去,这时候,云笑的手下流星,和慕容的两个手下追风和追月都冒了出来,追月想上前帮忙,慕容冲冷声喝止。 “谁都不许动。” 这是他女人的事情,不容别人插手。 两道光影在半空相缠,速度很快,出手也毫不相让。 说实在的,云笑知道云祯是打不过慕容冲的,慕容的身手十分厉害,这世上恐再难找敌手,因为听他提过一次,似乎是他的师傅把一甲子内力都输送给他了,再加上平时服一些提升内力的丹药,所以他的内力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常人不是对手,除非是顶级的高手。 虽然她没见过云祯的功夫,但是可想而知,再高也不会高过慕容。 果然,两个人很快便分出胜负了,云祯落败,慕容顾虑云笑的感受,所以没有打伤他,要是一般人,想和他抢女人,今晚必死无疑。 冷冷月光里,云祯一脸的惨白,那青衣上罩了清霜,一身的静寂,连周围的空气都凝了霜降,他的双瞳死灰,紧盯着慕容冲。 不甘心,不服输,可是败了终究是败了。 云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哥哥即便是输了,也没有必要如此凄惨,好似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只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赛,胜败仍兵家常事。 云笑想走过去,给予他一些的安慰。 但是慕容冲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身形一动,已揽她入怀,沉着霸道的开口。 “笑儿。” 云笑抬首,白了他一眼,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是从头到尾有些莫名其妙。 而慕容冲也聪明的什么都不提,笑儿是不会想到,这嘴里的哥哥,对她生了不该有的心,他如何能让他们在一起。 云祯受不了眼前的刺激,转身急急的离去,云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心急的唤了起来:“哥哥?” 云祯猛然驻足,回头蓦然一笑,那笑沧凉无比,冷冷月色中,好似盛放的幻镜空花,那么缥缈不真实。 “没事,我回王府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背影萧条,温润如玉的脸上,牙齿咬破了唇,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难道让他把笑儿拱手让人,不,这绝对不可能,但是他有什么办法,能从这个男人手中把笑儿夺回来呢? 月夜下,清瞳罩血,冷异万分。 楼内,云笑眼看着哥哥离去,啪的一声拍开慕容紧搂着自已的手,身形一拭,便飘到二楼去了。 流星和追月,还有追风等人立刻四散分开,接下来的事情,可是闲人免看,闲人免听,有多远滚多远,所以大家伙聪明的避开,就是婉婉,也到雁眉的房里窝一晚去了。 二楼房间。 云笑端坐 在一张椅子上,双腿折叠,整个人盘在上面,脸上黑沉沉的,一身的冷寂,连空气都漂浮着凉薄的寒意。 慕容冲一动不动的倚在窗前望她,幽深的黑瞳中是一抹忧心,现在出现了一个云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谁发现她的美好,而他该怎样才能牢牢的守着她呢? 云笑不知道今晚云祯是怎么了,她虽然生闷气,倒也没有怪慕容,只是觉得胸中阻得慌,可是其中的原因也说不上来。 云祯不准她和慕容在一起,原也是正常的。 世人都道神龙宫宫主嗜血成魔,谁知道他其实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慕容,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陪你,”慕容冲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哪里放她一人孤寂冷坐,身子一移大踏步的走到床边,淡然的开口:“说过了今晚睡这里。” 说完当真一撩衫摆,理直气壮的仰靠到床上去,和衣而眠,看也不看云笑,双手肆意的叠在脑袋下面,翘着腿一脸的赖皮,云笑无奈,这原是两个人说过的,她也没反抗。 何况今天晚上,是哥哥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脾气,和慕容没有关系,云祯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看来明儿个应该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慕容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十恶不赦的人。 “慕容,明天你去哪?” “江南。” 慕容冲并未睁眼,唇角微动,轻盈的吐出两个字,他做什么事,并未瞒着云笑,只要她问,他都会说,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倒是云笑,有些惊讶,他去江南干什么?一张俏丽的脸蛋上笼了一片清光,早忘了先前生闷气的事,现在她全身心关切的是慕容冲要离开烟京的事。 “你说去江南吗?这一去要多久呢?” 话里已升起浓浓的离别之忧,月色下清灵逼人的容颜,一半阴暗下来,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生出几分旋旎。 一直躺在床上的人陡的睁开眼,只见那双眼荡起潋滟的波纹,唇角勾出笑意,一身的温暖,连周遭的空气都涌过阳春三月的温馨。 慕容冲听到云笑微微轻愁的话,一晚上所受的气,竟然嘎然而止,心情愉悦起来。 这丫头也知道离别的轻愁了,这是好事啊,抬眉潋笑。 “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江南。” 自从看到云祯,他就心绪不宁,那男人的眸光太直接, 太霸道的了,他留她一个人在烟京,总觉得不放心,刚才就在思绪,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现在看来,唯有带她在身边才是最放心的事。 云笑一怔,没想到慕容竟然想带她去江南,说实在的,心底挺高兴的,而且去一次苏城,对于烟雨江南,有很深的喜爱。 但是云祯怎么办?她总不能置他于不顾,眼下应该让他尽快回峰牙关去,如若让人发现他流连在烟京城内,不但是他,就是爹爹和府中的其他人也会受牵连的。 还有上官曜让她三日后进宫的事,如果到时候接不到人,上官曜一个恼恨,给她来个抗旨不遵,只怕医馆内的人都逃不过恶运,云笑前思后想一番,断然摇头。 “慕容,我在这里等你。” 她斩钉截铁的说,然后扬起如花的笑靥,轻拈起葱白玉指,一下下的轻点:“你要给我带江南莲藕,还有龙眼。”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带回来的。” 慕容冲宠溺的开口,不再坚持让她陪他一起去江南。 因为只要她坚持的事,一般人是改变不了的,不过心仍然免不了担忧,那深幽的眸子笼着清霜,泛着微微的凉薄,浅浅的开口:“你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云笑难得的答应一件事,既然她认真答应了,必然会做到。 “那睡吧,别想了,”慕容拍了拍里面的床位,示意云笑休息,夜已经很深了,别想那么多了。 云笑起身,抖落一身的银芒,轻盈安静的走过来,上床躺在他的身侧,暗夜中,彼此的心跳声那么热切,馨香味充斥着,倦意慢慢的袭上心头,睑上目便睡着了。 暗夜中,慕容睁大眼望她,看她自然的倦缩在自已的身侧,像一个玲珑可爱的猫咪,不由得心底升起满满的柔情,伸出修长的手轻触她水嫩的肌肤,只想把她的眉眼深深的刻画在心里,永世不忘。 夜越来越深,他看了一夜,东方浮起一抹青白芒的时候,他起身离去,床榻上的人依然安睡着,那么美好香甜。 慕容心底叹息,等到一切都完满的落局,只希望笑拥她晨起夕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小楼里。 东秦的朝堂,一片萧杀冷沉,江南连日大雨,冲挎了沿江堤岸,使得一个郡,两个县全部被淹没了,现在岭南郡郡守快马加鞭送了八百里的加急进京,希望朝廷派官员下去抗洪救灾,否则岭南和两个邻县将不保。 上官曜一接到奏折,一夜未眠,早朝之时顶着两个黑眼圈,把此事提出来议案,希望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派谁前往岭南救灾。 岭南位属于长江中游地区,如果一郡二县被淹,只怕周围几个县也不能幸免,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如何处理。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吵杂一片,就是没人站出来,丞相司马青云被杀,叶太傅和夜尚书都受伤了,还有一些人陆续受了惊吓,都没有出来,金鸾殿上,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很是凄凉。 上官曜眼瞳攸暗,决定尽快安插自已的人手,他的眸光似有若无的扫向一旁沉默无语的上官霖,缓缓的开口。 “霖王爷认为此事由何人前往?” 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上官王爷身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上官霖微微一笑,抬首望向高处的男人,那俊逸的五官,虽然同样出色,但是比起真正的太子皇兄,还是差了很多,而且他此刻微眯的眼,眼瞳中射出阴寒的光芒,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已的猜测是对的,这高座上的皇帝果然是叶倾天孩子,而叶倾天怀疑自已了,这个假皇帝准备对自已下手了吗?自已是继司马青云之后被害的人吗? 不过?上官霖出列抱拳,恭敬的开口:“禀皇上,臣弟愿出任救灾大臣,前往岭南振灾,并和当地的百姓一起抵抗灾洪。” 上官王爷的话音一落,诺大的金銮殿,鸦雀无声,众人没想到,堂堂亲王,竟然自愿出任救灾大使,上官王爷果然是爱民如子啊,大殿响起如雷掌声。 上官曜唇角勾出笑意,一脸的和煦。 “好,果然不愧为皇室血脉,”上官曜一声赞叹,掉头下圣旨:“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的尚书立刻走出来,恭敬的跪下来:“臣在。” “立刻拨三十万两银子,用于抗洪救灾。” “是,皇上。” 上官曜又沉声命令兵部:“兵部侍郎何在?” 蓝清伦立刻出列,因为兵部尚书夜大人重伤在床,所以未上朝,这兵部的事情,全权由蓝清伦做主,蓝清伦为人极机警,每天会把所做的事,尽数禀报于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这夜思源很满意,也放心的把大权暂时交给他管理。 “臣在。” “拨一队精兵,押送银两,还有保护上官王爷的安全。” “是,皇上。” 第093章 恶男和恶女相斗 远远近近的天际黑沉沉的,没有半颗的星辰,光线昏暗,半空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雾气,树影婆娑,斑驳迷离,一阵轻风吹过,鬼魅异常。 上官霖和慕容冲在经历过心灵的洗礼之后,两个人总算安定了下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此时,慕容冲已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已本来的真容,那一张精美的五官,在黑夜之中,依然夺目璀璨,眉眼光辉逼人,和上官霖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果然是风华绝代。 “曜,当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是叶倾天那个奸贼的儿子吗?” 慕容冲无声点头,他绝色的脸庞上罩着嗜血冷戾的青芒,一身寒气,连四周流畅的空气都凉薄起来。 想到那个人,必然要想到生他养他的人,心便再一次被撕裂了,一滴滴的血流淌下来,他无法和别人说到这件事,包括笑儿,他该怎么告诉别人,他的母后亲手毒杀他的事。 恨如蚀骨之汤,漫延全身,令人无力。 这四年来,他没有一个晚上能忘了这不堪的事。 他宁愿死在别人的刀下剑下,死在朦憧无知里,而不是亲眼看着笑靥如花的母亲,亲手给儿子端来了一碗毒药,亲眼看着儿子痛苦的挣扎,然后在他的耳边喃语。 你不是我所要的,你是那个男人强暴我生下的,我讨厌你,一看到你就恨不得杀了你。 慕容冲微微仰头,眼瞳中是血红的隐寒,他没有泪,泪在最初已流了,有的只是恨,可是再恨,他做得到亲手弑母吗?他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只是每一次都放弃了,现在他只想亲手推了那个人下位,然后杀了他,让她看看自已一手促成的悲剧。 上官霖感受到皇兄心中的痛楚,知道他一定经历了非人的对待,皇兄的武功如此厉害,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能伤他的,只有太后娘娘。 “皇兄,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直霸占着上官家的皇位。” “这不可能。” 声音响亮,击破苍穹,大气磅礴。漆黑的瞳仁中注满了暴风雨将来的凛然。 “那么我们接下来如何做。” 上官霖沉着的开口,知道皇兄还活着,他周身充满了力量,他一定要和皇兄联手拿回上官家的皇位,这天下不会让乱臣贼子霸占着。 “眼下还是解决岭南洪灾的事,千万不能毁了这一郡二县,老百姓是无辜的。” 慕容冲磁性暗沉的声音响起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今天晚上我送过去的是一张图纸,岭南郡三面高处,唯有向下游泄洪,但若是这样,必然使得灾情严重,所以只有用另外一个办法,这山其实是四面合围,中间有一处洼谷,你们组织所有的人力,开挖通道,把郡内的洪水泻到这洼谷中去。” “这倒真是个办法。” 上官霖激动的一拍脑袋,他想了一整晚上,就是没想到办法,没想到皇兄一出马便解决了。 “好,我明日立刻去办这件事。” “嗯,”慕容冲点头,站起了身,上官霖一急,赶紧拉着他的手:“曜,你去哪?”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吧,等洪灾过去,你就转到暗处来吧,因为上官曜不会放过你的。” “好。” 上官霖立刻点头,对于曜所说的话,他是绝对支持的,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如何拿回东秦的皇位。 “回去吧,”慕容冲一言落,白色的身姿翩然而去,上官霖愣愣的望着眨眼消失在暗夜之中的人影,远处的一直候着木离和乔楚,赶紧走了过来,紧张的追问:“王爷,刚才那个人是?” 他们远远的瞄了一眼,知道是神龙宫的宫主,只是没想到自家的王爷竟然抱着人家痛哭一场,后来他们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吧,别待着了。” 上官霖领先往山下走去,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起下山。 那张图纸上,显示出岭南郡往山谷里泄洪的位置图,哪条是捷径,最容易又最快速,为了加快泄洪的速度,可以同时开通几条山道。 上官霖把图纸交到岭南太守的手上,这五十岁的官员,一脸的敬佩,连他这个本地的官员,都还不太清楚这大山的地理位置图,没想到王爷一夜竟然熟悉了,而且画的图纸如此周详,因此立刻命一郡二县,所有的青壮力全部集中在这大山四周,开始挖山道,老弱妇幼的人每日负责烧饭洗衣,男女老少全部上阵,就连上官霖也不例外,亲自参与到青壮劳力中开山道。 岭南的百姓,对于这个王爷爱戴有加,认为他是东秦国最正直有为的皇亲国戚了…… 烟京。 自从慕容冲离京,云笑便悄然的回了王府,见了哥哥云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两个人都没有提,云祯依然温文懦雅,和之前的差不多,云笑便 理解为哥哥只是一时太激动了,他现在是坦然接受了,所以两个人相处和沐。 不过云祯偷偷离了峰牙关的事,云笑不赞同,让他赶快回边关去,因为若是被人查出来,爹爹一定会受到拖累的。 但是云祯并不急着走,反而是每日留在王府内,安静的习武,只是比之前更勤备了,其他的看不出来任何的状况,云笑也不好直接撵了他去峰牙关,云笑有时间就去陪他聊天,听他弹琴。 三日后,宫中来了辇车,是接云笑进宫的。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宫中是肯定要去的,否则她就别想在烟京待下去了,而且一个医馆建起来不容易,至少帮助了很多无能为力的人。 虽然讨厌进宫,但是现在的她和之前的云笑已不可同日而语,她不再是傻子,而是名医冷月,最重要的,她不认为自已有怕上官曜的必要。 云笑揩了婉婉前往宫里,医馆的事交待了雁眉,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夜府找无昀公子,让他进宫找她。 吩咐完店内的事,她比较担心的是云祯,因为事先没告诉他自已要进宫的事,还真怕他一个冲动,跑进宫去看望她,要知道宫中高手如云,云祯对于宫中不熟悉,如若露出马脚,不但害了自个儿,还害了爹爹,所以云笑留了一封信,派了一个小伙计悄悄送进云王府去,她在信中讲明进宫的事,另外让云祯,赶紧回峰牙关去。 其实现在的烟京,很乱,待在峰牙关倒是最安全的。 辇车一路进宫,这一次既没有拜见太后,也没有见皇上,而是由太监直接把她安排进了靠近景福宫的清风阁,这里原是西门钥住的地方,也是慕容之前住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清风同门外站了一溜儿的太监和宫女,看到云笑从马车上下来,全都看直了眼,然后在大太监的冷瞪眼下,总算回过神来,恭敬的开口:“见过冷月公子。” “起来吧。” 云笑笑得如沐春风,温文尔雅,双手轻拈纱扇,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别人拿纱扇是因为扇风,而她拿纱扇是为了挡住面前的破绽,虽说喉结处被她做了假,可倒底不是那么逼真,为怕露出破绽,她习惯出外带着一柄绢扇,自有一股洒脱,更兼有掩盖破绽的功能。 可惜别人不知,一看这风流翩彩的公子,玉树临风,纱扇轻摇,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风阁,临湖靠岸,这里的风光,云笑是见识过的,很是喜欢,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是离景福宫太近了。 临门进去,只见靠墙的一边翠竹掩路,另一边是假山堆叠,上面有绿色的滕蔓,滕蔓之上点缀着白色的小花,在轻风中肆意摇晃,闲意盎然,往前面走去,只见一些奇怪的石头摆出各种的造型,芭蕉几株,牡丹几株,画龙点晴的作用,令人惊艳,云笑身侧的婉婉忍不住发出惊叹。 “真漂亮啊。” 她的话音一起,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脸色黑黑的,想到这漂亮的女人是冷月公子的贴身侍婢,心就不由浮起嫉妒,要是她们是冷月公子的贴身侍婢该多好啊,这么俊的公子,就是一辈子做奴做婢的也甘心了。 “嗯,确实不错。” 一行人往前走,越过这一段的路程,便看到红墙黄瓦,琉璃屋檐,翻翘如云,在阳光的照射下栩栩如辉。 雕梁画栋的房屋前,是一个七彩玲珑的花园,花园四周是白玉石栏围拢,姹紫千红的花朵,争奇斗艳,夏末很多花朵都凋谢了,但是皇宫内都是珍品,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小巧的花园外,竟是一汪碧湖,湖水清澈潋滟,闪着鱼鳞片一样亮闪闪的波纹,刺激人的眼目,湖四周全是柱子,柱子上吊着各式各样的宫灯,夜晚来临的时候,这里美不胜收,比白日更加的美丽。 清风阁,有厅有房,一整排的殿阁内,分布细致,云笑被安置好后,小太监和宫女退了下去,只留下四个人侍候她。 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见过冷月公子。” 太监虽然惊异于冷月公子惊人的风姿,但相对要镇定得多,两个小宫女看到自已侍候冷公子,一双俏目含着春水荡漾,满脸的红晕。 云笑有些无语了,这些女人太能思春了吧,大概是在宫中待久了,好久没看到男人的原因。 她在清风阁住了下里,一直到晚上,皇帝才在景福宫召见了她。 景福宫大殿,琉璃灯亮灼耀眼,把大殿照得如同白昼,上官曜并没有坐在高座上,而是换下了身上的龙袍,随意的穿了一袭织锦明黄的长衫,此时歪靠在大殿一侧的软榻上,一看到云笑出现,便淡然的开口。 “冷月过来了,过来帮朕看看吧。” 他说话的语气随便自然,似乎和冷月是个朋友一样,也没有杀气和戾气。 云笑冷笑,大概是收起了锋利的爪牙,等着她来医好他呢,这算不算做梦呢,也不对,重点是这种人是没心 的。 云笑虽然心里腹绯,但脸上挂着的是清冷,她可没有傻到让这位多疑的皇帝看出来,领着婉婉缓缓的走过去。 皇帝的贴身太监小亭子早搬了个矮凳过来,摆放在皇上的榻边,云笑抱拳开口。 “冷月遵旨,”然后不卑不亢的坐了下来,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唇角勾着隐暗难明的笑意,眼瞳晦冷。 婉婉站在云笑的身后,镇定淡然。 上官曜伸出了手,云笑示意婉婉拿了手垫,开始号脉。 大殿寂静无声,太监和宫女都离得远。 云笑状似全神贯注的把脉,其实眼瞳之下的隐光,注意着皇帝的动静,知道上官曜一直在看她,好半天才懒懒的开口。 “冷月,你是哪里人啊?” 云笑一怔,很快开口:“回皇上,江南苏城人,祖上行医,因为家道败落,所以便到烟京来混口饭吃。” 身后的婉婉先听到皇上的问话,吓出一头汗,此刻听了主子自然的回话,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皇帝继续问,好像谈家长一样随便,但是云笑即会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生性多疑,是个很难相信别人的人,所以才会一再的试探她。 “只有我一个,父母双亡,留下几间薄产,所以冷月卖了。” 说到这里,云笑煞有其事的抬首,望着上官曜,眼里蒙着一层浅薄的轻烟,俊秀的五官添上一层愁苦,看上去分外的伤心。 上官曜心头一跳,这一双凄迷愁苦的眼睛,还真的让人心生怜悯,仔细的打量冷月,发现他真的长得很出色,就是身为男子的自已,多看两眼,也忍不住被迷惑了,这人还真是惑人心神啊。 云笑号了脉,赶紧松开手,站了起来让开,心底有些厌恶,这男人竟然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她有那么惨吗? “皇上,冷月已诊过了。” “怎么样?有办法吗?” 云笑假假的凝眉,然后摇头,一脸的无奈:“禀皇上,最主要是不知道究竟下的什么药,如果能查清,必然能试试,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可施。” “试试吧。” 上官曜的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一扫先前的温和,周身罩着寒气,殿内,笼罩着一层冷冰的气流,站在远处的太监和宫女看皇上神色不好,头都 垂到胸前了,大气都不敢喘。 云笑好气又好笑,看这男人真有够好笑的,都说了没法医,还让自已试试,看来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是绝望了吧。 “皇上,其实要想试,还要靠皇上自已啊。” “什么意思?” 上官曜动了一下姿势,眼瞳有神起来,紧盯着云笑。 “大抵男性功能失调的事,是因为自已心中有魔障,若是皇上真的很喜欢哪个女人的话,也许会冲破那药力的作用也说不准。” “你是说?” “对,后宫美人很多,冷月相信,皇上一定会特别喜欢哪一个人,所以何不从美人身上找找感觉,说不定对自已的病有好处,皇上越是心中忌惮它,越是难以痊愈啊。” 云笑说的话真真假假,其中确实有些道理的,上官曜眼瞳阴暗,深不可测,思量过后赞同的点头。 “好,朕决定试试。”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小亭子过来把冷月送出去。 云笑福了身子,恭身告退走了出去,蓝天上月儿很圆,真是临风听琴的好时机啊,掉头望向婉婉。 “走,去给公子弹一首曲子。” 清风阁中有琴,那琴还是一把相当不错的古琴,相信婉婉弹出来会更好,临湖听琴,别提多惬意了。 “是,公子,”两个人往外走去,领着四个太监宫女的往清风阁而行,绕过几道弯便到了,想到待会儿上官曜会召后宫的美人,寻找刺激点,她的脸上不由得盈盈笑意,那笑浓厚至极。 踏着月色,轻雾往回走,只不过清风阁门前有人挡住了去路,一个不认识的宫女,眼中露出惊艳的光芒,然后恭敬开口。 “小婢参见冷月公子。” 这婢女一说话便带着浓重的北地之音,云笑马上猜测出这丫头是北朝公主燕灵手下的人,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云笑淡淡的开口:“起来吧,不知道这位姐姐有何事?” 那婢女噌的一下,脸更红了,没想到俊美的冷月公子竟然叫她姐姐,心底说不出的高兴,激动的开口。 “我们主子病了,请公子移驾千岚宫。” 云笑挑眉,对于北朝公主燕灵,她一点好感都没有,那个女人上次看自已的眼神赤果果的,很是让人头皮发麻,这么晚了,她可不想和一个后宫妃子纠缠不清,惹来皇上的杀机,即便北公主不得宠,那皇帝也没用, 可是他是皇帝,即便自已不用的女人,怕也不准别人染指。 “请贵妃娘娘宣御医诊治,本公子只是一个客人。” 云笑说完一甩手准备进去,那小婢吓了一跳,没想到温文儒雅的冷月公子会发怒,不过也不敢阻拦,这冷月公子说得没错,他可是皇上救命恩人,进宫是做客来了,怎么可能给娘娘治病? 那小婢正胡思乱想,不想身后响起脚步声,一行人提着灯笼很快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小亭子,小亭子恭敬的开口:“冷月公子。” 云笑停住步子,掉转身诧异的望着他:“何事?” “贵妃娘娘病了,太医一时查不出什么病症,皇上让冷月公子去给娘娘瞧,看可有办法?” 云笑唇角一挑,冷笑看着小亭子,眼神阴骜凌厉,小亭子唬了一跳,这冷月公子生性古怪,自已千万别惹到他啊,越发的小心,颤抖抖的开口:“冷月公子请移驾千岚宫,为贵妃娘娘检查一下吧,小的这就给冷月公子跪下了。” 亭公公一跪,那身后的太监和宫女谁敢不跪,竟跪了一地。 云笑扫了一眼,心里好笑,对北公主燕灵更是不屑至极,这女人可真是阴险啊,估计自已不去,紧随其后的去找了皇上,她就不信她真的有病,倒要看看她搞什么花招。 看着跪了一地太监宫女的面子上,云笑又踱步回来,站在高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亭子。 “既然亭公公都下跪了,本公子总不好不给薄面,好吧,去千岚宫走一趟吧。” 云笑话音一落,那小亭子感激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用蓝色的衣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今儿个若是请不动这位冷月公子,只怕那贵妃娘娘会把所有的帐算到自已的头上,以后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谢冷公子了。” 天上冷月皎皎,青纱白芒,笼罩着雕梁画栋的皇宫,雕龙绘凤的廊柱之外,花枝摇曳,树木郁葱,香气弥漫。 一行人快速的穿过长廊,往千岚宫而去。 千岚宫位于后宫偏西的位置,所以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了约有一柱香的时辰,方到了千岚宫外。 诺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连一丝儿的声响都没有。 守门的宫婢一看来人,忙福了身子,等到他们一行过去,才敢站起了身子。 穿过廊厅玉柱,幽兰 曲径,方到了干岚宫的正殿,大殿内灯火大作,到处一片通明。 一溜儿的太监和宫女立在门外候着。 先前去请云笑的婢女此刻恭敬而小心的开口:“冷月公子请。” 云笑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看来这北朝公主燕灵还真打算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竟然把宫女和太监都调了出来,这殿内不知道是怎生的景像,可怜的皇帝啊,因为你的无能,你的妃子正打算出墙呢,云笑想着想着,蓦然心惊,燕灵病了的事,皇帝是知道的,他既不过来探望,也不吩咐人守着,却坦然由着燕灵胡闹,他不会不知道燕灵这么做是故意的,而北公主燕灵,分明是拿自已来吊皇上,想把皇上引过来? 可恶,这女人竟利用到自已的头上,好啊,还真是淫妇一个,今晚上就让你淫个够。 云笑面色一正,已冷然的点首,掉头吩咐婉婉留在殿外,自已接了药箱进殿。 婉婉不放心的唤了一声:“公子,我陪你进去吧。” 云笑还未出声,先前请她过来的婢女,立刻出声阻止。 “娘娘吩咐了,只让夜公子一人进去。” 婉婉立刻觉察了不正常的气息,掉头怒瞪着那婢女,唬得她一跳,这时候,云笑开口。 “好了,你留在殿外吧。” 转身一人迎着华白的光芒踏进了千岚宫的大殿。 千岚宫,一片锦绣辉煌,流光溢彩,大殿四周,垂吊着很多美丽精致的琉璃珠帘,地上铺着豹纹地毯,黑白分明,带着一股野性,大殿上首,凤椅之上,搭着一张精致的狐皮毡,斜斜的放着,映衬着凤椅之上华丽的锦锻,说不出的狂野,此时那凤椅上,正侧卧着一个如玉似的美人,美人面朝里,看不清脸靥,只见那如云的青丝如瀑布一样垂泻下来,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听到殿门外走进来的脚步声,微微的动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那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泛起微微的红晕,眼瞳温柔多情,欲语还休,当真是黛眉琼鼻,美不胜收。 云笑抱拳作揖,恭敬的开口:“冷月见过贵妃娘娘,听说娘娘身子不好。” 上首的女人微蹙了一下黛眉,当真是西子捧心,我见欲怜,修长玲珑的身躯慢慢的坐直了,三千青丝倾泻如水,身上着一件柔滑微有些透明的纱衣,内里鸳鸯交颈的艳红肚兜清晰可见,配着下身的白色亵裤,身材丰满,曲线玲珑,整个的展露出来,可真是天生的性感尤物啊,是男人只怕都躲不过这样 的喷血场面,可惜云笑是女子,对此自然毫无感觉,如果硬说有感觉,便是觉得不屑,这女人当真是可耻,难道离了男人便不能活了,不惜利用她来勾引皇帝过来。 “冷月公子,帮本宫瞧瞧吧,本宫觉得心闷,胸慌,连说话儿都没力气。”燕灵慵懒的靠着凤椅,单手去抚额头,似乎当真病了一般。 “好,娘娘请。” 燕灵一听云笑的话,俏丽的双瞳浮着兴奋的红光,满目含情的望着下首的冷月,长得可真是俊啊,如果上官曜真的不过来,那么自已找个小清倌又怎么样,在北朝,有权贵的女人养小清倌是惯见的现像。 燕灵兴奋的等待着,可惜云笑的身子动也不动一下,慢长斯理的打开药箱,取出一段红丝,手一扬,红丝抛起,轻轻的绕上燕灵的玉臂,而云笑已微睑上眼目,静心而听。 北朝公主燕灵呆住了,没想到竟然悬丝诊脉。 她原以为这悬丝诊脉是个传说,没想到今晚竟然真的有缘见识了,可是竟是在这种时候,在她盛装打扮,想勾引这俊色少年的时候,他给她来了个悬丝诊脉,公主燕灵,脸色涨红,胸口上下气伏,喘气声特别的重,一双冷瞳阴森森的怒视着云笑,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自已一个如玉的美人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但不为所动,竟然给她来了个悬丝诊脉。 好,很好,这口气无论如何她咽不下,她就不信了,自已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还勾引不了他。 云笑冷眼旁观,眼看着公主燕灵要发飙,早抢先一步开口:“娘娘,肝火太大了,请娘娘调整一下气息。” 燕灵冷眼睇着她,慢慢的平顺气息,安静的等着云笑诊脉,直到她手一扬,收起红线,方不紧不慢的开口:“不知道本宫生的是什么病,竟然如此无力?” “相思病。” 云笑淡淡的开口,把红丝放在地上的药箱里。 燕灵一怔,没想到竟然得了这种病,难道自已日思夜想,渴盼上官曜来千岚宫,是因为得了相思病,所以才会整日的盼着他进后宫来。 “此病可有法医。” “解铃还需系铃人,娘娘既然得的是相思病,皇上正在景福宫,何不与皇上一解相思之苦。” 云笑已提起了药箱,准备离去,高首的燕灵,一看到他的动作,早心急了,哪里有半分的病态,动作利索的下来,挡住了云笑的去路,眨巴着一双水润的眼眸,轻雾撩绕,满脸愁云 第094章节 果然,第二日上官曜便召见了云笑,一大早害得她懒觉都没有睡成,跟着四个小太监的身后往景福宫而去,惺松的眼光扫过去,竟然没看到皇上的贴身太监小亭子,不由奇怪的嘟嚷。 “亭公公怎么没来?” 其中一个小太监飞快的四下瞄了一眼,小声的回话。 “亭公公昨儿晚上被打了二十板子。” “呃,”云笑有些意外,这些关那个亭公公什么事啊,竟然挨了二十板子,自古伴君如伴虎啊,这话果然不假,看来自已还是要尽快出宫啊。 婉婉在一边挤眉弄眼,小声的嘀咕:“看来是又不行了。” 云笑皮笑肉不笑的望过去,婉婉自动自发,规规矩矩的站在身后,不再表现得那么明显,宫中处处有眼线,就算眼前的这些人,只怕也是皇上的眼线,所以小心方是万全之策。 两个人进了景福宫。 皇帝不在大殿上,小太监回禀,皇上在寝宫休息呢。 早朝过后,上官曜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心烦意燥,所以无心处理公务,又回寝宫休息去了。 想到自已面对燕灵那个女人竟然全无半点的感觉,不由心头绝望,难道自已终身无能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还要这江山何用,江山在手,无非权利与美人罢了,可是到头来自已竟然变成这样了,究竟是何人给自已下药了。 云笑走进寝宫,便见到上官曜一脸的若有所思,眼瞳深幽难明,一半的脸罩在阴暗中,看不真切神容,忙淡然的见礼。 “冷月见过皇上。” “你来了?” 上官曜一抬首,声音很冷,余音轻旋,怎么听都有凉飕飕的感觉,婉婉轻颤了一下,看来她的功力还不够,倒是主子很是淡定,不焦不燥,似毫不为所惧。 “不是皇上传召了吗?” 云笑反问,脸色同样也有些不好看,她是个喜欢睡觉的人,没想到进宫了,连个觉都睡不安宁,昨儿晚上听琴,听得有些晚了,寅时又起来练了一遍穿云十六步,所以现在觉很困。 “说说昨儿晚上是怎么回事?” 上官曜既未发怒,也未生气,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身子微往后靠,倚在团垫上,慵懒散慢。 云笑唇角挽笑,站直了腰,懒得理会这些俗礼,清妍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笑意浅浅,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召冷月进宫,就是为了尽快治 好隐疾,冷月昨儿个晚上去了千岚宫,发现贵妃娘娘长得天姿国色,美若清潭,所以希望皇上对娘娘能动心思,只要皇上动了心思,恐怕这病就大愈了,冷月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皇上竟然一大早连个觉都不让人睡。” 说到最后,这话可就是冷愤,上官曜陡的睁开眼,盯着她,希望看出一些不一样的端睨,可是那双澄清如琉璃的眼瞳中,一丝杂质也没有,好似清湖透明,眸底光辉灼人。 上官曜忽的感觉胸口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自已的心脏,没来得及深想,便一闪而逝了。 “原来是朕想多了。” 云笑看他低垂下眼睫,掩去阴沉暗冷,这个人可不是那么轻易相信人的人。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冷月还想回去补一觉。” 云笑说着,当真打了一个哈欠,倦容依依,上官曜抬眸,剪影灼灼,淡淡的开口问:“冷月,你说朕的病是真的无法医了吗?贵妃娘娘那样国色天香,美貌多端的人,朕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笑一听他的话,立刻兴奋起来,这样说来皇帝放弃了吗?太好了,自已可以回去了。 不过上官曜接下来又补了一句:“不过朕还想试试。” 云笑立马冷了脸,都没治了,还试什么啊,你这种无心之人,再试十万年也是没用的,不过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皇上,冷月困了。” “好,那就回去休息,这事稍后再议。” 难得的上官曜没有为难她,待到云笑走了出去,他的眼瞳浮起若有所思,刚才他望着冷月的时候,那澄清如碧湖的眼瞳,令他的心一窒,似乎有了那么一丝的感觉,冷月所说的心动,可是冷月是个男子,难道自已? 上官曜惊骇的仰望着头顶上的彩绘,这发现,还真是吓人? 云笑离开景福宫,当真回宫重补了一觉。 直睡到下午方醒,等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吃完了饭,长信宫的林安过来传话,说有客人要见她,云笑奇怪,谁要见她跑到深宫来,最后想到了夜无昀。 这家伙一定是为了治巧凡的病,知道她在宫中找了过来。 想到夜无昀,她的心情好多了。 这个人不图名利,心地纯明,倒可以发展为朋友,而且治好巧凡和他的寒毒,就让他欠自已几次,总会需要帮忙的。 云笑领着 婉婉跟着林安的身后往长信宫而去,一路上闲步适意,林安几次瞄他们,希望从云笑的眉眼中找出一点警慎小心之类的情绪,不过他最后是失望了,这冷月公子看起来,吃得好睡得香,而且精神愉悦,在宫中似乎混得如鱼得水,皇上竟然没为难他,这可是极少见的。 林安心里突突的跳,看来自已要小心了。 一行人进了长信宫,大殿上,除了夜无昀外,还有巧凡,没想到夜无昀竟然把巧凡给带进宫来了。 大殿上首的太后娘娘脸色有些阴暗,一看到冷月进来,不待她请安,便淡然的开口:“冷月,无昀想让你帮他看看这小丫头疯了有没有救,你看看可以治吗?” 巧凡一看到云笑出现,早飞奔过来,一把扯着她的衣袖,笑得单纯:“哥哥,哥哥。” 没想到这丫头竟记得他们见面时的情景,云笑点头,伸手模了一下巧凡的头:“好,巧凡好吗?” 巧凡用力的点头,然后掉头望着夜无昀,夜无昀招手示意她过去,别影响云笑,宫中不比别处,巧凡乖巧的走到夜无昀的身边,一侧的云笑忙对着高座上的人禀报道:“禀娘娘,她是受了刺激,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治疗,不过长久治疗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太后对小小丫头竟然关心,看来她对夜无昀这个侄儿,还是挺关心的,云笑猜测着。 好久没听到太后的声音,云笑奇怪的抬首瞄过去,只见太后娘娘脸色清寂,凝了一层冷霜,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随之慈善的笑了,可就是那一刹间的戾气,让云笑给捕捉到了,不由得诧异,太后听了她的话并没有高兴,相反似乎有些冷,被什么困住了似的。 难道巧凡的病别有玄机。 云笑不动声色的再次开口:“娘娘召冷月过来是为了?” “巧凡一个小丫头竟然疯了,够可怜的,无昀很心疼她,哀家准了你给她医治,让她留在清风阁那边吧。” 夜无昀一听姑母的话,忙起身恭敬的开口:“谢太后了。” 太后温和的笑笑:“无昀啊,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冷月能医好巧凡,哀家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话很柔,但是云笑总觉得她眼睛闪烁的是另外一层意思,可是巧凡一个小丫头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按理不会影响到太后才是,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太后留下巧凡,只怕不安好心,云笑一想到这,身上沁出冷汗,她不希望巧凡再有 什么危险,赶紧垂首。 “禀娘娘,冷月进宫是为了皇上的事,至于巧凡的病,等到冷月回医馆再行诊治也是一样的。” 夜无昀没想到冷月如此说,抬首扫了一眼,知道他的个性一向怪异,惹恼了他,只怕不给巧凡医治,因此顺着云笑的话开口。 “既然冷公子没时间,那么就改日吧。” 夜无昀话音一落,云笑还没说话,太后却抢先一步开口:“冷月公子闲着也是闲着,就为巧凡丫头医治医治吧,要不然无昀会心里不踏实的。” 太后一开口,云笑便肯定了自已心中猜测的事,巧凡的疯绝对不单纯,后面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或许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所以才会遭到这样对待。 云笑不动声色,现在太后想把巧凡留在宫中,只怕想除掉巧凡,宫中有她的人。 “太后请别为难冷公子。” 夜无昀站了起来,他高雅精致的五官上,轻霜微染,星瞳疏离。 太后不看夜无昀,一双桃花眼眸冷然的盯着云笑,只怕云笑一拒绝,她便会把这帐算在云笑的头上。 老妖婆,你以为留下巧凡你就会得手吗?云笑冷笑,然后缓身开口:“既然太后娘娘如此坚持,那么留下来吧。” 夜无昀回首,见云笑答应了,微微有些诧异,印像中这冷月不会如此好说话,不过他能够答应,夜无昀还是很高兴。 “谢谢冷月公子了。” 夜无昀掉头吩咐巧凡:“以后跟哥哥住在宫中,等巧凡病好了,我就带巧凡回去。” 巧凡用力的点头,云笑望着他们两个人自然的相处,不由得想起哥哥云祯来,她可以看出夜无昀对巧凡的用心,就像一个亲妹妹一样。 也许他以为自已的寒毒无法解了,所以一心想安置好巧凡的后路,因为谁会照顾一个傻子,到时候巧凡一定会活得很苦。 巧凡留在了宫中,皇上短时间内并没有召见云笑,似乎把她这个人忘了,可也没有让她离开,云笑虽然心急,但一时找不到理由出宫,只能静下心来,在清风阁给巧凡治病。 宫里的珍奇药材,应有尽有,于巧凡的病是有利的,只是云笑不知道那只黑手什么时候伸到巧凡的身上,嘱咐了流星和追月,一定要保护好她,因为她答应了给巧凡治病,就不能失信于夜无昀…… 半个月后,岭南郡的泻洪山道终于挖好了,开始放 水,天仍然时有下雨,继继续续,但是山道挖好了,大批的水往低洼的山谷里泻,很快水位便退了下去,露出了田块,还有沟渠,城内的洪水迅速的往外退,很快便到腿肚子,然后是脚面,最后洪水退了。 泻洪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水位全退。 岭南郡和两县总算保住了,街道上,鞋子抹子衣服,还有各式家私,零零落落的堆积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房屋内被冲得惨不忍睹,不过好在水位退了,人们就像重生了一般,岭南郡守命令大家各自回家,重整家园,至于救灾活动,继续下去,另外城外的田地,也会重新补种,虽然受到灾情的影响,但是至少温饱会保住。 郡衙内,上官霖把此次的灾银,除了吃的用的,剩下的二十多万两,全部交给了岭南郡南守,让他务必做好协调,让灾民安然度过饥慌,然后上官王爷带着来时的人离开岭南,回京。 城门外,岭南郡所有的百姓,全都齐集在门前,恭送这位为民谋福利的王爷,直到一队人马消失不见了,才退回城内,重振家业。 上官霖领着手下的侍卫,还有一队精兵,一路招摇回京。 一连经过了两个城镇,都没有出现意外,他不禁有些诧异,难道说上官曜在刺杀无果的情况下,放弃杀他了。 不过他这想法很快便变为不现实了,因为他带来的精兵,人数众多,不宜住店扰民,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就在宿营。 这一晚,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下,安营扎宿,行了一天的人都累了,早早的用饭休息。 是夜,星月无光,光线昏暗。 寒夜冷薄,帐篷四周挑起火把,其余的帐篷内黑漆漆的,唯有一顶帐篷亮着火,上官霖感觉今夜有些异常,叫了木离和乔楚进来,小声的吩咐:“今天晚上恐怕有不好的情况,到时候你们两个乘机撤下去。” “王爷,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你们在前方三十里处等我,到时候我们汇合。” “王爷?”木离和乔楚不放心,不知道王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目前的形势,他们已隐约有些知道,那就是皇上想除掉王爷,那么王爷前几天见神龙宫的慕容冲,难道是让神龙宫的人帮助他们。 “我没事,这是命令。” 上官霖脸色冷沉下来,声音阴暗,不容拒绝,他周身的冷寒之气,比之前成熟沉稳得多。 “是,属下领命。” 木离和乔楚点头,这时候帐篷外忽然涌出劲风,吹灭了灯火。四周一片寂黑,而就在这漆黑中,杀气弥漫开来,连帐篷四周的火把也无端的熄灭了,上官霖身形一跃,当先闪身出去,木离和乔楚紧随其后,三个人陡的叫起来 “有刺客,全都起来。” 这一声喊,精兵全部被惊动了,有些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拿着武器奔了进来。 黑暗中,来的人很多,足有上百号人,而且身手极是厉害,更重要的是杀气很浓,那招数狠厉异常,完是拼命的打法,这些人根本没打算活着,上官霖一看,便知道来的人是死士,今儿个只怕身边的这些精兵是对抗不住的,而自已,上官霖正想着,已有人攻了上来,虽然天不冷,可是那杀气弥漫下的暗夜,让人觉得透心的凉,很快有血腥味弥漫开来,上官霖知道有人被杀了。 而他也无暇顾及那些精兵了,因为顾他们,自已必死,这些人的目标可是自已,围着他的死士是最多的,每个人下手都是死招,逼人死地的,他渐感吃力,这时候有人从不远处的大山跃了出来,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加入了战场,很快越过众人,滑到他的身边,几个人动作狠戾的攻击围过来的死士,来人是他的皇兄,慕容,他的身手极快,四周罩着罡气,别人靠不得,所以他黑色的披风一扬,便是一道强大的波光,自已伸手揩了上官霖离去,那些死士一看,紧随其后的追过去,跃进了大山,其他人被精兵所阻,一时间打斗喊杀声在林中,弥天漫过。 慕容冲和上官霖边打边退,往林中而去,很快便杀了跟过来的几个死士。 “我们走吧。” 上官霖留下了外衣和慕容一起离开,身后留了慕容的手下善后,用一具神似上官霖的死士替代了他,那死士的脸上被横着划了一刀,血流满面,还换了王爷的衣服,被带出了深山林子,弃在密林外面。 山外,精兵和死士拼死博斗,最后双方伤亡惨重,所剩无几,有一名死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冲了过来禀报了为首的人一声,几个人情无声息的撤退了下去。 精兵中剩下的几十个人,相视一眼,最后点兵,来时五百人,现在只剩下四五十人了,所谓伤亡惨重,而且王爷不见了,一行人大惊,分头去找王爷,在山道边看到王爷竟然惨死了,胸前被刺几剑,脸上也被划破了。 众精兵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就地掩埋了王爷,希望尽快回宫禀报皇上。 慕容冲 和上官霖避开了众人,在三十里外,和木离乔楚会回,两个人见王爷没事,总算放心了,大喜过望。 “王爷,你没事就好了。” “好了,走吧,”慕容冲领先往前面赶路,很快便看到一辆马车,几个人上了马车,驾车的车夫,把他们几个人七绕八弯的带进了一座宅院,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高门大宅内,并没有多少人,偶有行动的人,一眼看去,也都是会武功的人,上官霖一边打打量一边询问。 “慕容,这是你们神龙宫的地方吗?” 上官霖和慕容冲两个人约好了,在外面彼此叫名字,什么时候拿回江山,才以兄弟相称。 “是一个活动联络点。” 慕容并没有隐瞒,对于霖他是全然放心的,他们两个人可是亲兄弟。 上官霖便暂时住在这庄园内,慕容除了每日要处理的事,便陪着他这个兄弟,两个人近十年未见,恍如一梦。 午后,后花园内,有凉亭一座,慕容和上官霖在亭中品茶,亭外有丫头在抚琴,琴声渺渺动人,悠然轻逸。 慕容冲一边轻品茶一边望着对面的上官霖,看到这几日霖的心情很好,他也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两兄弟终于团聚了,父皇若是地下有知,一定很欣慰,只不过他还有事要做,不能一直陪着霖,等到拿回皇位,他们就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的了。 “霖,我要回京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慕容,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想参与到所有的事情中去。” 上官霖很执着,他希望和慕容一起并肩打这场仗,不希望他为了保护自已,而把自已排弃在外,这让自已感觉很没用。 “霖?” 慕容冲还想说什么,忽然亭外响起禀报声:“主子,京里有信过来。” “拿进来。” 一听到是京城的消息,慕容冲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担忧,唇角勾出的栩辉,分外的动人,上官霖望着他,感觉皇兄似乎在京城有牵挂的人,是谁呢? 不由得挑眉,好奇的望着亭外。 一名高大面无表情的手下送了信进来,很快便退了出去,慕容冲动作迅速的看信,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很快看完了信,脸色并未舒展开,相反的更阴骜,眼神幽深的探不见底,凌寒罩着周身,连亭外的花草都静谧不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慕容,发生什么事了?” “笑儿进宫了?” 慕容冲轻喃,眼里是深深的担忧,此刻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进京城去,飞到笑儿身边去。 他的话音落,上官霖很是惊奇,挑眉轻声的询问:“笑儿是谁啊?” “云笑。” 慕容冲并没有打算瞒他,从此后,他不希望有事瞒着自已的皇弟,还有笑儿,这一次回京,他希望把所有的事告诉她。 “云笑?你说那个傻子!”上官霖受惊的叫起来,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你是说云笑并不傻是吗?那么以前宫中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还有我。” 慕容冲倒也不否认,提到笑儿令他的心情大好,满面的炫彩,即便看不清整张容颜,可是那光彩灿烂,奔放张扬的气焰,也令上官霖看出皇兄是多么的在乎东秦的傻子皇后。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不傻,想到自已之前被她嘲笑,被她怒骂,还有上官曜被她打的事,上官霖隐隐头皮发麻,没想到自已被摆了一道,就连上官曜也被摆了一道,那云笑可是够厉害的啊,不过想到皇兄也参与到其中,不由得斜睨过去。 “慕容,这是不是不够意思啊?” “好了,以后做什么事都带着你就好了。” 慕容冲唇角勾出笑意,心情极好,伸出手握着上官霖的手,沉声:“我们回京吧,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擅动。” “是,慕容。” 上官霖用力的点头,听到可以和他一起做以后的事,上官霖总算放开了以前的事,不过光用想的,对于那个云笑便有点恐惧,没想到那女人如此厉害,不但骗得众人团团转,而且连皇兄如此出色不凡的人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最重要的是天下人全被她骗了,云墨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上官霖一脸的若有所思。 两个人领着手下连夜回京城,当然慕容没忘了给云笑带江南莲藕和龙眼的事,最重要的是他还给她准备了一件好礼物,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清风阁,一向安静。 云笑给巧凡针针灸,说实在的,有时候真的不忍心医好巧凡,她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真的医好她,只怕小命不保,还有一个就是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来,巧凡乖,坐下来,哥哥帮你按摩穴位。” 云笑示意巧凡在廊柱里一张躺椅上睡下来,自已坐在她的身后,双 手轻按巧凡头部的穴位,巧凡痴傻,是因为脑神经错乱,加上自已封闭了外界的感应,所以才会混沌无知,现在要想她好起来,唯有用银针刺穴,然后每天晚上轻轻按摩穴位,另外药材治疗是必不可少的,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她并没有好起来,不过有时候,也会在廊下发愣,似乎努力的想什么,满脸的困惑,但等到她们问她的时候,她就茫然了,依旧是傻呼呼的巧凡。 云笑从来不问她,想起什么或者记起什么,她只管做自已该做的,至于巧凡的记忆,该恢复的时候,自然会恢复,不该恢复的时候,就算问了,只会使得她厌烦,而且痛苦,与她的病是没有益处的。 “巧凡,舒不舒服。” “嗯,舒服,哥哥的手,舒服。” 巧凡和云笑已经很熟了,而且特别的依赖她,大部分时候,她不像一个病人,就好像五六岁的孩童,纯真透明,不知道人间险恶的样子,这样的她反而活得开心一点。 云笑弄了一会儿,脸上溢出细密的汗珠子,婉婉拿了锦布过来,恭敬的开口:“主子,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好。” 云笑放开手,示意巧凡起来,然后柔声的叮咛:“巧凡乖,跟这位姐姐去休息。” “嗯。”巧凡微眯着眼,她显然有些困了,所以抬头跟云笑摆摆手,顺从的跟着宫女离去。 云笑起身和婉婉一起回寝室去,巧凡离自已住的地方不远。 房间里,云笑周身的冷萧,淡淡的负手立在窗前,月光踱了她一身的银芒,神圣而不可侵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带着莹莹澄亮的光辉,杀气弥漫。 “流星。” “是,主子。” 流星听命闪身出现,抬眸望着主子,不敢轻动,这样子的主子代表的是什么,他心里明白,说明她心里有事,而且是不好的事。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会有事发生,你和追月一定守好巧凡。” “可是主子你。” “我不会有事,你保护好她就成。”现在已不单单是一个保护的问题,而且她不忍心让人伤害单纯无助的巧凡,正如夜无昀所说,一个丫鬟的命也是命,人不分贵贱,只是因为出身不同,而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是……” 流星离去,云笑转身,望向身后的婉婉,淡淡的挑了眉:“婉婉,给我说说,这件事你能看穿多少?” 第095章 互 咬 后宫,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皇上不能人道的事,使得诺大的宫中,一片绝望,冷寂无声。 虽然大家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些争宠,勾心斗角,统统都收敛了起来,皇上是不再进皇宫的了,而她们这些女人只是宫里的一道摆设,从此后只能老死在宫中了,老死在宫中不可怕,可怕是连个孩子都没有,一想到晚年的凄凉,很多人心灰意冷。 这份寂凉弥漫在整个宫中,虽然没人告诉上官曜,但是他仍然隐约知道,宫里的这些后妃大约都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虽然谁都没说,可是也没人再来争宠夺爱了,表面上的平静,暗下里是汹涌的波涛,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怎能耐得了寂寞,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现在他连找那个泄露秘密的人都没力气了。 不管是谁?找出来只会使得自己更难堪,而且这事闹大了,只不过使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分散。 上书房,上官曜微睑上眼目,静静的斜躺在椅榻上,一言不发。 这时候,有人轻轻的进来禀报:“皇上,宋大人有急速禀报?” “让他进来吧。” 懒懒的声音响起,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有时候心累更倦怠。 小太监奔了出去,宋渊高大信服挺的身影走了进来,恭敬的施礼,焦急的开口:“皇上,不好了,霖王爷出事了。” “嗯?”上官曜陡的睁开眼,身形一动,坐直了身子,迫人的视线紧锁着宋渊:“霖王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的话,王爷他,王爷他?” 宋渊声音哽咽,几乎快哭了,不过面对着皇上虎视眈眈的话,哪里敢耽搁,忍着悲痛开口:“王爷被刺客杀了。” “什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上官曜愤怒的站起来,脸色寒潭一片,周身的杀气,大手一握,青筋遍布,重重的一捶龙案,傲睨冷姿之下,是阴骜狠厉,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立刻通知刑部,重查此事,一定要查出这些胆大妄为的刺客,给霖王报仇,另外,派兵部和户部着了人手,把霖王的尸身运回京城,入葬皇陵。”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办。” 宋渊缓缓退出去,眼中氤氲一片,为死去的霖王心疼,听回来的精兵禀报,此次救灾活动非常的顺利,霖王在岭南和两县之间名声很响,没想到回京途中竟然遭遇刺杀,这究竟是什么人杀了霖王爷啊。 上书房内,皇上一扫方才的寒潭冰冷,微微舒了一口气,眼瞳是轻氤的笑意,唇角浅浅勾起,整张脸庞说不出的潋滟。 “来人,” 小亭子飞奔进来,跪伏在地上,刚才宋大人禀报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想必皇上的心情一定极糟,所以他们还是小心侍候着为好。 “去把冷月召过来。” “是,皇上。” 小亭子闪出去,不知道皇上这时候召冷月何事,霖王刚死,皇上不是该悼念霖王吗? 不过皇家的这些事,他们做奴才的哪个敢多加臆测,小亭子飞奔往清风阁去传旨。 云笑领了婉婉跟着小亭子的身后前往上书房,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宫女和太监,人人小心翼翼的,云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淡淡的问小亭子。 “小亭子,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云笑进宫,这小亭子和她的关系挺好的,此时见云笑问,也没打算瞒她,一脸伤心的开口。 “冷公子还不知道,刚才有消息传进宫来,说霖王爷他?” “他怎么了?”云笑不以为意的随口问,对于上官霖,两个人倒还算个朋友,因此还是有些关心的。 谁知道她一开口,小亭子竟啜泣起来,把云笑吓了一跳,随之想像上官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听说他前往岭南郡救灾去了,不会是?但愿不是自己所想的,可是小亭子的声音响起。 “王爷在回京的途中被刺客杀死了。” “什么?” 云笑惊叫,她是很少被事情吓住的,这一次可算吓到了,一直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上官霖竟然被刺客杀了,这刺客是谁?为什么要杀堂堂王爷,前思后想一番,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做,上官曜,这个毒辣之人,容不下朝中的大臣,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忍不了,现在她恨不得立刻出宫去,和这个人无法再待在一起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便觉得恶心。 再想到上官霖,以往自己整他的事,似乎都有些过份了,而且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凤官的事,心底悉怅顿起,脚下沉重,脸色冷凝,一路随着小亭子往上书房而去。 上书房内,皇帝正心情愉悦的睡在软榻上,微微睑目,那光彩照人的脸庞上,满是氤氲的暖意。 小亭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皇上,冷月公子过来了。” 上官曜微微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声 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云笑脸色淡淡,眼瞳冷冷,踱步走进了上书房,若不是怕小亭子受到责罚,她真想大声的责问这男人,究竟心是什么做的,为了皇权,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了黑手,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张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冷月见过皇上。” “冷月来了,坐吧。” 皇帝的声音中果然没有多大的悲痛,相反的隐有丝丝愉悦,人的心情好,神色和声音是可以分辩出来的。 “谢皇上,不知道皇上召冷月前来所为何事?” “冷月,难道朕的隐疾真的无法可医了吗?必须要有心动的人,才会使隐疾痊愈。” 上官曜的眼瞳罩了一层浅薄的疑云,对于冷月的话,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这隐疾,宫中的御医是诊治了的,苦药喝了很多,可是依旧找不到方法可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笑冷睇着这男人,他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他兄弟都死了,他还操心自己不能人道的事,究竟是皇室无情,还是这男人无情?她的脸隐隐暗暗,浮浮沉沉,好似大江里一叶扁舟,使得上官曜看得奇怪,挑眉询问:“冷月,你怎么了?” 云笑立刻清醒过来,既然这男人如此狠,如果知道自己所想,很可能对自己不客气,那么何必自找死路。 “皇上,冷月已经说过无能为力了,医馆中还有事要处理,皇上请派人送冷月出宫吧。” 上官曜一愣,他倒是忘了这件事,仔细算来,这冷月进宫快一个月了,时间确实有点长了,难怪他心急,扔下一个医馆,不管不问的,确实不是长久之事,上官曜不知道是心情过好,还是真的替冷月着想,竟然不觉得生气,相反体贴的开口。 “好,今晚陪腾出宫一趟,朕想找找感觉,然后你回去吧,朕若有事,派太监接你进宫。” “是,皇上,”云笑冷挑眉,难得一次上官曜如此好说话,她倒有些不适应了,不过他竟然要出宫找感觉,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到哪找感觉,他不会是想? “皇上不会是想进青楼楚馆吧。” 上官曜墨瞳微暗,唇角浅浅勾起:“朕听说,青楼的女子千娇百媚,都是水做的,朕想,一定会有令朕心动的女子的。” “好,”云笑颔首领命,这是皇帝的事,关她什么事啊,而她只知道终于要出宫了,真是重 见天日啊。 可是上官曜听到云笑爽快的应答声,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有些沉闷不快,似乎不开心,至于为什么如此,他也说不出来,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晚上我会派太监去传你。” “是,皇上。” 冷月退出去,身后的上官曜一脸的若有所思,俊逸的五官上布着迟疑,他似乎对冷月有那么一些感觉,可是冷月是男子啊,这可如何是好,他可不想成为龙阳君,看来要尽快找到使自己重振雄风的美人。 清风阁。 婉婉见主子自从上书房出来,便一脸的凝重,忙关心的询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晚上上官曜要出宫去青楼,我担心他要去胭脂楼,” 胭脂楼仍是神龙宫的窝据点,此刻慕容人不在京城,如若有人露出破绽,即不是自找死路,这上官曜生性多疑,稍有一丁点的马脚,便会惹起他的疑心。 “主子何必担心,这烟京有多少家的青楼,主子可以建议他去别家,他又不知道哪家哪家不好?” 云笑眼瞳一闪,潋起笑意:“嗯,还是婉婉说得对,不过这烟京除了胭脂楼,还有哪家可与之抗衡呢?” 她话音一落,婉婉噗哧一声笑了,美目灼灼,唇角微绽,好似芙蓉花开。 “主子忘了我吗?对于这烟京可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要说这诺大的烟京,青楼楚馆最有名的当数胭脂楼,能与胭脂楼抗衡的,还有一家名风月楼的青楼,这风月楼听说里面的女子多是江南女子,天生柔媚入骨,温婉可人,深得很多达官贵人的喜爱,今天晚上主子完全可以把皇上带进风月楼去。” 云笑坐在一边轻啜着茶,满意的浅笑。 “行,那今天晚上就把皇上带进风月楼吧,而且本公子也想瞧瞧那些柔媚入骨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风华。” “主子,”婉婉一脸无奈的瞪着她,这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了,难道伪装久了,雌雄不分了。 云笑和婉婉说了一会,想起上官霖的死,不由得心底难以言明的愁怅,说实在的,上官霖虽然冰寒,有时候做事也很冲动,但是却是一个没坏心的人,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主子?” “算了,一切由天不由人啊,命中注定的劫数。” 她叹息,为一个死去的灵魂,但愿他来世不要生在皇室之中 。 夜晚很快便来临了,夜凉如水,月色正浓。 上官曜派了太监过来接云笑,云笑吩咐了婉婉收拾好东西带着,因为今天晚上她就不用进宫了,可以回医馆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很紧绷,也没空想慕容,现在一空闲下来,竟然有些想那男人了,没想到他去办事,一办这么长的时间。 景福宫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云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上官曜换了一身便装走出来,象牙色的锦衫,腰系七彩的宫殿,足蹬黑色绣金的靴子,仪表俊美,一派贵公子的风范,景福宫门前,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说话。 上官曜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便服的宋渊,一脸隐忍的暗沉,面无表情的等着皇上上马车,宋渊的身后另跟着几个侍卫,兵部侍郎蓝清伦竟然进宫来了,没想到上官曜把这个人视为心腹了,看他隽秀清雅,对人三分热情的样子,确实能拢络人心,难怪皇上喜欢他,很快兵部就是他的天下了,兵部? 一想到这个,云笑眼瞳一眯,一丝月色氲氲在眼底,难道这蓝清伦是神龙宫慕容的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他所谓的布局恐怕是不完满的,云笑几乎肯定,这蓝清伦是慕容的人,那么接下来很多事就会水到渠成,慕容意在皇位吗? 想到慕容竟然想当皇上,云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感觉很怪。 她不喜欢皇宫,似乎什么都被缚住了,永远没有自由自在。 云笑呆愣愣的想着,一道声音穿透冷寒的空气,传到耳朵里:“冷月,还不上车,愣着做什么?” 云笑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是,皇上。” 抬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多余的马车,不由得微恼,难道这个人是想? 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多想,精致华丽的马车内已响起一道不耐的声音:“上来吧。” 看来这男人确实是她所想的意思,云笑依然没动,说实在的,她真的不喜欢和那个男人单独相处,可是眼下的状况。 小亭子见云笑未动,早骇白了一张脸,领着几个太监奔过来,恭声开口:“请上马车吧,冷月公子。” 他眼中有微微的祈求,云笑知道那眸底隐隐的恐惧,这个男人真的是魔鬼吧,要不然为何连近身侍候的奴才都如此惧他呢,算了,怕他不成,云笑一撸云袖,身形轻灵的闪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往宫外而去,车内冷然的声音响起:“今晚上的事,不准泄露出去。” 不亭子赶紧领命:“是,皇上。” 马车外面,婉婉心急如焚的叫起来:“我呢,我呢?” 她的声音一落,宋渊面无表情的一弯腰提起她的身子,顺手往自己的马背后面一扔,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感,相反的脸色冷暗阴沉。 婉婉忍不住抱怨:“喂,宋大人,你能不能轻点,我是女的,女的。” 她叫,可惜宋渊不但像没听到,而且猛的一拉僵绳,马车奔了起来,吓得婉婉脸色大变,赶紧拉着他衣服,疾风从耳边驶过,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靠得宋渊如此近,她总算后知后觉了一件事,宋大人今晚该死的不爽,不分男女了,若她再多话,保不准被扔下去。 风月楼。 烟京的第二大青楼,门前高高挑起的灯笼,像一条曲折婉延山道,上下起伏,随风轻摆,倒是极有情调,楼前迎候宾客的既不是老鸨,也不是龟奴,而是年轻的姑娘们,一看这些轻烟般柔媚,似水般温婉的女子,上官曜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在马车上,他一直紧睑双目,看也不看对面的冷月,生怕自己心猿意马,做出些什么,可是心底似乎仍能清晰的描绘出冷月的样子,尤其是他亮得过份的眼睛,就像暗夜中的一盏明灯,点亮他枯竭的心灵。 可是他是个男子,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风月楼,上官曜和云笑还有宋渊,蓝清伦一出现,楼里的老鸨亲自迎出来,眼睛亮得就像看到了金灿灿的元宝,笑得整个人成了一团花儿。 “这不是蓝大人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老鸨一边说一边扇着八宝扇,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往鼻子里钻,几个男人微蹙了眉,却谁也没有说话,蓝清伦笑着点首:“今晚我几个朋友过来玩,把楼里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是,是,蓝大人的朋友就是我们楼里最珍贵的客人了。” 这老鸨挺会招揽客人的,笑得越发的亲热,把几个人往楼里迎。 说实在的,这些人长得俊朗,又舍得花钱,是姑娘心中属意的客人,一来可以赚钱,二来也称了姑娘们的意,老鸨何乐而不为呢。 几个人一进风月楼,楼里的姑娘们,莫不睁大含情的水眸望着这些客人,个个都是俊朗有神,好似美玉般无暇。 老鸨亲自把他们这些人领进天字一号房,这是风月楼头 等的雅间。 又宽又大,而且分布均匀,四周一圈儿的长榻,榻外设着高几,中间竟然是一处空地,显然是姑娘们用来弹让吹拉的地方,或者是姑娘们让客人挑选的所在地。 老鸨一安置好几位大爷,立刻恭声开口:“蓝大人和几位客人稍后,老身我立刻去把姑娘们叫过来。” “去吧,务必是楼里最好的姑娘。” 老鸨退了出去,雅间安静了下来,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侍茶的丫头,手脚俐落的奉上茶,眼角余光还不忘打量这些客人,脸色像薰红的桃花,绯绯一片。 宋渊脸色有些愠,扫了一旁的蓝清伦,不满意的冷哼。 “想不到蓝大人有这嗜好?” 蓝清伦也不生气,扬起隽秀的笑脸,清悦的开口:“男人嘛,免不了的。” 一侧的上官曜淡然的瞄了他一眼,倒是一点没生气,相反的瞳底还有着一丝儿的窍喜,人只要有欲就好控制,看来这蓝清伦确实可以利用,又懂得拍马屁,又喜欢美人。 云笑面容淡淡,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一双如云的眼瞳悠然的飘向窗外,窗外月色绯浓,月亮挂在夜色中,四周有几片稀落的散云,正随意的飘过,说不出的清雅。 雅间内,倒茶的小丫头退了下去,上官曜扫了蓝清伦几眼,眸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云笑,她脸上神容淡淡,眼神飘渺,似乎外面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使得他悠然神往,几欲离尘而去,上官曜心里一紧,想也没想的开口问。 “冷月,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待会儿挑选一个,让她好好侍候你。” 云笑回神,没想到上官曜竟然注意到自己,随之漫不经心的应声。 “好。” 没想到她的一声好,上官曜脸色冷了几分,雅间里寒气浮起,宋渊和蓝清伦不知道这位主子是怎么了,前一刻还一脸的正常,后一刻便变了脸,似乎冷月的回答让他不开心了,宋渊不动声色的挑眉,狐疑的在皇上和云笑身上扫视,蓝清伦的眼瞳只是跳跃了两下,便转向别处了。 这时候门响了,衣袂窸窣的声音之后,几道妩媚袅娜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一时间香味扑鼻,桃红绿柳,可谓群芳争艳。 雅室中间的空地方,一下子站立着七八个衣着光艳的女子。 或妩媚多情,或温柔如水,或清雅高洁,或妍丽娇美。 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这些女人先是不以为意,慢腾腾的走进来,待到看清眼前的四个男人,都是绝色不凡的人,不由得心口小鹿乱跳,脸颊绯红,唇齿生香起来,盈盈拜了下去。 “见过几位爷。” 上官曜一直不动声色,蓝清伦只得清了清嗓子开口:“好了,都站好吧。” “是,蓝大人。” 异口同声的俏语,显示这蓝清伦确实是风月楼的常客,这些姐妹们都认识她,有人偷偷的笑着望向最边上的一个女人。 云笑也侧目望去,那女子样貌算得上清秀,并不是最美的那种,不过自有一股风韵,看来这女人是蓝清伦在风月楼的红颜知己,说不定这个人也是神龙宫的人,想到这不由多打量了几眼,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候,从几个美人的身后钻进来一个身影,正是胖乎乎的老鸨,一边喘气,一边笑着开口。 “爷们看喜欢谁呢?这可是咱们楼里最好的姑娘,”老鸨说完,掉头拉出其中最耀眼的一个姑娘,八宝扇上下一比划,口沫飞溅开来。 “瞧瞧,这身段儿,这肌肤,还有一手的吹位弹唱,这烟京可没几个人比得上了。” 那被拉出来的女子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福了一下身子:“奴家倾城,见过几位爷。” 云笑打量了两眼,这女子眉眼妍丽,身段玲珑,尤其是神韵,柔媚中融合着清冷,隐有暗香气来,果然是个尤物。 不过今晚的主可是皇上,她们这些人算个屁,今晚可是皇上来找感觉了。 上官曜认真的打量这个叫倾城的女子,瞳底隐隐有些失望,因为这女人虽然漂亮,可是对于看惯了美人的皇帝来说,这太平常了,所以皇帝一动不动,别人就知道他不满意,蓝清伦立马沉了脸,朝老鸨发怒。 “本官听说风月楼有一位肌骨生香,仙姿动人的女子,是风月楼的头牌,怎么不让她出来,你是不是不想经营这风月楼了?” “蓝大人别发怒了,不是老身不让紫蝉出来见客,而是因为夜大人命令了,不准紫蝉见任何人,所以老身我?” 老鸨没想到,这几位客人如此挑衅,此刻心头如浇了一盆凉水,这夜大人可是兵部的尚书,手握重兵,她本来以为蓝大人来了,不会和夜大人相斗,因为他是夜大人的手下,没想到蓝大人竟然发难了,这可真难办啊? 这位蓝大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兵部尚书,权利大 着呢,可是那夜大人也不能得罪啊,夜大人仍是太后的亲哥哥。 老鸨的话立刻引起了上官曜的注意,同时他的心头隐有不舒服之感,这夜思源算什么东西,不就仰仗着母后过日子吗?竟然把风月楼最好的姑娘霸占了,自己这个皇帝倒退后,眼瞳立刻罩上寒霜,慢条斯理的开口。 “既然是夜大人的人,在下倒是很想瞧瞧这位紫蝉姑娘的绝艳芳姿了。” 这话说得很明白,今儿个他是非见不过了,皇上的话都搁这儿了,还有不见的道理吗? 蓝清伦脸色一暗,沉声命令:“立刻去叫了紫蝉姑娘过来,马上,否则明儿个风月楼就不用开了。” “啊。” 雅间的几位姑娘连同老鸨的脸色都变了,这蓝公子可是兵部的侍郎,朝廷的大员,若是他说不开了,她们就没机会开了,老鸨连同几位姑娘皆吓得花容失色,那老鸨也顾不得夜大人吩咐过的话了,赶紧的开口:“是,老身马上让紫蝉姑娘过来。” 她话一完,人已往外走去,雅间内,上官曜微闭上眼,气氛冷硬,中间站着的几位姑娘,也不敢随便宵想这些人了,一看就都是来者不善的人物,她们哪里敢得罪啊,一个不惧可就是杀身之祸。 雅间寂静无声。 时间慢慢的过去,直到老鸨领了紫蝉姑娘过来,雅间自动让了一条道。 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白衣渺渺的女子,眉眼如烟,远山一样的拢烟眉,眼瞳就像带着轻雾的湖水,清彻但看不真切,一切是朦朦胧胧的,樱红淡粉的唇,似张似合,欲语还休,冷冷的气韵,一袭白色的底衣,外面又罩了一层白色透明的纱衣,纱衣迤逦无比,随着她的走动,婉约娉婷,她一走进雅间,一股香味儿充斥在空气中,似兰似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香,但是很好闻。 她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连云笑都被吸引了,忍不住多看几眼,再看上官曜,眉头舒展开来,瞳底是激赏,身子不由自主坐直了,看来这男人是受到吸引了,云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响,她不会意外之中的,让这男人复原了吧,这才叫得不偿失呢,可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可施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这紫蝉姑娘抱着一柄古琴走了进来,轻盈的施礼。 “紫蝉见过几位公子。” 连声音都如出谷的黄莺,婉转动人,真是人美声甜,果然不愧为风月楼的花魁。 蓝清伦掉头望向身侧的上官曜 第096章 柔 情 慕容冲微睑上双眸,精美的五官罩着一层轻雾,朦胧如烟,但是细看,仍然看得出浓浓的悲伤从上扬的眼角泄露出来。 虽然没有过多的动作,可是却让人感觉到心疼。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我是皇室的血脉,笑儿。” 云笑怔住了,扬起眼梢,她记得爹爹曾说过,先皇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霖王爷,既然慕容是皇室的孩子,难道是?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瞳仁不断的收缩,说不清此感心头涌起的涛天巨浪,一浪比一浪高,而她一口气提到了最高点,最后嘎然而下。 “你说你是皇室血脉,那么究竟谁才是假的。” 是的,慕容,上官曜还有上官霖,这三个人中有一人是假的,不是皇室血脉,而且从来没听说过太后有两位皇子的话,难道现在皇帝才是假的,这太可怕了,爹爹知道这件事吗?看来他是被蒙蔽在鼓里了,为什么一个摄政王,太子被鱼目混珠了,竟然发现不了呢? “慕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慕容才是真正的皇帝,那么现在的上官曜是谁,他长得和太后十分的神似,可以肯定也是太后的儿子,那么他是别人的孩子,云笑忽然想到那一夜捉奸的画面,难道上官曜仍是叶倾天的儿子,那么他是姓叶了。 没有比这再骇人的事了,如果现在的上官曜是叶倾天的儿子,那么她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何对付云王府的人了,还有朝中的老臣,连同上官霖都下黑手了,因为他是个假的,他的皇位也是盗来的,但凡偷盗别人东西的,就害怕别人知道,他是防范可能发生的事。 慕容武功如此高强的人,竟然被人陷害了,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那么这个害他的人,难道是? “难道害你的人是太后。” 天哪,云笑拍着胸口,希望自己猜测的是假的,但是慕容在一瞬间,周身笼罩着黑沉沉的乌云,电光雷闪间,戾气充斥,陡的站起了身,冲到窗前,抬首望着窗外的月夜,她看得见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一个冷漠如冰,嗜血如麻的人,原来竟然隐藏着如此大的伤痛,原来肉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就像慕容,有谁知道神龙宫嗜血成魔的宫主,竟然是东秦国的国主,他们的正主子。 想到慕容此刻心中的悲痛,如雨一般的浓密,云笑早从床上跃起,忘了唇上的疼痛,飞快的奔到窗前,从后面搂抱住慕 容的腰,柔柔心疼的声音响起。 “慕容,别想了,你还有我呢,还有我陪着你。” 慕容冲冰冷的思绪先是笼在雪山之颠,一丝儿的温度也没有,他只觉得周身的凌寒,身子是冷的,连血液都是冷的,呼吸是冷的,整个人像冰雕一般,唯有呼吸存在着,证明自己还活着,整个人空洞得好似远古世界中的木乃伊,却在那小巧的身子贴上来的时候,蓦然感受到一丝温暖,慢慢的,积雪笼罩的心房融化了,迷蒙冷寒的视线从无边无际的苍穹收了回来,回转身紧搂着怀中的人。 “笑儿,谢谢你,永远别离开我,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这痛比死更可怕。” 经历过那样伤害的人,才会明白,有时候死不可怕,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可怕的是不死,生生的折磨不休。 “嗯,”云笑本能的点头,伏在他的怀中,给予他温暖,为自己此刻能做到这些而感恩,至少他还有她。 夜静谧,月白的青华拢在两个人身上,浮起淡淡的氤氲之气,使得四周的一切幻化,而唯有两个人才是最真切的。 慕容冲忽然抱起云笑的身子纵身往窗外拭去,几个起落,人已跃到小楼的屋顶,两个人坐在高处,一起抬头看天上的繁星,星辰离得那么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伸手可触,几缕轻云,轻卷曼舒,悠然自得。 “笑儿,我给你吹首曲子。” “好,”她不是第一次听他吹歌,在清风阁里,也曾听过他吹奏的曲子,很是动听。 慕容冲从身后抽出一枝碧玉笛,在夜色下,栩栩绿光,可知这笛是难得的宝贝。 只见他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唇边。 一瞬间,空灵的乐曲响了起来,在如水的月色下,悠扬动听,这首曲子好像能洗涤人的灵魂,使焦躁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渐渐的安定,最后转为平和,很像催眠曲,轻盈的风,就像柔柔的手抚过脸颊,灵魂的音乐,就好似一个个可爱的精灵,从唇齿间飞跃出来,在眼前跳舞。 一曲终了,慕容冲整个人镇定了下来,掉首望着云笑。 这时候,云笑已轻盈的取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容颜,四目相对,柔情遍满了深瞳。 慕容的声音在夜色下暗沉低磁,缓缓如孱孱水流。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她,她很美,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这个仙子不喜欢笑,整天没有表情,可我仍然 喜欢她,因为是她生了我,每逢太监和宫女说,太子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我心里就有浓浓的喜悦,但是长大一点,隐约知道,她不喜欢我,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讨她的欢心,只要她喜欢的我就去做,不喜欢的我也讨厌,她喜欢我聪明,我就学富五车,她喜欢我学艺,十三岁的时候,我就辞别了父皇,去青峰山拜师学艺。” 慕容的声音穿透夜色,传出去很远,似乎陷入到从前的画境中去了。 “我的父皇,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是我坚持要离宫,因为她喜欢的,我必须做,可是谁知道这一走?我在青峰山足足待了五年,五年的时间,我学会了师傅的所有武功,师傅不但教了我武功,还把一甲子功力送给了我,他说,他人已垂暮,用不到那些了,而他只希望我成为东秦的明君,可是就因为他失去了内力,便被人杀死在了青峰山上。” 这时候,慕容的脸埋在了大掌里,身子轻索,云笑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臂,沉声:“慕容,过去的就别想了,我们不说从前的事。” 可是慕容冲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这么多年,他压抑得自己快崩溃了,一直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现在他终于可以在笑儿面前一吐为快了,也许说出来,心头便放松了,便会看得更开。 他的脸罩着月色的轻纱,侧面看,立体而个性,狭长的眉轻如云烟,眼睛深邃而神秘,似乎隐藏着一座海洋,或者是一座宝藏,总之让人探测不清,那么深,那么黑,长长的睫毛衬托得眼睛更亮,整张脸是那样的动人而精致,即使有浓重的悲伤,只不过给他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云笑呆呆的望着他,此刻她关心的是他的痛,全然忘了他绝色的容颜。 “十八岁,接到宫里的密信,说父皇病重,想见我一面,我连夜赶回京,马不停蹄,终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回了东宫,可是东宫之内竟然设了一场局,在等着我。” 这时候,他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至极,使得手上青筋全暴了起来,目光一瞬间冰寒如刀刃,阴骜狠绝。 “她亲手煮了我最喜欢喝的汤,等着我,就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她竟然跟我说,她恨我,一看到我,就想起父皇强迫她的事,所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我,而她也如此的做了,那一夜,东宫便是血染之色,所有跟我有关的人都被杀了,而我因为武功高深,逃了出来,药力发作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躲得过躲不过,后来被有救了。” “慕容。” 云笑的心很痛,他的痛她清晰的可以感觉到,漫延在每一寸血液里,她无法理解,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就狠得下心里,对付自己的孩子,还是一个敬慕着自己的儿子,难道她的心真的是黑的不成。 慕容冲一听到云笑的叫声,回首间,人已清醒了很多,眼瞳恢复先前的清冷。 “我没事,说出来果然好多了,四年的时间我组织了神龙宫,布下了所有的局,现在只等着兵权一到手,我就拿回属于我的皇位。” 当年这血洗东宫的戏里,夜家也参与在其中,如若不夺了兵权,夜家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慕容,”云笑虽然心疼慕容,但想到他竟然是个皇太子,以后就是皇上了,心还是有些忌惮,虽然他如此说,可是哪个皇上没有三宫六院,也许有一天,他会忘了今日所说的一切,难道她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慕容冲一伸手搂过云笑的身子,警告的在她的耳边低吼:“不准有任何离开我的想法,我说过,今生我只有一个妻,就是你,也是我未来的皇后。” 他咆哮如狮,低首咬她的耳垂,酥麻的感觉似电般的流窜,而且她不出声,这男人肯定大力的咬,云笑赶紧用手抵着他的胸,肯定的开口。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这种念头。” “好,”他轻咬了一口云笑白嫩的耳垂,算是小小的警告,深幽的眼瞳是对猎物的霸道宣誓:“记住今晚我说的话,你云笑是我的人,我的所有物,永远。” 绝对强大的宣誓,霸道,云笑想反驳,立马想到他会咬她的事,立刻乖得像头小猫,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件事,听说上官霖被刺客杀了,若是慕容知道,会不会伤心死,因为那上官王爷可是他的亲弟弟,云笑正担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慕容能把司马青云带走,为什么不能把上官霖带走呢,难道那刺客正是神龙宫的人,为的是偷天换日。 “慕容,上官霖不会是没死吧。” “是,他没死,我怎么会让他死呢,他可是我的亲人。” 慕容冲说话的口气很自负,有种睥睨天下之感,这时候,他恢复了冷寂傲然,云笑不但不生气,相反的为他能忘记那些伤痛而高兴。 “太好了,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他想见你。” 慕容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炫目璀璨,眉眼如诗如画,说不出的清绝。 从来没有一个男 子能如此收放自如,美得自然,美得一点脂粉气都没有,相反的冷峻之下,男子的霸气傲然尽现,天下尊者,万物伏拜。 不过对于上官霖想见她的事,有些不以为然。 “为什么要见我,我和他感情有那么好吗?” 云笑笑得有些阴寒,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被整了,所以皮痒吗? 月色照在她俏丽清雅的小脸上,水漾的眼瞳荡起一圈波纹,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浮起,神容妍丽,好似芙蕖初绽,润洁璀璨。 慕容深邃如墨的眼瞳浮起潋滟的笑意,这笑使得他皎若月华下的谪仙,一刹那,有一圈轻轻的氤氲罩住他整个人,好似给他踱了一层佛光,此刻他神容浅浅,笑容灼灼,好似普度众生的佛,给人以详和的光芒,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妖孽,云笑看得呆了,忍不住轻喃。 “慕容,你真是一个妖孽。” 此时,云笑端坐在屋顶,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开口。 说完还眨巴着眼睛,那长睫沾染了些微潮湿的雾气,使得亮瞳如星斗,如皎月,别提多魅惑人心了。 慕容叹气,这小傻瓜,究竟是谁比较妖孽呢,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魔,离了她,他什么都不是。 不过他什么都不说,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等着她来发现…… 夜已经很深了,慕容冲收起手中的玉笛,一伸手抱了笑儿下楼,缕缕轻风中,他白衣翩飞,墨发轻舞,就好像如水临仙,飘然的闪身进了小楼,云笑一落地,便回过神来,想起他是去江南办事的,伸出手来晃了晃,故意为难他。 “给我的莲藕和龙眼呢?” 这大半夜的估计他没法弄来这两样东西,所以纯属逗他。 不过这男人就有办法像变戏法似的,身形一闪,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朱红色的攒金食盒,摆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打开,莲藕的清香扑鼻而出,真的是地道的江南莲藕,也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 云笑也不和慕容冲客气,早凑到攒金盒前,只见两个白玉瓷器中,一个用来摆放着莲藕,一个用来摆放着新鲜的果疏,龙眼。 既然他是去救了上官霖,必然是去了岭南,岭南那个地方离烟京,紧赶慢赶的也要十多天,不知道这莲藕是如何保持清香的。 “好香啊,不过为什么能保存这么久呢。” “把莲藕和龙眼,封存好,放在冰 块里带回来,就能保持完好了。” 云笑点头,心里有暖意,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冰块容易化,如果带到京城,一路上要不断的换冰,才能保持着保存如此鲜。 “快吃吧,你这个小馋猫。” 慕容完全宠溺的口气,他喜欢宠人,从前就想有,现在总算找到一个了,所以一定会很宠她,只要她想的,他都会弄来给她的。 “以后想吃就和我说,我会让他们给你弄来的。” “还是不要了,太麻烦,不过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云笑说完一伸手便拿了一节莲藕,江南的莲藕和别处是不一样的,它生于江水之中,长于清泥之下,也河之时,洁白如玉,润滑爽口,不管是生的吃,还是煮了吃,都是别处没法比的,何况江南人有其独特的配方,在莲藕之中,塞满了红糖枣泥,香甜爽口,咬一口,顺喉而下,别提多好吃了。 云笑很快便吃了一段,抬首见慕容没有动,不由好心的开口:“你也来一段吧,”大眼睛又瞄了进去,还有几段儿。 慕容冲好笑,见她唇角有一丝红红的枣泥,拿出云袖中的白色锦帕,细心的擦了:“你吃吧,我可吃不来这些甜腻的食物。” 不过看着她吃,也是一种享受,令他心满意足。 云笑也不和他客气,便又吃了一段,留下两段,给婉婉和雁眉尝尝鲜。 “饱了。” 她拍拍肚子,对面的人已伸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来,喝点水。” 磁性的声音温柔暗沉,眸光深幽,紧盯着她,云笑胸口一窒,看着这样出色的男人,如此的细心,恍然一梦,穿越而来的自己是何德何能,竟然遇到了他,还得到了他如此深深的眷恋,她云笑,该如何还这份千世而来的情缘。 唯有真心相付,方不负良君一番刻骨相思。 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他的一切,心平静而踏实,虽然也有对未来的不安,那是来自他的身份的,他将是东秦国的皇上,拿到皇位只是迟早的事,她相信以他的能力,是轻而易举的事,也许是指日可待吧。 而她真的会成为史上唯一一位与皇上比肩而行的皇后吗? 不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他的心,所以她会和他一起共同对付那些该对付的人。 “慕容,我累了,想睡觉。” 吃饱了就睡,是她的原则,有 什么事明日再做。 “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慕容冲却不理会她眼皮粘连到一起,反而一伸手拉着她,往窗台之下走去,窗前一侧摆着琴架,这是早就摆在这里的,此刻琴架盖着白色的锦苏流纱,看不真切里面有什么玄机,但是既然他要她看,必然有所端睨,云笑一伸手抽了那锦纱。 只见琴架之上,没有了原来的那把琴,此刻摆放在上面的竟是一架栩栩光彩的上古名琴,琴身是罕见的桐木和锌木结合的精华,这两种木任何一种都是极难得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两样,精雕细琢而成,琴面打磨得莹亮闪光,而且一看就是经历了很久远的年代,是一把真正的上古名琴。 云笑学了弹琴,对于琴也有些研究,所以才会对这把名琴有些理解力,这把琴只怕是千金难求啊。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也顾不得打听,人已坐了下来,葱白的手轻按下去,调试了一下音,那音咚的一声,如水珠弹跳,悦耳至极,音质动人,云笑的兴致一下子来了,早忘了疲倦。 夜风习习,琴音渺渺而起。 月夜之下,如水流过,所到之处,荼菲花开,满夜的绯香。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上,所有听到的人,都怀疑是仙乐绕梁而过,甚至于怀疑这是一场梦境。 云笑微睑上目,全身心的陷入到琴音之中,忽尔一道动听的笛音响起,婉转而上,慢慢的和她的合奏到一起。 天作之合,如仙似幻。 医馆内的人被惊动了,婉婉和雁眉站在小楼空地里,抬首看窗台上翩然欲飞的身影,如墨的发融在月色下,轻纱飞扬,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婉转动人的音乐直上九曲之宵。 似花开,似月醉。 医馆的人,连伙计和大夫都被惊动了,小楼四周居住的人也陆续的亮起了灯,走到窗前,静静的享受着这动人心魂的音乐,好似一曲清心咒,能洗涤人的人魂,在这一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佛过照过。 远处,不知名的角落里,静默着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退去,隐于暗夜中,一身的落魄,一身的幽寒。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走。 人人如痴如醉,宁愿沉醉在这宁静详和世界,远离世上的一切纷争。 欲望,贪恋,名利,财富,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一曲天上人间。 一曲终了,久久 没有反应,云笑睁开眼,轻盈如水的眸子望过去,笑如夏花,她没到两个人第一次的合奏竟然如此完美,好像天作之合,琴瑟相融。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掌声,随即沉默在暗夜里,楼外空地上的人总算反应过来,拼命的鼓掌,鼓完了掌又飞快的钻回去睡觉,可是刚刚所听到的美妙之音,久久的回响在脑海中,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琴叫什么名?你从哪里弄来的。” 云笑轻拭琴身,温柔至极,慢慢的拿了锦纱盖上,站起身问对面的男子,他胸中的震憾并不比她少,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合作竟然如此地完美,他就知道,他们生来就该是一对的。 “这琴名绕梁,乃是我从一位朋友手中得来的。” 这朋友不是假的,如此名贵的琴竟然也舍得抛手,可见他们情有多好。 绕梁,云笑脑海一闪,不由想起曾听朋友说过,古代的四大名琴,绕梁乃是其中之一,这绕梁不知是不是楚庄王的那把,不过管她呢,现在它是属于她的了。 “谢谢你,慕容,你对我这么好,该拿什么来报答你呢。” 云笑低喃,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太宠她了,真不知道如若有一日他不宠她了,她是否适应。 慕容冲的眼瞳一暗,身形已欺到她的身边,腰微弯,暧昧的声音响起:“奖赏一个吻吧。”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先前的弹琴似的清绝,相反的多了一抹邪魔,眼瞳炽热的火焰,整个人邪气万分,云笑本想拒绝,一抬眼便看到他脖子上的梅花痕,立马心有愧疚起来,人家对她这么好,她还咬人家,真的太说不过去了,所以飞快的一掂足,亲了慕容一下,连后人一闪,便奔到大床上。 慕容冲错愕,指了指自己,不满的抗议:“这就算奖赏。” 完全是蜻蜓点水一下,还没感觉出来呢,不过有这动作,好歹说明她心底接受他多一些了,心里仍很高兴,侧目望过去,床上的人已拉起薄被闭上眼睛休息了。 “睡了睡了,我累了,不准闹我。” 慕容冲好气又好笑,分明是驼鸟一样的小丫头,缓步走过去,由着她,慢慢的坐下来,睡到她的身侧,理所当然的伸手搂她入怀,云笑抗议,只听得他霸道的威胁。 “不搂就亲。” 某女立刻乖乖闭嘴,原因无她,她的嘴现在好疼啊。 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谁 知道在他的怀里竟睡的昏天暗地,沓实无比,反而是近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觉了,因为全身心的相信他会保护她,这一个月来在宫中,虽然表面没事,可是暗地里,她可是高度的警戒,生怕上官曜那个恶男搞黑手,害得自己一个月睡觉都不踏实,这次总算踏实的睡个觉了。 第二日一早,婉婉起来侍候主子,却发现小楼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得大惊,不过想到主子昨儿个晚上和慕容冲在一起,所以心便放下来了,昨天的那首绝曲现在还在她耳边回响呢,没想到神龙宫宫主,慕容冲竟然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婉婉想着,眼尖的瞄到窗台下面的琴架,闪身过去掀了开来看,很快眼瞳闪过光彩,这琴是好东西啊,一定是一把名琴,所以才能弹出如此华丽绝美的曲调,等主子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她让自己弹一曲,过过瘾。 云笑被慕容冲带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一幕浅浅的青白光芒染在天际,他抱着云笑从窗户跃出去,小楼后面僻静的街道上驶来一辆精致的马车,他一跃身上了马车,迅速的离开了罂粟医馆,这时候大家还都沉浸在梦乡里,偶有早起的店铺开始卖早点,也没人注意街上驶过的马车。 等到云笑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升了起来,霞光从窗户照进来,洒了一地的金色,她揉了揉眼,习惯的唤道:“婉婉。”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却不是婉婉,而且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 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间,云笑脸色陡的一沉,眼瞳犀利无比,冷冷的寒光射向那站在床边的小丫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看着这个前一刻还慵懒随意的女人,眨眼间周身摒射出狠戾的杀气,似乎她说错一句话,便杀了她,那眼神狠戾得令人胆颤,小丫头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往外移了两步,大气也不敢出,双手搓着衣角。 “这里,这里?” 云笑眼神更暗,正待发怒,从玻璃屏风外传来沉稳内敛的脚步,那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笑儿醒过来了。” 是慕容,云笑微挑眉,舒展了眉,一瞬间戾气散去,淡然的扫了一眼小丫头,那小丫头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从屏风外面走进来的人,更加的不敢动,宫主从来没有从外面带过女人,没想到这一次竟带回了一个女人,所以这山庄内,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一定是宫主的女人,谁敢惹她啊。 “下去吧。” 慕容冲挥 第097章 宫 乱 大厅内,三个男人齐刷刷的望着云笑,知道她所说的话没有错,如若云墨知道,现在的皇上是假的,必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且他们也曾把他算进去了,但最后却迟疑了。 “笑儿,四年的时间,你爹手中的兵权已不若当初的坚硬,其实更多的实权在夜家的手中,若是找到你爹,和夜家相对,肯定要两败俱伤,而这势必引起东秦的内乱,内乱一起,其他国家就不会坐视不管,那西凉军以破竹之势攻破东秦的连城,我就成了东秦的罪人,这样就算得到皇位,还有何脸面去见父皇,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嗯。” 云笑细想,确实如此,他用四年的时间建成了神龙宫,而且爹爹手中的兵权只有一半,夜家一定是保太后和现在的皇上的,要不然他就是乱臣贼子,那么乱的就是东秦,苦的就是百姓。 “那么蓝大人乃是神龙宫的人了。” 云笑挑眉,想起蓝清伦每次高深莫测的样子,便一肚子火,这小子最好别栽在她手上,否则有他好看的,云笑皮笑肉不笑,阴沉沉没的样子,害得伊玉轩和上官霖不由得替蓝清伦提着一颗心,两人面面相觑,那伊玉轩微微挑出笑意。 “是的,我和他就是神龙宫的掠花,弄影二人。” “幸会,幸会。” 云笑装模作样的抱拳,一侧的慕容冲眼见没什么事了,早伸出手拉过云笑:“我带你逛逛庄院。” “好。” 慕容冲带着云笑出去,掉头吩咐上官霖和伊玉轩:“你们都小心点。” “是,宫主,”伊玉轩应声,等到主子走了出去,掉过头来望向上官霖,却发现这男人眼瞳中隐有纠结,似乎很不舒服似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竟是云姑娘的身影,伊玉轩不由得心惊,探过身子轻声的开口。 “王爷不会喜欢云姑娘吧。” 上官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色一沉,罩上寒霜,阴森森的开口:“你乱说什么,本王怎么会喜欢那个刁钻阴险的女人。” 他的手到现在还不能动呢,伊玉轩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的,但是主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所以他才会如此提醒上官霖。 听着这位上官王爷欲盖弥彰的话,只假装不知,淡然的笑起来。 “那是我想多了,我是怕宫主想多了。” 上官霖一下子明 白了伊玉轩话里的意思,既然他能看出来,很可能曜也会看出来,到时候即不是麻烦,让曜如何来做这件事,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摆正好心态。 “走吧。” 上官霖大踏步的往外走,伊玉轩紧跟上他的脚步,在后面叫起来:“兄弟,一起走啊,那么急干什么?”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大厅内,忙碌去了。 这座庄园,并不在烟京城内,而是在郊外,隐于半山腰,四周有坡崖,专人守着,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四面居高临下,有人上山一目了然,所以没有多大的危险,而且别人最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庄园,并不以为是什么秘密的居所。 庄园内,到处都是天然的屏障,大叶的青郁树木,还有芭蕉,不时有幽径穿插在其中,这些幽径都是四周运来的石子铺成的,而这些天然的绿色树木,都是山上原有的树木,并没有砍伐,而是任其自然的生长,他们围圈了起来,然后在中间建了房屋,便成了一座天然的绿色庄院。 云笑跟着慕容冲的身后逛了一圈,不由得感慨,这心思真是慎密啊,就是这天然的屏障下面,隐有机关,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里真不错啊。” 云笑赞叹,慕容冲浅笑氤盎,陪着她在里面穿梭,阳光从枝叶间穿透,照在两个人的身上,自然温和,抬头看天,天色已不早了,她还有事要做呢。 “慕容,回去吧,医馆还有事呢?” 其实她挂心的是哥哥云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次她要认真的和他谈谈,留在京城意欲何为。 “好,那我们下山吧。” 慕容冲应声,伸手抱了她,一闪身往自己的寝室而去。 因为云笑现在是女子,所以要换回男子装束,还要易容。 两个人回室,换了衣服,易了容,一路奔山下而去。 山下有马车候着,上了马车,便往烟京城奔去。 慕容冲把云笑一直送到医馆门前,才松了手放她下车,自己命令前面的车夫驾车离去。 云笑站在门前,直到马车消失在人流中,才回身走进医馆,婉婉和雁眉正在店内忙碌,今天的病人有点多,所以一早上大家都在做事。 店内的病人,很多都认识云笑,一看到他从外面进来,便抬首打招呼。 “冷公子好,冷公子好。” 云笑一一点头 ,婉婉抬首看到主子,早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嘟起了嘴,不乐意的开口:“主子,你走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担心。” “我没事。” 云笑淡淡的扫了婉婉一眼,看出这丫头确实有点心急,可是她也没办法啊,慕容把她带走的时候,她还没醒呢,那男人根本不告诉她,就把她带到那庄园里去了。 “对了,婆婆早上来看过你了,见你没在,又走了,说晚上和陌尘还有惊云过来看望你,她们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你陪我去一下云王府吧。” “行。” 婉婉知道主子心里惦记着云公子,所以爽快的应声,回头和雁眉打了招呼,自己到外面雇了一辆马车过来,侍候着云笑上了马车,两个人一起离开医馆去云王府,因为是白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云笑并没有直接去云王府,而是到离云王府不远的茶楼坐下,吩咐了婉婉从后门去请云公子过来。 茶楼里,人不多,云笑直接去二楼的雅间坐下,小二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这里格外的安静,因为街道偏僻,店面又小,所以人很少,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婉婉去了不大的一会儿,便领着云祯过来了,两个人直接奔上二楼,婉婉在外面守着,云祯进了雅间,看到云笑正倚窗往街道上望,神态似云卷,肆意漫然,不由得心胸一紧,似水流过。 “笑儿。” 云笑回首,眼神隐有清冷,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云祯坐下来。 云祯依言而坐,他着一袭蓝衫,温文儒雅,一脸的笑意,赏心悦目,瞳底隐有流动的潺潺溪流,清彻透亮。 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他的眼睛永远是温和如玉的。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峰牙关去,已经一个月,如果再不回去,只怕有人发现端倪的。” 他在峰牙关,好歹是个有官职的人,一失踪便是一个多月,将士们怎么想,那峰牙关内有上官曜的爪牙,如果这事传到京城,只怕无端惹起风浪,现在她知道了那皇帝是假的,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笑儿,你真的想哥哥回去吗?” 云祯柔声开口,那声音能掐出水来。 云笑一怔,抬首,只见他的眸底是晶亮的光泽,那盈盈光泽中,似乎在企盼些什么,定 定的望着她。 云笑心内咯噔一声,总算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一些事,难道云祯对她? 想起了这念头,便立刻否决了,他怎么可能有这想法,自己想得太猥亵了,如此高雅的云祯,如此温柔的云祯,只不过是不放心她,不喜欢慕容冲而已,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起了心思。 这可是乱-伦,她即便灵魂不是笑儿,可是她的身,她的血,都是笑儿,和云祯一脉相承。 “嗯,哥哥,我希望你回去。” “好,那你陪我一起回去,别待在这里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云祯忽然毫无预警的伸出手握着云笑的手,他指间热量灼人,而且眼神深邃,激动的开口。 云笑被吓了一跳,赶紧挣开云祯的笑,凝眉冷望过去。 云祯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他的心入了魔吗? 她是他的亲妹妹啊,他怎么敢想,云笑陡的起身,周身的冷汗,清瞳泛光,一字一顿的开口。 “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我不会去峰牙关。” 如果他真的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念头,她希望他趁早断了的好,否则伤害的是彼此,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 他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如若知道,岂不是失望透顶。 “笑儿。” 云笑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云祯会千里迢迢的回京,又赖在京城不离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的魔魅,如若自己再对他温柔,只怕是迫使得他陷得更深,所以从此刻开始,她和他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好自为知吧,我言尽于此了。” 云笑说完,一甩手拉了门离去,门外,婉婉一看主子出来,赶紧和她一先一后的下楼,看主子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 茶楼的雅间内,云祯把脸埋在大掌内,一动也不动,整个身子激烈的颤抖着,有羞耻,也有绝望,他想隐瞒着笑儿的,可是笑儿那么聪明,还是察觉了,他只想单纯的陪在她的身边的,可是现在连这个小小的企盼都没有了。 云祯憎恨自己生出这不耻的念头,悲恨交加中,忍不住扯自己的墨发,低低的轻呜,好似绝望的小兽,发泄着心头的沉闷。 云笑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回医馆连话都没说。 她做梦也没想过,云祯竟连对她生出这样的情 思,自己可是把他当成哥哥的,而且还是那种很喜欢的哥哥,到头来,这一切都改了味。 马车内,婉婉见主子脸色阴骜难明,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见了云公子便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云公子惹到了主子,关心的询问。 “主子,是不是云公子他?” 云笑脸色一沉,清冷的开口:“别提他。” “是。” 看来是真的惹到主子了,婉婉心底叹气,云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主子的个性,还惹主子干什么,早点回去不好吗?省得主子担心,还有边关的王爷呢,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两个人回了医馆,便见到有人在等着她们。 竟是夜无昀和巧凡,巧凡一看到云笑便恭敬的唤了一声:“冷公子。” 云笑点头,缓和了一下情绪,她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而且夜无昀过来,一定是为了治病,自己何苦为难他们呢,领着两个人去了后楼,楼前吵杂。 一进后楼,夜无昀便关切的询问。 “你怎么了?脸色很白,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 云笑抬首,只见夜无昀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似乎刚才所说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一侧的巧凡飞快的走过来,紧张的追问:“冷公子,你没事吧。” 婉婉知道云笑不想提刚才的事,赶紧走了过来招呼:“夜公子坐下来吧,主子没什么事。” 夜无昀一撩衫摆,举止优雅的坐下来,抬首望着云笑,云笑坐在主位上,婉婉奉上茶水来,经过刚才的调和,她的脸色已好多了,虽然仍有些白,但已没有先前的厉害,莹莹瞳仁望向夜无昀。 才几日不见夜无昀的脸色竟然比以前更白了,而且瘦了一大圈,虽然瘦,倒是没影响他的风姿,依旧风流倜傥,不但是容颜,就是那气质,也是高雅的,疏离的,好似天上缥缈的云彩,高洁而悠远,使人触摸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你寒毒又发作了。” 云笑轻声问,夜无昀微点了一下头:“昨夜发作的比以往的厉害,所以今天才会过来。” “嗯,看来你的寒毒很重了。” 云笑轻啜了一口茶,既然答应帮他医了,就不会失言,抬头望向婉婉:“把我的药箱取来。” “是,主子。” 婉婉取了药箱过来,云笑示意夜无 昀过来:“这寒毒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但是还不至于要人的命。” 云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银针扎了夜无昀的手指,放出一些血来,神容浅浅的指了指:“看,血是青黑色的,不似一般人的红色,所以要一边放血,一边用药物补血,另外银针扎穴,使得那剩余的毒素不会再侵入新的血液中,假以时日,便会痊愈的。” 夜无昀盯着手指上的血,确实是青黑的,和一般人不同,清幽凌寒的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 究竟是谁和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不惜给他下毒。 又或者是和他的爹爹夜思源大人有仇,这倒是极有可能的,而他便成了倒霉的棋子。 云笑先给他放了血,然后用几根银针分别扎向他身上的几大穴位,最后拿出自己制的丹丸递到夜无昀的手上:“每日吃一颗,另外我开了药单,你照单每天吃药吧,良药苦口,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了。” 夜无昀安静的坐在云笑的面前,任她收回身上的银针。 一动不动,如一尊圣洁的莲花,高雅、舒卷。 可是那冷漠依旧,好似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 云笑也懒得理会他,他高雅也好,疏离也好,成仙也好,都不是她该管的事。 她只知道,自己负责医人,医好了他,他便欠她三次人情,到时候是要还的。 “婉婉,拿笔墨纸张来。” 婉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在刚才,她看这位无昀公子,竟然看呆了。 怎么可能有人维持着一个表情,这么久,虽然很美,可是却让人感觉很累。 他的眼神,悠远,缥缈,好似世间万物皆不在他的眼底,这样的人,竟然视一个丫鬟的命为命,还为了她,和流星追星打了起来,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才会看呆了眼。 小楼之上有笔墨纸张,婉婉噔噔的跑上去,很快拿了下来。 云笑起身走到桌前,笔走台游龙,很快便写了一张药单,交于巧凡,淡淡的开口:“把这个买齐了,煎于你家公子喝,疼痛会逐步减轻。” “是,冷公子。” 巧凡应了一声,夜无昀总算站了起来,眼瞳微染上一些光华,淡淡的望了云笑一眼,抱拳:“有劳了。” 说完领着他的婢女巧凡离去,巧凡临去时,眼瞳扫了云笑一眼,欲言又止,这种时 候,她还是不要给冷公子添麻烦了,那个人很可能还会对他动手的。 云笑也不去看他们,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看着夜无昀高大的身子走了出去,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 “夜无昀。” 夜无昀没回头,但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她的话。 云笑叮咛他:“你医病的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只怕这病就是白医了。” 夜无昀一怔,眼里染上浮世惊华,心无波澜的人,也被这样的话干扰到了,他没说什么便离去了。 婉婉看着他们离去,转身望着主子,小声的嘀咕。 “你说夜公子真是怪人一个,主子可是救他了,既不高兴,也没啥表情,你说这人是什么意思啊,换做一般人可是高兴死了,明明是将死的人,忽然一日说用不着死了,不是该高兴吗?” 云笑收拾好药箱,抬首望了外面一眼,已失去了夜无昀的身影。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人很多,但是你肉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也许他今天的性格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何必在意别人什么样子,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事。” “是,”婉婉抿唇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动手整理房间的东西…… 景福宫,皇帝上官曜的住所,此时拢着一片灯光,亮如白昼,大殿一侧的长方形软榻上慵懒的靠着一人,明黄浅薄的袍子,宽大的云袖,轻搭在榻沿上,微睑的眼目,长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张俊异的脸,墨发轻泻,说不出的清润,懦雅之气充斥。 大殿静谧,太监和宫女远远的守候在各个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似乎已睡了,若是扰了他的清梦,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忽然,殿门有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小亭子失失慌慌的飞奔而至,扑通一声跪下来,喘着气儿开口:“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那好梦正酣的人,陡的睁开眼,凌寒阴骜,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竟然是冷月,他梦到自己把冷月压在身下,那男性的象征,竟然坚硬如铁,紧紧的抵着身下人纤细的身躯,正准备更近一步的动作,竟然被打扰了,上官曜此时愤怒不已,一目扫去,焰火升腾,好似恨不得立刻斩了小亭子,吓得他一个抖索,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皇上了。 上官曜正待发怒,眸光无意间瞧见自己的私处,竟然隐有动静,隐疾不治而愈了,当下心头大喜,难道说是因为他心动了 ,虽然心动的对象是个男子,可是他的身子竟然有感觉了。 这真是太好了,上官曜瞬间一扫而空的冷寒,周身的狂喜,大殿笼罩上暖流。 “说,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的话柔缓下来,前一刻杀机四布,几乎欲吞噬掉人,这一刻却又温暖如三月的骄阳,小亭子在这一冷一热中,备受煎熬,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善变,不过此刻可没时间深思,赶紧小心的回话。 “皇上,御医来报,中德宫的昭容娘娘小产了。” “什么?” 上官曜陡的起身,一身的明黄荡出浅浅的波纹,金光闪耀。 虽然对于赵昭容肚子里的孩子不喜,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竟然没有保住,上官曜愤怒异常,不过倒还能冷静,因为他自己的身子有用了,后面还会有血脉的。 “立刻摆驾中德宫。” 上官曜飞快的起身,人已往外面走去,小亭子一挥手领着殿门前的几个人跟上前面明黄的身影,上官曜因为心急,也不待太监们奋好软轿,一出殿门,脚下一惦,人已腾空而去,踏着月色,直奔中德宫而去。 小亭子和几个太监打着灯笼,一路尾随而去。 中德宫,安静无比,里里外外的灯光,照得大殿如同白昼,寝宫隐约传来凄婉的哭声,伤痛欲绝。 这哭声不是别人,正是中德宫的赵昭容,望着小产出来,血肉模糊初具雉型的胎儿,几番哭得死去活来,侍候她的丫头一边哭一边安慰她:“娘娘,你身子骨未好,千万别哭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赵昭容哪里理会婢女的安慰声,看一血肉哭一声儿,那御医实在受不了,赶紧吩咐一侧的太监拿出去,别让娘娘看到了。 小太监领命,把死胎拿了出去,可是那昭容拼死拼活的从床上往下挣,唬得寝宫内的御医直冒冷汗,两三个御医赶紧阻止她。 “娘娘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他们看着这个闹腾的女人,心中别提多郁闷了,现在他们这项上人头只怕不保了,还有空理她死活,皇上上了死命让他们保住小皇子,可是这小皇子在母体内被人下了毒,哪里还保得住啊。 正在寝宫内闹腾不休的时候,门前,一道尖细如公鸡打鸣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上官曜高大的身子快步而进,周身的冷寒,一走进来,寝宫便笼 罩着一层寒气,几个御医早扑通扑通的跪下来,面如死灰,连连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等该死。” 而大床上的赵昭容,尖叫得像被一只抹了肚子的鸡,难听至极。 “皇上,你要为皇儿报仇啊,一定是她们动了手脚,皇上这可是您的孩子啊。” 上官曜冷眼扫过去,并不理会床上的赵昭容,踱步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狠戾的眼瞳怒视着地上簌簌发抖的御医:“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皇上,娘娘是被人下了毒,一种回香毒,这只是一种香气,并没有多大的毒,但是对孕妇有害,孕妇吸多了,容易引起滑胎和死胎。” 其中一名御医小心的禀报,身后的另两名御医点首。 碰的一声巨响,上官曜重重的一捶身侧的高几,高几应声而碎,木屑飞扬。 “上次为什么没有查清?” “禀皇上,这回香毒,最初并没有多大的症状,臣等上次以为娘娘是不小心惊到了胎儿,根本没想到这竟然是中毒了。” 三名御医中,有一人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上官曜脸色阴沉沉的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寝宫除了御医的哀求声,还有赵昭容的哭泣声,因为刚刚死胎,她的身子极端的虚弱,先还有力折腾,此刻也没多大力气了,只能靠在软垫上,一边流泪。 “来人,立刻让各宫的妃嫔过来,朕要严查这件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胆毒害皇子。” 口谕一下,立刻有人到各宫传旨,很快后宫的妃嫔都过来了,连太后娘娘都被惊动,而赶来了过来。 中德宫的大殿上,高首端坐着上官曜,下首跪了一地的妃嫔,寂静空旷的大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到太监的一声诺:“太后娘娘驾到。” 一道雍拥华贵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可显示其不凡的地位,和无人可比的荣宠,身着上等的华衣,头插名贵的珠钗,可是难掩垂垂老暮的事实。 高处的人一看到来人,便站了起来,缓缓沉厚的声音响起:“儿臣见过母后。” “嗯,”太后娘娘微点了头,趋步走上高阶,缓缓的在凤椅上坐下来,方点头:“皇儿也坐下吧。” 上官曜眼瞳微暗,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抬眸扫向大殿,只见众妃嫔之首的正是二 第98章 流鼻血了 云笑不知道哥哥云祯究竟怎么样了,所以俊容之上布着焦急,那管家一边抹泪一边说:“公子不知道为什么自杀了,老奴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只有一息尚存。” “什么?自杀?” 云笑没想到竟然这种事,心里一窒,腿脚一软,身后的婉婉一伸手扶着她。 今儿个主子和云公子究竟怎么了? 主子回来后脸色难看异常,而云公子竟然自杀了,难道是? 婉婉略一想,便心惊的猜测出,难道云公子喜欢上了主子,主子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这也就能解释,早上发生的事了。 云笑稳住了身子,来不及多想,身子一转,便往外面去,脚下轻快如风,很快便把婉婉和那管家甩在了身后。 婉婉心急,赶紧叫了起来:“流星,快点保护好主子。” 两道寒光一掠而过,并未有人停下,但是婉婉已知道流星和追月紧随其后而去了。 她回楼拿了药箱和管家上了云王府的马车,直奔云王府而去。 一路上,云笑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今天早上她做的确实过了,她不该对云祯那么冷戾,也许他是绝望了,才会自杀。 云祯是个高傲的人,他哪里容得了别人发现自己心中那种龌龊的想法,所以才会做的如此决绝吧。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 这真是一场孽缘,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下子是惊到了,所以才会生气,如果稍微婉转一点,或者假装不知,悄然的疏离,云祯就不会出事了。 如若他真的出了事,爹爹怎么办? 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云笑只顾着沉思,一路直奔云王府而去。 到了云王府连大门都没有敲,直接从高墙跃了进去,往云祯的房间闪去。 自从爹爹离京,云王府已经没什么下人了,除了管家,还有几个无依无靠的老奴,居在偌大的府邸里打扫院子,此时,院子里冷寂无声,风吹枝叶,落叶翩跹。 云祯的房内有灯光,微微敞开的窗户里传出哭声。 云笑心内一紧,赶紧闪身而进,她一走进去,便看到云祯安然的躺在床上,他的眉微蹙着,正忍受着痛苦,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而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刀,刀没入很深,可见他刺进去的力道有多大,断然没想过生还的可能,那血溢出来,染成黑紫色,花儿一样 的图案。 云笑的心一沉,深深的自责困住了她。 哥哥,你这是何苦呢?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陷我于什么地步,我该如何面对爹爹?面对你们曾关爱过的我? 心很痛,一阵阵的钝痛。 云笑上前两步,伸出手去试云祯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她不会放弃的。 房间内,立着两三个人,正是王府的家奴,还有一人,是云祯贴身的手下文歌,此时几个人都很伤心,云笑沉声命令文歌。 “立刻去烧水,再耽搁只怕公子真的没救了。” 众人一怔,齐齐望着云笑,难道说现在还有救,文歌立即应声招呼房内的人奔出去,烧水。 这时候,云笑才发现一件事,刚才走的太匆忙了,她什么东西都没拿,但相信婉婉一定会带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婉婉和云王府的管家,总算赶了过来。 不出所料,婉婉带来了药箱,文歌的开水也烧好了,端了过来。 云笑吩咐婉婉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在门外候着。 这种时候,人多无益,只会添乱。 房间内,只有一主一婢二人,药箱沉着的命令:“婉婉,把公子的衣服解开了。” 婉婉早就做惯了这种事,也没有扭捏,救人要紧,早上前给云祯解开束带,内襟,露出他精壮完美的胸肌,一把精巧的匕首齐刷刷的插了一半,可看得出他是下了力气的。 云笑一看到露出来的匕首,不由得倒抽气,心沉甸甸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这是她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不稳定,生怕出一丝差池,他若出了意外,她该如何自处? “主子,你看!” 婉婉想说,恐怕没救了,插的这么深但是看主子眼瞳阴森的吓人,哪里敢提到。 云笑稳定心神,沉着的开口:“没事,偏离心脏一点,现在是失血过多,如果再耽搁只怕真的没命了,但是我一定要救他。” 这是肯定句。 如果救不回云祯,她将从此洗手封刀,永远不再行医救人,连自己哥哥都就不好的人,还配执刀吗? 云笑拿了一颗绿色的丹丸,这是麻痹神经的药物,兼有止痛的效果。 没想到云祯意识还在,云笑把丹丸一喂进去,他便自行吞咽了下去,一看到这,云笑和婉婉大喜。 “ 我来拔刀,刀一拔,你就要上药,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 “是,主子。” 婉婉点头,这刀口很深,如果拔刀,搞不好就会喷血,本来就失血过多的人,若在血崩,估计真没救了,这就是主子担心的。 时间刻不容缓,云笑一伸手握着那刀柄,手下千斤重的力量,忍不住深呼吸,眼一闭,陡的一拔刀。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随之婉婉飞快的按住伤口,上药,云笑更是立刻拿了银针,缝合伤口。 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云笑的脸上渗出汗珠子,手下的动作利落而精准,最后总算舒了一口气,望向一侧的婉婉,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直觉得周身的上下冷汗涔涔,全都粘连到衣服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如此刻的惊心动魄。 “主子,总算没事了。” “是啊。” 云笑放下一颗心来,总未感到害怕过的人,此刻竟然手脚冰凉,直到此刻,才算恢复过来。 她不希望云祯出事,虽然爱妹妹是可耻的,但是还罪不至此。 如若他真的出事,远在边关外的爹爹一定会伤心。 因为她知道,在爹爹心目中,她和哥哥云祯是一样重要的。 至于那错付了的情缘,总会烟消云散的,云祯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也会找到值得自己喜欢的女子。 门外的人听到门里的说话声,推门而入,看到房内冷月公子的脸色缓和了,文歌忍不住开口。 “公子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 云笑点头,站起身到一侧去洗手,婉婉帮助云祯包扎好伤处,也起身到一边去洗手。 文歌和云王府的管家,都激动的连声称谢。 “谢谢你冷月公子,谢谢你。” 云笑眼神一暗,如若他们知道,哥哥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做何想法。 床上的人,脸色依然苍白,眉宇蹙的更紧,依然什么意识都没有,云笑走过去,取了另一种丹丸给他服下,是一种催眠的丹丸,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儿起来便会好多了。 云笑扫视了一圈,夜色已不早了,示意其他人去休息。 “这人我来守着吧,你们都去休息。” “冷月公子回去吧,少爷还是让我们守着吧。” 云王府的管家开口,云笑淡然的摇头:“我若走了,他半夜的时候发热怎么办?” 管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着冷月公子虽然神色淡淡的,但瞳底那慑人的寒光,令人不敢违抗他的意思,明明是儒雅俊秀的一个人,偏偏让人心生胆颤。 “好。” 管家领着人退了出去,文歌守在门外。 云笑和婉婉商定,一人守半夜,这上半夜就让云笑守着,婉婉先去休息,等到下半夜就让婉婉守着,以免云祯发热,如此深的伤口,最怕的就是发热了。 室内,只有云笑一人,和床上的云祯,云祯沉沉的睡去。 云笑定定的望着他。 说实在的,云祯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傲而挺,都像云王爷,然后是嘴。 明明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偏偏变成这样。 她叹息,有点无力,这算不算自己惹来的祸,如果不告诉云祯自己是千年后的一个灵魂,只怕他不会多想。 可是她哪里会想到这些。 云笑伸出手试了试云祯的额头,现在的温度还正常,就怕后半夜的时候发烧。 夜,清寂,凉月如水,窗外,落叶翩然而下,空气中是最后的一抹花香。 云笑有些累了,单手支着脑袋,靠在云祯的床榻前,轻敛眼目休息。 不知不觉,感觉自己是睡着了,忽然通的一声响,惊醒了她,抬眸望出去,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眨眼绕过屏风,出现在她的眼前,竟然是一身白衣的慕容冲,他的眼眸深邃幽暗,一走进来,先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吧眸光移到云笑的脸上,微微有些心疼。 云笑想起方才的声音,定然是文歌被慕容打了。 意念一落,果然有人冲了进来,正是文歌,头发凌乱,有点狼狈,手执一把宝剑,怒指着慕容冲:“你想干什么?” 云笑扬手,淡然的开口:“他是我朋友,文歌,你下去吧,他不会伤害你们公子的。” 文歌有些疑虑,不过看在冷月公子一脸的肯定,终于慢慢的退了出去。 寝室内,慕容冲走了两步,在云笑面前落定,不待她开口说话,大手一伸便捞她进怀,然后俯下头,狠狠地吻住云笑的唇,辗转几番,方放开她,那唇已鲜红似滴血。 “你还是发现了。” 云笑一怔,不由想起那一晚两个人打斗,自己本来还有些恼他了,原来是因为他发现了哥哥不该有的情节,所以才会一怒和他打了起来。 这男人的心思真的很敏捷,连她都没感应到的事,他只消一眼便发现了。 云笑伏在慕容冲的怀中,掉头望向床榻上的人,心底难受 “他真傻,就算这是不该的,就算被我发现了,可是为什么要自杀呢?他难道忘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了吗?还有他的娘了吗?” 慕容冲冷哼,霸道的紧箍住云笑的身子,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一向冷漠凶残的黑眸中闪过些许的敬佩,冷冷的开口。 “因为他太骄傲,容不得这些,如是我,只怕也会如此做。” 是的,骄傲的男人哪里容得了别人知晓如此不堪的事情,何况还是被妹妹发现了,他只能如此做,这是所有有骄傲有自尊的男人都会选择的。 “你们男人?” 云笑抬头,冷睇过去,自尊骄傲什么的,看的比性命还重。 可是却忘了自己身边的人,该多伤心呢。 就像云祯发生的这种事,自己真的很伤心,而且自责,如果救不回他,只怕自己永远生活在阴影中了。 “你怎么过来了?”云笑挑了一下眉,立刻想明白,一定是追月禀报给他了,这个死手下,总是会把自己的事第一时间禀报给他,看来哪天要找个时间给他上上课,让他明白明白,谁才是老大,他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但不能那么长舌。 “哼,我的女人,哪个敢抢,我就灭了他。” 慕容冲狠戾的开口,眼瞳嗜血红艳,紧搂着云笑,抱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一低首间,却温柔的能化出一腔水来。 “好了,睡会儿吧,你一定累了,我帮你守着他。” 云笑掉首,想说自己守着的,可是真的有点累了,便窝在慕容冲的怀里睡了。 慕容冲抱着她,先是看了一会儿,等到确定她睡着了,才搂着她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夜慢慢的沉寂下去,月光斜斜的洒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像一幅唯美的画面,令人不忍心打破。 半夜。 忽然有一道咳嗽声传来,云笑和慕容冲同时被惊醒了,一起望向床上的人身上。 只见他微微地蠕动,脸颊一片赤 红,似乎相当的痛苦。 云笑飞快的跃下慕容的怀抱,冲了过去,用手一试,果然和她所料的一般,他发热了。 云笑立刻从药箱里拿出退热的丹丸,然后用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一会儿毛巾便烧的滚烫,不停地换着。 而慕容开始阴沉沉的望着床上的人,后来看云笑的小脸蛋上汗涔涔的,终于有些心疼了,也帮助云笑照顾云祯,用冷毛巾给他擦身子,两个人一直不停的忙碌着。 后来婉婉也来了,不停的换冷水,一番忙碌下来。 云祯的烧最后终于退了,云笑到忙的一身的汗,粘连在衣服上,更加的难受。 婉婉看了一眼主子,又看了一眼身侧高大冷峻的慕容冲,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因为他总是带着面具,不过在他冷然扫过自己的时候,婉婉还是忍不住打一了个轻颤,这男人的眸光实在是太冷了,如刀锋一样锐利。 不过他很疼主子,这一点就够了,她认了他这个人。 不管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只要真心对主子好的人,她就不排斥。 “主子,你去洗一洗,睡会儿吧,天快亮了,剩下的我来守着。” 云笑抬眸扫了一眼云祯,他的神色已由先前的苍白,转换了过来,微微有些气色,相信很快就会醒来,这样子的自己若是被他看到,指不定心里更难受,所以她还是去洗一下吧。 “好。” 云笑和慕容冲走出去,留下婉婉守着。 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月亮挂在西边,夜快过去了,天要亮了。 云笑身心疲惫,伸出手捶了捶肩和手臂,那慕容冲从后面一伸手抱起她,沉声的开口:“浴室在哪里?” 等到云祯这混蛋醒过来,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难道他不知道吗?他受伤了,笑儿同样会很心疼,很难过。为什么他就是不珍惜这样的亲情呢?在他小时候,一直渴望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可以用来疼,难道这就是他的爱吗?那么未免太廉价了,不要也罢。 云笑靠在慕容冲的怀中,伸手一指,慕容冲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浴房而去。 浴房中,什么都有,云笑走进去,示意慕容冲在外面候着,自己简单的盥洗一下。 可是进去好大一会儿,竟然没有出来,慕容冲一惊,闪身进去,彻底的无语了。 小丫头 泡在浴桶里睡着了,长长的墨发湿漉漉的垂在桶外,双手搭在桶沿上,那双臂白嫩得像莲藕,美白无暇,水珠从上往下的滑落,好似透明的琉璃珠,一滴滴的落下,她的小脑袋正歪靠在一侧,完全的睡着了。 慕容冲眼神一刹那的幽深,炽热的火焰腾起,胸口冒起无名的大火,喉结滚动了几下,面对着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忍不住血往头顶上涌,可是看着小丫头一动不动的,生怕她受了凉,若是生病就麻烦了。 可是他不敢冒然的上前,只怕看一眼,便抽不回来了。 他只想好好珍惜她,等到他拿回皇位,正式向云家下聘的时候,再吃了这小丫头,绝对不是现在。 可是眼下,要怎么抱她呢? 睡着了的小丫头不知道,一向冷血嗜魔的慕容大侠彻底的被难住了,最后眼一闭,伸手往屏风上一摸,摸出一件浴布,又凭感觉摸到了浴桶边,大手一摸那柔软似无骨的嫩臂,心生生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提把小丫头饱了起来,另一个手里的浴布同一时间张开,如网似的眨眼把云笑包裹了起来,密不通风的包着,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 慕容冲舒了一口气,心里跳跃如鼓,比打了一场伏击战还累。 再看怀中的小丫头,竟然睡得香甜无比,完全不知道刚才他所经历的煎熬,慕容冲不由得俯下身,狠狠地亲了一下那小嘴,以慰自己所受的苦,直到怀中人发出吟声,才放开她。 云笑迷糊的睁开眼,见自己在慕容冲的怀里,早忘了自己洗澡的事。 “慕容。” “睡吧,睡吧。”慕容冲伸出手摸她的小脸,柔软的似一捧雪,好似能在手中化成水,眼看着她睡了,再次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方心满意足的抱走她往一侧的厢房走去。 先前来的时候,他已看到这座院子里有客房。 第二日,云笑一睁开眼,便看到靠在头顶上的人,正熟睡着,她瞄了几眼,掉头望向窗外,天隐有青白的光芒,还没有大亮,而且她还很困,自己和慕容在一张床上,早已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准备再闭上眼睛睡会儿。 可是一低头,只见自己被浴布紧紧地包裹着,密不通风的,连活动都不行,想到昨儿晚上自己洗澡了,后来睡着了,婉婉在云祯的房间里守夜,那么昨儿晚上,是谁抱她过来的? 云笑一想到这个,脸颊轰的一下染上了荼绯的色 彩,控制不住的叫了起来:“慕容,你给我起来。” 慕容冲其实早就醒了,正斜睨着眼看这丫头变化多端的神色,此刻见她叫,似迷糊的睁开眼:“笑儿,怎么了?” “我这个?” 云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布,结巴的开口:“是不是你包裹的?” “是啊。” 慕容冲正正经经的回答,完全是正人君子的神色,而且似乎没有一点不正常的神色,云笑哪里知道,昨儿人家的痛苦挣扎,而她先是娇羞,后来愤怒,现在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慕容为什么一点神色都没有? 难道说是自己的身材太差了,不至于吧,前凸后翘的很有肉啊,为毛这死男人竟然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偏偏慕容大侠上下瞄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开口。 “干瘪的,很平。” 云笑先是没听出意思,后来总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意指她身材不好,很平是吗?不由得恼羞成怒,身子一挣,露出两条玉臂,抓起一个枕头便掷了过去。 慕容冲早已准备,一闪身人已往室外冲去,枕头掷在屏风上,却不知道,慕容大侠是一眼都不敢多看,就怕把持不住,而且鼻子一热,竟然流出了两串鼻血,这脸丢大了,身形一纵,飞跃而起,可是仍落到一个人眼里。 婉婉一脸奇怪的望着远去的慕容冲,鼻子下面两串红红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血吧,这事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里面传来主子的声音,婉婉才有些明白,不会是神龙宫的宫主,看主子看到流鼻血吧。 这时候,婉婉觉得那家伙咋就这么可爱呢,竟然看到流鼻血,太有意思了,主子跟着他,是对了。 身子一闪,奔进了寝室,只见床榻上,云笑正脸色绯红,恼羞交加的怒瞪着外面,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了某人,婉婉好笑的开口。 “主子,难怪慕容大宫主流鼻血,原来是因为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啊,我也要流鼻血了。” “流鼻血?” 云笑怔了一下,随即心底小小的偷笑了一下,哼,让你装,下次色诱,让你见到吃不到,没事流流鼻血,敢给我玩儿阴的,看谁招子亮,此女人一脸的阴森,远方的慕容大侠,立即打了一个冷颤。 云笑找了一圈,开始穿衣服,幸好,昨天的衣服被拿了过来,不然还真是麻烦。 “婉婉,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总算正视了一件事,婉婉立马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主子,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啊,不见了?好好地怎么不见了?” 云笑心惊,赶紧穿好衣服,绾好头发,戴好面具,直接的冲了出去,婉婉紧随其后。 云祯的伤还没有好,怎么不见了,他可能苏醒过来了,那么是他不想见她吗? 云笑一想通,便停住脚步,慢腾腾的开口:“算了,由着他吧,我们回去。” “主子?” 婉婉奇怪的望着主子,昨晚到现在,熬了一夜,主子可是最挂心云公子的,这会儿主子是怎么了。 云笑无奈的抬首,望着半空中闲云野鹤般飘移的云,淡淡的开口:“你不明白吗?他不想见我,不见也罢,他会想明白的,你去吩咐管家,照昨天的药煎了让他服下,过一阵子便会好的。” “是。” 婉婉转身离去,妩媚的脸上一瞬间恍然,原来是这样。 云笑轻慢的一路步出云王府后院,婉婉很快便赶了过来,府门外有一辆马车候着,显然是流星安排了的,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贴心了。 云笑上了马车和婉婉一路回医馆,因为怕惊扰到前面做事的人,所以云笑和婉婉从后门而进。 昨夜累了大半宿,一早上也没睡踏实,云笑仍然觉得累,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睡觉。 “别吵我,我再去睡会儿。” “好。” 婉婉目送她上楼,自己在楼下做事,果真不惊动云笑一分,连手下的动作,都轻柔无比,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起,小楼里已是欢声笑语,婆婆和陌尘,还有惊云都来看她了,连流星和追月都露面了,坐在楼下吃茶说话儿。 云笑披散着头发,连脸上的面具都没戴,便下楼了,一看到婆婆,亲热的扬眉笑。 “婆婆过来了。” 现在的婆婆脸上笑容多了,整个人越发的温和,眉眼皆有暖意,一看到云笑,便让出些位置,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淡淡的开口。 “你最近没事吧。” “婆婆可担心你了,我们也是。” 陌尘开口,一侧的惊云扬眉:“若不是他们拦着,我早到皇宫去把你给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