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剑侠传》 第一章 杨门十三剑 大雪纷飞,万物沉寂,冷风刺骨,百态生僵。 江山原不改,为雪白头,百川蕴灵气,因寒缩身。 雪未停,风依旧,孤独的一辆马车自风雪中奔驰而来,丝毫未在意风雪的阻挠。 人本因孤独而生,从孤独而亡,此为天地惯始。 杨孤鸿依旧捧着他的酒壶,毫无忌惮的狂饮,与他对坐的便是嘉奴。嘉奴不会说很多话,所以杨孤鸿从来便是尽情的享受他的寂寞。 寂寞最需要的便是美酒,美酒它不但可以使寂寞的心境长存不衰,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人忘记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酒这东西它也许可能会害人,却也救过不少轻生的人。 活着的理由也许有很多,但对于杨孤鸿而言,只有三个。第一,仇;第二,剑;第三,酒。 仇也许可以是生存进取的动力,剑却是他唯一追求的乐趣,而酒恰恰可以让他忘记那些烦恼。 人生本来就是矛盾的,必须在矛盾中寻求平衡,这样才可以活的长久。 嘉奴从不劝酒,因为他知道假若这世界没有酒这东西,杨孤鸿也许也活不到今天。 杨孤鸿轻轻咳嗽了几声,嘉奴只是不忍的注视着他,柔声道:“主子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杨孤鸿看着他心疼的表情,轻声回道:“放心,我没事的,嗜酒如命的人免不了会咳嗽几声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然后继续喝着他的酒。 两人又维持了先前的沉默,待到酒壶里的酒被喝得空空,杨孤鸿才缓缓放下酒壶,轻声道:“嘉奴,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嘉奴停顿了片刻,道:“已经有二十三年了,主子五岁那年老爷便让我服侍你。” 杨孤鸿深情的注视着嘉奴,叹道:“当年你不过二十几岁,如今你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这些年若不是你照料我,恐怕我活不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嘉奴道:“能够服侍少爷,是我嘉奴的福气,当年若不是老爷收留我,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我理应报答这份恩德。” 杨孤鸿沉默了半响,道:“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天色不早了,吩咐车夫找一家客栈歇歇脚吧。” 嘉奴掀开车帘对车夫道:“车夫,附近有没有客栈,我主子要歇息歇息。” 车夫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夜来客栈’,大爷就在那里歇歇吧。” 嘉奴没有再说话。 雪渐渐的息了,寒风却丝毫没有减弱,孤独也从来不会因为雪的暂停而终止。 这世界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但孤独却始终难以改变。其实孤独对于那些不得不孤独而习惯孤独喜欢孤独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度的享受。 不知多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嘉奴掀开车帘,见不远处竖着一块大木牌写着“夜来客栈”。嘉奴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对杨孤鸿道:“主子,到了‘夜来客栈’了,我们吃点东西,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杨孤鸿并不作答,右手拿着剑,左手却抓着他的空空的酒壶。不慌不忙的下了车。 嘉奴从包袱里取出一甸银子递给车夫道:“这是你的工钱,不用找了,多余的打赏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车夫欢喜的接过银子,然后驾车往回行去。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大概因为生意过好,客人过多,门外也不曾有人迎接客人。 主仆两人便走向客栈大门,杨孤鸿停顿了一下,见门口贴着一副门联。上联:万里江湖宿贵客;下联:百年佳酿醉豪侠。 杨孤鸿觉得此联不凡。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最吸引他的字眼便是“百年佳酿”这四个字,其实让他高兴的不是对联之巧妙,而是酒之好坏。 杨孤鸿似乎有点心动的感觉,动作也加快了。进了客栈,却寻了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杨孤鸿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 待到杨孤鸿入座,嘉奴便从他手中接过酒壶,去柜台打了酒点了菜过来。杨孤鸿也不用多说话,只是接过酒壶,然后便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他不能没有酒,但他也从来只用自己的酒壶喝酒,十年来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嘉奴也不需多说一句话,因为这一切早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 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显示他们不怕冷。 杨孤鸿正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突然走进来三个青年,杨孤鸿认得他们便是“青城三秀”。老大风高君,老二云定洪,老三张志都。 “青城三秀”是青城派掌门风晨子的得意弟子,最近在江湖上也略有威名。,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正在谈论着那些“刀头舐血”的江湖勾当,像是生怕别人听到什么。 他们捡了东面的一张大桌坐了下来,叫来了酒菜便大吃大喝起来。 可是酒菜并不能塞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更是豪气如云,声音越来越大。 老三道:“大师兄,这里似乎没有威武镖局的人,莫非他们还没到?” 老大说道:“师弟无须担心,这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只须在此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到时乘机夺取‘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便马上回青城复命。” 老二道:“看来大师兄是胸有成竹,小弟却觉得消息未必属实。自十年前杨家惨遭灭门之后,杨门十三剑从此也绝迹于江湖。此次突然又传出消息,说杨门十三剑的剑谱重现江湖。依我看虎威镖局此次所压的镖未必是真的杨门十三剑。恐怕是一个阴谋。” 老大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不论是真是假,我们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万一这本剑谱落到其他门派手中,那我们青城派从此也不得安宁了。” 老二接着道:“不错。听说当年一代大侠杨胜天以杨门十三剑纵横江湖,未逢敌手,最后与魔教教主逆天行在黑天峰比剑,足足斗了三天三夜,终于两败俱伤,两大绝顶高手力竭而亡。” 老二又道:“哎!可惜杨胜天的儿子杨忠君好文不喜武,一心只想做官为民请命,从此杨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至于杨门因何惨遭灭门?杨门十三剑又是否失传,众说纷纷!” 杨孤鸿听到三人的谈话,如利剑刺心,心痛难忍,又轻轻的咳嗽起来。 孤独的人总会有孤独的理由,往事不堪回首,但总会被人提起。 杨孤鸿还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酒确实可以麻醉一个人的心,让人忘记许多烦恼,所以他不停的喝酒。他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酒。 也许有很多方法可以忘记痛苦,摆脱烦恼,但喝酒无疑是其中最好的一种。有的人痛苦烦恼时喜欢纵情纵色,有的人痛苦烦恼时喜欢狂歌高舞,有的人却甚至用杀人来摆脱烦恼和痛苦。 杨孤鸿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要忘记许多烦恼,他会选择一种最好的方法,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方法,但可以伤害自己。 青城三秀正说着,突然外面一阵喧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他们并没有表露丝毫怨色,不但没有怨色,三人还相视一笑,但这无声的一笑却隐藏着一种阴险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笑也许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外面的喧闹意味着什么,正如穷凶极恶的豺狼等待温顺美味的羔羊一样的心境。 片刻工夫,十几个人便快手快脚的进了客栈,点了酒菜便选了南面的几张桌面各自坐了下来。 如果这般人都不认识,那简直可以说那个人实在孤陋寡闻到了极点。但并非他们名气太响,要想江湖上人都知道,并非要声望高,一个无名小卒太过张扬的话,恐怕江湖人士也无人不知了。 但他们的张扬并非狂妄自大,而是职责如此。他们的职责便是长年累月的在江湖上跑南跑北。在外面走的时间太长了,想不出名都难了。 他们便是天下第一镖的虎威镖局,就押镖能力而言,他们称第一,恐怕无人敢称第二。 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便是名震江湖的凤云第一刀上官南。此次押镖的是上官南的独子上官全和押镖护卫赵武,岳文,孙书,李毅 青城三秀早已注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武对上官全道:“少总镖头,我们是否要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上官全轻声道:“这趟镖非同小可,不宜多做耽搁,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先吃点东西,歇息片刻,便立刻启程赶路。” 李毅道:“但天色已晚,难道我们要晚上赶路?” 上官全接着道:“不错,我们要晚上赶路,客栈人多而杂,反而不太安全。吃完马上赶路,总之这次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青城三秀听到他们的谈话,风高君领头走了过去,拱手道:“这位兄台便是江湖上人称‘凤云小君子’上官全吗?” 上官全拱手回礼道:“不敢当,‘凤云小君子’是江湖朋友抬举在下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风高君道:“在下只是无名小辈,贱名不足挂齿。江湖传闻,阁下此次押的镖是一本奇书,在下想借书一观,不知阁下能否行个方便” 上官全顿时变色,望着对方良久,道:“兄台从何听来这些传闻,江湖人所共知,押镖的绝不可将镖内消息透露给他人,更不用说借与阁下观赏了,恕在下不能奉命,还请见谅!” 风高君:“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上官全道:“既然阁下一定要强人所难的话,那得问问我手中的刀。” 风高君道:“在下正想见识见识,还请赐教?” 话尚未落,剑已出鞘,身早跃起,向上官全扑了过去。 突然一声惨叫,飞在半空的风高君长剑落地,身体从半空摔了下来,再也没有爬起来。 两位师弟目瞪口呆,见大师兄突然倒地,急忙跑过去叫喊,却发现大师兄已经气绝身亡。 上官全还没来得及拔刀,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出的手。 突然笑声响起,两个人影从屋面飞了进来,落在上官全身前。两人一胖一瘦,年纪看来有五十多岁了。 上官南躬身行礼,道:“多谢两位前辈相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胖子笑道:“什么相助?我们是来劫镖的,识相的将杨门十三剑交出来,我们可免你们一死。” 云定洪与张志都起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我师哥?” 瘦的那个笑声道:“听好了,我们便是‘黑风双怪’,你大师兄想抢我们的杨门十三剑,的确是该死,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他便归西了,实在可惜!” 江湖传闻,黑风双怪无恶不作,三十年来,以黑风掌纵横江湖,死在他们手上的正派人士不计其数。 张志都道:“枉你们黑风双怪纵横江湖数十载,杀了人却不敢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胖怪道:“我们黑风双怪敢做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你师兄确实不是我们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关紧要。想活命的话就马上给我滚蛋。否则,你们也小命不保!” 张志都两人知道不是敌手,吓得魂飞魄散,匆匆忙忙抬了师兄的尸体离开了。 在场的人都不敢吭声,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整个客栈莫名其妙的沉静了下来。 只有杨孤鸿,他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人的生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江湖上的斗争,本就如此,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有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活着就有希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命长久一点。 江湖纷争从来没有止境,有人为钱财,有人为美女,有人为权势,有人为武功。不管为了什么,总会有人牺牲,有人失去,才有人得到。 而杨孤鸿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只是活着而已,对他而言,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但他还是要活着,因为还有很多事必须去做。 第二章 全真青松道 飞雪虽已停,积雪却难化。 今天真是个很特别的日子,风雪无阻,路上的行人和马车越来越多,都不约而同的赶往夜来客栈。 杨孤鸿依旧坐着喝着他的酒,虎威镖局的四大护卫和其他兄弟也都已经离开了桌面,站在上官全身后,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上官全注视着黑风双怪,毫无惧色。 他自然早听闻过黑风双怪的武功和手段,但作为镖头,本就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随时要准备牺牲。 他知道这次很可能身首异处,但无法逃避。 胖老怪喃喃的道:“你们是要自己交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还是要我们动手取呢?我劝你们双手奉上,以免伤了和气。” 黑风双怪如此狂妄,丝毫不将虎威镖局的十几位兄弟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全部只是钉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的。 上官全愤愤地道:“自古以来,你见过押镖的有双手捧着镖送给狗贼的吗?镖师理应为护镖而亡,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瘦怪道:“既然如此,我就成群你们!” 话未说完,人已闪出,上官全身后同伴一起涌出,挥刀向黑风双怪直砍。 却没有一刀碰上黑风双怪,只听得“砰砰”数声,那些人先后中掌连人带刀纷纷落地。 上官全见情况危机,急忙抽出‘凤云刀’准备迎击。 突然从门口冲进一位白须老道高呼:“住手!” 听其语音苍劲有利,便知此人内功修为极高,上官全赶忙收手,黑风双怪也知此人非比寻常,也收手未敢轻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白须老道,见此人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道观,双目炯炯有神。 白须老道不慌不忙的走到上官全面前轻声道:“小兄弟,可有伤到你?” 上官全拱手施礼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并无大碍!” 白须老道转过身注视着黑风双怪,冷冷的道:“两位便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黑风双怪’?” 胖怪道:“没想到老前辈也知道我们‘黑风双怪’的这点微名,真是三生有幸。未敢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白须老道并不作答,只是提问:“两位不在黑风山居住,却千里迢迢跑江南来,不知所为何事?” 瘦怪道:“我们兄弟两人已经三年未出黑风山,此次只是来江南游览一番,适应一下江湖新气氛。” 白须老道冷笑一声:“两位好有雅兴!好一个游览一番,只是微微的游览,所到之地却是鸡犬不留。” 胖怪道:“不知前辈所指何事?还请明言?” 白须老道:“福州飞鹰堡一家三十八口人命半月前惨遭毒手,不知是否是两位所为?” 瘦怪道:“不错!” 白须老道接着问:“泉州紫霞山庄一家二十六口人命在七天前惨遭毒手也是两位所为了?” 瘦怪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 白须老道笑问:“好一句区区小事!今日之事,又当如何呢?” 胖怪道:“今日之事,依旧以武为尊,若前辈胜得过我们兄弟,任凭处置!” 黑风双怪自觉今日难免一战,但他们向来自负,相信只要他们两个联手使出黑风掌,世上难逢敌手。 所有人都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白须老道和黑风双怪。 客栈依旧很沉寂,没有人会注意杨孤鸿,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嘉奴则站在他身旁也注视着白须老道和黑风双怪。 嘉奴终于忍耐不住了,问道:“主子,你看那白须老道可是全真教派掌门青松道长?” 杨孤鸿轻轻将酒壶放在桌面,道:“不错!他便是全真教派掌门青松道长,除了他恐怕江湖上很难找出一个内功修为达到如此境界的人了。” 嘉奴接着道:“青松道长一心修炼,极少踏出全真教,所以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却不多。” 杨孤鸿道:“但他的武功达到何种境界更是无人知晓的事,看来黑风双怪是劫数难逃了。” 嘉奴道:“黑风双怪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杨孤鸿没有再说话,又拿起他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 白须老道始终形色坦若,不慌不忙道:“那就让老夫来领教一下两位的黑风掌,请赐教!” 黑风双怪见白须老道如此镇定自若,显然是胸有成竹。 黑风双怪内心增添了几分怯意。 再心狠手辣的人遇到强敌都会害怕,害怕被对方杀死,因为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而对于那些以杀人为乐趣的人来说,他们更加害怕被杀。但那些人往往不够聪明,他们不知道杀人越多,被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黑风双怪死死的盯着白须老道,却再也找不回先前的坦然了。 他们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个十分可怕的强敌,可怕到令他们绝对想象不到。 死并不可怕,江湖上的杀人与被杀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最可怕最难熬的是等死。 在他们杀人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想到被杀的痛苦,更不会想到生命之可贵。而当他们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时候,便会想到很多很多事情, 想到很多很多东西,尤其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最值得留恋的东西。 所以,有很多江湖英雄,在与敌人对战时表现得英勇不屈,但在被制服之后受死的那一刹那,他们才会想到许多美好的值得珍惜的东西,想到生命之可贵,甚至跪地求饶。 此刻黑风双怪也意识到了这些,但他们毕竟是杀人如麻的黑风双怪,决计不会跪地求饶。 武功再高的人,一旦有了怯意,发挥水平也已是大打折扣。 黑风双怪双双跃起,双掌齐出,两人一招“黑风推波“直向白须老道胸口攻去。白须老道轻轻一抖,身子一闪,轻巧的避过了黑风双怪的攻击。 黑风双怪更加胆怯了,两人双掌齐出,居然连对方的衣袖都没碰到。 黑风双怪使出最厉害的一招,“黑风卷浪”直逼白须老道的腹部和背部。此时白须老道是腹背受敌,若再不出手相抗恐怕是非死即伤。 突然,白须老道身子如燕一般飞了出去,无人能料想到他竟能在半空中回身反攻,紧接着双掌拍出,只听到黑风双怪惨叫一声,两人中掌倒地。 两人齐声惊道:“天罡神功!” 瘦怪接着道:“前辈刚才所使的可是‘天罡神功’中的一招‘天蚕扑食’?” 白须老道道:“不错!老夫所使的正是天罡神功。” 瘦怪道:“天蚕神功是全真教绝学,莫非前辈就是全真教掌教青松道长?” 白须老道:“不错!贫道就是青松道长!” 众人都为之一惊,“青松道长”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绝顶高手,江湖传言:武学造诣达巅峰,当今无有过青松。只是青松道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真正认识他的人却不多。 声名早已遍江湖,走入江湖无人识。 黑风双怪听说是青松道长,倒也输的心服口服。 此时两人只觉四肢无力,但却勉力爬起来,胖怪走到青松道长面前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黑风双怪知道青松道长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若是用上十成功力,恐怕他们早已命丧黄泉了。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不必谢我,你们性命算保住了,但武功已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害人了。你们虽然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姑且饶恕你们。” 黑风双怪慌忙跪下道:“谢道长不杀之恩!” 黑风双怪被废了武功,不但没有责怪道长,反而从心里感激他。 江湖上很多人野心勃勃,并非天生如此。一切因为他们太强了,他们要证明自己的强,就得去拿走别人的东西,打到别人,杀死别人。 生命本身是可贵,那些不爱惜自己生命和残害他人生命的人,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生命之可贵。 求生欲望是人天生的本能,死亡是所有一切的结束,人一旦死亡了,这个世界所有一切美妙的东西跟他已经脱离了关系。 但人要活着就一定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如果他感觉这个角色不适合他,他就会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角色。譬如,一个无知的农民,他不会想着去做一个状元,那种想法毕竟太过于遥远。而满腹经纶可以做状元的人也绝不甘心只做一个农民。 所以,有野心的人通常是那些强者或者自以为是强者的人。 黑风双怪被青松道长废去武功之后,已经不可能再如从前一样叱咤江湖,也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强者,他们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这已经成为事实。没有那个能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个野心了。但生命的确是珍贵的,他们平息了野心,将以前拿得起拿不起的统统放下了,从此扮演着另外的一个角色。 人最重要的是认准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将自己摆在一个适当的位置。 黑风双怪强力站起身来,然后缓缓的走出了客栈。 上官全上前跪倒在青松道长身前,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青松道长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江湖同道理应相互扶持,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概,实在难得。” 上官全道:“前辈过奖了!” 青松道长笑着道:“小兄弟,贫道还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话未说完,青松道长已到了门口,然后迅雷般消失了。 所有离座的人各自回到座位,客栈又渐渐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气氛。 但杨孤鸿并没有任何改变,一直只是喝酒。这期间沉寂与热闹的交替对他而言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 他让嘉奴也坐了下来,嘉奴也喝酒,但不像他一样的喝法。嘉奴喝酒是用碗的,而且要有菜。 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嘉奴吩咐掌柜重新上了菜,然后也陪主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 嘉奴轻声问道:“主子,奇怪,为什么又出现《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它不是在主子你手上吗?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本《杨门十三剑》?” 杨孤鸿道:“这件事有些蹊跷,其中必有缘故,只怕是一场阴谋!总之,我们只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出手!” 嘉奴道:“主子,青城派的大弟子风高君无缘无故便倒地而亡,你看他到底是谁杀的?是黑风双怪吗?” 杨孤鸿道:“绝不是,若是黑风双怪杀了风高君,他们没有必要不承认。” 嘉奴道:“难道是全真教掌门青松道长?” 杨孤鸿道:“也不可能,青松道长虽然绝对有此能力,但他行事光明磊落,而且不会轻易杀人。” 嘉奴不再问了,两人沉默了下来。 上官全见兄弟们都受了伤,道:“大家都受了伤,看来今天只好在此休息一晚,等大家调养好伤势,明天再赶路了。” 外面突然又热闹了起来,马嘶声,马车声不断,三五成群的行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客栈,而且人越来越多,将客栈都挤得满满的。 杨孤鸿一边喝酒一边喃喃的道:“今天的确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都到齐了。” 嘉奴道:“各大门派的人都不约而同来到夜来客栈,恐怕是来者不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凑巧呢?” 杨孤鸿道:“不用说,各大门派一定是都得到相同的消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到此的。” 嘉奴道:“难道也都是为了《杨门十三剑》而来?” 杨孤鸿道:“大有可能。” 上官全感觉情况不妙,低声道:“兄弟们,我们现在就赶路,马上启程。“ 大家都感觉形势不妙,各自拿好手中的刀,结了账,准备走出门。 突然,一群人拦住了他们,为首的高呼道:“你们就是虎威镖局的人吧?匆匆忙忙的赶到哪里去?“ 上官全道:“我们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请兄台见谅。“ 那人道:“要走也可以,留下《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再走,我们绝不难为你们。” 杨孤鸿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喝他的酒,但他可以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江湖上的人,不论是正派或是黑道,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态,就是担心别人超过自己。 杨孤鸿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但他只是喝酒,静观其变。 第三章 风云第一刀 江山如画,万里积雪,寒风依旧。 江南的冬天总是给人一种萧条的气氛,让人无端的增添一丝忧愁。 江湖人士喜欢冬天,也许是因为冬天过分的冷静,让人不容易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雪地中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夜即将笼罩大地,夜来客栈自然就成为江湖人士落脚的地方。 上官全领着兄弟们正要离开客栈,不料被一群人挡住去路。更让他忧虑的是为首的那人开口便单刀直入要他留下杨门十三剑的剑谱。 上官全打量着对方,为首的一位年纪大概三十五六岁,形态极为狂傲。 上官全拱手道:“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衡山派弟子。江湖传闻,此次阁下押镖的镖货便是杨门十三剑,如果阁下肯留下杨门十三剑,自可安然无恙的离去,否则……” 上官全接道:“否则怎样?” 李计望道:“否则,要你们全……” 话音未落,突然从门外射进一粒石子,正中李计望额头,血尚未来的及流出,人已扑到在地。 身后的几位弟子惊呼道:“三师兄!三师兄……” 但那人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已经永远爬不起来了。 只见门外一人身披红袍,手持金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年纪在五十岁以上,身材高大魁伟,脸色却红润发光。 上官全喜出望外,赶上前跪拜行礼道:“孩儿拜见爹!“镖局其他人也拱手称总镖头。 上官南扶起他道:“起来吧!“ 上官全喜道:“爹,你怎么来了?“ 衡山派余人都抢上前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凤云第一刀的上官南,你杀了我们三师兄?“ 上官南道:“不错!我就是上官南,你三师兄是咎由自取。江湖上狂妄自大的人应该有点真才实学,像他那种既没有真本事又喜欢狂妄的人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衡山派所有弟子都愤愤拔出手中的剑向上官南刺去,上官南轻轻一挥刀,那些人的剑都纷纷落地,然后纵身一跃,双腿齐出,只听到“砰砰砰”数声,衡山派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上官南拱手道:“得罪了!” 众人见上官南如此身手,无不惊骇。 上官南又回身面向四周,拱手道:“各位江湖同道,大家不远千里赶到夜来客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但我相信这中间必定有一些误会,或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引起江湖纷争,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我想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各位江湖同道若是看得起在下,大家不妨化敌为友,一起坐下来说探讨探讨!” “大家不约而同来到此地,无非是想确认一下你们此次押镖的货物是否真是杨门十三剑,总镖头你若不让大家看个究竟恐怕很难让大家安心离去。”说话的是个中年人。 上官南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中年人道:“在下华山派程百山!” 上官南道:“阁下说的虽有道理,但我们押镖的是绝对不能将镖让旁人观看的,这是押镖的规矩,相信大家都清楚。阁下如此作为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程百山道:“大家只是想确认一下,并非存心为难你们,如果总镖头执意要加以阻挠的话,恐怕很难走出这条门!” 上官南冷冷的道:“倘若我们所押镖当真是杨门十三剑,又当如何?” 程百山道:“那就另作商议。” 上官南道:“所谓的另作商议,恐怕便是志在必得吧!既然诸位要一意孤行的话,那我们不妨约法三章?“ 程百山道:“如何个约法三章?” 上官南道:“我们江湖上跑镖的,是刀口子上混饭吃的,竭力保镖是职责所在,但若有哪位能赢得了我手中的刀,便是在下能力有限,能力不及而失镖也是说的过去的。但为了不与武林同道结怨,让奸人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事先必须说清楚,公平比试,点到为止,胜者得镖,败者退出。落败而退出者绝不可再插手此事,未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此人四十多岁,身阔脸圆,高鼻粗眉,眼睛大而亮,那人道:“上官兄果然豪气如云,够爽快,就让在下来领教高招!” 上官南道:“敢问兄台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点苍派汪如海。” 上官南道:“好!请赐教!” 汪如海知道上官南刀法如神,未敢轻敌,一出手便是点苍派 杀着“四面来风”,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登时将上官南上盘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下。 上官南道:“好剑法!” 然后赶忙挥刀格开,退了一步。 汪如海跟着一招“秋风落叶”,又攻了过去。 上官南又赞道:“好剑法!” 上官南知道这一招之中,暗藏的后着甚多,不敢挥刀相格,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上官南大喝一声,一招“盘古开石”,举刀硬劈,刀剑相撞,汪如海手中长剑登时沉了下去,汪如海只觉手臂麻酸,长剑落下地来。上官南拱手道:“承让了!” 程百山上前拱手道:“好刀法!在下也领教一下兄台的刀法!请!” 说这句话时,手中长剑已如狂风骤雨般连攻七招,都是华山派的精妙绝招,七招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上官南倒退了数步,暗想: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上官南也未敢轻敌,呼啸一声,挥刀反击,他刀上势道雄浑,程百山剑法中的变化便不易施展,紧接着使出一招“横扫千钧”,刀剑相碰,程百山只觉手臂酸麻,一时把持不住,剑已脱手落地。 上官南道:“承让了!” 众人见两大高手相继落败,顿生怯意,一时未敢轻举妄动,顿时鸦雀无声。 在座的江湖人士都是有见识的人物,先前未知对手武功高低,又一心想抢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 上官南有言在先,谁先打败他剑谱就归谁。所以,大家都抢着先出手。 此刻的沉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众人都看清了对手的确是个强敌。谁也没有一点把握可以马上打败他。 所以,先出手的先败,而败退的人再也没有资格夺取《杨门十三剑》,只有保存实力,越到最后出手便越有机会取胜。 江湖斗争永远是残酷的,它不但斗武功,更要斗智慧。所以,武功再高的人,谋略不足也很难长久立身于江湖。 杨孤鸿虽然依旧一口一口的喝他的酒,但已经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想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都是一些恃强凌弱的小人,想到上官南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上官南的了不起,不单单是他的刀法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他的智慧,不愧是久历江湖的大人物。 各大门派不谋而合的聚集于此,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既然目的都是一样,他们完全可以合作,先一起对付上官南。上官南早就看到这一点,所以和他们订立一个约法三章。有了约法三章,各大门派就只能一个一个的单独和他交手,而且,落败之后就不能再插手。 沉默继续维持着,但这种沉默没有任何理由永远维持下去,它迫切需要一个勇者站出来打破它。 因为,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那么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的威望何存呢?各大门派,高手如云,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镖头吓得魂飞魄散,这种耻辱他们无法接受。 “我来领教阁下的刀法!”话刚说完,又有一中年汉子纵身跃起,持剑扑向上官南,待到近身时,挥剑刺向上官南胸前。 上官南见此人招呼都不打,便挥剑刺出,大有偷袭之状,二话不说回刀使出一招“气贯长江”,只听到“当”的一声,刀剑相碰,剑却飞了出去,那人向后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上官南也不去理那人,拱手道:“不知还有哪位要上来指教的?如果没有的话,在下就要告辞了!“ 众人只是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却再也没有人敢出来应战。 上官南领着虎威镖局的人正要出客栈,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三个人,容貌极丑,穿着古怪,一个塌鼻细眉,一个秃头大耳,一个大嘴长须,年纪大概都有六七十岁。 三人死死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上官南上前拱手道:“三位兄台,请让出一条小道。“ 秃头大耳老者道:“大哥,二哥,有人在跟我们说话啊?” 塌鼻细眉老者道:“没有啊!我怎么没听到呢?” 大嘴长须老者道:“三弟啊,你耳朵虽大,却不灵便啊,好像没人说话啊!” 秃头大耳老者道:“是有人在说话啊,好像是说我们挡住了别人的路!” 塌鼻细眉老者道:“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呢?我们早就呆在这里了,怎么能说我们挡住别人路呢?别人挡住我们的路还差不多!” 上官南道:“三位若不让开,莫怪在下无礼了!”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三弟,不好了!有人要动手非礼我们了!怎么办?“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我们就等着人家非礼吧!很久没有人非礼过我们了。” 上官南伸手抓住大嘴长须老者的手臂,想将他拉开,可是怎么使力,那老者始终纹风不动,好像本来就固定在那里的一样。 上官南感觉这三人内力修为极高,再不敢去拉他们。依旧拱手道: “请教三位前辈高姓大名?在下失礼之处在此赔礼了!”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三弟,有人非礼了我们现在又要赔礼了!怎么办?” 大嘴长须老者道:“问一下他拿什么赔给我们?” 塌鼻细眉老者道:“喂!老弟,我大哥问你用什么做赔礼?” 上官南恼怒道:“岂有此理!我说的赔礼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难道还真的赔东西给你们?”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人家并没有真的要赔东西给我们,只是说说而已啊!”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怎么行呢?失礼之后就要赔礼啊!不赔点东西怎么算有诚意呢?一定要赔的!” 塌鼻细眉老者道:“喂!老弟,我大哥说一定要你赔点东西才肯罢休!” 上官南道:“那请问三位想要在下赔什么给你们呢?”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怎么要什么东西好呢?” 大嘴长须老者道:“就拿《杨门十三剑》做赔礼之用吧!” 上官南道:“三位简直是异想天开,在下根本没有什么剑谱,三位不是强人所难吗?” 大嘴长须老者道:“侧耳听闻,诸位在此比武都是为了那本剑谱。先前足下也说过,若有人能赢得了你手上的刀,剑谱就归谁,不知此话现在是否还算数?” 上官南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那本书是否就是《杨门十三剑》的剑谱,托镖者只说是一本书,而且再三叮嘱不可拆开观看。但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在下这才赶过来。但在下确实不知所托之物是一本什么书。”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我们更要看个究竟了。” 上官南道:“恕在下不能奉命!” 大嘴长须老者笑着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只好也领教一下你的凤云刀法了。” 所有在座江湖人士没有人知道这三人的身份来历,但感觉这三人绝非凡人,所有目光都注视着他们。 杨孤鸿还是坐在那个角落,留着一个空瓶摆在桌上,酒早已喝光还没来得及去打。 他虽然停住了没有喝酒,却依然出奇的冷静,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东西可以影响他的心境。 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人多人少,热闹或安静,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孤独只是一个人心境,只要他感觉孤独着,那么外界一切事物都丝毫动摇不了那份孤独的心境。 但那种心境对于一个孤独者而言,它永远是一种极度的享受。 第四章 太湖三仙翁 夜来客栈的周围依旧积着厚厚的雪,寒风刺骨。 客栈内却挤满了江湖人士,不知是因为人多还是紧张气氛过于浓厚,里面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 上官南双目炯炯的逼视着大嘴长须老者,冷冷的道:“那在下只好献丑了!” 上官南挥刀向那老者劈去,刀尚未落,却已经不见了那老者的踪影。 只见那老者笑道:“我在这里,来啊!” 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上官南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样绕到上官南身后的。 上官南回首又是一刀劈了过去,只见那老者身子一闪,转瞬又到了上官南身后,步伐之快世所罕见。 上官南毕竟是江湖上有见识的人物,见老者轻功如此了得,惊道:“前辈刚才所使的可是‘幻影迷踪步’,三位前辈莫非就是太湖三仙翁?” 老者并不作答,只是微笑。 秃头大耳老者走到大嘴长须老者身前笑道:“大哥,这位老弟居然认得我们。” 上官南拱手道:“三位果然就是太湖三仙翁,在下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上官南道:“太湖三仙翁与大侠杨胜天以及魔教教主逆天行、少林方丈苦智大师、全真教掌教青松道长齐名,当年并称武林七绝!” 秃头大耳老者又道:“大哥,这老弟居然还记得我们,挺讲义气的。他这么讲义气,那我们怎么办?” 太湖三仙翁几十年前早已名震江湖,老大谷冲霄,老二万鹤鸣,老三武通尊。 谷冲霄道:“既然人家诚心赔罪,我们也不好拒绝他,只得受礼了!” 上官南道:“三位前辈真是说笑了,以三位前辈的武功,即使是真的《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三位前辈也不会放在眼里。” 万鹤鸣跑过来道:“那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啊?不要担心我们不收,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 上官南道:“既然是三位前辈的要求,在下怎敢不给呢?全儿,将那本书拿出来交给三位前辈。” 上官全不敢违抗父亲的吩咐,只好将那东西乖乖的从怀里掏出来。 原来那东西是用盒子装好的,盒子的形状确实像一本书。 上官南接过那盒子双手捧着交给谷冲霄,道:“前辈,这东西交给你们了,在下也没有看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谷冲霄道:“那到底是谁托镖给你们的?” 上官南道:“在下也不知那人的真面目,那人托镖的时候是蒙着脸的,根本认不出真面目。他也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谷冲霄道:“那么这趟镖是送往何处的呢?” 上官南道:“托镖之人要我们送到‘落霞山庄’,但他并没有限定时间。” 谷冲霄对众人道:“从现在起,不论这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跟在座的各位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是为了这本所谓的剑谱而来的朋友,现在都可以离开了!” 众人听了谷冲霄这番话都大失所望,于是各自回到先前的座位上要了酒点了菜大吃大喝起来。 江湖凶险,人心叵测,每个门派都担心其他门派超过自己的门派,每个人都担心别人超过自己,这是江湖人士共有的心态。 此刻,众人都失望了,反而都轻松起来。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一本举世无双的剑谱落到其他人手里,不用再担心别人超于自己了。 其实有很多人,他们自知自己无能得到,所以他们来此的目的不是观赏别人如何得到,而是为了让别人也得不到。 现在大家都得不到了,反而都相安无事。 所谓江湖纷争,究其根源便在于此。 世上美妙的东西往往不会存在很多,大都总是独一无二的,大家都想得到一样东西,便有了一番纷争。而那些自觉得不到的人,也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会想方设法让某些人也得不到,这样他们才安心。 嘉奴已经给主子打好了酒,杨孤鸿接过酒壶又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酒总是让人变得格外沉静,它总是引发孤独者的深思,甚至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明朗。 杨孤鸿一边喝酒一边深思着,他想到像太湖三仙翁这样的绝顶高手,他们绝不至于为了一本《杨门十三剑》而劳师动众,以他们的武功修为根本不稀罕这区区的剑谱。 只有可能,他们知道这剑谱是假的,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挑起江湖纷争。所以三仙翁的到来,意不在剑谱,而在平息这场江湖纷争。 三仙翁显然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挑起江湖纷争,否则也不会查问托镖之人,但他们所知道的绝不少。 待到杨孤鸿抬头观望,三仙翁早已不知去向。 高手通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杨孤鸿也并不感觉奇怪,继续喝着他的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湖人士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人也忙着进房休息,这种天寒地冻的冬天,毕竟还是房里的炕上比较暖和。 饭铺的人便渐渐的少起来。 杨孤鸿似乎一点都不感觉寒冷,也许因为有酒暖身,也许他从来就习惯了寒冷。 嘉奴已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道:“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主子随时都可以休息。” 杨孤鸿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 嘉奴的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目光移向杨孤鸿时,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而且充满了忠诚的同情,就好像一条恶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杨孤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便道:“你先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再坐会儿。” 嘉奴道:“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完就自个儿进了房间。 杨孤鸿继续喝着他的酒,丝毫没有一点困意,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着这茫茫黑夜。 杨孤鸿随口道:“孤身独醉冷客栈,未觉天已寒。客灯忽然全熄灭,难解心结。阵阵冷风偶拂面,往事重现,如在眼前。一丝醉意入心头,无端却苦笑。长夜不堪寂寞,借酒消愁,依旧愁。四处沉寂已无人,才知夜已深。” 对于孤独者而言,最难度的便是这漫漫长夜。 夜它总是很长,长得让他难以入睡。 所谓孤独者,往往就是夜晚精力过剩的那一类人,在众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通常依旧毫无倦意。 杨孤鸿无疑就是这一类人物。 他喜欢酒,酒总是能让他孤独的心境达到极限,然后他尽情的享受着这份孤独。 但他也喜欢练剑,一个孤独者理所当然应该成为一个出众的剑客。因为孤独者他永远能保持那份应有的冷静,而冷静恰恰是一个剑客应该具有的特性。 一个真正的剑术高手,他无疑也是一个孤独者,而且应该是一个爱酒的人,他往往能让这三者的关系达到一个理想的和谐状态。 孤独者他需要用酒来壮实他孤独的心境,而且他绝对懂得如何用酒让他的孤独达到极限,有了这种心境,有了这个条件,他的剑术就已经没有理由不登峰造极了。 而当他练剑的时候,孤独的心境也随之不断的提升,剑术也就毫无止境的提高。 夜已深,杨孤鸿右手拿着剑,左手抓着他的酒壶,轻步走出了客栈。 他走了很远,走到一个自己认为十分理想的练剑的地方,然后停下来,将酒壶轻轻搁在雪地上。 杨孤鸿拔出手中的剑,纵身舞起剑来。 只见剑光闪烁,犹如蛟龙飞天,光彩夺目。 杨孤鸿又沉剑挑起一片积雪,积雪飞向高空,如天女散花,缓缓坠落,跟着平手挥剑直削数剑,只见雪末四溅。 突然身后有人拍手笑道:“好剑法!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老夫真是大开眼界!” 杨孤鸿转过身子,只见三个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原来那三人就是太湖三仙翁。 杨孤鸿向前施礼道:“晚辈拜见三位前辈,晚辈这点皮毛剑术让三位前辈见笑了!” 武通尊笑道:“大哥,这小子还挺有礼貌的,剑术也不错,最难得的就是不骄傲。” 杨孤鸿道:“晚辈哪敢在三位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谷冲霄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啊?” 杨孤鸿道:“晚辈乃是杨家后人杨孤鸿。” 谷冲霄喜道:“你就是杨胜天的孙子杨孤鸿?” 杨孤鸿道:“正是晚辈。” 谷冲霄道:“老夫早有耳闻,十年前的杨孤鸿乃是才华横溢的一介书生,他十九岁便高中状元,自从杨家惨遭灭门后,他从此也弃官流落江湖,不知去向。想不到当年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变成了一个顶尖高手的剑客。”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杨家惨遭灭门后,我痛心疾首,已无意于官场,遂弃官流落江湖,后来嘉奴找到了我,原来家父早将家传剑谱交给嘉奴保管。我们又恐再遭奸人迫害,于是去了关外避难,从此我勤练武功,钻研剑术。此次重返中原就是为了查明当年灭我杨门的真凶,报仇雪恨!” 谷冲霄道:“你刚才所使的是什么剑法?” 杨孤鸿道:“晚辈刚才所使的剑法名为独孤断魂剑。” 谷冲霄道:“独孤断魂剑?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套剑法,倒是有点像你们家传的杨门十三剑。”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这套剑法是晚辈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自创的一套剑法。” 谷冲霄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自创剑法,这套剑法比起你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更加精妙,看来江湖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 杨孤鸿道:“前辈太过奖了!” 谷冲霄道:“你剑术虽然精妙,但身法不够敏捷,若再将身法轻功提升一个境界,普天之下就很难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杨孤鸿道:“前辈所言甚是。” 谷冲霄沉默了半晌,道:“我们三兄弟当年跟你爷爷也算是生死之交,好吧!我今天就将‘幻影迷踪步’传授给你。” 杨孤鸿跪拜行礼喜道:“多谢前辈!” 谷冲霄道:“起来吧,我现在将‘幻影迷踪步’的口诀传授给你,你要先记住口诀。‘幻影迷踪步’的口诀是‘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杨孤鸿跟着谷冲霄念了两遍就记住了口诀。 谷冲霄道:“你果然聪明绝顶,我念了两遍你就全部背得了。” 谷冲霄接着道:“现在我将运用之法告诉你,我说你照着做:观想下丹田之内丹急速沿小周天运转二十四圈;观想内丹沿大周天运转三十六圈;将内丹沿中脉提运至头顶百会,并收腹闭息;两手由侧面上提至略高于肩,手心向上;随着呼气两掌缓缓下按,由四心,(即两掌心两足心)发出强大外气压向地面;由地面性质相同之灵气产生的斥力作用,身体腾空而起。飞行的方向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以及飞行的快慢皆可由心意而定,在飞行的过程中,意念一定要随时守住头顶百会穴之丹珠,这是根本。功高者丹珠可出头顶一尺左右,大放光彩。功力至炉火纯青时,无须任何准备功,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腾空驭气飞行。” 杨孤鸿照着谷冲霄说的做,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融会贯通了。 谷冲霄道:“你果然是个练武奇才,想不到不足一个时辰,你就已经将这套步伐融会贯通。” 谷冲霄道:“幻影迷踪步你已经学会了,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得先行一步。”话说完,三条人影一闪,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孤鸿望着这茫茫雪地,虽然已是深夜,但雪景依然美不胜言。 很多人喜欢雪,尽管雪不会给人温暖和激情,但它却给人安详与宁静。而孤独的人最需要那份安详与宁静。 杨孤鸿他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他看来,时间虽然并不可贵,但他只会用在自己想做的事上面,或练剑或喝酒。 他又从地上捡起那酒壶,然后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需要有人来陪伴,而此时此刻你却只是独自一人,也许这种孤独你会感觉很难受。但如果你从来只喜欢一个人过,而此时此刻,你的确独自一人,那么这种孤独会让你感到格外的欢喜。 此时此刻,杨孤鸿便是如此心境,他从来便不需要许多人来陪,他喜欢一个人在这样安详的夜晚享受这份沉静。 第五章 落霞山庄 夜深人静,待到酒壶里面的美酒被喝得空空,杨孤鸿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这才回了客栈。 第二天却是个大晴天,红彤彤的太阳将整个雪地照的也通红,好像雪地上也到处都是太阳,让寒冷也有了暖意。 嘉奴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客栈又渐渐热闹起来。 杨孤鸿也随之被这一番热闹惊醒,正好嘉奴在门外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杨孤鸿开了门,见嘉奴早已备好了食物。 嘉奴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又将装满食物的包袱递给他道:“马车在门口,你先上车吃点东西,我去打酒!” 杨孤鸿接过包袱,出了门上了马车。 不多时,嘉奴过来了,杨孤鸿便接过酒壶又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嘉奴便坐到车前,催马前行。 一边驾车一边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杨孤鸿道:“我们去落霞山庄!“ 嘉奴一脸疑惑的表情,道:“我们去落霞山庄做什么啊?” 杨孤鸿道:“难道你忘了上官南说过,那趟镖是送往落霞山庄的吗?我想查清托镖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 嘉奴没有再问什么,一心一意的驾他的车。 突然,他发现前面路中间躺着两个人,嘉奴赶忙勒住马缰,道:“不好,前面有两人挡道。” 杨孤鸿道:“有人敢挡道?” 嘉奴道:“看来是两个死人!” 杨孤鸿跳下马车,果然发现两个人躺在路中间,全身已经僵硬。显然是死去多时了。 嘉奴将其中一个人的尸体翻过来面朝天,惊道:“主子,是黑风双怪!” 杨孤鸿叹道:“青松道长没有杀他们,想不到他们还是死在这里了,回头可惜已经太晚了。这两个人作恶多端,到头来始终还是难逃一死。” 嘉奴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呢?” 杨孤鸿道:“这两个人仇家太多了,武功又被苍松道长废了,被仇家杀害也不足为怪。” 嘉奴道:“黑风双怪应该是回黑风山,这么会死在这条道上呢?” 杨孤鸿道:“莫非有人在警告我们不要去落霞山庄?” 话未说完,突然从山脚闪出三个蒙面人,手持大刀向他们劈来,杨孤鸿拔剑出鞘,身子一闪,已到了三人身后,再横剑一挥,两个蒙面人立时倒地而亡。 嘉奴左腿飞出,踢中那人手腕,杨孤鸿再身形一抖,人已闪到对方跟前,手中长剑已停在对方脖子上。 那人再也不敢妄动,杨孤鸿冷冷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突然从山脚一粒石子从山脚射出,正中那蒙面人的额头,那人顿时毙命。 嘉奴转身想去追,杨孤鸿道:“不要追了,恐防有诈!” 杨孤鸿道:“继续赶路吧!我们要尽管赶往岳州落霞山庄,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以免对方偷袭。” …… 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达岳州地界,两个人变卖了车辆,步行进了城。 阳光普照着大地,积雪已经融化殆尽,岳州城早已一片沸沸扬扬,热闹得很! 大概因为雪后初晴,所有人都忙着出来晒太阳,街道显得有点拥挤。 但杨孤鸿并不喜欢这热闹,他从来只是喜欢宁静。热闹于他而言,形如虚设。 孤独的人永远保留着孤独的心境,即使走到繁华的大街,他依旧是孤独的自己。 虽然这种热闹的气氛影响不到他的心境,但是,最让他厌烦的就是这种热闹无端的剥夺了他喝酒的权利。 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是决计不能喝酒的,因为很可能会撞上人。 杨孤鸿与嘉奴正漫无目的的走了,突然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走过来,各自拿着一只破碗挡在他们面前,乞求道:“两位大爷,施舍一点吧!” 杨孤鸿对嘉奴道:“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吧!” 嘉奴正要从包袱里掏银子,突然三乞丐的破碗脱手落下,手中却都握着一把小刀,刀光闪闪,三人同时向杨孤鸿刺过去。 杨孤鸿并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尚未来得及闪避。 嘉奴情急之下急忙回手阻挡,三把小刀相继刺中了嘉奴的手腕。三乞丐掉头便跑,转眼消失了。 嘉奴手臂中了三刀,鲜血直流。 杨孤鸿赶忙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三块布,帮嘉奴将伤口包好。 杨孤鸿道:“你伤势怎么样?” 嘉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我们与这些乞丐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痛下毒手呢?” 杨孤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事必定又与那托镖的蒙面人有关。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把你的伤养好再从长计议。“ 嘉奴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难道丐帮也与那托镖之人狼狈为奸。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麻烦大了。” …… 两人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杨孤鸿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买点创伤药回来。” 嘉奴道:“主子,你要小心啊,丐帮人多势众,遍布天下,千万不可与他们正面冲突。” 杨孤鸿出了客栈,正要去寻药店,突然看见先前的那三个小乞丐鬼鬼祟祟的。 杨孤鸿展开轻功跟着他们,他自从学会了幻影迷踪步,轻功已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见那三人偷偷的进了一间破屋。 杨孤鸿纵身飞上屋顶,掀开一片瓦片。 只见三个小乞丐上前向一个中年老乞丐行礼道:“属下参见朱长老!” 那朱长老喃喃的道:“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三个小乞丐拱手道:“属下无能,没有杀死那两个人。” 朱长老听他们说失败了,怒道:“真是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叫我如何去向陆庄主交代?” 三个小乞丐,赶忙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长老责罚。” 朱长老道:“责罚你们又有什么用呢?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其中一个小乞丐道:“朱长老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盯住他们,那两个人住进了龙庭客栈。” 杨孤鸿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在他们掌控中,便纵身下了屋顶,匆匆赶到客栈。 见嘉奴躺在床上,杨孤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离开,丐帮竟然与落霞山庄勾结,我们的行踪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嘉奴道:“这里到处是丐帮的人,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杨孤鸿道:“我们要反客为主,首先要脱离他们的监控才行,先离开这里,去附近的村庄暂避一下。” 说完,两人匆匆离开客栈,尽往偏僻的地方行走。 天色渐暗,杨孤鸿见前面有一家农舍,道:“我们先去那农舍借宿一晚,养好你的伤势再说。” 两人走到农舍门口,杨孤鸿轻轻敲门,道:“有人吗?”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杨孤鸿道:“大婶,我们是过路人,路上遇到强盗,我朋友受伤了,我们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大婶可否行个方便。” 那妇人道:“哦!那你们进来吧。” 两人跟着夫人进了一间屋,那屋虽然陈设简单,却很整洁。 那妇人道:“你们就在此歇息吧,待会儿我给你们送点食物过来。” 杨孤鸿见那人如此热情,道:“谢谢大婶!” 不久,那妇人果然送来了食物,还带了些金创药给他们,杨孤鸿再三道谢。 杨孤鸿为嘉奴上了金创药,然后带了剑和酒壶,道:“你在此养伤,我出去探听一下情况。” 嘉奴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加小心!” 杨孤鸿轻轻出了农舍,一路打听落霞山庄的所在。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处所,然后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他很庆幸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还能找到一个如此偏僻安静的处所让他喝酒。 他本来就不喜欢热闹和繁华,因为那些东西妨碍到他喝酒 …… 待到黑暗笼罩了大地,他便赶到落霞山庄,纵身上了屋顶。 落霞山庄果然是一座大宅院,要探听消息实在不容易。 杨孤鸿在屋顶上展开幻影迷踪步,箭步如飞。 巡视了一周,隐隐听到东面屋内传出窃窃私语,便又纵身到了东面屋顶。 掀开一片瓦片,见屋内两人正喝着酒,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位正是丐帮的朱长老。 朱长老道:“陆庄主,小弟敬你一杯!” 原来另外一人便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他穿着极为讲究,总能给人一种华贵的气派。 陆庄主举杯道:“我对朱长老办事向来放心,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干了这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陆庄主接着道:“不知我拖朱长老办的那件事是否还顺利?” 朱长老停顿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此事出了一点点差错,不过你放心,那两人的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绝对逃不了!” 杨孤鸿暗思:难道我们的行踪又被他们发现了,还是他们根本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龙庭客栈。 杨孤鸿担心嘉奴出什么意外,便纵身下了屋顶,展开轻功赶回那家农舍。到达门口时,发现丝毫没有动静,门依然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他双脚一蹬,纵身入了围场,走到门前,推门欲入,突然门后闪出两条人影,两个小乞丐手持木棍当头向他劈下。 杨孤鸿侧身避开,然后双腿齐出,两人腹部被杨孤鸿踢中,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杨孤鸿长剑出鞘,,剑尖已指在两人脖子前面,道:“快说,里面的人在哪里?不然我马上杀了你们。” 其中一个乞丐急道:“我说我说,里面的人已经被压到落霞山庄去了。” 杨孤鸿惊道:“回去告诉落霞山庄的庄主,叫他马上放了我的同伴,否则,我就血洗落霞山庄!” 两个小乞丐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杨孤鸿也不追赶,只是带着他的剑和酒壶也出了农舍。 他一边慢慢的走着路,一边喝着他的酒。他最需要的是酒,不论是何种情况下,他最需要的永远是酒。 嘉奴已经被落霞山庄的人所获,杨孤鸿理应为之担忧,但他并不是不担忧,因为他是杨孤鸿,杨孤鸿在任何情况下都少不了美酒相陪。 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还有心思喝酒的人,恐怕普天之下只有杨孤鸿一人了。 但喝酒并不代表沉沦、颓废、失措。 只是因为他懂酒,酒这东西不但不会让他沉沦,还会让他更加奋进;不但不会让他颓废,还会让他更加振作;不但不会让他失措,还会让他更加清醒冷静。 酒的魅力永远无法一言道尽,它的确麻醉了很多人,但也清醒了很多人,短暂的麻醉过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永久的清醒,所以他救了更多的人,让他们麻醉过清醒后找回了自我。 它可以让人在紧张的气氛中变得莫名的冷静。 当一个人不能冷静而且又迫切需要冷静的时候,那么,酒无疑就是最好的帮手。 杨孤鸿自始至终就一直信任这个帮手,而这个帮手也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 杨孤鸿思索着:落霞山庄与丐帮狼狈为奸,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呢?要想查个究竟,恐怕只能混入丐帮或者落霞山庄。落霞山庄恐怕早就摆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我自投罗网了。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混入丐帮去查了。只要我不出现,落霞山庄是绝对不敢对嘉奴下手的。 杨孤鸿如此分析着,终于决定要混入丐帮。 夜已至深,酒已喝光。 杨孤鸿想要休息,便又回了那家农舍。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丐帮和落霞山庄的人绝对想不到杨孤鸿还敢回到那个地方去。 杨孤鸿看穿了这一点。 …… 第六章 丐帮大会 寒风最无情,使人难入眠,无影又无形,夜半扣窗门。 那农舍只是简单的一堵围墙,四面透风,一看到便让人因寒而颤。 但杨孤鸿早已习惯了寒冷,正如他从来就习惯了孤独一样。 此时天已大亮,这两天来,太阳毫不吝啬它炙热的能量,仿佛专为化学而来,积雪早已化尽,大地又恢复了它的原貌,而且似乎更加充满生机。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雪化的湿气,变得格外清新。 杨孤鸿开了门,那妇人早已在院中静坐,享受着暖日的照耀。 杨孤鸿道:“大婶,早!” 她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事,问道:“你同伴伤势好些没有?他还在休息吗?” 杨孤鸿道:“不是,他有事先走了,我也要走了,感谢大婶留宿款待之恩!” 大婶道:“不要那么客气,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只是怠慢了你们。” 杨孤鸿道:“打扰了,大婶,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杨孤鸿说完便走出农舍,然后展开轻功进了城 …… 龙庭客栈东面有一间破庙,破庙早已废弃,里面住满了乞丐。 只见一个黑须老乞丐匆匆忙忙的走到破庙门口叫道:“快起来,快起来,今天四大长老召开丐帮大会,叫我们过去,一个也不能少到。” 庙内的一乞丐喃喃的道:“开什么大会啊?咱们帮主都失踪那么久了,还开什么狗屁丐帮大会。” 黑须老丐又道:“长老们都说了,凡是不到的弟子都逐出丐帮。” 庙里的乞丐们只好一个个爬起来,跟着走出去。 杨孤鸿早已换了一身乞丐装,脸上抹上了一层黑煤灰,披头散发,一手拿了棍,一手拿着破碗。他早已混在破庙的乞丐当中。 黑须老丐领着一帮乞丐到会时,各路乞丐早已齐聚。 乞丐人山人海,声势浩荡,好一番热闹壮观。 台上站着四位长老,只见朱长老双手扬起,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朱长老道:“诸位丐帮的兄弟,今天召集大家齐聚于此,是有一大事需与诸位商量。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以‘锄强扶弱,救国救民’为己任。如今金狗猖獗,残害百姓,滥杀无辜,每一个有血性的大宋子民都应该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国难当头,救国救民,我们丐帮是责无旁贷,但是,自从我们白帮主两年前失踪之后,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从此丐帮群龙无首。为了丐帮大计,我们四位长老商议后,一致决定要另立帮主,号令天下,拯救苍生……” 朱长老话未说完,台下便纷纷反对道:“这怎么行呢?白帮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便要新立帮主,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呢?” 朱长老道:“大家说的不无道理,但救国救民,迫在眉睫,丐帮不能一直群龙无首,这样吧,我们可以先选出一位副帮主来发号施令,这样既对得起白帮主,也可以令丐帮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等日后我们找到白帮主再由他来主持大局。” 马长老大声道:“大家安静!我觉得方才朱长老这个方法可行,我们就先推举一位副帮主来主持大局。等寻到白帮主之后,再由他来发号施令。” 台下弟子纷纷点头称好,然后众人便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道:“我看非得四位长老哪一位来担当副帮主一职,众人才会心服!” 有人道:“那么,到底哪一位长老来担任最好呢?” 有人道:“就由朱长老来担任副帮主吧,他德高望重,我们心服口服。” 有人道:“我看副帮主非马长老莫属,他最有威信。” 又有人道:“韩长老最好,他友善仁慈,深受爱戴。” 也有人道:“赵长老也可以,他赏罚分明。” 有人道:“要论武功,恐怕是马长老略胜一筹。” 有人又道:“干脆四位长老比试一下武功,谁胜谁就做副帮主。” 台下议论纷纷,各持己见,朱长老大声道:“大家先安静,且听我一言,副帮主一职,非同小可,它关系到丐帮将来的兴衰,在下才疏德薄,自然是无能担任副帮主一职。但在下有个建议,自古以来,众所周知,绿玉杖是丐帮的信物,手持绿玉杖者即为丐帮帮主,自从两年前白帮主失踪,丐帮信物绿玉杖也不知去向,没有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便要选出帮主,岂不是空谈?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当中不识得帮主的也大有人在,没有信物绿玉杖又如何调动数十万丐帮弟子呢?因此,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在下有个提议,我们看谁先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找回绿玉杖者,只要他是丐帮弟子,不论他是长老或是八代弟子或是无级弟子,我们都封他为丐帮副帮主。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台下有人道:“倘若十年八年没有人找到绿玉杖,难道丐帮就要十年八年群龙无首?” 朱长老道:“这样吧,我们就限定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若有人找到绿玉杖,我们就封他为丐帮副帮主,若是无人找到绿玉杖,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有人问道:“若是三个月之后,还是无人找到绿玉杖,那我们又当如何。” 朱长老道:“如果还是没有人找到绿玉杖,那我们只好另想确立副帮主的方法。” 马长老道:“看来暂时只能这样了。” 杨孤鸿站在后面,听着朱长老一番话,感觉他一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但他猜不透到底是什么阴谋。 忽然,他听到身旁一个乞丐怨声轻道:“哼!假仁假义!我迟早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那声音清脆甜美,却有点像女子声音,但声音极小,只有杨孤鸿听到了。 杨孤鸿转首看了那乞丐一眼,那乞丐身形瘦削,脸蛋十分丑陋,一看便令人生厌。那瘦削乞丐脸蛋虽然丑陋,但脖子上的肌肤却是白皙若雪。 朱长老道:“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们还是在这里召开副帮主的选举大会,到时候如果丐帮兄弟有人找到绿玉杖,我们大家就都封他为副帮主,大家也累了,各自散了吧。” 丐帮兄弟各自散去,杨孤鸿又跟着那些乞丐回到了那间破庙。 乞丐们坐的坐,躺的躺。 不多时,几个小乞丐送来了一些剩饭剩菜,大家便各自分了一点 吃起来,吃完便又坐的坐躺的躺休息起来。 杨孤鸿笑着坐到一个中年乞丐面前问道:“咱们丐帮白帮主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乞丐喃喃的道:“失踪两年了,你不知道吗?” 杨孤鸿道:“我刚刚加入丐帮不久,这些都不知道。白帮主是怎么失踪的?” 那乞丐道:“两年前,丐帮突然得到消息说金国太子来到了江南,白帮主就带着朱长老和一些弟子去劫杀,谁知道却一去不返,只有朱长老一人带着重伤回到丐帮,从此白帮主就这样音讯全无。” 杨孤鸿道:“丐帮那么多弟子,难道就没有人去找帮主吗?” 那乞丐道:“怎么不找呢?丐帮一直明察暗访白帮主下落,可是两年来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杨孤鸿道:“你看丐帮中谁最有机会当上副帮主?” 那乞丐道:“谁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谁就做副帮主,刚才你没听到长老们这么说吗?不过,我看绿玉杖估计是没人可以找回了,小兄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朱长老是最有希望做丐帮帮主的。幸好我老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巴结他,看来将来前程有望了。”那乞丐说得洋洋得意,似乎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 杨孤鸿道:“听说四长老中,当属马长老武功最好,我看马长老最有可能当上副帮主。” 那乞丐望了他一言,眼神颇有鄙视之意,道:“不错!论武功的确当属马长老武功最好,但是,马长老过于忠厚老实,而且向无主见,那种过于迂腐的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而朱长老则不同,他有勇有谋,敢作敢为,而且心思谨密,将来帮主之位非他莫属。” 杨孤鸿道:“那以后还要请大哥你多多关照小弟。” 那乞丐笑道:“只要你以后好好的为我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孤鸿又道:“听说朱长老与落霞山庄的庄主素有交情,不知是否当真?” 那乞丐道;“他们何止是有交情,简直是生死之交,朱长老没有加入丐帮之前就已经与落霞山庄的庄主素有往来,而加入丐帮之后,两人交往更加密切,朱长老是落霞山庄的常住之客。” …… 杨孤鸿与那乞丐说了半天,对丐帮了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入西山,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杨孤鸿便轻轻走出了庙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孤鸿便悄悄到了落霞山庄,展开幻影迷踪步纵身上了屋顶,落霞山庄东面的一间屋子正亮着灯。 杨孤鸿展开轻功到了那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 屋内桌面,两人正对坐喝着酒说着话,这两人正是落霞山庄陆庄主和丐帮朱长老。 陆庄主笑道:“朱长老果然是运筹帷幄,看来丐帮帮主宝座你是唾手可得了。” 朱长老笑道:“陆兄,过奖了!我这点雕虫小技让陆兄你见笑了。” 陆庄主道:“朱长老实在太过谦了,想不到丐帮绿玉杖如此有用,凭着一根绿玉杖,朱长老便轻而易举的坐上丐帮帮主的宝座。” 朱长老道:“若是通过比武决定副帮主一职,我未必胜得过那马长老,所以我才有此一招。” 陆庄主笑道:“这一招实在太绝妙了,丐帮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白帮主以及绿玉杖就在我们手中,只要三个月后,你拿出绿玉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做上丐帮副帮主,然后我们再将白帮主处死,那么,整个丐帮就由我们控制了。” 朱长老道:“若不是为了得到‘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的武功秘笈,我早已将白帮主处死了。” 陆庄主道:“都两年了,他还是不肯透露半个字,看来是很难问出什么来了。我们干脆杀了他,免除后患。” 朱长老道:“不可,‘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是武林中的两大奇宝,就此失传未免太可惜了!我看他能熬得了多久?我不信他是铁打的。” 陆庄主道:“倘若被丐帮弟子发现,那我们岂不是功败垂成?” 朱长老道:“密室那么隐蔽,除了你我知道,恐怕神仙也发现不了,谁又会想到落霞山庄有个如此隐蔽的地下室呢?” 陆庄主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万一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朱长老道:“陆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 陆庄主道:“那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朱长老道:“你告诉主子,叫他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还请陆兄在主子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陆庄主道:“这次你立下盖世奇功,主子一定会重赏的。” 突然,朱长老叫道:“谁?谁在外面!” 朱长老纵身跃出门口,只见一个小乞丐正急忙往外逃,那小乞丐轻功不高,行动并不快。朱长老展开轻功很快便追到了他身后。 小乞丐感觉对方已追到身后,突然转身,双掌齐出,朱长老没有想到对方突然回身反攻,躲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 那小乞丐功力太浅,朱长老只是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此时陆庄主已经赶到。 两人同时迎了上去,一前一后,出手尽是杀招。 那小乞丐哪里是这两大高手的敌手,突然背后中了一掌,身子飞出丈许,口吐鲜血。 杨孤鸿见形势危机,急忙展开轻功跃下屋顶,顺手接住那小乞丐,又纵身上了屋顶,箭步如飞,片刻便消失在夜空中。 夜永远那么宁静,尤其是冬天的夜,到处透露着孤独的气氛,此时的夜更夹杂着阵阵寒风,寂寞与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逼近。 这样的夜最让人引发人生感悟,它不需要有明朗的月光,也不需要有那闪烁的星星,但偶尔会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从冷屋中透射出来。它不需要有人在街道走动,打破这份应有的沉静,它总是可以维持这一份应有的凄美。 夜的魅力不是它过于繁华,过于热闹,而是它远离了繁华和热闹,它不要很明朗,但可以看到东西,识别东西,不要看得很清楚,可以识别就够了。 它永远给人一种朦胧与凄美的感觉。仿佛就在眼前,却又仿佛很遥远,遥远得根本无法触摸到。 第七章 乞丐美少女 寒风萧萧,沉寂的夜色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那人手中却抱着一个瘦小的小乞丐,行的如闪电一般快,寒风卷起他白色的锦袍,呼呼的响,也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杨孤鸿奔出数里,耳听得朱长老和陆庄主两人并无追来,心下稍定。 他借着一丝微弱的灯光,打量了那小乞丐一番,原来正是丐帮大会上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小乞丐。 杨孤鸿将那小乞丐放下地来,不料小乞丐双足一着地,便即软瘫委顿,蜷成一团,似乎早已死了。 杨孤鸿一怔,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觉呼吸若有若无,极是微弱,再去搭他脉搏,也是跳动极慢,看来立时便要断气。 杨孤鸿心想,我心中存着无数疑团,正要问他,可不能让他就此便死去,便伸手到他胸口去探他心跳,只觉着手轻软,这小乞丐竟是个女子。 杨孤鸿急忙缩手,越来越奇:“他……他原来是个女子所扮?” 杨孤鸿惊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不说实话,我可要剥光你衣裳来查明真相了?” 那小乞丐嘴唇动了几动,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点声音,显是命在垂危,如悬一线。 杨孤鸿心想:“不论此人是男是女,总不能让他就此死去。” 当下伸出右掌,抵在他后心,自己丹田中真气鼓荡,自腹至臂,自臂及掌,传入那小乞丐体内,就算救不了他性命,至少也能在他口中问到若干线索。 过不多时,那小乞丐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 杨孤鸿见他一时不便致死,心下稍慰,寻思:“此处离落霞山庄未远,不能逗留太久。”当下双手将小乞丐横抱在臂弯之中,迈开大步,出了城。 这时又觉小乞丐身躯极轻,心想:“这小乞丐定然是个女子。” 当下展开轻功,越行越快,奔到天色黎明,估计落霞山庄与丐帮的人再也无法追上了,才放慢了脚步。 杨孤鸿抱着那小乞丐走到前面的一座小树林里,见一条清溪穿林而过。他走到溪旁,掬些清水洒在小乞丐脸上,再用衣袖擦了几下,那小乞丐脸上肌肉一块块的落将下来。杨孤鸿吓了一跳:“怎么她肌肤烂成了这般模样?” 杨孤鸿再凝目细看,只见她脸上的烂肉之下,露出光滑晶莹的肌肤。 那少女中掌后内伤过重,被杨孤鸿抱着着疾走,一直昏昏沉沉,这时脸上给清水一湿,睁开眼来,见到杨孤鸿,轻轻道:“是你救了我?”她太过衰弱,叫了这声后,又闭上眼睛。 她脸上花纹斑斓,凹凹凸凸,瞧不清真貌,杨孤鸿将衣袖在溪水中浸得湿透,在她脸上用力擦洗几下,灰粉簌簌应手而落,露出一张娇美的脸蛋来,却是是个绝色美少女。 杨孤鸿知她内伤极重,生命垂危,必须到市镇上请大夫医治,说道:“姑娘,你伤势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你性命难保,所以我现在要抱你到镇上去寻大夫。” 那女子好像听到他说话,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怀里有药。” 杨孤鸿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有些碎银,见有一个金锁片打造得十分精致,锁片上锈着两行小字:“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此外有只小小的白玉盒子,上面写着“寒玉冰蟾膏”。杨孤鸿心头一喜,知道这伤药极具灵效,说道:“救你性命要紧,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说完便伸手解开了她衣衫,见她背心上有个深陷的掌印,掌印 却呈黑色。 杨孤鸿将一盒寒玉冰蟾膏尽数涂在她背上,那少女背心手掌处 感到剧痛,登时又晕了过去。 杨孤鸿替她扣好衣衫,把白玉盒子和金锁片放回她怀里,碎银子则自己取了,伸手抄起她身子,快步向东而行。 行出二十余里,便到了一处人烟稠密的大镇。 杨孤鸿找到当地最大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将那女子安顿好,请了个大夫来看她伤势。 大夫替那女子把了脉,不住摇头,说道:“姑娘的病是没药医的,这张方子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杨孤鸿看药方上写了些甘草、薄荷、桔梗,半夏之类,都是些连寻常肚痛也未必能治的温和药物。 他也不去买药,心想:“倘若连“寒玉冰蟾膏”也治她不好,这镇上庸医的药更是无用了。“ 当下又运真气,以内力输入她体内。 顷刻之间,那姑娘的脸上现出红晕,醒了过来,看到杨孤鸿,轻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姑娘伤势不轻,不可多说话。” 那姑娘又道:“我叫白姗姗,杨大哥,亏你救我,要是我 落入了那些奸贼手中,一定比死还痛苦。“ 杨孤鸿见她说话的中气甚足,大喜道:“白姑娘,我真担心你好不了呢。“ 白姗姗道:“你别叫我姑娘什么的,直截了当的叫我姗姗便是了。杨大哥,你到落霞山庄去干什么?” 杨孤鸿道:“我一个同伴被落霞山庄的人抓去了,我本是去 救人的。” 白姗姗道:“杨大哥真是个好人,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肯出手相救,还耽误了你救人,我真是过意不去。” 杨孤鸿道:“当时见你身处险境,我不可能见死不救,你无须感到歉疚,你现在伤势还没好,要好好休息,不要多说话了。” 白姗姗便不再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杨孤鸿走到课堂,给自己打了满满的一壶酒,又给白姗姗买了两个馒头,放在桌上,然后自己便捧着那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杨孤鸿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喝着酒,但心情却已经截然不同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愁意。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救好这个生命垂危的姑娘,他想到生命之 可贵,如此可爱的姑娘,这么年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不得不 替她很惋惜。 杨孤鸿只是一个孤独者,对他而言,孤独本来是一种享受,先前,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动他的心。江湖上死几个人本来就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而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走上尽头,尽管这个人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只不过与她共同经历过一点点风险, 跑过几里路程而已,但现在,他却已是多么热切的希望她可以继续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也许是他觉得她太年轻,也许是他觉得她不该死,所以才有这份期望。 他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她的酒,因为他还是以为酒可以让他保持先前的那份宁静,保持那种对一切事物毫不在乎的心境,但已经再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了,因为一个他认为绝对不该结束的生命即将结束了,这是一种遗憾!感伤!还是一种惆怅? 白姗姗突然醒转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杨孤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轻声道:“杨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杨孤鸿听到她的声音,柔声道:“我从来就是这样喝酒的。” 白姗姗见他脸有忧色,说道:“杨大哥,我受伤甚重,连寒玉冰蟾膏也治不了,是么?” 杨孤鸿忙道:“不,不!没什么,将养几天,也就好了。” 白姗姗道:“你别瞒我,我自己知道,只觉得心中空荡荡地,半点力气也没有。” 杨孤鸿道:“你安心养病,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白姗姗听他语气,知道自己实是伤重,心下也不禁害怕,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她人虽机伶,终究年纪幼小,怔怔的流下泪来,说道:“杨大哥,我不愿死,我不能死的,你别抛下我在这里不理我。” 杨孤鸿听她说得可怜,安慰她道:“你放心好啦。我既然将你救出来,就一定会将你医好为止,绝对不会就此离开的。”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杨孤鸿道:“你不用担心,你年纪这么小,受了这一点儿轻伤,怎么就会死?” 白姗姗道:“你会不会骗人?” 杨孤鸿道:“不会的。“ 白姗姗道:“你说我伤势不重,是不是骗我?” 杨孤鸿心想,她若知道自己伤势极重,心中一急,那就更加难救。 杨孤鸿见她如此单纯天真实在不忍心骗她,但为了她伤势不至于加重,万不得已,只好骗骗她道:“我不会骗你的。” 白姗姗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便放心了。杨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杨孤鸿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白姗姗道:“今晚你在我房里陪我,别离开我。我怕醒来看不到你。” 杨孤鸿道:“你便不说,我也会坐在这里陪你。你别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 白姗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来,道:“杨大哥,我睡不了,我再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杨孤鸿道:“我答应你。” 白姗姗道:“小时候,每当我睡不了,我爹就会讲故事给我听,我听着听着就入睡了。你能不能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兔哥哥也好,狼婆婆也好,我听着故事就能入睡了。” 杨孤鸿觉得这个小姑娘天真烂漫,说话行事却往往出人意表。 杨孤鸿道:“好,那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就怕你会觉得不好听。” 白姗姗喜上眉梢,道:“一定好听的,你快讲罢。” 杨孤鸿道:“从前,有一个书生,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他满腔热血,一心想考取功名,得到一官半职,为国尽忠,为民谋福。他十九岁那年便高中状元。他本以为从此可以一展抱负,谁知道他穿着官服戴着官帽回家之后,突然发现他一家十八口都惨遭杀害。灭门之痛使他变得忧郁孤独起来,从此酒成为他最好的朋友。为了查明灭门的真凶,他弃官流落江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他远离中原,忍辱负重。 为了报仇,他弃文从武,苦练武功,钻研剑术。十年后他重返中原,就是为了报那灭门的血海深仇。他活着的理由只有三个,为孤独而活,为酒而活,为仇恨而活……” 他讲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白姗姗早就猜到了,那个书生就是杨孤鸿,她柔声道:“其实这个世界依然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很值得他留恋的。只不过他没有觉察到而已。” 白姗姗眼珠子突然一转,故意问道:“后来呢?后来那书生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白姗姗嫣然一笑,道:“后来那书生去了江南岳州的落霞山庄,还救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又变成了一个小仙女。” 杨孤鸿暗想,这小姑娘真是绝顶聪明,这么快就被他猜出来了,笑道:“原来你早就猜出来了。” 白姗姗又笑道:“你姓杨啊,你与一代大侠杨胜天是一个姓,不觉得荣耀吗?” 杨孤鸿道:“杨胜天他就是我爷爷。” 白姗姗感到十分惊异,道:“杨胜天前辈当真是你爷爷?” 杨孤鸿道:“这还能有假。“ 白珊珊黑眼珠一转,甚是灵动,笑道:“杨胜天大侠威名远扬,不知有多少江湖小辈想冒充他的后人呢?”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还不至于做出那种冒充别人孙子的欺师灭祖的勾当。” 白姗姗见他生气了,柔声道:“杨大哥,对不起!我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你说的话我都相信。”白珊珊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后来你怎么做了书生了,像你爷爷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不比做书生好多了?” 杨孤鸿道:“从小我就受爹的影响,我爹不喜欢习武,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他希望我长大之后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所以他不让我练武,只让我读书考取功名。我爹他做过光禄大夫 。” 杨孤鸿突然看到桌上的两个馒头,想到白姗姗一定也饿了,说道:“你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我给你买两个热馒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白姗姗轻轻点了点头。 杨孤鸿出了门,听到一群人在客堂争吵不休,他也不理会,只走到前面去买馒头。 只听一人道:“这位华神医他可是华佗的后人,医术天下第一, 这家客栈也沾光不少啊。” 杨孤鸿听到“华神医”三个字,马上跑过去问道:“兄台,刚才你说华神医在这家客栈里面对吗?” 那人道:“没错啊,他就住在东厢房。” 杨孤鸿也不理他们争吵什么,赶忙跑到东厢房门前,推门直入,问道:“请问你是华神医吗?” 只见一白须老者答道:“我便是华神医,有什么事吗?” 杨孤鸿大喜道:“太好了,华神医,我一个朋友受了重伤,此刻正是生命垂危,请你帮忙救救她。” 那老者笑道:“你门都不敲,便夺门而入还想请我救你朋友。若人人都似你一般,闹得我不得安宁,我早就老命归西了。” 杨孤鸿赶忙跪拜行礼道:“对不起!华神医,晚辈无意冒犯,求你念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原谅我,只要你能治好我朋友的病,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那老者道:“念你知错懂礼的份上,我就跟你走一趟。” 杨孤鸿便领着华神医到白姗姗面前,喜道:“姗姗姑娘,你有救了,华神医来了。” 华神医替白姗姗把完了脉,却摇头道:“老夫也无能为力,这位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心脉俱碎,除非……” 杨孤鸿道:“除非什么?” 华神医道:“这位姑娘要想保住性命,只有一种办法,除非她可以修习少林的‘易筋经’,听说少林的‘易筋经’是一门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它可以让心脉重新愈合。但‘易筋经’是少林的绝学,岂会轻易传给外人?” 华神医道:“老夫告辞了。” 说完转身离去。 杨孤鸿拱手道:“多谢华神医指点!” 杨孤鸿见白姗姗一脸忧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我们明天就赶往少林寺,求苦智大师救你。” 白姗姗道:“恐怕我的伤是治不好了,‘易筋经’是少林寺的绝学,她怎么可能会传授给我呢?” 杨孤鸿道:“我们先上少林寺,到了那里再从长计议,少林寺的方丈苦智大师是个得到高僧,武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清晨我们就上少林寺。” 白姗姗道:“你不要走开,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杨孤鸿道:“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走开,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白姗姗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入睡了。 屋外的寒风“呼呼”的作响,它似乎在有意展示着这深夜的凄凉 杨孤鸿又拿起他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酒这东西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当你想喝醉的时候,它偏偏很难醉,而当你不想醉的时候,它又偏偏容易醉。 杨孤鸿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醉还是不想醉,不管他是想醉,还是不愿醉,总之,他知道他现在很需要酒。 虽然他的心境已经改变了许多,但酒依然是他的至爱。 所以,他一口一口的喝着。 他也许正改变着,也许已经改变,但他还是杨孤鸿,他还是那个喜欢在孤独中寻求一份乐趣的杨孤鸿。先前,他以为这个世界什么都在改变,只有他的心境始终不会变,但他的心境还是变了,虽然变化并不大,终究是变了,所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可靠的。 第八章 苦智大师 半夜寒风一壶酒,愁眉紧锁心始忧。谁知天命欠人意,行至尽头难再留。 冬天里的阳光,偶尔会夹杂着一丝冷风,让人留恋那份沁心的温暖的同时,也时常会厌烦寒风的偷袭。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宽敞的大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内端坐着一位身披白袍的青年,青年旁边靠着一位身着紫衣的美少女。这两人正是杨孤鸿和白姗姗。 杨孤鸿他不能没有酒,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但此时此刻,那酒壶却静静的孤独的被搁置在角落里。 白姗姗只觉全身瘫软,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杨孤鸿右手揽住她的肩,支撑着她的身体。 马车行的很快,车厢不停的摇晃着,白姗姗感觉身体一阵阵剧痛,忽然清醒了一些。 她张开秀目,嘴唇未动,轻声道:“杨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声音极其微弱。 杨孤鸿柔声道:“不要乱说话,我们就快到少林寺了,苦智大师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白姗姗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道:“杨大哥,我……我好冷,你抱紧我,我好冷。” 杨孤鸿左手脱下白色锦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双手用力抱紧她,道:“你振作一点,不要放弃!” 白姗姗又缓缓的闭上眼睛,杨孤鸿担心她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急道:“姗姗,你醒醒,不要睡,我们一起说说话。你睁开眼睛啊!” 白姗姗又睁开了眼睛,道:“杨大哥,我再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杨孤鸿道:“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白珊珊道:“其实我是丐帮白帮主的女儿,这两年我一直混在丐帮查探我爹的下落,他原来是被朱长老和陆庄主两个奸贼囚禁起来了,但我还没查到他被囚禁在哪里。杨大哥,倘若我真的死了,请你帮我把我爹救出来,你答应我!”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振作起来,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落霞山庄救人。” 白姗姗微微点头。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那车夫道:“大爷,已经到了少林寺山脚了。” 杨孤鸿喜道:“姗姗,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少林寺山脚了。” 杨孤鸿付了银两,打发了车夫,便扶她下了马车。白姗姗一下车只觉四肢无力,两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更不用说爬山了。 杨孤鸿不敢耽搁,轻声道:“虽然已经到达少林寺山脚,但上山之路也不好走,你的伤势不能再耽搁,只好我抱着你走上去了。” 白姗姗微微点了点头。 杨孤鸿将那酒壶搁在怀里,宝剑背在身后,空出双手抱了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直往山上冲。 白珊珊身材娇小,杨孤鸿抱着她并不觉得费劲,一鼓作气冲到了半山腰。 白姗姗见他满头大汗,心有不忍,柔声道:“杨大哥,放我下来吧,我们稍做休息,然后再继续走吧。” 杨孤鸿点头应道:“好吧。” 两人身旁正立着一棵百年古树,杨孤鸿轻轻放下她,让她背靠古树支撑着身体。 白姗姗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她伸手指着前面道:“那边有条小溪,杨大哥,我口有点渴了,你帮我打点水过来吧。” 杨孤鸿道:“好的,那你小心一点。”说着便走过去打水了。 杨孤鸿到达小溪边,双手捧了溪水喝,只觉溪水清凉可口,他感觉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正要为白姗姗打水时,才发现没有带装水的东西。正待苦恼之时,突然想到怀里揣着个酒壶,只是酒壶中至少还有半壶酒。杨孤鸿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他从来就不愿意浪费一滴酒。他捧起酒壶,仰天“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 杨孤鸿喜欢喝酒,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他以前喝酒的时候,总是一口一口的细心的品尝,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往嘴里灌酒,他还是第一次。 待到把酒喝光,他便将酒壶装满了水,揣在怀中。 那溪水离得很近,白姗姗对他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杨孤鸿走过来,她故意问道:“水呢?怎么没有打水?” 杨孤鸿从怀里取出酒壶道:“水在酒壶里,我找不到东西装水,只好就地取材了。” 白姗姗嫣然笑道:“你这酒壶装过水吗?” 杨孤鸿道:“没有,它是酒壶,只能装酒。” 白姗姗道:“那你怎么用它来装水了?里面的酒呢?” 杨孤鸿道:“里面的酒被我一口喝光了。” 白姗姗道:“你可以将酒倒掉再装水。” 杨孤鸿道:“如果你像我一样爱酒,你就不会把它倒掉。” 白姗姗笑着接过酒壶,喝了几口,道:“酒味好浓。” 杨孤鸿道:“我忘记用溪水清洗了,我再去帮你打一点过来。” 白姗姗道:“不用了,我也想尝尝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我爹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杨孤鸿道:“白帮主也喜欢喝酒?看来他也是个十分豪爽的人。你从来没喝过酒吗?”白姗姗道:“是!” 杨孤鸿道:“那实在太遗憾了,来到这个世界,如果连酒都没有尝过,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白姗姗道:“我才不喜欢喝酒呢?这世上没喝过酒的人多着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你喜欢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就喜欢啊。” 杨孤鸿笑道:“也对!我总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应该喜欢。” 两人说得正投机,突然见一群和尚正追赶一蒙面人,那蒙面人疾速向山下行来,身后的一群和尚边追边喊:“站住,别跑!” 杨孤鸿看着这情形却不知所措,白姗姗道:“那蒙面人一定是从少林寺盗了什么东西跑出来的,杨大哥,拦住他。” 那蒙面人行的极快,显是轻功不弱,白姗姗话声刚落,蒙面人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的伤势,不敢去追。 白姗姗急道:“杨大哥,快追!” 杨孤鸿这才展开幻影迷踪步追了上去。 那蒙面人轻功虽然不弱,但幻影迷踪步乃是武林中最上乘的轻功。那蒙面人跑不到一里便被杨孤鸿赶上了。杨孤鸿提气纵身一跃,身子腾空飞出,却落在了那蒙面人的身前。 见那蒙面人左手握着一本册子,杨孤鸿暗思:白姗姗果然聪明,一猜便中。 蒙面人见他年纪不大,武功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狠狠的道:“小子,多管闲事,你找死。”,话未落,一掌对着杨孤鸿面门劈下。 杨孤鸿身形一闪,人已晃到他背后。 那蒙面人转身不及,被杨孤鸿一掌击倒在地。 那蒙面人自知难敌,将左手握着的册子往空中一掷,道:“这本册子给你!” 杨孤鸿疾速闪身接过册子,待回头再看时,那蒙面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孤鸿看了看那册子的封面,上面写着“易筋经”,杨孤鸿暗喜,心道:“这下白姑娘有救了!” 转念又一想,暗付:“不行,这是少林寺的奇宝,未经方丈同意便是偷窃,我得先还给少林寺,然后再求苦智大师医治白姑娘。”正这样想着,后面的一群和尚也追到了。 杨孤鸿道:“各位兄弟,这是从那蒙面人手里抢过来的经书,还给你们。” 一位中年和尚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出手相助,挽救了少林寺的一场大劫难。” 杨孤鸿道:“我那朋友呢?” 那和尚道:“施主不用担心,你那朋友还在那边,两位来少林寺有什么事?”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我那朋友受了极中的内伤,生命悬于一线,我们千里迢迢赶赴少林寺,特来求见方丈苦智大师,希望他慈悲为怀救救那位姑娘。” 那中年和尚道:“既是想求见方丈,那就随我上山吧。” 杨孤鸿赶忙施礼道:“多谢大师!”,然后便随那群和尚往山上走去。 到达半山腰时,那百年古树下却没有了白姗姗的踪影。 杨孤鸿忙急道:“我那朋友先前明明就在这棵古树下面的,现在她怎么不在了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中年和尚道:“施主不必担心,依贫僧看,那位姑娘一定是上了我们少林寺去了。” 杨孤鸿道:“不可能的,她伤势很重,根本走不了路。” 中年和尚道:“或许是本寺的人送她上了少林寺。” 杨孤鸿心中忐忑不安,道:“大叔,各位兄弟,我得先走一步了,万一我那朋友是被歹徒捉去的,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要先上去看她是否在上面。” 说完,杨孤鸿便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轻功往山上赶,一口气直奔到寺院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几个小和尚拦住了。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想求见方丈苦智大师,还请三位兄弟代为 通报一声。” 一位小和尚道:“方丈此刻正忙,无暇接见。” 杨孤鸿道:“那请问有没有一位姑娘进到少林寺来?” 小和尚道:“适才方丈返回时的确带回一位姑娘,此刻正为她查看伤势,方丈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杨孤鸿听说有位受伤的姑娘,那受伤的姑娘无疑就是白姗姗,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那中年和尚领着那些和尚也赶回来了,门口三个小和尚赶忙行礼道:“师叔好。” 那和尚见到杨孤鸿,问道:“施主的朋友可在寺内?” 杨孤鸿道:“是在寺内,三位小兄弟说苦智大师正在为她看伤。” 中年和尚道:“你随我进去吧。” 杨孤鸿道:“多谢大师!” 杨孤鸿便跟着那中年和尚身后走。 他们进了庙宇,那庙宇看来很宽敞,里边却甚进深。两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一间石屋,两人进了石屋,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人,其中一人正是白姗姗。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极为慈祥,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此人正是少林掌门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正双掌顶在白珊珊的背上,显是在为她疗伤。 片刻后,苦智大师双掌缓缓收回,白姗姗却斜身欲倒,他手腕微伸撑住了她的身子,对中年和尚道:“先扶这位姑娘去那边休息一会。”然后又转过身子对杨孤鸿道:“你来了。” 杨孤鸿赶忙跪拜磕头行礼道:“晚辈杨孤鸿拜见苦智大师,多谢苦智大师出手相救。” 苦智大师道:“起来吧,这位白姑娘的伤势暂时控制住了,但她心脉俱损,伤势过重,而且又拖延过久,老衲目前还没有想出医治她的方法。” 杨孤鸿听说白姗姗的伤势尚未医好,忙跪下道:“求求苦智大师一定要救救她!” 苦智大师握住杨孤鸿的手道:“起来,出家人慈悲为怀,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位白姑娘的病老衲一定会医好她的。” 杨孤鸿道:“方丈大师……白姑娘的伤势只有……”杨孤鸿说了一般便止住不说了。 苦智大师道:“小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的病情,便不再犹豫了,道:“方丈大师,我们上山之前碰到过华神医,他说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的‘易筋经’可以救得了她的命。”杨孤鸿说着便又跪了下去,道:“所以,晚辈斗胆恳求方丈大师传授‘易筋经’救治这位姑娘。” 苦智大师沉思了半晌,道:“不错,恐怕也只有‘易筋经’的内功心法才救得了这位姑娘了,但少林寺历代祖训,‘易筋经’从来不传外人,老衲岂敢有违祖训,而且,本寺‘易筋经’刚刚失窃被盗。” 那中年和尚听到这里,忙从怀里掏出‘易筋经’的册子,道:“方丈师叔,‘易筋经’已经找回来了,多亏这位小施主拼死从那蒙面人手中夺回。” 方丈忙伸手接过‘易筋经’,喜道:“阿弥陀佛!‘易筋经’总算是失而复得,若‘易筋经’自老衲手中失窃,老衲便是少林寺千古罪人。看来这一切皆是天意,即是小施主夺回‘易筋经’,老衲岂有不救这位姑娘的道理,但老衲不敢有违祖训,好吧!老衲就破例收你们两个为少林寺俗家弟子,传授‘易筋经’给你们。” 那中年和尚忙道:“方丈师叔,这恐怕不妥,少林寺是历来不收女弟子的,况且‘易筋经’乃是我们少林寺不传绝学。还望方丈三思!” 苦智大师道:“师侄不必多言,我自有我的道理。佛门讲究一个‘缘’字,他们既然如此碰巧的上得我佛门之地,便是有缘之人。这位小兄弟品行端正,武功超群,行事光明磊落。而那位小姑娘纯正善良,天资聪明,两位将来必然大有作为。此时正是江湖动荡,国家危亡之际。杨门十三剑重现江湖,丐帮帮主无端失踪,种种事端,兆示着一场武林浩劫即将来临。方今天下大势,北有金国、蒙古,西有西夏、西辽,我大宋软弱,不断遭受外邦侵入,黎民生灵涂炭,此正值国难当头。我辈虽为出家人,本不问世事,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眼见武林将起杀戮,岂可坐视不理?‘国家危亡,匹夫有责’,眼见国土沦陷,黎民受苦,我辈又岂能睡得安稳?出家人不可妄动杀戮,老衲希望两位施主可以担当起拯救武林,拯救国家危难,拯救黎民百姓的重任。若果能将‘易筋经’发挥如此作用,也算是我佛门一件功德了。” 杨孤鸿听到苦智大师一番言语,字字句句皆是为武林为苍生为国家为黎民设想,感动得落下泪来。 杨孤鸿想到自己,一心只为报仇,又几时想到过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比起苦智大师这种阔达的胸怀,自己真是惭愧之极。 第九章 家仇国恨 少林寺自古以来便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圣地,它风景秀丽,置身于其中,总会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长久居住于这样的圣地,心境必然会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 苦智大师他可以心旷神怡,也可以忘记个人的宠辱,可以忘记自己,却总是忘不了多数人的苦恼,他的心境远远高于常人。他的心思总是牵着苍生,系着黎民。 苦智大师站的高度永远是别人想不到的,他不仅可以记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洞悉未来。真正的是“未出寺院,已知天下大势。” 杨孤鸿虽然由衷的佩服他高瞻远瞩的思维见识,却更仰慕他忧国忧民的心境,想到此处,他心里暗暗好笑,居然拿苦智大师这种高人与自己相提并论,也实在是太抬举自己了。 苦智大师分析了当今的形式,脸上却隐隐浮现出一丝忧色,但杨孤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苦智大师忧国忧民的心境实在令晚辈汗颜自愧,晚辈从此自会为大师分忧解劳。” 苦智大师对那中年和尚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中年和尚应诺了一声便出去了。 苦智大师沉默了片刻,正色对杨孤鸿道:“听白姑娘说,你便是杨胜天大侠的孙子,是么?” 杨孤鸿道:“不错,杨胜天就是我爷爷。” 苦智大师双手握住杨孤鸿的手,道:“老衲也很钦佩杨胜天兄弟的为人,当年老衲和你爷爷也算是有点交情,你爷爷在江湖上是以‘侠义‘二字著称,倍受江湖人士尊崇。然侠之大者乃是为国为民,老衲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努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 杨孤鸿感觉苦智大师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救世主。此时此刻,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一句也说不上来。他内心一股热潮激流,他深深的感动着。 自从他家破人亡后,已经从来没有人如此耐心热情的给他讲这样一番深刻的大道理。 苦智大师接着道:“你们杨家惨遭灭门的事老衲也听说过,家仇血恨,不共戴天,你想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有国才能有家,你要明白,家仇与国恨,孰轻孰重?老衲只是希望你的人生目标不要只是为了家仇,更重要的是洗雪国恨。当年,金兵攻人汴京,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他们掳走微、钦二帝及皇族、大臣、宫女嫔妃等大批人俘至北方供其凌辱,这便是‘靖康之耻’,每一个大宋子民都不会忘记那份刻骨铭心的屈辱,相对于这种民族屈辱而言,家仇又算得了什么呢?” 苦智大师这份悲天悯人的凄苦,深深激起杨孤鸿的爱国情感,他想起了岳飞的那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的确,家仇在民族耻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孤鸿集聚了十年的仇恨,也压制了十年的仇恨,此刻被苦智大师这么一说,便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人生于天地之间,最重要的是要维护那一份应有的尊严,所以,人一旦失去了尊严,便是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了。 杨孤鸿的过去十年,为酒而活,为仇恨而活,为孤独而活,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尊严而活。世上很多事情,在你没有真正面对它的时候,也许根本想不到它的重要性,甚至将它遗忘。譬如,人的尊严,当没有人伤害到你的尊严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想到它有多重要,甚至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世界还有所谓的尊严这东西。 杨孤鸿逐渐明白,他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的活着了,也许他早已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的活着了。人都会改变,有时在霎那之间便已经改变。他活着的理由至少多了一个,但也许还多出了很多个活着的理由,只不过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杨孤鸿心里暗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尊严,为洗雪国耻。” 突然,杨孤鸿感觉豁然开朗起来,他跪拜于地,道:“多谢方丈大师指点,弟子当紧记教诲。” 苦智大师本知道他有救国爱民之仁心,只不过没有被激发而已。见他已大彻大悟,喜道:“起来,难得你能深明大义,老衲果然没有看错人。” 杨孤鸿道:“方丈大师一席话,令晚辈茅塞顿开,方丈大师就像是给了晚辈重生的机会,这份恩德晚辈没齿难忘。” 苦智大师笑道:“好,好,老衲有意想收两位为徒,以后两位就为我少林寺俗家弟子,不知两位肯否?” 杨孤鸿本就对苦智大师极为尊崇,此时听说他有意收他俩为徒,不胜欢喜,赶忙跪拜磕头道:“谢方丈大师,弟子拜见师父。” 苦智大师喜道:“快起来,想不到老衲在风烛残年的时候还收了两个好徒弟。你现在去叫醒白姑娘,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杨孤鸿道:“徒儿遵命!” 杨孤鸿正欲转身去唤白姗姗,突然发现白姗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杨孤鸿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姗姗嫣然一笑便向苦智大师跪了下去,道:“徒儿拜见师父!”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精灵,原来早就起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痛吗?” 白姗姗笑道:“多谢师父关心,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苦智大师道:“我暂时用内力压制住了你的伤势,但要想康复,必须要修炼‘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你们两个一起修炼这套内功心法,我现在将这本册子交给你们,给你们一个时辰先将里面的心法和口诀记熟。”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们,便又坐下打起坐。 杨孤鸿与白姗姗都极聪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苦智大师接着为他们一一讲解心法口诀的诀窍,两人的武学天赋极高,不到天明便已经将整套内功心法学完了。 苦智大师喜道:“想不到你们两个只花了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已经将整套心法学会了,当年为师足足用了七天才学会。” 白姗姗微微笑道:“这都是师父你老人家指导有方,我们才学的这么快的。” 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丫头说话总是这么中听,昨天若不是为师下山去找寻那蒙面人见到你,你小命恐怕都没了。” 白姗姗撇起嘴道:“是徒儿命不该绝,若是我死了,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徒弟呢?” 杨孤鸿见白姗姗精神焕发,也开心的笑了,问道:“姗姗,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吗?” 白姗姗道:“好了一大半了,我再将养两三日便可以完全康复了。易筋经果然是个好宝贝,不过我最高兴的就是我拜了个好师父!” 只见白姗姗黑眼珠转来转去,甚是灵动,与先前那个生命垂危不能动弹的小姑娘已是判若两人了。 苦智大师道:“为师先去处理寺中的事,徒儿们若是累了便去休息休息,隔壁有两间空房,你们便将就歇息吧。”说完就离去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听说少林寺风景怡人,我们去玩玩,观赏风景,好不好?” 杨孤鸿想到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道:“还是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再痛痛快快的走遍这嵩山美景。” 白姗姗感觉有点失望,喃喃道:“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能骗我哦,等我伤势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去玩?” 杨孤鸿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杨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白姗姗又嘟起嘴,笑道:“你还说你没骗过我,当初我们在客栈的时候,我明明无药可医了,你还骗我说只是小伤,将养几日便好了。” 杨孤鸿愣了愣,他万万想不到白姗姗还记得那些事。 白姗姗见他搭不上话来,柔声道:“我知道你当时是为我好,怕我失去信心,谢谢你,杨大哥。” 杨孤鸿道:“但我终究还是骗了你啊。” 白姗姗笑道:“你哪里骗了我?你说我没什么事,会治好的,我现在不是好了么?所以你没骗我。” 杨孤鸿感觉无可奈何,仿佛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一样,说骗她的是她,说没有骗她的还是她。好像什么都是由她说了算的,杨孤鸿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才和智慧。 杨孤鸿突然想起落霞山庄的事,问道:“那晚你是怎样混进落霞山庄的?” 白姗姗得意洋洋的道:“这还不简单,我当时是乞丐装扮,我便说朱长老让我过来的,他们就让我进去了。” 白姗姗突然想起了他爹,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若不是过早的被那两个奸贼发现我,也许可以探知到我爹的下落来。遗憾的是我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一定又将我爹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杨孤鸿道:“那可未必,你觉得他们还有更安全的地方吗?丐帮弟子遍布各地,他们没有被发现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因此,从来没有人去落霞山庄找过,所以他们那里始终是最安全的,他们应该想得到这一点,若是他们冒失的转移,反而很可能被人发现,所以他们未必就会转移。” 白姗姗道:“嗯,说的也有道理!” 杨孤鸿道:“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伤养好,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救人。” 白姗姗道:“你会陪我去救我爹吗?” 杨孤鸿道:“当然,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我杨孤鸿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 白姗姗深情的注视着他,柔声道:“杨大哥,谢谢你!” 杨孤鸿笑着道:“谢什么啊,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师妹了,师兄帮师妹救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姗姗也破涕为笑,道:“对啊,我怎么也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师兄了,我是你师妹,师妹请师兄帮忙是理所当然的,师兄帮师妹是天经地义的。” 两人彼此对视笑了起来 …… 突然间,杨孤鸿的表情又僵住了,白姗姗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道:“我忽略了一个十分十分严重的问题没有考虑到。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 白姗姗见他如此表情和语气,显是这个问题果真很麻烦,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啊,我帮你解决,你有我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师妹,还会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杨孤鸿想了想,笑道:“这件事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了我,其它人恐怕都无能为力。” 白姗姗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杨孤鸿道:“是关系到我一生的大事。” 白姗姗道:“说清楚一点,什么人生大事?” 杨孤鸿道:“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字‘酒’。” 白姗姗黑眼珠滑溜溜的转了转,立刻便猜到了,笑着道:“我知道了,师父是少林寺方丈,我们也算是少林弟子了,少林弟子是不能喝酒的。” 杨孤鸿道:“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我说只有你帮得了我,你能说会道,又会哄师父开心,请你去帮我和师父商量一下,说说情。” 白姗姗笑道:“那可是寺规,绝不能犯的,你只能戒酒了,否则你就等着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吧。” 杨孤鸿道:“让我戒酒,不如要了我的命。我拜师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之前就和师父说清楚我的习惯就好了,如今是进退两难。” 白姗姗笑道:“自古美酒良师,难两全其美,看来你必须要选择一样了,或戒酒从师,或弃师从酒,可惜了,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师父啊。” 杨孤鸿道:“我两样都想要,你口才那么好,帮我哄哄师父他老人家,去掉这个寺规。” 白姗姗微笑道:“傻瓜,那是寺规,我们又不长期住在寺院内,寺规当然就管不了我们啦。等我们离开寺院不就可以啦。师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和尚,佛门有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我们一心向善,就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了。他是绝对不会责怪我们的。” 杨孤鸿道:“还是你聪明,早就看到了,故意吓唬我。” 白姗姗道:“如果不让你喝酒,你是不是师父都不要了?” 杨孤鸿道:“我没有想过这一点,我只想既要师父,也要喝酒。好了,快去休息吧,你一整天没休息过了。” 白姗姗道:“好吧,我要尽快把伤养好,然后去游览少林寺。”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进房休息。 杨孤鸿进了屋,这屋子极为简朴,除了一张四方桌,对放着两张空椅子外,便只剩一张床了,床位铺设却更简单,一张棕色床垫,一个竹片枕头,此外便是那叠放得极为整齐的床褥。 屋子陈设尽管极为简朴,却十分清洁,总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杨孤鸿也已是两三天没有合过眼了,见屋里如此朴实,倦意顿生,倒床便欲睡,却又睡不了。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天躺着,突然想到自己拜了一个如此好的师父,却开心的笑了。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又浮现着苦智大师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想起他的话语,想起他的那份忧国忧民的心境:侠之大者,为国为名,为尊严,为国耻。 杨孤鸿他过去只是个酒鬼,尽管他从来不愿意伤害别人,却也极少有什么东西什么事可以牵起他的一丝情感。在他看来,世界永远是孤独冷清的,他不会注意任何人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甚至连自己都不存在,他眼里只有酒与仇。 此时此刻,他也许已经改变了,也许还在继续改变着。 他想到了曾经感觉无味的人生,人生短暂,只不过匆匆数十载,但这数十载光阴中,总要做一翻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百年之后,有人籍籍无名,有人名垂千古,有人遗臭万年,但到最后皆化为一堆黄土。又有谁会知道曾经有我杨孤鸿这个人的存在呢?又有谁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是何种的心境呢? 第十章 五毒追砂掌 杨孤鸿、白姗姗两人在少林寺已是半月有余,除了晚上稍作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勤练“易筋经”内功心法,两人内力已是大有长进。 白姗姗的内伤早已痊愈,整天是活蹦乱跳的。 杨孤鸿已是半月没有喝过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从前,他以为自己离开了酒便活不了,但这半月没有喝酒,他还是一样的活着,只是偶尔会留恋着,回味着那些酒味,格外的难耐。 人总该是要活下去的,即使当你一时失落,或是蒙受沉重打击,甚至对人生,对整个世界失去了应有的那份信心,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但你终究还是会活着。尽管你活的很狼狈,也许当时你迷失了真实的自己,你只是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也许那个阴影却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时光永是流逝,它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然后,慢慢的你会忘记从前的许多事情,那份难忘的记忆也会渐渐的模糊起来。 所以,这个世界并非少了哪一样东西或是少了哪一个人,谁就活不成,人还是会活下去,只是在某个时候换了某种活法而已。 杨孤鸿从前只是活在孤独中,酒自然而然成为他最好的伴侣。但此时他似乎感受不到那种孤独了,也许正是如此,他对于酒的渴望也再也没有从前的那样强烈了。 此时恰是正午时分,阳光普射,暖照大地,风清气爽。 杨孤鸿、白姗姗正自打坐练功,苦智大师走将进来道:“鸿儿,姗儿,这半月来你们刻苦修练‘易筋经’,功力已是大有长进,为师有意留你们多住几日,就是希望你们的功力有所提升,这半月来辛苦你们了。你们两个都过来,为师有话要问你们。” 两人听到苦智大师叫唤便起身来,白姗姗蹦蹦跳跳的走到苦智大师面前,道:“师父,我们不觉得辛苦,你教我们才辛苦呢?你有什么事问我们?” 苦智大师道:“为师初次替你把脉时,便觉得有些蹊跷,为师问你,你一定要具实回答,你的内伤到底为何人所伤?” 白姗姗道:“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陆左盟,我背后中了一掌,立时吐血,幸亏杨大哥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恐怕性命难保。” 杨孤鸿接着道:“当时情急之下,我查看了姗姗的伤势,她背后中掌处掌印深陷,内呈黑色。” 苦智大师道:“不错!这种掌法是少林寺的绝学‘五毒追砂掌’,由于这套掌法太过凶残毒辣,本寺极少有人练过此掌法,这套掌法逐渐成为少林禁止练习的武学。” 白姗姗问道:“师父,那陆庄主怎么会这套掌法呢?难道这套掌法的秘笈被人盗走了?” 苦智大师轻轻道:“这本秘笈尚在藏经阁,并未遗失。” 杨孤鸿道:“师父,这套掌法是少林寺的独门秘笈吗?” 苦智大师道:“这套‘五毒追砂掌’的掌法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从来便没有外传过,就算少林弟子,历代练过这套掌法的人也极少,听说只有唐代空禅大师练成过。” 白姗姗道:“那就奇怪了,会不会陆庄主所用的并非‘五毒追砂掌’,而是其它的什么掌法?” 苦智大师道:“绝对不可能,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种如此凶残歹毒的掌法了。” 杨孤鸿道:“那么,陆庄主到底是怎么得到‘五毒追砂掌’的呢?” 苦智大师突然一怔,仿佛想起来什么事,脸上泛起了一丝黯淡的忧色,轻声道:“除非……” 白姗姗道:“除非什么啊?师父。” 苦智大师道:“除非陆庄主陆左盟便是当年的少林弟子卢右明。” 白姗姗越发感觉奇怪,问道:“卢右明?他是少林弟子吗?难道他学过‘五毒追砂掌’?” 苦智大师道:“当年只有他偷学过这套掌法。” 白姗姗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道:“师父,我明白了,陆庄主陆左盟一定就是当年少林弟子卢右明。” 苦智大师道:“你怎么就确定他就是卢右明了?” 白姗姗道:“师父,你对照一下他们两个的名字就知道了,陆左盟与卢右明,姓氏‘陆’改成了‘卢’,又将‘左’改成‘右’,‘明’变成‘盟’,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他自己改的名字。可惜这个人名字都不会改,改得这么明显,让人一看便清楚怎么回事了。” 苦智大师笑道:“还是你这鬼精灵聪明。” 苦智大师脸色慢慢又显出了忧色,他此时正想着当年的那段陈年旧事,沉默了片刻接着道:“那是十五前的一桩旧事,我本不愿再提起。当时,寺内有一个名为纪中的小和尚,这小和尚心地善良,勤劳淳朴,忠厚老实,深受我的喜欢。记得那年秋天,风特别大,飘落的秋叶飞得满地皆是。纪中做完了功课,便带了扫把去山腰清扫树叶,正在他打扫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白衣人,那人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纪中不忍他就此死去,就将他背回了少林寺,并医好了他的伤。那人说他是一个商人,姓卢叫右明,山东人。又说他全家被强盗所杀,如今剩他一人,无家可归。然后他求少林寺收留他,我见纪中一再帮他说好话,所以才答应让他留下。这样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里卢右明一向很勤快,而且安守本分,没有丝毫不轨行为。直到有一天,纪中突然发现了他学了‘五毒追砂掌’的武功,纪中想要来告诉我,谁知他突然从背后痛下毒手。当我们发现时,纪中已经奄奄一息,他只说了一句话,说卢右明偷学了‘五毒追砂掌’,说完便死去了。而卢右明自知已是少林罪人,早已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 杨孤鸿道:“他没有带走那本‘五毒追砂掌’的秘笈吗?” 苦智大师道:“他偷学了五年,恐怕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白姗姗道:“原来陆左盟是少林的叛徒。” 苦智大师道:“过了这许多年,恐怕他的‘五毒追砂掌’更加厉害了。” 杨孤鸿道:“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会为少林寺清理门户。” 苦智大师笑道:“为师还不曾见识过你的武功呢?你耍耍杨门十三剑让为师瞧瞧,看你学到了你爷爷的几成。” 杨孤鸿道:“好,徒儿就耍耍让师父瞧瞧。不过我们得出去耍,这地方太窄了。” 说完三人就出门来到了院内。 杨孤鸿便拔剑将杨门十三剑从头到尾使了一遍。 苦智大师点头道:“不错,至少有你爷爷七成了。” 杨孤鸿道:“师父,弟子还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自创了一套剑法,叫做‘独孤断魂剑‘。” 苦智大师笑道:“哦,独孤断魂剑,你使使让我看看。” 杨孤鸿接着又使了一遍独孤断魂剑,苦智大师只看得心花怒放,喜道:“妙!世上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法,你这套独孤断魂剑比你家传的杨门十三剑更加精妙绝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创出了一套如此罕见的剑法,实在是难能可贵。若是你爷爷在,今天他未必胜得过你。不过你这套配合的身法似乎有点像太湖三仙翁的幻影迷踪步。” 杨孤鸿道:“师父果然好眼力,这身法正是太湖三仙翁传授给我的幻影迷踪步。” 苦智大师笑道:“鸿儿,这套剑法与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正好配合得天衣无缝。现在,你只缺内力不足了,只要你每天勤练易筋经,将功力不断的提升,将来恐怕无人是你的敌手。” 杨孤鸿道:“徒儿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打坐练习一遍易筋经。” 苦智大师道:“很好,但你一定要记住,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招招浑成。使招时要活使,绝不可拘泥不化。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 杨孤鸿问道:“师父,何谓出手无招?” 苦智大师道:“所谓无招胜有招,出剑时,不由心想,而由意发。真正的绝顶高手,不会受招数的拘泥,脑海中要忘掉所有的招数,对敌时,不用想便自然而然的用上最适合的招数。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便无从破解。切须当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倘若串不成一起,也就罢了,总之不可有半点勉强。你明白吗?” 杨孤鸿在心里默念着那些话,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不可有半点勉强,不由心想,而由意发。他突然,赫然开朗了。 杨孤鸿道:“师父,我明白了。” 苦智大师道:“明白了就再使一遍看看。” 杨孤鸿便又使了一遍独孤断魂剑,想不到威力已远胜先前。 苦智大师暗思,这孩子果然悟性极高,将来必有作为。 白姗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待到杨孤鸿使完,她便拍手道:“杨大哥,这套剑法果然厉害!只是你为什么起这样一个怪名字呢?独孤断魂剑?” 杨孤鸿道:“这套剑法是我孤独的时候想到的,而且孤独的心境越强烈,威力也会越大,所以我就叫做独孤断魂剑。” 白姗姗道:“那为什么又加上断魂二字呢?” 杨孤鸿笑道:“一个人孤独神伤的时候,不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么?所以就叫独孤断魂剑。” 白姗姗笑道:“说得还有点道理,名字也起得好。” 苦智大师道:“你这套剑法虽然精妙,但威力过大,太容易伤人了,不到危机时刻尽力不要使出来。为师再传你一套‘弹子功’,这套‘弹子功’很容易学,也很有用。可以弹子点穴,也可以弹落对方的兵器。” 白姗姗道:“师父,你偏心,只教杨大哥,我也要学。” 苦智大师笑道:“这套弹子功要很深的功力,功力越大,威力也越大,你功力太弱,学了没用。” 白姗姗撇撇嘴道:“师父,你偏心,我要学,我现在虽然功力弱,但我以后会勤修易筋经,功力以后可能比你的还要深厚呢?” 苦智大师拿她没办法,笑道:“那你也一起学吧。” 白珊珊见师父答应了,喜道:“这还差不多!”她本无心学什么弹子功,只是想着好玩而已。 苦智大师道:“弹子功乃是武林中三十六暗器功之一,外练自如后,便可用于防身御敌。你们先看着我做一遍。” 苦智大师在身旁随手捡起三颗小石子,分别置于两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端,用拇指端带动小石子不停地在三个指端旋转,手腕却丝毫未动,当一颗石子运到中指上时,只见他轻轻一弹,那石子便飞了出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那石子打进了墙壁里。 杨孤鸿与白姗姗学了两三遍便会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已经学会,以后多加练习便可灵活运用。”两人异口同声道:“多谢师父!” 苦智大师又道:“你们两个也该下山了,还有许多事等着你们去做,我们进屋去说吧。”苦智大师又带着他们进了那间石屋,吩咐他们坐下,然后道:“你们两个现在将丐帮的事,以及落霞山庄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为师听。” “……” 苦智大师听他们说完,沉默了片刻,接着道:“照你们所说的,朱长老与白庄主狼狈为奸,企图把持丐帮大权。这幕后主谋到底是谁呢?他们到底想利用丐帮做什么呢?” 白姗姗道:“师父,不管这位幕后主谋是谁,这次我们下山,一定要先把我爹救出来,这样才能揭穿朱长老的真面目。” 苦智大师不慌不忙的道:“此次下山后,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随机应变,凡是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朱长老与陆庄主知道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定然早就做了准备,恐怕早已摆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自投罗网了。还有可能白帮主已经被他们转移了,如果你们冒冒然跑过去救人,只怕没救到人,你们两个也被他们抓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明那个幕后主谋到底是谁?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揪出幕后主谋才算是真正平息了这场武林浩劫。所以,你们绝不可与朱长老他们正面交手,一旦交手便会打草惊蛇,幕后主谋就会洞悉你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监视朱长老与陆庄主的举动,那么幕后主谋迟早会出现。” 白姗姗道:“师父,我觉得我们应该反客为主,先想办法救出我爹,揭穿他们的阴谋,夺取丐帮大权。这样我们才有能力与他们抗衡。现在形势危机,如果我们还不主动出击的话,万一他们掌控了丐帮的大权,我们就更加难以与之对抗了。我们来个釜底抽薪,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将丐帮大权掌控了,这样即使我们查不出幕后主谋,至少也已经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苦智大师笑道:“姗姗说的很在理,想不到我的徒儿还深通兵法,反客为主、釜底抽薪,分析得条条是道,连为师也自叹不如。我们虽然不知道主谋是谁,但我们至少知道他们的计划是夺取丐帮大权,一时也查不出主谋,但丐帮大权一定要保住。只有保住了丐帮才能粉碎他们的计划。但事态永远是变化着的,只有随机应变才是最好的计策,所以你们一定要牢记见机行事。绝不可死死的顺着计划去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杨孤鸿道:“师父说的对,我们要见机行事。” 苦智大师又对白姗姗道:“姗儿,你读过兵书么?” 姗姗道:“我爹爹从小就教我要熟读兵书,我也只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司马兵法》,《黄石公三略》。” 苦智大师喜道:“好,很好,以你的智慧,将来可以带领丐帮兄弟保家卫国,救万民于水火。” 白姗姗道:“师父,你别取笑徒儿了。” 苦智大师道:“我说的是实话,平息了武林风波之后,你们便要领导丐帮,联络中原英雄,共抗金国,洗雪国耻。” 杨孤鸿心道,师父时刻记得为国为民,这才算是真正的侠义。 …… 师徒三人直说到夜深,苦智大师才吩咐他们早些休息,要他们明天一早下山去做那些该做的事。 第十一章 危机四伏 清晨,夕阳普照大地,嵩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冬风却依旧放肆的偷袭着人面,令人生厌。 杨孤鸿与白姗姗辞别了苦智大师,正自往山下行去。 “翠野驻戎轩,卢龙转征饰。 造山丽如符,长流禁似带。 海气百重楼,崖松千丈盖。 兹焉可游赏,何必襄城外。” 此诗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明赞少林所做。 河南少室山山势颇陡,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那是唐朝高宗为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沿着石级盘旋而上直达山顶。 山上有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恰似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不复回。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 白姗姗望着这嵩山美景,早已欢喜得神采奕奕。她指着那层峦起伏的山峰道:“杨大哥,你看,这嵩山美景果真是天下无双,可惜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游览一番,便又要匆匆下山而去了。” 杨孤鸿笑道:“等到我们办完了大事,就返回少林,长居于此,到时候我做和尚,你做尼姑。” 白姗姗撇撇嘴嫣然道:“哼,我才不做尼姑呢?等到将来,我武功大进时,便是一代侠女,从此行侠仗义,威名远播,谁甘心做一个臭尼姑!” 杨孤鸿见她笑的如此开心,道:“侠女可不好当,从来江湖多风波,你既要行侠仗义,恐怕是没有空闲欣赏这嵩山美景了!” 白姗姗灵机一动,道:“那我就建一个行侠仗义的帮派,我做帮主,整天游山玩水就可以了,至于行侠仗义的事,由我的手下们效劳,呵呵!功劳还全是我的。” 杨孤鸿道:“你也太狡猾了吧,要别人替你做事,功劳还全是你领。” 白姗姗乐道:“自古高位者,有能者居之,不达其能,不谋其职。我若不领头做这事,那他们也无用武之地,所以功劳归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时候我也封你一个副帮主当当,也让你威风威风!你的好处也不少哦。” 杨孤鸿道:“那我在此谢过你了。” 白姗姗笑道:“不用谢,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她伸手指着那五道瀑布道:“你看多美,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白写的这首诗《望庐山瀑布》还真有道理。” 白姗姗突然看着杨孤鸿,道:“杨大哥,你从前怎么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看到如此秀丽的风景,你该有点冲动的思绪吧,你也作一首诗来看看,说不定还超越李白的这首。 杨孤鸿道:“你居然拿我与诗仙李白相提并论,未免太抬举我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这么抬举你,难道你就真要不识抬举么?随便作一首吧,我不信你堂堂的状元郎,区区一首诗就难倒你了。” 杨孤鸿此时哪里有什么兴致作诗,他突然想到王安石的那首《千丈岩瀑布》,我便说出这首诗,她也未必知道不是我做的。 杨孤鸿道:“好吧,那我就作诗了。” 白姗姗不耐烦的道:“快作,快作。” 杨孤鸿便慢悠悠的念道:“拔地万重清嶂立,悬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机丝挂,映日还成五色丈。” 白姗姗奇道:“这不是前朝宰相王安石的《千丈岩瀑布》么?” 杨孤鸿见被他识别此诗,笑道:“原来你识得此诗。看来你也是饱读诗书,深藏不露啊。” 白姗姗道:“我也略读过一些诗书,我从小就崇拜王安石的才学和为人,这首《千丈岩瀑布》是王安石的不朽之作,我怎么会不知呢?”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又要逼着他作诗,便想反客为主,道:“看来你对诗词颇有研究,不如趁此良辰美景,你做一首五言绝句让我开开眼界。” 白姗姗早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让我背诗还可以,叫我作诗可就难倒我了,我也不强迫你作诗了,算扯平了吧。” 杨孤鸿只是微笑着,却不再说话。 白姗姗问道:“杨大哥,我们下山后,先去哪里?” 杨孤鸿脸上显出了一丝凄凉的神色,慢慢道:“我要先去一趟温州,再过几天便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想先去祭拜他们,然后再赶往岳州。”他停顿了片刻,接着道:“你是先去岳州还是陪我一起去温州?”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先去温州吧。” 杨孤鸿喜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温州?” 白姗姗嫣然一笑,心想:“便是到天涯海角,我也愿和你同行。” 两人下了山,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店。白姗姗不等杨孤鸿开口,微笑道:“杨大哥,你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喝酒了,把酒壶给我,我帮你去打酒来。” 杨孤鸿从怀里摸出那酒壶,递给了她。暗想,这白姑娘倒是了解我。 不一会,白姗姗便打了酒过来,递给了他。杨孤鸿接过酒壶道:“你叫了饭菜没有,我看你也饿了,吃了东西我们再赶路吧。” 白姗姗点了点头,杨孤鸿便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从前,脸上渐渐又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神色。 白姗姗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杨大哥,过去伤心的事便不要再去想了,想多了也无益。” 杨孤鸿喝了一口酒,便轻轻的咳嗽起来。 白姗姗知道他难过,便有意岔开话题,转移他的思绪,白珊珊道:“杨大哥,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杨孤鸿轻声道:“我们才刚下山,你就想念师父了。” 白姗姗笑道:“师父对我们这么好,难道你不想吗?” 杨孤鸿道:“师父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常怀忧国忧民之心,他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白姗姗却道:“但是师父他老人家是出家人,他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出家人是不问世事的,他忧国忧民也只是徒增忧伤,自寻烦恼。” 杨孤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替师父分忧,他不能做的事,总希望徒弟可以为他做到。” 正说着,那店小二端来了饭菜,道:“两位客官,你们要的饭菜,请慢用。” 白姗姗见杨孤鸿还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道:“杨大哥,吃点菜吧,你总是光喝酒不吃菜怎么行呢?” 杨孤鸿道:“我喝酒的时候是不用菜的,从来便是这样。” 白姗姗无计可施,便沉默不语了。 突然,店小二拿了一张纸头放在他们桌面,道:“两位,有位客官要我将这张纸头交给你们。 杨孤鸿与白姗姗暗自奇怪,白姗姗道:“我们刚从少林寺下山来,此处根本无人认识我们,怎么会有人送纸头给他们?” 杨孤鸿拆开纸头,念道:“梧桐街头,杨门十三剑重现江湖,两位速去。” 杨孤鸿道:“难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写字条告诉我们的。” 白姗姗道:“不会的,师父怎么会下山呢?” 杨孤鸿道:“我们快赶往梧桐街查个究竟。”,杨孤鸿叫住店小二,问道:“给你字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中年人,他放下纸头招待我给你们就匆匆离开了。“ 杨孤鸿道:“梧桐街怎么走?” 店小二道:“出门往东直走半里就到了。” 两人结了账,匆匆赶到梧桐街,突然发现地上躺了几具尸体,显然是刚刚遭人杀害,血迹尚未干。 他们急忙跑过去,孤鸿扶起一人,见尚有气息,便双掌抵住那人背心往他体内输入真气。那人缓缓醒来,杨孤鸿问道:“是谁出手伤你的?” 那人轻声道:“蒙面……人……”话未说完便已经断了气。 两人正欲起身,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可惜,可惜,咱们来迟了一步。” 杨孤鸿与白姗姗转过身来,见身后站立了七八个中年人,穿着打扮却与地上死去的两人一模一样。 一名高高的中年人满脸怒容,大声说道:“你们两位是什么人?我们白云堡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几位师弟?”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这位是白姗姗姑娘,这两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人杀害了,” 中年人狠狠的道:“你还敢狡辩?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说几位师弟有性命危险,才匆匆赶过来了,想不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姗姗心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原来有人早就设好了陷阱,有意陷害我们。” 白姗姗轻声道:“杨大哥,我们中计了,解释也没用,他们是不会相信我们的,看来我们要马上离开。” 杨孤鸿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杨孤鸿拉着白姗姗的手,刚想要离开,七八个人早已围了上来,那高高的中年人道:“你们杀了我白云堡的人还想逃跑?今天我看你们插翅也难飞。”说着七八人各自持刀一拥而上。 杨孤鸿心道:“我若打伤他们,便和他们结下冤仇,恰是中了那蒙面人的阴谋。”他于是打定主意,不与他们打斗,只寻空隙逃跑便了。见东面留着较大的空位,便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子一闪,两人已出了圈子。待到七八人快刀劈落,却已不见了人影。 七八人不料这二人竟有如此身手,正想追上去,只见两人身影忽左忽右的闪来闪去,一瞬间他们已到了十米之外。再想追赶,已然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孤鸿拉着白姗姗跑了很远,见后面并无人追来,才松了口气。 白姗姗笑道:“你这套逃命的绝世轻功还真管用,一闪身就跑了这么远,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杨孤鸿道:“亏你此刻还笑得出来!” 白姗姗见他依然拉着她的手未放,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待到杨孤鸿觉察到时,他急忙松开手。 两人沉默了片刻,杨孤鸿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白姗姗道:“听说白云堡在这一带,势力范围很大,我们就这样走,难免不被他们发现。” 杨孤鸿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不如我们白天投站,晚上赶路吧?” 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若是我们白天不赶路,晚上又走得慢,那得等到何时才到得了温州?” 杨孤鸿道:“那你有何良策?” 白姗姗突然笑道:“我们可以易容啊,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我们了。” 杨孤鸿道:“妙极!妙极!那可是你的老本行,我们现在马上去找一家客栈,改了妆扮再赶路。” 白姗姗道:“那我们扮什么好呢?” 杨孤鸿道:“我们扮一对夫妻,怎么样?” 白姗姗脸上又泛起了一丝红晕。他说这话本是无心,但言者无心,听着有意。 杨孤鸿又道:“我看你还是扮乞丐好。” 白姗姗喃喃道:“我才不喜欢扮乞丐了,扮乞丐难看死了,而且我们投站也不方便,你见过乞丐住客栈的吗?” 杨孤鸿道:“我倒是忘了,乞丐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 白姗姗突然眼珠子一转,喜道:“有了,我们就扮个爷孙俩,你扮爷爷,我扮孙女。” 杨孤鸿道:“妙极!妙极!我们就这样决定吧,不过孙女一定要听爷爷的话才行哦,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孙女。” 白姗姗嘟起嘴道:“别人都是爷爷听孙女的话,爷爷是最疼孙女的,所以他也最听孙女的话。” 杨孤鸿见她嘟起了小嘴,甚是可爱,道:“那就爷爷听孙女的话好啦。” 白姗姗喜道:“这还差不多!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吧。” 说着二人便又找了一个镇,进客栈落了脚。白姗姗当即动手易容,面粉、浆糊、墨胶,各种各样物事一凑合,杨孤鸿脸容上许多与众不同之处一一隐没。白姗姗再在他上唇和脸颊上各加了一撇胡子。杨孤鸿一照镜子,发现真变成了一个老人,连自己也不认得了。白姗姗跟着自己改装,扮成个模样清秀的丫头。 白姗姗道:“杨大哥,看你还认得出我吗?” 杨孤鸿道:“嗯,果然已经全辩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白姗姗道:“你外貌是全然变了,但一说话,一喝酒,恐怕还有人认得出你来。” 杨孤鸿道:“我在江湖上又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又有几个人听过我的声音呢?” 白姗姗道:“话虽如此,但年轻人与老人说话都有所不同,如果有人发现你是易了容的,还是会注意到你,所以人多的时候少说话为妙。” 杨孤鸿道:“好了,爷爷都听乖孙女的,少说话。” 白姗姗开心的笑了。 杨孤鸿果然极少开口说话了,但喝酒还是用那个瓶子,还是似从前一样一口一口的喝。 两人来到一家小镇,正吃着面,忽听得门外两个江湖人士交谈。一个道:“白云堡已经先后十几条人命惨遭毒手了,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到底与白云堡有何深仇大恨?以前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物,如今却是无人不晓了。听说这两人心狠手辣,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但却无人知晓他们属于哪门哪派?看来武林从此不得安宁了!” 杨孤鸿与白姗姗都是一惊,白姗姗心道:“想不到那蒙面人如此狠毒,杀了这么多白云堡的人来陷害我们,看来他是要让我们成为江湖公敌才肯罢休。” 另一人又道:“白云堡堡主夏楚雄已经向各大门派发出邀请,请求各大门派一起对付这两个小魔头。这两个小魔头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各大门派。” 杨孤鸿与白姗姗吃完面后便离开客栈来得郊外。 杨孤鸿道:“那蒙面人实在太可恶了,杀了那么多人全栽在我们头上,眼看我们快成为武林公敌了。” 白姗姗沉思了良久,道:“奇怪了,那人对我们的行踪似乎了如指掌,我们刚刚下了少室山,投了客栈,照理说,像我们这等无名小辈,根本无人会知道我们的来历。” 杨孤鸿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家客栈?” 白珊珊眼珠子突然转了转,道:“除非……” 杨孤鸿忙道:“除非什么?” 白姗姗道:“除非他早就潜伏在少林寺了,但少林寺戒备森严,如果他在少林寺不可能没有被发现的,除非……” 杨孤鸿急道:“除非什么啊?” 白姗姗道:“除非少林寺有内奸,所以我们的行踪对方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可以合理的解释这些难解的疑团。” 杨孤鸿道:“不好,如果少林寺有内奸,师父岂不是有危险。” 白姗姗道:“放心,以师父的武功,内奸根本不敢轻易出手。” 杨孤鸿道:“话虽如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那人是师父身边最信任的人,那师父真是防不胜防啊。我们得尽快赶回去通知师父,让他早做防备才行。” 第十二章 暗渡陈仓 杨孤鸿道:“话虽如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那人是师父身边最亲近的人,那师父真是防不胜防啊。我们得尽快赶回去通知师父,让他早做防备才行。” 白姗姗道:“你说的也在理,如果那人是师父身边最亲近的人,那我们的师父就真的很危险了。” 杨孤鸿道:“那我们现在就返回少室山去通知师父,告诉师父我们现在的情况,看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高见。” 白姗姗道:“那我们马上启程吧,迟则恐有变。” 两人议定,便欲转身返道往回走,突然,看到远处一群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往这边走将过来。这群白衣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 杨孤鸿轻声问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白姗姗望了片刻,轻声道:“莫非她们便是江湖上传说的‘闭月宫’的人?江湖早有传言,说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组织,名为‘闭月宫’, ‘闭月宫’里面的人全都是女子,而且个个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杨孤鸿道:“江湖上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组织,‘闭月宫’?” 白姗姗笑道:“怎么了?看到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女,心动了吧? 你看她们美吗?” 杨孤鸿道:“的确都长的很漂亮。” 白姗姗道:“那我比起她们谁更漂亮?” 杨孤鸿道:“她们哪里能跟我的孙女相提并论呢?” 白姗姗听了这话心里乐滋滋的。 杨孤鸿道:“这个‘闭月宫’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姗姗道:“她们的来历江湖上恐怕无人知晓,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又住在哪里?不过这群奇怪的白衣女子也从来没做个什么危害武林的事,所以江湖上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她们的行动,大家都相安无事,由得她们去。” 杨孤鸿道:“我看没有这么简单,你看她们个个都不像中原人士,她们可能不是中原人。既然在中原武林出现,一定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她们藏得极其隐蔽,没有被人察觉。亦或是她们还没有采取行动,总之,我觉得她们一定有所企图,恐怕终究会对中原不利。” 白姗姗道:“我看是你杞人忧天了,一群弱女子,能有什么作为?” 杨孤鸿道:“千万不要小看女子,许多男人们办不到的事,那些女人却能很轻易的办到,你自己也是个女子,难道你也瞧不起自己么?” 白姗姗道:“可是她们看起来都是那么柔弱,她们能有什么企图呢?” 杨孤鸿轻声道:“她们已经走过来了,我们先避开吧。” 白姗姗道:“干嘛要避开,这路是她们的么?我偏不避开。” 只见那群白衣女子缓缓地走过来,见到路中间站了一个老人一个丫头,也不说话,却从一旁绕了过去。 待到她们渐渐的去远了,白姗姗道:“我们站在这路中间,他们连个招呼也不打,竟然绕着走了过去,也太目中无人了。” 杨孤鸿笑道:“乖孙女,你也太刁蛮了吧,人家都没有怪你拦路了,你还要怨别人没跟你打招呼。” 白姗姗突然道:“你说的没错,她们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有重大的阴谋的。”此时白姗姗只是说说气话而已。 杨孤鸿知道他是说气话,故意装着老人的声音道:“乖孙女哦,咱们也该上路了,咱们这种穷苦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有什么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白姗姗听到杨孤鸿装得那么逼真,“扑哧”笑了起来,也继续扮演着她的孙女,娇滴滴的道:“爷爷,那我们赶快回家吧。” 杨孤鸿和白姗姗又回到了镇上,正走着,突然见前前面围了许多人,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只见一个髯须大汉拍拍胸膛,道:“若是那两个小魔头碰上我黑天霸,我非抽了他们的筋,拔了他们的皮不可。” 外围一位穿黑色道袍留长须的道士道:“你行不行啊?那两个小魔头心狠手辣,他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拔你的皮抽你的筋还差不多。” 那髯须大汉怒气冲冠,双目圆睁道:“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长小魔头的志气,灭我黑天霸的威风,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那髯须大汉伸手便去抓那道士。岂知那人不避反而伸手让他抓住。髯须大汉抓住他的手,使劲的往里拉,那人却丝毫未动。 黑天霸知道那人工夫了得,便想抽手回来,岂知他的手就像被一只铁钳死死的掐住一样,怎么也抽不回来了。 只见那人只轻轻一提,黑天霸那庞大的身体却已然被拉了出去。 黑天霸气急败坏,抽出宝刀挥手便砍。手方举起,却被那人用一颗小石子轻轻一弹,黑天霸只觉手臂一麻,把持不住,刀已脱手落地。 那人笑道:“你的勇气与精神实在可嘉,只可惜武功不怎么样,而且性子急躁,若是碰上那两个小魔头,只怕被剥皮抽筋的当真还是你。” 黑天霸自知自己非那人敌手,问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道:“贫道就是华山派掌门龙正山。” 黑天霸听他说是龙正山,赶忙跪倒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前辈,还请前辈不计小人过失。” 只见龙正山微笑道:“兄台客气了,这点小事贫道又岂会放在心上呢?你请起来吧。” 黑天霸道:“多谢前辈!不知前辈突然驾临此地有何指示?” 龙正山道:“贫道听说江湖上最近出现两个小魔头,听说这两人武功了得,贫道特来会会他们。” 白姗姗对杨孤鸿道:“我们走吧。” 两人便远离了人群,待到行人渐少,杨孤鸿轻道:“那华山掌门龙正山武功果然厉害,若是他果真遇上我们,恐怕很难应付。” 白姗姗道:“听说他的武功只略次于当年的七大高手,排名第八。当年他之所以没有与七大高手齐名,只是因为他尚为练成华山派绝学 ‘天盘玄功‘,听说这套玄功需在紫霞功的基础上方可修习。它分三层功夫,九步练法。为正宗内家轻功,按秘法修习半年,身体就好似皮球,出敌如簧,脚尖点地,即可腾身而起。练成后在技击时便可做到身手敏捷,进退灵通,毫无阻碍,进则直发,百发百中,退则飘然而返,如游龙在天,无拘无束。想必他现在早已练成了这套玄功,所以他的武功造诣只怕是与师父不相伯仲了。” 杨孤鸿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姗姗道:“我爹曾经跟我说过。” 杨孤鸿道:“你爹的武功一定也很厉害,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也是武林中的绝学。” 白姗姗道:“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的确是少有的绝学,但是我爹天生慵懒,不喜欢练功,降龙十八掌他学会的不到十掌,十八路打狗棒法也学不到十路。她整天只知道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自己却也是不学无术。” 杨孤鸿道:“那你学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吗?” 白姗姗道:“打狗棒法只有丐帮帮主才能学,而降龙十八掌以刚猛为主,需以内力为基础,只适合男子学。我只是乘我爹练功的时候偷学了一些打狗棒法。” 杨孤鸿道:“那你又说你爹自己不练,逼着你学?” 白姗姗道:“他不是逼着我学武,而是逼着我读书,学兵法。” …… 两人行了半天,才到了嵩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杨孤鸿道:“穿过这座镇便到了少室山山脚了,我们先把妆卸了吧。” 白姗姗道:“千万不要!” 杨孤鸿道:“我们不卸妆怎么上少林?师父都不认得我们。” 白姗姗道:“我们就要带妆上山,来个暗渡陈仓!” 杨孤鸿有点疑惑,道:“什么暗渡陈仓?”白姗姗道:“我们上山的目的是要提醒师父小心内奸,如果我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上山,那么,势必让内奸也知道我们回来到了少林,到时候他又向外面泄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岂不是又会被他们跟踪。要让内奸不知道我们回到了少林,这个叫做声东击西。这样我们才能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 杨孤鸿道:“那我们该如何暗渡陈仓呢?” 白姗姗道:“我们就这样上去,你是我的乖爷爷,我还是你的调皮的孙女,我们就说上少林寺借宿一宿,那些和尚定然不会拒绝的,等到半夜我们再去找师父商量。” 杨孤鸿道:“果然是妙计,这样一来,便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了,就变成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他们肯定还以为我们已经去了福州了。” 白姗姗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对方摸不清头脑。” 穿过小镇,到达山脚,天色渐渐昏暗起来。两人便又登上了少室山,待到到达山顶,天色已晚。 两人走到寺院门口,杨孤鸿装了老人的声音,道:“小兄弟,天色已晚,下山道路又崎岖曲折,还望行个方便,让我们爷孙俩在此借宿一晚。” 那小和尚道:“既是施主有此要求,出家人理应与人方便,请两位施主跟随小僧进寺吧。” 杨孤鸿道:“多谢小兄弟。” 那小和尚道:“不必客气,请两位施主跟小僧来。” 那小和尚便领了他们直到先前他们居住的石屋里,又给了先前的那两间房间。小和尚道:“两位施主,这里有两间厢房,还请将就歇息。” 杨孤鸿道:“多谢小兄弟。” 等到小和尚走远了,白姗姗笑道:“杨大哥,你这爷爷当得还真像模像样。” 两人正说着,突然苦智大师从一间石屋中走出来,见到两人,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一定是来借宿的吧,还请早些安歇。”苦智大师说完便继续走向前。 杨孤鸿还是装了老人声,道:“方丈大师,请留步。” 苦智大师回身道:“施主有何见教?” 杨孤鸿道:“老朽向来仰慕方丈大师,今日有缘得见,三生有幸,不知是否可以与老朽谈谈心。” 白姗姗双手拉住杨孤鸿的衣袖,娇滴滴的道:“爷爷,爷爷,我累了,咱们进房间睡觉吧。”说着硬生生的将他拉进了房间。 待到苦智大师去远了,杨孤鸿低声道:“你为什么将我拉进来?我本来想邀请师父到房中说话,然后将一切告诉他。” 白姗姗低声道:“既然进来了,难道还急于这一时半刻吗?我们现在与师父见面不妥。” 杨孤鸿道:“如何不妥?” 白姗姗道:“内奸有可能在偷听,内奸既然在少林寺,他自然时刻监视师父的,而且也会注意我们。他在少林寺的目的可能就是要监视师父,现在说不准他会在哪个暗处。所以,我们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去找师父。” 杨孤鸿心道:“这姗姗果然是个聪明人,处处细心周到。” 白姗姗道:“今晚三更我们一起去找师父,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杨孤鸿道:“好,听你的,那我先回房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白姗姗柔声道:“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杨孤鸿便回了房间,两人睡到三更,便各自起来,偷偷走到苦智大师卧室,敲了敲门。苦智大师开了门,还未等苦智大师说话,白姗姗便道:“师父,我是姗儿啊。”杨孤鸿道:“我是鸿儿。” 苦智大师听出了两人的声音,两人便进了屋,关了门。 苦智大师正自诧异,道:“你们怎么返回来了?” 两人即把在路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向苦智大师说了一遍。 苦智大师道:“幸亏姗儿聪明,想得周到。那内奸会是谁呢?” 白姗姗道:“师父,我们走后有没有哪位和尚离开过少林寺。” 苦智大师道:“只有慧光师侄下过山,说要去探望一个故人。” 白姗姗道:“哪位是慧光师兄?” 苦智大师道:“便是第一次领着鸿儿进来的那个中年和尚。” 白姗姗道:“那内奸很有可能是他。” 苦智大师道:“我们无凭无据,不可妄加猜测。” 杨孤鸿道:“师父,不管他是不是内奸,至少他是最有嫌疑的人, 所以以后师父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苦智大师道:“为师知道了,为师以后自会提防他的。” 白姗姗道:“如果他真是奸细,师父你防不胜防。师父,我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查清楚他是否真的是奸细,如果他不是更好,如果他是,那我们就一定要除掉他,至少不能再留他在师父身边了。” 苦智大师听白姗姗如此斩钉截铁的说话,知道他一定已经有了主义了,问道:“姗儿,你有什么好办法试探他?” 白姗姗沉默了片刻,道:“引蛇出洞!” 杨孤鸿道:“师父,现在我们两个恐怕已经被武林人士视为公敌了,以后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那蒙面人有意陷害你们,就是想让你们成为武林公敌,然后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实施他的阴谋。” 白姗姗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恐怕都是这少林寺的内奸通风报信的。” 苦智大师道:“要想为你们洗雪冤屈,就必须找出元凶。恐怕只有找出元凶他们才会真正的相信你们是被冤枉的。” 杨孤鸿道:“但要想找出这个元凶,谈何容易?” 苦智大师道:“看来形势越来越糟糕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武林这场劫难真的是无可避免?” 第十三章 爱恨情仇 夜深早死寂,四处已无声,独有寺外风声依然狂啸不止。 师徒三人在屋内聊到天已微明,苦智大师方道:“鸿儿,姗儿,我们即便如此罢,天已微明,你们快回房休息,以免引人注意,明早即便下山去,也不用向我辞行,一切照计划行事。” 杨孤鸿和白姗姗点点头,便各自轻轻回房歇息去了。待到天色明朗,朝阳初升,两人才慢慢下了少室山。 杨孤鸿与白姗姗怕引人注目,尽挑僻静小道而行。 这晚,两人正自道上走着,忽听得脚步声响,两个金人边谈边笑而来。杨孤鸿与白珊珊赶忙躲将起来。不多时,只见两个金人一人提了一盏风灯,另一人提着一只食盒,慢慢的走过去了。 只听一人道:“咱们小皇爷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关在客栈里,你猜是为了甚么?” 另一个笑道:“那还用猜?这样美貌的姑娘,你出娘胎之后见过半个吗?咱们小皇爷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谓是天作之合。” 先一人又道:“瞧你这副色迷迷的样儿,小心小皇爷砍掉你的脑袋。” 另一人道:“这种汉人风尘女子,再美若天仙,也不过是小皇爷的玩物罢了!” 杨孤鸿心道:“岂有此理!金人真是丧心病狂,他们根本不将我们汉人当人看。难怪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如此痛恨金人。” 白姗姗越听越好奇,见这几人走得远了,喜道:“杨大哥,我们跟过去瞧瞧这女子到底有多漂亮?” 杨孤鸿道:“还是赶路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白姗姗道:“天色已晚,反正我们也要找住宿的地方,听他们说来,看来前面就有客栈,正好顺路,我们便去看看罢,好不好?” 杨孤鸿见她说的如此顺理,也不忍让她失望,道:“那我们就跟踪他们去瞧瞧。”说着两人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几人进了一家客栈,他们便也悄悄跟了进去,要了邻近的两间客房。 不多时,两人已从那屋里走了出来,那提食盒的笑道:“又要关人家,又怕人家饿坏了,这么晚啦,还巴巴的送菜去。”另一个道:”不是又风流又体贴,怎能赢得美人儿的芳心?“两人低声谈笑,渐渐走远。 白姗姗越发好奇,低声道:“咱们瞧瞧去,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 说着,白姗姗和杨孤鸿走近了窗户。 只听得屋内一女子破口大骂:“你们这般金狗,不要脸的畜生,赶快放了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姗姗伸指蕉了点唾沫,将窗纸戳穿了一个小孔,侧目往里往。只见那女子身着红色霓裳,面目极为清秀。那男子也的确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男子轻声道:“楚燕雪,你先吃点东西吧,别把身体饿坏了。” 那女子道:“你不要假仁假义了,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你的东西。” 那男子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呢?” 那女子道:“你们金人残害我大宋子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那男子道:“难道你们汉人就全部是好人吗?我好心待你,一心想照顾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总是对我破口大骂,你这样就算是恩怨分明吗?” 那女子却道:“谁让你管我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管我。” 那男子道:“好!饭就在这里,如果你想走,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不过你也得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路。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白姗姗听那男子说要走,便赶路拉着杨孤鸿躲开。那男子果然走出来,停顿了片刻,便出了客栈。 白姗姗见那男子走远了,便推开房门。 屋内的女子还以为是那男子,道:“你还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我死了你才甘心。” 白姗姗越发感到奇怪,问道:“姑娘,是我。” 那女子听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是谁?是不是完颜道济叫你来的?” 白姗姗问道:“谁是完颜道济?” 那女子道:“你不是他的人,那你是谁?” 白姗姗道:“我是汉人,不是金狗,刚才我看到房里很吵,然后那个男子就出去了,所以我就进来看看。” 那女子见她是汉人,说话语气便柔和起来,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白姗姗道:“没什么事,刚才那个男的是什么人?他对你还不错。” 那女子道:“他是金国的太子完颜道济?” 杨孤鸿也走进了屋子,那女子吃了一惊,道:“这位是?” 杨孤鸿道:“我是这位姑娘的同伴,不是坏人。” 那女子一脸诧异,分明是一个老头子,说话声音却似乎是个年轻人。 白姗姗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们是乔装改扮的,以免引人耳目。” 那女子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姗姗又问道:“你和这位小皇爷似乎有很深的感情?” 那女子道:“没错!我们曾经是一对最幸福的情侣。” 白姗姗奇道:“姐姐,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那女子迟疑着,似乎很不情愿。白姗姗却拉着她的衣袖道:“好姐姐,你就讲讲罢,你就讲给我听听罢。” 那女子见白姗姗一脸天真的样子,轻声道:“好,那我就讲给你听。” 那女子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凄婉的忧色,她的思维陷入了回忆中,道:“我叫楚燕雪,从前就住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一家大宅院内,我爹是九善门的门主。完颜道济以前和他娘住在我们家附近的一座大宅院内。他以前不叫完颜道济,叫颜道济,也不是什么金国人。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一起玩到大,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当颜道济他娘发现我们深爱着对方时,却极力反对,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后来我爹也知道了我们的事,我爹并没有反对,他还主动去找颜道济她娘商量。她娘怎么说都不同意,也不肯说明原因。可我们还是不顾长辈的反对,坚持要在一起。我们就想办法一起私奔,但终于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当我再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我们楚家全家都被金人杀害了。更让我痛心疾首的是,颜道济突然之间变成了金国的小皇爷完颜道济。原来他娘是金国的王妃,因为一时失宠便隐蔽在此。当金国的大太子死后,金国便四处寻找她们的下落,现在他已经是金国的太子了。我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领情的。” 白姗姗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还深爱着那个男人。” 楚燕雪道:“我爱的是从前的那个颜道济,恨的是现在的这个金国小皇爷完颜道济。” 白姗姗喃喃的道:“有爱又有恨,有情更有仇。恨深爱亦深,情深仇更苦。” 楚燕雪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白姗姗道:“如果要你亲手杀了他,你忍心下手吗?” 楚燕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杨孤鸿道:“不过看来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就是金国的小皇爷,也不能怪他,这个人也不算坏。”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你们两个都没有错,怪只怪命运弄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杨孤鸿道:“楚姑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楚燕雪轻轻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听说那些金狗要去全真教。” 杨孤鸿道:“去全真教?他们去全真教做什么?” 白姗姗道:“全真教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身份越来越高,势力也越来越大,除了丐帮之外恐怕就只有全真教势力最大了。我看他们是想拉拢全真教,为他们所用。” 杨孤鸿道:“全真教的青松道长道高望重,备受江湖人士的爱戴,绝对不会为金狗卖命的。” 白姗姗道:“金狗一向凶残成性,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摧毁也不愿让别人得到。全真教这次看来是有灾难了。” 杨孤鸿道:“我们得去全真教向青松道长通风报信,要他们早做提防,以免金狗阴谋得逞。” 白姗姗道:“我们还得赶往温州,然后再去岳州呢?” 杨孤鸿道:“先去通知全真教,然后再去温州、岳州不迟。”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楚姑娘,不如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楚燕雪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明天我还有事不能离开这里。”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白姗姗看了看桌面上两个精美的食盒,道:“楚姑娘,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保重身体要紧。” 楚燕雪看了一眼两个食盒,道:“我不会吃金狗带来的东西的。” 杨孤鸿道:“楚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客堂吃点东西,也好说说话。” 白姗姗道:“楚姑娘,我们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楚燕雪道:“也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三人便一起走出,去了客栈的饭堂,找了一个偏远安静角落坐了下来。楚燕雪道:“还没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白姗姗道:“我叫白姗姗。”她见周围到处是客,便向白姗姗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位是杨孤鸿杨大哥。” 楚燕雪拱手道:“杨大哥。” 杨孤鸿也拱手回礼。 三人随便点了几道菜,杨孤鸿要了一壶酒,不多时,饭菜和酒就送过来了。 杨孤鸿捡起酒壶便又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楚燕雪道:“杨大哥他怎么不吃东西。” 白姗姗道:“他喝酒的时候就只专心的喝酒,从不吃其它东西,等到饿了他就随便吃点什么的。” 楚燕雪道:“杨大哥从来便是这样吗?” 白姗姗道:“从来如此!他喝酒的时候也不喜欢说话,除非你去找他说话。” 楚燕雪道:“杨大哥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姗姗笑道:“你说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 楚燕雪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白姗姗笑道:“我做乞丐的时候认识他的。” 楚燕雪有点疑惑,以为她在瞎说,其实白姗姗并没有瞎说。他们相识的时候,她的确就是个乞丐装扮。 白姗姗道:“你不相信么?” 楚燕雪笑道:“我不相信你做过乞丐,世上哪里有这么漂亮可爱的乞丐呢?” 白姗姗听到楚燕雪赞美自己漂亮,心里乐滋滋的,笑着道:“你不信?我还告诉你,我是乞丐头的女儿?” 楚燕雪见她越说越好笑,以为她是有意在逗她开心的。 白姗姗低下头轻声道:“我爹就是丐帮的帮主。” 楚燕雪听她说起丐帮,便当真有点相信了,她虽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丐帮的威名早就听说过。 楚燕雪也低声道:“原来你是丐帮的人?” 白姗姗得意的道:“现在你相信了么?” 楚燕雪道:“那杨兄弟也是丐帮的人么?” 白姗姗笑道:“他可不是丐帮人,他做过半天丐帮弟子,还是冒充的。” 楚燕雪道:“那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白姗姗道:“要说起来,杨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边吃边慢慢说吧。”白姗姗便将她与杨孤鸿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给楚燕雪听。她口才极好,就像说书先生一样,还常常喜欢夸大其辞,楚燕雪是听得津津有味。 白姗姗一口气将那些故事全部说完了,说的她洋洋得意。 楚燕雪突然道:“那你想你爹吗?” 白姗姗被她如此一问,激起一丝忧伤,竟然落下两行伤心的泪水。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心灵依然是脆弱得很。 她哽咽着道:“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我爹了,我好想她。” 楚燕雪道:“别哭,别哭,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白姗姗突然又破涕为笑,道:“你总是自称姐姐,不如我们俩个结拜为姐妹,好不好?” 楚燕雪听她突然如此说,道:“那太好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妹妹。” 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 杨孤鸿却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他喝酒的时候从来便不喜欢多说话,尤其不喜欢说太多的废话。而此刻他的身份是老头,说话更是不便,他很庆幸有这样一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虽然,杨孤鸿喝酒时不喜欢说话,但他从不会闲着,他通常会在喝酒的时候细心而大胆的去想很多问题。 杨孤鸿他懂得酒的妙处,一个人在似醉非醉的时候其实是最清醒的时候。带有一点醉意,耳朵通常不会那么灵便,不会受到外界喧哗声的骚扰,自然就比寻常的时候冷静百倍,但又没有醉,头脑确实是清醒的,可以任意而且有逻辑推理性的想到许多问题。 每个人都隐藏着很深的智慧,但有人愿意去思考,有人却从来不愿意思考。有的人他整天生活在喧哗之中,忘记了思考,有的人却甚至在过分的宁静中冻结了思考。 杨孤鸿他会主动迎合那种思维的扩展,让它变得有逻辑,有价值,有意义。 人生本就是孤独的,孤独本是无所谓,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天上的星星,你看到它有,它便是有,你闭上眼睛,说它没有,它就是没有。 杨孤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喝酒的时候可以当任何人都不存在,只要别人不去骚扰他,他总是很乐意接受。 他已经很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个机会享受这份孤独的心境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孤独,但此时他已然明白,孤独是永远忘不了的,只要你想着它,它永远会存在。 第十四章 终南山上 白姗姗与楚燕雪两人聊得甚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有说有笑,不觉已是夜深。楚燕雪见客堂的人渐渐稀少起来,道:“妹妹,太晚了,你们明天还需赶路,不如早些休息吧?” 杨孤鸿也已喝完了酒,吃了点东西,早有倦意,只是见她们两人聊得投机便不忍打扰。此时,见楚燕雪说出来便站起身来,道:“不错,明日还得赶往全真教去,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去吧。” 白姗姗道:“好吧,楚姐姐,那我们走罢。” 杨孤鸿与白姗姗便送楚燕雪进了先前的那间客房,临行时白姗姗又道:“楚姐姐,我们就住在在你隔壁,你有什么事便叫我们。” 楚燕雪点了点头,道:“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白姗姗道:“明天见。”两人便出了门,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杨孤鸿进了房间,便盘膝坐到床上,开始修习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他每晚自睡前必定会将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修习一遍。 他运功良久,忽听得东北角上高处传来阁阁数声轻响,知有武林高手在屋顶行走,跟着西南角上也是这么数声轻响。听到东北角上的响声时,杨孤鸿尚不以为意,但如此两下凑合,多半是人数不少。 杨孤鸿便吹灭烛火,轻轻将房门拉开了一些,他侧身挨了出去,绕到后院窗外,贴墙而立。 只听得客店靠东一间上房中有人说道:“是‘崆峒双圣’到了么?请下来罢。” 西南角上那人笑道:“还有‘岭南四怪’都到了。” 房内那人道:“好极,好极!都请进来吧。“ 屋顶六人先后跃下,走进了房中。 杨孤鸿心道:“只看这些人的轻功修为,便知道他们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他们到底聚集于此,所为何事呢?” 只听其中一人道:“这次小皇爷急着招我们来,不知所为何事?” 杨孤鸿心道:“原来他们都是金国小皇爷完颜道济的人。” 又一人道:“皇上命小皇爷明日前去终南山招降全真教那些道士,要我们全力协助他。皇上也说了,如果那些臭道士冥王不灵,不肯归顺的话,就乘机将他们铲除。” 杨孤鸿心里一怔,这次恐怕全真教将有灭教之灾,我们得赶在他们前头通知全真教。 杨孤鸿突然听到背后又有脚步声,赶忙回头,却发现原来正是白姗姗。白姗姗不敢过来,只轻轻的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杨孤鸿便展开轻功闪了过去,两人便又轻轻绕回,进屋子关上了门。 白姗姗低声道:“屋内有什么动静?他们在说些什么?” 杨孤鸿道:“他们好像都是小皇爷完颜道济的人,说明天和小皇爷前去招降全真教,若招降不了便乘机铲除。” 白姗姗又问道:“里面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杨孤鸿道:“我也不识得他们,但他们的武功似乎都很高,听他们叫什么‘岭南四怪’、‘崆峒双圣’。” 白姗姗惊道:“当真?你没有听错么?” 杨孤鸿见她一脸惊异,答道:“我没有听错,他们确实都是如此叫的。” 白姗姗道:“若当真无错,那着实是危险了,‘岭南四怪’、‘崆峒双圣’这些人物,听我爹说三十年前就已经叱咤江湖了,但是后来突然之间都失踪了,这些人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投靠了金国。” 杨孤鸿道:“如此说来,那全真教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白姗姗道:“这些人物一出现,全真教是很难对付得了的。” 杨孤鸿道:“我们赶快去通知全真教,否则晚了恐怕全真教要遭灭教之灾了。” 白姗姗道:“晚上这么黑也赶不了路啊,只好明日清早赶路了。” 杨孤鸿道:“好,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咱们早点赶路。” 说着两人便又各自回了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孤鸿已到白姗姗门前,敲门道:“姗姗,我们得赶紧赶路了。” 片刻之后,白姗姗开了门,道:“现在就赶路,太早了吧。” 杨孤鸿忙道:“若不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全真教,后果不堪设想。” 白姗姗无可奈何,道:“好吧,那我们得先跟楚姐姐说一声。” 杨孤鸿道:“这么早,我们不好吵醒她,留一张字头给她说我们先走了,不就可以了。” 白姗姗道:“说的也是。” 两人便留了字头,塞进门缝里,然后便上了路。 他们走的并不快,杨孤鸿道:“这样赶路太慢了,恐怕误了大事,还是我带你吧。”说着便拉了白姗姗的手,展开了幻影迷踪步的轻功飞快的往前冲。 白姗姗只感觉凉风迎面,身旁的芦苇飞速后退,她高兴的喊起来,道:“哦,我们飞起来了。” 杨孤鸿也不去理她,只顾一个劲的带着她往前冲。 奔了几个时辰,太阳已自东方升起。 到了一处山脚下,两人渐渐感觉有点疲惫。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杨孤鸿道:“好,先休息一下。” 两人便找了一处岩石,坐了下来。白姗姗靠着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要是可以向小鸟一样在天上飞就好了。” 杨孤鸿笑道:“我刚才不是带着你在飞吗?” 白姗姗又嘟起嘴道:“那倒还真像飞一样快,只是飞的太低了,若真能像鸟一样在天空飞,那才开心呢?” 杨孤鸿见她如此开心,笑着道:“那还不容易,我们去抓一只大鸟,让它带着我们飞不就可以了。” 白姗姗喃喃的道:“可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大的鸟?” 杨孤鸿道:“有的,有一种雕,身体比人的身体还要大,它就可以载人飞。” 白姗姗道:“真的吗?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坐着雕在天空飞那该多好。” 杨孤鸿见她如此天真,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白姗姗望了望四周,突然指着前面喜道:“杨大哥,那边有一道溪水,我们去喝点水再赶路吧。” 杨孤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道溪水自山脚岩石中流出。两人便过去喝了点水,洗了脸。 白姗姗道:“这溪水好凉爽,清甜可口,杨大哥,我们打点水路上喝好不好?” 杨孤鸿道:“好便是好,但没什么装的。” 白姗姗道:“你不是有个酒壶么?” 杨孤鸿道:“你不是又想用我的酒壶装水吧?” 白姗姗笑道:“再借用一次吧,反正也装过一次了。” 杨孤鸿道:“里面还有酒呢?” 白姗姗道:“你把它喝了不就可以啦。” 杨孤鸿没办法,只得掏出酒壶,打开盖子正欲往嘴里送,白姗姗笑道:“我是逗你玩的,你真想喝光那壶酒?” 杨孤鸿笑道:“你这孙女太调皮了,老是给爷爷捣蛋。”说着便扬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白姗姗得意的笑着,突然想起楚燕雪,便又渐渐变得忧郁起来。 杨孤鸿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怎么了,又在想楚姐姐了?” 白姗姗低声道:“楚姐姐实在太可怜了,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且那个人偏偏又变成他的敌人。” 杨孤鸿道:“其实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是金国人,金国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只要他们两个真心相爱,可以从此离开江湖,过着隐居的生活,不是一样很幸福吗?” 白姗姗道:“世事往往难尽如人意,他们根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 他们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过来。 两人赶忙藏在石头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白姗姗侧目望去,喜道:“是楚姐姐!”白姗姗起身跑出,喊道:“楚姐姐。” 骑马过来的正是楚燕雪,她看到白姗姗,急忙勒住马。 白姗姗喜道:“楚姐姐,你怎么来了?” 楚燕雪下了马道:“我看到你们留下的字头,怕你们走远了,就买了匹马赶过来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全真教。“ 白姗姗道:“那太好了。” 楚燕雪道:“去全真教的路你们熟悉吗?” 白姗姗道:“我们是不太熟悉,沿途打探过去。” 楚燕雪道:“刚才我看到完颜道济带了一大批人也在后面,大概也都是去全真教的。” 白姗姗惊道:“他们这么快!” 杨孤鸿道:“看来如果我们再沿途打探过去,可能他们到达终南山的时候,我们还有可能在路上。”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跟着他们了,至少我们可以和他们同时到达山脚。等到了山脚,我们再抄小道乘机上山通风报信。” 杨孤鸿道:“那便如此罢,但是,他们怎么会让我们跟着呢?”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你过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楚燕雪:“我和他们檫身而过,那些人挡住了我,是完颜道济让我过去的。” 白姗姗道:“他有没有问你去哪里?” 楚燕雪道:“没有问。” 白姗姗沉默了半晌,道:“这样吧,你就说我们是终南山脚下的人家,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回去了。想跟他们一起走。” 杨孤鸿道:“那些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呢?” 白姗姗道:“他们是没有人会相信,但只要楚姐姐你相信,完颜道济相信就够了。” 杨孤鸿道:“完颜道济怎么会相信呢?” 白姗姗道:“完颜道济他是不会相信,但他也不会揭穿,因为有楚姐姐在,他不会伤害楚姐姐。而在他们眼里我们两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与不存在影响不了什么,坏不了他们的大事。所以他会让我们跟着。” 杨孤鸿道:“这样似乎太冒险了。” 白姗姗道:“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 正说着,突然后面又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不多时,便见完颜道济骑着白马,带了一批人过来了。 完颜道济看到楚燕雪,赶忙催马向前,道:“燕雪,你还在这里?” 楚燕雪冷冷的道:“我碰到爷孙两人,说是终南山的,如今迷路回不去了,我想送他们去终南山,但我也不识得路。”完颜道济喜道:“那正好顺道,我们便一起上路吧。” 楚燕雪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带着杨孤鸿与白姗姗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走着。 不一日,三人跟着他们渡过黄河,来到陕西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岗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不逊于江南景色。 冈顶有一座庙宇,完颜道济下了马,将马拴在庙外松树上,便领着一般人正欲上山,突然从庙里走出一大群人来。崆峒,点苍,青城,华山。,衡山,各大门派好手齐聚一团。为首的却正是华山掌门龙正山 完颜道济道:“今天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精英齐聚一团,在此所为何事?难道想与我们大金国为敌?” 龙正山走上前,道:“你们这些金狗,残害我大宋子民,无恶不作, 今天又欲诛灭我中原武林,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得逞。” 完颜道济道:“我们大金国向来对中原武林并无冒犯,今日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龙正山道:“住口,无耻金狗,侵我大宋半壁江山,残害我大宋无数同胞,今日居然还谬言从未冒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势必要杀尽天下金狗。” 说完龙正山便一掌击出,突见一僧人叫道:“小皇爷,小心!”那人话未说完人已闪到完颜道济前面,硬生生的接了龙正山一掌。 龙正山此掌只用了三成功力,只是想试探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岂知一僧人从旁闪出,硬生生接了他这掌。龙正山倒退了两步,那人却纹丝未动。 龙正山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见识渊博,他脸色微变,道:“你可是西藏陀罗僧?” 那人道:“正是。” 众人听说那人是西藏陀罗僧,都闻之变色。西藏陀罗僧乃是西藏绝顶高手,三十年前便已经名扬天下。 龙正山道:“想不到堂堂的一代宗师西藏陀罗僧也做了金国的走狗。” 西藏陀罗僧冷笑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金国统一中原是迟早的事,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归顺,也不失封侯赐爵。” 龙正山道:“废话少说,让贫道来领教一下你的‘般若神功’!” 说着便一掌推出,此时他知此人武功极高,便加足了十成的功力。西藏陀罗僧还是硬生生接上去,两人却已在比拼内力。 西藏陀罗僧身后突然闪出一人出掌抵住西藏陀罗僧的背心,龙正山渐渐抵挡不住。 此时崆峒派掌门薛贾走将出去,用掌抵住龙正山的后背。杨孤鸿和白姗姗见双方并不恶斗,只是不断的增人比拼内力,不禁看得出神。 杨孤鸿暗想,“此比拼下去两方势必两败俱伤,但即便是混打,如此多的高手也终究是两败俱伤。” 白姗姗心道,“不乘此时上全真教,又更待何时?”她于是便扯了扯杨孤鸿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快上山去吧。” 杨孤鸿此时才醒悟过来,他乘众人未注意,便拉了白姗姗的手, 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悄然离开了,却无人发觉。 两人从另一僻静小道绕了过去,见无人追上来,便径自往山顶赶去。 第十五章 活死人墓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见双方比拼内力,便乘机溜走,绕道侧过径自往山上赶。 不多时便已到山腰,却见两个中年道士站在山门口,凝目注视,脸上大有愤色,显然是将他们当成金国的同伙了。 两个道士对望了一眼,便即出寺。杨孤鸿见二人步履轻捷,显然武功不弱,心想此去离终南山不远,这二道多半是重阳宫中人物。 两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或是青松道长的弟子。 杨孤鸿见两人拦住去路,便拱手道:“在下杨孤鸿,前来拜见全真青松道长,请二位代为引荐。” 二道满脸愤怒,道:“混账!我教掌教岂会见你这金狗,你们金狗残杀我大宋子子民无数,我教向来与金狗誓不两立,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去。” 全真教近来好生兴旺,门下出了不少佳弟子,在武林中名气越来越响,平素行侠仗义,扶危解困,做下了无数好事,江湖上不论是否武学之士,凡是听到全真教的名头,都是十分尊重。他想自己要上山拜见青松道长,若是与那二道同行便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纠纷。 杨孤鸿道:“两位道兄误会了,在下并非金国……” 他话尚未说完,那两位道人已各自持剑向他们刺来。两人见对方来势极其凶猛,不敢硬敌,杨孤鸿牵着白姗姗的手便即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闪过。两人双剑刺空,心道,此二人武功着实不弱,不可硬敌,得赶紧上山再做计议。 只见那两个道士已快步奔在十余丈外,却不住回头观看。 杨孤鸿叫道:“二位道兄且住,在下有急事需向青松道长禀明。” 杨孤鸿此时内力已是不弱,嗓门洪亮,一声呼出,远近皆闻,那二道却不停步,反而走得更加快了。 杨孤鸿心想:“我得赶上两位道兄将误会解释清楚,只怕上山后更难解释清楚了。”他便松开白姗姗的手,足下微使劲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几个起落,已绕过二人身旁,抢在前头,转身说道:“二位道兄请听在下一言,在下并非金人,实有要事向青松道长禀报。”说着便即行礼。 两个道人见他身法如此迅捷,脸现惊惶之色,见他躬身行礼,只道他要运内劲暗算,急忙分向左右闪避,齐声问道:“你干甚么?” 杨孤鸿道:“二位可是终南山重阳宫的道兄么?” 那身材瘦削道人沉着脸道:“是便怎地?” 杨孤鸿道:“在下并非金人,意欲上山拜见青松道长,有要事禀报,相烦指引。” 另一个肥胖矮小的道人冷笑道:“你有种自己上去,让路罢!”说着突然横掌挥出,出掌竟然甚是快捷。杨孤鸿只得向左让过。不料另一个瘦道人与那矮道人武术上练得丝丝入扣,分进合击,跟着一掌自右向左,将杨孤鸿拦在中间。这两招叫做‘双剑合门’,原是全真派武功的高明招数,杨孤鸿却不识得,只得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连连退开。他见二道不问情由,一上来就使伤人重手,不禁愕然。 二道苦练了十余年的绝招,此时使出,却被对方轻身闪避便已躲过,心中惊骇无比,他们哪里想到杨孤鸿所使的便是举世无双的天下绝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 白姗姗见二道对杨孤鸿出手毫不留情,杨孤鸿却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她赶到杨孤鸿身前道:“若不击倒这两个道人,我们恐怕是上不了山的。” 杨孤鸿见白姗姗如此说,心下便有了主意。 两个道士对望一眼,矮胖道士随着一招“探海蛟龙”,刺向杨孤鸿下盘。 只听得刷的一声,杨孤鸿的长剑出鞘,身形却已纵身跃起,待两道人双剑刺空,杨孤鸿已飘然落在两人身后,长剑已顶在其中矮胖道士的脖子上。 那两道人便丝毫未敢动弹,接着杨孤鸿便左手伸出,一掌击在对方胸口,道:“你们两个且上山通报一声,在下有急事求见青松道长,还望赐见。” 那矮胖道士中掌退了数步,却并未受伤,便知已是对方手下留情。两人又对视一眼,匆匆的奔上山去。 杨孤鸿道:“这些全真教的道士,如何都这般蛮横不讲理呢?根本不容我多做解释。” 白姗姗笑道:“那你就将他们都打的落花流水,我们就可以见到青松道长了。” 杨孤鸿道:“要打倒他们倒是不难,只怕是误会越来越深,到时候我们当真变成金国走狗了。” 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看情形他们知道金国有人来捣乱,早已做好准备了。” 杨孤鸿道:“那我们还上山么?” 白姗姗道:“自然要上山,我们得告诉青松道长,山下的情形。只是,各大门派是如何得到消息,金人要来?” 杨孤鸿道:“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姗姗道:“我们继续上山罢。”两人一路上山,行了一个多时辰,已至金莲阁,再上去道路险峻,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上,过了日月岩,便到得抱子岩。那抱子岩生得甚是奇怪,就如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一般。两人歇了片刻,杨孤鸿道:“姗姗,你累了?” 白姗姗摇头道:“不累。”杨孤鸿道:“好,我们继续上。” 又走了一阵,只见迎面一块大岩石当道,形状阴森可怖,自空凭临,宛似一个老妪弯腰俯视。白姗姗心中竟有些害怕,忽听岩后数声呼哨,跃出五六个道士,各执长剑,拦在当路,默不作声。 杨孤鸿上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杨孤鸿,上山求见青松道长,有要事禀报。”一个长身道士踏上一步,冷笑道:“我们全真教与金狗从来是誓不两立,两位不须多说,我掌教绝不会接见你们。” 杨孤鸿心道:“在下并非金国人,乃是有关乎贵教存亡的大事需与青松道长商议。” 那长身道士喝道:“住口!无须商议,我们全真教绝不会屈服于金狗之下。不给你们些厉害,你还道重阳宫尽是无能之辈。”语声甫毕,长剑晃动,踏奇门,走偏锋,一招“分花拂柳”刺向杨孤鸿腰胁。杨孤鸿见对方剑招凌厉,未敢轻敌,当下展开幻影迷踪步闪身让开。另外几名道士也各挺长剑,将他与白姗姗二人围在垓心。 杨孤鸿心道:“不好,这些人将我二人围住,我出困倒是不难,若要想带着姗姗一起冲出,着实是不容易。” 那长身道士又是一剑,这一剑竟是当胸直刺。自来剑走轻灵,讲究偏锋侧进,不能如使单刀那般硬砍猛劈,他这一剑却是全没将杨孤鸿放在眼里,招数中显得极是轻佻。 杨孤鸿见对手如此轻敌,暗喜,刷的一声长剑出鞘。眼见对方剑尖刺到,杨孤鸿闪到一侧,手中长剑一挑,当的一声,两剑相撞,那道士手中长剑把捏不定,长剑直飞上半空。其余几人剑尖也已刺到,杨孤鸿不等那剑落下,又将手中长剑自上而下顺势切落,只听得当当当数声,那几人长剑纷纷着地。白姗姗乘势跃起接住空中长剑。 众道见手中长剑皆被击落,一人说道:“金狗厉害,先走罢!”说着转身急奔,余人随即跟上,转眼便已消失。 二人转了两个弯,前面地势微见开旷,但听得兵刃铮铮相击为号,松林中跃出七名道士,也是各持长剑,七人扑出来已摆开阵势,左边四人,右边三人。 白姗姗惊道:“七星北斗阵!”她曾听得他爹提过,全真教有一种阵法叫做七星北斗阵,此阵由七人组成,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来排阵的。七人相互呼应,攻守兼备,威力无穷。阵中之人若不懂得此阵法奥秘,便如同与七七四十九位高手同时对敌一般,凶险万分。 杨孤鸿见白姗姗如此惊讶,便猜出此阵定是十分了得。 白姗姗忙向后远远退开道:“七星北斗阵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阵的,杨大哥,你一定要始终抢占住北极星位,这样才能破得此阵法。”杨孤鸿登时领悟,身形一晃,已抢到左侧“北极星位”, 那七个道人见对方懂得七星北斗阵的奥秘,脸上顿时显出一丝忧色。 那位当“天权”的道人低啸一声,带动六道向左转将上来,要将杨孤鸿围在中间。哪知七人刚一移动,杨孤鸿制敌机先,向右踏了两步,仍是站稳“北极星位”。天权道人本拟由斗柄三人发动侧攻,但见杨孤鸿所处方位古怪,三人长剑都攻他不到,反而七人都是门户洞开,互相不能联防,每人都暴于他攻势之下,当下左手一挥,带动阵势后转。岂知摇光道人刚移动,脚步,杨孤鸿走前两步,又已站稳北极星位,待得北斗阵法布妥,七人仍是处于难攻难守的尴尬形势。八人又连变几次方位,杨孤鸿稳持先手,可是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气定神闲的占住了枢纽要位。 那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的极上乘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之时,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 只是对手深知这阵法的秘奥,只消占到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 位当天枢的道人年长多智,已瞧出不妥,叫道:“变阵!”七道倏地散开,左冲右突,东西狂奔,料想这番倒乱阵法,必能迷惑敌人目光。突然之间,七道又已组成阵势。只是斗柄斗魁互易其位,阵势也已从正西转到了东南。阵势一成,天璇、玉衡二道挺剑上冲,猛见敌人站在斗柄正北,两足不丁不八,双掌相错,脸上微露笑容。二道猛地惊觉:“我二人若是冲上,开阳、天璇二位非受重伤不可?”只一呆间,天枢道已大声叫道:“攻不得,快退下!”天权道又惊又怒,大声呼哨,带动六道连连变阵。 此时北斗阵已全在杨孤鸿控制之下,他向左疾冲,七道若是不跟着向左,人人后心暴露,无可防御,那是武学中凶险万分之事,当下只得跟着向左。这么一来,七道已陷于不能自拔之境。杨孤鸿快跑则七道跟着快跑,他缓步则七道跟着缓步。那年轻道士内力最浅,被杨孤鸿带着急转十多个圈子,已感头脑发晕,呼吸不畅,转眼就要摔倒,只是心知北斗阵倘若少了一人,全阵立时溃灭,只得咬紧牙关,勉力撑持。 杨孤鸿暗道:“我须上你们跟我不上,看你们的阵势还不自乱。”他忽然纵身跃上了高岩。那七个道士此时全在他控制之下,他既跃上高岩,若不跟着跃上,北斗阵弱点全然显露,有数人尚自迟疑,那天权道气急败坏的大声发令,抢着将全阵带上高岩。 各道立足未定,杨孤鸿又是纵身窜上一株松树。他虽与众道相离,但不远不近,仍是占定了北极星位,只是居高临下,攻瑕抵隙更是方便。七道暗暗叫苦,都想:“我全真教今日当真是颜面扫地了。”心中这般寻思,脚下却半点停留不得,各找树干上立足之处,跃了上去。杨孤鸿笑道:“下来罢!”纵身下树,伸手出剑向位占开阳的道士足上刺过去。那北斗阵法最厉害之处,乃是左右呼应,互为奥援,杨孤鸿既攻开阳,摇光与玉衡就不得不跃落树下相助,而这二道一下来,天枢、天权二道又须跟下,顷刻之间,全阵尽皆牵动。 这七名道人忽尔齐声怒喝,各挺长剑,七枝剑青光闪动,疾向杨孤鸿身上七处刺来。杨孤鸿斜身侧进,依然占住北极星位,他又带着阵势疾转,左手顺势从地上抓起几颗石子。只见那石子一颗一颗运转到中指与拇指之间,他便轻轻一弹,那石子便一颗一颗射了出去,却正中七人的手臂,七人手中长剑把持不住,都当当当的落下地来。 七人惊道:“弹子功!”言罢急忙退入山岩之后。 白姗姗见那七人已落荒而逃,走上前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两人正欲继续前行,突然听得背后脚步声起,一群人纷纷涌上山来。正是先前与金人对战的各大门派的人。杨孤鸿暗道:“各大门派都上得山来,金人想必都落败而逃了。”但见各人都身负内伤,伤势皆不轻。杨孤鸿忙赶过去,拱手道:“各位武林同道,安好?” 华山掌门龙正山,轻声道:“你……你是哪位?” 杨孤鸿见他说话都有气无力,口角又隐见血丝,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杨孤鸿尚为开口,突然那些人中闪出一人道:“我记起来了,你们两个是和那些金狗一起上山的,你们是他们的同伙。突然不见了你们的踪影,原来是乘机偷偷的上全真教来了,你们好狡猾。”众人皆为之震惊。 又一人道:“金狗,你们小皇爷已经大败而逃了,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杨孤鸿正想解释,突然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出掌击来。杨孤鸿赶忙拉住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闪过。突然,又一人道:“闪身法?你们两个原来就是杀害白云堡十几条人命的两个小魔头?” 杨孤鸿急道:“我们不是,误会了。” 那人道:“你们不用狡辩了,白云堡有人见过你们的身法,他们描述过,和刚才你们的身法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两个小魔头歹毒凶狠,残害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 杨孤鸿见无从解释,又不能出手伤了众人,便即拉着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往全真教去。 只见那些人便喊边追,道:“小魔头,别跑。” 两人疾速闯进重阳宫,突然一个长须老道领着一群道士拦住去路。 杨孤鸿定睛一看,却是青松道长。此时各大门派的人都相继赶过来,一人道:“小魔头,看你们往哪里逃?”那人见到青松道长,道“这两人一定是金狗,是和金国一起上山来灭全真教的,也是白云堡十几条人命的凶手,望青松道长主持公道。” 青松道长身后一人指着他们道:“师父,就是两人来全真教捣乱的?” 杨孤鸿忙道:“诸位,这全都是误会,我们并非金国的同伙,我们是上山来通风报信的。” 有人道:“还敢狡辩!” 青松道长突然纵身闪出,单掌横劈,一招“飞鹰啄食”直逼杨孤鸿胸口。杨孤鸿万万不料一向仰慕的武林前辈,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便是杀招。掌势凌厉,只听砰的一声,杨孤鸿已中了一掌,向后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白姗姗急忙上前扶起他,道:“杨大哥,你没事吧。”她回头望着青松道长,冷冷的道:“想不到堂堂一代宗师也会突然使出这种偷袭的手段。” 青松道长道:“对付你们这些金狗,还用讲什么江湖道理么?” 杨孤鸿缓缓起身,道:“既然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们是金狗,我们也无话可说。但你堂堂一派宗师,居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实在令我鄙视。” 青松道长道:“废话少说,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送你们一程?” 杨孤鸿轻声对白姗姗道:“看来这趟我们是不该来的,想不到我们居然会死在全真教。”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杨孤鸿轻声道:“你拉紧我的手臂。”他脚上运起十成功力,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形一闪,长剑出鞘已刺向青松道长胸前。这招剑招之奇之快,实令众人惊叹不已,青松道长却只是侧身一闪,双足蹬地跃出,避开了这一剑。杨孤鸿便乘机展开幻影迷踪步夺门而出。 两人疾速奔到一处山林之中,突见前面似是一道深沟,已无去路,眼看青松道长一干人便要追上。杨孤鸿对白姗姗道:“我们跳下去,你怕不怕?”白姗姗道:“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待到追人将到身前,两人便即纵身跃下。 青松道长见两人沿着青草斜坡,直滚进了树丛之中。立足处离下面斜坡少说也有六七丈,便展开轻功绕道下去。 杨孤鸿两人整整抱在一起沿着草丛翻滚下去,片刻已到底部。白姗姗赶忙爬起来,见杨孤鸿口中鲜血直流,急道:“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孤鸿缓缓睁开眼睛,道:“我们快走,他们马上追过来了。” 两人便忍住疼痛,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见前面立着一块碑,上刻四个字道:“外人止步。” 两人只管逃命,也不顾碑上所写,走得不远,又已是无路可走,却见一座墓穴,门口写道:“活死人墓”。两人已是无处可去,只得闯入了“活死人墓”。 第十六章 重阳遗言 却说杨孤鸿和白姗姗走投无路,只得进了“活死人墓”,青松道长与各大掌门随即便已赶到。龙正山道:“此处已是无路可去,两人必定是进了这座古墓,我们进去罢。” 青松道长忙道:“不可妄动,‘活死人墓’乃是我们传真教的禁地,别说外人了,就连我们全真教的人都不能进去。” 有人道:“那我们岂不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青松道长笑道:“诸位放心,这座古墓只有这一处出口,只要我们将出口封死,他们在里面就得活活的被饿死。”青松道长接喊道:“全真教弟子听命!大家搬一些巨石过来,将活死人墓的出口给我封死。”全真教所有弟子见掌门吩咐,便各自四处找来大块巨石,将活死人墓的出口死死的封住,待到古墓出口被严严的封死,青松道长与各大门派才安心的离去。 杨孤鸿与白姗姗进得活死人墓,里面一片漆黑。两人只得摸着石壁慢慢前行,两人担心那些人追上来,丝毫不敢歇息。不多时,白姗姗突然感觉前面隐隐有灯光照射,道:“杨大哥,我们快走,里面好像有灯光。” 杨孤鸿挨了青松道长一掌,青松道长乃是当世武林绝顶高手,内功之深实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且此次出手毫不留情,所以杨孤鸿内伤极重,还是不停的流着血,只是黑暗当中看不见。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这‘活死人墓’想来是无人居住的,又怎么会有灯光呢?”杨孤鸿以为白姗姗在哄他。但走不多时,果然明亮起来,也宽敞起来。 白姗姗喜道:“杨大哥,真的有灯光,一定有人在里面住?” 两人加快了脚步,发现一间宽敞的石屋,那灯光正是从石屋里面照出来的。杨孤鸿和白姗姗走进那石屋,见里面有一张石桌,桌上便摆着一盏灯,桌旁还有两张石凳。两人靠过去,坐到石凳上面。 四处张望却已无出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杨孤鸿道:“这石屋并无人,却怎么会有灯呢?” 白姗姗突然道:“我明白了,这是用特制的松香油制作成的一盏长明灯,它可以照一百多年都不会熄灭。” 白姗姗突然看到杨孤鸿嘴角还在不停的流血,急道:“杨大哥,你还在不停的流血,怎么办?” 杨孤鸿笑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急,我的血多,流不完的。” 白姗姗道:“这种情形你还笑的出来?” 杨孤鸿道:“可以笑总该是好的,如果要我选择,我宁可选择笑着死。” 白姗姗哭道:“杨大哥,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杨孤鸿笑道:“傻丫头,人总是要死的,我杨孤鸿从来就没怕过死,只是,连累了你,我实在过意不去。” 白姗姗泣道:“杨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能够陪你死在一起我也死而无憾了。” 杨孤鸿道:“你不怕死吗?” 白姗姗道:“只要跟杨大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但我相信我们不会死的,一定可以出去的。”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道:“傻丫头,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过不多久他们便会找到这里来的。” 白姗姗道:“我们出去跟他们拼了!” 杨孤鸿道:“反正都是一死,我们何必还要出去送死呢?不如让自己轻松一点,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死的好。” 白姗姗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原来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尤其是那个青松道长,以前我还很崇拜他的,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孤鸿轻声道:“这次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来全真教通风报信,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白姗姗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怎么能怪你呢?” 杨孤鸿突然想起了酒,他从怀里摸出那酒壶,笑道:“还好,还好,临死的时候还可以喝喝酒,我从来就不怕死,只怕没有酒喝。” 白姗姗道:“你的血还在不停的流,先运功疗伤。”杨孤鸿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两处穴道,血便渐渐的断流了,然后他拿起酒壶便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杨孤鸿像这样喝酒已经有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从来就是一个人,以酒为伴。 他此刻回想起这十年光景,如果没有酒,他不知道会是怎样。所以,他从来就感谢有酒,因为酒给了他生命,给了他活着的勇气,也给了他活着的趣味和意义。 每个人活着,他都会留恋这世界许多美好的东西,譬如,有的人留恋亲情,有的人留恋友情,有的人留恋爱情,有的人他留恋这世界一切美好的风景。但杨孤鸿,在这十年里,他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没有爱情,也不曾留恋这世界任何风景。这十年来,他只是习惯也喜欢了孤独,而酒恰是他孤独的催化剂,所以他留恋这酒的味道,留恋这孤独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这份孤独还能维持多久,也许已经是最后的孤独了,因为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他虽然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死亡,却还是留恋着这份孤独。 他想到他这一生,突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嘴里念叨着:“半生潦倒恨无功,一世孤独终成梦。”他又喝了一口酒,便轻轻的咳嗽起来,脸色渐渐泛起了红晕。 白姗姗看他如此模样,有点担心起来,她柔声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笑道:“我没事,姗姗,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告诉杨大哥,你在临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白姗姗听他如此一问,竟哭了起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爹,我知道他落在陆庄主和朱长老手里,受尽了他们的折磨。还有……” 杨孤鸿道:“还有什么?” 白姗姗轻声道:“我还想与杨大哥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我们还要救国救民。总之,杨大哥喜欢做什么我就和你一起去做,杨大哥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天涯海角都要到一起。” 杨孤鸿听到这番话,心里感动得热血激荡,这个世界终究还有一个人如此深情的待他。一个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孤独了十年的他,突然听到这样一份温暖,这份温暖可以让他为她做任何事都无怨无悔。 杨孤鸿道:“可惜!可惜!” 白姗姗道:“可惜什么啊?杨大哥。” 杨孤鸿道:“可惜已经太晚了,因为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如果我们侥幸不死的话,杨大哥答应你,天涯海角都会带着你在身边,永远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白姗姗听了杨孤鸿这番话,激动不已,低头靠在杨孤鸿肩膀上, 哭成了一个泪人。 白姗姗泣道:“除了我爹,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杨大哥,如果我们能出去,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她明知道这次是没有希望活着出去了的,但她只是希望听到那一声承诺。 杨孤鸿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好,杨大哥答应你。” 杨孤鸿又喃喃的道:“我杨孤鸿为了报血海深仇,忍辱负重,苦练十年武功,到头来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却要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人生无常,真是世事难料。” 白姗姗突然道:“怎么那些人还没有进来呢?难道他们不敢进来吗?” 杨孤鸿笑道:“你等死都等得这么心急,耐心等吧,他们总会进来的。” 白姗姗道:“不是啊,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了,他们还是没有进来,这是为什么?” 杨孤鸿突然想起石碑上面的字:“外人止步”,他喃喃的道:“看来这个活死人墓是全真教的禁地,我猜他们是不敢进来的。” 白姗姗道:“不好,他们既然不敢进来,就一定会将出口封死,将我们活活的饿死。”杨孤鸿不慌不忙的道:“反正难免一丝,饿死总比被那些人杀死要好。”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找找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出路?” 两人便取了灯,沿着来路寻回去,一直找到被堵死的洞口,却没有找到任何出口。杨孤鸿道:“看来就只有这一个出口。” 两人便又回到了石屋里,白姗姗道:“如果另有出口,应该是在这石屋里面。” 杨孤鸿道:“可是这间石屋里面,除了这张桌子就只有两张凳子了。” 白姗姗道:“看看桌子底下有没有什么机关?”两人又探头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白姗姗想了想,道:“我们把桌子搬开看看。” 杨孤鸿笑道:“这桌子这么重如何搬开?” 白姗姗抓住那圆石桌,使尽力气往上抬却丝毫未动,她气冲冲的将那石桌用力一推,那石桌却转了一下。白姗姗喜道:“对了,抬不起搬不动,可以转动。”说着便使劲转动那圆桌,只听轰隆隆一声,那地板陷落了一块,却是个地下室。白姗姗喜道:“原来真有出路! 杨大哥,我们下去看看。” 白姗姗轻轻跳下去,里面也点着灯,喜道:“杨大哥,快下来啊,这间更大更宽敞。” 杨孤鸿也慢慢的爬到石头上,然后跳了下去。这间石屋的确要宽敞许多,里面除了有石凳还多了一张石床。角落里还有一副石棺。 白姗姗喜道:“杨大哥,看来我们可以出去了。” 杨孤鸿道:“这里还是没有出口?我们怎么出去呢?” 白姗姗道:“我们再找找看,一定会有的。” 两人又四处找了一遍,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那桌子也转不动了。 白姗姗道:“现在只有角落里那口石棺没有找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杨孤鸿道:“棺材里面能有什么呢?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体骨架。” 白姗姗道:“一丝机会我们也不能放过。”说着便走过去,推开棺盖一看。里面却除了一封信,什么都没有了。 白姗姗捡起石棺里面的信,道:“奇怪了,棺材里面不装死人, 却装了一封信,太大材小用了吧。” 只见信封上面写道:“王重阳泣血遗书”,白姗姗惊道:“这是全真教开山祖师爷王重阳的遗书。 杨孤鸿道:“那就不能看了。” 白姗姗道:“我们不看的话,这遗书就没有人可以看到了,根本没人来过这里。万一王重阳前辈有什么重要遗言要交代,我们看了也好为他转告啊。” 杨孤鸿道:“就算有大事也没有用,因为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白姗姗道:“万一信里面告诉我们出口呢?” 杨孤鸿道:“你看便看罢,反正我们也出不去了。” 白姗姗便拆开信件,取出信纸,念道:“我立全真教,宗旨乃是为国为民,凡我教弟子,须谨记保家卫国。方今金国入侵,我大宋子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抗金是为我教大计。凡我教弟子,有卖国欺民者,即为我教叛徒,我教当群起而攻之。我大宋软弱,金国,蒙古,西夏,西辽皆有犯境之心,我教不可与之往来。我教青松小道,勾结蒙古,卖国求荣,罪无可恕,但我念此人素有功劳,给他改过自新之机会,岂知他恩将仇报,欺师灭祖,出手暗算我。我自遭他暗算后,被挑断手筋脚筋,已成活死人,被囚于活死人墓。自今以后,我教恐已落入青松小道之手,成为祸国害民之教。今立此遗言,若我教弟子见到此书,当领导我教弟子群起而诛杀青松小道。若外人见到此书,请将青松小道丑行昭告天下,使天下武林群起而诛杀此贼。重阳真人书。” 白姗姗与杨孤鸿此惊非同小可。 杨孤鸿道:“原来大名鼎鼎的一代宗师青松道长居然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白姗姗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来那个幕后主谋便是青松道长。” 杨孤鸿也恍然大悟,道:“没错,就是他,这一切都是青松道长的阴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因为我太尊敬他了。他利用《杨门十三剑》为诱饵,挑起江湖纷争。那天许多武林高手都来了夜来客栈,大家都在问《杨门十三剑》的事,只有他,打败了黑风双怪便悄然离开了,只有他不问《杨门十三剑》的真假与下落,因为这都是他一手操纵的,他哪里还需要去问呢?” 白姗姗道:“不止是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整个江湖都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因为他是一代宗师青松道长,他是万人敬仰的青松道长。怀疑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杨孤鸿道:“说不定我杨家惨遭灭门也是他所为。” 白姗姗道:“很有可能是他做的,我爹两年前无故失踪一定也是他设计的。” 杨孤鸿又道:“原来他早就与蒙古勾结了,还想夺取丐帮大权为他所用。若丐帮不幸落入他手里,将会成为蒙古人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白姗姗道:“他可能早就听说金国那些高手要来全真教,所以请了各大门派来帮他对付金国的那些高手。他自己却躲在山上坐收渔翁之利。” 杨孤鸿道:“他早就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份,所以借众人之力铲除我们。” 白姗姗道:“说不定他有意引金国高手去全真教,目的只是为了引我们两个上山。” 杨孤鸿道:“总之,这个人坏事做尽了!” 白姗姗喃喃的道:“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找不到出口 还不是要死在这里。我们死不要紧,只是谁来揭开青松道长这个卑鄙无耻伪君子的真面目呢?” 杨孤鸿道:“我们一定要找到出口,我们不能死,一定要出去“ 两人看了这封信,知道了这个惊天动地的阴谋后,求生的欲望顿时强烈起来。 第十七章 世外桃源 却说杨孤鸿、白姗姗两人,自从信中知悉这一惊天动地阴谋之后,便一心想出去揭发青松道长,拯救武林和大宋。但二人在这石室中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找寻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杨孤鸿喃喃的道:“看来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再也没有什么出口了?我们终究难免一死。” 白姗姗也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个重阳真人也真是糊涂透顶了。” 杨孤鸿道:“这也怪不得重阳真人,青松道长沉浮实在太深了,整个江湖都被他骗了,何况是他的师父。” 白姗姗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重阳真人留下那么重要的遗言,却没有留下出这个古墓的方法,那还不是糊涂么?”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难道出口就在棺材里面?”说着便去查看那石棺,突然发现里面有一突起的圆锥石,。白姗姗轻轻的敲击了一下,突然砰的一声,那石棺的底部却沉陷了下去。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找到了,找到了,快过来看。” 杨孤鸿取了灯走过去,见石棺底部已脱离,喜道:“难道这就是出口?” 白姗姗道:“你拿灯给我,我下去看看。” 杨孤鸿将那灯递给她,道:“小心一点。” 白姗姗跳了下去,蹲在脱离的石棺底部,只听她欢呼道:“杨大哥,这下面是一个通道,跟我们进来的那通道是一样的,大概便是出口,你快下来。” 杨孤鸿伤势太重,流血过多,已是全身松软无力,他双手扶住棺口,强力支撑着跳下,岂知他跳下时,激起一丝风,将那微弱的灯光给扑灭了。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听白姗姗在呼喊道:“杨大哥,杨大哥,你在哪里?” 杨孤鸿一边伸手出去一边道:“我在这里。”白姗姗伸手触摸到杨孤鸿的手,紧紧的抱住,仿佛心怕他突然消失了,道:“杨大哥,我们下去,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 两人慢慢地下去,又手拉着手摸索着慢慢地走向洞穴的最深处,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无止境。这个洞穴远比他们想像中深得多,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在黑暗当中摸索着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光明。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我好像感觉到前面有光线了,你感觉到没有?” 杨孤鸿道:“我也感觉前面有光,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出口。”他们越走越远,前面渐渐的明朗起来,不久终于见到了洞口。 他们走出洞口,却发现已经是晚上,但月亮却是那样明朗,两人相视而笑,道:“我们终于出来了!” 这月光实在太美,美得就像是个梦。 月下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圆月高悬,百花盛开,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都有,而且都开得正艳,不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也有,也开得正艳。 两个人刚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骤然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更难免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白姗姗笑道:“杨大哥,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杨孤鸿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白姗姗喜道:“这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吗?”白姗姗早已欢喜得不能自已,他抓住杨孤鸿的双臂,使劲的晃动着,:“杨大哥,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而且到了一个美得不敢想象的地方。” 杨孤鸿血气微弱,早已没有了半点气力,又在黑暗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此刻被白珊珊这么一晃竟然就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白姗姗赶忙扶起他道:“杨大哥,你怎么了?杨大哥。” 杨孤鸿低声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在这草地上好好的睡一觉。”说完两人便仰天躺着。也许是他们真的太累,就这样轻松自然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当白姗姗缓缓的睁开眼睛,暖日在窗外,窗里堆满了鲜花,她却躺在一张比白雪更柔软的床上,床前悬挂着一粒明珠,珠光比日光更皎洁明亮。 白姗姗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了。因为人间绝没有这么华美的宫室,更没有这样的明珠。“ 突然,走过来一个白须老人,见她睁开了眼睛,道:“小姑娘,你醒了?” 白姗姗更加惊讶了:“难道这不是梦境?如果是梦的话,他怎么会说我醒了呢?” 白姗姗轻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道:“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死地?难道我已经死了?” 老人道:“不错,你已经死过了,但又活了,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死过了的。” 白姗姗越听越惊奇,问道:“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老人道:“你不是死了,而是死过,又活了。” 白姗姗道:“老爷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老人道:“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 白姗姗突然想起了杨孤鸿,问道:“杨大哥呢?” 老人道:“你是问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吗?” 白姗姗喜道:“对,我就是问他,他人呢?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道:“他在另外一间房,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白姗姗急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在骗我,杨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要去看他。”说着掀开棉被想要下床去。 老人道:“你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还顾着他,先顾着你自己罢。” 白姗姗一心牵挂这杨孤鸿,挣扎着下了床,那老人见她如此心急,知是阻不住她,便领着她到了另外一间房。这是一间一样华美的房间。 杨孤鸿正躺在房里的床上,先前易容的胡须也早已不见了,又回复了先前的那张俊朗却似饱经风霜的脸。他还是沉睡中没有苏醒,床边却也坐着一位白须老者。领她进房的那老者问道:“老穆,他醒了没有?”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见白姗姗进来了,道:“小姑娘,这是你什么人?” 白姗姗忙道:“他是我师兄,求老前辈救救我师兄。”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兄弟的内伤过重,老夫也无能为力,他恐怕是活不过十天了,还有什么未尽的遗言,便早些招待罢。” 白姗姗听老人如此说,赶忙跪倒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道:“老前辈,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老人道:“不是我不愿救,老夫实在是救不了。” 杨孤鸿听到说话声,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到白姗姗和两个老人站在面前,有气无力的道:“姗姗,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姗姗泣道:“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有死,我们不会死的。” 杨孤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被称作老穆的老者道:“这里称之为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老穆老者又道:“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来到这里的人便像是死过一次又得到重生一样,所以叫做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与世隔绝?死地重生谷?“ 老穆道:“不错,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你们是第一次从外面进来的,也从来没有人出去过,你们以后也出不去。这谷里居住着两百多户人口,以种植为生,自给自足,生活得其乐融融。” 白姗姗道:“你们为什么不出去,要与世隔绝呢?” 另一老者道:“因为这里天然就是与世隔绝的,根本出不去也进不来。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来到这里的。但我希望你们忘记是如何进来的。我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这里的宁静。” 白姗姗道:“想不到人间居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外面有人为权势,为财富,为虚荣,斗得你死我活,这里却是一片安宁。” 老穆瞧了瞧另一老者,道:“老顺,你先送这位小姑娘回房,让这位小兄弟在此好好将养。” 那称老顺的老者道:“这两位一定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还是想让他们吃点东西罢。” 老穆道:“也好,那你就拿一些米饭过来给两位用吧。” 那老顺便走出去,不多时便带了两大碗米饭和两道肉食菜过来,各自分给他们一碗,道:“两位先将就一点用罢。” 杨孤鸿与白姗姗说来也已经是一两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此时正觉饥饿,便捧起大碗吃起来。 杨孤鸿吃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道:“两位老前辈,不知这里是否有酒?我想喝酒。” 那老顺道:“不要叫什么老前辈了,这里人都叫我老顺,叫他老穆,你们也便这样叫吧,这样听起来比较舒服一些。那我就去帮你带一壶酒过来吧。” 杨孤鸿与白姗姗只感觉这里的人似乎很奇怪,这两个老者看起来都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却不许他们叫老前辈,而要他们直呼称呼。 杨孤鸿心道:“大概世外隐士都是如此的罢。”便也不再多问。见那老顺便要出去拿酒,道:“等一等。” 老顺回过身来,只见杨孤鸿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道:“请用我这酒壶去盛酒把,我习惯用这个酒壶喝酒。” 两位老者也颇感诧异,老顺道:“想不到小兄弟喝酒倒是很讲究的,好罢,那我就用你的酒壶就盛酒罢。”说着便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出去了。 老穆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倒是个杰出的酒鬼,只是你内伤太重,不宜多喝酒。” 杨孤鸿笑道:“没有酒我可能死的更快,酒是我拿来续命的东西。” 老穆笑道:“好,果然够爽快。我也好酒如命,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待到那老顺取酒过来,杨孤鸿便接过那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来。他每喝一口便要轻轻的咳嗽几声,脸色又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直 看得一旁的白姗姗心若刀割,簌簌的落下泪来。 杨孤鸿吃了一点东西,又喝着酒,便感觉有了一点精神,道:“姗姗,我想出去走走。” 白姗姗望了望老穆,老穆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便靠过去,搀扶着他,道:“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两人缓缓出了屋子,走了一阵,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哪想得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这时杨孤鸿已忘记了伤处疼痛,放开脚步向前行去,直行了两里有余,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杨孤鸿此时才想到“死地重生谷”的由来,的确是巧夺天工。 杨孤鸿与白姗姗又向西去了二里多,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杨孤鸿低声道:“老天总算带我不薄,让我在死前见赏到如此美妙的人间仙境。”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不会死的,不要胡说了。” 杨孤鸿道:“你不用骗我了,我的伤势我自己很清楚,我说过我并不怕死,我从来就没有怕死过,但现在我放心不下你,我还说要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姗姗听杨孤鸿这么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杨大哥,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你若死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总之,是生是死我一定要跟着你。” 杨孤鸿此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要好好的活着,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要揭发青松道长的真面目,你还要救你爹,所以你绝对不能死的。” 白姗姗泣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事我也管不了,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杨孤鸿道:“你听我说,我死之后,你要好好活着,想办法出去做你该做的事,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白姗姗哭道:“我不要,没有你我没法活的来。” 杨孤鸿见白姗姗不停的流着眼泪,哭成了一个泪人,便将他搂在怀里,道:“别再哭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 白姗姗依在他怀里,还是不停的抽泣着。杨孤鸿抱着她,沉默着,沉默了,不知沉默了多久,杨孤鸿道:“我现在想练剑,你先做一下,好吗?” 白姗姗点了点头,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此时杨孤鸿身边没有带剑,他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当剑,便刷刷刷的舞起来。 杨孤鸿他是个爱酒的人,更是个爱剑的人,也是个孤独的人。他总是喜欢在孤独的时候喝酒,然后练剑。也许他喝酒不是因为喜欢喝酒,而是想寻求那一份孤独,也许他练剑也不是喜欢练剑,也只是为了寻求那份孤独。与其说他是个爱酒爱剑的人,倒不如说他是个习惯喜欢更留恋孤独的人。 他尽情的舞着剑,领略着那份久违的孤独,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也许他已经是最后一次舞剑了,所以他全神贯注的舞着他的剑。 杨孤鸿将杨门十三剑使了一遍,然后又练着他的独孤断魂剑。 突然,一个白须老者纵身跃出,疾速从地上拾起一棵枯枝,猛地向杨孤鸿进攻。杨孤鸿也不管他是谁,一招一招的与他对拆起来,就当自己还在练剑,他不知道对手是谁,只知道,他绝对是个很难得的对手,一个很可怕的剑客。 白姗姗却看到了,来的人正是那称老穆的前辈,所以她还是坐着,没有阻挠两人比试。 只见双方影动枝舞,转眼对拆了一百余招,尚未分胜负。两人越打越有精神,越舞越快,都觉得遇到了平生少逢的对手。 所谓剑客,尤其是剑术登峰造极的剑客,通常都是孤独者,因为世上已经很难找到可以与他们拆招的对手,所以他们只得忍受着那份孤独。当他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珍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比和绝顶高手比剑更让他们心动的了。但他们丝毫没有将对方看作是敌人,而是最好的朋友。 杨孤鸿的剑术也早已是出神入化了,但他竟发现对手使的却是他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而且那人使得比他更加纯熟,几乎毫无破绽。杨孤鸿此时却没有心思去想对方是谁,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他的激情此时已是然绕到了极致。两人直斗到三百余合,杨孤鸿终于感到体力不支,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了过去。 那老穆早已看出他体力已然不支,此时见他吐血倒地,赶忙罢手。杨孤鸿便这样昏沉沉的倒下去了。 第十八章 回首当年事 却说杨孤鸿与那老者比剑时,因过度消耗元气,旧伤复发,口吐鲜血,晕了过去。那老头随即罢剑未动,白姗姗却疾速起身奔过去,扶起杨孤鸿,不断呼喊:“杨大哥,你醒醒,杨大哥。”但不论她如何叫喊,杨孤鸿已无半点反应,白姗姗急得哭了起来。 那老者道:“他只是元气受损,晕了过去。我们赶快将他送回去。” 不多时,两人已将杨孤鸿送回。杨孤鸿躺在床上,依旧是昏迷不醒。白姗姗却一直呆呆的坐在床边,眼里一直流着泪水。那自称老穆的老者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白姗姗轻声道:“他叫杨孤鸿?” 老穆沉思了片刻,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呢?” 白姗姗此时已无心去顾他问话的用意,他问什么便答什么,道:“他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我知道他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大侠杨胜天老前辈。” 老穆道:“他是杨忠君的儿子。” 白姗姗无心去管他说什么话,只是问道:“老穆前辈,他真是无药可医了吗?他还能活多久?” 老穆道:“他也不是没得救,但也可以说是没得救了,因为只有同时用少林《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与魔教的《续命天书》这两样武林至宝才救得了他。” 白姗姗喜道:“少林《易筋经》杨大哥和我都学会了,可是,魔教的那本什么《续命天书》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据江湖传闻,魔教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现在还到哪里去寻什么《续命天书》呢?” 老穆突然喜道:“你说你们俩都会少林的《易筋经》?此话当战?” 白姗姗道:“当日我被落霞山庄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打伤后,生命危在旦夕,杨大哥便送我上了少林寺,求苦智大师用《易筋经》救我,苦智大师不仅传授《易筋经》给我们,而且还破例收我们两个为少林寺俗家弟子,苦智大师就是我们的恩师。” 老穆道:“那太好了,他有救了。” 白姗姗听他这么说,忙问道:“你真的可以救好杨大哥么?”突然她又失望起来,喃喃的道:“你不用骗我了,虽然我们懂得《易筋经》,但没有魔教的那本《续命天书》,还是救不了他。” 老穆突然道:“你好好看着他,我先出去一下。”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白姗姗注视着杨孤鸿那惨白的脸色,脑中想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的经历,又忍不住伏在床边哭起来。 杨孤鸿朦朦胧胧的听到白姗姗的哭声,渐渐醒转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见白姗姗又伏在床前哭着,低声道:“姗姗,不要伤心了,人难免会有一死的。” 白姗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高兴的抬起头,道:“杨大哥,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杨孤鸿轻声问道:“刚才和我比武的那位老穆前辈呢?” 白姗姗道:“他有事出去了。” 杨孤鸿道:“我要见他,我有事一定要问他。” 白姗姗道:“他过一会就会来的,你先好好休息。” 杨孤鸿道:“不,我马上得见他,我怕是挨不了多久了,你快帮我去找他过来。” 白姗姗见他如此心急,道:“好,你不要乱动了,我去叫他。”她一边望着杨孤鸿一边往门口走,还没有到门口,那老穆却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兴奋地道:“有救了,有救了。” 白姗姗见他说了几遍“有救了”,顿时激动不已,她看着老穆手中捏着的那本书,上面写道:“续命天书”,白姗姗喜道:“你找到《徐明天书》了,杨大哥有救了,杨大哥有救了。” 杨孤鸿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去追究那些无聊的问题,此刻他只想揭开心中的许多难以解开的疑问。 他见到老穆,轻轻的问道:“前辈,我有事想问你?” 老穆笑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把你的伤势治好再说。” 杨孤鸿道:“不行,我一定要先弄明白心中的许多疑团才能安心养病。” 老穆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杨孤鸿道:“我想问问,前辈你怎么会使我们杨家的家传绝学《杨门十三剑》?” 老穆笑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杨孤鸿道:“还请前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来这套剑法的。” 老穆又笑道:“既然是家传绝学,那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杨孤鸿道:“难道前辈不相信杨门十三剑是我杨家的家传绝学?” 白姗姗看那老者的表情,便已经猜出了七分,笑道:“杨大哥,既然是家传绝学,自然是不传外人的,那就是说这位老前辈也是你们杨家人?” 老穆笑着对白姗姗道:“还是你这丫头聪明多了!” 杨孤鸿喜道:“难道你就是我爷爷?” 老穆道:“你脑袋终于开窍了,不错,我就是当年的杨胜天,也就是你爷爷。” 杨孤鸿兴奋得突然起身下了床,跪倒在地,道:“孙儿杨孤鸿拜见爷爷。” 杨胜天赶忙扶他起身,道:“起来吧,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医好你的伤势。” 杨孤鸿突然落下泪来,道:“想不到我杨孤鸿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想不到我还能见到我爷爷。” 杨胜天道:“乖孙子,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治好伤咱们爷儿俩再 慢慢的说。” 杨孤鸿道:“好,我听爷爷的话。” 杨胜天道:“你的伤势极重,只有续命天书与易筋经才救得了你,现在你先打坐,将易筋经内功心法远行一遍。易筋经是最好的疗伤心法,但它过于刚猛,很容易经脉逆流,造成血流不止,所以你只能运行易筋经一遍,然后再照着这本续命天书疗伤。易筋经只是激发你的潜能,将你的内力凝聚起来,最终还要用续命天书来疗伤。易筋经内功修行以刚猛为主,而续命天书则是以柔功为主。修习之后,你体内刚柔两股内力相辅相成,自行将内力提升两倍,而且能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但你要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武学之道,最忌心浮气躁。所谓欲速则不达,尤其是修练上乘的内功心法,不可有丝毫的求进急速心里,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杨孤鸿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说着杨孤鸿便打坐运行了一遍易筋经,只觉内力激荡,似有激流倾出之状。杨孤鸿便翻开《续命天书》,跟着书中所说,一步步运功,丝毫不敢有所冒进。 白姗姗脸上的忧色此时也全然消失,待到杨孤鸿练完了一遍续命天书,脸色已是大有好转。 杨孤鸿缓缓道:“爷爷,这本书我已经全部记得了,你先收好他罢。” 杨胜天笑道:“好,很好,你果然够聪明,悟性极高,此后你只要照着书中方法勤加练习,不出一月你的内伤便可痊愈,功力也会突飞猛进。” 杨孤鸿道:“爷爷,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 杨胜天见白姗姗此时已是转忧为喜,笑道:“丫头,我没有骗你罢,我说你救他就一定能救。“ 白姗姗嫣然笑道:“这次幸亏有老前辈你在,否则我真不知怎么办好?” 杨胜天笑道:“你也不要叫我老前辈了,跟我那孙子一样叫我爷爷罢。” 白姗姗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涩的红晕,道:“爷爷,你怎么会有那本《续命天生》呢?” 杨胜天沉默了片刻,道:“这书不是我的,是我向老顺借的。” 杨孤鸿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道:“爷爷,江湖传闻,三十年前你与逆天行在魔教圣地黑天峰顶比剑,你们一直斗了三天三夜,最终两败俱伤,力竭而亡。” 杨胜天笑道:“江湖传言,岂可轻信?” 白姗姗问道:“那老顺怎么会有《续命天书》呢?他便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么?” 杨胜天道:“小丫头果然够聪明,你是怎么知道?” 白姗姗道:“既然你安然无恙,那魔教教主逆天行定然也不会有事,而那老顺既然有那本《续命天书》,他毫无疑问一定便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了。”白姗姗得意的笑了笑,接着道:“两位老前辈的名字都改了,前辈你姓杨,‘楊‘字左边是一个穆,右边是一个易,你本来应该叫老杨才对,但你却叫老穆。而那位逆天行逆老前辈应该叫老逆,却用了与逆字相反的一个‘顺’字,叫‘老顺’,看你们的名字也不难发现你们便是当年鼎鼎大名的绝顶高手逆天行与杨胜天老前辈。” 杨胜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小丫头果然是聪明绝顶,洞察力惊天地泣鬼神,让老夫佩服之极。” 白姗姗笑道:“前辈过奖了!” 杨胜天笑道:“你怎么又叫我前辈了,要叫爷爷,以后我还要你做我的孙媳妇呢?这么聪明可爱的孙媳妇哪里去找?” 白姗姗脸上又泛起一丝羞色,道:“爷爷,你总喜欢拿人家开玩笑。” 杨胜天又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哦,你自己都说了,如果我孙子死了你也不会独活,还说是生是死都要跟着他。” 白姗姗脸色羞得通红,道:“爷爷,你好坏,偷听人家说话。” 杨胜天道:“我可不是偷听,你当时说的那么大声,恐怕死地重生谷里没有听到的人也不多了。” 杨孤鸿见白珊珊脸羞得通红,道:“爷爷,不要拿姗姗开玩笑了,你和逆老前辈两人怎么会来到这死地重生谷的?” 杨胜天沉默了半晌,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三十年,中原武林有七大高手,少林苦智大师,太湖三仙翁,全真青松道长,魔教教主逆天行,还有我杨胜天。当年七人江湖齐名,并称中原七绝。太湖三仙翁虽负盛名,却深居太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苦智大师乃是出家人也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便只有我,青松道长还有魔教教主逆天行并立于江湖。当时武林各大门派都将魔教视为公敌,一心想铲除魔教。有一天,全真教的掌教青松道长到杨门拜访我,他邀请我一起铲除魔教。身为正道人士,向来与魔教誓不两立,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当时,我公开向魔教教主下了战书,约他在黑天峰决斗。我向来很敬重逆天行,他为人光明磊落,豪迈奔放,敢作敢为。临到决斗的当天,我带了十坛女儿红上了黑天峰顶。我们两把酒言欢,谈得十分投机。我们 一直喝了整整一夜,聊到东方日升。我们已经将彼此视为唯一的知己,但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无从选择。等到我们将酒全部喝完,便开始比剑。那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从来就没有碰到过如此强的对手。那是我练剑以来最难忘最值得珍惜的一战。作为一个剑客,尤其是一个剑术精湛的剑客,总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我们都有同感,我们都没有让彼此失望。一个剑客,他永远是孤独的,他迫切需要一个对手来宣泄他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当我们两个交手时,我们已经明白,我们就是彼此内心深处最需要的一直寻找和等待的那个人。所以我们绝对很珍惜那难得的一战,就算战死也绝对是无怨无悔。那一战实在太久,太长,太凶险,也太恐怕了……我们一直战了三天三夜,战到筋疲力尽,两败俱伤的时候,青松道长突然出现了。原来他是在利用我,他早就想除掉我们两大高手,他设计让我们两个相斗, 然后他坐山观虎斗,等到我们两败俱伤时,他再出手将我们一并铲除。” 杨孤鸿道:“那后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胜天接着道:“当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已经无力反抗,等到他想痛下杀手的时候,魔教的人来了。魔教的人虽然奋起抵抗,但都不是青松道长的对手,我们被逼到悬崖边上,走投无路。但我们不愿死在青松道长这种卑鄙小人手中,便带着魔教的这些人都跳下了悬崖。然后便到了这里,我们都是死了一次又活过来的人,所以我们将这山谷命名为‘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青松道长再利用各大门派的人将魔教彻底铲除。” 杨胜天道:“后来,我才慢慢听说魔教并非江湖传闻的那样。当年,北宋朝廷腐败,金国乘机侵占我大宋疆土,金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鸡犬不留。逆天行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魔教的。魔教的宗旨便是‘驱除金狗,救国救民’。魔教虽然出手狠毒,但杀的都是金狗和那些祸国殃民的狗官。当我知道这一切之后,悔恨难当,觉得很对不起逆天行及其魔教的所有枉死的兄弟。虽然他们并无责怪之意,但我却常怀愧疚之心。” 白姗姗道:“原来这一切又都是青松道长的阴谋。” 杨孤鸿道:“我们杨家十年前惨遭灭门也都是青松道长所为。” 杨胜天道:“当时我被迫跳下悬崖之后,已经想到青松那奸贼绝对不会放过我杨门后人的。幸好老天有眼,让你幸免大难,使我杨门后继有人。” 杨孤鸿突然想到重阳真人留下的那封遗书,便从怀里摸出来,递给杨胜天,道:“爷爷,这是重阳真人留下的遗书,你看看罢。” 杨胜天接过信看了一遍,道:“青松道长不仅是个欺师灭祖的小人,更是个道貌岸然的卖国贼,原来他早就与蒙古勾结了。将来亡我大宋者,必此人!” 杨孤鸿道:“这四十多年来,青松道长可算是坏事做尽了,但时至今日仍然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此人的心计实在是深不可测。” 杨胜天苦笑道:“想我杨胜天一世英名,居然会被欺师灭祖、投敌卖国的小人所利用。任我从前如何行侠仗义,济贫救苦,也是难以弥补现在的过错。” 白姗姗轻声道:“爷爷,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青松道长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现在当务之急,先要尽快让杨大哥把伤养好,然后要想办法出去,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杨孤鸿道:“爷爷,那落霞山庄的陆庄主和丐帮的朱长老两人也一定是青松道长的人,他们在两年前将丐帮的白帮主,也就是姗姗的爹囚禁起来了。如今他们已经设计将要夺取丐帮的大权。” 杨胜天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势力庞大,遍布中原各地。丐帮自古以来便是一支救国救民强有力的势力。金国侵占我大宋,丐帮就在北方偷袭与扰乱金国的后背,牵制住了他们的主力,使他们无暇南下攻宋。若不是有丐帮牵制住金国的主力,大宋可能早就灭亡了。蒙古国虽然至今没有侵犯过我大宋,但他们也向来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垂涎已久。他们攻宋恐怕也是迟早的事。如果丐帮一旦落入青松道长手中,到时候蒙古势必会让青松道长下令丐帮南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如今我大宋北面半壁江山已落入金人手中,倘若丐帮南移,正好为我南宋增强抵抗能力,岂不更好。” 白姗姗道:“如果丐帮南移,大宋必亡。金国之所以不敢轻易攻取南宋,是担心在他们攻南宋之时,北面丐帮突然从后背偷袭,与南宋军民形成夹击之势,到时候他们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丐帮一旦南移,金国便无后顾之忧,他们便会一心一意的攻取南宋。若如此,南宋难保了。” 杨胜天笑道:“白丫头果然是聪明,深通兵法,堪称女中诸葛。” 白姗姗笑道:“前辈你过奖了。” “……” 三人不觉天色已晚,圆月已是当空高悬。 第十九章 魔剑传说 第十九章 魔剑传说 “高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 死地重生谷的圆月好像比任何地方的月都要更加明朗,因为这是一个人间圣地,一个唯一远离江湖远离杀戮远离仇恨的地方,一个处处流放着和平与欢悦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圆月它比任何地方的圆月更圆更明朗。 此时已是深夜,夜静寂得甚至可以感觉到圆月移动的声音。圆月高悬明空,缓缓地移动着,偶尔会掀起一丝乌云,那乌云却遮挡不住它的光辉,很快就被驱散了。月下花团锦簇,青草映射,树木丛生,一阵微风掠过,湖光激起一丝微波,渐渐的扩散开来。 杨孤鸿疗伤半日,伤势虽尚未痊愈,伤口却已经没有先前的那般疼痛了。打坐了半日,他渐渐的厌倦起来,待到众人都熟睡了,他便携了一壶酒,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他始终是个孤独的人,夜虽然静的让人难免贪睡,但他却睡不了。他走了出去,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这月下的美景。 月下,他一个人走着,漫无目的的一个人走着。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又喝了一口酒,却已轻轻的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杨孤鸿他喜欢这样的静夜,他喜欢在这样的静夜一个人沉思着。以前他只是孤独的一人,所想的也只是过去,他只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除了回忆过去,剩下的便是想着如何报仇。过去想得越多越难受,报仇的决心也就越强烈。所以他常常不能自已,所以他总是会失眠。但此时杨孤鸿的心境已经改变,尽管还是会想到过去,想到报仇,但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拯救武林,如何拯救大宋,如何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杨孤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境会转变得如此迅速。 他不知不觉已走到湖边,圆月倒映在湖中,湖水却显得更加清澈碧绿。深夜,这湖边的风很大,但那风却不会让人感觉丝毫寒意。 夜实在静得让人害怕,杨孤鸿忽然听到远处有剑声在刷刷的响,似乎有个与自己一样喜欢孤独的人,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正在练着剑。一个剑客,对于剑声总是特别敏感,他可以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只要有剑声他就能听到,或者只要有剑气他就能感受到。杨孤鸿无疑具备这种能力。 他有意或者无意的四处巡视着,发现湖的对面的确有个人影在明月下尽情的舞着剑,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看那舞动的身影便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是个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 一个剑客,尤其是一个出色的剑客,见到这样的场面,没有任何理由不过去见识一番,或者如果可以,最好是两个人切磋切磋。 杨孤鸿虽然有心动的感觉,但他并不急,他不慌不忙的从湖边绕了过去。他是光明正大的绕了过去,没有丝毫隐蔽的行径,然后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的欣赏着对方那出神入化的剑术。那人却依旧只是舞他的剑,虽然他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还是没有半途中断。 待到他将一套完整的剑法舞完,杨孤鸿道:“果然是好剑法。” 那人转过身来,杨孤鸿借着月光看过去,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 杨孤鸿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逆老前辈。” 逆天行道:“起来罢,不必多礼了,你知道我刚才使的剑法叫什么名字吗?” 杨孤鸿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晚辈只觉得这套剑法很玄妙很诡异。” 逆天行道:“这套剑法就是‘绝命九式’,可惜我到今天还是没有练到第九式。” 杨孤鸿道:“江湖传闻,说《绝命九式》和《续命天书》,还有魔剑,这三样东西是魔教的三大奇宝。” 逆天行道:“不错,这三样东西的确是我魔教中的三件至宝。《绝命九式》与魔剑本是一体,《绝命九式》只是驾驭魔剑的一种剑术,只有练成《绝命九式》才可以控制得了那柄魔剑。但我一直没有练成过,所以那柄魔剑也从来没有人使用过。” 杨孤鸿道:“传说魔剑是一柄极具灵性的剑,一般人根本没有能力控制住它的魔性。持剑者如果没有足够的修为和定力,很容易被它的魔性侵蚀而迷失本性。” 逆天行道:“你说的没错,这柄剑之所以叫魔剑,就因为它具有那份灵性。它是魔中至宝,它要自己选择主人,只有它自己选中的主人,它才会甘心受他的控制,否则,总是它自己控制着别人。因为它具有了魔性,谁拥有它,谁就会感受它的魔性,惟大智大慧者除外。 惟至情至性者除外。” 杨孤鸿问道:“这柄魔剑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逆天行道:“这柄魔剑本来叫做”湛泸剑“,相传此剑为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著名铸剑师欧冶子铸造。欧冶子铸成此剑时,抚剑泪落,因为此剑是他毕生的梦想。这是一柄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湛泸’它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世人的一举一动。君贤能,剑在侧,国兴旺。君无能,剑飞弃,国破败。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湛泸剑出炉之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泸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泸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泸剑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湛泸剑就是一把仁道之剑。” 杨孤鸿道:“那后来它怎么会变成一柄魔剑,又是如何落入魔教中的?” 逆天行道:“自楚王驾崩后,湛泸剑从此也不知所踪,到五代十国时期,宋太祖赵匡胤偶然得到此剑,后来太祖在陈桥发动兵变,建立北宋。湛泸剑从此随着宋太祖先后平定南平和武平,灭后蜀,南汉,南唐,除北汉之外,十国全部统一,结束了五代十国长期战乱的局面。宋太祖将湛泸剑收藏在皇宫内,视为国宝。后来北宋被金国所灭,湛泸剑从此落入金人手中,成为金人残杀我大宋子民的凶器,所以中原武林都称此剑为魔剑。湛泸剑因见血杀戮过多,久而久之, 魔性大发,正义与仁德逐渐转为邪恶与残暴。” 逆天行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六十年前,那时我才十二岁,我家很穷,穷得吃了上餐不知道下餐会在哪里。记得那一天,雨下的很大, 我爹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只见他满身是血,胸前还插着一把短剑,血却沿着剑锋一滴一滴的流着。那时我才十二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只是望着我爹不停的哭。我爹在临死之前告诉我,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很穷,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我们。他说他不相信贫穷是天生的,即使真是天意,他也要逆天而行,所以他给我起名叫做逆天行。他手里拿着三样东西,一柄魔剑,一本《续命天书》和一本《绝命九式》。我爹说这三样东西是他从金人那里偷出来的,他告诉我一定要练好这两本书上的武功才能控制这柄魔剑,他说,儿子,你一定要练成这两本武功秘笈,一定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一定要替我争口气,让别人知道我也有个出人头地的儿子。为了完成爹的遗愿,我苦练了 十年,每天练八个时辰,练得掌心和脚底都被磨穿。二十二岁那年,我就出去闯荡江湖,四处挑战各大门派的武林高手。我三十岁之前就已经名满江湖。但我却慢慢的被武林正派人士视为公敌,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将我逼上黑天峰,也就是在此时我在黑天峰创立了魔教。将‘驱除金狗,救国救民’作为立教宗旨。” 杨孤鸿道:“原来魔教三宝是你爹留给你的,魔教也是你一手创立的。” 逆天行道:“我逆天行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佩服过谁,唯一佩服的人就只有你爷爷杨胜天。” 杨孤鸿道:“当年若不是中了青松道长的奸计,前辈你跟我爷爷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总之,这一切都是青松道长的阴谋。” 逆天行道:“这三十年来,我已经看透了,想通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青松道长,让我远离了江湖的仇杀。如果不是他,我哪里有这个福气在死地重生谷逍遥自在的生活三十年。当初只为了要出人头地而四处拼杀,岂知万世虚名终归尘土。一个人名气再响,声望再高,死后还不是最后化为一堆白骨。有道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杨孤鸿道:“前辈心胸实在是开阔,令晚生佩服之极!” 逆天行笑道:“听说你的剑术也已是登峰造极了,今晚难得如此凑巧,我们就来切磋切磋。” 杨孤鸿道:“晚生哪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逆天行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小兄弟何必太过于谦虚呢?” 杨孤鸿道:“既然前辈如此看得起我,那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逆天行道:“你没带剑,我就先借这柄剑给你用用。”说着他手中已掷出一柄长剑,杨孤鸿伸手借过剑。拔剑出鞘,但见月光下,剑光逼人,那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 逆天行用的是绝命九式的剑法,杨孤鸿则用的是自创的独孤断魂剑。 逆天行也随即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两人便在月光下影动剑舞,只听剑声不绝。杨孤鸿越斗越勇,那剑甚是称手,使起那独孤断魂剑更是出神入化,威力巨增。 站不到一百回合,只听到当的一声,逆天行的剑却已落地。 逆天行笑道:“太妙了!你这套剑法叫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杨孤鸿道:“这是晚辈自创的独孤断魂剑。” 逆天行道:“独孤断魂剑?没想到你自创的剑法居然比你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还要玄妙百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后生可畏!”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比以前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了,而且威力也猛增。” 逆天行笑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因为这柄剑。” 杨孤鸿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剑,说道:“莫非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湛泸剑’,也就是魔剑?” 逆天行笑道:“看来这把魔剑终于找到理想的主人,既然你与这把剑有缘,那我就将这把魔剑送给你。” 杨孤鸿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这把剑就是他所说的那把魔剑,忙道:“前辈,魔剑乃是你魔教的至宝,也是你的至爱,我怎么能夺人所爱据为己有呢?万万不可。” 逆天行道:“这也许是天意,我说过,魔剑它会自己选择主人,只有它自己选择的主人,它才肯甘心受他控制,否则通常是它以魔性控制别人,伤及无辜,后患无穷。既然它臣服于你,你就不能再推辞了。 杨孤鸿见逆天行言辞恳切,便赶忙跪拜行礼道:“多谢前辈赐剑!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得收下了。” 逆天行扶起他,道:“快起来,你的剑术造诣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因为你已能役剑,而不是为剑所役了。剑即是人,人即是剑,人与剑不分,剑感受人的杀性,人禀赋了剑的戾性,人变成了剑的奴隶,剑变成了人的灵魂。剑即是你,而你仍是你。剑是人手臂上的延伸,是心中的意力而表现在外的实体,故而你心中要破坏哪一样东西,破坏到什么程度,剑就可以为你达成。” 杨孤鸿道:“前辈不是说只有《绝命九式》才能控制这把魔剑吗?” 逆天行道:“那是我爹临死前说的,所以我也以为天下只有《绝命九式》的剑法可以控制住魔剑。但刚才我看你用自己独创的独孤断魂剑剑招与那魔剑融合得更加天衣无缝。所以,你的独孤断魂剑才是驾驭魔剑的最佳剑法。”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千年沉睡的魔剑如此臣服于我,真是三生有幸。逆老前辈,你放心,我杨孤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爱,我会用这柄魔剑维护武林正义,拯救天下苍生。” 逆天行道:“想不到如此凑巧的碰上了你,让你成为了魔剑的主人。魔剑有了合适的主人,我也为它高兴,至少它不会再害人了。” “……” 第二十章 儿女情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是过了两个月。 杨孤鸿内伤早已痊愈,这死地重生谷一年四季风景秀丽,白姗姗整天拉着杨孤鸿在谷内四处游玩,心怕冷落了这人间佳境。 这日,两人正在湖边漫步。 只觉清风徐来,花香怡人,又见暖日高照,湖光荡波。湖边更是花草丛生,蜂蝶成群。当真是:“此景只应人间有,天上哪得几回见” 。 两人早已沉醉其中。 白姗姗依偎在杨孤鸿身旁,尽情的领略着这绝妙的风景。 而杨孤鸿,他似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场合都不会忘记带上一壶美酒。 白姗姗已是二十岁的妙龄少女,此时正是风华茂盛,青春荡漾。她天生肌肤白嫩胜雪,目光闪亮如珠,眉毛弯弯似月亮,纤腰细柔像柳枝。就算用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美若天仙”之类的词语,也不足以道出她的美貌。 酒香醉人,花香扑鼻,而白姗姗身上散花出来少女的芳香却足以醉心。 此时的杨孤鸿,正是美酒在手,可以尽情的慢慢的品尝,美人在怀,可以尽兴的仔细的欣赏。人生得意于此,夫复何求? 杨孤鸿一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一边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人生。 有人说,人生本来就算孤独的,感情只是带来安慰,却不能带来解脱。但当你沉醉于其中时,那已经不仅仅只是安慰了。 杨孤鸿他是个孤独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享受着孤独,但这两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与白姗姗朝夕相处,渐渐的忘记了许多事情,渐渐的忘记了孤独。 白姗姗她绝对是一个让人很想与她接近的人,她不仅美丽,而且聪明,还带着一丝天真,更处处流放者烂漫的情趣。她很容易让人激情燃烧,让人忘记许多事情,尤其是忘记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所以,杨孤鸿也渐渐忘记了孤独。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没有改变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令你改变的东西尚未出现。正如杨孤鸿,如果没有白姗姗出现,他永远是喜欢孤独习惯孤独的那个人。白姗姗他就是改变杨孤鸿的那个人。她内心的激情可以燃烧,可以暖起杨孤鸿那颗已经冰冷的心。 而杨孤鸿他根本不会想那么多那么远,他只是跟着他的感觉走下去。但也许他自己都不会觉察到他已经改变或者改变着。他只知道这样过日子很舒畅,只知道与白姗姗在一起很开心。他也决计不会去想,如果有一天白姗姗突然不在她身边了,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他又会变成怎样。 “……” 杨孤鸿喝着他的酒,白姗姗欣赏着美景,两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 白姗姗终于开口说道:“杨大哥,要是我们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该多好啊?” 杨孤鸿道:“这里风景优美,四季如春,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仇恨,没有斗争,没有厮杀,有的只是宁静与和平。相信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不留恋这里的。” 白姗姗柔声道:“那你想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杨孤鸿道:“我当然想,这个世界又有谁真的愿意打打杀杀呢?谁不喜欢宁静与和平呢?俗话说的好;‘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如果可以一生远离仇恨与斗争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白姗姗将头轻轻靠在杨孤鸿肩上,道:“那我们就一辈子在这里生活,不要想着出去了,好不好?” 杨孤鸿道:“那不成,青松道长危害武林,卖国求荣,我们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等武林恢复平静之后,我们再来这里一起生活。” 白姗姗道:“江湖上有人为了名利,有人为了钱财,从来就是不断厮杀,不断斗争的。就算你杀了一个青松道长,江湖就可以永远的平静下来了吗?” 杨孤鸿道:“如果我们都不管中原武林的话,那就没有人知道青松道长的阴谋了。我们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中原武林陷入浩劫。” 白姗姗道:“只要我们能开开心心的过就好了,谁管的了外面那些江湖恩怨呢?” 杨孤鸿道:“江湖恩怨,历来就有,我可以不管,但是,青松道长他勾结蒙古,卖国求荣,眼看大宋岌岌可危,师父也教导我们,侠之大者,要为国为民。如果我们知道青松道长的阴谋都不管不问,那么,一旦让青松道长与蒙古阴谋得逞,那我们岂不成为大宋的千古罪人,受万世唾骂。” 白姗姗道:“一切都有天数,若天意如此,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不管这个天下将来是谁的,都丝毫影响不到我们这里。” 杨孤鸿道:“外邦一旦攻入大宋,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受苦的都是我大宋百姓。我岂能坐视不理?现在你爹也在朱长老他们手中,受尽他们的折磨,难道我们也不管了吗?” 白姗姗突然听他提起她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忧色,竟然落下两滴泪来。 杨孤鸿见她脸露忧色,道:“姗姗,你放心,等出去了,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救出白帮主。” 白姗姗微微点了点头,悲泣道:“眼看三个月期限已经快到了,到时候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出去救出我爹的话,恐怕朱长老就会拿出绿玉杖,顺理成章的成为丐帮的帮主。” 杨孤鸿道:“我们还有半个月时间,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 白姗姗道:“但愿如此,否则,我只怕我爹遭遇到不测。我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孤鸿柔声道“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亲人,当初在洞里时我就说过,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白姗姗听了杨孤鸿说这些话,哭得更加伤心了,她哽咽道:“杨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也心甘情愿。” 杨孤鸿柔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总之我们生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白姗姗泣道:“杨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杨孤鸿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你可以为我死,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为你去死。” 白姗姗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谁都分不开我们。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杨孤鸿轻道:“不要哭了,我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过。”说着,杨孤鸿深情的在白姗姗的额角上吻了吻。白姗姗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了一丝红晕。 杨孤鸿道:“我们先回去罢,找爷爷还有逆老前辈商量一下。” 把姗姗道:“好。”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并肩走了回去,此时杨胜天与逆天行正在弈棋,杨胜天见他们走进来,道:“你们回来了?” 杨孤鸿道:“我们想找爷爷和逆老前辈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找到出口,眼看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逆天行道:“你们也四处寻找快两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杨孤鸿道:“这两个月来,各处都寻遍了,却始终找不着任何出路。” 杨胜天道:“老顺,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逆天行道:“新发现倒是没有,旧发现却有,可能还有点用处。” 杨孤鸿喜道:“逆前辈有什么发现?” 逆天行道:“我在三十年前就发现了那口湖。” 杨胜天道:“只有你老顺长了眼睛,死地重生谷那口湖,恐怕没有人看不见它,这也叫发现吗?” 逆天行道:“所以我说是旧发现嘛。” 白姗姗道:“逆老前辈刚才说可能有用,是怎么觉得有用?” 逆天行道:“我不仅发现那口湖,而且还发现,那口湖中的水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温。” 杨胜天:“那个我也早知道了,又算什么发现?” 逆天行道:“你只发现那湖水会变温,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杨胜天道:“那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呢?” 逆天行道:“我们这死地重生谷,四季如春,一年四季到处都是一个样,就只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就是这口湖水。这口湖水冬天冷,夏天热,春天温,秋天暖。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们想过原因没有?” 白姗姗喜道:“一定是这口湖与外面相通。” 杨孤鸿道:“你怎么就知道它与外地相通呢?” 白姗姗道:“只有外面的世界才有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而这口湖水也有这种变化,一定是受外面的影响。那湖水有可能是从外面流进来的。” 逆天行道:“还是这丫头聪明,这么快就相通了。”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沿着湖底游过去,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 杨胜天道:“话虽如此,但是要在湖底闭气那么久,谁有那个能耐呢?而且湖底水深又冷,一旦寒气入体,恐有性命之忧。” 杨孤鸿道:“形势危急,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试试了。” 白姗姗道:“我自小生活在南方,懂水性,我还会闭气功,就让我去试试吧。” 杨孤鸿道:“不行,你功力太弱,抵不住湖底水的寒气。” 白姗姗道:“我熟悉水性,又会闭气功,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去。” 杨孤鸿道:“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去试试,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杨胜天道:“你们两个一起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还有如果发现有出口,你们就一起出去,千万别想返回来,否则更加危险。” 杨孤鸿问道:“为什么不返回,爷爷?” 白姗姗道:“如果要往返一次,时间便是两倍了。我们没有那么强的体力,而且闭气也闭不了那么久,只有一直往前才有希望。” 杨胜天道:“你们先去湖里适应一日,姗儿,你要尽快教会鸿儿闭气功。” 白姗姗应声道:“是,爷爷。” 两人便又出了门,径自来到湖边。 白姗姗将手伸进湖水中,只觉湖水并不冷,微带暖意。此时已是春天,湖水有了一点温度。 白姗姗便开始教杨孤鸿闭气功,不到半个时辰,杨孤鸿已将闭气功的窍门学会了。两人便下水练习,直到太阳落山才上岸回去。 待到两人进屋,桌上早已摆了丰盛的晚餐。杨胜天道:“鸿儿,姗儿,你们熟悉得怎么样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已经学会了闭气功,我们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试试了。” 杨胜天道:“很好,快过来吃饭吧,这顿饭就当我和你逆爷爷为你们送行。” 逆天行道:“来,今晚我们喝个痛快。”说着他已先举起了杯。 杨胜天对白姗姗道:“姗儿,今天你也破例喝一杯吧,算是作别酒。” 白姗姗见两位前辈突然如此伤感起来,知道两位都舍不得他们离开,她也举起了酒杯。 逆天行道:“来,祝你们明天马到成功!”说着便一饮而尽。杨孤鸿与白姗姗也接着喝了下去。 杨胜天道:“鸿儿,姗儿,如果明天你们成功出了谷,一定要答应爷爷三件事。” 杨孤鸿与白姗姗齐声道:“哪三件?” 杨胜天道:“第一,你们出去后,一定要拯救武林,一定要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第二,你们要为国尽忠,为大宋百姓谋福。我宋室虽然朝廷软弱无能,但我们身为大宋子民,时刻莫忘为国尽忠。切不可弃国弃民于不顾。宋室一旦灭亡,受苦受难的都是老百姓;第三,就是你们两个,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我希望你们永远珍惜对方,永远不要离开对方。以后外面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只承认白丫头是我杨家的孙媳妇。” 白姗姗听杨胜天说得如此直接,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但她见杨胜天言辞如此严肃,便也不敢插话。 两人只是点了点头。 杨胜天接着道:“鸿儿,你虽然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但是江湖阅历却不及白丫头,白丫头她聪明伶俐,你凡是要听听她的建议,知道吗?还有,你们出去一现身可能就已经成为武林公敌,你们说的话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你们要想成事,首先必须去太湖找到‘太湖三仙翁’,凭借他们三人在江湖上的威望,才有能力与青松道长抗衡。” 杨孤鸿与白姗姗一直只是点头。 逆天行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杨孤鸿道:“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的,这本《绝命九式》就送给你们吧,以你的独孤断魂剑的剑术,这本《绝命九式》也用不着,权当留作纪念罢,也算是我魔教的三大奇宝都给你了。” 杨孤鸿接过剑谱,道:“谢逆前辈。” 逆天行道:“来,我们再喝。” “……” 四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席各自回房歇息了。 翌日,暖日依然高照,死地重生谷的人都早已集聚湖边。 杨胜天对白姗姗道:“姗儿,这柄杨门白剑就送给你,这湖水深,恐怕很难沉下去,你们只有借助剑的重力才能沉到底。” 白姗姗接过剑道:“谢谢爷爷。” 杨孤鸿道:“爷爷,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杨孤鸿拱手行礼道:“爷爷保重,逆前辈保重,各位乡亲们保重!” 两人便手拉手慢慢下了水,潜向深处。潜到湖底,两人行了半个时辰,只觉得水越来越冷,却也越来越浅,光线也越来越暗。 他们在湖底四处寻觅,走到尽头,已无出路,却发现一个洞穴。两人别无选择,只得进了洞穴,沿着洞穴前进。那洞穴越来越暗,却越来越浅。行了半个时辰,已渐渐露出了水面,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光线。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露出水面了,你有没有事?” 杨孤鸿道:“我没事,看来这又是一个洞穴,我们继续走吧,希望这个洞穴可以通出去。” 杨孤鸿牵着白姗姗的手往前摸索着前进,约莫行了一个时辰,便隐隐的感受到了光线。杨孤鸿喜道:“有光线,这一定就是出口。”又行了片刻,便到了洞口。白姗姗跳了起来,叫喊着:“杨大哥,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我们成功了!” 第二十一章 携手走天涯 夜幕之下,月光溶溶,清凉似水,千里宫阙纤毫不动。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已是倾心相爱,此时执手相拥于花前月下。仰一轮明月,怜悯着月里嫦娥的孤寂;摘两朵鲜花,感受着烂漫多姿的人生。 明月共鉴悠悠情,落花脉脉情如水。 万里江山如画,江南烟雨如梦,都被她千娇百媚一回首,轻轻付与渔樵闲话。万里江山百年梦,眼前美人柳如眉,芙蓉面,几番情深深似海,仙袂飘飘舞霓裳。缕缕柔情两心知,一曲“长恨”酬千古,“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偶遇马嵬坡下,荒草连天,欣然无语;夕阳带笑,携将情来。春风春雨醉情人,满地芬芳花逸香。人世间,情为何物?“天长地久两情痴,双双携手走天涯。” 总是佳期如梦,柔情似水,江湖儿女魂梦销。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说到底是那‘死地重生谷’的明月圆呢?还是此处的明月圆?” 杨孤鸿笑道:“此处的月与‘死地重生谷’的月难道不是一个月亮么?” 白姗姗道:“当然不是一个月亮,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月。” 杨孤鸿道:“本是同一月,只是不同的心境罢了。” 白姗姗问道:“杨大哥,那么,此时此刻你是何种心境呢?” 杨孤鸿道:“此时此刻,我心比月明,情比月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情人,那该多好。” 杨孤鸿道:“倘若如此,那便如何?” 白姗姗道:“至少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尽情的欣赏这艳花圆月。” 杨孤鸿道:“此时我们不是一样可以尽情欣赏美景么?” 白姗姗道:“但这种心境我们能维持多久呢?,我多想一辈子这样,多想时光停留在此刻。” 杨孤鸿道:“做人不应该太贪心了,能够拥有多少美好的时光就珍惜多少。”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不希望我们永远可以这样静静的赏花赏月吗?” 杨孤鸿道:“我自然也希望永远这样,但我们却生来就不是两个平凡的人,有太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太多的使命等待我们去完成,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姗姗道:“杨大哥,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离开你。” 杨孤鸿道:“从此以后我们要携手走天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姗姗道:“对,从此我们要携手走天涯,我们要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救国救民。” 杨孤鸿笑道:“你不是说过,你将来要成为名震江湖的一代侠女么?” 白姗姗笑道:“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做侠女太累,责任太重,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永远可以和你在一起静静的观花赏月。” 杨孤鸿笑道:“当你遇见我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你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知道吗?从你送我上少林寺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要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了。” 杨孤鸿道:“但此后我们却要背负起拯救武林、救国救民的重任,江湖险恶,后面的路可能困难重重,我们要一起面对。你会不会后悔?” 白姗姗道:“对自己的选择我从来就不会后悔,我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你就会一辈子跟定了你,哪怕我们立刻就死去,我都无怨无悔。” 杨孤鸿听到白姗姗说出这番话,一股暖流在心内激荡。他先前以为他这一生永远注定了孤独,他也并不埋怨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人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此时他才感受到有人陪伴是一件多么欣慰的事。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对天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用生命来保护你。” 白姗姗柔声道:“我不要你用生命来保护我,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如果你要保护我,那你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杨孤鸿眼角不觉落下了两滴泪水,他这一生很少为什么而感动,但他本来就是个多情多愁的人,一个小小的感动就足以让他为对方做任何事。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这宁静的明月夜,仿佛特为他们而设,此时两人已是情意绵绵。 情为何物?生死相守。 两人沉默着,一阵微风掠过,卷起白姗姗一丝秀发,那秀发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甚是动人。白姗姗此时处处都流露着温柔的姿态。 杨孤鸿柔声道:“我杨孤鸿此生能得遇你这位红颜知己,真不知是我哪辈子积的德。” 白姗姗笑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这个福气的。” 杨孤鸿道:“老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 白姗姗笑道:“你待老天也不薄啊,你心地善良,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这老天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才待你好,这个叫做礼尚往来。” 杨孤鸿突然想到苦智大师,道:“说到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恐怕就只有我们的师父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不如我们明天就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 白姗姗道:“好啊。” 杨孤鸿道:“我们明天就去少林寺,之后再去太湖请‘太湖三仙翁’三位前辈出来,一起上岳州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一我们揭穿他不成还会被他反咬一口。青松道长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话。所以我们先不可轻举妄动,现在青松道长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的阴谋,所以他不会防备我们。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出其不意,将他一举击垮。” 杨孤鸿道:“我们得找师父商量一下,师父他还不知青松道长是个卖国求荣的伪君子。以师父他老人家在武林中的威望,在加上‘太湖三仙翁’也足以对抗青松道长了。” 白姗姗道:“但是师父他身为出家人,而且又是一派掌门,是不问世事的。他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指证青松道长呢?” 杨孤鸿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心只想为武林造福,相信他知道青松道长的阴谋之后,一定会出手阻止他的。” 白姗姗道:“如果师父肯出面,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杨孤鸿道:“明天我们一早便赶往少林寺。” 白姗姗道:“这次我们更不能太张扬,少林寺内有奸细,倘若被奸细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那我们明天又要改装易容吗?” 白姗姗道:“只能如此了。” 杨孤鸿道:“但是上一次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次易容恐怕也难以瞒天过海。” 白姗姗道:“上次如果不是我们自己报上姓名,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每天在少林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们又知道哪个是易容改装的。而且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绝不会防备的。” 杨孤鸿道:“只能如此了。” 白姗姗道:“我们今晚便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进城去。” 杨孤鸿道:“好罢,就这样决定吧。” “……” 两人已有倦意,便各自倒地睡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巧遇杜依依 第二十二章 巧遇杜依依 却说杨孤鸿、白姗姗二人清早便进了城,买了一匹强健的白马,两人乘了那白马飞速奔向少林寺。 此时正值朝阳初升,空气新鲜,凉风拂面。 白姗姗坐在马前,夕阳照在她雪白柔嫩的脸上,神态却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微风掠起她两鬓秀发放肆的往身后伸张。 杨孤鸿坐在白姗姗身后,双手握住她柔软的手,微风吹过,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两人催马行至一处山脚,突然听到前方远处隐隐有搏斗之声。两人正自诧异,勒住缰绳慢行,却见一群江湖人士正围攻一位身穿绿衣的年轻女子。 杨孤鸿认得他们其中两人正是青城三秀中的云定宏,张志都。 那少女武功虽然不弱,却敌不过数人群起围攻,眼看将要落败。 杨孤鸿心道:“青城派常自命名门正派,其实全是欺世盗名之辈,当日在夜来客栈为争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已是声名尽丧,此时却一大帮人围攻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有违江湖道义。” 那女子力敌不住,已连连倒退,形势极为狼狈。 杨孤鸿突然双足夹紧马背,用力一蹬,身子便跃起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飘然着地,已站在那女子身侧。那动作正似神仙下凡,极其优美。 云定宏一帮人见一人突然纵身跃起落到了那女子身侧,显是来助那女子的,大家都停了手,脸色却甚是愤怒,张志都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是来帮忙的人?” 云定宏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为妙,以免惹火上身。” 杨孤鸿道:“我天生就有个爱管闲事的话习惯,一时也改不了,只好得罪几位了。” 张志都狠狠的道:“你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么?你也不瞧清楚我们是什么人,便想来英雄救美,枉自送了性命。” 杨孤鸿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两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城三秀’ 云定宏和张志都两位兄弟。” 两人相识一笑道:“算你有眼力,既知我们身份,还敢来送死?” 杨孤鸿冷笑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城三秀,谁人不识呢?可惜自从上次在夜来客栈战败后,‘青城三秀’就变成‘青城双秀’了,若是还继续胡作非为的话,我让你们变成独秀。” 云定宏,张志都两人心底直冒冷汗,此惊不小,当日在夜来客栈一战,青城派可算是声名狼藉,所以都不愿意提起。但似乎眼前这人对那天的事了如指掌。 云定宏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请报上姓名?” 杨孤鸿笑道:“当日你青城派齐聚夜来客栈,幻想夺取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岂知到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剑谱没有得到,就连三秀都一夜之间变成了二秀。” 身后已有人按捺不住了,叫道:“二师兄,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只管一拥而上,冲上去将他们砍成肉酱便了。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人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云定宏大声道:“兄弟们,一起上!”话声刚落,那些人已纷纷持剑砍落。 只听当当当数声,众人连对手是怎样拔出剑的都没有看清楚,各自手中的长剑已纷纷被击落。众人俱为之惊骇不已,都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剑,完全看不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大家都性命难保了。 云定宏赶忙向前拱手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杨孤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们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以后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云定宏转身道:“我们走!”说完各自拾起地上的剑,匆匆离去。 那绿衣女子见杨孤鸿剑术如此了得,拍手称道:“|好剑法,太厉害了!” 杨孤鸿这才看清楚这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柳叶眉,大眼睛,樱桃嘴,那眼、梅、鼻、唇生在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显得格外的匀称,一看上去便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此时白姗姗也下了马,走过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要围攻你。” 那姑娘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问我要什么杨门十三剑的剑谱,我哪里会有那剑谱,真是莫名其妙!” 杨孤鸿道:“他们为什么要问你要剑谱?” 那女子道:“他们都说我爷爷拿走了那剑谱,还说如果我没有剑谱,就要抓住我,用我去换取那剑谱。” 白姗姗道:“那你爷爷是谁?” 那女子道:“我有三个爷爷,他们就是‘太湖三仙翁’。” 杨孤鸿喜道:“你就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太好了,我们正要去找他们,你三位爷爷呢?” 那女子俨然笑道:“我爷爷他们还在太湖呢?他们都不陪我玩,我觉得太无聊就跑出来玩了。我一出来就碰上这些人了,他们起先都对我很好,毕恭毕敬的,后来我到了这里,他们就突然说要我交出那剑谱,还要抓住我去找我爷爷他们换剑谱。” 杨孤鸿道:“青城派的人死心不改,一心想夺取杨门十三剑,我想他们已经在太湖暗中监视你很久了,所以才这么了解你。” 那女子突然问道:“你们怎么认识我三位爷爷的,他们很少出去,一直守在太湖。”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说,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叫杜依依,我爷爷都叫我依依,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杨孤鸿道:“依依姑娘,你现在打算要到哪里去?” 那女子道:“依依便是依依,却为什么又多了‘姑娘’二字?” 白姗姗笑道:“看来你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外面都是这样的,年轻女子要称姑娘,年轻男子要称公子。” 杜依依道:“那我要称呼你做姑娘,称呼他做公子了?” 白姗姗道:“那是刚刚认识的时候这样称呼,倘若是很熟悉了,又是同辈,便可以直呼其名。我叫白姗姗,这位哥哥叫杨孤鸿,我们都比你大一点,你可以叫我白姐姐,叫他杨大哥。”, 杜依依便像个刚懂事的孩子一般,他见白姗姗如此说,也便如此叫道:“白姐姐,杨大哥。” 杨孤鸿道:“好了,依依姑娘,你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们去了少林寺,我们再一起去太湖。” 杜依依:“杨大哥,你怎么还叫姑娘,我们已经认识了,很熟悉了,你就叫我依依吧。” 杨孤鸿笑道;“好啦,依依,我们要赶路了。” 杜依依道:“那我们走吧,可是只有一匹马,我们如何骑呢?“ 杨孤鸿道:“你们两个骑马,我展开轻功便可以追着你们。等到了前面镇上,咱们再买一匹马。” 杜依依道:“杨大哥,你真的这么厉害吗?” 杨孤鸿笑道:“你不相信就和姐姐骑上马去飞快的跑,看我能不能追上你们。” 白姗姗拉着杜依依道:“你会骑马吗?” 杜依依道:“我不会啊。” 白姗姗道:“没关系,你只要上去,抓紧缰绳,我护着你就可以了。” 白姗姗扶杜依依上了马,然后自己再坐上去催动马急速奔驰着。杨孤鸿便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轻功追在后面。 杜依依坐在马前,侧身回首看到杨孤鸿道:“杨大哥,快点赶上来。” 杨孤鸿运足内力,踏步如飞,霎时便已与马并行。 杜依依突然道:“你所用的不是我爷爷的幻影迷踪步吗?” 杨孤鸿道:“没错,我用的便是幻影迷踪步的轻功。” 杜依依道:“是谁教你的?” 杨孤鸿道:“你大爷爷传授给我的。”杜依依嘟起小嘴道:“哼,爷爷他偏心,我求了他好多次,他就是不肯将那套轻功传授给我。等我回家了一定要问他,为什么传给你却不肯传我。” “………“ 杜依依回首对白姗姗道:“白姐姐,你是不是也学会了这套轻功?” 白姗姗道:“我连你爷爷的面都从来没有见过,如何学得?” 杜依依道:“杨大哥他不教你吗?” 白姗姗道:“未经你爷爷他们同意,杨大哥是绝对不能传授给其他人的。” 杜依依道:“这是为什么?” 白姗姗道:“这是武林中的规矩,如果人人都学到了,那还叫什么绝学呢?” 杨孤鸿只觉眼前这姑娘什么都不懂,天真无邪得令人难以置信。 第二十三章 江湖起风波 第二十三章 江湖起风波 却说白姗姗、杜依依骑在马上。杜依依生平是第一次骑马,她天真烂漫,贪玩好胜,见杨孤鸿以轻功紧跟不舍,丝毫没有落后,便只顾催马向前。那马行的极快,杨孤鸿虽是内力深,轻功好,但终究难以持久,行不到半个时辰,微有气喘之声。 白姗姗见杨孤鸿脸上渐渐渗出细汗,心疼不已,便勒住了缰绳,道:“杨大哥,我想下马休息一会。” 杨孤鸿此时的幻影迷踪步已是出神入化,收发自如,那马停住他也便随之婷住, 杨孤鸿道:“那便休息一会罢,那边有一块大石,我们去那里坐坐。”说着,他已伸手扶住杜依依,道:“先下来吧。”待杜依依下了马,站稳了脚,他便伸手扶着白姗姗下了马。白姗姗见杨孤鸿额角渗着汗,便伸手用袖子在他额角轻轻的拭了拭。杨孤鸿轻轻拉住她柔软的手,道:“走,我们过去吧。”说着两人便缓缓走过去坐下,却见杜依依呆呆的站在那里未动。 白姗姗喊道:“依依,过来歇息啊。” 杜依依怔怔地道:“杨大哥,你一定很累了,马走的这么快,都怪我催得太紧了。我是第一次骑马,所以得意忘形了。” 杨孤鸿笑道:“你这傻丫头,跑这一点路程有什么累的,倒显得我像个老头子似的了。” 杜依依再没有说话,静静的走了过去。 白姗姗见她到了身边,道:“来,坐这里。”杜依依便坐到她身边,却没有做声。 白姗姗道:“你三位爷爷一定很都很疼你吧?” 杜依依道:“他们是很疼我,可是他们不懂我,总是把我当小丫头。” 杨孤鸿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小丫头,你爷爷他们怎么不懂你了?” 杜依依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不懂我,总之,他们就是不懂我。” 白姗姗道:“你不跟他们说他们怎么会懂得你想什么呢?” 杜依依道:“还是跟你们在一起比较开心一些。” 杨孤鸿道:“刚开始你自然觉得好玩啦,之后你就会慢慢的觉得跟我们在一起很烦闷的。” 杜依依道:“不会的,绝不会,我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永远开心快乐。” 白姗姗道:“你不想你爷爷吗?” 杜依依道:“我不想啊,我跟你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了。” 杨孤鸿道:“才离开几天啊,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就会天天想回家。” 三人正说着,走过来一中年农夫,白姗姗便起身问道:“大叔,我想请问一下,前面最近的镇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中年农夫道:“不远了,往前走半个时辰便可以到。” 白姗姗道:“谢谢你,大叔。” 那农夫道:“不客气。” 待到农夫走远了,白姗姗道:“前面距离镇上已经很近了,我们不如慢慢走过去罢。”三人便一路边走边说,不到半个时辰果然便进了镇。 白姗姗见前面有一家客栈,道:“杨大哥,我们先去客栈吃点东西,然后再上路罢。” 杨孤鸿道:“也好。” 三人正欲进客栈,突见一群丐帮弟子正在议论纷纷,一人道:“想不到一向以友善仁慈著称的韩长老也会无端遭人毒手,这人实在太歹毒。” 又一人道:“韩长老一向是我最爱戴的丐帮长老,他本来很有希望做帮主的,岂知突然遭人暗算。听说他是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 那人又道:“五毒追砂掌是少林的绝学,所以凶手无疑是少林派的人了,这次我们丐帮与少林定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又有人道:“除非少林寺交出凶手,否则我们丐帮弟子绝不罢休。” 为首的那人道:“大家不用多说了,总之,在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少林。听候朱长老的调遣,大家放心,朱长老办事一向很稳重,他一定会带领我们为韩长老的死向少林讨回一个公道。” 杨孤鸿与白姗姗只听得大惊失色。三人进了客栈,点了酒菜,寻了东南角一处僻静的桌面坐下。 杨孤鸿低声道:“刚才丐帮弟子说韩长老遇害了,看来丐帮形势危机了。” 白姗姗低声道:“不止丐帮,整个武林都要面临危机了。青松道长实在太歹毒了,他让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杀死韩长老,然后嫁祸给少林,企图挑起中原最大的两个帮派丐帮与少林之间发生仇杀,他便坐收渔翁之利。青松道长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永远是在暗中做渔翁,坐享其成。三十年前如此,现在更想如此。” 杨孤鸿道:“眼看江湖就要起风波了,我们一定要阻止青松道长胡作非为,一定要揭穿他的阴谋,拯救这场武林浩劫。” 白姗姗道:“照刚才那些丐帮弟子所说,明天到后天将会有大批丐帮弟子赶赴少林,朱长老也在当中。” 杨孤鸿道:“那少林岂不是陷入困境了,看来我们要赶快赶往少林才行。” 白姗姗道:“我们赶过去帮谁呢?帮少林还是帮丐帮?” 杨孤鸿道:“我们是赶过去调解,怎么会去帮哪一方呢?这只是误会而已,大家只不过是中了青松道长的挑拨离间之计,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白姗姗道:“我们赶过去根本就没有用的,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别忘了我们不仅是无名小卒,而且甚至我们还是武林的公敌,他们人人都恨不得杀死我们,还会听我们说话吗?我们过去怎么劝解他们还是会打起来。” 杨孤鸿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看着他们互相残杀而坐视不理吗?” 白姗姗沉默了片刻,道:“明天丐帮弟子必然会倾巢而出前往少林,有可能陆庄主也会和他们一起,他们一心对付少林,那么落霞山庄的防范必然松懈,我们最好便乘此时去落霞山庄救人。” 杨孤鸿道:“解救眼前武林浩劫,迫在眉睫,我们还有心思去救人?” 白姗姗道:“没有办法了,只有救出我爹,才能带动丐帮,才能揭穿他们的阴谋。” 杨孤鸿道:“即使我们救出了白帮主,又如何来得及赶到少林寺呢?而且我们还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救出白帮主。” 白姗姗道:“为今之计,我们就只有兵分两路了,一路去救我爹,一路尽快赶到少林寺通知我师父,叫他早做准备。” 杨孤鸿点头道:“这样吧,你们赶去少林寺通知师父,我赶往落霞山庄救白帮主。” 白姗姗道:“还是你去通知师父,我去救我爹。”| 杨孤鸿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决定了,我去落霞山庄救人,你们去 少林通风报信。” 白姗姗见杨孤鸿如此坚持,知已是难以让他改变主意了,便道:“好吧,那你万事要小心。” 杨孤鸿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我们赶快吃点东西就走吧。” 杜依依听杨孤鸿与白姗姗说了半天,插不上嘴,也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是救人又是通风报信的,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他们准备埋头吃饭的时候,她便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是救人,又是通风报信的,我完全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 杨孤鸿道:“现在你不用明白太多,你只要跟着我们去做就可以了。以后你会慢慢的明白很多道理。” 杨孤鸿说完便匆匆的埋头吃起东西来,白姗姗也再没有说什么了,三人便这样沉默着。 三人匆匆吃完,又匆匆出了客栈。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现在便乘这匹白马赶往岳州吧,我们再去买一匹马,等你到达岳州的时候,朱长老恐怕也到了这边来了。” 杨孤鸿道:“好吧,你们凡是要多加小心。”说完杨孤鸿便牵了马准备走。白姗姗又道:“杨大哥,多加小心,一切见机行事,不要冲动。能救人就救,万一发现形势不对,便要主动撤离。” 杨孤鸿道:“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便上了马,催马前行,转眼便消失了。 杜依依怔怔的望着杨孤鸿,直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杜依依问道:“白姐姐,杨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也许不会有。”她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杜依依的问话,便随便说了一句敷衍了事。 杜依依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白姗姗道:“我们要赶往少林寺去。” 杜依依道:“杨大哥他不在了,我们还要去少林寺吗?” 白姗姗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去少林寺了?你想跟着杨大哥么?” 杜依依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忙道:“没有,我只是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和杨大哥回合?”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走吧。” 白姗姗与杜依依又买了一匹马,两人乘马疾速奔往少林。 第二十四章 羞花宫宫主 第二十四章 羞花宫宫主 却说杨孤鸿催马疾速奔往岳州城,此时已是正午,正是暖日当头,凉风扑面, 杨孤鸿唯恐时间不及,丝毫未敢歇息,只管催马向前。 不多时已奔出数里,正行至一处山坡之下,突听得前面喧哗不止,隐隐有打斗之声,杨孤鸿赶忙勒紧缰绳,停顿了片刻,便又催马缓缓前行。越过山坡,却见几百金兵正手持大刀围攻一群白衣女子。 那些白衣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只见她们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动作极其轻盈,却似仙女一般飘飘起舞,显然都是武功不弱。 杨孤鸿认得她们就是‘羞花宫’的那群白衣女子。 那些女子虽是身手敏捷,但几十人终究难以抵抗几百金兵。此时金兵已将她们团团围住。 那些女子中为首的一名却蒙着白色的面纱,见形势危机,匆匆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为首的金兵笑道:“我们也不想怎样,只要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陪大爷们一起去风流快活,保证你们欲仙欲死。” 蒙面女怒道:“无耻!” 那为首的金兵又笑道:“像你们这等花容月貌,不该在外面抛头露面,跟着大爷们,总比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好。” 突然一名白衣女子对那蒙面女道:“宫主,你快冲出去,我们顶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我让你们插翅难飞。”那金兵喊道:“兄弟们,给我团团围住,要抓活的,抓到了人人都有份。” 那些金兵听了首领这话,越战越勇。 为首的那金兵突然疾步闪到那蒙面女身后,那蒙面女应顾不暇,一把大刀已夹在了她脖子上。 为首的金兵喊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几十位白衣女子见首领已被挟持住,都纷纷罢斗,束手就擒。 为首的金兵道:“都给我押回去。” 杨孤鸿在山坡上已看的清清楚楚,见几百金兵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一群少女,早已是怒火烧天。 几百金兵心思都在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女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杨孤鸿喊道:“各位军爷,请留步。” 几百金兵都同时转过头望着坡上的杨孤鸿。 为首的金兵笑道:“小子,你是何人?莫非你想学人家英雄救美?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军爷们今日对你没有丝毫兴趣,算你走运,捡回了这条小命。“ 杨孤鸿道:“我的眼睛明亮得很,如何不认得你们?”、 那金兵笑道:“既然认得,还不给我滚远点,莫非想逞能枉自送命。你若是想送命,今天不是时候,等军爷们玩够了,改日碰上你,再取你的狗命。” 杨孤鸿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便是传说中的那些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金狗吧?我杨某生平不太喜欢杀人,但是杀金狗是一个例外。” 那为首的金兵怒道:“你当真是找死,军爷今天本不想取你小命,你偏要逼着军爷们大开杀戒。那便好罢,多杀你一个也无妨,兄弟们,随便去几个人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我乱刀砍死罢。” 那为首的金兵话声方落,已有十几个人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冲向了山坡。 那十几个金兵冲到半路却都停住不前了,接着便纷纷连刀带人倒了下去。 众人皆惊骇异常,都不知怎么回事,那十几个人便这样无端的倒下去了。 那为首的金兵已然感觉形势不妙,喊道:“兄弟们,一起给我冲上去将那小子砍成肉酱。” 几百金兵听了便一起蜂拥而上,但只见杨孤鸿手中黑剑在山坡上挥来舞去,冲在前面的金兵随之一批一批的倒了下去。 此时杨孤鸿剑术已登峰造极,更兼有魔剑威力无穷,他已能相隔数丈以剑气伤人。 杨孤鸿心道:“我若是这样一批批的杀下去,还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我须杀了那首领,金兵自然四散逃亡,这样才能救得了那些女子。” 杨孤鸿心里如此盘算着,足上已然运足了内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冲向山坡。 金兵都相继涌上来,杨孤鸿身影却已钻入了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瞬间便已穿过了重重金兵,到了那为首金兵身前。 那为首的金兵大吃一惊,正欲逃亡,杨孤鸿挥剑一戮,那金兵便倒地而亡。 金兵见首领已亡,喊道:“首领阵亡了!首领阵亡了!我们快逃命罢!” 金兵不敢再战,便各自罢手逃命,片刻工夫,金兵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白衣女子见金兵皆已逃尽,都围到那蒙面女身前,道:“宫主,你没事吧。” 那蒙面女道:“我没事。” 杨孤鸿见她们都无损伤,又见那白马还立在上面,便缓缓走向那山坡。 那蒙面女子突然道:“公子,请留步。” 杨孤鸿转过身,那蒙面女面纱已然揭开,只见她: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 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 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 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当真是艳动鬼神,独一无二、性感娇美、俏丽风华。 那女子走到他身前,轻轻行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那女子软语娇音,甚是动听。 杨孤鸿道:“姑娘不必客气,惩奸除恶,乃是江湖中人当为之事。” 那女子道:“小女子姓李,名柔婷,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杨孤鸿道:“在下姓杨,名孤鸿。” 李柔婷道:“公子剑术精湛,而且侠义心肠,令小女子钦佩不已。” 杨孤鸿道:“姑娘实在太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碰巧救得姑娘而已。只是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柔婷道:“公子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有话不妨直说。” 杨孤鸿道:“我看姑娘并非中原人士,不知‘羞花宫’出现于中原,所为何事?” 李柔婷沉默了片刻,道:“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本不该有所隐瞒,但此事非同小可,小女子确有难言之隐,不便明说,还望公子见谅。日后若有缘,小女子自会如实奉告。” 杨孤鸿道:“如此,在下也便不强人所难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还望各位多多珍重。” 李柔婷道:“公子是否方便同行?”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在下有急事须尽快赶到岳州的落霞山庄,所以恐怕不便同行,还往姑娘见谅。” 李柔婷道:“如此,便请公子多多保重。” 杨孤鸿道:“多谢姑娘,在下告辞。”说完他便走上了那山坡,牵了马便又下来了。 李柔婷却一直望着他,待到他走到身前,道:“公子保重。” 杨孤鸿道:“此处尚是金人的势力范围,金人凶残成性,阴险狡诈,还请姑娘要多加小心。” 李柔婷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自会小心防范。” 杨孤鸿便又上了马,催马飞快的奔往岳州。 李柔婷一直望着他上了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尚未转过神来。 一白衣女子笑道:“宫主,人家已经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李柔婷方自回过神来,道:“你这丫头。。” 那白衣女子笑道:“这位杨公子的确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侠义心肠,真是人见人爱。难怪宫主依依不舍。” 李柔婷道:“你又在胡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那白衣女子道:“这世上恐怕只有杨公子才配得上宫主你了。” 李柔婷怔了怔道:“恐怕此后再无缘相见了,说那么多又有何用呢?,我们上路罢。”说着李柔婷便领着这群白衣女子走向远方。 …… 杨孤鸿乘马奔出数里,感觉有点累了,便下了马坐到路旁的一棵大树底下歇息。他从怀里摸出那酒壶,便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杨孤鸿虽然已经改变了许多,但喝酒的习惯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一口一口喝着酒,心里想道:“不知姗姗他们到了少林寺没有,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他还是担心着白姗姗她们有什么危险,她们两个武功都不怎么样,如果碰到强敌恐怕难以应付的来。 杨孤鸿突然又想到李柔婷:“李柔婷到底是什么人呢?神秘兮兮的,她来中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群弱女子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坏人。”突然他又转念一想,自言自语道:“我想那么多干吗?以后恐怕再也碰不上她了,何必自寻烦恼呢?但如果她有所企图,对中原武林不利的话,我们迟早还会碰面的。” 此时夕阳已渐渐西下,杨孤鸿心道:“我得先找一家客栈落脚,明天一早再赶路。”杨孤鸿便又上了马,飞速前行。行不到片刻便到了一家小镇上,杨孤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第二十五章 巧计会恩师 第二十五章 巧计会恩师 却说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飞马奔往少林寺,未及日落便已到了嵩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前。 白姗姗勒住缰绳将马停住,道:“依依,我们下马罢。” 杜依依道:“我们不是去少林寺吗?此处并无寺院,不像少林寺。“ 白姗姗道:“此处已是少林山脚了,我们先进镇再说。” 杜依依一脸疑惑,道:“我们不上山去却进镇做什么?” 白姗姗道:“少林寺中有奸细,那奸细认得我,若是她们从中阻挠,我们就见不到我师父了,所以我须去镇内易容改妆之后才能上山。”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你会易容术?那我们进镇去易容罢。” 两人便下了马,进了镇,寻了一处客栈。白姗姗吩咐那客栈小二照料好马,她便与杜依依进了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准备好材料便对着镜子开始易容。 待到易容完成,白姗姗便道:“依依,你看看,还认得出姐姐吗?”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真的连我都认不出你了,但你为什么还是扮成一个小姑娘呢?” 白姗姗道:“认不出就好了。” 杜依依问道:“白姐姐,那我扮个什么好呢?” 白姗姗道:“谁说你要扮了?” 杜依依嘟起小嘴,失望的道:“我不用扮吗?她们会认出我的。” 白姗姗道:“她们又没见过你,怎么认出你?。” 杜依依道:“他们看到我真面目,下次就会记得我了,不行,我也要扮。” 白姗姗道:“别玩了,我们这是去办正事。” 杜依依喃喃的道:“我还以为我也要改扮一番,到头来是空喜一场。” 白姗姗见她失望的样子,笑道:“好了,姐姐答应你,等姐姐以后有时间,就教你易容术。” 杜依依喜道:“真的吗?白姐姐可不能骗我。” 白姗姗道:“姐姐怎么会骗你了,姐姐答应了你,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就一定会教你的。” 杜依依笑道:“这还差不多。” 白姗姗道:“等到我们上山的时候,你要叫我姐姐,不要再叫白姐姐了,知道吗?” 杜依依道:“知道了,我们就这样去见苦智大师吗?” 白姗姗道:“这样当然不行了,我师父是少林寺的方丈,一般无名小卒是见不到他的。” 杜依依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姗姗道:“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杜依依道:“是什么办法?” 白姗姗道:“我会写一封信,我们持着这封信就可以见到我师父了。” 杜依依越发疑惑了,问道:“我们拿一封信就可以见到苦智大师了?人都不见,还会看你的信吗?” 白姗姗笑道:“这封信不是一般的信,是你三位爷爷写给苦智大师的,你三位爷爷还嘱咐我们要亲手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还是一脸的疑惑,问道:“我爷爷什么时候写了信给苦智大师?” 白姗姗笑道:“你爷爷自然没有写过什么信,是我代你爷爷写的,由我们两个送过去,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你为什么要冒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因为你三位爷爷与我师父是同辈,他们都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人物,我只有利用你三位爷爷的盛名才能有机会见到我师父。” 杜依依豁然开朗,道:“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冒充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还说要亲手交给他,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带我们去见你师父了。” 白姗姗笑道:“不对,我们还不能就这样见我师父,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奸细暗中监视。” 杜依依道:“这样还不行,那我们怎么去见苦智大师?” 白姗姗道:“此时太阳已快落山,等到我们到达少林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安排我们留宿一宿,我们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见我师父。” 杜依依道:“但是,我们怎么和他约定时间呢?” 白姗姗道:“这些我会在信里面招待清楚的。” 白姗姗取了笔墨纸砚,写好了信,两人又在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匆匆赶向少林。 待到黄昏时候,两人才到达寺院大门口。 白姗姗见门口立着两个小和尚,便走向前,道:“两位小哥,在下有急事要求见少林方丈,还望通报一声。” 一小和尚道:“不知两位女施主有何急事要求见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们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我奉三位爷爷之命,千里迢迢从太湖赶来,带了一封密信要交给少林方丈大师,还望两位施主通报。” 那小和尚道:“请两位女施主将信件交给小僧,小僧自会交与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临行之前,三位爷爷千叮万嘱,一定要亲手将信件交给少林方丈。还请两位见谅。” 那小和尚道:“既如此,两位请稍等片刻,待小僧入室通报一声再来传召。” 白姗姗道:“劳烦了。” 那小和尚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出来了,说道:“两位女施主,方丈有请,随小僧去见方丈大师吧。” 白姗姗与杜依依便跟着那小和尚进得内室,此时方丈正在打坐,见两人进来,便起身道:“两位小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三仙翁’向来安康?” 白姗姗道:“托方丈的福,我三位爷爷都很好,此次我奉命带来一封密信,三位爷爷叮嘱此信事关重大,必须要方丈大师亲自拆阅。”说着白姗姗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件交给了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接过信,吩咐那小和尚,道:“天色已晚,你带两位小施主下去,安排房间给她们休息一晚,明早便送她们下山去。” 白姗姗与杜依依跟着小和尚走出去,那小和尚替她们安排了两间厢房,道:“两位女施主便在此将息一晚罢,小僧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走出去了。 待到那小和尚去远了,杜依依轻声问道:“白姐姐,苦智大师怎么还没有过来?” 白姗姗道:“为了不让奸细察觉,我让师父今晚三更时分过来。” 杜依依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白姗姗道:“赶了一天的路程,你也累了,你先上床休息罢,现在还早呢?” 杜依依道:“白姐姐,那你呢?你不休息吗?” 白姗姗道:“我现在还不想休息,你先睡吧。” 杜依依便上床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了。她侧过身来,见白姗姗正坐在桌前发着呆。 杜依依叫道:“白姐姐,白姐姐。”接连叫了几声,白姗姗却依旧怔怔的发呆。杜依依便下了床,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白姗姗道:“依依,你怎么不休息呢?” 杜依依道:“我也睡不了,白姐姐,刚才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是不是在想杨大哥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杨大哥现在到哪里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拿着酒壶在一口一口的喝酒?” 杜依依道:“白姐姐,不如我们聊聊天吧。你给我讲讲杨大哥的事,好吗?” 白姗姗道:“杨大哥他是个孤独的人,他过去是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九岁便高中状元,但十年前他一家惨遭奸人杀害,从此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过去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这十年他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内心的仇恨与孤独无法排解,所以他一直喝酒,不停的喝酒,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喝酒。杨大哥又是一个至情至性多愁伤感的人,他太容易被感动。他心地善良,仁慈宽厚,心系黎民百姓之疾苦。以前他只知道要报仇,但自从受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之后,他就改变了,从此救国救民从未他最重要的使命。总之,他绝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杜依依道:“白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与杨大哥在江湖上经历的那些事,好不好?” 白姗姗见她如此想听,于是便将他们在落霞山庄,终南山上,活死人墓以及死地重生谷发生的事都细细的讲了一遍。杜依依越听越觉得有趣,越听越有精神。 等到白姗姗说完,杜依依喃喃的道:“如果我能与杨大哥经历这么多事,那该多好啊。” 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白姗姗才知此时已到三更了。白姗姗赶忙开了门,门外正是苦智大师。 第二十六章 引蛇出洞 第二十六章 引蛇出洞 却说白姗姗与杜依依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白姗姗赶忙开了门,门口立着的人正是他师父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进了屋,白姗姗赶忙隐上门,转身便跪倒在地,道:“师父,徒儿给你磕头了。” 苦智大师赶忙扶起她,喜道:“姗儿,快起来,为师见她你们没事,实在太高兴了。” 白姗姗此时却落下泪来,泣道:“师父,徒儿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受苦了,鸿儿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白姗姗道:“杨大哥他到岳州落霞山庄去救我爹去了。” 苦智大师道:“江湖传言,都说你们已经被全真教与各大门派的人一起打下万丈山崖了。为师痛心不已,如今见你们都安然无恙,为师也就放心了。” 白姗姗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苦智大师拉着白姗姗的手,道:“来坐下,慢慢说给为师听。”苦智大师指着杜依依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杜依依见苦智大师问起,赶忙行礼,道:“晚辈杜依依拜见苦智大师。” 白姗姗道:“她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杜依依,我们在路上碰上她的。”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将你们发生过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为师听。” 白姗姗道:“当日我和杨大哥在南下的路上偶然听到金国皇子带了一批武林高手要去全真教招安,若诏安不成便要乘机灭掉全真教。我和杨大哥便匆匆赶到全真教去通风报信,好让他们早就提防……”白姗姗便将各大门派如何大战金国高手,他们如何被诬陷成金国的同党,如何被逼得走投无路闯进了古墓,如何又到得死地重生谷见到杨胜天与逆天行两位老前辈,又是如何出得重生谷的统统都细说了一遍。 苦智大师只听得惊骇不已,待到白姗姗说完,便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全真教的青松道长所为。谁都想不到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派宗师,全真教的掌教居然是个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我们一直被他蒙骗了三十几年。” 白姗姗道:“如果不是看到重阳真人的那封遗书,我们也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苦智大师道:“我们现在知道了青松道长就是一切事端的幕后主谋,以后就这样不会受他大义凛然的假面目所蒙蔽了。” 白姗姗又道:“我和杨大哥出了重生谷之后,就打算一路上山来看望你老人家,谁知半路我们又听到丐帮的人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苦智大师道:“是什么消息。” 白姗姗道:“丐帮的韩长老突然惨遭毒手,听说凶手所用的是少林的五毒追砂掌。凶手无疑就是落霞山庄的陆左盟,但他用五毒追砂掌杀死韩长老,目的就是要陷害少林,挑起武林最大的两大帮派少林与丐帮之间相互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丐帮弟子从中原各地倾巢而来,赶赴少林兴师问罪。估计明日天黑之前都会赶到少林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便建议与杨大哥兵分两路,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少林来通知师父,而杨大哥便赶去岳州落霞山庄救我爹。师父,你看我这样安排对不对?” 苦智大师点了点头,道:“姗儿,你临危不乱,随机应变。果然没有让师父失望。这幕后主谋一定也是青松道长,青松道长他们此时正集中精力对付我少林,那么,落霞山庄的防范必然松懈,此时的确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白姗姗道:“师父,但如今丐帮的人都一口咬定是少林寺的人杀害了韩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应付众多丐帮弟子?” 苦智大师眉头紧锁,苦无对策,道:“姗儿,你有何良策?” 白姗姗道:“丐帮弟子从中原各地蜂拥而至,来势汹汹,少林决不可与之发生争斗。况且这些都只是青松道长他们的嫁祸之计,若丐帮与少林大战,正是中了青松道长的诡计。为今之计,现在只能将少林所有弟子暂时撤离,” 苦智大师道:“若如此,不正是承认了杀害韩长老的便是少林?况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还是要面对的。” 白姗姗道:“要想平息这种劫难,就只有等救出我爹,揭穿朱长老与陆庄主的真面目,才能化解。师父,如果不忍一时之气,丐帮正在气头上,来势汹汹,恐怕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苦智大师叹道:“为了顾全大局,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白姗姗道:“师父,那你打算如何撤退?” 苦智大师道:“我少林寺有一条秘密通道,那通道直达山脚,我们就从密道撤离。但如果丐帮弟子盛怒之下,将少林寺一把火烧了,那少林百年基业岂不就此毁灭,到时候为师恐怕就是少林的千古罪人了。” 白姗姗道:“师父请放心,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丐帮弟子并非都是不明道理的人,只要我们撤离之前,留下字头,说明缘由,他们便不会乱来。” 苦智大师道:“但愿如此,那明天清早为师便下令少林全部弟子撤离少林。” 白姗姗道:“师父,但是少林寺内有内奸,那内奸会通风报信,到时候撤离行踪一旦败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苦智大师道:“那我们得先揪出这个内奸才行,姗儿,你有何妙计?” 白姗姗道:“我们来个‘引蛇出洞’,让内奸自己露出马脚。” 苦智大师道:“如何‘引蛇出洞’让他露出马脚?” 白姗姗道:“其实我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先前,我们刚好冒太湖三仙翁三位老前辈的名,说送一份机密信件给师父,如果师父再回一封机密信件交给我们,并且故意将消息散布出去,让有嫌疑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那么在我们下山的路上,那奸细一定会半路抢夺信件。此时师父再出手将他擒住。” 苦智大师道:“好一个引蛇出洞之计,姗儿果然聪明绝顶。但他为什么会在下山的路上抢夺信件呢?” 白姗姗道:“因为他是少林弟子,不能离开少林太久,离开得越远便越有可能被怀疑是抢夺信件的内奸。” 苦智大师道:“只要抓住了内奸,以后你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来少林了。也不用珊儿你费尽心思去想这么多歪主意了。” 白姗姗撒娇道:“师父啊,我想这么多主意,还不是想见你老人家吗?” 苦智大师笑道:“好了,为师知道你的心意。现在你们先好好休息罢,明天早上我再安排一切,” 白姗姗道:“师父,你也早点休息吧。” 苦智大师道:“那为师先回去了,明天为师自会安排一切的,幸亏你这鬼精灵够机灵,鬼点子多。” 白姗姗笑道:“师父啊,又在说我坏话了。” 苦智大师说着,便缓缓走出了房门,消失在夜空中。 …… 第二天清早就已经有小和尚来传话,说让白姗姗与杜依依去见方丈。 两人便出了房门,随着那小和尚去见方丈大师。 只见内室已排满了打坐的僧人,苦智大师也在当中,他见两人走进来便缓缓起身,说道:“两位小施主,太湖三仙翁的密信我已亲自拆阅,信中道出了一桩极大的武林机密,老衲已做了回信,便请两位小施主将此信带回亲自交给太湖三仙翁拆阅。两位小施主切记,此事关乎武林兴衰,必须亲手交到三位仙翁手中,不可有半点差池。” 白姗姗道:“方丈大师请放心,小女子绝不会有负方丈大师所托,一定亲手将信件交给三位爷爷拆阅。” 苦智大师对那小和尚道:“你送两位小施主出去罢!” 白姗姗躬身行礼道:“晚辈告辞了。”说完两人便跟着那小和尚行了出去。 待到了寺院门口,那小和尚道:“两位女施主请慢走,一路保重!” 白姗姗与杜依依出了寺门便往山下行去。 行不到山脚,突然闪出一蒙面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那人道:“将信件留下,你们便可以安然离去,否则?” 白姗姗道:“否则怎地?此信关乎武林兴衰,我们决计不会胡乱交给任何人。你若想抢夺,便须胜得了我手中的剑。” 那蒙面人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怪在下出手无情了。”话声未落,那蒙面人已快步奔了上去。 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双双抽出长剑,并肩而立。待那蒙面人奔到身前,两人长剑同时刺出,蒙面人纵身跃起,身轻如燕,却已落到两人身后。那蒙面人动作极其敏捷,待到白姗姗、杜依依欲转身时,两人背后已同时中了一掌,跌到在前。恰此时,突然,蒙面人背后又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如闪电一般疾速飞到蒙面人身后,蒙面人正一心想击倒对方夺取信件,却不料背后突然有人袭击,来人动作极为干脆利落,待到蒙面人感觉不妙时,已然被点中了穴道。 白姗姗见来人正是苦智大师,喜道:“师父,你老人家再不出手,我们俩可要小命呜呼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没事吧。” 白姗姗起身道:“师父,我们没事,快看看那蒙面奸细是谁?” 苦智大师便慢慢上前揭开了那蒙面人的黑纱布,惊道:“果然就是师侄你!” 那蒙面人正是先前引杨孤鸿上山的那中年和尚。那中年和尚道:“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 苦智大师道:“少林寺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敌对付少林,危害武林。” 中年和尚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的。” 白姗姗道:“上次我们刚下山,就被人陷害成为武林公敌,我想来想去便想到一定是少林寺出了内奸,否则根本无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怪只怪你太过于张扬了。” 苦智大师道:“上次在少林寺借宿的那爷孙俩就是鸿儿、姗儿,他们特意秘密上山来提醒我小心内奸的。” 白姗姗笑道:“这次我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我先冒‘太湖三仙翁’的名说有重要机密信件要亲手交给师父,然后又让师父写了回信,有意将消息散布出去,就是为了引你出来抢夺这封重要信函。其实所谓的重要机密信函都是假的。” 那中年人听白姗姗如此一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想不到我苦心经营二十几年,自以为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到头来居然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中,真是奇耻大辱。” 苦智大师道:“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那中年和尚笑道:“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说完那中年和尚口中已溢出鲜血来,苦智大师道:“他已咬舌自尽了,宁死都不肯说出主谋是谁?” 白姗姗道:“师父,我们快上山罢,不能再耽搁了。” 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或,我们上山吧” 苦智大师、白姗姗、杜依依三人便又匆匆上了少林寺。 第二十七章 少林丐帮 第二十七章 少林丐帮 却说苦智大师、白姗姗、杜依依三人匆匆进了少林寺。 苦智大师赶忙召集罗汉院 达摩院 武僧院 戒律院四院首座前来商议。待四位首座都到齐,苦智大师道:“四位师弟,本座匆匆召集你们四位前来,有一桩急事需与你们商量,此事乃是关乎武林兴衰的大事。” 罗汉院 达摩院 武僧院 戒律院四院首座,与少林方丈苦智大师属同一辈分。其武功及修为仅次于苦智大师。四院首座的法名也都沿袭了苦智大师的“苦”字,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戒律院首座苦明禅师。 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问道:“未知方丈师兄召集我们过来有何急事商量?” 苦智大师道:“本座得到消息,丐帮韩长老突然被奸人暗害,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 四位首座听到五毒追砂掌都为之一怔,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道:“五毒追砂掌乃是我少林绝学,但我少林无人练过这套掌法?” 苦智大师道:“因为韩长老死于我派绝学‘五毒追砂掌’之下,所以丐帮弟子都认为韩长老是被少林弟子所杀,丐帮势力遍布中原各地,此时正从四面蜂拥而来,赶赴少林,扬言一定要为韩长老讨回公道。” 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怒道:“丐帮虽是武林第一大帮,但我少林也是江湖第一大派,难道我们还怕了它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苦智大师道:“苦痴师弟此言差矣,我少林向来讲究修心养性,以德服人,从不以武凌人。我少林之所以成为武林第一大派,领袖江湖,并非因我少林武功卓绝,而是德泽所致。” 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道:“不知方丈大师对此事有何打算?” 苦智大师道:“中原武林各大帮派,以丐帮少林为最,倘若丐帮与少林发生争斗,势必会动摇中原武林根基。方今局势,金国欺宋,我大宋岌岌可危。北面蒙古也日见强大,素有侵宋之心,此时正值国难当头,如果中原武林同道不思报国,反而自相残杀,一旦丐帮与少林发生内战,动摇中原武林之根本,若外族入侵,我大宋何以自保?国破则家亡,我辈虽为江湖中人,却都是大宋子民,常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本座认为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这场斗争。” 苦善禅师道:“掌门师兄所言甚是,但我们该如何行事呢?” 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道:“我少林并从来便无人练过这套五毒追砂掌,那凶手究竟是谁呢?” 苦智大师道:“不知四位师弟是否还记得十五前的一桩旧事,当时小和尚纪中救得一位叫卢右明的人,此人也拜在我少林门下,后来纪中小和尚发现他偷学 ‘五毒追砂掌’的武功,他便杀死纪中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 苦慧禅师道:“方丈师兄是怀疑杀害韩长老的人便是少林叛徒卢右明?” 苦智大师道:“除了此人,少林再没有其他人练过五毒追砂掌。据我所知,此人已经隐匿于落霞山庄,成为落霞山庄的庄主,化名为陆左盟。” 苦慧禅师道:“那我们就替丐帮抓住卢右明这个凶手不就可以化解误会了,还可以替少林清理门户,岂不是一举两得?” 苦智大师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就算我们能抓到陆左盟,又有谁能证明他便是杀害韩长老的凶手卢右明呢?” 苦慧禅师道:“依方丈师兄之见,我们该如何做呢?” 苦智大师道:“本座想先将少林所有弟子撤离少林,避免与丐帮发生冲突,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道:“方丈师兄,万万不可,少林一旦撤离,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况且,撤离并非长久之策,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如将误会向丐帮解释清楚。” 苦智大师道“|出家人岂会在乎那些虚名?卢右明用五毒追砂掌杀害韩长老,背后一定有主谋,其目的是要诬陷我少林,挑起少林与丐帮争斗。丐帮此时正来势汹汹,恐怕听不进任何解释。我们只有暂避一时才能避免与丐帮发生冲突。” 苦慧禅师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苦智大师道:“事不宜迟,请四位师弟即刻安排所有少林弟子从密道撤离。” 苦智大师话声未落,只见一小和尚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道:“方丈师公,不好了,大批丐帮弟子已经冲上山来了。” 苦智大师道:“想不到丐帮的人来着如此神速。” 苦慧禅师道:“掌门师兄,那现在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现在想撤离已然不及了,我们只好先出去应付。” 苦智大师正欲出门,只见白姗姗与杜依依已走了进来,白姗姗道:“师父,丐帮大批弟子已经上了山,现在要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先出去看看罢。” 苦智大师便领着四位首座、白姗姗和杜依依往寺外行去,未到寺院大门口七人已闻得有打斗之声。苦智大师赶忙加快脚步,但见几个丐帮弟子正与少林弟子厮斗。苦智大师大声叫道:“住手!”众人闻得声音,只觉震耳欲聋,心胸激荡,显是来人内力修为极高,丐帮弟子与少林弟子都罢手停了下来。 苦智大师见领头的正是丐帮的朱长老,马长老以及赵长老。 苦智大师道:“老衲就是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三位长老今日驾临我少林不知有何见教?” 朱长老道:“苦智大师,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苦智大师道:“老衲实在不知诸位所为何事?” 马长老道:“韩长老不幸死于贵派的绝学‘五毒追砂掌’之下,希望贵派交出凶手,给丐帮一个交代。” 苦智大师道:“此事老衲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 ‘五毒追砂掌’虽是我少林绝学,但这套掌法却是我少林禁止修习的武学。所以我派弟子无人会这套掌法。” 朱长老道:“一派胡言,五毒追砂掌乃是贵派独有的绝学,现在韩长老死于五毒追砂掌下,你却说贵派从来无人修习过这门武功,岂不是欺骗无知少儿?” 苦智大师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敝派确实无人会五毒追砂掌。” 朱长老笑道:“江湖传言,苦智大师是武林中一诺千金的泰山北斗,今天居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来欺我丐帮。我丐帮一向很敬重苦智大师,但你身为一派宗师居然说出如此粗鄙的言语,岂不遗笑江湖?贵派是武林中第一大派,做的出就应该拿出勇气承认。” 苦智大师道:“少林弟子一向安守本分,从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更不会去杀害江湖同道。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朱长老笑道:“另有其人?你是说除了少林还有其他门派有五毒追砂掌的绝学吗?” 苦智大师道:“实不相瞒,十五年前,敝派确有一人曾偷学过五毒追砂掌,当他被发现后,还杀了我少林弟子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此人在十五年前早已被逐出少林了。” 朱长老冷笑道:“苦智大师,真是难为你了,你居然编造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来为少林开脱罪名。” 苦智大师道:“老衲所言句句属实。” 朱长老突然叫道:“废话少说,总之今天你们不交出凶手,我们丐帮弟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早已忍耐不住了,他冲向前道:“难道我们少林怕了你们丐帮不成,打便打罢,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苦智大师道:“师弟,不可胡言。” 苦痴禅师见方丈劝言,便又退了回去。 苦智大师道:“诸位丐帮兄弟,敝帮乃是武林第一大帮,一向以救国救民为己任。几十年来,为保卫大宋江山,丐帮弟子一直力抗金人,抛头颅洒热血,从未畏惧。丐帮弟子都是大宋的英雄,老衲向来也非常佩服丐帮的所作所为。但是此时丐帮群聚少林,金人一旦南下攻宋,则我大宋危矣!再者,丐帮与我少林乃是中原武林的支柱,两派一旦发生争斗便会元气大伤,动摇根本,到那时金人大举南下犯我大宋,恐怕我们都要变成亡国奴了。今日之事,既然丐帮兄弟千里迢迢而来,我少林定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老衲在江湖上也颇有微名,请丐帮兄弟给老衲一个薄面,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过后,老衲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丐帮的弟兄一个交代。” 丐帮弟子见苦智大师言辞恳切,说得条条是道,都纷纷点头赞许。此时,马长老走向前道:“既然苦智大师如此说了,那我们便暂时罢手,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们再来少林。” 苦智大师道:“多谢马长老体谅,老衲感激不尽。” 马长老道:“不用客气,我也不想冤枉了少林,希望五天之后,少林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如若不能,我们还会上少林来。” 马长老回首道:“兄弟们,我们先下山罢,给苦智大师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们再上山。” 丐帮弟子听马长老如此说,便都纷纷走下山去。 第二十八章 丐帮帮主 第二十八章 丐帮帮主 苦智大师见丐帮弟子都已纷纷下了山,才松了口气。四位首座见丐帮都已退却,便辞了方丈,进了寺内。 此时便只剩了白姗姗与杜依依在苦智大师身边。 白姗姗早已欢喜得活蹦乱跳,她走到苦智大师面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师父,你好厉害!我看到那么多丐帮弟子来势汹汹,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谁知道师父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们。师父,你今天的举动一定要记入少林大事的史册,标题叫做‘片言劝退十万精兵’,那一番话当真是忧国忧民,感人肺腑。” 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丫头,师父哪里有你的鬼点子多。” 白姗姗眼珠子滑溜溜的转来转去,甚是灵动,她笑道:“我只是鬼点子多一点而已,而师父你那股气魄,可抵十万精兵,徒儿哪里比的上呢?” 苦智大师笑道:“就你这鬼丫头会哄人。” 白姗姗道:“师父,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现在只有希望鸿儿救出你爹了,只有白帮主才能揭穿朱长老与陆庄主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师父,这边的事暂时平息了,我想赶往岳州去助杨大哥一臂之力。” 苦智大师道:“鬼丫头,才分开一天,又想你杨大哥了。” 白姗姗被苦智大师道中心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转过脸道:“师父,你又在瞎说,我不理你了。” 苦智大师道:“也好,你们就下山去吧,路上要多加小心。” 白姗姗喜道:“多谢师父,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杜依依听白姗姗说要去与杨孤鸿会面,也欢喜得紧。未等白姗姗招呼,她便走过去,道:“方丈大师,我们告辞了。”说完两人便出了门,下了山,到镇上买了一匹健马,便匆匆奔往岳州。 却说杨孤鸿催马奔了一日,将近黄昏时便进了岳州城。他寻了一家客栈落了脚,打了酒便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他喝着酒心里却总是想着白姗姗,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姗姗她们怎么样了?” 杨孤鸿他虽然是个聪明人,却又是个简单的人,他简单到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是否改变?又是如何改变?为什么会改变?这些想起来简单却很复杂的问题,他从来就不会去想。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规律,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事实他已经改变了,他或许再也没有那份闲情雅致独享寂寞了。因为她有了牵挂,他的内心已经萌生了思念,虽然,也许他从来不懂得思念为何物,但很多东西不是因为你不懂它便不存在。 杨孤鸿他绝对是一个念旧的人,他总是会怀念过去的美好。一个总是怀念过去的人他无疑是一个多情的人,一个钟情的人。 他与白姗姗已经有了很多过去,历过生死,共过患难,所以他时常会想起那些事,也自然会常常思念起她。 情感它的确是这个世界最深奥最神秘的东西,它总是会有的放矢的掌控一个人的行为。而杨孤鸿的情感却比任何人的都要深的多,虽然他孤独了十年,仇恨了十年,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深情的本性。 杨孤鸿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喝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带了魔剑,展开幻影迷踪步悄悄的出了客栈,一直奔到落霞山庄。 到得落霞山庄屋前,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的上了屋顶。杨孤鸿在屋顶上来回走了一遍,却未见任何动静。 这落霞山庄的屋顶他已走过两次了,对各房间的布设了如指掌,此时见无动静,便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在院中。他径自进了东面的一间房,那房正是朱长老与陆庄主喝酒聊天,谋划阴谋的地方。 杨孤鸿想起上次听朱长老与陆庄主说到,丐帮帮主白九被囚禁在一间地下室的密室中。 他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突然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甚是惹眼。杨孤鸿便轻轻走过去,伸手便取那幅画,却取不下来。那话表面是挂在墙壁上面的,但实际上却是一端陷进墙壁里面。杨孤鸿掀起那画,却发现画后面是一个小小的窗台,窗台中间是一个圆锥形玉器,看那玉器,便知做工甚为精巧。 杨孤鸿心道:“莫非这个玉器便是密室的开关。”他伸手转动那玉器,见那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显然那便是密室的入口。 杨孤鸿便轻轻走下那密室,便看到一中年乞丐,那乞丐肌黄瘦骨,身上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肌肉了,到处都是伤口,双手被绑在铁链上,显是经常遭受酷刑折磨。 杨孤鸿走近那乞丐,低声道:“白帮主,我来救你。” 那乞丐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杨孤鸿,低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杨孤鸿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便拔出魔剑斩断铁链,那魔剑削铁如泥,只轻轻一切那铁链便断了,声音也极小。 杨孤鸿道:“快跟我走罢。”那白帮主已两年没走过路了,又常年遭受极刑,此时哪里还能走动。杨孤鸿道:“让我来背你罢。”说着便将他负在背上,走出了密室。他望了望四周,见四处没有动静,便背着他一直走到院内。 突听一人叫道:“谁?” 杨孤鸿也不理睬,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闪到门前,扒开门闩,敞开大门便匆匆奔了出去,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杨孤鸿背着白九展开幻影迷踪步疾速往前奔,他一口气往西北方向奔出几里路程,到得一处山岭,见后面无人追赶,才放下白帮主松了口起。 白九见他奔得满头大汗,问道:“请问少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老乞丐?” 杨孤鸿道:“我是白姗姗的师兄,我叫杨孤鸿,是白姗姗托我来搭救你的。” 白九道:“你说的是我的女儿白姗姗?是她托你来救我的?” 杨孤鸿道:“不错,正是她要我来救你的,她非常想念你。” 白九道:“说起来我也两年没有见到那丫头了,不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杨孤鸿道:“白姑娘这两年来一直在暗中查探你的下落,最近她才发现你是被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了。她想尽一切办法要救你出来。“ 白九笑道:“白丫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杨孤鸿道:“白姑娘她聪明机灵。” 白九道:“刚才你说你是他师兄?” 杨孤鸿道:“没错,我是他师兄。” 白九道:“那你们师父是哪一位呢?” 杨孤鸿道:“我们师父就是少林方丈苦智大师?” 白九道:“苦智大师?你们做了少林弟子?” 杨孤鸿道:“苦智大师收我们两个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白九道:“你们怎么会拜在苦智大师门下?”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当初白姑娘为了查探你的下落便扮成小乞丐 混进落霞山庄,结果被陆庄主他们发现,白姑娘还被打伤了,我那时也正碰巧在落霞山庄,便救了她。但她中了陆庄主的五毒追砂掌,必须要少林的易筋经才医得好,我们便去少林求苦智大师。苦智大师不但救了白姑娘,还收我们为徒。” 白九喜道:“白丫头因祸得福了。“ 杨孤鸿道:“白帮主,你知道陆庄主他是什么人吗?” 白九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与朱长老都不是什么好人?” 杨孤鸿道:“陆庄主陆左盟他原来是少林寺的叛徒卢右明,当年他在少林寺的时候,因为偷学‘五毒追砂掌’被发现,结果他杀了少林寺的人逃之夭夭,从此便到了落霞山庄,改名为陆左盟。” 白九道:“原来他是少林的叛徒,难怪他会无毒追砂掌?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杨孤鸿道:“因为白姑娘被无毒追砂掌所伤,而苦智大师说无毒追砂掌是少林禁止修习的武学,只有一个人曾经偷练过这门武功,就是少林的叛徒卢右明。所以陆左盟无疑就是卢右明了。” 白九道:“朱长老居然与少林的叛徒卢右明狼狈为奸,危害丐帮,我一定要将他们铲除。” 杨孤鸿道:“我们明天要赶往少林寺,因为丐帮的韩长老前几天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显然是卢右明所为,他还嫁祸给少林,企图挑起丐帮和少林大战。现在各处丐帮弟子都赶往少林,她们声言一定要为韩长老讨一个公道。白姑娘说只有救出你才能化解这场误会。” 白九道:“真是岂有此理,朱长老与陆帮主这两个狗贼作恶多端,残害武林,我一定不会轻饶他们。我们明天便赶往少林去。” 杨孤鸿道:“白姑娘现在也在少林,她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白九道:“那太好了,我也想见见白丫头,不知道她变了模样没有?” 杨孤鸿道:“白帮主,我们今晚就在这山岭上歇息一晚,明天早上便赶往少林去,你好好休息吧。” 杨孤鸿背着白九奔了几里路,此时正有倦意,倒地便睡了。 第二十九章 一剑封喉 第二十九章 一剑封喉 却说杨孤鸿与白帮主均已疲惫不堪,在山岭上倒地睡去,直到清晨夕阳照出,两人才醒转。 杨孤鸿见白九遍体伤痕,心有不忍,问道:“白帮主,你能走吗?” 白九却斜眼回视了他一眼,竟颇显不悦之色,喃喃道:“我又不是废人,如何不能走路了,休了一晚,体力已渐渐恢复了一些。” 杨孤鸿知他心思,便拾起魔剑,道:“此处黄山野地,想必距离城镇尚有一段距离,我们只好先赶一程,等到了镇上,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雇一辆马车赶赴少林寺。“ 白九听他安排得如此周到,便不再说话。 两人便匆匆上了路。 走了一程,白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年纪轻轻,身手倒是不错,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杨孤鸿见他问起自己的身世,便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杨胜天的孙子杨孤鸿。” 白九身子一怔,道:“ 原来你是杨家后人,十年前杨家惨遭灭门,听说杨家只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难道你便是那个书生?|” 杨孤鸿喃喃的道:“没错,我便是当年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白九笑道:“想不到一介书生十年后居然脱胎换骨,成为一个身手不凡的剑客。实在是不简单。” 杨孤鸿道:“事在人为,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改变的。逆境恰恰是催人奋发最好的动力。” 白九见他性格如此倔强,却越发的喜欢,声音却变得柔和起来,问道:“你身负血海深仇,查到仇人下落没有?” 杨孤鸿道:“我已经查到,杀害我杨门一家的正是全真教的青松道长。” 白九突然脸色一沉,惊道:“不可胡说,青松道长乃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怎么可能是杀害你杨家的凶手呢?” 杨孤鸿笑道:“道高望重?武林前辈?想不到全武林的人都被他的假仁假义蒙蔽了。” 白九见他神色如此镇定自若,问道:“你说青松道长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有何凭证?” 杨孤鸿道:“此事千真万确,等我们到了少林寺,我自然会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给你看。” 白九见他如此有把握,便不再多问,道:“我们加快脚步赶路罢。”两人便展开轻功疾速行进,行了两个多时辰,突然见前面有人挡在道路中间。那人一身紧身黑衣,掌中一口宝剑,青光莹莹。 杨孤鸿见那人挡在道中却不说话,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那人一张脸竟像是死人的脸一般,但一双小眼睛,却是尖锐明亮,看来比他的剑光更可怕。他冷冷的道:“这是上少林寺的必经之路,我特意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 杨孤鸿见他一脸杀气,道:“阁下莫非是想来杀我们的?” 那人冷冷的道:“你见到这种情形,还用问吗?不是来杀你们难道还是来请你们喝酒的不成?” 杨孤鸿道:“但是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杀我们?要死也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那人道:“我们自然是无冤无仇,但有人出高价买两位的人头,我‘一剑封喉’从来不为仇怨杀人,我只为钱杀人。” 杨孤鸿惊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称‘一剑封喉’的冷见血?” 那人道:“我冷见血杀人从来就是一剑封喉,两位放心,死前只是一刹那的事,不会让你们很痛苦。” 杨孤鸿赶忙拉开白九,道:“白帮主,你先去旁边歇息片刻。” 白九道:“你要小心点,听说此人剑术极快,能从他手中逃生的人极少。”杨孤鸿点了点头。 冷见血突然冲过来,剑光飞舞,“唰唰唰”,刹那间便已刺出三剑。 这三剑非但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杨孤鸿的要害,他剑法也许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出手的凶狠毒辣,江湖中已很少有人比得上,他眼睛里也闪动着残酷的,野兽般的碧光,仿佛他一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杀人,他生存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杀人。 他挥剑的姿态,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上的部位,都像是没有动,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剑刺出来。 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从不肯多费一分精力。 杨孤鸿瞧着他这死人般的脸,瞧着他这独有的奇特使剑姿态,瞧着他满脸的杀气,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手腕巧妙地运转着,剑光自他手中刺出来,就像是爆射的火花,没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变化。 他在一瞬间刺出了十一剑,杨孤鸿丝毫未敢待歇,他运足内劲竭力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在冷见血剑底下闪来避去。 冷见血的剑光毒蛇般缠着他,却始终沾不着他的衣裳。 这是比闪电还快的剑势,这也是比闪电还快的身法。 冷见血突然停住了攻击,碧绿的眼睛里射出了妖异的光,一字字道:“你会幻影迷踪步?” 也是奇异而独特的,冷酷、低沉、嘶哑、短促,竟不像是自人类的咽喉中发出来的,声音虽低哑,却有一种直刺人心的魔力,教人永远也不会将他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忘记。 杨孤鸿道:“我所用的身法正是幻影迷踪步。” 冷见血道:“世上只有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才躲得过我的快剑,所以我杀不了你。” 他素来不喜欢说话,只因他通常还未说话时,他掌中的这口剑已作了最简洁的回答。 死!这就是他通常给别人的答复。 杨孤鸿道:“好迅急的剑法,好毒辣的剑法,果然不愧人称‘一剑封喉’,剑出若流星,一剑准封喉。” 冷见血冷冷的道:“但我这一剑却永远封不了你的喉。” 杨孤鸿道:“江湖传言,都说只要有人能出高价,就算是你的骨肉朋友,你也要杀的,这话可是真的么?” 冷见血冷冷道:“这话不假,但一个杀手是没有朋友的,所以我没有朋友可杀!” 杨孤鸿道:“我倒是十分乐意与你交个朋友。” 冷见血望了他一眼,道:“为什么?” 杨孤鸿笑道:“能和一个杀手交上朋友,至少以后被杀的机会就会少一些。” 冷见血道:“果然够坦白,你这个朋友我冷见血就交上了。” 杨孤鸿道:“冷兄既然肯屈尊结交,我杨孤鸿岂能如此不通礼数,好,既然我们都是爱剑之人,我便将自己自创的一套‘独孤断魂剑’在冷兄弟面前献丑了。” 杨孤鸿拔出魔剑,道:“请冷兄赐教。”说完便闪身攻向冷见血,那冷见血见他剑术玄妙,兴致顿起,也纵身舞剑相迎,两人对战不到二十合,只听‘当’的一声,那冷见血的剑已被杨孤鸿击落。 冷见血拾起剑,道:“杨兄自创的这套剑术果然是出神入化,小弟自愧不如,时至今日,小弟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杨孤鸿道:“冷兄过奖了,小弟若不是仗着手中的魔剑,未必能胜得过冷兄。” 冷见血怔道:“杨兄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魔剑?听说魔剑是魔教的至宝。” 杨孤鸿道:“没错,小弟无意中得到这把魔剑,从此便随身携带。” 冷见血道:“杨兄有此福缘,得此宝剑,可喜可贺。小弟恐怕要先行一步了,将来杨兄若有任何差遣,小弟自当效劳,告辞。” 杨孤鸿拱手道:“后会有期!” 冷见血道:“后会有期!”说完便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九见冷见血去远了,便走过去笑道:“你小子还真行,竟然可以与来杀你的人化敌为友,如此胸襟将来必有作为。” 杨孤鸿道:“白帮主过奖了,我与那冷见血本无仇恨,如何就不能化敌为友?” 白九道:“方才你为何不问他,是谁指使他来杀我们的呢?” 杨孤鸿道:“江湖上杀手杀人的规矩是绝不可泄露雇主的,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白九笑道:“你还真体贴你朋友,就算你问他他也未必会说。” 杨孤鸿道:“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们赶路要紧,要尽快找个小镇,雇车赶往少林。” 两人便展开轻功疾速向前行去。 第三十章 青袍快手 第三十章 青袍快手 却说杨孤鸿与白九疾速往北面奔去,行了两三个时辰才到得一处小镇。两人欣然进了镇,寻了一家客栈。杨孤鸿道:“白帮主,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便进了客栈,那掌柜见白九衣服褴褛,瞟了一眼便不理会了。两人寻了里面的一处桌面坐了下来。杨孤鸿叫道:“掌柜!”那掌柜极不乐意的走了过去,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杨孤鸿从怀里掏出酒壶,递给那掌柜道:“给我将这酒壶装满女儿红,再要五斤牛肉一坛女儿红,尽快送过来,我们要赶路。”那掌柜极不情愿的去了,嘴里还喃喃的道:“一个穷乞丐也大吃大喝的,摆阔气,如今是什么世道?” 那白九听到掌柜喃喃的说他,却只是笑,并不恼火。因为他却是是乞丐,不仅是乞丐,还是乞丐头。乞丐本来就是要乞讨生活的,如今进店大吃大喝,却是有违常理,他理应受此冷落。 不多时,那掌柜便送来了酒菜。 杨孤鸿道:“白叔叔,白姑娘常夸赞你酒量惊人,今日我们就来痛饮一番。” 杨孤鸿突然改称“白叔叔”,是因进镇后四处人多,以免泄露了白帮主的身份,白九暗道:“这年轻人果然行事谨慎。” 杨孤鸿已倒满了一碗酒,递给白九,自己却拿着那酒壶,道:“白叔叔,来,我先敬你,我们一起喝。” 白九本就嗜酒如命,又加之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了他两年,他已经两年没有喝过酒了。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此时见到美酒就像见到久别多年的老友一样,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白九端起碗一饮而尽,饮完却道:“这样饮酒实在太痛苦了。”说着他双手抓起整坛女儿红,道:“来,我们一起喝,这样才痛快。”说完整坛女儿红已送到他嘴边,只听“咕噜咕噜”片刻工夫,那整坛女儿后被他一口气喝了将近一半。 杨孤鸿道:“白叔叔,果然好酒量,也吃点菜吧。”白九伸手抓了一把牛肉吃起来。他已经两年没有如此痛快的吃喝了,那酒菜很快就被他吃完了。杨孤鸿道:“白叔叔,你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 白九道:“我吃饱了,也喝足了,但你好像没吃什么东西?” 杨孤鸿道:“我这人只要有口酒,慢慢的饮酒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白九道:“你喝酒都是这样喝的吗?” 杨孤鸿道:“我从来便是这样的,不能喝猛酒,只习惯用我自己的酒瓶喝酒。只能这样一口一口的不停的喝。虽然喝得很慢,但可以喝很久,就算喝上几天几夜都没有问题。” 白九道:“只要能喝就行,喝的慢也不是问题。” 杨孤鸿道:“既然白叔叔已经吃饱喝足了,那我们便上路吧。”杨孤鸿结了账,两人便出了客栈。 杨孤鸿正准备去雇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主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孤鸿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嘉奴。赶忙跑过去,道:“嘉奴,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奴喜道:“当日我被落霞山庄的人暗算,他们抓我去,将我关了起来。起先他们将我看得很死,后来不知怎地便慢慢的放松了,我便乘那时逃了出来。我知道主子你迟早会来落霞山庄救我的,所以一直在山庄附近等你出现。后来我听到他们说你已经坠崖身亡了,大概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逃了他们也并没有四处追寻。我便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又去了一趟落霞山庄,落霞山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此时正四处搜寻什么,显得很慌乱,我便猜想可能是主子你去救我了。我知道主子你一定不会死的。所以我到处找你。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杨孤鸿道:“太好了,我本来打算送白帮主去少林后再过来救你的,现在你逃出来了,我就不必再来岳州了,我们就一起去少林吧。” 三人便雇了一辆马车,疾速赶往少林。 行不到几里路程,突听健马一声惊嘶,嘉奴连声怒叱,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马奔行甚急,此刻骤然停下,杨孤鸿与白九都不禁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几乎撞在车顶上。 杨孤鸿道:“嘉奴,什么事?”他将头探出车窗,却见道路旁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件青布袍,大袖飘飘,这件长袍无论穿在谁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身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他本就已长得吓人,头上却偏偏还戴着顶奇形怪状的高帽子,骤然望去,就像是一棵枯树。更可怕的却是他的眼睛,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竟是青色的,眼球是青色的,眼白也是青色,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就像是星火。 杨孤鸿见这个怪人挡住去路,问道:“阁下挡住马车去路,所为何事?若是想搭个便车,那就请上来罢。” 白九道:“有人挡道?” 杨孤鸿道:“嗯。” 白九的眉皱了皱,道:“什么人?” 杨孤鸿道:“若说他是想搭便车,却又不像。” 白九也探头出去望了望,道:“原来是‘青袍快手’寇叨,你消息还真是灵动。五年前你已投靠了蒙古,我们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了。今日见我身受重伤,难道又想司机报复?” 寇叨冷冷的道:“你我的恩怨早已过去,今日乃是受人之托,特意在此恭候白帮主多时,请白帮主跟我走罢。” 寇叨碧森森的一张脸便好像是死人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九笑道:“老朋友见面,抽点时间叙叙旧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此时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方便,我们只好改日再聚了。” 寇叨笑道:“那便不要怪我强人所难了。” 他的袖子很长,大袖飘飘,完全遮住了双手,所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双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双手到底何时运功,何时准备出击。他的手之所以快,因为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手藏在袖子中的哪个位置。通常等到别人看到他的双手的时候,他的双手早已经出击了,所以他的手总是比一般人的要快许多。 此刻他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但见青光一闪,迎面向白帮主抓了过来,正是曾经叱咤江湖的“怪招快手”。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杨孤鸿,他此时只管对付白九,至于其他人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轻敌的人往往最容易丧命,尤其是身边藏着一个绝顶高手的时候,对手却视而不见。 寇叨的快手还没有碰到白九,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杨孤鸿手中的魔剑不知何时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此时他才转头看到杨孤鸿,道:“你……你……”他万万想不到杨孤鸿的剑竟会如此快,当他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 江湖上有许多高手,武功确实不弱,但往往自命不凡的人太喜欢高估自己,更喜欢低估别人。他们通常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看不见眼底下的危险。而看不到的危险通常是最容易致命的危险。所以,与其说他们被杀死,不如说他们是死在自己手中。 所以,一个聪明的江湖人,一个长命的江湖人,他绝对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在他们眼里,任何人都可能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杨孤鸿拔出魔剑,寇叨便倒地而亡,嘉奴便继续催马前行。 白九笑道:“这就是轻敌的代价,他以为只有我才能和他一较高下,却不知我身边还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剑客。他临死的时候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孤鸿道:“江湖上死在这种场合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死的也不算太冤枉。” 白九笑道:“所以,行走江湖绝对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人都会杀人,都可能杀人。” ……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道:“恐怕陆庄主早已将白帮主逃出落霞山庄的事告知青松道长了,青松道长料定我们会上少林的,所以一路派人追杀。他绝对不会轻易让我们顺利到达少林的,这一路还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嘉奴,你要多加留意动静。” 嘉奴道:“嗯。” 白九道:“只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呢?” 杨孤鸿道:“青松道长耳目众多,我们恐怕很难顺利到达少林,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还是绕道行进。” 白九道:“如何绕道?” 杨孤鸿道:“我们不要走直路,往西北方向行进,然后再往东直走少林。” 白九道:“恐怕我们早已被他们盯住了,想摆脱他们恐怕很难,这样绕一个大圈,既耽误时间,反而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下手,我们还是照原路直行,总之处处当心便是了。” 杨孤鸿道:“好吧,那便照白帮主的意思走罢。” 嘉奴驾车领着杨孤鸿与白九疾速往少林奔去。 第三十一章 百毒圣母 第三十一章 百毒圣母 却说嘉奴驾马车载着杨孤鸿、白九疾奔少林,又行了大半日,此时夕阳已斜西边,把整片天照得通红。那绯红的云彩看上去变成各种各样,栩栩如生,姿态百千的动物,甚是壮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他们三人却无心赏析这难得的佳境,嘉奴只顾催马向前。 对于嘉奴,他虽然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从来没有任何人间仙境可以吸引到他瞧上几眼。确切的说,嘉奴根本是一个丝毫不懂浪漫的木头人,但确是个绝对忠诚的木头人。 杨孤鸿他虽然是个懂风情的人,但此时面对青松道长派人多次挑衅后,已全无心思。 白九喃喃的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罢。” 杨孤鸿掀起车帘,探出头,望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小镇,对嘉奴道:“嘉奴,先进镇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歇息一晚吧。” 嘉奴点了点头,应道:“好的,主子。” 嘉奴永远是个最体贴最听话最出色的奴才,他从来不会说太多的话,只说几句必须要说的话,而且每句都尽力说得很简短。杨孤鸿无疑最喜欢他这种作为,至少一点也不会让他觉得厌烦和啰嗦。 不多时三人便进了镇,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 杨孤鸿相信嘉奴自会打理好一切,便与白九寻下了车,走进了客栈,寻一处近前的桌面坐了下来,不多时嘉奴也进来了。杨孤鸿抬头道:“这位白叔叔酒量很大,要一大坛女儿红,然后再来十斤羊肉吧。” 嘉奴应诺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从杨孤鸿手里接过酒壶,走过去吩咐了掌柜便回来了。 杨孤鸿道:“嘉奴,你也坐吧,白叔叔不是外人。”嘉奴也不答话,也围着桌面坐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那掌柜已将酒菜端过来了。 白九见到一大坛美酒上了桌面,心里早已痒痒的,他伸手抓起整坛女儿红,对杨孤鸿道:“来,我们一起喝。” 杨孤鸿也抓了自己酒壶,道:“白叔叔,来,我们喝酒。” 两人正欲举起手中的美酒往嘴里送,突然飞出来两颗石子,分别打中了两人手中酒壶与酒坛。那酒壶被石子打中后只是在杨孤鸿手中晃了晃,并未落下,但那酒坛却是瓷器,一被石子撞上,立刻便碎,整坛女儿红便泼了出来。 两人都是大骇,对嗜酒如命的人而言,在他们正欲畅饮的时候却突然有人砸了他们的美酒,这比要了他们的命还更难受。 白九此时已是怒从心来,正欲发作,却听到有人急道:“那酒不能喝。”杨孤鸿听那声音极觉耳熟,赶忙转过头去,见两名女子匆匆奔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姗姗与杜依依。杨孤鸿赶忙起身走了过去,双手握住她的手,喜道:“姗姗,你怎么来了?” 白姗姗也欢喜得紧,道:“所有丐帮弟子已退出少林了,师父答应他们,五天后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我们特意赶过来帮你。” 却说白九正欲发作,站起身来,却发现那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宝贝女儿白姗姗,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叫出了三个字:“白丫头……” 白姗姗听到白九那熟悉的声音,忙转过头去,看到白九,激动不已,也是怔怔的望了良久,终于扑了过去,叫道:“爹!” 白姗姗从小便与她爹相依为命,父女俩感情之深实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次却一别便已是两年多,此时突然相见都快认不出对方了,久别重逢的那份喜悦在脸上已是显露无遗。白姗姗扑进白九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虽然聪明机灵,乖巧活泼,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情感世界也是脆弱的,她也需要父亲的关爱,需要呵护,需要安慰,她脆弱的本性终于表露无遗。 待到白姗姗哭够了,便轻轻离开父亲那温暖的胸怀,看着父亲,心疼的道:“爹,你瘦成这样,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白九笑道:“爹是被奸贼囚禁,又不是去了皇宫享福,怎么会不瘦呢?这两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也瘦了不少。” 白姗姗道:“女儿没有受苦,女儿是太想爹了,所以才会瘦的。” 白九笑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总是哄爹开心。” 白姗姗道:“爹,女儿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九笑道:“那可不行,爹可不要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白姗姗撒娇道:“爹,难道你不要女儿了吗?” 白九道:“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永远是爹的乖女儿。这两年爹不在你身边,让你受苦了,爹知道你一直在查寻爹的下落,一直在想办法救爹,辛苦你了。” 白姗姗道:“女儿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只要能见到爹,女儿什么都不在乎,是女儿对不起你,让你老人家受了这么多苦。” 白九欣喜道:“白丫头,你果然没有让爹失望,爹这些年没有白教你。” 白姗姗道:“爹的教诲女儿时刻铭记于心。” 白九突然笑道:“你还说时刻铭记爹的教诲,爹从前不是跟你说过,在爹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扰爹,这次你一出现就砸了爹一大坛香味四逸女儿红。要是其他人,爹早就将他乱棍打死了。” 白姗姗正色道:“爹,这酒里有毒,不能喝?” 杨孤鸿、白九、嘉奴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三人齐声惊道:“有毒?” 白九接着道:“你怎么知道这酒里有毒?” 白姗姗道:“我和依依从少林寺一路南下,途中突然见到两个江湖人士鬼鬼祟祟的在讨论些什么?我们便躲在一旁侧耳一听,才知道他们都是青松道长请来对付杨大哥的,我听他们说青松道长已经请了‘百毒圣母’来,就在前面的客栈等着杨大哥,所以我们就赶紧跑过来了。” 杨孤鸿问道:“你说‘百毒圣母’早就在这家客栈里面了。” 白姗姗道:“不错,所以我怀疑你们的酒菜已经被下了毒。” 杨孤鸿与白九同时一怔,望了望地面,那坛泼在地面的酒却已经呈现了黑色,显然早已下了剧毒。 杨孤鸿道:“幸亏你及时感到,否则,恐怕我们早已中毒身亡了。” 白九突然显出一脸忧色,道:“青松道长连苗疆的‘百毒圣母’都请得动,面子实在不小啊,看来我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 杨孤鸿问道:“那‘百毒圣母’究竟是什么人?” 白九沉默了片刻,道:“她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据说她全身都是剧毒,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因为她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传说只要是她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躲得过。” 杨孤鸿道:“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但死在他手里一点都不值得。” 白姗姗问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中了她剧毒的人,死之前一定会很痛苦,而且死相都很难看,最惨的就是死了之后连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等到了阎王殿想诉说被杀的苦状时,却也不知到底要告谁,所以怎么说都不值得。” 白九道:“更可怕的是百毒圣母的毒非但无色无味,而且中毒的人竟会无丝毫感觉,等到他们发觉时,便已经临近死亡了。” 众人听白九这么一说,无不骇然。 杜依依也开始感觉害怕起来了,少女情怀总是与众人不同。一个少女,她可能不怕死,但却很害怕死得很难看,杜依依她无疑就是这一种人,对于死她也许不会想到很多,不会想到自然就不会害怕,但她一想到会死得很难看便感觉毛骨悚然。 白九道:“既然百毒圣母也在客栈里面,那客栈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吃不得,就连水也不能喝。” 杜依依道:“别人吃得我们偏吃不得吗?” 白九道:“她要杀的人是我们,而不是别人。所以别人吃的东西是没有毒的,但一旦给我们吃也许就有毒了。” 杨孤鸿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九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一位才是百毒圣母,她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处境非常危险,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马上离开这里。” 杨孤鸿道:“那我们赶快走吧。” 五人只得匆匆离开了客栈。 第三十二章 一盏孔明灯 第三十二章 一盏孔明灯 却说五人为了躲避百毒圣母,匆匆奔出客栈。嘉奴又在前面驾车,其余四人都坐在车厢里面。 百毒圣母下毒的本事从来让人防不胜防,遇着这种对手,除了紧紧闭着嘴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车行甚急,黄昏时又到了个小镇,杨孤鸿早觉得饥饿难忍了。车马走上长街时,突有一阵阵油煎饼的香气扑鼻而来,对于一个饥饿难当的人来说,这香气之美,竟是不可抗拒的。 只见街角果然有些油煎饼的摊子,生意好得很,居然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到手的立刻就用大葱蘸甜面酱就着热饼站在摊子旁吃,有的已吃完了正在用袖子抹嘴,一个人也没有被毒死。 杨孤鸿忍不住道:“又行了这么远了,那百毒圣母想必没有再跟过来了,我们下去买些饼干先垫垫肚子吧。” 白九笑道:“你饿得受不了了吗?我们在这里找一家客栈,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清早再赶路吧。” 白姗姗道:“谁知道百毒圣母有没有跟过来呢?万一她又下毒那我们真是防不胜防。” 白九笑道:“放心吧,传说那百毒圣母有一个怪癖好,她杀人从来只出手一次,若是一次没有毒死对方,她就觉得此人命不该绝,便再也不会第二次出手。” 杨孤鸿道:“你这传说牢靠吗?” 白九笑道:“江湖上都是这么说的,至于牢靠不牢靠,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不会有假的。” 杨孤鸿道:“那我们只好赌一把了,与其活得如此狼狈,我情愿冒险赌一把。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歇息一晚吧。” 白姗姗道:“我们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这场赌局未免太大了点。” 杨孤鸿道:“人生本就是一场残酷的赌局,赌输了就是人生的终结,虽然残酷,但有时却不得不赌。” 白九笑道:“好,说得好,越大的赌局便越危险,越危险的赌局也越刺激,人生活着的意义很多时候就是险中求生,不处于险境中便难以明白生命存在真正意义。” 正说着,马车却缓缓的停了下来。嘉奴道:“这里有一家‘夜归人客栈’,主子,我们便在此歇息罢。”嘉奴说着便已下了车,掀开了车帘。 四人便下了马车,进了客栈,那客栈却没有多少人,显得很冷清。掌柜见四人进得客栈,赶忙迎了上去,道:“四位要住店还是要吃点什么?” 杨孤鸿道:“给我们准备五间上房,再送十斤烤羊肉,一坛女儿红过来。”他又掏出那酒瓶,道:“还有,给我将酒瓶装满女儿红。” 那掌柜见客人如此阔绰,甚是欢喜,忙点头应许便匆匆准备去了。 此时嘉奴已走了进来,五人寻了一张桌面坐下了。不多时,酒菜都备齐送过来了。白九便端起酒坛对杨孤鸿笑道:“来,我们喝个痛快,这次即使明知道有毒我也非将它喝下去不可。” 杨孤鸿也端起酒瓶道:“好,一起喝。”说着两人便已“咕噜咕噜”喝起来,杨孤鸿只喝了几口,白九却又是一口气喝掉了将近半坛。 杨孤鸿放下酒壶笑道:“这酒好像没毒,看来江湖传闻并不全身假的,这场赌局我们是赢了。” 白九已是豪气如云,道:“倘若我们不敢赌这一把,恐怕都还在车上忍受饥饿呢?可见,人生还是勇敢的去搏一搏比较痛快。” 杨孤鸿道:“姗姗,依依,你们快吃这烤羊肉,嘉奴,你也吃。” 五人便毫无顾忌的吃起来,待吃饱喝足了,杨孤鸿道:“今天大家也累了,便各自休息吧,明早再赶路。”五人便各自进房休息去了。 待到夜色笼罩了大地,众人都睡熟了,杨孤鸿便带了酒壶,出了门,寻到院内一处僻静处坐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他正一口一口的喝着,白姗姗却走了出来,看到杨孤鸿,叫道:“杨大哥。” 杨孤鸿道:“姗姗,你怎么还没睡?” 白姗姗道:“我睡不了,你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杨孤鸿道:“我也是睡不着。” 白姗姗轻轻走过去,坐到他身旁,道:“杨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杨孤鸿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白姗姗道:“今天你喝酒喝得那么痛快,其实你是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你是怕大家都担心。” 杨孤鸿轻轻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这次上少林的路上,经历了那么多风险,我是越来越担心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危险?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顺利到达少林?青松道长实在太可怕了,他连‘百毒圣母’这样的人都请得动。” 白姗姗道:“好在百毒圣母没有再出现了,否则,恐怕我们都难以应付。” 杨孤鸿道:“但青松道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到达少林,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揭穿他的阴谋。” 白姗姗道:“不是你说的吗?人生就像一场赌局,虽然赌注很大,虽然很凶险,但我们却不得不赌。既然是赌局,我们就应该保持平常心态,因为越怕输的人往往越容易输掉。” 杨孤鸿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希望把握大一点才放心。” 白姗姗道:“凡是都不可强求的,我们只能一切顺其自然了。” 杨孤鸿突然想到苦智大师,问道:“对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白姗姗道:“师父他很好,这次我和师父还设计除掉了少林寺内的奸细,原来那人就是第一次领你上山的那个大叔。可惜他宁死都不肯说出幕后主谋是谁?最后咬舌自尽了。” 杨孤鸿道:“我时时担心师父他老人家被奸细暗害,现在那奸细终于被除掉了,我也放心多了。” 白姗姗突然指着夜空道:“杨大哥,你快看,天上那颗明亮的星星,它在动,好像一直在动,好美!” 杨孤鸿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明亮的物体在空中飘动着,但却不是星星。 杨孤鸿笑道:“那不是星星,那是孔明灯。” 白姗姗道:“孔明灯?它会飞吗?” 杨孤鸿道:“它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的一种灯,诸葛亮字孔明,所以那灯就取名叫做孔明灯。那孔明灯是人放上去的,传说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孔明灯上面,让孔明灯徐徐的升到天上,然后放灯的人双手合掌,诚心的向上苍祷告,上天就会帮你实现那些愿望。”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放过孔明灯没有?” 杨孤鸿道:“十年前我放过很多次。” 白姗姗道:“那灵验吗?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杨孤鸿笑道:“可笑世人实在太愚昧,他们都以为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当孔明灯飞向天上的时候,上天就会帮助他们实现那些愿望。他们不知道孔明灯其实根本飞不上天,都只飞到半空就蜡尽灯灭,然后坠落地面。即使它真能飞到天上,也不可能帮助他们实现那些愿望。” 白姗姗道:“难道你的愿望没有实现吗?”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当初许愿,祈求上天保佑我全家安康,可如今我已是家破人亡,我祈求国泰民安,可如今是兵荒马乱,百姓苦不堪言。你说灵验不灵验?” 白姗姗道:“其实,孔明灯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它可以寄与人一份希望,不论它是否能实现,但总算让人有了希望,有了寄托。当我们看到它缓缓的升向天空的时候,希望也随之升起,那份庆心,那份安详,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予的。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激动?” 杨孤鸿笑道:“你想象力倒是很丰富,你想到时候的那份心情好像比别人亲手放灯的时候还要激动。” 白姗姗笑道:“我突然想到,如果天空飘满了孔明灯,像飞船,像天堂的宫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就像漫天点缀着星星一样,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壮观?” 杨孤鸿道:“的确,那情景的确很美,但却只是一瞬间而已。”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要一起放孔明灯,那该多好。” 杨孤鸿道:“以后我一定陪你一起放孔明灯,让整个天空都飘满孔明灯。然后,我们俩就在一处静静的望着它们轻飘飘的飞向天空。” 白姗姗道:“我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杨大哥,你真的会陪我一起放孔明灯吗?” 杨孤鸿道:“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陪你一起放很多孔明灯。” 白姗姗轻轻的将头靠在杨孤鸿肩膀上,两人便这样静静的坐着,享受着这夜的静寂。 第三十三章 又见追魂令 第三十三章 又见追魂令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正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夜的沉寂。这家客栈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现在又是深夜,便更显得死寂。 但黑夜它始终是黑夜,只要你感觉到黑的存在,它在任何时候都会透露着一种令人紧张的气氛。 因为当黑暗笼罩大地时,人便看不到许多地方,也看不到许多东西。而人的视觉看不到的东西往往就是最令人担心,最让人感受到危险的地方。 杨孤鸿他也与常人一样,眼睛虽然极锐利,却还是敌不过黑暗的蒙蔽,但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应力,只要一有危险他的心往往便能预先感应到。这也许是他长期在孤独与沉默中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 周围出奇的死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杨孤鸿仿佛已感觉到危险的逼近,突然扶起白姗姗,道:“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我好像感觉到黑暗当中,隐藏着一股杀气。” 白姗姗却有点不相信他的这种感应,笑道:“是你太过于担心了,不要总是保持这种紧张的气氛,这样会很累的。” 杨孤鸿镇定的道:“不是,我天生具备一种感应凶险的能力,只要有危险存在,我就能感应到,而且从来就没有失误过。” 杨孤鸿话尚未说完,突然从黑暗当中飞出一样东西,正向白姗姗面门击去,杨孤鸿大骇,赶忙拉起白姗姗的手,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侧向一闪,便躲过了那不明物的袭击。 那东西落在地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便再也没有动静,也不见半个人影出来。 两人静静的立了许久,却无人出现,杨孤鸿冷冷的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打个招呼呢?难道见不得光么?” 夜还是一样的死寂,还是没有半个人影闪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白姗姗轻声道:“想必人已去远了,恐怕又是青松道长派来的人?”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 白姗姗轻轻走过去,捡起黑暗中飞出来的那东西,却是一块精致的令牌,上面写道:“追魂令”。 白姗姗口中念出这三个字,已是大惊失色,杨孤鸿见她神色突然变得凝重,问道:“怎么了?” 白姗姗道:“这是追魂令。” 杨孤鸿道:“什么是追魂令?” 白姗姗道:“我曾经听我爹说过,在八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两人武功诡异,而且心狠手辣,凶残成性。他们在一年之内先后杀了中原四十多位高手。这两人所使用的兵器是‘摄魂勾’,江湖上就给他们一个绰号叫‘勾魂双煞’。但他们只在江湖上出现了一年,之后突然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杨孤鸿道:“追魂令是什么?” 白姗姗道:“那‘勾魂双煞’在杀人之前,通常会先送一块‘追魂令’给对方,以告诉对方很快就会去杀他,让对方安心的等死。” 杨孤鸿道:“这种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杀人之前总是先通知对方,让对方在恐慌与焦虑中等待死亡。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反而更可怕的是等死。” 白姗姗道:“更可怕的是青松道长,他连这种人都请得动。” 杨孤鸿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勾魂双煞’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要赶快离开此地。” 白姗姗道:“没用用的,追魂令一到,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勾魂双煞’也会找到我们的。这两人就像是‘阎王殿’勾魂的‘黑白无常’一样,从来就没有人躲得过他们的追杀。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所以江湖上的人一听到‘勾魂双煞’这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杨孤鸿道:“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了?” 白姗姗道:“他们今晚送来了追魂令,就是说在明天天黑之前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但究竟明天什么时候出现,却没有人知道。现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今晚一定不会再出现。”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白姗姗道:“因为他们杀人的时候绝不会在送到令牌的当天动手,而且一定会在送到令牌的第二天的某个时辰出手,这是他们一向不变的作风。” 杨孤鸿笑道:“但时隔多年,不知道他们这种良好习性是否会有所改变?” 白姗姗道:“你喝酒的习惯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吗?” 杨孤鸿道:“不会。” 白姗姗道:“那他们这种习惯也不会改变。” 杨孤鸿道:“那也好,至少今晚我们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明天的事,只好等到明天再说了。” 白姗姗道:“等过了今晚,天一亮,我们就要痛苦的等待死亡了,杨大哥,你怕不怕?” 杨孤鸿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只怕没有酒喝,从来就没有怕过死。你会害怕吗?” 白姗姗柔声道:“我也不会害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又有我爹在,就算真的死,我都不会害怕了。” 杨孤鸿道:“时候也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好好的睡上一觉,否则到了明天,那种等死的紧张气氛,就算没有被‘勾魂双煞’杀死,人也已经困死了。” 白姗姗道:“你也要好好休息。” 杨孤鸿点了点头,道:“明天见。” 说完,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 黑暗已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 这漫漫的长夜总算已捱了过去,现在总算已到了黎明时候。 可是就算天亮了又如何?纵然黑暗已远去,死亡却越来越逼近。 杨孤鸿他总是比别人睡的晚,却起的早,此时他早已带了自己的酒壶,正坐在客堂内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今天的确是个十分特别的日子,因为杨孤鸿知道昨晚接到追魂令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今天是充满紧张感、恐惧感的一天。 虽然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死亡,他却最不愿意在最不该死的时候却要死去,但死亡却是这个世界中最难掌控的东西,江湖上处处危机四伏,没有人真的想死,但江湖上却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不同的人倒下去永远起不来。 待到半壶酒快要喝光了,白九他们才陆陆续续的来到客堂。 杨孤鸿见大家都已到齐了,便想将昨晚看到追魂令的事告诉大家。他盖上自己的酒壶,有将酒壶揣在怀里,然后对白九道:“白叔叔,你听说过‘勾魂双煞’吗?“ 白九突然听他提起‘勾魂双煞’的名号,吃了一惊,忙问道:“难道六年前销声匿迹的‘勾魂双煞’又出现了?” 白姗姗见杨孤鸿正想说出昨晚见到的事,急忙走过去,道:“当然不是了,那是我以前跟杨大哥讲过‘勾魂双煞’的故事,杨大哥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白姗姗说着便转身向杨孤鸿施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杨孤鸿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道:“这件事又何必告诉他们呢?即使告诉他们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忧。难道让大家都笼罩在等死的恐怖氛围当中吗?不如瞒着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的上路,岂不更好?我真是糊涂,差点都说了出来。” 杨孤鸿心里这么一想,赶忙说道:“我是以前听姗姗跟我说过那些故事,姗姗说那些故事都是你说给他听的,我不大相信世上居然有那些事,所以才随便问问。” 白九道:“那些事还真的有过,但‘勾魂双煞’早已销声匿迹了,所以江湖中就很少有人再提及他们的名号了。” 杨孤鸿道:“真有这么回事?那白叔叔见过勾魂双煞这两个人吗?” 白九笑道:“我要是见过他们,还活的到今天吗?传说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酷似阎王殿的‘黑白无常’,所以又有人称他们为‘黑白勾魂使者’,就像专门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一样。” 那杜依依胆小,直听得毛骨悚然。 白姗姗道:“我们快赶路要紧,管那些琐事干吗?” 杨孤鸿道:“那我们就上路吧。” 五人便走出客栈,又匆匆上了路。 第三十四章 阎王来催命 第三十四章 阎王来催命 却说嘉奴赶着马车奔了几个时辰,正行进了一处林中,光线便渐渐暗淡下来。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一直沉默着,这一路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一直保持着应有的那份警惕。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将会发生许多不寻常的事。 此刻,马车沿着崎岖的小道驶进了一片丛林,光线渐渐暗淡了许多,他们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因为越是昏暗的地方,便越是容易隐藏危险的地方,他们已经感觉危险越来越逼近了。 杨孤鸿突然觉得全身都已冰冷僵硬,停止了呼吸,静静的听着,除了听到马车行进的声音,他十分不希望再听到其它不该听到的声音。 一种充满了恐惧的氛围,一种几乎已接近绝望的心境骤然而至,因为他终于还是听到了十分不愿意听到的叫喊声。 “接到追魂令,阎王来催命!” 那苍老的声音自马车外面传来了进来,那声音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极不情愿的想掩耳避听。但只要听到的人,都绝对不敢再伸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因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虽然也许再也听不到那恐怖的声音,却并不代表那声音已经不存在。 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停得甚急,里面的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的。 杨孤鸿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他手已握紧了那柄魔剑,未等嘉奴叫喊,便匆匆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杨孤鸿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紧张过,但他是杨孤鸿,杨孤鸿与绝大多数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虽然会紧张,但绝不会慌乱。 只见马车前面正立着两个怪人,其中一个长的很肥胖,高大,但整个身体包括脸蛋都是黑黝黝的,另一个却长的很瘦弱,矮小,但整个身体包括头发都是白灿灿的。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站在一起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杨孤鸿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们,两人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就是躺在地上的两具死尸一般。但那恐怖的死灰色的眼神却透露着一股极强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杨孤鸿是一个剑客,他生平见过不少杀气凌然的杀手,但他从来没有见过似这般恐怖的眼神。 杨孤鸿只是注视着他们,良久没有出声,此时,车上的人也都已经下来了。 白九看到这两个怪人,脸色顿时大变,问道:“两位莫非就是六年前叱咤江湖的‘勾魂双煞’?” 勾魂双煞并没有回答白九的问话,他们根本是不屑一顾。此时他们眼里只有杀气,他们就像两只禁锢了太久杀性的野兽一样,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扰乱他们杀人的意志。 沉默了良久,那黑高怪终于冷冷地道:“你们该上路了?你们已经接到追魂令,阎王来催命了!”那声音就像是从坟墓中钻出来的一样,阴森森的,极其恐怖。 白九正色道:“我看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根本没有收到两位的追魂令。”这语气就像眼前的这两位是掌管生死的阎王一般,好像只要接到追魂令,死亡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他们的追魂令就好像是掌管人间凡人生死的‘生死簿’,凡是接到追魂令的人便是阳寿已尽,理所当然被勾去魂魄。 杨孤鸿突然笑道;“两位终于出现了,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出现,只是想不到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了许多。” 白矮怪狞狞笑道:“是不是等死的滋味不好受?” 杨孤鸿道:“坦白说,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我一直焦急的等着你们早点来送死,却想不到你们倒来得及时。” 黑高怪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要了我们‘勾魂双煞’的命,未免爱儿戏了吧?” 杨孤鸿笑道:“你们勾魂双煞勾魂太多,所以你们的魂魄被勾也是迟早的事,就算我不能效劳,也迟早会有人来勾你们的魂。” 白矮怪狞狞的笑道:“我们就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黑白无常,从来就只有我们勾别人的魂,没有别人勾我们魂的道理?” 杨孤鸿道:“你们未免太狂妄自大了,难道两位真将自己当成掌管人间生死,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吗?” 那白矮怪冷冷的道:“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杨孤鸿越听越怒,高声道:“放屁!阎王?谁是阎王?青松道长就是阎王吗?你们作恶多端,就不怕真的黑白无常勾了你们的魂去?” 白矮怪狞狞的笑道:“我们就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黑白无常,从来就只有我们勾别人的魂,没有别人勾我们的魂的道理?” 白矮怪冷冷的道:“你们的确死期未到,但是你们得罪了阎王,阎王已经对你们下了追魂令,就算天涯海角,你们都逃不掉。” 杨孤鸿道:“难道你们六年前也只是为了帮那阎王杀人?” 黑高怪道:“没错,反正你们就要死了,不妨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从来就是帮阎王勾魂的,六年前如此,现在将来都不会改变,只要阎王给你们下了追魂令,你们就得死。” 杨孤鸿道:“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就请你顺便告诉我们,你所指阎王到底是谁?也好让我们见到真的阎王的时候可以招待清楚。” 黑高怪道:“你们早已知道阎王是谁了,何必多问呢?” 杨孤鸿道:“难道真的是青松道长?” 白矮怪道:“不错,他就是阎王,可惜你们知道得太晚了,因为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阎王是谁了?” 杨孤鸿道:“可惜我现在知道了。” 白矮怪道:“我相信你会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的?” 杨孤鸿道:“你凭什么如此认为呢?” 白矮怪道:“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而死人是绝对可以保守秘密的。” 杨孤鸿道:“人有时候不要太过于自负了,过份的自负可能会让你立时丧命?” 白矮怪道:“难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我们的摄魂勾?”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我是否逃的过你们的摄魂勾,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你们不一定绝对赢,我也不一定绝对输。如果要想知道真正的结果,就只有试过才知道。但我们之间肯定只有一方会知道结果,因为当结果出来的时候,另一方已经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白矮怪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输的一方一定是我们?” 杨孤鸿道:“我没有把握,但我也没有选择,你们既不会轻易的放我离去,我也不乐意束手待毙任你们宰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矮怪笑道:“如果你以为我们勾魂双煞也像青袍快手寇叨那个傻瓜,那你就错了。” 杨孤鸿道:“也许你们比青袍快手寇叨强得多,也聪明的多,但我知道你们的结果一定会与他一样。” 勾魂双煞见杨孤鸿如此镇定自若,又说的如此有把握,也渐渐的担忧起来,两人死死的立在那里未敢出手。 再强的高手他都会有怯敌的时候,因为高手决斗,生命悬于一线,往往一招便可致命,生死之在眨眼之间。 当双方都无法知道对方强弱时,只能靠察言观色,听对方的言语,看对方的神色,凭着这些来判断对方的势力强弱。 杨孤鸿他其实也没有一点把握能击败对方,但他知道绝对不能示弱,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胆怯的心里。高手决斗,决定胜负的往往更重要的不是武功强弱,而是迎战的那种心态。只要哪一方心态稳住了,至少就已经有了一半的胜算。 杨孤鸿已经看到勾魂双煞露出了一丝惧色,先前的杀气便已经减弱了一大半,心里暗自欢喜,冷冷的道:“两位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白矮怪道:“你真那么急着想要领死吗?” 杨孤鸿笑道:“不错,我是急着领死,实在等得我有点心烦了,但我只怕死的恐怕是你们两个。” 勾魂双煞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何时,两人手中已各自握住了一个铁钩。那铁钩却甚为精巧。那便是传说中的摄魂勾,它曾经染过无数中原武林高手的血。 杨孤鸿笑道:“倘若你们再不出手,那我便先出手了,到时候恐怕连你们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黑高怪怒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好,既然你如此不耐烦的等着送死,那我们只好成群你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摄魂勾的厉害。”勾魂双煞话声未落,两人手中的摄魂勾已如箭般射向了杨孤鸿。 第三十五章 眼泪见真情 第三十五章 眼泪见真情 却说勾魂双煞话声未落,两人手中的摄魂勾已如箭般射向了杨孤鸿。杨孤鸿锐目早已看得真切,那双钩未到,魔剑早已出鞘,他看准双钩,横剑一切,只听“当当”两声,那双钩已被击中,那双钩正自落地,却突然又飞了回去。原来那双钩后系了细细的铁链,勾魂双煞乘双钩下落之际便拉了回去。 杨孤鸿担心双钩伤到其他人,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身法,想绕到两人身后。刚绕过一半,黑高怪突然右手一掷,那铁钩又飞了出去,直击杨孤鸿当胸,这一下真是变生不测,别说抵挡,闪躲也已不及,危急中杨孤鸿只得回剑挡在胸口,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剑晃了晃,险些被击落。待他握紧剑柄,白矮怪的铁钩又飞了过来,正中杨孤鸿胸口,杨孤鸿登时口喷鲜血。 只听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惊呼道:“杨大哥!” 勾魂双煞两人双钩同进同退,又一进一退,当真是配合得是天衣无缝,这世上恐怕是少有敌手了。杨孤鸿若不是仗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左闪右避的,恐怕早已丧命了。 杨孤鸿吐了一口鲜血,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闪到了一旁。心道:“这两人双钩攻击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当真难以取胜。我剑法虽精妙,却近不了他们的身。我须将他们两人分开,一一击败才可取胜。” 杨孤鸿便又展开幻影迷踪步奔入了林中,两人见杨孤鸿受了重伤,想一举击倒他,便紧追不舍,也奔了进去。 杨孤鸿心道:“如今进了林丛我看你们还如何配合。”他在林中穿来穿去,两人却无从下手。 杨孤鸿在林中穿梭了一阵,见勾魂双煞渐渐松懈,突然纵身跃起,一招‘蜻蜓点水’脚踏灌木迅疾闪到两人身侧,接着一招“流星追月”挥剑刺出,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剑已刺到,正中黑高怪的胸膛,黑高怪顿时倒地而亡。 白矮怪大吃一惊,正欲反击,杨孤鸿挥剑又是一招“天马行空”,切中白矮怪的腹部,白矮怪也倒地而亡。 杨孤鸿先前已是深受重伤,又兼之以内力运行幻影迷踪步在林中穿梭奔驰,体力已是不支,顿时晕了过去。 四人先前还听到林中刷刷的响个不停,此时已是全无动静,惊恐万分。 白姗姗早已心急如焚,见林中再无响声,便欲奔进林去看个究竟。却被白九拉住,道:“白丫头,你不要命了吗?高手对战,你走进一点都会没命。”但此时白姗姗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挣开了白九的手,急速奔进林中。白九、杜依依、嘉奴三人也只好跟着奔了进去,四处查寻才发现杨孤鸿与勾魂双煞都倒在地上。 白姗姗急得双目泪流,赶忙奔过去,扶起杨孤鸿,哭道:“杨大哥!杨大哥!你醒醒!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孤鸿隐隐听到白姗姗在呼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白姗姗秀目都挤满了泪水,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姗姗……你别哭……我没……事……”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白九赶忙走过去,替杨孤鸿把了把脉,喜道:“他没事,只是体力消耗过度,又受了点伤,暂时晕了过去。” 白姗姗听她爹这么说,才放了心。 嘉奴便将杨孤鸿背出林子,放进马车里。 白姗姗道:“我们要尽快赶去镇上找大夫给杨大哥治伤,快赶路吧。” 三人上了车,嘉奴便催马行进。 越过山林,行了两个多时辰,才见到一处小镇,五人赶忙进了镇,寻了一处客栈,请了郎中过来。那郎中略微检查了一番便开了几幅药,道:“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体力消耗过度,至于内伤恐怕要将养半月才能完全康复。”说完便离去了。 白九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白姗姗轻声道:“我现在吃不下,你们先去吃吧,我在这里守着杨大哥。” 杜依依道:“白姐姐,杨大哥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白姗姗道:“你们先去吃,我要等杨大哥醒过来才吃得下。” 大家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让她守在这里,各自出了门。 白姗姗守在杨孤鸿床边,呆呆的看着他,轻轻道:“杨大哥,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们去放孔明灯,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说一定会为我放很多很多孔明灯,到时候我们让整个天空都飘满孔明灯。我们还要许愿,不管它是否灵验,我们都要许愿的……” 杨孤鸿隐隐又听到白姗姗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道:“姗姗,你在说什么?” 白姗姗见杨孤鸿醒来,喜道:“杨大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我感觉好多了,这是什么地方?” 白姗姗道:“这是一家镇上的客栈内,你受伤了,要好好养伤才行。” 杨孤鸿道:“刚才我在林子中看到你哭了,流了很多眼泪,你是为我流眼泪吗?” 白姗姗满脸羞得通红,笑道:“没有啊,我哪有流泪了?”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半生孤苦,从来就没有人在乎过我,我想不到还会有人为我流泪,为我哭,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白姗姗道:“你不要胡说,你只是受一点轻伤,怎么会死呢?” 杨孤鸿轻声道:“你为什么肯为我流泪?” 白姗姗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是它自己流出来的。” 杨孤鸿道:“可知道你的一滴泪,就能淋湿我的一片天,你可知道我的心比你还痛?” 白姗姗柔声道:“我知道。”她突然眼珠子一转,道:“我想到我为什么会流泪了。” 杨孤鸿道:“为什么?” 白姗姗道:“因为你答应过我要陪我放孔明灯,要让整个天空飘满孔明灯。当时我见你倒在地上,身边还躺着勾魂双煞那两个丑八怪,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如果你不幸死了,那就没有人陪我放孔明灯了,所以我急的眼泪直流。” 杨孤鸿道:“真的是这样吗?” 白姗姗轻声道:“嗯。” 杨孤鸿道:“还记得我们在死地重生谷的时候吗?那时好像你也为我流过泪?你还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独活,还说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白姗姗柔柔的道:“嗯。” 杨孤鸿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我想喝酒,我一高兴就想喝酒。” 白姗姗道:“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先忍几天好吗?等伤势好一点再喝。” 杨孤鸿笑道:“为了你流出的那些眼泪,我就暂时忍受几天没有酒的日子,不过你要陪着我,不要走开。” 白姗姗笑道:“好,我陪着你。你现在想吃东西吗?我给你去叫。” 杨孤鸿道:“我现在吃不下,他们呢?都到哪里去了?” 白姗姗道:“他们在外面吃东西。” 杨孤鸿道:“你怎么不去吃呢?” 白姗姗道:“我也吃不下。” 杨孤鸿道:“你快去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白姗姗道:“我想陪着你,反正我吃不下。” 杨孤鸿道:“那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白姗姗道:“好,我们一起出去。” 杨孤鸿掀开了被子,缓缓下了床,白姗姗便过去扶住他往外面客堂行去。 此时白九、嘉奴、杜依依三人正在外面吃着东西,见白姗姗扶着杨孤鸿慢慢走过来,都起身迎了过去,杜依依喜道:“杨大哥,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白姐姐她好担心你吗?她眼睛都哭红了。” 白姗姗道:“你这丫头就爱胡说。” 嘉奴道:“主子,你好些了吗?” 杨孤鸿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怎么都过来了?我们过去吃东西吧。” 白九笑道:“贤侄,还能不能喝酒?我们要不要干一杯?” 杨孤鸿道:“我确也想喝,但姗姗她说我身体弱,暂时不能喝酒,需忍耐几天,等伤势渐渐好转才能喝。” 白九道:“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懂得我们这种酒鬼的乐趣,别理她就是了。” 白姗姗道:“爹……你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劝得杨大哥暂时不要喝酒,你却要逼着他喝酒。” 白九笑道:“好了,好了,我还是一个人喝比较痛快,你杨大哥总是拿着一个酒瓶一口一口的喝,也不合我心意。”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过去坐吧。”白姗姗扶着杨孤鸿走过去坐下了。 杨孤鸿道:“我们吃完就赶路罢。” 白姗姗道:“现在不忙着赶路,你今天先将养一日,明天再赶路不迟。” 杨孤鸿道:“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又不走路,坐在马车里面与坐在客栈里面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白姗姗道:“在马车里晃来晃去的,我怕对你的伤势不好。” 杨孤鸿道:“放心吧,我没事。” 白九道:“那我们吃完之后,歇息一下便赶路吧。” 第三十六章 幕后的主谋 第三十六章 幕后的主谋 此刻已到午时,乌云渐渐遮住了那柔和的暖日,却无端卷起了一阵凉风,让人顿生寒意。 大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嘶声,一辆马车自南往北疾驰而来。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车厢内坐着着四个人,似乎有点显得拥挤,杨孤鸿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展开他的双腿,便觉得格外的舒适。 白姗姗注意到了杨孤鸿的举动,问道:“杨大哥,你觉得怎样了?” 杨孤鸿道:“我很好,无需担心。”他沉默了片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忧色,极不情愿的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今晚便可以到达少林了。” 白姗姗道:“不会有什么事了,你放心罢。” 杨孤鸿道:“这一路走过来凶险重重,虽然我们都躲过去了,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白姗姗正色道:“你说的是青松道长?” 杨孤鸿喃喃的道:“不错,他绝对不会让我们顺利到达少林寺的,勾魂双煞曾经说过,青松道长就是指使他们杀人的幕后主谋,那么,六年前死在勾魂双煞手中的那些中原武林高手,实际上都是青松道长杀害的。这一路上他派了那么多高手都失败了,我想现在也是他该出现的时候了?” 白九道:“如今你也受了内伤,我们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杨孤鸿道:“倘若他真的出现,恐怕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 白姗姗道:“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理由不出现。” 杨孤鸿道:“所以,等他出现的时候,就由我来缠着他,你们一定要抓紧时机离开,尽快赶到少林寺。” 白姗姗道:“绝对不行的,你有伤在身,怎么斗得过他呢?” 杨孤鸿道:“你听我说,我虽然有一点微伤,但并无大碍,况且我又有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护身,他也未必伤得到我,而且青松道长的目的不在对付我,而是要阻止白叔叔上少林揭穿他们的阴谋,所以我不会有危险的。”杨孤鸿明知道青松道长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大家放心。 白姗姗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她了解杨孤鸿的个性,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杨孤鸿接着道:“如果白叔叔不能顺利到达少林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少林与丐帮互相残杀的局面,到那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是关乎中原武林兴衰的大事,你们一定不可意气用事。总之,你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赶到少林寺,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脱身之计。” …… 天色已渐渐的阴沉下来,仿佛即刻将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降临。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似乎更昭示着危险的逼近,因为黑暗与阴沉总是容易让人想到凄惨与杀戮、恐怖与死亡。 突然狂风咆哮起来,吹得远处的树林“刷刷”的作响,那声音极其恐怖,便好像突然鬼门大开,无数的厉鬼正蜂拥而出一般。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春天居然会刮起这样的狂风。 那风已卷起了车帘,放肆的往车内飘摇撕拉着。 杨孤鸿早已感应到危险的逼近,他不由自主的往车外望去,这一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冰冷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个极不情愿看到却一定会出现的人远远的立在对面。 狂风突然又莫名的停下来了,突然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那车帘也慢慢垂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杨孤鸿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虽然车帘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但那个人确实已经远远的站在了他们对面,杨孤鸿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杨孤鸿知道已经无法逃避,该来的它始终会来。 杨孤鸿面无表情的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赶快离开,一定不要回头。”说完他便抓起魔剑,掀开车帘出了车。 三人见杨孤鸿那面无表情的神色,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杨孤鸿见先前车厢内看到的远远立着的那人,此时已近在咫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全真教的掌教青松道长,他死死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冰山。 杨孤鸿已经是第三次见到青松道长了。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夜来客栈,那时的青松道长是个和蔼可亲、仁慈宽厚的长者,是受万人尊崇的武林前辈,也是他心目中崇拜的偶像。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全真教,那时的青松道长只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长辈,虽然糊涂却也并不觉得可恨。 但如今,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青松道长已是一个假仁假义,卖国求荣,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可怕的大魔头。 …”杨孤鸿站得和青松道长的距离还不到五尺,却仿佛能嗅得到他沾满杀戮的血腥味。 杨孤鸿冷冷的道:“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青松道长道:“我不该出现吗?” 杨孤鸿道:“你早该出现了。” 青松道长道:“现在出现也不晚。” 他的声音既不冷酷,也不阴森,只是平平淡淡的,绝不带丝毫感情,也不带丝毫杀气,无论说什么话,都好像是在读书。 但杨孤鸿知道,不带杀气的杀人者绝对比满身杀气的杀人者更可怕。 因为这种人最善于掩饰自己,他的杀气从来不会显露在脸上,所以你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他什么时候要动手杀人了。而当你发现他出手杀你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了。 杨孤鸿道:“其实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青松道长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着你们。”, 杨孤鸿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过?” 青松道长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杨孤鸿道:“你是来阻止我们上少林的?” 青松道长道:“不是。” 杨孤鸿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陪我聊天的吧?” 青松道长道:“我是来杀你们的。” 杨孤鸿道:“你早该来杀我们了,我等你很久了,可惜你现在才到。” 青松道长道:“我承认我先前太低估你们了,因为很多人是不配我动手杀他们的,我以为你们也是那一类人。” 杨孤鸿道:“那现在呢?” 青松道长道:“现在我对你们很有兴趣,觉得你们很值得我出手,你们应该感动无比的荣耀。” 杨孤鸿道:“那我真的感到很荣幸,你让我找到了失去的那份自信。只是有尚有很多疑团,无论怎么想,也总是想不通,不知你是否可以为我解开这些疑团?” 青松道长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意愿,我总是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也算是对他的死亡做出的唯一补偿。” 杨孤鸿道:“你堂堂全真教的掌教,武林的一派宗师,我完全想不出任何充分的理由,会让你危害武林,投靠蒙古,出卖国家。” 青松道长惊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杨孤鸿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暗害了你师父重阳真人,就连三十年前你挑起武林纷争,乘机暗算我爷爷与魔教教主逆天行的事我都知道,还有六年前你指使勾魂双煞杀害中原武林四十多位高手,最近又以《杨门十三剑》为诱饵企图再次挑起武林纷争,你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三十年内的江湖恩怨恐怕绝大多数都是你青松道长的杰作。” 青松道长道:“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杨孤鸿道:“我杨门十年前惨遭灭门也是你青松道长所为了?” 青松道长冷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既然杀了魔教教主和你爷爷,自然要将魔教余孽也全部铲除,然后再将你杨家满门杀害,可惜那时你却不在,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杨孤鸿并不愤怒,冷冷地道:“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青松道长道:“你比你爷爷要聪明多了,只可惜……” 杨孤鸿道:“可惜什么?” 青松道长道:“只可惜太聪明的人总是太惹人讨厌,所以也往往死的更快。” 杨孤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青松道长道:“你笑什么?” 杨孤鸿道:“我笑你实在太愚蠢了。” 青松道长道:“我如何愚蠢了。” 杨孤鸿道:“你假仁假义的真面目,用不了多久全江湖的人都会知道,你杀得了全武林的人吗?难道这还不好笑吗?” 青松道长道:“但现在,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第三十七章 蒙面黑衣人 第三十七章 蒙面黑衣人 虽然狂风早已停息,但天色还是如前一般阴沉沉的,好像魔鬼即将降临这个世界。 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沉静,嘉奴依然坐在马车前面,而白姗姗、杜依依与白九已经三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杨孤鸿与青松道长,他们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好像生怕他们在呼吸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但是他们都担心着杨孤鸿,尤其是白姗姗,她更是提心吊胆。如果杨孤鸿没有受伤,也许她就不会担心,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着。因为她从来就相信着杨孤鸿一定可以击倒敌人,但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那份信心了。 …… 青松道长道:“但现在,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杨孤鸿却又大声笑了起来。 青松道长道:“你的确有点与众不同,在临死之前还能笑的如此痛快。” 杨孤鸿道:“我是笑你太自以为是了。”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难道你以为今天这种情况,你们还有机会生还吗?” 杨孤鸿小道:“我没有想过有生还的机会?如今‘活阎王’亲自过来招魂了,我也算死得有面子了。但我还是要笑你自以为是。”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永远守住你的秘密了,岂不知我早就知道你会出现,所以早已将你的秘密公诸于世。你就等着声败名裂吧。” 青松道长道:“你虽然够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这个地步。” 杨孤鸿道:“你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到底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呢?” 青松道长道:“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今天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杨孤鸿道:“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青松道长道:“有问题就快问,我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提问。” 杨孤鸿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请得动‘百毒圣母’替你卖命的?” 青松道长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百毒圣母’她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我们掌控了她的弱点,她没有理由不为我所用。” 杨孤鸿笑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挟她逼着她替你卖命的。” 青松道长道:“像那种有着特殊异能的人,要想请动她们替你卖命,不花点心思绝对是不可能的。” 杨孤鸿道:“我不得不佩服你青松道长的手段了。” 青松道长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赶快说出来,我说过,将死之人的要求我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杨孤鸿道:“我这个要求恐怕你是满足不了。” 青松道长道:“你说说看,我会尽量满足你。” 杨孤鸿笑道:“难得死在你手里还有这个好处,总算没有白死。” 青松道长道:“你有什么事不妨说说看?” 杨孤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请你放过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杨孤鸿道:“那我只好请你指点一下了。” 青松道长目中又闪过一丝笑意,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残酷。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黑影,动作极为迅速,众人尚未看清,那黑影已站到了杨孤鸿与青松道长之间,他手里握着一把剑,站在那里却没有说所任何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这个黑衣人,但却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真面目,因为他是个蒙着黑面纱的黑人。 所有人的心里都怦怦的直跳,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是敌人还是朋友? 那蒙面人始终没有正面瞧过任何人一眼,现在才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青松道长,他的目光触及到了青松道长的目光, 火花! 两人目光相遇,竟似激起了一串火花。 一串无声无形的火花,虽然没有人的眼睛能瞧得见,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能感觉得到。 每个人的心都突然震动了起来。 青松道长的眼睛里就仿佛藏着双妖魔的手,能抓住任何人的魂魄。 而这蒙面人的眼睛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苍穹,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 青松道长的眼睛是刀。 这蒙面人的眼睛就是刀的鞘! 看到了这双眼睛,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会认为他们会是朋友。 所有人都会认为,即使他们相识,也一定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青松道长也吃了一惊,冷冷的道:“你是谁?” 蒙面人却不答,只是笑道:“可笑。”只是简短的两个字,那声音却苍劲有力,令人闻而生威。 青松道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冷冷的笑道:“你居然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我若是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又何必蒙面呢?” 青松道长道:“那你来此所为何事?” 蒙面人道:“来找你。” 青松道长道:“找我作甚?” 蒙面人道:“找你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青松道长道:“当然要。” 蒙面人道:“但我却没有什么理由。” 青松道长道:“那就是说你是来帮他们的了。” 蒙面人道:“不错。” 青松道长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蒙面人道:“因为他们值得我帮。” 青松道长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值得你帮的?” 蒙面人道:“知道就是知道。”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这世上有很多闲事是万万管不得的。” 蒙面人道:“若是管了会怎样?” 青松道长道:“管得了自然是好,若管不了却要逞能,恐怕是枉自送了性命。” 蒙面人道:“你又如何知道我管得了管不了?”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很有把握管得了这个闲事?” 蒙面人道:“我虽然没有把握管得了这闲事,但我却非管这闲事不可。”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不怕死吗?” 蒙面人道:“我怕死,但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我。” 青松道长笑道:“既然你也没有把握,那又何必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冒这个险呢?” 蒙面人道:“人活着总该要做些有意义的事。” 青松道长道:“你觉得这样死有意义?” 蒙面人道:“我说过,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我。” 青松道长道:“但也不一定就是我。” 蒙面人道:“所以我说很有意义,就是我们都在冒险,这就像一场赌局一样,输掉的那个就是输掉了一条命。这样刺激的人生难道还没有意义吗?” 青松道长一生阅人无数,但从未见到如此镇定自若的对手,他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忧色。 那蒙面人突然回首对杨孤鸿道:“还不赶快带他们走!” 杨孤鸿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说着便首先进了车厢,白姗姗她们也各自上了车,但青松道长还是死死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也实在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击败眼前的对手,他更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局来冒这个险。 他虽然杀过太多的人,将别人的生命视为草芥,但他向来就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从来就不敢冒一丝的险。 杀人太多的人,往往懂得生命的可贵,因为他们在击倒和杀死别人之后,总是会想到自己,如果哪一天,倒在地上的那个变成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凄惨,他们总是会担心有那么一天,但他们却永远不会去同情别人。 两人一直这样对峙着,死一般的沉寂。 马车声已经渐渐的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终于还是那蒙面人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他冷冷的道:“你还是怕死?还是不敢冒险?” 青松道长笑道:“难道你不怕死吗?杀人太多的人,自然也应该懂得被杀的痛苦,所以也应该更加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蒙面人道:“但你却永远不会懂得珍惜别人的生命,永远也不会去同情那些被杀的人。”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看来你很了解我。” 那蒙面人道:“你怕死,因为你还有很多牵挂,还有很多阴谋没有完成。” 青松道长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少阴谋,看来我们不该成为敌人,而该是朋友。” 那蒙面人突然笑道:“朋友?我若是跟你做了朋友,那真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蒙面人道:“因为你恩将仇报,弑师夺权,杀戮江湖,残害同道,卑鄙无耻,卖国求荣,这些行为无一不是我所痛恨的,所以我若成为你的朋友,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那蒙面人说完,突然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八章 生死愿相随 第三十八章 生死愿相随 时间永是流逝,这世界也只有时间,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江湖依旧杀戮不断,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有人倒下去,有人起不来,有人谋算着,有人计划着,有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追杀着别人,有人却在死亡的边缘上逃亡挣扎着。 杨孤鸿他们刚刚从死亡的边缘上逃脱,他们很庆幸运半路杀出个蒙面人救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可以逃亡。虽然逃亡并不是他们理想的选择,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总是会有希望。 马车疾速自南向北奔驰着,越奔越快,越奔越急忙,仿佛后面正紧随着穷凶极恶的猛鬼野兽一般。 马车已经飞奔了很久很久,也行了很远很远,杨孤鸿终于轻轻舒了口气,道:“我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白九问道:“那蒙面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白姗姗道:“不管他是谁,至少我们知道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白九道:“但他是否敌得过青松道长呢?” 杨孤鸿道:“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只有亲眼见到他们分出胜负之后才会知道。” 白九道:“当真武林可以与青松道长抗衡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而当年的七大高手,魔教教主逆天行与大侠杨胜天已辞世多年?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苦智大师,难道是太湖三仙翁的哪一位?”白九他并不知魔教教主逆天行与大侠杨胜天尚在人世。 杨孤鸿道:“绝对不会是太湖三仙翁的哪一位,以这三位前辈的作风,如果他们要出手,绝对不会蒙着面。” 白姗姗道:“一个人蒙着面与人搏斗,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他可能与对手早就认识,而又不想让对手知道是他;第二,他不想让对手记得他的长相。” 杨孤鸿听白姗姗这么一说,心道:“难道这个蒙面人是我爷爷或者是逆老前辈两个当中的哪一位?难道他们也出了死地重生谷?”杨孤鸿如此沉思了片刻,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此时白姗姗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双眼默视着他。杨孤鸿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融到一起,他们的那柔和的目光已经告诉了彼此,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终于谁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事情的真相。 而他们也都知道,说不说出来已经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真的打起来?结果如何?更重要的是,青松道长是否还可能会追上来?又是什么时候可能追上来?这些问题的结果他们却没有人知道。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的巧事,当你想到危险的时候,危险已经在身侧了。 杨孤鸿他早已具备那种预知和感应危险的能力,所以他永远是最先感觉和觉察到危险的人。 思绪正在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着,突然马车后面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几个起落,踏过疾驰的马车,闪电般落到马车前,只听得那健马一声长嘶,马车突然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 一切太快了,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快得令人停止呼吸! 马车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差点都从车厢后面飞了出去。 杨孤鸿已握紧了魔剑,迅速跳下马车。 挡在前面的果然又是青松道长,但似乎已经不是先前的青松道长了,此时的他,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剑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那眼神便可以杀死对方。 他的面色全无表情,但一看上去就让人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早知道你一定会追上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青松道长沉默了片刻,他手中没有剑,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一把利剑更恐怖更可怕。他终于还是冷冷的道:“我已经觉得够慢了。” 杨孤鸿道:“那蒙面人呢?已经遭受你的毒手了?” 青松道长道:“他很幸运,因为他不是我要杀的人,我对他没有兴趣,所以让他走了。” 杨孤鸿冷笑道:“恐怕你只对你杀得了的人有兴趣吧?” 青松道长道:“的确如此,所以今天你们都得死。”话未说完,青松道长已推出一掌,正是‘仙人探路’,杨孤鸿锐目早已盯紧,知道他这一招只是虚张声势,未等他单掌近身,杨孤鸿的魔剑早已出鞘,挥剑直刺。青松道长突然侧身一斜,轻巧躲过了这一剑。 此时白姗姗他们也都下了马车,见青松道长与杨孤鸿两人身影闪动,斗得正凶,无不惊骇。 杨孤鸿忙叫道:“你们赶快走,不要管我。” 白姗姗哪里肯走,她当即拔出杨门剑,纵身迎了上去,与杨孤鸿并肩对敌。杨孤鸿的剑术本足可与青松道长一争长短,他只因先前受过内伤,内力运不上来,两人渐渐落于下风。 此时白九见两人渐渐抵挡不住,也纵身跃起,他身子尚未落地,双掌却平空推出一招“飞龙在天”,这正是丐帮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二招,此招最擅空中袭击对方。 青松道长见白九突然腾空出招,不敢怠慢,也纵身跃起,一式“白鹤冲天”,身子却飞向了空中,紧接着一招“天绅倒悬”,身子已在半空倒了过来,双手伸出一招“推窗望月”,硬生生的接了白九一掌。 降龙十八掌最重内力修为,白九内力虽不弱,但与青松道长相比,却远远不及。两人双掌一碰上,白九便立刻倒在了地上,口中已渐渐溢出一丝鲜血。 此时白姗姗见白九受伤,赶忙低身扶起道:“爹,你没事吧?” 青松道长正欲乘热打铁,痛下杀手,却被杨孤鸿闪到当中,单剑挥出,阻住了去路。杨孤鸿忙道:“快带白叔叔一起离开这里,我挡住他。” 杜依依,嘉奴赶忙跑过来与白姗姗一起将白九扶起,送上马车,白姗姗道:“依依,帮我照顾好我爹,嘉奴,赶快驾车离开此地。”嘉奴便坐到车前,匆匆催马疾驰而去。白姗姗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见杨孤鸿已然抵挡不住,急忙赶过去相助。两人双剑齐出,左右夹击,青松道长却连连倒退了几步。 此时杨孤鸿望了白姗姗一眼,道:“姗姗,我叫你马上离开这里,你为什么又要回来送死?” 白姗姗道:“我不能看着你送死而不管,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孤鸿听到白姗姗说出这句充满深情的话,心里热血激荡,不觉落下一滴眼泪。这句话也许在其他任何时候说出来,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此时此刻,白姗姗的行动正证明着这句话的真实可靠性,虽然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的真挚。 杨孤鸿道:“好,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你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我都差点被你们感动了,只可惜你们两个今生无缘,很快就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白姗姗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像你这样一辈子孤独无依的活着,就算活到一百岁,也抵不上我们一刻的欢欣。”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白姗姗道:“你也配说一个‘情’字,像你这种人难道还会懂得情为何物?” 青松道长道:“我也年轻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杨孤鸿突然笑道:“这句千古绝唱居然从你青松道长口中说出来,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青松道长道:“你们都是将死之人,我何必跟你们说这些无聊的事呢?”说着突然闪身向前,一招“白云出岫”,推出一掌,杨孤鸿与白姗姗跨步向前,抖动双手,同时使出一招“无边落木”,双剑挥起迎了上去,青松道长早就料到两人会双剑迎击,紧接着一式“鹞子翻身”,纵身跃起,一个跟斗翻起却已落在两人身后,杨孤鸿与白姗姗尚未来得及转身,青松道长又是一招“粉石碎玉”双掌劈出,两人背后都中了一掌,双剑脱手,纷纷倒在地上。 杨孤鸿拾起双剑,努力爬起来,行过去扶起白姗姗道:“姗姗,你有没有事?” 白姗姗低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青松道长又从背后袭来一掌,眼看就要击中白姗姗的后背,杨孤鸿情急之下,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护在白姗姗身后,只听得“砰”的一声,杨孤鸿又中了一掌,人已飞了出去,只见他口中鲜血直流。 白姗姗急忙喊道:“杨大哥!”,匆匆奔了过去扶住杨孤鸿柔声道:“杨大哥,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掌?你为什么这么做?” 杨孤鸿低声道:“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一生一世保护你,我杨孤鸿答应过你的话一定会做到。” 白姗姗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哭着说道:“你以为你死了我还活得了吗?我们说过要生死相随的。” 杨孤鸿低声道:“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死?” 白姗姗点了点头,柔声道:“生死愿相随!” 杨孤鸿道:“现在我们恐怕是不死也不行了,只希望白叔叔他们能及时赶到少林。” 青松道长突然道:“你们不必亲亲我我的了,我送你们一程吧。”说着已纵身跃起,身在半空中,双掌已齐出。 白姗姗只抱着杨孤鸿的头,此时他们早已不将生死看在眼里了,两人已准备束手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如娇燕一般掠起在半空,也是双掌推出,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人硬生生的接住了青松道长这一掌。两人身子着地,各自倒退了几步。 青松道长定睛一看,却又是先前的那蒙面人,说道:“又是你。” 蒙面人道:“不错,又是我,你有点失望么?” 青松道长道:“你三番四次坏我好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蒙面人却不回答他,转首对杨孤鸿与白姗姗道:“你们快走,这里有我应付他。” 白姗姗赶忙扶起杨孤鸿,两人匆匆的向北面行去。 第三十九章 怪异的问答 第三十九章 怪异的问答 却说白姗姗扶着杨孤鸿正往北面行去,白姗姗担心青松道长又追来,尽选僻静崎岖的山道而行。 行不多时,眼前已无去路,尽是悬崖峭壁,只见到一处狭窄的山谷,此谷窄得仅容一人通过,那山谷两侧的山壁看起来却极为险峻。 杨孤鸿伤势极重,嘴角的鲜血正不停的渗出,白姗姗赶忙伸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血才止住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怎么样了?到此已无去路了,看来我们只能沿着狭谷进去再说了,希望里面另有出路。”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姗姗,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快走!我怕青松道长还会追过来的。” 白姗姗听他这么说,急得又哭了起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可以躲过此劫的。” 杨孤鸿低声道:“你听我说,你快去追上你爹,千万不要让他再有任何闪失,否则武林恐怕又要遭逢大劫了。” 白姗姗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杨孤鸿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白姗姗道:“不要再说了,你只不过想哄我一个人逃走罢了,我爹他们乘马车走的,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杨孤鸿知道什么都骗不过她,只得说道:“你先走,能够走一个算一个。” 白姗姗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生死的吗?你为什么又要我一个人走?如果没有你,即使我能走到天涯海角都没有任何意义。” 杨孤鸿知道不管说什么都说服不了她,便不再说话了。 白姗姗道:“我们先进去吧,走。”白姗姗的左手拉着杨孤鸿的右手,慢慢的往谷里行去。 那谷口极窄,两人只好侧身而过,行不多时,已走出了谷口,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里面完全是另一番奇观异景,在外面的人,无论你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绝对想象不到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人间仙境。 花!到处是花!遍地是花! 各种各样的花,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到过的花。 人间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开出如此美丽娇艳的花。 白姗姗看得眼花缭乱,欢喜的道:“杨大哥,如果我们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杨孤鸿低声道:“这又是一个世外桃源,只可惜是个人人都可以进来的世外桃源。” 白姗姗道:“虽然人人都可以进来,但真正进来过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因为大家都不敢冒险。” 杨孤鸿道:“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白姗姗道:“但是外面的人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万一里面都是豹子老虎之类的凶猛野兽,那么走进来的人就只有成为野兽的美餐了。” 杨孤鸿道:“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肯冒这个险。” 白姗姗走过去扶住杨孤鸿,道:“我们走罢了,或许前面就是出口也说不定”。 两人继续慢慢往前行去,行不多时,却见路旁竖起了一块木牌,写道:“百花谷,闲人免入,违者自负”。 白姗姗道:“看来这里有人居住,‘百花谷’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起错。” 杨孤鸿道:“这里的人似乎很不愿意外人进来打扰他们。” 白姗姗道:“进去吧,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白姗姗扶着杨孤鸿继续往前行进,只感觉花越来越多,花香也越来越浓。 两人只是缓缓地往前行去,不知走了多时?走了多远?走到了何处?但他们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头脑开始昏沉起来,渐渐的便已经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的已完全没有了知觉,完全迷失了方向,更迷失了自己…… 不知何时何地? 白姗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她慌乱中忙叫道:“杨大哥,你在哪里?” 但已经没有人回答,却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白姗姗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难道我已经死了?还是我眼睛瞎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你不该来的地方。”终于听到了除了她以外的人说话了,那声音极冷漠,比冰山还要冷漠。 白姗姗道:“有人,你是谁?我死了吗?” 那人冷冷的道:“你并没有死,但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白姗姗道:“我是将死之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道:“这应该是我该问你的问题,你却反过来问我了?” 白姗姗道:“我记得我进了一个叫‘百花谷’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美丽的花朵,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那人道:“你不是在做梦,这里依旧是百花谷。” 白姗姗惊道:“但我现在一朵花都看不见了,难道我的眼睛真的瞎了吗?” 那人道:“你的眼睛没有瞎,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而我没有给你点灯。”白姗姗听到这句话才放了心。 那人又道:“现在该是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了。” 白姗姗道:“你要问我什么?” 那人道:“你是谁?”白姗姗道:“我叫白姗姗。” 那人道:“白姗姗是谁?” 白姗姗道:“白姗姗就是白姗姗。” 那人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白姗姗道:“我和我的一个朋友被坏人追杀,我们迫不得已才撞入了这百花谷。” 那人道:“你们被谁追杀?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白姗姗道:“追杀我们的人是青松道长,因为我们知道他太多的阴谋和秘密,所以他想要杀了我们灭口。” 那人道:“你们知道他什么秘密?” 白姗姗道:“一个最重要的秘密,一个武林中人都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秘密。” 那人道:“既然都不会相信这个秘密,那你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何必要杀你们呢?” 白姗姗道:“我们不仅知道他的秘密,而且掌握了他的许多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让江湖中人都相信我们。” 那人道:“青松道长的秘密和阴谋都是什么?” 白姗姗道:“秘密就是,青松道长是个欺师灭祖、卖国求荣的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他的阴谋就是要颠覆武林,出卖国家。” 那人道:“那你们的证据又是什么?” 白姗姗道:“一封遗书。” 那人道:“什么遗书?” 白姗姗道:“一封揭发他所有阴谋罪状的遗书?” 那人道:“谁写的遗书?” 白姗姗道:“一封他师父重阳真人写的要揭发他所有阴谋罪状的遗书?” 那人沉默了,再也没有问白姗姗任何问题。 白姗姗道:“现在我可以再问你的问题了吧?” 那人道:“你想问什么?” 白姗姗道:“我的朋友在哪里?” 那人道:“在另外一间屋子里。” 白姗姗道:“他还活着吗?” 那人道:“活着,但快要死了。” 白姗姗道:“我们明明刚走进来,为什么会不知不觉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那人道:“因为你们中毒了,然后就晕倒了。” 白姗姗道:“我们是如何中毒的?” 那人道:“你们闻到了花粉的香味,所以中毒了。” 白姗姗道:“那些美丽的花朵都是有毒的吗?” 那人道:“不错,那些都是天下最毒的毒药,所以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美丽的东西不一定是真正美丽的东西。” 白姗姗道:“我想再问一句,我的仇人会不会追进来?” 那人道:“不会。”白姗姗道:“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他不敢。” 白姗姗道:“为什么他不敢?” 那人道:“如果他进来,他也会像你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白姗姗道:“你这么有把握?” 那人道:“绝对有把握。” 白姗姗道:“难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人进来过?” 那人道:“有,但是都死了。” 白姗姗道:“那我们会不会死?” 那人道:“如果你们听话的话,可能还有一线活命的生机。” 白姗姗道:“我们要如何才算听话呢?” 那人道:“我叫你们做什么怎么做你们就做什么怎么做。” 白姗姗道:“那我们岂不是都变成了你的奴隶了?” 那人道:“变成奴隶总比死了的好。”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做不到呢?” 那人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姗姗道:“看来我们是没有选择了?” 那人道:“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四十章 宁死不相离 第四十章 宁死不相离 白姗姗此时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才使她变得如此镇定自若。 白姗姗始终是个聪明的人,她在任何场合都懂得随机应变,主动迎合对方的心意,让对方很乐意接受,她明白碰上什么样的人必须说什么样的话。 这人说的话虽然简短却很明了。 人生太多的时候总是会面临许多不同的选择,往往让人举棋不定。没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果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至少它不会令你犹豫不决,至少你会死心塌地一如既往的坚持这唯一的选择,许多时候往往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机会便已经檫肩而过了,所以没有选择的确就是最好的选择。 白姗姗道:“我还想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那人道:“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是不该问的,那就不必问了,因为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 白姗姗道:“难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人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不能回答的。” 白姗姗道:“我想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百花谷’的主人。” 白姗姗道:“百花谷的主人是什么人?” 那人道:“百花谷的主人是我。”白姗姗知道再问下去,那人也不会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便又沉默了。 那人见她不再发问,道:“等我认为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 白姗姗道:“我没有问题了,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那人道:“你又不是我请来百花谷做客的,不请自来已是大为不敬了,现在还想提要求。好,你说说看,你的要求是什么?” 白姗姗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说道:“我现在想见见我的同伴,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求你让我见见他好吗?” 那人冷冷的道:“他已是将死之人,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姗姗道:“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那人沉默了半响,喃喃的道:“好把,看来你不见到他也是死不瞑目的了,你等着,我去拿一盏灯过来。” 白姗姗隐隐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多时那脚步声又近了,白姗姗看到灯光的照耀,欣喜万分,她努力想翻身爬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那人却慢慢的走过来,伸手往白姗姗口中塞了一粒小药丸,说道:“吃了它。” 白姗姗知道那必定就是解药,就吞了下去。那人道:“起来罢。” 白姗姗便试着爬起来,果然已是活动自如了。她赶忙站起来,下了床,原来这里却是一间别致的石屋,那人却是个面目慈善的白须老者,灯光照在他脸上,那张冰冷的脸一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那老者道:“跟我走吧。”他便领着白姗姗往外行去,出了门,行不多时便又转入了一间石屋。借着灯光,白姗姗一眼就看到杨孤鸿也像她一样躺在一张床上,却一动也不动。 白姗姗赶忙走过去,喊道:“杨大哥!杨大哥!” 那老者道:“不用叫了,没用用的。” 白姗姗急道:“你把他怎样了?” 那老者道:“他本来就快要死了,我给他喂了一粒药。” 白姗姗急道:“你给他喂了什么药?” 那老者道:“一粒麻醉药。” 白姗姗道:“要怎样才可以让他醒过来。” 那老者道:“让他醒过来只怕他死的更快。” 白姗姗急得双目挂满了泪水,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突然看了看那人,突然向她跪了下来,哭道:“大叔,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只要你救好他,你要我替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老者道:“要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白姗姗喜道:“你真的可以救他?” 那老者道:“我可以救他,但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事。” 白姗姗道:“只要你救好他,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照办。” 那老者道:“你说的不算,得叫他点头才行。” 白姗姗道:“但是他现在没醒,怎么点头呢?” 那老者道:“我可以让他即刻苏醒过来。”说着那老者便往杨孤鸿口中塞了一粒药丸。不多时,杨孤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白姗姗喜道:“杨大哥,你醒了。” 杨孤鸿想爬起来却感觉四肢无力,白姗姗将他扶起,道:“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杨孤鸿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来了?” 白姗姗道:“这是百花谷。”她又伸手指了一下那老者,道:“这位就是百花谷的谷主。” 那老者道:“我现在要马上医治你,但你需答应我两件事。” 杨孤鸿道:“哪两件事?” 那老者喃喃的道:“我已是风烛残年了,恐怕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小孙女小梅,她年龄与这位姑娘差不多,我医治好你之后,要你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都是一怔,他们万万想不到那老者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杨孤鸿轻轻转过头,道:“这件事恐怕我不能从命。” 那老者道:“你放心,我那孙女长得绝不难看。” 杨孤鸿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我早已心有所属了,此生若不能与我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即使能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老者冷冷的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杨孤鸿缓缓的站起身来,拉着白姗姗的手,轻声道:“你怕死吗?” 白姗姗双目注视着杨孤鸿,她目中早已是热泪盈眶,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此时似乎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世间的荣辱,生命的悲欢,在他们心目中,都已算不了什么。 那老者道:“我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考虑清楚了再选择如何决定,是不是真的要选择死亡。” 杨孤鸿道:“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件事根本就不用考虑。” 那老者没有再说什么,却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杨孤鸿柔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白姗姗道:“但是,我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杨孤鸿道:“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活着比死还难过。况且我们已经说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白姗姗没有再说话,将头轻轻的靠在杨孤鸿肩上,泪水却一直不停地流着。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为你而死的时候,那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只要守住那份真情,生与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只是静静的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隐隐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的打破了这石屋的沉静。 正是那老者进来了,他冷冷的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我说过让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那老者道:“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吗?” 杨孤鸿道:“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但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那老者道:“还有什么东西比死更可怕?” 杨孤鸿道:“等死。” 那老者道:“既然等死比死更可怕,那我就让你们慢慢的等死罢。” 杨孤鸿道:“但是这世上还有比等死更可怕的东西。”那老者道:“什么东西比等死还更可怕。” 杨孤鸿道:“活着却不能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这种滋味比等死更加可怕。” 那老者道:“那我就让你们都活着,却又不让你们在一起。” 杨孤鸿道:“我们不在一起就不会活着,活着就一定在一起。” 那老者沉默了良久,突然道:“也罢,这件事也许真的太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答应替我做第二件事,我还是可以救你,而且不会分开你们。” 白姗姗心道:“不知道这老头第二件事又会是什么难办的事?但如果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那为什么不活下去呢?” 第四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第四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却说白姗姗见那老者突然愿意做出让步,心内也是一喜,却又担心这第二件事也是极难办的一件事,忙问道:“第二件事你想要我们替你做什么?” 那老者冷冷的道:“杀人!”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又是一怔。 那老者接着道:“我要你们替我去杀一个人,杀一人救一人,一命抵一命,也算很公平。” 杨孤鸿突然苦笑道:“想不到我杨孤鸿这条贱命要用别人的命来换取才保得住,倘若我杨孤鸿为了保住自己这条贱命而去伤害无辜人的性命,那我杨孤鸿又岂能活得问心无愧?” 那老者道:“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你们都错过了的话,你们就只能等死了。” 白姗姗道:“你要我们替你去杀谁?” 那老者道:“一个该杀的人。” 白姗姗道:“为什么该杀?” 那老者道:“她欺师灭祖,作恶多端,残害无辜!” 白姗姗道:“那人是谁?” 那老者道:“百毒圣母。” 白姗姗与杨孤鸿都是一怔,两人怎么都想不到那老者要杀的人居然会是百毒圣母。百毒圣母也算是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但此人极善用毒,江湖上的人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白姗姗心道:“不知道这老者与百毒圣母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她不可。” 她望了望那老者,他说话间眼里却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可见他对百毒圣母是恨之入骨。 白姗姗道:“那百毒圣母也曾经暗害过我们,但却没有得手。听说她杀人从来就只用一次毒,一次失手便不会再第二次出手。我们虽然跟她有一点私仇,但这点私仇却不足以成为我们杀她的理由。何况那百毒圣母用毒如神,从来只传说她杀别人,江湖中人连她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即使找到了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那老者道:“看来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肯做。” 白姗姗道:“这件事我们可以替你做,但我们一定要知道她跟你老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她?怎样对付她?这中间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那老者道:“只要你们愿意替我去杀她,这些问题我自然会替你们解决。” 白姗姗道:“请问你如何解决?” 那老者道:“现在你们只要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白姗姗道:“像百毒圣母这种江湖败类,杀了她也算是替武林除害,我们自然愿意去,但请你现在告诉我们,你要杀她的理由是什么?” 那老者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那老者沉思了片刻,憔悴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忧伤,他脑海已陷入了回忆当中,说道:“我本是前朝的太医,后来北宋被金兵攻破,我乘机逃了出来,来到这个绝谷,从此隐姓埋名。我一心钻研医术,进入谷内便开始研究各种毒药,足足研究了三十年,我将这三十年所有心得写成了一本书叫《百毒精要》。这本书记载了天下几乎所有毒药的毒性以及解法,我担心这本书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而遗害江湖,所以这本《百毒精要》我从不外传。十二年前,我怕自己的医术失传,就收了一名女弟子,叫沈秋霞,她非常聪明,而且很勤勉,我便将自己的医术全部传授给她。也传授一些研究毒药的知识。十年前我又收了一名女弟子,她就是我先前跟你们说的我的孙女小梅,她那时才十二岁,她不但聪明而且善良,很受我的喜欢。后来我渐渐发现沈秋霞对毒药越来越有兴趣,终于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百花谷,还偷走了那本《百毒精要》。两年后我就听到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百毒圣母’,到处用毒害人。那时我便立下重誓,一定要将沈秋霞这个孽徒铲除,以免危害武林。为了对付沈秋霞,我将生平所有的毒药研究心得都传授给了小梅,我希望小梅可以克制住沈秋霞,不让她在外面胡作非为。” 白姗姗道:“原来百毒圣母是你的徒弟,而且是一个叛徒。” 那老者道:“这些年她在江湖上以毒害人,死在她毒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这都是我的罪,我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白姗姗道:“那也不能怪你,你当初也想不到她如此心术不正。” 那老者道:“你现在肯不肯帮我清理门户?” 白姗姗道:“义不容辞!” 那老者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动手替他治伤。”那老者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放在桌面,原来盒子里面全都是治病用的金针。 那老者走到杨孤鸿身前,道:“你先去床上躺下吧。”杨孤鸿便上了床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 那老者对白姗姗道:“你先回避一下。” 白姗姗便轻轻的出了石屋,只听那老者,道:“你要忍着点。” 又听杨孤鸿道:“死都不怕了,难道我还怕痛吗?” 之后便再也听不到半点声息了。 良久,那老者端着灯轻轻的走了出来,低声道:“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他现在体弱,需将养几日才能活动,此刻他已安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我送你去先前那间石屋歇息罢。”说着那老者便走在前面领路行去。 到得那间石屋,那老头道:“我看你也受了点轻伤,这里有一枚药,治内伤很有效的,你就吃下去罢。” 白姗姗道:“谢谢前辈。”说着便接过药吞了下去。 那老者道:“适才听你们说,百毒圣母曾暗害过你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姗姗道:“就是昨天。” 那老者道:“她为什么要暗害你们?” 白姗姗道:“是青松道长派她来暗害我们的。” 那老者道:“难道她又与青松道长勾结了?这个孽徒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白姗姗道:“前辈不用担心,等我们伤势好了,一定会替你清理门户的。” 那老者道:“你们肯出手帮忙,我就放心了” 白姗姗道:“那我们如何找到她呢?就算找到了也不认得她?” 那老者道:“到时候我会让小梅跟你们一起出去,小梅认得她。如果没有小梅,恐怕你们也对付不了她的毒。” 白姗姗道:“小梅对付得了百毒圣母吗?” 那老者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制住百毒圣母,那这个人就只能是小梅。” 白姗姗道:“但小梅毕竟年纪太小了,她哪里会懂得百毒圣母的那些手段?” 那老者道:“小梅虽然年纪轻轻,但她领悟力极强,已尽得我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至于江湖阅历,只能靠你们多多教导她了。让小梅出去对付百毒圣母,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白姗姗道:“请前辈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小梅的,保证她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里。” 那老者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他终于第一次笑了,他本就生着一张慈祥的面孔,此时突然露出了微笑,更显得和蔼可亲。 白姗姗道:“但目前我们有一桩更重要的事要去办,希望前辈可以体谅,前辈清理门户的事,我们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去做,但需要等一段时间。” 那老者道:“我自然相信你们,究竟是什么事,如此紧要呢?” 白姗姗道:“是关乎武林兴衰的事。青松道长指使落下山庄的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杀害韩长老,还污蔑少林寺,他想挑起少林与丐帮相互厮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先要赶到少林去平息这场误会。” 那老者道:“那是自然的事,只要你们不要忘记我叫你们做的事,晚一点也无所谓。” 白姗姗道:“多谢前辈体谅!” 那老者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少林?” 白姗姗道:“明天。” 那老者道:“明天,但是看那小兄弟的伤势,明天恐怕走不了路。” 白姗姗道:“那就只好让他暂时在此养伤,我先去少林,等平息了少林与丐帮的误会,我再过来与他会合。” 那老者道:“如此甚好!” 白姗姗道:“那么,杨大哥只好麻烦你们暂时替我照顾他了。” 那老者道:“你放心去吧,老夫自会好生照料他的,” 白姗姗道:“多谢前辈!” 那老者道:“好啦,你早些休息罢,我就不打扰了。”那老者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 一个小乞丐 第四十二章 一个小乞丐 暖日一如昔日,嵩山美景依旧。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但见嵩山脚下,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丐帮弟子正似潮涌般匆匆往山上赶去,嵩山少林似乎还从未出现过这番热闹的景况。 今日已是丐帮与少林约定期满之日,苦智大师早已领了四位首座候在寺院大门前。突然有位小和尚慌慌张张的奔上山来,道:“方丈大师,不好了,丐帮弟子都冲上山来了。” 苦智大师与四位首座脸上渐渐泛起一丝忧色,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也躲不过。” 苦慧禅师道:“方丈师兄,两位女施主她们下山几日了,却始终是音讯全无,如今期限已到,丐帮蜂拥而至,我们该如何应付呢?” 苦智大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起,喃喃的道:“看来我少林终究是劫数难逃了,只得请丐帮再宽限几日了。” 苦善禅师道:“这次丐帮恐怕已不会再相信我们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方丈师兄,我们得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苦智大师道:“千万不可,倘若丐帮与少林激战,岂不正中了贼人的奸计么?” 苦明禅师道:“但如今我们已是别无选择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罢。” 苦智大师道:“本座先前已答应给丐帮一个交代,如今丐帮前来兴师问罪已是合情合理,若又与其激战岂不是出尔反尔?” 苦痴禅师道:“方丈师兄,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处置呢?” 苦智大师道:“只可以言相劝,绝不可与之发生争斗。” 五人正商议着,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那丐帮大批弟子已奔到了山顶,正朝着寺院大门行来。 苦智大师赶忙迎向前,合掌道:“阿弥陀佛!” 朱长老,马长老,赵长老很快便走到苦智大师身前。 朱长老望了望苦智大师,问道:“苦智大师,五天前你曾答应丐帮交出杀害韩长老的真凶,今日期限已到,不知那真凶在何处?” 苦智大师此时自知理亏,脸色渐渐泛起一丝愧色,竟无言对答。 朱长老冷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找到真凶,我早知道你们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真凶就是你们少林寺的人。” 苦智大师道:“朱长老何出此言?” 朱长老突然脸色一沉道:“不要再狡辩了,总之今天你们不交出凶手来,我丐帮兄弟绝不罢手。” 苦善禅师走上前道:“凶手已然在追拿当中,只不过时间太过于仓促,凶手又极为狡诈,所以暂时还没有抓到,希望丐帮兄弟再宽限几天时间。” 朱长老笑道:“五天前已经说好了今天交出凶手,如今又想让我们宽限几日,你们少林寺的人也全都是出尔反尔的人吗?我们丐帮给了你们五天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今天你们一定要交出凶手,否则……” 朱长老话尚未说完,苦痴禅师忙道:“否则怎地?” 朱长老冷笑道:“否则要你们少林寺从此在中原武林中消失。” 苦痴禅师怒道:“修的猖狂!你有何本事,敢出此狂言?” 苦智大师道:“师弟,休得无礼!你且退下。” 苦痴禅师听师兄令他退下,极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此时马长老与赵长老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这两人虽然见苦智大师理亏,却极不情愿少林与丐帮大打出手,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朱长老回望了他们一眼,转身道:“你们身为丐帮长老,为何在此紧要关头一言不发?马长老,当初是你一口允诺说给他们五日期限的,如今约定期限已到,丐帮众人当齐聚少林来兴师问罪,你却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马长老见朱长老如此一说,竟是无言对答,只得近前对苦智大师道:“方丈大师,当初的确是我一口承诺,说给你们五日期限,如今期限已到,少林理应给丐帮一个交代,否则,恐怕我也无颜面对丐帮的众多兄弟?” 苦智大师此时是进退两难,当初马长老的确帮少林说了不少好话,如今约定期限已到,此时少林却做不出一个交代,这的确让马长老很为难,但苦智大师苦思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理想的答复,他只得一直保持那份沉默。 正当苦智大师无从应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说道:“朱长老,你何必在此搬弄是非呢?”众人都不知那声音是从何处传出来的,大家四处望了望,却不见半个人影。不多时,却从丐帮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慢慢走到朱长老面前道:“这一切其实都是你朱长老安排的,韩长老也是被你朱长老所杀,你却应要陷害少林,意在挑起丐帮与少林相互残杀。” 众人听这小乞丐如此一说,无不震惊。这话如果是少林寺的人说出来,恐怕没人会理睬,但说话的却是丐帮中人,虽然此人只是个小乞丐,但终究还是丐帮中的人,连自己人都这么说了,这已经足以让少林此时大有辩解的机会了。 朱长老也大骇,他万万料不到居然在此紧要关头,站出个小乞丐来说自己的不是,那朱长老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小乞丐却笑嘻嘻的道:“我是不是一派胡言,你最清楚了。” 朱长老道:“我乃是丐帮的长老,怎么可能会是杀害韩长老的凶手呢?小乞丐,休得胡说!还不该我退下。” 那小乞丐听到朱长老呵斥,却一点都不害怕,也不走开,继续说道:“你勾结陆庄主,残害丐帮兄弟,简直是罪无可恕,我今天就要将你的丑行公诸于世。” 朱长老听那小乞丐这么一说,大吃一惊,心里暗道:“我与陆庄主的事,从来没有人知道,这小乞丐怎么会知道呢?他到底是谁呢?”他暗自一怔,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一个小乞丐偷听他与陆庄主谈话的事,那小乞丐中了陆庄主的‘五毒追杀掌’,难道此人就是那个小乞丐,他居然还没死。想到此处,朱长老脸上却隐隐现出了一丝忧色。 朱长老怒道:“你一个小乞丐,居然胡乱跑出来诬赖丐帮长老,以下犯上,该当何罪?还不来人给我拖下去。” 丐帮弟子听到长老吩咐,此时却无人上前去制止那小乞丐,小乞丐继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得出却害怕别人知道,更害怕我说出来,今天我偏要当着丐帮和少林所有人的面揭发你的丑事。” 朱长老气的两眼发直,道:“我朱长老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在乎你说什么?我对丐帮的忠心,丐帮所有人都很清楚,你根本污蔑不了我。” 那小乞丐大声道:“大家听我说,那天晚上我偷听到朱长老与陆庄主谈话,原来丐帮的白帮主在两年前被他们暗算,囚禁起来了,就关在落霞山庄的一间密室里面。我还听他们说朱长老想控制丐帮,想夺取帮主之位,其实他们早已投靠了蒙古,变成了卖国求荣的走狗。知道那天丐帮大会上他为什么要提出找到丐帮信物绿玉杖者就继任副帮主吗?因为白帮主与绿玉杖早已落在他们手中了,等到再次召开丐帮大会的时候,他只需拿出绿玉杖出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做上丐帮副帮主。等到他掌控了丐帮的大权之后,丐帮就变成他卖国求荣的工具。” 丐帮所有弟子听这小乞丐如此一说,无不惊骇,都七嘴八舌的在下面议论纷纷。 朱长老赶忙转身道:“大家千万不要听这小乞丐胡说八道,我朱某对丐帮忠心耿耿,绝对不是卖国求荣的小人。我猜这小乞丐一定不是丐帮的弟子,他一定是假冒的,他的目的是想让我们丐帮起内哄,大家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朱长老突然转过来面对那小乞丐,狠狠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我丐帮来所为何事?你居心叵测,一心想挑起我丐帮起内哄,当真是卑鄙无耻。” 那小乞丐道:“卑鄙无耻的是你,堂堂的丐帮长老,居然勾结外人,残害自己帮内兄弟,更勾结蒙古,卖国求荣,像你这种丧尽天良卑鄙无耻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朱长老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残害帮内兄弟,勾结蒙古,你有什么证据?” 那小乞丐大声道:“各位丐帮兄弟,我虽然只是个小乞丐,身份卑微,但是我今天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一句假话,落霞山庄的陆庄主就是杀害韩长老的真凶,而这个道貌岸然的朱长老也是同谋。” 马长老走到那小乞丐面前,道:“小兄弟,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乱说。” 那小乞丐道:“马长老,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甘愿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马长老道:“凡是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拿不出证据我们很难相信你。” 那小乞丐道:“目前我还没有取得他们的罪证,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说的,我亲耳听到的。我知道我身份卑微,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请诸位听我一言,虽然我目前没有证据,但你们也绝对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胡说的。如果我所说的千真万确,那么,我们此时就与少林相互厮杀岂不是刚好中了奸人的计。为了避免不滥杀无辜,我建议暂时将此事往后压制一段时间再说。如果我们真的错怪了少林,这将是武林中最大的冤案。” 马长老与赵长老对视了一眼,赵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真相大白 第四十三章 真相大白 却说马长老与赵长老听那小乞丐说的也颇有道理,两人对视了一眼,赵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 马长老走上前大声道:“为了避免冤枉了好人,不错杀无辜,我与赵长老一致同意将丐帮与少林的事,暂时压制一段时间,不知诸位丐帮兄弟是如何看法。” 丐帮弟子众多,难免有分歧,有的说同意,有的却说反对。 朱长老却狠狠的道:“马长老,先前是你允诺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少林需给我们丐帮一个交代,如今约定期限到了,你却又要将它延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跟少林有勾结吗?” 马长老道:“朱长老何处此言?我马某行事一向力求公正,为了丐帮将来的声誉,我不得不这样做,相信丐帮兄弟都会理解的。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赵长老也同意的。” 朱长老转首面对丐帮弟子,大声道:“诸位丐帮的兄弟,韩长老的血海深仇我们一定要报的。韩长老死在‘五毒追砂掌’之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如今我们明知道凶手就是少林寺的人,却不能为韩长老报仇,试问我们怎么对得起惨死的九泉之下的韩长老。我们两次兴师动众来到少林,难道得不到一个结果又要空手而归吗?” 那白长老如此一说,丐帮弟子又纷纷举手赞成,并扬言一定要少林寺做出个交代才肯走。 马长老大声道:“诸位兄弟,韩长老虽然死于‘五毒追砂掌’之下,但并不一定就是少林寺人所为,先前苦智大师也说过,‘五毒追砂掌’虽是少林寺的绝学,却一直是禁止修炼的。苦智大师也说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练过‘五毒追砂掌’,那人已被逐出少林,所以凶手极有可能不是少林寺的人。苦智大师他是武林的前辈,德高望重,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苦智大师听马长老如此夸赞自己,合掌道:“阿弥陀佛!马长老果然是处事公正,恩怨分明。” 马长老转首向苦智大师一笑,道:“方丈大师,你过奖了。” 赵长老高声道:“诸位丐帮兄弟,我们暂时将这件事压制于后,只是为了避免错杀好人,并非不替韩长老报仇。倘若以后查明确实是少林所为,我们再一起上少林来兴师问罪也不迟。我相信韩长老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如果我们为了替韩长老报仇而滥杀无辜,那我们更加对不起韩长老。” 丐帮弟子见马长老与赵长老都这样说,又纷纷举手点头赞成。 朱长老怒道:“照两位长老这么说,那我们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替韩长老报仇?”马长老道:“我们哪一天查明真相便哪一天为韩长老报仇。” 朱长老冷笑道:“倘若十年八年查不出真相,难道韩长老就十年八年要含冤莫白吗?” 赵长老道:“总之我们也绝对不能因为查不出真相就错怪好人,滥杀无辜。没有报仇总比我们随便找个人替罪滥杀无辜的好。” 朱长老此时满脸的愤怒,他眼看丐帮与少林便要斗个你死我活,却偏偏钻出来一个小乞丐坏了大事。此时他已知此事无力挽回成了定局,又见那小乞丐就在身前,正是无处消气,他反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那小乞丐此时正侧身对着朱长老,也不曾提防他会突然袭击,那一掌正劈中他胳膊,小乞丐被朱长老一掌劈中,人便飞了出去,跌倒在地,口吐鲜血,满头秀发却飘了出来。 朱长老这一掌突然击出时,却没有人看到,但小乞丐身子飞出跌落之时众人却看得分明,众人无不惊骇,只见那小乞丐倒地后披头散发,原来赫然是个女子。 苦智大师早已猜到那人便是白姗姗扮的,赶忙奔过去,扶起她,说道:“姗姗,你没事吧。” 白姗姗望着苦智大师,说道:“师父,我没事。” 此时朱长老更是大喜,走过去道:“原来她是你们少林寺的人。” 朱长老又转过身子,对丐帮弟子道:“诸位丐帮的兄弟,看来我们是上当了,这个小乞丐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而且她是少林寺的人,刚才我亲耳听到她叫苦智大师师父。所以,这假扮的小乞丐一定是苦智大师让她混进我们丐帮卧底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 丐帮弟子听朱长老这么一说,又纷纷举手扬言要马上替韩长老报仇。 苦智大师面向朱长老,怒道:“你堂堂的丐帮长老,居然偷袭一个晚辈,实在是卑鄙,简直是有损丐帮的威望。” 朱长老冷笑道:“说道卑鄙,我怕是比不上你苦智大师了,你居然暗中派遣一个女弟子混入我丐帮来,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 说着朱长老便退到丐帮弟子前面,说道:“诸位丐帮兄弟,我们不能再受苦智大师蒙蔽了,他身为一派宗师,居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派遣一名女弟子潜入我们丐帮来,他的目的就是想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如今我们识破了他的阴谋,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了。兄弟们,还等什么,我们即刻替韩长老报仇。” 此时马长老与赵长老也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那小乞丐确实是女扮男装,也确实叫苦智大师师父。 这朱长老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呢?两人虽然素来敬仰苦智大师的为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朱长老见丐帮弟子都已有了报仇的意念,正想乘热打铁,忙道:“诸位丐帮的兄弟,韩长老含冤惨死,尸骨未寒,我们要不要替他报仇?” 所有丐帮弟子齐声道:“要!” 朱长老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呢?我们冲过去,杀得少林片甲不留。” 那丐帮弟子此时当真是齐心了,他们都扬起手中的竹棒,纷纷冲了上去。 苦智大师见形势危急,慌忙护住白姗姗进了寺院。 少林弟子也丝毫不甘落后,都纷纷迎上,双方已然拼上了,只听得竹棒与木棍纷纷击撞之声,一时喊声震天。 苦智大师在院内看得这种情势,哀叹不已,合掌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这场劫难终究不能避免。我少林一旦与丐帮开战,老衲便是少林的千古罪人。” 双方正战的激烈,突然从丐帮弟子背后闪出一人,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马长老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丐帮的白帮主,慌忙喝道:“都给我助手!” 丐帮所有弟子都停了下来,回首观望,目瞪口呆。 不多时,嘉奴与杜依依也赶上来了。 白九道:“丐帮弟子听令,立刻罢手,撤出少林。” 马长老与赵长老惊喜万分,赶忙上前施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此时朱长老见事情败露,形势危急,便想乘机逃走。白九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早已注意了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朱长老想逃跑,赶忙纵身跃起,一招“双龙取水”,双掌齐出,朱长老躲避不及,背后已中掌。“双龙取水”乃是降龙十八掌中招数,此招一出,双掌运足内力,势不可挡。那朱长老中掌后,即刻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此时白姗姗见到白九,喜出望外,赶忙奔出去,喊道:“爹,你来了!” 白九喜道:“白丫头!是白丫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了。”父女两已抱到了一起,白姗姗又是热泪盈眶。 白九见白姗姗嘴角有一丝血印,心疼地说道:“白丫头,你怎么受伤了?” 白姗姗轻道:“是朱长老,他见我揭穿了他的阴谋,就突然偷袭我。” 白九怒道:“哼!这个叛徒死有余辜。”白九见她一副乞丐装扮,笑道:“你怎么也做小乞丐了?” 白姗姗忽然收泪展颜道:“我是丐帮帮主的女儿,你是乞丐头,我自然也是小乞丐啦。” 此时苦智大师已走将出来,道:“阿弥陀佛!” 白九赶忙施礼道:“方丈大师,别来无恙。” 苦智大师道:“幸亏白帮主及时赶到,否则老衲恐怕要成为少林的千古罪人了。” 白九道:“这件事的确是一场误会,是我丐帮弟子太鲁莽了,还望方丈大师勿要怪罪。” 苦智大师道:“既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误会已经化解,老衲自然是欣喜万分,又怎么会怪罪呢?” 白九道:“白某还要感谢方丈大师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更要感谢大师收小女为徒。” 苦智大师道:“白帮主不必客气,姗姗她聪明可爱,肯拜老衲为师实在是老衲的福气。” 白姗姗道:“爹,你怎么今天才到?害的我还替你担心?” 白九道:“爹上次受了点伤,疗伤用了一晚时间,今天赶过来的时候,若不是一个蒙面人出手相救,恐怕爹已遭青松道长的毒手了。”说着白九转过身,对马长老与赵长老道:“两位长老辛苦了,此事我已查明,杀死韩长老的并非少林弟子,而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 马长老道:“原来白姑娘所说的都是真的,属下查事不明,请帮主责罚。” 白九道:“这件事罪不在你,都是丐帮叛徒朱长老,他勾结落霞山庄陆庄主,残害我丐帮兄弟,罪无可赦,我已经将他就地正罚了。” 赵长老道:“属下一事不明,帮主怎么会在两年前失踪的?” 白九道:“这都是朱长老与陆庄主他们设计暗害我,他们利用金国太子外出的假消息为诱饵,引我去半路劫杀,然而他们却在中途设下了陷阱。从此我就被他们囚禁在落霞山庄的地下室里面。” 马长老道:“我丐帮弟子众多,遍布各地,消息灵通,照理说,没有理由两年都全然没有打听到帮主你的消息的,谁想到你竟被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在落霞山庄。” 白九道:“传令下去,丐帮弟子即刻撤离少林,赶往落霞山庄,我要将落霞山庄夷为平地。” 马长老道:“属下遵令!” 第四十四章 一心向外 第四十四章 一心向外 却说杨孤鸿在百花谷悠悠醒来时,已是天明。他昨晚一直睡得很香,睡得很甜美,昨晚的梦也很圆。这十年来,他从来便没有如此踏实的睡过一觉,他突然感觉到,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竟是如此痛快的事,甚至比喝酒的时候更痛快。但他终于醒了,虽然他此刻有点遗憾醒的过早了,却也已是无可奈何。 此时杨孤鸿的伤势尚未痊愈,但精神却已是抖索得很。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缓缓的走出了石屋。这百花谷不仅风景堪称一绝,环境也更是世间少有,刚行出石屋便觉花香扑鼻而来。这里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更夹杂着花香,一吸入体内,顿觉如蜜饯润喉一般舒服。 杨孤鸿刚行出石屋,却见那老者迎面行了过来。那老者问道:“小兄弟,昨晚睡得好么?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轻声笑道:“坦白的说,昨晚是我这十年来睡得最香最踏实的一觉,我已无大碍了,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叫杨孤鸿,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就直呼我孤鸿吧。” 那老者道:“昨晚帮你医伤时,我给你加了点麻醉剂,所以昨晚你睡觉的时候和一个死人没有多大分别。” 杨孤鸿惊异的望着那老者,道:“哦,原来如此!对了,和我一起的那姑娘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那老者道:“天刚亮她便出谷了。” 杨孤鸿吃了一惊,忙问道“出谷了?她到哪里去了?” 那老者见他神色慌张,笑道:“你放心,她只是出去办点事,办完了便会过来与你会合的。” 杨孤鸿听那老者如此说,便更加担心起来了,急忙道:“你让她一个人出去帮你办事?她哪里对付得了那‘百毒圣母’?” 那老者道:“谁说她是替我办事去了,她是替自己办事去了,她去了少林,说化解了少林与丐帮的误会便马上过来与会合。” 杨孤鸿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的忧色渐渐退却,他沉默了片刻,喃喃的道:“她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那老者道:“她说你伤势颇重,需尽心将养,叫你暂且安心在此等她回来。” 杨孤鸿听那老者如此说,便保持了沉默。 此时,突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身青衫,满头秀发披肩,弯弯的眉,圆圆的脸,大大的眼,身段窈窕,肌肤却是白里透红,便似这百花谷的花神一般娇艳动人。 那女子轻轻走到老者身前,道:“爷爷,那些花我已全部浇好水了。”说着却转首望了杨孤鸿一眼,满脸的诧异,却不说话,只是又转首面向那老者,似乎在等待那老者给她解开所有的疑惑。 那老者道:“嗯,很好。”然后那老者轻轻拉着她的手,接着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爷爷跟你说过的昨天来到百花谷的杨大哥,这位就是我的孙女小梅。” 小梅微微一笑,施礼道:“杨大哥好!” 杨孤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老者又道:“小梅,这位杨大哥对谷里的环境不太熟悉,你就带他出去,四处走走罢。他伤势尚未痊愈,你要好好照料他,知道么?” 小梅点了点头,道:“好的,爷爷。”接着她转过头对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杨孤鸿又点了点头,便跟在小梅的身后。 两人行了一段,小梅便停顿了,问道:“杨大哥,听我爷爷说,还有一位姐姐,怎么没看到她呢?” 杨孤鸿道:“她有重要事情要做,先出谷了,等她做完那事之后,自然会过来与我会合的。” 小梅顿了顿,突然问道:“杨大哥,你从外面进来,外面的世界漂亮吗?好玩吗?” 杨孤鸿望了望小梅那天真的眼神,反问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出去过?” 小梅微微笑了笑,神色却显出了一丝沮丧,轻道:“自从爷爷将我带进这百花谷之后,我便从来没有出去过了。每天就是面对这些死气沉沉的花,没有一点情趣,感觉生活枯燥无味。” 杨孤鸿先前只觉得这百花谷风景怡人,环境优雅,绝对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圣地。但此时听小梅如此一说,似乎她并不满足眼前的宁静的生活。但他却想不透小梅为什么渐渐的开始厌恶起这种宁静。 杨孤鸿淡然道:“难道你觉得这百花谷风景不够美丽?这里的花不够娇艳?” 小梅道:“不!这里环境很美,花更美。” 杨孤鸿道:“那你为什么却想着外面?” 小梅喃喃的道:“这里的确实是天下风景最美丽的地方,这里的花也是普天下最娇艳的花朵。但如果要你长期的整日整夜的面对这些花,总有一天你也会慢慢的厌恶起它们来。花它毕竟是死的,它再美丽也不会陪你一起聊天说话。” 杨孤鸿终于懂得了她的心思,原来她只是耐不住寂寞,原来她想着外面只是想有人陪她聊天说话。杨孤鸿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十年来又何尝不是在孤寂中度过的呢?他虽然孤独了十年,但他却从来没有厌烦过这种孤独,因为他早已学会了享受孤独。他只是想不透,小梅在百花谷呆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懂得去享受孤独,也许是她不会喝酒的缘故,因为只有酒才是孤独最好的伴。 人生真是处处有矛盾,不论你生活在如何理想的环境,总会有矛盾存在。因为人总是不满于现状,而想追求更多的完美,最终却在残酷的现实中迷失自己。 杨孤鸿突然轻声苦笑,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也太矛盾了,外面的人多想找一处如此美丽而宁静的地方作为安身之所,而里面的人却又总会神往于外界的喧闹与繁华。” 小梅疑惑的道:“难道外面的世界不好吗?” 杨孤鸿道:“你可以在百花谷中过着如此宁静的生活,这是多么幸运的事,你知道吗?” 小梅道:“可是我又是多么向往着外面的生活。” 杨孤鸿道:“外界的江湖险恶永远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 小梅道:“我不怕,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不管外面有多危险?我还是想要出去经历一番,人生如果就这样在平淡中度过一生,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孤鸿喃喃的道:“你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 小梅喜道:“你是说我可以出去?” 杨孤鸿道:“你爷爷说要我们带你一起出去做一件十分重要也十分艰难的事。” 小梅喜出望外,道:“杨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爷爷真的肯让我与你们一起出去?” 杨孤鸿点了点头,道:“嗯。” 他望着小梅那充满希望的表情,实在不能理解她是如何的想法,接着道:“难道你就不担心这件事太困难,凶险太大吗?” 小梅神采奕奕的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呢?只要能让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再多的危险我都愿意接受。” 杨孤鸿突然想着,眼前的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的想法是多么单纯?她就像是生活在海水深层的鱼,突然抬头望见那浩瀚的天空,那份欣喜与向往的激动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她呢?但鱼它永远只是鱼,不论它如何神往于那浩瀚的天空,不论它的愿望是如何强烈,它的梦想却永远无法实现,因为它不可能离开那片海洋。而小梅她此刻的心情却似一只很快就可以翱翔天空的鱼,所以它只会想到自己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而绝不会有心思去想那浩渺的天空是多么危险。 杨孤鸿心道:“虽然,不知道小梅的将来会怎样,但至少,小梅此刻是幸福的。我又何必去扫她的兴呢?”他突然改变了先前的语气,说道:“外面的世界的确是五彩缤纷绚丽多姿,而且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亲眼目睹。”小梅突然欣喜得跳了起来,她紧紧的握住杨孤鸿的手,激动的说道:“我真的可以出去了,我真的可以见到外面的世界了,太好了!太好了!”但欣喜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他赶忙松开了杨孤鸿的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杨大哥,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 杨孤鸿道:“我知道,我理解。” 小梅道:“你真的可以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杨孤鸿点头道:“嗯,我当然可以。” 小梅柔声道:“杨大哥,谢谢你。” 杨孤鸿道:“谢我什么,我又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 小梅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让我有了希望。” 杨孤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沉默在此时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第四十五章 忧国忧民 第四十五章 忧国忧民 却说白姗姗见少林与丐帮的纠纷已平息,便将百花谷之事详细的跟苦智大师与白九说了一遍。 苦智大师道:“那现在鸿儿的伤势如何?” 白姗姗道:“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尚未苏醒,但呼吸均匀,想必已无大碍,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 苦智大师又道:“姗儿,你是如何又混进了丐帮当中的?” 白姗姗道:“我出了百花谷,赶赴少林之时,见一路上全是丐帮的兄弟,又担心朱长老发现我的行踪,便易容改扮成乞丐,一路与丐帮弟子同行,也好了解详细情况。”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中了朱长老一掌,已受了内伤,需留在少林将养一日,待为师替你运功疗伤,明日便可痊愈。” 白姗姗道:“师父,徒儿这点微伤并无大碍,我想即刻赶往百花谷去见杨大哥。” 白九道:“白丫头,先把伤养好,赶往百花谷也不在乎这一日半刻的,听爹和你师父的话,将养一日,明日清晨再赶去不迟。” 白姗姗道:“但是我始终放心不下杨大哥,想尽快赶过去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放心。” 苦智大师道:“你放心,你杨大哥有那谷主照顾,绝无差池,你只管安心在此疗养一日。” 白姗姗见苦智大师与白九一再坚持,只好勉力答应了,说道:“那好罢,我便将养一日,明日再往百花谷与杨大哥回合。” 苦智大师忽然叹了口气,说道:“那百花谷的谷主居然让你们去杀‘百毒圣母’,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天下有把握对付‘百毒圣母’的人恐怕是尚未有过,真不知此次你们死里逃生到底是福还是祸。” 白姗姗道:“师父,你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谷主,就一定要帮他去做的。那‘百毒圣母’再厉害,她终归还是百花谷谷主的徒弟,谷主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 苦智大师道:“但愿如此罢。” 白九道:“白丫头,总之你们要多加小心,若有事便来岳州找爹,爹自会为你出头的,现在爹要马上赶往岳州落霞山庄找陆左盟报这两年的囚禁之仇。”他又转身对苦智大师道:“方丈大师,小女只好暂时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苦智大师道:“白帮主客气了。” 白九正欲离去,苦智大师却道:“白帮主请留步。” 白九又回过身来,问道:“请问方丈大师还有何事?” 苦智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那落霞山庄的陆庄主本是我少林弟子,这些年来此人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我少林也当负一点责任的。少林早该清理门户,只不过此人甚为狡猾,数年来藏匿于落霞山庄竟如人知晓他的真是身份。如今既已知此人便是少林叛徒卢右明,我们岂可坐守旁观。” 白九道:“方丈大师,你严重了。” 苦智大师转首对身侧的苦慧禅师道:“苦慧师弟,你随白帮主走一趟,下山去替少林清理门户。” 苦慧禅师应声道:“是,方丈师兄。” 白九道:“如此,那就多谢方丈大师了。” 苦智大师道:“这是我少林该做的事,白帮主何必太客气。” 白九道:“那白某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 待到白九与苦慧禅师走远了,苦智大师便吩咐弟子带杜依依与嘉奴前去歇息,接着对白姗姗道:“姗儿,你跟我来罢,为师先为你疗伤。” 白姗姗道:“是,师父。”师徒两便进了内室。 这石屋内依然如初,除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外,只地下三个蒲团。 苦智大师命白姗姗在中间一个蒲团上坐了,便自行盘膝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 苦智大师对白姗姗道:“你全身放松,不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白姗姗笑道:“师父,你放心,我就当自己已经死啦。” 苦智大师一笑,道:“如此甚好。“说完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苦智大师将内力输入白姗姗体内先稳住她的心脉,而后又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白姗姗身不由主的微微一跳,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苦智大师一指点过,立即缩回,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指已点向她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点将下来,不到一盏茶工夫,已将她督脉的三十大穴顺次点到。 督脉点完,苦智大师坐下休息了片刻,又跃起点在她任脉的二十五大穴,这次使的却全是快手,但见他手臂颤动,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点完任脉各穴,这二十五招虽然快似闪电,但着指之处,竟无分毫偏差。 待点到阴维脉的一十四穴,手法又自不同,阴维脉点完,苦智大师径不休息,直点阳维脉三十二穴,这一次是遥点,他身子远离白姗姗一丈开外,倏忽之间,欺近身去点了她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 那奇经七脉都是上下交流,带脉却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称为带脉。这次苦智大师背向白姗姗,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缓缓点她章门穴。这带脉共有八穴,苦智大师一一点将下来,带脉一通,即是大功告成。 苦智大师轻轻舒了口气,道:“好了,姗儿,现在你只要自行用‘易筋经’调息半日,明日便可痊愈了。” 白姗姗忙起身道:“多谢师父。” 苦智大师拉着白姗姗,道:“姗儿,过来这边坐坐,为师跟你说说话。”两人便缓缓走到石凳前坐了下来。 苦智大师道:“这次丐帮上少林兴师问罪,幸亏有你从中阻挠相助,否则,为师也不知如何应付了。” 白姗姗道:“师父,这是徒儿该做的事,你何必跟徒儿客气呢?” 苦智大师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如今丐帮也有你爹坐领,为师也就放心了。丐帮这两年来一直因为群龙无首而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使得这两年来,金兵对我南宋的侵袭变本加厉,百姓苦不堪言……” 苦智大师尚未说完,白姗姗已猜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爹领导丐帮继续在北面与金兵纠旋,使他们无暇南下攻宋。” 苦智大师笑道:“姗儿,你真聪明,为师还没说完,你已经猜到为师想说什么了。” 白姗姗眼睛闪了闪,笑道:“不是徒儿聪明,是徒儿太了解师父你老人家了,师父忧国忧民之心徒儿怎会不知呢?” 苦智大师道:“现在你爹知道青松道长就是谋害他的主谋,以我对你爹的了解,他必然会全力对抗全真教的。但全真教是重阳真人一首创立的,他创教的目的也是对抗金兵,虽然青松道长投敌叛国,但全真教亦不可就此毁灭。所谓擒贼擒王,我们只需将青松道长诛灭,全真教自然重归正道。全真教的势力也不容忽视,若能重归正道,也是抵抗金兵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全真教毕竟都是我大宋子民,绝不可与丐帮相互残杀,动摇中原武林根基。” 白姗姗道:“师父,那你的意思是?” 苦智大师道:“方今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对抗金兵,若集中精力去对抗全真教,必然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恐怕也无力再抵抗金兵了。” 白姗姗道:“师父,但青松道长他是全真教掌教,他掌控了全真教的所有职权,我们若是要与青松道长对抗,全真教的弟子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苦智大师道:“所以我们要暂时不管全真教,也不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我们可以在丐帮召开一次武林大会,邀请各门各派的江湖同道参加,然后在公众面前将青松道长卖国求荣的丑行公布于世,让青松道长身败名裂,孤立无援。我相信全真教的人知道青松道长勾结蒙古,卖国求荣之后,也会奋起抵抗的。” 白姗姗喜道:“师父,此计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既可以减少与全真教发生正面冲突,又可以让各大门派的武林同道都站到我们这一边,到时候青松道长孤立无援,我们便可轻而易举的击败他。”白姗姗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师父,我还有个建议。” 苦智大师道:“什么建议?” 白姗姗道:“我们可以在武林大会上联合各路武林同道,各方英雄好汉一起对抗金兵,拯救我大宋江山。” 苦智大师笑道:“嗯,有道理。中原武林人士素来都有对抗金兵的志向,只可惜群龙无首,若我们在武林大会上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发号施令,那这些分散的势力一定就可以凝聚起来,成为抗金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白姗姗道:“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苦智大师道:“明天你就去百花谷会合你杨大哥,然后你们一起去岳州与白帮主商议。” 白姗姗道:“好,师父,明天清早我便去百花谷。”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乘着现在尚早,将伤调养好,到晚上便好好休息,明日才与精神赶去百花谷。” 白姗姗道:“师父,徒儿知道了。” 苦智大师道:“你自行运行易筋经好生调养,为师先出去了。”苦智大师说完便走出了石屋。 第四十六章 齐聚谷口 第四十六章 齐聚谷口 却说白姗姗在少林将养了一日,伤势已然痊愈,翌日清晨便辞别苦智大师,领着杜依依与嘉奴赶往百花谷。 三人匆匆离了少林,下到山脚,白姗姗道:“我们先去镇上雇三匹健马,然后奔往百花谷。” 杜依依听说又可以骑马,欢喜的很,喜道:“白姐姐,这次我要单独一个人骑马了,不要你照料。” 白姗姗笑道:“嗯,你现在可以了吗?” 杜依依笑道:“我怎么说也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若是一匹马都驾驭不了,传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去见江湖同道。白姐姐尽管放心好了,我已能自行照顾自己了。” 白姗姗见她一脸天真的样子,道:“好便是好,但你得小心,切勿逞能,以免坠马受伤,若果真如此,我如何向杨大哥招待?” 杜依依笑道:“白姐姐,我倘受伤,你如何又要向杨大哥招待了,杨大哥与我有何关系?” 白姗姗道:“你杨大哥可是受了你爷爷的大恩,保护你自是义不容辞,倘若你受伤,她岂不责我照顾不周?” 杜依依道:“如此说来,你若不是看在杨大哥份上,便不会管我死活了?” 白姗姗见杜依依如此刁难,竟是一时无言对答,只是一笑而过。 不多时三人已进了镇子,雇了马匹,往南面飞奔而去。奔了半日便已到了百花谷谷口。 白姗姗道:“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我进得谷中,求得谷主准许之后,便来接你们进去,切不可擅自进谷,恐有不测。” 杜依依与嘉奴两人忙点头称是,白姗姗便独自进了谷。 却说杨孤鸿受伤后,将养了一日,又兼之用易筋经运功疗伤,伤势也好了大半。此时正在谷中练剑,而小梅便端坐一旁,看得出神。待他练完了一遍独孤断魂剑,小梅便起身鼓掌道:“杨大哥,你的剑法实在太精妙了。” 杨孤鸿魔剑入鞘,道:“难道你也懂得剑术?” 小梅道:“我不懂,却只是觉得很精妙,比我爷爷的剑术还要精妙许多。” 杨孤鸿道:“你爷爷也会武功懂剑术?” 小梅道:“我爷爷剑术可厉害啦,但恐怕也不能跟你比。” 杨孤鸿暗道:“那老者先前说他是前朝太医,太医应当不懂武功,为何剑术也如此高明?莫非是小梅瞎说,抑或是那老者有意隐藏身份?”他正如此思索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杨大哥,你原来在这里!” 杨孤鸿听到这声音极觉耳熟,端地回头,那人赫然却是白姗姗,赶忙奔过去,握住白姗姗的手道:“姗姗,你回来了!” 白姗姗道:“嗯,我到处找你呢?你的伤势如何了?” 杨孤鸿道:“我伤势已好了一大半了。你为何不等我一块去少林呢?你知不知我多担心?” 白姗姗深情的凝望着他的眼神,柔声道:“我见你睡得香,又有伤在身,便没有叫你。” 杨孤鸿柔声道:“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行动,让我和你一起,知道吗?” 白姗姗轻轻点了点头。 小梅呆呆的在旁望着他们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羡慕不已。她走近前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白姐姐了?” 白姗姗转首望着小梅道:“你就是小梅吗?” 小梅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白姗姗又转过头对杨孤鸿道:“少林与丐帮的事已然解决了,幸亏我爹及时赶到少林,才平息了这场误会。”白姗姗接着便将她与苦智大师的想法和计划说了一遍。 杨孤鸿道:“那我们现在得即刻赶往岳州与白帮主会合。” 白姗姗点头道:“嗯。”她停顿了片刻,突然道:“对了,依依和嘉奴也来了,我让他们在谷外等候。我们要尽快与谷主说一声,马上赶往岳州。” 小梅听白姗姗说要见她爷爷,说道:“杨大哥,白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见我爷爷罢。”小梅说着便走在前面领路,两人便随小梅往内室行去。走不多时却正好碰上了谷主,那谷主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说道:“你们都来了?” 杨孤鸿道:“前辈,我们想现在就出谷去?” 谷主道:“我早已知道了。” 白姗姗道:“我们答应谷主的事,一定会替你去做的,只不过我们暂时要先回岳州一趟。” 谷主道:“方今我也不知百毒圣母在何处?但她一定会在江湖上出现的,所以,我要你们带我孙女小梅一起出去,一有百毒圣母的消息便马上赶去为我清理门户。” 杨孤鸿道:“难得谷主如此深明大义,晚辈在此谢过了。”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动身罢。” 谷主轻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道:“我这里有一盒药,此药可解百毒,你们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白姗姗接过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杨孤鸿道:“感谢谷主活命之恩,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两人说完便往外行去,小梅此时却有点舍不得她爷爷,但她更神往着外面的世界,道:“爷爷,那我跟他们去了,你也好好保重身体。” 谷主道:“小梅,你要记住爷爷交代你的话,一定要牢记,知道么?” 此时小梅却流下了几滴眼泪,哽咽着道:“爷爷,小梅知道了,你多多保重!” 小梅三步一回首,眼泪不停流,越去越远,眼泪却越流越多,直到再也见不到她爷爷的身影,这才拭干了眼泪。 …… 三人刚出谷,杜依依与嘉奴忙迎了上来。 杜依依望着杨孤鸿,问道:“杨大哥,你的伤好了么?” 杨孤鸿道:“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杜依依道:“那便是好。” 杨孤鸿道:“如何是好?” 杜依依微笑道:“杨大哥伤好了,便可以保护我们,我便感觉踏实多了?” 杨孤鸿道:“这一路走过来你一直担惊受怕么?” 杜依依嘟起小嘴道:“我才不怕了。” 她突然望了一眼小梅,道:“这位妹妹是谁?” 小梅见她问起,答道:“我叫小梅,你可以直呼我名字。” 白姗姗道:“她就是百花谷谷主的孙女小梅。” 杜依依道:“我叫杜依依,你以后就叫我依依罢。”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上路罢。” 杨孤鸿停顿了片刻,喃喃的道:“我想先去一趟温州。” 杜依依道:“你要去温州做什么?” 杨孤鸿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脑海似乎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眼神却显出了一丝忧伤,他喃喃的道:“温州,是我的故乡。” 杜依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想回温州看故乡,她突然想到杨孤鸿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随口道:“杨大哥,你又没有亲人了,去温州做什么?” 白姗姗忙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杨孤鸿却轻声道:“不错,温州是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它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回忆着,脸上却莫名的多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接着道:“想起来已经十年了,我已经十年没有去拜见过父母了,现在也该去为他们上一烛香了。” 白姗姗道:“我们先陪你去温州,然后再去岳州。” 杨孤鸿道:“我只怕时间太匆促,若是耽误了时间,误了大事,如何是好。” 白姗姗道:“放心,不会有误的,此去温州,我们一路驾马行进,只消一日半便可到达,再转往岳州也只消两日时间。” 杜依依道:“我们一起去温州,总之我们绝不能分开的。” 杨孤鸿道:“倘若为了我个人的私事而耽误了行程,我如何过意的去呢?” 白姗姗道:“不用多说了,我们现在便启程,一起赶往温州罢。” 杨孤鸿见大家都如此恳切,便不再阻挠,说道:“好罢,那我们现在就启程。这里只有三匹快马,姗姗、依依、小梅,你们每人先骑一匹快马,我与嘉奴先步行赶路,等到了镇上再买两匹快马。” 小梅道:“杨大哥,我不会骑马。” 杨孤鸿道:“我忘了,你从来便没有出过谷,怎么会骑马呢?这样罢,姗姗,你带着小梅骑一匹马,嘉奴也骑一匹马,我先以轻功赶上。” 白姗姗应道:“嗯。” 嘉奴道:“主子,还是你骑马,我步行罢。” 杨孤鸿道:“我以幻影迷踪步展开轻功不用骑马,你快上马,若不骑马你追不上的。” 嘉奴只好也骑上了马,五人便匆匆上了路。 第四十七章 重返故居 第四十七章 重返故居 夜雾凄迷,木叶凋零,荷塘内已只剩了一片黄土,小路上荒草没径,昔日花红柳绿,梅香菊冷的书香庭院,如今竟充满了森森鬼气。 小桥的尽头,有三五精舍,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在这里住过的有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杨胜天,南宋最年轻的一位状元杨孤鸿,曾记何时,梅花吐艳,香气醉沁人心。 但现在,墙角结着蛛网,窗台积着灰尘,早已不复再见昔日的风光景象,连不老的梅树都已枯萎。 小楼上的再也见不着金碧辉煌灯火,远方传来零落的更鼓。 此时已是三更,四处一片沉寂,众人已然沉醉梦乡。 漫漫长夜一片死寂,薄雾中却飘来五匹快马,戛然而止,打破了这黑夜的沉寂。 这究竟是深夜无寐的人,还是来自远方的幽灵? 只见一人轻轻翻下马来,立在门前,他看来是那么落魄、憔悴,但他的神采看来却仍然是那么潇洒,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然后,又有四人也相继翻下马来,随在身后。 前面那人萧然走过小桥,看到枯萎了的梅树,他不禁发出了深长的叹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却已和他同样憔悴。 然后他轻轻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那宅门前挂着一张早已破旧更布满灰尘的门匾,借着烛光隐隐可以识得上书:“温州杨府”。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 他已经十年没有再来过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了,但此时他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地方便是他曾经居住过的豪华的别院。 杨孤鸿呆立了许久,他或许在回味着,或许在挣扎着,但他的心却在撕心裂肺的痛,他眼角已现出了泪痕。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但这地方已经再也不是先前的模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停了多久?呆立了多久? 但他终于还是走到了门前,那门上早已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他轻轻推开了门,掠起了一抹灰尘,飘散在空气中。屋内阴森森的,让人很容易感觉自己是到了地狱的门口。但他还是缓缓的走了进去,即使这里真是地狱之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大堂内的一张方桌上面摆满了灵位,杨孤鸿却怔怔的望着那些灵位,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出来。 嘉奴提着一个竹篮,轻轻的走到方桌前,将竹篮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上了桌面,一应准备俱全,他便着起一炷香走到杨孤鸿面前,低声道:“少爷,上香吧。”杨孤鸿缓缓接过香,拜倒在地,叩首行礼,泣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孩儿不孝,时至今日尚未为你们报仇雪恨。但孩儿对天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手刃仇人为爹娘报仇,希望爹娘早日安息。” 嘉奴伸手去扶杨孤鸿道:“少爷,起来罢。”他又犹豫了半响,接着道:“少爷,有一些事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杨孤鸿缓缓站起身来,道:“你虽然是我杨家的家奴,但这些年来,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人一样,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嘉奴听得杨孤鸿如此说,也激动得落下了一滴眼泪,道:“二十年前,就在你上京赶考的前一天夜里,老爷悄悄将我叫到他房里,吩咐了我一件事,他说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连你都不要说。” 杨孤鸿一脸的诧异,忙道:“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嘉奴道:“老爷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了,当晚他就吩咐我,说如果少爷你赶考回来,他们都已遭受不测的话,就叫我带着少爷你离开中原,永远不要再回来,即使你中了状元也不要去当官。我想问老爷原因,老爷却不说,只要我照着他的话去做就行了。然后他还将《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他还说如果他们遭受不测的话,叫你千万不要为他们报仇,即使你练成了《杨门十三剑》也不要为他们报仇。他还叫我一路要好好保护少爷的安全。” 杨孤鸿、白姗姗、杜依依、小梅都听得疑惑不解。 杨孤鸿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嘉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问老爷,但老爷坚决不肯说。” 白姗姗道:“莫非杨叔叔他知道这个仇人武功太厉害,他担心杨大哥报不了仇反而送了命?” 嘉奴道:“我想是有这个可能的。”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道:“当日我去赶考的时候,父亲表情确实很忧伤,便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我临行之际,他却又叫住了我,送给我一快精致的护身玉,并且再三叮嘱我一路小心。” 白姗姗道:“照此情形推断,杨叔叔在你出门赶考之前就已经预计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杨孤鸿道:“那我爹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赶考呢?” 白姗姗道:“或者杨叔叔是有意将你支开,让你避开这场大难,又或者他还不能绝对肯定事情是否真的会发生。总之,至少他预计到了什么。” 杨孤鸿道:“难道当时我爹就知道了青松道长的阴谋?难道我爹早就知道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这个不大可能,青松道长是江湖人士,而杨叔叔他从不与江湖人士来往,他绝对不可能发现青松道长的阴谋。” 杨孤鸿道:“如果我爹预计到的的危险不是青松道长,难道……难道还有其他人想对我爹不利。” 白姗姗道:“有这种可能,杨叔叔他预计到的危险,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危险。” 杨孤鸿道:“但是,是青松道长亲口承认了他就是杀害我爹的凶手的,青松道长不可能也没有理由骗我。” 白姗姗沉思了半响,道:“也许青松道长比那些人先动手,也许,青松道长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来过了,只不过还没有得逞。你爹他会不会武功?” 杨孤鸿道:“我爹虽然是文官,但武功也不弱,因为我爷爷是一代大侠,他也曾教过我爹的武功,但我爹却喜文不好武。” 杨孤鸿又想了想,道:“我爹从不跟江湖人来往,除了青松道长暗害过我爷爷,然后想杀我爹要斩草除根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仇人的。” 白姗姗道:“难道要杀你爹的人是朝廷中人?你爹在朝廷做过官没有?” 杨孤鸿道:“我爹他做过官禄大夫,后来辞官归故里就一直在温州城居住。” 白姗姗道:“那很有可能是朝廷中的人要谋杀你爹,你爹在朝廷做官那么久,肯定会得罪一些权贵官吏,所以朝廷中人要杀他也并非不可能。也只有朝廷中的动向,你爹爹才了如指掌,因此他猜的到哪些人什么时候可能会来暗杀他。”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 白姗姗道:“我们四处查探一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杨孤鸿又点了一支蜡烛,领着大家挨个房间的寻找线索。但各个房间一一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杨孤鸿道:“看来这里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白姗姗问道:“杨叔叔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遗言或者遗物什么的?” 杨孤鸿道:“我爹的遗物,恐怕就只有那本《杨门十三剑》了。” 白姗姗道:“剑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 杨孤鸿道:“不可能的,剑谱里面我翻了无数遍了,没有发现过任何东西。” 杜依依说道:“杨叔叔既然不想让杨大哥替他报仇,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了。” 杨孤鸿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爹带我去过一间地下室的书房,现在只有那里还没有找过,可能会有线索。” 杨孤鸿便又端了灯,领着众人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转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果然便开了一扇大门,赫然就是一间庞大的地下室。 五人缓缓的走下去,却发现里面全是一些书籍。 杨孤鸿道:“我们四处找找罢。” 五人便在这密室中来来回回找了三四遍,却始终毫无发现。 白姗姗说道:“看来这地下室中,出了一些书籍之外,在没有其它的东西了。莫非这书里面有玄机?” 杨孤鸿道:“那我们将这些书一本一本的翻开看看罢。” 杜依依道:“这密室中有这么多书,我们要翻到什么时候?” 白姗姗道:“翻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刚好不用再回客栈了。” 五人于是便将靠墙壁的一大堆书籍一本一本的翻起来。 足足翻了一个时辰,全无发现,杜依依道:“看来就算我们翻到天亮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谁会将什么东西藏在书本里面呢?” 杜依依话尚未说完,突然小梅大声道:“杨大哥,你快过来看,这边墙壁上有一个奇怪的凹陷小孔,这个图形很特别。” 大家都忙着走过去观看,只见那墙壁上果然有一凹陷的孔,那孔却似一只展翅的蝴蝶。杨孤鸿道:“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沉思了良久,突然喜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图案正是爹送给我的那个护身玉。” 杨孤鸿赶忙将胸口的那块玉佩取下来,试着放进那个孔隙,那玉佩果然与那孔是一模一样的,刚好放下去没有任何缝隙。突然一声“轰”响,又从墙壁上开了一道石门。 五人无不欢喜,迫不及待的进了石门。 …… 第四十八章 秦桧的血书 第四十八章 秦桧的血书 却说五人在密室中又寻得一密室,皆欢喜不已,匆匆奔入密室。 但见室内陈设极为讲究,一应物品皆为皇室御赐之物,全照时间先后及尊卑之序摆放,五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这室内虽并无贵重物品,却尽显官威之尊,乃是杨孤鸿父亲为官行事之见证。杨孤鸿忽然发现一精致的玉盒甚为美观,拾起开盖一观,却是一绸缎,而绸缎上却隐隐有字迹,那字迹笔画横平竖直,横细竖粗,棱角分明,结构严谨,整齐均匀,有极强的笔画规律性。 杨孤鸿大吃一惊,那绸缎上的字显然是用血写成,这绸缎之上赫然竟是一份血书。 那血书后署名者竟然是害死抗金名将的秦桧,血书写道: “告秦氏族人:桧为官十九年,终无善果,深知此后将获谴汗青,蒙羞万年,九泉之下亦无颜面见之于秦氏列祖。余临行之时,悔之难当,恨生未能保国尽忠,死亦见罪于神灵,乃此生之大败。 桧留书告诫子孙,远离官场,万勿贪恋禄位,亦不可为余争辩,庶几可得苟全性命,尚好。 前朝末年,政治腐败,苛捐杂税,繁重劳役,官吏勾结,买官卖官,贪赃枉法,霸田占地,然徽宗在京亦然大兴土木,修延福宫、造万岁山,历时十余年,耗费千万血脂血膏,民愤怨起,义兵凶凶,朝野震荡。 遂后,金兵入侵,北宋亡,南宋立。南宋初定,兵微将寡,军济不备,而况人心慌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又有北面金国肆意侵袭,大宋内外交困,苟延残喘,正似狂风中一叶孤舟,时有倾覆之险。 欲保大宋不至灭亡,宋人不至国破家亡,唯附金国。 今若因而存之,则世世臣属,年年输贡,比之拿舟交广,驰马闽蜀,蹑足关陕,决大计于金鼓之间,得失可见也……欲所得之利尽归公上,则莫若岁岁受金帛;使他人守疆,则莫若因旧姓而属之,在郎君宜熟计而审处,则南宋百姓可免杀戮。 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大国之征小邦,譬孟贲之搏僬侥耳。……偏师一来则束手听命而已,守奚为哉?……建炎二年之间,无虑三徙,今越在荆蛮之域矣,所行日穷,所投日狭,天网恢恢,将安之耶?是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此所以朝夕惶惶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赦己也。……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大金之国,而无有二上,亦何必以劳师远涉然后为快哉。 议和实乃国情所迫,高宗所定,岂吾之罪? 桧深恨国中无识书生,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坐议立谈,百无一能,唯空谈误国,腐儒之见。,不知行事之艰难,不知国而好国事,不出门而空思成伟绩。 岳飞之才,乃世间罕有,此人文韬武略,用兵如神。但此人心性孤僻,桀骜不驯,常遭众官排挤,高宗猜忌。岳飞一心精忠报国,欲洗雪‘靖康之耻’,杀尽胡虏。常伴高宗身侧,扬言欲攻破金国,迎回‘徽钦’二帝。 宋金大战之际,金军不敌岳武穆,连连败退。遂金国密遣人至南宋见高宗,扬言若金人战败,即送回二帝,如此宋氏帝位之争,必起内乱。而高宗常虑及帝位不保,心内拒绝迎回二帝,却不便明言。 高宗心虑二帝一旦迎回,帝位不保,自此对岳飞已存杀机,桧亦三次力劝高宗留用岳武穆,却屡受高宗斥责,从此未敢复言。 高宗几番接到捷报,岳家军节节胜利,金兵闻风丧胆,岳飞亦扬言欲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迎回二帝。高宗却遣人命岳飞返回,遂连发十二道金牌。岳飞不得已而返京面圣。 至于‘莫须有’更是千古奇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间焉有‘莫须有’而定人死罪者?唯皇帝所能为也!目睹奇冤,桧亦痛心疾首,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高宗欲杀岳武穆,苦无罪名,遂遣桧以‘莫须有’之罪杀之,万世污名皆由桧当之。桧若不从,秦氏满门当尽遭杀戮。 桧曾满腔热血,一心为国尽忠,为民谋福,岂知官场黑暗,忠良反成奸佞。今告慰秦氏子孙,凡居高位者,当急流勇退。秦氏子孙,高宗在位或可保富贵,而百年后,秦家当被清算,‘民忿欲泄终需泄’。 后世子孙谨记,切勿为桧鸣冤辩解,恐惹杀身之祸! 嗟乎!桧生逢乱世,家国颠沛!一心欲为经世济国之事,然为实事者却难见容于当下。岳武穆难见容于皇帝,而桧必将更难以见容于言官史册,后世唯有维持乱世危局者方能体会桧之心思! 秦桧血书绝笔!” 杨孤鸿念完秦桧留下的血书,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白姗姗道:“照秦桧这份血书看,秦桧当真是一代忠良,却反被诬陷为奸佞之臣,实是千古奇冤。” 杜依依道:“这最冤的却不是岳王爷,最冤的人却是秦桧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宋高宗着实是可恶,若不是他担心帝位不保,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武穆,恐怕我大宋早已攻克金都,收复失地了。” 白姗姗道:“不错,岳武穆用兵如神,当时又是连战连胜,锐气正兴,若是再接再厉,乘胜追击,直捣黄龙,金国一举可灭。” 杨孤鸿叹道:“可惜宋高宗赵高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可谓是大宋的千古罪人,我大宋有此昏君,乃至有今日之恶果。” 白姗姗道:“宋高宗赵高当真是昏庸到了极点,他竟然在即将攻克金都之时召回岳飞,致使北驱胡虏,光复失地之战功败垂成。更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岳飞,这是自断羽翼,从此宋国再无抵抗金国之良将。此后宋国不断受金国侵袭,百姓苦不堪言,皆赵高之罪。” 杨孤鸿道:“更可恨的是,他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却要让别人替他背负污名。秦桧乃是一代忠良,满腔热血,为国为民,却要受尽世人唾骂,遗臭万年。这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可以真正的理解他呢?” 白姗姗道:“朝野本就如此,所谓历史真相,它永远只是为统治者谱写。这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忠良被污蔑为奸佞,也不知有多少奸佞之臣却被尊崇为忠良。” 杨孤鸿自言自语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姗姗道:“所以说伴君如伴虎。” 杜依依忽然笑着道:“杨大哥,幸亏你没有去做状元郎,若是落个秦桧一样的下场,那实在太凄惨了!” 杨孤鸿道:“在世人眼里,秦桧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臣贼子,恐怕他永世要背负着这种恶名,受尽世人的冷嘲热讽了。” 白姗姗突然道:“他的遗书怎么会在你爹的密室里呢?”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道。” 白姗姗道:“秦桧的血书与杨大叔的死这两者到底会不会有关联呢?”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 白姗姗道:“秦桧与杨叔叔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杨孤鸿道:“不知道。” 白姗姗道:“杨叔叔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藏匿得如此隐蔽呢?” 杨孤鸿道:“我还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杨孤鸿有着太多的疑惑,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年后的今天他却变成了一个剑客。 十年前,他的心思与秦桧一样,一心想为国为民做的实事。他只是想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如果他继续做着他的状元郎,那他的下场会不会也与秦桧一样呢?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人生只能走一次,当你走过来了,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如果走另外一条路会是什么结果。也许这些早已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捉弄,你无法选择。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却改变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十年前的理想在今天看来,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谬。 第四十九章 秦桧的遗诗 第四十九章 秦桧的遗诗 此时杨孤鸿有着太多的疑惑,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年后的今天他却变成了一个剑客。 十年前,他的心思与秦桧一样,一心想为国为民做点实事。他只是想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如果他继续做着他的状元郎,那他的下场会不会也与秦桧一样呢?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人生只能走一次,当你走过来了,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如果走另外一条路会是什么结果。也许这些早已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捉弄,你无法选择。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却改变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十年前的理想在今天看来,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谬。 想到此处,他呆若木鸡,这一番失落岂是他人所能体会到?当真是天愁地惨,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于他一身。 他想着父亲,十年前,他父亲一心教导他要忠贞爱国,要为民请命。那一份孜孜不倦的教导却无形成为他前进的动力,成为他人生的理想和目标。 但此刻,看到秦桧的这份血书后,一切理想皆化为泡影,所谓前尘不过是过雨云烟,任你如何忠心耿耿,到头来也只剩一身污名。 他静静的发痴,暗笑着以前的无知,时间仿佛停留在了此刻。 这夜实在太死寂,出奇的静,但杨孤鸿的内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正自他黯然神伤的时候,白姗姗突然道:“杨大哥,这盒子里还有一封书信。” 此时此刻,杨孤鸿才茫然回过神来,他望了望那盒内,果然盒子底层死死的躺着一封久已失色的书信。 他先前所有的视线只是被那一张绸缎所吸引,却没有注意到底层又有一封书信。 尽管他已是一脸的茫然,忧色中夹杂着无尽的失落,却还是轻轻的掏出了那封书信。 一封奇怪的书信! 署名却已然是秦桧。 这封书信里面到底又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但杨孤鸿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因为他感觉再大的失落也大不过心死与绝望。 绝望! 当理想突然破灭时,再坚强的人难免会变得绝望起来。虽然,尽管那理想只是十年前的理想,但至少他曾经是那样痴狂的追求过!这正如一个你曾经深爱过的人,突然之间,当你发现原来那个人只是个疯子,你也会感觉那份浓烈的爱原来是如此的幼稚和可笑。 他轻轻的展开信件,那信件只是一张小纸,一张再也不能普通的纸。 那纸张上只写了一首诗,一首令人琢磨不透的诗。 诗曰:“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那诗句的字迹却与那绸缎上的字迹并无差别,只是更显得顿挫有力。 杨孤鸿只觉此诗慷慨激昂,诗人显然是胸怀国家安危,心系黎民百姓。却有一番道不尽的凄婉哀伤。 他隐隐可以感受到诗人半夜难眠,哀伤朝廷昏暗,眼见百姓受苦,却只能暗自伤神,那种无可奈何的心境谁能真正体会? 白姗姗见他依然痴痴发呆,默不作声,轻声问道:“杨大哥,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孤鸿道:“这是秦桧临终时写的一首哀婉凄凉的诗,虽然我不懂诗中的具体深意,但也大略可以读懂一些。此诗与他留下的血书的观点大同小异。” 白姗姗却呆呆的望着他,道:“看来这秦桧当真是一位忠臣。” 杨孤鸿茫然道:“他不仅是一位忠臣,更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忠臣。只可惜他的忠臣却无人知晓,恐怕当今天下没有人会说秦桧是一个大忠臣。他还要受尽世人的唾骂。” 杨孤鸿又轻声叹了口起,道:“能够写出这样深沉的诗句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奸诈的卖国求荣的小人。” 白姗姗道:“但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在众人眼内,他已经永远是卖国求荣的奸臣。” 杨孤鸿道:“这只是大众的曲解。” 白姗姗道:“但这个曲解已经成为了事实。” 此时杨孤鸿也已是无力争辩了,喃喃的说道:“其实秦桧他也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不可挽救了,他还告诫后人,不可为他做任何无谓的辩解。” 杨孤鸿又念叨着:“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白姗姗道:“秦桧的心绪,他既同情岳飞的遭遇,也同情自己的遭遇,更同情大宋百姓的遭遇。” 杨孤鸿道:“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他临死之前回忆起这一生的走过的风风雨雨,想起从前做过的种种事,却在年老之时,依然整日整夜的以泪洗脸。” 白姗姗道:“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赵氏朝堂,高宗天下,百姓受苦,臣子担忧。大宋高宗皇帝只图享乐,担忧的只是忠心的臣子,受苦的只是可怜的老百姓。” 杨孤鸿道:“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这一句是最凄凉的,半夜想起这半生的劳累,半生的愁苦却说给谁听呢?只能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一生的眼泪洒尽于灯前。” 白姗姗道:“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这句大概就是秦桧感叹岳飞的命运,感叹大宋的命运。岳飞被害死之后,只有金国的贼子们在一旁偷笑。岳飞不在了,大宋天下被吞并的烟云十六州又等谁去收复呢?” 杨孤鸿又反反复复的将全诗念了几遍,白姗姗突然明眸一闪,道:“这诗中似乎有点玄机?” 杨孤鸿喜道:“难道你看出了什么秘密?” 白姗姗道:“这好像是一首藏头诗,临……安……赵……高……” 杨孤鸿念道:“临安赵高?” 白姗姗喜道:“第一句第一个字是‘临’,第二句第一字‘安’字,第三句第一字是‘赵’字,第四句第一字是‘高’字……” 杨孤鸿满脸迷惑,道:“临安赵高是什么意思呢?” 白姗姗道:“临安是我南宋的都城,赵高是大宋的高宗皇帝,莫非……莫非他暗示我们要去临安找高宗皇帝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杨孤鸿道:“临安赵高?难道是高宗皇帝要害死我爹,灭我杨门?” 白姗姗道:“我觉得杨叔叔的死与这些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否则秦桧的血书怎么会藏在这密室里面呢?” 杨孤鸿道:“难道高宗皇帝为了这张血书这封遗诗,就要将我杨家满门赶尽杀绝?” 白姗姗道:“若是这份血书与这封遗诗被传扬出去,让天下都知道害死岳飞的真正凶手是赵高,很有可能引起民愤。若是民怨沸腾,那赵高的江山恐怕也做不安稳了。”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是赵高知道我爹收藏了这份血书和遗诗,他才要将我杨门赶尽杀绝的。” 白姗姗道:“倘若这样认为的话,那先前杨叔叔不让你在朝廷做官,不让你为他去报仇,而希望你远离中原,这一切也都可以解释了。” 杨孤鸿道:“不错,因为灭我杨门的居然是朝廷,是赵高那个狗皇帝。我爹知道我无法与朝廷对抗,所以他让我远离中原,不要报仇。” 白姗姗道:“大抵应该是这样了,至于详细情况,恐怕只有赵高清楚了。” 杨孤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打破了这沉寂的夜,他接着道:“想不到我一心想报效朝廷,到今日我才知道,要将我杨家满门赶尽杀绝的居然就是朝廷。这样残暴不仁的朝廷,我们还要它何用呢?” 寒夜总是让人觉得漫长,因为它是被害怕黑夜的人熬着过的。 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一片死寂。 这夜没有发生过任何惊心动魄的打斗,也没有过任何紧张与死亡的气息。它理应是最平凡的一个夜晚,但却无端的变的不平凡起来。 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可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它足以让一个国家突然之间灭亡! 它可能让一个家园突然之间被毁! 它还能让一个人的希望突然破灭。 一个晚上它也足以改变一个人心境,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老天总是在不停的跟我们开着不同的玩笑,有时它让人痛不欲生,有时却让人飘飘欲仙,有时更让人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选择,杨孤鸿他情愿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至少就不会如此绝望。但它已经发生了,就在这样一个沉寂的夜晚发生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东西也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第五十章 苦慧遭难 第五十章 苦慧遭难 杨孤鸿半夜自旧居回到客栈,便已经知道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所以他很自然的寻了美酒相伴。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口一口自由自在的喝着他的酒了,但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喝酒的好处,所以在他最需要用美酒来麻醉的时候,总是会一个人寻一处地方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 但这黑暗毕竟也有过去的时候,东方终于现出了一丝曙色,随着黑暗同来的夜雾,也渐渐淡了。 未觉此时已是凌晨。 朝阳尚未升出,薄雾已然散尽,寒气依旧袭身。 客栈里冷清得见不到一个人,客堂内只有几张空桌无精打采的顿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五湖四海的天涯孤独客到来。 只有一处角落里,一张桌子,一根板凳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他还是捧着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幸亏这个世界还有美酒,倘若没有美酒,倘若一个人这样呆呆的坐到天亮,又有谁真正可以承受这种孤寂? 美酒入肠也许会让人感觉更加的孤独起来,但它却将这种孤独变得有了情趣,便仿佛是让许多死寂的东西赋予了生命一般。 但天终于亮了,旭日也缓缓升起,他知道这也意味着这种宁静的气氛即将被打破。 …… 终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美丽的宁静,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直到那脚步声近了身前,直到那人坐到了他对面,他才望了望她。 白姗姗深情的望着杨孤鸿那张憔悴的面容,柔声道:“杨大哥,你昨晚整晚没有休息么?” 杨孤鸿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 白姗姗道:“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杨孤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家都起来了没有,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便赶往岳州罢!” 白姗姗道:“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又如此不注意自己身体,让我们如何安心赶路。” 杨孤鸿道:“我没事,不必为我担心。” 白姗姗道:“你先去睡几个时辰,精神好些,我们再赶路罢。” 杨孤鸿苦笑道:“不必了,我此刻精神好得很,根本睡不了。我们要尽快赶到岳州,然后……”他说到“然后”,便停顿了下来。 白姗姗接着道:“然后你就要去临安探听消息。” 杨孤鸿想不到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她看穿,不再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白姗姗道:“临安是皇宫禁地,守卫森严,一定是凶险万分。” 杨孤鸿道:“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白姗姗道:“等去了岳州,向我爹说了情况,我们再去临安。” 杨孤鸿停顿了片刻,道:“我想要一个人去临安。” 白姗姗听了却呆若木鸡,望着他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到哪里都要在一起的吗?不是说好天涯海角都不分开的吗?” 杨孤鸿避开了她那闪烁的眼神,道:“此一时彼一时,这次去临安凶吉难料,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白姗姗神色恍惚,脸色大变,声泪俱下,哽咽道:“我说什么也要陪你一起去临安的,我不怕任何危险,我什么都不怕。” 杨孤鸿不料她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起来,柔声道:“等我们到了岳州之后,再从长计议罢。” 正说着,小梅与杜依依、嘉奴三人走了过来,杜依依道:“杨大哥,早啊,大清早就在这里喝酒了?” “嗯”他抬头望了他们,接着道:“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便启程赶往岳州罢。” 五人便出了客栈,乘了快马,飞奔岳州而去。 不日,五人便到了岳州城外,各自下马,进了城。 五人刚进城,便感觉这岳州城内已大不如前。正行着,却见一群丐帮弟子正慌慌张张往前赶去,似乎前面正进行着一场生死搏斗一般。白姗姗忙挡住一个小乞丐,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乞丐神神色慌张,道:“出大事了,我丐帮白帮主正领着丐帮弟子与落霞山庄激战,情况十分危急。我们要马上赶过去支援。” 白姗姗急道:“白帮主有没有事?” 那小乞丐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又不是我们丐帮弟子,问那么多干吗?”说着那小乞丐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此时白姗姗神色焦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翻身上马,催马疾奔落霞山庄。 杨孤鸿他们也只得乘马跟了上去。 不多时,白姗姗已奔到落霞山庄门前,那落霞山庄内外都已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丐帮和落霞山庄的人。 白姗姗听得内院打斗声依然不绝,喊杀声震天,匆匆奔了进去。却见陆庄主正领着一群人围攻白九与马长老。此时白九与马长老几十人团团围住,左冲右突不得脱困,情势万分危急,眼看已然抵挡不住。白姗姗急忙纵身跃起,冲入人群当中,叫道:“爹,女儿来助你。” 白九听到白姗姗呼喊,一时分心,背上冷不防中了一剑。 白姗姗慌忙扶住,那陆左盟见白九受伤,赶忙跨步上前,单剑刺出,那剑正刺向白九胸膛。此时白姗姗与马长老正各自迎击多人,已然无暇抽身回救。 眼见长剑将要刺穿白九胸膛,突然听得“呛”的一声,一粒石子击中了剑身,那剑身便斜了下去。 陆左盟大吃一惊,他本是少林弟子,岂能不识这便是少林的弹子功。令他吃惊的是,这使弹子功的人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他以为定是哪个少林高僧到了。 转首定睛望去,见那人却是杨孤鸿。 杨孤鸿见白姗姗与马长老迎战多人,已然抵敌不住,情势十分危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纵身掠起,如老鹰展翅,身未着地,手中魔剑已然出鞘,那剑影斗舞,如长蛇贯日,只听得“唰唰唰唰唰唰”数声,接着便是数声惨叫,那几十人便纷纷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那陆左盟看得真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忙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已逃得无影无踪。 白姗姗扶起白九道:“爹,你没事吧?” 白九道:“我没事,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是我太低估了落霞山庄的实力。想不到这个狗贼培养了这么多势力党羽。” 白姗姗道:“爹,我们先出去罢。”白姗姗扶着白九往庄外行去,此时丐帮又来了一批弟子,见白九已然无恙,上前躬身道:“属下来迟,还望帮主恕罪。” 白九道:“此事不能怪你们,是我太轻敌了。众弟子先回总舵休息罢。”那丐帮弟子听得帮主吩咐,又匆匆往回奔去。 白姗姗未见苦慧禅师,问道:“爹,苦慧师叔不是跟你们一起下山的罢,怎么没有见到他人呢?” 白九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苦慧禅师为了救我已然身受重伤,生命危在旦夕。” 白姗姗急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九忿道:“又是那青松道长,在我们回岳州的路上,他突然率领全真教的弟子半路偷袭我们,那苦智禅师力敌青松道长,却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白九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响道:“若苦慧禅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少林交代?我如何对得起少林方丈?” 走到一家客栈,白九停住了脚步,道:“我将苦慧禅师安置在客栈内,但他伤重未醒,请了大夫都说束手无策。” 白姗姗道:“爹,快带我们去看看苦慧师叔罢。”白九遂引众人进了客栈入了一间客房,那苦慧禅师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孤鸿捏着苦慧禅师手腕把了把脉,说道:“苦慧师叔内伤极重,经脉尽断,恐怕是华佗再世也已是无力还魂了。” 第五十一章 阴谋诡计 第五十一章 阴谋诡计 公元1125年,金国首先攻灭辽国,1132年,西辽建立。 公元1127年,金朝接着攻灭北宋,同年,南宋建立。 南宋年间,金国、蒙古、西夏,西辽,五国并立,争雄天下。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 却说丐帮与陆庄主在落霞山庄大战时,杨孤鸿与白姗姗等人恰好赶到,救得白九。又听说白九返回岳州时,被青松道长率众偷袭,苦慧禅师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挨不到半日便已圆寂升天,众人悲痛不已。 白九见苦慧禅师圆寂,怒道:“此仇白某定然要报,势必要将全真教那些臭道士赶尽杀绝,将终南山重阳宫夷为平地,方消我心中之恨。” 白姗姗道:“爹,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师父苦智大师已有了全盘计划。” 白九道:“苦智大师有何良策对付青松道长?” 白姗姗道:“我师父建议你以丐帮名义,在岳州召开英雄大会,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大门派以及各路英雄豪杰齐聚岳州。借此良机,揭穿青松道长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成为武林公敌,将他置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到时候全武林人群起而攻之,青松道长再强都难逃一死。“ 白九道:“果然是好计策,好!那我就听苦智大师的,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白姗姗道:“现在爹应该秘密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前来赴会,但切不可让青松道长知道,否则他定然会加以阻挠的。” 白九道:“但目前苦慧禅师的尸身如何处理呢?” 白姗姗道:“苦慧的尸身就由我和杨大哥送往少林,交给我师父处理。” 白九道:“好罢,你要带我向苦智大师致歉。” 白姗姗道:“知道了,爹,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要出发,将苦慧师叔的尸身运往少林。” 白九道:“那你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谨防青松道长再次偷袭。” 白姗姗道:“好的,爹,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暂不将苦慧师叔装入棺,只用马车载着赶往少林。” 白姗姗等人便备了马车,载着苦慧禅师的尸体疾奔少林而去。 马不停蹄的行了一日,已近陕西地界,杨孤鸿道:“此处距终南山已经没有多远了,我们要多加小心,防止青松道长再次偷袭。” 白姗姗道:“大家多加留意便是了。” 杨孤鸿道:“若是当真青松道长偷袭了,你们只管向前行,我一人阻住便可。”众人皆不出声。 不多时,行到一处山脚,那山势端的险拔,令人望而生威。 一阵冷风如刀袭来,山顶上突有一群寒鸦惊起,接着,山坳中就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白姗姗道:“此处山地险要,最便埋伏,我们要多加小心。”话声方落,已从那山坳中掠出一群道士,为首的却是青松道长。 他领着一群道士缓缓的走过来,这些人脸上却像是凝结着一层寒冰,脸色惨白,眼神却透着逼人的杀气。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便好像饥食的恶狼发现了鲜美的羔羊一般。他们的嘴都闭得紧紧的,所有的声音都似已在死寂中凝结,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等到这脚步声也停止了,已然近了身前,杨孤鸿他们全身都仿佛已被冻结在一层又一层比铅还沉重的寒冰里。 这古老而森严的天地,骤然充满了杀机。 青松道长终于开口说话了,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道:“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人愿意见到你这张杀气腾腾的面孔,我多希望永远见不到你。”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但我却很想见到你们。” 杨孤鸿道:“我真是想不到自己这么有魅力,居然让鼎鼎大名的青松道长如此抬爱,真是三生有幸。” 青松道长冷笑道:“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能让我第三次出手杀同一批人的好手毕竟不多。” 杨孤鸿道:“肯花如此心思一月之内追杀我们三次的人也实在不多。” 青松道长道:“到了此时,你还全无惧意,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杨孤鸿道:“被你追杀了这么多次,也该慢慢习惯了。”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便像是地狱里的鬼魂一般,阴森森的,笑完了他又冷冷的道:“我向你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追杀你们了。” 杨孤鸿道:“那太好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像跟屁虫一样的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青松道长道:“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你马上就要进入地狱。” 杨孤鸿道:“就算真的入地狱也总比见到你这种臭脸孔要好上百倍。” 青松道长道:“好,那我便如你所愿罢。” 杨孤鸿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任何话都有用得多。 但青松道长却还是死死的站在那里,像一只钉子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青松道长乃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他的作战经验自然也绝不会比任何一个武林人士少。 高手对战,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敌不动,我先动,此乃对敌的大忌,青松道长岂会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呢?所以他一直等待着对方先出手。 杨孤鸿对白姗姗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 白姗姗转首对嘉奴道:“你快带他们先离开,我们稍后赶到,记住走得越快越好。” 嘉奴便驾车绕道而行,此时青松道长见马车绕道行去,再也按捺不住了,喝道:“你们都给我上。” 青松道长话刚落,那些道士便一拥而上,纷纷提剑刺来。 杨孤鸿还是静静的呆立着,待他们的剑都近身,他手中的剑已不知何时出鞘,只见剑光闪烁,“唰唰唰”几声,已有几名道士倒了下去。 众人还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便倒下了几个,后来的人顿时都嘎然止步不敢向前。 这世界无论怎么说,不怕死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此时连青松道长都大吃一惊,他心里暗道:“才几天时间,想不到他的剑法居然进步如此神速。”他哪里知道上次杨孤鸿是重伤在身,无力运剑。 青松道长更是面显忧色,冷冷的道:“小子,想不到几天不见,你的剑法精进得如此神速!真是可喜可贺!” 杨孤鸿道:“你有把握杀死我吗?” 青松道长道:“我没有把握。” 杨孤鸿道:“我也没有把握杀死你,但我很想试一试。” 青松道长道:“那你便过来试试罢。” 杨孤鸿道:“但我现在绝不能死,因为还有许多事我必须要去做。” 青松道长道:“但我们之间总要倒下一个才行。” 杨孤鸿笑道:“我知道你不敢冒这个险,我只想问你,杀害我杨门一家的凶手真的就是你么?” 青松道长道:“我是想杀死你全家,但可惜我晚了一步,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光了,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给我留下。” 杨孤鸿道:“现在,我们还要不要打呢?“ 青松道长道:“当然要。” 杨孤鸿道:“那你还不动手?” 青松道长道:“我想知道你几招可以杀死他们?” 杨孤鸿道:“你自己不敢冒险,却让你的弟子来送死,你这掌教也实在是做得可耻。” 青松道长厉声道:“你们都给我上,谁敢后退就是全真教的叛徒。” 那些全真教的弟子听到掌教如此吩咐,只得一步步的向杨孤鸿逼近,他们持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待到他们已经不能再进了,便各自挥剑攻来,但杨孤鸿手中的剑就像他们的影子一般,永远比他们的动作要快许多。 又是“唰唰唰”数声,众人纷纷倒地。 但青松道长这次却没有呆立着,就在杨孤鸿出手杀人的那一瞬间,青松道长也突然出手了,但他出手的对象却不是杨孤鸿,而是白姗姗。他的身影如电掣一般闪到白姗姗身前,他的身法快,剑却更快。当身形闪到时,他的剑早已夹到白姗姗的脖子上了。 杨孤鸿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使这一招“声东击西”,但发现时,已然来不及。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现在我看谁比较快,你还是输了。” 杨孤鸿慌忙道:“你放了她,我们公平比试一回。” 青松道长道:“现在是生死搏斗,不是在比武,我用不着跟你将江湖道义。” 杨孤鸿道:“你身为一代宗师,怎么能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来?” 白姗姗道:“杨大哥,不要管我,你快走。” 青松道长笑道:“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马上给我丢掉手中的剑。” 白姗姗急道:“杨大哥,千万不要,他会杀死你的。” 青松道长道:“我数到三声,你还不丢掉那柄剑的话,你就等着帮她收尸罢。” 白姗姗喊道:“杨大哥,不要,你丢了我们都得死。” 青松道长道:“一……二……” 杨孤鸿还没等他数到三便将剑丢在了身前,眼角已挤满了泪水,那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第五十二章 唯死而已 第五十二章 唯死而已 却说杨孤鸿还没等青松道长数到三便将剑丢在了身前,眼角已挤满了泪水,那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绝望的人! 一个立着等死的人!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动他的心思。 但人毕竟都是最出色的情感动物。 所以在等死的那一刹那通常会想到许多许多! 这一生的经历!一世的痛苦! 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到人生活着的意义。 江湖浪子,人间一游,风风火火,负伤而去,男儿流血不流泪,何足以催泪而下?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的确! 一个人生前都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死又还有什么值得害怕呢? 但死后又当如何?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但痛苦是否也会随之终结呢? 此时的杨孤鸿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死后的事。 死亡已经是那么逼近,只在眼前!只在顷刻! 已经没有必要去想死后的种种事端! 如果还有时间。 与其浪费在想着死亡后的事, 不如留着那一点时间想想生前。 所以在等死的那一刹那,他想到许多许多! 想到人生的遭遇,想到命途多舛,想到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人生实在难于琢磨! 命运总是变幻莫测! 人生本来就是痛苦的,或许感情也只能带来安慰,却无法带来解脱! 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最终最好的解脱! …… 杨孤鸿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已经疲惫得近于崩溃的双目,突然感到,一个人霎那间放下心中的一切包袱,原来竟是如此的舒适、安详和平静。 此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烦恼与痛苦也似乎将随着他的灵魂烟消云散! …… 白姗姗也已经渐渐绝望了,但她的双目只是怔怔的望着杨孤鸿,却不停的掉着眼泪,那眼泪像天上的净水,但绝对比净水要珍贵得多。 那眼泪一滴一滴沿着她的眼角,掠过她洁白的脸颊,轻轻的掉在了地上,仿佛隐隐可以听到“嘀嗒嘀嗒”的坠地的轻响。 此时此刻,恐怕没有谁知道这些眼泪是为了什么而流着。 是绝望的泪?感激的泪?还是心死的泪?痛苦的泪? 爱情,它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最难于琢磨的东西,“它”有时能令最愚笨的人变得极聪明,有时却能令最聪明的人变成呆子。杨孤鸿他也许不能算是最聪明的人,但此时他已然变成了一个呆子,一个等待死亡的呆子。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哈”的狂笑起来,他笑起来的表情尽管阴险得让人不寒而栗,却他的笑声竟然是如此的畅快、得意!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者。 他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冷冷的道:“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但却无人回答他,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因为这里根本就已经没有还活着的人,即使他们的身体还活着,心也早已死了。 这世界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并不喜欢多说话的人,此时却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因为他需要有人陪他分享胜利时的喜悦,但却没有人会去分享他的快乐和喜悦。 他的成功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失败痛苦之上的,他却还希望两个失败等死的人可以分享他成功的喜悦。 青松道长又是一阵冷笑,接着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你知道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吗?” “……” 青松道长接着道:“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多情,而你杨孤鸿却是一个多情种。一个多情的剑客注定了会有今天。因为多情的剑客始终逃不过无情的剑。” “……” 青松道长突然一声悲泣,怔怔的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眼见自己最心爱的人被敌人用剑夹在了她脖子上。”他突然又是一笑,道:“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蠢,当时我知道已是无从选择,我也曾在痛苦中挣扎。但我知道如果我扔下手中的剑,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被敌人杀死。那一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当时那把剑很长……很长……它刺穿了我最心爱的人的身体,也刺穿了对手的身体。然后我抽出长剑狠狠的将对手碎尸万段。” 杨孤鸿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临死之前还能听到鼎鼎大名的一派宗师青松道长讲着如此动人的故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了望青松道长的神情。 此时青松道长的脸已然惨白憔悴,那痴痴的眼神似乎比等死的人更加痛苦百倍。杨孤鸿却笑着道:“你现在后悔了?” 青松道长苦笑道:“后悔?我后悔?我若后悔,我若不那么做我还能活到今天吗?你们还记得到今天的青松道长吗?” 杨孤鸿道:“但这些年来我看你活的并不踏实,你时常会想起那一幕,你永远摆脱不了那种内疚与痛苦。” 青松道长却黯然神伤,道:“不错,我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杀死的那一幕,一辈子都忘不了。”青松道长突然又狠狠的道:“但我永远没有后悔!而你,你永远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永远会!” 杨孤鸿道:“其实你已经在后悔了,只不过你从不肯承认自己后悔,你总是在心里跟自己说,你的选择没有错,但你却永远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杨孤鸿望着青松道长,沉默了片刻,接着道:“花木纵无情,迟早也凋零,无情的人,却带着一生的憔悴。人若无情,活着还有何滋味?纵然在无人处暗弹相思泪,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所以,我杨孤鸿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永远不会后悔。而你青松道长残喘苟活到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呢?你得到的只是长久的孤独和寂寞,痛苦的回忆和内疚!”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好,很好!你永远不会后悔,那今日之事,你又当如何?” 杨孤鸿坦然自若,答道:“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青松道长冷笑道:“死了之后,你又得到什么呢?” 杨孤鸿道:“得到了解脱,得到了释放,得到了问心无愧!” 青松道长笑道:“你得到的只是这些?” 杨孤鸿道:“只是这些,但已经够了,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你所得到的。” 青松道长道:“你真的不怕死?” 杨孤鸿道:“我早已在等死了!” 青松道长道:“我还真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好,现在我真的得见识见识了。”青松道长突然松开了白姗姗,迅疾跨步上前,一剑刺了过去。 白姗姗大吃一惊,泪涌如雨。 此时杨孤鸿的胸口已中了一剑,鲜血直流,霎时染红了青松道长手中的剑。 而杨孤鸿却似乎早已是一个死人一般,还是痴痴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青松道长也是一怔,道:“看来你是铁定了心思,一心求死了。”青松道长长剑倏地拔了出来,那鲜血也随着喷洒开来。 白姗姗再也忍受不住了,她飞奔过去,哭喊道:“杨大哥!杨大哥!”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杨孤鸿,哭声不断。 杨孤鸿却望着她洒满泪水的脸,柔声道:“姗姗,不要哭,是杨大哥没有好好保护你,杨大哥对不起你。” 白姗姗泣道:“不!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你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我不好!” 杨孤鸿道:“是我心甘情愿的,只可惜,我死后,他也不会放过你的,看来我是要白死了。” 白姗姗道:“我说过的,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的。我一定会陪你一起生,一起死!”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死在临头了还在此亲亲我我的,废话连篇!”青松道长说着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死里逃生 第五十三章 死里逃生 却说青松道长又是一剑刺了过去,眼看这一剑便要刺穿杨孤鸿的胸膛,突然之间,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动作极为神速。与其说他是奔过来的,不如说他是飞过来的,但那一刻动作之快却远远不能以“飞”字来形容,正似寒燕掠空。 人快,剑更快,那人的剑却也刺向了青松道中的背心。 青松道长也早感觉到了背后的剑气,他清楚这人动作的迅疾,更了解这人剑气的威力。他知道若是此时不回剑挡住这一剑,或是不侧身闪开,必然是与杨孤鸿两人同时丧命。 但青松道长丝毫不肯向人示弱,闪避对他而言已经是示弱于对手,他向来就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弱。所以他选择了回剑交架。 只听的“呛”的一声巨响,双剑相击,擦出了一片火花,那火花光彩夺目,明艳骇人。 那人却倒退了两步,戛然而止,呆若木鸡。 杨孤鸿与白姗姗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出手救他们的居然会是一剑封喉冷见血。 青松道长更是大吃一惊。 冷见血死死的立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神也正死死的盯住青松道长。 青松道长终于忍不住问道:“当真是稀客了,鼎鼎大名的江湖第一杀手‘一剑封喉’的冷见血突然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冷见血道:“适逢经过,不得不救。” 青松道长冷笑道:“我只听说过‘一剑封喉’冷见血做杀人的买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做起救人的买卖来了?” 冷见血道:“这不是买卖,不是交易,这是朋友之谊。”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普天之下最好笑的事居然全被我碰上了。一剑封喉的冷见血也谈起友谊来了。” 冷见血冷冷的道:“你觉得很可笑吗?” 青松道长道:“实在太可笑了。” 冷见血道:“何处可笑了?”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不知道杀手是没有朋友的吗?” 冷见血道:“我知道。” 青松道长道:“知道却还要犯这种错误?” 冷见血道:“但我却不能见死不救,因为他曾经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青松道长道:“当初是我请你去杀他,你却空手而回,对我说你杀不了他,现在我自己亲自动手了,你却又来阻挠,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冷见血道:“我的确杀不了他,‘一剑封喉’冷见血生平第一次失手。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失手便应该是生命的终结,但他没有杀我。所以我今天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青松道长道:“你杀不了他,难道以为今天你救得了他吗?” 冷见血道:“我不知道是否救得了,但我知道必须救,” 青松道长道:“你觉得值得吗?” 冷见血道:“值得!” 青松道长:“为什么?” 冷见血道:“因为第一次有人把我当朋友。” 青松道长道:“所以你就甘愿为他而死?” 冷见血道:“我可以为他而死,但死的那个也许不是我。” 青松道长道:“你已经再也不能杀人了,因为从你身上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杀气了。一个杀手一旦动了感情,距离死亡就已经不远了。” 冷见血道:“我能不能杀人,要杀过才知道。” 青松道长道:“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的?” 冷见血道:“因为我相信,如果今天我是他,他是我,他也会这样做。” 青松道长道:“你救了他有什么好处?” 冷见血道:“没有好处,如果说有好处的话,那就是以后他可能会请我喝一口酒。” 青松道长道:“你就为了喝他的那一口酒?” 冷见血道:“嗯。” 青松道长道:“恐怕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喝到那口酒了?” 冷见血道:“为什么?” 青松道长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道:“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但你们很幸运,可以一起死,死后便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冷见血道:“这样也好。”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冷见血道:“我们不管是生是死都可以一起喝酒,而你不论是生是死都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杨孤鸿望着冷见血,道:“冷兄弟,你对小弟的恩情,小弟十分感激,但我恐怕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你还是先走罢,以免无端的送了性命。” 冷见血道:“我冷某决定了的事从不会半途而废,也从不会后悔。” 杨孤鸿瞪着他,良久,良久,慢慢地垂下头,黯然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却也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冷见血笑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这个朋友,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杨孤鸿喃喃的道:“可是……可是现在……”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这一生就你一个朋友,只可惜我们连一杯酒都没有喝过,我不知道与朋友一起喝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杨孤鸿道:“喝酒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个人比较痛快,但喝酒的时候你却可以想着朋友。” …… 风吹过大地,风在呜咽。 远处传来零落的鸟鸣声,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但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却另有一种阴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 杨孤鸿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所以他沉默了。 冷见血望了望,道:“你们先走罢,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快越好。” 冷见血说这话听起来显得很冷漠,但此时此刻,杨孤鸿只听得热泪盈眶。白姗姗便扶着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杨孤鸿还是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匆匆的往北面行去。杨孤鸿并非怕死,对他而言,死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却明白冷见血的苦心,所以他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像冷见血这种人,这一生恐怕没有救过人,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救人,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他完全了解他那份心思。 当一个人第一次改变的时候,他总是希望他做的改变会有人支持和理解,这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杨孤鸿自然也知道,他留在那里只会让他更加分心对敌,可算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 此时青松道长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冷冷的道:“现在你还觉得为他送命是值得的吗?” 冷见血道:“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青松道长冷笑道:“你一说要他走,他便头也不会的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你还觉得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值得。” 冷见血道:“他理解我,他才是真正值得我深交的朋友。如果他不走,我才觉得不值得,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证明我是值得的。”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冷见血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朋友之间的那种默契,生死的默契。” 青松道长冷笑道:“默契?生死默契?他贪生怕死,舍你而去,你居然说这是一种生死默契。我想你一定是疯子,是个了不起的疯子。” 冷见血道:“你不懂,你永远不懂。出手罢,你还在等什么呢?” 青松道长握紧了手中的剑,满面杀气,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风更急,穿林而过,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青松道长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冷见血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冷见血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只见两人剑光挥舞,身影闪动。 青松道长突然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铁剑也化作了一道飞虹。。 死一般的静寂,只听得剑光撞击的响声。 第五十四章 西夏公主 第五十四章 西夏公主 却说白姗姗扶着杨孤鸿直往北面行去,此时两人只顾逃命,也不管行到何方何地。杨孤鸿剑伤仍流血不止,白姗姗急忙撕块衣襟贴住那伤口,血才慢慢的止住,但此时杨孤鸿已是脸色惨白。 两人又勉力奔了一程,白姗姗见杨孤鸿已是疲惫不堪,柔声道:“杨大哥,我们先休息片刻罢。” 杨孤鸿气喘吁吁的道:“不要,我还支持得住,我们快往前赶,我怕冷见血他支持不了多久的,青松道长很快就会追过来。” 白姗姗道:“但是你快支持不住了。”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我……我还支持的住……快走……不能再耽搁了……” 白姗姗用手撑住杨孤鸿,勉力前行,两人虽然已是勉强支撑,也不知哪里来的动力,行的却越来越快。大概当死亡逼近的时候,人类求生的欲望从来便是如此强烈的。 两人也不知行了多久,更不知行到了何处,突然见到远处满是横刀立身的官兵。而身后突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脚步声不是青松道长又是谁呢?白姗姗越发心急了,也不管那许多,直往那官兵堆里奔去,尚未奔到,杨孤鸿便已晕了过去,那些官兵却围了上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姗姗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气喘吁吁的道:“各位兵大哥……后面有人追杀我们……求你们救救我们俩……”说完也倒地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时,杨孤鸿嘴里一直念叨着:“姗姗……快跑……不要管我……你快跑……”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悠悠睁开双目,只见灯光下,四处金碧辉煌,装饰点缀极为华贵。 此时已是晚上,杨孤鸿却躺在一张软床上,床前正立着一位小巧玲珑的少女。那少女见他醒来,轻声道:“公子,你醒来了?” 杨孤鸿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低声道:“这里是西夏国的皇宫,白日里你们正被人追杀,是我家公主救了你们。” 杨孤鸿沉思着,他慢慢想起来了,他与白姗姗正在逃避青松道长的追杀,他跑着跑着便不醒人事了。 杨孤鸿问道:“跟我一起的那姑娘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少女道:‘公子不必担心,她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昏了过去,休息几日便可复原。只是公子你受了很重的剑伤,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杨孤鸿道:‘我想去现在去看看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那少女嫣然笑了笑,道:“此时恐怕她正安然入睡,不好打扰,待明日清晨再看不迟。” 杨孤鸿道:“不知姑娘你在笑什么?” 那少女道:“适才公子在睡梦中,一直呼喊姗姗这名字,还叫她快跑,不要管你。想必那姗姗姑娘就是和你一起的那姑娘罢。” 杨孤鸿嘎然一笑道:“有么?” 那少女点头道:“嗯!”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优美动听的琴声,那琴声如山泉流淌,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杨孤鸿直听得入了神,他的心神已陷入了往日的记忆当中。 他曾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但他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弹过琴了,也十年没有再听到过如此优美动听的琴声了,此时突然听到这样优雅的琴声,他似乎感觉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十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整日整夜的以诗会朋友,以琴觅知音,以弈寻对手,那是一种高尚的追求,极度的享受。 但随后的十年里,他的朋友就只有一个,就是酒。 那少女见他听得入了神,道:“公子也精通音律?” 杨孤鸿道:“不敢言精通,只是略懂一二而已。” 那少女问道:“公子觉得这琴声如何?” 杨孤鸿顿了片刻,道:“这琴声清新优雅,流淌婉转,但琴声中隐含着一股忧郁的氛围,似乎这抚琴之人心事重重。” 那少女笑道:“公子果然是知音人。” 杨孤鸿道:“但不知抚琴之人是何人?身在何方?” 那少女道:“莫非公子想一睹抚琴人的芳容?” 杨孤鸿道:“若是可以,自然求之不得,但只恐多有不便。” 那少女道:“有何不便?抚琴之人正是我家公主,公子稍等片刻,待我去问候,再来作答。” 杨孤鸿道:“我正欲答谢你家公主的救命之恩,但天色已晚,恐有扰你家公主清梦。” 那少女道:“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她说着便轻轻行到门口,掀开珠帘便出去了。 不多时,那少女便回来了,说道:“公子,我家公主召见,请随我走罢。”那少女便领着杨孤鸿轻轻出了门。这院内当真是富丽堂皇,无处不是光彩夺目。两人转过几道走廊,经过几座华亭便来到一间更为豪华的居所。那门口上面却挂着一副精巧的门匾,匾上雕刻着绯红的字,字曰:“西夏公主雅阁”。 杨孤鸿见到这六个醒目的字,说道:“此是你家公主闺房,在下不敢擅闯。恐失礼节。” 那少女笑道:“谁说你闯了,是公主召见你,你若是不听召见,那才是真正有失礼节了。”那少女笑声嘎然止住,俨然道:“你且在此稍候,待我先进去通报一声。”说完那少女便进去了。 杨孤鸿隐隐听到那少女道:“公主,杨公子已在门外等候。” 又听到那西夏公主道:“让他进来罢了。”那声音极为柔润动听。 不到片刻,那少女已出来了,说道:“公子,随我进去罢。” 杨孤鸿便跟着那少女走了进去,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肺。 那西夏公主却隔着一层帘子,隐隐端坐在内室,隔着帘子隐隐可见那女子一身白衣,面目却看不清楚。 杨孤鸿拱手道:“在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西夏公主道:“未知公子伤势如何?” 杨孤鸿道:“在下的伤势并无大碍,多谢公主记挂。” 西夏公主问道:“不知公子因何被那老道追杀?”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在下再慢慢说给公主听。” 西夏公主道:“那老道武功甚是了得,幸亏我西夏官兵以乱箭射退。” 杨孤鸿道:“公主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倘事后有需在下效劳的地方,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西夏公主道:“公子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必挂齿?” 杨孤鸿道:“适才偶然听得公主抚琴,那琴音清脆动人,流淌婉转,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西夏公主道:“公子太过奖了,听翠儿说公子也精通音律” 杨孤鸿道:“在下之不过略懂皮毛而已,比起公主的高雅,在下真是望尘莫及。” 西夏公主道:“公子实在太谦虚了。” 杨孤鸿道:“请恕在下斗胆枉言,适才听公主抚琴,那琴声当真是优美动听,但却隐隐令人感到一种忧郁的心境,莫非公主有心事。” 西夏公主道:“公子果然是个难得的知音人,一听便知人心事,佩服!佩服!” 杨孤鸿道:“公主太夸奖在下了,抚琴乃是一种心声的倾诉,懂琴声懂音律者,往往将心声寄托在琴声当中聊以消遣。” 西夏公主道:“昔日三国时期的周公瑾便以一曲《长河吟》寄托自己壮志未酬的情怀。” 杨孤鸿道:“公主也知悉中土文化?” 西夏公主道:“略懂一点。” 杨孤鸿道:“那三国时期的周公瑾乃是一个精通音乐的大家,当时便有民间流言‘曲有悟,周郎故’。”西夏公主道:“若是有缘见上周郎一面,那真是此生无憾了,不知公子可会弹奏周公瑾的《长河吟》?” 杨孤鸿道:“曾经弹过,但在下已经有十年没有弹过琴了,恐怕早已生疏了。” 西夏公主道:“公子可还记得《长河吟》的曲子?” 杨孤鸿道:“那曲子在下倒是还记得的。” 西夏公主道:“劳烦公子替我默出来。” 杨孤鸿道:“在下很乐意为公主效劳。” 西夏公主道:“翠儿,给公子准备笔墨纸砚。” 那翠儿听到公主吩咐,应声出了门,不多时便拿了笔墨纸砚进来了。 杨孤鸿当即挥笔将《长河吟》的曲子写了出来,递给给翠儿道:“劳烦姑娘交给公主。” 翠儿便接过纸张送了进去,那西夏公主便照着曲谱弹奏起来,杨孤鸿只听得乐不思蜀。待到弹完完整的一遍,杨孤鸿道:“公主真是天资聪明,看着曲谱竟然便能弹奏得如此流畅,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西夏公主道:“让公子你见笑了。” 第五十五章 救命之恩 第五十五章 救命之恩 说杨孤鸿与西夏公主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但杨孤鸿终于略感倦意,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要先行告退了。” 说着杨孤鸿拱手转向门口行去,刚迈出四五步,却听得那西夏公主道:“公子请留步。” 杨孤鸿转过身,道:“公主还有何指教?” 西夏公主道:“公子不想见见我的真面目吗?” 杨孤鸿道:“在下从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公主不愿意让在下看到真面目,自然有你的理由,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西夏公主道:“我以为你会提出这要求的。” 杨孤鸿道:“公主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怎敢为难公主,提出无礼要求?” 西夏公主沉默了片刻,道:“这也不能算无礼要求啊。” 杨孤鸿道:“总之,公主不愿意的事,在下是绝对不会让公主有一丝勉强的,” 西夏公主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杨孤鸿道:“公主以珠帘隔开,自然是不愿意了。” 西夏公主道:“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我怕公子看到我便害怕。” 杨孤鸿心道:“莫非这公主长的奇丑无比,听这公主的声音却感觉她一定是个绝色美女,真是人不可以声定貌。” 他如此一想,便道:“一个人的容貌并非最重要的,我杨孤鸿从不以貌取人。江湖中那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子却往往长的美若天仙,而长得奇丑无比的女子大都心肠却好,所以这世界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人。倘若要我杨孤鸿选择朋友,我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心肠好的。” 西夏公主道:“如果既是美若天仙,又是温柔善良的呢?” 杨孤鸿道:“那便更不用说了,但我绝不会因为她美丽而对她另眼相看,美丽是不能成为受到别人尊重的理由的。那些妓女大都长得美若天仙,但真正能受到尊重的却只有品行端正的妓女。” 西夏公主道:“妓女也有品行端正的吗?” 杨孤鸿道:“一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绝不能仅凭他做的是何种工作。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倘若那些妓女一出生也如公主你一般高贵,她们还会愿意做妓女靠卖身维持生计吗?为了生存,做任何工作都不应该觉得是一种羞耻。所以我们也应该尊重那些卖身的妓女。” 西夏公主道:“公子的真知灼见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人佩服之极!” 杨孤鸿道:“公主实在太过奖了,我杨某只不过是凭心而论。” 西夏公主道:“但我还是不敢见你。” 杨孤鸿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人不应该因为美丽而可爱,而应该因为可爱而美丽。所以无论你长相如何,你在我心里已经是美丽的了。” 西夏公主道:“多谢公子如此相信我,但我长得还不算太难看。” 杨孤鸿道:“那便更不应该如此藏匿了。” 西夏公主沉默了半响,道:“因为你我有过一面之缘。” 杨孤鸿道:“哦,既然相识,何必藏匿?” 西夏公主道:“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杨孤鸿道:“但好像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西夏国,就连做梦都没有来过,又怎么可能认识西夏国的公主呢?” 西夏公主道:“你虽然没有西夏国,但我却去过中原。” 杨孤鸿道:“哦,你去过中原?但你去过中原也未必见过我?因为我杨孤鸿在中原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西夏公主道:“在中原,你的确只是个无名小卒,但你的剑术在中原却已经是少有敌手了。” 杨孤鸿惊道:“你见过我的剑术?” 西夏公主道:“我自然见过。” 杨孤鸿道:“在中原,我的剑术根本也算不了什么?” 西夏公主道:“你可以做到以剑气伤人于无形,能够练到这个境界的剑法可以称得上登峰造极了。” 杨孤鸿突然呆若木鸡,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身居内宫的西夏公主对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了如指掌。他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人?他沉默着,在沉默中思索着。 西夏公主道:“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不过你放心,你这些疑问很快就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 杨孤鸿道:“但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 西夏公主轻轻娇笑道:“倘若我今晚不将答案告诉你,恐怕你今晚又要失眠了?对不对?” 杨孤鸿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西夏公主道:“我并不了解你,我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断的。” 杨孤鸿道:“至少你很聪明,推理性如此强的人绝对不会是很愚蠢的人。” 西夏公主笑道:“多谢公子夸赞了。”说着西夏公主已起身站起来,又缓缓的掀开了帘子。 此时她整个身体,整个面容都被杨孤鸿瞧得真真切切。 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 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 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 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当真是艳动鬼神,独一无二、性感娇美、俏丽风华。 杨孤鸿惊呆了,他所惊的不是西夏公主的美貌,而是这西夏公主居然便是‘羞花宫宫主’李柔婷,这一惊实在他意料之外。 李柔婷正满面春风的望着他,杨孤鸿呆立了半响,终于说出一句话:“原来是你。” 李柔婷笑道:“就是我啊,你救过我的,现在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算是互不相欠了。” 杨孤鸿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见过我,而且对我剑法了如指掌,原来你便是‘羞花宫宫主’李柔婷。” 李柔婷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灿烂夺目,令人陶醉。 杨孤鸿道:“你们到中原建一个‘羞花宫’所为何事?” 李柔婷嫣然道:“是我父皇派我去探听中原的动静。” 杨孤鸿道:“莫非你们西夏有攻南宋之意?” 李柔婷道:“不是,我父皇想联合南宋一起对抗金国。” 杨孤鸿道:“如此,甚好,我南宋百姓时受金兵的袭击,苦不堪言。” 李柔婷突然柔声道:“那次真的要谢谢你救了我们,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恐怕要遭受金狗的侮辱了。” 杨孤鸿道:“谢什么?当初你已经谢过了,况且,你又救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李柔婷道:“我回西夏后,跟父皇说了此事,父皇恼羞成怒,还说一定要伺机攻打金国替我报仇,但不知南宋朝廷是什么态度?” 杨孤鸿突然叹息道:“我南宋真是国之不幸,朝廷昏庸无能,还残害忠良。” 李柔婷道:“你怎么知道?” 杨孤鸿道:“我杨家满门都是被朝廷杀死的。” 李柔婷道:“原来杨大哥你身负血海深仇,但你的仇人是南宋朝廷,你如何报仇呢?” 杨孤鸿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不能不报的。” 李柔婷道:“但以你一人之力如何与朝廷对抗呢?” 杨孤鸿沉默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了。 他突然想起了白姗姗,问道:“公主,我想问你,跟我一起的同伴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柔婷道:“你不要叫我公主,你就叫我婷婷好了,我父皇都是这样叫我的。” 杨孤鸿道:“这怎么行呢?你贵为西夏国公主,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姓名呢?若是别人听到了,定是治我一个不敬之罪。” 李柔婷道:“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婷婷,好不好?” 杨孤鸿见他言辞表情如此恳切,便不再阻拦她了,说道:“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我那同伴现在在哪里?” 李柔婷道:“放心,她现在好得很,她可能已经睡了,她是谁?” 杨孤鸿道:“她是我师妹。“ 李柔婷道:“那你们师父是谁?” 杨孤鸿道:“我们师父就是少林的苦智大师。”他望了望李柔婷,接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第五十六章 情意绵绵 第五十六章 情意绵绵 却说白姗姗倏地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是天明,惊得满头大汗。她缓缓睁开双目,也不顾及身在何处,便即从床上爬将起来,翻身下床。见身旁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那少女答道:“这里是西夏国皇宫,是公主救了你们,将你们带到这里来的。” 白姗姗忙问道:“杨大哥现在在何处?他怎么样了?” 那少女答道:“姑娘说的可是睡梦中一直叫喊的那位杨公子吗?他此刻也在宫中,姑娘请放心。” 白姗姗道:“我在睡梦中一直叫喊他么?” 那少女竟“扑哧”一笑,说道:“姑娘整晚都在叫喊,杨大哥,你不要死,杨大哥,你不要死。看来姑娘非常担心这位公子,姑娘请放宽心,这位杨公子此刻已安然无恙。” 白姗姗听那少女如此一说,顿觉脸颊如火灼烧一般滚烫,但心内依然安然忐忑不安,说道:“他在何处,我现在要去见他。” 那少女道:“姑娘请先沐浴更衣,稍后便可与那公子相见。” 却说杨孤鸿大早便已在廊上亭子里坐着,只等西夏公主安排他与白姗姗相见。此时他早已心不在意,坐立不安。恰好那西夏公主李柔婷正轻轻走过来,说道:“杨大哥,如何大清早便出来了,外面冷,怎么不在屋里坐?” 杨孤鸿道:“我一个江湖浪子,岂会畏惧这一点寒风?” 李柔婷道:“昨晚睡得如何?” 杨孤鸿道:“嗯,还行,不知何时可以带我去见姗姗?” 李柔婷似有不解,道:“姗姗?” 杨孤鸿俨然道“嗯,就是我师妹。” 李柔婷似与不悦,轻声道:“你如何直呼其名?” 杨孤鸿一脸疑惑,道:“我不叫她姗姗,那我叫她什么?” 李柔婷道:“你可以叫他师妹?” 杨孤鸿听她说叫“师妹”倏地轻笑起来,道:“我从未叫过她‘师妹’,这师妹听起来却显得很别扭。” 李柔婷道:“她既然是你师妹,你是她师兄,同门是兄妹便该如此称呼的。”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喃喃的道:“该如此称呼的么?但我与她相识的时候,却还不是师兄妹的关系。那时他便叫我杨大哥,我便叫她姗姗。之后,机缘巧合我们才同时拜了苦智大师为师。” 李柔婷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事特别感兴趣,问道:“那先前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杨孤鸿道:“先前?哦……我救过她,那时她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只有少林的易筋经才救得了她,我便带她上了少林求方丈大师救她。那时少林方丈便传授易筋经给我们,还收下我们两个做徒弟。我们便这样成了师兄妹。” 两人正说着话,杨孤鸿突然见一少女正领了白姗姗往这边行来,喜出望外,他忙奔过去迎接。白姗姗也远远的瞧见了他,倏地加快脚步,欢喜的喊道:“杨大哥!” 杨孤鸿也欢喜得早忘了身前的李柔婷,直奔了过去,握住白姗姗的双手,喜道:“姗姗,你没事了?” 白姗姗此时眼角已挤出了几滴热泪,深情的望着他,柔柔的道:“嗯,我没事,你伤势如何?好了么?” 杨孤鸿伸手试了试她眼角的泪水,轻声笑道:“你看,你又哭了,我们不是好好的么?赶忙又落泪了?” 白姗姗喜道:“我是太高兴了,你没事就好!”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杨孤鸿胸前的伤口,柔声道:“你伤口还痛吗?” 杨孤鸿道:“不痛了,你放心,这只是皮外上,过几天就好了。” 白姗姗道:“谢天谢地!我本以为这次我们两都活不成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姗姗,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呢?” 白姗姗望着他,疑惑不解。 杨孤鸿又道:“为什么我每次叫你走,你却每次都留下来?” 白姗姗眼角又渗出了泪水,道:“我说过,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白姗姗双目注视着他,接着道:“杨大哥,你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不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叫我一个人走,好吗?” 杨孤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的眼神。 这一刻,仿佛这个世界只存在他们两个人了,其他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陪衬而已。 良久,杨孤鸿突然笑着道:“我们不要谢天谢地了,我带你去谢救我们的人。” 杨孤鸿轻轻拉着她的手,转身正欲往那边亭子行去,却突然发现西夏公主李柔婷早已立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了,她呆若木鸡,若有所失,静静的望着他们。 杨孤鸿拉着白姗姗行了过去,道:“这位就是西夏国的公主,是她救了我们两的性命。” 白姗姗忙行礼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那西夏公主却好像没有听到,还是痴痴的呆立在那里,便好像被钉子钉住了无法动弹。 杨孤鸿叫道:“公主!婷婷!” 此时西夏公主李柔婷才慢慢反应过来,面容也挂上了她本有的灿烂笑容,但这次似乎笑的有点勉强了。 李柔婷道:“杨大哥,这位就是你师妹?” 白姗姗喃喃自语道:“杨大哥?师妹?”此时他一脸的疑惑,她想不通为何那西夏公主竟然也叫他杨大哥。为何她竟然被他称呼师妹。虽然她确实算是杨孤鸿的师妹,但他们从来便没有以师兄妹相称,故而突然听到这样的称呼,却感觉十分的不悦。 杨孤鸿见李柔婷如此一问,答道:“这就是我师妹白姗姗。” 白姗姗又施礼道:“白姗姗见过西夏公主,感谢公主救命之恩。” 李柔婷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杨大哥也曾救过我的命。姑娘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白姗姗是越听越迷惑不解,她转首望了望杨孤鸿。 此时杨孤鸿似乎已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中原的‘羞花宫’?” 白姗姗见他如此一问,沉思了片刻,道:“莫非西夏公主便是羞花宫的人?” 李柔婷笑道:“白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我便是‘羞花宫’宫主。” 白姗姗又望着杨孤鸿道:“原来如此,但你又如何救过公主的性命?” 杨孤鸿道:“就是在去岳州救白帮主的路上,我见‘羞花宫’的人被金兵围攻,便出手解救了她们。这世界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岂知她就是西夏国的公主,又碰巧救了我们的性命。” 李柔婷笑着道:“这便是缘分,可见我们是有缘人。” 白姗姗反问道:“但不知西夏公主如何会以‘羞花宫’宫主的身份出现在中原?” 李柔婷笑道:“我只不过奉了我父皇之命,去中原探听情况,了解一下中原是否有抗金的决心?我们西夏国屡遭金人侵袭,早有联送抗金之意。” 白姗姗道:“想不到公主年纪轻轻,便已经是胸怀大志了,真是令小女子佩服之极。” 李柔婷道:“白姑娘实在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并无远大志向,也只不过是贪玩,想去中原见识一下而已。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对中原文化很感兴趣,所以便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中原的文化。” 杨孤鸿道:“这西夏公主李柔婷对中原文化的了解,甚至比我还要更加深刻,实在是很难得。” 李柔婷道:“杨大哥你实在过奖了,我只不过懂一点皮毛而已,以后还要请杨大哥多多指教。” 杨孤鸿道:“听说西夏国也是吸取了中原文化,沿袭了我大宋的官制,才发展得如此迅速。” 李柔婷笑道:“中原文化的确是博大精深,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我西夏国也受中原文化影响甚多。”杨孤鸿喃喃叹道:“中原文化虽然博大精深,却也有许多缺漏不足的地方。” 李柔婷道:“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一种文化,只要我们懂得取长补短便可以发挥极致。”李若婷突然笑道:“对了,今晚父皇要举行一个诗词大宴,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参加罢。” 杨孤鸿道:“西夏国王举行的宴席,恐怕我们是不便参与罢?” 李柔婷道:“我父皇早就想见见你了。” 杨孤鸿道:“见我?我杨孤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西夏国王见我做什么?” 李柔婷道:“因为他知道你在中原救过我的命,还知道你剑术精湛。所以我父皇也很想见见你。这个诗词大宴可是为你开的,你可不能不去?” 杨孤鸿道:“哦……看来我的面子实在不薄,那今晚我们便去吧。” 第五十七章 诗词大宴(上) 第五十七章 诗词大宴(上) 红日渐渐西落,黑夜如期而至,此时正是圆月当空。 西夏皇宫内的‘群宴阁’端的一片喜气洋洋。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正坐在庭院内观月赏花,李柔婷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说道:“杨大哥,诗词大宴已经快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罢。” 杨孤鸿向来便是喜欢宁静的人,他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歌舞声,却已然有了一丝厌倦之意。他回首望了望李柔婷,说道:“我向来便不喜欢热闹,你们去吧,我还是喜欢静静的赏花观月。” 李柔婷道:“那可不成,我早已在父皇面前说过你会如期到席的,况且,早上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一起去的吗?” 白姗姗回首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不要让公主为难了。” 杨孤鸿缓缓起身,道:“那我们便一起去吧。” 李柔婷便领了杨孤鸿、白姗姗两人往‘群宴阁’而去。穿过几条长长的走廊,经过几座宽敞的庭院,那声音便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已到了门前,那门上挂着着一块精致的门匾,写道:“群宴阁”,守门的宫女见李柔婷到得身前,慌忙行礼。 进得门内,歌舞声已然震耳欲聋。 待到三人行到西夏国君身前,那西夏国君将手轻轻一举,那跳舞的便即退下去,奏乐的也都停下来了,整个群宴阁霎时沉寂了下来。 李柔婷便跪拜行礼道:“皇儿拜见父皇。” 杨孤鸿与白姗姗也赶忙行礼道:“参见国君陛下。” 那西夏国君满心欢喜,笑着说道:“都起来入座吧,今晚乃是诗词大宴,所有宫规礼节都可免去。” 李柔婷道:“谢父皇。”杨孤鸿与白姗姗也跟着谢了恩。 李柔婷便领着两人入了座。 李柔婷道:“父皇,这两位都是中原武林人士。”说着她指了指杨孤鸿,道:“这位就是皇儿的救命恩人杨孤鸿。”她又指了指白姗姗,道:“这位是杨孤鸿的师妹白姗姗。” 西夏国君道:“两位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度不凡。” 杨孤鸿道:“国君过奖了!” 西夏国君道:“朕听皇儿说你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朕一直以来都想亲眼见识一番中原剑术的精妙,不知你今晚是否可以满足朕的这一个小小的心愿。” 杨孤鸿道:“那是公主太吹捧我了,我只不过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个无名小卒,武功低微,岂敢在西夏国君以及西夏各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 西夏国君道:“你不必太过于谦虚了!”说着他望了望坐下的一位将军,说道:“古将军,你就代朕与杨少侠切磋一下吧。” 那将军起身应道:“是!”而后便走了出来,立在后面的空旷处。 杨孤鸿道:“今晚乃是‘诗词大宴’,并非鸿门宴,何必一定要舞刀弄枪,扰了众位的雅兴呢?” 那将军怒道:“莫非你瞧不起本将军?难道本将军不配与你比武吗?” 杨孤鸿道:“在下绝无此意。” 那将军道:“那你又何必推三阻四的,莫非担心输给本将军。你尽管放心,本将军绝对不会伤你性命。” 杨孤鸿道:“我只是觉得在这样明月当空诗情画意的晚上,在这种气氛下不适合舞刀弄剑,还请国君与将军海涵。” 西夏国国君道:“我只不过想见识一番中原武林的剑术而已,莫非你连朕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杨孤鸿道:“我只不过是中原武林中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我的剑术根本就无法代表所有中原武林的剑术,所以即使这位将军赢了我也并不能说明西夏的剑术胜过中原武林的剑术。” 西夏国君道:“那朕今晚只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术,不知这个要求是否可以满足。” 杨孤鸿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出手与这位将军比试,但我却不能。” 西夏国君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我的剑只用来杀人和救人,不会用来比武。” 西夏国君道:“好,你与古将军比武,即使你杀了他,朕也赦免你无罪。” 杨孤鸿道:“我还是不能。” 西夏国君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我的剑从来只用来杀两种人?” 西夏国君道:“哪两种人?” 杨孤鸿道:“一种是我的仇人,一种是该杀的人。而古将军既不是我的仇人,也不是该杀的人。” 那将军怒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 杨孤鸿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我们都应该自己懂得珍惜生命。” 那将军越听越气,怒道:“皇上,请恕臣无礼了。”说着他抽出手中的刀,疾速奔向杨孤鸿,众人都大吃一惊。 那将军奔到桌前,挥刀往杨孤鸿劈了下去,眼看杨孤鸿便要被这利刀劈成两半,众人无不骇然。 便在此时,忽听得“当”的一声响,那将军的刀尚未劈落,突然从半空中飞了出去,“呛啷”一声落在远处的地面。 杨孤鸿的剑已不知何时出了鞘,也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古将军手中的刀自半空飞出时,众人却看得真真切切。 待刀“呛啷”着地时,杨孤鸿的剑已入了鞘。 那古将军却已呆呆的站在桌前,呆呆的望着杨孤鸿,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西夏国君怒道:“还不给我退下!” 那古将军此时才转身走过去,拾起刀,回到座前。 西夏国君道:“古将军乃是一介武夫,一时鲁莽,失礼之处还请杨少侠莫怪。” 杨孤鸿道:“国君你言重了,区区小事,我岂会放在心上。只是我扰了众人的雅兴,还请国君恕罪。” 西夏国君道:“少侠不仅剑术精湛,为人更是豪爽,朕甚是喜欢。” 杨孤鸿道:“国君实在太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西夏国君道:“今晚既然是诗词大宴,我们理应吟诗作对才是正题。”说着他已举起了酒杯,道:“诸位,请与朕同饮此杯。喝完此杯大家都忘记适才的不快,尽情的吟诗作对。”说着那西夏国君已一饮而尽。众人不敢怠慢,也纷纷举杯饮尽。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朕听皇儿说你不仅剑术精湛,而且才华横溢。朕今晚首先出一对联来考考你。” 杨孤鸿道:“承蒙公主谬赞,国君抬爱,便请国君出题罢。” 西夏国君笑道:“今晚真是春意荡漾,又是圆月当空。我便以此出一上联,请杨少侠对下联。”西夏国君沉思了片刻,说道:“月下论风流,风花雪月似水流,流水镜明月。” 李柔婷听了,拍手笑道:“好,父皇,好联!” 杨孤鸿道:“花前观春意,春暖花开呈醉意,意醉乐赏花。” 李柔婷笑道:“杨大哥,此联对得绝妙!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姗姗笑道:“这上下联还有个横批。” 西夏国君道:“横批是什么?” 白姗姗道:“横批是取国君上联的前两个字,又取杨大哥下联的前两个字,总共四个字‘花前月下’。” 西夏国君念道:“月下论风流,风花雪月似水流,流水镜明月。;花前观春意,春暖花开呈醉意,意醉乐赏花;横批:花前月下。”念完他突然大笑道:“好,果然是好对。两位的才华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杨孤鸿道:“国君太过奖了。” 西夏国君道:“两位不必太谦虚了。” 第五十八章 诗词大宴(下) 第五十八章 诗词大宴(下) 却说国君正称赞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才思敏捷。那坐下的古将军甚是气恼,大声道:“我也来出一联,请二位对下联。” 西夏国君笑道:“哦?古将军,你也会出联?” 古将军道:“臣虽是武将,但也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勉强可以出出联。” 杨孤鸿道:“那就请古将军出联吧。” 那古将军沉默了半响,说道:“貂蝉失身四六回。” 李柔婷道:“古将军,你这‘回’字是平声?上联应该是以‘仄’声收尾的。” 那古将军不耐烦的道:“那我这句便做下联罢,请他们对上联。” 杨孤鸿道:“吕布品茶两三口。” 西夏国君念道:“吕布品茶两三口,貂蝉失身四六回。”念完便道:“好,好联。” 李柔婷也道:“好,对得好。” 那古将军道:“好什么好,对得实在太差了。” 西夏国君道:“太差了,此联差在何处?” 古将军道:“国君,你想想啦,吕布品茶两三口,貂蝉失身四六回。这样算起来,吕布每喝一口茶,貂蝉便要失身两次。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听古将军如此一解释都哄堂大笑起来,那西夏国君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古将军道:“话说三国时期的吕布看上了王允的女儿貂蝉,自此他每天都要去王允府上喝茶。吕布那斯哪里有什么闲情雅致喝茶,吕布喝茶,意在貂蝉。但他要喝多少次茶,貂蝉才会失身一次?杨少侠居然说喝一次茶,貂蝉便要失身两次,这岂不是谬谈?” 那西夏国君笑声顿时又起,满堂皆哄笑不止。 待众人笑声落下,西夏国君笑着道:“看来古将军还真是学富五车,对三国历史居然如此了解,实在难得。” 古将军接着道:“我再出一联,请二位对,这次可不要瞎对了。”他想了想,出道:“纵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合分分总不停¬;。” 杨孤鸿沉默了半响,答道:“闲看空中明月,圆时还缺,缺时还圆,圆圆缺缺何时休¬;?” 古将军见找不出下联的茬子,又出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孟兼修方得仁义¬;。” 杨孤鸿答道:“佛言释疑,道言解惑,佛道同治才无疑惑。” 古将军再出道:“上联:齐楚燕韩赵魏秦,七雄并立争天下,战国灭国战,战战惊心震天下。” 杨孤鸿道:“下联:赤橙黄绿青蓝紫,多色组合见彩虹,笔画走画笔,笔笔含韵染彩虹。” 古将军依旧不服输,出道:“一介书生,两袖清风,三番四次科举落第,五颜六色梦成空,旁人尚且七嘴八舌,九年光景虚度,十分痛苦。” 杨孤鸿沉默了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下联。 那古将军得意的道:“怎么样?认输了吧?我还以为你真是文武全才,原来你也只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杨孤鸿突然笑道:“有了。” 那古将军吃了一惊,说道:“你想到下联了?” 杨孤鸿答道:“十载寒窗,九州华夏,八月七日进京赶考,六义五经心牢记,四时不曾宽衣高枕,岂敢三心二意,一向用功。” 此时古将军已是哑口无言,满座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白姗姗见满座无声,说道:“我也来出一联,请诸位对罢。” 李柔婷喜道:“白姑娘,你快出,” 白姗姗想了想,道:“少侠舞剑,一生凄苦无人懂,尽将胸意凝剑气。” 李柔婷笑着答道:“公主抚琴,半夜愁肠话谁知?只把相思付琴谣。” 此时,李柔婷身旁的翠儿突然欢呼起来,拍手道:“好,公主,这一对,太妙了,简直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珠联壁合!” 众人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满座似乎都明白这古精灵的翠儿话中之意。 良久,西夏国君终于打破这令人厌烦的沉静,笑着道:“大家只是一味的出对,对对,这诗词大宴,却没有一篇像样的诗词,如何称之为诗词大宴呢?” 那西夏国君转首对杨孤鸿道:“杨少侠,朕现在考考你的诗词,如何?” 杨孤鸿道:“就请国君出题吧。” 西夏国君道:“我们就以这‘春’字为主题,请你作一首七言律诗。” 杨孤鸿苦思冥想,终于喃喃的道:“一城风雨送春意……春尽雨停河满堤……白鹭映日远处去,孤叶随风落河急……路遥夜梦归故里,水漫眼前压枝低……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 西夏国君跟着念道:“一城风雨送春意,春尽雨停河满堤。白鹭映日远处去,孤叶随风落河急。路遥夜梦归故里,水漫眼前压枝低。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他念完便惊道:“好诗!好诗!” 李柔婷道:“诗是好诗,只不过……” 杨孤鸿道:“只不过什么?” 李柔婷喃喃的道:“只不过此诗太凄凉一点,本该是一片春意盎然景象,但诗中却是一片萧条死寂的景象。”白姗姗道:“这诗也许过于萧条了,但这都是诗者的心声,尽管是以萧条的意境贯穿全诗,但从一首诗便可以看出诗者一生的心境。诗词本无俗定,诗词本就是情感的聚集,只要能反映出作者内心的真谛,那便是好诗。” 西夏国君笑道:“白姑娘果然是懂诗之人,此诗意境深远,百感交集,读来让人素然泪下,当真是绝唱!” 李柔婷也念道:“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 此诗当真道尽了杨孤鸿的一生坎坷,但真正懂得此诗深意的人恐怕便只有白姗姗了。 西夏国君道:“今晚明月当空,请少侠便以‘一轮明月’为题,作诗一首。”杨孤鸿沉思了片刻,说道:“一轮明月天如水,满腹情伤泪为愁。夜半难眠相思苦,醉酒断肠上高楼。” 此时李柔婷也喃喃赋诗道:“ 月下我独行,我行月作影。月明照我心,我心向伊人。伊人在何方?思念两相望。圆月无限好,只是不成双!” 翠儿笑道:“公主,你也会作诗大发感概,这‘圆月无限好,只是不成双’,月亮也能成双吗?难道天上还有两个月亮不成。” 李柔婷笑道:“当然是人不成双啦。” 翠儿笑道:“哦,原来你是说人不成双对,我还以为你是指明月不成双对,那你究竟是指你跟谁不成双对?” 李柔婷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说道:“你这丫头,总是如此无礼,看我不叫父皇惩罚你。” 翠儿听说她要皇上惩罚她,便真有点害怕了,满脸忧色,低声道:“公主,是翠儿多嘴了,翠儿以后一定乖乖的不说话,等公主让我说我才说,你千万不要叫皇上罚我。” 李柔婷笑道:“这次就饶过你了,不要再有下次就好啦。” 那翠儿突然又转忧为喜:“是,公主,翠儿以后绝对不敢了。” 这诗词大宴霎时好像变成她主仆两人的对台戏了。 杨孤鸿突然道:“既然国君也是爱诗之人,在下现在有一首诗,请国君评析一番。” 西夏国君道:“哦,请说出此诗内容。” 杨孤鸿道:“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道:“国君觉得此诗如何?” 西夏国君道:“此诗若是你大宋皇帝看到,诗人必然被诛灭九族。” 杨孤鸿道:“何以见得?” 西夏国君道:“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这一句是反诗,反赵氏,反大宋朝廷。这一句便是说高宗皇帝昏庸无能,若被朝廷知道,诗人岂不被满门抄斩?” 杨孤鸿道:“国君果然一针见血,但除了这句之外,其它的诗句如何呢?” 西夏国君道:“此诗应该是宋国某一忠臣臣所做,他临死之前回忆身前的事,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最后发出感概,肯定岳飞的功绩,叹息朝廷害死岳飞自断臂膀。” 杨孤鸿道:“国君果然是才学出众,在下深感佩服!” 西夏国君道:“不知此诗为何人所做?”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此诗为何人所做,我只是在偶然之中发现了这一首诗。” 西夏国君道:“不论作诗者为何人,至少他应该是一位忠臣。大宋难得有这样 的忠良。” 第五十九章 花落谁家 第五十九章 花落谁家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在西夏国居住已是将近半月。那西夏公主李柔婷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没日没夜的寻着杨孤鸿研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而杨孤鸿也是乐不思蜀,欢喜万分。 一日,杨孤鸿与白姗姗正自庭院闲坐细聊。 白姗姗见杨孤鸿的伤势已然痊愈,说道:“杨大哥,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离开西夏国了。” 杨孤鸿尚未答话,突然有侍从来宣,说西夏国王召见,请杨孤鸿即刻面见国王。杨孤鸿问道:“不知西夏国君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那侍从道:“奴才也不知,只说请杨少侠单独前往,有要事商谈。” 白姗姗道:“单独前往?” 侍从道:“国君是这样吩咐奴才的。” 杨孤鸿道:“姗姗,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去见国君。” 白姗姗忧心忡忡,说道:“杨大哥,我感觉有点不祥之兆,这次西夏国君突然召见,恐怕是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杨孤鸿道:“你想得太多了,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便转身对那侍从道:“你且引路,我虽你去见国君。” 那侍从点头应许一声,即领着杨孤鸿往皇宫内院行去,白姗姗一直望着他们远去消失后,这才回了居所。 不多时便到了宫殿外,那侍从说道:“请杨少侠在此稍后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杨孤鸿道:“有劳了。”那侍从便进了宫殿,不到片刻便出来道:“随我进去面前国君罢。” 杨孤鸿随着那侍从转过几道华丽的宫门,进了内室,正见那西夏国君立在当中,神态极是威严。 那侍从道:“国君,杨少侠带到。” 杨孤鸿忙叩首行礼道:“参见国君。”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请起。”他接着转身对那侍从道:“你且退下,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侍从忙行礼称是,便即行出,立身门外。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且坐下说话吧。” 杨孤鸿道:“谢国君赐坐,但不知国君召见在下有何要事?”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在此住得还习惯么?” 杨孤鸿道:“在下本是江湖浪子,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突然来到皇宫过上如此安逸的生活,焉有不习惯之礼?” 西夏国君喜道:“嗯,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杨孤鸿道:“承蒙国君与公主眷顾,在下受宠若惊,感激不尽,此时在下伤势已然痊愈,叨扰了数日也该离开了。” 西夏国君道:“少侠文才武略,朕甚是喜爱,朕的皇儿婷婷公主也对少侠赞赏有加,所以朕有意欲招少侠为西夏驸马,不知少侠之意如何?” 杨孤鸿大吃一惊,道:“杨某只是一江湖游侠、登途浪子,如何配得上西夏公主。” 西夏国君沉默了片刻,道:“杨少侠不必过谦了,朕皇儿素有眼光,绝不会看错人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朕三日之后便让你与公主完婚。” 杨孤鸿忙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望国君三思。” 西夏国君突然面色大变,怒道:“莫非你不愿意?朕的皇儿婷婷公主配不上你?不知有多少侯门将军想攀龙附凤,婷婷偏偏选中你,你还不愿意?” 杨孤鸿道:“在下不敢。” 西夏国君道:“那便好,你师妹我自会遣人照顾好的,待到你与公主完婚之后,我自会派人将她送往中原之地。你只管安心做的驸马就是。” 杨孤鸿大惊失色,沉默良久,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多谢国君的美意了。” 西夏国君道:“以你的才华,何必甘心做一个江湖游侠呢?你做了驸马之后,朕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朕可以让你一展你的才华,实现你的抱负。这个世界能够得到朕如此赏识的人的确不多,希望你好好珍惜。” 杨孤鸿赶忙叩首行礼道:“多谢国君赏识,在下必定不负厚望。” 西夏国君忙扶起杨孤鸿,喜道:“好,太好了,你能够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杨孤鸿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承蒙国君如此看得起在下,肯以公主许配给在下,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西夏国君道:“你先回去,你就安心做驸马,朕不会亏待你的。” 杨孤鸿叩头谢道:“多谢国君,在下先告辞了。” 西夏国君道:“你去吧,来人,领杨少侠回去。”门外的侍从听到国君使唤,赶忙进去,杨孤鸿便缓缓走出来。那侍从刚送他出门,恰巧碰上西夏公主李柔婷行过来,侍从慌忙行礼请安。 李柔婷见到杨孤鸿,喜道:“杨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孤鸿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国君召见我,我如何敢不来?” 李柔婷她似乎永远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我父皇召见你?是什么事?” 杨孤鸿没好气的道:“你自己进去问你父皇吧。”说着头也不会的走了。 李柔婷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事?神秘兮兮的。”说着她便匆匆奔了进去,见到她父皇便问:“父皇,你召见杨大哥,有什么重要的事?” 国君喜道:“朕只是问她愿意不愿意做西夏驸马?” 李柔婷羞得满脸通红,撒娇道:“父皇……你怎么这样问杨大哥,羞死人了!” 国君笑道:“你也会害羞么?放心吧,父皇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国君尚未说完,李柔婷满面羞涩道:“杨大哥未必喜欢女儿,感情的事要两厢情愿才行的。” 国君笑道:“谁说他不喜欢你了,他可喜欢得很,只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父皇一问他想不想做西夏驸马,他马上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李柔婷喜道:“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 国君道:“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也给你们选定了日子,三天之后就完婚。” 李柔婷撒娇道:“父皇,皇儿不想嫁人,皇儿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国君笑道:“哦,你不想嫁,那父皇马上解除这段婚约。” 李柔婷娇声道:“父皇,你好坏哦,你明知道皇儿的心思,故意这样说。” 国君道:“好啦,好啦,朕有点累了,你先回去罢,朕要休息一下了。” 李柔婷道:“那皇儿告退了。” 国君挥手道:“去吧。” …… 却说杨孤鸿回到居所,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便一个人带了酒壶走到亭子里喝起酒来。一直喝到日薄西山,杨孤鸿喃喃自语道:“幸亏还有酒,这世上幸亏还有酒这东西。”正说着,白姗姗走了过来,问道:“杨大哥,又在喝酒了,国君召见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孤鸿道:“我向来就喜欢这样喝酒的,倒是没什么事,国君只是寻我研究一下一些诗词歌赋。” 两人尚未坐定,忽然那国君的侍从又走了过来,说道:“杨少侠,国君召见,请你即刻过去。” 杨孤鸿笑道:“现在我倒是变成西夏国的宠臣了,西夏国君一天要召见我几次,我杨孤鸿真是受宠若惊。” 那侍从道:“杨少侠,咱们走吧,国君等不及了。” 杨孤鸿道:“姗姗,你先回去吧,我又得去见国君了。” 白姗姗道:“到底是什么事?” 杨孤鸿道:“不就是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这国君也实在太好学了。”说完便又随那侍从去了。 这次却换了一个地方了,到得门口,只见门匾上写着:“精武殿”,杨孤鸿问道:“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侍从道:“进去吧,进去就知道了。” 杨孤鸿走进“精武殿”,见堂中央立着三人,除了国君还有两个年轻人。西夏国君看到杨孤鸿便迎了过来,说道:“你来了。” 杨孤鸿忙行礼道:“参见国君。”国君扶起杨孤鸿,道:“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两位是我西夏的张校尉和薛将军,他们武功精湛,志向远大,年轻有为。但他们都对公主垂青已久,他们听说我要将公主许配给你,都不服气,还说我偏袒外人,他们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杨孤鸿道:“那便怎样?” 西夏国君接着道:“朕做人一向是公平公正的,既然不服,那你们三人就来一场比试,谁赢了,公主便嫁给谁。到底花落谁家?便要看你们各人的本事了。朕一视同仁,不管是西夏人,还是南宋人,只要有本事,公主也喜欢,朕就会招他做西夏驸马。但朕事先必须说明,通过公平比试之后,输了的一定要心悦诚服,毫无怨言。” 杨孤鸿道:“如何比试呢?” 西夏国君道:“比剑,一局定输赢。” 第六十章 西夏驸马 第六十章 西夏驸马 西夏国君道:“比剑,一局定输赢。” 杨孤鸿望了望张校尉和薛将军,说道:“不知两位是否有意见?” 两人齐声道:“没意见。” 杨孤鸿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张校尉双目炯炯有神望着杨孤鸿,说道:“就让我先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薛将军也站上来,道:“张兄,还是我先来吧。” 杨孤鸿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道:“不用争了,两位一起上吧,只要两位击败了我,我便自愿退出。” 张校尉与薛将军听杨孤鸿如此狂妄,怒形于色,说道:“既然阁下如此有把握,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孤鸿道:“请两位出剑吧。“ 张校尉和薛将军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此时两人已是面露杀机,张校尉冷冷的道:“请阁下先拔出宝剑吧。” 杨孤鸿笑道:“两位无须担心我,只管向我进攻便是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突然向杨孤鸿疾速奔了过去,待欲近对方身前两柄剑同时刺出,杨孤鸿展开幻影迷踪步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手中的剑还是没有出鞘。两人同时出剑刺出,却见对方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皆大惊失色。此时两人已是恼羞成怒,像两只受了惊吓的野狗一样,追上去一口气攻了十几招,却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闪开了,连对手的衣袖都未曾碰到。 杨孤鸿道:“两位看准了,我要出剑了。”话声未落,只听得“当当” 两声,两人手中的剑都已脱手飞出,落在了地上。杨孤鸿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然注意了对方,但却还是没有看清自己手中的剑是如何被击落的,因为对方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从拔剑到击剑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 两人已是呆若木鸡,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们觉得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此时,西夏国君已走了过来,说道:“张校尉、薛将军,现在你们应该心悦诚服了吧。并非朕不给你们机会,而是你们两个没有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张校尉与薛将军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行礼道:“臣技不如人,心悦诚服。” 西夏国君道:“两位都是我西夏国年轻有为的良臣,希望两位看到自己的不足,以后更加努力奋进。” 张校尉与薛将军道:“谢国君教诲,臣等先行告退!” 西夏国君道:“去吧。”两人大步出了“精武殿”。 西夏国君对杨孤鸿道:“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杨孤鸿道:“你明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他们和我比试?” 西夏国君道:“朕身为一国之君,也有自己的难处,只有让他们与你比试一场,让朝中的大臣都知道我是给过他们机会的。” 杨孤鸿道:“在下先告退了。” 西夏国君道:“去吧。” …… 杨孤鸿无精打采的走着,快行到长廊亭子的时候,突然他望见了白姗姗,他怔怔的呆住了。 因为她已不是先前含情脉脉的白姗姗了,她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一丝忧伤,横眉怒目却依然楚楚动人,她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这种光芒足可以让杨孤鸿撕心裂肺。 她目不转睛痴痴望着杨孤鸿,泪珠挤满了眼眶,仿佛杨孤鸿的身形已经被浓缩了,装进了她的眼眶,变成了晶莹的泪花。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是沮丧!是绝望!还是痛苦的煎熬? 当杨孤鸿的视线接触到她的视线,那一刹那他心如刀割,仿佛已经被那无形的视线刺进了心窝。 他赶忙移开了视线,但却无法逃避。 因为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走到了她身前。 “你都知道了?”他终于还是说话了。 白姗姗眼眶里的泪水此时已一颗一颗的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滚了下来,哽咽道:“全西夏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才知道。” 杨孤鸿低声道:“我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的。” 白姗姗道:“如果我没有听到,你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 白姗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要做西夏的驸马?还是有什么苦衷?” 杨孤鸿道:“我决定了要做西夏的驸马。” 白姗姗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理由有很多。” 白姗姗道:“究竟有多少伤透我的理由,你说……你说出来?” 杨孤鸿道:“我要报仇,但我的仇人居然是大宋朝廷,我只有依附西夏国才有机会报仇。” 白姗姗道:“还有呢?” 杨孤鸿道:“西夏国君他是伯乐,而我是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为了实现我的抱负,我只能选择西夏国。西夏国它能满足我很多愿望,让我 终身荣华富贵,而大宋它能给我什么呢?忠于大宋的人最后终究落得个家破人亡,忠于大宋的人最后只会得到像秦桧一样的下场。” 白姗姗道:“还有呢?” 杨孤鸿道:“还有……还有就是我喜欢公主,一心想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 白姗姗的泪水一直流着,不停的流着,似乎这一生的泪水要彻彻底底的做一次流尽。 “那我呢……我怎么办?剩下我……又当何去何从?” 白姗姗终于还是问出了许多不该问的话。 杨孤鸿道:“你放心,等我与公主完婚之后,西夏国君便会送你回大宋,你还是你?” 白姗姗突然笑道:“放心……你叫我放心……放心的走……放心的做回从前的自己……对吗?” 杨孤鸿沉默着,他已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此时此刻即使说得再多,也不过都是一些伤感的话。 白姗姗哭道:“我不相信……这是假的……我绝不相信你是这种人……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真相……你告诉我真相!” 杨孤鸿道:“这样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我说得如何清楚呢?” 白姗姗道:“那从前呢?” 杨孤鸿道:“从前?” 白姗姗道:“从前的山盟海誓呢?我们的过去呢?你都忘记了?是么?都忘记了么?” 杨孤鸿道:“从前?从前也许是灿烂过,美丽过,但西夏公主出现之后,那些灿烂就淡了,美丽也变得平庸起来,现在我只觉得从前自己太幼稚了。” 白姗姗哭得更厉害了,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你撒谎……我们说过要一起生一起死的……你是在撒谎……” 杨孤鸿道:“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在变化,每个人都会改变,我杨孤鸿也会改变。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公主吗?你能给我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要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做了驸马之后,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杨孤鸿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 白姗姗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的心早已碎裂了。 “好……这样伤感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很好……你去做你的驸马……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白姗姗说完拔腿便奔了出去。 杨孤鸿转过身来,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了,远了,终于消失了。但他还是痴痴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也不知立了多久,呆了多久,痴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清醒过来了。 杨孤鸿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中永远都有个最后的朋友,那便是酒。他轻轻从怀里摸出酒壶,然后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烦恼和痛苦都会因为酒的存在而消失。 酒它虽然伤了很多人的身,却也救了不少人的心。 第六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第六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烦恼也罢,痛苦也罢,欢笑也罢,快乐也罢,时间照旧流逝着,人同样生活着。世界本就如此,有人得意有人乐,有人失意有人愁。 这日,是个热闹的日子,尤其是西夏国的一个热闹的日子,西夏驸马与公主完婚的日子便在今日。举国欢天喜地,各家张灯结彩。 此时此刻,谁又懂得杨孤鸿是何种心情? 杨孤鸿轻轻走到西夏国君面前,低声道:“国君,不知我那师妹送去大宋了没有?我可不愿在与公主完婚的大喜日子出任何事端。若是留我师妹在西夏,难保她不出来捣乱。” 西夏国君道:“放心,今日清晨,朕已遣人将他送往南宋了。” 杨孤鸿喜道:“如此,我便可安心的做驸马了。” …… 夜渐渐笼罩了大地,但这夜似乎比白天更要明朗得多,不仅明朗,而且出奇的沉寂,更让人陶醉。 今晚是个圆月,这月亮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圆得多,明朗得多。今晚理应是一个最浪漫的夜晚,皓月千里,碧空如洗。 客人已经散尽,李柔婷已静静的在新房等着。 今天是她生平最开心的日子,每一个女子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嫁得如意郎君。 今夜也该是她此生最浪漫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她静静的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便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近了,脚步声近了,但突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到半点声响。 进来的人正是杨孤鸿,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但他却没有一丝醉意。也许因为他太难醉了,也许他根本没喝酒,也许他的心根本就不肯醉。 他进了房间,脚步很沉稳,但走到圆桌前,便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他做了西夏的驸马,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从此荣华富贵,娇妻相陪,神仙眷侣,天伦之乐。 但从他的脸上却找不出丝毫欣喜、得意的表情。 他面上显出的却只有一层深深的忧愁,一种莫名的痛苦。 李柔婷此时罩着红盖头,她又何种心情呢?一直等待着他掀起那张鲜红盖头,然后…… 杨孤鸿他沉默了许久,沉思了许久,已经知道,有些话必须交代清楚,有些事必须去做。 他终于还是缓缓起身,掀起了那张红盖头,此时李柔婷已是满面通红,娇羞难当。此时的李柔婷当真是美得胜过天上的神仙,因为神仙再美她也做不了新娘。 杨孤鸿此时却脸色惨白,仿佛已是将死之人。 他终于轻轻开口说道:“婷婷,对不起!” 李柔婷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浪漫的夜晚,洞房花烛夜,说不尽的甜言蜜语,道不完的温柔芬芳。但杨孤鸿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 她娇羞的转过脸望了望杨孤鸿,更是大吃一惊。 一张惨白的脸色,这哪里是洞房花烛夜应该看到的脸色。 李柔婷柔声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脸色更加惨白了,低声道:“婷婷,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李柔婷神情充满了疑惑不解,问道:“你有何对不起我?如今我们已是夫妻了,为何还要说那些话?” “这些话我不能不说,我其实……并不喜欢你,我与你完婚是迫不得已的。”杨孤鸿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仿佛是刚要断气的人在说话。 李柔婷仿佛懂得了一些,怔怔的道:“不喜欢我?迫不得已?” 杨孤鸿接着道:“我喜欢的只有姗姗,但我只是一个浪子,身负血海深仇的浪子,我要去临安寻找我的仇人,此间危险重重,我唯有出此下策,让姗姗离开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一起去冒险。” 李柔婷的眼泪已忍不住的夺眶而出,轻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只是在利用我……你好残忍……” 杨孤鸿道:“当时你父皇召见我,从他话中之意我知道,如果我不肯做驸马,他便不会放过姗姗,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李柔婷低声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杨孤鸿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父皇他并非喜欢我这个人,他只是想留住我为西夏尽忠,而你……也许只是他的一个工具,他根本从没为我们考虑过。” 李柔婷泪如雨下,哭着道:“不会的……你胡说……我父皇他绝不会这样对我的。”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堂堂男儿,却要我为西夏效力攻打宋国,做一个受万世唾骂的卖国贼。即使我的仇人是大宋朝廷,但我始终是大宋子民,我绝不能做任何危害大宋百姓的事。” 李柔婷哭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又要将我的希望毁灭……为什么……为什么……” 杨孤鸿道:“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但我为了救姗姗,不得不这样做。” 李柔婷道:“为了救姗姗……你就可以伤害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杨孤鸿低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都只是我。” 李柔婷哭道:“不……错的是我……错的是我不该喜欢上你……不该让自己活在幸福的憧憬中……不该自以为你也喜欢我……太多的不该……错的都是我……” 杨孤鸿眼角也已挤满了泪水,嘴唇开始颤抖起来,道:“是我的错……从来只有我杨孤鸿对不起别人……没有别人对不起我……我杨孤鸿伤过多少人的心……害过多少人流眼泪……” 杨孤鸿抽出腰间的魔剑递给李柔婷,说道:“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杀我,我也甘愿受死。” 李柔婷没有接剑,突然笑道:“洞房花烛夜……这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就是我西夏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杨孤鸿只听得心如刀割一般。 李柔婷接着道:“我以为从此伴随我的只有幸福……只有快乐……谁会想到热闹繁华之后……便只剩了此时的柔肠寸断……” 杨孤鸿怔怔的注视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眼角的泪水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流出来,本就憔悴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憔悴惨白。 他心里暗暗的问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去伤害身边的人?为什么总是要去伤害别人?自己却比别人更加伤痛。” 他已经不忍心再去看李柔婷那张心碎的脸,轻轻转过了头,望着窗外的圆月。 圆月依旧很圆,很明朗,依旧皓月千里,碧空如洗。 但这屋内已经全然感受不到那圆月的光芒,只有黑暗和绝望。 李柔婷突然哭道:“你走……你马上走……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杨孤鸿此时只想以死谢罪,至少在此时死去,心里会舒服许多,但他必须活着,因为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有时人活着甚至比死更加痛苦百倍,但还是要活着,因为让人活着的理由实在太多了,而让人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杨孤鸿缓缓走到门前,轻轻开了门,又缓缓走了出去。 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却让新娘新郎以泪洗脸。 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比此时更加伤感了。 杨孤鸿出了门,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空中。 第六十二章 天涯落魄人 第六十二章 天涯落魄人 却说圆月当空,杨孤鸿的心却若水中残月,动荡不安。 他终于还是出了洞房,大步流星,疾速奔出了西夏国,此时他已是百感交集,心痛不已。 江湖浪子,西夏一游,风风火火,负伤而去,男儿流血不流泪,何足以催泪而下,生又何乐?死亦何惧? 杨孤鸿他这一生最不愿做的事就是伤害别人,但他却偏偏无端的伤害了两个最不该伤害的人。 他狂奔不止,也不知奔了多久?奔出了多远?奔到了何处? 但这些似乎已经于他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他已经又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样,虽然他从来就是孤独的。 他终于停住了脚步,才知道已是到了一片荒原,了无人烟,一片死寂。 但圆月依然明朗,皓月千里,碧空如洗,这月色实在太美丽太动人! 他累了,奔得太累了,整个身躯疲惫不堪,他终于缓缓地坐到了草地上,又轻轻的摸出怀里的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但此时此刻,连酒都已经麻木不了他内心的愧疚,他脑海中拼命的浮现出李柔婷那张伤心绝望的面容。拼命的想着,李柔婷此时又在做着什么呢?是否依然泪流不止? 他突然又想到了白姗姗,她此刻又在何处呢?做着什么呢? 一个感情极丰富的人,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受伤,最害怕的却是伤害到别人,因为他总是会想到别人受伤的感觉是如何的痛苦煎熬。 杨孤鸿无疑是一个感情极丰富的人,所以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害到别人,因为他知道愧疚的痛苦远比被伤害者更痛苦得多,但世事往往由不得他选择。 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但酒终于被他喝光了,他将酒壶往地上一扔,喃喃自语道:“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天下虽大,难道竟没有我杨孤鸿能去的地方?” 他缓缓的躺了下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许真的太累,也许心太疲惫了,他便这样自然的睡了过去。 …… 却不知躺了多久,睡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已是白天,原来已是倾盆大雨。 他喃喃的道:“昨晚还是明月当空,碧空如洗,今日却已是倾盆大雨,难道老天也要跟我过不去吗?” 昨宵月如玉,今日雨成珠,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但人又何尝不是常有旦夕祸福呢? 杨孤鸿的头发与衣服全身早已被雨淋透,此时只见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看来是那么落魄、憔悴,潦倒不堪,他的目光却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在风雨中矗立着,突然他仰面长啸一声,那叫喊声在风雨中扩散开来,渐渐消失在远方。 他缓缓迈开了坚挺的步子,萧然走向那漫无目的远方。 他又看到被风雨吹落的满地桃花,不禁发出了深长的叹息,桃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至爱,今日却已和人同样憔悴。 他不禁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喃喃自语道:“家前昔日桃花香,蜂蝶成群花间藏。当时欢喜奏乐章,如今激起泪两行。悲伤十载别故土,从此孤身走天涯。四海漂泊功未达,可怜漂泊难归家。” 他在风雨中漫步前进,在这样的大风大雨中他居然在风雨中漫步,别人若是看到一定以为他是个疯子,但可惜这里荒原十里,杳无人烟。 杨孤鸿突然想起白姗姗,心又是一阵阵的刺痛。又喃喃自语道:“天涯旧恨太匆匆, 晚来风,送孤鸿。独自凄凉, 唯有雨蒙蒙。 往事不堪难逝去,人已走,恨无穷。情难长聚各西东,问天公,叹苍穹。何以分离,人影两空空。今世两情如不悦,即好汉,不英雄。” 风一直没有停,雨一直没有息,杨孤鸿一直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小镇,他便进了镇子。 风雨交加,镇子里只有不多撑伞走着路的人,那些人还不住的回头望着杨孤鸿,似乎都在笑着他的潦倒落魄。 杨孤鸿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冷笑,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无聊的人本就很多。 他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竖着一块牌子,写道:“天龙客栈”。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进了客栈。 那客栈的掌柜见他一脸落魄的样子,没精打采的问道:“客官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杨孤鸿冷冷的道:“既要住店也要喝酒吃饭。” 那掌柜笑着道:“我们这里客房分三个等级,上等、中等、还有下等,客官是要下等房呢?还是中等房?” 那掌柜并不问上等房,只说下等和中等,因为在他看来,像杨孤鸿这种落魄的人是住不起上等房的。 杨孤鸿瞪了那掌柜一眼,怒道:“你店里的上等房都住满了吗?” 那掌柜道:“上等房倒是多的是,只不过……” 杨孤鸿道:“只不过什么?” 那掌柜道:“只不过价钱方面不太适合。” 杨孤鸿从怀里掏出一甸黄金砸在桌上,怒不可及,道:“不太适合?你看这个适合吗?” 那掌柜见杨孤鸿将一甸黄金摆在桌面,顿时眼睛发亮,转忧为喜,喜笑颜开,道:“适合,适合,只有上等房才适合大爷你,小的马上给你准备上等房。” 杨孤鸿喃喃道:“哼,狗眼看人低!” 那掌柜不敢再多说,慌忙给杨孤鸿安排了上房,领着他进了房间。 那掌柜临行前,杨孤鸿冷的道:“你马上给我去准备热水和一身干净的衣服送过来,我要沐浴更衣。” 那掌柜问道:“请问客官要什么样的衣服?” 杨孤鸿冷冷的道:“当然是最上等的布料,难道又要给我下等和中等的?至于颜色要与我身上的这身一样,知道了吗?” 掌柜慌忙点头称是,然后匆匆的离去了。 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热水和一套华美的服装。 杨孤鸿沐浴更衣完毕,便去了客栈的饭堂,选了一处位置坐下来。 不久便有小二哥过来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杨孤鸿取出怀里的酒壶递过去,说道:”给我这酒壶打满酒,再给我随便来两样精致的小菜。” 那客官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不多时,酒菜都已送了过来,杨孤鸿便捧起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突然,他隐隐听到对面几个人正在谈论着一件江湖奇事。 他凝神侧耳细听,只听一人说道:“这个‘见血大会’当真是空前绝后,那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给各大门派都发了请帖,邀请各路英雄好汉前来鉴赏这‘见血大会’,这次点苍派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了。“ 另一人道:“为什么叫做‘见血大会’?这名字实在不甚雅观。” 先前那人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见血’可是双关词,听说点苍掌门抓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之王‘一剑封喉’,你道这江湖第一号杀手‘一剑封喉’的真名叫什么?他姓冷,名为‘见血’,听说他在江湖上杀了不少正派人士的知名人物,这次却被点苍派掌门柳若寒活捉了。这冷见血也当真是英名尽丧。这个‘见血大会’就是要用一剑封喉冷见血的鲜血来祭奠被他杀死的无数正派人士。” 又一人道:“江湖传言,一剑封喉冷见血杀人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这次却为何被点苍掌门活捉了去呢?” 先前的那人道:“听说那‘一剑封喉’与点苍掌门柳若寒激战之前便已经受了重伤。” 有一人道:“三年前,一剑封喉杀了点苍掌门柳若寒的师弟莫若松,这次柳若寒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恐怕‘一剑封喉’这次是难逃一死了。” 先前那人道:“这鬼天气,今天偏偏下这么大的雨,恐怕我们得冒雨赶路了,否则定然赶不及参加‘见血大会’。” 另一人道:“那我们吃完便马上赶路罢,若是迟到了恐怕点苍掌门又不高兴了,我们可得罪不起点苍派。” 杨孤鸿只听得心胆俱裂,心道:“那一剑封喉冷见血定然是与青松道长激战时受了重伤,所以才失手被擒的。若不是为了救我受了重伤,他岂会败给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他如此重情重义,对朋友肝胆相照,我杨孤鸿其不能见死不救。” 他心下便已决定要赴点苍,救出一剑封喉冷见血。 第六十三章 点苍山论剑 第六十三章 点苍山论剑 却说杨孤鸿听说一剑封喉冷见血已落入点苍派手中,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当即便行到那四人面前,问道:“这位兄台,适才听四位说起什么‘见血大会’,究竟是何事?能否给小弟说说‘见血大会’的事?今天这顿酒菜就由小弟请了,请四位兄弟赏个脸吧。” 那四人都傻傻的望着他,为首的一人说道:“阁下是?” 杨孤鸿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但对江湖事向来很感兴趣,喜欢听听江湖上的奇闻怪事。希望四位兄弟不要见怪才是。” 为首那人道:“在下是快刀门的余沧海,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杨孤鸿笑着道:“在下杨孤鸿,无名无派。” 余沧海道:“既然杨兄为人如此豪爽,那我们兄弟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坐下来一起喝喝酒吧。” 杨孤鸿道:“多谢余兄赏脸。”说着杨孤鸿便坐了下来,转首向柜台大声道:“掌柜!” 那掌柜听到叫唤便走了过来,杨孤鸿道:“这四位客官的酒菜都算在我的账上。” 那掌柜应声离去。 杨孤鸿笑着道:“余大哥,不知这‘见血大会’何时开始?” 余沧海笑道:“看来杨兄弟也想见识一番‘见血大会’这种大场面。” 杨孤鸿笑道:“正是,但不知何时开始?这风雨交加,倘若赶不及会场,岂不可惜。” 余沧海道:“这点你大可放心,‘见血大会’定在三日之后举行,若是快马加鞭从这里赶到点苍山也不过是半日的路程,绝对可以及时赶到。只不过……” 杨孤鸿见他话未说完便停顿下来,脸上似乎有一丝难言之隐,便问道:“只不过什么?余兄有话不妨直说。” 余沧海笑道:“那小弟就直言不讳了,只不过兄台若是没有接到点苍派的请帖,这会场恐怕也入不了。” 杨孤鸿笑道:“在下只不过好奇心起,随口问问,并非一定要去参加‘见血大会’,像这样的大场合岂是我这种无名小卒可以瞻仰得到的?” 那四人听杨孤鸿这么一说,面露喜色,怡然自得。 杨孤鸿笑道:“在下尚有要事,先告辞了!” 余沧海道:“杨兄请自便。” 杨孤鸿缓缓往客房行去,后面隐隐传来四人的谈笑声。 一人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白白的请我们四兄弟吃了一顿。”其余三人相继“哈哈”大笑起来,杨孤鸿也不做理会,径直入了客房。 风雨终于渐渐的停下来了,杨孤鸿走出客栈,雇了一匹快马,疾速往南飞奔而去。 不日便已到了点苍山脚下。 眺目远观,只见苍山雄峙嵯峨,十九峰高耸入云霄,山顶积雪覆盖,更奇妙的是,每两座山峰之间却有一条溪水,由上而下,顺东流淌,注入洱海。这苍山十九峰,巍峨雄壮,与秀丽的洱海风光形成强烈对照,苍山巍峨而秀美,苍莽而幽深,云、雪、林、泉、石、花等组成天然景观,让人倾倒。山云景变幻万千,当真令人沉醉神往。 杨孤鸿却无心赏析这奇观异景,他直往点苍派奔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了点苍派门前。 杨孤鸿正欲行进大门,却被一小道士拦住了去路,那小道士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来我点苍派,所为何事?” 杨孤鸿冷冷的道:“来找朋友。” 小道士问道:“请问阁下的朋友是哪一位?” 杨孤鸿道:“一剑封喉‘冷见血’。” 小道士听他说一剑封喉冷见血,大吃一惊,慌慌张张的道:“一剑封喉冷见血是你朋友?” 杨孤鸿道:“不错,快去通报一声,说我杨孤鸿拜见点苍掌门柳若寒,我在此等候。” 小道士脸色大变,说道:“你等着,我去通报。”说完便匆匆奔了进去。 不多时便出来了一群老道士,为首的一人六十岁上下。 杨孤鸿冷冷的道:“想必这位便是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前辈了?” 那老道士:“贫道正是柳若寒,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阁下来我点苍所为何事?” 杨孤鸿冷冷的道:“在下杨孤鸿,只不过是一无名小卒,今日特来向点苍掌门你讨教几招?” 柳若寒冷冷的笑道:“贫道从不与无名小卒过招。” 杨孤鸿道:“若是不比也行,只要你将一剑封喉冷见血交给在下,在下便即刻离开点苍山。” 柳若寒冷冷的道:“若贫道不肯又如何?” 杨孤鸿道:“那在下只好讨教前辈高招了。” 柳若寒身后一人突然站了出来,怒道:“师兄,此人实在太狂妄了,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柳若寒道:“师弟,不可鲁莽,你且退下。” 杨孤鸿道:“在下不愿伤及无辜,只想与你们其中一位来个公平比试,若我输了,我的命便交给你们,任由处置,若你们输了,便将冷见血交给我。” 柳若寒冷冷的道:“看来阁下很有把握。” 杨孤鸿道:“就算没有把握在下也一定会来。” 柳若寒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为朋友!为义气!” 柳若寒笑道:“朋友?义气?杀人不眨眼的一剑封喉冷见血也有朋友?” 杨孤鸿道:“他有,且只有一个,就是我。” 柳若寒笑道:“你倒是义气深重、肝胆相照,但为了这种人命都不要,值得吗?”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以前做过什么事,只要他将我杨孤鸿当作朋友,我便心甘情愿为他而死,但这次死的却不是我,而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 柳若寒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忧色,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死的一定是我们的人?”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柳若寒此时再也没有先前的那份自信了,他毕竟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江湖阅历颇深。见眼前这人面对这么多高手居然毫无惧色,料定此人必然武艺超绝。 因为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因为只有一个真正的强者才能在这种情势下做到泰然自若,甚至根本不将眼前的他们视为对手。 杨孤鸿这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却令他们害怕起来。 柳若寒沉默了半响,冷冷的道:“不知阁下的剑法比起一剑封喉如何?” 杨孤鸿道:“三招,只需三招便可击败他,不要怪我太坦白。” 众人大吃一惊,面如死灰,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法,三招之内便可击败大名鼎鼎的一剑封喉冷见血。 柳若寒笑道:“只怕是阁下言过其实了吧。” 杨孤鸿道:“据我所知,柳前辈也是在冷见血受重伤之后才击败他的,若是冷见血不受伤,你未必便胜得过他手中的快剑。” 柳若寒脸色苍白,眼神不由得垂了下去。 杨孤鸿接着道:“姑且算我太高估了自己,但我自信至少可以在十招之内击败你。我杨孤鸿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但倘若是迫不得已,那便只好大开杀戒了。” 柳若寒道:“贫道实难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快的剑法?” 杨孤鸿道:“难道你真的非得试试才肯相信么?我并不喜欢杀人,但我的剑喜欢杀人。” 柳若寒道:“那贫道就只能替你试剑了!” 杨孤鸿笑道:“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点?你堂堂的一派掌门居然要为我这个无名小卒试剑,岂不堕落了半生威名?” 柳若寒道:“我向来只敬重有真才实学的人,而鄙视那些夸夸其谈者,若是阁下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贫道也不可能拱手将人奉送给阁下。” 杨孤鸿道:“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柳若寒道:“这一战绝对免不了,废话少说,请阁下出剑吧!” 杨孤鸿道:“在下还有话要说。” 柳若寒冷冷的道:“莫非你怕死了?” 杨孤鸿道:“我们只是在比试,但比剑难免会有死伤,我只是在想,假如你死在我的剑下,你的这些师弟们是否会信守承诺,将人交给我呢?” 柳若寒转首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假如我不幸死在这位小兄弟的剑下,你们都得依约将人交给他。” 那些人此时却担忧起来,一人说道:“掌门师兄,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吧。” 第六十四章 只为共君醉 第六十四章 只为共君醉 那些人此时却担忧起来,一人站出来说道:“掌门师兄,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吧。” 柳若寒望了那人一眼,道:“你且退下,照我的话去做。”那人便又退到了一旁。 杨孤鸿道:“听说点苍派剑法取中原各派剑法之所长而自成一格,剑招以快、狠、准、奇为宗要。” 柳若寒冷冷的道:“你倒是见识渊博,请出剑罢。” 杨孤鸿却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就有个习惯,从不轻易拔剑,因为我不喜欢剑拔出来却还怔怔的发呆,浪费太多的表情。” 柳若寒突然拔出长剑,面上已渐渐露出了杀气。 冷风呼呼的吹着,一股寒气直袭心头,但柳若寒的那张死灰的脸色更令人不寒而颤。 他手中长剑一沉,已然向杨孤鸿扑了过去。 柳若寒的身形异常高大,来势更快得惊人,人还在两三丈外,已有一种凌厉的冷风直逼杨孤鸿的眉睫。 柳若寒身形尚未到,长剑已刺出。 杨孤鸿身形突然向后退了出去,他身形的变化,竟似比鱼在水中还要灵活。 柳若寒厉叱一声,长剑又呼啸着向他刺了下来。 杨孤鸿箭一般退了出去,身子几乎已和地面平行,他的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魔剑还是没有出鞘。待身子刚要着地时,剑柄轻轻在地上一点,身子又立了起来。 柳若寒见他仍不出剑,恼羞成怒,忽然间,寒光一闪,身形一转,直刺杨孤鸿的背脊。 这一剑非但来势奇快,而且剑气激荡,凌厉无比,纵然迎面刺来,也令人难以抵挡,何况是自背后袭来。 杨孤鸿只觉得剑气砭人肌骨。 这时剑尖的寒芒,已笼罩了他的全身。 杨孤鸿若是向左闪避,右肋就难免被剑锋洞穿,若是向右闪避,左肋就难免被洞穿,若是向前闪避,背脊的正中就要多个窟窿,因为他无沦如何闪避,都不可能比这一剑更快! 他自出江湖以来,却从未遇见如此诡异快捷的剑! 但杨孤鸿的身子却已在这刹那间,贴着剑锋滑开,冰凉的剑锋,贴着他肌肤时,他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对方一剑刺空,似乎觉得更吃惊,剑锋一扭,横划过去,但杨孤鸿再也不敢怠慢,纵身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倒掠出去,只听得“唰”的一声,杨孤鸿的魔剑已出鞘,紧接着他的身形自半空中一转,已然跃到柳若寒身侧,身形尚未立稳,剑已劈下,只听“当啷”一声,青松道长的长剑却已然着地。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没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柳若寒的长剑已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却呆若木鸡,脸色比先前的死灰色更加难看百倍。 杨孤鸿出剑快得竟根本不容对方剑势有所变化,世上似乎再也找不出一样东西,能快得过杨孤鸿手中的剑! 众人无不骇然,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冷风依旧在嘶吼着。 柳若寒呆立了良久,终于冷冷的道:“我输了,你杀了我罢!” 杨孤鸿道:“我若想杀你就不会击落你的剑,我击落了你的剑就不会再杀你。” 柳若寒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杨孤鸿道:“我说过,我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你我本我冤仇,我只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杀人的。” 柳若寒道:“救人而不杀人,普天之下可以做到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杨孤鸿道:“我只是尽量做到不杀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为了自保却不得不杀人。但杀人越多的人往往越有可能被杀,我之所以不愿杀人,因为我明白被杀的痛苦。” 柳若寒笑道:“你不喜欢杀人的理由只不过是担心被杀,原来你只是怕死而已。” 杨孤鸿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只怕没有酒喝,却没有怕过死。” 柳若寒道:“你敢说你不怕死?” 杨孤鸿道:“我说自己并不怕死,但恐怕没有人肯信,虽然我不怕死,却向来很珍惜这条命,因为我知道一旦没有了命,什么事都做不了。” 柳若寒道:“想我柳若寒纵横江湖数十年,今日居然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而且是一败涂地,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所用的是什么剑法?” 杨孤鸿道:“在下所用的是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柳若寒道:“独孤断魂剑……在下在江湖上行走二十余年,从未听闻有什么独孤断魂剑?”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这套剑法是在下自创的,是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在孤独之中创出这套‘独孤断魂剑’。” 柳若寒惊道:“杨门十三剑,莫非你是……” 杨孤鸿道:“不错,我就是杨胜天的孙子。” 柳若寒喃喃道:“原来你便是大侠杨胜天的孙子,若是败在杨门十三剑之下,贫道也算败得不冤枉了。” …… 柳若寒接着念道:“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莫非阁下所用的剑就是传说中的魔剑?” 杨孤鸿道:“不错,在下手中的剑正是当年魔教的至宝魔剑。” 柳若寒笑道:“好,贫道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见识到了普天下最高明的剑术和普天下最稀奇的宝剑。” 杨孤鸿顿了顿,正色道:“不知柳掌门先前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 柳若寒道:“贫道向来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不算?” 杨孤鸿道:“既然如此,请柳掌门将一剑封喉冷见血交给在下。” 柳若寒怔了怔,转过身对身侧的老道道:“师弟,快去将冷见血带出来,交给这位小兄弟。” 那老道应了一声便去了。 杨孤鸿道:“柳掌门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在下佩服之至!” 柳若寒道:“江湖中人,岂可言而无信?” 杨孤鸿道:“在下得罪之处,还请柳掌门海涵。” 柳若寒笑道:“客气了,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贫道技不如人,自然是无话可说。” 杨孤鸿道:“难得柳掌门如此通情达理,在下在此谢过了。” 柳若寒笑道:“小兄弟胜而不骄,礼尚有加,更是难得。” 两人正说着,忽见一老道押着冷见血走了出来。 冷见血见到杨孤鸿,喜道:“杨兄弟,你怎么来了?” 杨孤鸿笑道:“我千里迢迢赶到点苍山,特来看望你这位故友。” 冷见血笑道:“我冷见血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了。” 柳若寒道:“快给他松绑。”那老道听到掌门吩咐便解开了冷见血。 柳若寒对冷见血冷冷的道:“你有生之年可以结交到这样的好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以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杨孤鸿拱手向柳若寒行礼道:“多谢柳掌门夸赞,那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柳若寒道:“请便!” 杨孤鸿转首对冷见血道:“冷兄弟,我们走吧。” 冷见血疑惑不解,说道:“你们肯放我走?” 柳若寒道:“以后希望你可以改邪归正,才对得起这位小兄弟的一番苦心,你们走罢。” 杨孤鸿与冷见血两人并肩往山下行去。 冷见血见到杨孤鸿自是喜出望外,问道:“杨兄弟,你是如何说服那般道士,让他们心甘情愿放我走的?” 杨孤鸿道:“自然是以剑术击败他们,他们无奈才肯放你的。” 冷见血笑道:“光以剑术取胜,他们岂会如此心悦诚服?” 杨孤鸿却没有再回答他,却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冷见血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那日我被青松道长伤得极重,他本可以杀了我的,但他却放过了我。还将我的行踪四处散布出去,又通知点苍派掌门来寻我报仇,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而要多此一举。” 杨孤鸿道:“青松道长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老谋深算,是从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他利用你召开什么‘见血大会’,其目的就是要引我出来救你,他知道我听到消息之后,一定会上点苍山来救你。” 冷见血道:“然后呢?” 杨孤鸿道:“他想让我在‘冷血大会’上与各大门派结怨,成为武林公敌,但他可能想不到我会来得如此快,在冷血大会之前便将你救走了。” 冷见血道:“你明知道这是青松道长的阴谋,但你为什么还是肯冒险来救我?” 杨孤鸿道:“你又何尝不是明知道敌不过青松道长,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肯出手救我?我不为别的,只为有个肝胆相照的朋友陪我一起喝酒,不为别的,只为共君醉。” 冷见血突然大笑道:“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不为别的,只为共君醉!” 杨孤鸿道:“是的,只为共君醉,我们下山之后便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第六十五章 并肩抗群雄 第六十五章 并肩抗群雄 杨孤鸿道:“是的,只为共君醉,我们下山之后便痛痛快快的喝个够!”话未落音,突然从山下冲上来一群江湖人士,个个来势汹汹,凶形恶煞。 一个冉须大汉说道:“好一个只为共君醉,但恐怕你们只能去黄泉路上醉了。” 冷见血见到这些人突然蜂拥而至,大吃一惊,他望了望杨孤鸿,笑道:“杨兄,看来这个酒我们是喝不成了,有人要我们去黄泉路上喝酒,但我只怕上黄泉路时,酒带的不够多,我们喝得不够痛快。” 又有一人道:“冷见血,今天恐怕你是插翅也难飞出这点苍山了。” 冷见血突然笑道:“想不到我冷见血今天这么受欢迎,各路朋友今天都齐聚一堂来了。大理的聚义堂,山东的明月阁,江北的七星楼,江南的飞鹰帮,陇西的坠空寨,还有各大门派的好手,可谓是群雄盛会。想必大家今天来的目的都只是想取我冷某的首级,替你们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的。但可惜我冷某人只有一颗首级,满足不了你们这么多人的愿望。” 包不三与包不四兄弟冷冷的道:“那实在是便宜你了,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将你砍成肉酱,每人分一块带回家喂狗的!” 冷见血笑道:“不三不四兄弟果然想得周到。” 正说着,突然身后又有人赶上来,叫道:“还有我关外的快刀门也算上一份。”说着便有四个汉子站了出来,杨孤鸿认得他们便是快刀门的余沧海四兄弟。” 杨孤鸿见到四人,冷笑道:“余兄弟,别来无恙!怎么现在才到?这‘见血大会’已经结束了,四位来得太迟了点,在下已经将冷见血救出来了。” 余沧海四人望着他,吃了一惊,说道:“是你?你是冷见血的人?” 杨孤鸿笑道:“我不是冷见血的人,我是冷见血的朋友。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无端请你们喝酒的疯子。” 余沧海凝视:“但今天你这个疯子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杨孤鸿冷笑道:“我还应该提醒你们四位的是,千万不要小看了疯子,否则,很可能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们。” 余沧海道:“那要试过之后才会知道。” 杨孤鸿满面微笑着,大声道:“诸位江湖同道,英雄好汉,大家今天大概都是来参加点苍派的‘见血大会’的,但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已经取消了‘见血大会’并将人交给了我,就请大家各自打道回去吧,散了吧。” 坠空寨的仇四海冷冷的道:“你是何人?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杨孤鸿笑道:“我只是一无名小卒,但是我这个无名小卒却将点苍掌门柳若寒打败了,这样他才肯将人交给我。我看便这么着吧,如果你们之中的哪一位可以赢得了我手中的剑,我照旧将人交给你们,绝不食言。” 众人听他轻轻巧巧的说将点苍掌门柳若寒击败,都面面相觑,诚惶诚恐。 余沧海却冷笑道:“就凭你,你做得了主吗?” 杨孤鸿道:“人是我救出来的,我自然做的了主。”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有何手段?为什么要救他?” 杨孤鸿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杨孤鸿是也!并没有什么高明手段,只凭十八式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至于我救他原因,你们先前也都听到了,只为共君醉。” 冷见血道:“我想众位也都是堂堂丈夫,是非恩怨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冷某一人,跟这位杨兄弟丝毫无涉。” 杨孤鸿望着冷见血,道:“冷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杨孤鸿了,今日你我并肩抗群雄,乃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必要婆婆妈妈的,失尽男儿气概!” 冷见血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杨孤鸿一说,顿时哑口无言。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道:“好,果然是一条汉子,你冷见血往日杀人无数,罪大恶极,今日有这样的知己好友陪你一起死,你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摆,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大山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四处呐喊声大作,山道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杨孤鸿与冷见血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他们平日里也是一人对战对人,但从不如这一次般陷入重围,半点计较也无,心中实也不禁惴惴。 杨孤鸿纵目四顾,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这些人倒有一些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时激发了雄心豪气,心道:“我杨孤鸿便是血溅点苍山,给人乱刀分尸,那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杨孤鸿突然跃到众人身前,大声喝道:“哪一个先来领教!” 群雄见他神威凛凛,一时无人胆敢上前。 余沧海向前跨出两步,抽出大刀,拱手道:“那便先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明剑术。”说完便即凌空飞起,如凌燕掠空扑向杨孤鸿,身形未落,双手举刀,直劈杨孤鸿的脑门。杨孤鸿却不闪不避,死死的站在那里,待到余沧海的宽刀将到身前,突听“唰”的一声,魔剑出鞘,紧接着脚尖点地,身形跃起,只见寒光一闪,那余沧海便是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当即鲜血直流,一命呜呼。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会有如此快的剑法,因为没有人看清楚那一剑是如何落中余沧海的。众人看到的只是余沧海如凌燕掠空的身形,自半空中突然顿住,直挺挺的率将下来,鲜血直流,便再也爬不起来,也再也没有半点声息。至于伤在何处?对方是如何出剑的?却无人知晓。 余沧海的其他三位兄弟也呆若木鸡,未敢近前。 这一刻,众人无不提心吊胆,心惊肉跳,连呼吸都快要停顿。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寒风依旧萧萧,余沧海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杨孤鸿在众人心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辈,武林中从来没有提及过杨孤鸿这个名字,江湖上也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还有杨孤鸿这个人存在。 而余沧海,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快刀门的一流高手! 一招!只是一招! 一剑!只是一剑! 对手只用了一招!只用了一剑!这一招一剑却比任何人视线掠过的一刹那都要快上许多倍, 这一剑的奇,这一剑的快,这一剑的潇洒诡异,已经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 众人毛骨悚然,眉头紧皱,脸色惨白,身形却在寒风中不停的抖索着。 他们已经深深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逼近! 他们的眼睛却像无数把亮晶晶的利剑一般,死死的盯住杨孤鸿。 没有人敢眨一下眼睛,因为只是眨眼的工夫,倒在地上的人便有可能是自己。 …… 众人都可以沉默,但萧萧寒风不会沉默,时间也不会永远停留在此刻! 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闷的死寂! 说话的却是飞鹰帮帮主凌飞鹰,但他的声音似乎再也没有先前的沉稳与嚣张了,只见他慌慌张张的道:“大伙都一起上,将他们围住!” 众人便分散开来,将杨孤鸿与冷见血团团的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杨孤鸿并不喜欢杀人,但今日却不得不大开杀戒了。”他转首对冷见血笑道:“冷兄,今日你我力战群雄,人生痛快至此,夫复何求?”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从来只将杀人做买卖,没有人出钱我绝不会浪费半分力气多杀一个人,但这次却要例外了。因为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好,我们便杀个痛快!” 杨孤鸿道:“只可惜我杨孤鸿从此也将成为武林公敌,这正是遂了青松道长的心愿。” 冷见血道:“人生不如意十居八九,杨兄又何必太在意一时的得失呢?” 杨孤鸿道:“我们只杀出一条血路,便离开此地,以免沾染了过多的血腥。”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杀人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嫌过多杀的,杀一个也是杀人,杀一群人也不过是杀人,但这次我便听杨兄一言。” 杨孤鸿喃喃叹道:“生命诚可贵,义气价更高!”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怒发冲冠,狠狠的道:“此时不杀将过去,更待何时?” 但众人都只是向前冲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杨孤鸿冷笑道:“凌飞鹰凌帮主,你真是好胆识!好心计!你只管叫别人冲杀,只叫别人来送死,自己却为何躲在身后?我杨孤鸿不喜欢杀小罗罗,却喜欢杀你这样的带头儿,倘若你还算是条好汉的话,自己上来吧。” 此时凌飞鹰更是怒不可及,大声喝道:“都给我闪开!” 众人让出了一个缺口,凌飞鹰便手持大刀大步行了进来,说道:“好,我便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杨孤鸿笑道:“倘若我不激你,你也未必敢来送死,所以,原来江湖上许多人就只是死在一口怒气之下,但死去之后后悔已然不及。” 凌飞鹰慷慨激昂的道:“生命诚可贵,义气价更高。若为尊严故,二者皆可抛。” 杨孤鸿道:“好,说得好,你也算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今日我便做点善事,少杀你一个。” 凌飞鹰怒道:“但我今日非杀你不可。”他说着身形早已掠起,手中大刀已在空中舞得出神入化,如老鹰展翅,扑向杨孤鸿。 杨孤鸿早已看出,他空中所舞刀法只不过用以迷惑对方的心术。 那凌飞鹰当真不是吃素的,待近得杨孤鸿身前,突然手势一变,刀法也迅疾变快,劲力更加浑厚迅猛,身形却如老鹰扑食。 杨孤鸿慌忙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左闪右避。 凌飞鹰刀刀凌厉,却刀刀落空,心下已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杨孤鸿飞身掠起,如云鹤冲天,手中魔剑早已出鞘,身形尚在半空却又是一招春燕回眸,长剑挥回,光芒四射,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凌飞鹰的大刀已然坠地。 待杨孤鸿飘然落地时,魔剑已然夹在了他脖子上。 此时凌飞鹰已是脸色惨白,缓缓闭上双目等着受死。 …… 第六十七章 破镇鸡毛店 第六十七章 破镇鸡毛店 两人下得楼来,杨孤鸿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急趋而前。待远离了那镇子,杨孤鸿突然道:“适才我们饮酒之时,我觉出隐隐有股杀气,故而便拉着冷兄匆匆奔了出来。那客栈乃是点苍山脚下,你我从山腰杀将下来,仇怨甚多,恐有不少奸险之徒乘你我酒醉之时突施偷袭。” 冷见血凝视着杨孤鸿,甚是佩服,说道:“小弟粗心大意了,还是杨兄行事谨慎。” 杨孤鸿突然喜道:“冷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冷见血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两人叙了年岁,杨孤鸿比冷见血大了两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两人说着并肩缓步望北而行。 杨孤鸿喜结金兰,心情极是欢畅,喜道:“贤弟,大哥要规劝你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以杀人为生呢?此后还当改邪归正方为正道。” 冷见血道:“大哥所言甚是,小弟自当遵从。” 杨孤鸿突然顿了顿,说道:“但贤弟在江湖上的仇家甚多,以后还当多加小心才是。” 冷见血道:“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自会小心谨慎。” 杨孤鸿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贤弟剑术以快、准为主,但似乎剑术又没有固定的招式和风格,显得杂而不纯。为兄现在将这本《杨门十三剑》送给你,希望你精心研习。以贤弟的资质,只要勤加练习,不出三年,剑术必然出神入化。” 冷见血道:“万万不可,《杨门十三剑》乃是你杨门不外传的独门剑术,我岂可据为己有。” 杨孤鸿笑道:“你我已是兄弟,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况且,这本册子我早已熟记于心,留在身边已无大用,只望贤弟切勿辜负愚兄的一番苦心。” 冷见血道:“既然大哥盛意成群,小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接过那本册子,揣入了怀中,接着道:“不知大哥此后有何打算?” 杨孤鸿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为兄要去一趟临安,但现下有一事,为兄放心不下。” 冷见血道:“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效劳的,尽管吩咐,小弟义不容辞。” 杨孤鸿道:“那便有劳贤弟去一趟少林,替我将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杜依依送回太湖。江湖险恶,一个无知少女在江湖走动实在诸多危险,为兄放心不下,只好请贤弟代为照顾了。” 冷见血道:“大哥请放心,兄弟一定代为照顾,将杜依依完好无损的送到太湖三仙翁手中。” 杨孤鸿道:“如此,为兄便可放心去临安了,我们便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冷见血抱拳道:“大哥保重!” 杨孤鸿道:“保重!” …… 这日傍晚,杨孤鸿到了一处僻静破旧的小镇,这小镇内甚是冷落萧条,一进去便感觉让人极不情愿呆在那种地方。 但无论多卑贱,多阴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着!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镇内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不仅是个驼背,而且更是个丑陋的侏儒。他没有名字,因为他既矮小又驼背,过往的人都管他叫矮驼背。 他虽然明知这破镇内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 他当然是寂寞的。 有时他也会遥望那巨宅小楼上的孤灯,自嘲地默想:“小楼上的人,纵然锦衣玉食,但他的日子也许比我过得还要痛苦寂寞!”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杨孤鸿孤身一人走进了这鸡毛小店。 他看来却很憔悴,更让人感觉颓废。 但矮驼背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因为他对矮驼背的残废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同情的神色,这种怜悯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他点酒菜时没有叫他矮驼背,而是叫他掌柜,对于酒食他也既不挑剔,也不言赞美,他的沉默让矮驼背感觉特别欣慰。 他进店之后只要了一壶酒,然后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突然,两个满面虬髯,身高体壮的人走进了小店,两人腰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刀,长相却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人点了酒菜便静静的吃起来。 忽然又进来了一个怪人,这人瘦得出奇,也高得出奇,一张比马脸还长的脸上,生着巴掌般大小的一块青记,看起来有点怕人。 矮驼背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来,他也不管来的人是什么奇形怪貌,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手都很阔绰。 矮驼背正忙着招呼,却见窃月老人带着他的孙女走了进来。 矮驼背笑道:“窃月老人,你们来了,今日正好客人多,你们便来凑凑热闹也好。”听那矮驼背的语气似乎这两人是这小店的常客。 杨孤鸿也想不到在这样僻静的破镇内的小店里,居然片刻间就来了这许多人。 喝了几杯酒,这瘦长汉子的眼睛就盯在那大辫子姑娘身上了,辫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 瘦长汉子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卖唱的吗?” 辫子姑娘摇了摇头,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娇。 瘦长汉子笑道:“就算不卖唱,总也会唱两句吧,只要唱得好,爷们重重有赏。” 辫子姑娘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唱,只会说。” 紫面少年道:“说什么?” 辫子姑娘道:“说书,说故事。” 瘦长汉子笑道:“那更好了,却不知你会说什么书?后花园才子会佳人?宰相千金抛绣球?” 辫子姑娘又摇了摇头,道:“都不对,我说的是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 瘦长汉子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这种事我想在座的诸君都喜欢听的,你快说吧。” 辫子姑娘道:“我不会说,我爷爷会说。” 瘦长汉子瞪了那老头子一眼,皱着眉道:“你会什么?” 辫子姑娘眼珠子一转,嫣然道:“我只会替爷爷帮腔。” 她眼睛这么一转, 笑道:“既然如此,爷爷你就说一段吧,也好赚几个酒钱。” 老头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烟,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杨孤鸿这名字?” 除了瘦长汉子外,大家本还不大理会这祖孙两人,但一听到“杨孤鸿”这名字,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辫子姑娘也笑道:“我当然听说过,不就是前几日前轰动江湖,令无数武林高手闻风丧胆的孤独剑客吗?” 老头子道:“不错,便是此人,今日我要讲的便是这个一战而成名的孤独剑客的故事。” 辫子姑娘道:“江湖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据说,他的剑比人的视线还要快上好几倍。” 老头子道:“几天以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几天以后,杨孤鸿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江湖,轰动了武林。” 辫子姑娘眼珠子又是一转,笑道:“这位孤独剑客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又是如何出名的呢?” 老头子道:“且听我慢慢道来,我今天要讲述的故事,题目为《一战而成名》,主人翁为孤独剑客杨孤鸿。” 第六十八章 一战而成名 第六十八章 一战而成名 却说那说书的老头道:“且听我慢慢道来,我今天要讲述的故事,题目为《一战而成名》,主人翁为孤独剑客杨孤鸿。” 那瘦长汉子似已有些不耐,皱眉道:“行了行了,老头子,你卖什么官子,书归正传,你说的故事呢?” 老头子又抽了两口旱烟,喝了口茶,才接着道:“你道这人用的是何种剑法?使的是何种兵器?” 辫子姑娘愕然道:“爷爷,是何剑法?是何兵器?” 老头子道:“传说此人在孤独中自创了一套剑法,叫做独孤断魂剑,此人使的兵器却正是当年魔教的至宝魔剑。所以有,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辫子姑娘道:“爷爷,‘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老头子道:“只要他想杀一个人,只要魔剑一出鞘,那个人必定魂断人亡。” 辫子姑娘笑道:“这独孤剑客真有如此厉害吗?” 老头子叹息道:“当初很多人都不相信,但那些人都用鲜血与生命证明了这个事实,从此便很少有人再怀疑了。他的剑光就好像是明月的光芒,但你看到它的时,它已经照在你身上了。” 辫子姑娘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说道:“爷爷,快说他是如何一战而名的吧。” 老头子接着问道:“一剑封喉冷见血,你认识吗?” 辫子姑娘轻轻撇起小嘴,道:“一剑封喉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第一号杀手,号称杀手之王,普天之下,不认识他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老头子笑道:“但这个杀手之王却在几天前被点苍派掌门活捉了,点苍派还扬言要开什么‘见血大会’,说要用这位杀手之王的鲜血来祭奠死在他剑下的正派人士的亡魂。点苍派还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英雄前来鉴赏‘见血大会’。” 辫子姑娘眼珠子发亮,笑道:“见血大会一定很热闹,很壮观!如果我有机会目睹这种盛会那也实在是不枉此生了。” 老头子笑道:“幸亏你没有去,因为去了也是白去?” 辫子姑娘愕然道:“爷爷,为什么去了是白去,难道这个盛会不热闹么?” 老头子笑道:“这个见血大会根本没开成,各路英雄还没赶到点苍山,那一剑封喉冷见血却被人救走了。” 辫子姑娘更加惊讶了,问道:“点苍派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谁有能力从点苍派手中救走一剑封喉冷见血?” 老头子笑道:“问得好,救走一剑封喉冷见血的人却就是今天我们故事要讲的这个主人翁孤独剑客杨孤鸿。” 辫子姑娘问道:“孤独剑客杨孤鸿与这位一剑封喉冷见血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救他呢?” 老头子又吸了口烟,喝了口茶,接着道:“据说他两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当一剑封喉冷见血问孤独剑客为什么要冒险去救他的时候,他却说‘只为共君醉’。” 辫子姑娘道:“爷爷,’只为共君醉’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说道:“意思就是说,我救你只是为了跟你一起喝酒。” 辫子姑娘道:“那他是如何救出一剑封喉冷见血的呢?” 老头子道:“当孤独剑客到了点苍派,却扬言要与点苍派掌门柳若寒比剑,若输了便将命输给他,若赢了只让他带走一剑封喉冷见血。当时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柳若寒也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他一再固执要与柳若寒较量,最后柳若寒便给了他这个机会。” 辫子姑娘问道:“爷爷,那结果怎样?谁赢了?” 老头子道:“结果只是一剑,那孤独剑客只用了一剑就将柳若寒击败了。那一剑实在太快,太奇,太准,太诡异,却没有人看到那一剑是如何使出来的。只听得‘当’的一声响,柳若寒的剑便已经被对方击落了,而柳若寒却连对方何时出剑的都没有看清楚。当柳若寒问对方为什么不杀他,他只说,我若想杀你就不会击落你手中剑,我若击落你手中剑就不会杀你。柳若寒又问起他所用的剑法是何名称?他只说,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柳若寒是败的心悦诚服,就将一剑封喉交给了他。” 辫子姑娘道:“爷爷,这孤独剑客便是这样一战成名的吗?” 老头子笑道:“说到他一战成名却不在点苍派,而是在点苍山山腰与一剑封喉冷见血并肩抗群雄的时候。” 那老头顿了顿,接着道:“话说孤独剑客带着一剑封喉冷见血正欲下山,行到山腰却遇上了前来赴‘见血大会’的各路英雄,当真是狭路相逢。当时是人山人海,整个点苍山黑压压的一片,大理的聚义堂,山东的明月阁,江北的七星楼,江南的飞鹰帮,陇西的坠空寨,关外快刀门,还有各大门派的好手,群雄集聚一堂,当真是声势浩荡,势不可挡。各路英雄扬言要将两人剁成肉酱,但孤独剑客与冷见血却毫无惧色。还道,今日并肩抗群雄,人生大快于此,夫复何求?” 辫子姑娘笑道:“爷爷,两个人如何打得过如此多的英雄豪杰,结果如何呢?” 那老头越说越来劲了,忙道:“这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轰动整个武林。话说当时,群雄如铁桶一般死死的围住了两人。恰此时,只听得孤独剑客长啸一声,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寒光闪闪,狂风大作……” 辫子姑娘怔了怔,又笑道:“爷爷,到底打了没有?” 老头子笑道:“没有,群雄见得对方威风凛凛,天地为之变色,鬼神为之惊魂,无不心惊胆裂,哪里还敢近前一步。” 辫子姑娘催促道:“爷爷,你快说啊,他们到底打没打?” 老头子笑道:“不打如何一战成名呢?” 辫子姑娘道:“爷爷,那你快说啊。” 老头子道:“话说关外快刀门的余沧海,站了出去,说道:‘就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明剑术。’他话音尤未落,身形已跃起,一柄快刀在空中舞得出神入化,只见刀光闪闪,他连劈数十刀,刀刀要人命。那孤独剑客身法当真了得,如影随行,动若脱兔,忽左忽右,闪若雷光。余沧海是刀刀致命,却刀刀落空。当是时,只听得‘刷’的一声,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霎时,余沧海突然自空中顿住,像一只死狗一般硬邦邦的率将下去,鲜血直流,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群雄屏气凝神,大惊失色。那余沧海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倒下去了,群雄都不知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没有哪一个人,没有哪一双眼睛看清对方出手。因为他出剑的速度已经远超过了群雄的视觉的感应速度,甚至也没有人想得到他出剑的速度到底快到何种程度。只是一瞬间,只是一剑,余沧海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武林高手便这样倒下去了。” 那辫子姑娘接着问道:“爷爷,那他的剑到底有多快?” 老头子道:“这个问题恐怕爷爷也回答不了你,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出剑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那辫子姑娘笑道:“爷爷,你就错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知道那一剑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老头子问道:“还有谁知道?” 那辫子姑娘道:“他自己。” 那老头子笑道:“爷爷没错,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剑到底有多快?” 那辫子姑娘嘟起小嘴,说道:“哼,我才不信呢?剑是由他自己控制的,他会不知道出剑的速度吗?” 老头子道:“剑虽然是由他自己控制的,但却并不是由他的手控制的。” 那辫子姑娘疑惑的道:“剑不是由手控制,难道由心控制么?” 老头子道:“也不是由心控制的。” 那辫子姑娘越听越奇,问道:“那他的剑是由什么控制的。”老头子道:“是由他的意控制的,也就是意念。他总是很自然的在一个很适合的时间内选择一个很恰当的时机出剑。只要一有那种意念,他的剑就很自然的出击了,而在出击的那一霎那,他整个人却是由意控制的,出剑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就连他自己也根本估计不出。” 那辫子姑娘眼眸一转,笑道:“这也太神奇了,像天上的流星一般,那一剑一定是魅力四射,震撼人心。” 那老头子笑道:“小兰,若是这一剑正在对付你,你还会觉得它魅力四射,像流星一般美丽动人吗?” 那辫子姑娘想了想,笑道:“自然不会,那我还不吓得魂飞魄散,逃得越远越好。” 老头子笑着道:“但那些人要远比你这个丫头要有出息多了,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上声名远扬的人物,岂会甘心败在一个无名小卒之手。接着飞鹰帮的帮主凌飞鹰站出去要与他比试。而他的运气远比余沧海的运气要好的多,因为孤独剑客没有杀他,只是击落了他手中的剑。” 那辫子姑娘道:“那他为什么不杀他呢?” 老头子道:“只因他说了一句话,只因他是为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战的,那孤独剑客认为他还算是一条汉子,所以没有杀他。” 辫子姑娘道:“后来呢?” 老头子笑道:“后来飞鹰帮的人全走了,不三不四兄弟也走了,群雄也便这样渐渐的散了。” 辫子姑娘道:“为什么他们就这样散了?” 老头子笑道:“因为这个世界毕竟没有不怕死的人,因为他们都明白活下去的人总是比死了的人好上千百倍。” 辫子姑娘道:“爷爷,这一战好像也不怎么样?那孤独剑客总共才杀了一个人而已,如何就成名了呢?” 老头子道:“这一战虽然才杀过一个人,但这一战的惊心动魄却是世所罕见。要成名并不一定要杀人,靠杀人而成名的人,这种人算不得真正的英雄。” 第六十九章 身死名不显 第六十九章身死名不显 老头子道:“这一战虽然才杀过一个人,但这一战的惊心动魄却是世所罕见。要成名并不一定要杀人,靠杀人而成名的人,这种人算不得真正的英雄。” 那面带青印的瘦长汉子忽然冷笑了一声,道:“那倒也不见得,靠杀人而成名往往比不杀人成名要快得多。” 老头子笑道:“那么,阁下便是靠杀人而成名的了?” 那瘦长汉子目光四转,冷冷的道:“不错,在下便是靠杀人而成名的,而且专杀成名人物,若是让在下碰上这位浪得虚名的孤独剑客,那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孤鸿听到这人出言不逊,冷冷道:“阁下的自信实在令人佩服,但盲目的自信却往往招来杀身之祸?” 瘦长汉子冷冷的道:“可惜你只是个无名小卒,否则,恐怕今天你也凶多吉少了,幸好我从不喜欢杀无名小卒。” 杨孤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阁下喜欢杀人,只是为了出名吗?” 瘦长汉子冷冷道:“我杀人只是为了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所以我从不会杀一个对我的名望没有任何意义的人。” 杨孤鸿笑道:“我只怕阁下身死之后,名亦未显,像你这种狂妄的人可以活到今天,这已经是老天对你的眷顾了。” 瘦长汉子冷笑道:“据我所知,至少有三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两个知名人,一个无名小卒!” 杨孤鸿笑道:“阁下适才不是说从不杀无名小卒的吗?难道阁下说话竟如放屁一般,毫无诚信。” 瘦长汉子冷冷的道:“凡是都有个例外,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也浪费一点精力,杀一个无名小卒。” 杨孤鸿道:“看来我这个无名小卒今天是难免一死了。” 瘦长汉子冷冷的道:“怪只怪你这张臭嘴太喜欢招惹是非了,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尚且不知。” 杨孤鸿道:“今日我是难逃一死的了,但不知还有哪两个人如此倒霉,与我同命相连,也要死在这里。” 瘦长汉子喝了口酒,缓缓道:“西山双虎。” 那带刀孪生兄弟都已霍然长身而起,纷纷拍着桌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声音喊得最大的正是那“巨力神”钟劈石,此人站起来就和半截铁塔似的。 他骂了两句不过瘾,接着又道:“我看你才是一脸倒霉相,休想活得过今天晚上……” 这句话还未说完,那瘦长汉子只一抬腿,忽然就到了他面前,“劈劈啪啪”给了他八九个耳光。 钟劈石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似已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 其它人也看呆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听这瘦长汉子冷冷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对我无礼的人,反正逃也逃不了的,还是慢慢地等死吧。”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那六人却呆若木鸡。 西山双虎面上都变了色,他们见那瘦长汉子身手了得,料定所说的话也不会太假,一个个面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 外面风渐渐大了。烛光闪动,映得那瘦长汉子一张青惨惨的脸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西山双虎暗想:“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的武林高手,我们怎会不认得他?” 他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的?等死的滋味实在太可怕,他们哪里还能喝得下一口酒去?但杨孤鸿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西山双虎已想溜之大吉,但这样就走,也未免太丢人了,日后若是传说出去,还能在江湖中混么? 何况,听那青面汉子的口气,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瘦长汉子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冷的道:“两人放心,我杀人很快,你们不会死得很痛苦的。” 杨孤鸿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下已是将死之人,总该人自己死个明白吧?” 瘦长汉子冷冷的道:“我便是‘兽面魔君’楚天阔。” 西山双虎大惊失色,颤抖着道:“你……你……你便是最近江湖上出现的……专门挑战各派成名高手的‘兽面魔君’楚天阔?” 楚天阔冷冷笑道:“不错,我就是楚天阔。” 杨孤鸿却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似乎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楚天阔道:“阁下死到临头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实在是不简单。” 杨孤鸿笑道:“在下从来就不怕死,只怕没酒喝。” 楚天阔笑道:“但这恐怕是你最后一次喝酒了,你就尽情的喝吧。” 杨孤鸿道:“所以我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因为喝酒的时间实在太宝贵了。反正已经是难逃一死了,我何不喝个痛快呢?” 矮驼却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杨孤鸿,虽然他不认识他,但却不愿他就此死去,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懂得尊重他的人。 奇怪的是,那祖孙两人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娇滴滴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老头子居然还能喝得下酒。 杨孤鸿突然望了望西山双虎,笑道:“二位真是不懂得珍惜这剩下的一点时光,我们已是将死之人了,你们却还有空闲在那里静静的发呆。坐下来喝酒罢,再不喝,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喝到如此美酒了。” 楚天阔笑道:“似乎你想得很开,想不到一个被杀者居然比杀人者更放得开。” 杨孤鸿道:“你杀的是别人又不是自己,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楚天阔笑道:“只要是杀戮都会存在一种恐惧感,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 杨孤鸿道:“哦……为什么?” 楚天阔道:“因为在你杀人的同时也总会想到被杀的痛苦,更担心那一天被杀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杨孤鸿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楚天阔道:“我当然有,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所以我一向十分小心谨慎。” 杨孤鸿道:“但既然你能想到这一点,却为何还一定要去杀人呢?” 楚天阔道:“为了成名,为了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有我楚天阔这个人。” 杨孤鸿笑道:“就为了这一个虚名而四处杀人,牺牲未免太大了?” 楚天阔冷笑道:“牺牲的都是别人,而开心的是我自己,只有牺牲别人我才会扬名立万。” 杨孤鸿道:“那你的幸福岂不是建立在多数人的痛苦之上?一个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这种人实在活得太可悲了。” 楚天阔笑道:“可悲?” 杨孤鸿道:“这种人不懂得生命的可贵,不懂得人世的冷暖,难道还不可悲吗?这种人以伤害别人为乐趣,不仅可悲,而且可恨,可恶,可耻,可憎,更加可怜。” 楚天阔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杨孤鸿笑道:“只为了出名,你却要杀人,还不可耻吗?” 楚天阔冷笑道:“江湖法则,武林规矩,自古便是强者杀弱者,你这种弱者便只有默默的等死,在这里耍嘴皮子是没有用的,最终难免一死。” 杨孤鸿道:“我也自知难免一死,但却不会死在你这种人手里。” 楚天阔道:“难道你以为今天你还逃得了吗?” 杨孤鸿笑道:“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并非说要逃跑,我只是说我们之间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楚天阔,而我将来也会死,因为人固有一死。” 楚天阔道:“看来你很懂得自我安慰。” 杨孤鸿冷冷的道:“像你这种人,即使我不杀你,你迟早也会死在别人手中。为了少几个无辜的人死在你手里,我只好先杀了你。”楚天阔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你杀我?我都不屑杀你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你倒是想要杀我了,这简直是普天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杨孤鸿道:“等你到在地上的时候就不觉得好笑了。我只是替你惋惜,你一心想出名,可惜身死名不显,不过你可以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会将你死去的消息散步全武林,让整个江湖都知道你楚天阔的大名,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你永垂青史的愿望了。” 楚天阔见他说得如此轻巧,当真有点担忧起来了,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杨孤鸿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名声比不上你楚天阔,但却可以杀死你。” 那辫子姑娘突然娇笑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楚天阔,你不是说要挑战这位浪得虚名的孤独剑客吗?你的机会来了,他便是闻名江湖的独孤断魂剑。” 第七十章 生当做人杰 第七十章生当做人杰 那辫子姑娘突然娇笑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楚天阔,你不是说要挑战这位浪得虚名的孤独剑客吗?你的机会来了,他便是闻名江湖的独孤断魂剑。” 众人听辫子姑娘如此一说,无不惊骇。 矮驼背也欣喜万分,他暗自佩服自己的眼光,心道:“我早就看出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果然并非常人,谁想他居然便是骇人听闻的孤独剑客。” 西山双虎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喜色,因为两人此刻都由衷的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击败楚天阔,这样他们就算是各自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转首怔怔的望着杨孤鸿,就像两只求生的哈巴狗望着自己的主人一样,深情而虔诚。 楚天阔却已是脸色大变,虽然他先前口口声声说要挑战孤独剑客,但真正面临的时候却难免害怕起来了。 尤其是,看到对方如此镇定自若,他早已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仿佛只要一挥手便可要了自己的性命一样。 楚天阔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先前杨孤鸿的举动却实在让人怀疑,在对方宣布他的死期的时候,他还能那样泰然自若自,但现在他渐渐的明白了,原来对方早已胸有成竹,原来对方一直将自己当作了一个死人。 他终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逼近,而死亡之前的恐惧感更是如此痛苦的煎熬! 杨孤鸿却还是一样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一切都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楚天阔怔怔的望着杨孤鸿,缓缓的站起身来,冷冷的道:“你真的便是江湖上传闻的,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杨孤鸿道:“别人如何评论我,我从不会放在心上,说我好也罢,说我坏也罢,我还是我,我还是杨孤鸿,一个极平凡的人,我永远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 楚天阔道:“你真的可以单薄名利?你真的甘愿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人?” 杨孤鸿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可见一个人名气太响了未必就是好事。因为江湖上死得最多最快的往往就是太出名的人,就像你楚天阔,你不杀无名小卒,专杀知名人物,所以你出名之后最终还得将自己杀死。” 楚天阔道:“鸟为扑食而亡,人为追名而死。” 杨孤鸿道:“难道你丝毫不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得了吗?” 楚天阔道:“如果注定了是这个结果,我也绝不会后悔,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杨孤鸿笑道:“好一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但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成群你做人杰,却成了你剑下的鬼雄。” 楚天阔道:“他们既成不了人杰,就只能做鬼雄。” 杨孤鸿道:“但他们并不情愿做鬼雄,你呢?你情愿做鬼雄吗?” 楚天阔道:“我楚天阔此生若不能做人杰,情愿死去做一个鬼雄。” 杨孤鸿笑道:“你且坐下吧,时间已经不多了,想来你也是好酒之人,我们总算找到了一样共同的喜好。所以先坐下,痛痛快快的喝足了我们再来论生死。” 楚天阔道:“我还能坐下喝酒么?” 杨孤鸿笑道:“桌子没有移动过,凳子也还在那里,你又如何不能坐下喝酒了呢?你瞧瞧,西山双虎都坐下来了,难道你堂堂的‘兽面魔君’楚天阔连这点勇气都输给了他们么?” 楚天阔冷冷的道:“他们不用等死了,自然坐得安稳。” 杨孤鸿笑道:“他们不是和先前一样在等死么?” 西山双虎两人惊魂未定,有听得杨孤鸿说他们还是在等死,忙站起来,凝视着杨孤鸿,说道:“你也要杀我们?” 杨孤鸿笑道:“我一向不太喜欢杀人,尤其是不喜欢杀无辜的人。” 西山双虎道:“那你为何说我们还是在等死。” 杨孤鸿笑道:“等到‘兽面魔君’楚天阔杀了我,你们还不是一样会被他杀死么?如果你们两个运气好,我侥幸杀死他的话,你们就不用死,但如果你们两运气太坏,我不幸被他杀死的话,你们还是一样会被他杀死。这难道还不是在等死吗?” 西山双虎面面相觑,又显出了一丝忧色。 楚天阔却还是不肯坐下,说道:“在你的眼里,不是早已认定了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么?” 杨孤鸿道:“但至少你现在还活着,我从来就不会轻视一个活着的对手,因为我知道轻视敌人往往会让自己无端的丧命。” 楚天阔道:“看来你行事很谨慎。” 杨孤鸿道:“江湖险恶,如果不够谨慎的话,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楚天阔道:“那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手呢?” 杨孤鸿道:“喝酒的时候我从来就不喜欢做除了喝酒以外的任何其它的事,这是我的习惯。” 楚天阔冷冷的道:“你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杨孤鸿道:“不能。” 楚天阔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能改的就不叫习惯了。” 楚天阔道:“等死的滋味原来真的不好受。” 杨孤鸿笑道:“先前你让我也等了那么久,如今你也该为我等那么久,这个叫做礼尚往来。何况,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你。” 楚天阔终于还是缓缓地做下去了。 杨孤鸿道:“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汉子,才对得起‘兽面魔君’的称号。你还应该继续喝你的酒。” 楚天阔终于又拿起酒杯喝起酒来。 杨孤鸿接着道:“其实你这‘兽面魔君’的名字已经够响亮的了,你却为何总是贪心不足呢?” 楚天阔道:“谁会嫌自己的名气太响亮呢?” 杨孤鸿道:“但你又岂会知道?名气越响的人,打你主意的人便越多,你自己便越危险。” 楚天阔道:“那你又岂会知道?名气越响的人做事越容易办到,生活越发有乐趣。” 杨孤鸿笑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我是太迂腐了,但人生到底又有多少事可做呢?需要拥有那么高的名气吗?” …… 杨孤鸿酒壶中的酒终于还是喝光了,他喃喃叹了口气,道:“酒也喝光了,现在也该是决定做人杰还是鬼雄的时候了。” 杨孤鸿轻轻站直了身子,楚天阔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终于离开了桌面,行到了空旷处。 夜早已静寂下来,但冷风却似乎比先前更加狂吼了! 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再也没有人敢沉重的呼吸。 杨孤鸿与楚天阔两人迎面而立,风从门外虎啸着窜进来,他们的衣襟在风中飘摇起舞。 杨孤鸿道:“出剑罢!” 楚天阔面上渐渐笼罩了一层浓厚的杀气! 他的脸本就极为难看,此时却隐着一股杀气,看起来更让人感觉恐怖。 那辫子姑娘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突然他长剑出鞘,指着前方,健步如飞扑向杨孤鸿。将近身前,手腕一抖,剑招突变,一切,一挑,一刺,只听得“唰唰唰”接连数声响起。此时杨孤鸿尚未出剑,身子却似鬼影一般闪来闪去。 西山双虎直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两个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因为这两个人的生死也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楚天阔出招便是杀手,而且剑招极其歹毒,灵巧,迅捷。 转眼已使了二十几招,却始终连对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楚天阔战得直冒冷汗,他生平从未遇见如此强的对手。 突然,听得“唰”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一道剑光一闪,掠过楚天阔的身形,然后一切都死寂了,两人呆若木鸡,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众人都停止了呼吸,楚天阔紧接着便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鲜血渐渐的从他额角流了出来,洒满了这小小的客栈。 风依旧吹着,呼呼的响,但楚天阔却已经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无论是生是死! 他都已经得偿所愿了! 辫子姑娘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转,喃喃自语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那老头子却道:“楚天阔终于做了鬼雄了,而杨孤鸿便是真正的人杰。这一战早已注定了其中一个是人杰,另一个必定是鬼雄!” 第七十一章 临安有佳人 第七十一章临安有佳人 却说楚天阔一死,西山双虎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两人缓缓行到杨孤鸿身前,拱手道:“多谢杨少侠出手相救!” 杨孤鸿道:“你们不必谢我,我救的只是我自己,并没有救你们。” 那辫子姑娘却娇声道:“爷爷,爷爷,适才你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么?” 老头子笑道:“爷爷老眼昏花,哪里看得清楚。” 那辫子姑娘突然拍手道:“了不起,了不起,实在太了不起!”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 杨孤鸿瞟了一眼那辫子姑娘,也许他还没有说话的心情,所以只笑了笑。 她连那双动人的大眼睛里都带着笑意,道:“能看到两位今日一战,连我也死而无憾的了!” 辫子姑娘道:“昔日大侠杨胜天与魔教教主逆天行战于黑风山绝顶,听说此二人足足斗了三日三夜,据说天地皆为之变色,日月也失却光彩。” 她娇笑道:“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杨孤鸿微笑道:“听姑娘说得如此生动,我几乎也像是到了黑风山绝顶,得两位武林前辈的雄风,实在是精彩极了。” 辫子姑娘抿嘴笑道:“想不到你说的话比你的快剑还要厉害得多。” 杨孤鸿道:“哦?” 辫子姑娘娇笑道:“你一剑虽然可以要人的命,但你只要说一句话,却可令女孩子们将心都交给你,要女人的心,岂非比要男人的命困难多了么?” 她用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瞟着他,连杨孤鸿都已觉得有些受不了,他从未想到这小姑娘竟如此“可怕”。 杨孤鸿叹了口气,道:“姑娘目光如炬,想必也是位高人,我倒失敬了。” 辫子姑娘突又嫣然一笑,抿着嘴道:“你少捧我,我还没有你肩膀那么高,怎么能算是高人?” 杨孤鸿转过身来,对那老者道:“这位老人想必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无所不晓的窃月老人了?” 那老者笑道:“正是老朽。” 杨孤鸿道:“在下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那老者笑道:“老朽的这点微名岂能与孤独剑客相比。” 杨孤鸿道:“前辈过奖了。” 窃月老人道:“老朽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杨孤鸿道:“前辈请便!” 窃月老人拉了孙女匆匆出了客栈,那辫子姑娘却不时的回望,竟似有点恋恋不舍。 …… 转瞬又过两日,这时杨孤鸿已进了临安城。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那临安的繁华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又有诗为证: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只见大街小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片欢呼! 当日,杨孤鸿也无暇赏玩,只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待到天昏地暗,伸手已不见五指,杨孤鸿出了客栈,一路穿街过巷。那皇宫高出民居许多,极易辨认,过不多时,便已到了皇宫前。 杨孤鸿展开幻影迷踪步,纵身跃上屋顶,屋瓦金光灿烂,杨孤鸿竟如凌燕掠空,一路踏梁踩瓦,竟无半点声息。 宫内带刀护卫巡逻严紧,但杨孤鸿身轻如燕,身手敏捷,护卫不能发现。待到了宫廷内院,他又纵身跃起,飘然着地。 那寝宫四周禁卫亲从、近侍中贵,提警得甚是森严。 杨孤鸿心道:“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如此寻找下去,势必被人发现。只得暂避一处,窃听消息,方为上策。” 杨孤鸿运足了内力,倏地展开幻影迷踪步,闪电般掠过了门前护卫,躲在了门侧。 只听一名护说道:“刚才好像有人影掠过。” 另一护卫笑道:“若有人影进去,我岂会不知?适才是一阵怪风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有我守在这里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进去。” 杨孤鸿却暗自觉得好笑,他沿着前廊继续往前行去。 正行着,却见正前方有几位宫女迎面行了过来,此时前不能前,退不能退,实是进退两难,情急之下,他慌忙推开了身侧的一间卧室,躲了进去。 他轻轻关上门,四面环顾,却无人影,只见一张华丽的软床上卷起一床厚厚的棉被。那棉被当中,却似裹着一人,只露出盏黑发。 杨孤鸿正觉诧异,轻轻奔了过去,伸手去揭棉被,那人却依旧似乎未动,俨然是一个死人一般。 他越发感觉惊异,揭开了棉被,他却惊得目瞪口呆。 棉被里竟然裹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绝色佳人。 那赤。裸佳人当真是:融酥年纪好邵华,春盎双峰玉有芽。画槛横依平半截, 檀槽侧抱一边遮。香浮欲软初寒露,粉滴才圆未破瓜,夹捧芳心应内热,莫教清楚着单纱。 少女那如雪幼嫩的肌肤,含苞待放的,瑰姿艳逸的身段,修长纤细的双腿,无不令人热血沸腾、魂牵梦绕。 这种世所罕见的绝代佳人,是男人都会喜欢! 杨孤鸿揭开了他的棉被,她整个身体暴露无遗,而她却还是像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丝毫动作,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的一双水汪汪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却是睁开的,怔怔的发呆,眼眶里似乎装满了泪水。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是那样绝望,绝望得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了的活人。 她的心也许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躯体! 但她还活着,还有呼吸,甚至有知觉,有情感! 杨孤鸿不知道也猜不到她发生过什么事,但她却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绝望! 也许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的东西也许太多…… 他将棉被缓缓拉起,轻轻盖在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上,一时触及到她柔软的肌肤,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陶醉,是男人都无法抗拒这份要命的诱。惑! 杨孤鸿轻声道:“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望着杨孤鸿,眼眶的泪珠便滚了下来,落在床单上,缓缓扩散开来。 她似乎也是一脸的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声音甜美柔弱得让人心醉。 杨孤鸿道:“我是从外面飞进来查探消息的,你有什么伤心的事么?为什么绝望到如此地步?” 那少女怔怔的道:“你是从外面飞进来的?你是天外飞仙吗?” 杨孤鸿万万料不到女少女竟然问得如此天真,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充满期待。 也许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天外飞仙,也许她真的将他当成天外飞仙! 杨孤鸿却再也不忍心让她多增添任何一丝失望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我是天外飞仙,你有什么事便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充满深情的望着杨孤鸿,绝望的神思似乎已然退却,淡笑道:“你真的就是天外飞仙么?” 杨孤鸿慢慢坐到她床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嗯,你相信我,我就是天外飞来的仙。你有什么苦恼可以跟我说,有什么悲伤可以向我诉,我会帮你的。” 那少女突然掀开了棉被,伸出柔软的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泪水却不断往下流。 杨孤鸿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突然会有如此举动,当他的身体触及到她的肌肤,她的双峰紧紧的压在他胸前,那样柔软而富有弹性。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那香味足可以迷倒普天下所有的馋猫!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室息!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这种魅力! 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 所以他同样也无法抗拒! 他双手抱紧了她,轻轻的将她放倒在床上,他开始吻着她的香唇,吻着她的泪眼,吻遍了她的全身…… 第七十二章 柔情总似水 第七十二章柔情总似水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却也发生了! 杨孤鸿向来觉得自己不是个糊涂的人,更不是个愚蠢的人。他的聪明之处便在于,他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可以做什么事?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不能做什么事? 尽管他很聪明,但他毕竟不是圣人,即使是圣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免会犯下这种错误,只要你是个男人,无论你如何圣贤高洁,都会犯下这种错误。所以这种错误很值得原谅,也应该原谅。 杨孤鸿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佳人,此时此刻,却变得心神恍惚起来。 他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睡的,也睡不了! 她也似乎变得清醒起来,比先前更加清醒了。 他终于还是说话了:“姑娘……对不起……我……”他仿佛永远只会说对不起,当日在西夏的洞房花烛夜他也曾对李柔婷说对不起,但李柔婷那时却变得伤心欲绝。 也许他不了解女人,女人通常最害怕的就是男人突然跟她们说对不起! 因为女人最害怕男人真的对不起她们!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这少女却大不相同,她似乎没有似乎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深情的望着她,柔柔的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杨孤鸿疑惑不解,吞吞吐吐的道:“我们……我做了……” 那少女却俨然一笑,春风为之动摇,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难道你没读过这首诗吗?” 杨孤鸿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却又不便去问。 那少女却开始问起他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孤鸿道:“我叫杨孤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轻声道:“我叫温情。”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房里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温情沉默了片刻,眼前又浮现了一丝神伤,喃喃的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首诗你读过吗?” 杨孤鸿道:“这首诗是唐朝秀才崔郊所写,传说崔郊的姑母有一侍女,与崔郊互生爱恋,后却被卖给一富贵人家。崔郊终日念念不忘,思慕难眠。一次该侍女偶尔外出与崔郊邂逅,崔郊百感交集,写下了这首《赠婢》。‘一入侯门深似海’是指侯门不是那么好入的,有婆婆的挑剔,难以应付的人情世故,还有家族里的明争暗斗,所以侯门深不可测,如果应付不好,不免终日以泪洗面。” 温情道:“杨大哥果然是博学多才。”接着她却又叹了口气,说道:“侯门尚且如此难入,更何况是宫门呢?” 杨孤鸿道:“难道姑娘被迫嫁入了皇家贵族?” 温情道:“我本来是温家千金小姐,但父母为了攀龙附凤,居然将我送入皇宫做才人,我只不过是他们攀龙附凤的一个工具。想到此处我便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了。” 杨孤鸿道:“好狠心的父母!难怪温姑娘如此绝望了。” 温情道:“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又有哪一个女子甘愿来皇宫做一个孤零零的才人呢?听说当今天子已经几十岁了,而且昏庸无能,好色成性。我只恐此生便毁于这种人手中。” 杨孤鸿道:“看来温姑娘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既有学识且有涵养。” 温情道:“父母从小培养我精研琴棋书画,但我现在才知道他们原来只是为了将我献给皇上,只是为了攀龙附凤。” 杨孤鸿道:“那你为什么赤。裸着身体被裹在棉被当中。” 温情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凡是选中的佳丽都在入宫之前被剥光,然后用棉被卷着送入皇宫来的。” 杨孤鸿突然道:“不好……那狗皇帝岂不是要来这里?” 温情道:“一起被送进来那么多人,她不一定就会来我这里。” 杨孤鸿道:“温姑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温情痴痴的望着杨孤鸿,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逃出皇宫?” 杨孤鸿道:“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恐怕有点困难。” 温情又流着眼泪,柔柔的道:“杨大哥,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杨孤鸿伸手在她眼角拭了拭,深情的道:“你放心,我怎么会不管你了呢?杨大哥绝对不会如此无情无义,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温情又将头附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她。 温情轻声的哭泣着,道:“杨大哥,我不想呆在皇宫内,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闺女一样,嫁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只不过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她接着将头扭了回去,深情的望着他,乞求道:“杨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杨孤鸿凝视着她泪流满面的表情,心都碎了,说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除非我杨孤鸿死了……” 温情赶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说道:“不要说死字,我害怕听到这个死字,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杨孤鸿道:“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要哭了。你要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温情眼角的泪还未干,却笑着道:“总之,以后我跟着杨大哥,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杨孤鸿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柔柔的道:“好,我也答应你,天涯海角都带着你。” 温情又幸福的拥入了杨孤鸿怀里。 杨孤鸿轻轻扶起她,说道:“我去外面探听一下情况,稍后再来接你。” 温情道:“杨大哥,你一定要来,你一定要来接我。” 杨孤鸿又吻了吻她的唇,说道:“你放心在此等着我吧。”说完,他起身,轻轻的走到门前,又轻轻打开门,见四周并无动静,便走了出去。 杨孤鸿心道:“若是想带温情出去,首先得解决了守在外面门口的两个带刀护卫,但只恐怕惊动了旁人。”正如此思索着,突然从门外行过来两个宫女,杨孤鸿远远望见,见无处藏身,又返回了那间屋子。 那温情瞧见他进来,喜道:“杨大哥,你回来了。” 杨孤鸿将食指放到嘴前“嘘嘘”了两声,示意让她不要大声说话。 温情倒也聪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深情的凝望着,却他不再说话。 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却有人叩门,杨孤鸿与温情皆大吃一惊。此时这屋内却无处藏身,温情忙向他招了招手,紧接着缩手指了指棉被,示意让他躲在床上的棉被当中。 杨孤鸿虽然不乐意,但此时却是无处可避,只得疾速奔了过去,跳上床钻进了棉被当中,那棉被当中挤了两个人,登时便鼓胀起来。 待杨孤鸿藏得踏实了,温情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门倏地开了,进来两个宫女,各自端了华贵的衣物与其它装饰品。 两位宫女低头行礼,道:“奴婢拜见温才人,皇上不久便将驾临,请温才人化妆打扮,准备接驾!” 杨孤鸿藏在棉被当中也听得清清楚楚,已是心神不定。温情却更是惶恐不安,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先出去吧。” 那两位宫女却道:“奴婢不敢,奴婢特来侍候温才人更衣打扮。”两人突然瞧见了床边一双男式靴子,结结巴巴的道:“温才人……这……靴子……”棉被当中的杨孤鸿听得真真切切,他突然将棉被掀了开来,闪电般的掠到两宫女身前。两宫女大惊失色,正欲叫喊跨步奔出,却尚未来得及有任何举动,已被点中了昏穴,两人便即瘫软下去。 温情慌道:“杨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就要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杨孤鸿道:“别慌!你赶紧将衣服穿好,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带你出宫去!”说着他将适才宫女送过来的一套衣服扔到床上,便轻轻的行到门口,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多时,温情便已穿上了衣装,说道:“杨大哥,皇宫戒备如此森严,你带着我,如何能走得出去?” 杨孤鸿回首望着她,先前全身赤。裸的她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风华绝代的贵妇人,那份端庄优雅的情态比先前更为明艳动人。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杨孤鸿望了她半晌,才缓缓走了过去,说道:“适才听两位宫女说,那够皇帝即刻便要过来,若我们此时出去,只怕我们还没出得这寝宫,便与那昏君撞个正着。” 温情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杨孤鸿道:“莫若我们以逸待劳,便在此等候昏君大驾光临,然后将他制住,我们再乘机逃出去。” 温情道:“那这两个宫女怎么处理?” 杨孤鸿道:“先将她们平放在床上,用棉被遮住,以免事先被那昏君察觉。” 第七十三章 佳期遥若梦 第七十三章佳期遥若梦 却说杨孤鸿与温情两人将两名宫女移到床上,盖上被子,杨孤鸿道:“温姑娘,待会儿那狗皇帝来了,你千万不要慌张,知道吗?一切有我在。” 温情俨然道:“杨大哥,有你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叫我温姑娘了,好吗?” 杨孤鸿望了望她,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温情柔声道:“你就叫我情儿吧。” 杨孤鸿道:“好,情儿,待会儿你千万不要害怕,知道吗?我自会保护你的。我也会藏在棉被中,等那狗皇帝进了门,你便将他引到床边来,我乘机将他制住,然后一起离开皇宫再从长计议。” 温情道:“嗯,我知道了。”语音未落,门外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杨孤鸿忙跃身上了床,掀开被子装了进去,温情便端坐在床头。 片刻之后,那房门便轻轻的开了,一个老者身着龙袍色迷迷的走了进来,这人无疑便是高宗皇帝。他望着温情端坐床头,笑道:“宝贝,朕来了,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温情忙起身,迎了过去,笑意醉人,说道:“皇上,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得心痛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奴婢这里了呢?” 高宗虽然年老,动作却极为轻挑,嬉笑道:“朕早就听闻你是临安第一代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撇开了其她贵妃才人,就来你这里了。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自会对你宠爱有加,从此保你荣华富贵。” 温情轻轻拉着高宗的手,缓缓的往床边靠,说道:“皇上,你可说话要算数哦!以后要宠幸奴婢,让奴婢永享荣华富贵。” 高宗笑道:“只要你侍候得朕舒舒服服了,朕自会宠幸于你。”高宗只色迷迷凝望着温情,周围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底。 待到了床前,温情嫣然笑道:“皇上,先坐下,奴婢替你宽衣。” 高宗的眼睛似乎一刻都不肯离开温情的身体,缓缓坐在床头,便等着温情替她宽衣解带。 温情正欲伸手过去,高宗却霎时僵住了,脸上的欣喜也蒙上了一层恐惧的冰纱。他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木头了,一块有着知觉的木头! 他的目光充斥着死一般的惊恐和不安。 杨孤鸿已然掀开了被子,跃下床来,将高宗放倒在床上,轻声道:“情儿,快去引门外的太监进来,就说皇上突然晕了过去。” 温情便走了过去,打开门,慌道:“公公,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那公公慌忙奔了进来,见皇上倒在床上,大吃一惊,正欲奔过去,杨孤鸿突然从门后闪了出来,那太监还未迈出两步便已被点中了昏穴,就这样瘫软了下去。 杨孤鸿拉起温情那柔软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门,宫灯映照,四周无人,却显得格外的沉静。 两人脚步轻盈,待即将行到寝宫门口,杨孤鸿轻声道:“情儿,你去将两个带刀护卫引进来,就说皇上晕过去了,传呼他们赶快救驾。” 温情颔首轻轻点了点头,那神色宛若凌波仙子,极其抚媚动人! 她举步奔了出去,慌慌张张的道:“护卫大哥,不会了,皇上晕过去,赶快救驾!” 两人听说救驾,登时面怒喜色,一人说道:“救驾,皇上在何处?” 另一人道:“咱们哥俩机会来了,若是救驾有功,必定升赏。” 前面的那人说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进去救驾啊!”两人说完便疾速飞奔进去,岂知刚奔到门口,未明从何处飞来两粒石子,分袭二人,那石子来势却比飞箭都要快上百倍,两人不及躲闪,纷纷被击中,立时便倒了下去,动弹不得。 杨孤鸿从门外闪了出来,又拉住了温情的柔手,说道:“咱们走罢。” 温情望着杨孤鸿,嫣然道:“杨大哥,好身手!现在我们从哪里去呢?” 杨孤鸿道:“我进来时只见外院守卫甚多,防守极为森严,所以我们决计不能从外院穿过,恐怕只能跃墙从屋顶出去了。” 温情望了望屋顶,脸色渐渐显出了忧色,说道:“杨大哥,屋顶这么高,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杨孤鸿突然揽住了温情的细腰,说道:“你抓紧我,我带你飞上去。” 温情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那屋顶确实太高,莫说带着一个人,便是独身一人要纵上那屋顶,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但她已经没有选择,只得照着他的话去做。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杨孤鸿提气运功,将内力运作在双腿之上,然后展开幻影迷踪步,双足轻轻一蹬地,一招“白鹤冲天”,竟带着温情一起跃了出去。 温情只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仙女,飞向那遥远的天空,疾风从她身侧掠过,拂起她的秀发,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飞一般的感觉。大凡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大凡美女都会期盼这种浪漫,温情无疑也期盼已久,但她从来就没有奢想过可以实现,而此刻她终于实现了,那种幸福是无法用无言来表达的,那种喜悦即使让她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然后两人如凌燕一般轻飘飘落在了屋顶上,杨孤鸿望了望她闭起的秀目,她此时的情态虽然过于自我陶醉,却更让杨孤鸿陶醉其中。杨孤鸿柔声道:“情儿,到顶了,你抓紧我,我们冲出去。” 她张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杨孤鸿又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动若脱兔”,搂着她的腰肢,剑一般的冲了出去。此时温情的身体完全没有着地,可以说是由他负着在屋顶上飞驰的。杨孤鸿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可以踏波而行,但此时负着一个人,在屋顶上飞驰,却踩得瓦片“吱吱”的响。 响声震动了皇宫的护卫,只听得下面一阵沸腾,大家都大呼抓刺客,但却无人有能力飞向那高高的屋顶。 杨孤鸿不敢怠慢,毫不理会,只管搂着温情在屋顶上飞驰,不多时便到了墙边,忙纵身掠起,两人飘然落地。 杨孤鸿不敢歇息,拉着温情全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如闪电一般直往西面飞奔而去。杨孤鸿一口气冲了很远很远,直到感觉对方已无法追上了,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说,说道:“现在没事了,他们追不到了。” 温情见他额头渐渐的渗出汗来,轻轻伸手用衣袖在他脸上拭了拭,柔声道:“杨大哥,真是辛苦你了。” 杨孤鸿笑道:“说什么辛苦,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从此你可以自由了,可以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 温情轻道:“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杨孤鸿道:“现在你已经自由了,再也没有人管得到你,外面海阔天空,天是蓝色的,水是绿色的,花是红色的。一切任由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不正是一个普通自由人的生活吗?” 温情轻轻的笑了笑,喃喃的道:“是的,我现在自由了,什么都可以做了,我终于获得自由了。杨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得到我渴求已久的自由。” 杨孤鸿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做到。”杨孤鸿又拉住了她柔软的手,缓缓而行,说道:“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歇脚吧。”两人便并肩往前走着。 温情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会去皇宫?” 杨孤鸿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是去宫内查探消息的……”接着他便将他杨家惨遭灭门之事,以及发现秦桧血书,遗诗之事略微叙述了一遍。 温情听完,深情凝望着他,说道:“杨大哥,对不起!原来你身负血海深仇,这次去皇宫本为查探消息,却为了情儿的事耽误了,情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杨孤鸿道:“情儿,你无须感到愧疚,难道我看你痛不欲生,却见死不救吗?查探消息随时都可以,但能够救你出来,你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事。” 温情道:“杨大哥,你真好!情儿这一辈子会跟着杨大哥。” 杨孤鸿没有再回答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只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浪子,跟了自己甚至连寻常人的生活都过不了。 四处无声夜很静,静得见不到一个人! 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歇息了一日。待到第二日,两人在大街小巷行走,却见到处贴着缉拿温情的榜文,榜文写道:“查,才人温情,勾结刺客,企图行刺皇上,罪大恶极。此人阴谋败落,已畏罪潜逃,若有知此人下落者,当及时上报官府,赏金千两;若有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朝廷已将其全家打入死牢,于明日午时在城外处斩!若逃犯温情肯伏罪自首,朝廷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不至累计家人。” 两人看后,惶恐不安,匆匆回到客栈。 杨孤鸿低声道:“情儿,是我害了你!” 温情嫣然道:“你救了情儿,怎么反倒说是你害了我呢?” 杨孤鸿道:“我救了你,却反而让你背负行刺皇上的大罪,使你全家受到牵连,我实在感觉很内疚。” 温情道:“杨大哥,你千万不要那么想。况且,我父母从来就只将我当作依附权贵的工具,他们几时将我当作女儿看待了?这是他们想攀龙附凤的最终结果。从他们送我去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不认他们做父母了。” 杨孤鸿道:“到处贴满了缉拿你的榜文,以后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温情道:“我们休息一日,明日就一起离开此地。” 杨孤鸿道:“好。” 用过晚饭,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温情道:“杨大哥,今晚我们早些休息,好养足了精神明日赶路。” 杨孤鸿应了一声,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 翌日清晨,杨孤鸿去敲温情的房门,敲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忙推门而入,房内仍无人影,只桌上却放了一封信笺。 杨孤鸿忙打开信来,信上写道:“杨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说不在乎父母的生死,那全是假的,我只不过不想你再为我担心了。父母虽然对我无情,但他们毕竟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对他们无义。杨大哥,再说一声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永远离开了人间,因为我已经决定去自首了。杨大哥,你是个好人,更是个好郎君!情儿可以遇上你,可以成为你的女人,这是情儿此生最大的幸运!其实情儿多想与你携手共度此生,连做梦都在想。但情儿自知没有这个福份。当你搂着情儿飞向天空的时候,情儿感觉自己比神仙还幸福,情儿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经历了那一刻,就算让情儿立刻便死去也无怨无悔!出了皇宫情儿便已经感觉到,情儿连做一个寻常人的命都没有,情儿更没有那个福气与你长相厮守。那只能是一个梦,佳期遥若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杨大哥,此生无缘与你共度,只愿下辈子我们还可以相遇,再续前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忘记我,忘记温情这个人,忘记那份记忆!温情绝笔!” 第七十四章 富贵莫强求 第七十四章富贵莫强求 却说杨孤鸿读了温情留下的绝笔,已知她昨晚离开客栈前去自首了,顿时心急如焚,悲恸不已,他二话不说,便匆匆提剑出了客栈。 话分两头,且说温情赶去自首伏了罪,高宗将她关押,一再逼供同谋姓名下落,温情却绝口不提。高宗迫于无奈,只好将其也打入死牢,并下令于当日午时一并于城外处斩。 温情被押至死牢,刚到死牢门前,便听得温情的娘马氏凶神恶煞,指手画脚,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们全家岂会落到如此下场。”待温情被差异推入牢中,马氏怒从心来,倏地跑过去,反手狠狠的便是一记耳光,打得温情摔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那马氏仍是不肯罢休,指着温情恶狠狠的道:“早知你是个这样的累计家人的瘟神,不如早早将你丢掉,免得殃及池鱼。” 温情的爹本只是望着她,沉默无语,此时突然大喝一声:“够了!你给我住口!到现在你还在责怪情儿……这些年来都是你……若不是你整天想着攀龙附凤,依附权贵,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我们一家人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那马氏登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道:“老头子……你……你……你吃了豹子胆了……” 温情的爹接着道:“我们一家人本来好好的,一生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你却贪心不足,非要去依附什么权贵。我早就跟你说过,朝廷是个是非之地,要远离,可你就是不听,偏要一意孤行。如今全家沦为阶下囚了,你却还在怪情儿。”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怪我,向无主见,任由一个贪得无厌的妇人持家管事,才落得如此下场。这些年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从来没有跟你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贪婪。为了你的权贵,你忍心将宝贝女儿送入皇宫做才人,为了权贵你可以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现在,我们都沦为阶下囚了,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反倒还来责怪情儿……你……你……”他气得脸色惨白,一口气竟然接不下去。 一个男人,如果将任何权力都交由女人把持,实在活的太狼狈!这个男人也太失败!此时他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和失败,他也许沉默了太久,也煎熬了太久,此时终于爆发出来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应该让她把持太大的权力,否则她为了挣得自己的利益,总会不断的伤害身边的人,甚至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女人心海底针,又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也许并非全无道理,女人的贪得无厌往往比男人更加强烈,而且更会不择手段。十个凶残的男人也比不上一个狠毒的女人。 很多人犯错之后总是不会觉醒,甚至变本加厉,最后终归自食其果!但大凡有良知的人都会懂得觉悟,虽然,当他们觉悟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了,但能够觉悟总是比死性不改要好得多,至少它让人间还可以看到一点点希望! 那马氏见她爹脸色惨白,忙走过去,轻轻替他捶打着后背,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 良久,温情的爹才慢慢恢复了常态,他轻轻走过去,扶起温情,说道:“情儿,起来,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温情道:“我是自愿来自首的。” 温情的爹听了她是自己进来的,又气得满脸通红,哭道:“孩子……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为什么还要进来送死?……” 温情眼角早已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哭着道:“爹,娘……是女儿对不起你们……是女儿害了你们……是女儿不孝……” 温情的爹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哭道:“情儿……你没有错……错的是爹……是爹对不起你……都是爹不好……爹不该把你送入皇宫做才人的……” 温情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哽咽道:“爹……情儿不想做什么才人……情儿只是想做一个寻常的女子……嫁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但情儿却没有这个福分……情儿知道自己命苦……永远无法得到那种幸福……” 此时马氏也突然抱着温情,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情儿……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娘一时鬼迷心窍……才害的你这么苦……” 温情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娘,将头附在她娘的肩膀上,越哭越伤心,哽咽着道:“娘,……你懂吗……女儿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只想做一个普通的闺女……女儿并不想做什么贵妃才人……你知道吗?……女儿做梦都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平凡的家……一个如意郎君……” 马氏哭道:“情儿……娘懂了……娘懂了……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温情哭着道:“情儿不会怪爹娘……情儿只怪自己命苦……”马氏听她如此哭诉,更加心痛不已。 马氏又哭道:“情儿,你为什么要自己回来送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温情哭道:“祸是情儿闯出来的……情儿理应担当……情儿绝不能不顾爹娘……独自一走了之的……” 马氏哭道:“你明知道自己回来也救不了我们……为什么不一走了之?爹娘怎么会怪你呢?” 温情还是泪流不止,道:“爹娘虽然不怪……但情儿却自觉愧疚……情儿累计爹娘已是大为不孝了……如果再一个人苟且偷生……情儿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 一家人就这样抱到了一起,哭到了一起,哭得肝肠寸断! 当真是“半日难诉半生苦,一时落尽一世泪”。 ……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温情一家人被押解到了城外。 城外的冷风愤怒的狂吼着,仿佛在埋怨着这人世间的凄楚! 城外一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成群的人,但围着看热闹的人却比行事的人要多出几十倍。 这世界的人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世界的人心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居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观看别人被砍脑袋,被砍者已是够痛苦绝望的了,却还要面对围观者的冷风热潮。 围观的人却早已议论纷纷,恶意的人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稍有善意的人,悲天悯地,挥泪感人。 但被杀者与这些人大抵没有丝毫关联,充其量被他们作为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们又没有人知道被杀者究竟所犯何罪,即使他们有所耳闻,也未必是真实的罪状!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杀人,每天都有人被杀,也每天都有那么多无聊的人看热闹,这些人共同演绎着这五彩缤纷的世界。 烈日依然火辣辣的,晒得人汗水直流。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被杀的人在默默的等死,围观的人在默默的看着被杀的人等死! 等死的人也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死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必然的事,既然必然会死,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围观的人却激动万分,他们也许焦急的等着看一个一个头颅被大刀劈落时那灿烂的瞬间! 时间终于到了,监斩官大声道:“时间已到,准备行刑!” 温情的爹望着温情,说道:“闺女,下辈子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闺女,爹一定会让你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 温情依旧流着眼泪,仿佛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痛痛快快的流尽,但此时的泪也许是感动的热泪,这一生的凄苦也会在今日彻底的了结。她终于还是哽咽着道:“情儿下辈子一定还要做爹爹的闺女,要做一个听话的闺女!” 恰此时,突然狂风大作,烈日也在此时无端的钻入了云霄,仿佛再也出不来了。 天色顿时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整个世界霎时被笼罩了一层阴森森的恐怖! 围观者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道:“看来这父女三人不该死。” 又有人道:“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人道:“看来这是一桩冤案,老天都发怒了!” 监斩官可顾不了这许多,大声道:“准备行刑!” 只见三个彪形大汉各自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听到监斩官说准备行刑,便各自将大刀扬起在半空中。 那监斩官将监斩牌往地上一扔,叫道:“斩!” 三把明晃晃的大刀正欲从半空劈落,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三颗石子,那石子来势甚猛,刚好击中三人的手腕,三柄明晃晃的大刀都脱手而出“叮叮当当”的落到了地上。 第七十五章 聚散两茫茫 第七十五章聚散两茫茫 且说三位持刀手正欲挥刀劈下,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三颗疾石,分袭三人。三人只觉手腕一阵酸麻,三把明晃晃的大刀都脱手落地。 众人都不知怎么回事,以为当真是老天相助,无不惊骇! 围观者议论纷纷,顿时满场一阵喧哗。 监斩官也大惊失色,怒道:“还不给我拾起刀来。”那三名大汉慌忙从地上拾起大刀,又扬刀欲砍。 恰此时,有人喝道:“刀下留人!”突然从人群中掠出一个人影,那人纵身一跃,腾空飞起,霎时间便已轻飘飘的落到三名大汉身前。 那三名大汉听到一声呵斥,又见一人如神仙般飘然而至,早已魂飞魄散,却哪里还敢去行刑。 温情听到一声呵斥,抬头望去,却见杨孤鸿已到了身前,眼角又涌出了热泪,说道:“杨大哥,你为什么要来?”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个人就偷偷的走了?你要救人我自会陪你一起去救,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他突然拔出魔剑,只听得“呛呛呛”三声,温情三人手中的手铐已然被劈断掉了下来,那手铐尚未着地,他的剑又已入鞘。 众人看得他的身手如此敏捷,无不惊叹! 早有几十名差役围了上来,杨孤鸿却旁若无人,毫无惧色! 那监斩官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前来劫法场。” 杨孤鸿冷冷的道:“你不必问我是何人?总之,今天我要带这三个人走。” 监斩官怒道:“放肆!你胆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你还有王法吗?” 杨孤鸿冷笑道:“天子脚下?赵构只不过是一个苟且安生的国贼,又岂敢枉称天子?他几时管起过黎民百姓的死活了?” 监斩官怒道:“你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诋毁当今天子,本官岂容你在此放肆。”那监斩官突然怒斥一声道:“给我拿下他。” 他话声刚落,几十名差役各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向杨孤鸿逼近。杨孤鸿却依然没有丝毫动作。围观的人不禁替杨孤鸿担忧起来。待到几十把明晃晃的大刀栖近身前,他忽然身形一闪,只听得“唰”的一声,紧接着“呛呛呛呛呛呛呛呛”,杨孤鸿舞动着手中的魔剑已潇洒的转了一个圈,那身前的衙役,手中的大刀却都已纷纷脱手着地。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他的魔剑已然入鞘。 这一番击刀的动作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但却无一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只吓得那手中大刀脱手的差役心惊胆裂,他们都很清楚,以对方的身手,若是想要他们颈上的上上人头可谓是如探囊取物。他们都明白,若不是对方不愿大开杀戒,恐怕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 那监斩官也是大感意外,见对手出手如此神速,慌慌张张的喊道:“还不给我拿下!” 前面落刀的衙役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既不敢进攻,也不敢就此逃跑,只好死死的站在原地。突见监斩官正催促进攻,他们都面面相觑,欲进又退。 监斩官更加担忧起来,怒喝道:“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快给我拿下他,身后持刀的人都给我冲上去,将反贼乱倒砍死,违令者,斩!” 前面落刀的衙役都很庆幸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刀了,因为此时监斩官是催促持刀的人冲上前去,他们很乐意的退却了几步,为后来持刀的人腾出了空位。 后面持刀的人都纷纷冲了上去,方扬起手中的大刀,已战战兢兢,欲劈却又止。虽然监斩官说出‘违令者斩’,但违令却总比立刻就没命要好得多。 监斩官越看越气,怒斥道:“谁拿下此人,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那些持刀大汉听说‘赏金千两,官升三级’,顿时都变得趾高气昂。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众人哪里还顾得什么生死了,各自奋力劈了下去。 那刀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身子,只见对方又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剑光一闪,就听得“唰唰唰唰唰唰”数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数声惨叫,那些人的手腕都已中剑,鲜血直流,手中大刀也都脱手而出。 这次他们算是走运了,总算都捡回了一条命,实是不幸中之大幸。若是对方想取他们性命,自然是易如反掌。 杨孤鸿冷冷的道:“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此时所有的衙役手中都已无刀,全身战战兢兢,欲退不能,欲进不敢。 杨孤鸿转首望了望温情,说道:“我们走吧。”说着,他便领着三人缓缓前行,那深邃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杨孤鸿缓缓前行,那些衙役却战战兢兢,极不情愿的一步步缓缓后退着。 监斩官见众人都已落败,眼看对方便要带着三名死囚离去,慌道:“快……快给我拦住他们……否则……否则我们都得人头落地。” 但众人战战兢兢,逃避尚且不及,却哪里还敢上前拦截。 那监斩官见形势危急,心急如焚,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花了大把银两,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官,屁股还没坐热,官位已不保,搞不好脑袋都要搬家……早知如此,我当什么官呢?” 此时已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但整个法场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大声说一句话,就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但见四人缓缓的走出了法场,听得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直到消失得无声无息。 …… 四人行出不足一里,突见前方山脚冒出大批官兵,领头的却是一位身材魁伟的中年将军。 那将军横刀立马,威风凛凛。 杨孤鸿顿时停住脚步,那将军笑道:“皇上早已料到阁下会前来救人,本将军在此恭候多时了。” 杨孤鸿道:“那够皇帝引蛇出洞之计我杨某岂能不知?” 那将军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肯前来自投罗网? 杨孤鸿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以仁善为立身之本,若杨某见死不救,与禽兽何异?” 那将军道:“阁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胆识与气概实在让本将军敬佩,但我还是劝阁下束手就擒,免遭杀戮。” 杨孤鸿冷笑道:“将军若有勇武,杨某正想与将军一较高下,若将军赢得了在下手中的剑,在下自然束手就擒。” 那将军望了望杨孤鸿,笑道:“本将军犯不着与你单打独斗。” 杨孤鸿冷笑道:“哦,原来我大宋的将军都如此胆小如鼠,难怪我大宋军威不振。试问我大宋将军都如你一般胆小,哪里还有何军威可言?” 那将军怒道:“你真敢小觑本将军,你当真是找死么?” 杨孤鸿道:“你若敢与我杨某单打独斗,还算你是一条好汉,若不敢,便请及早潜身缩首回你的皇宫做乌龟吧,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呢?” 那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本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沙场,什么阵势本将军没有见过?你也不必使什么激将法了,你这种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本将军。”接着他回首对身后的官兵道:“他们都是死囚,是皇上要杀的人,大家一起冲上去,将他们乱刀砍死,我们好及早回去复命。” 那将军话刚落声,身后的官兵都手持大刀蜂拥而上。 那些官兵尚未近得身前,杨孤鸿已抽出魔剑,疾速飞奔迎了上去。他手腕一抖,舞动魔剑,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魔剑顿时化作了一道飞虹。待与官兵相距不足三尺,一剑长虹突然又化作了无数光影。 杨孤鸿身疾如影,剑动如光,只听得“叮叮叮……唰唰唰……”响声不绝,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惨呼,一批批的官兵便这样倒了下去,鲜血如注。 那将军见对方身手如此了得,实是生平从所未见。他随手从旁人手中拿起一只弓箭,那箭头却是瞄准了杨孤鸿。温情见那将军欲射箭偷袭,忙呼道:“杨大哥,小心,那将军要放冷箭。”杨孤鸿听到温情突然提醒,登时注意了。 那将军正要放冷箭暗算,却被温情道破了他的诡谋,甚是恼怒,突然转过箭头,对准了温情一箭射过去。 那箭正中温情胸口,温情惨呼一声便即倒地,血流不止。温情的爹娘急忙扶住,喊道:“情儿!情儿!”夫妻两哭声不止。 杨孤鸿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退了回去。 此时温情胸口已是血流不止,见杨孤鸿来到身前,眼角泪流如雨,低声道:“杨大哥……情儿要走了……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来世希望有缘相聚……情儿……对不起你……” 杨孤鸿眼中也渗出了泪,说道:“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会没事的……” 温情又轻声道:“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杨大哥……此生情儿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你……情儿舍不得你……杨大哥……再答应情儿一件事……好吗……” 杨孤鸿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答应我……替我保护好我爹娘……让他们平安离开这里……安度晚年……”温情说到这个年字,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见了,之后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人世。 第七十七章 美人花凤香 第七十七章美人花凤香 杨孤鸿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回。 夜已深,客栈的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都已经躲进了客房,沉醉于美梦。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做梦,也每天都有人破梦心碎! 待到只剩了杨孤鸿一人,掌柜走了过来,说道:“客官,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要打烊了,你是否要在这里留宿?” 杨孤鸿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摸出一垫银子,摆在桌上,喃喃的道:“给打五斤酒过来,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 那掌柜欣喜的接了银子,说道:“客官,你稍等。”说完便去了。 不多时,那掌柜已打了酒过来,笑着道:“客官,你的酒,你的客房是地字十八号房,此处风大,客官要不进房间喝酒?” 杨孤鸿说道:“我从不喜欢躲进房间里喝酒,这客堂可以沐浴清风里,观赏明月,正是喝酒的好地方,却为何要我去那苦闷的客房?你不用管我,且自己去歇息罢。” 掌柜却无可奈何,说道:“客官,那你慢用,小的去了。”那掌柜临行时还喃喃自语道:“唉,又碰上个该死的醉猫。” 杨孤鸿并不理会,任由他说,任由他去。 他依旧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却怎么也喝不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的放下了酒壶,笑着道:“门外的人请进来坐坐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突听一人轻轻笑道:“杨孤鸿果然是杨孤鸿,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人还在门外,但笑声已在屋子里荡漾起一阵温暖之意,她的人虽还未进来,却已将春天带了进来,笑声已如此,人自然更可想而知了。 杨孤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却只是静静望着那扇门,既没有站起,也并没有说什么。 那女子终于走了进来,她全身虽然没有一处不令人销魂,但最销魂处还是她的眼睛,几乎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这双眼睛。 若有人曾用花来描述过眼前的这位女子,那人实在是辱没了她。 世上又有哪种鲜花能及她如此动人? 这是双令人犯罪的眼睛。 她虽然风姿卓越,但她的态度却是那么亲切,那么大方,笑容更是那样灿烂夺目。 绝没有丝毫要令人犯罪的意思,看来又仿佛是世上最温柔、最纯洁的女孩子,而她的深沉似乎永远无法令人猜透。 但杨孤鸿却几乎还是难以相信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绝色佳丽默默的站在门外。 她到底是什么人? 有什么企图呢? 杨孤鸿想不明也猜不透,究竟会有什么重大的理由让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这样宁静的夜晚,默默的站在门外沐浴着寒风。 但他却可以确信这位女子绝对不是个平凡的人! 因为平凡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令人费解的不平凡的事。 更令他吃惊的是她出口便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杨孤鸿的笑容早已停顿了下来,又喝起了他的酒,待那女子近到身前,他才冷冷的问道:“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女子的笑容似乎永远能让普天下的男人为之倾倒! 她嫣然道:“见杨公子孤独寂寞,借酒消愁,特来相陪。” 杨孤鸿不禁转首瞟了她一眼,笑道:“哦……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美酒相伴,美人相陪。但我杨孤鸿却偏偏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喝酒,从不喜欢有素不相识的人前来骚扰。” 那女子笑道:“但对于一个刚刚蒙受打击,情绪低落的人来说,绝对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那份痛苦和忧愁。” 杨孤鸿笑道:“哦,难道你知道我为何事而苦恼?” 那女子笑道:“自然知道。” 杨孤鸿道:“哦,你说说看。” 那女子道:“温情弃世,阁下自然悲痛不已,借酒消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孤鸿此时更是心有余悸,眼前的这女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他怔怔的望着她,问道:“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那女子笑道:“花苑翠红妃子笑,凤凰展翅落逍遥。香艳飘飘江湖醉,武林粉黛梦魂销。” 杨孤鸿喃喃道:“姑娘就是号称武林第一美人,富可敌国花家庄的花凤香?”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正是花凤香。” 杨孤鸿道:“江湖传闻,花凤香轻功举世无双,‘落花飞镖’的绝技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但不知姑娘是如何看出在下的身份来历的?” 花凤香笑道:“普天之下,只要我花凤香想知道的事,还没有什么事瞒得过我,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来历,就连你以前经历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杨孤鸿道:“不知姑娘用意何在?” 花凤香道:“只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别无它求。” 杨孤鸿冷冷的道:“美丽、聪明与财富,一个女人拥有三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是一种不幸,而你却三样都同时拥有,简直是不幸中的大不幸。” 花凤香道:“看来阁下是很不乐意结交我这个朋友?” 杨孤鸿道:“在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就算要结交朋友也不愿结交太美丽太聪明而且富可敌国的朋友。” 花凤香笑道:“阁下果然够坦白,但不知为何?” 杨孤鸿道:“因为太美丽的女人通常太容易招惹是非,太聪明的女人通常太危险,太富裕的女人通常太庸俗。” 花凤香笑道:“但这些都非我所愿,我天生美丽又聪明,而且一生下来就拥有大批财富。” 杨孤鸿道:“所以你天生就没有朋友,天生就是孤独的。” 花凤香笑道:“但却有太多人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杨孤鸿喝了一口酒,说道:“臣服于你的人,他们只是你的奴隶,他们只能算是摇尾乞怜的狗,会有人愿意将奴隶与狗当作自己的朋友吗?除非她将自己也看成是狗。” 花凤香道:“的确,他们都不配跟我交朋友。” 杨孤鸿道:“一个人拥有太多并不一定都是好事,就像你,拥有财富,拥有美丽与智慧,但你却很难拥有真实的情感,也难得到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拥有太多的人也注定会失去太多。” 花凤香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听说你身手了得,可以在皇宫内来去自如。” 杨孤鸿道:“那便如何?” 花凤香道:“听说你去皇宫是为了探查前朝保藏的下落,但不知是否探出什么消息来?” 杨孤鸿愕然道:“前朝宝藏?” 花凤香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打哑语了,我们来做一笔买卖,若是寻得保藏,三七分成。” 杨孤鸿道:“三七分成?” 花凤香笑了笑道:“那就四六分成,你四,我六。” 杨孤鸿摇了摇头。 花凤香顿了顿,说道:“好了,五五分成,这样总该可以了罢?” 杨孤鸿说道:“在下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花凤香道:“难道你想一人独吞保藏?我想即使你拿到了寻宝藏的地图,也未必有能力去找宝藏,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杨孤鸿道:“我根本从未听说过什么前朝宝藏?” 花凤香道:“你没听说过前朝宝藏?那你去皇宫做什么?” 杨孤鸿道:“我去皇宫自然有我的目的,但绝不是找什么前朝宝藏的地图。” 花凤香道:“你真的没听说过前朝宝藏的秘密?” 杨孤鸿道:“既然是秘密,我又岂能知晓?” 花凤香道:“这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没有绝对的秘密。” 杨孤鸿道:“但我确实不知这个秘密,去皇宫的目的也绝非为此。” 花凤香道:“听说前朝徽宗皇帝早已料定江山不保,他搜集了举国的财富,聚成一个宝藏,企图东山再起,后来金兵攻陷京都,徽宗、钦宗被俘,那保藏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杨孤鸿道:“既然当时地图早已不知去向,如今你又如何确定地图就在皇宫内?况且前朝的京都在开封,而南宋的京都却是在临安,地图如何便到了临安皇宫内了?” 花凤香道:“听说北宋的宰相秦桧到金国见过徽宗,徽宗偷偷交给了他一副地图带回了南宋,那就是宝藏的地图。” 第七十八章 刁钻尤胜狼 第七十八章刁钻尤胜狼 花凤香道:“听说北宋的宰相秦桧到金国见过徽宗,徽宗偷偷交给了他一副地图带回了南宋,那就是宝藏的地图。” 杨孤鸿道:“即是秦桧将地图送回了南宋,那宋高宗却为何没有寻到宝藏?” 花凤香道:“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前朝宝藏的地图,也许他还没有参透地图的秘密。” 杨孤鸿道:“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花凤香道:“我说过,只要是我花凤香想知道的事,没有瞒得住我的。” 杨孤鸿道:“哦……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宝藏在哪里么?” 花凤香道:“我要是知道宝藏在哪里,早就去寻了。” 杨孤鸿笑道:“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你花凤香不知道的事情。” 花凤香瞅着他,嫣然道:“虽然我现在不知宝藏在哪里,但我迟早会知道的。” 杨孤鸿又喝了一口酒,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花家已是富可敌国了,难道还想寻得前朝的宝藏?” 花凤香嫣然道:“试问普天之下有谁会嫌自己太过富裕?” 杨孤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本就知道,这世上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好了还会追求更好。 花凤香却瞅着他,笑道:“为何不说话了?” 杨孤鸿道:“我无话可说。” 花凤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合作罢。” 杨孤鸿冷冷的道:“实在对不起,我对什么保藏,什么财富,丝毫没有一点兴趣。” 花凤香笑道:“那你对李柔婷有兴趣吗?对白姗姗有兴趣吗?” 杨孤鸿怒不可及瞅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只道:“你……你……” 花凤香又笑道:“你何必太过于激动呢?我只不过略微花了点时间,了解了一下你而已。要知道这个世界能引起我花凤香兴趣的男人实在太少了,所以你应该感动才是。” 杨孤鸿沉默着,他只觉得眼前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女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实在太美丽太动人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为全武林的人都公认她是武林第一美人,他却万万想不到美人的心计竟是如此可怕。 花凤香见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色,笑着道:“你放心,我并无恶意,不过想与你走近一点罢了。” 杨孤鸿道:“但你实在太可怕,走近一点都有可能要了别人的命。” 花凤香笑道:“是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份魄力。” 杨孤鸿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男人的女人。” 花凤香又笑道:“男人我见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你一般不爱财的男人。” 杨孤鸿道:“女人我也见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爱财的女人。” 花凤香嫣然道:“那我们俩岂不是天生一对?” 杨孤鸿狠狠的瞅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姑娘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就请自便吧。此处清风徐来,明月高照,请不要扫了在下的雅兴。” 花凤香笑道:“这便奇了,这清风非你家清风,明月非你家明月,客栈亦非你家客栈,为何你能在此沐浴清风,喝酒赏月,我却为何不能了?” 杨孤鸿已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说道:“即便如此,那便去请姑娘在此慢慢赏析罢,在下告辞了。”说着他已站起身,往客房行去。 花凤香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她明亮的眼珠一转,笑道:“杨孤鸿,你居然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你也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杨孤鸿道:“在下何曾目中无人了?这清风明月都留给你一人独享了,你却还恼我无礼,我若是当真无礼,早已将你轰出门外了。”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大美女,肯屈尊陪你在此喝酒赏月,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但不懂得珍惜,反而掉头就走,是何道理?你分明是瞧不起本姑娘。” 杨孤鸿道:“这种礼遇请恕在下无福消受,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既不愿与姑娘交朋友,更不愿臣服于姑娘,成为姑娘的奴隶走狗,只得避而远之了。” 花凤香道:“不要走也可以,须得与我比划比划,若胜得了我,但去无妨。” 杨孤鸿道:“我看无此必要。” 花凤香道:“为何?” 杨孤鸿道:“在下从不与女流之辈动武? 花凤香笑道:“莫非你怕输给本姑娘。” 杨孤鸿道:“任由你如何说,总之,我不会与你比划。” 花凤香道:“那你休想过得去。”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要留就留,要走就走,还从来没有人拦得住我。” 花凤香道:“那你便试试看吧。” 杨孤鸿突然侧身闪到一旁,正欲跨步行过,那花凤香却也毫不示弱,双足一蹬,一招“燕子翻身”,又跃到了他身前。 杨孤鸿怒道:“既如此,请恕在下无礼了!” 花凤香笑道:“谁让你有礼了。” 杨孤鸿说完,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动若脱兔”,如电掣般闪到她身侧,紧接着右手迅疾伸出,扣住她的手腕,左手顺势搭在她右肩之上,身形一斜,闪到她身后,右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划了一个弧形,已将她右手制在她背后,此时花凤香已丝毫动弹不得。 花凤香突然道:“你身为一代剑侠,却只知道欺负一弱女子,你羞也不羞?” 杨孤鸿冷笑道:“似你这般蛮横的女子也是弱女子?” 花凤香道:“你还不松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轻薄柔弱少女,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下贱,枉你还称之为侠士。” 杨孤鸿慌忙松开了手,说道:“你走罢。” 花凤香嫣然道:“你这样轻薄了人家,现在又想便这样打发人家离去么?” 杨孤鸿道:“我如何轻薄你了?” 花凤香道:“你握住人家的手,抓住人家的肩,这样还不算你轻薄我,难道还是我轻薄你么?” 杨孤鸿道:“是你先挡路无礼在先。” 花凤香道:“我挡住你的路,你就可以乘机轻薄我了么?你轻功这么好,不知道从一旁闪过么?”她两颗眼珠不停的转来转去,嫣然道:“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嘛,你这样握住人家的手,抓住人家的肩,若传扬出去,让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杨孤鸿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花凤香笑道:“我得将你无礼轻薄我的事,宣扬出去,公猪武林,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杨孤鸿道:“你强词夺理,还恶人先告状,你若要宣扬尽管去宣扬罢,我杨孤鸿名声本就不太好,也不在乎你再多一点污蔑。” 花凤香突然又笑道:“你想得倒是美,我才不会那么笨了,我若宣扬出去,吃亏的只有我,你又损失什么了?” 杨孤鸿道:“算你聪明。” 花凤香道:“但这件事却不能就这样算了。” 杨孤鸿道:“那还要如何?难道还要我让你抓住肩膀,握住手不成?” 花凤香道:“我才没有你那样不知廉耻了。” 杨孤鸿道:“不知廉耻?” 花凤香道:“就是不知廉耻。”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骂过,今晚我只不过抓了你的肩膀,握了你的手腕,你却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我总算是见识过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花凤香听他如此辱骂自己,却不生气,反而笑道:“你也太过奖了!” 杨孤鸿道:“我若也像泼妇一样将你痛骂一顿,显得我也很没有教养,但看到你却又忍不住要骂你几句。” 花凤香笑道:“很好,这世上还没有人敢骂过我,我父母都没骂过我,你可算是骂我的第一人了。” 杨孤鸿哭笑不得,冷冷的道:“你快离去罢,我不想再见到你,离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花凤香道:“去便去,你还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听你训斥。”说完她身形已闪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夜幕中。 杨孤鸿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却是刁钻尤胜狼。” 第七十九章 惊人的秘密 第七十九章惊人的秘密 却说杨孤鸿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从深夜直喝到天亮,又从白天喝到了傍晚,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有时喝着喝着,突然会咳嗽得停顿下来,脸色渐渐涌现出一片绯红,待到脸色渐渐恢复了,他又开始喝起来。 那掌柜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客官,似这般喝法,你不要命了么?” 杨孤鸿却笑道:“多谢掌柜关心,请放心,在下酒量好,就算将你店里的酒都喝光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掌柜别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得摇着头走开了。 黑暗终于又完全吞噬了光明,杨孤鸿酒壶中的酒也终于喝光了,他携剑缓缓出了客栈,一路穿街走巷直到了皇宫外。 见四周无人,展开了幻影迷踪步掠上屋顶,风拂起了他的衣衫,飘飘起舞。 他在屋顶上疾步如飞,却无半点声息。 不多时,他终于在一处屋面停顿了下来,揭开了一片瓦,侧目望去,却见屋内的人正是宋高宗与吴皇后。 十年前他高中状元时曾见过吴皇后一面,这吴皇后虽是一介女流,却有雄才伟略,常伴高宗左右为其出谋划策。 杨孤鸿附耳于屋面窃听,这屋顶虽高,却隐隐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 只听得吴皇后说道:“如今宫内人心惶惶,皇上宜早定大计,擒拿刺客才是。” 宋高宗道:“朕已加派人手四处搜捕了,这皇宫里里外外也都加派了大内高手做守护,朕就不信这刺客有飞天遁地之术。” 吴皇后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谨慎为妙,上回那刺客若是伺机行凶当真是轻而易举,看来那人并非为刺杀皇上而来,否则恐怕皇上早就……”她话未敢说完。 宋高宗道:“朕不管他有何企图,总之,他私闯皇宫便是死罪。” 吴皇后道:“目前,从调查出来的种种消息来看,此人大有可能就是十年前的新科状元杨孤鸿。” 宋高宗道:“此事不大可信,朕与吴皇后十年前都见过那状元杨孤鸿,他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虽然事隔十年,他纵然有所变化,也决计不可能成为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 吴皇后道:“皇上有所不知,杨忠国的父亲杨胜天是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代大侠,他武功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所谓虎父无犬子,将门无弱兵,他的孙子自然也该有习武的天分,他毕竟流的都是杨胜天的血。而且,江湖传言,杨家有一剑谱名为《杨门十三剑》,当年杨胜天就是凭着这本剑谱傲视武林的。那剑谱是他们杨家的独门绝技,杨胜天弃世,杨忠国殒命,那剑谱没有理由不留给杨孤鸿。定然是杨孤鸿练成了杨门十三剑,才变得如此厉害了。” 宋高宗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莫非孤独剑客就是十年前的状元郎杨孤鸿?” 吴皇后道:“大有可能。” 宋高宗道:“若当真是他,那他为何不杀了朕替他满门报仇?” 吴皇后道:“皇上当真是糊涂了,当年皇上是秘密派人将他满门处死的,他又如何知道皇上便是他的仇人呢?” 杨孤鸿听到此处,已是怒火中烧,心道:“原来灭我杨家的果然就是这狗皇帝。” 宋高宗道:“难道他上次来皇宫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带走温才人,莫非他与温才人早有私情。” 吴皇后道:“此事不大可能,那温才人世居临安城,而那杨孤鸿远居温州城,如何能有私情?” 宋高宗道:“那他为何要将温才人带出皇宫?” 吴皇后道:“此事我亦不知。” 宋高宗道:“他来皇宫究竟意欲何为?” 吴皇后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他定然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特来皇宫查探究竟。” 宋高宗道:“如此说来,他已经知道了是朕下密令将他杨家满门处死。” 吴皇后道:“绝对不是,至少他是不敢肯定是皇上处死杨家满门的,否则,恐怕他上次早就对皇上下手了。” 宋高宗叹道:“这江湖亡命之徒也让朕为之担忧,唉,只怪朕当年一时手软,以至留下今日的祸根。” 吴皇后道:“当年臣妾早就劝皇上将他处死,以绝后患,皇上却不听。” 宋高宗道:“当年朕见他才华出众,甚是喜爱,欲留用报效朝廷,岂知他竟然一去不返,从此销声匿迹,音讯全无。况且,当年他新中状元,若是无端将他处死,岂不令天下学者寒心?” 吴皇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岳飞功高盖主,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将其处死,何况一个无功于朝廷的新科状元?” 宋高宗道:“当年岳飞他暗中私自将徽、钦二帝从金国救回,欲颠覆朕的皇位,朕岂能轻饶。” 吴皇后道:“岳武穆当真是聪明,一面攻打金国,一面暗自派人将徽宗、钦宗二帝救出,若不是皇上及时发现,派人一路追杀,一旦徽宗、钦宗逃回南宋,恐怕皇上的皇位难保。” 宋高宗叹道:“只可惜,朕要骨肉相残,亲手将皇兄杀死,皇父也因此跳下万丈悬崖,这些都是岳武穆逼朕的,朕岂能饶他?” 吴皇后道:“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当年唐太宗于玄武门之变,也曾诛杀其兄,若没有玄武门之变,又岂会有唐朝的‘贞观盛世’,皇上又何必太过于耿耿于怀呢?“ 宋高宗道:“但当年父皇的尸首一直没有寻到,只恐怕他尚在人间,朕数十年来无一日不为此而担忧,朕做噩梦都担心父皇会回来报仇。” 杨孤鸿越听越是吃惊,原来宋高宗为保皇位,居然弑父弑兄,灭绝人性。 吴皇后道:“皇上不必担忧,即使徽宗尚在人间,也已是风烛残年,如何还有能力回来争夺皇位?” 宋高宗道:“听说父皇在位之年,搜集了举国的财富,聚成一个巨大的宝藏,只可惜朕至今尚未查明宝藏的下落。” 吴皇后道:“听说当年秦桧去金国见徽宗之时,徽宗将藏宝图交给了秦桧,并吩咐秦桧,如果皇上你有心迎回二帝,就让秦桧将藏宝图交给你,若是皇上你无心迎回二帝,就让秦桧不要将藏宝图交给你。” 宋高宗道:“只可惜这该死的秦桧,临死都不肯告诉朕藏宝地图的下落。” 吴皇后笑道:“若不是秦丞相替皇上分忧,恐怕残害忠良的罪名要落到皇上头上了,皇上虽贵为一国之君,这个罪名却担当担不起。” 宋高宗道:“当年岳武穆早已深得民心,若是朕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死,必然会引起民愤,到时候民怨四起,恐怕朕的江山也坐不安稳了,这个罪名朕确实担当不起,只好请秦桧出来替朕顶罪了。” 吴皇后笑道:“只可怜那秦桧落得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 宋高宗道:“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只是让秦桧代为顶罪而已,在秦桧有生之年,朕也没有薄待于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享之不尽。但朕万万想不到他临死之前却还想奏朕一禀,欲将朕诬陷忠良之事公诸于世,好替自己平反冤屈。” 吴皇后道:“这也难怪他,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愿意带着一世污名躺进棺材?” 宋高宗道:“若是他当真将此事公诸于世,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若如此,恐怕朕的皇位也难保。” 吴皇后道:“他临死之前,却写了一份遗书和一首遗诗,听说遗书与遗诗中写明了他的冤屈,道尽了他的悲情与痛苦。” 宋高宗道:“朕后来才查明秦桧将这份遗书和遗诗交给了杨忠国,杨忠国受了秦桧临终托付后,早已辞官回了温州。杨忠国本是一代忠良,对朕忠心耿耿,若不是他卷入此事,朕岂会将杨家灭门?” 吴皇后道:“若是杨孤鸿知道此事,岂能善罢甘休,此后皇上还当格外留心。” 宋高宗道:“区区一介江湖草莽,朕难道还怕他不成?” 吴皇后道:“话虽如此,但江湖草莽皆为亡命之徒,又兼之此人武艺高超,若是以命相搏,当真防不胜防,还望皇上三思。” 宋高宗道:“皇后请放心,朕自会先发制人,趁早将此人剿灭,以安众心。” 吴皇后道:“如此甚好,臣妾就放心了。” 宋高宗道:“朕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皇后这边过夜了,朕今晚便在此过夜。” 吴皇后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将臣妾忘记了。” 宋高宗道:“任何人朕都可以将她忘记,却万万不可忘了皇后,这几十年来,若没有皇后替朕出谋划策,朕只怕连皇位都做不了。” 吴皇后道:“皇上实在太夸赞臣妾了,替皇上分忧乃是臣妾的职责所在,臣妾义不容辞。” 宋高宗笑道:“皇后不仅风韵犹存,这张甜嘴却尤胜当年,朕是越来越喜欢了。”宋高宗说着突然将吴皇后抱了起来,快步移到床边,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便忙着替她宽衣解带。 吴皇后娇笑道:“这么多年了,皇上的性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急。” 宋高宗笑道:“皇后丰盈的体态永远如此迷人,朕永远是迫不及待……” 第八十章 原来又是你 第八十章 原来又是你 却说宋高宗正忙这替皇后宽衣解带,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传来一声高呼:“抓刺客!”屋顶的杨孤鸿大吃一惊,暗道:“莫非我的行踪已被他们发现?” 宋高宗大怒,喝道:“小玄子。” 门外一太监应声道:“奴才在。” 宋高宗道:“去外面看看究竟是何事?” 那太监应声去了,片刻便已返回,说道:“启禀皇上,宫内发现刺客,带刀护卫正一起围攻。” 杨孤鸿听说宫内刺客,知道他们所指的刺客并非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宋高宗问道:“那刺客所使兵器可是一柄黑色的剑?” 小玄子道:“那刺客身材轻巧,动作敏捷,但手中并无兵器。” 宋高宗道:“传朕口谕,务必生擒刺客。” 小玄子便又奔出去,呼道:“皇上有旨,要生擒刺客。” 杨孤鸿心道:“这刺客究竟是何人呢?他为何要行刺这昏君?只要是行刺这昏君的必不是坏人。”杨孤鸿倏地展开幻影迷踪步,踏瓦踩梁箭步如飞,瞬间便到了墙角。 定睛望去,只见一群带刀护卫正围攻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材娇小,动作却极为轻巧。 此时黑衣人正被一群带刀护卫围攻甚紧。 黑衣人徒手抗敌,全凭着一身俊好的轻功避来闪去。但渐渐已然抵敌不住。那黑衣人冷不防背后中了一掌,往前跌出两步,却没有倒地,反而双足一蹬,乘势掠起,如凌燕般跃到空中,紧接着一个“燕子翻身”,双手齐发。只见无数飞镖如落花般射向对方,即刻便有数人倒地身亡。那黑衣人身轻如燕,飘然着地,顺势在地上拾起一柄大刀。 杨孤鸿喃喃自语道:“好俊的轻功!好快的飞镖!” 众护卫大吃一惊,都想不到那黑衣人竟然有此一招,他们见不少兄弟倒地身亡,怒不可及,余人迅疾围了上去,攻势更猛。 黑衣人被困当中,奋力抵抗,却冲突不出,只听“呛啷”一声,那黑衣人手中大刀已被对方击落,又听得“砰砰砰”数声响起,黑衣人身形已飞了出去,跌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杨孤鸿见形势危机,慌忙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形掠起,飘然着地,一招“动若脱兔”如电掣般闪了过去,伸手抱起那黑衣人,又一招“白鹤冲天”跃上了屋顶,只听得“唰唰唰唰唰唰”,他抱着那黑衣人踏梁踩瓦,如闪电般冲向前,迅疾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带刀护卫叹道:“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迅捷的身手,实在太快了。” 却说杨孤鸿抱着那黑衣人跃下了屋顶,不敢怠慢,展开轻功只管往前冲去。奔出数里,见无人追赶,才缓缓停了下来。 他瞅了瞅那黑衣人,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番在客栈与他拌嘴的武林第一美人花凤香。此时她秀目紧闭,显然受伤过重,已晕了过去。 杨孤鸿摇了摇她的身子,叫道:“喂,你醒一醒。” 花凤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杨孤鸿,喜道:“是你……救了我?” 杨孤鸿微微点了点头。 花凤香有气无力的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杨孤鸿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你身处险境,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花凤香道:“谢谢你……可惜……我快要死了……” 杨孤鸿道:“你不要胡说了,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如何轻言‘死’字?” 花凤香道:“我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杨孤鸿道:“什么事?” 花凤香道:“你……能不能认了我……做朋友?”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是朋友。” 花凤香道:“谢谢你……”说完又晕了过去。 杨孤鸿忙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左手扶住她,右手抵住她后背心,将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又用“易筋经”的疗伤心法替她疗养了内伤。 花凤香慢慢醒转过来,杨孤鸿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花凤香轻声道:“我感觉好多了,你为什么情愿损耗自己内力来救我?” 杨孤鸿道:“救人要紧,我的内力过不了几天便可以恢复的。” 花凤香柔声道:“杨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杨孤鸿笑道:“我算得了什么好人呢?” 花凤香嫣然道:“你若不能算好人,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好人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去皇宫做什么?” 花凤香道:“去盗取藏宝地图。” 杨孤鸿道:“你为了这区区一份藏宝地图,挺身涉险?值得吗?” 花凤香道:“值得。” 杨孤鸿道:“财富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听说花家庄富可敌国,以你们花家庄的财富,就算你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那些银两,你何苦还要去贪图那些财富呢?” 花凤香嘟起小嘴,说道:“我爹他们总是说我只知道花银子,不懂得赚银子。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也会赚银子。” 杨孤鸿道:“所以你才去皇宫想盗取藏宝地图?” 花凤香道:“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这口气我一定要争回。” 杨孤鸿道:“你为了争一口气,命都差点搭上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爹他们会有多伤心?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花凤香笑道:“谁让他们要气我了。”她突然顿住了笑容,问道:“你去皇宫是为了什么?” 杨孤鸿瞅了瞅她,却没有回答,沉默了半响,说道:“你伤势也不轻,小命是保住了,现在当务之急要找一个好大夫治好你的伤势。” 花凤香道:“荒郊野外的,一户人家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大夫了。” 杨孤鸿道:“我们得赶到镇上去才行,你还能走路么?” 花凤香嫣然一笑,说道:“我现在全身乏力,恐怕是寸步难行了,又得劳驾你抱着我走了。” 杨孤鸿笑道:“男女授受不亲。” 花凤香满脸娇羞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保命要紧,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都抱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了。” 杨孤鸿道:“那时是情非得已,何况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女子。“他轻轻窥视了她一眼,笑道:”现在知道是你了,若再抱着你走,岂不是明知故犯?”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都不介意了,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什么了?” 杨孤鸿笑道:“我只怕到时候你又说要去江湖上四处宣扬,说我杨孤鸿轻薄武林第一美人花凤香,若是如此我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花凤香笑道:“当晚的事,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杨孤鸿笑道:“那样刻骨铭心,能忘记吗?” 从中秋到国庆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和自己最心爱的人手拉手心连心,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突然失去这份浓烈的爱。 从中秋到国庆,只不过区区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于我而言,仿佛已经经历了漫长的人生。你不是我,你永远不可能理解从希望到绝望,从自信到沮丧,从天堂到地狱的一跃千里的心境。也许时间可以抹平创伤,但再也不可能找回当初的我。计划赶不上变化,世界时刻在改变,生活也时刻在改变,而我们的心同样随着变化,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化,总是会变。 一个难忘的中秋,我拉着她的手穿过那拥挤的人群,走过一条一条热闹而熟悉的街道,感受着这世界无穷的魅力,人生是多么精彩!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花是红的,心情是舒畅的。 中秋的那天晚上,秋高气爽,桥头莲湖周围到处散发着热闹、和谐、烂漫的气息。 已经记不起当晚是否漫天点缀着星星,也记不起当时圆月挂得多高、多明朗。只记起那满街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兄弟姐妹,有情侣夫妻,都是那么神采奕奕,乐不思蜀!只记得漫天的孔明灯轻飘飘的飞向浩渺的天空,像飞船,像天堂的宫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不知几时才飞到天宫,每只孔明灯都满载一个人或者一对人诚恳的希望,但不知道上苍是否收到这些祷告,又是否会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让人们如愿以偿。当我们买到孔明灯,轻轻的展开,然后慢慢的点上火,过了几分钟时间,两个人便同时松开手,然后闭上眼睛诚心的祈祷,孔明灯开始缓缓的升上天空,带着我们的愿望,飞向遥远的天空。我们一直看着它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消失成一点,与那明朗的圆月远远的重合,已经分不清灯和月的界线,我们才对视一番,开心的笑了。我在灯上面写了白头偕老四个字,我想将千丝万缕的情丝告知月老,祈求他保佑我们可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如果月老收到这份愿望,他是否会让我如愿以偿呢? 也是一个难忘的国庆,但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当我漫步于同样拥挤但已经冷清的大街,烦闷的空气已经让我艰于呼吸,经过以往的圣地,可是,天不再是蓝的,水不再是绿的,花不再是红的,心却是死的!为何世界从此孤清变了温馨的梦境,迷迷惘惘寻寻找找往昔中一人,来来去去旋旋转转浪费半生,寻求答案寻求一些我可依恋的人生,正当心无穷地消沉,仿佛早已注定了伤心。 国庆的这个晚上,当我无意中看到天空飘着几只久违的孔明灯,不禁笑出声来,当时的壮观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这世界有人得到太多有人一无所有,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的。我只是苦笑着当时的傻,当时诚心的许愿,以为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月老,以为他可以听到那份真谛,以为孔明灯可以帮助我传达这个愿望,甚至以为这段爱情从此有了保障。明白自己的无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潮方起,潮又落,往事历历犹在目,曾有山盟海誓在,如今人却在何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国庆之前,我怀着幸福的憧憬,爱的很彻底,那时我对爱情深信不疑,我的心层层被她占据,把心都交给她,直到她对我说,我们不适合,曾经许下的承诺,转眼成儿戏。 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所谓的真情永恒。 也许终有一天,我可以找回自己,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自己,也许时间可以抹平内心的创伤,但不可能抹去那份记忆。 的卢之死 公元221年,关羽走麦城,兵败遭擒,拒降,为孙权所害。章武元年,刘备念昔日桃源结义之情,拒孔明等劝阻,执意为弟报仇,起兵七十五万伐吴。吴将陆逊以火攻,营烧七百里,刘备大败,损兵折将,投白帝城。自此,刘备悔恨忧郁,崩于白帝城。其坐冀的卢随孔明入成都。 一日,饲马官上表后主刘禅,言的卢绝食数日,不久将亡。后主大惊,急招孔明入见,问其故。孔明曰:“臣虽胸怀韬略,却不通马语,其缘由亦未知。臣尝闻昔日关公之赤兔绝食而亡,唯伯喜一人知之,今宜招伯喜问之。”后主然其言。谴人急访伯喜。 翌日,伯喜至,后主命人引至槽前。伯喜遣退众人,见的卢跪坐其中,视其雄壮,惊曰:“真乃世之良驹,唯赤兔可与比,吾相马数年,未逢有马如赤兔的卢者。” 的卢闻言,一跃而起,立于伯喜前,欣然曰“公莫非昔日慰赤兔之伯喜乎?” 伯喜点头叹曰:“君终日不食,欲效赤兔之死乎?今惊世良驹唯君独存,岂如此轻生而欲绝‘千里马’之美誉乎?赤兔虽亡,然君尚在,正当展千里之才,建功立业耳。” 的卢凄然曰:“公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 伯喜复曰“莫非君念刘使君之亡,不忍独生乎?” 的卢惊曰:“公不愧为伯喜之后也!众人皆不知吾心事,唯公知之,常言道‘马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幸得公至此,吾当尽以忠言相告。” 伯喜兴曰“请君明言,洗耳恭听。” 的卢曰:"我与赤兔本同出西凉,曾同枕而卧,皆有千里之能,二马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后结为生死兄弟,赤兔即吾兄也!昔日常与兄论择主之事,兄言需得武艺超群,义气深重之主,吾独言需得德才兼备之主。不料吾兄不幸为逆贼董卓所得,只恐辱没一身才能。吾亦为无名小卒陈武所得,时念此人无德无才,不肯尽吾能。后闻吾兄为董卓赐予吕布,此人虽武艺高超,却是忘恩负义之辈。自古以来,人无德不立,吕布终为曹操所灭,吾兄有幸为曹操赐予关云长,自此得遇良主,拜服而展平生之才。独吾仍随陈武,只恐此生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后苍天垂怜,吾有幸得遇刘使君,素闻刘使君乃德才兼备之士,昔日曹操煮酒论英雄,尚且不敢居其上,可知其德才实不可限量。吾方心悦诚服事良主以建立功业。然众人皆言吾有防主之心,不可骑,皆劝吾主弃吾,吾深恨之。唯刘使君待吾以诚心,拒曰:“凡人生死有命,岂一马所防乎?”吾闻此言,感涕而泪下,喜吾终得良主,其时亦暗许,必竭力扶主,以死相报,以证吾心,毁众人之缪言。昔日蔡瑁欲害吾主,迫吾主逃至擅溪岸。众人皆疑吾不得过,然吾思报知育之恩,早置生死于度外,自沉溪中,屏气良久,方敢尽平生之力跃起,飞过擅溪,救得吾主。吾因此而一举成名,雪吾防主之冤,使众人刮目相看。” 伯喜哑然半响曰:“君既感刘使君恩德,然汉室尚未匡复,后主尚在,君之主心愿未了,君欲报恩,宜倍惜性命,留余力驰骈杀场,以扶汉室。岂一死而随旧主乎?诚如此,九泉之下何以复见主公?” 的卢泣曰:“岂不闻忠贞之士事一主而终乎?士为知己而死,虽死无憾矣!况天下尚有良主如刘使君者乎?昔日吾兄事关公,吾事刘使君,此二人亦为兄弟,乃当世之英雄,岂非天意?吾与兄素以此为荣,每与兄谈及此事,未尝不感激天恩所赐。为此,吾与兄曾设誓立盟,终生只事一主,主在吾在,主崩吾亡。昔日关公为孙权所害,吾兄被赐予马忠,此人乃害关公之主凶,吾兄深恨之,岂肯相从?又恐辱于此人之手,遂绝食而亡,何等悲壮!吾兄不惧死,独吾惧死乎?吾安敢背昔日之盟而独生,诚如此,有何面目复见吾兄?大丈夫死则死矣,死当伸大义于天下。公欲说吾苟活,是陷吾于不义也!吾与兄皆有幸得公至此,以吐忠言,乃公之所赐也。吾亦无牵挂矣。”言罢,伏地而亡。 伯喜泣曰:“独忠贞之士何其命薄哉?”遂出,复见后主,具言前事。后主与众臣皆痛哭不已。 良久,孔明拜伏于地曰:“先帝之仁德感天动地,牲畜尚为其动,诚如此,则何愁汉室不兴?望陛下效之,则万民之福耳!” 众臣皆拜,复言:“望陛下效之,万民之福!” 自此,蜀国上下皆效的卢之忠,竭力报国,蜀国日益强大。 受宠若惊 大二的那年夏天,我们开始实习。虽然学校风景怡人,有翠绿的草地,还有别具一格的人工湖,但我们早希望去外地经历一番。正如久卧笼中之鸟,即使鸟笼再别致舒适,也永远比不上外面的海阔天空。所以我们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到广东的。­; 我们一班只有七个同学分到乐容公司,我是其中之一。临到做事的时候才知道所谓的实习原来是做普工,那时我才见识到传说中的流水线。不过听说乐容公司从不招男普工的,我们学校推荐过来就例外,于是我们就像进了女儿国一样,总算受到了一点优待。­; 上班时整个车间可谓是美女如云,而且个个秀色可餐,但我倒无暇去用这些餐,因为实在忙得我不亦乐乎!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话颇有深意。我常常被搞得手忙脚乱,她们也总会过来帮一下我,如此倒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众人皆称老大的一位男同胞,估计是我的长官。他走过来指了一下我说:“你过来!”我虽不知我的长官大人有何企图,也一百个不愿意任其摆布。但我总算是熟读兵书,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所以我只得跟着我的长官大人。 他把我领到一台机器旁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便是传说中的塑胶成型机。然后他又开始下达命令:“以后你就在这边开机,跟着她好好学!” 我瞟了一眼我的长官大人顺手指的所谓的她。所谓的她原来是个女子,身材差不多和我一样高,但比我苗条许多。虽称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之貌,但绝对对得起观众。 然后我的长官大人开始嘱咐她好好教我,然后就匆匆的消失了。 而我却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若有所失。她见我如此模样显是有些不满: “喂!你傻傻的的站在那儿干吗?还不快过来!” 语音一点也不含糊。我心里琢磨着,我们都是小卒,你我平起平坐,只不过我是新兵你是老兵而已,你居然也对我如此无礼。尽管我很不乐意,但终于没有表露。我强做欢笑走到她面前,聆听她的教诲。她便开始教我如何操作。她所说的倒不是什么深奥的高科技的理论,只是教我在何种情况下按哪个按钮。我虽很快记住了,但操作时总是害怕犯错弄砸,所以动作显得很笨拙。而她的态度却始终令人难以接受。我明白此时我的身份只是她的学生,若得罪老师后果不堪设想。非但学不到什么,恐怕还得受到百般刁难。而且,我的性格,对于女子总是会礼让三分。即使她做得十分过份我也会始终保持我永恒的微笑。根据:“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我认为男孩跟女孩相处决计不会很困难。对于那种蛮横不讲理的女子我会远而避之。在我看来,与女子一般见识绝对有损男子的风度。我的如此优良的本性明显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后来我居然发现她对其他人都很温柔,而对我则是故意装出一副凶形恶煞的样子。我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我的态度,始终是微笑着跟她说话。她有时甚至说我油嘴滑舌的,然而,她的脸上渐渐多出了一点微笑,但还是常常装出凶形恶煞的样子。如此相安无事坚持了两个多星期,我早习惯了那种态度和语气。每天除了上班吃饭就是睡觉,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但上班跟她斗斗嘴倒也过得快。 直到有一天,那是一个星期天下午,晚上不用加班的。下班我通常走的很快,可是当我走到楼梯口时,她居然追了上来叫住了我。我感觉有点郁闷,现在是下班时间难道她还要管我,还让不让人活啊?但我终于没有爆发,因为我担心是否我上班时候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大错误。所以态度始终很温和: “什么事啊?” 我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也有些忐忑不安,担心她会指出一个我上班之中留下的惊天动地的大错。因为以前只要下班我总走在前头再也不会见到她。而此时此刻,正值下班逃亡之际,她却叫住了我,若非发生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径呢?而她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脸蛋却莫名其妙的涨红了。我感觉形势有点不妙,却怎么都想不透是何种不妙法。她终于还是开口了: “晚上一起去逛街吗?” 她的微笑隐约夹杂一丝羞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眼前这位微带羞怯语气温文蔼雅的女孩就是往日那位凶形恶煞的女子吗?前后判若两人,此惊非同小可!我完全不知所措,但我的意识明显告诉我,我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拒绝她的好意。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单独相处过。如果两个人走在一起没话说一定会很尴尬,我更不知道陪女孩逛街我该做些什么怎么做?总之,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自然也想到拒绝了她的好意也许她会难过。可我实在不能容忍自己像个不知所措的傻子一样跟在她身边,怕失礼于人前。我呆立了几秒钟: “逛街?奥!我晚上还有很多衣服要洗啊!” 她似乎不明白我的用意,说: “衣服可以晚点洗或明天洗啊。” 我有点着急了,不知道如何说服她,。我心里想着我一定要离开。我的表情也许很慌张:。"不行的啊,衣服不洗我怎么会有心思做其它事呢?今晚不洗好衣服我会失眠的!我要回去洗衣服去了。" 说完我便匆匆的走下了楼梯。待到离开了“危险区”,再也见不着她的时候才放下心来。我开始冷静的思考着,想到我拒绝的理由实在很勉强,而且我简直想像不到我当时是如何的狼狈。然后,我觉得很内疚,对不起她。晚上我独自一人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沉思着,想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真的很内疚,我想也许她也没有我那么在乎这些呢?也许我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呢?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几乎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想着明天我如何面对她,想着我是否应该向她道歉。 苦夜难熬,但时间永是流驶。新的一天如期而至。当我醒来时已经疲倦不堪,但时间似乎晚了一点。我匆匆刷牙洗脸,然后又匆匆跑去上班。尽管匆匆,但还是迟到了一分钟。待到我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列队正开着早会。我也入了队,站在她身旁,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听着长官大人张牙舞爪的演词。待到长官大人舞爪完毕宣布就班工作的时候,她便问我为什么迟到,语气已经再也不是以前的那种语气,甚至微带一点温柔与关切。我实在受宠若惊,非常不习惯这种语气。我解释着说:“因为昨晚没睡好。”她也没有继续盘问什么,然后我们就开始工作。 从此她再也不那么喜欢多话了,我也再也没有机会聆听她孜孜不倦的教诲了,更没有机会和她斗嘴了,彼此的欢笑也都蒸发了。我感觉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这到底是怎么啦!是什么让我们之间形成了如此浓厚的隔膜?其实我很想找回从前,其实我很想说声对不起,但终于没有说出口。我努力思索着,想找个话题和她说说话,我想打破这层浓厚的隔膜。 面对这位原本活泼刁蛮,现在却变得温柔乖巧沉默寡语的女孩,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昔日的谈吐优雅,风趣幽默都已烟消云散。难道我要这样继续过下去,难道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了?我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开口对她说话了,我问她: “昨晚逛街玩的开心吗?” 她冷冷的道: “昨晚我没去。” 我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说出: “对不起!” 她还是冷冷的: “什么对不起?我不去是因为有其它事,又不是因为你!” 看来我实在是太抬举自己了,既然不是因为我,那我所谓的道歉也不过是多此一举,我的内疚也完全是自寻烦恼, 我觉得自己很荒谬,太喜欢自以为是,总喜欢以自己的心思去揣测别人的心态,往往是自取其辱。我于是只得让两个人的沉默继续蔓延。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故事终于也在沉默中结束! 伤感的诗 忧思难忘 家前依旧桃花香, 蜂蝶成群花间藏。 当时欢喜奏乐章, 如今激起泪两行。 悲伤去年别老爸, 从此孤身走天涯。 四海漂泊功未达, 可怜独身未成家。 追念亡父 家父年年忙碌碌, 门衰祚薄更凄苦。 子女谋生少归家, 何曾喝得清闲茶? 一世艰难几时休, 长埋地下方解脱。 不孝之子愧难眠, 空怀思念泪数点。 秋思 一城风雨送秋意,秋尽雨停河满堤。 白鹭映日远处去?孤叶随风落河急。 路遥夜梦归故里,水漫眼前压枝低。 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 又念父 梦醒卧床思从前, 往事历历又重现。 家父终日不离杯, 米酒入肚穿肠醉。 酒醒只在屋前坐, 酒醉始在榻上眠。 深夜总闻梦语声, 声声入耳惊我心。 直到三更梦惊醒, 坐立抽烟心难静。 待到困倦再卧床, 从此咳嗽已不断。 深深咳嗽入耳清, 针针如刺扎儿心。 起身抱膝泪湿枕, 无可奈何花落尽。 耳听心感父凄苦, 漫漫长夜总难度。 如今父亲已弃世, 是否咳嗽仍不止? 当时使得儿心碎, 如今忆起更伤悲。 的卢之死 公元221年,关羽走麦城,兵败遭擒,拒降,为孙权所害。章武元年,刘备念昔日桃源结义之情,拒孔明等劝阻,执意为弟报仇,起兵七十五万伐吴。吴将陆逊以火攻,营烧七百里,刘备大败,损兵折将,投白帝城。自此,刘备悔恨忧郁,崩于白帝城。其坐冀的卢随孔明入成都。 一日,饲马官上表后主刘禅,言的卢绝食数日,不久将亡。后主大惊,急招孔明入见,问其故。孔明曰:“臣虽胸怀韬略,却不通马语,其缘由亦未知。臣尝闻昔日关公之赤兔绝食而亡,唯伯喜一人知之,今宜招伯喜问之。”后主然其言。谴人急访伯喜。 翌日,伯喜至,后主命人引至槽前。伯喜遣退众人,见的卢跪坐其中,视其雄壮,惊曰:“真乃世之良驹,唯赤兔可与比,吾相马数年,未逢有马如赤兔的卢者。” 的卢闻言,一跃而起,立于伯喜前,欣然曰“公莫非昔日慰赤兔之伯喜乎?” 伯喜点头叹曰:“君终日不食,欲效赤兔之死乎?今惊世良驹唯君独存,岂如此轻生而欲绝‘千里马’之美誉乎?赤兔虽亡,然君尚在,正当展千里之才,建功立业耳。” 的卢凄然曰:“公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 伯喜复曰“莫非君念刘使君之亡,不忍独生乎?” 的卢惊曰:“公不愧为伯喜之后也!众人皆不知吾心事,唯公知之,常言道‘马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幸得公至此,吾当尽以忠言相告。” 伯喜兴曰“请君明言,洗耳恭听。” 的卢曰:"我与赤兔本同出西凉,曾同枕而卧,皆有千里之能,二马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后结为生死兄弟,赤兔即吾兄也!昔日常与兄论择主之事,兄言需得武艺超群,义气深重之主,吾独言需得德才兼备之主。不料吾兄不幸为逆贼董卓所得,只恐辱没一身才能。吾亦为无名小卒陈武所得,时念此人无德无才,不肯尽吾能。后闻吾兄为董卓赐予吕布,此人虽武艺高超,却是忘恩负义之辈。自古以来,人无德不立,吕布终为曹操所灭,吾兄有幸为曹操赐予关云长,自此得遇良主,拜服而展平生之才。独吾仍随陈武,只恐此生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后苍天垂怜,吾有幸得遇刘使君,素闻刘使君乃德才兼备之士,昔日曹操煮酒论英雄,尚且不敢居其上,可知其德才实不可限量。吾方心悦诚服事良主以建立功业。然众人皆言吾有防主之心,不可骑,皆劝吾主弃吾,吾深恨之。唯刘使君待吾以诚心,拒曰:“凡人生死有命,岂一马所防乎?”吾闻此言,感涕而泪下,喜吾终得良主,其时亦暗许,必竭力扶主,以死相报,以证吾心,毁众人之缪言。昔日蔡瑁欲害吾主,迫吾主逃至擅溪岸。众人皆疑吾不得过,然吾思报知育之恩,早置生死于度外,自沉溪中,屏气良久,方敢尽平生之力跃起,飞过擅溪,救得吾主。吾因此而一举成名,雪吾防主之冤,使众人刮目相看。” 伯喜哑然半响曰:“君既感刘使君恩德,然汉室尚未匡复,后主尚在,君之主心愿未了,君欲报恩,宜倍惜性命,留余力驰骈杀场,以扶汉室。岂一死而随旧主乎?诚如此,九泉之下何以复见主公?” 的卢泣曰:“岂不闻忠贞之士事一主而终乎?士为知己而死,虽死无憾矣!况天下尚有良主如刘使君者乎?昔日吾兄事关公,吾事刘使君,此二人亦为兄弟,乃当世之英雄,岂非天意?吾与兄素以此为荣,每与兄谈及此事,未尝不感激天恩所赐。为此,吾与兄曾设誓立盟,终生只事一主,主在吾在,主崩吾亡。昔日关公为孙权所害,吾兄被赐予马忠,此人乃害关公之主凶,吾兄深恨之,岂肯相从?又恐辱于此人之手,遂绝食而亡,何等悲壮!吾兄不惧死,独吾惧死乎?吾安敢背昔日之盟而独生,诚如此,有何面目复见吾兄?大丈夫死则死矣,死当伸大义于天下。公欲说吾苟活,是陷吾于不义也!吾与兄皆有幸得公至此,以吐忠言,乃公之所赐也。吾亦无牵挂矣。”言罢,伏地而亡。 伯喜泣曰:“独忠贞之士何其命薄哉?”遂出,复见后主,具言前事。后主与众臣皆痛哭不已。 良久,孔明拜伏于地曰:“先帝之仁德感天动地,牲畜尚为其动,诚如此,则何愁汉室不兴?望陛下效之,则万民之福耳!” 众臣皆拜,复言:“望陛下效之,万民之福!” 自此,蜀国上下皆效的卢之忠,竭力报国,蜀国日益强大。 第一章 杨门十三剑 大雪纷飞,万物沉寂,冷风刺骨,百态生僵。 江山原不改,为雪白头,百川蕴灵气,因寒缩身。 雪未停,风依旧,孤独的一辆马车自风雪中奔驰而来,丝毫未在意风雪的阻挠。 人本因孤独而生,从孤独而亡,此为天地惯始。 杨孤鸿依旧捧着他的酒壶,毫无忌惮的狂饮,与他对坐的便是嘉奴。嘉奴不会说很多话,所以杨孤鸿从来便是尽情的享受他的寂寞。 寂寞最需要的便是美酒,美酒它不但可以使寂寞的心境长存不衰,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人忘记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酒这东西它也许可能会害人,却也救过不少轻生的人。 活着的理由也许有很多,但对于杨孤鸿而言,只有三个。第一,仇;第二,剑;第三,酒。 仇也许可以是生存进取的动力,剑却是他唯一追求的乐趣,而酒恰恰可以让他忘记那些烦恼。 人生本来就是矛盾的,必须在矛盾中寻求平衡,这样才可以活的长久。 嘉奴从不劝酒,因为他知道假若这世界没有酒这东西,杨孤鸿也许也活不到今天。 杨孤鸿轻轻咳嗽了几声,嘉奴只是不忍的注视着他,柔声道:“主子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杨孤鸿看着他心疼的表情,轻声回道:“放心,我没事的,嗜酒如命的人免不了会咳嗽几声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然后继续喝着他的酒。 两人又维持了先前的沉默,待到酒壶里的酒被喝得空空,杨孤鸿才缓缓放下酒壶,轻声道:“嘉奴,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嘉奴停顿了片刻,道:“已经有二十三年了,主子五岁那年老爷便让我服侍你。” 杨孤鸿深情的注视着嘉奴,叹道:“当年你不过二十几岁,如今你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这些年若不是你照料我,恐怕我活不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嘉奴道:“能够服侍少爷,是我嘉奴的福气,当年若不是老爷收留我,恐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我理应报答这份恩德。” 杨孤鸿沉默了半响,道:“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天色不早了,吩咐车夫找一家客栈歇歇脚吧。” 嘉奴掀开车帘对车夫道:“车夫,附近有没有客栈,我主子要歇息歇息。” 车夫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夜来客栈’,大爷就在那里歇歇吧。” 嘉奴没有再说话。 雪渐渐的息了,寒风却丝毫没有减弱,孤独也从来不会因为雪的暂停而终止。 这世界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但孤独却始终难以改变。其实孤独对于那些不得不孤独而习惯孤独喜欢孤独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度的享受。 不知多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嘉奴掀开车帘,见不远处竖着一块大木牌写着“夜来客栈”。嘉奴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对杨孤鸿道:“主子,到了‘夜来客栈’了,我们吃点东西,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杨孤鸿并不作答,右手拿着剑,左手却抓着他的空空的酒壶。不慌不忙的下了车。 嘉奴从包袱里取出一甸银子递给车夫道:“这是你的工钱,不用找了,多余的打赏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车夫欢喜的接过银子,然后驾车往回行去。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大概因为生意过好,客人过多,门外也不曾有人迎接客人。 主仆两人便走向客栈大门,杨孤鸿停顿了一下,见门口贴着一副门联。上联:万里江湖宿贵客;下联:百年佳酿醉豪侠。 杨孤鸿觉得此联不凡。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最吸引他的字眼便是“百年佳酿”这四个字,其实让他高兴的不是对联之巧妙,而是酒之好坏。 杨孤鸿似乎有点心动的感觉,动作也加快了。进了客栈,却寻了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杨孤鸿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 待到杨孤鸿入座,嘉奴便从他手中接过酒壶,去柜台打了酒点了菜过来。杨孤鸿也不用多说话,只是接过酒壶,然后便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他不能没有酒,但他也从来只用自己的酒壶喝酒,十年来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嘉奴也不需多说一句话,因为这一切早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 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显示他们不怕冷。 杨孤鸿正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突然走进来三个青年,杨孤鸿认得他们便是“青城三秀”。老大风高君,老二云定洪,老三张志都。 “青城三秀”是青城派掌门风晨子的得意弟子,最近在江湖上也略有威名。,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正在谈论着那些“刀头舐血”的江湖勾当,像是生怕别人听到什么。 他们捡了东面的一张大桌坐了下来,叫来了酒菜便大吃大喝起来。 可是酒菜并不能塞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更是豪气如云,声音越来越大。 老三道:“大师兄,这里似乎没有威武镖局的人,莫非他们还没到?” 老大说道:“师弟无须担心,这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只须在此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到时乘机夺取‘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便马上回青城复命。” 老二道:“看来大师兄是胸有成竹,小弟却觉得消息未必属实。自十年前杨家惨遭灭门之后,杨门十三剑从此也绝迹于江湖。此次突然又传出消息,说杨门十三剑的剑谱重现江湖。依我看虎威镖局此次所压的镖未必是真的杨门十三剑。恐怕是一个阴谋。” 老大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不论是真是假,我们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万一这本剑谱落到其他门派手中,那我们青城派从此也不得安宁了。” 老二接着道:“不错。听说当年一代大侠杨胜天以杨门十三剑纵横江湖,未逢敌手,最后与魔教教主逆天行在黑天峰比剑,足足斗了三天三夜,终于两败俱伤,两大绝顶高手力竭而亡。” 老二又道:“哎!可惜杨胜天的儿子杨忠君好文不喜武,一心只想做官为民请命,从此杨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至于杨门因何惨遭灭门?杨门十三剑又是否失传,众说纷纷!” 杨孤鸿听到三人的谈话,如利剑刺心,心痛难忍,又轻轻的咳嗽起来。 孤独的人总会有孤独的理由,往事不堪回首,但总会被人提起。 杨孤鸿还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酒确实可以麻醉一个人的心,让人忘记许多烦恼,所以他不停的喝酒。他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酒。 也许有很多方法可以忘记痛苦,摆脱烦恼,但喝酒无疑是其中最好的一种。有的人痛苦烦恼时喜欢纵情纵色,有的人痛苦烦恼时喜欢狂歌高舞,有的人却甚至用杀人来摆脱烦恼和痛苦。 杨孤鸿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他要忘记许多烦恼,他会选择一种最好的方法,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方法,但可以伤害自己。 青城三秀正说着,突然外面一阵喧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他们并没有表露丝毫怨色,不但没有怨色,三人还相视一笑,但这无声的一笑却隐藏着一种阴险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笑也许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外面的喧闹意味着什么,正如穷凶极恶的豺狼等待温顺美味的羔羊一样的心境。 片刻工夫,十几个人便快手快脚的进了客栈,点了酒菜便选了南面的几张桌面各自坐了下来。 如果这般人都不认识,那简直可以说那个人实在孤陋寡闻到了极点。但并非他们名气太响,要想江湖上人都知道,并非要声望高,一个无名小卒太过张扬的话,恐怕江湖人士也无人不知了。 但他们的张扬并非狂妄自大,而是职责如此。他们的职责便是长年累月的在江湖上跑南跑北。在外面走的时间太长了,想不出名都难了。 他们便是天下第一镖的虎威镖局,就押镖能力而言,他们称第一,恐怕无人敢称第二。 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便是名震江湖的凤云第一刀上官南。此次押镖的是上官南的独子上官全和押镖护卫赵武,岳文,孙书,李毅 青城三秀早已注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武对上官全道:“少总镖头,我们是否要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上官全轻声道:“这趟镖非同小可,不宜多做耽搁,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先吃点东西,歇息片刻,便立刻启程赶路。” 李毅道:“但天色已晚,难道我们要晚上赶路?” 上官全接着道:“不错,我们要晚上赶路,客栈人多而杂,反而不太安全。吃完马上赶路,总之这次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青城三秀听到他们的谈话,风高君领头走了过去,拱手道:“这位兄台便是江湖上人称‘凤云小君子’上官全吗?” 上官全拱手回礼道:“不敢当,‘凤云小君子’是江湖朋友抬举在下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风高君道:“在下只是无名小辈,贱名不足挂齿。江湖传闻,阁下此次押的镖是一本奇书,在下想借书一观,不知阁下能否行个方便” 上官全顿时变色,望着对方良久,道:“兄台从何听来这些传闻,江湖人所共知,押镖的绝不可将镖内消息透露给他人,更不用说借与阁下观赏了,恕在下不能奉命,还请见谅!” 风高君:“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上官全道:“既然阁下一定要强人所难的话,那得问问我手中的刀。” 风高君道:“在下正想见识见识,还请赐教?” 话尚未落,剑已出鞘,身早跃起,向上官全扑了过去。 突然一声惨叫,飞在半空的风高君长剑落地,身体从半空摔了下来,再也没有爬起来。 两位师弟目瞪口呆,见大师兄突然倒地,急忙跑过去叫喊,却发现大师兄已经气绝身亡。 上官全还没来得及拔刀,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出的手。 突然笑声响起,两个人影从屋面飞了进来,落在上官全身前。两人一胖一瘦,年纪看来有五十多岁了。 上官南躬身行礼,道:“多谢两位前辈相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胖子笑道:“什么相助?我们是来劫镖的,识相的将杨门十三剑交出来,我们可免你们一死。” 云定洪与张志都起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我师哥?” 瘦的那个笑声道:“听好了,我们便是‘黑风双怪’,你大师兄想抢我们的杨门十三剑,的确是该死,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他便归西了,实在可惜!” 江湖传闻,黑风双怪无恶不作,三十年来,以黑风掌纵横江湖,死在他们手上的正派人士不计其数。 张志都道:“枉你们黑风双怪纵横江湖数十载,杀了人却不敢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胖怪道:“我们黑风双怪敢做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你师兄确实不是我们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关紧要。想活命的话就马上给我滚蛋。否则,你们也小命不保!” 张志都两人知道不是敌手,吓得魂飞魄散,匆匆忙忙抬了师兄的尸体离开了。 在场的人都不敢吭声,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整个客栈莫名其妙的沉静了下来。 只有杨孤鸿,他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人的生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江湖上的斗争,本就如此,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有人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活着就有希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命长久一点。 江湖纷争从来没有止境,有人为钱财,有人为美女,有人为权势,有人为武功。不管为了什么,总会有人牺牲,有人失去,才有人得到。 而杨孤鸿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只是活着而已,对他而言,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但他还是要活着,因为还有很多事必须去做。 第二章 全真青松道 飞雪虽已停,积雪却难化。 今天真是个很特别的日子,风雪无阻,路上的行人和马车越来越多,都不约而同的赶往夜来客栈。 杨孤鸿依旧坐着喝着他的酒,虎威镖局的四大护卫和其他兄弟也都已经离开了桌面,站在上官全身后,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上官全注视着黑风双怪,毫无惧色。 他自然早听闻过黑风双怪的武功和手段,但作为镖头,本就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随时要准备牺牲。 他知道这次很可能身首异处,但无法逃避。 胖老怪喃喃的道:“你们是要自己交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还是要我们动手取呢?我劝你们双手奉上,以免伤了和气。” 黑风双怪如此狂妄,丝毫不将虎威镖局的十几位兄弟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全部只是钉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的。 上官全愤愤地道:“自古以来,你见过押镖的有双手捧着镖送给狗贼的吗?镖师理应为护镖而亡,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瘦怪道:“既然如此,我就成群你们!” 话未说完,人已闪出,上官全身后同伴一起涌出,挥刀向黑风双怪直砍。 却没有一刀碰上黑风双怪,只听得“砰砰”数声,那些人先后中掌连人带刀纷纷落地。 上官全见情况危机,急忙抽出‘凤云刀’准备迎击。 突然从门口冲进一位白须老道高呼:“住手!” 听其语音苍劲有利,便知此人内功修为极高,上官全赶忙收手,黑风双怪也知此人非比寻常,也收手未敢轻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白须老道,见此人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道观,双目炯炯有神。 白须老道不慌不忙的走到上官全面前轻声道:“小兄弟,可有伤到你?” 上官全拱手施礼道:“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并无大碍!” 白须老道转过身注视着黑风双怪,冷冷的道:“两位便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黑风双怪’?” 胖怪道:“没想到老前辈也知道我们‘黑风双怪’的这点微名,真是三生有幸。未敢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白须老道并不作答,只是提问:“两位不在黑风山居住,却千里迢迢跑江南来,不知所为何事?” 瘦怪道:“我们兄弟两人已经三年未出黑风山,此次只是来江南游览一番,适应一下江湖新气氛。” 白须老道冷笑一声:“两位好有雅兴!好一个游览一番,只是微微的游览,所到之地却是鸡犬不留。” 胖怪道:“不知前辈所指何事?还请明言?” 白须老道:“福州飞鹰堡一家三十八口人命半月前惨遭毒手,不知是否是两位所为?” 瘦怪道:“不错!” 白须老道接着问:“泉州紫霞山庄一家二十六口人命在七天前惨遭毒手也是两位所为了?” 瘦怪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 白须老道笑问:“好一句区区小事!今日之事,又当如何呢?” 胖怪道:“今日之事,依旧以武为尊,若前辈胜得过我们兄弟,任凭处置!” 黑风双怪自觉今日难免一战,但他们向来自负,相信只要他们两个联手使出黑风掌,世上难逢敌手。 所有人都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白须老道和黑风双怪。 客栈依旧很沉寂,没有人会注意杨孤鸿,他还是坐在那个角落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嘉奴则站在他身旁也注视着白须老道和黑风双怪。 嘉奴终于忍耐不住了,问道:“主子,你看那白须老道可是全真教派掌门青松道长?” 杨孤鸿轻轻将酒壶放在桌面,道:“不错!他便是全真教派掌门青松道长,除了他恐怕江湖上很难找出一个内功修为达到如此境界的人了。” 嘉奴接着道:“青松道长一心修炼,极少踏出全真教,所以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却不多。” 杨孤鸿道:“但他的武功达到何种境界更是无人知晓的事,看来黑风双怪是劫数难逃了。” 嘉奴道:“黑风双怪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杨孤鸿没有再说话,又拿起他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 白须老道始终形色坦若,不慌不忙道:“那就让老夫来领教一下两位的黑风掌,请赐教!” 黑风双怪见白须老道如此镇定自若,显然是胸有成竹。 黑风双怪内心增添了几分怯意。 再心狠手辣的人遇到强敌都会害怕,害怕被对方杀死,因为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而对于那些以杀人为乐趣的人来说,他们更加害怕被杀。但那些人往往不够聪明,他们不知道杀人越多,被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黑风双怪死死的盯着白须老道,却再也找不回先前的坦然了。 他们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个十分可怕的强敌,可怕到令他们绝对想象不到。 死并不可怕,江湖上的杀人与被杀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最可怕最难熬的是等死。 在他们杀人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想到被杀的痛苦,更不会想到生命之可贵。而当他们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时候,便会想到很多很多事情, 想到很多很多东西,尤其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最值得留恋的东西。 所以,有很多江湖英雄,在与敌人对战时表现得英勇不屈,但在被制服之后受死的那一刹那,他们才会想到许多美好的值得珍惜的东西,想到生命之可贵,甚至跪地求饶。 此刻黑风双怪也意识到了这些,但他们毕竟是杀人如麻的黑风双怪,决计不会跪地求饶。 武功再高的人,一旦有了怯意,发挥水平也已是大打折扣。 黑风双怪双双跃起,双掌齐出,两人一招“黑风推波“直向白须老道胸口攻去。白须老道轻轻一抖,身子一闪,轻巧的避过了黑风双怪的攻击。 黑风双怪更加胆怯了,两人双掌齐出,居然连对方的衣袖都没碰到。 黑风双怪使出最厉害的一招,“黑风卷浪”直逼白须老道的腹部和背部。此时白须老道是腹背受敌,若再不出手相抗恐怕是非死即伤。 突然,白须老道身子如燕一般飞了出去,无人能料想到他竟能在半空中回身反攻,紧接着双掌拍出,只听到黑风双怪惨叫一声,两人中掌倒地。 两人齐声惊道:“天罡神功!” 瘦怪接着道:“前辈刚才所使的可是‘天罡神功’中的一招‘天蚕扑食’?” 白须老道道:“不错!老夫所使的正是天罡神功。” 瘦怪道:“天蚕神功是全真教绝学,莫非前辈就是全真教掌教青松道长?” 白须老道:“不错!贫道就是青松道长!” 众人都为之一惊,“青松道长”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绝顶高手,江湖传言:武学造诣达巅峰,当今无有过青松。只是青松道长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真正认识他的人却不多。 声名早已遍江湖,走入江湖无人识。 黑风双怪听说是青松道长,倒也输的心服口服。 此时两人只觉四肢无力,但却勉力爬起来,胖怪走到青松道长面前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黑风双怪知道青松道长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若是用上十成功力,恐怕他们早已命丧黄泉了。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不必谢我,你们性命算保住了,但武功已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害人了。你们虽然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姑且饶恕你们。” 黑风双怪慌忙跪下道:“谢道长不杀之恩!” 黑风双怪被废了武功,不但没有责怪道长,反而从心里感激他。 江湖上很多人野心勃勃,并非天生如此。一切因为他们太强了,他们要证明自己的强,就得去拿走别人的东西,打到别人,杀死别人。 生命本身是可贵,那些不爱惜自己生命和残害他人生命的人,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生命之可贵。 求生欲望是人天生的本能,死亡是所有一切的结束,人一旦死亡了,这个世界所有一切美妙的东西跟他已经脱离了关系。 但人要活着就一定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如果他感觉这个角色不适合他,他就会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角色。譬如,一个无知的农民,他不会想着去做一个状元,那种想法毕竟太过于遥远。而满腹经纶可以做状元的人也绝不甘心只做一个农民。 所以,有野心的人通常是那些强者或者自以为是强者的人。 黑风双怪被青松道长废去武功之后,已经不可能再如从前一样叱咤江湖,也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强者,他们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这已经成为事实。没有那个能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个野心了。但生命的确是珍贵的,他们平息了野心,将以前拿得起拿不起的统统放下了,从此扮演着另外的一个角色。 人最重要的是认准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将自己摆在一个适当的位置。 黑风双怪强力站起身来,然后缓缓的走出了客栈。 上官全上前跪倒在青松道长身前,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青松道长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江湖同道理应相互扶持,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概,实在难得。” 上官全道:“前辈过奖了!” 青松道长笑着道:“小兄弟,贫道还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话未说完,青松道长已到了门口,然后迅雷般消失了。 所有离座的人各自回到座位,客栈又渐渐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气氛。 但杨孤鸿并没有任何改变,一直只是喝酒。这期间沉寂与热闹的交替对他而言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 他让嘉奴也坐了下来,嘉奴也喝酒,但不像他一样的喝法。嘉奴喝酒是用碗的,而且要有菜。 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嘉奴吩咐掌柜重新上了菜,然后也陪主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 嘉奴轻声问道:“主子,奇怪,为什么又出现《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它不是在主子你手上吗?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本《杨门十三剑》?” 杨孤鸿道:“这件事有些蹊跷,其中必有缘故,只怕是一场阴谋!总之,我们只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出手!” 嘉奴道:“主子,青城派的大弟子风高君无缘无故便倒地而亡,你看他到底是谁杀的?是黑风双怪吗?” 杨孤鸿道:“绝不是,若是黑风双怪杀了风高君,他们没有必要不承认。” 嘉奴道:“难道是全真教掌门青松道长?” 杨孤鸿道:“也不可能,青松道长虽然绝对有此能力,但他行事光明磊落,而且不会轻易杀人。” 嘉奴不再问了,两人沉默了下来。 上官全见兄弟们都受了伤,道:“大家都受了伤,看来今天只好在此休息一晚,等大家调养好伤势,明天再赶路了。” 外面突然又热闹了起来,马嘶声,马车声不断,三五成群的行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客栈,而且人越来越多,将客栈都挤得满满的。 杨孤鸿一边喝酒一边喃喃的道:“今天的确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人都到齐了。” 嘉奴道:“各大门派的人都不约而同来到夜来客栈,恐怕是来者不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凑巧呢?” 杨孤鸿道:“不用说,各大门派一定是都得到相同的消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到此的。” 嘉奴道:“难道也都是为了《杨门十三剑》而来?” 杨孤鸿道:“大有可能。” 上官全感觉情况不妙,低声道:“兄弟们,我们现在就赶路,马上启程。“ 大家都感觉形势不妙,各自拿好手中的刀,结了账,准备走出门。 突然,一群人拦住了他们,为首的高呼道:“你们就是虎威镖局的人吧?匆匆忙忙的赶到哪里去?“ 上官全道:“我们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请兄台见谅。“ 那人道:“要走也可以,留下《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再走,我们绝不难为你们。” 杨孤鸿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喝他的酒,但他可以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江湖上的人,不论是正派或是黑道,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态,就是担心别人超过自己。 杨孤鸿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但他只是喝酒,静观其变。 第三章 风云第一刀 江山如画,万里积雪,寒风依旧。 江南的冬天总是给人一种萧条的气氛,让人无端的增添一丝忧愁。 江湖人士喜欢冬天,也许是因为冬天过分的冷静,让人不容易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雪地中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夜即将笼罩大地,夜来客栈自然就成为江湖人士落脚的地方。 上官全领着兄弟们正要离开客栈,不料被一群人挡住去路。更让他忧虑的是为首的那人开口便单刀直入要他留下杨门十三剑的剑谱。 上官全打量着对方,为首的一位年纪大概三十五六岁,形态极为狂傲。 上官全拱手道:“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衡山派弟子。江湖传闻,此次阁下押镖的镖货便是杨门十三剑,如果阁下肯留下杨门十三剑,自可安然无恙的离去,否则……” 上官全接道:“否则怎样?” 李计望道:“否则,要你们全……” 话音未落,突然从门外射进一粒石子,正中李计望额头,血尚未来的及流出,人已扑到在地。 身后的几位弟子惊呼道:“三师兄!三师兄……” 但那人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已经永远爬不起来了。 只见门外一人身披红袍,手持金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年纪在五十岁以上,身材高大魁伟,脸色却红润发光。 上官全喜出望外,赶上前跪拜行礼道:“孩儿拜见爹!“镖局其他人也拱手称总镖头。 上官南扶起他道:“起来吧!“ 上官全喜道:“爹,你怎么来了?“ 衡山派余人都抢上前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凤云第一刀的上官南,你杀了我们三师兄?“ 上官南道:“不错!我就是上官南,你三师兄是咎由自取。江湖上狂妄自大的人应该有点真才实学,像他那种既没有真本事又喜欢狂妄的人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衡山派所有弟子都愤愤拔出手中的剑向上官南刺去,上官南轻轻一挥刀,那些人的剑都纷纷落地,然后纵身一跃,双腿齐出,只听到“砰砰砰”数声,衡山派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上官南拱手道:“得罪了!” 众人见上官南如此身手,无不惊骇。 上官南又回身面向四周,拱手道:“各位江湖同道,大家不远千里赶到夜来客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但我相信这中间必定有一些误会,或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引起江湖纷争,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我想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各位江湖同道若是看得起在下,大家不妨化敌为友,一起坐下来说探讨探讨!” “大家不约而同来到此地,无非是想确认一下你们此次押镖的货物是否真是杨门十三剑,总镖头你若不让大家看个究竟恐怕很难让大家安心离去。”说话的是个中年人。 上官南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中年人道:“在下华山派程百山!” 上官南道:“阁下说的虽有道理,但我们押镖的是绝对不能将镖让旁人观看的,这是押镖的规矩,相信大家都清楚。阁下如此作为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程百山道:“大家只是想确认一下,并非存心为难你们,如果总镖头执意要加以阻挠的话,恐怕很难走出这条门!” 上官南冷冷的道:“倘若我们所押镖当真是杨门十三剑,又当如何?” 程百山道:“那就另作商议。” 上官南道:“所谓的另作商议,恐怕便是志在必得吧!既然诸位要一意孤行的话,那我们不妨约法三章?“ 程百山道:“如何个约法三章?” 上官南道:“我们江湖上跑镖的,是刀口子上混饭吃的,竭力保镖是职责所在,但若有哪位能赢得了我手中的刀,便是在下能力有限,能力不及而失镖也是说的过去的。但为了不与武林同道结怨,让奸人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事先必须说清楚,公平比试,点到为止,胜者得镖,败者退出。落败而退出者绝不可再插手此事,未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此人四十多岁,身阔脸圆,高鼻粗眉,眼睛大而亮,那人道:“上官兄果然豪气如云,够爽快,就让在下来领教高招!” 上官南道:“敢问兄台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点苍派汪如海。” 上官南道:“好!请赐教!” 汪如海知道上官南刀法如神,未敢轻敌,一出手便是点苍派 杀着“四面来风”,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登时将上官南上盘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下。 上官南道:“好剑法!” 然后赶忙挥刀格开,退了一步。 汪如海跟着一招“秋风落叶”,又攻了过去。 上官南又赞道:“好剑法!” 上官南知道这一招之中,暗藏的后着甚多,不敢挥刀相格,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上官南大喝一声,一招“盘古开石”,举刀硬劈,刀剑相撞,汪如海手中长剑登时沉了下去,汪如海只觉手臂麻酸,长剑落下地来。上官南拱手道:“承让了!” 程百山上前拱手道:“好刀法!在下也领教一下兄台的刀法!请!” 说这句话时,手中长剑已如狂风骤雨般连攻七招,都是华山派的精妙绝招,七招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上官南倒退了数步,暗想:华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上官南也未敢轻敌,呼啸一声,挥刀反击,他刀上势道雄浑,程百山剑法中的变化便不易施展,紧接着使出一招“横扫千钧”,刀剑相碰,程百山只觉手臂酸麻,一时把持不住,剑已脱手落地。 上官南道:“承让了!” 众人见两大高手相继落败,顿生怯意,一时未敢轻举妄动,顿时鸦雀无声。 在座的江湖人士都是有见识的人物,先前未知对手武功高低,又一心想抢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 上官南有言在先,谁先打败他剑谱就归谁。所以,大家都抢着先出手。 此刻的沉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众人都看清了对手的确是个强敌。谁也没有一点把握可以马上打败他。 所以,先出手的先败,而败退的人再也没有资格夺取《杨门十三剑》,只有保存实力,越到最后出手便越有机会取胜。 江湖斗争永远是残酷的,它不但斗武功,更要斗智慧。所以,武功再高的人,谋略不足也很难长久立身于江湖。 杨孤鸿虽然依旧一口一口的喝他的酒,但已经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想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都是一些恃强凌弱的小人,想到上官南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上官南的了不起,不单单是他的刀法出神入化,更重要的是他的智慧,不愧是久历江湖的大人物。 各大门派不谋而合的聚集于此,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既然目的都是一样,他们完全可以合作,先一起对付上官南。上官南早就看到这一点,所以和他们订立一个约法三章。有了约法三章,各大门派就只能一个一个的单独和他交手,而且,落败之后就不能再插手。 沉默继续维持着,但这种沉默没有任何理由永远维持下去,它迫切需要一个勇者站出来打破它。 因为,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那么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的威望何存呢?各大门派,高手如云,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镖头吓得魂飞魄散,这种耻辱他们无法接受。 “我来领教阁下的刀法!”话刚说完,又有一中年汉子纵身跃起,持剑扑向上官南,待到近身时,挥剑刺向上官南胸前。 上官南见此人招呼都不打,便挥剑刺出,大有偷袭之状,二话不说回刀使出一招“气贯长江”,只听到“当”的一声,刀剑相碰,剑却飞了出去,那人向后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上官南也不去理那人,拱手道:“不知还有哪位要上来指教的?如果没有的话,在下就要告辞了!“ 众人只是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却再也没有人敢出来应战。 上官南领着虎威镖局的人正要出客栈,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三个人,容貌极丑,穿着古怪,一个塌鼻细眉,一个秃头大耳,一个大嘴长须,年纪大概都有六七十岁。 三人死死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上官南上前拱手道:“三位兄台,请让出一条小道。“ 秃头大耳老者道:“大哥,二哥,有人在跟我们说话啊?” 塌鼻细眉老者道:“没有啊!我怎么没听到呢?” 大嘴长须老者道:“三弟啊,你耳朵虽大,却不灵便啊,好像没人说话啊!” 秃头大耳老者道:“是有人在说话啊,好像是说我们挡住了别人的路!” 塌鼻细眉老者道:“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呢?我们早就呆在这里了,怎么能说我们挡住别人路呢?别人挡住我们的路还差不多!” 上官南道:“三位若不让开,莫怪在下无礼了!”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三弟,不好了!有人要动手非礼我们了!怎么办?“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我们就等着人家非礼吧!很久没有人非礼过我们了。” 上官南伸手抓住大嘴长须老者的手臂,想将他拉开,可是怎么使力,那老者始终纹风不动,好像本来就固定在那里的一样。 上官南感觉这三人内力修为极高,再不敢去拉他们。依旧拱手道: “请教三位前辈高姓大名?在下失礼之处在此赔礼了!”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三弟,有人非礼了我们现在又要赔礼了!怎么办?” 大嘴长须老者道:“问一下他拿什么赔给我们?” 塌鼻细眉老者道:“喂!老弟,我大哥问你用什么做赔礼?” 上官南恼怒道:“岂有此理!我说的赔礼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难道还真的赔东西给你们?” 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人家并没有真的要赔东西给我们,只是说说而已啊!”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怎么行呢?失礼之后就要赔礼啊!不赔点东西怎么算有诚意呢?一定要赔的!” 塌鼻细眉老者道:“喂!老弟,我大哥说一定要你赔点东西才肯罢休!” 上官南道:“那请问三位想要在下赔什么给你们呢?”塌鼻细眉老者道:“大哥,怎么要什么东西好呢?” 大嘴长须老者道:“就拿《杨门十三剑》做赔礼之用吧!” 上官南道:“三位简直是异想天开,在下根本没有什么剑谱,三位不是强人所难吗?” 大嘴长须老者道:“侧耳听闻,诸位在此比武都是为了那本剑谱。先前足下也说过,若有人能赢得了你手上的刀,剑谱就归谁,不知此话现在是否还算数?” 上官南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那本书是否就是《杨门十三剑》的剑谱,托镖者只说是一本书,而且再三叮嘱不可拆开观看。但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在下这才赶过来。但在下确实不知所托之物是一本什么书。” 大嘴长须老者道:“那我们更要看个究竟了。” 上官南道:“恕在下不能奉命!” 大嘴长须老者笑着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只好也领教一下你的凤云刀法了。” 所有在座江湖人士没有人知道这三人的身份来历,但感觉这三人绝非凡人,所有目光都注视着他们。 杨孤鸿还是坐在那个角落,留着一个空瓶摆在桌上,酒早已喝光还没来得及去打。 他虽然停住了没有喝酒,却依然出奇的冷静,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什么东西可以影响他的心境。 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人多人少,热闹或安静,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孤独只是一个人心境,只要他感觉孤独着,那么外界一切事物都丝毫动摇不了那份孤独的心境。 但那种心境对于一个孤独者而言,它永远是一种极度的享受。 第四章 太湖三仙翁 夜来客栈的周围依旧积着厚厚的雪,寒风刺骨。 客栈内却挤满了江湖人士,不知是因为人多还是紧张气氛过于浓厚,里面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 上官南双目炯炯的逼视着大嘴长须老者,冷冷的道:“那在下只好献丑了!” 上官南挥刀向那老者劈去,刀尚未落,却已经不见了那老者的踪影。 只见那老者笑道:“我在这里,来啊!” 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上官南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是怎样绕到上官南身后的。 上官南回首又是一刀劈了过去,只见那老者身子一闪,转瞬又到了上官南身后,步伐之快世所罕见。 上官南毕竟是江湖上有见识的人物,见老者轻功如此了得,惊道:“前辈刚才所使的可是‘幻影迷踪步’,三位前辈莫非就是太湖三仙翁?” 老者并不作答,只是微笑。 秃头大耳老者走到大嘴长须老者身前笑道:“大哥,这位老弟居然认得我们。” 上官南拱手道:“三位果然就是太湖三仙翁,在下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上官南道:“太湖三仙翁与大侠杨胜天以及魔教教主逆天行、少林方丈苦智大师、全真教掌教青松道长齐名,当年并称武林七绝!” 秃头大耳老者又道:“大哥,这老弟居然还记得我们,挺讲义气的。他这么讲义气,那我们怎么办?” 太湖三仙翁几十年前早已名震江湖,老大谷冲霄,老二万鹤鸣,老三武通尊。 谷冲霄道:“既然人家诚心赔罪,我们也不好拒绝他,只得受礼了!” 上官南道:“三位前辈真是说笑了,以三位前辈的武功,即使是真的《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三位前辈也不会放在眼里。” 万鹤鸣跑过来道:“那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啊?不要担心我们不收,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 上官南道:“既然是三位前辈的要求,在下怎敢不给呢?全儿,将那本书拿出来交给三位前辈。” 上官全不敢违抗父亲的吩咐,只好将那东西乖乖的从怀里掏出来。 原来那东西是用盒子装好的,盒子的形状确实像一本书。 上官南接过那盒子双手捧着交给谷冲霄,道:“前辈,这东西交给你们了,在下也没有看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谷冲霄道:“那到底是谁托镖给你们的?” 上官南道:“在下也不知那人的真面目,那人托镖的时候是蒙着脸的,根本认不出真面目。他也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谷冲霄道:“那么这趟镖是送往何处的呢?” 上官南道:“托镖之人要我们送到‘落霞山庄’,但他并没有限定时间。” 谷冲霄对众人道:“从现在起,不论这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跟在座的各位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是为了这本所谓的剑谱而来的朋友,现在都可以离开了!” 众人听了谷冲霄这番话都大失所望,于是各自回到先前的座位上要了酒点了菜大吃大喝起来。 江湖凶险,人心叵测,每个门派都担心其他门派超过自己的门派,每个人都担心别人超过自己,这是江湖人士共有的心态。 此刻,众人都失望了,反而都轻松起来。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一本举世无双的剑谱落到其他人手里,不用再担心别人超于自己了。 其实有很多人,他们自知自己无能得到,所以他们来此的目的不是观赏别人如何得到,而是为了让别人也得不到。 现在大家都得不到了,反而都相安无事。 所谓江湖纷争,究其根源便在于此。 世上美妙的东西往往不会存在很多,大都总是独一无二的,大家都想得到一样东西,便有了一番纷争。而那些自觉得不到的人,也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会想方设法让某些人也得不到,这样他们才安心。 嘉奴已经给主子打好了酒,杨孤鸿接过酒壶又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酒总是让人变得格外沉静,它总是引发孤独者的深思,甚至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明朗。 杨孤鸿一边喝酒一边深思着,他想到像太湖三仙翁这样的绝顶高手,他们绝不至于为了一本《杨门十三剑》而劳师动众,以他们的武功修为根本不稀罕这区区的剑谱。 只有可能,他们知道这剑谱是假的,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挑起江湖纷争。所以三仙翁的到来,意不在剑谱,而在平息这场江湖纷争。 三仙翁显然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挑起江湖纷争,否则也不会查问托镖之人,但他们所知道的绝不少。 待到杨孤鸿抬头观望,三仙翁早已不知去向。 高手通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杨孤鸿也并不感觉奇怪,继续喝着他的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湖人士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人也忙着进房休息,这种天寒地冻的冬天,毕竟还是房里的炕上比较暖和。 饭铺的人便渐渐的少起来。 杨孤鸿似乎一点都不感觉寒冷,也许因为有酒暖身,也许他从来就习惯了寒冷。 嘉奴已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道:“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主子随时都可以休息。” 杨孤鸿像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 嘉奴的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目光移向杨孤鸿时,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而且充满了忠诚的同情,就好像一条恶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杨孤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便道:“你先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再坐会儿。” 嘉奴道:“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完就自个儿进了房间。 杨孤鸿继续喝着他的酒,丝毫没有一点困意,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着这茫茫黑夜。 杨孤鸿随口道:“孤身独醉冷客栈,未觉天已寒。客灯忽然全熄灭,难解心结。阵阵冷风偶拂面,往事重现,如在眼前。一丝醉意入心头,无端却苦笑。长夜不堪寂寞,借酒消愁,依旧愁。四处沉寂已无人,才知夜已深。” 对于孤独者而言,最难度的便是这漫漫长夜。 夜它总是很长,长得让他难以入睡。 所谓孤独者,往往就是夜晚精力过剩的那一类人,在众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通常依旧毫无倦意。 杨孤鸿无疑就是这一类人物。 他喜欢酒,酒总是能让他孤独的心境达到极限,然后他尽情的享受着这份孤独。 但他也喜欢练剑,一个孤独者理所当然应该成为一个出众的剑客。因为孤独者他永远能保持那份应有的冷静,而冷静恰恰是一个剑客应该具有的特性。 一个真正的剑术高手,他无疑也是一个孤独者,而且应该是一个爱酒的人,他往往能让这三者的关系达到一个理想的和谐状态。 孤独者他需要用酒来壮实他孤独的心境,而且他绝对懂得如何用酒让他的孤独达到极限,有了这种心境,有了这个条件,他的剑术就已经没有理由不登峰造极了。 而当他练剑的时候,孤独的心境也随之不断的提升,剑术也就毫无止境的提高。 夜已深,杨孤鸿右手拿着剑,左手抓着他的酒壶,轻步走出了客栈。 他走了很远,走到一个自己认为十分理想的练剑的地方,然后停下来,将酒壶轻轻搁在雪地上。 杨孤鸿拔出手中的剑,纵身舞起剑来。 只见剑光闪烁,犹如蛟龙飞天,光彩夺目。 杨孤鸿又沉剑挑起一片积雪,积雪飞向高空,如天女散花,缓缓坠落,跟着平手挥剑直削数剑,只见雪末四溅。 突然身后有人拍手笑道:“好剑法!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老夫真是大开眼界!” 杨孤鸿转过身子,只见三个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原来那三人就是太湖三仙翁。 杨孤鸿向前施礼道:“晚辈拜见三位前辈,晚辈这点皮毛剑术让三位前辈见笑了!” 武通尊笑道:“大哥,这小子还挺有礼貌的,剑术也不错,最难得的就是不骄傲。” 杨孤鸿道:“晚辈哪敢在三位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谷冲霄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啊?” 杨孤鸿道:“晚辈乃是杨家后人杨孤鸿。” 谷冲霄喜道:“你就是杨胜天的孙子杨孤鸿?” 杨孤鸿道:“正是晚辈。” 谷冲霄道:“老夫早有耳闻,十年前的杨孤鸿乃是才华横溢的一介书生,他十九岁便高中状元,自从杨家惨遭灭门后,他从此也弃官流落江湖,不知去向。想不到当年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变成了一个顶尖高手的剑客。”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杨家惨遭灭门后,我痛心疾首,已无意于官场,遂弃官流落江湖,后来嘉奴找到了我,原来家父早将家传剑谱交给嘉奴保管。我们又恐再遭奸人迫害,于是去了关外避难,从此我勤练武功,钻研剑术。此次重返中原就是为了查明当年灭我杨门的真凶,报仇雪恨!” 谷冲霄道:“你刚才所使的是什么剑法?” 杨孤鸿道:“晚辈刚才所使的剑法名为独孤断魂剑。” 谷冲霄道:“独孤断魂剑?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套剑法,倒是有点像你们家传的杨门十三剑。”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这套剑法是晚辈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自创的一套剑法。” 谷冲霄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自创剑法,这套剑法比起你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更加精妙,看来江湖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 杨孤鸿道:“前辈太过奖了!” 谷冲霄道:“你剑术虽然精妙,但身法不够敏捷,若再将身法轻功提升一个境界,普天之下就很难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杨孤鸿道:“前辈所言甚是。” 谷冲霄沉默了半晌,道:“我们三兄弟当年跟你爷爷也算是生死之交,好吧!我今天就将‘幻影迷踪步’传授给你。” 杨孤鸿跪拜行礼喜道:“多谢前辈!” 谷冲霄道:“起来吧,我现在将‘幻影迷踪步’的口诀传授给你,你要先记住口诀。‘幻影迷踪步’的口诀是‘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杨孤鸿跟着谷冲霄念了两遍就记住了口诀。 谷冲霄道:“你果然聪明绝顶,我念了两遍你就全部背得了。” 谷冲霄接着道:“现在我将运用之法告诉你,我说你照着做:观想下丹田之内丹急速沿小周天运转二十四圈;观想内丹沿大周天运转三十六圈;将内丹沿中脉提运至头顶百会,并收腹闭息;两手由侧面上提至略高于肩,手心向上;随着呼气两掌缓缓下按,由四心,(即两掌心两足心)发出强大外气压向地面;由地面性质相同之灵气产生的斥力作用,身体腾空而起。飞行的方向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以及飞行的快慢皆可由心意而定,在飞行的过程中,意念一定要随时守住头顶百会穴之丹珠,这是根本。功高者丹珠可出头顶一尺左右,大放光彩。功力至炉火纯青时,无须任何准备功,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腾空驭气飞行。” 杨孤鸿照着谷冲霄说的做,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融会贯通了。 谷冲霄道:“你果然是个练武奇才,想不到不足一个时辰,你就已经将这套步伐融会贯通。” 谷冲霄道:“幻影迷踪步你已经学会了,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得先行一步。”话说完,三条人影一闪,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孤鸿望着这茫茫雪地,虽然已是深夜,但雪景依然美不胜言。 很多人喜欢雪,尽管雪不会给人温暖和激情,但它却给人安详与宁静。而孤独的人最需要那份安详与宁静。 杨孤鸿他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他看来,时间虽然并不可贵,但他只会用在自己想做的事上面,或练剑或喝酒。 他又从地上捡起那酒壶,然后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需要有人来陪伴,而此时此刻你却只是独自一人,也许这种孤独你会感觉很难受。但如果你从来只喜欢一个人过,而此时此刻,你的确独自一人,那么这种孤独会让你感到格外的欢喜。 此时此刻,杨孤鸿便是如此心境,他从来便不需要许多人来陪,他喜欢一个人在这样安详的夜晚享受这份沉静。 第五章 落霞山庄 夜深人静,待到酒壶里面的美酒被喝得空空,杨孤鸿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这才回了客栈。 第二天却是个大晴天,红彤彤的太阳将整个雪地照的也通红,好像雪地上也到处都是太阳,让寒冷也有了暖意。 嘉奴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客栈又渐渐热闹起来。 杨孤鸿也随之被这一番热闹惊醒,正好嘉奴在门外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杨孤鸿开了门,见嘉奴早已备好了食物。 嘉奴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又将装满食物的包袱递给他道:“马车在门口,你先上车吃点东西,我去打酒!” 杨孤鸿接过包袱,出了门上了马车。 不多时,嘉奴过来了,杨孤鸿便接过酒壶又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嘉奴便坐到车前,催马前行。 一边驾车一边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杨孤鸿道:“我们去落霞山庄!“ 嘉奴一脸疑惑的表情,道:“我们去落霞山庄做什么啊?” 杨孤鸿道:“难道你忘了上官南说过,那趟镖是送往落霞山庄的吗?我想查清托镖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 嘉奴没有再问什么,一心一意的驾他的车。 突然,他发现前面路中间躺着两个人,嘉奴赶忙勒住马缰,道:“不好,前面有两人挡道。” 杨孤鸿道:“有人敢挡道?” 嘉奴道:“看来是两个死人!” 杨孤鸿跳下马车,果然发现两个人躺在路中间,全身已经僵硬。显然是死去多时了。 嘉奴将其中一个人的尸体翻过来面朝天,惊道:“主子,是黑风双怪!” 杨孤鸿叹道:“青松道长没有杀他们,想不到他们还是死在这里了,回头可惜已经太晚了。这两个人作恶多端,到头来始终还是难逃一死。” 嘉奴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呢?” 杨孤鸿道:“这两个人仇家太多了,武功又被苍松道长废了,被仇家杀害也不足为怪。” 嘉奴道:“黑风双怪应该是回黑风山,这么会死在这条道上呢?” 杨孤鸿道:“莫非有人在警告我们不要去落霞山庄?” 话未说完,突然从山脚闪出三个蒙面人,手持大刀向他们劈来,杨孤鸿拔剑出鞘,身子一闪,已到了三人身后,再横剑一挥,两个蒙面人立时倒地而亡。 嘉奴左腿飞出,踢中那人手腕,杨孤鸿再身形一抖,人已闪到对方跟前,手中长剑已停在对方脖子上。 那人再也不敢妄动,杨孤鸿冷冷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突然从山脚一粒石子从山脚射出,正中那蒙面人的额头,那人顿时毙命。 嘉奴转身想去追,杨孤鸿道:“不要追了,恐防有诈!” 杨孤鸿道:“继续赶路吧!我们要尽管赶往岳州落霞山庄,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以免对方偷袭。” …… 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达岳州地界,两个人变卖了车辆,步行进了城。 阳光普照着大地,积雪已经融化殆尽,岳州城早已一片沸沸扬扬,热闹得很! 大概因为雪后初晴,所有人都忙着出来晒太阳,街道显得有点拥挤。 但杨孤鸿并不喜欢这热闹,他从来只是喜欢宁静。热闹于他而言,形如虚设。 孤独的人永远保留着孤独的心境,即使走到繁华的大街,他依旧是孤独的自己。 虽然这种热闹的气氛影响不到他的心境,但是,最让他厌烦的就是这种热闹无端的剥夺了他喝酒的权利。 在这样拥挤的街道上,是决计不能喝酒的,因为很可能会撞上人。 杨孤鸿与嘉奴正漫无目的的走了,突然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走过来,各自拿着一只破碗挡在他们面前,乞求道:“两位大爷,施舍一点吧!” 杨孤鸿对嘉奴道:“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吧!” 嘉奴正要从包袱里掏银子,突然三乞丐的破碗脱手落下,手中却都握着一把小刀,刀光闪闪,三人同时向杨孤鸿刺过去。 杨孤鸿并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尚未来得及闪避。 嘉奴情急之下急忙回手阻挡,三把小刀相继刺中了嘉奴的手腕。三乞丐掉头便跑,转眼消失了。 嘉奴手臂中了三刀,鲜血直流。 杨孤鸿赶忙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三块布,帮嘉奴将伤口包好。 杨孤鸿道:“你伤势怎么样?” 嘉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我们与这些乞丐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痛下毒手呢?” 杨孤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事必定又与那托镖的蒙面人有关。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把你的伤养好再从长计议。“ 嘉奴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难道丐帮也与那托镖之人狼狈为奸。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麻烦大了。” …… 两人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杨孤鸿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买点创伤药回来。” 嘉奴道:“主子,你要小心啊,丐帮人多势众,遍布天下,千万不可与他们正面冲突。” 杨孤鸿出了客栈,正要去寻药店,突然看见先前的那三个小乞丐鬼鬼祟祟的。 杨孤鸿展开轻功跟着他们,他自从学会了幻影迷踪步,轻功已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见那三人偷偷的进了一间破屋。 杨孤鸿纵身飞上屋顶,掀开一片瓦片。 只见三个小乞丐上前向一个中年老乞丐行礼道:“属下参见朱长老!” 那朱长老喃喃的道:“起来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三个小乞丐拱手道:“属下无能,没有杀死那两个人。” 朱长老听他们说失败了,怒道:“真是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叫我如何去向陆庄主交代?” 三个小乞丐,赶忙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长老责罚。” 朱长老道:“责罚你们又有什么用呢?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其中一个小乞丐道:“朱长老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盯住他们,那两个人住进了龙庭客栈。” 杨孤鸿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在他们掌控中,便纵身下了屋顶,匆匆赶到客栈。 见嘉奴躺在床上,杨孤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离开,丐帮竟然与落霞山庄勾结,我们的行踪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嘉奴道:“这里到处是丐帮的人,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杨孤鸿道:“我们要反客为主,首先要脱离他们的监控才行,先离开这里,去附近的村庄暂避一下。” 说完,两人匆匆离开客栈,尽往偏僻的地方行走。 天色渐暗,杨孤鸿见前面有一家农舍,道:“我们先去那农舍借宿一晚,养好你的伤势再说。” 两人走到农舍门口,杨孤鸿轻轻敲门,道:“有人吗?”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杨孤鸿道:“大婶,我们是过路人,路上遇到强盗,我朋友受伤了,我们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大婶可否行个方便。” 那妇人道:“哦!那你们进来吧。” 两人跟着夫人进了一间屋,那屋虽然陈设简单,却很整洁。 那妇人道:“你们就在此歇息吧,待会儿我给你们送点食物过来。” 杨孤鸿见那人如此热情,道:“谢谢大婶!” 不久,那妇人果然送来了食物,还带了些金创药给他们,杨孤鸿再三道谢。 杨孤鸿为嘉奴上了金创药,然后带了剑和酒壶,道:“你在此养伤,我出去探听一下情况。” 嘉奴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加小心!” 杨孤鸿轻轻出了农舍,一路打听落霞山庄的所在。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处所,然后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他很庆幸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还能找到一个如此偏僻安静的处所让他喝酒。 他本来就不喜欢热闹和繁华,因为那些东西妨碍到他喝酒 …… 待到黑暗笼罩了大地,他便赶到落霞山庄,纵身上了屋顶。 落霞山庄果然是一座大宅院,要探听消息实在不容易。 杨孤鸿在屋顶上展开幻影迷踪步,箭步如飞。 巡视了一周,隐隐听到东面屋内传出窃窃私语,便又纵身到了东面屋顶。 掀开一片瓦片,见屋内两人正喝着酒,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位正是丐帮的朱长老。 朱长老道:“陆庄主,小弟敬你一杯!” 原来另外一人便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他穿着极为讲究,总能给人一种华贵的气派。 陆庄主举杯道:“我对朱长老办事向来放心,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干了这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陆庄主接着道:“不知我拖朱长老办的那件事是否还顺利?” 朱长老停顿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此事出了一点点差错,不过你放心,那两人的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绝对逃不了!” 杨孤鸿暗思:难道我们的行踪又被他们发现了,还是他们根本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龙庭客栈。 杨孤鸿担心嘉奴出什么意外,便纵身下了屋顶,展开轻功赶回那家农舍。到达门口时,发现丝毫没有动静,门依然是关着的,这才放下心来。 他双脚一蹬,纵身入了围场,走到门前,推门欲入,突然门后闪出两条人影,两个小乞丐手持木棍当头向他劈下。 杨孤鸿侧身避开,然后双腿齐出,两人腹部被杨孤鸿踢中,倒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杨孤鸿长剑出鞘,,剑尖已指在两人脖子前面,道:“快说,里面的人在哪里?不然我马上杀了你们。” 其中一个乞丐急道:“我说我说,里面的人已经被压到落霞山庄去了。” 杨孤鸿惊道:“回去告诉落霞山庄的庄主,叫他马上放了我的同伴,否则,我就血洗落霞山庄!” 两个小乞丐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杨孤鸿也不追赶,只是带着他的剑和酒壶也出了农舍。 他一边慢慢的走着路,一边喝着他的酒。他最需要的是酒,不论是何种情况下,他最需要的永远是酒。 嘉奴已经被落霞山庄的人所获,杨孤鸿理应为之担忧,但他并不是不担忧,因为他是杨孤鸿,杨孤鸿在任何情况下都少不了美酒相陪。 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还有心思喝酒的人,恐怕普天之下只有杨孤鸿一人了。 但喝酒并不代表沉沦、颓废、失措。 只是因为他懂酒,酒这东西不但不会让他沉沦,还会让他更加奋进;不但不会让他颓废,还会让他更加振作;不但不会让他失措,还会让他更加清醒冷静。 酒的魅力永远无法一言道尽,它的确麻醉了很多人,但也清醒了很多人,短暂的麻醉过后,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永久的清醒,所以他救了更多的人,让他们麻醉过清醒后找回了自我。 它可以让人在紧张的气氛中变得莫名的冷静。 当一个人不能冷静而且又迫切需要冷静的时候,那么,酒无疑就是最好的帮手。 杨孤鸿自始至终就一直信任这个帮手,而这个帮手也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 杨孤鸿思索着:落霞山庄与丐帮狼狈为奸,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呢?要想查个究竟,恐怕只能混入丐帮或者落霞山庄。落霞山庄恐怕早就摆下天罗地网,只等着我自投罗网了。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混入丐帮去查了。只要我不出现,落霞山庄是绝对不敢对嘉奴下手的。 杨孤鸿如此分析着,终于决定要混入丐帮。 夜已至深,酒已喝光。 杨孤鸿想要休息,便又回了那家农舍。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丐帮和落霞山庄的人绝对想不到杨孤鸿还敢回到那个地方去。 杨孤鸿看穿了这一点。 …… 第六章 丐帮大会 寒风最无情,使人难入眠,无影又无形,夜半扣窗门。 那农舍只是简单的一堵围墙,四面透风,一看到便让人因寒而颤。 但杨孤鸿早已习惯了寒冷,正如他从来就习惯了孤独一样。 此时天已大亮,这两天来,太阳毫不吝啬它炙热的能量,仿佛专为化学而来,积雪早已化尽,大地又恢复了它的原貌,而且似乎更加充满生机。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雪化的湿气,变得格外清新。 杨孤鸿开了门,那妇人早已在院中静坐,享受着暖日的照耀。 杨孤鸿道:“大婶,早!” 她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事,问道:“你同伴伤势好些没有?他还在休息吗?” 杨孤鸿道:“不是,他有事先走了,我也要走了,感谢大婶留宿款待之恩!” 大婶道:“不要那么客气,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只是怠慢了你们。” 杨孤鸿道:“打扰了,大婶,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杨孤鸿说完便走出农舍,然后展开轻功进了城 …… 龙庭客栈东面有一间破庙,破庙早已废弃,里面住满了乞丐。 只见一个黑须老乞丐匆匆忙忙的走到破庙门口叫道:“快起来,快起来,今天四大长老召开丐帮大会,叫我们过去,一个也不能少到。” 庙内的一乞丐喃喃的道:“开什么大会啊?咱们帮主都失踪那么久了,还开什么狗屁丐帮大会。” 黑须老丐又道:“长老们都说了,凡是不到的弟子都逐出丐帮。” 庙里的乞丐们只好一个个爬起来,跟着走出去。 杨孤鸿早已换了一身乞丐装,脸上抹上了一层黑煤灰,披头散发,一手拿了棍,一手拿着破碗。他早已混在破庙的乞丐当中。 黑须老丐领着一帮乞丐到会时,各路乞丐早已齐聚。 乞丐人山人海,声势浩荡,好一番热闹壮观。 台上站着四位长老,只见朱长老双手扬起,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朱长老道:“诸位丐帮的兄弟,今天召集大家齐聚于此,是有一大事需与诸位商量。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以‘锄强扶弱,救国救民’为己任。如今金狗猖獗,残害百姓,滥杀无辜,每一个有血性的大宋子民都应该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国难当头,救国救民,我们丐帮是责无旁贷,但是,自从我们白帮主两年前失踪之后,一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从此丐帮群龙无首。为了丐帮大计,我们四位长老商议后,一致决定要另立帮主,号令天下,拯救苍生……” 朱长老话未说完,台下便纷纷反对道:“这怎么行呢?白帮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便要新立帮主,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呢?” 朱长老道:“大家说的不无道理,但救国救民,迫在眉睫,丐帮不能一直群龙无首,这样吧,我们可以先选出一位副帮主来发号施令,这样既对得起白帮主,也可以令丐帮团结一致,共同对敌。等日后我们找到白帮主再由他来主持大局。” 马长老大声道:“大家安静!我觉得方才朱长老这个方法可行,我们就先推举一位副帮主来主持大局。等寻到白帮主之后,再由他来发号施令。” 台下弟子纷纷点头称好,然后众人便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道:“我看非得四位长老哪一位来担当副帮主一职,众人才会心服!” 有人道:“那么,到底哪一位长老来担任最好呢?” 有人道:“就由朱长老来担任副帮主吧,他德高望重,我们心服口服。” 有人道:“我看副帮主非马长老莫属,他最有威信。” 又有人道:“韩长老最好,他友善仁慈,深受爱戴。” 也有人道:“赵长老也可以,他赏罚分明。” 有人道:“要论武功,恐怕是马长老略胜一筹。” 有人又道:“干脆四位长老比试一下武功,谁胜谁就做副帮主。” 台下议论纷纷,各持己见,朱长老大声道:“大家先安静,且听我一言,副帮主一职,非同小可,它关系到丐帮将来的兴衰,在下才疏德薄,自然是无能担任副帮主一职。但在下有个建议,自古以来,众所周知,绿玉杖是丐帮的信物,手持绿玉杖者即为丐帮帮主,自从两年前白帮主失踪,丐帮信物绿玉杖也不知去向,没有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便要选出帮主,岂不是空谈?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当中不识得帮主的也大有人在,没有信物绿玉杖又如何调动数十万丐帮弟子呢?因此,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在下有个提议,我们看谁先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找回绿玉杖者,只要他是丐帮弟子,不论他是长老或是八代弟子或是无级弟子,我们都封他为丐帮副帮主。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台下有人道:“倘若十年八年没有人找到绿玉杖,难道丐帮就要十年八年群龙无首?” 朱长老道:“这样吧,我们就限定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若有人找到绿玉杖,我们就封他为丐帮副帮主,若是无人找到绿玉杖,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有人问道:“若是三个月之后,还是无人找到绿玉杖,那我们又当如何。” 朱长老道:“如果还是没有人找到绿玉杖,那我们只好另想确立副帮主的方法。” 马长老道:“看来暂时只能这样了。” 杨孤鸿站在后面,听着朱长老一番话,感觉他一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但他猜不透到底是什么阴谋。 忽然,他听到身旁一个乞丐怨声轻道:“哼!假仁假义!我迟早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那声音清脆甜美,却有点像女子声音,但声音极小,只有杨孤鸿听到了。 杨孤鸿转首看了那乞丐一眼,那乞丐身形瘦削,脸蛋十分丑陋,一看便令人生厌。那瘦削乞丐脸蛋虽然丑陋,但脖子上的肌肤却是白皙若雪。 朱长老道:“三个月后的今天,我们还是在这里召开副帮主的选举大会,到时候如果丐帮兄弟有人找到绿玉杖,我们大家就都封他为副帮主,大家也累了,各自散了吧。” 丐帮兄弟各自散去,杨孤鸿又跟着那些乞丐回到了那间破庙。 乞丐们坐的坐,躺的躺。 不多时,几个小乞丐送来了一些剩饭剩菜,大家便各自分了一点 吃起来,吃完便又坐的坐躺的躺休息起来。 杨孤鸿笑着坐到一个中年乞丐面前问道:“咱们丐帮白帮主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乞丐喃喃的道:“失踪两年了,你不知道吗?” 杨孤鸿道:“我刚刚加入丐帮不久,这些都不知道。白帮主是怎么失踪的?” 那乞丐道:“两年前,丐帮突然得到消息说金国太子来到了江南,白帮主就带着朱长老和一些弟子去劫杀,谁知道却一去不返,只有朱长老一人带着重伤回到丐帮,从此白帮主就这样音讯全无。” 杨孤鸿道:“丐帮那么多弟子,难道就没有人去找帮主吗?” 那乞丐道:“怎么不找呢?丐帮一直明察暗访白帮主下落,可是两年来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杨孤鸿道:“你看丐帮中谁最有机会当上副帮主?” 那乞丐道:“谁找回丐帮信物绿玉杖谁就做副帮主,刚才你没听到长老们这么说吗?不过,我看绿玉杖估计是没人可以找回了,小兄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朱长老是最有希望做丐帮帮主的。幸好我老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巴结他,看来将来前程有望了。”那乞丐说得洋洋得意,似乎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 杨孤鸿道:“听说四长老中,当属马长老武功最好,我看马长老最有可能当上副帮主。” 那乞丐望了他一言,眼神颇有鄙视之意,道:“不错!论武功的确当属马长老武功最好,但是,马长老过于忠厚老实,而且向无主见,那种过于迂腐的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而朱长老则不同,他有勇有谋,敢作敢为,而且心思谨密,将来帮主之位非他莫属。” 杨孤鸿道:“那以后还要请大哥你多多关照小弟。” 那乞丐笑道:“只要你以后好好的为我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孤鸿又道:“听说朱长老与落霞山庄的庄主素有交情,不知是否当真?” 那乞丐道;“他们何止是有交情,简直是生死之交,朱长老没有加入丐帮之前就已经与落霞山庄的庄主素有往来,而加入丐帮之后,两人交往更加密切,朱长老是落霞山庄的常住之客。” …… 杨孤鸿与那乞丐说了半天,对丐帮了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入西山,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杨孤鸿便轻轻走出了庙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孤鸿便悄悄到了落霞山庄,展开幻影迷踪步纵身上了屋顶,落霞山庄东面的一间屋子正亮着灯。 杨孤鸿展开轻功到了那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 屋内桌面,两人正对坐喝着酒说着话,这两人正是落霞山庄陆庄主和丐帮朱长老。 陆庄主笑道:“朱长老果然是运筹帷幄,看来丐帮帮主宝座你是唾手可得了。” 朱长老笑道:“陆兄,过奖了!我这点雕虫小技让陆兄你见笑了。” 陆庄主道:“朱长老实在太过谦了,想不到丐帮绿玉杖如此有用,凭着一根绿玉杖,朱长老便轻而易举的坐上丐帮帮主的宝座。” 朱长老道:“若是通过比武决定副帮主一职,我未必胜得过那马长老,所以我才有此一招。” 陆庄主笑道:“这一招实在太绝妙了,丐帮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白帮主以及绿玉杖就在我们手中,只要三个月后,你拿出绿玉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做上丐帮副帮主,然后我们再将白帮主处死,那么,整个丐帮就由我们控制了。” 朱长老道:“若不是为了得到‘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的武功秘笈,我早已将白帮主处死了。” 陆庄主道:“都两年了,他还是不肯透露半个字,看来是很难问出什么来了。我们干脆杀了他,免除后患。” 朱长老道:“不可,‘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是武林中的两大奇宝,就此失传未免太可惜了!我看他能熬得了多久?我不信他是铁打的。” 陆庄主道:“倘若被丐帮弟子发现,那我们岂不是功败垂成?” 朱长老道:“密室那么隐蔽,除了你我知道,恐怕神仙也发现不了,谁又会想到落霞山庄有个如此隐蔽的地下室呢?” 陆庄主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万一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朱长老道:“陆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 陆庄主道:“那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朱长老道:“你告诉主子,叫他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还请陆兄在主子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陆庄主道:“这次你立下盖世奇功,主子一定会重赏的。” 突然,朱长老叫道:“谁?谁在外面!” 朱长老纵身跃出门口,只见一个小乞丐正急忙往外逃,那小乞丐轻功不高,行动并不快。朱长老展开轻功很快便追到了他身后。 小乞丐感觉对方已追到身后,突然转身,双掌齐出,朱长老没有想到对方突然回身反攻,躲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 那小乞丐功力太浅,朱长老只是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此时陆庄主已经赶到。 两人同时迎了上去,一前一后,出手尽是杀招。 那小乞丐哪里是这两大高手的敌手,突然背后中了一掌,身子飞出丈许,口吐鲜血。 杨孤鸿见形势危机,急忙展开轻功跃下屋顶,顺手接住那小乞丐,又纵身上了屋顶,箭步如飞,片刻便消失在夜空中。 夜永远那么宁静,尤其是冬天的夜,到处透露着孤独的气氛,此时的夜更夹杂着阵阵寒风,寂寞与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逼近。 这样的夜最让人引发人生感悟,它不需要有明朗的月光,也不需要有那闪烁的星星,但偶尔会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从冷屋中透射出来。它不需要有人在街道走动,打破这份应有的沉静,它总是可以维持这一份应有的凄美。 夜的魅力不是它过于繁华,过于热闹,而是它远离了繁华和热闹,它不要很明朗,但可以看到东西,识别东西,不要看得很清楚,可以识别就够了。 它永远给人一种朦胧与凄美的感觉。仿佛就在眼前,却又仿佛很遥远,遥远得根本无法触摸到。 第七章 乞丐美少女 寒风萧萧,沉寂的夜色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那人手中却抱着一个瘦小的小乞丐,行的如闪电一般快,寒风卷起他白色的锦袍,呼呼的响,也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杨孤鸿奔出数里,耳听得朱长老和陆庄主两人并无追来,心下稍定。 他借着一丝微弱的灯光,打量了那小乞丐一番,原来正是丐帮大会上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小乞丐。 杨孤鸿将那小乞丐放下地来,不料小乞丐双足一着地,便即软瘫委顿,蜷成一团,似乎早已死了。 杨孤鸿一怔,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觉呼吸若有若无,极是微弱,再去搭他脉搏,也是跳动极慢,看来立时便要断气。 杨孤鸿心想,我心中存着无数疑团,正要问他,可不能让他就此便死去,便伸手到他胸口去探他心跳,只觉着手轻软,这小乞丐竟是个女子。 杨孤鸿急忙缩手,越来越奇:“他……他原来是个女子所扮?” 杨孤鸿惊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不说实话,我可要剥光你衣裳来查明真相了?” 那小乞丐嘴唇动了几动,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点声音,显是命在垂危,如悬一线。 杨孤鸿心想:“不论此人是男是女,总不能让他就此死去。” 当下伸出右掌,抵在他后心,自己丹田中真气鼓荡,自腹至臂,自臂及掌,传入那小乞丐体内,就算救不了他性命,至少也能在他口中问到若干线索。 过不多时,那小乞丐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 杨孤鸿见他一时不便致死,心下稍慰,寻思:“此处离落霞山庄未远,不能逗留太久。”当下双手将小乞丐横抱在臂弯之中,迈开大步,出了城。 这时又觉小乞丐身躯极轻,心想:“这小乞丐定然是个女子。” 当下展开轻功,越行越快,奔到天色黎明,估计落霞山庄与丐帮的人再也无法追上了,才放慢了脚步。 杨孤鸿抱着那小乞丐走到前面的一座小树林里,见一条清溪穿林而过。他走到溪旁,掬些清水洒在小乞丐脸上,再用衣袖擦了几下,那小乞丐脸上肌肉一块块的落将下来。杨孤鸿吓了一跳:“怎么她肌肤烂成了这般模样?” 杨孤鸿再凝目细看,只见她脸上的烂肉之下,露出光滑晶莹的肌肤。 那少女中掌后内伤过重,被杨孤鸿抱着着疾走,一直昏昏沉沉,这时脸上给清水一湿,睁开眼来,见到杨孤鸿,轻轻道:“是你救了我?”她太过衰弱,叫了这声后,又闭上眼睛。 她脸上花纹斑斓,凹凹凸凸,瞧不清真貌,杨孤鸿将衣袖在溪水中浸得湿透,在她脸上用力擦洗几下,灰粉簌簌应手而落,露出一张娇美的脸蛋来,却是是个绝色美少女。 杨孤鸿知她内伤极重,生命垂危,必须到市镇上请大夫医治,说道:“姑娘,你伤势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你性命难保,所以我现在要抱你到镇上去寻大夫。” 那女子好像听到他说话,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怀里有药。” 杨孤鸿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有些碎银,见有一个金锁片打造得十分精致,锁片上锈着两行小字:“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此外有只小小的白玉盒子,上面写着“寒玉冰蟾膏”。杨孤鸿心头一喜,知道这伤药极具灵效,说道:“救你性命要紧,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说完便伸手解开了她衣衫,见她背心上有个深陷的掌印,掌印 却呈黑色。 杨孤鸿将一盒寒玉冰蟾膏尽数涂在她背上,那少女背心手掌处 感到剧痛,登时又晕了过去。 杨孤鸿替她扣好衣衫,把白玉盒子和金锁片放回她怀里,碎银子则自己取了,伸手抄起她身子,快步向东而行。 行出二十余里,便到了一处人烟稠密的大镇。 杨孤鸿找到当地最大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将那女子安顿好,请了个大夫来看她伤势。 大夫替那女子把了脉,不住摇头,说道:“姑娘的病是没药医的,这张方子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杨孤鸿看药方上写了些甘草、薄荷、桔梗,半夏之类,都是些连寻常肚痛也未必能治的温和药物。 他也不去买药,心想:“倘若连“寒玉冰蟾膏”也治她不好,这镇上庸医的药更是无用了。“ 当下又运真气,以内力输入她体内。 顷刻之间,那姑娘的脸上现出红晕,醒了过来,看到杨孤鸿,轻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姑娘伤势不轻,不可多说话。” 那姑娘又道:“我叫白姗姗,杨大哥,亏你救我,要是我 落入了那些奸贼手中,一定比死还痛苦。“ 杨孤鸿见她说话的中气甚足,大喜道:“白姑娘,我真担心你好不了呢。“ 白姗姗道:“你别叫我姑娘什么的,直截了当的叫我姗姗便是了。杨大哥,你到落霞山庄去干什么?” 杨孤鸿道:“我一个同伴被落霞山庄的人抓去了,我本是去 救人的。” 白姗姗道:“杨大哥真是个好人,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肯出手相救,还耽误了你救人,我真是过意不去。” 杨孤鸿道:“当时见你身处险境,我不可能见死不救,你无须感到歉疚,你现在伤势还没好,要好好休息,不要多说话了。” 白姗姗便不再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杨孤鸿走到课堂,给自己打了满满的一壶酒,又给白姗姗买了两个馒头,放在桌上,然后自己便捧着那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杨孤鸿还是如从前一样的喝着酒,但心情却已经截然不同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了愁意。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救好这个生命垂危的姑娘,他想到生命之 可贵,如此可爱的姑娘,这么年轻,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不得不 替她很惋惜。 杨孤鸿只是一个孤独者,对他而言,孤独本来是一种享受,先前,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动他的心。江湖上死几个人本来就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而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走上尽头,尽管这个人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只不过与她共同经历过一点点风险, 跑过几里路程而已,但现在,他却已是多么热切的希望她可以继续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也许是他觉得她太年轻,也许是他觉得她不该死,所以才有这份期望。 他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她的酒,因为他还是以为酒可以让他保持先前的那份宁静,保持那种对一切事物毫不在乎的心境,但已经再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了,因为一个他认为绝对不该结束的生命即将结束了,这是一种遗憾!感伤!还是一种惆怅? 白姗姗突然醒转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杨孤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轻声道:“杨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杨孤鸿听到她的声音,柔声道:“我从来就是这样喝酒的。” 白姗姗见他脸有忧色,说道:“杨大哥,我受伤甚重,连寒玉冰蟾膏也治不了,是么?” 杨孤鸿忙道:“不,不!没什么,将养几天,也就好了。” 白姗姗道:“你别瞒我,我自己知道,只觉得心中空荡荡地,半点力气也没有。” 杨孤鸿道:“你安心养病,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白姗姗听他语气,知道自己实是伤重,心下也不禁害怕,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她人虽机伶,终究年纪幼小,怔怔的流下泪来,说道:“杨大哥,我不愿死,我不能死的,你别抛下我在这里不理我。” 杨孤鸿听她说得可怜,安慰她道:“你放心好啦。我既然将你救出来,就一定会将你医好为止,绝对不会就此离开的。”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杨孤鸿道:“你不用担心,你年纪这么小,受了这一点儿轻伤,怎么就会死?” 白姗姗道:“你会不会骗人?” 杨孤鸿道:“不会的。“ 白姗姗道:“你说我伤势不重,是不是骗我?” 杨孤鸿心想,她若知道自己伤势极重,心中一急,那就更加难救。 杨孤鸿见她如此单纯天真实在不忍心骗她,但为了她伤势不至于加重,万不得已,只好骗骗她道:“我不会骗你的。” 白姗姗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便放心了。杨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杨孤鸿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白姗姗道:“今晚你在我房里陪我,别离开我。我怕醒来看不到你。” 杨孤鸿道:“你便不说,我也会坐在这里陪你。你别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 白姗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来,道:“杨大哥,我睡不了,我再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杨孤鸿道:“我答应你。” 白姗姗道:“小时候,每当我睡不了,我爹就会讲故事给我听,我听着听着就入睡了。你能不能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兔哥哥也好,狼婆婆也好,我听着故事就能入睡了。” 杨孤鸿觉得这个小姑娘天真烂漫,说话行事却往往出人意表。 杨孤鸿道:“好,那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就怕你会觉得不好听。” 白姗姗喜上眉梢,道:“一定好听的,你快讲罢。” 杨孤鸿道:“从前,有一个书生,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他满腔热血,一心想考取功名,得到一官半职,为国尽忠,为民谋福。他十九岁那年便高中状元。他本以为从此可以一展抱负,谁知道他穿着官服戴着官帽回家之后,突然发现他一家十八口都惨遭杀害。灭门之痛使他变得忧郁孤独起来,从此酒成为他最好的朋友。为了查明灭门的真凶,他弃官流落江湖,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他远离中原,忍辱负重。 为了报仇,他弃文从武,苦练武功,钻研剑术。十年后他重返中原,就是为了报那灭门的血海深仇。他活着的理由只有三个,为孤独而活,为酒而活,为仇恨而活……” 他讲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白姗姗早就猜到了,那个书生就是杨孤鸿,她柔声道:“其实这个世界依然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很值得他留恋的。只不过他没有觉察到而已。” 白姗姗眼珠子突然一转,故意问道:“后来呢?后来那书生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白姗姗嫣然一笑,道:“后来那书生去了江南岳州的落霞山庄,还救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又变成了一个小仙女。” 杨孤鸿暗想,这小姑娘真是绝顶聪明,这么快就被他猜出来了,笑道:“原来你早就猜出来了。” 白姗姗又笑道:“你姓杨啊,你与一代大侠杨胜天是一个姓,不觉得荣耀吗?” 杨孤鸿道:“杨胜天他就是我爷爷。” 白姗姗感到十分惊异,道:“杨胜天前辈当真是你爷爷?” 杨孤鸿道:“这还能有假。“ 白珊珊黑眼珠一转,甚是灵动,笑道:“杨胜天大侠威名远扬,不知有多少江湖小辈想冒充他的后人呢?”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还不至于做出那种冒充别人孙子的欺师灭祖的勾当。” 白姗姗见他生气了,柔声道:“杨大哥,对不起!我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你说的话我都相信。”白珊珊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后来你怎么做了书生了,像你爷爷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不比做书生好多了?” 杨孤鸿道:“从小我就受爹的影响,我爹不喜欢习武,只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他希望我长大之后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所以他不让我练武,只让我读书考取功名。我爹他做过光禄大夫。” 杨孤鸿突然看到桌上的两个馒头,想到白姗姗一定也饿了,说道:“你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我给你买两个热馒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白姗姗轻轻点了点头。 杨孤鸿出了门,听到一群人在客堂争吵不休,他也不理会,只走到前面去买馒头。 只听一人道:“这位华神医他可是华佗的后人,医术天下第一, 这家客栈也沾光不少啊。” 杨孤鸿听到“华神医”三个字,马上跑过去问道:“兄台,刚才你说华神医在这家客栈里面对吗?” 那人道:“没错啊,他就住在东厢房。” 杨孤鸿也不理他们争吵什么,赶忙跑到东厢房门前,推门直入,问道:“请问你是华神医吗?” 只见一白须老者答道:“我便是华神医,有什么事吗?” 杨孤鸿大喜道:“太好了,华神医,我一个朋友受了重伤,此刻正是生命垂危,请你帮忙救救她。” 那老者笑道:“你门都不敲,便夺门而入还想请我救你朋友。若人人都似你一般,闹得我不得安宁,我早就老命归西了。” 杨孤鸿赶忙跪拜行礼道:“对不起!华神医,晚辈无意冒犯,求你念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原谅我,只要你能治好我朋友的病,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那老者道:“念你知错懂礼的份上,我就跟你走一趟。” 杨孤鸿便领着华神医到白姗姗面前,喜道:“姗姗姑娘,你有救了,华神医来了。” 华神医替白姗姗把完了脉,却摇头道:“老夫也无能为力,这位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心脉俱碎,除非……” 杨孤鸿道:“除非什么?” 华神医道:“这位姑娘要想保住性命,只有一种办法,除非她可以修习少林的‘易筋经’,听说少林的‘易筋经’是一门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它可以让心脉重新愈合。但‘易筋经’是少林的绝学,岂会轻易传给外人?” 华神医道:“老夫告辞了。” 说完转身离去。 杨孤鸿拱手道:“多谢华神医指点!” 杨孤鸿见白姗姗一脸忧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我们明天就赶往少林寺,求苦智大师救你。” 白姗姗道:“恐怕我的伤是治不好了,‘易筋经’是少林寺的绝学,她怎么可能会传授给我呢?” 杨孤鸿道:“我们先上少林寺,到了那里再从长计议,少林寺的方丈苦智大师是个得到高僧,武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清晨我们就上少林寺。” 白姗姗道:“你不要走开,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杨孤鸿道:“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走开,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白姗姗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入睡了。 屋外的寒风“呼呼”的作响,它似乎在有意展示着这深夜的凄凉 杨孤鸿又拿起他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酒这东西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当你想喝醉的时候,它偏偏很难醉,而当你不想醉的时候,它又偏偏容易醉。 杨孤鸿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醉还是不想醉,不管他是想醉,还是不愿醉,总之,他知道他现在很需要酒。 虽然他的心境已经改变了许多,但酒依然是他的至爱。 所以,他一口一口的喝着。 他也许正改变着,也许已经改变,但他还是杨孤鸿,他还是那个喜欢在孤独中寻求一份乐趣的杨孤鸿。先前,他以为这个世界什么都在改变,只有他的心境始终不会变,但他的心境还是变了,虽然变化并不大,终究是变了,所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可靠的。 第八章 苦智大师 半夜寒风一壶酒,愁眉紧锁心始忧。谁知天命欠人意,行至尽头难再留。 冬天里的阳光,偶尔会夹杂着一丝冷风,让人留恋那份沁心的温暖的同时,也时常会厌烦寒风的偷袭。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宽敞的大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内端坐着一位身披白袍的青年,青年旁边靠着一位身着紫衣的美少女。这两人正是杨孤鸿和白姗姗。 杨孤鸿他不能没有酒,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但此时此刻,那酒壶却静静的孤独的被搁置在角落里。 白姗姗只觉全身瘫软,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杨孤鸿右手揽住她的肩,支撑着她的身体。 马车行的很快,车厢不停的摇晃着,白姗姗感觉身体一阵阵剧痛,忽然清醒了一些。 她张开秀目,嘴唇未动,轻声道:“杨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声音极其微弱。 杨孤鸿柔声道:“不要乱说话,我们就快到少林寺了,苦智大师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白姗姗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道:“杨大哥,我……我好冷,你抱紧我,我好冷。” 杨孤鸿左手脱下白色锦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双手用力抱紧她,道:“你振作一点,不要放弃!” 白姗姗又缓缓的闭上眼睛,杨孤鸿担心她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急道:“姗姗,你醒醒,不要睡,我们一起说说话。你睁开眼睛啊!” 白姗姗又睁开了眼睛,道:“杨大哥,我再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杨孤鸿道:“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白珊珊道:“其实我是丐帮白帮主的女儿,这两年我一直混在丐帮查探我爹的下落,他原来是被朱长老和陆庄主两个奸贼囚禁起来了,但我还没查到他被囚禁在哪里。杨大哥,倘若我真的死了,请你帮我把我爹救出来,你答应我!”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振作起来,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落霞山庄救人。” 白姗姗微微点头。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那车夫道:“大爷,已经到了少林寺山脚了。” 杨孤鸿喜道:“姗姗,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少林寺山脚了。” 杨孤鸿付了银两,打发了车夫,便扶她下了马车。白姗姗一下车只觉四肢无力,两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更不用说爬山了。 杨孤鸿不敢耽搁,轻声道:“虽然已经到达少林寺山脚,但上山之路也不好走,你的伤势不能再耽搁,只好我抱着你走上去了。” 白姗姗微微点了点头。 杨孤鸿将那酒壶搁在怀里,宝剑背在身后,空出双手抱了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直往山上冲。 白珊珊身材娇小,杨孤鸿抱着她并不觉得费劲,一鼓作气冲到了半山腰。 白姗姗见他满头大汗,心有不忍,柔声道:“杨大哥,放我下来吧,我们稍做休息,然后再继续走吧。” 杨孤鸿点头应道:“好吧。” 两人身旁正立着一棵百年古树,杨孤鸿轻轻放下她,让她背靠古树支撑着身体。 白姗姗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她伸手指着前面道:“那边有条小溪,杨大哥,我口有点渴了,你帮我打点水过来吧。” 杨孤鸿道:“好的,那你小心一点。”说着便走过去打水了。 杨孤鸿到达小溪边,双手捧了溪水喝,只觉溪水清凉可口,他感觉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正要为白姗姗打水时,才发现没有带装水的东西。正待苦恼之时,突然想到怀里揣着个酒壶,只是酒壶中至少还有半壶酒。杨孤鸿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他从来就不愿意浪费一滴酒。他捧起酒壶,仰天“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 杨孤鸿喜欢喝酒,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他以前喝酒的时候,总是一口一口的细心的品尝,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往嘴里灌酒,他还是第一次。 待到把酒喝光,他便将酒壶装满了水,揣在怀中。 那溪水离得很近,白姗姗对他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杨孤鸿走过来,她故意问道:“水呢?怎么没有打水?” 杨孤鸿从怀里取出酒壶道:“水在酒壶里,我找不到东西装水,只好就地取材了。” 白姗姗嫣然笑道:“你这酒壶装过水吗?” 杨孤鸿道:“没有,它是酒壶,只能装酒。” 白姗姗道:“那你怎么用它来装水了?里面的酒呢?” 杨孤鸿道:“里面的酒被我一口喝光了。” 白姗姗道:“你可以将酒倒掉再装水。” 杨孤鸿道:“如果你像我一样爱酒,你就不会把它倒掉。” 白姗姗笑着接过酒壶,喝了几口,道:“酒味好浓。” 杨孤鸿道:“我忘记用溪水清洗了,我再去帮你打一点过来。” 白姗姗道:“不用了,我也想尝尝这酒到底是什么味道?我爹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杨孤鸿道:“白帮主也喜欢喝酒?看来他也是个十分豪爽的人。你从来没喝过酒吗?”白姗姗道:“是!” 杨孤鸿道:“那实在太遗憾了,来到这个世界,如果连酒都没有尝过,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白姗姗道:“我才不喜欢喝酒呢?这世上没喝过酒的人多着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你喜欢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就喜欢啊。” 杨孤鸿笑道:“也对!我总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应该喜欢。” 两人说得正投机,突然见一群和尚正追赶一蒙面人,那蒙面人疾速向山下行来,身后的一群和尚边追边喊:“站住,别跑!” 杨孤鸿看着这情形却不知所措,白姗姗道:“那蒙面人一定是从少林寺盗了什么东西跑出来的,杨大哥,拦住他。” 那蒙面人行的极快,显是轻功不弱,白姗姗话声刚落,蒙面人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的伤势,不敢去追。 白姗姗急道:“杨大哥,快追!” 杨孤鸿这才展开幻影迷踪步追了上去。 那蒙面人轻功虽然不弱,但幻影迷踪步乃是武林中最上乘的轻功。那蒙面人跑不到一里便被杨孤鸿赶上了。杨孤鸿提气纵身一跃,身子腾空飞出,却落在了那蒙面人的身前。 见那蒙面人左手握着一本册子,杨孤鸿暗思:白姗姗果然聪明,一猜便中。 蒙面人见他年纪不大,武功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狠狠的道:“小子,多管闲事,你找死。”,话未落,一掌对着杨孤鸿面门劈下。 杨孤鸿身形一闪,人已晃到他背后。 那蒙面人转身不及,被杨孤鸿一掌击倒在地。 那蒙面人自知难敌,将左手握着的册子往空中一掷,道:“这本册子给你!” 杨孤鸿疾速闪身接过册子,待回头再看时,那蒙面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孤鸿看了看那册子的封面,上面写着“易筋经”,杨孤鸿暗喜,心道:“这下白姑娘有救了!” 转念又一想,暗付:“不行,这是少林寺的奇宝,未经方丈同意便是偷窃,我得先还给少林寺,然后再求苦智大师医治白姑娘。”正这样想着,后面的一群和尚也追到了。 杨孤鸿道:“各位兄弟,这是从那蒙面人手里抢过来的经书,还给你们。” 一位中年和尚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出手相助,挽救了少林寺的一场大劫难。” 杨孤鸿道:“我那朋友呢?” 那和尚道:“施主不用担心,你那朋友还在那边,两位来少林寺有什么事?”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我那朋友受了极中的内伤,生命悬于一线,我们千里迢迢赶赴少林寺,特来求见方丈苦智大师,希望他慈悲为怀救救那位姑娘。” 那中年和尚道:“既是想求见方丈,那就随我上山吧。” 杨孤鸿赶忙施礼道:“多谢大师!”,然后便随那群和尚往山上走去。 到达半山腰时,那百年古树下却没有了白姗姗的踪影。 杨孤鸿忙急道:“我那朋友先前明明就在这棵古树下面的,现在她怎么不在了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中年和尚道:“施主不必担心,依贫僧看,那位姑娘一定是上了我们少林寺去了。” 杨孤鸿道:“不可能的,她伤势很重,根本走不了路。” 中年和尚道:“或许是本寺的人送她上了少林寺。” 杨孤鸿心中忐忑不安,道:“大叔,各位兄弟,我得先走一步了,万一我那朋友是被歹徒捉去的,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要先上去看她是否在上面。” 说完,杨孤鸿便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轻功往山上赶,一口气直奔到寺院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几个小和尚拦住了。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想求见方丈苦智大师,还请三位兄弟代为 通报一声。” 一位小和尚道:“方丈此刻正忙,无暇接见。” 杨孤鸿道:“那请问有没有一位姑娘进到少林寺来?” 小和尚道:“适才方丈返回时的确带回一位姑娘,此刻正为她查看伤势,方丈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杨孤鸿听说有位受伤的姑娘,那受伤的姑娘无疑就是白姗姗,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那中年和尚领着那些和尚也赶回来了,门口三个小和尚赶忙行礼道:“师叔好。” 那和尚见到杨孤鸿,问道:“施主的朋友可在寺内?” 杨孤鸿道:“是在寺内,三位小兄弟说苦智大师正在为她看伤。” 中年和尚道:“你随我进去吧。” 杨孤鸿道:“多谢大师!” 杨孤鸿便跟着那中年和尚身后走。 他们进了庙宇,那庙宇看来很宽敞,里边却甚进深。两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一间石屋,两人进了石屋,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人,其中一人正是白姗姗。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极为慈祥,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此人正是少林掌门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正双掌顶在白珊珊的背上,显是在为她疗伤。 片刻后,苦智大师双掌缓缓收回,白姗姗却斜身欲倒,他手腕微伸撑住了她的身子,对中年和尚道:“先扶这位姑娘去那边休息一会。”然后又转过身子对杨孤鸿道:“你来了。” 杨孤鸿赶忙跪拜磕头行礼道:“晚辈杨孤鸿拜见苦智大师,多谢苦智大师出手相救。” 苦智大师道:“起来吧,这位白姑娘的伤势暂时控制住了,但她心脉俱损,伤势过重,而且又拖延过久,老衲目前还没有想出医治她的方法。” 杨孤鸿听说白姗姗的伤势尚未医好,忙跪下道:“求求苦智大师一定要救救她!” 苦智大师握住杨孤鸿的手道:“起来,出家人慈悲为怀,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位白姑娘的病老衲一定会医好她的。” 杨孤鸿道:“方丈大师……白姑娘的伤势只有……”杨孤鸿说了一般便止住不说了。 苦智大师道:“小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的病情,便不再犹豫了,道:“方丈大师,我们上山之前碰到过华神医,他说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的‘易筋经’可以救得了她的命。”杨孤鸿说着便又跪了下去,道:“所以,晚辈斗胆恳求方丈大师传授‘易筋经’救治这位姑娘。” 苦智大师沉思了半晌,道:“不错,恐怕也只有‘易筋经’的内功心法才救得了这位姑娘了,但少林寺历代祖训,‘易筋经’从来不传外人,老衲岂敢有违祖训,而且,本寺‘易筋经’刚刚失窃被盗。” 那中年和尚听到这里,忙从怀里掏出‘易筋经’的册子,道:“方丈师叔,‘易筋经’已经找回来了,多亏这位小施主拼死从那蒙面人手中夺回。” 方丈忙伸手接过‘易筋经’,喜道:“阿弥陀佛!‘易筋经’总算是失而复得,若‘易筋经’自老衲手中失窃,老衲便是少林寺千古罪人。看来这一切皆是天意,即是小施主夺回‘易筋经’,老衲岂有不救这位姑娘的道理,但老衲不敢有违祖训,好吧!老衲就破例收你们两个为少林寺俗家弟子,传授‘易筋经’给你们。” 那中年和尚忙道:“方丈师叔,这恐怕不妥,少林寺是历来不收女弟子的,况且‘易筋经’乃是我们少林寺不传绝学。还望方丈三思!” 苦智大师道:“师侄不必多言,我自有我的道理。佛门讲究一个‘缘’字,他们既然如此碰巧的上得我佛门之地,便是有缘之人。这位小兄弟品行端正,武功超群,行事光明磊落。而那位小姑娘纯正善良,天资聪明,两位将来必然大有作为。此时正是江湖动荡,国家危亡之际。杨门十三剑重现江湖,丐帮帮主无端失踪,种种事端,兆示着一场武林浩劫即将来临。方今天下大势,北有金国、蒙古,西有西夏、西辽,我大宋软弱,不断遭受外邦侵入,黎民生灵涂炭,此正值国难当头。我辈虽为出家人,本不问世事,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眼见武林将起杀戮,岂可坐视不理?‘国家危亡,匹夫有责’,眼见国土沦陷,黎民受苦,我辈又岂能睡得安稳?出家人不可妄动杀戮,老衲希望两位施主可以担当起拯救武林,拯救国家危难,拯救黎民百姓的重任。若果能将‘易筋经’发挥如此作用,也算是我佛门一件功德了。” 杨孤鸿听到苦智大师一番言语,字字句句皆是为武林为苍生为国家为黎民设想,感动得落下泪来。 杨孤鸿想到自己,一心只为报仇,又几时想到过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比起苦智大师这种阔达的胸怀,自己真是惭愧之极。 第九章 家仇国恨 少林寺自古以来便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圣地,它风景秀丽,置身于其中,总会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长久居住于这样的圣地,心境必然会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 苦智大师他可以心旷神怡,也可以忘记个人的宠辱,可以忘记自己,却总是忘不了多数人的苦恼,他的心境远远高于常人。他的心思总是牵着苍生,系着黎民。 苦智大师站的高度永远是别人想不到的,他不仅可以记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洞悉未来。真正的是“未出寺院,已知天下大势。” 杨孤鸿虽然由衷的佩服他高瞻远瞩的思维见识,却更仰慕他忧国忧民的心境,想到此处,他心里暗暗好笑,居然拿苦智大师这种高人与自己相提并论,也实在是太抬举自己了。 苦智大师分析了当今的形式,脸上却隐隐浮现出一丝忧色,但杨孤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苦智大师忧国忧民的心境实在令晚辈汗颜自愧,晚辈从此自会为大师分忧解劳。” 苦智大师对那中年和尚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中年和尚应诺了一声便出去了。 苦智大师沉默了片刻,正色对杨孤鸿道:“听白姑娘说,你便是杨胜天大侠的孙子,是么?” 杨孤鸿道:“不错,杨胜天就是我爷爷。” 苦智大师双手握住杨孤鸿的手,道:“老衲也很钦佩杨胜天兄弟的为人,当年老衲和你爷爷也算是有点交情,你爷爷在江湖上是以‘侠义‘二字著称,倍受江湖人士尊崇。然侠之大者乃是为国为民,老衲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努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 杨孤鸿感觉苦智大师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救世主。此时此刻,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一句也说不上来。他内心一股热潮激流,他深深的感动着。 自从他家破人亡后,已经从来没有人如此耐心热情的给他讲这样一番深刻的大道理。 苦智大师接着道:“你们杨家惨遭灭门的事老衲也听说过,家仇血恨,不共戴天,你想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有国才能有家,你要明白,家仇与国恨,孰轻孰重?老衲只是希望你的人生目标不要只是为了家仇,更重要的是洗雪国恨。当年,金兵攻人汴京,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他们掳走微、钦二帝及皇族、大臣、宫女嫔妃等大批人俘至北方供其凌辱,这便是‘靖康之耻’,每一个大宋子民都不会忘记那份刻骨铭心的屈辱,相对于这种民族屈辱而言,家仇又算得了什么呢?” 苦智大师这份悲天悯人的凄苦,深深激起杨孤鸿的爱国情感,他想起了岳飞的那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的确,家仇在民族耻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孤鸿集聚了十年的仇恨,也压制了十年的仇恨,此刻被苦智大师这么一说,便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 人生于天地之间,最重要的是要维护那一份应有的尊严,所以,人一旦失去了尊严,便是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了。 杨孤鸿的过去十年,为酒而活,为仇恨而活,为孤独而活,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尊严而活。世上很多事情,在你没有真正面对它的时候,也许根本想不到它的重要性,甚至将它遗忘。譬如,人的尊严,当没有人伤害到你的尊严的时候,你永远不会想到它有多重要,甚至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世界还有所谓的尊严这东西。 杨孤鸿逐渐明白,他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的活着了,也许他早已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的活着了。人都会改变,有时在霎那之间便已经改变。他活着的理由至少多了一个,但也许还多出了很多个活着的理由,只不过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杨孤鸿心里暗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尊严,为洗雪国耻。” 突然,杨孤鸿感觉豁然开朗起来,他跪拜于地,道:“多谢方丈大师指点,弟子当紧记教诲。” 苦智大师本知道他有救国爱民之仁心,只不过没有被激发而已。见他已大彻大悟,喜道:“起来,难得你能深明大义,老衲果然没有看错人。” 杨孤鸿道:“方丈大师一席话,令晚辈茅塞顿开,方丈大师就像是给了晚辈重生的机会,这份恩德晚辈没齿难忘。” 苦智大师笑道:“好,好,老衲有意想收两位为徒,以后两位就为我少林寺俗家弟子,不知两位肯否?” 杨孤鸿本就对苦智大师极为尊崇,此时听说他有意收他俩为徒,不胜欢喜,赶忙跪拜磕头道:“谢方丈大师,弟子拜见师父。” 苦智大师喜道:“快起来,想不到老衲在风烛残年的时候还收了两个好徒弟。你现在去叫醒白姑娘,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杨孤鸿道:“徒儿遵命!” 杨孤鸿正欲转身去唤白姗姗,突然发现白姗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杨孤鸿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姗姗嫣然一笑便向苦智大师跪了下去,道:“徒儿拜见师父!”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精灵,原来早就起来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痛吗?” 白姗姗笑道:“多谢师父关心,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苦智大师道:“我暂时用内力压制住了你的伤势,但要想康复,必须要修炼‘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你们两个一起修炼这套内功心法,我现在将这本册子交给你们,给你们一个时辰先将里面的心法和口诀记熟。”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们,便又坐下打起坐。 杨孤鸿与白姗姗都极聪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苦智大师接着为他们一一讲解心法口诀的诀窍,两人的武学天赋极高,不到天明便已经将整套内功心法学完了。 苦智大师喜道:“想不到你们两个只花了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便已经将整套心法学会了,当年为师足足用了七天才学会。” 白姗姗微微笑道:“这都是师父你老人家指导有方,我们才学的这么快的。” 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丫头说话总是这么中听,昨天若不是为师下山去找寻那蒙面人见到你,你小命恐怕都没了。” 白姗姗撇起嘴道:“是徒儿命不该绝,若是我死了,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徒弟呢?” 杨孤鸿见白姗姗精神焕发,也开心的笑了,问道:“姗姗,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吗?” 白姗姗道:“好了一大半了,我再将养两三日便可以完全康复了。易筋经果然是个好宝贝,不过我最高兴的就是我拜了个好师父!” 只见白姗姗黑眼珠转来转去,甚是灵动,与先前那个生命垂危不能动弹的小姑娘已是判若两人了。 苦智大师道:“为师先去处理寺中的事,徒儿们若是累了便去休息休息,隔壁有两间空房,你们便将就歇息吧。”说完就离去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听说少林寺风景怡人,我们去玩玩,观赏风景,好不好?” 杨孤鸿想到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道:“还是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再痛痛快快的走遍这嵩山美景。” 白姗姗感觉有点失望,喃喃道:“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能骗我哦,等我伤势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去玩?” 杨孤鸿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杨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白姗姗又嘟起嘴,笑道:“你还说你没骗过我,当初我们在客栈的时候,我明明无药可医了,你还骗我说只是小伤,将养几日便好了。” 杨孤鸿愣了愣,他万万想不到白姗姗还记得那些事。 白姗姗见他搭不上话来,柔声道:“我知道你当时是为我好,怕我失去信心,谢谢你,杨大哥。” 杨孤鸿道:“但我终究还是骗了你啊。” 白姗姗笑道:“你哪里骗了我?你说我没什么事,会治好的,我现在不是好了么?所以你没骗我。” 杨孤鸿感觉无可奈何,仿佛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一样,说骗她的是她,说没有骗她的还是她。好像什么都是由她说了算的,杨孤鸿不得不佩服她的口才和智慧。 杨孤鸿突然想起落霞山庄的事,问道:“那晚你是怎样混进落霞山庄的?” 白姗姗得意洋洋的道:“这还不简单,我当时是乞丐装扮,我便说朱长老让我过来的,他们就让我进去了。” 白姗姗突然想起了他爹,竟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若不是过早的被那两个奸贼发现我,也许可以探知到我爹的下落来。遗憾的是我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一定又将我爹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杨孤鸿道:“那可未必,你觉得他们还有更安全的地方吗?丐帮弟子遍布各地,他们没有被发现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因此,从来没有人去落霞山庄找过,所以他们那里始终是最安全的,他们应该想得到这一点,若是他们冒失的转移,反而很可能被人发现,所以他们未必就会转移。” 白姗姗道:“嗯,说的也有道理!” 杨孤鸿道:“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伤养好,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救人。” 白姗姗道:“你会陪我去救我爹吗?” 杨孤鸿道:“当然,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我杨孤鸿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 白姗姗深情的注视着他,柔声道:“杨大哥,谢谢你!” 杨孤鸿笑着道:“谢什么啊,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师妹了,师兄帮师妹救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姗姗也破涕为笑,道:“对啊,我怎么也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师兄了,我是你师妹,师妹请师兄帮忙是理所当然的,师兄帮师妹是天经地义的。” 两人彼此对视笑了起来 …… 突然间,杨孤鸿的表情又僵住了,白姗姗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道:“我忽略了一个十分十分严重的问题没有考虑到。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 白姗姗见他如此表情和语气,显是这个问题果真很麻烦,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啊,我帮你解决,你有我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师妹,还会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杨孤鸿想了想,笑道:“这件事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帮得了我,其它人恐怕都无能为力。” 白姗姗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杨孤鸿道:“是关系到我一生的大事。” 白姗姗道:“说清楚一点,什么人生大事?” 杨孤鸿道:“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字‘酒’。” 白姗姗黑眼珠滑溜溜的转了转,立刻便猜到了,笑着道:“我知道了,师父是少林寺方丈,我们也算是少林弟子了,少林弟子是不能喝酒的。” 杨孤鸿道:“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我说只有你帮得了我,你能说会道,又会哄师父开心,请你去帮我和师父商量一下,说说情。” 白姗姗笑道:“那可是寺规,绝不能犯的,你只能戒酒了,否则你就等着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吧。” 杨孤鸿道:“让我戒酒,不如要了我的命。我拜师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之前就和师父说清楚我的习惯就好了,如今是进退两难。” 白姗姗笑道:“自古美酒良师,难两全其美,看来你必须要选择一样了,或戒酒从师,或弃师从酒,可惜了,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师父啊。” 杨孤鸿道:“我两样都想要,你口才那么好,帮我哄哄师父他老人家,去掉这个寺规。” 白姗姗微笑道:“傻瓜,那是寺规,我们又不长期住在寺院内,寺规当然就管不了我们啦。等我们离开寺院不就可以啦。师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和尚,佛门有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我们一心向善,就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了。他是绝对不会责怪我们的。” 杨孤鸿道:“还是你聪明,早就看到了,故意吓唬我。” 白姗姗道:“如果不让你喝酒,你是不是师父都不要了?” 杨孤鸿道:“我没有想过这一点,我只想既要师父,也要喝酒。好了,快去休息吧,你一整天没休息过了。” 白姗姗道:“好吧,我要尽快把伤养好,然后去游览少林寺。”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进房休息。 杨孤鸿进了屋,这屋子极为简朴,除了一张四方桌,对放着两张空椅子外,便只剩一张床了,床位铺设却更简单,一张棕色床垫,一个竹片枕头,此外便是那叠放得极为整齐的床褥。 屋子陈设尽管极为简朴,却十分清洁,总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杨孤鸿也已是两三天没有合过眼了,见屋里如此朴实,倦意顿生,倒床便欲睡,却又睡不了。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天躺着,突然想到自己拜了一个如此好的师父,却开心的笑了。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又浮现着苦智大师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想起他的话语,想起他的那份忧国忧民的心境:侠之大者,为国为名,为尊严,为国耻。 杨孤鸿他过去只是个酒鬼,尽管他从来不愿意伤害别人,却也极少有什么东西什么事可以牵起他的一丝情感。在他看来,世界永远是孤独冷清的,他不会注意任何人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甚至连自己都不存在,他眼里只有酒与仇。 此时此刻,他也许已经改变了,也许还在继续改变着。 他想到了曾经感觉无味的人生,人生短暂,只不过匆匆数十载,但这数十载光阴中,总要做一翻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百年之后,有人籍籍无名,有人名垂千古,有人遗臭万年,但到最后皆化为一堆黄土。又有谁会知道曾经有我杨孤鸿这个人的存在呢?又有谁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是何种的心境呢? 第十章 五毒追砂掌 杨孤鸿、白姗姗两人在少林寺已是半月有余,除了晚上稍作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勤练“易筋经”内功心法,两人内力已是大有长进。 白姗姗的内伤早已痊愈,整天是活蹦乱跳的。 杨孤鸿已是半月没有喝过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从前,他以为自己离开了酒便活不了,但这半月没有喝酒,他还是一样的活着,只是偶尔会留恋着,回味着那些酒味,格外的难耐。 人总该是要活下去的,即使当你一时失落,或是蒙受沉重打击,甚至对人生,对整个世界失去了应有的那份信心,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但你终究还是会活着。尽管你活的很狼狈,也许当时你迷失了真实的自己,你只是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也许那个阴影却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时光永是流逝,它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然后,慢慢的你会忘记从前的许多事情,那份难忘的记忆也会渐渐的模糊起来。 所以,这个世界并非少了哪一样东西或是少了哪一个人,谁就活不成,人还是会活下去,只是在某个时候换了某种活法而已。 杨孤鸿从前只是活在孤独中,酒自然而然成为他最好的伴侣。但此时他似乎感受不到那种孤独了,也许正是如此,他对于酒的渴望也再也没有从前的那样强烈了。 此时恰是正午时分,阳光普射,暖照大地,风清气爽。 杨孤鸿、白姗姗正自打坐练功,苦智大师走将进来道:“鸿儿,姗儿,这半月来你们刻苦修练‘易筋经’,功力已是大有长进,为师有意留你们多住几日,就是希望你们的功力有所提升,这半月来辛苦你们了。你们两个都过来,为师有话要问你们。” 两人听到苦智大师叫唤便起身来,白姗姗蹦蹦跳跳的走到苦智大师面前,道:“师父,我们不觉得辛苦,你教我们才辛苦呢?你有什么事问我们?” 苦智大师道:“为师初次替你把脉时,便觉得有些蹊跷,为师问你,你一定要具实回答,你的内伤到底为何人所伤?” 白姗姗道:“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陆左盟,我背后中了一掌,立时吐血,幸亏杨大哥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恐怕性命难保。” 杨孤鸿接着道:“当时情急之下,我查看了姗姗的伤势,她背后中掌处掌印深陷,内呈黑色。” 苦智大师道:“不错!这种掌法是少林寺的绝学‘五毒追砂掌’,由于这套掌法太过凶残毒辣,本寺极少有人练过此掌法,这套掌法逐渐成为少林禁止练习的武学。” 白姗姗问道:“师父,那陆庄主怎么会这套掌法呢?难道这套掌法的秘笈被人盗走了?” 苦智大师轻轻道:“这本秘笈尚在藏经阁,并未遗失。” 杨孤鸿道:“师父,这套掌法是少林寺的独门秘笈吗?” 苦智大师道:“这套‘五毒追砂掌’的掌法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从来便没有外传过,就算少林弟子,历代练过这套掌法的人也极少,听说只有唐代空禅大师练成过。” 白姗姗道:“那就奇怪了,会不会陆庄主所用的并非‘五毒追砂掌’,而是其它的什么掌法?” 苦智大师道:“绝对不可能,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种如此凶残歹毒的掌法了。” 杨孤鸿道:“那么,陆庄主到底是怎么得到‘五毒追砂掌’的呢?” 苦智大师突然一怔,仿佛想起来什么事,脸上泛起了一丝黯淡的忧色,轻声道:“除非……” 白姗姗道:“除非什么啊?师父。” 苦智大师道:“除非陆庄主陆左盟便是当年的少林弟子卢右明。” 白姗姗越发感觉奇怪,问道:“卢右明?他是少林弟子吗?难道他学过‘五毒追砂掌’?” 苦智大师道:“当年只有他偷学过这套掌法。” 白姗姗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道:“师父,我明白了,陆庄主陆左盟一定就是当年少林弟子卢右明。” 苦智大师道:“你怎么就确定他就是卢右明了?” 白姗姗道:“师父,你对照一下他们两个的名字就知道了,陆左盟与卢右明,姓氏‘陆’改成了‘卢’,又将‘左’改成‘右’,‘明’变成‘盟’,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他自己改的名字。可惜这个人名字都不会改,改得这么明显,让人一看便清楚怎么回事了。” 苦智大师笑道:“还是你这鬼精灵聪明。” 苦智大师脸色慢慢又显出了忧色,他此时正想着当年的那段陈年旧事,沉默了片刻接着道:“那是十五前的一桩旧事,我本不愿再提起。当时,寺内有一个名为纪中的小和尚,这小和尚心地善良,勤劳淳朴,忠厚老实,深受我的喜欢。记得那年秋天,风特别大,飘落的秋叶飞得满地皆是。纪中做完了功课,便带了扫把去山腰清扫树叶,正在他打扫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白衣人,那人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纪中不忍他就此死去,就将他背回了少林寺,并医好了他的伤。那人说他是一个商人,姓卢叫右明,山东人。又说他全家被强盗所杀,如今剩他一人,无家可归。然后他求少林寺收留他,我见纪中一再帮他说好话,所以才答应让他留下。这样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里卢右明一向很勤快,而且安守本分,没有丝毫不轨行为。直到有一天,纪中突然发现了他学了‘五毒追砂掌’的武功,纪中想要来告诉我,谁知他突然从背后痛下毒手。当我们发现时,纪中已经奄奄一息,他只说了一句话,说卢右明偷学了‘五毒追砂掌’,说完便死去了。而卢右明自知已是少林罪人,早已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 杨孤鸿道:“他没有带走那本‘五毒追砂掌’的秘笈吗?” 苦智大师道:“他偷学了五年,恐怕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白姗姗道:“原来陆左盟是少林的叛徒。” 苦智大师道:“过了这许多年,恐怕他的‘五毒追砂掌’更加厉害了。” 杨孤鸿道:“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会为少林寺清理门户。” 苦智大师笑道:“为师还不曾见识过你的武功呢?你耍耍杨门十三剑让为师瞧瞧,看你学到了你爷爷的几成。” 杨孤鸿道:“好,徒儿就耍耍让师父瞧瞧。不过我们得出去耍,这地方太窄了。” 说完三人就出门来到了院内。 杨孤鸿便拔剑将杨门十三剑从头到尾使了一遍。 苦智大师点头道:“不错,至少有你爷爷七成了。” 杨孤鸿道:“师父,弟子还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自创了一套剑法,叫做‘独孤断魂剑‘。” 苦智大师笑道:“哦,独孤断魂剑,你使使让我看看。” 杨孤鸿接着又使了一遍独孤断魂剑,苦智大师只看得心花怒放,喜道:“妙!世上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法,你这套独孤断魂剑比你家传的杨门十三剑更加精妙绝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创出了一套如此罕见的剑法,实在是难能可贵。若是你爷爷在,今天他未必胜得过你。不过你这套配合的身法似乎有点像太湖三仙翁的幻影迷踪步。” 杨孤鸿道:“师父果然好眼力,这身法正是太湖三仙翁传授给我的幻影迷踪步。” 苦智大师笑道:“鸿儿,这套剑法与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正好配合得天衣无缝。现在,你只缺内力不足了,只要你每天勤练易筋经,将功力不断的提升,将来恐怕无人是你的敌手。” 杨孤鸿道:“徒儿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打坐练习一遍易筋经。” 苦智大师道:“很好,但你一定要记住,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招招浑成。使招时要活使,绝不可拘泥不化。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 杨孤鸿问道:“师父,何谓出手无招?” 苦智大师道:“所谓无招胜有招,出剑时,不由心想,而由意发。真正的绝顶高手,不会受招数的拘泥,脑海中要忘掉所有的招数,对敌时,不用想便自然而然的用上最适合的招数。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便无从破解。切须当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倘若串不成一起,也就罢了,总之不可有半点勉强。你明白吗?” 杨孤鸿在心里默念着那些话,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不可有半点勉强,不由心想,而由意发。他突然,赫然开朗了。 杨孤鸿道:“师父,我明白了。” 苦智大师道:“明白了就再使一遍看看。” 杨孤鸿便又使了一遍独孤断魂剑,想不到威力已远胜先前。 苦智大师暗思,这孩子果然悟性极高,将来必有作为。 白姗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待到杨孤鸿使完,她便拍手道:“杨大哥,这套剑法果然厉害!只是你为什么起这样一个怪名字呢?独孤断魂剑?” 杨孤鸿道:“这套剑法是我孤独的时候想到的,而且孤独的心境越强烈,威力也会越大,所以我就叫做独孤断魂剑。” 白姗姗道:“那为什么又加上断魂二字呢?” 杨孤鸿笑道:“一个人孤独神伤的时候,不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么?所以就叫独孤断魂剑。” 白姗姗笑道:“说得还有点道理,名字也起得好。” 苦智大师道:“你这套剑法虽然精妙,但威力过大,太容易伤人了,不到危机时刻尽力不要使出来。为师再传你一套‘弹子功’,这套‘弹子功’很容易学,也很有用。可以弹子点穴,也可以弹落对方的兵器。” 白姗姗道:“师父,你偏心,只教杨大哥,我也要学。” 苦智大师笑道:“这套弹子功要很深的功力,功力越大,威力也越大,你功力太弱,学了没用。” 白姗姗撇撇嘴道:“师父,你偏心,我要学,我现在虽然功力弱,但我以后会勤修易筋经,功力以后可能比你的还要深厚呢?” 苦智大师拿她没办法,笑道:“那你也一起学吧。” 白珊珊见师父答应了,喜道:“这还差不多!”她本无心学什么弹子功,只是想着好玩而已。 苦智大师道:“弹子功乃是武林中三十六暗器功之一,外练自如后,便可用于防身御敌。你们先看着我做一遍。” 苦智大师在身旁随手捡起三颗小石子,分别置于两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端,用拇指端带动小石子不停地在三个指端旋转,手腕却丝毫未动,当一颗石子运到中指上时,只见他轻轻一弹,那石子便飞了出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那石子打进了墙壁里。 杨孤鸿与白姗姗学了两三遍便会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已经学会,以后多加练习便可灵活运用。”两人异口同声道:“多谢师父!” 苦智大师又道:“你们两个也该下山了,还有许多事等着你们去做,我们进屋去说吧。”苦智大师又带着他们进了那间石屋,吩咐他们坐下,然后道:“你们两个现在将丐帮的事,以及落霞山庄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为师听。” “……” 苦智大师听他们说完,沉默了片刻,接着道:“照你们所说的,朱长老与白庄主狼狈为奸,企图把持丐帮大权。这幕后主谋到底是谁呢?他们到底想利用丐帮做什么呢?” 白姗姗道:“师父,不管这位幕后主谋是谁,这次我们下山,一定要先把我爹救出来,这样才能揭穿朱长老的真面目。” 苦智大师不慌不忙的道:“此次下山后,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随机应变,凡是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朱长老与陆庄主知道你们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定然早就做了准备,恐怕早已摆下天罗地网,只等你们自投罗网了。还有可能白帮主已经被他们转移了,如果你们冒冒然跑过去救人,只怕没救到人,你们两个也被他们抓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明那个幕后主谋到底是谁?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揪出幕后主谋才算是真正平息了这场武林浩劫。所以,你们绝不可与朱长老他们正面交手,一旦交手便会打草惊蛇,幕后主谋就会洞悉你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监视朱长老与陆庄主的举动,那么幕后主谋迟早会出现。” 白姗姗道:“师父,我觉得我们应该反客为主,先想办法救出我爹,揭穿他们的阴谋,夺取丐帮大权。这样我们才有能力与他们抗衡。现在形势危机,如果我们还不主动出击的话,万一他们掌控了丐帮的大权,我们就更加难以与之对抗了。我们来个釜底抽薪,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将丐帮大权掌控了,这样即使我们查不出幕后主谋,至少也已经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苦智大师笑道:“姗姗说的很在理,想不到我的徒儿还深通兵法,反客为主、釜底抽薪,分析得条条是道,连为师也自叹不如。我们虽然不知道主谋是谁,但我们至少知道他们的计划是夺取丐帮大权,一时也查不出主谋,但丐帮大权一定要保住。只有保住了丐帮才能粉碎他们的计划。但事态永远是变化着的,只有随机应变才是最好的计策,所以你们一定要牢记见机行事。绝不可死死的顺着计划去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杨孤鸿道:“师父说的对,我们要见机行事。” 苦智大师又对白姗姗道:“姗儿,你读过兵书么?” 姗姗道:“我爹爹从小就教我要熟读兵书,我也只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司马兵法》,《黄石公三略》。” 苦智大师喜道:“好,很好,以你的智慧,将来可以带领丐帮兄弟保家卫国,救万民于水火。” 白姗姗道:“师父,你别取笑徒儿了。” 苦智大师道:“我说的是实话,平息了武林风波之后,你们便要领导丐帮,联络中原英雄,共抗金国,洗雪国耻。” 杨孤鸿心道,师父时刻记得为国为民,这才算是真正的侠义。 …… 师徒三人直说到夜深,苦智大师才吩咐他们早些休息,要他们明天一早下山去做那些该做的事。 第十一章 危机四伏 清晨,夕阳普照大地,嵩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冬风却依旧放肆的偷袭着人面,令人生厌。 杨孤鸿与白姗姗辞别了苦智大师,正自往山下行去。 “翠野驻戎轩,卢龙转征饰。造山丽如符,长流禁似带。海气百重楼,崖松千丈盖。兹焉可游赏,何必襄城外。” 此诗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明赞少林所做。 河南少室山山势颇陡,山道却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宏伟,工程着实不小,那是唐朝高宗为临幸少林寺而开凿,共长八里。沿着石级盘旋而上直达山顶。 山上有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恰似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不复回。再俯视群山,已如蚁蛭。 白姗姗望着这嵩山美景,早已欢喜得神采奕奕。她指着那层峦起伏的山峰道:“杨大哥,你看,这嵩山美景果真是天下无双,可惜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游览一番,便又要匆匆下山而去了。” 杨孤鸿笑道:“等到我们办完了大事,就返回少林,长居于此,到时候我做和尚,你做尼姑。” 白姗姗撇撇嘴嫣然道:“哼,我才不做尼姑呢?等到将来,我武功大进时,便是一代侠女,从此行侠仗义,威名远播,谁甘心做一个臭尼姑!” 杨孤鸿见她笑的如此开心,道:“侠女可不好当,从来江湖多风波,你既要行侠仗义,恐怕是没有空闲欣赏这嵩山美景了!” 白姗姗灵机一动,道:“那我就建一个行侠仗义的帮派,我做帮主,整天游山玩水就可以了,至于行侠仗义的事,由我的手下们效劳,呵呵!功劳还全是我的。” 杨孤鸿道:“你也太狡猾了吧,要别人替你做事,功劳还全是你领。” 白姗姗乐道:“自古高位者,有能者居之,不达其能,不谋其职。我若不领头做这事,那他们也无用武之地,所以功劳归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时候我也封你一个副帮主当当,也让你威风威风!你的好处也不少哦。” 杨孤鸿道:“那我在此谢过你了。” 白姗姗笑道:“不用谢,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她伸手指着那五道瀑布道:“你看多美,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李白写的这首诗《望庐山瀑布》还真有道理。” 白姗姗突然看着杨孤鸿,道:“杨大哥,你从前怎么说也是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看到如此秀丽的风景,你该有点冲动的思绪吧,你也作一首诗来看看,说不定还超越李白的这首。 杨孤鸿道:“你居然拿我与诗仙李白相提并论,未免太抬举我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这么抬举你,难道你就真要不识抬举么?随便作一首吧,我不信你堂堂的状元郎,区区一首诗就难倒你了。” 杨孤鸿此时哪里有什么兴致作诗,他突然想到王安石的那首《千丈岩瀑布》,我便说出这首诗,她也未必知道不是我做的。 杨孤鸿道:“好吧,那我就作诗了。” 白姗姗不耐烦的道:“快作,快作。” 杨孤鸿便慢悠悠的念道:“拔地万重清嶂立,悬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机丝挂,映日还成五色丈。” 白姗姗奇道:“这不是前朝宰相王安石的《千丈岩瀑布》么?” 杨孤鸿见被他识别此诗,笑道:“原来你识得此诗。看来你也是饱读诗书,深藏不露啊。” 白姗姗道:“我也略读过一些诗书,我从小就崇拜王安石的才学和为人,这首《千丈岩瀑布》是王安石的不朽之作,我怎么会不知呢?” 杨孤鸿担心白姗姗又要逼着他作诗,便想反客为主,道:“看来你对诗词颇有研究,不如趁此良辰美景,你做一首五言绝句让我开开眼界。” 白姗姗早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让我背诗还可以,叫我作诗可就难倒我了,我也不强迫你作诗了,算扯平了吧。” 杨孤鸿只是微笑着,却不再说话。 白姗姗问道:“杨大哥,我们下山后,先去哪里?” 杨孤鸿脸上显出了一丝凄凉的神色,慢慢道:“我要先去一趟温州,再过几天便是我父母的祭日,我想先去祭拜他们,然后再赶往岳州。”他停顿了片刻,接着道:“你是先去岳州还是陪我一起去温州?”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先去温州吧。” 杨孤鸿喜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温州?” 白姗姗嫣然一笑,心想:“便是到天涯海角,我也愿和你同行。” 两人下了山,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店。白姗姗不等杨孤鸿开口,微笑道:“杨大哥,你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喝酒了,把酒壶给我,我帮你去打酒来。” 杨孤鸿从怀里摸出那酒壶,递给了她。暗想,这白姑娘倒是了解我。 不一会,白姗姗便打了酒过来,递给了他。杨孤鸿接过酒壶道:“你叫了饭菜没有,我看你也饿了,吃了东西我们再赶路吧。” 白姗姗点了点头,杨孤鸿便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从前,脸上渐渐又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神色。 白姗姗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杨大哥,过去伤心的事便不要再去想了,想多了也无益。” 杨孤鸿喝了一口酒,便轻轻的咳嗽起来。 白姗姗知道他难过,便有意岔开话题,转移他的思绪,白珊珊道:“杨大哥,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杨孤鸿轻声道:“我们才刚下山,你就想念师父了。” 白姗姗笑道:“师父对我们这么好,难道你不想吗?” 杨孤鸿道:“师父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常怀忧国忧民之心,他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 白姗姗却道:“但是师父他老人家是出家人,他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出家人是不问世事的,他忧国忧民也只是徒增忧伤,自寻烦恼。” 杨孤鸿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替师父分忧,他不能做的事,总希望徒弟可以为他做到。” 正说着,那店小二端来了饭菜,道:“两位客官,你们要的饭菜,请慢用。” 白姗姗见杨孤鸿还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道:“杨大哥,吃点菜吧,你总是光喝酒不吃菜怎么行呢?” 杨孤鸿道:“我喝酒的时候是不用菜的,从来便是这样。” 白姗姗无计可施,便沉默不语了。 突然,店小二拿了一张纸头放在他们桌面,道:“两位,有位客官要我将这张纸头交给你们。 杨孤鸿与白姗姗暗自奇怪,白姗姗道:“我们刚从少林寺下山来,此处根本无人认识我们,怎么会有人送纸头给他们?” 杨孤鸿拆开纸头,念道:“梧桐街头,杨门十三剑重现江湖,两位速去。” 杨孤鸿道:“难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写字条告诉我们的。” 白姗姗道:“不会的,师父怎么会下山呢?” 杨孤鸿道:“我们快赶往梧桐街查个究竟。”,杨孤鸿叫住店小二,问道:“给你字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中年人,他放下纸头招待我给你们就匆匆离开了。“ 杨孤鸿道:“梧桐街怎么走?” 店小二道:“出门往东直走半里就到了。” 两人结了账,匆匆赶到梧桐街,突然发现地上躺了几具尸体,显然是刚刚遭人杀害,血迹尚未干。 他们急忙跑过去,孤鸿扶起一人,见尚有气息,便双掌抵住那人背心往他体内输入真气。那人缓缓醒来,杨孤鸿问道:“是谁出手伤你的?” 那人轻声道:“蒙面……人……”话未说完便已经断了气。 两人正欲起身,忽听得背后有人说道:“可惜,可惜,咱们来迟了一步。” 杨孤鸿与白姗姗转过身来,见身后站立了七八个中年人,穿着打扮却与地上死去的两人一模一样。 一名高高的中年人满脸怒容,大声说道:“你们两位是什么人?我们白云堡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几位师弟?” 杨孤鸿道:“在下杨孤鸿,这位是白姗姗姑娘,这两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人杀害了,” 中年人狠狠的道:“你还敢狡辩?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说几位师弟有性命危险,才匆匆赶过来了,想不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姗姗心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原来有人早就设好了陷阱,有意陷害我们。” 白姗姗轻声道:“杨大哥,我们中计了,解释也没用,他们是不会相信我们的,看来我们要马上离开。” 杨孤鸿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杨孤鸿拉着白姗姗的手,刚想要离开,七八个人早已围了上来,那高高的中年人道:“你们杀了我白云堡的人还想逃跑?今天我看你们插翅也难飞。”说着七八人各自持刀一拥而上。 杨孤鸿心道:“我若打伤他们,便和他们结下冤仇,恰是中了那蒙面人的阴谋。”他于是打定主意,不与他们打斗,只寻空隙逃跑便了。见东面留着较大的空位,便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子一闪,两人已出了圈子。待到七八人快刀劈落,却已不见了人影。 七八人不料这二人竟有如此身手,正想追上去,只见两人身影忽左忽右的闪来闪去,一瞬间他们已到了十米之外。再想追赶,已然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孤鸿拉着白姗姗跑了很远,见后面并无人追来,才松了口气。 白姗姗笑道:“你这套逃命的绝世轻功还真管用,一闪身就跑了这么远,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杨孤鸿道:“亏你此刻还笑得出来!” 白姗姗见他依然拉着她的手未放,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待到杨孤鸿觉察到时,他急忙松开手。 两人沉默了片刻,杨孤鸿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白姗姗道:“听说白云堡在这一带,势力范围很大,我们就这样走,难免不被他们发现。” 杨孤鸿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不如我们白天投站,晚上赶路吧?” 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若是我们白天不赶路,晚上又走得慢,那得等到何时才到得了温州?” 杨孤鸿道:“那你有何良策?” 白姗姗突然笑道:“我们可以易容啊,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我们了。” 杨孤鸿道:“妙极!妙极!那可是你的老本行,我们现在马上去找一家客栈,改了妆扮再赶路。” 白姗姗道:“那我们扮什么好呢?” 杨孤鸿道:“我们扮一对夫妻,怎么样?” 白姗姗脸上又泛起了一丝红晕。他说这话本是无心,但言者无心,听着有意。 杨孤鸿又道:“我看你还是扮乞丐好。” 白姗姗喃喃道:“我才不喜欢扮乞丐了,扮乞丐难看死了,而且我们投站也不方便,你见过乞丐住客栈的吗?” 杨孤鸿道:“我倒是忘了,乞丐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 白姗姗突然眼珠子一转,喜道:“有了,我们就扮个爷孙俩,你扮爷爷,我扮孙女。” 杨孤鸿道:“妙极!妙极!我们就这样决定吧,不过孙女一定要听爷爷的话才行哦,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孙女。” 白姗姗嘟起嘴道:“别人都是爷爷听孙女的话,爷爷是最疼孙女的,所以他也最听孙女的话。” 杨孤鸿见她嘟起了小嘴,甚是可爱,道:“那就爷爷听孙女的话好啦。” 白姗姗喜道:“这还差不多!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吧。” 说着二人便又找了一个镇,进客栈落了脚。白姗姗当即动手易容,面粉、浆糊、墨胶,各种各样物事一凑合,杨孤鸿脸容上许多与众不同之处一一隐没。白姗姗再在他上唇和脸颊上各加了一撇胡子。杨孤鸿一照镜子,发现真变成了一个老人,连自己也不认得了。白姗姗跟着自己改装,扮成个模样清秀的丫头。 白姗姗道:“杨大哥,看你还认得出我吗?” 杨孤鸿道:“嗯,果然已经全辩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白姗姗道:“你外貌是全然变了,但一说话,一喝酒,恐怕还有人认得出你来。” 杨孤鸿道:“我在江湖上又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又有几个人听过我的声音呢?” 白姗姗道:“话虽如此,但年轻人与老人说话都有所不同,如果有人发现你是易了容的,还是会注意到你,所以人多的时候少说话为妙。” 杨孤鸿道:“好了,爷爷都听乖孙女的,少说话。” 白姗姗开心的笑了。 杨孤鸿果然极少开口说话了,但喝酒还是用那个瓶子,还是似从前一样一口一口的喝。 两人来到一家小镇,正吃着面,忽听得门外两个江湖人士交谈。一个道:“白云堡已经先后十几条人命惨遭毒手了,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到底与白云堡有何深仇大恨?以前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物,如今却是无人不晓了。听说这两人心狠手辣,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但却无人知晓他们属于哪门哪派?看来武林从此不得安宁了!” 杨孤鸿与白姗姗都是一惊,白姗姗心道:“想不到那蒙面人如此狠毒,杀了这么多白云堡的人来陷害我们,看来他是要让我们成为江湖公敌才肯罢休。” 另一人又道:“白云堡堡主夏楚雄已经向各大门派发出邀请,请求各大门派一起对付这两个小魔头。这两个小魔头武功再好也敌不过各大门派。” 杨孤鸿与白姗姗吃完面后便离开客栈来得郊外。 杨孤鸿道:“那蒙面人实在太可恶了,杀了那么多人全栽在我们头上,眼看我们快成为武林公敌了。” 白姗姗沉思了良久,道:“奇怪了,那人对我们的行踪似乎了如指掌,我们刚刚下了少室山,投了客栈,照理说,像我们这等无名小辈,根本无人会知道我们的来历。” 杨孤鸿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家客栈?” 白珊珊眼珠子突然转了转,道:“除非……” 杨孤鸿忙道:“除非什么?” 白姗姗道:“除非他早就潜伏在少林寺了,但少林寺戒备森严,如果他在少林寺不可能没有被发现的,除非……” 杨孤鸿急道:“除非什么啊?” 白姗姗道:“除非少林寺有内奸,所以我们的行踪对方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可以合理的解释这些难解的疑团。” 杨孤鸿道:“不好,如果少林寺有内奸,师父岂不是有危险。” 白姗姗道:“放心,以师父的武功,内奸根本不敢轻易出手。” 杨孤鸿道:“话虽如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那人是师父身边最信任的人,那师父真是防不胜防啊。我们得尽快赶回去通知师父,让他早做防备才行。” 第十二章 暗渡陈仓 却说杨孤鸿、白姗姗两人,自从信中知悉这一惊天动地阴谋之后,便一心想出去揭发青松道长,拯救武林和大宋。但二人在这石室中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找寻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杨孤鸿喃喃的道:“看来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再也没有什么出口了?我们终究难免一死。” 白姗姗也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个重阳真人也真是糊涂透顶了。” 杨孤鸿道:“这也怪不得重阳真人,青松道长沉浮实在太深了,整个江湖都被他骗了,何况是他的师父。” 白姗姗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重阳真人留下那么重要的遗言,却没有留下出这个古墓的方法,那还不是糊涂么?”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难道出口就在棺材里面?”说着便去查看那石棺,突然发现里面有一突起的圆锥石,。白姗姗轻轻的敲击了一下,突然砰的一声,那石棺的底部却沉陷了下去。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找到了,找到了,快过来看。” 杨孤鸿取了灯走过去,见石棺底部已脱离,喜道:“难道这就是出口?” 白姗姗道:“你拿灯给我,我下去看看。” 杨孤鸿将那灯递给她,道:“小心一点。” 白姗姗跳了下去,蹲在脱离的石棺底部,只听她欢呼道:“杨大哥,这下面是一个通道,跟我们进来的那通道是一样的,大概便是出口,你快下来。” 杨孤鸿伤势太重,流血过多,已是全身松软无力,他双手扶住棺口,强力支撑着跳下,岂知他跳下时,激起一丝风,将那微弱的灯光给扑灭了。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听白姗姗在呼喊道:“杨大哥,杨大哥,你在哪里?” 杨孤鸿一边伸手出去一边道:“我在这里。”白姗姗伸手触摸到杨孤鸿的手,紧紧的抱住,仿佛心怕他突然消失了,道:“杨大哥,我们下去,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 两人慢慢地下去,又手拉着手摸索着慢慢地走向洞穴的最深处,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无止境。这个洞穴远比他们想像中深得多,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在黑暗当中摸索着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光明。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我好像感觉到前面有光线了,你感觉到没有?” 杨孤鸿道:“我也感觉前面有光,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出口。”他们越走越远,前面渐渐的明朗起来,不久终于见到了洞口。 他们走出洞口,却发现已经是晚上,但月亮却是那样明朗,两人相视而笑,道:“我们终于出来了!” 这月光实在太美,美得就像是个梦。 月下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圆月高悬,百花盛开,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都有,而且都开得正艳,不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也有,也开得正艳。 两个人刚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骤然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更难免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白姗姗笑道:“杨大哥,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杨孤鸿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白姗姗喜道:“这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吗?”白姗姗早已欢喜得不能自已,他抓住杨孤鸿的双臂,使劲的晃动着,:“杨大哥,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而且到了一个美得不敢想象的地方。” 杨孤鸿血气微弱,早已没有了半点气力,又在黑暗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此刻被白珊珊这么一晃竟然就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白姗姗赶忙扶起他道:“杨大哥,你怎么了?杨大哥。” 杨孤鸿低声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在这草地上好好的睡一觉。”说完两人便仰天躺着。也许是他们真的太累,就这样轻松自然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当白姗姗缓缓的睁开眼睛,暖日在窗外,窗里堆满了鲜花,她却躺在一张比白雪更柔软的床上,床前悬挂着一粒明珠,珠光比日光更皎洁明亮。 白姗姗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了。因为人间绝没有这么华美的宫室,更没有这样的明珠。“ 突然,走过来一个白须老人,见她睁开了眼睛,道:“小姑娘,你醒了?” 白姗姗更加惊讶了:“难道这不是梦境?如果是梦的话,他怎么会说我醒了呢?” 白姗姗轻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道:“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死地?难道我已经死了?” 老人道:“不错,你已经死过了,但又活了,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死过了的。” 白姗姗越听越惊奇,问道:“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老人道:“你不是死了,而是死过,又活了。” 白姗姗道:“老爷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老人道:“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 白姗姗突然想起了杨孤鸿,问道:“杨大哥呢?” 老人道:“你是问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吗?” 白姗姗喜道:“对,我就是问他,他人呢?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道:“他在另外一间房,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白姗姗急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在骗我,杨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要去看他。”说着掀开棉被想要下床去。 老人道:“你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还顾着他,先顾着你自己罢。” 白姗姗一心牵挂这杨孤鸿,挣扎着下了床,那老人见她如此心急,知是阻不住她,便领着她到了另外一间房。这是一间一样华美的房间。 杨孤鸿正躺在房里的床上,先前易容的胡须也早已不见了,又回复了先前的那张俊朗却似饱经风霜的脸。他还是沉睡中没有苏醒,床边却也坐着一位白须老者。领她进房的那老者问道:“老穆,他醒了没有?”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见白姗姗进来了,道:“小姑娘,这是你什么人?” 白姗姗忙道:“他是我师兄,求老前辈救救我师兄。”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兄弟的内伤过重,老夫也无能为力,他恐怕是活不过十天了,还有什么未尽的遗言,便早些招待罢。” 白姗姗听老人如此说,赶忙跪倒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道:“老前辈,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老人道:“不是我不愿救,老夫实在是救不了。” 杨孤鸿听到说话声,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到白姗姗和两个老人站在面前,有气无力的道:“姗姗,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姗姗泣道:“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有死,我们不会死的。” 杨孤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被称作老穆的老者道:“这里称之为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老穆老者又道:“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来到这里的人便像是死过一次又得到重生一样,所以叫做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与世隔绝?死地重生谷?“ 老穆道:“不错,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你们是第一次从外面进来的,也从来没有人出去过,你们以后也出不去。这谷里居住着两百多户人口,以种植为生,自给自足,生活得其乐融融。” 白姗姗道:“你们为什么不出去,要与世隔绝呢?” 另一老者道:“因为这里天然就是与世隔绝的,根本出不去也进不来。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来到这里的。但我希望你们忘记是如何进来的。我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这里的宁静。” 白姗姗道:“想不到人间居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外面有人为权势,为财富,为虚荣,斗得你死我活,这里却是一片安宁。” 老穆瞧了瞧另一老者,道:“老顺,你先送这位小姑娘回房,让这位小兄弟在此好好将养。” 那称老顺的老者道:“这两位一定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还是想让他们吃点东西罢。” 老穆道:“也好,那你就拿一些米饭过来给两位用吧。” 那老顺便走出去,不多时便带了两大碗米饭和两道肉食菜过来,各自分给他们一碗,道:“两位先将就一点用罢。” 杨孤鸿与白姗姗说来也已经是一两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此时正觉饥饿,便捧起大碗吃起来。 杨孤鸿吃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道:“两位老前辈,不知这里是否有酒?我想喝酒。” 那老顺道:“不要叫什么老前辈了,这里人都叫我老顺,叫他老穆,你们也便这样叫吧,这样听起来比较舒服一些。那我就去帮你带一壶酒过来吧。” 杨孤鸿与白姗姗只感觉这里的人似乎很奇怪,这两个老者看起来都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却不许他们叫老前辈,而要他们直呼称呼。 杨孤鸿心道:“大概世外隐士都是如此的罢。”便也不再多问。见那老顺便要出去拿酒,道:“等一等。” 老顺回过身来,只见杨孤鸿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道:“请用我这酒壶去盛酒把,我习惯用这个酒壶喝酒。” 两位老者也颇感诧异,老顺道:“想不到小兄弟喝酒倒是很讲究的,好罢,那我就用你的酒壶就盛酒罢。”说着便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出去了。 老穆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倒是个杰出的酒鬼,只是你内伤太重,不宜多喝酒。” 杨孤鸿笑道:“没有酒我可能死的更快,酒是我拿来续命的东西。” 老穆笑道:“好,果然够爽快。我也好酒如命,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待到那老顺取酒过来,杨孤鸿便接过那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来。他每喝一口便要轻轻的咳嗽几声,脸色又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直 看得一旁的白姗姗心若刀割,簌簌的落下泪来。 杨孤鸿吃了一点东西,又喝着酒,便感觉有了一点精神,道:“姗姗,我想出去走走。” 白姗姗望了望老穆,老穆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便靠过去,搀扶着他,道:“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两人缓缓出了屋子,走了一阵,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哪想得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这时杨孤鸿已忘记了伤处疼痛,放开脚步向前行去,直行了两里有余,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杨孤鸿此时才想到“死地重生谷”的由来,的确是巧夺天工。 杨孤鸿与白姗姗又向西去了二里多,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杨孤鸿低声道:“老天总算带我不薄,让我在死前见赏到如此美妙的人间仙境。”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不会死的,不要胡说了。” 杨孤鸿道:“你不用骗我了,我的伤势我自己很清楚,我说过我并不怕死,我从来就没有怕死过,但现在我放心不下你,我还说要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姗姗听杨孤鸿这么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杨大哥,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你若死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总之,是生是死我一定要跟着你。” 杨孤鸿此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要好好的活着,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要揭发青松道长的真面目,你还要救你爹,所以你绝对不能死的。” 白姗姗泣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事我也管不了,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杨孤鸿道:“你听我说,我死之后,你要好好活着,想办法出去做你该做的事,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白姗姗哭道:“我不要,没有你我没法活的来。” 杨孤鸿见白姗姗不停的流着眼泪,哭成了一个泪人,便将他搂在怀里,道:“别再哭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 白姗姗依在他怀里,还是不停的抽泣着。杨孤鸿抱着她,沉默着,沉默了,不知沉默了多久,杨孤鸿道:“我现在想练剑,你先做一下,好吗?” 白姗姗点了点头,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此时杨孤鸿身边没有带剑,他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当剑,便刷刷刷的舞起来。 杨孤鸿他是个爱酒的人,更是个爱剑的人,也是个孤独的人。他总是喜欢在孤独的时候喝酒,然后练剑。也许他喝酒不是因为喜欢喝酒,而是想寻求那一份孤独,也许他练剑也不是喜欢练剑,也只是为了寻求那份孤独。与其说他是个爱酒爱剑的人,倒不如说他是个习惯喜欢更留恋孤独的人。 他尽情的舞着剑,领略着那份久违的孤独,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也许他已经是最后一次舞剑了,所以他全神贯注的舞着他的剑。 杨孤鸿将杨门十三剑使了一遍,然后又练着他的独孤断魂剑。 突然,一个白须老者纵身跃出,疾速从地上拾起一棵枯枝,猛地向杨孤鸿进攻。杨孤鸿也不管他是谁,一招一招的与他对拆起来,就当自己还在练剑,他不知道对手是谁,只知道,他绝对是个很难得的对手,一个很可怕的剑客。 白姗姗却看到了,来的人正是那称老穆的前辈,所以她还是坐着,没有阻挠两人比试。 只见双方影动枝舞,转眼对拆了一百余招,尚未分胜负。两人越打越有精神,越舞越快,都觉得遇到了平生少逢的对手。 所谓剑客,尤其是剑术登峰造极的剑客,通常都是孤独者,因为世上已经很难找到可以与他们拆招的对手,所以他们只得忍受着那份孤独。当他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珍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比和绝顶高手比剑更让他们心动的了。但他们丝毫没有将对方看作是敌人,而是最好的朋友。 杨孤鸿的剑术也早已是出神入化了,但他竟发现对手使的却是他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而且那人使得比他更加纯熟,几乎毫无破绽。杨孤鸿此时却没有心思去想对方是谁,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他的激情此时已是然绕到了极致。两人直斗到三百余合,杨孤鸿终于感到体力不支,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了过去。 那老穆早已看出他体力已然不支,此时见他吐血倒地,赶忙罢手。杨孤鸿便这样昏沉沉的倒下去了。 第十三章 爱恨情仇 夜深早死寂,四处已无声,独有寺外风声依然狂啸不止。 师徒三人在屋内聊到天已微明,苦智大师方道:“鸿儿,姗儿,我们即便如此罢,天已微明,你们快回房休息,以免引人注意,明早即便下山去,也不用向我辞行,一切照计划行事。” 杨孤鸿和白姗姗点点头,便各自轻轻回房歇息去了。待到天色明朗,朝阳初升,两人才慢慢下了少室山。 杨孤鸿与白姗姗怕引人注目,尽挑僻静小道而行。 这晚,两人正自道上走着,忽听得脚步声响,两个金人边谈边笑而来。杨孤鸿与白珊珊赶忙躲将起来。不多时,只见两个金人一人提了一盏风灯,另一人提着一只食盒,慢慢的走过去了。 只听一人道:“咱们小皇爷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关在客栈里,你猜是为了甚么?” 另一个笑道:“那还用猜?这样美貌的姑娘,你出娘胎之后见过半个吗?咱们小皇爷也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谓是天作之合。” 先一人又道:“瞧你这副色迷迷的样儿,小心小皇爷砍掉你的脑袋。” 另一人道:“这种汉人风尘女子,再美若天仙,也不过是小皇爷的玩物罢了!” 杨孤鸿心道:“岂有此理!金人真是丧心病狂,他们根本不将我们汉人当人看。难怪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如此痛恨金人。” 白姗姗越听越好奇,见这几人走得远了,喜道:“杨大哥,我们跟过去瞧瞧这女子到底有多漂亮?” 杨孤鸿道:“还是赶路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白姗姗道:“天色已晚,反正我们也要找住宿的地方,听他们说来,看来前面就有客栈,正好顺路,我们便去看看罢,好不好?” 杨孤鸿见她说的如此顺理,也不忍让她失望,道:“那我们就跟踪他们去瞧瞧。”说着两人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几人进了一家客栈,他们便也悄悄跟了进去,要了邻近的两间客房。 不多时,两人已从那屋里走了出来,那提食盒的笑道:“又要关人家,又怕人家饿坏了,这么晚啦,还巴巴的送菜去。”另一个道:”不是又风流又体贴,怎能赢得美人儿的芳心?“两人低声谈笑,渐渐走远。 白姗姗越发好奇,低声道:“咱们瞧瞧去,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说着,白姗姗和杨孤鸿走近了窗户。 只听得屋内一女子破口大骂:“你们这般金狗,不要脸的畜生,赶快放了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姗姗伸指蕉了点唾沫,将窗纸戳穿了一个小孔,侧目往里往。只见那女子身着红色霓裳,面目极为清秀。那男子也的确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男子轻声道:“楚燕雪,你先吃点东西吧,别把身体饿坏了。” 那女子道:“你不要假仁假义了,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你的东西。” 那男子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呢?” 那女子道:“你们金人残害我大宋子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那男子道:“难道你们汉人就全部是好人吗?我好心待你,一心想照顾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总是对我破口大骂,你这样就算是恩怨分明吗?” 那女子却道:“谁让你管我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管我。” 那男子道:“好!饭就在这里,如果你想走,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不过你也得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路。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白姗姗听那男子说要走,便赶路拉着杨孤鸿躲开。那男子果然走出来,停顿了片刻,便出了客栈。 白姗姗见那男子走远了,便推开房门。 屋内的女子还以为是那男子,道:“你还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我死了你才甘心。” 白姗姗越发感到奇怪,问道:“姑娘,是我。” 那女子听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是谁?是不是完颜道济叫你来的?” 白姗姗问道:“谁是完颜道济?” 那女子道:“你不是他的人,那你是谁?” 白姗姗道:“我是汉人,不是金狗,刚才我看到房里很吵,然后那个男子就出去了,所以我就进来看看。” 那女子见她是汉人,说话语气便柔和起来,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白姗姗道:“没什么事,刚才那个男的是什么人?他对你还不错。” 那女子道:“他是金国的太子完颜道济?” 杨孤鸿也走进了屋子,那女子吃了一惊,道:“这位是?” 杨孤鸿道:“我是这位姑娘的同伴,不是坏人。” 那女子一脸诧异,分明是一个老头子,说话声音却似乎是个年轻人。 白姗姗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们是乔装改扮的,以免引人耳目。” 那女子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姗姗又问道:“你和这位小皇爷似乎有很深的感情?” 那女子道:“没错!我们曾经是一对最幸福的情侣。” 白姗姗奇道:“姐姐,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那女子迟疑着,似乎很不情愿。白姗姗却拉着她的衣袖道:“好姐姐,你就讲讲罢,你就讲给我听听罢。” 那女子见白姗姗一脸天真的样子,轻声道:“好,那我就讲给你听。” 那女子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凄婉的忧色,她的思维陷入了回忆中,道:“我叫楚燕雪,从前就住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一家大宅院内,我爹是九善门的门主。完颜道济以前和他娘住在我们家附近的一座大宅院内。他以前不叫完颜道济,叫颜道济,也不是什么金国人。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一起玩到大,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当颜道济他娘发现我们深爱着对方时,却极力反对,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后来我爹也知道了我们的事,我爹并没有反对,他还主动去找颜道济她娘商量。她娘怎么说都不同意,也不肯说明原因。可我们还是不顾长辈的反对,坚持要在一起。我们就想办法一起私奔,但终于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当我再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我们楚家全家都被金人杀害了。更让我痛心疾首的是,颜道济突然之间变成了金国的小皇爷完颜道济。原来他娘是金国的王妃,因为一时失宠便隐蔽在此。当金国的大太子死后,金国便四处寻找她们的下落,现在他已经是金国的太子了。我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领情的。” 白姗姗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还深爱着那个男人。” 楚燕雪道:“我爱的是从前的那个颜道济,恨的是现在的这个金国小皇爷完颜道济。” 白姗姗喃喃的道:“有爱又有恨,有情更有仇。恨深爱亦深,情深仇更苦。” 楚燕雪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白姗姗道:“如果要你亲手杀了他,你忍心下手吗?” 楚燕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杨孤鸿道:“不过看来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就是金国的小皇爷,也不能怪他,这个人也不算坏。”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你们两个都没有错,怪只怪命运弄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杨孤鸿道:“楚姑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楚燕雪轻轻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听说那些金狗要去全真教。” 杨孤鸿道:“去全真教?他们去全真教做什么?” 白姗姗道:“全真教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地位和身份越来越高,势力也越来越大,除了丐帮之外恐怕就只有全真教势力最大了。我看他们是想拉拢全真教,为他们所用。” 杨孤鸿道:“全真教的青松道长道高望重,备受江湖人士的爱戴,绝对不会为金狗卖命的。” 白姗姗道:“金狗一向凶残成性,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摧毁也不愿让别人得到。全真教这次看来是有灾难了。” 杨孤鸿道:“我们得去全真教向青松道长通风报信,要他们早做提防,以免金狗阴谋得逞。” 白姗姗道:“我们还得赶往温州,然后再去岳州呢?” 杨孤鸿道:“先去通知全真教,然后再去温州、岳州不迟。”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楚姑娘,不如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楚燕雪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明天我还有事不能离开这里。”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白姗姗看了看桌面上两个精美的食盒,道:“楚姑娘,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保重身体要紧。” 楚燕雪看了一眼两个食盒,道:“我不会吃金狗带来的东西的。” 杨孤鸿道:“楚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客堂吃点东西,也好说说话。” 白姗姗道:“楚姑娘,我们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楚燕雪道:“也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三人便一起走出,去了客栈的饭堂,找了一个偏远安静角落坐了下来。楚燕雪道:“还没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白姗姗道:“我叫白姗姗。”她见周围到处是客,便向白姗姗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位是杨孤鸿杨大哥。” 楚燕雪拱手道:“杨大哥。” 杨孤鸿也拱手回礼。 三人随便点了几道菜,杨孤鸿要了一壶酒,不多时,饭菜和酒就送过来了。 杨孤鸿捡起酒壶便又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楚燕雪道:“杨大哥他怎么不吃东西。” 白姗姗道:“他喝酒的时候就只专心的喝酒,从不吃其它东西,等到饿了他就随便吃点什么的。” 楚燕雪道:“杨大哥从来便是这样吗?” 白姗姗道:“从来如此!他喝酒的时候也不喜欢说话,除非你去找他说话。” 楚燕雪道:“杨大哥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姗姗笑道:“你说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 楚燕雪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白姗姗笑道:“我做乞丐的时候认识他的。” 楚燕雪有点疑惑,以为她在瞎说,其实白姗姗并没有瞎说。他们相识的时候,她的确就是个乞丐装扮。 白姗姗道:“你不相信么?” 楚燕雪笑道:“我不相信你做过乞丐,世上哪里有这么漂亮可爱的乞丐呢?” 白姗姗听到楚燕雪赞美自己漂亮,心里乐滋滋的,笑着道:“你不信?我还告诉你,我是乞丐头的女儿?” 楚燕雪见她越说越好笑,以为她是有意在逗她开心的。 白姗姗低下头轻声道:“我爹就是丐帮的帮主。” 楚燕雪听她说起丐帮,便当真有点相信了,她虽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丐帮的威名早就听说过。 楚燕雪也低声道:“原来你是丐帮的人?” 白姗姗得意的道:“现在你相信了么?” 楚燕雪道:“那杨兄弟也是丐帮的人么?” 白姗姗笑道:“他可不是丐帮人,他做过半天丐帮弟子,还是冒充的。” 楚燕雪道:“那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白姗姗道:“要说起来,杨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边吃边慢慢说吧。”白姗姗便将她与杨孤鸿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给楚燕雪听。她口才极好,就像说书先生一样,还常常喜欢夸大其辞,楚燕雪是听得津津有味。 白姗姗一口气将那些故事全部说完了,说的她洋洋得意。 楚燕雪突然道:“那你想你爹吗?” 白姗姗被她如此一问,激起一丝忧伤,竟然落下两行伤心的泪水。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心灵依然是脆弱得很。 她哽咽着道:“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我爹了,我好想她。” 楚燕雪道:“别哭,别哭,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白姗姗突然又破涕为笑,道:“你总是自称姐姐,不如我们俩个结拜为姐妹,好不好?” 楚燕雪听她突然如此说,道:“那太好了,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妹妹。” 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 杨孤鸿却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他喝酒的时候从来便不喜欢多说话,尤其不喜欢说太多的废话。而此刻他的身份是老头,说话更是不便,他很庆幸有这样一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虽然,杨孤鸿喝酒时不喜欢说话,但他从不会闲着,他通常会在喝酒的时候细心而大胆的去想很多问题。 杨孤鸿他懂得酒的妙处,一个人在似醉非醉的时候其实是最清醒的时候。带有一点醉意,耳朵通常不会那么灵便,不会受到外界喧哗声的骚扰,自然就比寻常的时候冷静百倍,但又没有醉,头脑确实是清醒的,可以任意而且有逻辑推理性的想到许多问题。 每个人都隐藏着很深的智慧,但有人愿意去思考,有人却从来不愿意思考。有的人他整天生活在喧哗之中,忘记了思考,有的人却甚至在过分的宁静中冻结了思考。 杨孤鸿他会主动迎合那种思维的扩展,让它变得有逻辑,有价值,有意义。 人生本就是孤独的,孤独本是无所谓,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天上的星星,你看到它有,它便是有,你闭上眼睛,说它没有,它就是没有。 杨孤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喝酒的时候可以当任何人都不存在,只要别人不去骚扰他,他总是很乐意接受。 他已经很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个机会享受这份孤独的心境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孤独,但此时他已然明白,孤独是永远忘不了的,只要你想着它,它永远会存在。 第十四章 终南山上 白姗姗与楚燕雪两人聊得甚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有说有笑,不觉已是夜深。楚燕雪见客堂的人渐渐稀少起来,道:“妹妹,太晚了,你们明天还需赶路,不如早些休息吧?” 杨孤鸿也已喝完了酒,吃了点东西,早有倦意,只是见她们两人聊得投机便不忍打扰。此时,见楚燕雪说出来便站起身来,道:“不错,明日还得赶往全真教去,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去吧。” 白姗姗道:“好吧,楚姐姐,那我们走罢。” 杨孤鸿与白姗姗便送楚燕雪进了先前的那间客房,临行时白姗姗又道:“楚姐姐,我们就住在在你隔壁,你有什么事便叫我们。” 楚燕雪点了点头,道:“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白姗姗道:“明天见。”两人便出了门,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杨孤鸿进了房间,便盘膝坐到床上,开始修习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他每晚自睡前必定会将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修习一遍。 他运功良久,忽听得东北角上高处传来阁阁数声轻响,知有武林高手在屋顶行走,跟着西南角上也是这么数声轻响。听到东北角上的响声时,杨孤鸿尚不以为意,但如此两下凑合,多半是人数不少。 杨孤鸿便吹灭烛火,轻轻将房门拉开了一些,他侧身挨了出去,绕到后院窗外,贴墙而立。 只听得客店靠东一间上房中有人说道:“是‘崆峒双圣’到了么?请下来罢。” 西南角上那人笑道:“还有‘岭南四怪’都到了。” 房内那人道:“好极,好极!都请进来吧。“ 屋顶六人先后跃下,走进了房中。 杨孤鸿心道:“只看这些人的轻功修为,便知道他们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他们到底聚集于此,所为何事呢?” 只听其中一人道:“这次小皇爷急着招我们来,不知所为何事?” 杨孤鸿心道:“原来他们都是金国小皇爷完颜道济的人。” 又一人道:“皇上命小皇爷明日前去终南山招降全真教那些道士,要我们全力协助他。皇上也说了,如果那些臭道士冥王不灵,不肯归顺的话,就乘机将他们铲除。” 杨孤鸿心里一怔,这次恐怕全真教将有灭教之灾,我们得赶在他们前头通知全真教。 杨孤鸿突然听到背后又有脚步声,赶忙回头,却发现原来正是白姗姗。白姗姗不敢过来,只轻轻的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杨孤鸿便展开轻功闪了过去,两人便又轻轻绕回,进屋子关上了门。 白姗姗低声道:“屋内有什么动静?他们在说些什么?” 杨孤鸿道:“他们好像都是小皇爷完颜道济的人,说明天和小皇爷前去招降全真教,若招降不了便乘机铲除。” 白姗姗又问道:“里面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杨孤鸿道:“我也不识得他们,但他们的武功似乎都很高,听他们叫什么‘岭南四怪’、‘崆峒双圣’。” 白姗姗惊道:“当真?你没有听错么?” 杨孤鸿见她一脸惊异,答道:“我没有听错,他们确实都是如此叫的。” 白姗姗道:“若当真无错,那着实是危险了,‘岭南四怪’、‘崆峒双圣’这些人物,听我爹说三十年前就已经叱咤江湖了,但是后来突然之间都失踪了,这些人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投靠了金国。” 杨孤鸿道:“如此说来,那全真教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白姗姗道:“这些人物一出现,全真教是很难对付得了的。” 杨孤鸿道:“我们赶快去通知全真教,否则晚了恐怕全真教要遭灭教之灾了。” 白姗姗道:“晚上这么黑也赶不了路啊,只好明日清早赶路了。” 杨孤鸿道:“好,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日咱们早点赶路。” 说着两人便又各自回了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孤鸿已到白姗姗门前,敲门道:“姗姗,我们得赶紧赶路了。” 片刻之后,白姗姗开了门,道:“现在就赶路,太早了吧。” 杨孤鸿忙道:“若不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全真教,后果不堪设想。” 白姗姗无可奈何,道:“好吧,那我们得先跟楚姐姐说一声。” 杨孤鸿道:“这么早,我们不好吵醒她,留一张字头给她说我们先走了,不就可以了。” 白姗姗道:“说的也是。” 两人便留了字头,塞进门缝里,然后便上了路。 他们走的并不快,杨孤鸿道:“这样赶路太慢了,恐怕误了大事,还是我带你吧。”说着便拉了白姗姗的手,展开了幻影迷踪步的轻功飞快的往前冲。 白姗姗只感觉凉风迎面,身旁的芦苇飞速后退,她高兴的喊起来,道:“哦,我们飞起来了。” 杨孤鸿也不去理她,只顾一个劲的带着她往前冲。 奔了几个时辰,太阳已自东方升起。 到了一处山脚下,两人渐渐感觉有点疲惫。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杨孤鸿道:“好,先休息一下。” 两人便找了一处岩石,坐了下来。白姗姗靠着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要是可以向小鸟一样在天上飞就好了。” 杨孤鸿笑道:“我刚才不是带着你在飞吗?” 白姗姗又嘟起嘴道:“那倒还真像飞一样快,只是飞的太低了,若真能像鸟一样在天空飞,那才开心呢?” 杨孤鸿见她如此开心,笑着道:“那还不容易,我们去抓一只大鸟,让它带着我们飞不就可以了。” 白姗姗喃喃的道:“可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大的鸟?” 杨孤鸿道:“有的,有一种雕,身体比人的身体还要大,它就可以载人飞。” 白姗姗道:“真的吗?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坐着雕在天空飞那该多好。” 杨孤鸿见她如此天真,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白姗姗望了望四周,突然指着前面喜道:“杨大哥,那边有一道溪水,我们去喝点水再赶路吧。” 杨孤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道溪水自山脚岩石中流出。两人便过去喝了点水,洗了脸。 白姗姗道:“这溪水好凉爽,清甜可口,杨大哥,我们打点水路上喝好不好?” 杨孤鸿道:“好便是好,但没什么装的。” 白姗姗道:“你不是有个酒壶么?” 杨孤鸿道:“你不是又想用我的酒壶装水吧?” 白姗姗笑道:“再借用一次吧,反正也装过一次了。” 杨孤鸿道:“里面还有酒呢?” 白姗姗道:“你把它喝了不就可以啦。” 杨孤鸿没办法,只得掏出酒壶,打开盖子正欲往嘴里送,白姗姗笑道:“我是逗你玩的,你真想喝光那壶酒?” 杨孤鸿笑道:“你这孙女太调皮了,老是给爷爷捣蛋。”说着便扬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白姗姗得意的笑着,突然想起楚燕雪,便又渐渐变得忧郁起来。 杨孤鸿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怎么了,又在想楚姐姐了?” 白姗姗低声道:“楚姐姐实在太可怜了,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且那个人偏偏又变成他的敌人。” 杨孤鸿道:“其实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他是金国人,金国也不一定全是坏人。只要他们两个真心相爱,可以从此离开江湖,过着隐居的生活,不是一样很幸福吗?” 白姗姗道:“世事往往难尽如人意,他们根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 他们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过来。 两人赶忙藏在石头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白姗姗侧目望去,喜道:“是楚姐姐!”白姗姗起身跑出,喊道:“楚姐姐。” 骑马过来的正是楚燕雪,她看到白姗姗,急忙勒住马。 白姗姗喜道:“楚姐姐,你怎么来了?” 楚燕雪下了马道:“我看到你们留下的字头,怕你们走远了,就买了匹马赶过来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全真教。“ 白姗姗道:“那太好了。” 楚燕雪道:“去全真教的路你们熟悉吗?” 白姗姗道:“我们是不太熟悉,沿途打探过去。” 楚燕雪道:“刚才我看到完颜道济带了一大批人也在后面,大概也都是去全真教的。” 白姗姗惊道:“他们这么快!” 杨孤鸿道:“看来如果我们再沿途打探过去,可能他们到达终南山的时候,我们还有可能在路上。”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跟着他们了,至少我们可以和他们同时到达山脚。等到了山脚,我们再抄小道乘机上山通风报信。” 杨孤鸿道:“那便如此罢,但是,他们怎么会让我们跟着呢?” 白姗姗对楚燕雪道:“你过来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楚燕雪:“我和他们檫身而过,那些人挡住了我,是完颜道济让我过去的。” 白姗姗道:“他有没有问你去哪里?” 楚燕雪道:“没有问。” 白姗姗沉默了半晌,道:“这样吧,你就说我们是终南山脚下的人家,迷了路不知道如何回去了。想跟他们一起走。” 杨孤鸿道:“那些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呢?” 白姗姗道:“他们是没有人会相信,但只要楚姐姐你相信,完颜道济相信就够了。” 杨孤鸿道:“完颜道济怎么会相信呢?” 白姗姗道:“完颜道济他是不会相信,但他也不会揭穿,因为有楚姐姐在,他不会伤害楚姐姐。而在他们眼里我们两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与不存在影响不了什么,坏不了他们的大事。所以他会让我们跟着。” 杨孤鸿道:“这样似乎太冒险了。” 白姗姗道:“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 正说着,突然后面又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不多时,便见完颜道济骑着白马,带了一批人过来了。 完颜道济看到楚燕雪,赶忙催马向前,道:“燕雪,你还在这里?” 楚燕雪冷冷的道:“我碰到爷孙两人,说是终南山的,如今迷路回不去了,我想送他们去终南山,但我也不识得路。”完颜道济喜道:“那正好顺道,我们便一起上路吧。” 楚燕雪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带着杨孤鸿与白姗姗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走着。 不一日,三人跟着他们渡过黄河,来到陕西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岗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不逊于江南景色。 冈顶有一座庙宇,完颜道济下了马,将马拴在庙外松树上,便领着一般人正欲上山,突然从庙里走出一大群人来。崆峒,点苍,青城,华山。,衡山,各大门派好手齐聚一团。为首的却正是华山掌门龙正山 完颜道济道:“今天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精英齐聚一团,在此所为何事?难道想与我们大金国为敌?” 龙正山走上前,道:“你们这些金狗,残害我大宋子民,无恶不作, 今天又欲诛灭我中原武林,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得逞。” 完颜道济道:“我们大金国向来对中原武林并无冒犯,今日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龙正山道:“住口,无耻金狗,侵我大宋半壁江山,残害我大宋无数同胞,今日居然还谬言从未冒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势必要杀尽天下金狗。” 说完龙正山便一掌击出,突见一僧人叫道:“小皇爷,小心!”那人话未说完人已闪到完颜道济前面,硬生生的接了龙正山一掌。 龙正山此掌只用了三成功力,只是想试探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岂知一僧人从旁闪出,硬生生接了他这掌。龙正山倒退了两步,那人却纹丝未动。 龙正山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见识渊博,他脸色微变,道:“你可是西藏陀罗僧?” 那人道:“正是。” 众人听说那人是西藏陀罗僧,都闻之变色。西藏陀罗僧乃是西藏绝顶高手,三十年前便已经名扬天下。 龙正山道:“想不到堂堂的一代宗师西藏陀罗僧也做了金国的走狗。” 西藏陀罗僧冷笑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金国统一中原是迟早的事,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归顺,也不失封侯赐爵。” 龙正山道:“废话少说,让贫道来领教一下你的‘般若神功’!” 说着便一掌推出,此时他知此人武功极高,便加足了十成的功力。西藏陀罗僧还是硬生生接上去,两人却已在比拼内力。 西藏陀罗僧身后突然闪出一人出掌抵住西藏陀罗僧的背心,龙正山渐渐抵挡不住。 此时崆峒派掌门薛贾走将出去,用掌抵住龙正山的后背。杨孤鸿和白姗姗见双方并不恶斗,只是不断的增人比拼内力,不禁看得出神。 杨孤鸿暗想,“此比拼下去两方势必两败俱伤,但即便是混打,如此多的高手也终究是两败俱伤。” 白姗姗心道,“不乘此时上全真教,又更待何时?”她于是便扯了扯杨孤鸿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快上山去吧。” 杨孤鸿此时才醒悟过来,他乘众人未注意,便拉了白姗姗的手, 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悄然离开了,却无人发觉。 两人从另一僻静小道绕了过去,见无人追上来,便径自往山顶赶去。 第十五章 活死人墓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见双方比拼内力,便乘机溜走,绕道侧过径自往山上赶。 不多时便已到山腰,却见两个中年道士站在山门口,凝目注视,脸上大有愤色,显然是将他们当成金国的同伙了。 两个道士对望了一眼,便即出寺。杨孤鸿见二人步履轻捷,显然武功不弱,心想此去离终南山不远,这二道多半是重阳宫中人物。 两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或是青松道长的弟子。 杨孤鸿见两人拦住去路,便拱手道:“在下杨孤鸿,前来拜见全真青松道长,请二位代为引荐。” 二道满脸愤怒,道:“混账!我教掌教岂会见你这金狗,你们金狗残杀我大宋子子民无数,我教向来与金狗誓不两立,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去。” 全真教近来好生兴旺,门下出了不少佳弟子,在武林中名气越来越响,平素行侠仗义,扶危解困,做下了无数好事,江湖上不论是否武学之士,凡是听到全真教的名头,都是十分尊重。他想自己要上山拜见青松道长,若是与那二道同行便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纠纷。 杨孤鸿道:“两位道兄误会了,在下并非金国……” 他话尚未说完,那两位道人已各自持剑向他们刺来。两人见对方来势极其凶猛,不敢硬敌,杨孤鸿牵着白姗姗的手便即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闪过。两人双剑刺空,心道,此二人武功着实不弱,不可硬敌,得赶紧上山再做计议。 只见那两个道士已快步奔在十余丈外,却不住回头观看。 杨孤鸿叫道:“二位道兄且住,在下有急事需向青松道长禀明。” 杨孤鸿此时内力已是不弱,嗓门洪亮,一声呼出,远近皆闻,那二道却不停步,反而走得更加快了。 杨孤鸿心想:“我得赶上两位道兄将误会解释清楚,只怕上山后更难解释清楚了。”他便松开白姗姗的手,足下微使劲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几个起落,已绕过二人身旁,抢在前头,转身说道:“二位道兄请听在下一言,在下并非金人,实有要事向青松道长禀报。”说着便即行礼。 两个道人见他身法如此迅捷,脸现惊惶之色,见他躬身行礼,只道他要运内劲暗算,急忙分向左右闪避,齐声问道:“你干甚么?” 杨孤鸿道:“二位可是终南山重阳宫的道兄么?” 那身材瘦削道人沉着脸道:“是便怎地?” 杨孤鸿道:“在下并非金人,意欲上山拜见青松道长,有要事禀报,相烦指引。” 另一个肥胖矮小的道人冷笑道:“你有种自己上去,让路罢!”说着突然横掌挥出,出掌竟然甚是快捷。杨孤鸿只得向左让过。不料另一个瘦道人与那矮道人武术上练得丝丝入扣,分进合击,跟着一掌自右向左,将杨孤鸿拦在中间。这两招叫做‘双剑合门’,原是全真派武功的高明招数,杨孤鸿却不识得,只得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连连退开。他见二道不问情由,一上来就使伤人重手,不禁愕然。 二道苦练了十余年的绝招,此时使出,却被对方轻身闪避便已躲过,心中惊骇无比,他们哪里想到杨孤鸿所使的便是举世无双的天下绝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 白姗姗见二道对杨孤鸿出手毫不留情,杨孤鸿却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她赶到杨孤鸿身前道:“若不击倒这两个道人,我们恐怕是上不了山的。” 杨孤鸿见白姗姗如此说,心下便有了主意。 两个道士对望一眼,矮胖道士随着一招“探海蛟龙”,刺向杨孤鸿下盘。 只听得刷的一声,杨孤鸿的长剑出鞘,身形却已纵身跃起,待两道人双剑刺空,杨孤鸿已飘然落在两人身后,长剑已顶在其中矮胖道士的脖子上。 那两道人便丝毫未敢动弹,接着杨孤鸿便左手伸出,一掌击在对方胸口,道:“你们两个且上山通报一声,在下有急事求见青松道长,还望赐见。” 那矮胖道士中掌退了数步,却并未受伤,便知已是对方手下留情。两人又对视一眼,匆匆的奔上山去。 杨孤鸿道:“这些全真教的道士,如何都这般蛮横不讲理呢?根本不容我多做解释。” 白姗姗笑道:“那你就将他们都打的落花流水,我们就可以见到青松道长了。” 杨孤鸿道:“要打倒他们倒是不难,只怕是误会越来越深,到时候我们当真变成金国走狗了。” 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看情形他们知道金国有人来捣乱,早已做好准备了。” 杨孤鸿道:“那我们还上山么?” 白姗姗道:“自然要上山,我们得告诉青松道长,山下的情形。只是,各大门派是如何得到消息,金人要来?” 杨孤鸿道:“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姗姗道:“我们继续上山罢。”两人一路上山,行了一个多时辰,已至金莲阁,再上去道路险峻,蹑乱石,冒悬崖,屈曲而上,过了日月岩,便到得抱子岩。那抱子岩生得甚是奇怪,就如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一般。两人歇了片刻,杨孤鸿道:“姗姗,你累了?” 白姗姗摇头道:“不累。”杨孤鸿道:“好,我们继续上。” 又走了一阵,只见迎面一块大岩石当道,形状阴森可怖,自空凭临,宛似一个老妪弯腰俯视。白姗姗心中竟有些害怕,忽听岩后数声呼哨,跃出五六个道士,各执长剑,拦在当路,默不作声。 杨孤鸿上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杨孤鸿,上山求见青松道长,有要事禀报。”一个长身道士踏上一步,冷笑道:“我们全真教与金狗从来是誓不两立,两位不须多说,我掌教绝不会接见你们。” 杨孤鸿心道:“在下并非金国人,乃是有关乎贵教存亡的大事需与青松道长商议。” 那长身道士喝道:“住口!无须商议,我们全真教绝不会屈服于金狗之下。不给你们些厉害,你还道重阳宫尽是无能之辈。”语声甫毕,长剑晃动,踏奇门,走偏锋,一招“分花拂柳”刺向杨孤鸿腰胁。杨孤鸿见对方剑招凌厉,未敢轻敌,当下展开幻影迷踪步闪身让开。另外几名道士也各挺长剑,将他与白姗姗二人围在垓心。 杨孤鸿心道:“不好,这些人将我二人围住,我出困倒是不难,若要想带着姗姗一起冲出,着实是不容易。” 那长身道士又是一剑,这一剑竟是当胸直刺。自来剑走轻灵,讲究偏锋侧进,不能如使单刀那般硬砍猛劈,他这一剑却是全没将杨孤鸿放在眼里,招数中显得极是轻佻。 杨孤鸿见对手如此轻敌,暗喜,刷的一声长剑出鞘。眼见对方剑尖刺到,杨孤鸿闪到一侧,手中长剑一挑,当的一声,两剑相撞,那道士手中长剑把捏不定,长剑直飞上半空。其余几人剑尖也已刺到,杨孤鸿不等那剑落下,又将手中长剑自上而下顺势切落,只听得当当当数声,那几人长剑纷纷着地。白姗姗乘势跃起接住空中长剑。 众道见手中长剑皆被击落,一人说道:“金狗厉害,先走罢!”说着转身急奔,余人随即跟上,转眼便已消失。 二人转了两个弯,前面地势微见开旷,但听得兵刃铮铮相击为号,松林中跃出七名道士,也是各持长剑,七人扑出来已摆开阵势,左边四人,右边三人。 白姗姗惊道:“七星北斗阵!”她曾听得他爹提过,全真教有一种阵法叫做七星北斗阵,此阵由七人组成,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来排阵的。七人相互呼应,攻守兼备,威力无穷。阵中之人若不懂得此阵法奥秘,便如同与七七四十九位高手同时对敌一般,凶险万分。 杨孤鸿见白姗姗如此惊讶,便猜出此阵定是十分了得。 白姗姗忙向后远远退开道:“七星北斗阵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阵的,杨大哥,你一定要始终抢占住北极星位,这样才能破得此阵法。”杨孤鸿登时领悟,身形一晃,已抢到左侧“北极星位”,那七个道人见对方懂得七星北斗阵的奥秘,脸上顿时显出一丝忧色。 那位当“天权”的道人低啸一声,带动六道向左转将上来,要将杨孤鸿围在中间。哪知七人刚一移动,杨孤鸿制敌机先,向右踏了两步,仍是站稳“北极星位”。天权道人本拟由斗柄三人发动侧攻,但见杨孤鸿所处方位古怪,三人长剑都攻他不到,反而七人都是门户洞开,互相不能联防,每人都暴于他攻势之下,当下左手一挥,带动阵势后转。岂知摇光道人刚移动,脚步,杨孤鸿走前两步,又已站稳北极星位,待得北斗阵法布妥,七人仍是处于难攻难守的尴尬形势。八人又连变几次方位,杨孤鸿稳持先手,可是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气定神闲的占住了枢纽要位。 那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的极上乘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之时,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 只是对手深知这阵法的秘奥,只消占到了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施展不得自由。 位当天枢的道人年长多智,已瞧出不妥,叫道:“变阵!”七道倏地散开,左冲右突,东西狂奔,料想这番倒乱阵法,必能迷惑敌人目光。突然之间,七道又已组成阵势。只是斗柄斗魁互易其位,阵势也已从正西转到了东南。阵势一成,天璇、玉衡二道挺剑上冲,猛见敌人站在斗柄正北,两足不丁不八,双掌相错,脸上微露笑容。二道猛地惊觉:“我二人若是冲上,开阳、天璇二位非受重伤不可?”只一呆间,天枢道已大声叫道:“攻不得,快退下!”天权道又惊又怒,大声呼哨,带动六道连连变阵。 此时北斗阵已全在杨孤鸿控制之下,他向左疾冲,七道若是不跟着向左,人人后心暴露,无可防御,那是武学中凶险万分之事,当下只得跟着向左。这么一来,七道已陷于不能自拔之境。杨孤鸿快跑则七道跟着快跑,他缓步则七道跟着缓步。那年轻道士内力最浅,被杨孤鸿带着急转十多个圈子,已感头脑发晕,呼吸不畅,转眼就要摔倒,只是心知北斗阵倘若少了一人,全阵立时溃灭,只得咬紧牙关,勉力撑持。 杨孤鸿暗道:“我须上你们跟我不上,看你们的阵势还不自乱。”他忽然纵身跃上了高岩。那七个道士此时全在他控制之下,他既跃上高岩,若不跟着跃上,北斗阵弱点全然显露,有数人尚自迟疑,那天权道气急败坏的大声发令,抢着将全阵带上高岩。 各道立足未定,杨孤鸿又是纵身窜上一株松树。他虽与众道相离,但不远不近,仍是占定了北极星位,只是居高临下,攻瑕抵隙更是方便。七道暗暗叫苦,都想:“我全真教今日当真是颜面扫地了。”心中这般寻思,脚下却半点停留不得,各找树干上立足之处,跃了上去。杨孤鸿笑道:“下来罢!”纵身下树,伸手出剑向位占开阳的道士足上刺过去。那北斗阵法最厉害之处,乃是左右呼应,互为奥援,杨孤鸿既攻开阳,摇光与玉衡就不得不跃落树下相助,而这二道一下来,天枢、天权二道又须跟下,顷刻之间,全阵尽皆牵动。 这七名道人忽尔齐声怒喝,各挺长剑,七枝剑青光闪动,疾向杨孤鸿身上七处刺来。杨孤鸿斜身侧进,依然占住北极星位,他又带着阵势疾转,左手顺势从地上抓起几颗石子。只见那石子一颗一颗运转到中指与拇指之间,他便轻轻一弹,那石子便一颗一颗射了出去,却正中七人的手臂,七人手中长剑把持不住,都当当当的落下地来。 七人惊道:“弹子功!”言罢急忙退入山岩之后。 白姗姗见那七人已落荒而逃,走上前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两人正欲继续前行,突然听得背后脚步声起,一群人纷纷涌上山来。正是先前与金人对战的各大门派的人。杨孤鸿暗道:“各大门派都上得山来,金人想必都落败而逃了。”但见各人都身负内伤,伤势皆不轻。杨孤鸿忙赶过去,拱手道:“各位武林同道,安好?” 华山掌门龙正山,轻声道:“你……你是哪位?” 杨孤鸿见他说话都有气无力,口角又隐见血丝,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杨孤鸿尚为开口,突然那些人中闪出一人道:“我记起来了,你们两个是和那些金狗一起上山的,你们是他们的同伙。突然不见了你们的踪影,原来是乘机偷偷的上全真教来了,你们好狡猾。”众人皆为之震惊。 又一人道:“金狗,你们小皇爷已经大败而逃了,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杨孤鸿正想解释,突然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出掌击来。杨孤鸿赶忙拉住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侧身闪过。突然,又一人道:“闪身法?你们两个原来就是杀害白云堡十几条人命的两个小魔头?” 杨孤鸿急道:“我们不是,误会了。” 那人道:“你们不用狡辩了,白云堡有人见过你们的身法,他们描述过,和刚才你们的身法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两个小魔头歹毒凶狠,残害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 杨孤鸿见无从解释,又不能出手伤了众人,便即拉着白姗姗展开幻影迷踪步往全真教去。 只见那些人便喊边追,道:“小魔头,别跑。” 两人疾速闯进重阳宫,突然一个长须老道领着一群道士拦住去路。 杨孤鸿定睛一看,却是青松道长。此时各大门派的人都相继赶过来,一人道:“小魔头,看你们往哪里逃?”那人见到青松道长,道“这两人一定是金狗,是和金国一起上山来灭全真教的,也是白云堡十几条人命的凶手,望青松道长主持公道。” 青松道长身后一人指着他们道:“师父,就是两人来全真教捣乱的?” 杨孤鸿忙道:“诸位,这全都是误会,我们并非金国的同伙,我们是上山来通风报信的。” 有人道:“还敢狡辩!” 青松道长突然纵身闪出,单掌横劈,一招“飞鹰啄食”直逼杨孤鸿胸口。杨孤鸿万万不料一向仰慕的武林前辈,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便是杀招。掌势凌厉,只听砰的一声,杨孤鸿已中了一掌,向后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白姗姗急忙上前扶起他,道:“杨大哥,你没事吧。”她回头望着青松道长,冷冷的道:“想不到堂堂一代宗师也会突然使出这种偷袭的手段。” 青松道长道:“对付你们这些金狗,还用讲什么江湖道理么?” 杨孤鸿缓缓起身,道:“既然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我们是金狗,我们也无话可说。但你堂堂一派宗师,居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实在令我鄙视。” 青松道长道:“废话少说,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送你们一程?” 杨孤鸿轻声对白姗姗道:“看来这趟我们是不该来的,想不到我们居然会死在全真教。”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杨孤鸿轻声道:“你拉紧我的手臂。”他脚上运起十成功力,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形一闪,长剑出鞘已刺向青松道长胸前。这招剑招之奇之快,实令众人惊叹不已,青松道长却只是侧身一闪,双足蹬地跃出,避开了这一剑。杨孤鸿便乘机展开幻影迷踪步夺门而出。 两人疾速奔到一处山林之中,突见前面似是一道深沟,已无去路,眼看青松道长一干人便要追上。杨孤鸿对白姗姗道:“我们跳下去,你怕不怕?”白姗姗道:“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待到追人将到身前,两人便即纵身跃下。 青松道长见两人沿着青草斜坡,直滚进了树丛之中。立足处离下面斜坡少说也有六七丈,便展开轻功绕道下去。 杨孤鸿两人整整抱在一起沿着草丛翻滚下去,片刻已到底部。白姗姗赶忙爬起来,见杨孤鸿口中鲜血直流,急道:“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孤鸿缓缓睁开眼睛,道:“我们快走,他们马上追过来了。” 两人便忍住疼痛,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见前面立着一块碑,上刻四个字道:“外人止步。” 两人只管逃命,也不顾碑上所写,走得不远,又已是无路可走,却见一座墓穴,门口写道:“活死人墓”。两人已是无处可去,只得闯入了“活死人墓”。 第十六章 重阳遗言 夜幕之下,月光溶溶,清凉似水,千里宫阙纤毫不动。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已是倾心相爱,此时执手相拥于花前月下。仰一轮明月,怜悯着月里嫦娥的孤寂;摘两朵鲜花,感受着烂漫多姿的人生。 明月共鉴悠悠情,落花脉脉情如水。 万里江山如画,江南烟雨如梦,都被她千娇百媚一回首,轻轻付与渔樵闲话。万里江山百年梦,眼前美人柳如眉,芙蓉面,几番情深深似海,仙袂飘飘舞霓裳。缕缕柔情两心知,一曲“长恨”酬千古,“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偶遇马嵬坡下,荒草连天,欣然无语;夕阳带笑,携将情来。春风春雨醉情人,满地芬芳花逸香。人世间,情为何物?“天长地久两情痴,双双携手走天涯。” 总是佳期如梦,柔情似水,江湖儿女魂梦销。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说到底是那‘死地重生谷’的明月圆呢?还是此处的明月圆?” 杨孤鸿笑道:“此处的月与‘死地重生谷’的月难道不是一个月亮么?” 白姗姗道:“当然不是一个月亮,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月。” 杨孤鸿道:“本是同一月,只是不同的心境罢了。” 白姗姗问道:“杨大哥,那么,此时此刻你是何种心境呢?” 杨孤鸿道:“此时此刻,我心比月明,情比月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情人,那该多好。” 杨孤鸿道:“倘若如此,那便如何?” 白姗姗道:“至少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尽情的欣赏这艳花圆月。” 杨孤鸿道:“此时我们不是一样可以尽情欣赏美景么?” 白姗姗道:“但这种心境我们能维持多久呢?,我多想一辈子这样,多想时光停留在此刻。” 杨孤鸿道:“做人不应该太贪心了,能够拥有多少美好的时光就珍惜多少。”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不希望我们永远可以这样静静的赏花赏月吗?” 杨孤鸿道:“我自然也希望永远这样,但我们却生来就不是两个平凡的人,有太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太多的使命等待我们去完成,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姗姗道:“杨大哥,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离开你。” 杨孤鸿道:“从此以后我们要携手走天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姗姗道:“对,从此我们要携手走天涯,我们要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救国救民。” 杨孤鸿笑道:“你不是说过,你将来要成为名震江湖的一代侠女么?” 白姗姗笑道:“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做侠女太累,责任太重,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永远可以和你在一起静静的观花赏月。” 杨孤鸿笑道:“当你遇见我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你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知道吗?从你送我上少林寺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要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了。” 杨孤鸿道:“但此后我们却要背负起拯救武林、救国救民的重任,江湖险恶,后面的路可能困难重重,我们要一起面对。你会不会后悔?” 白姗姗道:“对自己的选择我从来就不会后悔,我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你就会一辈子跟定了你,哪怕我们立刻就死去,我都无怨无悔。” 杨孤鸿听到白姗姗说出这番话,一股暖流在心内激荡。他先前以为他这一生永远注定了孤独,他也并不埋怨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人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此时他才感受到有人陪伴是一件多么欣慰的事。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对天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用生命来保护你。” 白姗姗柔声道:“我不要你用生命来保护我,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如果你要保护我,那你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杨孤鸿眼角不觉落下了两滴泪水,他这一生很少为什么而感动,但他本来就是个多情多愁的人,一个小小的感动就足以让他为对方做任何事。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这宁静的明月夜,仿佛特为他们而设,此时两人已是情意绵绵。 情为何物?生死相守。 两人沉默着,一阵微风掠过,卷起白姗姗一丝秀发,那秀发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甚是动人。白姗姗此时处处都流露着温柔的姿态。 杨孤鸿柔声道:“我杨孤鸿此生能得遇你这位红颜知己,真不知是我哪辈子积的德。” 白姗姗笑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这个福气的。” 杨孤鸿道:“老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 白姗姗笑道:“你待老天也不薄啊,你心地善良,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这老天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才待你好,这个叫做礼尚往来。” 杨孤鸿突然想到苦智大师,道:“说到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恐怕就只有我们的师父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不如我们明天就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 白姗姗道:“好啊。” 杨孤鸿道:“我们明天就去少林寺,之后再去太湖请‘太湖三仙翁’三位前辈出来,一起上岳州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一我们揭穿他不成还会被他反咬一口。青松道长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话。所以我们先不可轻举妄动,现在青松道长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的阴谋,所以他不会防备我们。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出其不意,将他一举击垮。” 杨孤鸿道:“我们得找师父商量一下,师父他还不知青松道长是个卖国求荣的伪君子。以师父他老人家在武林中的威望,在加上‘太湖三仙翁’也足以对抗青松道长了。” 白姗姗道:“但是师父他身为出家人,而且又是一派掌门,是不问世事的。他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指证青松道长呢?” 杨孤鸿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心只想为武林造福,相信他知道青松道长的阴谋之后,一定会出手阻止他的。” 白姗姗道:“如果师父肯出面,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杨孤鸿道:“明天我们一早便赶往少林寺。” 白姗姗道:“这次我们更不能太张扬,少林寺内有奸细,倘若被奸细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那我们明天又要改装易容吗?” 白姗姗道:“只能如此了。” 杨孤鸿道:“但是上一次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次易容恐怕也难以瞒天过海。” 白姗姗道:“上次如果不是我们自己报上姓名,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每天在少林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们又知道哪个是易容改装的。而且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绝不会防备的。” 杨孤鸿道:“只能如此了。” 白姗姗道:“我们今晚便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进城去。” 杨孤鸿道:“好罢,就这样决定吧。” “……” 两人已有倦意,便各自倒地睡了过去。 第十七章 世外桃源 却说杨孤鸿、白姗姗两人,自从信中知悉这一惊天动地阴谋之后,便一心想出去揭发青松道长,拯救武林和大宋。但二人在这石室中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找寻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杨孤鸿喃喃的道:“看来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再也没有什么出口了?我们终究难免一死。” 白姗姗也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个重阳真人也真是糊涂透顶了。” 杨孤鸿道:“这也怪不得重阳真人,青松道长沉浮实在太深了,整个江湖都被他骗了,何况是他的师父。” 白姗姗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重阳真人留下那么重要的遗言,却没有留下出这个古墓的方法,那还不是糊涂么?”白姗姗沉思了片刻,道:“难道出口就在棺材里面?”说着便去查看那石棺,突然发现里面有一突起的圆锥石,。白姗姗轻轻的敲击了一下,突然砰的一声,那石棺的底部却沉陷了下去。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找到了,找到了,快过来看。” 杨孤鸿取了灯走过去,见石棺底部已脱离,喜道:“难道这就是出口?” 白姗姗道:“你拿灯给我,我下去看看。” 杨孤鸿将那灯递给她,道:“小心一点。” 白姗姗跳了下去,蹲在脱离的石棺底部,只听她欢呼道:“杨大哥,这下面是一个通道,跟我们进来的那通道是一样的,大概便是出口,你快下来。” 杨孤鸿伤势太重,流血过多,已是全身松软无力,他双手扶住棺口,强力支撑着跳下,岂知他跳下时,激起一丝风,将那微弱的灯光给扑灭了。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听白姗姗在呼喊道:“杨大哥,杨大哥,你在哪里?” 杨孤鸿一边伸手出去一边道:“我在这里。”白姗姗伸手触摸到杨孤鸿的手,紧紧的抱住,仿佛心怕他突然消失了,道:“杨大哥,我们下去,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 两人慢慢地下去,又手拉着手摸索着慢慢地走向洞穴的最深处,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无止境。这个洞穴远比他们想像中深得多,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在黑暗当中摸索着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微弱的光明。白姗姗喜道:“杨大哥,我好像感觉到前面有光线了,你感觉到没有?” 杨孤鸿道:“我也感觉前面有光,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出口。”他们越走越远,前面渐渐的明朗起来,不久终于见到了洞口。 他们走出洞口,却发现已经是晚上,但月亮却是那样明朗,两人相视而笑,道:“我们终于出来了!” 这月光实在太美,美得就像是个梦。 月下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圆月高悬,百花盛开,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都有,而且都开得正艳,不应该在七月里开的花,这里也有,也开得正艳。 两个人刚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骤然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更难免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白姗姗笑道:“杨大哥,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杨孤鸿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白姗姗喜道:“这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吗?”白姗姗早已欢喜得不能自已,他抓住杨孤鸿的双臂,使劲的晃动着,:“杨大哥,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而且到了一个美得不敢想象的地方。” 杨孤鸿血气微弱,早已没有了半点气力,又在黑暗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此刻被白珊珊这么一晃竟然就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白姗姗赶忙扶起他道:“杨大哥,你怎么了?杨大哥。” 杨孤鸿低声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在这草地上好好的睡一觉。”说完两人便仰天躺着。也许是他们真的太累,就这样轻松自然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当白姗姗缓缓的睁开眼睛,暖日在窗外,窗里堆满了鲜花,她却躺在一张比白雪更柔软的床上,床前悬挂着一粒明珠,珠光比日光更皎洁明亮。 白姗姗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了。因为人间绝没有这么华美的宫室,更没有这样的明珠。“ 突然,走过来一个白须老人,见她睁开了眼睛,道:“小姑娘,你醒了?” 白姗姗更加惊讶了:“难道这不是梦境?如果是梦的话,他怎么会说我醒了呢?” 白姗姗轻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道:“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死地?难道我已经死了?” 老人道:“不错,你已经死过了,但又活了,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死过了的。” 白姗姗越听越惊奇,问道:“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老人道:“你不是死了,而是死过,又活了。” 白姗姗道:“老爷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老人道:“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 白姗姗突然想起了杨孤鸿,问道:“杨大哥呢?” 老人道:“你是问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吗?” 白姗姗喜道:“对,我就是问他,他人呢?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道:“他在另外一间房,他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白姗姗急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在骗我,杨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要去看他。”说着掀开棉被想要下床去。 老人道:“你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还顾着他,先顾着你自己罢。” 白姗姗一心牵挂这杨孤鸿,挣扎着下了床,那老人见她如此心急,知是阻不住她,便领着她到了另外一间房。这是一间一样华美的房间。 杨孤鸿正躺在房里的床上,先前易容的胡须也早已不见了,又回复了先前的那张俊朗却似饱经风霜的脸。他还是沉睡中没有苏醒,床边却也坐着一位白须老者。领她进房的那老者问道:“老穆,他醒了没有?”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见白姗姗进来了,道:“小姑娘,这是你什么人?” 白姗姗忙道:“他是我师兄,求老前辈救救我师兄。”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兄弟的内伤过重,老夫也无能为力,他恐怕是活不过十天了,还有什么未尽的遗言,便早些招待罢。” 白姗姗听老人如此说,赶忙跪倒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道:“老前辈,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老人道:“不是我不愿救,老夫实在是救不了。” 杨孤鸿听到说话声,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看到白姗姗和两个老人站在面前,有气无力的道:“姗姗,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姗姗泣道:“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有死,我们不会死的。” 杨孤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被称作老穆的老者道:“这里称之为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老穆老者又道:“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来到这里的人便像是死过一次又得到重生一样,所以叫做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与世隔绝?死地重生谷?“ 老穆道:“不错,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你们是第一次从外面进来的,也从来没有人出去过,你们以后也出不去。这谷里居住着两百多户人口,以种植为生,自给自足,生活得其乐融融。” 白姗姗道:“你们为什么不出去,要与世隔绝呢?” 另一老者道:“因为这里天然就是与世隔绝的,根本出不去也进不来。当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来到这里的。但我希望你们忘记是如何进来的。我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这里的宁静。” 白姗姗道:“想不到人间居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外面有人为权势,为财富,为虚荣,斗得你死我活,这里却是一片安宁。” 老穆瞧了瞧另一老者,道:“老顺,你先送这位小姑娘回房,让这位小兄弟在此好好将养。” 那称老顺的老者道:“这两位一定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还是想让他们吃点东西罢。” 老穆道:“也好,那你就拿一些米饭过来给两位用吧。” 那老顺便走出去,不多时便带了两大碗米饭和两道肉食菜过来,各自分给他们一碗,道:“两位先将就一点用罢。” 杨孤鸿与白姗姗说来也已经是一两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此时正觉饥饿,便捧起大碗吃起来。 杨孤鸿吃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道:“两位老前辈,不知这里是否有酒?我想喝酒。” 那老顺道:“不要叫什么老前辈了,这里人都叫我老顺,叫他老穆,你们也便这样叫吧,这样听起来比较舒服一些。那我就去帮你带一壶酒过来吧。” 杨孤鸿与白姗姗只感觉这里的人似乎很奇怪,这两个老者看起来都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却不许他们叫老前辈,而要他们直呼称呼。 杨孤鸿心道:“大概世外隐士都是如此的罢。”便也不再多问。见那老顺便要出去拿酒,道:“等一等。” 老顺回过身来,只见杨孤鸿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道:“请用我这酒壶去盛酒把,我习惯用这个酒壶喝酒。” 两位老者也颇感诧异,老顺道:“想不到小兄弟喝酒倒是很讲究的,好罢,那我就用你的酒壶就盛酒罢。”说着便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出去了。 老穆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倒是个杰出的酒鬼,只是你内伤太重,不宜多喝酒。” 杨孤鸿笑道:“没有酒我可能死的更快,酒是我拿来续命的东西。” 老穆笑道:“好,果然够爽快。我也好酒如命,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待到那老顺取酒过来,杨孤鸿便接过那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来。他每喝一口便要轻轻的咳嗽几声,脸色又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直 看得一旁的白姗姗心若刀割,簌簌的落下泪来。 杨孤鸿吃了一点东西,又喝着酒,便感觉有了一点精神,道:“姗姗,我想出去走走。” 白姗姗望了望老穆,老穆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便靠过去,搀扶着他,道:“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两人缓缓出了屋子,走了一阵,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哪想得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这时杨孤鸿已忘记了伤处疼痛,放开脚步向前行去,直行了两里有余,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四面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杨孤鸿此时才想到“死地重生谷”的由来,的确是巧夺天工。 杨孤鸿与白姗姗又向西去了二里多,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杨孤鸿低声道:“老天总算带我不薄,让我在死前见赏到如此美妙的人间仙境。”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不会死的,不要胡说了。” 杨孤鸿道:“你不用骗我了,我的伤势我自己很清楚,我说过我并不怕死,我从来就没有怕死过,但现在我放心不下你,我还说要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姗姗听杨孤鸿这么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杨大哥,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你若死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总之,是生是死我一定要跟着你。” 杨孤鸿此时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要好好的活着,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要揭发青松道长的真面目,你还要救你爹,所以你绝对不能死的。” 白姗姗泣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了,外面的事我也管不了,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杨孤鸿道:“你听我说,我死之后,你要好好活着,想办法出去做你该做的事,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白姗姗哭道:“我不要,没有你我没法活的来。” 杨孤鸿见白姗姗不停的流着眼泪,哭成了一个泪人,便将他搂在怀里,道:“别再哭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 白姗姗依在他怀里,还是不停的抽泣着。杨孤鸿抱着她,沉默着,沉默了,不知沉默了多久,杨孤鸿道:“我现在想练剑,你先做一下,好吗?” 白姗姗点了点头,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此时杨孤鸿身边没有带剑,他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当剑,便刷刷刷的舞起来。 杨孤鸿他是个爱酒的人,更是个爱剑的人,也是个孤独的人。他总是喜欢在孤独的时候喝酒,然后练剑。也许他喝酒不是因为喜欢喝酒,而是想寻求那一份孤独,也许他练剑也不是喜欢练剑,也只是为了寻求那份孤独。与其说他是个爱酒爱剑的人,倒不如说他是个习惯喜欢更留恋孤独的人。 他尽情的舞着剑,领略着那份久违的孤独,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也许他已经是最后一次舞剑了,所以他全神贯注的舞着他的剑。 杨孤鸿将杨门十三剑使了一遍,然后又练着他的独孤断魂剑。 突然,一个白须老者纵身跃出,疾速从地上拾起一棵枯枝,猛地向杨孤鸿进攻。杨孤鸿也不管他是谁,一招一招的与他对拆起来,就当自己还在练剑,他不知道对手是谁,只知道,他绝对是个很难得的对手,一个很可怕的剑客。 白姗姗却看到了,来的人正是那称老穆的前辈,所以她还是坐着,没有阻挠两人比试。 只见双方影动枝舞,转眼对拆了一百余招,尚未分胜负。两人越打越有精神,越舞越快,都觉得遇到了平生少逢的对手。 所谓剑客,尤其是剑术登峰造极的剑客,通常都是孤独者,因为世上已经很难找到可以与他们拆招的对手,所以他们只得忍受着那份孤独。当他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珍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比和绝顶高手比剑更让他们心动的了。但他们丝毫没有将对方看作是敌人,而是最好的朋友。 杨孤鸿的剑术也早已是出神入化了,但他竟发现对手使的却是他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而且那人使得比他更加纯熟,几乎毫无破绽。杨孤鸿此时却没有心思去想对方是谁,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他的激情此时已是然绕到了极致。两人直斗到三百余合,杨孤鸿终于感到体力不支,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了过去。 那老穆早已看出他体力已然不支,此时见他吐血倒地,赶忙罢手。杨孤鸿便这样昏沉沉的倒下去了。 第十八章 回首当年事 却说杨孤鸿与那老者比剑时,因过度消耗元气,旧伤复发,口吐鲜血,晕了过去。那老头随即罢剑未动,白姗姗却疾速起身奔过去,扶起杨孤鸿,不断呼喊:“杨大哥,你醒醒,杨大哥。”但不论她如何叫喊,杨孤鸿已无半点反应,白姗姗急得哭了起来。 那老者道:“他只是元气受损,晕了过去。我们赶快将他送回去。” 不多时,两人已将杨孤鸿送回。杨孤鸿躺在床上,依旧是昏迷不醒。白姗姗却一直呆呆的坐在床边,眼里一直流着泪水。那自称老穆的老者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白姗姗轻声道:“他叫杨孤鸿?” 老穆沉思了片刻,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呢?” 白姗姗此时已无心去顾他问话的用意,他问什么便答什么,道:“他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我知道他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大侠杨胜天老前辈。” 老穆道:“他是杨忠君的儿子。” 白姗姗无心去管他说什么话,只是问道:“老穆前辈,他真是无药可医了吗?他还能活多久?” 老穆道:“他也不是没得救,但也可以说是没得救了,因为只有同时用少林《易筋经》的内功心法与魔教的《续命天书》这两样武林至宝才救得了他。” 白姗姗喜道:“少林《易筋经》杨大哥和我都学会了,可是,魔教的那本什么《续命天书》我从来没听说过,而且据江湖传闻,魔教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现在还到哪里去寻什么《续命天书》呢?” 老穆突然喜道:“你说你们俩都会少林的《易筋经》?此话当战?” 白姗姗道:“当日我被落霞山庄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打伤后,生命危在旦夕,杨大哥便送我上了少林寺,求苦智大师用《易筋经》救我,苦智大师不仅传授《易筋经》给我们,而且还破例收我们两个为少林寺俗家弟子,苦智大师就是我们的恩师。” 老穆道:“那太好了,他有救了。” 白姗姗听他这么说,忙问道:“你真的可以救好杨大哥么?”突然她又失望起来,喃喃的道:“你不用骗我了,虽然我们懂得《易筋经》,但没有魔教的那本《续命天书》,还是救不了他。” 老穆突然道:“你好好看着他,我先出去一下。”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白姗姗注视着杨孤鸿那惨白的脸色,脑中想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的经历,又忍不住伏在床边哭起来。 杨孤鸿朦朦胧胧的听到白姗姗的哭声,渐渐醒转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见白姗姗又伏在床前哭着,低声道:“姗姗,不要伤心了,人难免会有一死的。” 白姗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高兴的抬起头,道:“杨大哥,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杨孤鸿轻声问道:“刚才和我比武的那位老穆前辈呢?” 白姗姗道:“他有事出去了。” 杨孤鸿道:“我要见他,我有事一定要问他。” 白姗姗道:“他过一会就会来的,你先好好休息。” 杨孤鸿道:“不,我马上得见他,我怕是挨不了多久了,你快帮我去找他过来。” 白姗姗见他如此心急,道:“好,你不要乱动了,我去叫他。”她一边望着杨孤鸿一边往门口走,还没有到门口,那老穆却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兴奋地道:“有救了,有救了。” 白姗姗见他说了几遍“有救了”,顿时激动不已,她看着老穆手中捏着的那本书,上面写道:“续命天书”,白姗姗喜道:“你找到《徐明天书》了,杨大哥有救了,杨大哥有救了。” 杨孤鸿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去追究那些无聊的问题,此刻他只想揭开心中的许多难以解开的疑问。 他见到老穆,轻轻的问道:“前辈,我有事想问你?” 老穆笑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把你的伤势治好再说。” 杨孤鸿道:“不行,我一定要先弄明白心中的许多疑团才能安心养病。” 老穆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杨孤鸿道:“我想问问,前辈你怎么会使我们杨家的家传绝学《杨门十三剑》?” 老穆笑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杨孤鸿道:“还请前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来这套剑法的。” 老穆又笑道:“既然是家传绝学,那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杨孤鸿道:“难道前辈不相信杨门十三剑是我杨家的家传绝学?” 白姗姗看那老者的表情,便已经猜出了七分,笑道:“杨大哥,既然是家传绝学,自然是不传外人的,那就是说这位老前辈也是你们杨家人?” 老穆笑着对白姗姗道:“还是你这丫头聪明多了!” 杨孤鸿喜道:“难道你就是我爷爷?” 老穆道:“你脑袋终于开窍了,不错,我就是当年的杨胜天,也就是你爷爷。” 杨孤鸿兴奋得突然起身下了床,跪倒在地,道:“孙儿杨孤鸿拜见爷爷。” 杨胜天赶忙扶他起身,道:“起来吧,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医好你的伤势。” 杨孤鸿突然落下泪来,道:“想不到我杨孤鸿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想不到我还能见到我爷爷。” 杨胜天道:“乖孙子,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治好伤咱们爷儿俩再 慢慢的说。” 杨孤鸿道:“好,我听爷爷的话。” 杨胜天道:“你的伤势极重,只有续命天书与易筋经才救得了你,现在你先打坐,将易筋经内功心法远行一遍。易筋经是最好的疗伤心法,但它过于刚猛,很容易经脉逆流,造成血流不止,所以你只能运行易筋经一遍,然后再照着这本续命天书疗伤。易筋经只是激发你的潜能,将你的内力凝聚起来,最终还要用续命天书来疗伤。易筋经内功修行以刚猛为主,而续命天书则是以柔功为主。修习之后,你体内刚柔两股内力相辅相成,自行将内力提升两倍,而且能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但你要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武学之道,最忌心浮气躁。所谓欲速则不达,尤其是修练上乘的内功心法,不可有丝毫的求进急速心里,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杨孤鸿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说着杨孤鸿便打坐运行了一遍易筋经,只觉内力激荡,似有激流倾出之状。杨孤鸿便翻开《续命天书》,跟着书中所说,一步步运功,丝毫不敢有所冒进。 白姗姗脸上的忧色此时也全然消失,待到杨孤鸿练完了一遍续命天书,脸色已是大有好转。 杨孤鸿缓缓道:“爷爷,这本书我已经全部记得了,你先收好他罢。” 杨胜天笑道:“好,很好,你果然够聪明,悟性极高,此后你只要照着书中方法勤加练习,不出一月你的内伤便可痊愈,功力也会突飞猛进。” 杨孤鸿道:“爷爷,我一定会勤加练习的。” “……” 杨胜天见白姗姗此时已是转忧为喜,笑道:“丫头,我没有骗你罢,我说你救他就一定能救。“ 白姗姗嫣然笑道:“这次幸亏有老前辈你在,否则我真不知怎么办好?” 杨胜天笑道:“你也不要叫我老前辈了,跟我那孙子一样叫我爷爷罢。” 白姗姗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涩的红晕,道:“爷爷,你怎么会有那本《续命天生》呢?” 杨胜天沉默了片刻,道:“这书不是我的,是我向老顺借的。” 杨孤鸿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道:“爷爷,江湖传闻,三十年前你与逆天行在魔教圣地黑天峰顶比剑,你们一直斗了三天三夜,最终两败俱伤,力竭而亡。” 杨胜天笑道:“江湖传言,岂可轻信?” 白姗姗问道:“那老顺怎么会有《续命天书》呢?他便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么?” 杨胜天道:“小丫头果然够聪明,你是怎么知道?” 白姗姗道:“既然你安然无恙,那魔教教主逆天行定然也不会有事,而那老顺既然有那本《续命天书》,他毫无疑问一定便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了。”白姗姗得意的笑了笑,接着道:“两位老前辈的名字都改了,前辈你姓杨,‘楊‘字左边是一个穆,右边是一个易,你本来应该叫老杨才对,但你却叫老穆。而那位逆天行逆老前辈应该叫老逆,却用了与逆字相反的一个‘顺’字,叫‘老顺’,看你们的名字也不难发现你们便是当年鼎鼎大名的绝顶高手逆天行与杨胜天老前辈。” 杨胜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小丫头果然是聪明绝顶,洞察力惊天地泣鬼神,让老夫佩服之极。” 白姗姗笑道:“前辈过奖了!” 杨胜天笑道:“你怎么又叫我前辈了,要叫爷爷,以后我还要你做我的孙媳妇呢?这么聪明可爱的孙媳妇哪里去找?” 白姗姗脸上又泛起一丝羞色,道:“爷爷,你总喜欢拿人家开玩笑。” 杨胜天又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哦,你自己都说了,如果我孙子死了你也不会独活,还说是生是死都要跟着他。” 白姗姗脸色羞得通红,道:“爷爷,你好坏,偷听人家说话。” 杨胜天道:“我可不是偷听,你当时说的那么大声,恐怕死地重生谷里没有听到的人也不多了。” 杨孤鸿见白珊珊脸羞得通红,道:“爷爷,不要拿姗姗开玩笑了,你和逆老前辈两人怎么会来到这死地重生谷的?” 杨胜天沉默了半晌,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三十年,中原武林有七大高手,少林苦智大师,太湖三仙翁,全真青松道长,魔教教主逆天行,还有我杨胜天。当年七人江湖齐名,并称中原七绝。太湖三仙翁虽负盛名,却深居太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苦智大师乃是出家人也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便只有我,青松道长还有魔教教主逆天行并立于江湖。当时武林各大门派都将魔教视为公敌,一心想铲除魔教。有一天,全真教的掌教青松道长到杨门拜访我,他邀请我一起铲除魔教。身为正道人士,向来与魔教誓不两立,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当时,我公开向魔教教主下了战书,约他在黑天峰决斗。我向来很敬重逆天行,他为人光明磊落,豪迈奔放,敢作敢为。临到决斗的当天,我带了十坛女儿红上了黑天峰顶。我们两把酒言欢,谈得十分投机。我们 一直喝了整整一夜,聊到东方日升。我们已经将彼此视为唯一的知己,但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无从选择。等到我们将酒全部喝完,便开始比剑。那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从来就没有碰到过如此强的对手。那是我练剑以来最难忘最值得珍惜的一战。作为一个剑客,尤其是一个剑术精湛的剑客,总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我们都有同感,我们都没有让彼此失望。一个剑客,他永远是孤独的,他迫切需要一个对手来宣泄他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当我们两个交手时,我们已经明白,我们就是彼此内心深处最需要的一直寻找和等待的那个人。所以我们绝对很珍惜那难得的一战,就算战死也绝对是无怨无悔。那一战实在太久,太长,太凶险,也太恐怕了……我们一直战了三天三夜,战到筋疲力尽,两败俱伤的时候,青松道长突然出现了。原来他是在利用我,他早就想除掉我们两大高手,他设计让我们两个相斗, 然后他坐山观虎斗,等到我们两败俱伤时,他再出手将我们一并铲除。” 杨孤鸿道:“那后来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胜天接着道:“当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已经无力反抗,等到他想痛下杀手的时候,魔教的人来了。魔教的人虽然奋起抵抗,但都不是青松道长的对手,我们被逼到悬崖边上,走投无路。但我们不愿死在青松道长这种卑鄙小人手中,便带着魔教的这些人都跳下了悬崖。然后便到了这里,我们都是死了一次又活过来的人,所以我们将这山谷命名为‘死地重生谷’。” 白姗姗道:“青松道长再利用各大门派的人将魔教彻底铲除。” 杨胜天道:“后来,我才慢慢听说魔教并非江湖传闻的那样。当年,北宋朝廷腐败,金国乘机侵占我大宋疆土,金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鸡犬不留。逆天行就是在这个时候建立魔教的。魔教的宗旨便是‘驱除金狗,救国救民’。魔教虽然出手狠毒,但杀的都是金狗和那些祸国殃民的狗官。当我知道这一切之后,悔恨难当,觉得很对不起逆天行及其魔教的所有枉死的兄弟。虽然他们并无责怪之意,但我却常怀愧疚之心。” 白姗姗道:“原来这一切又都是青松道长的阴谋。” 杨孤鸿道:“我们杨家十年前惨遭灭门也都是青松道长所为。” 杨胜天道:“当时我被迫跳下悬崖之后,已经想到青松那奸贼绝对不会放过我杨门后人的。幸好老天有眼,让你幸免大难,使我杨门后继有人。” 杨孤鸿突然想到重阳真人留下的那封遗书,便从怀里摸出来,递给杨胜天,道:“爷爷,这是重阳真人留下的遗书,你看看罢。” 杨胜天接过信看了一遍,道:“青松道长不仅是个欺师灭祖的小人,更是个道貌岸然的卖国贼,原来他早就与蒙古勾结了。将来亡我大宋者,必此人!” 杨孤鸿道:“这四十多年来,青松道长可算是坏事做尽了,但时至今日仍然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此人的心计实在是深不可测。” 杨胜天苦笑道:“想我杨胜天一世英名,居然会被欺师灭祖、投敌卖国的小人所利用。任我从前如何行侠仗义,济贫救苦,也是难以弥补现在的过错。” 白姗姗轻声道:“爷爷,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青松道长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现在当务之急,先要尽快让杨大哥把伤养好,然后要想办法出去,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杨孤鸿道:“爷爷,那落霞山庄的陆庄主和丐帮的朱长老两人也一定是青松道长的人,他们在两年前将丐帮的白帮主,也就是姗姗的爹囚禁起来了。如今他们已经设计将要夺取丐帮的大权。” 杨胜天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势力庞大,遍布中原各地。丐帮自古以来便是一支救国救民强有力的势力。金国侵占我大宋,丐帮就在北方偷袭与扰乱金国的后背,牵制住了他们的主力,使他们无暇南下攻宋。若不是有丐帮牵制住金国的主力,大宋可能早就灭亡了。蒙古国虽然至今没有侵犯过我大宋,但他们也向来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垂涎已久。他们攻宋恐怕也是迟早的事。如果丐帮一旦落入青松道长手中,到时候蒙古势必会让青松道长下令丐帮南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如今我大宋北面半壁江山已落入金人手中,倘若丐帮南移,正好为我南宋增强抵抗能力,岂不更好。” 白姗姗道:“如果丐帮南移,大宋必亡。金国之所以不敢轻易攻取南宋,是担心在他们攻南宋之时,北面丐帮突然从后背偷袭,与南宋军民形成夹击之势,到时候他们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丐帮一旦南移,金国便无后顾之忧,他们便会一心一意的攻取南宋。若如此,南宋难保了。” 杨胜天笑道:“白丫头果然是聪明,深通兵法,堪称女中诸葛。” 白姗姗笑道:“前辈你过奖了。” “……” 三人不觉天色已晚,圆月已是当空高悬。 第十九章 魔剑传说 第十九章魔剑传说 “高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死地重生谷的圆月好像比任何地方的月都要更加明朗,因为这是一个人间圣地,一个唯一远离江湖远离杀戮远离仇恨的地方,一个处处流放着和平与欢悦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圆月它比任何地方的圆月更圆更明朗。 此时已是深夜,夜静寂得甚至可以感觉到圆月移动的声音。圆月高悬明空,缓缓地移动着,偶尔会掀起一丝乌云,那乌云却遮挡不住它的光辉,很快就被驱散了。月下花团锦簇,青草映射,树木丛生,一阵微风掠过,湖光激起一丝微波,渐渐的扩散开来。 杨孤鸿疗伤半日,伤势虽尚未痊愈,伤口却已经没有先前的那般疼痛了。打坐了半日,他渐渐的厌倦起来,待到众人都熟睡了,他便携了一壶酒,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他始终是个孤独的人,夜虽然静的让人难免贪睡,但他却睡不了。他走了出去,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这月下的美景。 月下,他一个人走着,漫无目的的一个人走着。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又喝了一口酒,却已轻轻的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杨孤鸿他喜欢这样的静夜,他喜欢在这样的静夜一个人沉思着。以前他只是孤独的一人,所想的也只是过去,他只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除了回忆过去,剩下的便是想着如何报仇。过去想得越多越难受,报仇的决心也就越强烈。所以他常常不能自已,所以他总是会失眠。但此时杨孤鸿的心境已经改变,尽管还是会想到过去,想到报仇,但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拯救武林,如何拯救大宋,如何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杨孤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境会转变得如此迅速。 他不知不觉已走到湖边,圆月倒映在湖中,湖水却显得更加清澈碧绿。深夜,这湖边的风很大,但那风却不会让人感觉丝毫寒意。 夜实在静得让人害怕,杨孤鸿忽然听到远处有剑声在刷刷的响,似乎有个与自己一样喜欢孤独的人,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正在练着剑。一个剑客,对于剑声总是特别敏感,他可以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只要有剑声他就能听到,或者只要有剑气他就能感受到。杨孤鸿无疑具备这种能力。 他有意或者无意的四处巡视着,发现湖的对面的确有个人影在明月下尽情的舞着剑,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看那舞动的身影便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是个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 一个剑客,尤其是一个出色的剑客,见到这样的场面,没有任何理由不过去见识一番,或者如果可以,最好是两个人切磋切磋。 杨孤鸿虽然有心动的感觉,但他并不急,他不慌不忙的从湖边绕了过去。他是光明正大的绕了过去,没有丝毫隐蔽的行径,然后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的欣赏着对方那出神入化的剑术。那人却依旧只是舞他的剑,虽然他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还是没有半途中断。 待到他将一套完整的剑法舞完,杨孤鸿道:“果然是好剑法。” 那人转过身来,杨孤鸿借着月光看过去,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魔教教主逆天行。 杨孤鸿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逆老前辈。” 逆天行道:“起来罢,不必多礼了,你知道我刚才使的剑法叫什么名字吗?” 杨孤鸿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晚辈只觉得这套剑法很玄妙很诡异。” 逆天行道:“这套剑法就是‘绝命九式’,可惜我到今天还是没有练到第九式。” 杨孤鸿道:“江湖传闻,说《绝命九式》和《续命天书》,还有魔剑,这三样东西是魔教的三大奇宝。” 逆天行道:“不错,这三样东西的确是我魔教中的三件至宝。《绝命九式》与魔剑本是一体,《绝命九式》只是驾驭魔剑的一种剑术,只有练成《绝命九式》才可以控制得了那柄魔剑。但我一直没有练成过,所以那柄魔剑也从来没有人使用过。” 杨孤鸿道:“传说魔剑是一柄极具灵性的剑,一般人根本没有能力控制住它的魔性。持剑者如果没有足够的修为和定力,很容易被它的魔性侵蚀而迷失本性。” 逆天行道:“你说的没错,这柄剑之所以叫魔剑,就因为它具有那份灵性。它是魔中至宝,它要自己选择主人,只有它自己选中的主人,它才会甘心受他的控制,否则,总是它自己控制着别人。因为它具有了魔性,谁拥有它,谁就会感受它的魔性,惟大智大慧者除外。 惟至情至性者除外。” 杨孤鸿问道:“这柄魔剑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逆天行道:“这柄魔剑本来叫做”湛泸剑“,相传此剑为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著名铸剑师欧冶子铸造。欧冶子铸成此剑时,抚剑泪落,因为此剑是他毕生的梦想。这是一柄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湛泸’它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世人的一举一动。君贤能,剑在侧,国兴旺。君无能,剑飞弃,国破败。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湛泸剑出炉之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泸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泸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泸剑便化为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湛泸剑就是一把仁道之剑。” 杨孤鸿道:“那后来它怎么会变成一柄魔剑,又是如何落入魔教中的?” 逆天行道:“自楚王驾崩后,湛泸剑从此也不知所踪,到五代十国时期,宋太祖赵匡胤偶然得到此剑,后来太祖在陈桥发动兵变,建立北宋。湛泸剑从此随着宋太祖先后平定南平和武平,灭后蜀,南汉,南唐,除北汉之外,十国全部统一,结束了五代十国长期战乱的局面。宋太祖将湛泸剑收藏在皇宫内,视为国宝。后来北宋被金国所灭,湛泸剑从此落入金人手中,成为金人残杀我大宋子民的凶器,所以中原武林都称此剑为魔剑。湛泸剑因见血杀戮过多,久而久之, 魔性大发,正义与仁德逐渐转为邪恶与残暴。” 逆天行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六十年前,那时我才十二岁,我家很穷,穷得吃了上餐不知道下餐会在哪里。记得那一天,雨下的很大, 我爹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只见他满身是血,胸前还插着一把短剑,血却沿着剑锋一滴一滴的流着。那时我才十二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只是望着我爹不停的哭。我爹在临死之前告诉我,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很穷,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我们。他说他不相信贫穷是天生的,即使真是天意,他也要逆天而行,所以他给我起名叫做逆天行。他手里拿着三样东西,一柄魔剑,一本《续命天书》和一本《绝命九式》。我爹说这三样东西是他从金人那里偷出来的,他告诉我一定要练好这两本书上的武功才能控制这柄魔剑,他说,儿子,你一定要练成这两本武功秘笈,一定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一定要替我争口气,让别人知道我也有个出人头地的儿子。为了完成爹的遗愿,我苦练了 十年,每天练八个时辰,练得掌心和脚底都被磨穿。二十二岁那年,我就出去闯荡江湖,四处挑战各大门派的武林高手。我三十岁之前就已经名满江湖。但我却慢慢的被武林正派人士视为公敌,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将我逼上黑天峰,也就是在此时我在黑天峰创立了魔教。将‘驱除金狗,救国救民’作为立教宗旨。” 杨孤鸿道:“原来魔教三宝是你爹留给你的,魔教也是你一手创立的。” 逆天行道:“我逆天行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佩服过谁,唯一佩服的人就只有你爷爷杨胜天。” 杨孤鸿道:“当年若不是中了青松道长的奸计,前辈你跟我爷爷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总之,这一切都是青松道长的阴谋。” 逆天行道:“这三十年来,我已经看透了,想通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青松道长,让我远离了江湖的仇杀。如果不是他,我哪里有这个福气在死地重生谷逍遥自在的生活三十年。当初只为了要出人头地而四处拼杀,岂知万世虚名终归尘土。一个人名气再响,声望再高,死后还不是最后化为一堆白骨。有道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杨孤鸿道:“前辈心胸实在是开阔,令晚生佩服之极!” 逆天行笑道:“听说你的剑术也已是登峰造极了,今晚难得如此凑巧,我们就来切磋切磋。” 杨孤鸿道:“晚生哪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逆天行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小兄弟何必太过于谦虚呢?” 杨孤鸿道:“既然前辈如此看得起我,那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逆天行道:“你没带剑,我就先借这柄剑给你用用。”说着他手中已掷出一柄长剑,杨孤鸿伸手借过剑。拔剑出鞘,但见月光下,剑光逼人,那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 逆天行用的是绝命九式的剑法,杨孤鸿则用的是自创的独孤断魂剑。 逆天行也随即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两人便在月光下影动剑舞,只听剑声不绝。杨孤鸿越斗越勇,那剑甚是称手,使起那独孤断魂剑更是出神入化,威力巨增。 站不到一百回合,只听到当的一声,逆天行的剑却已落地。 逆天行笑道:“太妙了!你这套剑法叫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杨孤鸿道:“这是晚辈自创的独孤断魂剑。” 逆天行道:“独孤断魂剑?没想到你自创的剑法居然比你们杨家的杨门十三剑还要玄妙百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后生可畏!”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自己比以前使得更加得心应手了,而且威力也猛增。” 逆天行笑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因为这柄剑。” 杨孤鸿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剑,说道:“莫非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湛泸剑’,也就是魔剑?” 逆天行笑道:“看来这把魔剑终于找到理想的主人,既然你与这把剑有缘,那我就将这把魔剑送给你。” 杨孤鸿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这把剑就是他所说的那把魔剑,忙道:“前辈,魔剑乃是你魔教的至宝,也是你的至爱,我怎么能夺人所爱据为己有呢?万万不可。” 逆天行道:“这也许是天意,我说过,魔剑它会自己选择主人,只有它自己选择的主人,它才肯甘心受他控制,否则通常是它以魔性控制别人,伤及无辜,后患无穷。既然它臣服于你,你就不能再推辞了。 杨孤鸿见逆天行言辞恳切,便赶忙跪拜行礼道:“多谢前辈赐剑!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得收下了。” 逆天行扶起他,道:“快起来,你的剑术造诣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因为你已能役剑,而不是为剑所役了。剑即是人,人即是剑,人与剑不分,剑感受人的杀性,人禀赋了剑的戾性,人变成了剑的奴隶,剑变成了人的灵魂。剑即是你,而你仍是你。剑是人手臂上的延伸,是心中的意力而表现在外的实体,故而你心中要破坏哪一样东西,破坏到什么程度,剑就可以为你达成。” 杨孤鸿道:“前辈不是说只有《绝命九式》才能控制这把魔剑吗?” 逆天行道:“那是我爹临死前说的,所以我也以为天下只有《绝命九式》的剑法可以控制住魔剑。但刚才我看你用自己独创的独孤断魂剑剑招与那魔剑融合得更加天衣无缝。所以,你的独孤断魂剑才是驾驭魔剑的最佳剑法。”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千年沉睡的魔剑如此臣服于我,真是三生有幸。逆老前辈,你放心,我杨孤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爱,我会用这柄魔剑维护武林正义,拯救天下苍生。” 逆天行道:“想不到如此凑巧的碰上了你,让你成为了魔剑的主人。魔剑有了合适的主人,我也为它高兴,至少它不会再害人了。” “……” 第二十章 儿女情长 第二十五章 巧计会恩师 却说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飞马奔往少林寺,未及日落便已到了嵩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前。 白姗姗勒住缰绳将马停住,道:“依依,我们下马罢。” 杜依依道:“我们不是去少林寺吗?此处并无寺院,不像少林寺。“ 白姗姗道:“此处已是少林山脚了,我们先进镇再说。” 杜依依一脸疑惑,道:“我们不上山去却进镇做什么?” 白姗姗道:“少林寺中有奸细,那奸细认得我,若是她们从中阻挠,我们就见不到我师父了,所以我须去镇内易容改妆之后才能上山。”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你会易容术?那我们进镇去易容罢。” 两人便下了马,进了镇,寻了一处客栈。白姗姗吩咐那客栈小二照料好马,她便与杜依依进了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准备好材料便对着镜子开始易容。 待到易容完成,白姗姗便道:“依依,你看看,还认得出姐姐吗?”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真的连我都认不出你了,但你为什么还是扮成一个小姑娘呢?” 白姗姗道:“认不出就好了。” 杜依依问道:“白姐姐,那我扮个什么好呢?” 白姗姗道:“谁说你要扮了?” 杜依依嘟起小嘴,失望的道:“我不用扮吗?她们会认出我的。” 白姗姗道:“她们又没见过你,怎么认出你?。” 杜依依道:“他们看到我真面目,下次就会记得我了,不行,我也要扮。” 白姗姗道:“别玩了,我们这是去办正事。” 杜依依喃喃的道:“我还以为我也要改扮一番,到头来是空喜一场。” 白姗姗见她失望的样子,笑道:“好了,姐姐答应你,等姐姐以后有时间,就教你易容术。” 杜依依喜道:“真的吗?白姐姐可不能骗我。” 白姗姗道:“姐姐怎么会骗你了,姐姐答应了你,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就一定会教你的。” 杜依依笑道:“这还差不多。” 白姗姗道:“等到我们上山的时候,你要叫我姐姐,不要再叫白姐姐了,知道吗?” 杜依依道:“知道了,我们就这样去见苦智大师吗?” 白姗姗道:“这样当然不行了,我师父是少林寺的方丈,一般无名小卒是见不到他的。” 杜依依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姗姗道:“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杜依依道:“是什么办法?” 白姗姗道:“我会写一封信,我们持着这封信就可以见到我师父了。” 杜依依越发疑惑了,问道:“我们拿一封信就可以见到苦智大师了?人都不见,还会看你的信吗?” 白姗姗笑道:“这封信不是一般的信,是你三位爷爷写给苦智大师的,你三位爷爷还嘱咐我们要亲手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还是一脸的疑惑,问道:“我爷爷什么时候写了信给苦智大师?” 白姗姗笑道:“你爷爷自然没有写过什么信,是我代你爷爷写的,由我们两个送过去,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你为什么要冒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因为你三位爷爷与我师父是同辈,他们都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人物,我只有利用你三位爷爷的盛名才能有机会见到我师父。” 杜依依豁然开朗,道:“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冒充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还说要亲手交给他,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带我们去见你师父了。” 白姗姗笑道:“不对,我们还不能就这样见我师父,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奸细暗中监视。” 杜依依道:“这样还不行,那我们怎么去见苦智大师?” 白姗姗道:“此时太阳已快落山,等到我们到达少林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安排我们留宿一宿,我们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见我师父。” 杜依依道:“但是,我们怎么和他约定时间呢?” 白姗姗道:“这些我会在信里面招待清楚的。” 白姗姗取了笔墨纸砚,写好了信,两人又在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匆匆赶向少林。 待到黄昏时候,两人才到达寺院大门口。 白姗姗见门口立着两个小和尚,便走向前,道:“两位小哥,在下有急事要求见少林方丈,还望通报一声。” 一小和尚道:“不知两位女施主有何急事要求见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们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我奉三位爷爷之命,千里迢迢从太湖赶来,带了一封密信要交给少林方丈大师,还望两位施主通报。” 那小和尚道:“请两位女施主将信件交给小僧,小僧自会交与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临行之前,三位爷爷千叮万嘱,一定要亲手将信件交给少林方丈。还请两位见谅。” 那小和尚道:“既如此,两位请稍等片刻,待小僧入室通报一声再来传召。” 白姗姗道:“劳烦了。” 那小和尚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出来了,说道:“两位女施主,方丈有请,随小僧去见方丈大师吧。” 白姗姗与杜依依便跟着那小和尚进得内室,此时方丈正在打坐,见两人进来,便起身道:“两位小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三仙翁’向来安康?” 白姗姗道:“托方丈的福,我三位爷爷都很好,此次我奉命带来一封密信,三位爷爷叮嘱此信事关重大,必须要方丈大师亲自拆阅。”说着白姗姗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件交给了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接过信,吩咐那小和尚,道:“天色已晚,你带两位小施主下去,安排房间给她们休息一晚,明早便送她们下山去。” 白姗姗与杜依依跟着小和尚走出去,那小和尚替她们安排了两间厢房,道:“两位女施主便在此将息一晚罢,小僧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走出去了。 待到那小和尚去远了,杜依依轻声问道:“白姐姐,苦智大师怎么还没有过来?” 白姗姗道:“为了不让奸细察觉,我让师父今晚三更时分过来。” 杜依依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白姗姗道:“赶了一天的路程,你也累了,你先上床休息罢,现在还早呢?” 杜依依道:“白姐姐,那你呢?你不休息吗?” 白姗姗道:“我现在还不想休息,你先睡吧。” 杜依依便上床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了。她侧过身来,见白姗姗正坐在桌前发着呆。 杜依依叫道:“白姐姐,白姐姐。”接连叫了几声,白姗姗却依旧怔怔的发呆。杜依依便下了床,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白姗姗道:“依依,你怎么不休息呢?” 杜依依道:“我也睡不了,白姐姐,刚才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是不是在想杨大哥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杨大哥现在到哪里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拿着酒壶在一口一口的喝酒?” 杜依依道:“白姐姐,不如我们聊聊天吧。你给我讲讲杨大哥的事,好吗?” 白姗姗道:“杨大哥他是个孤独的人,他过去是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九岁便高中状元,但十年前他一家惨遭奸人杀害,从此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过去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这十年他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内心的仇恨与孤独无法排解,所以他一直喝酒,不停的喝酒,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喝酒。杨大哥又是一个至情至性多愁伤感的人,他太容易被感动。他心地善良,仁慈宽厚,心系黎民百姓之疾苦。以前他只知道要报仇,但自从受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之后,他就改变了,从此救国救民从未他最重要的使命。总之,他绝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杜依依道:“白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与杨大哥在江湖上经历的那些事,好不好?” 白姗姗见她如此想听,于是便将他们在落霞山庄,终南山上,活死人墓以及死地重生谷发生的事都细细的讲了一遍。杜依依越听越觉得有趣,越听越有精神。 等到白姗姗说完,杜依依喃喃的道:“如果我能与杨大哥经历这么多事,那该多好啊。” 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白姗姗才知此时已到三更了。白姗姗赶忙开了门,门外正是苦智大师。 第二十一章 携手走天涯 夜幕之下,月光溶溶,清凉似水,千里宫阙纤毫不动。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已是倾心相爱,此时执手相拥于花前月下。仰一轮明月,怜悯着月里嫦娥的孤寂;摘两朵鲜花,感受着烂漫多姿的人生。 明月共鉴悠悠情,落花脉脉情如水。 万里江山如画,江南烟雨如梦,都被她千娇百媚一回首,轻轻付与渔樵闲话。万里江山百年梦,眼前美人柳如眉,芙蓉面,几番情深深似海,仙袂飘飘舞霓裳。缕缕柔情两心知,一曲“长恨”酬千古,“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偶遇马嵬坡下,荒草连天,欣然无语;夕阳带笑,携将情来。春风春雨醉情人,满地芬芳花逸香。人世间,情为何物?“天长地久两情痴,双双携手走天涯。” 总是佳期如梦,柔情似水,江湖儿女魂梦销。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说到底是那‘死地重生谷’的明月圆呢?还是此处的明月圆?” 杨孤鸿笑道:“此处的月与‘死地重生谷’的月难道不是一个月亮么?” 白姗姗道:“当然不是一个月亮,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月。” 杨孤鸿道:“本是同一月,只是不同的心境罢了。” 白姗姗问道:“杨大哥,那么,此时此刻你是何种心境呢?” 杨孤鸿道:“此时此刻,我心比月明,情比月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情人,那该多好。” 杨孤鸿道:“倘若如此,那便如何?” 白姗姗道:“至少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尽情的欣赏这艳花圆月。” 杨孤鸿道:“此时我们不是一样可以尽情欣赏美景么?” 白姗姗道:“但这种心境我们能维持多久呢?,我多想一辈子这样,多想时光停留在此刻。” 杨孤鸿道:“做人不应该太贪心了,能够拥有多少美好的时光就珍惜多少。”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不希望我们永远可以这样静静的赏花赏月吗?” 杨孤鸿道:“我自然也希望永远这样,但我们却生来就不是两个平凡的人,有太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太多的使命等待我们去完成,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姗姗道:“杨大哥,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离开你。” 杨孤鸿道:“从此以后我们要携手走天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姗姗道:“对,从此我们要携手走天涯,我们要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救国救民。” 杨孤鸿笑道:“你不是说过,你将来要成为名震江湖的一代侠女么?” 白姗姗笑道:“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做侠女太累,责任太重,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人。永远可以和你在一起静静的观花赏月。” 杨孤鸿笑道:“当你遇见我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你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知道吗?从你送我上少林寺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要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了。” 杨孤鸿道:“但此后我们却要背负起拯救武林、救国救民的重任,江湖险恶,后面的路可能困难重重,我们要一起面对。你会不会后悔?” 白姗姗道:“对自己的选择我从来就不会后悔,我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你就会一辈子跟定了你,哪怕我们立刻就死去,我都无怨无悔。” 杨孤鸿听到白姗姗说出这番话,一股暖流在心内激荡。他先前以为他这一生永远注定了孤独,他也并不埋怨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人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此时他才感受到有人陪伴是一件多么欣慰的事。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对天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用生命来保护你。” 白姗姗柔声道:“我不要你用生命来保护我,因为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如果你要保护我,那你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杨孤鸿眼角不觉落下了两滴泪水,他这一生很少为什么而感动,但他本来就是个多情多愁的人,一个小小的感动就足以让他为对方做任何事。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这宁静的明月夜,仿佛特为他们而设,此时两人已是情意绵绵。 情为何物?生死相守。 两人沉默着,一阵微风掠过,卷起白姗姗一丝秀发,那秀发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甚是动人。白姗姗此时处处都流露着温柔的姿态。 杨孤鸿柔声道:“我杨孤鸿此生能得遇你这位红颜知己,真不知是我哪辈子积的德。” 白姗姗笑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这个福气的。” 杨孤鸿道:“老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 白姗姗笑道:“你待老天也不薄啊,你心地善良,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这老天是被你感动了,所以才待你好,这个叫做礼尚往来。” 杨孤鸿突然想到苦智大师,道:“说到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恐怕就只有我们的师父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不如我们明天就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 白姗姗道:“好啊。” 杨孤鸿道:“我们明天就去少林寺,之后再去太湖请‘太湖三仙翁’三位前辈出来,一起上岳州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一我们揭穿他不成还会被他反咬一口。青松道长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话。所以我们先不可轻举妄动,现在青松道长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的阴谋,所以他不会防备我们。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出其不意,将他一举击垮。” 杨孤鸿道:“我们得找师父商量一下,师父他还不知青松道长是个卖国求荣的伪君子。以师父他老人家在武林中的威望,在加上‘太湖三仙翁’也足以对抗青松道长了。” 白姗姗道:“但是师父他身为出家人,而且又是一派掌门,是不问世事的。他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去指证青松道长呢?” 杨孤鸿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心只想为武林造福,相信他知道青松道长的阴谋之后,一定会出手阻止他的。” 白姗姗道:“如果师父肯出面,那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杨孤鸿道:“明天我们一早便赶往少林寺。” 白姗姗道:“这次我们更不能太张扬,少林寺内有奸细,倘若被奸细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那我们明天又要改装易容吗?” 白姗姗道:“只能如此了。” 杨孤鸿道:“但是上一次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次易容恐怕也难以瞒天过海。” 白姗姗道:“上次如果不是我们自己报上姓名,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每天在少林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们又知道哪个是易容改装的。而且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绝不会防备的。” 杨孤鸿道:“只能如此了。” 白姗姗道:“我们今晚便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进城去。” 杨孤鸿道:“好罢,就这样决定吧。” “……” 两人已有倦意,便各自倒地睡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巧遇杜依依 第二十二章巧遇杜依依 却说杨孤鸿、白姗姗二人清早便进了城,买了一匹强健的白马,两人乘了那白马飞速奔向少林寺。 此时正值朝阳初升,空气新鲜,凉风拂面。 白姗姗坐在马前,夕阳照在她雪白柔嫩的脸上,神态却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微风掠起她两鬓秀发放肆的往身后伸张。 杨孤鸿坐在白姗姗身后,双手握住她柔软的手,微风吹过,只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两人催马行至一处山脚,突然听到前方远处隐隐有搏斗之声。两人正自诧异,勒住缰绳慢行,却见一群江湖人士正围攻一位身穿绿衣的年轻女子。 杨孤鸿认得他们其中两人正是青城三秀中的云定宏,张志都。 那少女武功虽然不弱,却敌不过数人群起围攻,眼看将要落败。 杨孤鸿心道:“青城派常自命名门正派,其实全是欺世盗名之辈,当日在夜来客栈为争夺《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已是声名尽丧,此时却一大帮人围攻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有违江湖道义。” 那女子力敌不住,已连连倒退,形势极为狼狈。 杨孤鸿突然双足夹紧马背,用力一蹬,身子便跃起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飘然着地,已站在那女子身侧。那动作正似神仙下凡,极其优美。 云定宏一帮人见一人突然纵身跃起落到了那女子身侧,显是来助那女子的,大家都停了手,脸色却甚是愤怒,张志都问道:“你是什么人?”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是来帮忙的人?” 云定宏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为妙,以免惹火上身。” 杨孤鸿道:“我天生就有个爱管闲事的话习惯,一时也改不了,只好得罪几位了。” 张志都狠狠的道:“你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么?你也不瞧清楚我们是什么人,便想来英雄救美,枉自送了性命。” 杨孤鸿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两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城三秀’云定宏和张志都两位兄弟。” 两人相识一笑道:“算你有眼力,既知我们身份,还敢来送死?” 杨孤鸿冷笑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城三秀,谁人不识呢?可惜自从上次在夜来客栈战败后,‘青城三秀’就变成‘青城双秀’了,若是还继续胡作非为的话,我让你们变成独秀。” 云定宏,张志都两人心底直冒冷汗,此惊不小,当日在夜来客栈一战,青城派可算是声名狼藉,所以都不愿意提起。但似乎眼前这人对那天的事了如指掌。 云定宏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请报上姓名?” 杨孤鸿笑道:“当日你青城派齐聚夜来客栈,幻想夺取杨门十三剑的剑谱,岂知到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剑谱没有得到,就连三秀都一夜之间变成了二秀。” 身后已有人按捺不住了,叫道:“二师兄,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只管一拥而上,冲上去将他们砍成肉酱便了。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人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云定宏大声道:“兄弟们,一起上!”话声刚落,那些人已纷纷持剑砍落。 只听当当当数声,众人连对手是怎样拔出剑的都没有看清楚,各自手中的长剑已纷纷被击落。众人俱为之惊骇不已,都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剑,完全看不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大家都性命难保了。 云定宏赶忙向前拱手道:“多谢兄台手下留情。” 杨孤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们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以后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云定宏转身道:“我们走!”说完各自拾起地上的剑,匆匆离去。 那绿衣女子见杨孤鸿剑术如此了得,拍手称道:“|好剑法,太厉害了!” 杨孤鸿这才看清楚这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柳叶眉,大眼睛,樱桃嘴,那眼、梅、鼻、唇生在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显得格外的匀称,一看上去便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此时白姗姗也下了马,走过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要围攻你。” 那姑娘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问我要什么杨门十三剑的剑谱,我哪里会有那剑谱,真是莫名其妙!” 杨孤鸿道:“他们为什么要问你要剑谱?” 那女子道:“他们都说我爷爷拿走了那剑谱,还说如果我没有剑谱,就要抓住我,用我去换取那剑谱。” 白姗姗道:“那你爷爷是谁?” 那女子道:“我有三个爷爷,他们就是‘太湖三仙翁’。” 杨孤鸿喜道:“你就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太好了,我们正要去找他们,你三位爷爷呢?” 那女子俨然笑道:“我爷爷他们还在太湖呢?他们都不陪我玩,我觉得太无聊就跑出来玩了。我一出来就碰上这些人了,他们起先都对我很好,毕恭毕敬的,后来我到了这里,他们就突然说要我交出那剑谱,还要抓住我去找我爷爷他们换剑谱。” 杨孤鸿道:“青城派的人死心不改,一心想夺取杨门十三剑,我想他们已经在太湖暗中监视你很久了,所以才这么了解你。”那女子突然问道:“你们怎么认识我三位爷爷的,他们很少出去,一直守在太湖。”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说,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叫杜依依,我爷爷都叫我依依,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杨孤鸿道:“依依姑娘,你现在打算要到哪里去?” 那女子道:“依依便是依依,却为什么又多了‘姑娘’二字?” 白姗姗笑道:“看来你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外面都是这样的,年轻女子要称姑娘,年轻男子要称公子。” 杜依依道:“那我要称呼你做姑娘,称呼他做公子了?” 白姗姗道:“那是刚刚认识的时候这样称呼,倘若是很熟悉了,又是同辈,便可以直呼其名。我叫白姗姗,这位哥哥叫杨孤鸿,我们都比你大一点,你可以叫我白姐姐,叫他杨大哥。”, 杜依依便像个刚懂事的孩子一般,他见白姗姗如此说,也便如此叫道:“白姐姐,杨大哥。” 杨孤鸿道:“好了,依依姑娘,你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们去了少林寺,我们再一起去太湖。” 杜依依:“杨大哥,你怎么还叫姑娘,我们已经认识了,很熟悉了,你就叫我依依吧。” 杨孤鸿笑道;“好啦,依依,我们要赶路了。” 杜依依道:“那我们走吧,可是只有一匹马,我们如何骑呢?“ 杨孤鸿道:“你们两个骑马,我展开轻功便可以追着你们。等到了前面镇上,咱们再买一匹马。” 杜依依道:“杨大哥,你真的这么厉害吗?” 杨孤鸿笑道:“你不相信就和姐姐骑上马去飞快的跑,看我能不能追上你们。” 白姗姗拉着杜依依道:“你会骑马吗?” 杜依依道:“我不会啊。” 白姗姗道:“没关系,你只要上去,抓紧缰绳,我护着你就可以了。” 白姗姗扶杜依依上了马,然后自己再坐上去催动马急速奔驰着。杨孤鸿便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轻功追在后面。 杜依依坐在马前,侧身回首看到杨孤鸿道:“杨大哥,快点赶上来。” 杨孤鸿运足内力,踏步如飞,霎时便已与马并行。 杜依依突然道:“你所用的不是我爷爷的幻影迷踪步吗?” 杨孤鸿道:“没错,我用的便是幻影迷踪步的轻功。” 杜依依道:“是谁教你的?” 杨孤鸿道:“你大爷爷传授给我的。”杜依依嘟起小嘴道:“哼,爷爷他偏心,我求了他好多次,他就是不肯将那套轻功传授给我。等我回家了一定要问他,为什么传给你却不肯传我。” “………“ 杜依依回首对白姗姗道:“白姐姐,你是不是也学会了这套轻功?” 白姗姗道:“我连你爷爷的面都从来没有见过,如何学得?” 杜依依道:“杨大哥他不教你吗?” 白姗姗道:“未经你爷爷他们同意,杨大哥是绝对不能传授给其他人的。” 杜依依道:“这是为什么?” 白姗姗道:“这是武林中的规矩,如果人人都学到了,那还叫什么绝学呢?” 杨孤鸿只觉眼前这姑娘什么都不懂,天真无邪得令人难以置信。 第二十三章 江湖起风波 第二十三章江湖起风波 却说白姗姗、杜依依骑在马上。杜依依生平是第一次骑马,她天真烂漫,贪玩好胜,见杨孤鸿以轻功紧跟不舍,丝毫没有落后,便只顾催马向前。那马行的极快,杨孤鸿虽是内力深,轻功好,但终究难以持久,行不到半个时辰,微有气喘之声。 白姗姗见杨孤鸿脸上渐渐渗出细汗,心疼不已,便勒住了缰绳,道:“杨大哥,我想下马休息一会。” 杨孤鸿此时的幻影迷踪步已是出神入化,收发自如,那马停住他也便随之婷住, 杨孤鸿道:“那便休息一会罢,那边有一块大石,我们去那里坐坐。”说着,他已伸手扶住杜依依,道:“先下来吧。”待杜依依下了马,站稳了脚,他便伸手扶着白姗姗下了马。白姗姗见杨孤鸿额角渗着汗,便伸手用袖子在他额角轻轻的拭了拭。杨孤鸿轻轻拉住她柔软的手,道:“走,我们过去吧。”说着两人便缓缓走过去坐下,却见杜依依呆呆的站在那里未动。 白姗姗喊道:“依依,过来歇息啊。” 杜依依怔怔地道:“杨大哥,你一定很累了,马走的这么快,都怪我催得太紧了。我是第一次骑马,所以得意忘形了。” 杨孤鸿笑道:“你这傻丫头,跑这一点路程有什么累的,倒显得我像个老头子似的了。” 杜依依再没有说话,静静的走了过去。 白姗姗见她到了身边,道:“来,坐这里。”杜依依便坐到她身边,却没有做声。 白姗姗道:“你三位爷爷一定很都很疼你吧?” 杜依依道:“他们是很疼我,可是他们不懂我,总是把我当小丫头。” 杨孤鸿笑道:“你本来就是个小丫头,你爷爷他们怎么不懂你了?” 杜依依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不懂我,总之,他们就是不懂我。” 白姗姗道:“你不跟他们说他们怎么会懂得你想什么呢?” 杜依依道:“还是跟你们在一起比较开心一些。” 杨孤鸿道:“刚开始你自然觉得好玩啦,之后你就会慢慢的觉得跟我们在一起很烦闷的。” 杜依依道:“不会的,绝不会,我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永远开心快乐。” 白姗姗道:“你不想你爷爷吗?” 杜依依道:“我不想啊,我跟你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了。” 杨孤鸿道:“才离开几天啊,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就会天天想回家。” 三人正说着,走过来一中年农夫,白姗姗便起身问道:“大叔,我想请问一下,前面最近的镇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中年农夫道:“不远了,往前走半个时辰便可以到。” 白姗姗道:“谢谢你,大叔。” 那农夫道:“不客气。” 待到农夫走远了,白姗姗道:“前面距离镇上已经很近了,我们不如慢慢走过去罢。”三人便一路边走边说,不到半个时辰果然便进了镇。 白姗姗见前面有一家客栈,道:“杨大哥,我们先去客栈吃点东西,然后再上路罢。” 杨孤鸿道:“也好。” 三人正欲进客栈,突见一群丐帮弟子正在议论纷纷,一人道:“想不到一向以友善仁慈著称的韩长老也会无端遭人毒手,这人实在太歹毒。” 又一人道:“韩长老一向是我最爱戴的丐帮长老,他本来很有希望做帮主的,岂知突然遭人暗算。听说他是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 那人又道:“五毒追砂掌是少林的绝学,所以凶手无疑是少林派的人了,这次我们丐帮与少林定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又有人道:“除非少林寺交出凶手,否则我们丐帮弟子绝不罢休。” 为首的那人道:“大家不用多说了,总之,在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少林。听候朱长老的调遣,大家放心,朱长老办事一向很稳重,他一定会带领我们为韩长老的死向少林讨回一个公道。” 杨孤鸿与白姗姗只听得大惊失色。三人进了客栈,点了酒菜,寻了东南角一处僻静的桌面坐下。 杨孤鸿低声道:“刚才丐帮弟子说韩长老遇害了,看来丐帮形势危机了。” 白姗姗低声道:“不止丐帮,整个武林都要面临危机了。青松道长实在太歹毒了,他让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杀死韩长老,然后嫁祸给少林,企图挑起中原最大的两个帮派丐帮与少林之间发生仇杀,他便坐收渔翁之利。青松道长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永远是在暗中做渔翁,坐享其成。三十年前如此,现在更想如此。” 杨孤鸿道:“眼看江湖就要起风波了,我们一定要阻止青松道长胡作非为,一定要揭穿他的阴谋,拯救这场武林浩劫。” 白姗姗道:“照刚才那些丐帮弟子所说,明天到后天将会有大批丐帮弟子赶赴少林,朱长老也在当中。” 杨孤鸿道:“那少林岂不是陷入困境了,看来我们要赶快赶往少林才行。” 白姗姗道:“我们赶过去帮谁呢?帮少林还是帮丐帮?” 杨孤鸿道:“我们是赶过去调解,怎么会去帮哪一方呢?这只是误会而已,大家只不过是中了青松道长的挑拨离间之计,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白姗姗道:“我们赶过去根本就没有用的,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别忘了我们不仅是无名小卒,而且甚至我们还是武林的公敌,他们人人都恨不得杀死我们,还会听我们说话吗?我们过去怎么劝解他们还是会打起来。” 杨孤鸿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难道看着他们互相残杀而坐视不理吗?” 白姗姗沉默了片刻,道:“明天丐帮弟子必然会倾巢而出前往少林,有可能陆庄主也会和他们一起,他们一心对付少林,那么落霞山庄的防范必然松懈,我们最好便乘此时去落霞山庄救人。” 杨孤鸿道:“解救眼前武林浩劫,迫在眉睫,我们还有心思去救人?” 白姗姗道:“没有办法了,只有救出我爹,才能带动丐帮,才能揭穿他们的阴谋。” 杨孤鸿道:“即使我们救出了白帮主,又如何来得及赶到少林寺呢?而且我们还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救出白帮主。” 白姗姗道:“为今之计,我们就只有兵分两路了,一路去救我爹,一路尽快赶到少林寺通知我师父,叫他早做准备。” 杨孤鸿点头道:“这样吧,你们赶去少林寺通知师父,我赶往落霞山庄救白帮主。” 白姗姗道:“还是你去通知师父,我去救我爹。”| 杨孤鸿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决定了,我去落霞山庄救人,你们去 少林通风报信。” 白姗姗见杨孤鸿如此坚持,知已是难以让他改变主意了,便道:“好吧,那你万事要小心。” 杨孤鸿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我们赶快吃点东西就走吧。” 杜依依听杨孤鸿与白姗姗说了半天,插不上嘴,也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是救人又是通风报信的,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他们准备埋头吃饭的时候,她便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是救人,又是通风报信的,我完全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 杨孤鸿道:“现在你不用明白太多,你只要跟着我们去做就可以了。以后你会慢慢的明白很多道理。” 杨孤鸿说完便匆匆的埋头吃起东西来,白姗姗也再没有说什么了,三人便这样沉默着。 三人匆匆吃完,又匆匆出了客栈。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现在便乘这匹白马赶往岳州吧,我们再去买一匹马,等你到达岳州的时候,朱长老恐怕也到了这边来了。” 杨孤鸿道:“好吧,你们凡是要多加小心。”说完杨孤鸿便牵了马准备走。白姗姗又道:“杨大哥,多加小心,一切见机行事,不要冲动。能救人就救,万一发现形势不对,便要主动撤离。” 杨孤鸿道:“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便上了马,催马前行,转眼便消失了。 杜依依怔怔的望着杨孤鸿,直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杜依依问道:“白姐姐,杨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也许不会有。”她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杜依依的问话,便随便说了一句敷衍了事。 杜依依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白姗姗道:“我们要赶往少林寺去。” 杜依依道:“杨大哥他不在了,我们还要去少林寺吗?” 白姗姗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去少林寺了?你想跟着杨大哥么?” 杜依依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忙道:“没有,我只是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和杨大哥回合?” 白姗姗道:“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走吧。” 白姗姗与杜依依又买了一匹马,两人乘马疾速奔往少林。 第二十四章 羞花宫宫主 第二十四章羞花宫宫主 却说杨孤鸿催马疾速奔往岳州城,此时已是正午,正是暖日当头,凉风扑面, 杨孤鸿唯恐时间不及,丝毫未敢歇息,只管催马向前。 不多时已奔出数里,正行至一处山坡之下,突听得前面喧哗不止,隐隐有打斗之声,杨孤鸿赶忙勒紧缰绳,停顿了片刻,便又催马缓缓前行。越过山坡,却见几百金兵正手持大刀围攻一群白衣女子。 那些白衣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只见她们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动作极其轻盈,却似仙女一般飘飘起舞,显然都是武功不弱。 杨孤鸿认得她们就是‘羞花宫’的那群白衣女子。 那些女子虽是身手敏捷,但几十人终究难以抵抗几百金兵。此时金兵已将她们团团围住。 那些女子中为首的一名却蒙着白色的面纱,见形势危机,匆匆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为首的金兵笑道:“我们也不想怎样,只要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陪大爷们一起去风流快活,保证你们欲仙欲死。” 蒙面女怒道:“无耻!” 那为首的金兵又笑道:“像你们这等花容月貌,不该在外面抛头露面,跟着大爷们,总比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好。” 突然一名白衣女子对那蒙面女道:“宫主,你快冲出去,我们顶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我让你们插翅难飞。”那金兵喊道:“兄弟们,给我团团围住,要抓活的,抓到了人人都有份。” 那些金兵听了首领这话,越战越勇。 为首的那金兵突然疾步闪到那蒙面女身后,那蒙面女应顾不暇,一把大刀已夹在了她脖子上。 为首的金兵喊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几十位白衣女子见首领已被挟持住,都纷纷罢斗,束手就擒。 为首的金兵道:“都给我押回去。” 杨孤鸿在山坡上已看的清清楚楚,见几百金兵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一群少女,早已是怒火烧天。 几百金兵心思都在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女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杨孤鸿喊道:“各位军爷,请留步。” 几百金兵都同时转过头望着坡上的杨孤鸿。 为首的金兵笑道:“小子,你是何人?莫非你想学人家英雄救美?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军爷们今日对你没有丝毫兴趣,算你走运,捡回了这条小命。“ 杨孤鸿道:“我的眼睛明亮得很,如何不认得你们?”、 那金兵笑道:“既然认得,还不给我滚远点,莫非想逞能枉自送命。你若是想送命,今天不是时候,等军爷们玩够了,改日碰上你,再取你的狗命。” 杨孤鸿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便是传说中的那些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金狗吧?我杨某生平不太喜欢杀人,但是杀金狗是一个例外。” 那为首的金兵怒道:“你当真是找死,军爷今天本不想取你小命,你偏要逼着军爷们大开杀戒。那便好罢,多杀你一个也无妨,兄弟们,随便去几个人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我乱刀砍死罢。” 那为首的金兵话声方落,已有十几个人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冲向了山坡。 那十几个金兵冲到半路却都停住不前了,接着便纷纷连刀带人倒了下去。 众人皆惊骇异常,都不知怎么回事,那十几个人便这样无端的倒下去了。 那为首的金兵已然感觉形势不妙,喊道:“兄弟们,一起给我冲上去将那小子砍成肉酱。” 几百金兵听了便一起蜂拥而上,但只见杨孤鸿手中黑剑在山坡上挥来舞去,冲在前面的金兵随之一批一批的倒了下去。 此时杨孤鸿剑术已登峰造极,更兼有魔剑威力无穷,他已能相隔数丈以剑气伤人。 杨孤鸿心道:“我若是这样一批批的杀下去,还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我须杀了那首领,金兵自然四散逃亡,这样才能救得了那些女子。” 杨孤鸿心里如此盘算着,足上已然运足了内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冲向山坡。 金兵都相继涌上来,杨孤鸿身影却已钻入了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瞬间便已穿过了重重金兵,到了那为首金兵身前。 那为首的金兵大吃一惊,正欲逃亡,杨孤鸿挥剑一戮,那金兵便倒地而亡。 金兵见首领已亡,喊道:“首领阵亡了!首领阵亡了!我们快逃命罢!” 金兵不敢再战,便各自罢手逃命,片刻工夫,金兵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白衣女子见金兵皆已逃尽,都围到那蒙面女身前,道:“宫主,你没事吧。” 那蒙面女道:“我没事。” 杨孤鸿见她们都无损伤,又见那白马还立在上面,便缓缓走向那山坡。 那蒙面女子突然道:“公子,请留步。” 杨孤鸿转过身,那蒙面女面纱已然揭开,只见她: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当真是艳动鬼神,独一无二、性感娇美、俏丽风华。那女子走到他身前,轻轻行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那女子软语娇音,甚是动听。 杨孤鸿道:“姑娘不必客气,惩奸除恶,乃是江湖中人当为之事。” 那女子道:“小女子姓李,名柔婷,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杨孤鸿道:“在下姓杨,名孤鸿。” 李柔婷道:“公子剑术精湛,而且侠义心肠,令小女子钦佩不已。” 杨孤鸿道:“姑娘实在太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碰巧救得姑娘而已。只是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柔婷道:“公子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有话不妨直说。” 杨孤鸿道:“我看姑娘并非中原人士,不知‘羞花宫’出现于中原,所为何事?” 李柔婷沉默了片刻,道:“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本不该有所隐瞒,但此事非同小可,小女子确有难言之隐,不便明说,还望公子见谅。日后若有缘,小女子自会如实奉告。” 杨孤鸿道:“如此,在下也便不强人所难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还望各位多多珍重。” 李柔婷道:“公子是否方便同行?”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在下有急事须尽快赶到岳州的落霞山庄,所以恐怕不便同行,还往姑娘见谅。” 李柔婷道:“如此,便请公子多多保重。” 杨孤鸿道:“多谢姑娘,在下告辞。”说完他便走上了那山坡,牵了马便又下来了。 李柔婷却一直望着他,待到他走到身前,道:“公子保重。” 杨孤鸿道:“此处尚是金人的势力范围,金人凶残成性,阴险狡诈,还请姑娘要多加小心。” 李柔婷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自会小心防范。” 杨孤鸿便又上了马,催马飞快的奔往岳州。 李柔婷一直望着他上了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尚未转过神来。 一白衣女子笑道:“宫主,人家已经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李柔婷方自回过神来,道:“你这丫头。。” 那白衣女子笑道:“这位杨公子的确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侠义心肠,真是人见人爱。难怪宫主依依不舍。” 李柔婷道:“你又在胡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那白衣女子道:“这世上恐怕只有杨公子才配得上宫主你了。” 李柔婷怔了怔道:“恐怕此后再无缘相见了,说那么多又有何用呢?,我们上路罢。”说着李柔婷便领着这群白衣女子走向远方。 ……杨孤鸿乘马奔出数里,感觉有点累了,便下了马坐到路旁的一棵大树底下歇息。他从怀里摸出那酒壶,便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杨孤鸿虽然已经改变了许多,但喝酒的习惯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一口一口喝着酒,心里想道:“不知姗姗他们到了少林寺没有,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他还是担心着白姗姗她们有什么危险,她们两个武功都不怎么样,如果碰到强敌恐怕难以应付的来。 杨孤鸿突然又想到李柔婷:“李柔婷到底是什么人呢?神秘兮兮的,她来中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群弱女子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坏人。”突然他又转念一想,自言自语道:“我想那么多干吗?以后恐怕再也碰不上她了,何必自寻烦恼呢?但如果她有所企图,对中原武林不利的话,我们迟早还会碰面的。” 此时夕阳已渐渐西下,杨孤鸿心道:“我得先找一家客栈落脚,明天一早再赶路。”杨孤鸿便又上了马,飞速前行。行不到片刻便到了一家小镇上,杨孤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第二十五章 巧计会恩师 第二十五章巧计会恩师 却说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飞马奔往少林寺,未及日落便已到了嵩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前。 白姗姗勒住缰绳将马停住,道:“依依,我们下马罢。” 杜依依道:“我们不是去少林寺吗?此处并无寺院,不像少林寺。“ 白姗姗道:“此处已是少林山脚了,我们先进镇再说。” 杜依依一脸疑惑,道:“我们不上山去却进镇做什么?” 白姗姗道:“少林寺中有奸细,那奸细认得我,若是她们从中阻挠,我们就见不到我师父了,所以我须去镇内易容改妆之后才能上山。”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你会易容术?那我们进镇去易容罢。” 两人便下了马,进了镇,寻了一处客栈。白姗姗吩咐那客栈小二照料好马,她便与杜依依进了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准备好材料便对着镜子开始易容。 待到易容完成,白姗姗便道:“依依,你看看,还认得出姐姐吗?” 杜依依喜道:“白姐姐,真的连我都认不出你了,但你为什么还是扮成一个小姑娘呢?” 白姗姗道:“认不出就好了。” 杜依依问道:“白姐姐,那我扮个什么好呢?” 白姗姗道:“谁说你要扮了?” 杜依依嘟起小嘴,失望的道:“我不用扮吗?她们会认出我的。” 白姗姗道:“她们又没见过你,怎么认出你?。” 杜依依道:“他们看到我真面目,下次就会记得我了,不行,我也要扮。” 白姗姗道:“别玩了,我们这是去办正事。” 杜依依喃喃的道:“我还以为我也要改扮一番,到头来是空喜一场。” 白姗姗见她失望的样子,笑道:“好了,姐姐答应你,等姐姐以后有时间,就教你易容术。” 杜依依喜道:“真的吗?白姐姐可不能骗我。” 白姗姗道:“姐姐怎么会骗你了,姐姐答应了你,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就一定会教你的。” 杜依依笑道:“这还差不多。” 白姗姗道:“等到我们上山的时候,你要叫我姐姐,不要再叫白姐姐了,知道吗?” 杜依依道:“知道了,我们就这样去见苦智大师吗?” 白姗姗道:“这样当然不行了,我师父是少林寺的方丈,一般无名小卒是见不到他的。” 杜依依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白姗姗道:“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杜依依道:“是什么办法?” 白姗姗道:“我会写一封信,我们持着这封信就可以见到我师父了。” 杜依依越发疑惑了,问道:“我们拿一封信就可以见到苦智大师了?人都不见,还会看你的信吗?” 白姗姗笑道:“这封信不是一般的信,是你三位爷爷写给苦智大师的,你三位爷爷还嘱咐我们要亲手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还是一脸的疑惑,问道:“我爷爷什么时候写了信给苦智大师?” 白姗姗笑道:“你爷爷自然没有写过什么信,是我代你爷爷写的,由我们两个送过去,交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你为什么要冒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 杜依依道:“因为你三位爷爷与我师父是同辈,他们都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人物,我只有利用你三位爷爷的盛名才能有机会见到我师父。” 杜依依豁然开朗,道:“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冒充我爷爷写信给苦智大师,还说要亲手交给他,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不带我们去见你师父了。” 白姗姗笑道:“不对,我们还不能就这样见我师父,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奸细暗中监视。” 杜依依道:“这样还不行,那我们怎么去见苦智大师?” 白姗姗道:“此时太阳已快落山,等到我们到达少林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安排我们留宿一宿,我们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见我师父。” 杜依依道:“但是,我们怎么和他约定时间呢?” 白姗姗道:“这些我会在信里面招待清楚的。” 白姗姗取了笔墨纸砚,写好了信,两人又在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匆匆赶向少林。 待到黄昏时候,两人才到达寺院大门口。 白姗姗见门口立着两个小和尚,便走向前,道:“两位小哥,在下有急事要求见少林方丈,还望通报一声。” 一小和尚道:“不知两位女施主有何急事要求见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们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我奉三位爷爷之命,千里迢迢从太湖赶来,带了一封密信要交给少林方丈大师,还望两位施主通报。” 那小和尚道:“请两位女施主将信件交给小僧,小僧自会交与方丈大师。” 白姗姗道:“我临行之前,三位爷爷千叮万嘱,一定要亲手将信件交给少林方丈。还请两位见谅。” 那小和尚道:“既如此,两位请稍等片刻,待小僧入室通报一声再来传召。” 白姗姗道:“劳烦了。” 那小和尚进了内室,不多时便出来了,说道:“两位女施主,方丈有请,随小僧去见方丈大师吧。” 白姗姗与杜依依便跟着那小和尚进得内室,此时方丈正在打坐,见两人进来,便起身道:“两位小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三仙翁’向来安康?” 白姗姗道:“托方丈的福,我三位爷爷都很好,此次我奉命带来一封密信,三位爷爷叮嘱此信事关重大,必须要方丈大师亲自拆阅。”说着白姗姗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件交给了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接过信,吩咐那小和尚,道:“天色已晚,你带两位小施主下去,安排房间给她们休息一晚,明早便送她们下山去。” 白姗姗与杜依依跟着小和尚走出去,那小和尚替她们安排了两间厢房,道:“两位女施主便在此将息一晚罢,小僧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走出去了。 待到那小和尚去远了,杜依依轻声问道:“白姐姐,苦智大师怎么还没有过来?” 白姗姗道:“为了不让奸细察觉,我让师父今晚三更时分过来。” 杜依依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白姗姗道:“赶了一天的路程,你也累了,你先上床休息罢,现在还早呢?” 杜依依道:“白姐姐,那你呢?你不休息吗?” 白姗姗道:“我现在还不想休息,你先睡吧。” 杜依依便上床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了。她侧过身来,见白姗姗正坐在桌前发着呆。 杜依依叫道:“白姐姐,白姐姐。”接连叫了几声,白姗姗却依旧怔怔的发呆。杜依依便下了床,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白姗姗道:“依依,你怎么不休息呢?” 杜依依道:“我也睡不了,白姐姐,刚才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是不是在想杨大哥了?” 白姗姗道:“不知道杨大哥现在到哪里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拿着酒壶在一口一口的喝酒?” 杜依依道:“白姐姐,不如我们聊聊天吧。你给我讲讲杨大哥的事,好吗?” 白姗姗道:“杨大哥他是个孤独的人,他过去是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九岁便高中状元,但十年前他一家惨遭奸人杀害,从此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是一个沉溺于过去的人,过去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这十年他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内心的仇恨与孤独无法排解,所以他一直喝酒,不停的喝酒,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喝酒。杨大哥又是一个至情至性多愁伤感的人,他太容易被感动。他心地善良,仁慈宽厚,心系黎民百姓之疾苦。以前他只知道要报仇,但自从受师父他老人家的教导之后,他就改变了,从此救国救民从未他最重要的使命。总之,他绝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杜依依道:“白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与杨大哥在江湖上经历的那些事,好不好?” 白姗姗见她如此想听,于是便将他们在落霞山庄,终南山上,活死人墓以及死地重生谷发生的事都细细的讲了一遍。杜依依越听越觉得有趣,越听越有精神。 等到白姗姗说完,杜依依喃喃的道:“如果我能与杨大哥经历这么多事,那该多好啊。” 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白姗姗才知此时已到三更了。白姗姗赶忙开了门,门外正是苦智大师。 第二十六章 引蛇出洞 第二十六章引蛇出洞 却说白姗姗与杜依依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白姗姗赶忙开了门,门口立着的人正是他师父苦智大师。 苦智大师进了屋,白姗姗赶忙隐上门,转身便跪倒在地,道:“师父,徒儿给你磕头了。” 苦智大师赶忙扶起她,喜道:“姗儿,快起来,为师见她你们没事,实在太高兴了。” 白姗姗此时却落下泪来,泣道:“师父,徒儿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受苦了,鸿儿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白姗姗道:“杨大哥他到岳州落霞山庄去救我爹去了。” 苦智大师道:“江湖传言,都说你们已经被全真教与各大门派的人一起打下万丈山崖了。为师痛心不已,如今见你们都安然无恙,为师也就放心了。” 白姗姗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苦智大师拉着白姗姗的手,道:“来坐下,慢慢说给为师听。”苦智大师指着杜依依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杜依依见苦智大师问起,赶忙行礼,道:“晚辈杜依依拜见苦智大师。” 白姗姗道:“她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杜依依,我们在路上碰上她的。”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将你们发生过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为师听。” 白姗姗道:“当日我和杨大哥在南下的路上偶然听到金国皇子带了一批武林高手要去全真教招安,若诏安不成便要乘机灭掉全真教。我和杨大哥便匆匆赶到全真教去通风报信,好让他们早就提防……”白姗姗便将各大门派如何大战金国高手,他们如何被诬陷成金国的同党,如何被逼得走投无路闯进了古墓,如何又到得死地重生谷见到杨胜天与逆天行两位老前辈,又是如何出得重生谷的统统都细说了一遍。 苦智大师只听得惊骇不已,待到白姗姗说完,便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全真教的青松道长所为。谁都想不到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派宗师,全真教的掌教居然是个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我们一直被他蒙骗了三十几年。” 白姗姗道:“如果不是看到重阳真人的那封遗书,我们也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苦智大师道:“我们现在知道了青松道长就是一切事端的幕后主谋,以后就这样不会受他大义凛然的假面目所蒙蔽了。” 白姗姗又道:“我和杨大哥出了重生谷之后,就打算一路上山来看望你老人家,谁知半路我们又听到丐帮的人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苦智大师道:“是什么消息。” 白姗姗道:“丐帮的韩长老突然惨遭毒手,听说凶手所用的是少林的五毒追砂掌。凶手无疑就是落霞山庄的陆左盟,但他用五毒追砂掌杀死韩长老,目的就是要陷害少林,挑起武林最大的两大帮派少林与丐帮之间相互残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丐帮弟子从中原各地倾巢而来,赶赴少林兴师问罪。估计明日天黑之前都会赶到少林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便建议与杨大哥兵分两路,我们快马加鞭赶到少林来通知师父,而杨大哥便赶去岳州落霞山庄救我爹。师父,你看我这样安排对不对?” 苦智大师点了点头,道:“姗儿,你临危不乱,随机应变。果然没有让师父失望。这幕后主谋一定也是青松道长,青松道长他们此时正集中精力对付我少林,那么,落霞山庄的防范必然松懈,此时的确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白姗姗道:“师父,但如今丐帮的人都一口咬定是少林寺的人杀害了韩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应付众多丐帮弟子?” 苦智大师眉头紧锁,苦无对策,道:“姗儿,你有何良策?” 白姗姗道:“丐帮弟子从中原各地蜂拥而至,来势汹汹,少林决不可与之发生争斗。况且这些都只是青松道长他们的嫁祸之计,若丐帮与少林大战,正是中了青松道长的诡计。为今之计,现在只能将少林所有弟子暂时撤离,” 苦智大师道:“若如此,不正是承认了杀害韩长老的便是少林?况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还是要面对的。” 白姗姗道:“要想平息这种劫难,就只有等救出我爹,揭穿朱长老与陆庄主的真面目,才能化解。师父,如果不忍一时之气,丐帮正在气头上,来势汹汹,恐怕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苦智大师叹道:“为了顾全大局,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白姗姗道:“师父,那你打算如何撤退?” 苦智大师道:“我少林寺有一条秘密通道,那通道直达山脚,我们就从密道撤离。但如果丐帮弟子盛怒之下,将少林寺一把火烧了,那少林百年基业岂不就此毁灭,到时候为师恐怕就是少林的千古罪人了。” 白姗姗道:“师父请放心,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丐帮弟子并非都是不明道理的人,只要我们撤离之前,留下字头,说明缘由,他们便不会乱来。” 苦智大师道:“但愿如此,那明天清早为师便下令少林全部弟子撤离少林。” 白姗姗道:“师父,但是少林寺内有内奸,那内奸会通风报信,到时候撤离行踪一旦败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苦智大师道:“那我们得先揪出这个内奸才行,姗儿,你有何妙计?” 白姗姗道:“我们来个‘引蛇出洞’,让内奸自己露出马脚。” 苦智大师道:“如何‘引蛇出洞’让他露出马脚?” 白姗姗道:“其实我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先前,我们刚好冒太湖三仙翁三位老前辈的名,说送一份机密信件给师父,如果师父再回一封机密信件交给我们,并且故意将消息散布出去,让有嫌疑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那么在我们下山的路上,那奸细一定会半路抢夺信件。此时师父再出手将他擒住。” 苦智大师道:“好一个引蛇出洞之计,姗儿果然聪明绝顶。但他为什么会在下山的路上抢夺信件呢?” 白姗姗道:“因为他是少林弟子,不能离开少林太久,离开得越远便越有可能被怀疑是抢夺信件的内奸。” 苦智大师道:“只要抓住了内奸,以后你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来少林了。也不用珊儿你费尽心思去想这么多歪主意了。” 白姗姗撒娇道:“师父啊,我想这么多主意,还不是想见你老人家吗?” 苦智大师笑道:“好了,为师知道你的心意。现在你们先好好休息罢,明天早上我再安排一切,” 白姗姗道:“师父,你也早点休息吧。” 苦智大师道:“那为师先回去了,明天为师自会安排一切的,幸亏你这鬼精灵够机灵,鬼点子多。” 白姗姗笑道:“师父啊,又在说我坏话了。” 苦智大师说着,便缓缓走出了房门,消失在夜空中。 …… 第二天清早就已经有小和尚来传话,说让白姗姗与杜依依去见方丈。 两人便出了房门,随着那小和尚去见方丈大师。 只见内室已排满了打坐的僧人,苦智大师也在当中,他见两人走进来便缓缓起身,说道:“两位小施主,太湖三仙翁的密信我已亲自拆阅,信中道出了一桩极大的武林机密,老衲已做了回信,便请两位小施主将此信带回亲自交给太湖三仙翁拆阅。两位小施主切记,此事关乎武林兴衰,必须亲手交到三位仙翁手中,不可有半点差池。” 白姗姗道:“方丈大师请放心,小女子绝不会有负方丈大师所托,一定亲手将信件交给三位爷爷拆阅。” 苦智大师对那小和尚道:“你送两位小施主出去罢!” 白姗姗躬身行礼道:“晚辈告辞了。”说完两人便跟着那小和尚行了出去。 待到了寺院门口,那小和尚道:“两位女施主请慢走,一路保重!” 白姗姗与杜依依出了寺门便往山下行去。 行不到山脚,突然闪出一蒙面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那人道:“将信件留下,你们便可以安然离去,否则?” 白姗姗道:“否则怎地?此信关乎武林兴衰,我们决计不会胡乱交给任何人。你若想抢夺,便须胜得了我手中的剑。” 那蒙面人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怪在下出手无情了。”话声未落,那蒙面人已快步奔了上去。 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双双抽出长剑,并肩而立。待那蒙面人奔到身前,两人长剑同时刺出,蒙面人纵身跃起,身轻如燕,却已落到两人身后。那蒙面人动作极其敏捷,待到白姗姗、杜依依欲转身时,两人背后已同时中了一掌,跌到在前。恰此时,突然,蒙面人背后又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如闪电一般疾速飞到蒙面人身后,蒙面人正一心想击倒对方夺取信件,却不料背后突然有人袭击,来人动作极为干脆利落,待到蒙面人感觉不妙时,已然被点中了穴道。 白姗姗见来人正是苦智大师,喜道:“师父,你老人家再不出手,我们俩可要小命呜呼了。” 苦智大师道:“你们没事吧。” 白姗姗起身道:“师父,我们没事,快看看那蒙面奸细是谁?” 苦智大师便慢慢上前揭开了那蒙面人的黑纱布,惊道:“果然就是师侄你!” 那蒙面人正是先前引杨孤鸿上山的那中年和尚。那中年和尚道:“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 苦智大师道:“少林寺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敌对付少林,危害武林。” 中年和尚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的。” 白姗姗道:“上次我们刚下山,就被人陷害成为武林公敌,我想来想去便想到一定是少林寺出了内奸,否则根本无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怪只怪你太过于张扬了。” 苦智大师道:“上次在少林寺借宿的那爷孙俩就是鸿儿、姗儿,他们特意秘密上山来提醒我小心内奸的。” 白姗姗笑道:“这次我上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我先冒‘太湖三仙翁’的名说有重要机密信件要亲手交给师父,然后又让师父写了回信,有意将消息散布出去,就是为了引你出来抢夺这封重要信函。其实所谓的重要机密信函都是假的。” 那中年人听白姗姗如此一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想不到我苦心经营二十几年,自以为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到头来居然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中,真是奇耻大辱。” 苦智大师道:“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那中年和尚笑道:“你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说完那中年和尚口中已溢出鲜血来,苦智大师道:“他已咬舌自尽了,宁死都不肯说出主谋是谁?” 白姗姗道:“师父,我们快上山罢,不能再耽搁了。” 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或,我们上山吧” 苦智大师、白姗姗、杜依依三人便又匆匆上了少林寺。 第二十七章 少林丐帮 第二十七章少林丐帮 却说苦智大师、白姗姗、杜依依三人匆匆进了少林寺。 苦智大师赶忙召集罗汉院达摩院武僧院戒律院四院首座前来商议。待四位首座都到齐,苦智大师道:“四位师弟,本座匆匆召集你们四位前来,有一桩急事需与你们商量,此事乃是关乎武林兴衰的大事。” 罗汉院达摩院武僧院戒律院四院首座,与少林方丈苦智大师属同一辈分。其武功及修为仅次于苦智大师。四院首座的法名也都沿袭了苦智大师的“苦”字,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戒律院首座苦明禅师。 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问道:“未知方丈师兄召集我们过来有何急事商量?” 苦智大师道:“本座得到消息,丐帮韩长老突然被奸人暗害,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 四位首座听到五毒追砂掌都为之一怔,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道:“五毒追砂掌乃是我少林绝学,但我少林无人练过这套掌法?” 苦智大师道:“因为韩长老死于我派绝学‘五毒追砂掌’之下,所以丐帮弟子都认为韩长老是被少林弟子所杀,丐帮势力遍布中原各地,此时正从四面蜂拥而来,赶赴少林,扬言一定要为韩长老讨回公道。” 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怒道:“丐帮虽是武林第一大帮,但我少林也是江湖第一大派,难道我们还怕了它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苦智大师道:“苦痴师弟此言差矣,我少林向来讲究修心养性,以德服人,从不以武凌人。我少林之所以成为武林第一大派,领袖江湖,并非因我少林武功卓绝,而是德泽所致。” 达摩院首座苦善禅师道:“不知方丈大师对此事有何打算?” 苦智大师道:“中原武林各大帮派,以丐帮少林为最,倘若丐帮与少林发生争斗,势必会动摇中原武林根基。方今局势,金国欺宋,我大宋岌岌可危。北面蒙古也日见强大,素有侵宋之心,此时正值国难当头,如果中原武林同道不思报国,反而自相残杀,一旦丐帮与少林发生内战,动摇中原武林之根本,若外族入侵,我大宋何以自保?国破则家亡,我辈虽为江湖中人,却都是大宋子民,常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本座认为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这场斗争。” 苦善禅师道:“掌门师兄所言甚是,但我们该如何行事呢?” 罗汉院首座苦慧禅师道:“我少林并从来便无人练过这套五毒追砂掌,那凶手究竟是谁呢?” 苦智大师道:“不知四位师弟是否还记得十五前的一桩旧事,当时小和尚纪中救得一位叫卢右明的人,此人也拜在我少林门下,后来纪中小和尚发现他偷学‘五毒追砂掌’的武功,他便杀死纪中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 苦慧禅师道:“方丈师兄是怀疑杀害韩长老的人便是少林叛徒卢右明?” 苦智大师道:“除了此人,少林再没有其他人练过五毒追砂掌。据我所知,此人已经隐匿于落霞山庄,成为落霞山庄的庄主,化名为陆左盟。” 苦慧禅师道:“那我们就替丐帮抓住卢右明这个凶手不就可以化解误会了,还可以替少林清理门户,岂不是一举两得?” 苦智大师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就算我们能抓到陆左盟,又有谁能证明他便是杀害韩长老的凶手卢右明呢?” 苦慧禅师道:“依方丈师兄之见,我们该如何做呢?” 苦智大师道:“本座想先将少林所有弟子撤离少林,避免与丐帮发生冲突,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道:“方丈师兄,万万不可,少林一旦撤离,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况且,撤离并非长久之策,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如将误会向丐帮解释清楚。” 苦智大师道“|出家人岂会在乎那些虚名?卢右明用五毒追砂掌杀害韩长老,背后一定有主谋,其目的是要诬陷我少林,挑起少林与丐帮争斗。丐帮此时正来势汹汹,恐怕听不进任何解释。我们只有暂避一时才能避免与丐帮发生冲突。” 苦慧禅师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苦智大师道:“事不宜迟,请四位师弟即刻安排所有少林弟子从密道撤离。” 苦智大师话声未落,只见一小和尚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道:“方丈师公,不好了,大批丐帮弟子已经冲上山来了。” 苦智大师道:“想不到丐帮的人来着如此神速。” 苦慧禅师道:“掌门师兄,那现在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现在想撤离已然不及了,我们只好先出去应付。” 苦智大师正欲出门,只见白姗姗与杜依依已走了进来,白姗姗道:“师父,丐帮大批弟子已经上了山,现在要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先出去看看罢。” 苦智大师便领着四位首座、白姗姗和杜依依往寺外行去,未到寺院大门口七人已闻得有打斗之声。苦智大师赶忙加快脚步,但见几个丐帮弟子正与少林弟子厮斗。苦智大师大声叫道:“住手!” 众人闻得声音,只觉震耳欲聋,心胸激荡,显是来人内力修为极高,丐帮弟子与少林弟子都罢手停了下来。 苦智大师见领头的正是丐帮的朱长老,马长老以及赵长老。 苦智大师道:“老衲就是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三位长老今日驾临我少林不知有何见教?” 朱长老道:“苦智大师,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苦智大师道:“老衲实在不知诸位所为何事?” 马长老道:“韩长老不幸死于贵派的绝学‘五毒追砂掌’之下,希望贵派交出凶手,给丐帮一个交代。” 苦智大师道:“此事老衲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五毒追砂掌’虽是我少林绝学,但这套掌法却是我少林禁止修习的武学。所以我派弟子无人会这套掌法。” 朱长老道:“一派胡言,五毒追砂掌乃是贵派独有的绝学,现在韩长老死于五毒追砂掌下,你却说贵派从来无人修习过这门武功,岂不是欺骗无知少儿?” 苦智大师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敝派确实无人会五毒追砂掌。” 朱长老笑道:“江湖传言,苦智大师是武林中一诺千金的泰山北斗,今天居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来欺我丐帮。我丐帮一向很敬重苦智大师,但你身为一派宗师居然说出如此粗鄙的言语,岂不遗笑江湖?贵派是武林中第一大派,做的出就应该拿出勇气承认。” 苦智大师道:“少林弟子一向安守本分,从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更不会去杀害江湖同道。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朱长老笑道:“另有其人?你是说除了少林还有其他门派有五毒追砂掌的绝学吗?” 苦智大师道:“实不相瞒,十五年前,敝派确有一人曾偷学过五毒追砂掌,当他被发现后,还杀了我少林弟子逃之夭夭,从此音讯全无。此人在十五年前早已被逐出少林了。” 朱长老冷笑道:“苦智大师,真是难为你了,你居然编造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来为少林开脱罪名。” 苦智大师道:“老衲所言句句属实。” 朱长老突然叫道:“废话少说,总之今天你们不交出凶手,我们丐帮弟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武僧院首座苦痴禅师早已忍耐不住了,他冲向前道:“难道我们少林怕了你们丐帮不成,打便打罢,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苦智大师道:“师弟,不可胡言。” 苦痴禅师见方丈劝言,便又退了回去。 苦智大师道:“诸位丐帮兄弟,敝帮乃是武林第一大帮,一向以救国救民为己任。几十年来,为保卫大宋江山,丐帮弟子一直力抗金人,抛头颅洒热血,从未畏惧。丐帮弟子都是大宋的英雄,老衲向来也非常佩服丐帮的所作所为。但是此时丐帮群聚少林,金人一旦南下攻宋,则我大宋危矣!再者,丐帮与我少林乃是中原武林的支柱,两派一旦发生争斗便会元气大伤,动摇根本,到那时金人大举南下犯我大宋,恐怕我们都要变成亡国奴了。今日之事,既然丐帮兄弟千里迢迢而来,我少林定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老衲在江湖上也颇有微名,请丐帮兄弟给老衲一个薄面,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过后,老衲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丐帮的弟兄一个交代。” 丐帮弟子见苦智大师言辞恳切,说得条条是道,都纷纷点头赞许。此时,马长老走向前道:“既然苦智大师如此说了,那我们便暂时罢手,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们再来少林。” 苦智大师道:“多谢马长老体谅,老衲感激不尽。” 马长老道:“不用客气,我也不想冤枉了少林,希望五天之后,少林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如若不能,我们还会上少林来。” 马长老回首道:“兄弟们,我们先下山罢,给苦智大师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们再上山。” 丐帮弟子听马长老如此说,便都纷纷走下山去。 第二十八章 丐帮帮主 第二十八章丐帮帮主 苦智大师见丐帮弟子都已纷纷下了山,才松了口气。四位首座见丐帮都已退却,便辞了方丈,进了寺内。 此时便只剩了白姗姗与杜依依在苦智大师身边。 白姗姗早已欢喜得活蹦乱跳,她走到苦智大师面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师父,你好厉害!我看到那么多丐帮弟子来势汹汹,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谁知道师父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们。师父,你今天的举动一定要记入少林大事的史册,标题叫做‘片言劝退十万精兵’,那一番话当真是忧国忧民,感人肺腑。” 苦智大师笑道:“你这鬼丫头,师父哪里有你的鬼点子多。” 白姗姗眼珠子滑溜溜的转来转去,甚是灵动,她笑道:“我只是鬼点子多一点而已,而师父你那股气魄,可抵十万精兵,徒儿哪里比的上呢?” 苦智大师笑道:“就你这鬼丫头会哄人。” 白姗姗道:“师父,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苦智大师道:“现在只有希望鸿儿救出你爹了,只有白帮主才能揭穿朱长老与陆庄主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师父,这边的事暂时平息了,我想赶往岳州去助杨大哥一臂之力。” 苦智大师道:“鬼丫头,才分开一天,又想你杨大哥了。” 白姗姗被苦智大师道中心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转过脸道:“师父,你又在瞎说,我不理你了。” 苦智大师道:“也好,你们就下山去吧,路上要多加小心。” 白姗姗喜道:“多谢师父,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杜依依听白姗姗说要去与杨孤鸿会面,也欢喜得紧。未等白姗姗招呼,她便走过去,道:“方丈大师,我们告辞了。”说完两人便出了门,下了山,到镇上买了一匹健马,便匆匆奔往岳州。 却说杨孤鸿催马奔了一日,将近黄昏时便进了岳州城。他寻了一家客栈落了脚,打了酒便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他喝着酒心里却总是想着白姗姗,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姗姗她们怎么样了?” 杨孤鸿他虽然是个聪明人,却又是个简单的人,他简单到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是否改变?又是如何改变?为什么会改变?这些想起来简单却很复杂的问题,他从来就不会去想。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规律,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事实他已经改变了,他或许再也没有那份闲情雅致独享寂寞了。因为她有了牵挂,他的内心已经萌生了思念,虽然,也许他从来不懂得思念为何物,但很多东西不是因为你不懂它便不存在。 杨孤鸿他绝对是一个念旧的人,他总是会怀念过去的美好。一个总是怀念过去的人他无疑是一个多情的人,一个钟情的人。 他与白姗姗已经有了很多过去,历过生死,共过患难,所以他时常会想起那些事,也自然会常常思念起她。 情感它的确是这个世界最深奥最神秘的东西,它总是会有的放矢的掌控一个人的行为。而杨孤鸿的情感却比任何人的都要深的多,虽然他孤独了十年,仇恨了十年,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深情的本性。 杨孤鸿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喝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带了魔剑,展开幻影迷踪步悄悄的出了客栈,一直奔到落霞山庄。 到得落霞山庄屋前,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的上了屋顶。杨孤鸿在屋顶上来回走了一遍,却未见任何动静。 这落霞山庄的屋顶他已走过两次了,对各房间的布设了如指掌,此时见无动静,便一招“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在院中。他径自进了东面的一间房,那房正是朱长老与陆庄主喝酒聊天,谋划阴谋的地方。 杨孤鸿想起上次听朱长老与陆庄主说到,丐帮帮主白九被囚禁在一间地下室的密室中。 他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突然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甚是惹眼。杨孤鸿便轻轻走过去,伸手便取那幅画,却取不下来。那话表面是挂在墙壁上面的,但实际上却是一端陷进墙壁里面。杨孤鸿掀起那画,却发现画后面是一个小小的窗台,窗台中间是一个圆锥形玉器,看那玉器,便知做工甚为精巧。 杨孤鸿心道:“莫非这个玉器便是密室的开关。”他伸手转动那玉器,见那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显然那便是密室的入口。 杨孤鸿便轻轻走下那密室,便看到一中年乞丐,那乞丐肌黄瘦骨,身上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肌肉了,到处都是伤口,双手被绑在铁链上,显是经常遭受酷刑折磨。 杨孤鸿走近那乞丐,低声道:“白帮主,我来救你。” 那乞丐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杨孤鸿,低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杨孤鸿道:“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出去再说。” 说着便拔出魔剑斩断铁链,那魔剑削铁如泥,只轻轻一切那铁链便断了,声音也极小。 杨孤鸿道:“快跟我走罢。”那白帮主已两年没走过路了,又常年遭受极刑,此时哪里还能走动。杨孤鸿道:“让我来背你罢。”说着便将他负在背上,走出了密室。他望了望四周,见四处没有动静,便背着他一直走到院内。 突听一人叫道:“谁?” 杨孤鸿也不理睬,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闪到门前,扒开门闩,敞开大门便匆匆奔了出去,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杨孤鸿背着白九展开幻影迷踪步疾速往前奔,他一口气往西北方向奔出几里路程,到得一处山岭,见后面无人追赶,才放下白帮主松了口起。 白九见他奔得满头大汗,问道:“请问少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老乞丐?” 杨孤鸿道:“我是白姗姗的师兄,我叫杨孤鸿,是白姗姗托我来搭救你的。” 白九道:“你说的是我的女儿白姗姗?是她托你来救我的?” 杨孤鸿道:“不错,正是她要我来救你的,她非常想念你。” 白九道:“说起来我也两年没有见到那丫头了,不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杨孤鸿道:“白姑娘这两年来一直在暗中查探你的下落,最近她才发现你是被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了。她想尽一切办法要救你出来。“ 白九笑道:“白丫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杨孤鸿道:“白姑娘她聪明机灵。” 白九道:“刚才你说你是他师兄?” 杨孤鸿道:“没错,我是他师兄。” 白九道:“那你们师父是哪一位呢?” 杨孤鸿道:“我们师父就是少林方丈苦智大师?” 白九道:“苦智大师?你们做了少林弟子?” 杨孤鸿道:“苦智大师收我们两个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白九道:“你们怎么会拜在苦智大师门下?”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当初白姑娘为了查探你的下落便扮成小乞丐 混进落霞山庄,结果被陆庄主他们发现,白姑娘还被打伤了,我那时也正碰巧在落霞山庄,便救了她。但她中了陆庄主的五毒追砂掌,必须要少林的易筋经才医得好,我们便去少林求苦智大师。苦智大师不但救了白姑娘,还收我们为徒。” 白九喜道:“白丫头因祸得福了。“ 杨孤鸿道:“白帮主,你知道陆庄主他是什么人吗?” 白九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与朱长老都不是什么好人?” 杨孤鸿道:“陆庄主陆左盟他原来是少林寺的叛徒卢右明,当年他在少林寺的时候,因为偷学‘五毒追砂掌’被发现,结果他杀了少林寺的人逃之夭夭,从此便到了落霞山庄,改名为陆左盟。” 白九道:“原来他是少林的叛徒,难怪他会无毒追砂掌?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杨孤鸿道:“因为白姑娘被无毒追砂掌所伤,而苦智大师说无毒追砂掌是少林禁止修习的武学,只有一个人曾经偷练过这门武功,就是少林的叛徒卢右明。所以陆左盟无疑就是卢右明了。” 白九道:“朱长老居然与少林的叛徒卢右明狼狈为奸,危害丐帮,我一定要将他们铲除。” 杨孤鸿道:“我们明天要赶往少林寺,因为丐帮的韩长老前几天死在五毒追砂掌的掌力之下,显然是卢右明所为,他还嫁祸给少林,企图挑起丐帮和少林大战。现在各处丐帮弟子都赶往少林,她们声言一定要为韩长老讨一个公道。白姑娘说只有救出你才能化解这场误会。” 白九道:“真是岂有此理,朱长老与陆帮主这两个狗贼作恶多端,残害武林,我一定不会轻饶他们。我们明天便赶往少林去。” 杨孤鸿道:“白姑娘现在也在少林,她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白九道:“那太好了,我也想见见白丫头,不知道她变了模样没有?” 杨孤鸿道:“白帮主,我们今晚就在这山岭上歇息一晚,明天早上便赶往少林去,你好好休息吧。” 杨孤鸿背着白九奔了几里路,此时正有倦意,倒地便睡了。 第二十九章 一剑封喉 第二十九章一剑封喉 却说杨孤鸿与白帮主均已疲惫不堪,在山岭上倒地睡去,直到清晨夕阳照出,两人才醒转。 杨孤鸿见白九遍体伤痕,心有不忍,问道:“白帮主,你能走吗?” 白九却斜眼回视了他一眼,竟颇显不悦之色,喃喃道:“我又不是废人,如何不能走路了,休了一晚,体力已渐渐恢复了一些。” 杨孤鸿知他心思,便拾起魔剑,道:“此处黄山野地,想必距离城镇尚有一段距离,我们只好先赶一程,等到了镇上,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雇一辆马车赶赴少林寺。“ 白九听他安排得如此周到,便不再说话。 两人便匆匆上了路。 走了一程,白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年纪轻轻,身手倒是不错,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杨孤鸿见他问起自己的身世,便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杨胜天的孙子杨孤鸿。” 白九身子一怔,道:“原来你是杨家后人,十年前杨家惨遭灭门,听说杨家只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难道你便是那个书生?|” 杨孤鸿喃喃的道:“没错,我便是当年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白九笑道:“想不到一介书生十年后居然脱胎换骨,成为一个身手不凡的剑客。实在是不简单。” 杨孤鸿道:“事在人为,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改变的。逆境恰恰是催人奋发最好的动力。” 白九见他性格如此倔强,却越发的喜欢,声音却变得柔和起来,问道:“你身负血海深仇,查到仇人下落没有?” 杨孤鸿道:“我已经查到,杀害我杨门一家的正是全真教的青松道长。” 白九突然脸色一沉,惊道:“不可胡说,青松道长乃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怎么可能是杀害你杨家的凶手呢?” 杨孤鸿笑道:“道高望重?武林前辈?想不到全武林的人都被他的假仁假义蒙蔽了。” 白九见他神色如此镇定自若,问道:“你说青松道长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有何凭证?” 杨孤鸿道:“此事千真万确,等我们到了少林寺,我自然会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给你看。” 白九见他如此有把握,便不再多问,道:“我们加快脚步赶路罢。”两人便展开轻功疾速行进,行了两个多时辰,突然见前面有人挡在道路中间。那人一身紧身黑衣,掌中一口宝剑,青光莹莹。 杨孤鸿见那人挡在道中却不说话,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那人一张脸竟像是死人的脸一般,但一双小眼睛,却是尖锐明亮,看来比他的剑光更可怕。他冷冷的道:“这是上少林寺的必经之路,我特意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 杨孤鸿见他一脸杀气,道:“阁下莫非是想来杀我们的?” 那人冷冷的道:“你见到这种情形,还用问吗?不是来杀你们难道还是来请你们喝酒的不成?” 杨孤鸿道:“但是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杀我们?要死也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那人道:“我们自然是无冤无仇,但有人出高价买两位的人头,我‘一剑封喉’从来不为仇怨杀人,我只为钱杀人。” 杨孤鸿惊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称‘一剑封喉’的冷见血?” 那人道:“我冷见血杀人从来就是一剑封喉,两位放心,死前只是一刹那的事,不会让你们很痛苦。” 杨孤鸿赶忙拉开白九,道:“白帮主,你先去旁边歇息片刻。” 白九道:“你要小心点,听说此人剑术极快,能从他手中逃生的人极少。”杨孤鸿点了点头。 冷见血突然冲过来,剑光飞舞,“唰唰唰”,刹那间便已刺出三剑。 这三剑非但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杨孤鸿的要害,他剑法也许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出手的凶狠毒辣,江湖中已很少有人比得上,他眼睛里也闪动着残酷的,野兽般的碧光,仿佛他一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杀人,他生存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杀人。 他挥剑的姿态,也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上的部位,都像是没有动,只是以手腕的力量把剑刺出来。 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从不肯多费一分精力。 杨孤鸿瞧着他这死人般的脸,瞧着他这独有的奇特使剑姿态,瞧着他满脸的杀气,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手腕巧妙地运转着,剑光自他手中刺出来,就像是爆射的火花,没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变化。 他在一瞬间刺出了十一剑,杨孤鸿丝毫未敢待歇,他运足内劲竭力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在冷见血剑底下闪来避去。 冷见血的剑光毒蛇般缠着他,却始终沾不着他的衣裳。 这是比闪电还快的剑势,这也是比闪电还快的身法。 冷见血突然停住了攻击,碧绿的眼睛里射出了妖异的光,一字字道:“你会幻影迷踪步?” 也是奇异而独特的,冷酷、低沉、嘶哑、短促,竟不像是自人类的咽喉中发出来的,声音虽低哑,却有一种直刺人心的魔力,教人永远也不会将他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忘记。 杨孤鸿道:“我所用的身法正是幻影迷踪步。” 冷见血道:“世上只有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才躲得过我的快剑,所以我杀不了你。” 他素来不喜欢说话,只因他通常还未说话时,他掌中的这口剑已作了最简洁的回答。 死!这就是他通常给别人的答复。 杨孤鸿道:“好迅急的剑法,好毒辣的剑法,果然不愧人称‘一剑封喉’,剑出若流星,一剑准封喉。” 冷见血冷冷的道:“但我这一剑却永远封不了你的喉。” 杨孤鸿道:“江湖传言,都说只要有人能出高价,就算是你的骨肉朋友,你也要杀的,这话可是真的么?” 冷见血冷冷道:“这话不假,但一个杀手是没有朋友的,所以我没有朋友可杀!” 杨孤鸿道:“我倒是十分乐意与你交个朋友。” 冷见血望了他一眼,道:“为什么?” 杨孤鸿笑道:“能和一个杀手交上朋友,至少以后被杀的机会就会少一些。” 冷见血道:“果然够坦白,你这个朋友我冷见血就交上了。” 杨孤鸿道:“冷兄既然肯屈尊结交,我杨孤鸿岂能如此不通礼数,好,既然我们都是爱剑之人,我便将自己自创的一套‘独孤断魂剑’在冷兄弟面前献丑了。” 杨孤鸿拔出魔剑,道:“请冷兄赐教。”说完便闪身攻向冷见血,那冷见血见他剑术玄妙,兴致顿起,也纵身舞剑相迎,两人对战不到二十合,只听‘当’的一声,那冷见血的剑已被杨孤鸿击落。 冷见血拾起剑,道:“杨兄自创的这套剑术果然是出神入化,小弟自愧不如,时至今日,小弟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杨孤鸿道:“冷兄过奖了,小弟若不是仗着手中的魔剑,未必能胜得过冷兄。” 冷见血怔道:“杨兄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魔剑?听说魔剑是魔教的至宝。” 杨孤鸿道:“没错,小弟无意中得到这把魔剑,从此便随身携带。” 冷见血道:“杨兄有此福缘,得此宝剑,可喜可贺。小弟恐怕要先行一步了,将来杨兄若有任何差遣,小弟自当效劳,告辞。” 杨孤鸿拱手道:“后会有期!” 冷见血道:“后会有期!”说完便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九见冷见血去远了,便走过去笑道:“你小子还真行,竟然可以与来杀你的人化敌为友,如此胸襟将来必有作为。” 杨孤鸿道:“白帮主过奖了,我与那冷见血本无仇恨,如何就不能化敌为友?”白九道:“方才你为何不问他,是谁指使他来杀我们的呢?” 杨孤鸿道:“江湖上杀手杀人的规矩是绝不可泄露雇主的,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白九笑道:“你还真体贴你朋友,就算你问他他也未必会说。” 杨孤鸿道:“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们赶路要紧,要尽快找个小镇,雇车赶往少林。” 两人便展开轻功疾速向前行去。 第三十章 青袍快手 第三十章青袍快手 却说杨孤鸿与白九疾速往北面奔去,行了两三个时辰才到得一处小镇。两人欣然进了镇,寻了一家客栈。杨孤鸿道:“白帮主,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便进了客栈,那掌柜见白九衣服褴褛,瞟了一眼便不理会了。两人寻了里面的一处桌面坐了下来。杨孤鸿叫道:“掌柜!”那掌柜极不乐意的走了过去,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杨孤鸿从怀里掏出酒壶,递给那掌柜道:“给我将这酒壶装满女儿红,再要五斤牛肉一坛女儿红,尽快送过来,我们要赶路。”那掌柜极不情愿的去了,嘴里还喃喃的道:“一个穷乞丐也大吃大喝的,摆阔气,如今是什么世道?” 那白九听到掌柜喃喃的说他,却只是笑,并不恼火。因为他却是是乞丐,不仅是乞丐,还是乞丐头。乞丐本来就是要乞讨生活的,如今进店大吃大喝,却是有违常理,他理应受此冷落。 不多时,那掌柜便送来了酒菜。 杨孤鸿道:“白叔叔,白姑娘常夸赞你酒量惊人,今日我们就来痛饮一番。” 杨孤鸿突然改称“白叔叔”,是因进镇后四处人多,以免泄露了白帮主的身份,白九暗道:“这年轻人果然行事谨慎。” 杨孤鸿已倒满了一碗酒,递给白九,自己却拿着那酒壶,道:“白叔叔,来,我先敬你,我们一起喝。” 白九本就嗜酒如命,又加之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了他两年,他已经两年没有喝过酒了。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此时见到美酒就像见到久别多年的老友一样,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白九端起碗一饮而尽,饮完却道:“这样饮酒实在太痛苦了。”说着他双手抓起整坛女儿红,道:“来,我们一起喝,这样才痛快。”说完整坛女儿红已送到他嘴边,只听“咕噜咕噜”片刻工夫,那整坛女儿后被他一口气喝了将近一半。 杨孤鸿道:“白叔叔,果然好酒量,也吃点菜吧。”白九伸手抓了一把牛肉吃起来。他已经两年没有如此痛快的吃喝了,那酒菜很快就被他吃完了。杨孤鸿道:“白叔叔,你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 白九道:“我吃饱了,也喝足了,但你好像没吃什么东西?” 杨孤鸿道:“我这人只要有口酒,慢慢的饮酒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白九道:“你喝酒都是这样喝的吗?” 杨孤鸿道:“我从来便是这样的,不能喝猛酒,只习惯用我自己的酒瓶喝酒。只能这样一口一口的不停的喝。虽然喝得很慢,但可以喝很久,就算喝上几天几夜都没有问题。” 白九道:“只要能喝就行,喝的慢也不是问题。” 杨孤鸿道:“既然白叔叔已经吃饱喝足了,那我们便上路吧。”杨孤鸿结了账,两人便出了客栈。 杨孤鸿正准备去雇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主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孤鸿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嘉奴。赶忙跑过去,道:“嘉奴,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奴喜道:“当日我被落霞山庄的人暗算,他们抓我去,将我关了起来。起先他们将我看得很死,后来不知怎地便慢慢的放松了,我便乘那时逃了出来。我知道主子你迟早会来落霞山庄救我的,所以一直在山庄附近等你出现。后来我听到他们说你已经坠崖身亡了,大概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逃了他们也并没有四处追寻。我便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又去了一趟落霞山庄,落霞山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此时正四处搜寻什么,显得很慌乱,我便猜想可能是主子你去救我了。我知道主子你一定不会死的。所以我到处找你。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杨孤鸿道:“太好了,我本来打算送白帮主去少林后再过来救你的,现在你逃出来了,我就不必再来岳州了,我们就一起去少林吧。” 三人便雇了一辆马车,疾速赶往少林。 行不到几里路程,突听健马一声惊嘶,嘉奴连声怒叱,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马奔行甚急,此刻骤然停下,杨孤鸿与白九都不禁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几乎撞在车顶上。 杨孤鸿道:“嘉奴,什么事?”他将头探出车窗,却见道路旁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件青布袍,大袖飘飘,这件长袍无论穿在谁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身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他本就已长得吓人,头上却偏偏还戴着顶奇形怪状的高帽子,骤然望去,就像是一棵枯树。更可怕的却是他的眼睛,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竟是青色的,眼球是青色的,眼白也是青色,一闪一闪的发着光,就像是星火。 杨孤鸿见这个怪人挡住去路,问道:“阁下挡住马车去路,所为何事?若是想搭个便车,那就请上来罢。” 白九道:“有人挡道?” 杨孤鸿道:“嗯。” 白九的眉皱了皱,道:“什么人?” 杨孤鸿道:“若说他是想搭便车,却又不像。” 白九也探头出去望了望,道:“原来是‘青袍快手’寇叨,你消息还真是灵动。五年前你已投靠了蒙古,我们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了。今日见我身受重伤,难道又想司机报复?” 寇叨冷冷的道:“你我的恩怨早已过去,今日乃是受人之托,特意在此恭候白帮主多时,请白帮主跟我走罢。” 寇叨碧森森的一张脸便好像是死人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九笑道:“老朋友见面,抽点时间叙叙旧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此时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方便,我们只好改日再聚了。” 寇叨笑道:“那便不要怪我强人所难了。” 他的袖子很长,大袖飘飘,完全遮住了双手,所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双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双手到底何时运功,何时准备出击。他的手之所以快,因为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手藏在袖子中的哪个位置。通常等到别人看到他的双手的时候,他的双手早已经出击了,所以他的手总是比一般人的要快许多。 此刻他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但见青光一闪,迎面向白帮主抓了过来,正是曾经叱咤江湖的“怪招快手”。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杨孤鸿,他此时只管对付白九,至于其他人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轻敌的人往往最容易丧命,尤其是身边藏着一个绝顶高手的时候,对手却视而不见。 寇叨的快手还没有碰到白九,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杨孤鸿手中的魔剑不知何时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此时他才转头看到杨孤鸿,道:“你……你……”他万万想不到杨孤鸿的剑竟会如此快,当他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 江湖上有许多高手,武功确实不弱,但往往自命不凡的人太喜欢高估自己,更喜欢低估别人。他们通常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看不见眼底下的危险。而看不到的危险通常是最容易致命的危险。所以,与其说他们被杀死,不如说他们是死在自己手中。 所以,一个聪明的江湖人,一个长命的江湖人,他绝对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在他们眼里,任何人都可能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杨孤鸿拔出魔剑,寇叨便倒地而亡,嘉奴便继续催马前行。 白九笑道:“这就是轻敌的代价,他以为只有我才能和他一较高下,却不知我身边还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剑客。他临死的时候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孤鸿道:“江湖上死在这种场合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死的也不算太冤枉。” 白九笑道:“所以,行走江湖绝对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人都会杀人,都可能杀人。” ……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道:“恐怕陆庄主早已将白帮主逃出落霞山庄的事告知青松道长了,青松道长料定我们会上少林的,所以一路派人追杀。他绝对不会轻易让我们顺利到达少林的,这一路还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嘉奴,你要多加留意动静。” 嘉奴道:“嗯。” 白九道:“只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呢?” 杨孤鸿道:“青松道长耳目众多,我们恐怕很难顺利到达少林,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还是绕道行进。” 白九道:“如何绕道?” 杨孤鸿道:“我们不要走直路,往西北方向行进,然后再往东直走少林。” 白九道:“恐怕我们早已被他们盯住了,想摆脱他们恐怕很难,这样绕一个大圈,既耽误时间,反而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下手,我们还是照原路直行,总之处处当心便是了。” 杨孤鸿道:“好吧,那便照白帮主的意思走罢。” 嘉奴驾车领着杨孤鸿与白九疾速往少林奔去。 第三十一章 百毒圣母 第三十一章百毒圣母 却说嘉奴驾马车载着杨孤鸿、白九疾奔少林,又行了大半日,此时夕阳已斜西边,把整片天照得通红。那绯红的云彩看上去变成各种各样,栩栩如生,姿态百千的动物,甚是壮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时他们三人却无心赏析这难得的佳境,嘉奴只顾催马向前。 对于嘉奴,他虽然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从来没有任何人间仙境可以吸引到他瞧上几眼。确切的说,嘉奴根本是一个丝毫不懂浪漫的木头人,但确是个绝对忠诚的木头人。 杨孤鸿他虽然是个懂风情的人,但此时面对青松道长派人多次挑衅后,已全无心思。 白九喃喃的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罢。” 杨孤鸿掀起车帘,探出头,望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小镇,对嘉奴道:“嘉奴,先进镇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歇息一晚吧。” 嘉奴点了点头,应道:“好的,主子。” 嘉奴永远是个最体贴最听话最出色的奴才,他从来不会说太多的话,只说几句必须要说的话,而且每句都尽力说得很简短。杨孤鸿无疑最喜欢他这种作为,至少一点也不会让他觉得厌烦和啰嗦。 不多时三人便进了镇,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 杨孤鸿相信嘉奴自会打理好一切,便与白九寻下了车,走进了客栈,寻一处近前的桌面坐了下来,不多时嘉奴也进来了。杨孤鸿抬头道:“这位白叔叔酒量很大,要一大坛女儿红,然后再来十斤羊肉吧。” 嘉奴应诺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从杨孤鸿手里接过酒壶,走过去吩咐了掌柜便回来了。 杨孤鸿道:“嘉奴,你也坐吧,白叔叔不是外人。”嘉奴也不答话,也围着桌面坐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那掌柜已将酒菜端过来了。 白九见到一大坛美酒上了桌面,心里早已痒痒的,他伸手抓起整坛女儿红,对杨孤鸿道:“来,我们一起喝。” 杨孤鸿也抓了自己酒壶,道:“白叔叔,来,我们喝酒。” 两人正欲举起手中的美酒往嘴里送,突然飞出来两颗石子,分别打中了两人手中酒壶与酒坛。那酒壶被石子打中后只是在杨孤鸿手中晃了晃,并未落下,但那酒坛却是瓷器,一被石子撞上,立刻便碎,整坛女儿红便泼了出来。 两人都是大骇,对嗜酒如命的人而言,在他们正欲畅饮的时候却突然有人砸了他们的美酒,这比要了他们的命还更难受。 白九此时已是怒从心来,正欲发作,却听到有人急道:“那酒不能喝。”杨孤鸿听那声音极觉耳熟,赶忙转过头去,见两名女子匆匆奔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姗姗与杜依依。杨孤鸿赶忙起身走了过去,双手握住她的手,喜道:“姗姗,你怎么来了?” 白姗姗也欢喜得紧,道:“所有丐帮弟子已退出少林了,师父答应他们,五天后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我们特意赶过来帮你。” 却说白九正欲发作,站起身来,却发现那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宝贝女儿白姗姗,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怔了片刻,终于还是叫出了三个字:“白丫头……” 白姗姗听到白九那熟悉的声音,忙转过头去,看到白九,激动不已,也是怔怔的望了良久,终于扑了过去,叫道:“爹!” 白姗姗从小便与她爹相依为命,父女俩感情之深实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次却一别便已是两年多,此时突然相见都快认不出对方了,久别重逢的那份喜悦在脸上已是显露无遗。白姗姗扑进白九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虽然聪明机灵,乖巧活泼,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情感世界也是脆弱的,她也需要父亲的关爱,需要呵护,需要安慰,她脆弱的本性终于表露无遗。 待到白姗姗哭够了,便轻轻离开父亲那温暖的胸怀,看着父亲,心疼的道:“爹,你瘦成这样,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白九笑道:“爹是被奸贼囚禁,又不是去了皇宫享福,怎么会不瘦呢?这两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你也瘦了不少。” 白姗姗道:“女儿没有受苦,女儿是太想爹了,所以才会瘦的。” 白九笑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总是哄爹开心。” 白姗姗道:“爹,女儿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九笑道:“那可不行,爹可不要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白姗姗撒娇道:“爹,难道你不要女儿了吗?” 白九道:“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永远是爹的乖女儿。这两年爹不在你身边,让你受苦了,爹知道你一直在查寻爹的下落,一直在想办法救爹,辛苦你了。” 白姗姗道:“女儿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只要能见到爹,女儿什么都不在乎,是女儿对不起你,让你老人家受了这么多苦。” 白九欣喜道:“白丫头,你果然没有让爹失望,爹这些年没有白教你。” 白姗姗道:“爹的教诲女儿时刻铭记于心。” 白九突然笑道:“你还说时刻铭记爹的教诲,爹从前不是跟你说过,在爹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要打扰爹,这次你一出现就砸了爹一大坛香味四逸女儿红。要是其他人,爹早就将他乱棍打死了。” 白姗姗正色道:“爹,这酒里有毒,不能喝?” 杨孤鸿、白九、嘉奴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三人齐声惊道:“有毒?” 白九接着道:“你怎么知道这酒里有毒?” 白姗姗道:“我和依依从少林寺一路南下,途中突然见到两个江湖人士鬼鬼祟祟的在讨论些什么?我们便躲在一旁侧耳一听,才知道他们都是青松道长请来对付杨大哥的,我听他们说青松道长已经请了‘百毒圣母’来,就在前面的客栈等着杨大哥,所以我们就赶紧跑过来了。” 杨孤鸿问道:“你说‘百毒圣母’早就在这家客栈里面了。” 白姗姗道:“不错,所以我怀疑你们的酒菜已经被下了毒。” 杨孤鸿与白九同时一怔,望了望地面,那坛泼在地面的酒却已经呈现了黑色,显然早已下了剧毒。 杨孤鸿道:“幸亏你及时感到,否则,恐怕我们早已中毒身亡了。” 白九突然显出一脸忧色,道:“青松道长连苗疆的‘百毒圣母’都请得动,面子实在不小啊,看来我们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 杨孤鸿问道:“那‘百毒圣母’究竟是什么人?” 白九沉默了片刻,道:“她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据说她全身都是剧毒,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因为她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传说只要是她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躲得过。” 杨孤鸿道:“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但死在他手里一点都不值得。” 白姗姗问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中了她剧毒的人,死之前一定会很痛苦,而且死相都很难看,最惨的就是死了之后连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等到了阎王殿想诉说被杀的苦状时,却也不知到底要告谁,所以怎么说都不值得。” 白九道:“更可怕的是百毒圣母的毒非但无色无味,而且中毒的人竟会无丝毫感觉,等到他们发觉时,便已经临近死亡了。” 众人听白九这么一说,无不骇然。 杜依依也开始感觉害怕起来了,少女情怀总是与众人不同。一个少女,她可能不怕死,但却很害怕死得很难看,杜依依她无疑就是这一种人,对于死她也许不会想到很多,不会想到自然就不会害怕,但她一想到会死得很难看便感觉毛骨悚然。 白九道:“既然百毒圣母也在客栈里面,那客栈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吃不得,就连水也不能喝。” 杜依依道:“别人吃得我们偏吃不得吗?” 白九道:“她要杀的人是我们,而不是别人。所以别人吃的东西是没有毒的,但一旦给我们吃也许就有毒了。” 杨孤鸿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九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一位才是百毒圣母,她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处境非常危险,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马上离开这里。” 杨孤鸿道:“那我们赶快走吧。” 五人只得匆匆离开了客栈。 第三十二章 一盏孔明灯 第三十二章一盏孔明灯 却说五人为了躲避百毒圣母,匆匆奔出客栈。嘉奴又在前面驾车,其余四人都坐在车厢里面。 百毒圣母下毒的本事从来让人防不胜防,遇着这种对手,除了紧紧闭着嘴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车行甚急,黄昏时又到了个小镇,杨孤鸿早觉得饥饿难忍了。车马走上长街时,突有一阵阵油煎饼的香气扑鼻而来,对于一个饥饿难当的人来说,这香气之美,竟是不可抗拒的。 只见街角果然有些油煎饼的摊子,生意好得很,居然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到手的立刻就用大葱蘸甜面酱就着热饼站在摊子旁吃,有的已吃完了正在用袖子抹嘴,一个人也没有被毒死。 杨孤鸿忍不住道:“又行了这么远了,那百毒圣母想必没有再跟过来了,我们下去买些饼干先垫垫肚子吧。” 白九笑道:“你饿得受不了了吗?我们在这里找一家客栈,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清早再赶路吧。” 白姗姗道:“谁知道百毒圣母有没有跟过来呢?万一她又下毒那我们真是防不胜防。” 白九笑道:“放心吧,传说那百毒圣母有一个怪癖好,她杀人从来只出手一次,若是一次没有毒死对方,她就觉得此人命不该绝,便再也不会第二次出手。” 杨孤鸿道:“你这传说牢靠吗?” 白九笑道:“江湖上都是这么说的,至于牢靠不牢靠,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不会有假的。” 杨孤鸿道:“那我们只好赌一把了,与其活得如此狼狈,我情愿冒险赌一把。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歇息一晚吧。” 白姗姗道:“我们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这场赌局未免太大了点。” 杨孤鸿道:“人生本就是一场残酷的赌局,赌输了就是人生的终结,虽然残酷,但有时却不得不赌。” 白九笑道:“好,说得好,越大的赌局便越危险,越危险的赌局也越刺激,人生活着的意义很多时候就是险中求生,不处于险境中便难以明白生命存在真正意义。” 正说着,马车却缓缓的停了下来。嘉奴道:“这里有一家‘夜归人客栈’,主子,我们便在此歇息罢。”嘉奴说着便已下了车,掀开了车帘。 四人便下了马车,进了客栈,那客栈却没有多少人,显得很冷清。掌柜见四人进得客栈,赶忙迎了上去,道:“四位要住店还是要吃点什么?” 杨孤鸿道:“给我们准备五间上房,再送十斤烤羊肉,一坛女儿红过来。”他又掏出那酒瓶,道:“还有,给我将酒瓶装满女儿红。” 那掌柜见客人如此阔绰,甚是欢喜,忙点头应许便匆匆准备去了。 此时嘉奴已走了进来,五人寻了一张桌面坐下了。不多时,酒菜都备齐送过来了。白九便端起酒坛对杨孤鸿笑道:“来,我们喝个痛快,这次即使明知道有毒我也非将它喝下去不可。” 杨孤鸿也端起酒瓶道:“好,一起喝。”说着两人便已“咕噜咕噜”喝起来,杨孤鸿只喝了几口,白九却又是一口气喝掉了将近半坛。 杨孤鸿放下酒壶笑道:“这酒好像没毒,看来江湖传闻并不全身假的,这场赌局我们是赢了。” 白九已是豪气如云,道:“倘若我们不敢赌这一把,恐怕都还在车上忍受饥饿呢?可见,人生还是勇敢的去搏一搏比较痛快。” 杨孤鸿道:“姗姗,依依,你们快吃这烤羊肉,嘉奴,你也吃。” 五人便毫无顾忌的吃起来,待吃饱喝足了,杨孤鸿道:“今天大家也累了,便各自休息吧,明早再赶路。”五人便各自进房休息去了。 待到夜色笼罩了大地,众人都睡熟了,杨孤鸿便带了酒壶,出了门,寻到院内一处僻静处坐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他正一口一口的喝着,白姗姗却走了出来,看到杨孤鸿,叫道:“杨大哥。” 杨孤鸿道:“姗姗,你怎么还没睡?” 白姗姗道:“我睡不了,你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杨孤鸿道:“我也是睡不着。” 白姗姗轻轻走过去,坐到他身旁,道:“杨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杨孤鸿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白姗姗道:“今天你喝酒喝得那么痛快,其实你是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你是怕大家都担心。” 杨孤鸿轻轻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这次上少林的路上,经历了那么多风险,我是越来越担心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危险?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顺利到达少林?青松道长实在太可怕了,他连‘百毒圣母’这样的人都请得动。” 白姗姗道:“好在百毒圣母没有再出现了,否则,恐怕我们都难以应付。” 杨孤鸿道:“但青松道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到达少林,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揭穿他的阴谋。” 白姗姗道:“不是你说的吗?人生就像一场赌局,虽然赌注很大,虽然很凶险,但我们却不得不赌。既然是赌局,我们就应该保持平常心态,因为越怕输的人往往越容易输掉。” 杨孤鸿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希望把握大一点才放心。” 白姗姗道:“凡是都不可强求的,我们只能一切顺其自然了。” 杨孤鸿突然想到苦智大师,问道:“对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白姗姗道:“师父他很好,这次我和师父还设计除掉了少林寺内的奸细,原来那人就是第一次领你上山的那个大叔。可惜他宁死都不肯说出幕后主谋是谁?最后咬舌自尽了。” 杨孤鸿道:“我时时担心师父他老人家被奸细暗害,现在那奸细终于被除掉了,我也放心多了。” 白姗姗突然指着夜空道:“杨大哥,你快看,天上那颗明亮的星星,它在动,好像一直在动,好美!” 杨孤鸿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明亮的物体在空中飘动着,但却不是星星。 杨孤鸿笑道:“那不是星星,那是孔明灯。” 白姗姗道:“孔明灯?它会飞吗?” 杨孤鸿道:“它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的一种灯,诸葛亮字孔明,所以那灯就取名叫做孔明灯。那孔明灯是人放上去的,传说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孔明灯上面,让孔明灯徐徐的升到天上,然后放灯的人双手合掌,诚心的向上苍祷告,上天就会帮你实现那些愿望。”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放过孔明灯没有?” 杨孤鸿道:“十年前我放过很多次。” 白姗姗道:“那灵验吗?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杨孤鸿笑道:“可笑世人实在太愚昧,他们都以为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当孔明灯飞向天上的时候,上天就会帮助他们实现那些愿望。他们不知道孔明灯其实根本飞不上天,都只飞到半空就蜡尽灯灭,然后坠落地面。即使它真能飞到天上,也不可能帮助他们实现那些愿望。” 白姗姗道:“难道你的愿望没有实现吗?”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我当初许愿,祈求上天保佑我全家安康,可如今我已是家破人亡,我祈求国泰民安,可如今是兵荒马乱,百姓苦不堪言。你说灵验不灵验?” 白姗姗道:“其实,孔明灯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它可以寄与人一份希望,不论它是否能实现,但总算让人有了希望,有了寄托。当我们看到它缓缓的升向天空的时候,希望也随之升起,那份庆心,那份安详,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予的。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激动?” 杨孤鸿笑道:“你想象力倒是很丰富,你想到时候的那份心情好像比别人亲手放灯的时候还要激动。” 白姗姗笑道:“我突然想到,如果天空飘满了孔明灯,像飞船,像天堂的宫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就像漫天点缀着星星一样,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壮观?” 杨孤鸿道:“的确,那情景的确很美,但却只是一瞬间而已。”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要一起放孔明灯,那该多好。” 杨孤鸿道:“以后我一定陪你一起放孔明灯,让整个天空都飘满孔明灯。然后,我们俩就在一处静静的望着它们轻飘飘的飞向天空。” 白姗姗道:“我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杨大哥,你真的会陪我一起放孔明灯吗?” 杨孤鸿道:“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陪你一起放很多孔明灯。” 白姗姗轻轻的将头靠在杨孤鸿肩膀上,两人便这样静静的坐着,享受着这夜的静寂。 第三十三章 又见追魂令 第三十三章又见追魂令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正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夜的沉寂。这家客栈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现在又是深夜,便更显得死寂。 但黑夜它始终是黑夜,只要你感觉到黑的存在,它在任何时候都会透露着一种令人紧张的气氛。 因为当黑暗笼罩大地时,人便看不到许多地方,也看不到许多东西。而人的视觉看不到的东西往往就是最令人担心,最让人感受到危险的地方。 杨孤鸿他也与常人一样,眼睛虽然极锐利,却还是敌不过黑暗的蒙蔽,但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应力,只要一有危险他的心往往便能预先感应到。这也许是他长期在孤独与沉默中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 周围出奇的死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杨孤鸿仿佛已感觉到危险的逼近,突然扶起白姗姗,道:“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我好像感觉到黑暗当中,隐藏着一股杀气。” 白姗姗却有点不相信他的这种感应,笑道:“是你太过于担心了,不要总是保持这种紧张的气氛,这样会很累的。” 杨孤鸿镇定的道:“不是,我天生具备一种感应凶险的能力,只要有危险存在,我就能感应到,而且从来就没有失误过。” 杨孤鸿话尚未说完,突然从黑暗当中飞出一样东西,正向白姗姗面门击去,杨孤鸿大骇,赶忙拉起白姗姗的手,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侧向一闪,便躲过了那不明物的袭击。 那东西落在地上,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便再也没有动静,也不见半个人影出来。 两人静静的立了许久,却无人出现,杨孤鸿冷冷的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打个招呼呢?难道见不得光么?” 夜还是一样的死寂,还是没有半个人影闪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白姗姗轻声道:“想必人已去远了,恐怕又是青松道长派来的人?”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 白姗姗轻轻走过去,捡起黑暗中飞出来的那东西,却是一块精致的令牌,上面写道:“追魂令”。 白姗姗口中念出这三个字,已是大惊失色,杨孤鸿见她神色突然变得凝重,问道:“怎么了?” 白姗姗道:“这是追魂令。” 杨孤鸿道:“什么是追魂令?” 白姗姗道:“我曾经听我爹说过,在八年前,江湖上出现过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两人武功诡异,而且心狠手辣,凶残成性。他们在一年之内先后杀了中原四十多位高手。这两人所使用的兵器是‘摄魂勾’,江湖上就给他们一个绰号叫‘勾魂双煞’。但他们只在江湖上出现了一年,之后突然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杨孤鸿道:“追魂令是什么?” 白姗姗道:“那‘勾魂双煞’在杀人之前,通常会先送一块‘追魂令’给对方,以告诉对方很快就会去杀他,让对方安心的等死。” 杨孤鸿道:“这种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杀人之前总是先通知对方,让对方在恐慌与焦虑中等待死亡。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反而更可怕的是等死。” 白姗姗道:“更可怕的是青松道长,他连这种人都请得动。” 杨孤鸿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勾魂双煞’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要赶快离开此地。” 白姗姗道:“没用用的,追魂令一到,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勾魂双煞’也会找到我们的。这两人就像是‘阎王殿’勾魂的‘黑白无常’一样,从来就没有人躲得过他们的追杀。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所以江湖上的人一听到‘勾魂双煞’这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杨孤鸿道:“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了?” 白姗姗道:“他们今晚送来了追魂令,就是说在明天天黑之前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但究竟明天什么时候出现,却没有人知道。现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今晚一定不会再出现。”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白姗姗道:“因为他们杀人的时候绝不会在送到令牌的当天动手,而且一定会在送到令牌的第二天的某个时辰出手,这是他们一向不变的作风。” 杨孤鸿笑道:“但时隔多年,不知道他们这种良好习性是否会有所改变?” 白姗姗道:“你喝酒的习惯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吗?” 杨孤鸿道:“不会。” 白姗姗道:“那他们这种习惯也不会改变。” 杨孤鸿道:“那也好,至少今晚我们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明天的事,只好等到明天再说了。” 白姗姗道:“等过了今晚,天一亮,我们就要痛苦的等待死亡了,杨大哥,你怕不怕?” 杨孤鸿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只怕没有酒喝,从来就没有怕过死。你会害怕吗?” 白姗姗柔声道:“我也不会害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又有我爹在,就算真的死,我都不会害怕了。” 杨孤鸿道:“时候也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好好的睡上一觉,否则到了明天,那种等死的紧张气氛,就算没有被‘勾魂双煞’杀死,人也已经困死了。” 白姗姗道:“你也要好好休息。” 杨孤鸿点了点头,道:“明天见。” 说完,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 黑暗已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 这漫漫的长夜总算已捱了过去,现在总算已到了黎明时候。 可是就算天亮了又如何?纵然黑暗已远去,死亡却越来越逼近。 杨孤鸿他总是比别人睡的晚,却起的早,此时他早已带了自己的酒壶,正坐在客堂内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今天的确是个十分特别的日子,因为杨孤鸿知道昨晚接到追魂令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今天是充满紧张感、恐惧感的一天。 虽然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死亡,他却最不愿意在最不该死的时候却要死去,但死亡却是这个世界中最难掌控的东西,江湖上处处危机四伏,没有人真的想死,但江湖上却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不同的人倒下去永远起不来。 待到半壶酒快要喝光了,白九他们才陆陆续续的来到客堂。 杨孤鸿见大家都已到齐了,便想将昨晚看到追魂令的事告诉大家。他盖上自己的酒壶,有将酒壶揣在怀里,然后对白九道:“白叔叔,你听说过‘勾魂双煞’吗?“ 白九突然听他提起‘勾魂双煞’的名号,吃了一惊,忙问道:“难道六年前销声匿迹的‘勾魂双煞’又出现了?” 白姗姗见杨孤鸿正想说出昨晚见到的事,急忙走过去,道:“当然不是了,那是我以前跟杨大哥讲过‘勾魂双煞’的故事,杨大哥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白姗姗说着便转身向杨孤鸿施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杨孤鸿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道:“这件事又何必告诉他们呢?即使告诉他们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忧。难道让大家都笼罩在等死的恐怖氛围当中吗?不如瞒着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的上路,岂不更好?我真是糊涂,差点都说了出来。” 杨孤鸿心里这么一想,赶忙说道:“我是以前听姗姗跟我说过那些故事,姗姗说那些故事都是你说给他听的,我不大相信世上居然有那些事,所以才随便问问。” 白九道:“那些事还真的有过,但‘勾魂双煞’早已销声匿迹了,所以江湖中就很少有人再提及他们的名号了。” 杨孤鸿道:“真有这么回事?那白叔叔见过勾魂双煞这两个人吗?” 白九笑道:“我要是见过他们,还活的到今天吗?传说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酷似阎王殿的‘黑白无常’,所以又有人称他们为‘黑白勾魂使者’,就像专门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一样。” 那杜依依胆小,直听得毛骨悚然。 白姗姗道:“我们快赶路要紧,管那些琐事干吗?” 杨孤鸿道:“那我们就上路吧。” 五人便走出客栈,又匆匆上了路。 第三十四章 阎王来催命 第三十四章阎王来催命 却说嘉奴赶着马车奔了几个时辰,正行进了一处林中,光线便渐渐暗淡下来。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一直沉默着,这一路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一直保持着应有的那份警惕。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将会发生许多不寻常的事。 此刻,马车沿着崎岖的小道驶进了一片丛林,光线渐渐暗淡了许多,他们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因为越是昏暗的地方,便越是容易隐藏危险的地方,他们已经感觉危险越来越逼近了。 杨孤鸿突然觉得全身都已冰冷僵硬,停止了呼吸,静静的听着,除了听到马车行进的声音,他十分不希望再听到其它不该听到的声音。 一种充满了恐惧的氛围,一种几乎已接近绝望的心境骤然而至,因为他终于还是听到了十分不愿意听到的叫喊声。 “接到追魂令,阎王来催命!” 那苍老的声音自马车外面传来了进来,那声音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极不情愿的想掩耳避听。但只要听到的人,都绝对不敢再伸手掩住自己的耳朵,因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虽然也许再也听不到那恐怖的声音,却并不代表那声音已经不存在。 马车突然停顿了下来,停得甚急,里面的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的。 杨孤鸿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他手已握紧了那柄魔剑,未等嘉奴叫喊,便匆匆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杨孤鸿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紧张过,但他是杨孤鸿,杨孤鸿与绝大多数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虽然会紧张,但绝不会慌乱。 只见马车前面正立着两个怪人,其中一个长的很肥胖,高大,但整个身体包括脸蛋都是黑黝黝的,另一个却长的很瘦弱,矮小,但整个身体包括头发都是白灿灿的。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站在一起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杨孤鸿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们,两人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就是躺在地上的两具死尸一般。但那恐怖的死灰色的眼神却透露着一股极强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杨孤鸿是一个剑客,他生平见过不少杀气凌然的杀手,但他从来没有见过似这般恐怖的眼神。 杨孤鸿只是注视着他们,良久没有出声,此时,车上的人也都已经下来了。 白九看到这两个怪人,脸色顿时大变,问道:“两位莫非就是六年前叱咤江湖的‘勾魂双煞’?” 勾魂双煞并没有回答白九的问话,他们根本是不屑一顾。此时他们眼里只有杀气,他们就像两只禁锢了太久杀性的野兽一样,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扰乱他们杀人的意志。 沉默了良久,那黑高怪终于冷冷地道:“你们该上路了?你们已经接到追魂令,阎王来催命了!”那声音就像是从坟墓中钻出来的一样,阴森森的,极其恐怖。 白九正色道:“我看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根本没有收到两位的追魂令。”这语气就像眼前的这两位是掌管生死的阎王一般,好像只要接到追魂令,死亡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他们的追魂令就好像是掌管人间凡人生死的‘生死簿’,凡是接到追魂令的人便是阳寿已尽,理所当然被勾去魂魄。 杨孤鸿突然笑道;“两位终于出现了,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出现,只是想不到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了许多。” 白矮怪狞狞笑道:“是不是等死的滋味不好受?” 杨孤鸿道:“坦白说,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我一直焦急的等着你们早点来送死,却想不到你们倒来得及时。” 黑高怪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要了我们‘勾魂双煞’的命,未免爱儿戏了吧?” 杨孤鸿笑道:“你们勾魂双煞勾魂太多,所以你们的魂魄被勾也是迟早的事,就算我不能效劳,也迟早会有人来勾你们的魂。” 白矮怪狞狞的笑道:“我们就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黑白无常,从来就只有我们勾别人的魂,没有别人勾我们魂的道理?” 杨孤鸿道:“你们未免太狂妄自大了,难道两位真将自己当成掌管人间生死,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吗?” 那白矮怪冷冷的道:“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杨孤鸿越听越怒,高声道:“放屁!阎王?谁是阎王?青松道长就是阎王吗?你们作恶多端,就不怕真的黑白无常勾了你们的魂去?” 白矮怪狞狞的笑道:“我们就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黑白无常,从来就只有我们勾别人的魂,没有别人勾我们的魂的道理?” 白矮怪冷冷的道:“你们的确死期未到,但是你们得罪了阎王,阎王已经对你们下了追魂令,就算天涯海角,你们都逃不掉。” 杨孤鸿道:“难道你们六年前也只是为了帮那阎王杀人?” 黑高怪道:“没错,反正你们就要死了,不妨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从来就是帮阎王勾魂的,六年前如此,现在将来都不会改变,只要阎王给你们下了追魂令,你们就得死。” 杨孤鸿道:“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就请你顺便告诉我们,你所指阎王到底是谁?也好让我们见到真的阎王的时候可以招待清楚。” 黑高怪道:“你们早已知道阎王是谁了,何必多问呢?” 杨孤鸿道:“难道真的是青松道长?” 白矮怪道:“不错,他就是阎王,可惜你们知道得太晚了,因为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阎王是谁了?” 杨孤鸿道:“可惜我现在知道了。” 白矮怪道:“我相信你会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的?” 杨孤鸿道:“你凭什么如此认为呢?” 白矮怪道:“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而死人是绝对可以保守秘密的。” 杨孤鸿道:“人有时候不要太过于自负了,过份的自负可能会让你立时丧命?” 白矮怪道:“难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我们的摄魂勾?”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我是否逃的过你们的摄魂勾,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你们不一定绝对赢,我也不一定绝对输。如果要想知道真正的结果,就只有试过才知道。但我们之间肯定只有一方会知道结果,因为当结果出来的时候,另一方已经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白矮怪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输的一方一定是我们?” 杨孤鸿道:“我没有把握,但我也没有选择,你们既不会轻易的放我离去,我也不乐意束手待毙任你们宰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矮怪笑道:“如果你以为我们勾魂双煞也像青袍快手寇叨那个傻瓜,那你就错了。” 杨孤鸿道:“也许你们比青袍快手寇叨强得多,也聪明的多,但我知道你们的结果一定会与他一样。” 勾魂双煞见杨孤鸿如此镇定自若,又说的如此有把握,也渐渐的担忧起来,两人死死的立在那里未敢出手。 再强的高手他都会有怯敌的时候,因为高手决斗,生命悬于一线,往往一招便可致命,生死之在眨眼之间。 当双方都无法知道对方强弱时,只能靠察言观色,听对方的言语,看对方的神色,凭着这些来判断对方的势力强弱。 杨孤鸿他其实也没有一点把握能击败对方,但他知道绝对不能示弱,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胆怯的心里。高手决斗,决定胜负的往往更重要的不是武功强弱,而是迎战的那种心态。只要哪一方心态稳住了,至少就已经有了一半的胜算。 杨孤鸿已经看到勾魂双煞露出了一丝惧色,先前的杀气便已经减弱了一大半,心里暗自欢喜,冷冷的道:“两位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白矮怪道:“你真那么急着想要领死吗?” 杨孤鸿笑道:“不错,我是急着领死,实在等得我有点心烦了,但我只怕死的恐怕是你们两个。” 勾魂双煞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何时,两人手中已各自握住了一个铁钩。那铁钩却甚为精巧。那便是传说中的摄魂勾,它曾经染过无数中原武林高手的血。 杨孤鸿笑道:“倘若你们再不出手,那我便先出手了,到时候恐怕连你们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黑高怪怒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好,既然你如此不耐烦的等着送死,那我们只好成群你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摄魂勾的厉害。”勾魂双煞话声未落,两人手中的摄魂勾已如箭般射向了杨孤鸿。 第三十五章 眼泪见真情 第三十五章眼泪见真情 却说勾魂双煞话声未落,两人手中的摄魂勾已如箭般射向了杨孤鸿。杨孤鸿锐目早已看得真切,那双钩未到,魔剑早已出鞘,他看准双钩,横剑一切,只听“当当”两声,那双钩已被击中,那双钩正自落地,却突然又飞了回去。原来那双钩后系了细细的铁链,勾魂双煞乘双钩下落之际便拉了回去。 杨孤鸿担心双钩伤到其他人,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身法,想绕到两人身后。刚绕过一半,黑高怪突然右手一掷,那铁钩又飞了出去,直击杨孤鸿当胸,这一下真是变生不测,别说抵挡,闪躲也已不及,危急中杨孤鸿只得回剑挡在胸口,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剑晃了晃,险些被击落。待他握紧剑柄,白矮怪的铁钩又飞了过来,正中杨孤鸿胸口,杨孤鸿登时口喷鲜血。 只听白姗姗与杜依依两人惊呼道:“杨大哥!” 勾魂双煞两人双钩同进同退,又一进一退,当真是配合得是天衣无缝,这世上恐怕是少有敌手了。杨孤鸿若不是仗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左闪右避的,恐怕早已丧命了。 杨孤鸿吐了一口鲜血,赶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闪到了一旁。心道:“这两人双钩攻击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当真难以取胜。我剑法虽精妙,却近不了他们的身。我须将他们两人分开,一一击败才可取胜。” 杨孤鸿便又展开幻影迷踪步奔入了林中,两人见杨孤鸿受了重伤,想一举击倒他,便紧追不舍,也奔了进去。 杨孤鸿心道:“如今进了林丛我看你们还如何配合。”他在林中穿来穿去,两人却无从下手。 杨孤鸿在林中穿梭了一阵,见勾魂双煞渐渐松懈,突然纵身跃起,一招‘蜻蜓点水’脚踏灌木迅疾闪到两人身侧,接着一招“流星追月”挥剑刺出,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剑已刺到,正中黑高怪的胸膛,黑高怪顿时倒地而亡。 白矮怪大吃一惊,正欲反击,杨孤鸿挥剑又是一招“天马行空”,切中白矮怪的腹部,白矮怪也倒地而亡。 杨孤鸿先前已是深受重伤,又兼之以内力运行幻影迷踪步在林中穿梭奔驰,体力已是不支,顿时晕了过去。 四人先前还听到林中刷刷的响个不停,此时已是全无动静,惊恐万分。 白姗姗早已心急如焚,见林中再无响声,便欲奔进林去看个究竟。却被白九拉住,道:“白丫头,你不要命了吗?高手对战,你走进一点都会没命。”但此时白姗姗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挣开了白九的手,急速奔进林中。白九、杜依依、嘉奴三人也只好跟着奔了进去,四处查寻才发现杨孤鸿与勾魂双煞都倒在地上。 白姗姗急得双目泪流,赶忙奔过去,扶起杨孤鸿,哭道:“杨大哥!杨大哥!你醒醒!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孤鸿隐隐听到白姗姗在呼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白姗姗秀目都挤满了泪水,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姗姗……你别哭……我没……事……”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白九赶忙走过去,替杨孤鸿把了把脉,喜道:“他没事,只是体力消耗过度,又受了点伤,暂时晕了过去。” 白姗姗听她爹这么说,才放了心。 嘉奴便将杨孤鸿背出林子,放进马车里。 白姗姗道:“我们要尽快赶去镇上找大夫给杨大哥治伤,快赶路吧。” 三人上了车,嘉奴便催马行进。 越过山林,行了两个多时辰,才见到一处小镇,五人赶忙进了镇,寻了一处客栈,请了郎中过来。那郎中略微检查了一番便开了几幅药,道:“伤势并无大碍,只是体力消耗过度,至于内伤恐怕要将养半月才能完全康复。”说完便离去了。 白九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白姗姗轻声道:“我现在吃不下,你们先去吃吧,我在这里守着杨大哥。” 杜依依道:“白姐姐,杨大哥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白姗姗道:“你们先去吃,我要等杨大哥醒过来才吃得下。” 大家拿她没有办法,只得让她守在这里,各自出了门。 白姗姗守在杨孤鸿床边,呆呆的看着他,轻轻道:“杨大哥,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们去放孔明灯,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说一定会为我放很多很多孔明灯,到时候我们让整个天空都飘满孔明灯。我们还要许愿,不管它是否灵验,我们都要许愿的……” 杨孤鸿隐隐又听到白姗姗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道:“姗姗,你在说什么?” 白姗姗见杨孤鸿醒来,喜道:“杨大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我感觉好多了,这是什么地方?” 白姗姗道:“这是一家镇上的客栈内,你受伤了,要好好养伤才行。” 杨孤鸿道:“刚才我在林子中看到你哭了,流了很多眼泪,你是为我流眼泪吗?” 白姗姗满脸羞得通红,笑道:“没有啊,我哪有流泪了?”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半生孤苦,从来就没有人在乎过我,我想不到还会有人为我流泪,为我哭,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白姗姗道:“你不要胡说,你只是受一点轻伤,怎么会死呢?” 杨孤鸿轻声道:“你为什么肯为我流泪?” 白姗姗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是它自己流出来的。” 杨孤鸿道:“可知道你的一滴泪,就能淋湿我的一片天,你可知道我的心比你还痛?” 白姗姗柔声道:“我知道。”她突然眼珠子一转,道:“我想到我为什么会流泪了。” 杨孤鸿道:“为什么?” 白姗姗道:“因为你答应过我要陪我放孔明灯,要让整个天空飘满孔明灯。当时我见你倒在地上,身边还躺着勾魂双煞那两个丑八怪,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如果你不幸死了,那就没有人陪我放孔明灯了,所以我急的眼泪直流。” 杨孤鸿道:“真的是这样吗?” 白姗姗轻声道:“嗯。” 杨孤鸿道:“还记得我们在死地重生谷的时候吗?那时好像你也为我流过泪?你还说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独活,还说我们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白姗姗柔柔的道:“嗯。” 杨孤鸿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我想喝酒,我一高兴就想喝酒。” 白姗姗道:“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先忍几天好吗?等伤势好一点再喝。” 杨孤鸿笑道:“为了你流出的那些眼泪,我就暂时忍受几天没有酒的日子,不过你要陪着我,不要走开。” 白姗姗笑道:“好,我陪着你。你现在想吃东西吗?我给你去叫。” 杨孤鸿道:“我现在吃不下,他们呢?都到哪里去了?” 白姗姗道:“他们在外面吃东西。” 杨孤鸿道:“你怎么不去吃呢?” 白姗姗道:“我也吃不下。” 杨孤鸿道:“你快去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白姗姗道:“我想陪着你,反正我吃不下。” 杨孤鸿道:“那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白姗姗道:“好,我们一起出去。” 杨孤鸿掀开了被子,缓缓下了床,白姗姗便过去扶住他往外面客堂行去。 此时白九、嘉奴、杜依依三人正在外面吃着东西,见白姗姗扶着杨孤鸿慢慢走过来,都起身迎了过去,杜依依喜道:“杨大哥,你终于醒来了,你知道白姐姐她好担心你吗?她眼睛都哭红了。” 白姗姗道:“你这丫头就爱胡说。” 嘉奴道:“主子,你好些了吗?” 杨孤鸿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怎么都过来了?我们过去吃东西吧。” 白九笑道:“贤侄,还能不能喝酒?我们要不要干一杯?” 杨孤鸿道:“我确也想喝,但姗姗她说我身体弱,暂时不能喝酒,需忍耐几天,等伤势渐渐好转才能喝。” 白九道:“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懂得我们这种酒鬼的乐趣,别理她就是了。” 白姗姗道:“爹……你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劝得杨大哥暂时不要喝酒,你却要逼着他喝酒。” 白九笑道:“好了,好了,我还是一个人喝比较痛快,你杨大哥总是拿着一个酒瓶一口一口的喝,也不合我心意。”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们过去坐吧。”白姗姗扶着杨孤鸿走过去坐下了。 杨孤鸿道:“我们吃完就赶路罢。” 白姗姗道:“现在不忙着赶路,你今天先将养一日,明天再赶路不迟。” 杨孤鸿道:“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又不走路,坐在马车里面与坐在客栈里面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白姗姗道:“在马车里晃来晃去的,我怕对你的伤势不好。” 杨孤鸿道:“放心吧,我没事。” 白九道:“那我们吃完之后,歇息一下便赶路吧。” 第三十六章 幕后的主谋 第三十六章幕后的主谋 此刻已到午时,乌云渐渐遮住了那柔和的暖日,却无端卷起了一阵凉风,让人顿生寒意。 大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嘶声,一辆马车自南往北疾驰而来。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车厢内坐着着四个人,似乎有点显得拥挤,杨孤鸿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展开他的双腿,便觉得格外的舒适。 白姗姗注意到了杨孤鸿的举动,问道:“杨大哥,你觉得怎样了?” 杨孤鸿道:“我很好,无需担心。”他沉默了片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忧色,极不情愿的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今晚便可以到达少林了。” 白姗姗道:“不会有什么事了,你放心罢。” 杨孤鸿道:“这一路走过来凶险重重,虽然我们都躲过去了,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白姗姗正色道:“你说的是青松道长?” 杨孤鸿喃喃的道:“不错,他绝对不会让我们顺利到达少林寺的,勾魂双煞曾经说过,青松道长就是指使他们杀人的幕后主谋,那么,六年前死在勾魂双煞手中的那些中原武林高手,实际上都是青松道长杀害的。这一路上他派了那么多高手都失败了,我想现在也是他该出现的时候了?” 白九道:“如今你也受了内伤,我们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杨孤鸿道:“倘若他真的出现,恐怕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 白姗姗道:“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理由不出现。” 杨孤鸿道:“所以,等他出现的时候,就由我来缠着他,你们一定要抓紧时机离开,尽快赶到少林寺。” 白姗姗道:“绝对不行的,你有伤在身,怎么斗得过他呢?” 杨孤鸿道:“你听我说,我虽然有一点微伤,但并无大碍,况且我又有幻影迷踪步的身法护身,他也未必伤得到我,而且青松道长的目的不在对付我,而是要阻止白叔叔上少林揭穿他们的阴谋,所以我不会有危险的。”杨孤鸿明知道青松道长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大家放心。 白姗姗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她了解杨孤鸿的个性,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杨孤鸿接着道:“如果白叔叔不能顺利到达少林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少林与丐帮互相残杀的局面,到那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这是关乎中原武林兴衰的大事,你们一定不可意气用事。总之,你们一定要尽快离开,赶到少林寺,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脱身之计。” …… 天色已渐渐的阴沉下来,仿佛即刻将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降临。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似乎更昭示着危险的逼近,因为黑暗与阴沉总是容易让人想到凄惨与杀戮、恐怖与死亡。 突然狂风咆哮起来,吹得远处的树林“刷刷”的作响,那声音极其恐怖,便好像突然鬼门大开,无数的厉鬼正蜂拥而出一般。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春天居然会刮起这样的狂风。 那风已卷起了车帘,放肆的往车内飘摇撕拉着。 杨孤鸿早已感应到危险的逼近,他不由自主的往车外望去,这一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冰冷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个极不情愿看到却一定会出现的人远远的立在对面。 狂风突然又莫名的停下来了,突然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那车帘也慢慢垂了下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杨孤鸿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虽然车帘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但那个人确实已经远远的站在了他们对面,杨孤鸿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杨孤鸿知道已经无法逃避,该来的它始终会来。 杨孤鸿面无表情的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赶快离开,一定不要回头。”说完他便抓起魔剑,掀开车帘出了车。 三人见杨孤鸿那面无表情的神色,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杨孤鸿见先前车厢内看到的远远立着的那人,此时已近在咫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全真教的掌教青松道长,他死死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冰山。 杨孤鸿已经是第三次见到青松道长了。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夜来客栈,那时的青松道长是个和蔼可亲、仁慈宽厚的长者,是受万人尊崇的武林前辈,也是他心目中崇拜的偶像。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全真教,那时的青松道长只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长辈,虽然糊涂却也并不觉得可恨。 但如今,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青松道长已是一个假仁假义,卖国求荣,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可怕的大魔头。 …”杨孤鸿站得和青松道长的距离还不到五尺,却仿佛能嗅得到他沾满杀戮的血腥味。 杨孤鸿冷冷的道:“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青松道长道:“我不该出现吗?” 杨孤鸿道:“你早该出现了。” 青松道长道:“现在出现也不晚。” 他的声音既不冷酷,也不阴森,只是平平淡淡的,绝不带丝毫感情,也不带丝毫杀气,无论说什么话,都好像是在读书。 但杨孤鸿知道,不带杀气的杀人者绝对比满身杀气的杀人者更可怕。 因为这种人最善于掩饰自己,他的杀气从来不会显露在脸上,所以你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他什么时候要动手杀人了。而当你发现他出手杀你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了。 杨孤鸿道:“其实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青松道长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着你们。”, 杨孤鸿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过?” 青松道长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杨孤鸿道:“你是来阻止我们上少林的?” 青松道长道:“不是。” 杨孤鸿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陪我聊天的吧?” 青松道长道:“我是来杀你们的。” 杨孤鸿道:“你早该来杀我们了,我等你很久了,可惜你现在才到。” 青松道长道:“我承认我先前太低估你们了,因为很多人是不配我动手杀他们的,我以为你们也是那一类人。” 杨孤鸿道:“那现在呢?” 青松道长道:“现在我对你们很有兴趣,觉得你们很值得我出手,你们应该感动无比的荣耀。” 杨孤鸿道:“那我真的感到很荣幸,你让我找到了失去的那份自信。只是有尚有很多疑团,无论怎么想,也总是想不通,不知你是否可以为我解开这些疑团?” 青松道长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意愿,我总是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也算是对他的死亡做出的唯一补偿。” 杨孤鸿道:“你堂堂全真教的掌教,武林的一派宗师,我完全想不出任何充分的理由,会让你危害武林,投靠蒙古,出卖国家。” 青松道长惊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杨孤鸿道:“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暗害了你师父重阳真人,就连三十年前你挑起武林纷争,乘机暗算我爷爷与魔教教主逆天行的事我都知道,还有六年前你指使勾魂双煞杀害中原武林四十多位高手,最近又以《杨门十三剑》为诱饵企图再次挑起武林纷争,你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三十年内的江湖恩怨恐怕绝大多数都是你青松道长的杰作。” 青松道长道:“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杨孤鸿道:“我杨门十年前惨遭灭门也是你青松道长所为了?” 青松道长冷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既然杀了魔教教主和你爷爷,自然要将魔教余孽也全部铲除,然后再将你杨家满门杀害,可惜那时你却不在,你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杨孤鸿并不愤怒,冷冷地道:“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青松道长道:“你比你爷爷要聪明多了,只可惜……” 杨孤鸿道:“可惜什么?” 青松道长道:“只可惜太聪明的人总是太惹人讨厌,所以也往往死的更快。” 杨孤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青松道长道:“你笑什么?” 杨孤鸿道:“我笑你实在太愚蠢了。” 青松道长道:“我如何愚蠢了。” 杨孤鸿道:“你假仁假义的真面目,用不了多久全江湖的人都会知道,你杀得了全武林的人吗?难道这还不好笑吗?” 青松道长道:“但现在,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第三十七章 蒙面黑衣人 第三十七章蒙面黑衣人 虽然狂风早已停息,但天色还是如前一般阴沉沉的,好像魔鬼即将降临这个世界。 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沉静,嘉奴依然坐在马车前面,而白姗姗、杜依依与白九已经三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杨孤鸿与青松道长,他们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好像生怕他们在呼吸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但是他们都担心着杨孤鸿,尤其是白姗姗,她更是提心吊胆。如果杨孤鸿没有受伤,也许她就不会担心,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着。因为她从来就相信着杨孤鸿一定可以击倒敌人,但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那份信心了。 …… 青松道长道:“但现在,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杨孤鸿却又大声笑了起来。 青松道长道:“你的确有点与众不同,在临死之前还能笑的如此痛快。” 杨孤鸿道:“我是笑你太自以为是了。”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难道你以为今天这种情况,你们还有机会生还吗?” 杨孤鸿小道:“我没有想过有生还的机会?如今‘活阎王’亲自过来招魂了,我也算死得有面子了。但我还是要笑你自以为是。”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你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永远守住你的秘密了,岂不知我早就知道你会出现,所以早已将你的秘密公诸于世。你就等着声败名裂吧。” 青松道长道:“你虽然够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这个地步。” 杨孤鸿道:“你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到底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呢?” 青松道长道:“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今天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杨孤鸿道:“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青松道长道:“有问题就快问,我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提问。” 杨孤鸿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请得动‘百毒圣母’替你卖命的?” 青松道长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百毒圣母’她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我们掌控了她的弱点,她没有理由不为我所用。” 杨孤鸿笑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挟她逼着她替你卖命的。” 青松道长道:“像那种有着特殊异能的人,要想请动她们替你卖命,不花点心思绝对是不可能的。” 杨孤鸿道:“我不得不佩服你青松道长的手段了。” 青松道长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赶快说出来,我说过,将死之人的要求我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杨孤鸿道:“我这个要求恐怕你是满足不了。” 青松道长道:“你说说看,我会尽量满足你。” 杨孤鸿笑道:“难得死在你手里还有这个好处,总算没有白死。” 青松道长道:“你有什么事不妨说说看?” 杨孤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请你放过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杨孤鸿道:“那我只好请你指点一下了。” 青松道长目中又闪过一丝笑意,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残酷。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黑影,动作极为迅速,众人尚未看清,那黑影已站到了杨孤鸿与青松道长之间,他手里握着一把剑,站在那里却没有说所任何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这个黑衣人,但却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真面目,因为他是个蒙着黑面纱的黑人。 所有人的心里都怦怦的直跳,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是敌人还是朋友? 那蒙面人始终没有正面瞧过任何人一眼,现在才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青松道长,他的目光触及到了青松道长的目光, 火花! 两人目光相遇,竟似激起了一串火花。 一串无声无形的火花,虽然没有人的眼睛能瞧得见,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能感觉得到。 每个人的心都突然震动了起来。 青松道长的眼睛里就仿佛藏着双妖魔的手,能抓住任何人的魂魄。 而这蒙面人的眼睛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苍穹,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 青松道长的眼睛是刀。 这蒙面人的眼睛就是刀的鞘! 看到了这双眼睛,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会认为他们会是朋友。 所有人都会认为,即使他们相识,也一定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青松道长也吃了一惊,冷冷的道:“你是谁?” 蒙面人却不答,只是笑道:“可笑。”只是简短的两个字,那声音却苍劲有力,令人闻而生威。 青松道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冷冷的笑道:“你居然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我若是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又何必蒙面呢?” 青松道长道:“那你来此所为何事?” 蒙面人道:“来找你。” 青松道长道:“找我作甚?” 蒙面人道:“找你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青松道长道:“当然要。” 蒙面人道:“但我却没有什么理由。” 青松道长道:“那就是说你是来帮他们的了。” 蒙面人道:“不错。” 青松道长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蒙面人道:“因为他们值得我帮。” 青松道长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值得你帮的?” 蒙面人道:“知道就是知道。”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这世上有很多闲事是万万管不得的。” 蒙面人道:“若是管了会怎样?” 青松道长道:“管得了自然是好,若管不了却要逞能,恐怕是枉自送了性命。” 蒙面人道:“你又如何知道我管得了管不了?”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很有把握管得了这个闲事?” 蒙面人道:“我虽然没有把握管得了这闲事,但我却非管这闲事不可。”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不怕死吗?” 蒙面人道:“我怕死,但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我。” 青松道长笑道:“既然你也没有把握,那又何必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冒这个险呢?” 蒙面人道:“人活着总该要做些有意义的事。” 青松道长道:“你觉得这样死有意义?” 蒙面人道:“我说过,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我。” 青松道长道:“但也不一定就是我。” 蒙面人道:“所以我说很有意义,就是我们都在冒险,这就像一场赌局一样,输掉的那个就是输掉了一条命。这样刺激的人生难道还没有意义吗?” 青松道长一生阅人无数,但从未见到如此镇定自若的对手,他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忧色。 那蒙面人突然回首对杨孤鸿道:“还不赶快带他们走!” 杨孤鸿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说着便首先进了车厢,白姗姗她们也各自上了车,但青松道长还是死死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也实在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击败眼前的对手,他更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局来冒这个险。 他虽然杀过太多的人,将别人的生命视为草芥,但他向来就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从来就不敢冒一丝的险。 杀人太多的人,往往懂得生命的可贵,因为他们在击倒和杀死别人之后,总是会想到自己,如果哪一天,倒在地上的那个变成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凄惨,他们总是会担心有那么一天,但他们却永远不会去同情别人。 两人一直这样对峙着,死一般的沉寂。 马车声已经渐渐的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终于还是那蒙面人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他冷冷的道:“你还是怕死?还是不敢冒险?” 青松道长笑道:“难道你不怕死吗?杀人太多的人,自然也应该懂得被杀的痛苦,所以也应该更加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蒙面人道:“但你却永远不会懂得珍惜别人的生命,永远也不会去同情那些被杀的人。”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看来你很了解我。” 那蒙面人道:“你怕死,因为你还有很多牵挂,还有很多阴谋没有完成。” 青松道长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少阴谋,看来我们不该成为敌人,而该是朋友。” 那蒙面人突然笑道:“朋友?我若是跟你做了朋友,那真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蒙面人道:“因为你恩将仇报,弑师夺权,杀戮江湖,残害同道,卑鄙无耻,卖国求荣,这些行为无一不是我所痛恨的,所以我若成为你的朋友,岂不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那蒙面人说完,突然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八章 生死愿相随 第三十八章生死愿相随 时间永是流逝,这世界也只有时间,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江湖依旧杀戮不断,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有人倒下去,有人起不来,有人谋算着,有人计划着,有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追杀着别人,有人却在死亡的边缘上逃亡挣扎着。 杨孤鸿他们刚刚从死亡的边缘上逃脱,他们很庆幸运半路杀出个蒙面人救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可以逃亡。虽然逃亡并不是他们理想的选择,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总是会有希望。 马车疾速自南向北奔驰着,越奔越快,越奔越急忙,仿佛后面正紧随着穷凶极恶的猛鬼野兽一般。 马车已经飞奔了很久很久,也行了很远很远,杨孤鸿终于轻轻舒了口气,道:“我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白九问道:“那蒙面人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白姗姗道:“不管他是谁,至少我们知道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白九道:“但他是否敌得过青松道长呢?” 杨孤鸿道:“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只有亲眼见到他们分出胜负之后才会知道。” 白九道:“当真武林可以与青松道长抗衡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而当年的七大高手,魔教教主逆天行与大侠杨胜天已辞世多年?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苦智大师,难道是太湖三仙翁的哪一位?”白九他并不知魔教教主逆天行与大侠杨胜天尚在人世。 杨孤鸿道:“绝对不会是太湖三仙翁的哪一位,以这三位前辈的作风,如果他们要出手,绝对不会蒙着面。” 白姗姗道:“一个人蒙着面与人搏斗,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他可能与对手早就认识,而又不想让对手知道是他;第二,他不想让对手记得他的长相。” 杨孤鸿听白姗姗这么一说,心道:“难道这个蒙面人是我爷爷或者是逆老前辈两个当中的哪一位?难道他们也出了死地重生谷?”杨孤鸿如此沉思了片刻,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此时白姗姗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双眼默视着他。杨孤鸿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融到一起,他们的那柔和的目光已经告诉了彼此,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终于谁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事情的真相。 而他们也都知道,说不说出来已经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真的打起来?结果如何?更重要的是,青松道长是否还可能会追上来?又是什么时候可能追上来?这些问题的结果他们却没有人知道。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的巧事,当你想到危险的时候,危险已经在身侧了。 杨孤鸿他早已具备那种预知和感应危险的能力,所以他永远是最先感觉和觉察到危险的人。 思绪正在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着,突然马车后面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几个起落,踏过疾驰的马车,闪电般落到马车前,只听得那健马一声长嘶,马车突然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 一切太快了,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快得令人停止呼吸! 马车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差点都从车厢后面飞了出去。 杨孤鸿已握紧了魔剑,迅速跳下马车。 挡在前面的果然又是青松道长,但似乎已经不是先前的青松道长了,此时的他,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剑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那眼神便可以杀死对方。 他的面色全无表情,但一看上去就让人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早知道你一定会追上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青松道长沉默了片刻,他手中没有剑,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一把利剑更恐怖更可怕。他终于还是冷冷的道:“我已经觉得够慢了。” 杨孤鸿道:“那蒙面人呢?已经遭受你的毒手了?” 青松道长道:“他很幸运,因为他不是我要杀的人,我对他没有兴趣,所以让他走了。” 杨孤鸿冷笑道:“恐怕你只对你杀得了的人有兴趣吧?” 青松道长道:“的确如此,所以今天你们都得死。”话未说完,青松道长已推出一掌,正是‘仙人探路’,杨孤鸿锐目早已盯紧,知道他这一招只是虚张声势,未等他单掌近身,杨孤鸿的魔剑早已出鞘,挥剑直刺。青松道长突然侧身一斜,轻巧躲过了这一剑。 此时白姗姗他们也都下了马车,见青松道长与杨孤鸿两人身影闪动,斗得正凶,无不惊骇。 杨孤鸿忙叫道:“你们赶快走,不要管我。” 白姗姗哪里肯走,她当即拔出杨门剑,纵身迎了上去,与杨孤鸿并肩对敌。杨孤鸿的剑术本足可与青松道长一争长短,他只因先前受过内伤,内力运不上来,两人渐渐落于下风。 此时白九见两人渐渐抵挡不住,也纵身跃起,他身子尚未落地,双掌却平空推出一招“飞龙在天”,这正是丐帮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二招,此招最擅空中袭击对方。 青松道长见白九突然腾空出招,不敢怠慢,也纵身跃起,一式“白鹤冲天”,身子却飞向了空中,紧接着一招“天绅倒悬”,身子已在半空倒了过来,双手伸出一招“推窗望月”,硬生生的接了白九一掌。 降龙十八掌最重内力修为,白九内力虽不弱,但与青松道长相比,却远远不及。两人双掌一碰上,白九便立刻倒在了地上,口中已渐渐溢出一丝鲜血。 此时白姗姗见白九受伤,赶忙低身扶起道:“爹,你没事吧?” 青松道长正欲乘热打铁,痛下杀手,却被杨孤鸿闪到当中,单剑挥出,阻住了去路。杨孤鸿忙道:“快带白叔叔一起离开这里,我挡住他。” 杜依依,嘉奴赶忙跑过来与白姗姗一起将白九扶起,送上马车,白姗姗道:“依依,帮我照顾好我爹,嘉奴,赶快驾车离开此地。”嘉奴便坐到车前,匆匆催马疾驰而去。白姗姗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见杨孤鸿已然抵挡不住,急忙赶过去相助。两人双剑齐出,左右夹击,青松道长却连连倒退了几步。 此时杨孤鸿望了白姗姗一眼,道:“姗姗,我叫你马上离开这里,你为什么又要回来送死?” 白姗姗道:“我不能看着你送死而不管,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孤鸿听到白姗姗说出这句充满深情的话,心里热血激荡,不觉落下一滴眼泪。这句话也许在其他任何时候说出来,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此时此刻,白姗姗的行动正证明着这句话的真实可靠性,虽然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的真挚。 杨孤鸿道:“好,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你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真是羡煞旁人,我都差点被你们感动了,只可惜你们两个今生无缘,很快就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白姗姗道:“死有什么可怕的,像你这样一辈子孤独无依的活着,就算活到一百岁,也抵不上我们一刻的欢欣。”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白姗姗道:“你也配说一个‘情’字,像你这种人难道还会懂得情为何物?” 青松道长道:“我也年轻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杨孤鸿突然笑道:“这句千古绝唱居然从你青松道长口中说出来,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青松道长道:“你们都是将死之人,我何必跟你们说这些无聊的事呢?”说着突然闪身向前,一招“白云出岫”,推出一掌,杨孤鸿与白姗姗跨步向前,抖动双手,同时使出一招“无边落木”,双剑挥起迎了上去,青松道长早就料到两人会双剑迎击,紧接着一式“鹞子翻身”,纵身跃起,一个跟斗翻起却已落在两人身后,杨孤鸿与白姗姗尚未来得及转身,青松道长又是一招“粉石碎玉”双掌劈出,两人背后都中了一掌,双剑脱手,纷纷倒在地上。 杨孤鸿拾起双剑,努力爬起来,行过去扶起白姗姗道:“姗姗,你有没有事?” 白姗姗低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青松道长又从背后袭来一掌,眼看就要击中白姗姗的后背,杨孤鸿情急之下,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护在白姗姗身后,只听得“砰”的一声,杨孤鸿又中了一掌,人已飞了出去,只见他口中鲜血直流。 白姗姗急忙喊道:“杨大哥!”,匆匆奔了过去扶住杨孤鸿柔声道:“杨大哥,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掌?你为什么这么做?” 杨孤鸿低声道:“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一生一世保护你,我杨孤鸿答应过你的话一定会做到。” 白姗姗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哭着说道:“你以为你死了我还活得了吗?我们说过要生死相随的。” 杨孤鸿低声道:“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死?” 白姗姗点了点头,柔声道:“生死愿相随!” 杨孤鸿道:“现在我们恐怕是不死也不行了,只希望白叔叔他们能及时赶到少林。” 青松道长突然道:“你们不必亲亲我我的了,我送你们一程吧。”说着已纵身跃起,身在半空中,双掌已齐出。 白姗姗只抱着杨孤鸿的头,此时他们早已不将生死看在眼里了,两人已准备束手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如娇燕一般掠起在半空,也是双掌推出,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人硬生生的接住了青松道长这一掌。两人身子着地,各自倒退了几步。 青松道长定睛一看,却又是先前的那蒙面人,说道:“又是你。” 蒙面人道:“不错,又是我,你有点失望么?” 青松道长道:“你三番四次坏我好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蒙面人却不回答他,转首对杨孤鸿与白姗姗道:“你们快走,这里有我应付他。” 白姗姗赶忙扶起杨孤鸿,两人匆匆的向北面行去。 第三十九章 怪异的问答 第三十九章怪异的问答 却说白姗姗扶着杨孤鸿正往北面行去,白姗姗担心青松道长又追来,尽选僻静崎岖的山道而行。 行不多时,眼前已无去路,尽是悬崖峭壁,只见到一处狭窄的山谷,此谷窄得仅容一人通过,那山谷两侧的山壁看起来却极为险峻。 杨孤鸿伤势极重,嘴角的鲜血正不停的渗出,白姗姗赶忙伸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血才止住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怎么样了?到此已无去路了,看来我们只能沿着狭谷进去再说了,希望里面另有出路。”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姗姗,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快走!我怕青松道长还会追过来的。” 白姗姗听他这么说,急得又哭了起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可以躲过此劫的。” 杨孤鸿低声道:“你听我说,你快去追上你爹,千万不要让他再有任何闪失,否则武林恐怕又要遭逢大劫了。” 白姗姗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杨孤鸿道:“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白姗姗道:“不要再说了,你只不过想哄我一个人逃走罢了,我爹他们乘马车走的,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杨孤鸿知道什么都骗不过她,只得说道:“你先走,能够走一个算一个。” 白姗姗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生死的吗?你为什么又要我一个人走?如果没有你,即使我能走到天涯海角都没有任何意义。” 杨孤鸿知道不管说什么都说服不了她,便不再说话了。 白姗姗道:“我们先进去吧,走。”白姗姗的左手拉着杨孤鸿的右手,慢慢的往谷里行去。 那谷口极窄,两人只好侧身而过,行不多时,已走出了谷口,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里面完全是另一番奇观异景,在外面的人,无论你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绝对想象不到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人间仙境。 花!到处是花!遍地是花! 各种各样的花,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到过的花。 人间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开出如此美丽娇艳的花。 白姗姗看得眼花缭乱,欢喜的道:“杨大哥,如果我们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杨孤鸿低声道:“这又是一个世外桃源,只可惜是个人人都可以进来的世外桃源。” 白姗姗道:“虽然人人都可以进来,但真正进来过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因为大家都不敢冒险。” 杨孤鸿道:“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白姗姗道:“但是外面的人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万一里面都是豹子老虎之类的凶猛野兽,那么走进来的人就只有成为野兽的美餐了。” 杨孤鸿道:“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肯冒这个险。” 白姗姗走过去扶住杨孤鸿,道:“我们走罢了,或许前面就是出口也说不定”。 两人继续慢慢往前行去,行不多时,却见路旁竖起了一块木牌,写道:“百花谷,闲人免入,违者自负”。 白姗姗道:“看来这里有人居住,‘百花谷’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起错。” 杨孤鸿道:“这里的人似乎很不愿意外人进来打扰他们。” 白姗姗道:“进去吧,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白姗姗扶着杨孤鸿继续往前行进,只感觉花越来越多,花香也越来越浓。 两人只是缓缓地往前行去,不知走了多时?走了多远?走到了何处?但他们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头脑开始昏沉起来,渐渐的便已经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慢慢的已完全没有了知觉,完全迷失了方向,更迷失了自己…… 不知何时何地? 白姗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她慌乱中忙叫道:“杨大哥,你在哪里?” 但已经没有人回答,却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白姗姗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难道我已经死了?还是我眼睛瞎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你不该来的地方。”终于听到了除了她以外的人说话了,那声音极冷漠,比冰山还要冷漠。 白姗姗道:“有人,你是谁?我死了吗?” 那人冷冷的道:“你并没有死,但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白姗姗道:“我是将死之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道:“这应该是我该问你的问题,你却反过来问我了?” 白姗姗道:“我记得我进了一个叫‘百花谷’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美丽的花朵,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那人道:“你不是在做梦,这里依旧是百花谷。” 白姗姗惊道:“但我现在一朵花都看不见了,难道我的眼睛真的瞎了吗?” 那人道:“你的眼睛没有瞎,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而我没有给你点灯。”白姗姗听到这句话才放了心。 那人又道:“现在该是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了。” 白姗姗道:“你要问我什么?” 那人道:“你是谁?”白姗姗道:“我叫白姗姗。” 那人道:“白姗姗是谁?” 白姗姗道:“白姗姗就是白姗姗。” 那人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白姗姗道:“我和我的一个朋友被坏人追杀,我们迫不得已才撞入了这百花谷。” 那人道:“你们被谁追杀?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白姗姗道:“追杀我们的人是青松道长,因为我们知道他太多的阴谋和秘密,所以他想要杀了我们灭口。” 那人道:“你们知道他什么秘密?” 白姗姗道:“一个最重要的秘密,一个武林中人都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秘密。” 那人道:“既然都不会相信这个秘密,那你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何必要杀你们呢?” 白姗姗道:“我们不仅知道他的秘密,而且掌握了他的许多有力的证据,这些证据足以让江湖中人都相信我们。” 那人道:“青松道长的秘密和阴谋都是什么?” 白姗姗道:“秘密就是,青松道长是个欺师灭祖、卖国求荣的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他的阴谋就是要颠覆武林,出卖国家。” 那人道:“那你们的证据又是什么?” 白姗姗道:“一封遗书。” 那人道:“什么遗书?” 白姗姗道:“一封揭发他所有阴谋罪状的遗书?” 那人道:“谁写的遗书?” 白姗姗道:“一封他师父重阳真人写的要揭发他所有阴谋罪状的遗书?” 那人沉默了,再也没有问白姗姗任何问题。 白姗姗道:“现在我可以再问你的问题了吧?” 那人道:“你想问什么?” 白姗姗道:“我的朋友在哪里?” 那人道:“在另外一间屋子里。” 白姗姗道:“他还活着吗?” 那人道:“活着,但快要死了。” 白姗姗道:“我们明明刚走进来,为什么会不知不觉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那人道:“因为你们中毒了,然后就晕倒了。” 白姗姗道:“我们是如何中毒的?” 那人道:“你们闻到了花粉的香味,所以中毒了。” 白姗姗道:“那些美丽的花朵都是有毒的吗?” 那人道:“不错,那些都是天下最毒的毒药,所以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美丽的东西不一定是真正美丽的东西。” 白姗姗道:“我想再问一句,我的仇人会不会追进来?” 那人道:“不会。”白姗姗道:“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他不敢。” 白姗姗道:“为什么他不敢?” 那人道:“如果他进来,他也会像你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白姗姗道:“你这么有把握?” 那人道:“绝对有把握。” 白姗姗道:“难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人进来过?” 那人道:“有,但是都死了。” 白姗姗道:“那我们会不会死?” 那人道:“如果你们听话的话,可能还有一线活命的生机。” 白姗姗道:“我们要如何才算听话呢?” 那人道:“我叫你们做什么怎么做你们就做什么怎么做。” 白姗姗道:“那我们岂不是都变成了你的奴隶了?” 那人道:“变成奴隶总比死了的好。” 白姗姗道:“如果我们做不到呢?” 那人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姗姗道:“看来我们是没有选择了?” 那人道:“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四十章 宁死不相离 第四十章宁死不相离 白姗姗此时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才使她变得如此镇定自若。 白姗姗始终是个聪明的人,她在任何场合都懂得随机应变,主动迎合对方的心意,让对方很乐意接受,她明白碰上什么样的人必须说什么样的话。 这人说的话虽然简短却很明了。 人生太多的时候总是会面临许多不同的选择,往往让人举棋不定。没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果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至少它不会令你犹豫不决,至少你会死心塌地一如既往的坚持这唯一的选择,许多时候往往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机会便已经檫肩而过了,所以没有选择的确就是最好的选择。 白姗姗道:“我还想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那人道:“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是不该问的,那就不必问了,因为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 白姗姗道:“难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人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不能回答的。” 白姗姗道:“我想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百花谷’的主人。” 白姗姗道:“百花谷的主人是什么人?” 那人道:“百花谷的主人是我。”白姗姗知道再问下去,那人也不会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便又沉默了。 那人见她不再发问,道:“等我认为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 白姗姗道:“我没有问题了,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那人道:“你又不是我请来百花谷做客的,不请自来已是大为不敬了,现在还想提要求。好,你说说看,你的要求是什么?” 白姗姗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说道:“我现在想见见我的同伴,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求你让我见见他好吗?” 那人冷冷的道:“他已是将死之人,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姗姗道:“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那人沉默了半响,喃喃的道:“好把,看来你不见到他也是死不瞑目的了,你等着,我去拿一盏灯过来。” 白姗姗隐隐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多时那脚步声又近了,白姗姗看到灯光的照耀,欣喜万分,她努力想翻身爬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那人却慢慢的走过来,伸手往白姗姗口中塞了一粒小药丸,说道:“吃了它。” 白姗姗知道那必定就是解药,就吞了下去。那人道:“起来罢。” 白姗姗便试着爬起来,果然已是活动自如了。她赶忙站起来,下了床,原来这里却是一间别致的石屋,那人却是个面目慈善的白须老者,灯光照在他脸上,那张冰冷的脸一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那老者道:“跟我走吧。”他便领着白姗姗往外行去,出了门,行不多时便又转入了一间石屋。借着灯光,白姗姗一眼就看到杨孤鸿也像她一样躺在一张床上,却一动也不动。 白姗姗赶忙走过去,喊道:“杨大哥!杨大哥!” 那老者道:“不用叫了,没用用的。” 白姗姗急道:“你把他怎样了?” 那老者道:“他本来就快要死了,我给他喂了一粒药。” 白姗姗急道:“你给他喂了什么药?” 那老者道:“一粒麻醉药。” 白姗姗道:“要怎样才可以让他醒过来。” 那老者道:“让他醒过来只怕他死的更快。” 白姗姗急得双目挂满了泪水,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突然看了看那人,突然向她跪了下来,哭道:“大叔,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只要你救好他,你要我替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老者道:“要救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白姗姗喜道:“你真的可以救他?” 那老者道:“我可以救他,但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事。” 白姗姗道:“只要你救好他,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照办。” 那老者道:“你说的不算,得叫他点头才行。” 白姗姗道:“但是他现在没醒,怎么点头呢?” 那老者道:“我可以让他即刻苏醒过来。”说着那老者便往杨孤鸿口中塞了一粒药丸。不多时,杨孤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白姗姗喜道:“杨大哥,你醒了。” 杨孤鸿想爬起来却感觉四肢无力,白姗姗将他扶起,道:“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杨孤鸿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来了?” 白姗姗道:“这是百花谷。”她又伸手指了一下那老者,道:“这位就是百花谷的谷主。” 那老者道:“我现在要马上医治你,但你需答应我两件事。” 杨孤鸿道:“哪两件事?” 那老者喃喃的道:“我已是风烛残年了,恐怕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小孙女小梅,她年龄与这位姑娘差不多,我医治好你之后,要你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都是一怔,他们万万想不到那老者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杨孤鸿轻轻转过头,道:“这件事恐怕我不能从命。” 那老者道:“你放心,我那孙女长得绝不难看。” 杨孤鸿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我早已心有所属了,此生若不能与我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即使能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老者冷冷的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杨孤鸿缓缓的站起身来,拉着白姗姗的手,轻声道:“你怕死吗?” 白姗姗双目注视着杨孤鸿,她目中早已是热泪盈眶,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此时似乎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世间的荣辱,生命的悲欢,在他们心目中,都已算不了什么。 那老者道:“我再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考虑清楚了再选择如何决定,是不是真的要选择死亡。” 杨孤鸿道:“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件事根本就不用考虑。” 那老者没有再说什么,却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白姗姗柔声道:“杨大哥,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杨孤鸿柔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白姗姗道:“但是,我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杨孤鸿道:“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活着比死还难过。况且我们已经说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白姗姗没有再说话,将头轻轻的靠在杨孤鸿肩上,泪水却一直不停地流着。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为你而死的时候,那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只要守住那份真情,生与死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只是静静的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们隐隐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的打破了这石屋的沉静。 正是那老者进来了,他冷冷的道:“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道:“我说过让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那老者道:“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吗?” 杨孤鸿道:“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但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那老者道:“还有什么东西比死更可怕?” 杨孤鸿道:“等死。” 那老者道:“既然等死比死更可怕,那我就让你们慢慢的等死罢。” 杨孤鸿道:“但是这世上还有比等死更可怕的东西。”那老者道:“什么东西比等死还更可怕。” 杨孤鸿道:“活着却不能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这种滋味比等死更加可怕。” 那老者道:“那我就让你们都活着,却又不让你们在一起。” 杨孤鸿道:“我们不在一起就不会活着,活着就一定在一起。” 那老者沉默了良久,突然道:“也罢,这件事也许真的太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答应替我做第二件事,我还是可以救你,而且不会分开你们。” 白姗姗心道:“不知道这老头第二件事又会是什么难办的事?但如果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那为什么不活下去呢?” 第四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第四十一章一命换一命 却说白姗姗见那老者突然愿意做出让步,心内也是一喜,却又担心这第二件事也是极难办的一件事,忙问道:“第二件事你想要我们替你做什么?” 那老者冷冷的道:“杀人!”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又是一怔。 那老者接着道:“我要你们替我去杀一个人,杀一人救一人,一命抵一命,也算很公平。” 杨孤鸿突然苦笑道:“想不到我杨孤鸿这条贱命要用别人的命来换取才保得住,倘若我杨孤鸿为了保住自己这条贱命而去伤害无辜人的性命,那我杨孤鸿又岂能活得问心无愧?” 那老者道:“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你们都错过了的话,你们就只能等死了。” 白姗姗道:“你要我们替你去杀谁?” 那老者道:“一个该杀的人。” 白姗姗道:“为什么该杀?” 那老者道:“她欺师灭祖,作恶多端,残害无辜!” 白姗姗道:“那人是谁?” 那老者道:“百毒圣母。” 白姗姗与杨孤鸿都是一怔,两人怎么都想不到那老者要杀的人居然会是百毒圣母。百毒圣母也算是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但此人极善用毒,江湖上的人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白姗姗心道:“不知道这老者与百毒圣母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她不可。” 她望了望那老者,他说话间眼里却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可见他对百毒圣母是恨之入骨。 白姗姗道:“那百毒圣母也曾经暗害过我们,但却没有得手。听说她杀人从来就只用一次毒,一次失手便不会再第二次出手。我们虽然跟她有一点私仇,但这点私仇却不足以成为我们杀她的理由。何况那百毒圣母用毒如神,从来只传说她杀别人,江湖中人连她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即使找到了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那老者道:“看来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肯做。” 白姗姗道:“这件事我们可以替你做,但我们一定要知道她跟你老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我们如何才能找到她?怎样对付她?这中间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那老者道:“只要你们愿意替我去杀她,这些问题我自然会替你们解决。” 白姗姗道:“请问你如何解决?” 那老者道:“现在你们只要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白姗姗道:“像百毒圣母这种江湖败类,杀了她也算是替武林除害,我们自然愿意去,但请你现在告诉我们,你要杀她的理由是什么?” 那老者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那老者沉思了片刻,憔悴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忧伤,他脑海已陷入了回忆当中,说道:“我本是前朝的太医,后来北宋被金兵攻破,我乘机逃了出来,来到这个绝谷,从此隐姓埋名。我一心钻研医术,进入谷内便开始研究各种毒药,足足研究了三十年,我将这三十年所有心得写成了一本书叫《百毒精要》。这本书记载了天下几乎所有毒药的毒性以及解法,我担心这本书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而遗害江湖,所以这本《百毒精要》我从不外传。十二年前,我怕自己的医术失传,就收了一名女弟子,叫沈秋霞,她非常聪明,而且很勤勉,我便将自己的医术全部传授给她。也传授一些研究毒药的知识。十年前我又收了一名女弟子,她就是我先前跟你们说的我的孙女小梅,她那时才十二岁,她不但聪明而且善良,很受我的喜欢。后来我渐渐发现沈秋霞对毒药越来越有兴趣,终于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百花谷,还偷走了那本《百毒精要》。两年后我就听到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百毒圣母’,到处用毒害人。那时我便立下重誓,一定要将沈秋霞这个孽徒铲除,以免危害武林。为了对付沈秋霞,我将生平所有的毒药研究心得都传授给了小梅,我希望小梅可以克制住沈秋霞,不让她在外面胡作非为。” 白姗姗道:“原来百毒圣母是你的徒弟,而且是一个叛徒。” 那老者道:“这些年她在江湖上以毒害人,死在她毒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这都是我的罪,我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白姗姗道:“那也不能怪你,你当初也想不到她如此心术不正。” 那老者道:“你现在肯不肯帮我清理门户?” 白姗姗道:“义不容辞!” 那老者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动手替他治伤。”那老者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放在桌面,原来盒子里面全都是治病用的金针。 那老者走到杨孤鸿身前,道:“你先去床上躺下吧。”杨孤鸿便上了床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 那老者对白姗姗道:“你先回避一下。” 白姗姗便轻轻的出了石屋,只听那老者,道:“你要忍着点。” 又听杨孤鸿道:“死都不怕了,难道我还怕痛吗?” 之后便再也听不到半点声息了。 良久,那老者端着灯轻轻的走了出来,低声道:“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他现在体弱,需将养几日才能活动,此刻他已安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我送你去先前那间石屋歇息罢。”说着那老者便走在前面领路行去。 到得那间石屋,那老头道:“我看你也受了点轻伤,这里有一枚药,治内伤很有效的,你就吃下去罢。” 白姗姗道:“谢谢前辈。”说着便接过药吞了下去。 那老者道:“适才听你们说,百毒圣母曾暗害过你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姗姗道:“就是昨天。” 那老者道:“她为什么要暗害你们?” 白姗姗道:“是青松道长派她来暗害我们的。” 那老者道:“难道她又与青松道长勾结了?这个孽徒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白姗姗道:“前辈不用担心,等我们伤势好了,一定会替你清理门户的。” 那老者道:“你们肯出手帮忙,我就放心了” 白姗姗道:“那我们如何找到她呢?就算找到了也不认得她?” 那老者道:“到时候我会让小梅跟你们一起出去,小梅认得她。如果没有小梅,恐怕你们也对付不了她的毒。” 白姗姗道:“小梅对付得了百毒圣母吗?” 那老者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制住百毒圣母,那这个人就只能是小梅。” 白姗姗道:“但小梅毕竟年纪太小了,她哪里会懂得百毒圣母的那些手段?” 那老者道:“小梅虽然年纪轻轻,但她领悟力极强,已尽得我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至于江湖阅历,只能靠你们多多教导她了。让小梅出去对付百毒圣母,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白姗姗道:“请前辈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小梅的,保证她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里。” 那老者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他终于第一次笑了,他本就生着一张慈祥的面孔,此时突然露出了微笑,更显得和蔼可亲。 白姗姗道:“但目前我们有一桩更重要的事要去办,希望前辈可以体谅,前辈清理门户的事,我们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帮你去做,但需要等一段时间。” 那老者道:“我自然相信你们,究竟是什么事,如此紧要呢?” 白姗姗道:“是关乎武林兴衰的事。青松道长指使落下山庄的陆庄主用五毒追砂掌杀害韩长老,还污蔑少林寺,他想挑起少林与丐帮相互厮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先要赶到少林去平息这场误会。” 那老者道:“那是自然的事,只要你们不要忘记我叫你们做的事,晚一点也无所谓。” 白姗姗道:“多谢前辈体谅!” 那老者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少林?” 白姗姗道:“明天。” 那老者道:“明天,但是看那小兄弟的伤势,明天恐怕走不了路。” 白姗姗道:“那就只好让他暂时在此养伤,我先去少林,等平息了少林与丐帮的误会,我再过来与他会合。” 那老者道:“如此甚好!” 白姗姗道:“那么,杨大哥只好麻烦你们暂时替我照顾他了。” 那老者道:“你放心去吧,老夫自会好生照料他的,” 白姗姗道:“多谢前辈!” 那老者道:“好啦,你早些休息罢,我就不打扰了。”那老者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 一个小乞丐 第四十二章一个小乞丐 暖日一如昔日,嵩山美景依旧。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但见嵩山脚下,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丐帮弟子正似潮涌般匆匆往山上赶去,嵩山少林似乎还从未出现过这番热闹的景况。 今日已是丐帮与少林约定期满之日,苦智大师早已领了四位首座候在寺院大门前。突然有位小和尚慌慌张张的奔上山来,道:“方丈大师,不好了,丐帮弟子都冲上山来了。” 苦智大师与四位首座脸上渐渐泛起一丝忧色,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也躲不过。” 苦慧禅师道:“方丈师兄,两位女施主她们下山几日了,却始终是音讯全无,如今期限已到,丐帮蜂拥而至,我们该如何应付呢?” 苦智大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起,喃喃的道:“看来我少林终究是劫数难逃了,只得请丐帮再宽限几日了。” 苦善禅师道:“这次丐帮恐怕已不会再相信我们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方丈师兄,我们得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苦智大师道:“千万不可,倘若丐帮与少林激战,岂不正中了贼人的奸计么?” 苦明禅师道:“但如今我们已是别无选择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罢。” 苦智大师道:“本座先前已答应给丐帮一个交代,如今丐帮前来兴师问罪已是合情合理,若又与其激战岂不是出尔反尔?” 苦痴禅师道:“方丈师兄,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处置呢?” 苦智大师道:“只可以言相劝,绝不可与之发生争斗。” 五人正商议着,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那丐帮大批弟子已奔到了山顶,正朝着寺院大门行来。 苦智大师赶忙迎向前,合掌道:“阿弥陀佛!” 朱长老,马长老,赵长老很快便走到苦智大师身前。 朱长老望了望苦智大师,问道:“苦智大师,五天前你曾答应丐帮交出杀害韩长老的真凶,今日期限已到,不知那真凶在何处?” 苦智大师此时自知理亏,脸色渐渐泛起一丝愧色,竟无言对答。 朱长老冷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找到真凶,我早知道你们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真凶就是你们少林寺的人。” 苦智大师道:“朱长老何出此言?” 朱长老突然脸色一沉道:“不要再狡辩了,总之今天你们不交出凶手来,我丐帮兄弟绝不罢手。” 苦善禅师走上前道:“凶手已然在追拿当中,只不过时间太过于仓促,凶手又极为狡诈,所以暂时还没有抓到,希望丐帮兄弟再宽限几天时间。” 朱长老笑道:“五天前已经说好了今天交出凶手,如今又想让我们宽限几日,你们少林寺的人也全都是出尔反尔的人吗?我们丐帮给了你们五天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今天你们一定要交出凶手,否则……” 朱长老话尚未说完,苦痴禅师忙道:“否则怎地?” 朱长老冷笑道:“否则要你们少林寺从此在中原武林中消失。” 苦痴禅师怒道:“修的猖狂!你有何本事,敢出此狂言?” 苦智大师道:“师弟,休得无礼!你且退下。” 苦痴禅师听师兄令他退下,极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此时马长老与赵长老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这两人虽然见苦智大师理亏,却极不情愿少林与丐帮大打出手,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朱长老回望了他们一眼,转身道:“你们身为丐帮长老,为何在此紧要关头一言不发?马长老,当初是你一口允诺说给他们五日期限的,如今约定期限已到,丐帮众人当齐聚少林来兴师问罪,你却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马长老见朱长老如此一说,竟是无言对答,只得近前对苦智大师道:“方丈大师,当初的确是我一口承诺,说给你们五日期限,如今期限已到,少林理应给丐帮一个交代,否则,恐怕我也无颜面对丐帮的众多兄弟?” 苦智大师此时是进退两难,当初马长老的确帮少林说了不少好话,如今约定期限已到,此时少林却做不出一个交代,这的确让马长老很为难,但苦智大师苦思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理想的答复,他只得一直保持那份沉默。 正当苦智大师无从应付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人说道:“朱长老,你何必在此搬弄是非呢?”众人都不知那声音是从何处传出来的,大家四处望了望,却不见半个人影。不多时,却从丐帮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慢慢走到朱长老面前道:“这一切其实都是你朱长老安排的,韩长老也是被你朱长老所杀,你却应要陷害少林,意在挑起丐帮与少林相互残杀。” 众人听这小乞丐如此一说,无不震惊。这话如果是少林寺的人说出来,恐怕没人会理睬,但说话的却是丐帮中人,虽然此人只是个小乞丐,但终究还是丐帮中的人,连自己人都这么说了,这已经足以让少林此时大有辩解的机会了。 朱长老也大骇,他万万料不到居然在此紧要关头,站出个小乞丐来说自己的不是,那朱长老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那小乞丐却笑嘻嘻的道:“我是不是一派胡言,你最清楚了。” 朱长老道:“我乃是丐帮的长老,怎么可能会是杀害韩长老的凶手呢?小乞丐,休得胡说!还不该我退下。” 那小乞丐听到朱长老呵斥,却一点都不害怕,也不走开,继续说道:“你勾结陆庄主,残害丐帮兄弟,简直是罪无可恕,我今天就要将你的丑行公诸于世。” 朱长老听那小乞丐这么一说,大吃一惊,心里暗道:“我与陆庄主的事,从来没有人知道,这小乞丐怎么会知道呢?他到底是谁呢?”他暗自一怔,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一个小乞丐偷听他与陆庄主谈话的事,那小乞丐中了陆庄主的‘五毒追杀掌’,难道此人就是那个小乞丐,他居然还没死。想到此处,朱长老脸上却隐隐现出了一丝忧色。 朱长老怒道:“你一个小乞丐,居然胡乱跑出来诬赖丐帮长老,以下犯上,该当何罪?还不来人给我拖下去。” 丐帮弟子听到长老吩咐,此时却无人上前去制止那小乞丐,小乞丐继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得出却害怕别人知道,更害怕我说出来,今天我偏要当着丐帮和少林所有人的面揭发你的丑事。” 朱长老气的两眼发直,道:“我朱长老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在乎你说什么?我对丐帮的忠心,丐帮所有人都很清楚,你根本污蔑不了我。” 那小乞丐大声道:“大家听我说,那天晚上我偷听到朱长老与陆庄主谈话,原来丐帮的白帮主在两年前被他们暗算,囚禁起来了,就关在落霞山庄的一间密室里面。我还听他们说朱长老想控制丐帮,想夺取帮主之位,其实他们早已投靠了蒙古,变成了卖国求荣的走狗。知道那天丐帮大会上他为什么要提出找到丐帮信物绿玉杖者就继任副帮主吗?因为白帮主与绿玉杖早已落在他们手中了,等到再次召开丐帮大会的时候,他只需拿出绿玉杖出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做上丐帮副帮主。等到他掌控了丐帮的大权之后,丐帮就变成他卖国求荣的工具。” 丐帮所有弟子听这小乞丐如此一说,无不惊骇,都七嘴八舌的在下面议论纷纷。 朱长老赶忙转身道:“大家千万不要听这小乞丐胡说八道,我朱某对丐帮忠心耿耿,绝对不是卖国求荣的小人。我猜这小乞丐一定不是丐帮的弟子,他一定是假冒的,他的目的是想让我们丐帮起内哄,大家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朱长老突然转过来面对那小乞丐,狠狠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我丐帮来所为何事?你居心叵测,一心想挑起我丐帮起内哄,当真是卑鄙无耻。” 那小乞丐道:“卑鄙无耻的是你,堂堂的丐帮长老,居然勾结外人,残害自己帮内兄弟,更勾结蒙古,卖国求荣,像你这种丧尽天良卑鄙无耻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朱长老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残害帮内兄弟,勾结蒙古,你有什么证据?” 那小乞丐大声道:“各位丐帮兄弟,我虽然只是个小乞丐,身份卑微,但是我今天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一句假话,落霞山庄的陆庄主就是杀害韩长老的真凶,而这个道貌岸然的朱长老也是同谋。” 马长老走到那小乞丐面前,道:“小兄弟,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乱说。” 那小乞丐道:“马长老,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甘愿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马长老道:“凡是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拿不出证据我们很难相信你。” 那小乞丐道:“目前我还没有取得他们的罪证,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说的,我亲耳听到的。我知道我身份卑微,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请诸位听我一言,虽然我目前没有证据,但你们也绝对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胡说的。如果我所说的千真万确,那么,我们此时就与少林相互厮杀岂不是刚好中了奸人的计。为了避免不滥杀无辜,我建议暂时将此事往后压制一段时间再说。如果我们真的错怪了少林,这将是武林中最大的冤案。” 马长老与赵长老对视了一眼,赵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真相大白 第四十三章真相大白 却说马长老与赵长老听那小乞丐说的也颇有道理,两人对视了一眼,赵长老轻轻的点了点头。 马长老走上前大声道:“为了避免冤枉了好人,不错杀无辜,我与赵长老一致同意将丐帮与少林的事,暂时压制一段时间,不知诸位丐帮兄弟是如何看法。” 丐帮弟子众多,难免有分歧,有的说同意,有的却说反对。 朱长老却狠狠的道:“马长老,先前是你允诺给少林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少林需给我们丐帮一个交代,如今约定期限到了,你却又要将它延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跟少林有勾结吗?” 马长老道:“朱长老何处此言?我马某行事一向力求公正,为了丐帮将来的声誉,我不得不这样做,相信丐帮兄弟都会理解的。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赵长老也同意的。” 朱长老转首面对丐帮弟子,大声道:“诸位丐帮的兄弟,韩长老的血海深仇我们一定要报的。韩长老死在‘五毒追砂掌’之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如今我们明知道凶手就是少林寺的人,却不能为韩长老报仇,试问我们怎么对得起惨死的九泉之下的韩长老。我们两次兴师动众来到少林,难道得不到一个结果又要空手而归吗?” 那白长老如此一说,丐帮弟子又纷纷举手赞成,并扬言一定要少林寺做出个交代才肯走。 马长老大声道:“诸位兄弟,韩长老虽然死于‘五毒追砂掌’之下,但并不一定就是少林寺人所为,先前苦智大师也说过,‘五毒追砂掌’虽是少林寺的绝学,却一直是禁止修炼的。苦智大师也说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练过‘五毒追砂掌’,那人已被逐出少林,所以凶手极有可能不是少林寺的人。苦智大师他是武林的前辈,德高望重,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 苦智大师听马长老如此夸赞自己,合掌道:“阿弥陀佛!马长老果然是处事公正,恩怨分明。” 马长老转首向苦智大师一笑,道:“方丈大师,你过奖了。” 赵长老高声道:“诸位丐帮兄弟,我们暂时将这件事压制于后,只是为了避免错杀好人,并非不替韩长老报仇。倘若以后查明确实是少林所为,我们再一起上少林来兴师问罪也不迟。我相信韩长老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如果我们为了替韩长老报仇而滥杀无辜,那我们更加对不起韩长老。” 丐帮弟子见马长老与赵长老都这样说,又纷纷举手点头赞成。 朱长老怒道:“照两位长老这么说,那我们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替韩长老报仇?”马长老道:“我们哪一天查明真相便哪一天为韩长老报仇。” 朱长老冷笑道:“倘若十年八年查不出真相,难道韩长老就十年八年要含冤莫白吗?” 赵长老道:“总之我们也绝对不能因为查不出真相就错怪好人,滥杀无辜。没有报仇总比我们随便找个人替罪滥杀无辜的好。” 朱长老此时满脸的愤怒,他眼看丐帮与少林便要斗个你死我活,却偏偏钻出来一个小乞丐坏了大事。此时他已知此事无力挽回成了定局,又见那小乞丐就在身前,正是无处消气,他反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那小乞丐此时正侧身对着朱长老,也不曾提防他会突然袭击,那一掌正劈中他胳膊,小乞丐被朱长老一掌劈中,人便飞了出去,跌倒在地,口吐鲜血,满头秀发却飘了出来。 朱长老这一掌突然击出时,却没有人看到,但小乞丐身子飞出跌落之时众人却看得分明,众人无不惊骇,只见那小乞丐倒地后披头散发,原来赫然是个女子。 苦智大师早已猜到那人便是白姗姗扮的,赶忙奔过去,扶起她,说道:“姗姗,你没事吧。” 白姗姗望着苦智大师,说道:“师父,我没事。” 此时朱长老更是大喜,走过去道:“原来她是你们少林寺的人。” 朱长老又转过身子,对丐帮弟子道:“诸位丐帮的兄弟,看来我们是上当了,这个小乞丐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而且她是少林寺的人,刚才我亲耳听到她叫苦智大师师父。所以,这假扮的小乞丐一定是苦智大师让她混进我们丐帮卧底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 丐帮弟子听朱长老这么一说,又纷纷举手扬言要马上替韩长老报仇。 苦智大师面向朱长老,怒道:“你堂堂的丐帮长老,居然偷袭一个晚辈,实在是卑鄙,简直是有损丐帮的威望。” 朱长老冷笑道:“说道卑鄙,我怕是比不上你苦智大师了,你居然暗中派遣一个女弟子混入我丐帮来,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 说着朱长老便退到丐帮弟子前面,说道:“诸位丐帮兄弟,我们不能再受苦智大师蒙蔽了,他身为一派宗师,居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派遣一名女弟子潜入我们丐帮来,他的目的就是想阻止我们替韩长老报仇。如今我们识破了他的阴谋,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了。兄弟们,还等什么,我们即刻替韩长老报仇。” 此时马长老与赵长老也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那小乞丐确实是女扮男装,也确实叫苦智大师师父。 这朱长老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呢?两人虽然素来敬仰苦智大师的为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朱长老见丐帮弟子都已有了报仇的意念,正想乘热打铁,忙道:“诸位丐帮的兄弟,韩长老含冤惨死,尸骨未寒,我们要不要替他报仇?” 所有丐帮弟子齐声道:“要!” 朱长老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呢?我们冲过去,杀得少林片甲不留。” 那丐帮弟子此时当真是齐心了,他们都扬起手中的竹棒,纷纷冲了上去。 苦智大师见形势危急,慌忙护住白姗姗进了寺院。 少林弟子也丝毫不甘落后,都纷纷迎上,双方已然拼上了,只听得竹棒与木棍纷纷击撞之声,一时喊声震天。 苦智大师在院内看得这种情势,哀叹不已,合掌道:“阿弥陀佛!想不到这场劫难终究不能避免。我少林一旦与丐帮开战,老衲便是少林的千古罪人。” 双方正战的激烈,突然从丐帮弟子背后闪出一人,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马长老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丐帮的白帮主,慌忙喝道:“都给我助手!” 丐帮所有弟子都停了下来,回首观望,目瞪口呆。 不多时,嘉奴与杜依依也赶上来了。 白九道:“丐帮弟子听令,立刻罢手,撤出少林。” 马长老与赵长老惊喜万分,赶忙上前施礼道:“属下参见帮主!” 此时朱长老见事情败露,形势危急,便想乘机逃走。白九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早已注意了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朱长老想逃跑,赶忙纵身跃起,一招“双龙取水”,双掌齐出,朱长老躲避不及,背后已中掌。“双龙取水”乃是降龙十八掌中招数,此招一出,双掌运足内力,势不可挡。那朱长老中掌后,即刻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此时白姗姗见到白九,喜出望外,赶忙奔出去,喊道:“爹,你来了!” 白九喜道:“白丫头!是白丫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了。”父女两已抱到了一起,白姗姗又是热泪盈眶。 白九见白姗姗嘴角有一丝血印,心疼地说道:“白丫头,你怎么受伤了?” 白姗姗轻道:“是朱长老,他见我揭穿了他的阴谋,就突然偷袭我。” 白九怒道:“哼!这个叛徒死有余辜。”白九见她一副乞丐装扮,笑道:“你怎么也做小乞丐了?” 白姗姗忽然收泪展颜道:“我是丐帮帮主的女儿,你是乞丐头,我自然也是小乞丐啦。” 此时苦智大师已走将出来,道:“阿弥陀佛!” 白九赶忙施礼道:“方丈大师,别来无恙。” 苦智大师道:“幸亏白帮主及时赶到,否则老衲恐怕要成为少林的千古罪人了。” 白九道:“这件事的确是一场误会,是我丐帮弟子太鲁莽了,还望方丈大师勿要怪罪。” 苦智大师道:“既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误会已经化解,老衲自然是欣喜万分,又怎么会怪罪呢?” 白九道:“白某还要感谢方丈大师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更要感谢大师收小女为徒。” 苦智大师道:“白帮主不必客气,姗姗她聪明可爱,肯拜老衲为师实在是老衲的福气。” 白姗姗道:“爹,你怎么今天才到?害的我还替你担心?” 白九道:“爹上次受了点伤,疗伤用了一晚时间,今天赶过来的时候,若不是一个蒙面人出手相救,恐怕爹已遭青松道长的毒手了。”说着白九转过身,对马长老与赵长老道:“两位长老辛苦了,此事我已查明,杀死韩长老的并非少林弟子,而是落霞山庄的陆庄主。” 马长老道:“原来白姑娘所说的都是真的,属下查事不明,请帮主责罚。” 白九道:“这件事罪不在你,都是丐帮叛徒朱长老,他勾结落霞山庄陆庄主,残害我丐帮兄弟,罪无可赦,我已经将他就地正罚了。” 赵长老道:“属下一事不明,帮主怎么会在两年前失踪的?” 白九道:“这都是朱长老与陆庄主他们设计暗害我,他们利用金国太子外出的假消息为诱饵,引我去半路劫杀,然而他们却在中途设下了陷阱。从此我就被他们囚禁在落霞山庄的地下室里面。” 马长老道:“我丐帮弟子众多,遍布各地,消息灵通,照理说,没有理由两年都全然没有打听到帮主你的消息的,谁想到你竟被朱长老与陆庄主囚禁在落霞山庄。” 白九道:“传令下去,丐帮弟子即刻撤离少林,赶往落霞山庄,我要将落霞山庄夷为平地。” 马长老道:“属下遵令!” 第四十四章 一心向外 第四十四章一心向外 却说杨孤鸿在百花谷悠悠醒来时,已是天明。他昨晚一直睡得很香,睡得很甜美,昨晚的梦也很圆。这十年来,他从来便没有如此踏实的睡过一觉,他突然感觉到,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竟是如此痛快的事,甚至比喝酒的时候更痛快。但他终于醒了,虽然他此刻有点遗憾醒的过早了,却也已是无可奈何。 此时杨孤鸿的伤势尚未痊愈,但精神却已是抖索得很。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缓缓的走出了石屋。这百花谷不仅风景堪称一绝,环境也更是世间少有,刚行出石屋便觉花香扑鼻而来。这里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更夹杂着花香,一吸入体内,顿觉如蜜饯润喉一般舒服。 杨孤鸿刚行出石屋,却见那老者迎面行了过来。那老者问道:“小兄弟,昨晚睡得好么?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杨孤鸿轻声笑道:“坦白的说,昨晚是我这十年来睡得最香最踏实的一觉,我已无大碍了,多谢前辈关心。晚辈叫杨孤鸿,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就直呼我孤鸿吧。” 那老者道:“昨晚帮你医伤时,我给你加了点麻醉剂,所以昨晚你睡觉的时候和一个死人没有多大分别。” 杨孤鸿惊异的望着那老者,道:“哦,原来如此!对了,和我一起的那姑娘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那老者道:“天刚亮她便出谷了。” 杨孤鸿吃了一惊,忙问道“出谷了?她到哪里去了?” 那老者见他神色慌张,笑道:“你放心,她只是出去办点事,办完了便会过来与你会合的。” 杨孤鸿听那老者如此说,便更加担心起来了,急忙道:“你让她一个人出去帮你办事?她哪里对付得了那‘百毒圣母’?” 那老者道:“谁说她是替我办事去了,她是替自己办事去了,她去了少林,说化解了少林与丐帮的误会便马上过来与会合。” 杨孤鸿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的忧色渐渐退却,他沉默了片刻,喃喃的道:“她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那老者道:“她说你伤势颇重,需尽心将养,叫你暂且安心在此等她回来。” 杨孤鸿听那老者如此说,便保持了沉默。 此时,突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身青衫,满头秀发披肩,弯弯的眉,圆圆的脸,大大的眼,身段窈窕,肌肤却是白里透红,便似这百花谷的花神一般娇艳动人。 那女子轻轻走到老者身前,道:“爷爷,那些花我已全部浇好水了。”说着却转首望了杨孤鸿一眼,满脸的诧异,却不说话,只是又转首面向那老者,似乎在等待那老者给她解开所有的疑惑。 那老者道:“嗯,很好。”然后那老者轻轻拉着她的手,接着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爷爷跟你说过的昨天来到百花谷的杨大哥,这位就是我的孙女小梅。” 小梅微微一笑,施礼道:“杨大哥好!” 杨孤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老者又道:“小梅,这位杨大哥对谷里的环境不太熟悉,你就带他出去,四处走走罢。他伤势尚未痊愈,你要好好照料他,知道么?” 小梅点了点头,道:“好的,爷爷。”接着她转过头对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杨孤鸿又点了点头,便跟在小梅的身后。 两人行了一段,小梅便停顿了,问道:“杨大哥,听我爷爷说,还有一位姐姐,怎么没看到她呢?” 杨孤鸿道:“她有重要事情要做,先出谷了,等她做完那事之后,自然会过来与我会合的。” 小梅顿了顿,突然问道:“杨大哥,你从外面进来,外面的世界漂亮吗?好玩吗?” 杨孤鸿望了望小梅那天真的眼神,反问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出去过?” 小梅微微笑了笑,神色却显出了一丝沮丧,轻道:“自从爷爷将我带进这百花谷之后,我便从来没有出去过了。每天就是面对这些死气沉沉的花,没有一点情趣,感觉生活枯燥无味。” 杨孤鸿先前只觉得这百花谷风景怡人,环境优雅,绝对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圣地。但此时听小梅如此一说,似乎她并不满足眼前的宁静的生活。但他却想不透小梅为什么渐渐的开始厌恶起这种宁静。 杨孤鸿淡然道:“难道你觉得这百花谷风景不够美丽?这里的花不够娇艳?” 小梅道:“不!这里环境很美,花更美。” 杨孤鸿道:“那你为什么却想着外面?” 小梅喃喃的道:“这里的确实是天下风景最美丽的地方,这里的花也是普天下最娇艳的花朵。但如果要你长期的整日整夜的面对这些花,总有一天你也会慢慢的厌恶起它们来。花它毕竟是死的,它再美丽也不会陪你一起聊天说话。” 杨孤鸿终于懂得了她的心思,原来她只是耐不住寂寞,原来她想着外面只是想有人陪她聊天说话。杨孤鸿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十年来又何尝不是在孤寂中度过的呢?他虽然孤独了十年,但他却从来没有厌烦过这种孤独,因为他早已学会了享受孤独。他只是想不透,小梅在百花谷呆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不懂得去享受孤独,也许是她不会喝酒的缘故,因为只有酒才是孤独最好的伴。 人生真是处处有矛盾,不论你生活在如何理想的环境,总会有矛盾存在。因为人总是不满于现状,而想追求更多的完美,最终却在残酷的现实中迷失自己。 杨孤鸿突然轻声苦笑,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也太矛盾了,外面的人多想找一处如此美丽而宁静的地方作为安身之所,而里面的人却又总会神往于外界的喧闹与繁华。” 小梅疑惑的道:“难道外面的世界不好吗?” 杨孤鸿道:“你可以在百花谷中过着如此宁静的生活,这是多么幸运的事,你知道吗?” 小梅道:“可是我又是多么向往着外面的生活。” 杨孤鸿道:“外界的江湖险恶永远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 小梅道:“我不怕,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不管外面有多危险?我还是想要出去经历一番,人生如果就这样在平淡中度过一生,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孤鸿喃喃的道:“你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 小梅喜道:“你是说我可以出去?” 杨孤鸿道:“你爷爷说要我们带你一起出去做一件十分重要也十分艰难的事。” 小梅喜出望外,道:“杨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爷爷真的肯让我与你们一起出去?” 杨孤鸿点了点头,道:“嗯。” 他望着小梅那充满希望的表情,实在不能理解她是如何的想法,接着道:“难道你就不担心这件事太困难,凶险太大吗?” 小梅神采奕奕的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呢?只要能让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再多的危险我都愿意接受。” 杨孤鸿突然想着,眼前的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的想法是多么单纯?她就像是生活在海水深层的鱼,突然抬头望见那浩瀚的天空,那份欣喜与向往的激动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她呢?但鱼它永远只是鱼,不论它如何神往于那浩瀚的天空,不论它的愿望是如何强烈,它的梦想却永远无法实现,因为它不可能离开那片海洋。而小梅她此刻的心情却似一只很快就可以翱翔天空的鱼,所以它只会想到自己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而绝不会有心思去想那浩渺的天空是多么危险。 杨孤鸿心道:“虽然,不知道小梅的将来会怎样,但至少,小梅此刻是幸福的。我又何必去扫她的兴呢?”他突然改变了先前的语气,说道:“外面的世界的确是五彩缤纷绚丽多姿,而且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亲眼目睹。”小梅突然欣喜得跳了起来,她紧紧的握住杨孤鸿的手,激动的说道:“我真的可以出去了,我真的可以见到外面的世界了,太好了!太好了!”但欣喜之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太失礼了,他赶忙松开了杨孤鸿的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杨大哥,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 杨孤鸿道:“我知道,我理解。” 小梅道:“你真的可以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杨孤鸿点头道:“嗯,我当然可以。” 小梅柔声道:“杨大哥,谢谢你。” 杨孤鸿道:“谢我什么,我又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 小梅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让我有了希望。” 杨孤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沉默在此时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第四十五章 忧国忧民 第四十五章忧国忧民 却说白姗姗见少林与丐帮的纠纷已平息,便将百花谷之事详细的跟苦智大师与白九说了一遍。 苦智大师道:“那现在鸿儿的伤势如何?” 白姗姗道:“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尚未苏醒,但呼吸均匀,想必已无大碍,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 苦智大师又道:“姗儿,你是如何又混进了丐帮当中的?” 白姗姗道:“我出了百花谷,赶赴少林之时,见一路上全是丐帮的兄弟,又担心朱长老发现我的行踪,便易容改扮成乞丐,一路与丐帮弟子同行,也好了解详细情况。”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中了朱长老一掌,已受了内伤,需留在少林将养一日,待为师替你运功疗伤,明日便可痊愈。” 白姗姗道:“师父,徒儿这点微伤并无大碍,我想即刻赶往百花谷去见杨大哥。” 白九道:“白丫头,先把伤养好,赶往百花谷也不在乎这一日半刻的,听爹和你师父的话,将养一日,明日清晨再赶去不迟。” 白姗姗道:“但是我始终放心不下杨大哥,想尽快赶过去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放心。” 苦智大师道:“你放心,你杨大哥有那谷主照顾,绝无差池,你只管安心在此疗养一日。” 白姗姗见苦智大师与白九一再坚持,只好勉力答应了,说道:“那好罢,我便将养一日,明日再往百花谷与杨大哥回合。” 苦智大师忽然叹了口气,说道:“那百花谷的谷主居然让你们去杀‘百毒圣母’,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天下有把握对付‘百毒圣母’的人恐怕是尚未有过,真不知此次你们死里逃生到底是福还是祸。” 白姗姗道:“师父,你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谷主,就一定要帮他去做的。那‘百毒圣母’再厉害,她终归还是百花谷谷主的徒弟,谷主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 苦智大师道:“但愿如此罢。” 白九道:“白丫头,总之你们要多加小心,若有事便来岳州找爹,爹自会为你出头的,现在爹要马上赶往岳州落霞山庄找陆左盟报这两年的囚禁之仇。”他又转身对苦智大师道:“方丈大师,小女只好暂时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苦智大师道:“白帮主客气了。” 白九正欲离去,苦智大师却道:“白帮主请留步。” 白九又回过身来,问道:“请问方丈大师还有何事?” 苦智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那落霞山庄的陆庄主本是我少林弟子,这些年来此人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我少林也当负一点责任的。少林早该清理门户,只不过此人甚为狡猾,数年来藏匿于落霞山庄竟如人知晓他的真是身份。如今既已知此人便是少林叛徒卢右明,我们岂可坐守旁观。” 白九道:“方丈大师,你严重了。” 苦智大师转首对身侧的苦慧禅师道:“苦慧师弟,你随白帮主走一趟,下山去替少林清理门户。” 苦慧禅师应声道:“是,方丈师兄。” 白九道:“如此,那就多谢方丈大师了。” 苦智大师道:“这是我少林该做的事,白帮主何必太客气。” 白九道:“那白某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苦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 待到白九与苦慧禅师走远了,苦智大师便吩咐弟子带杜依依与嘉奴前去歇息,接着对白姗姗道:“姗儿,你跟我来罢,为师先为你疗伤。” 白姗姗道:“是,师父。”师徒两便进了内室。 这石屋内依然如初,除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外,只地下三个蒲团。 苦智大师命白姗姗在中间一个蒲团上坐了,便自行盘膝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 苦智大师对白姗姗道:“你全身放松,不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白姗姗笑道:“师父,你放心,我就当自己已经死啦。” 苦智大师一笑,道:“如此甚好。“说完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苦智大师将内力输入白姗姗体内先稳住她的心脉,而后又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白姗姗身不由主的微微一跳,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苦智大师一指点过,立即缩回,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指已点向她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点将下来,不到一盏茶工夫,已将她督脉的三十大穴顺次点到。 督脉点完,苦智大师坐下休息了片刻,又跃起点在她任脉的二十五大穴,这次使的却全是快手,但见他手臂颤动,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点完任脉各穴,这二十五招虽然快似闪电,但着指之处,竟无分毫偏差。 待点到阴维脉的一十四穴,手法又自不同,阴维脉点完,苦智大师径不休息,直点阳维脉三十二穴,这一次是遥点,他身子远离白姗姗一丈开外,倏忽之间,欺近身去点了她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 那奇经七脉都是上下交流,带脉却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称为带脉。这次苦智大师背向白姗姗,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缓缓点她章门穴。这带脉共有八穴,苦智大师一一点将下来,带脉一通,即是大功告成。 苦智大师轻轻舒了口气,道:“好了,姗儿,现在你只要自行用‘易筋经’调息半日,明日便可痊愈了。” 白姗姗忙起身道:“多谢师父。” 苦智大师拉着白姗姗,道:“姗儿,过来这边坐坐,为师跟你说说话。”两人便缓缓走到石凳前坐了下来。 苦智大师道:“这次丐帮上少林兴师问罪,幸亏有你从中阻挠相助,否则,为师也不知如何应付了。” 白姗姗道:“师父,这是徒儿该做的事,你何必跟徒儿客气呢?” 苦智大师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如今丐帮也有你爹坐领,为师也就放心了。丐帮这两年来一直因为群龙无首而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使得这两年来,金兵对我南宋的侵袭变本加厉,百姓苦不堪言……” 苦智大师尚未说完,白姗姗已猜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爹领导丐帮继续在北面与金兵纠旋,使他们无暇南下攻宋。” 苦智大师笑道:“姗儿,你真聪明,为师还没说完,你已经猜到为师想说什么了。” 白姗姗眼睛闪了闪,笑道:“不是徒儿聪明,是徒儿太了解师父你老人家了,师父忧国忧民之心徒儿怎会不知呢?” 苦智大师道:“现在你爹知道青松道长就是谋害他的主谋,以我对你爹的了解,他必然会全力对抗全真教的。但全真教是重阳真人一首创立的,他创教的目的也是对抗金兵,虽然青松道长投敌叛国,但全真教亦不可就此毁灭。所谓擒贼擒王,我们只需将青松道长诛灭,全真教自然重归正道。全真教的势力也不容忽视,若能重归正道,也是抵抗金兵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全真教毕竟都是我大宋子民,绝不可与丐帮相互残杀,动摇中原武林根基。” 白姗姗道:“师父,那你的意思是?” 苦智大师道:“方今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对抗金兵,若集中精力去对抗全真教,必然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恐怕也无力再抵抗金兵了。” 白姗姗道:“师父,但青松道长他是全真教掌教,他掌控了全真教的所有职权,我们若是要与青松道长对抗,全真教的弟子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苦智大师道:“所以我们要暂时不管全真教,也不揭穿青松道长的真面目。我们可以在丐帮召开一次武林大会,邀请各门各派的江湖同道参加,然后在公众面前将青松道长卖国求荣的丑行公布于世,让青松道长身败名裂,孤立无援。我相信全真教的人知道青松道长勾结蒙古,卖国求荣之后,也会奋起抵抗的。” 白姗姗喜道:“师父,此计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既可以减少与全真教发生正面冲突,又可以让各大门派的武林同道都站到我们这一边,到时候青松道长孤立无援,我们便可轻而易举的击败他。”白姗姗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师父,我还有个建议。” 苦智大师道:“什么建议?” 白姗姗道:“我们可以在武林大会上联合各路武林同道,各方英雄好汉一起对抗金兵,拯救我大宋江山。” 苦智大师笑道:“嗯,有道理。中原武林人士素来都有对抗金兵的志向,只可惜群龙无首,若我们在武林大会上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发号施令,那这些分散的势力一定就可以凝聚起来,成为抗金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白姗姗道:“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苦智大师道:“明天你就去百花谷会合你杨大哥,然后你们一起去岳州与白帮主商议。” 白姗姗道:“好,师父,明天清早我便去百花谷。” 苦智大师道:“姗儿,你乘着现在尚早,将伤调养好,到晚上便好好休息,明日才与精神赶去百花谷。” 白姗姗道:“师父,徒儿知道了。” 苦智大师道:“你自行运行易筋经好生调养,为师先出去了。”苦智大师说完便走出了石屋。 第四十六章 齐聚谷口 第四十六章齐聚谷口 却说白姗姗在少林将养了一日,伤势已然痊愈,翌日清晨便辞别苦智大师,领着杜依依与嘉奴赶往百花谷。 三人匆匆离了少林,下到山脚,白姗姗道:“我们先去镇上雇三匹健马,然后奔往百花谷。” 杜依依听说又可以骑马,欢喜的很,喜道:“白姐姐,这次我要单独一个人骑马了,不要你照料。” 白姗姗笑道:“嗯,你现在可以了吗?” 杜依依笑道:“我怎么说也是太湖三仙翁的孙女,若是一匹马都驾驭不了,传扬出去,我还有何颜面去见江湖同道。白姐姐尽管放心好了,我已能自行照顾自己了。” 白姗姗见她一脸天真的样子,道:“好便是好,但你得小心,切勿逞能,以免坠马受伤,若果真如此,我如何向杨大哥招待?” 杜依依笑道:“白姐姐,我倘受伤,你如何又要向杨大哥招待了,杨大哥与我有何关系?” 白姗姗道:“你杨大哥可是受了你爷爷的大恩,保护你自是义不容辞,倘若你受伤,她岂不责我照顾不周?” 杜依依道:“如此说来,你若不是看在杨大哥份上,便不会管我死活了?” 白姗姗见杜依依如此刁难,竟是一时无言对答,只是一笑而过。 不多时三人已进了镇子,雇了马匹,往南面飞奔而去。奔了半日便已到了百花谷谷口。 白姗姗道:“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我进得谷中,求得谷主准许之后,便来接你们进去,切不可擅自进谷,恐有不测。” 杜依依与嘉奴两人忙点头称是,白姗姗便独自进了谷。 却说杨孤鸿受伤后,将养了一日,又兼之用易筋经运功疗伤,伤势也好了大半。此时正在谷中练剑,而小梅便端坐一旁,看得出神。待他练完了一遍独孤断魂剑,小梅便起身鼓掌道:“杨大哥,你的剑法实在太精妙了。” 杨孤鸿魔剑入鞘,道:“难道你也懂得剑术?” 小梅道:“我不懂,却只是觉得很精妙,比我爷爷的剑术还要精妙许多。” 杨孤鸿道:“你爷爷也会武功懂剑术?” 小梅道:“我爷爷剑术可厉害啦,但恐怕也不能跟你比。” 杨孤鸿暗道:“那老者先前说他是前朝太医,太医应当不懂武功,为何剑术也如此高明?莫非是小梅瞎说,抑或是那老者有意隐藏身份?”他正如此思索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杨大哥,你原来在这里!” 杨孤鸿听到这声音极觉耳熟,端地回头,那人赫然却是白姗姗,赶忙奔过去,握住白姗姗的手道:“姗姗,你回来了!” 白姗姗道:“嗯,我到处找你呢?你的伤势如何了?” 杨孤鸿道:“我伤势已好了一大半了。你为何不等我一块去少林呢?你知不知我多担心?” 白姗姗深情的凝望着他的眼神,柔声道:“我见你睡得香,又有伤在身,便没有叫你。” 杨孤鸿柔声道:“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行动,让我和你一起,知道吗?” 白姗姗轻轻点了点头。 小梅呆呆的在旁望着他们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羡慕不已。她走近前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白姐姐了?” 白姗姗转首望着小梅道:“你就是小梅吗?” 小梅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白姗姗又转过头对杨孤鸿道:“少林与丐帮的事已然解决了,幸亏我爹及时赶到少林,才平息了这场误会。”白姗姗接着便将她与苦智大师的想法和计划说了一遍。 杨孤鸿道:“那我们现在得即刻赶往岳州与白帮主会合。” 白姗姗点头道:“嗯。”她停顿了片刻,突然道:“对了,依依和嘉奴也来了,我让他们在谷外等候。我们要尽快与谷主说一声,马上赶往岳州。” 小梅听白姗姗说要见她爷爷,说道:“杨大哥,白姐姐,那我们现在就去见我爷爷罢。”小梅说着便走在前面领路,两人便随小梅往内室行去。走不多时却正好碰上了谷主,那谷主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说道:“你们都来了?” 杨孤鸿道:“前辈,我们想现在就出谷去?” 谷主道:“我早已知道了。” 白姗姗道:“我们答应谷主的事,一定会替你去做的,只不过我们暂时要先回岳州一趟。” 谷主道:“方今我也不知百毒圣母在何处?但她一定会在江湖上出现的,所以,我要你们带我孙女小梅一起出去,一有百毒圣母的消息便马上赶去为我清理门户。” 杨孤鸿道:“难得谷主如此深明大义,晚辈在此谢过了。” 白姗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动身罢。” 谷主轻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道:“我这里有一盒药,此药可解百毒,你们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白姗姗接过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杨孤鸿道:“感谢谷主活命之恩,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两人说完便往外行去,小梅此时却有点舍不得她爷爷,但她更神往着外面的世界,道:“爷爷,那我跟他们去了,你也好好保重身体。” 谷主道:“小梅,你要记住爷爷交代你的话,一定要牢记,知道么?” 此时小梅却流下了几滴眼泪,哽咽着道:“爷爷,小梅知道了,你多多保重!” 小梅三步一回首,眼泪不停流,越去越远,眼泪却越流越多,直到再也见不到她爷爷的身影,这才拭干了眼泪。 …… 三人刚出谷,杜依依与嘉奴忙迎了上来。 杜依依望着杨孤鸿,问道:“杨大哥,你的伤好了么?” 杨孤鸿道:“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再将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杜依依道:“那便是好。” 杨孤鸿道:“如何是好?” 杜依依微笑道:“杨大哥伤好了,便可以保护我们,我便感觉踏实多了?” 杨孤鸿道:“这一路走过来你一直担惊受怕么?” 杜依依嘟起小嘴道:“我才不怕了。” 她突然望了一眼小梅,道:“这位妹妹是谁?” 小梅见她问起,答道:“我叫小梅,你可以直呼我名字。” 白姗姗道:“她就是百花谷谷主的孙女小梅。” 杜依依道:“我叫杜依依,你以后就叫我依依罢。” 白姗姗道:“那我们就上路罢。” 杨孤鸿停顿了片刻,喃喃的道:“我想先去一趟温州。” 杜依依道:“你要去温州做什么?” 杨孤鸿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脑海似乎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眼神却显出了一丝忧伤,他喃喃的道:“温州,是我的故乡。” 杜依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想回温州看故乡,她突然想到杨孤鸿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随口道:“杨大哥,你又没有亲人了,去温州做什么?” 白姗姗忙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杨孤鸿却轻声道:“不错,温州是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它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回忆着,脸上却莫名的多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接着道:“想起来已经十年了,我已经十年没有去拜见过父母了,现在也该去为他们上一烛香了。” 白姗姗道:“我们先陪你去温州,然后再去岳州。” 杨孤鸿道:“我只怕时间太匆促,若是耽误了时间,误了大事,如何是好。” 白姗姗道:“放心,不会有误的,此去温州,我们一路驾马行进,只消一日半便可到达,再转往岳州也只消两日时间。” 杜依依道:“我们一起去温州,总之我们绝不能分开的。” 杨孤鸿道:“倘若为了我个人的私事而耽误了行程,我如何过意的去呢?” 白姗姗道:“不用多说了,我们现在便启程,一起赶往温州罢。” 杨孤鸿见大家都如此恳切,便不再阻挠,说道:“好罢,那我们现在就启程。这里只有三匹快马,姗姗、依依、小梅,你们每人先骑一匹快马,我与嘉奴先步行赶路,等到了镇上再买两匹快马。” 小梅道:“杨大哥,我不会骑马。” 杨孤鸿道:“我忘了,你从来便没有出过谷,怎么会骑马呢?这样罢,姗姗,你带着小梅骑一匹马,嘉奴也骑一匹马,我先以轻功赶上。” 白姗姗应道:“嗯。” 嘉奴道:“主子,还是你骑马,我步行罢。” 杨孤鸿道:“我以幻影迷踪步展开轻功不用骑马,你快上马,若不骑马你追不上的。” 嘉奴只好也骑上了马,五人便匆匆上了路。 第四十七章 重返故居 第四十七章重返故居 夜雾凄迷,木叶凋零,荷塘内已只剩了一片黄土,小路上荒草没径,昔日花红柳绿,梅香菊冷的书香庭院,如今竟充满了森森鬼气。 小桥的尽头,有三五精舍,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在这里住过的有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杨胜天,南宋最年轻的一位状元杨孤鸿,曾记何时,梅花吐艳,香气醉沁人心。 但现在,墙角结着蛛网,窗台积着灰尘,早已不复再见昔日的风光景象,连不老的梅树都已枯萎。 小楼上的再也见不着金碧辉煌灯火,远方传来零落的更鼓。 此时已是三更,四处一片沉寂,众人已然沉醉梦乡。 漫漫长夜一片死寂,薄雾中却飘来五匹快马,戛然而止,打破了这黑夜的沉寂。 这究竟是深夜无寐的人,还是来自远方的幽灵? 只见一人轻轻翻下马来,立在门前,他看来是那么落魄、憔悴,但他的神采看来却仍然是那么潇洒,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然后,又有四人也相继翻下马来,随在身后。 前面那人萧然走过小桥,看到枯萎了的梅树,他不禁发出了深长的叹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却已和他同样憔悴。 然后他轻轻摸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那宅门前挂着一张早已破旧更布满灰尘的门匾,借着烛光隐隐可以识得上书:“温州杨府”。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 他已经十年没有再来过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了,但此时他却感觉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让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地方便是他曾经居住过的豪华的别院。 杨孤鸿呆立了许久,他或许在回味着,或许在挣扎着,但他的心却在撕心裂肺的痛,他眼角已现出了泪痕。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这个地方,但这地方已经再也不是先前的模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停了多久?呆立了多久? 但他终于还是走到了门前,那门上早已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他轻轻推开了门,掠起了一抹灰尘,飘散在空气中。屋内阴森森的,让人很容易感觉自己是到了地狱的门口。但他还是缓缓的走了进去,即使这里真是地狱之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大堂内的一张方桌上面摆满了灵位,杨孤鸿却怔怔的望着那些灵位,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出来。 嘉奴提着一个竹篮,轻轻的走到方桌前,将竹篮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上了桌面,一应准备俱全,他便着起一炷香走到杨孤鸿面前,低声道:“少爷,上香吧。”杨孤鸿缓缓接过香,拜倒在地,叩首行礼,泣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孩儿不孝,时至今日尚未为你们报仇雪恨。但孩儿对天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手刃仇人为爹娘报仇,希望爹娘早日安息。” 嘉奴伸手去扶杨孤鸿道:“少爷,起来罢。”他又犹豫了半响,接着道:“少爷,有一些事我还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杨孤鸿缓缓站起身来,道:“你虽然是我杨家的家奴,但这些年来,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人一样,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嘉奴听得杨孤鸿如此说,也激动得落下了一滴眼泪,道:“二十年前,就在你上京赶考的前一天夜里,老爷悄悄将我叫到他房里,吩咐了我一件事,他说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连你都不要说。” 杨孤鸿一脸的诧异,忙道:“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嘉奴道:“老爷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了,当晚他就吩咐我,说如果少爷你赶考回来,他们都已遭受不测的话,就叫我带着少爷你离开中原,永远不要再回来,即使你中了状元也不要去当官。我想问老爷原因,老爷却不说,只要我照着他的话去做就行了。然后他还将《杨门十三剑》的剑谱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他还说如果他们遭受不测的话,叫你千万不要为他们报仇,即使你练成了《杨门十三剑》也不要为他们报仇。他还叫我一路要好好保护少爷的安全。” 杨孤鸿、白姗姗、杜依依、小梅都听得疑惑不解。 杨孤鸿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嘉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问老爷,但老爷坚决不肯说。” 白姗姗道:“莫非杨叔叔他知道这个仇人武功太厉害,他担心杨大哥报不了仇反而送了命?” 嘉奴道:“我想是有这个可能的。”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道:“当日我去赶考的时候,父亲表情确实很忧伤,便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我临行之际,他却又叫住了我,送给我一快精致的护身玉,并且再三叮嘱我一路小心。” 白姗姗道:“照此情形推断,杨叔叔在你出门赶考之前就已经预计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杨孤鸿道:“那我爹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赶考呢?” 白姗姗道:“或者杨叔叔是有意将你支开,让你避开这场大难,又或者他还不能绝对肯定事情是否真的会发生。总之,至少他预计到了什么。” 杨孤鸿道:“难道当时我爹就知道了青松道长的阴谋?难道我爹早就知道青松道长的真面目?” 白姗姗道:“这个不大可能,青松道长是江湖人士,而杨叔叔他从不与江湖人士来往,他绝对不可能发现青松道长的阴谋。” 杨孤鸿道:“如果我爹预计到的的危险不是青松道长,难道……难道还有其他人想对我爹不利。” 白姗姗道:“有这种可能,杨叔叔他预计到的危险,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危险。” 杨孤鸿道:“但是,是青松道长亲口承认了他就是杀害我爹的凶手的,青松道长不可能也没有理由骗我。” 白姗姗沉思了半响,道:“也许青松道长比那些人先动手,也许,青松道长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来过了,只不过还没有得逞。你爹他会不会武功?” 杨孤鸿道:“我爹虽然是文官,但武功也不弱,因为我爷爷是一代大侠,他也曾教过我爹的武功,但我爹却喜文不好武。” 杨孤鸿又想了想,道:“我爹从不跟江湖人来往,除了青松道长暗害过我爷爷,然后想杀我爹要斩草除根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仇人的。” 白姗姗道:“难道要杀你爹的人是朝廷中人?你爹在朝廷做过官没有?” 杨孤鸿道:“我爹他做过官禄大夫,后来辞官归故里就一直在温州城居住。” 白姗姗道:“那很有可能是朝廷中的人要谋杀你爹,你爹在朝廷做官那么久,肯定会得罪一些权贵官吏,所以朝廷中人要杀他也并非不可能。也只有朝廷中的动向,你爹爹才了如指掌,因此他猜的到哪些人什么时候可能会来暗杀他。”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 白姗姗道:“我们四处查探一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杨孤鸿又点了一支蜡烛,领着大家挨个房间的寻找线索。但各个房间一一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杨孤鸿道:“看来这里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白姗姗问道:“杨叔叔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遗言或者遗物什么的?” 杨孤鸿道:“我爹的遗物,恐怕就只有那本《杨门十三剑》了。” 白姗姗道:“剑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 杨孤鸿道:“不可能的,剑谱里面我翻了无数遍了,没有发现过任何东西。” 杜依依说道:“杨叔叔既然不想让杨大哥替他报仇,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了。” 杨孤鸿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爹带我去过一间地下室的书房,现在只有那里还没有找过,可能会有线索。” 杨孤鸿便又端了灯,领着众人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转了一下墙壁上的按钮,果然便开了一扇大门,赫然就是一间庞大的地下室。 五人缓缓的走下去,却发现里面全是一些书籍。 杨孤鸿道:“我们四处找找罢。” 五人便在这密室中来来回回找了三四遍,却始终毫无发现。 白姗姗说道:“看来这地下室中,出了一些书籍之外,在没有其它的东西了。莫非这书里面有玄机?” 杨孤鸿道:“那我们将这些书一本一本的翻开看看罢。” 杜依依道:“这密室中有这么多书,我们要翻到什么时候?” 白姗姗道:“翻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刚好不用再回客栈了。” 五人于是便将靠墙壁的一大堆书籍一本一本的翻起来。 足足翻了一个时辰,全无发现,杜依依道:“看来就算我们翻到天亮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谁会将什么东西藏在书本里面呢?” 杜依依话尚未说完,突然小梅大声道:“杨大哥,你快过来看,这边墙壁上有一个奇怪的凹陷小孔,这个图形很特别。” 大家都忙着走过去观看,只见那墙壁上果然有一凹陷的孔,那孔却似一只展翅的蝴蝶。杨孤鸿道:“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沉思了良久,突然喜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图案正是爹送给我的那个护身玉。” 杨孤鸿赶忙将胸口的那块玉佩取下来,试着放进那个孔隙,那玉佩果然与那孔是一模一样的,刚好放下去没有任何缝隙。突然一声“轰”响,又从墙壁上开了一道石门。 五人无不欢喜,迫不及待的进了石门。 …… 第四十八章 秦桧的血书 第四十八章秦桧的血书 却说五人在密室中又寻得一密室,皆欢喜不已,匆匆奔入密室。 但见室内陈设极为讲究,一应物品皆为皇室御赐之物,全照时间先后及尊卑之序摆放,五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这室内虽并无贵重物品,却尽显官威之尊,乃是杨孤鸿父亲为官行事之见证。杨孤鸿忽然发现一精致的玉盒甚为美观,拾起开盖一观,却是一绸缎,而绸缎上却隐隐有字迹,那字迹笔画横平竖直,横细竖粗,棱角分明,结构严谨,整齐均匀,有极强的笔画规律性。 杨孤鸿大吃一惊,那绸缎上的字显然是用血写成,这绸缎之上赫然竟是一份血书。 那血书后署名者竟然是害死抗金名将的秦桧,血书写道: “告秦氏族人:桧为官十九年,终无善果,深知此后将获谴汗青,蒙羞万年,九泉之下亦无颜面见之于秦氏列祖。余临行之时,悔之难当,恨生未能保国尽忠,死亦见罪于神灵,乃此生之大败。 桧留书告诫子孙,远离官场,万勿贪恋禄位,亦不可为余争辩,庶几可得苟全性命,尚好。 前朝末年,政治腐败,苛捐杂税,繁重劳役,官吏勾结,买官卖官,贪赃枉法,霸田占地,然徽宗在京亦然大兴土木,修延福宫、造万岁山,历时十余年,耗费千万血脂血膏,民愤怨起,义兵凶凶,朝野震荡。 遂后,金兵入侵,北宋亡,南宋立。南宋初定,兵微将寡,军济不备,而况人心慌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又有北面金国肆意侵袭,大宋内外交困,苟延残喘,正似狂风中一叶孤舟,时有倾覆之险。 欲保大宋不至灭亡,宋人不至国破家亡,唯附金国。 今若因而存之,则世世臣属,年年输贡,比之拿舟交广,驰马闽蜀,蹑足关陕,决大计于金鼓之间,得失可见也……欲所得之利尽归公上,则莫若岁岁受金帛;使他人守疆,则莫若因旧姓而属之,在郎君宜熟计而审处,则南宋百姓可免杀戮。 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大国之征小邦,譬孟贲之搏僬侥耳。……偏师一来则束手听命而已,守奚为哉?……建炎二年之间,无虑三徙,今越在荆蛮之域矣,所行日穷,所投日狭,天网恢恢,将安之耶?是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此所以朝夕惶惶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赦己也。……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大金之国,而无有二上,亦何必以劳师远涉然后为快哉。 议和实乃国情所迫,高宗所定,岂吾之罪? 桧深恨国中无识书生,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坐议立谈,百无一能,唯空谈误国,腐儒之见。,不知行事之艰难,不知国而好国事,不出门而空思成伟绩。 岳飞之才,乃世间罕有,此人文韬武略,用兵如神。但此人心性孤僻,桀骜不驯,常遭众官排挤,高宗猜忌。岳飞一心精忠报国,欲洗雪‘靖康之耻’,杀尽胡虏。常伴高宗身侧,扬言欲攻破金国,迎回‘徽钦’二帝。 宋金大战之际,金军不敌岳武穆,连连败退。遂金国密遣人至南宋见高宗,扬言若金人战败,即送回二帝,如此宋氏帝位之争,必起内乱。而高宗常虑及帝位不保,心内拒绝迎回二帝,却不便明言。 高宗心虑二帝一旦迎回,帝位不保,自此对岳飞已存杀机,桧亦三次力劝高宗留用岳武穆,却屡受高宗斥责,从此未敢复言。 高宗几番接到捷报,岳家军节节胜利,金兵闻风丧胆,岳飞亦扬言欲乘胜追击,直捣黄龙,迎回二帝。高宗却遣人命岳飞返回,遂连发十二道金牌。岳飞不得已而返京面圣。 至于‘莫须有’更是千古奇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间焉有‘莫须有’而定人死罪者?唯皇帝所能为也!目睹奇冤,桧亦痛心疾首,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高宗欲杀岳武穆,苦无罪名,遂遣桧以‘莫须有’之罪杀之,万世污名皆由桧当之。桧若不从,秦氏满门当尽遭杀戮。 桧曾满腔热血,一心为国尽忠,为民谋福,岂知官场黑暗,忠良反成奸佞。今告慰秦氏子孙,凡居高位者,当急流勇退。秦氏子孙,高宗在位或可保富贵,而百年后,秦家当被清算,‘民忿欲泄终需泄’。 后世子孙谨记,切勿为桧鸣冤辩解,恐惹杀身之祸! 嗟乎!桧生逢乱世,家国颠沛!一心欲为经世济国之事,然为实事者却难见容于当下。岳武穆难见容于皇帝,而桧必将更难以见容于言官史册,后世唯有维持乱世危局者方能体会桧之心思!秦桧血书绝笔!” 杨孤鸿念完秦桧留下的血书,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白姗姗道:“照秦桧这份血书看,秦桧当真是一代忠良,却反被诬陷为奸佞之臣,实是千古奇冤。” 杜依依道:“这最冤的却不是岳王爷,最冤的人却是秦桧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说道:“这宋高宗着实是可恶,若不是他担心帝位不保,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武穆,恐怕我大宋早已攻克金都,收复失地了。” 白姗姗道:“不错,岳武穆用兵如神,当时又是连战连胜,锐气正兴,若是再接再厉,乘胜追击,直捣黄龙,金国一举可灭。” 杨孤鸿叹道:“可惜宋高宗赵高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可谓是大宋的千古罪人,我大宋有此昏君,乃至有今日之恶果。” 白姗姗道:“宋高宗赵高当真是昏庸到了极点,他竟然在即将攻克金都之时召回岳飞,致使北驱胡虏,光复失地之战功败垂成。更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岳飞,这是自断羽翼,从此宋国再无抵抗金国之良将。此后宋国不断受金国侵袭,百姓苦不堪言,皆赵高之罪。” 杨孤鸿道:“更可恨的是,他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却要让别人替他背负污名。秦桧乃是一代忠良,满腔热血,为国为民,却要受尽世人唾骂,遗臭万年。这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可以真正的理解他呢?” 白姗姗道:“朝野本就如此,所谓历史真相,它永远只是为统治者谱写。这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忠良被污蔑为奸佞,也不知有多少奸佞之臣却被尊崇为忠良。” 杨孤鸿自言自语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姗姗道:“所以说伴君如伴虎。” 杜依依忽然笑着道:“杨大哥,幸亏你没有去做状元郎,若是落个秦桧一样的下场,那实在太凄惨了!” 杨孤鸿道:“在世人眼里,秦桧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臣贼子,恐怕他永世要背负着这种恶名,受尽世人的冷嘲热讽了。” 白姗姗突然道:“他的遗书怎么会在你爹的密室里呢?”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道。” 白姗姗道:“秦桧的血书与杨大叔的死这两者到底会不会有关联呢?”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 白姗姗道:“秦桧与杨叔叔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杨孤鸿道:“不知道。” 白姗姗道:“杨叔叔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藏匿得如此隐蔽呢?” 杨孤鸿道:“我还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杨孤鸿有着太多的疑惑,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年后的今天他却变成了一个剑客。 十年前,他的心思与秦桧一样,一心想为国为民做的实事。他只是想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如果他继续做着他的状元郎,那他的下场会不会也与秦桧一样呢?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人生只能走一次,当你走过来了,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如果走另外一条路会是什么结果。也许这些早已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捉弄,你无法选择。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却改变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十年前的理想在今天看来,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谬。 第四十九章 秦桧的遗诗 第四十九章秦桧的遗诗 此时杨孤鸿有着太多的疑惑,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十年后的今天他却变成了一个剑客。 十年前,他的心思与秦桧一样,一心想为国为民做点实事。他只是想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如果他继续做着他的状元郎,那他的下场会不会也与秦桧一样呢?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人生只能走一次,当你走过来了,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如果走另外一条路会是什么结果。也许这些早已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捉弄,你无法选择。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却改变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十年前的理想在今天看来,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谬。 想到此处,他呆若木鸡,这一番失落岂是他人所能体会到?当真是天愁地惨,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于他一身。 他想着父亲,十年前,他父亲一心教导他要忠贞爱国,要为民请命。那一份孜孜不倦的教导却无形成为他前进的动力,成为他人生的理想和目标。 但此刻,看到秦桧的这份血书后,一切理想皆化为泡影,所谓前尘不过是过雨云烟,任你如何忠心耿耿,到头来也只剩一身污名。 他静静的发痴,暗笑着以前的无知,时间仿佛停留在了此刻。 这夜实在太死寂,出奇的静,但杨孤鸿的内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正自他黯然神伤的时候,白姗姗突然道:“杨大哥,这盒子里还有一封书信。” 此时此刻,杨孤鸿才茫然回过神来,他望了望那盒内,果然盒子底层死死的躺着一封久已失色的书信。 他先前所有的视线只是被那一张绸缎所吸引,却没有注意到底层又有一封书信。 尽管他已是一脸的茫然,忧色中夹杂着无尽的失落,却还是轻轻的掏出了那封书信。 一封奇怪的书信! 署名却已然是秦桧。 这封书信里面到底又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但杨孤鸿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因为他感觉再大的失落也大不过心死与绝望。 绝望! 当理想突然破灭时,再坚强的人难免会变得绝望起来。虽然,尽管那理想只是十年前的理想,但至少他曾经是那样痴狂的追求过!这正如一个你曾经深爱过的人,突然之间,当你发现原来那个人只是个疯子,你也会感觉那份浓烈的爱原来是如此的幼稚和可笑。 他轻轻的展开信件,那信件只是一张小纸,一张再也不能普通的纸。 那纸张上只写了一首诗,一首令人琢磨不透的诗。 诗曰:“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那诗句的字迹却与那绸缎上的字迹并无差别,只是更显得顿挫有力。 杨孤鸿只觉此诗慷慨激昂,诗人显然是胸怀国家安危,心系黎民百姓。却有一番道不尽的凄婉哀伤。 他隐隐可以感受到诗人半夜难眠,哀伤朝廷昏暗,眼见百姓受苦,却只能暗自伤神,那种无可奈何的心境谁能真正体会? 白姗姗见他依然痴痴发呆,默不作声,轻声问道:“杨大哥,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孤鸿道:“这是秦桧临终时写的一首哀婉凄凉的诗,虽然我不懂诗中的具体深意,但也大略可以读懂一些。此诗与他留下的血书的观点大同小异。” 白姗姗却呆呆的望着他,道:“看来这秦桧当真是一位忠臣。” 杨孤鸿茫然道:“他不仅是一位忠臣,更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忠臣。只可惜他的忠臣却无人知晓,恐怕当今天下没有人会说秦桧是一个大忠臣。他还要受尽世人的唾骂。” 杨孤鸿又轻声叹了口起,道:“能够写出这样深沉的诗句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奸诈的卖国求荣的小人。” 白姗姗道:“但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在众人眼内,他已经永远是卖国求荣的奸臣。” 杨孤鸿道:“这只是大众的曲解。” 白姗姗道:“但这个曲解已经成为了事实。” 此时杨孤鸿也已是无力争辩了,喃喃的说道:“其实秦桧他也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不可挽救了,他还告诫后人,不可为他做任何无谓的辩解。” 杨孤鸿又念叨着:“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白姗姗道:“秦桧的心绪,他既同情岳飞的遭遇,也同情自己的遭遇,更同情大宋百姓的遭遇。” 杨孤鸿道:“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他临死之前回忆起这一生的走过的风风雨雨,想起从前做过的种种事,却在年老之时,依然整日整夜的以泪洗脸。” 白姗姗道:“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赵氏朝堂,高宗天下,百姓受苦,臣子担忧。大宋高宗皇帝只图享乐,担忧的只是忠心的臣子,受苦的只是可怜的老百姓。” 杨孤鸿道:“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这一句是最凄凉的,半夜想起这半生的劳累,半生的愁苦却说给谁听呢?只能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这一生的眼泪洒尽于灯前。” 白姗姗道:“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这句大概就是秦桧感叹岳飞的命运,感叹大宋的命运。岳飞被害死之后,只有金国的贼子们在一旁偷笑。岳飞不在了,大宋天下被吞并的烟云十六州又等谁去收复呢?” 杨孤鸿又反反复复的将全诗念了几遍,白姗姗突然明眸一闪,道:“这诗中似乎有点玄机?” 杨孤鸿喜道:“难道你看出了什么秘密?” 白姗姗道:“这好像是一首藏头诗,临……安……赵……高……” 杨孤鸿念道:“临安赵高?” 白姗姗喜道:“第一句第一个字是‘临’,第二句第一字‘安’字,第三句第一字是‘赵’字,第四句第一字是‘高’字……” 杨孤鸿满脸迷惑,道:“临安赵高是什么意思呢?” 白姗姗道:“临安是我南宋的都城,赵高是大宋的高宗皇帝,莫非……莫非他暗示我们要去临安找高宗皇帝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杨孤鸿道:“临安赵高?难道是高宗皇帝要害死我爹,灭我杨门?” 白姗姗道:“我觉得杨叔叔的死与这些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否则秦桧的血书怎么会藏在这密室里面呢?” 杨孤鸿道:“难道高宗皇帝为了这张血书这封遗诗,就要将我杨家满门赶尽杀绝?” 白姗姗道:“若是这份血书与这封遗诗被传扬出去,让天下都知道害死岳飞的真正凶手是赵高,很有可能引起民愤。若是民怨沸腾,那赵高的江山恐怕也做不安稳了。” 杨孤鸿道:“极有可能是赵高知道我爹收藏了这份血书和遗诗,他才要将我杨门赶尽杀绝的。” 白姗姗道:“倘若这样认为的话,那先前杨叔叔不让你在朝廷做官,不让你为他去报仇,而希望你远离中原,这一切也都可以解释了。” 杨孤鸿道:“不错,因为灭我杨门的居然是朝廷,是赵高那个狗皇帝。我爹知道我无法与朝廷对抗,所以他让我远离中原,不要报仇。” 白姗姗道:“大抵应该是这样了,至于详细情况,恐怕只有赵高清楚了。” 杨孤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打破了这沉寂的夜,他接着道:“想不到我一心想报效朝廷,到今日我才知道,要将我杨家满门赶尽杀绝的居然就是朝廷。这样残暴不仁的朝廷,我们还要它何用呢?” 寒夜总是让人觉得漫长,因为它是被害怕黑夜的人熬着过的。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一片死寂。 这夜没有发生过任何惊心动魄的打斗,也没有过任何紧张与死亡的气息。它理应是最平凡的一个夜晚,但却无端的变的不平凡起来。 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可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它足以让一个国家突然之间灭亡! 它可能让一个家园突然之间被毁! 它还能让一个人的希望突然破灭。 一个晚上它也足以改变一个人心境,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老天总是在不停的跟我们开着不同的玩笑,有时它让人痛不欲生,有时却让人飘飘欲仙,有时更让人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选择,杨孤鸿他情愿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至少就不会如此绝望。但它已经发生了,就在这样一个沉寂的夜晚发生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东西也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第五十章 苦慧遭难 第五十章苦慧遭难 杨孤鸿半夜自旧居回到客栈,便已经知道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所以他很自然的寻了美酒相伴。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口一口自由自在的喝着他的酒了,但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喝酒的好处,所以在他最需要用美酒来麻醉的时候,总是会一个人寻一处地方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黎明前的一段时候,永远是最黑暗的。 但这黑暗毕竟也有过去的时候,东方终于现出了一丝曙色,随着黑暗同来的夜雾,也渐渐淡了。 未觉此时已是凌晨。 朝阳尚未升出,薄雾已然散尽,寒气依旧袭身。 客栈里冷清得见不到一个人,客堂内只有几张空桌无精打采的顿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五湖四海的天涯孤独客到来。 只有一处角落里,一张桌子,一根板凳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他还是捧着酒壶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幸亏这个世界还有美酒,倘若没有美酒,倘若一个人这样呆呆的坐到天亮,又有谁真正可以承受这种孤寂? 美酒入肠也许会让人感觉更加的孤独起来,但它却将这种孤独变得有了情趣,便仿佛是让许多死寂的东西赋予了生命一般。 但天终于亮了,旭日也缓缓升起,他知道这也意味着这种宁静的气氛即将被打破。 …… 终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美丽的宁静,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直到那脚步声近了身前,直到那人坐到了他对面,他才望了望她。 白姗姗深情的望着杨孤鸿那张憔悴的面容,柔声道:“杨大哥,你昨晚整晚没有休息么?” 杨孤鸿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 白姗姗道:“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杨孤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家都起来了没有,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便赶往岳州罢!” 白姗姗道:“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又如此不注意自己身体,让我们如何安心赶路。” 杨孤鸿道:“我没事,不必为我担心。” 白姗姗道:“你先去睡几个时辰,精神好些,我们再赶路罢。” 杨孤鸿苦笑道:“不必了,我此刻精神好得很,根本睡不了。我们要尽快赶到岳州,然后……”他说到“然后”,便停顿了下来。 白姗姗接着道:“然后你就要去临安探听消息。” 杨孤鸿想不到自己的心思完全被她看穿,不再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姗姗道:“临安是皇宫禁地,守卫森严,一定是凶险万分。” 杨孤鸿道:“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白姗姗道:“等去了岳州,向我爹说了情况,我们再去临安。” 杨孤鸿停顿了片刻,道:“我想要一个人去临安。” 白姗姗听了却呆若木鸡,望着他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到哪里都要在一起的吗?不是说好天涯海角都不分开的吗?” 杨孤鸿避开了她那闪烁的眼神,道:“此一时彼一时,这次去临安凶吉难料,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白姗姗神色恍惚,脸色大变,声泪俱下,哽咽道:“我说什么也要陪你一起去临安的,我不怕任何危险,我什么都不怕。” 杨孤鸿不料她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起来,柔声道:“等我们到了岳州之后,再从长计议罢。” 正说着,小梅与杜依依、嘉奴三人走了过来,杜依依道:“杨大哥,早啊,大清早就在这里喝酒了?” “嗯”他抬头望了他们,接着道:“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便启程赶往岳州罢。” 五人便出了客栈,乘了快马,飞奔岳州而去。 不日,五人便到了岳州城外,各自下马,进了城。 五人刚进城,便感觉这岳州城内已大不如前。正行着,却见一群丐帮弟子正慌慌张张往前赶去,似乎前面正进行着一场生死搏斗一般。白姗姗忙挡住一个小乞丐,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乞丐神神色慌张,道:“出大事了,我丐帮白帮主正领着丐帮弟子与落霞山庄激战,情况十分危急。我们要马上赶过去支援。” 白姗姗急道:“白帮主有没有事?” 那小乞丐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又不是我们丐帮弟子,问那么多干吗?”说着那小乞丐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此时白姗姗神色焦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翻身上马,催马疾奔落霞山庄。 杨孤鸿他们也只得乘马跟了上去。 不多时,白姗姗已奔到落霞山庄门前,那落霞山庄内外都已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丐帮和落霞山庄的人。 白姗姗听得内院打斗声依然不绝,喊杀声震天,匆匆奔了进去。却见陆庄主正领着一群人围攻白九与马长老。此时白九与马长老几十人团团围住,左冲右突不得脱困,情势万分危急,眼看已然抵挡不住。白姗姗急忙纵身跃起,冲入人群当中,叫道:“爹,女儿来助你。” 白九听到白姗姗呼喊,一时分心,背上冷不防中了一剑。 白姗姗慌忙扶住,那陆左盟见白九受伤,赶忙跨步上前,单剑刺出,那剑正刺向白九胸膛。此时白姗姗与马长老正各自迎击多人,已然无暇抽身回救。 眼见长剑将要刺穿白九胸膛,突然听得“呛”的一声,一粒石子击中了剑身,那剑身便斜了下去。 陆左盟大吃一惊,他本是少林弟子,岂能不识这便是少林的弹子功。令他吃惊的是,这使弹子功的人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他以为定是哪个少林高僧到了。 转首定睛望去,见那人却是杨孤鸿。 杨孤鸿见白姗姗与马长老迎战多人,已然抵敌不住,情势十分危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纵身掠起,如老鹰展翅,身未着地,手中魔剑已然出鞘,那剑影斗舞,如长蛇贯日,只听得“唰唰唰唰唰唰”数声,接着便是数声惨叫,那几十人便纷纷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那陆左盟看得真切,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忙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已逃得无影无踪。 白姗姗扶起白九道:“爹,你没事吧?” 白九道:“我没事,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是我太低估了落霞山庄的实力。想不到这个狗贼培养了这么多势力党羽。” 白姗姗道:“爹,我们先出去罢。”白姗姗扶着白九往庄外行去,此时丐帮又来了一批弟子,见白九已然无恙,上前躬身道:“属下来迟,还望帮主恕罪。” 白九道:“此事不能怪你们,是我太轻敌了。众弟子先回总舵休息罢。”那丐帮弟子听得帮主吩咐,又匆匆往回奔去。 白姗姗未见苦慧禅师,问道:“爹,苦慧师叔不是跟你们一起下山的罢,怎么没有见到他人呢?” 白九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苦慧禅师为了救我已然身受重伤,生命危在旦夕。” 白姗姗急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九忿道:“又是那青松道长,在我们回岳州的路上,他突然率领全真教的弟子半路偷袭我们,那苦智禅师力敌青松道长,却身受重伤,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白九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响道:“若苦慧禅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少林交代?我如何对得起少林方丈?” 走到一家客栈,白九停住了脚步,道:“我将苦慧禅师安置在客栈内,但他伤重未醒,请了大夫都说束手无策。” 白姗姗道:“爹,快带我们去看看苦慧师叔罢。”白九遂引众人进了客栈入了一间客房,那苦慧禅师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孤鸿捏着苦慧禅师手腕把了把脉,说道:“苦慧师叔内伤极重,经脉尽断,恐怕是华佗再世也已是无力还魂了。” 第五十一章 阴谋诡计 第五十一章阴谋诡计 公元1125年,金国首先攻灭辽国,1132年,西辽建立。 公元1127年,金朝接着攻灭北宋,同年,南宋建立。 南宋年间,金国、蒙古、西夏,西辽,五国并立,争雄天下。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 却说丐帮与陆庄主在落霞山庄大战时,杨孤鸿与白姗姗等人恰好赶到,救得白九。又听说白九返回岳州时,被青松道长率众偷袭,苦慧禅师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挨不到半日便已圆寂升天,众人悲痛不已。 白九见苦慧禅师圆寂,怒道:“此仇白某定然要报,势必要将全真教那些臭道士赶尽杀绝,将终南山重阳宫夷为平地,方消我心中之恨。” 白姗姗道:“爹,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师父苦智大师已有了全盘计划。” 白九道:“苦智大师有何良策对付青松道长?” 白姗姗道:“我师父建议你以丐帮名义,在岳州召开英雄大会,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大门派以及各路英雄豪杰齐聚岳州。借此良机,揭穿青松道长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成为武林公敌,将他置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到时候全武林人群起而攻之,青松道长再强都难逃一死。“ 白九道:“果然是好计策,好!那我就听苦智大师的,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白姗姗道:“现在爹应该秘密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前来赴会,但切不可让青松道长知道,否则他定然会加以阻挠的。” 白九道:“但目前苦慧禅师的尸身如何处理呢?” 白姗姗道:“苦慧的尸身就由我和杨大哥送往少林,交给我师父处理。” 白九道:“好罢,你要带我向苦智大师致歉。” 白姗姗道:“知道了,爹,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便要出发,将苦慧师叔的尸身运往少林。” 白九道:“那你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谨防青松道长再次偷袭。” 白姗姗道:“好的,爹,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暂不将苦慧师叔装入棺,只用马车载着赶往少林。” 白姗姗等人便备了马车,载着苦慧禅师的尸体疾奔少林而去。 马不停蹄的行了一日,已近陕西地界,杨孤鸿道:“此处距终南山已经没有多远了,我们要多加小心,防止青松道长再次偷袭。” 白姗姗道:“大家多加留意便是了。” 杨孤鸿道:“若是当真青松道长偷袭了,你们只管向前行,我一人阻住便可。”众人皆不出声。 不多时,行到一处山脚,那山势端的险拔,令人望而生威。 一阵冷风如刀袭来,山顶上突有一群寒鸦惊起,接着,山坳中就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白姗姗道:“此处山地险要,最便埋伏,我们要多加小心。”话声方落,已从那山坳中掠出一群道士,为首的却是青松道长。 他领着一群道士缓缓的走过来,这些人脸上却像是凝结着一层寒冰,脸色惨白,眼神却透着逼人的杀气。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便好像饥食的恶狼发现了鲜美的羔羊一般。他们的嘴都闭得紧紧的,所有的声音都似已在死寂中凝结,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等到这脚步声也停止了,已然近了身前,杨孤鸿他们全身都仿佛已被冻结在一层又一层比铅还沉重的寒冰里。 这古老而森严的天地,骤然充满了杀机。 青松道长终于开口说话了,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道:“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人愿意见到你这张杀气腾腾的面孔,我多希望永远见不到你。”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但我却很想见到你们。” 杨孤鸿道:“我真是想不到自己这么有魅力,居然让鼎鼎大名的青松道长如此抬爱,真是三生有幸。” 青松道长冷笑道:“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能让我第三次出手杀同一批人的好手毕竟不多。” 杨孤鸿道:“肯花如此心思一月之内追杀我们三次的人也实在不多。” 青松道长道:“到了此时,你还全无惧意,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杨孤鸿道:“被你追杀了这么多次,也该慢慢习惯了。”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便像是地狱里的鬼魂一般,阴森森的,笑完了他又冷冷的道:“我向你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追杀你们了。” 杨孤鸿道:“那太好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像跟屁虫一样的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青松道长道:“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你马上就要进入地狱。” 杨孤鸿道:“就算真的入地狱也总比见到你这种臭脸孔要好上百倍。” 青松道长道:“好,那我便如你所愿罢。” 杨孤鸿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任何话都有用得多。 但青松道长却还是死死的站在那里,像一只钉子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青松道长乃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他的作战经验自然也绝不会比任何一个武林人士少。 高手对战,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敌不动,我先动,此乃对敌的大忌,青松道长岂会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呢?所以他一直等待着对方先出手。 杨孤鸿对白姗姗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 白姗姗转首对嘉奴道:“你快带他们先离开,我们稍后赶到,记住走得越快越好。” 嘉奴便驾车绕道而行,此时青松道长见马车绕道行去,再也按捺不住了,喝道:“你们都给我上。” 青松道长话刚落,那些道士便一拥而上,纷纷提剑刺来。 杨孤鸿还是静静的呆立着,待他们的剑都近身,他手中的剑已不知何时出鞘,只见剑光闪烁,“唰唰唰”几声,已有几名道士倒了下去。 众人还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便倒下了几个,后来的人顿时都嘎然止步不敢向前。 这世界无论怎么说,不怕死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此时连青松道长都大吃一惊,他心里暗道:“才几天时间,想不到他的剑法居然进步如此神速。”他哪里知道上次杨孤鸿是重伤在身,无力运剑。 青松道长更是面显忧色,冷冷的道:“小子,想不到几天不见,你的剑法精进得如此神速!真是可喜可贺!” 杨孤鸿道:“你有把握杀死我吗?” 青松道长道:“我没有把握。” 杨孤鸿道:“我也没有把握杀死你,但我很想试一试。” 青松道长道:“那你便过来试试罢。” 杨孤鸿道:“但我现在绝不能死,因为还有许多事我必须要去做。” 青松道长道:“但我们之间总要倒下一个才行。” 杨孤鸿笑道:“我知道你不敢冒这个险,我只想问你,杀害我杨门一家的凶手真的就是你么?” 青松道长道:“我是想杀死你全家,但可惜我晚了一步,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光了,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给我留下。” 杨孤鸿道:“现在,我们还要不要打呢?“ 青松道长道:“当然要。” 杨孤鸿道:“那你还不动手?” 青松道长道:“我想知道你几招可以杀死他们?” 杨孤鸿道:“你自己不敢冒险,却让你的弟子来送死,你这掌教也实在是做得可耻。” 青松道长厉声道:“你们都给我上,谁敢后退就是全真教的叛徒。” 那些全真教的弟子听到掌教如此吩咐,只得一步步的向杨孤鸿逼近,他们持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待到他们已经不能再进了,便各自挥剑攻来,但杨孤鸿手中的剑就像他们的影子一般,永远比他们的动作要快许多。 又是“唰唰唰”数声,众人纷纷倒地。 但青松道长这次却没有呆立着,就在杨孤鸿出手杀人的那一瞬间,青松道长也突然出手了,但他出手的对象却不是杨孤鸿,而是白姗姗。他的身影如电掣一般闪到白姗姗身前,他的身法快,剑却更快。当身形闪到时,他的剑早已夹到白姗姗的脖子上了。 杨孤鸿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使这一招“声东击西”,但发现时,已然来不及。 青松道长冷冷的笑道:“现在我看谁比较快,你还是输了。” 杨孤鸿慌忙道:“你放了她,我们公平比试一回。” 青松道长道:“现在是生死搏斗,不是在比武,我用不着跟你将江湖道义。” 杨孤鸿道:“你身为一代宗师,怎么能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来?” 白姗姗道:“杨大哥,不要管我,你快走。” 青松道长笑道:“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马上给我丢掉手中的剑。” 白姗姗急道:“杨大哥,千万不要,他会杀死你的。” 青松道长道:“我数到三声,你还不丢掉那柄剑的话,你就等着帮她收尸罢。” 白姗姗喊道:“杨大哥,不要,你丢了我们都得死。” 青松道长道:“一……二……” 杨孤鸿还没等他数到三便将剑丢在了身前,眼角已挤满了泪水,那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第五十二章 唯死而已 第五十二章唯死而已 却说杨孤鸿还没等青松道长数到三便将剑丢在了身前,眼角已挤满了泪水,那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绝望的人! 一个立着等死的人!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动他的心思。 但人毕竟都是最出色的情感动物。 所以在等死的那一刹那通常会想到许多许多! 这一生的经历!一世的痛苦! 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到人生活着的意义。 江湖浪子,人间一游,风风火火,负伤而去,男儿流血不流泪,何足以催泪而下?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的确! 一个人生前都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死又还有什么值得害怕呢? 但死后又当如何?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但痛苦是否也会随之终结呢? 此时的杨孤鸿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死后的事。 死亡已经是那么逼近,只在眼前!只在顷刻! 已经没有必要去想死后的种种事端! 如果还有时间。 与其浪费在想着死亡后的事, 不如留着那一点时间想想生前。 所以在等死的那一刹那,他想到许多许多! 想到人生的遭遇,想到命途多舛,想到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人生实在难于琢磨! 命运总是变幻莫测! 人生本来就是痛苦的,或许感情也只能带来安慰,却无法带来解脱! 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最终最好的解脱! …… 杨孤鸿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已经疲惫得近于崩溃的双目,突然感到,一个人霎那间放下心中的一切包袱,原来竟是如此的舒适、安详和平静。 此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烦恼与痛苦也似乎将随着他的灵魂烟消云散! …… 白姗姗也已经渐渐绝望了,但她的双目只是怔怔的望着杨孤鸿,却不停的掉着眼泪,那眼泪像天上的净水,但绝对比净水要珍贵得多。 那眼泪一滴一滴沿着她的眼角,掠过她洁白的脸颊,轻轻的掉在了地上,仿佛隐隐可以听到“嘀嗒嘀嗒”的坠地的轻响。 此时此刻,恐怕没有谁知道这些眼泪是为了什么而流着。 是绝望的泪?感激的泪?还是心死的泪?痛苦的泪? 爱情,它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最难于琢磨的东西,“它”有时能令最愚笨的人变得极聪明,有时却能令最聪明的人变成呆子。杨孤鸿他也许不能算是最聪明的人,但此时他已然变成了一个呆子,一个等待死亡的呆子。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哈”的狂笑起来,他笑起来的表情尽管阴险得让人不寒而栗,却他的笑声竟然是如此的畅快、得意!仿佛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者。 他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冷冷的道:“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但却无人回答他,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因为这里根本就已经没有还活着的人,即使他们的身体还活着,心也早已死了。 这世界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并不喜欢多说话的人,此时却喜欢一个人自说自话,因为他需要有人陪他分享胜利时的喜悦,但却没有人会去分享他的快乐和喜悦。 他的成功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失败痛苦之上的,他却还希望两个失败等死的人可以分享他成功的喜悦。 青松道长又是一阵冷笑,接着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你知道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吗?” “……” 青松道长接着道:“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多情,而你杨孤鸿却是一个多情种。一个多情的剑客注定了会有今天。因为多情的剑客始终逃不过无情的剑。” “……” 青松道长突然一声悲泣,怔怔的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眼见自己最心爱的人被敌人用剑夹在了她脖子上。”他突然又是一笑,道:“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蠢,当时我知道已是无从选择,我也曾在痛苦中挣扎。但我知道如果我扔下手中的剑,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被敌人杀死。那一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举起手中的长剑,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当时那把剑很长……很长……它刺穿了我最心爱的人的身体,也刺穿了对手的身体。然后我抽出长剑狠狠的将对手碎尸万段。” 杨孤鸿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临死之前还能听到鼎鼎大名的一派宗师青松道长讲着如此动人的故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了望青松道长的神情。 此时青松道长的脸已然惨白憔悴,那痴痴的眼神似乎比等死的人更加痛苦百倍。杨孤鸿却笑着道:“你现在后悔了?” 青松道长苦笑道:“后悔?我后悔?我若后悔,我若不那么做我还能活到今天吗?你们还记得到今天的青松道长吗?” 杨孤鸿道:“但这些年来我看你活的并不踏实,你时常会想起那一幕,你永远摆脱不了那种内疚与痛苦。” 青松道长却黯然神伤,道:“不错,我忘不了那一幕,忘不了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杀死的那一幕,一辈子都忘不了。”青松道长突然又狠狠的道:“但我永远没有后悔!而你,你永远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永远会!” 杨孤鸿道:“其实你已经在后悔了,只不过你从不肯承认自己后悔,你总是在心里跟自己说,你的选择没有错,但你却永远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杨孤鸿望着青松道长,沉默了片刻,接着道:“花木纵无情,迟早也凋零,无情的人,却带着一生的憔悴。人若无情,活着还有何滋味?纵然在无人处暗弹相思泪,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所以,我杨孤鸿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永远不会后悔。而你青松道长残喘苟活到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呢?你得到的只是长久的孤独和寂寞,痛苦的回忆和内疚!”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好,很好!你永远不会后悔,那今日之事,你又当如何?” 杨孤鸿坦然自若,答道:“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青松道长冷笑道:“死了之后,你又得到什么呢?” 杨孤鸿道:“得到了解脱,得到了释放,得到了问心无愧!” 青松道长笑道:“你得到的只是这些?” 杨孤鸿道:“只是这些,但已经够了,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你所得到的。” 青松道长道:“你真的不怕死?” 杨孤鸿道:“我早已在等死了!” 青松道长道:“我还真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好,现在我真的得见识见识了。”青松道长突然松开了白姗姗,迅疾跨步上前,一剑刺了过去。 白姗姗大吃一惊,泪涌如雨。 此时杨孤鸿的胸口已中了一剑,鲜血直流,霎时染红了青松道长手中的剑。 而杨孤鸿却似乎早已是一个死人一般,还是痴痴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青松道长也是一怔,道:“看来你是铁定了心思,一心求死了。”青松道长长剑倏地拔了出来,那鲜血也随着喷洒开来。 白姗姗再也忍受不住了,她飞奔过去,哭喊道:“杨大哥!杨大哥!”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杨孤鸿,哭声不断。 杨孤鸿却望着她洒满泪水的脸,柔声道:“姗姗,不要哭,是杨大哥没有好好保护你,杨大哥对不起你。” 白姗姗泣道:“不!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你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我不好!” 杨孤鸿道:“是我心甘情愿的,只可惜,我死后,他也不会放过你的,看来我是要白死了。” 白姗姗道:“我说过的,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的。我一定会陪你一起生,一起死!”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死在临头了还在此亲亲我我的,废话连篇!”青松道长说着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死里逃生 第五十三章死里逃生 却说青松道长又是一剑刺了过去,眼看这一剑便要刺穿杨孤鸿的胸膛,突然之间,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动作极为神速。与其说他是奔过来的,不如说他是飞过来的,但那一刻动作之快却远远不能以“飞”字来形容,正似寒燕掠空。 人快,剑更快,那人的剑却也刺向了青松道中的背心。 青松道长也早感觉到了背后的剑气,他清楚这人动作的迅疾,更了解这人剑气的威力。他知道若是此时不回剑挡住这一剑,或是不侧身闪开,必然是与杨孤鸿两人同时丧命。 但青松道长丝毫不肯向人示弱,闪避对他而言已经是示弱于对手,他向来就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弱。所以他选择了回剑交架。 只听的“呛”的一声巨响,双剑相击,擦出了一片火花,那火花光彩夺目,明艳骇人。 那人却倒退了两步,戛然而止,呆若木鸡。 杨孤鸿与白姗姗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出手救他们的居然会是一剑封喉冷见血。 青松道长更是大吃一惊。 冷见血死死的立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神也正死死的盯住青松道长。 青松道长终于忍不住问道:“当真是稀客了,鼎鼎大名的江湖第一杀手‘一剑封喉’的冷见血突然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冷见血道:“适逢经过,不得不救。” 青松道长冷笑道:“我只听说过‘一剑封喉’冷见血做杀人的买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做起救人的买卖来了?” 冷见血道:“这不是买卖,不是交易,这是朋友之谊。”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普天之下最好笑的事居然全被我碰上了。一剑封喉的冷见血也谈起友谊来了。” 冷见血冷冷的道:“你觉得很可笑吗?” 青松道长道:“实在太可笑了。” 冷见血道:“何处可笑了?” 青松道长道:“难道你不知道杀手是没有朋友的吗?” 冷见血道:“我知道。” 青松道长道:“知道却还要犯这种错误?” 冷见血道:“但我却不能见死不救,因为他曾经把我当作朋友看待。” 青松道长道:“当初是我请你去杀他,你却空手而回,对我说你杀不了他,现在我自己亲自动手了,你却又来阻挠,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冷见血道:“我的确杀不了他,‘一剑封喉’冷见血生平第一次失手。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失手便应该是生命的终结,但他没有杀我。所以我今天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青松道长道:“你杀不了他,难道以为今天你救得了他吗?” 冷见血道:“我不知道是否救得了,但我知道必须救,” 青松道长道:“你觉得值得吗?” 冷见血道:“值得!” 青松道长:“为什么?” 冷见血道:“因为第一次有人把我当朋友。” 青松道长道:“所以你就甘愿为他而死?” 冷见血道:“我可以为他而死,但死的那个也许不是我。” 青松道长道:“你已经再也不能杀人了,因为从你身上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杀气了。一个杀手一旦动了感情,距离死亡就已经不远了。” 冷见血道:“我能不能杀人,要杀过才知道。” 青松道长道:“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的?” 冷见血道:“因为我相信,如果今天我是他,他是我,他也会这样做。” 青松道长道:“你救了他有什么好处?” 冷见血道:“没有好处,如果说有好处的话,那就是以后他可能会请我喝一口酒。” 青松道长道:“你就为了喝他的那一口酒?” 冷见血道:“嗯。” 青松道长道:“恐怕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喝到那口酒了?” 冷见血道:“为什么?” 青松道长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道:“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但你们很幸运,可以一起死,死后便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冷见血道:“这样也好。”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冷见血道:“我们不管是生是死都可以一起喝酒,而你不论是生是死都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杨孤鸿望着冷见血,道:“冷兄弟,你对小弟的恩情,小弟十分感激,但我恐怕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你还是先走罢,以免无端的送了性命。” 冷见血道:“我冷某决定了的事从不会半途而废,也从不会后悔。” 杨孤鸿瞪着他,良久,良久,慢慢地垂下头,黯然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却也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冷见血笑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这个朋友,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杨孤鸿喃喃的道:“可是……可是现在……”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这一生就你一个朋友,只可惜我们连一杯酒都没有喝过,我不知道与朋友一起喝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杨孤鸿道:“喝酒的时候还是独自一个人比较痛快,但喝酒的时候你却可以想着朋友。” …… 风吹过大地,风在呜咽。 远处传来零落的鸟鸣声,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但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却另有一种阴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 杨孤鸿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所以他沉默了。 冷见血望了望,道:“你们先走罢,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快越好。” 冷见血说这话听起来显得很冷漠,但此时此刻,杨孤鸿只听得热泪盈眶。白姗姗便扶着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走罢。” 杨孤鸿还是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匆匆的往北面行去。杨孤鸿并非怕死,对他而言,死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却明白冷见血的苦心,所以他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像冷见血这种人,这一生恐怕没有救过人,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救人,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他完全了解他那份心思。 当一个人第一次改变的时候,他总是希望他做的改变会有人支持和理解,这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杨孤鸿自然也知道,他留在那里只会让他更加分心对敌,可算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 此时青松道长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冷冷的道:“现在你还觉得为他送命是值得的吗?” 冷见血道:“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青松道长冷笑道:“你一说要他走,他便头也不会的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你还觉得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值得。” 冷见血道:“他理解我,他才是真正值得我深交的朋友。如果他不走,我才觉得不值得,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证明我是值得的。” 青松道长道:“为什么?” 冷见血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朋友之间的那种默契,生死的默契。” 青松道长冷笑道:“默契?生死默契?他贪生怕死,舍你而去,你居然说这是一种生死默契。我想你一定是疯子,是个了不起的疯子。” 冷见血道:“你不懂,你永远不懂。出手罢,你还在等什么呢?” 青松道长握紧了手中的剑,满面杀气,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风更急,穿林而过,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青松道长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冷见血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冷见血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只见两人剑光挥舞,身影闪动。 青松道长突然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铁剑也化作了一道飞虹。。 死一般的静寂,只听得剑光撞击的响声。 第五十四章 西夏公主 第五十四章西夏公主 却说白姗姗扶着杨孤鸿直往北面行去,此时两人只顾逃命,也不管行到何方何地。杨孤鸿剑伤仍流血不止,白姗姗急忙撕块衣襟贴住那伤口,血才慢慢的止住,但此时杨孤鸿已是脸色惨白。 两人又勉力奔了一程,白姗姗见杨孤鸿已是疲惫不堪,柔声道:“杨大哥,我们先休息片刻罢。” 杨孤鸿气喘吁吁的道:“不要,我还支持得住,我们快往前赶,我怕冷见血他支持不了多久的,青松道长很快就会追过来。” 白姗姗道:“但是你快支持不住了。” 杨孤鸿有气无力的道:“我……我还支持的住……快走……不能再耽搁了……” 白姗姗用手撑住杨孤鸿,勉力前行,两人虽然已是勉强支撑,也不知哪里来的动力,行的却越来越快。大概当死亡逼近的时候,人类求生的欲望从来便是如此强烈的。 两人也不知行了多久,更不知行到了何处,突然见到远处满是横刀立身的官兵。而身后突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脚步声不是青松道长又是谁呢?白姗姗越发心急了,也不管那许多,直往那官兵堆里奔去,尚未奔到,杨孤鸿便已晕了过去,那些官兵却围了上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姗姗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气喘吁吁的道:“各位兵大哥……后面有人追杀我们……求你们救救我们俩……”说完也倒地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时,杨孤鸿嘴里一直念叨着:“姗姗……快跑……不要管我……你快跑……”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悠悠睁开双目,只见灯光下,四处金碧辉煌,装饰点缀极为华贵。 此时已是晚上,杨孤鸿却躺在一张软床上,床前正立着一位小巧玲珑的少女。那少女见他醒来,轻声道:“公子,你醒来了?” 杨孤鸿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低声道:“这里是西夏国的皇宫,白日里你们正被人追杀,是我家公主救了你们。” 杨孤鸿沉思着,他慢慢想起来了,他与白姗姗正在逃避青松道长的追杀,他跑着跑着便不醒人事了。 杨孤鸿问道:“跟我一起的那姑娘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少女道:‘公子不必担心,她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昏了过去,休息几日便可复原。只是公子你受了很重的剑伤,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杨孤鸿道:‘我想去现在去看看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那少女嫣然笑了笑,道:“此时恐怕她正安然入睡,不好打扰,待明日清晨再看不迟。” 杨孤鸿道:“不知姑娘你在笑什么?” 那少女道:“适才公子在睡梦中,一直呼喊姗姗这名字,还叫她快跑,不要管你。想必那姗姗姑娘就是和你一起的那姑娘罢。” 杨孤鸿嘎然一笑道:“有么?” 那少女点头道:“嗯!”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优美动听的琴声,那琴声如山泉流淌,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杨孤鸿直听得入了神,他的心神已陷入了往日的记忆当中。 他曾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但他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弹过琴了,也十年没有再听到过如此优美动听的琴声了,此时突然听到这样优雅的琴声,他似乎感觉又回到了十年前。 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十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整日整夜的以诗会朋友,以琴觅知音,以弈寻对手,那是一种高尚的追求,极度的享受。 但随后的十年里,他的朋友就只有一个,就是酒。 那少女见他听得入了神,道:“公子也精通音律?” 杨孤鸿道:“不敢言精通,只是略懂一二而已。” 那少女问道:“公子觉得这琴声如何?” 杨孤鸿顿了片刻,道:“这琴声清新优雅,流淌婉转,但琴声中隐含着一股忧郁的氛围,似乎这抚琴之人心事重重。” 那少女笑道:“公子果然是知音人。” 杨孤鸿道:“但不知抚琴之人是何人?身在何方?” 那少女道:“莫非公子想一睹抚琴人的芳容?” 杨孤鸿道:“若是可以,自然求之不得,但只恐多有不便。” 那少女道:“有何不便?抚琴之人正是我家公主,公子稍等片刻,待我去问候,再来作答。” 杨孤鸿道:“我正欲答谢你家公主的救命之恩,但天色已晚,恐有扰你家公主清梦。” 那少女道:“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她说着便轻轻行到门口,掀开珠帘便出去了。 不多时,那少女便回来了,说道:“公子,我家公主召见,请随我走罢。”那少女便领着杨孤鸿轻轻出了门。这院内当真是富丽堂皇,无处不是光彩夺目。两人转过几道走廊,经过几座华亭便来到一间更为豪华的居所。那门口上面却挂着一副精巧的门匾,匾上雕刻着绯红的字,字曰:“西夏公主雅阁”。 杨孤鸿见到这六个醒目的字,说道:“此是你家公主闺房,在下不敢擅闯。恐失礼节。” 那少女笑道:“谁说你闯了,是公主召见你,你若是不听召见,那才是真正有失礼节了。”那少女笑声嘎然止住,俨然道:“你且在此稍候,待我先进去通报一声。”说完那少女便进去了。 杨孤鸿隐隐听到那少女道:“公主,杨公子已在门外等候。” 又听到那西夏公主道:“让他进来罢了。”那声音极为柔润动听。 不到片刻,那少女已出来了,说道:“公子,随我进去罢。” 杨孤鸿便跟着那少女走了进去,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肺。 那西夏公主却隔着一层帘子,隐隐端坐在内室,隔着帘子隐隐可见那女子一身白衣,面目却看不清楚。 杨孤鸿拱手道:“在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西夏公主道:“未知公子伤势如何?” 杨孤鸿道:“在下的伤势并无大碍,多谢公主记挂。” 西夏公主问道:“不知公子因何被那老道追杀?” 杨孤鸿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在下再慢慢说给公主听。” 西夏公主道:“那老道武功甚是了得,幸亏我西夏官兵以乱箭射退。” 杨孤鸿道:“公主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倘事后有需在下效劳的地方,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西夏公主道:“公子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必挂齿?” 杨孤鸿道:“适才偶然听得公主抚琴,那琴音清脆动人,流淌婉转,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西夏公主道:“公子太过奖了,听翠儿说公子也精通音律” 杨孤鸿道:“在下之不过略懂皮毛而已,比起公主的高雅,在下真是望尘莫及。” 西夏公主道:“公子实在太谦虚了。” 杨孤鸿道:“请恕在下斗胆枉言,适才听公主抚琴,那琴声当真是优美动听,但却隐隐令人感到一种忧郁的心境,莫非公主有心事。” 西夏公主道:“公子果然是个难得的知音人,一听便知人心事,佩服!佩服!” 杨孤鸿道:“公主太夸奖在下了,抚琴乃是一种心声的倾诉,懂琴声懂音律者,往往将心声寄托在琴声当中聊以消遣。” 西夏公主道:“昔日三国时期的周公瑾便以一曲《长河吟》寄托自己壮志未酬的情怀。” 杨孤鸿道:“公主也知悉中土文化?” 西夏公主道:“略懂一点。” 杨孤鸿道:“那三国时期的周公瑾乃是一个精通音乐的大家,当时便有民间流言‘曲有悟,周郎故’。”西夏公主道:“若是有缘见上周郎一面,那真是此生无憾了,不知公子可会弹奏周公瑾的《长河吟》?” 杨孤鸿道:“曾经弹过,但在下已经有十年没有弹过琴了,恐怕早已生疏了。” 西夏公主道:“公子可还记得《长河吟》的曲子?” 杨孤鸿道:“那曲子在下倒是还记得的。” 西夏公主道:“劳烦公子替我默出来。” 杨孤鸿道:“在下很乐意为公主效劳。” 西夏公主道:“翠儿,给公子准备笔墨纸砚。” 那翠儿听到公主吩咐,应声出了门,不多时便拿了笔墨纸砚进来了。 杨孤鸿当即挥笔将《长河吟》的曲子写了出来,递给给翠儿道:“劳烦姑娘交给公主。” 翠儿便接过纸张送了进去,那西夏公主便照着曲谱弹奏起来,杨孤鸿只听得乐不思蜀。待到弹完完整的一遍,杨孤鸿道:“公主真是天资聪明,看着曲谱竟然便能弹奏得如此流畅,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西夏公主道:“让公子你见笑了。” 第五十五章 救命之恩 第五十五章救命之恩 说杨孤鸿与西夏公主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但杨孤鸿终于略感倦意,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要先行告退了。” 说着杨孤鸿拱手转向门口行去,刚迈出四五步,却听得那西夏公主道:“公子请留步。” 杨孤鸿转过身,道:“公主还有何指教?” 西夏公主道:“公子不想见见我的真面目吗?” 杨孤鸿道:“在下从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公主不愿意让在下看到真面目,自然有你的理由,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西夏公主道:“我以为你会提出这要求的。” 杨孤鸿道:“公主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怎敢为难公主,提出无礼要求?” 西夏公主沉默了片刻,道:“这也不能算无礼要求啊。” 杨孤鸿道:“总之,公主不愿意的事,在下是绝对不会让公主有一丝勉强的,” 西夏公主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杨孤鸿道:“公主以珠帘隔开,自然是不愿意了。” 西夏公主道:“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我怕公子看到我便害怕。” 杨孤鸿心道:“莫非这公主长的奇丑无比,听这公主的声音却感觉她一定是个绝色美女,真是人不可以声定貌。” 他如此一想,便道:“一个人的容貌并非最重要的,我杨孤鸿从不以貌取人。江湖中那些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子却往往长的美若天仙,而长得奇丑无比的女子大都心肠却好,所以这世界很难找到一个完美的人。倘若要我杨孤鸿选择朋友,我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心肠好的。” 西夏公主道:“如果既是美若天仙,又是温柔善良的呢?” 杨孤鸿道:“那便更不用说了,但我绝不会因为她美丽而对她另眼相看,美丽是不能成为受到别人尊重的理由的。那些妓女大都长得美若天仙,但真正能受到尊重的却只有品行端正的妓女。” 西夏公主道:“妓女也有品行端正的吗?” 杨孤鸿道:“一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绝不能仅凭他做的是何种工作。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倘若那些妓女一出生也如公主你一般高贵,她们还会愿意做妓女靠卖身维持生计吗?为了生存,做任何工作都不应该觉得是一种羞耻。所以我们也应该尊重那些卖身的妓女。” 西夏公主道:“公子的真知灼见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人佩服之极!” 杨孤鸿道:“公主实在太过奖了,我杨某只不过是凭心而论。” 西夏公主道:“但我还是不敢见你。” 杨孤鸿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人不应该因为美丽而可爱,而应该因为可爱而美丽。所以无论你长相如何,你在我心里已经是美丽的了。” 西夏公主道:“多谢公子如此相信我,但我长得还不算太难看。” 杨孤鸿道:“那便更不应该如此藏匿了。” 西夏公主沉默了半响,道:“因为你我有过一面之缘。” 杨孤鸿道:“哦,既然相识,何必藏匿?” 西夏公主道:“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杨孤鸿道:“但好像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西夏国,就连做梦都没有来过,又怎么可能认识西夏国的公主呢?” 西夏公主道:“你虽然没有西夏国,但我却去过中原。” 杨孤鸿道:“哦,你去过中原?但你去过中原也未必见过我?因为我杨孤鸿在中原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西夏公主道:“在中原,你的确只是个无名小卒,但你的剑术在中原却已经是少有敌手了。” 杨孤鸿惊道:“你见过我的剑术?” 西夏公主道:“我自然见过。” 杨孤鸿道:“在中原,我的剑术根本也算不了什么?” 西夏公主道:“你可以做到以剑气伤人于无形,能够练到这个境界的剑法可以称得上登峰造极了。” 杨孤鸿突然呆若木鸡,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身居内宫的西夏公主对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竟然了如指掌。他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人?他沉默着,在沉默中思索着。 西夏公主道:“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不过你放心,你这些疑问很快就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 杨孤鸿道:“但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 西夏公主轻轻娇笑道:“倘若我今晚不将答案告诉你,恐怕你今晚又要失眠了?对不对?” 杨孤鸿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西夏公主道:“我并不了解你,我只是按照常理来推断的。” 杨孤鸿道:“至少你很聪明,推理性如此强的人绝对不会是很愚蠢的人。” 西夏公主笑道:“多谢公子夸赞了。”说着西夏公主已起身站起来,又缓缓的掀开了帘子。 此时她整个身体,整个面容都被杨孤鸿瞧得真真切切。 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当真是艳动鬼神,独一无二、性感娇美、俏丽风华。杨孤鸿惊呆了,他所惊的不是西夏公主的美貌,而是这西夏公主居然便是‘羞花宫宫主’李柔婷,这一惊实在他意料之外。 李柔婷正满面春风的望着他,杨孤鸿呆立了半响,终于说出一句话:“原来是你。” 李柔婷笑道:“就是我啊,你救过我的,现在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算是互不相欠了。” 杨孤鸿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见过我,而且对我剑法了如指掌,原来你便是‘羞花宫宫主’李柔婷。” 李柔婷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灿烂夺目,令人陶醉。 杨孤鸿道:“你们到中原建一个‘羞花宫’所为何事?” 李柔婷嫣然道:“是我父皇派我去探听中原的动静。” 杨孤鸿道:“莫非你们西夏有攻南宋之意?” 李柔婷道:“不是,我父皇想联合南宋一起对抗金国。” 杨孤鸿道:“如此,甚好,我南宋百姓时受金兵的袭击,苦不堪言。” 李柔婷突然柔声道:“那次真的要谢谢你救了我们,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恐怕要遭受金狗的侮辱了。” 杨孤鸿道:“谢什么?当初你已经谢过了,况且,你又救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李柔婷道:“我回西夏后,跟父皇说了此事,父皇恼羞成怒,还说一定要伺机攻打金国替我报仇,但不知南宋朝廷是什么态度?” 杨孤鸿突然叹息道:“我南宋真是国之不幸,朝廷昏庸无能,还残害忠良。” 李柔婷道:“你怎么知道?” 杨孤鸿道:“我杨家满门都是被朝廷杀死的。” 李柔婷道:“原来杨大哥你身负血海深仇,但你的仇人是南宋朝廷,你如何报仇呢?” 杨孤鸿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不能不报的。” 李柔婷道:“但以你一人之力如何与朝廷对抗呢?” 杨孤鸿沉默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个问题他根本回答不了。 他突然想起了白姗姗,问道:“公主,我想问你,跟我一起的同伴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柔婷道:“你不要叫我公主,你就叫我婷婷好了,我父皇都是这样叫我的。” 杨孤鸿道:“这怎么行呢?你贵为西夏国公主,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姓名呢?若是别人听到了,定是治我一个不敬之罪。” 李柔婷道:“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婷婷,好不好?” 杨孤鸿见他言辞表情如此恳切,便不再阻拦她了,说道:“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我那同伴现在在哪里?” 李柔婷道:“放心,她现在好得很,她可能已经睡了,她是谁?” 杨孤鸿道:“她是我师妹。“ 李柔婷道:“那你们师父是谁?” 杨孤鸿道:“我们师父就是少林的苦智大师。”他望了望李柔婷,接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第五十六章 情意绵绵 第五十六章情意绵绵 却说白姗姗倏地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是天明,惊得满头大汗。她缓缓睁开双目,也不顾及身在何处,便即从床上爬将起来,翻身下床。见身旁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那少女答道:“这里是西夏国皇宫,是公主救了你们,将你们带到这里来的。” 白姗姗忙问道:“杨大哥现在在何处?他怎么样了?” 那少女答道:“姑娘说的可是睡梦中一直叫喊的那位杨公子吗?他此刻也在宫中,姑娘请放心。” 白姗姗道:“我在睡梦中一直叫喊他么?” 那少女竟“扑哧”一笑,说道:“姑娘整晚都在叫喊,杨大哥,你不要死,杨大哥,你不要死。看来姑娘非常担心这位公子,姑娘请放宽心,这位杨公子此刻已安然无恙。” 白姗姗听那少女如此一说,顿觉脸颊如火灼烧一般滚烫,但心内依然安然忐忑不安,说道:“他在何处,我现在要去见他。” 那少女道:“姑娘请先沐浴更衣,稍后便可与那公子相见。” 却说杨孤鸿大早便已在廊上亭子里坐着,只等西夏公主安排他与白姗姗相见。此时他早已心不在意,坐立不安。恰好那西夏公主李柔婷正轻轻走过来,说道:“杨大哥,如何大清早便出来了,外面冷,怎么不在屋里坐?” 杨孤鸿道:“我一个江湖浪子,岂会畏惧这一点寒风?” 李柔婷道:“昨晚睡得如何?” 杨孤鸿道:“嗯,还行,不知何时可以带我去见姗姗?” 李柔婷似有不解,道:“姗姗?” 杨孤鸿俨然道“嗯,就是我师妹。” 李柔婷似与不悦,轻声道:“你如何直呼其名?” 杨孤鸿一脸疑惑,道:“我不叫她姗姗,那我叫她什么?” 李柔婷道:“你可以叫他师妹?” 杨孤鸿听她说叫“师妹”倏地轻笑起来,道:“我从未叫过她‘师妹’,这师妹听起来却显得很别扭。” 李柔婷道:“她既然是你师妹,你是她师兄,同门是兄妹便该如此称呼的。”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喃喃的道:“该如此称呼的么?但我与她相识的时候,却还不是师兄妹的关系。那时他便叫我杨大哥,我便叫她姗姗。之后,机缘巧合我们才同时拜了苦智大师为师。” 李柔婷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事特别感兴趣,问道:“那先前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杨孤鸿道:“先前?哦……我救过她,那时她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只有少林的易筋经才救得了她,我便带她上了少林求方丈大师救她。那时少林方丈便传授易筋经给我们,还收下我们两个做徒弟。我们便这样成了师兄妹。” 两人正说着话,杨孤鸿突然见一少女正领了白姗姗往这边行来,喜出望外,他忙奔过去迎接。白姗姗也远远的瞧见了他,倏地加快脚步,欢喜的喊道:“杨大哥!” 杨孤鸿也欢喜得早忘了身前的李柔婷,直奔了过去,握住白姗姗的双手,喜道:“姗姗,你没事了?” 白姗姗此时眼角已挤出了几滴热泪,深情的望着他,柔柔的道:“嗯,我没事,你伤势如何?好了么?” 杨孤鸿伸手试了试她眼角的泪水,轻声笑道:“你看,你又哭了,我们不是好好的么?赶忙又落泪了?” 白姗姗喜道:“我是太高兴了,你没事就好!”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杨孤鸿胸前的伤口,柔声道:“你伤口还痛吗?” 杨孤鸿道:“不痛了,你放心,这只是皮外上,过几天就好了。” 白姗姗道:“谢天谢地!我本以为这次我们两都活不成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姗姗,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呢?” 白姗姗望着他,疑惑不解。 杨孤鸿又道:“为什么我每次叫你走,你却每次都留下来?” 白姗姗眼角又渗出了泪水,道:“我说过,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白姗姗双目注视着他,接着道:“杨大哥,你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不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叫我一个人走,好吗?” 杨孤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的眼神。 这一刻,仿佛这个世界只存在他们两个人了,其他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陪衬而已。 良久,杨孤鸿突然笑着道:“我们不要谢天谢地了,我带你去谢救我们的人。” 杨孤鸿轻轻拉着她的手,转身正欲往那边亭子行去,却突然发现西夏公主李柔婷早已立在他们身前不远处了,她呆若木鸡,若有所失,静静的望着他们。 杨孤鸿拉着白姗姗行了过去,道:“这位就是西夏国的公主,是她救了我们两的性命。” 白姗姗忙行礼道:“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那西夏公主却好像没有听到,还是痴痴的呆立在那里,便好像被钉子钉住了无法动弹。 杨孤鸿叫道:“公主!婷婷!” 此时西夏公主李柔婷才慢慢反应过来,面容也挂上了她本有的灿烂笑容,但这次似乎笑的有点勉强了。李柔婷道:“杨大哥,这位就是你师妹?” 白姗姗喃喃自语道:“杨大哥?师妹?”此时他一脸的疑惑,她想不通为何那西夏公主竟然也叫他杨大哥。为何她竟然被他称呼师妹。虽然她确实算是杨孤鸿的师妹,但他们从来便没有以师兄妹相称,故而突然听到这样的称呼,却感觉十分的不悦。 杨孤鸿见李柔婷如此一问,答道:“这就是我师妹白姗姗。” 白姗姗又施礼道:“白姗姗见过西夏公主,感谢公主救命之恩。” 李柔婷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杨大哥也曾救过我的命。姑娘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白姗姗是越听越迷惑不解,她转首望了望杨孤鸿。 此时杨孤鸿似乎已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中原的‘羞花宫’?” 白姗姗见他如此一问,沉思了片刻,道:“莫非西夏公主便是羞花宫的人?” 李柔婷笑道:“白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我便是‘羞花宫’宫主。” 白姗姗又望着杨孤鸿道:“原来如此,但你又如何救过公主的性命?” 杨孤鸿道:“就是在去岳州救白帮主的路上,我见‘羞花宫’的人被金兵围攻,便出手解救了她们。这世界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岂知她就是西夏国的公主,又碰巧救了我们的性命。” 李柔婷笑着道:“这便是缘分,可见我们是有缘人。” 白姗姗反问道:“但不知西夏公主如何会以‘羞花宫’宫主的身份出现在中原?” 李柔婷笑道:“我只不过奉了我父皇之命,去中原探听情况,了解一下中原是否有抗金的决心?我们西夏国屡遭金人侵袭,早有联送抗金之意。” 白姗姗道:“想不到公主年纪轻轻,便已经是胸怀大志了,真是令小女子佩服之极。” 李柔婷道:“白姑娘实在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并无远大志向,也只不过是贪玩,想去中原见识一下而已。实不相瞒,我从小就对中原文化很感兴趣,所以便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中原的文化。” 杨孤鸿道:“这西夏公主李柔婷对中原文化的了解,甚至比我还要更加深刻,实在是很难得。” 李柔婷道:“杨大哥你实在过奖了,我只不过懂一点皮毛而已,以后还要请杨大哥多多指教。” 杨孤鸿道:“听说西夏国也是吸取了中原文化,沿袭了我大宋的官制,才发展得如此迅速。” 李柔婷笑道:“中原文化的确是博大精深,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我西夏国也受中原文化影响甚多。”杨孤鸿喃喃叹道:“中原文化虽然博大精深,却也有许多缺漏不足的地方。” 李柔婷道:“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一种文化,只要我们懂得取长补短便可以发挥极致。”李若婷突然笑道:“对了,今晚父皇要举行一个诗词大宴,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参加罢。” 杨孤鸿道:“西夏国王举行的宴席,恐怕我们是不便参与罢?” 李柔婷道:“我父皇早就想见见你了。” 杨孤鸿道:“见我?我杨孤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西夏国王见我做什么?” 李柔婷道:“因为他知道你在中原救过我的命,还知道你剑术精湛。所以我父皇也很想见见你。这个诗词大宴可是为你开的,你可不能不去?” 杨孤鸿道:“哦……看来我的面子实在不薄,那今晚我们便去吧。” 第五十七章 诗词大宴(上) 第五十七章诗词大宴(上) 红日渐渐西落,黑夜如期而至,此时正是圆月当空。 西夏皇宫内的‘群宴阁’端的一片喜气洋洋。 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正坐在庭院内观月赏花,李柔婷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说道:“杨大哥,诗词大宴已经快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罢。” 杨孤鸿向来便是喜欢宁静的人,他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歌舞声,却已然有了一丝厌倦之意。他回首望了望李柔婷,说道:“我向来便不喜欢热闹,你们去吧,我还是喜欢静静的赏花观月。” 李柔婷道:“那可不成,我早已在父皇面前说过你会如期到席的,况且,早上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一起去的吗?” 白姗姗回首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不要让公主为难了。” 杨孤鸿缓缓起身,道:“那我们便一起去吧。” 李柔婷便领了杨孤鸿、白姗姗两人往‘群宴阁’而去。穿过几条长长的走廊,经过几座宽敞的庭院,那声音便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已到了门前,那门上挂着着一块精致的门匾,写道:“群宴阁”,守门的宫女见李柔婷到得身前,慌忙行礼。 进得门内,歌舞声已然震耳欲聋。 待到三人行到西夏国君身前,那西夏国君将手轻轻一举,那跳舞的便即退下去,奏乐的也都停下来了,整个群宴阁霎时沉寂了下来。 李柔婷便跪拜行礼道:“皇儿拜见父皇。” 杨孤鸿与白姗姗也赶忙行礼道:“参见国君陛下。” 那西夏国君满心欢喜,笑着说道:“都起来入座吧,今晚乃是诗词大宴,所有宫规礼节都可免去。” 李柔婷道:“谢父皇。”杨孤鸿与白姗姗也跟着谢了恩。 李柔婷便领着两人入了座。 李柔婷道:“父皇,这两位都是中原武林人士。”说着她指了指杨孤鸿,道:“这位就是皇儿的救命恩人杨孤鸿。”她又指了指白姗姗,道:“这位是杨孤鸿的师妹白姗姗。” 西夏国君道:“两位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度不凡。” 杨孤鸿道:“国君过奖了!” 西夏国君道:“朕听皇儿说你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朕一直以来都想亲眼见识一番中原剑术的精妙,不知你今晚是否可以满足朕的这一个小小的心愿。” 杨孤鸿道:“那是公主太吹捧我了,我只不过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个无名小卒,武功低微,岂敢在西夏国君以及西夏各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 西夏国君道:“你不必太过于谦虚了!”说着他望了望坐下的一位将军,说道:“古将军,你就代朕与杨少侠切磋一下吧。” 那将军起身应道:“是!”而后便走了出来,立在后面的空旷处。 杨孤鸿道:“今晚乃是‘诗词大宴’,并非鸿门宴,何必一定要舞刀弄枪,扰了众位的雅兴呢?” 那将军怒道:“莫非你瞧不起本将军?难道本将军不配与你比武吗?” 杨孤鸿道:“在下绝无此意。” 那将军道:“那你又何必推三阻四的,莫非担心输给本将军。你尽管放心,本将军绝对不会伤你性命。” 杨孤鸿道:“我只是觉得在这样明月当空诗情画意的晚上,在这种气氛下不适合舞刀弄剑,还请国君与将军海涵。” 西夏国国君道:“我只不过想见识一番中原武林的剑术而已,莫非你连朕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杨孤鸿道:“我只不过是中原武林中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我的剑术根本就无法代表所有中原武林的剑术,所以即使这位将军赢了我也并不能说明西夏的剑术胜过中原武林的剑术。” 西夏国君道:“那朕今晚只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术,不知这个要求是否可以满足。” 杨孤鸿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出手与这位将军比试,但我却不能。” 西夏国君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我的剑只用来杀人和救人,不会用来比武。” 西夏国君道:“好,你与古将军比武,即使你杀了他,朕也赦免你无罪。” 杨孤鸿道:“我还是不能。” 西夏国君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我的剑从来只用来杀两种人?” 西夏国君道:“哪两种人?” 杨孤鸿道:“一种是我的仇人,一种是该杀的人。而古将军既不是我的仇人,也不是该杀的人。” 那将军怒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 杨孤鸿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我们都应该自己懂得珍惜生命。” 那将军越听越气,怒道:“皇上,请恕臣无礼了。”说着他抽出手中的刀,疾速奔向杨孤鸿,众人都大吃一惊。 那将军奔到桌前,挥刀往杨孤鸿劈了下去,眼看杨孤鸿便要被这利刀劈成两半,众人无不骇然。 便在此时,忽听得“当”的一声响,那将军的刀尚未劈落,突然从半空中飞了出去,“呛啷”一声落在远处的地面。 杨孤鸿的剑已不知何时出了鞘,也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古将军手中的刀自半空飞出时,众人却看得真真切切。 待刀“呛啷”着地时,杨孤鸿的剑已入了鞘。 那古将军却已呆呆的站在桌前,呆呆的望着杨孤鸿,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西夏国君怒道:“还不给我退下!” 那古将军此时才转身走过去,拾起刀,回到座前。 西夏国君道:“古将军乃是一介武夫,一时鲁莽,失礼之处还请杨少侠莫怪。” 杨孤鸿道:“国君你言重了,区区小事,我岂会放在心上。只是我扰了众人的雅兴,还请国君恕罪。” 西夏国君道:“少侠不仅剑术精湛,为人更是豪爽,朕甚是喜欢。” 杨孤鸿道:“国君实在太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西夏国君道:“今晚既然是诗词大宴,我们理应吟诗作对才是正题。”说着他已举起了酒杯,道:“诸位,请与朕同饮此杯。喝完此杯大家都忘记适才的不快,尽情的吟诗作对。”说着那西夏国君已一饮而尽。众人不敢怠慢,也纷纷举杯饮尽。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朕听皇儿说你不仅剑术精湛,而且才华横溢。朕今晚首先出一对联来考考你。” 杨孤鸿道:“承蒙公主谬赞,国君抬爱,便请国君出题罢。” 西夏国君笑道:“今晚真是春意荡漾,又是圆月当空。我便以此出一上联,请杨少侠对下联。”西夏国君沉思了片刻,说道:“月下论风流,风花雪月似水流,流水镜明月。” 李柔婷听了,拍手笑道:“好,父皇,好联!” 杨孤鸿道:“花前观春意,春暖花开呈醉意,意醉乐赏花。” 李柔婷笑道:“杨大哥,此联对得绝妙!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姗姗笑道:“这上下联还有个横批。” 西夏国君道:“横批是什么?” 白姗姗道:“横批是取国君上联的前两个字,又取杨大哥下联的前两个字,总共四个字‘花前月下’。” 西夏国君念道:“月下论风流,风花雪月似水流,流水镜明月。;花前观春意,春暖花开呈醉意,意醉乐赏花;横批:花前月下。”念完他突然大笑道:“好,果然是好对。两位的才华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杨孤鸿道:“国君太过奖了。” 西夏国君道:“两位不必太谦虚了。” 第五十八章 诗词大宴(下) 第五十八章诗词大宴(下) 却说国君正称赞杨孤鸿与白姗姗两人才思敏捷。那坐下的古将军甚是气恼,大声道:“我也来出一联,请二位对下联。” 西夏国君笑道:“哦?古将军,你也会出联?” 古将军道:“臣虽是武将,但也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勉强可以出出联。” 杨孤鸿道:“那就请古将军出联吧。” 那古将军沉默了半响,说道:“貂蝉失身四六回。” 李柔婷道:“古将军,你这‘回’字是平声?上联应该是以‘仄’声收尾的。” 那古将军不耐烦的道:“那我这句便做下联罢,请他们对上联。” 杨孤鸿道:“吕布品茶两三口。” 西夏国君念道:“吕布品茶两三口,貂蝉失身四六回。”念完便道:“好,好联。” 李柔婷也道:“好,对得好。” 那古将军道:“好什么好,对得实在太差了。” 西夏国君道:“太差了,此联差在何处?” 古将军道:“国君,你想想啦,吕布品茶两三口,貂蝉失身四六回。这样算起来,吕布每喝一口茶,貂蝉便要失身两次。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听古将军如此一解释都哄堂大笑起来,那西夏国君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古将军道:“话说三国时期的吕布看上了王允的女儿貂蝉,自此他每天都要去王允府上喝茶。吕布那斯哪里有什么闲情雅致喝茶,吕布喝茶,意在貂蝉。但他要喝多少次茶,貂蝉才会失身一次?杨少侠居然说喝一次茶,貂蝉便要失身两次,这岂不是谬谈?” 那西夏国君笑声顿时又起,满堂皆哄笑不止。 待众人笑声落下,西夏国君笑着道:“看来古将军还真是学富五车,对三国历史居然如此了解,实在难得。” 古将军接着道:“我再出一联,请二位对,这次可不要瞎对了。”他想了想,出道:“纵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合分分总不停¬;。” 杨孤鸿沉默了半响,答道:“闲看空中明月,圆时还缺,缺时还圆,圆圆缺缺何时休¬;?” 古将军见找不出下联的茬子,又出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孟兼修方得仁义¬;。” 杨孤鸿答道:“佛言释疑,道言解惑,佛道同治才无疑惑。” 古将军再出道:“上联:齐楚燕韩赵魏秦,七雄并立争天下,战国灭国战,战战惊心震天下。” 杨孤鸿道:“下联:赤橙黄绿青蓝紫,多色组合见彩虹,笔画走画笔,笔笔含韵染彩虹。” 古将军依旧不服输,出道:“一介书生,两袖清风,三番四次科举落第,五颜六色梦成空,旁人尚且七嘴八舌,九年光景虚度,十分痛苦。” 杨孤鸿沉默了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下联。 那古将军得意的道:“怎么样?认输了吧?我还以为你真是文武全才,原来你也只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杨孤鸿突然笑道:“有了。” 那古将军吃了一惊,说道:“你想到下联了?” 杨孤鸿答道:“十载寒窗,九州华夏,八月七日进京赶考,六义五经心牢记,四时不曾宽衣高枕,岂敢三心二意,一向用功。” 此时古将军已是哑口无言,满座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白姗姗见满座无声,说道:“我也来出一联,请诸位对罢。” 李柔婷喜道:“白姑娘,你快出,” 白姗姗想了想,道:“少侠舞剑,一生凄苦无人懂,尽将胸意凝剑气。” 李柔婷笑着答道:“公主抚琴,半夜愁肠话谁知?只把相思付琴谣。” 此时,李柔婷身旁的翠儿突然欢呼起来,拍手道:“好,公主,这一对,太妙了,简直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珠联壁合!” 众人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满座似乎都明白这古精灵的翠儿话中之意。 良久,西夏国君终于打破这令人厌烦的沉静,笑着道:“大家只是一味的出对,对对,这诗词大宴,却没有一篇像样的诗词,如何称之为诗词大宴呢?” 那西夏国君转首对杨孤鸿道:“杨少侠,朕现在考考你的诗词,如何?” 杨孤鸿道:“就请国君出题吧。” 西夏国君道:“我们就以这‘春’字为主题,请你作一首七言律诗。” 杨孤鸿苦思冥想,终于喃喃的道:“一城风雨送春意……春尽雨停河满堤……白鹭映日远处去,孤叶随风落河急……路遥夜梦归故里,水漫眼前压枝低……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 西夏国君跟着念道:“一城风雨送春意,春尽雨停河满堤。白鹭映日远处去,孤叶随风落河急。路遥夜梦归故里,水漫眼前压枝低。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他念完便惊道:“好诗!好诗!” 李柔婷道:“诗是好诗,只不过……” 杨孤鸿道:“只不过什么?” 李柔婷喃喃的道:“只不过此诗太凄凉一点,本该是一片春意盎然景象,但诗中却是一片萧条死寂的景象。” 白姗姗道:“这诗也许过于萧条了,但这都是诗者的心声,尽管是以萧条的意境贯穿全诗,但从一首诗便可以看出诗者一生的心境。诗词本无俗定,诗词本就是情感的聚集,只要能反映出作者内心的真谛,那便是好诗。” 西夏国君笑道:“白姑娘果然是懂诗之人,此诗意境深远,百感交集,读来让人素然泪下,当真是绝唱!” 李柔婷也念道:“半生孤苦他乡客,潦倒奔波无处依。” 此诗当真道尽了杨孤鸿的一生坎坷,但真正懂得此诗深意的人恐怕便只有白姗姗了。 西夏国君道:“今晚明月当空,请少侠便以‘一轮明月’为题,作诗一首。”杨孤鸿沉思了片刻,说道:“一轮明月天如水,满腹情伤泪为愁。夜半难眠相思苦,醉酒断肠上高楼。” 此时李柔婷也喃喃赋诗道:“月下我独行,我行月作影。月明照我心,我心向伊人。伊人在何方?思念两相望。圆月无限好,只是不成双!” 翠儿笑道:“公主,你也会作诗大发感概,这‘圆月无限好,只是不成双’,月亮也能成双吗?难道天上还有两个月亮不成。” 李柔婷笑道:“当然是人不成双啦。” 翠儿笑道:“哦,原来你是说人不成双对,我还以为你是指明月不成双对,那你究竟是指你跟谁不成双对?” 李柔婷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说道:“你这丫头,总是如此无礼,看我不叫父皇惩罚你。” 翠儿听说她要皇上惩罚她,便真有点害怕了,满脸忧色,低声道:“公主,是翠儿多嘴了,翠儿以后一定乖乖的不说话,等公主让我说我才说,你千万不要叫皇上罚我。” 李柔婷笑道:“这次就饶过你了,不要再有下次就好啦。” 那翠儿突然又转忧为喜:“是,公主,翠儿以后绝对不敢了。” 这诗词大宴霎时好像变成她主仆两人的对台戏了。 杨孤鸿突然道:“既然国君也是爱诗之人,在下现在有一首诗,请国君评析一番。” 西夏国君道:“哦,请说出此诗内容。” 杨孤鸿道:“临行回顾身前事,安享余年泪自流。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一时落尽一世泪,半夜难书半生愁。武穆遭凶贼子笑,烟云失地谁复收?”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道:“国君觉得此诗如何?” 西夏国君道:“此诗若是你大宋皇帝看到,诗人必然被诛灭九族。” 杨孤鸿道:“何以见得?” 西夏国君道:“赵氏朝堂百姓苦,高宗天下臣子忧。这一句是反诗,反赵氏,反大宋朝廷。这一句便是说高宗皇帝昏庸无能,若被朝廷知道,诗人岂不被满门抄斩?” 杨孤鸿道:“国君果然一针见血,但除了这句之外,其它的诗句如何呢?” 西夏国君道:“此诗应该是宋国某一忠臣臣所做,他临死之前回忆身前的事,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最后发出感概,肯定岳飞的功绩,叹息朝廷害死岳飞自断臂膀。” 杨孤鸿道:“国君果然是才学出众,在下深感佩服!” 西夏国君道:“不知此诗为何人所做?” 杨孤鸿道:“我也不知此诗为何人所做,我只是在偶然之中发现了这一首诗。” 西夏国君道:“不论作诗者为何人,至少他应该是一位忠臣。大宋难得有这样的忠良。” 第五十九章 花落谁家 第五十九章花落谁家 却说杨孤鸿与白姗姗在西夏国居住已是将近半月。那西夏公主李柔婷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没日没夜的寻着杨孤鸿研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而杨孤鸿也是乐不思蜀,欢喜万分。 一日,杨孤鸿与白姗姗正自庭院闲坐细聊。 白姗姗见杨孤鸿的伤势已然痊愈,说道:“杨大哥,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离开西夏国了。” 杨孤鸿尚未答话,突然有侍从来宣,说西夏国王召见,请杨孤鸿即刻面见国王。杨孤鸿问道:“不知西夏国君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那侍从道:“奴才也不知,只说请杨少侠单独前往,有要事商谈。” 白姗姗道:“单独前往?” 侍从道:“国君是这样吩咐奴才的。” 杨孤鸿道:“姗姗,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去见国君。” 白姗姗忧心忡忡,说道:“杨大哥,我感觉有点不祥之兆,这次西夏国君突然召见,恐怕是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杨孤鸿道:“你想得太多了,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说完便转身对那侍从道:“你且引路,我虽你去见国君。” 那侍从点头应许一声,即领着杨孤鸿往皇宫内院行去,白姗姗一直望着他们远去消失后,这才回了居所。 不多时便到了宫殿外,那侍从说道:“请杨少侠在此稍后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杨孤鸿道:“有劳了。”那侍从便进了宫殿,不到片刻便出来道:“随我进去面前国君罢。” 杨孤鸿随着那侍从转过几道华丽的宫门,进了内室,正见那西夏国君立在当中,神态极是威严。 那侍从道:“国君,杨少侠带到。” 杨孤鸿忙叩首行礼道:“参见国君。”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请起。”他接着转身对那侍从道:“你且退下,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侍从忙行礼称是,便即行出,立身门外。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且坐下说话吧。” 杨孤鸿道:“谢国君赐坐,但不知国君召见在下有何要事?” 西夏国君道:“杨少侠在此住得还习惯么?” 杨孤鸿道:“在下本是江湖浪子,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突然来到皇宫过上如此安逸的生活,焉有不习惯之礼?” 西夏国君喜道:“嗯,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杨孤鸿道:“承蒙国君与公主眷顾,在下受宠若惊,感激不尽,此时在下伤势已然痊愈,叨扰了数日也该离开了。” 西夏国君道:“少侠文才武略,朕甚是喜爱,朕的皇儿婷婷公主也对少侠赞赏有加,所以朕有意欲招少侠为西夏驸马,不知少侠之意如何?” 杨孤鸿大吃一惊,道:“杨某只是一江湖游侠、登途浪子,如何配得上西夏公主。” 西夏国君沉默了片刻,道:“杨少侠不必过谦了,朕皇儿素有眼光,绝不会看错人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朕三日之后便让你与公主完婚。” 杨孤鸿忙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望国君三思。” 西夏国君突然面色大变,怒道:“莫非你不愿意?朕的皇儿婷婷公主配不上你?不知有多少侯门将军想攀龙附凤,婷婷偏偏选中你,你还不愿意?” 杨孤鸿道:“在下不敢。” 西夏国君道:“那便好,你师妹我自会遣人照顾好的,待到你与公主完婚之后,我自会派人将她送往中原之地。你只管安心做的驸马就是。” 杨孤鸿大惊失色,沉默良久,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多谢国君的美意了。” 西夏国君道:“以你的才华,何必甘心做一个江湖游侠呢?你做了驸马之后,朕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朕可以让你一展你的才华,实现你的抱负。这个世界能够得到朕如此赏识的人的确不多,希望你好好珍惜。” 杨孤鸿赶忙叩首行礼道:“多谢国君赏识,在下必定不负厚望。” 西夏国君忙扶起杨孤鸿,喜道:“好,太好了,你能够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杨孤鸿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承蒙国君如此看得起在下,肯以公主许配给在下,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西夏国君道:“你先回去,你就安心做驸马,朕不会亏待你的。” 杨孤鸿叩头谢道:“多谢国君,在下先告辞了。” 西夏国君道:“你去吧,来人,领杨少侠回去。”门外的侍从听到国君使唤,赶忙进去,杨孤鸿便缓缓走出来。那侍从刚送他出门,恰巧碰上西夏公主李柔婷行过来,侍从慌忙行礼请安。 李柔婷见到杨孤鸿,喜道:“杨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孤鸿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国君召见我,我如何敢不来?” 李柔婷她似乎永远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我父皇召见你?是什么事?” 杨孤鸿没好气的道:“你自己进去问你父皇吧。”说着头也不会的走了。 李柔婷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事?神秘兮兮的。”说着她便匆匆奔了进去,见到她父皇便问:“父皇,你召见杨大哥,有什么重要的事?” 国君喜道:“朕只是问她愿意不愿意做西夏驸马?” 李柔婷羞得满脸通红,撒娇道:“父皇……你怎么这样问杨大哥,羞死人了!” 国君笑道:“你也会害羞么?放心吧,父皇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国君尚未说完,李柔婷满面羞涩道:“杨大哥未必喜欢女儿,感情的事要两厢情愿才行的。” 国君笑道:“谁说他不喜欢你了,他可喜欢得很,只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父皇一问他想不想做西夏驸马,他马上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李柔婷喜道:“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 国君道:“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他已经答应了,我也给你们选定了日子,三天之后就完婚。” 李柔婷撒娇道:“父皇,皇儿不想嫁人,皇儿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国君笑道:“哦,你不想嫁,那父皇马上解除这段婚约。” 李柔婷娇声道:“父皇,你好坏哦,你明知道皇儿的心思,故意这样说。” 国君道:“好啦,好啦,朕有点累了,你先回去罢,朕要休息一下了。” 李柔婷道:“那皇儿告退了。” 国君挥手道:“去吧。” …… 却说杨孤鸿回到居所,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便一个人带了酒壶走到亭子里喝起酒来。一直喝到日薄西山,杨孤鸿喃喃自语道:“幸亏还有酒,这世上幸亏还有酒这东西。”正说着,白姗姗走了过来,问道:“杨大哥,又在喝酒了,国君召见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孤鸿道:“我向来就喜欢这样喝酒的,倒是没什么事,国君只是寻我研究一下一些诗词歌赋。” 两人尚未坐定,忽然那国君的侍从又走了过来,说道:“杨少侠,国君召见,请你即刻过去。” 杨孤鸿笑道:“现在我倒是变成西夏国的宠臣了,西夏国君一天要召见我几次,我杨孤鸿真是受宠若惊。” 那侍从道:“杨少侠,咱们走吧,国君等不及了。” 杨孤鸿道:“姗姗,你先回去吧,我又得去见国君了。” 白姗姗道:“到底是什么事?” 杨孤鸿道:“不就是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这国君也实在太好学了。”说完便又随那侍从去了。 这次却换了一个地方了,到得门口,只见门匾上写着:“精武殿”,杨孤鸿问道:“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侍从道:“进去吧,进去就知道了。” 杨孤鸿走进“精武殿”,见堂中央立着三人,除了国君还有两个年轻人。西夏国君看到杨孤鸿便迎了过来,说道:“你来了。” 杨孤鸿忙行礼道:“参见国君。”国君扶起杨孤鸿,道:“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两位是我西夏的张校尉和薛将军,他们武功精湛,志向远大,年轻有为。但他们都对公主垂青已久,他们听说我要将公主许配给你,都不服气,还说我偏袒外人,他们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杨孤鸿道:“那便怎样?” 西夏国君接着道:“朕做人一向是公平公正的,既然不服,那你们三人就来一场比试,谁赢了,公主便嫁给谁。到底花落谁家?便要看你们各人的本事了。朕一视同仁,不管是西夏人,还是南宋人,只要有本事,公主也喜欢,朕就会招他做西夏驸马。但朕事先必须说明,通过公平比试之后,输了的一定要心悦诚服,毫无怨言。” 杨孤鸿道:“如何比试呢?” 西夏国君道:“比剑,一局定输赢。” 第六十章 西夏驸马 第六十章西夏驸马 西夏国君道:“比剑,一局定输赢。” 杨孤鸿望了望张校尉和薛将军,说道:“不知两位是否有意见?” 两人齐声道:“没意见。” 杨孤鸿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张校尉双目炯炯有神望着杨孤鸿,说道:“就让我先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薛将军也站上来,道:“张兄,还是我先来吧。” 杨孤鸿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道:“不用争了,两位一起上吧,只要两位击败了我,我便自愿退出。” 张校尉与薛将军听杨孤鸿如此狂妄,怒形于色,说道:“既然阁下如此有把握,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孤鸿道:“请两位出剑吧。“ 张校尉和薛将军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此时两人已是面露杀机,张校尉冷冷的道:“请阁下先拔出宝剑吧。” 杨孤鸿笑道:“两位无须担心我,只管向我进攻便是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突然向杨孤鸿疾速奔了过去,待欲近对方身前两柄剑同时刺出,杨孤鸿展开幻影迷踪步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手中的剑还是没有出鞘。两人同时出剑刺出,却见对方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皆大惊失色。此时两人已是恼羞成怒,像两只受了惊吓的野狗一样,追上去一口气攻了十几招,却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闪开了,连对手的衣袖都未曾碰到。 杨孤鸿道:“两位看准了,我要出剑了。”话声未落,只听得“当当”两声,两人手中的剑都已脱手飞出,落在了地上。杨孤鸿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然注意了对方,但却还是没有看清自己手中的剑是如何被击落的,因为对方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从拔剑到击剑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 两人已是呆若木鸡,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们觉得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此时,西夏国君已走了过来,说道:“张校尉、薛将军,现在你们应该心悦诚服了吧。并非朕不给你们机会,而是你们两个没有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张校尉与薛将军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行礼道:“臣技不如人,心悦诚服。” 西夏国君道:“两位都是我西夏国年轻有为的良臣,希望两位看到自己的不足,以后更加努力奋进。” 张校尉与薛将军道:“谢国君教诲,臣等先行告退!” 西夏国君道:“去吧。”两人大步出了“精武殿”。 西夏国君对杨孤鸿道:“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杨孤鸿道:“你明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他们和我比试?” 西夏国君道:“朕身为一国之君,也有自己的难处,只有让他们与你比试一场,让朝中的大臣都知道我是给过他们机会的。” 杨孤鸿道:“在下先告退了。” 西夏国君道:“去吧。” …… 杨孤鸿无精打采的走着,快行到长廊亭子的时候,突然他望见了白姗姗,他怔怔的呆住了。 因为她已不是先前含情脉脉的白姗姗了,她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一丝忧伤,横眉怒目却依然楚楚动人,她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这种光芒足可以让杨孤鸿撕心裂肺。 她目不转睛痴痴望着杨孤鸿,泪珠挤满了眼眶,仿佛杨孤鸿的身形已经被浓缩了,装进了她的眼眶,变成了晶莹的泪花。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是沮丧!是绝望!还是痛苦的煎熬? 当杨孤鸿的视线接触到她的视线,那一刹那他心如刀割,仿佛已经被那无形的视线刺进了心窝。 他赶忙移开了视线,但却无法逃避。 因为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走到了她身前。 “你都知道了?”他终于还是说话了。 白姗姗眼眶里的泪水此时已一颗一颗的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滚了下来,哽咽道:“全西夏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才知道。” 杨孤鸿低声道:“我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的。” 白姗姗道:“如果我没有听到,你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杨孤鸿道:“我不知道。” 白姗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决定了要做西夏的驸马?还是有什么苦衷?” 杨孤鸿道:“我决定了要做西夏的驸马。” 白姗姗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理由有很多。” 白姗姗道:“究竟有多少伤透我的理由,你说……你说出来?” 杨孤鸿道:“我要报仇,但我的仇人居然是大宋朝廷,我只有依附西夏国才有机会报仇。” 白姗姗道:“还有呢?” 杨孤鸿道:“西夏国君他是伯乐,而我是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为了实现我的抱负,我只能选择西夏国。西夏国它能满足我很多愿望,让我终身荣华富贵,而大宋它能给我什么呢?忠于大宋的人最后终究落得个家破人亡,忠于大宋的人最后只会得到像秦桧一样的下场。” 白姗姗道:“还有呢?”杨孤鸿道:“还有……还有就是我喜欢公主,一心想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 白姗姗的泪水一直流着,不停的流着,似乎这一生的泪水要彻彻底底的做一次流尽。 “那我呢……我怎么办?剩下我……又当何去何从?”白姗姗终于还是问出了许多不该问的话。 杨孤鸿道:“你放心,等我与公主完婚之后,西夏国君便会送你回大宋,你还是你?” 白姗姗突然笑道:“放心……你叫我放心……放心的走……放心的做回从前的自己……对吗?” 杨孤鸿沉默着,他已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此时此刻即使说得再多,也不过都是一些伤感的话。 白姗姗哭道:“我不相信……这是假的……我绝不相信你是这种人……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真相……你告诉我真相!” 杨孤鸿道:“这样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我说得如何清楚呢?” 白姗姗道:“那从前呢?” 杨孤鸿道:“从前?” 白姗姗道:“从前的山盟海誓呢?我们的过去呢?你都忘记了?是么?都忘记了么?” 杨孤鸿道:“从前?从前也许是灿烂过,美丽过,但西夏公主出现之后,那些灿烂就淡了,美丽也变得平庸起来,现在我只觉得从前自己太幼稚了。” 白姗姗哭得更厉害了,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你撒谎……我们说过要一起生一起死的……你是在撒谎……” 杨孤鸿道:“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在变化,每个人都会改变,我杨孤鸿也会改变。你是什么身份?你是公主吗?你能给我什么?我有什么理由要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做了驸马之后,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杨孤鸿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 白姗姗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的心早已碎裂了。 “好……这样伤感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很好……你去做你的驸马……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白姗姗说完拔腿便奔了出去。 杨孤鸿转过身来,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了,远了,终于消失了。但他还是痴痴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也不知立了多久,呆了多久,痴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清醒过来了。 杨孤鸿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中永远都有个最后的朋友,那便是酒。他轻轻从怀里摸出酒壶,然后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 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烦恼和痛苦都会因为酒的存在而消失。 酒它虽然伤了很多人的身,却也救了不少人的心。 第六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第六十一章洞房花烛夜 烦恼也罢,痛苦也罢,欢笑也罢,快乐也罢,时间照旧流逝着,人同样生活着。世界本就如此,有人得意有人乐,有人失意有人愁。 这日,是个热闹的日子,尤其是西夏国的一个热闹的日子,西夏驸马与公主完婚的日子便在今日。举国欢天喜地,各家张灯结彩。 此时此刻,谁又懂得杨孤鸿是何种心情? 杨孤鸿轻轻走到西夏国君面前,低声道:“国君,不知我那师妹送去大宋了没有?我可不愿在与公主完婚的大喜日子出任何事端。若是留我师妹在西夏,难保她不出来捣乱。” 西夏国君道:“放心,今日清晨,朕已遣人将他送往南宋了。” 杨孤鸿喜道:“如此,我便可安心的做驸马了。” …… 夜渐渐笼罩了大地,但这夜似乎比白天更要明朗得多,不仅明朗,而且出奇的沉寂,更让人陶醉。 今晚是个圆月,这月亮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圆得多,明朗得多。今晚理应是一个最浪漫的夜晚,皓月千里,碧空如洗。 客人已经散尽,李柔婷已静静的在新房等着。 今天是她生平最开心的日子,每一个女子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嫁得如意郎君。 今夜也该是她此生最浪漫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她静静的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便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近了,脚步声近了,但突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到半点声响。 进来的人正是杨孤鸿,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但他却没有一丝醉意。也许因为他太难醉了,也许他根本没喝酒,也许他的心根本就不肯醉。 他进了房间,脚步很沉稳,但走到圆桌前,便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他做了西夏的驸马,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从此荣华富贵,娇妻相陪,神仙眷侣,天伦之乐。 但从他的脸上却找不出丝毫欣喜、得意的表情。 他面上显出的却只有一层深深的忧愁,一种莫名的痛苦。 李柔婷此时罩着红盖头,她又何种心情呢?一直等待着他掀起那张鲜红盖头,然后…… 杨孤鸿他沉默了许久,沉思了许久,已经知道,有些话必须交代清楚,有些事必须去做。 他终于还是缓缓起身,掀起了那张红盖头,此时李柔婷已是满面通红,娇羞难当。此时的李柔婷当真是美得胜过天上的神仙,因为神仙再美她也做不了新娘。 杨孤鸿此时却脸色惨白,仿佛已是将死之人。 他终于轻轻开口说道:“婷婷,对不起!” 李柔婷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浪漫的夜晚,洞房花烛夜,说不尽的甜言蜜语,道不完的温柔芬芳。但杨孤鸿的第一句话却是“对不起!” 她娇羞的转过脸望了望杨孤鸿,更是大吃一惊。 一张惨白的脸色,这哪里是洞房花烛夜应该看到的脸色。 李柔婷柔声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脸色更加惨白了,低声道:“婷婷,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李柔婷神情充满了疑惑不解,问道:“你有何对不起我?如今我们已是夫妻了,为何还要说那些话?” “这些话我不能不说,我其实……并不喜欢你,我与你完婚是迫不得已的。”杨孤鸿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仿佛是刚要断气的人在说话。 李柔婷仿佛懂得了一些,怔怔的道:“不喜欢我?迫不得已?” 杨孤鸿接着道:“我喜欢的只有姗姗,但我只是一个浪子,身负血海深仇的浪子,我要去临安寻找我的仇人,此间危险重重,我唯有出此下策,让姗姗离开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一起去冒险。” 李柔婷的眼泪已忍不住的夺眶而出,轻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只是在利用我……你好残忍……” 杨孤鸿道:“当时你父皇召见我,从他话中之意我知道,如果我不肯做驸马,他便不会放过姗姗,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李柔婷低声道:“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杨孤鸿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你父皇他并非喜欢我这个人,他只是想留住我为西夏尽忠,而你……也许只是他的一个工具,他根本从没为我们考虑过。” 李柔婷泪如雨下,哭着道:“不会的……你胡说……我父皇他绝不会这样对我的。”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堂堂男儿,却要我为西夏效力攻打宋国,做一个受万世唾骂的卖国贼。即使我的仇人是大宋朝廷,但我始终是大宋子民,我绝不能做任何危害大宋百姓的事。” 李柔婷哭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又要将我的希望毁灭……为什么……为什么……” 杨孤鸿道:“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但我为了救姗姗,不得不这样做。” 李柔婷道:“为了救姗姗……你就可以伤害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杨孤鸿低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都只是我。” 李柔婷哭道:“不……错的是我……错的是我不该喜欢上你……不该让自己活在幸福的憧憬中……不该自以为你也喜欢我……太多的不该……错的都是我……” 杨孤鸿眼角也已挤满了泪水,嘴唇开始颤抖起来,道:“是我的错……从来只有我杨孤鸿对不起别人……没有别人对不起我……我杨孤鸿伤过多少人的心……害过多少人流眼泪……” 杨孤鸿抽出腰间的魔剑递给李柔婷,说道:“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杀我,我也甘愿受死。” 李柔婷没有接剑,突然笑道:“洞房花烛夜……这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就是我西夏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杨孤鸿只听得心如刀割一般。 李柔婷接着道:“我以为从此伴随我的只有幸福……只有快乐……谁会想到热闹繁华之后……便只剩了此时的柔肠寸断……” 杨孤鸿怔怔的注视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眼角的泪水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流出来,本就憔悴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憔悴惨白。 他心里暗暗的问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去伤害身边的人?为什么总是要去伤害别人?自己却比别人更加伤痛。” 他已经不忍心再去看李柔婷那张心碎的脸,轻轻转过了头,望着窗外的圆月。 圆月依旧很圆,很明朗,依旧皓月千里,碧空如洗。 但这屋内已经全然感受不到那圆月的光芒,只有黑暗和绝望。 李柔婷突然哭道:“你走……你马上走……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杨孤鸿此时只想以死谢罪,至少在此时死去,心里会舒服许多,但他必须活着,因为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有时人活着甚至比死更加痛苦百倍,但还是要活着,因为让人活着的理由实在太多了,而让人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杨孤鸿缓缓走到门前,轻轻开了门,又缓缓走了出去。 好好的一个洞房花烛夜,却让新娘新郎以泪洗脸。 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比此时更加伤感了。 杨孤鸿出了门,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空中。 第六十二章 天涯落魄人 第六十七章 破镇鸡毛店 两人下得楼来,杨孤鸿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急趋而前。待远离了那镇子,杨孤鸿突然道:“适才我们饮酒之时,我觉出隐隐有股杀气,故而便拉着冷兄匆匆奔了出来。那客栈乃是点苍山脚下,你我从山腰杀将下来,仇怨甚多,恐有不少奸险之徒乘你我酒醉之时突施偷袭。” 冷见血凝视着杨孤鸿,甚是佩服,说道:“小弟粗心大意了,还是杨兄行事谨慎。” 杨孤鸿突然喜道:“冷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冷见血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两人叙了年岁,杨孤鸿比冷见血大了两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两人说着并肩缓步望北而行。 杨孤鸿喜结金兰,心情极是欢畅,喜道:“贤弟,大哥要规劝你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以杀人为生呢?此后还当改邪归正方为正道。” 冷见血道:“大哥所言甚是,小弟自当遵从。” 杨孤鸿突然顿了顿,说道:“但贤弟在江湖上的仇家甚多,以后还当多加小心才是。” 冷见血道:“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自会小心谨慎。” 杨孤鸿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贤弟剑术以快、准为主,但似乎剑术又没有固定的招式和风格,显得杂而不纯。为兄现在将这本《杨门十三剑》送给你,希望你精心研习。以贤弟的资质,只要勤加练习,不出三年,剑术必然出神入化。” 冷见血道:“万万不可,《杨门十三剑》乃是你杨门不外传的独门剑术,我岂可据为己有。” 杨孤鸿笑道:“你我已是兄弟,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况且,这本册子我早已熟记于心,留在身边已无大用,只望贤弟切勿辜负愚兄的一番苦心。” 冷见血道:“既然大哥盛意成群,小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接过那本册子,揣入了怀中,接着道:“不知大哥此后有何打算?” 杨孤鸿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为兄要去一趟临安,但现下有一事,为兄放心不下。” 冷见血道:“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效劳的,尽管吩咐,小弟义不容辞。” 杨孤鸿道:“那便有劳贤弟去一趟少林,替我将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杜依依送回太湖。江湖险恶,一个无知少女在江湖走动实在诸多危险,为兄放心不下,只好请贤弟代为照顾了。” 冷见血道:“大哥请放心,兄弟一定代为照顾,将杜依依完好无损的送到太湖三仙翁手中。” 杨孤鸿道:“如此,为兄便可放心去临安了,我们便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冷见血抱拳道:“大哥保重!” 杨孤鸿道:“保重!” …… 这日傍晚,杨孤鸿到了一处僻静破旧的小镇,这小镇内甚是冷落萧条,一进去便感觉让人极不情愿呆在那种地方。 但无论多卑贱,多阴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着!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镇内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不仅是个驼背,而且更是个丑陋的侏儒。他没有名字,因为他既矮小又驼背,过往的人都管他叫矮驼背。 他虽然明知这破镇内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 他当然是寂寞的。 有时他也会遥望那巨宅小楼上的孤灯,自嘲地默想:“小楼上的人,纵然锦衣玉食,但他的日子也许比我过得还要痛苦寂寞!”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杨孤鸿孤身一人走进了这鸡毛小店。 他看来却很憔悴,更让人感觉颓废。 但矮驼背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因为他对矮驼背的残废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同情的神色,这种怜悯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他点酒菜时没有叫他矮驼背,而是叫他掌柜,对于酒食他也既不挑剔,也不言赞美,他的沉默让矮驼背感觉特别欣慰。 他进店之后只要了一壶酒,然后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突然,两个满面虬髯,身高体壮的人走进了小店,两人腰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刀,长相却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人点了酒菜便静静的吃起来。 忽然又进来了一个怪人,这人瘦得出奇,也高得出奇,一张比马脸还长的脸上,生着巴掌般大小的一块青记,看起来有点怕人。 矮驼背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来,他也不管来的人是什么奇形怪貌,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手都很阔绰。 矮驼背正忙着招呼,却见窃月老人带着他的孙女走了进来。 矮驼背笑道:“窃月老人,你们来了,今日正好客人多,你们便来凑凑热闹也好。”听那矮驼背的语气似乎这两人是这小店的常客。 杨孤鸿也想不到在这样僻静的破镇内的小店里,居然片刻间就来了这许多人。 喝了几杯酒,这瘦长汉子的眼睛就盯在那大辫子姑娘身上了,辫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 瘦长汉子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卖唱的吗?” 辫子姑娘摇了摇头,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娇。 瘦长汉子笑道:“就算不卖唱,总也会唱两句吧,只要唱得好,爷们重重有赏。” 辫子姑娘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唱,只会说。” 紫面少年道:“说什么?” 辫子姑娘道:“说书,说故事。” 瘦长汉子笑道:“那更好了,却不知你会说什么书?后花园才子会佳人?宰相千金抛绣球?” 辫子姑娘又摇了摇头,道:“都不对,我说的是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 瘦长汉子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这种事我想在座的诸君都喜欢听的,你快说吧。” 辫子姑娘道:“我不会说,我爷爷会说。” 瘦长汉子瞪了那老头子一眼,皱着眉道:“你会什么?” 辫子姑娘眼珠子一转,嫣然道:“我只会替爷爷帮腔。” 她眼睛这么一转, 笑道:“既然如此,爷爷你就说一段吧,也好赚几个酒钱。” 老头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烟,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杨孤鸿这名字?” 除了瘦长汉子外,大家本还不大理会这祖孙两人,但一听到“杨孤鸿”这名字,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辫子姑娘也笑道:“我当然听说过,不就是前几日前轰动江湖,令无数武林高手闻风丧胆的孤独剑客吗?” 老头子道:“不错,便是此人,今日我要讲的便是这个一战而成名的孤独剑客的故事。” 辫子姑娘道:“江湖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据说,他的剑比人的视线还要快上好几倍。” 老头子道:“几天以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几天以后,杨孤鸿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江湖,轰动了武林。” 辫子姑娘眼珠子又是一转,笑道:“这位孤独剑客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又是如何出名的呢?” 老头子道:“且听我慢慢道来,我今天要讲述的故事,题目为《一战而成名》,主人翁为孤独剑客杨孤鸿。” 第六十三章 点苍山论剑 第六十三章点苍山论剑 却说杨孤鸿听说一剑封喉冷见血已落入点苍派手中,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当即便行到那四人面前,问道:“这位兄台,适才听四位说起什么‘见血大会’,究竟是何事?能否给小弟说说‘见血大会’的事?今天这顿酒菜就由小弟请了,请四位兄弟赏个脸吧。” 那四人都傻傻的望着他,为首的一人说道:“阁下是?” 杨孤鸿笑道:“在下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但对江湖事向来很感兴趣,喜欢听听江湖上的奇闻怪事。希望四位兄弟不要见怪才是。” 为首那人道:“在下是快刀门的余沧海,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杨孤鸿笑着道:“在下杨孤鸿,无名无派。” 余沧海道:“既然杨兄为人如此豪爽,那我们兄弟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坐下来一起喝喝酒吧。” 杨孤鸿道:“多谢余兄赏脸。”说着杨孤鸿便坐了下来,转首向柜台大声道:“掌柜!” 那掌柜听到叫唤便走了过来,杨孤鸿道:“这四位客官的酒菜都算在我的账上。” 那掌柜应声离去。 杨孤鸿笑着道:“余大哥,不知这‘见血大会’何时开始?” 余沧海笑道:“看来杨兄弟也想见识一番‘见血大会’这种大场面。” 杨孤鸿笑道:“正是,但不知何时开始?这风雨交加,倘若赶不及会场,岂不可惜。” 余沧海道:“这点你大可放心,‘见血大会’定在三日之后举行,若是快马加鞭从这里赶到点苍山也不过是半日的路程,绝对可以及时赶到。只不过……” 杨孤鸿见他话未说完便停顿下来,脸上似乎有一丝难言之隐,便问道:“只不过什么?余兄有话不妨直说。” 余沧海笑道:“那小弟就直言不讳了,只不过兄台若是没有接到点苍派的请帖,这会场恐怕也入不了。” 杨孤鸿笑道:“在下只不过好奇心起,随口问问,并非一定要去参加‘见血大会’,像这样的大场合岂是我这种无名小卒可以瞻仰得到的?” 那四人听杨孤鸿这么一说,面露喜色,怡然自得。 杨孤鸿笑道:“在下尚有要事,先告辞了!” 余沧海道:“杨兄请自便。” 杨孤鸿缓缓往客房行去,后面隐隐传来四人的谈笑声。 一人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白白的请我们四兄弟吃了一顿。”其余三人相继“哈哈”大笑起来,杨孤鸿也不做理会,径直入了客房。 风雨终于渐渐的停下来了,杨孤鸿走出客栈,雇了一匹快马,疾速往南飞奔而去。 不日便已到了点苍山脚下。 眺目远观,只见苍山雄峙嵯峨,十九峰高耸入云霄,山顶积雪覆盖,更奇妙的是,每两座山峰之间却有一条溪水,由上而下,顺东流淌,注入洱海。这苍山十九峰,巍峨雄壮,与秀丽的洱海风光形成强烈对照,苍山巍峨而秀美,苍莽而幽深,云、雪、林、泉、石、花等组成天然景观,让人倾倒。山云景变幻万千,当真令人沉醉神往。 杨孤鸿却无心赏析这奇观异景,他直往点苍派奔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了点苍派门前。 杨孤鸿正欲行进大门,却被一小道士拦住了去路,那小道士问道:“这位兄台,不知来我点苍派,所为何事?” 杨孤鸿冷冷的道:“来找朋友。” 小道士问道:“请问阁下的朋友是哪一位?” 杨孤鸿道:“一剑封喉‘冷见血’。” 小道士听他说一剑封喉冷见血,大吃一惊,慌慌张张的道:“一剑封喉冷见血是你朋友?” 杨孤鸿道:“不错,快去通报一声,说我杨孤鸿拜见点苍掌门柳若寒,我在此等候。” 小道士脸色大变,说道:“你等着,我去通报。”说完便匆匆奔了进去。 不多时便出来了一群老道士,为首的一人六十岁上下。 杨孤鸿冷冷的道:“想必这位便是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前辈了?” 那老道士:“贫道正是柳若寒,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阁下来我点苍所为何事?” 杨孤鸿冷冷的道:“在下杨孤鸿,只不过是一无名小卒,今日特来向点苍掌门你讨教几招?” 柳若寒冷冷的笑道:“贫道从不与无名小卒过招。” 杨孤鸿道:“若是不比也行,只要你将一剑封喉冷见血交给在下,在下便即刻离开点苍山。” 柳若寒冷冷的道:“若贫道不肯又如何?” 杨孤鸿道:“那在下只好讨教前辈高招了。” 柳若寒身后一人突然站了出来,怒道:“师兄,此人实在太狂妄了,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柳若寒道:“师弟,不可鲁莽,你且退下。” 杨孤鸿道:“在下不愿伤及无辜,只想与你们其中一位来个公平比试,若我输了,我的命便交给你们,任由处置,若你们输了,便将冷见血交给我。” 柳若寒冷冷的道:“看来阁下很有把握。” 杨孤鸿道:“就算没有把握在下也一定会来。” 柳若寒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为朋友!为义气!” 柳若寒笑道:“朋友?义气?杀人不眨眼的一剑封喉冷见血也有朋友?” 杨孤鸿道:“他有,且只有一个,就是我。” 柳若寒笑道:“你倒是义气深重、肝胆相照,但为了这种人命都不要,值得吗?”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以前做过什么事,只要他将我杨孤鸿当作朋友,我便心甘情愿为他而死,但这次死的却不是我,而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 柳若寒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忧色,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死的一定是我们的人?”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柳若寒此时再也没有先前的那份自信了,他毕竟也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江湖阅历颇深。见眼前这人面对这么多高手居然毫无惧色,料定此人必然武艺超绝。 因为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因为只有一个真正的强者才能在这种情势下做到泰然自若,甚至根本不将眼前的他们视为对手。 杨孤鸿这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却令他们害怕起来。 柳若寒沉默了半响,冷冷的道:“不知阁下的剑法比起一剑封喉如何?” 杨孤鸿道:“三招,只需三招便可击败他,不要怪我太坦白。” 众人大吃一惊,面如死灰,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快的剑法,三招之内便可击败大名鼎鼎的一剑封喉冷见血。 柳若寒笑道:“只怕是阁下言过其实了吧。” 杨孤鸿道:“据我所知,柳前辈也是在冷见血受重伤之后才击败他的,若是冷见血不受伤,你未必便胜得过他手中的快剑。” 柳若寒脸色苍白,眼神不由得垂了下去。 杨孤鸿接着道:“姑且算我太高估了自己,但我自信至少可以在十招之内击败你。我杨孤鸿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但倘若是迫不得已,那便只好大开杀戒了。” 柳若寒道:“贫道实难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快的剑法?” 杨孤鸿道:“难道你真的非得试试才肯相信么?我并不喜欢杀人,但我的剑喜欢杀人。” 柳若寒道:“那贫道就只能替你试剑了!” 杨孤鸿笑道:“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点?你堂堂的一派掌门居然要为我这个无名小卒试剑,岂不堕落了半生威名?” 柳若寒道:“我向来只敬重有真才实学的人,而鄙视那些夸夸其谈者,若是阁下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贫道也不可能拱手将人奉送给阁下。” 杨孤鸿道:“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柳若寒道:“这一战绝对免不了,废话少说,请阁下出剑吧!” 杨孤鸿道:“在下还有话要说。” 柳若寒冷冷的道:“莫非你怕死了?” 杨孤鸿道:“我们只是在比试,但比剑难免会有死伤,我只是在想,假如你死在我的剑下,你的这些师弟们是否会信守承诺,将人交给我呢?” 柳若寒转首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假如我不幸死在这位小兄弟的剑下,你们都得依约将人交给他。” 那些人此时却担忧起来,一人说道:“掌门师兄,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吧。” 第六十四章 只为共君醉 第六十四章只为共君醉 那些人此时却担忧起来,一人站出来说道:“掌门师兄,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吧。” 柳若寒望了那人一眼,道:“你且退下,照我的话去做。”那人便又退到了一旁。 杨孤鸿道:“听说点苍派剑法取中原各派剑法之所长而自成一格,剑招以快、狠、准、奇为宗要。” 柳若寒冷冷的道:“你倒是见识渊博,请出剑罢。” 杨孤鸿却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就有个习惯,从不轻易拔剑,因为我不喜欢剑拔出来却还怔怔的发呆,浪费太多的表情。” 柳若寒突然拔出长剑,面上已渐渐露出了杀气。 冷风呼呼的吹着,一股寒气直袭心头,但柳若寒的那张死灰的脸色更令人不寒而颤。 他手中长剑一沉,已然向杨孤鸿扑了过去。 柳若寒的身形异常高大,来势更快得惊人,人还在两三丈外,已有一种凌厉的冷风直逼杨孤鸿的眉睫。 柳若寒身形尚未到,长剑已刺出。 杨孤鸿身形突然向后退了出去,他身形的变化,竟似比鱼在水中还要灵活。 柳若寒厉叱一声,长剑又呼啸着向他刺了下来。 杨孤鸿箭一般退了出去,身子几乎已和地面平行,他的手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魔剑还是没有出鞘。待身子刚要着地时,剑柄轻轻在地上一点,身子又立了起来。 柳若寒见他仍不出剑,恼羞成怒,忽然间,寒光一闪,身形一转,直刺杨孤鸿的背脊。 这一剑非但来势奇快,而且剑气激荡,凌厉无比,纵然迎面刺来,也令人难以抵挡,何况是自背后袭来。 杨孤鸿只觉得剑气砭人肌骨。 这时剑尖的寒芒,已笼罩了他的全身。 杨孤鸿若是向左闪避,右肋就难免被剑锋洞穿,若是向右闪避,左肋就难免被洞穿,若是向前闪避,背脊的正中就要多个窟窿,因为他无沦如何闪避,都不可能比这一剑更快! 他自出江湖以来,却从未遇见如此诡异快捷的剑! 但杨孤鸿的身子却已在这刹那间,贴着剑锋滑开,冰凉的剑锋,贴着他肌肤时,他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对方一剑刺空,似乎觉得更吃惊,剑锋一扭,横划过去,但杨孤鸿再也不敢怠慢,纵身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倒掠出去,只听得“唰”的一声,杨孤鸿的魔剑已出鞘,紧接着他的身形自半空中一转,已然跃到柳若寒身侧,身形尚未立稳,剑已劈下,只听“当啷”一声,青松道长的长剑却已然着地。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没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柳若寒的长剑已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却呆若木鸡,脸色比先前的死灰色更加难看百倍。 杨孤鸿出剑快得竟根本不容对方剑势有所变化,世上似乎再也找不出一样东西,能快得过杨孤鸿手中的剑! 众人无不骇然,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冷风依旧在嘶吼着。 柳若寒呆立了良久,终于冷冷的道:“我输了,你杀了我罢!” 杨孤鸿道:“我若想杀你就不会击落你的剑,我击落了你的剑就不会再杀你。” 柳若寒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杨孤鸿道:“我说过,我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你我本我冤仇,我只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杀人的。” 柳若寒道:“救人而不杀人,普天之下可以做到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杨孤鸿道:“我只是尽量做到不杀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为了自保却不得不杀人。但杀人越多的人往往越有可能被杀,我之所以不愿杀人,因为我明白被杀的痛苦。” 柳若寒笑道:“你不喜欢杀人的理由只不过是担心被杀,原来你只是怕死而已。” 杨孤鸿笑道:“我杨孤鸿从来只怕没有酒喝,却没有怕过死。” 柳若寒道:“你敢说你不怕死?” 杨孤鸿道:“我说自己并不怕死,但恐怕没有人肯信,虽然我不怕死,却向来很珍惜这条命,因为我知道一旦没有了命,什么事都做不了。” 柳若寒道:“想我柳若寒纵横江湖数十年,今日居然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而且是一败涂地,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所用的是什么剑法?” 杨孤鸿道:“在下所用的是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柳若寒道:“独孤断魂剑……在下在江湖上行走二十余年,从未听闻有什么独孤断魂剑?” 杨孤鸿道:“实不相瞒,这套剑法是在下自创的,是以《杨门十三剑》为基础,在孤独之中创出这套‘独孤断魂剑’。” 柳若寒惊道:“杨门十三剑,莫非你是……” 杨孤鸿道:“不错,我就是杨胜天的孙子。” 柳若寒喃喃道:“原来你便是大侠杨胜天的孙子,若是败在杨门十三剑之下,贫道也算败得不冤枉了。” …… 柳若寒接着念道:“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莫非阁下所用的剑就是传说中的魔剑?” 杨孤鸿道:“不错,在下手中的剑正是当年魔教的至宝魔剑。” 柳若寒笑道:“好,贫道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见识到了普天下最高明的剑术和普天下最稀奇的宝剑。” 杨孤鸿顿了顿,正色道:“不知柳掌门先前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 柳若寒道:“贫道向来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不算?” 杨孤鸿道:“既然如此,请柳掌门将一剑封喉冷见血交给在下。” 柳若寒怔了怔,转过身对身侧的老道道:“师弟,快去将冷见血带出来,交给这位小兄弟。” 那老道应了一声便去了。 杨孤鸿道:“柳掌门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在下佩服之至!” 柳若寒道:“江湖中人,岂可言而无信?” 杨孤鸿道:“在下得罪之处,还请柳掌门海涵。” 柳若寒笑道:“客气了,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贫道技不如人,自然是无话可说。” 杨孤鸿道:“难得柳掌门如此通情达理,在下在此谢过了。” 柳若寒笑道:“小兄弟胜而不骄,礼尚有加,更是难得。” 两人正说着,忽见一老道押着冷见血走了出来。 冷见血见到杨孤鸿,喜道:“杨兄弟,你怎么来了?” 杨孤鸿笑道:“我千里迢迢赶到点苍山,特来看望你这位故友。” 冷见血笑道:“我冷见血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了。” 柳若寒道:“快给他松绑。”那老道听到掌门吩咐便解开了冷见血。 柳若寒对冷见血冷冷的道:“你有生之年可以结交到这样的好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以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杨孤鸿拱手向柳若寒行礼道:“多谢柳掌门夸赞,那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柳若寒道:“请便!” 杨孤鸿转首对冷见血道:“冷兄弟,我们走吧。” 冷见血疑惑不解,说道:“你们肯放我走?” 柳若寒道:“以后希望你可以改邪归正,才对得起这位小兄弟的一番苦心,你们走罢。” 杨孤鸿与冷见血两人并肩往山下行去。 冷见血见到杨孤鸿自是喜出望外,问道:“杨兄弟,你是如何说服那般道士,让他们心甘情愿放我走的?” 杨孤鸿道:“自然是以剑术击败他们,他们无奈才肯放你的。” 冷见血笑道:“光以剑术取胜,他们岂会如此心悦诚服?” 杨孤鸿却没有再回答他,却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冷见血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那日我被青松道长伤得极重,他本可以杀了我的,但他却放过了我。还将我的行踪四处散布出去,又通知点苍派掌门来寻我报仇,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而要多此一举。” 杨孤鸿道:“青松道长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他老谋深算,是从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他利用你召开什么‘见血大会’,其目的就是要引我出来救你,他知道我听到消息之后,一定会上点苍山来救你。” 冷见血道:“然后呢?” 杨孤鸿道:“他想让我在‘冷血大会’上与各大门派结怨,成为武林公敌,但他可能想不到我会来得如此快,在冷血大会之前便将你救走了。” 冷见血道:“你明知道这是青松道长的阴谋,但你为什么还是肯冒险来救我?” 杨孤鸿道:“你又何尝不是明知道敌不过青松道长,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肯出手救我?我不为别的,只为有个肝胆相照的朋友陪我一起喝酒,不为别的,只为共君醉。” 冷见血突然大笑道:“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不为别的,只为共君醉!” 杨孤鸿道:“是的,只为共君醉,我们下山之后便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第六十五章 并肩抗群雄 第六十五章并肩抗群雄 杨孤鸿道:“是的,只为共君醉,我们下山之后便痛痛快快的喝个够!”话未落音,突然从山下冲上来一群江湖人士,个个来势汹汹,凶形恶煞。 一个冉须大汉说道:“好一个只为共君醉,但恐怕你们只能去黄泉路上醉了。” 冷见血见到这些人突然蜂拥而至,大吃一惊,他望了望杨孤鸿,笑道:“杨兄,看来这个酒我们是喝不成了,有人要我们去黄泉路上喝酒,但我只怕上黄泉路时,酒带的不够多,我们喝得不够痛快。” 又有一人道:“冷见血,今天恐怕你是插翅也难飞出这点苍山了。” 冷见血突然笑道:“想不到我冷见血今天这么受欢迎,各路朋友今天都齐聚一堂来了。大理的聚义堂,山东的明月阁,江北的七星楼,江南的飞鹰帮,陇西的坠空寨,还有各大门派的好手,可谓是群雄盛会。想必大家今天来的目的都只是想取我冷某的首级,替你们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的。但可惜我冷某人只有一颗首级,满足不了你们这么多人的愿望。” 包不三与包不四兄弟冷冷的道:“那实在是便宜你了,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将你砍成肉酱,每人分一块带回家喂狗的!” 冷见血笑道:“不三不四兄弟果然想得周到。” 正说着,突然身后又有人赶上来,叫道:“还有我关外的快刀门也算上一份。”说着便有四个汉子站了出来,杨孤鸿认得他们便是快刀门的余沧海四兄弟。” 杨孤鸿见到四人,冷笑道:“余兄弟,别来无恙!怎么现在才到?这‘见血大会’已经结束了,四位来得太迟了点,在下已经将冷见血救出来了。” 余沧海四人望着他,吃了一惊,说道:“是你?你是冷见血的人?” 杨孤鸿笑道:“我不是冷见血的人,我是冷见血的朋友。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无端请你们喝酒的疯子。” 余沧海凝视:“但今天你这个疯子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杨孤鸿冷笑道:“我还应该提醒你们四位的是,千万不要小看了疯子,否则,很可能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们。” 余沧海道:“那要试过之后才会知道。” 杨孤鸿满面微笑着,大声道:“诸位江湖同道,英雄好汉,大家今天大概都是来参加点苍派的‘见血大会’的,但点苍派的掌门柳若寒已经取消了‘见血大会’并将人交给了我,就请大家各自打道回去吧,散了吧。” 坠空寨的仇四海冷冷的道:“你是何人?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杨孤鸿笑道:“我只是一无名小卒,但是我这个无名小卒却将点苍掌门柳若寒打败了,这样他才肯将人交给我。我看便这么着吧,如果你们之中的哪一位可以赢得了我手中的剑,我照旧将人交给你们,绝不食言。” 众人听他轻轻巧巧的说将点苍掌门柳若寒击败,都面面相觑,诚惶诚恐。 余沧海却冷笑道:“就凭你,你做得了主吗?” 杨孤鸿道:“人是我救出来的,我自然做的了主。”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有何手段?为什么要救他?” 杨孤鸿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杨孤鸿是也!并没有什么高明手段,只凭十八式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至于我救他原因,你们先前也都听到了,只为共君醉。” 冷见血道:“我想众位也都是堂堂丈夫,是非恩怨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冷某一人,跟这位杨兄弟丝毫无涉。” 杨孤鸿望着冷见血,道:“冷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杨孤鸿了,今日你我并肩抗群雄,乃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必要婆婆妈妈的,失尽男儿气概!” 冷见血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杨孤鸿一说,顿时哑口无言。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道:“好,果然是一条汉子,你冷见血往日杀人无数,罪大恶极,今日有这样的知己好友陪你一起死,你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摆,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大山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四处呐喊声大作,山道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杨孤鸿与冷见血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他们平日里也是一人对战对人,但从不如这一次般陷入重围,半点计较也无,心中实也不禁惴惴。 杨孤鸿纵目四顾,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这些人倒有一些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时激发了雄心豪气,心道:“我杨孤鸿便是血溅点苍山,给人乱刀分尸,那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杨孤鸿突然跃到众人身前,大声喝道:“哪一个先来领教!” 群雄见他神威凛凛,一时无人胆敢上前。 余沧海向前跨出两步,抽出大刀,拱手道:“那便先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明剑术。”说完便即凌空飞起,如凌燕掠空扑向杨孤鸿,身形未落,双手举刀,直劈杨孤鸿的脑门。杨孤鸿却不闪不避,死死的站在那里,待到余沧海的宽刀将到身前,突听“唰”的一声,魔剑出鞘,紧接着脚尖点地,身形跃起,只见寒光一闪,那余沧海便是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当即鲜血直流,一命呜呼。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会有如此快的剑法,因为没有人看清楚那一剑是如何落中余沧海的。众人看到的只是余沧海如凌燕掠空的身形,自半空中突然顿住,直挺挺的率将下来,鲜血直流,便再也爬不起来,也再也没有半点声息。至于伤在何处?对方是如何出剑的?却无人知晓。 余沧海的其他三位兄弟也呆若木鸡,未敢近前。 这一刻,众人无不提心吊胆,心惊肉跳,连呼吸都快要停顿。顿时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寒风依旧萧萧,余沧海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杨孤鸿在众人心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辈,武林中从来没有提及过杨孤鸿这个名字,江湖上也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还有杨孤鸿这个人存在。 而余沧海,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快刀门的一流高手! 一招!只是一招! 一剑!只是一剑! 对手只用了一招!只用了一剑!这一招一剑却比任何人视线掠过的一刹那都要快上许多倍, 这一剑的奇,这一剑的快,这一剑的潇洒诡异,已经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 众人毛骨悚然,眉头紧皱,脸色惨白,身形却在寒风中不停的抖索着。 他们已经深深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逼近! 他们的眼睛却像无数把亮晶晶的利剑一般,死死的盯住杨孤鸿。 没有人敢眨一下眼睛,因为只是眨眼的工夫,倒在地上的人便有可能是自己。 …… 众人都可以沉默,但萧萧寒风不会沉默,时间也不会永远停留在此刻! 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闷的死寂! 说话的却是飞鹰帮帮主凌飞鹰,但他的声音似乎再也没有先前的沉稳与嚣张了,只见他慌慌张张的道:“大伙都一起上,将他们围住!” 众人便分散开来,将杨孤鸿与冷见血团团的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杨孤鸿冷冷的道:“我杨孤鸿并不喜欢杀人,但今日却不得不大开杀戒了。”他转首对冷见血笑道:“冷兄,今日你我力战群雄,人生痛快至此,夫复何求?”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从来只将杀人做买卖,没有人出钱我绝不会浪费半分力气多杀一个人,但这次却要例外了。因为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好,我们便杀个痛快!” 杨孤鸿道:“只可惜我杨孤鸿从此也将成为武林公敌,这正是遂了青松道长的心愿。” 冷见血道:“人生不如意十居八九,杨兄又何必太在意一时的得失呢?” 杨孤鸿道:“我们只杀出一条血路,便离开此地,以免沾染了过多的血腥。” 冷见血道:“我冷见血杀人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嫌过多杀的,杀一个也是杀人,杀一群人也不过是杀人,但这次我便听杨兄一言。” 杨孤鸿喃喃叹道:“生命诚可贵,义气价更高!” 飞鹰帮帮主凌飞鹰怒发冲冠,狠狠的道:“此时不杀将过去,更待何时?” 但众人都只是向前冲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杨孤鸿冷笑道:“凌飞鹰凌帮主,你真是好胆识!好心计!你只管叫别人冲杀,只叫别人来送死,自己却为何躲在身后?我杨孤鸿不喜欢杀小罗罗,却喜欢杀你这样的带头儿,倘若你还算是条好汉的话,自己上来吧。” 此时凌飞鹰更是怒不可及,大声喝道:“都给我闪开!” 众人让出了一个缺口,凌飞鹰便手持大刀大步行了进来,说道:“好,我便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杨孤鸿笑道:“倘若我不激你,你也未必敢来送死,所以,原来江湖上许多人就只是死在一口怒气之下,但死去之后后悔已然不及。” 凌飞鹰慷慨激昂的道:“生命诚可贵,义气价更高。若为尊严故,二者皆可抛。” 杨孤鸿道:“好,说得好,你也算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今日我便做点善事,少杀你一个。” 凌飞鹰怒道:“但我今日非杀你不可。”他说着身形早已掠起,手中大刀已在空中舞得出神入化,如老鹰展翅,扑向杨孤鸿。 杨孤鸿早已看出,他空中所舞刀法只不过用以迷惑对方的心术。 那凌飞鹰当真不是吃素的,待近得杨孤鸿身前,突然手势一变,刀法也迅疾变快,劲力更加浑厚迅猛,身形却如老鹰扑食。 杨孤鸿慌忙展开幻影迷踪步的身法,左闪右避。 凌飞鹰刀刀凌厉,却刀刀落空,心下已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杨孤鸿飞身掠起,如云鹤冲天,手中魔剑早已出鞘,身形尚在半空却又是一招春燕回眸,长剑挥回,光芒四射,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凌飞鹰的大刀已然坠地。 待杨孤鸿飘然落地时,魔剑已然夹在了他脖子上。 此时凌飞鹰已是脸色惨白,缓缓闭上双目等着受死。 …… 第六十六章 酒逢知己饮 第七十一章临安有佳人 却说楚天阔一死,西山双虎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两人缓缓行到杨孤鸿身前,拱手道:“多谢杨少侠出手相救!” 杨孤鸿道:“你们不必谢我,我救的只是我自己,并没有救你们。” 那辫子姑娘却娇声道:“爷爷,爷爷,适才你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么?” 老头子笑道:“爷爷老眼昏花,哪里看得清楚。” 那辫子姑娘突然拍手道:“了不起,了不起,实在太了不起!”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 杨孤鸿瞟了一眼那辫子姑娘,也许他还没有说话的心情,所以只笑了笑。 她连那双动人的大眼睛里都带着笑意,道:“能看到两位今日一战,连我也死而无憾的了!” 辫子姑娘道:“昔日大侠杨胜天与魔教教主逆天行战于黑风山绝顶,听说此二人足足斗了三日三夜,据说天地皆为之变色,日月也失却光彩。” 她娇笑道:“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杨孤鸿微笑道:“听姑娘说得如此生动,我几乎也像是到了黑风山绝顶,得两位武林前辈的雄风,实在是精彩极了。” 辫子姑娘抿嘴笑道:“想不到你说的话比你的快剑还要厉害得多。” 杨孤鸿道:“哦?” 辫子姑娘娇笑道:“你一剑虽然可以要人的命,但你只要说一句话,却可令女孩子们将心都交给你,要女人的心,岂非比要男人的命困难多了么?” 她用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瞟着他,连杨孤鸿都已觉得有些受不了,他从未想到这小姑娘竟如此“可怕”。 杨孤鸿叹了口气,道:“姑娘目光如炬,想必也是位高人,我倒失敬了。” 辫子姑娘突又嫣然一笑,抿着嘴道:“你少捧我,我还没有你肩膀那么高,怎么能算是高人?” 杨孤鸿转过身来,对那老者道:“这位老人想必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无所不晓的窃月老人了?” 那老者笑道:“正是老朽。” 杨孤鸿道:“在下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那老者笑道:“老朽的这点微名岂能与孤独剑客相比。” 杨孤鸿道:“前辈过奖了。” 窃月老人道:“老朽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杨孤鸿道:“前辈请便!” 窃月老人拉了孙女匆匆出了客栈,那辫子姑娘却不时的回望,竟似有点恋恋不舍。 …… 转瞬又过两日,这时杨孤鸿已进了临安城。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那临安的繁华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又有诗为证: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只见大街小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片欢呼! 当日,杨孤鸿也无暇赏玩,只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待到天昏地暗,伸手已不见五指,杨孤鸿出了客栈,一路穿街过巷。那皇宫高出民居许多,极易辨认,过不多时,便已到了皇宫前。 杨孤鸿展开幻影迷踪步,纵身跃上屋顶,屋瓦金光灿烂,杨孤鸿竟如凌燕掠空,一路踏梁踩瓦,竟无半点声息。 宫内带刀护卫巡逻严紧,但杨孤鸿身轻如燕,身手敏捷,护卫不能发现。待到了宫廷内院,他又纵身跃起,飘然着地。 那寝宫四周禁卫亲从、近侍中贵,提警得甚是森严。 杨孤鸿心道:“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如此寻找下去,势必被人发现。只得暂避一处,窃听消息,方为上策。” 杨孤鸿运足了内力,倏地展开幻影迷踪步,闪电般掠过了门前护卫,躲在了门侧。 只听一名护说道:“刚才好像有人影掠过。” 另一护卫笑道:“若有人影进去,我岂会不知?适才是一阵怪风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有我守在这里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进去。” 杨孤鸿却暗自觉得好笑,他沿着前廊继续往前行去。 正行着,却见正前方有几位宫女迎面行了过来,此时前不能前,退不能退,实是进退两难,情急之下,他慌忙推开了身侧的一间卧室,躲了进去。 他轻轻关上门,四面环顾,却无人影,只见一张华丽的软床上卷起一床厚厚的棉被。那棉被当中,却似裹着一人,只露出盏黑发。 杨孤鸿正觉诧异,轻轻奔了过去,伸手去揭棉被,那人却依旧似乎未动,俨然是一个死人一般。 他越发感觉惊异,揭开了棉被,他却惊得目瞪口呆。 棉被里竟然裹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绝色佳人。 那赤。裸佳人当真是:融酥年纪好邵华,春盎双峰玉有芽。画槛横依平半截, 檀槽侧抱一边遮。香浮欲软初寒露,粉滴才圆未破瓜,夹捧芳心应内热,莫教清楚着单纱。 少女那如雪幼嫩的肌肤,含苞待放的,瑰姿艳逸的身段,修长纤细的双腿,无不令人热血沸腾、魂牵梦绕。 这种世所罕见的绝代佳人,是男人都会喜欢! 杨孤鸿揭开了他的棉被,她整个身体暴露无遗,而她却还是像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丝毫动作,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的一双水汪汪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却是睁开的,怔怔的发呆,眼眶里似乎装满了泪水。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是那样绝望,绝望得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了的活人。 她的心也许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躯体! 但她还活着,还有呼吸,甚至有知觉,有情感! 杨孤鸿不知道也猜不到她发生过什么事,但她却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绝望! 也许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的东西也许太多…… 他将棉被缓缓拉起,轻轻盖在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上,一时触及到她柔软的肌肤,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陶醉,是男人都无法抗拒这份要命的诱。惑! 杨孤鸿轻声道:“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望着杨孤鸿,眼眶的泪珠便滚了下来,落在床单上,缓缓扩散开来。 她似乎也是一脸的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声音甜美柔弱得让人心醉。 杨孤鸿道:“我是从外面飞进来查探消息的,你有什么伤心的事么?为什么绝望到如此地步?” 那少女怔怔的道:“你是从外面飞进来的?你是天外飞仙吗?” 杨孤鸿万万料不到女少女竟然问得如此天真,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充满期待。 也许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天外飞仙,也许她真的将他当成天外飞仙! 杨孤鸿却再也不忍心让她多增添任何一丝失望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我是天外飞仙,你有什么事便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充满深情的望着杨孤鸿,绝望的神思似乎已然退却,淡笑道:“你真的就是天外飞仙么?” 杨孤鸿慢慢坐到她床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嗯,你相信我,我就是天外飞来的仙。你有什么苦恼可以跟我说,有什么悲伤可以向我诉,我会帮你的。” 那少女突然掀开了棉被,伸出柔软的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泪水却不断往下流。 杨孤鸿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突然会有如此举动,当他的身体触及到她的肌肤,她的双峰紧紧的压在他胸前,那样柔软而富有弹性。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那香味足可以迷倒普天下所有的馋猫!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室息!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这种魅力! 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 所以他同样也无法抗拒! 他双手抱紧了她,轻轻的将她放倒在床上,他开始吻着她的香唇,吻着她的泪眼,吻遍了她的全身…… 第六十七章 破镇鸡毛店 第六十七章破镇鸡毛店 两人下得楼来,杨孤鸿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急趋而前。待远离了那镇子,杨孤鸿突然道:“适才我们饮酒之时,我觉出隐隐有股杀气,故而便拉着冷兄匆匆奔了出来。那客栈乃是点苍山脚下,你我从山腰杀将下来,仇怨甚多,恐有不少奸险之徒乘你我酒醉之时突施偷袭。” 冷见血凝视着杨孤鸿,甚是佩服,说道:“小弟粗心大意了,还是杨兄行事谨慎。” 杨孤鸿突然喜道:“冷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冷见血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两人叙了年岁,杨孤鸿比冷见血大了两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两人说着并肩缓步望北而行。 杨孤鸿喜结金兰,心情极是欢畅,喜道:“贤弟,大哥要规劝你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以杀人为生呢?此后还当改邪归正方为正道。” 冷见血道:“大哥所言甚是,小弟自当遵从。” 杨孤鸿突然顿了顿,说道:“但贤弟在江湖上的仇家甚多,以后还当多加小心才是。” 冷见血道:“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自会小心谨慎。” 杨孤鸿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贤弟剑术以快、准为主,但似乎剑术又没有固定的招式和风格,显得杂而不纯。为兄现在将这本《杨门十三剑》送给你,希望你精心研习。以贤弟的资质,只要勤加练习,不出三年,剑术必然出神入化。” 冷见血道:“万万不可,《杨门十三剑》乃是你杨门不外传的独门剑术,我岂可据为己有。” 杨孤鸿笑道:“你我已是兄弟,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况且,这本册子我早已熟记于心,留在身边已无大用,只望贤弟切勿辜负愚兄的一番苦心。” 冷见血道:“既然大哥盛意成群,小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接过那本册子,揣入了怀中,接着道:“不知大哥此后有何打算?” 杨孤鸿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为兄要去一趟临安,但现下有一事,为兄放心不下。” 冷见血道:“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效劳的,尽管吩咐,小弟义不容辞。” 杨孤鸿道:“那便有劳贤弟去一趟少林,替我将太湖三仙翁的孙女杜依依送回太湖。江湖险恶,一个无知少女在江湖走动实在诸多危险,为兄放心不下,只好请贤弟代为照顾了。” 冷见血道:“大哥请放心,兄弟一定代为照顾,将杜依依完好无损的送到太湖三仙翁手中。” 杨孤鸿道:“如此,为兄便可放心去临安了,我们便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冷见血抱拳道:“大哥保重!” 杨孤鸿道:“保重!” …… 这日傍晚,杨孤鸿到了一处僻静破旧的小镇,这小镇内甚是冷落萧条,一进去便感觉让人极不情愿呆在那种地方。 但无论多卑贱,多阴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着!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镇内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劣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不仅是个驼背,而且更是个丑陋的侏儒。他没有名字,因为他既矮小又驼背,过往的人都管他叫矮驼背。 他虽然明知这破镇内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 他当然是寂寞的。 有时他也会遥望那巨宅小楼上的孤灯,自嘲地默想:“小楼上的人,纵然锦衣玉食,但他的日子也许比我过得还要痛苦寂寞!”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杨孤鸿孤身一人走进了这鸡毛小店。 他看来却很憔悴,更让人感觉颓废。 但矮驼背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因为他对矮驼背的残废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同情的神色,这种怜悯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他点酒菜时没有叫他矮驼背,而是叫他掌柜,对于酒食他也既不挑剔,也不言赞美,他的沉默让矮驼背感觉特别欣慰。 他进店之后只要了一壶酒,然后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突然,两个满面虬髯,身高体壮的人走进了小店,两人腰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刀,长相却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人点了酒菜便静静的吃起来。 忽然又进来了一个怪人,这人瘦得出奇,也高得出奇,一张比马脸还长的脸上,生着巴掌般大小的一块青记,看起来有点怕人。 矮驼背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来,他也不管来的人是什么奇形怪貌,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手都很阔绰。 矮驼背正忙着招呼,却见窃月老人带着他的孙女走了进来。 矮驼背笑道:“窃月老人,你们来了,今日正好客人多,你们便来凑凑热闹也好。”听那矮驼背的语气似乎这两人是这小店的常客。 杨孤鸿也想不到在这样僻静的破镇内的小店里,居然片刻间就来了这许多人。 喝了几杯酒,这瘦长汉子的眼睛就盯在那大辫子姑娘身上了,辫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 瘦长汉子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卖唱的吗?” 辫子姑娘摇了摇头,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娇。 瘦长汉子笑道:“就算不卖唱,总也会唱两句吧,只要唱得好,爷们重重有赏。” 辫子姑娘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唱,只会说。”紫面少年道:“说什么?” 辫子姑娘道:“说书,说故事。” 瘦长汉子笑道:“那更好了,却不知你会说什么书?后花园才子会佳人?宰相千金抛绣球?” 辫子姑娘又摇了摇头,道:“都不对,我说的是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 瘦长汉子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这种事我想在座的诸君都喜欢听的,你快说吧。” 辫子姑娘道:“我不会说,我爷爷会说。” 瘦长汉子瞪了那老头子一眼,皱着眉道:“你会什么?” 辫子姑娘眼珠子一转,嫣然道:“我只会替爷爷帮腔。” 她眼睛这么一转,笑道:“既然如此,爷爷你就说一段吧,也好赚几个酒钱。”老头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烟,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可听说过杨孤鸿这名字?” 除了瘦长汉子外,大家本还不大理会这祖孙两人,但一听到“杨孤鸿”这名字,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辫子姑娘也笑道:“我当然听说过,不就是前几日前轰动江湖,令无数武林高手闻风丧胆的孤独剑客吗?” 老头子道:“不错,便是此人,今日我要讲的便是这个一战而成名的孤独剑客的故事。” 辫子姑娘道:“江湖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据说,他的剑比人的视线还要快上好几倍。” 老头子道:“几天以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几天以后,杨孤鸿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江湖,轰动了武林。” 辫子姑娘眼珠子又是一转,笑道:“这位孤独剑客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又是如何出名的呢?” 老头子道:“且听我慢慢道来,我今天要讲述的故事,题目为《一战而成名》,主人翁为孤独剑客杨孤鸿。” 第六十八章 一战而成名 第七十三章佳期遥若梦 却说杨孤鸿与温情两人将两名宫女移到床上,盖上被子,杨孤鸿道:“温姑娘,待会儿那狗皇帝来了,你千万不要慌张,知道吗?一切有我在。” 温情俨然道:“杨大哥,有你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叫我温姑娘了,好吗?” 杨孤鸿望了望她,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温情柔声道:“你就叫我情儿吧。” 杨孤鸿道:“好,情儿,待会儿你千万不要害怕,知道吗?我自会保护你的。我也会藏在棉被中,等那狗皇帝进了门,你便将他引到床边来,我乘机将他制住,然后一起离开皇宫再从长计议。” 温情道:“嗯,我知道了。”语音未落,门外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杨孤鸿忙跃身上了床,掀开被子装了进去,温情便端坐在床头。 片刻之后,那房门便轻轻的开了,一个老者身着龙袍色迷迷的走了进来,这人无疑便是高宗皇帝。他望着温情端坐床头,笑道:“宝贝,朕来了,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温情忙起身,迎了过去,笑意醉人,说道:“皇上,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得心痛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奴婢这里了呢?” 高宗虽然年老,动作却极为轻挑,嬉笑道:“朕早就听闻你是临安第一代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撇开了其她贵妃才人,就来你这里了。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自会对你宠爱有加,从此保你荣华富贵。” 温情轻轻拉着高宗的手,缓缓的往床边靠,说道:“皇上,你可说话要算数哦!以后要宠幸奴婢,让奴婢永享荣华富贵。” 高宗笑道:“只要你侍候得朕舒舒服服了,朕自会宠幸于你。”高宗只色迷迷凝望着温情,周围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底。 待到了床前,温情嫣然笑道:“皇上,先坐下,奴婢替你宽衣。” 高宗的眼睛似乎一刻都不肯离开温情的身体,缓缓坐在床头,便等着温情替她宽衣解带。 温情正欲伸手过去,高宗却霎时僵住了,脸上的欣喜也蒙上了一层恐惧的冰纱。他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木头了,一块有着知觉的木头! 他的目光充斥着死一般的惊恐和不安。 杨孤鸿已然掀开了被子,跃下床来,将高宗放倒在床上,轻声道:“情儿,快去引门外的太监进来,就说皇上突然晕了过去。” 温情便走了过去,打开门,慌道:“公公,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那公公慌忙奔了进来,见皇上倒在床上,大吃一惊,正欲奔过去,杨孤鸿突然从门后闪了出来,那太监还未迈出两步便已被点中了昏穴,就这样瘫软了下去。 杨孤鸿拉起温情那柔软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门,宫灯映照,四周无人,却显得格外的沉静。 两人脚步轻盈,待即将行到寝宫门口,杨孤鸿轻声道:“情儿,你去将两个带刀护卫引进来,就说皇上晕过去了,传呼他们赶快救驾。” 温情颔首轻轻点了点头,那神色宛若凌波仙子,极其抚媚动人! 她举步奔了出去,慌慌张张的道:“护卫大哥,不会了,皇上晕过去,赶快救驾!” 两人听说救驾,登时面怒喜色,一人说道:“救驾,皇上在何处?” 另一人道:“咱们哥俩机会来了,若是救驾有功,必定升赏。” 前面的那人说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进去救驾啊!”两人说完便疾速飞奔进去,岂知刚奔到门口,未明从何处飞来两粒石子,分袭二人,那石子来势却比飞箭都要快上百倍,两人不及躲闪,纷纷被击中,立时便倒了下去,动弹不得。 杨孤鸿从门外闪了出来,又拉住了温情的柔手,说道:“咱们走罢。” 温情望着杨孤鸿,嫣然道:“杨大哥,好身手!现在我们从哪里去呢?” 杨孤鸿道:“我进来时只见外院守卫甚多,防守极为森严,所以我们决计不能从外院穿过,恐怕只能跃墙从屋顶出去了。” 温情望了望屋顶,脸色渐渐显出了忧色,说道:“杨大哥,屋顶这么高,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杨孤鸿突然揽住了温情的细腰,说道:“你抓紧我,我带你飞上去。” 温情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那屋顶确实太高,莫说带着一个人,便是独身一人要纵上那屋顶,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但她已经没有选择,只得照着他的话去做。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杨孤鸿提气运功,将内力运作在双腿之上,然后展开幻影迷踪步,双足轻轻一蹬地,一招“白鹤冲天”,竟带着温情一起跃了出去。 温情只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仙女,飞向那遥远的天空,疾风从她身侧掠过,拂起她的秀发,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飞一般的感觉。大凡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大凡美女都会期盼这种浪漫,温情无疑也期盼已久,但她从来就没有奢想过可以实现,而此刻她终于实现了,那种幸福是无法用无言来表达的,那种喜悦即使让她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然后两人如凌燕一般轻飘飘落在了屋顶上,杨孤鸿望了望她闭起的秀目,她此时的情态虽然过于自我陶醉,却更让杨孤鸿陶醉其中。杨孤鸿柔声道:“情儿,到顶了,你抓紧我,我们冲出去。” 她张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杨孤鸿又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动若脱兔”,搂着她的腰肢,剑一般的冲了出去。此时温情的身体完全没有着地,可以说是由他负着在屋顶上飞驰的。杨孤鸿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可以踏波而行,但此时负着一个人,在屋顶上飞驰,却踩得瓦片“吱吱”的响。 响声震动了皇宫的护卫,只听得下面一阵沸腾,大家都大呼抓刺客,但却无人有能力飞向那高高的屋顶。 杨孤鸿不敢怠慢,毫不理会,只管搂着温情在屋顶上飞驰,不多时便到了墙边,忙纵身掠起,两人飘然落地。 杨孤鸿不敢歇息,拉着温情全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如闪电一般直往西面飞奔而去。杨孤鸿一口气冲了很远很远,直到感觉对方已无法追上了,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说,说道:“现在没事了,他们追不到了。” 温情见他额头渐渐的渗出汗来,轻轻伸手用衣袖在他脸上拭了拭,柔声道:“杨大哥,真是辛苦你了。” 杨孤鸿笑道:“说什么辛苦,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从此你可以自由了,可以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 温情轻道:“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杨孤鸿道:“现在你已经自由了,再也没有人管得到你,外面海阔天空,天是蓝色的,水是绿色的,花是红色的。一切任由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不正是一个普通自由人的生活吗?” 温情轻轻的笑了笑,喃喃的道:“是的,我现在自由了,什么都可以做了,我终于获得自由了。杨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得到我渴求已久的自由。” 杨孤鸿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做到。”杨孤鸿又拉住了她柔软的手,缓缓而行,说道:“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歇脚吧。”两人便并肩往前走着。 温情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会去皇宫?” 杨孤鸿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是去宫内查探消息的……”接着他便将他杨家惨遭灭门之事,以及发现秦桧血书,遗诗之事略微叙述了一遍。 温情听完,深情凝望着他,说道:“杨大哥,对不起!原来你身负血海深仇,这次去皇宫本为查探消息,却为了情儿的事耽误了,情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杨孤鸿道:“情儿,你无须感到愧疚,难道我看你痛不欲生,却见死不救吗?查探消息随时都可以,但能够救你出来,你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事。” 温情道:“杨大哥,你真好!情儿这一辈子会跟着杨大哥。” 杨孤鸿没有再回答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只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浪子,跟了自己甚至连寻常人的生活都过不了。 四处无声夜很静,静得见不到一个人! 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歇息了一日。待到第二日,两人在大街小巷行走,却见到处贴着缉拿温情的榜文,榜文写道:“查,才人温情,勾结刺客,企图行刺皇上,罪大恶极。此人阴谋败落,已畏罪潜逃,若有知此人下落者,当及时上报官府,赏金千两;若有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朝廷已将其全家打入死牢,于明日午时在城外处斩!若逃犯温情肯伏罪自首,朝廷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不至累计家人。” 两人看后,惶恐不安,匆匆回到客栈。 杨孤鸿低声道:“情儿,是我害了你!” 温情嫣然道:“你救了情儿,怎么反倒说是你害了我呢?” 杨孤鸿道:“我救了你,却反而让你背负行刺皇上的大罪,使你全家受到牵连,我实在感觉很内疚。” 温情道:“杨大哥,你千万不要那么想。况且,我父母从来就只将我当作依附权贵的工具,他们几时将我当作女儿看待了?这是他们想攀龙附凤的最终结果。从他们送我去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不认他们做父母了。” 杨孤鸿道:“到处贴满了缉拿你的榜文,以后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温情道:“我们休息一日,明日就一起离开此地。” 杨孤鸿道:“好。” 用过晚饭,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温情道:“杨大哥,今晚我们早些休息,好养足了精神明日赶路。” 杨孤鸿应了一声,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 翌日清晨,杨孤鸿去敲温情的房门,敲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忙推门而入,房内仍无人影,只桌上却放了一封信笺。 杨孤鸿忙打开信来,信上写道:“杨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说不在乎父母的生死,那全是假的,我只不过不想你再为我担心了。父母虽然对我无情,但他们毕竟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对他们无义。杨大哥,再说一声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永远离开了人间,因为我已经决定去自首了。杨大哥,你是个好人,更是个好郎君!情儿可以遇上你,可以成为你的女人,这是情儿此生最大的幸运!其实情儿多想与你携手共度此生,连做梦都在想。但情儿自知没有这个福份。当你搂着情儿飞向天空的时候,情儿感觉自己比神仙还幸福,情儿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经历了那一刻,就算让情儿立刻便死去也无怨无悔!出了皇宫情儿便已经感觉到,情儿连做一个寻常人的命都没有,情儿更没有那个福气与你长相厮守。那只能是一个梦,佳期遥若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杨大哥,此生无缘与你共度,只愿下辈子我们还可以相遇,再续前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忘记我,忘记温情这个人,忘记那份记忆!温情绝笔!” 第六十九章 身死名不显 第七十四章富贵莫强求 却说杨孤鸿读了温情留下的绝笔,已知她昨晚离开客栈前去自首了,顿时心急如焚,悲恸不已,他二话不说,便匆匆提剑出了客栈。 话分两头,且说温情赶去自首伏了罪,高宗将她关押,一再逼供同谋姓名下落,温情却绝口不提。高宗迫于无奈,只好将其也打入死牢,并下令于当日午时一并于城外处斩。 温情被押至死牢,刚到死牢门前,便听得温情的娘马氏凶神恶煞,指手画脚,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们全家岂会落到如此下场。”待温情被差异推入牢中,马氏怒从心来,倏地跑过去,反手狠狠的便是一记耳光,打得温情摔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那马氏仍是不肯罢休,指着温情恶狠狠的道:“早知你是个这样的累计家人的瘟神,不如早早将你丢掉,免得殃及池鱼。” 温情的爹本只是望着她,沉默无语,此时突然大喝一声:“够了!你给我住口!到现在你还在责怪情儿……这些年来都是你……若不是你整天想着攀龙附凤,依附权贵,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我们一家人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那马氏登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道:“老头子……你……你……你吃了豹子胆了……” 温情的爹接着道:“我们一家人本来好好的,一生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你却贪心不足,非要去依附什么权贵。我早就跟你说过,朝廷是个是非之地,要远离,可你就是不听,偏要一意孤行。如今全家沦为阶下囚了,你却还在怪情儿。”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怪我,向无主见,任由一个贪得无厌的妇人持家管事,才落得如此下场。这些年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从来没有跟你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贪婪。为了你的权贵,你忍心将宝贝女儿送入皇宫做才人,为了权贵你可以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现在,我们都沦为阶下囚了,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反倒还来责怪情儿……你……你……”他气得脸色惨白,一口气竟然接不下去。 一个男人,如果将任何权力都交由女人把持,实在活的太狼狈!这个男人也太失败!此时他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和失败,他也许沉默了太久,也煎熬了太久,此时终于爆发出来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应该让她把持太大的权力,否则她为了挣得自己的利益,总会不断的伤害身边的人,甚至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女人心海底针,又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也许并非全无道理,女人的贪得无厌往往比男人更加强烈,而且更会不择手段。十个凶残的男人也比不上一个狠毒的女人。 很多人犯错之后总是不会觉醒,甚至变本加厉,最后终归自食其果!但大凡有良知的人都会懂得觉悟,虽然,当他们觉悟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了,但能够觉悟总是比死性不改要好得多,至少它让人间还可以看到一点点希望! 那马氏见她爹脸色惨白,忙走过去,轻轻替他捶打着后背,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 良久,温情的爹才慢慢恢复了常态,他轻轻走过去,扶起温情,说道:“情儿,起来,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温情道:“我是自愿来自首的。” 温情的爹听了她是自己进来的,又气得满脸通红,哭道:“孩子……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为什么还要进来送死?……” 温情眼角早已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哭着道:“爹,娘……是女儿对不起你们……是女儿害了你们……是女儿不孝……” 温情的爹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哭道:“情儿……你没有错……错的是爹……是爹对不起你……都是爹不好……爹不该把你送入皇宫做才人的……” 温情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哽咽道:“爹……情儿不想做什么才人……情儿只是想做一个寻常的女子……嫁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但情儿却没有这个福分……情儿知道自己命苦……永远无法得到那种幸福……” 此时马氏也突然抱着温情,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情儿……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娘一时鬼迷心窍……才害的你这么苦……” 温情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娘,将头附在她娘的肩膀上,越哭越伤心,哽咽着道:“娘,……你懂吗……女儿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只想做一个普通的闺女……女儿并不想做什么贵妃才人……你知道吗?……女儿做梦都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平凡的家……一个如意郎君……” 马氏哭道:“情儿……娘懂了……娘懂了……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温情哭着道:“情儿不会怪爹娘……情儿只怪自己命苦……”马氏听她如此哭诉,更加心痛不已。 马氏又哭道:“情儿,你为什么要自己回来送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温情哭道:“祸是情儿闯出来的……情儿理应担当……情儿绝不能不顾爹娘……独自一走了之的……” 马氏哭道:“你明知道自己回来也救不了我们……为什么不一走了之?爹娘怎么会怪你呢?” 温情还是泪流不止,道:“爹娘虽然不怪……但情儿却自觉愧疚……情儿累计爹娘已是大为不孝了……如果再一个人苟且偷生……情儿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 一家人就这样抱到了一起,哭到了一起,哭得肝肠寸断! 当真是“半日难诉半生苦,一时落尽一世泪”。 ……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温情一家人被押解到了城外。 城外的冷风愤怒的狂吼着,仿佛在埋怨着这人世间的凄楚! 城外一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成群的人,但围着看热闹的人却比行事的人要多出几十倍。 这世界的人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世界的人心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居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观看别人被砍脑袋,被砍者已是够痛苦绝望的了,却还要面对围观者的冷风热潮。 围观的人却早已议论纷纷,恶意的人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稍有善意的人,悲天悯地,挥泪感人。 但被杀者与这些人大抵没有丝毫关联,充其量被他们作为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们又没有人知道被杀者究竟所犯何罪,即使他们有所耳闻,也未必是真实的罪状!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杀人,每天都有人被杀,也每天都有那么多无聊的人看热闹,这些人共同演绎着这五彩缤纷的世界。 烈日依然火辣辣的,晒得人汗水直流。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被杀的人在默默的等死,围观的人在默默的看着被杀的人等死! 等死的人也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死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必然的事,既然必然会死,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围观的人却激动万分,他们也许焦急的等着看一个一个头颅被大刀劈落时那灿烂的瞬间! 时间终于到了,监斩官大声道:“时间已到,准备行刑!” 温情的爹望着温情,说道:“闺女,下辈子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闺女,爹一定会让你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 温情依旧流着眼泪,仿佛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痛痛快快的流尽,但此时的泪也许是感动的热泪,这一生的凄苦也会在今日彻底的了结。她终于还是哽咽着道:“情儿下辈子一定还要做爹爹的闺女,要做一个听话的闺女!” 恰此时,突然狂风大作,烈日也在此时无端的钻入了云霄,仿佛再也出不来了。 天色顿时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整个世界霎时被笼罩了一层阴森森的恐怖! 围观者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道:“看来这父女三人不该死。” 又有人道:“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人道:“看来这是一桩冤案,老天都发怒了!” 监斩官可顾不了这许多,大声道:“准备行刑!” 只见三个彪形大汉各自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听到监斩官说准备行刑,便各自将大刀扬起在半空中。 那监斩官将监斩牌往地上一扔,叫道:“斩!” 三把明晃晃的大刀正欲从半空劈落,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三颗石子,那石子来势甚猛,刚好击中三人的手腕,三柄明晃晃的大刀都脱手而出“叮叮当当”的落到了地上。 第七十章 生当做人杰 第七十章生当做人杰 那辫子姑娘突然娇笑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楚天阔,你不是说要挑战这位浪得虚名的孤独剑客吗?你的机会来了,他便是闻名江湖的独孤断魂剑。” 众人听辫子姑娘如此一说,无不惊骇。 矮驼背也欣喜万分,他暗自佩服自己的眼光,心道:“我早就看出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果然并非常人,谁想他居然便是骇人听闻的孤独剑客。” 西山双虎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喜色,因为两人此刻都由衷的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击败楚天阔,这样他们就算是各自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转首怔怔的望着杨孤鸿,就像两只求生的哈巴狗望着自己的主人一样,深情而虔诚。 楚天阔却已是脸色大变,虽然他先前口口声声说要挑战孤独剑客,但真正面临的时候却难免害怕起来了。 尤其是,看到对方如此镇定自若,他早已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仿佛只要一挥手便可要了自己的性命一样。 楚天阔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先前杨孤鸿的举动却实在让人怀疑,在对方宣布他的死期的时候,他还能那样泰然自若自,但现在他渐渐的明白了,原来对方早已胸有成竹,原来对方一直将自己当作了一个死人。 他终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逼近,而死亡之前的恐惧感更是如此痛苦的煎熬! 杨孤鸿却还是一样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一切都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楚天阔怔怔的望着杨孤鸿,缓缓的站起身来,冷冷的道:“你真的便是江湖上传闻的,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杨孤鸿道:“别人如何评论我,我从不会放在心上,说我好也罢,说我坏也罢,我还是我,我还是杨孤鸿,一个极平凡的人,我永远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 楚天阔道:“你真的可以单薄名利?你真的甘愿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人?” 杨孤鸿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可见一个人名气太响了未必就是好事。因为江湖上死得最多最快的往往就是太出名的人,就像你楚天阔,你不杀无名小卒,专杀知名人物,所以你出名之后最终还得将自己杀死。” 楚天阔道:“鸟为扑食而亡,人为追名而死。” 杨孤鸿道:“难道你丝毫不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得了吗?” 楚天阔道:“如果注定了是这个结果,我也绝不会后悔,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杨孤鸿笑道:“好一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但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成群你做人杰,却成了你剑下的鬼雄。” 楚天阔道:“他们既成不了人杰,就只能做鬼雄。” 杨孤鸿道:“但他们并不情愿做鬼雄,你呢?你情愿做鬼雄吗?” 楚天阔道:“我楚天阔此生若不能做人杰,情愿死去做一个鬼雄。” 杨孤鸿笑道:“你且坐下吧,时间已经不多了,想来你也是好酒之人,我们总算找到了一样共同的喜好。所以先坐下,痛痛快快的喝足了我们再来论生死。” 楚天阔道:“我还能坐下喝酒么?” 杨孤鸿笑道:“桌子没有移动过,凳子也还在那里,你又如何不能坐下喝酒了呢?你瞧瞧,西山双虎都坐下来了,难道你堂堂的‘兽面魔君’楚天阔连这点勇气都输给了他们么?” 楚天阔冷冷的道:“他们不用等死了,自然坐得安稳。” 杨孤鸿笑道:“他们不是和先前一样在等死么?” 西山双虎两人惊魂未定,有听得杨孤鸿说他们还是在等死,忙站起来,凝视着杨孤鸿,说道:“你也要杀我们?” 杨孤鸿笑道:“我一向不太喜欢杀人,尤其是不喜欢杀无辜的人。” 西山双虎道:“那你为何说我们还是在等死。” 杨孤鸿笑道:“等到‘兽面魔君’楚天阔杀了我,你们还不是一样会被他杀死么?如果你们两个运气好,我侥幸杀死他的话,你们就不用死,但如果你们两运气太坏,我不幸被他杀死的话,你们还是一样会被他杀死。这难道还不是在等死吗?” 西山双虎面面相觑,又显出了一丝忧色。 楚天阔却还是不肯坐下,说道:“在你的眼里,不是早已认定了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么?” 杨孤鸿道:“但至少你现在还活着,我从来就不会轻视一个活着的对手,因为我知道轻视敌人往往会让自己无端的丧命。” 楚天阔道:“看来你行事很谨慎。” 杨孤鸿道:“江湖险恶,如果不够谨慎的话,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楚天阔道:“那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手呢?” 杨孤鸿道:“喝酒的时候我从来就不喜欢做除了喝酒以外的任何其它的事,这是我的习惯。” 楚天阔冷冷的道:“你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杨孤鸿道:“不能。” 楚天阔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能改的就不叫习惯了。” 楚天阔道:“等死的滋味原来真的不好受。” 杨孤鸿笑道:“先前你让我也等了那么久,如今你也该为我等那么久,这个叫做礼尚往来。何况,死的那个不一定就是你。” 楚天阔终于还是缓缓地做下去了。 杨孤鸿道:“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汉子,才对得起‘兽面魔君’的称号。你还应该继续喝你的酒。” 楚天阔终于又拿起酒杯喝起酒来。 杨孤鸿接着道:“其实你这‘兽面魔君’的名字已经够响亮的了,你却为何总是贪心不足呢?” 楚天阔道:“谁会嫌自己的名气太响亮呢?” 杨孤鸿道:“但你又岂会知道?名气越响的人,打你主意的人便越多,你自己便越危险。” 楚天阔道:“那你又岂会知道?名气越响的人做事越容易办到,生活越发有乐趣。” 杨孤鸿笑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我是太迂腐了,但人生到底又有多少事可做呢?需要拥有那么高的名气吗?” …… 杨孤鸿酒壶中的酒终于还是喝光了,他喃喃叹了口气,道:“酒也喝光了,现在也该是决定做人杰还是鬼雄的时候了。” 杨孤鸿轻轻站直了身子,楚天阔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终于离开了桌面,行到了空旷处。 夜早已静寂下来,但冷风却似乎比先前更加狂吼了! 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再也没有人敢沉重的呼吸。 杨孤鸿与楚天阔两人迎面而立,风从门外虎啸着窜进来,他们的衣襟在风中飘摇起舞。 杨孤鸿道:“出剑罢!” 楚天阔面上渐渐笼罩了一层浓厚的杀气! 他的脸本就极为难看,此时却隐着一股杀气,看起来更让人感觉恐怖。 那辫子姑娘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突然他长剑出鞘,指着前方,健步如飞扑向杨孤鸿。将近身前,手腕一抖,剑招突变,一切,一挑,一刺,只听得“唰唰唰”接连数声响起。此时杨孤鸿尚未出剑,身子却似鬼影一般闪来闪去。 西山双虎直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两个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因为这两个人的生死也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楚天阔出招便是杀手,而且剑招极其歹毒,灵巧,迅捷。 转眼已使了二十几招,却始终连对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楚天阔战得直冒冷汗,他生平从未遇见如此强的对手。 突然,听得“唰”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一道剑光一闪,掠过楚天阔的身形,然后一切都死寂了,两人呆若木鸡,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众人都停止了呼吸,楚天阔紧接着便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鲜血渐渐的从他额角流了出来,洒满了这小小的客栈。 风依旧吹着,呼呼的响,但楚天阔却已经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无论是生是死! 他都已经得偿所愿了! 辫子姑娘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转,喃喃自语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那老头子却道:“楚天阔终于做了鬼雄了,而杨孤鸿便是真正的人杰。这一战早已注定了其中一个是人杰,另一个必定是鬼雄!” 第七十一章 临安有佳人 第七十一章临安有佳人 却说楚天阔一死,西山双虎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两人缓缓行到杨孤鸿身前,拱手道:“多谢杨少侠出手相救!” 杨孤鸿道:“你们不必谢我,我救的只是我自己,并没有救你们。” 那辫子姑娘却娇声道:“爷爷,爷爷,适才你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么?” 老头子笑道:“爷爷老眼昏花,哪里看得清楚。” 那辫子姑娘突然拍手道:“了不起,了不起,实在太了不起!”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 杨孤鸿瞟了一眼那辫子姑娘,也许他还没有说话的心情,所以只笑了笑。 她连那双动人的大眼睛里都带着笑意,道:“能看到两位今日一战,连我也死而无憾的了!” 辫子姑娘道:“昔日大侠杨胜天与魔教教主逆天行战于黑风山绝顶,听说此二人足足斗了三日三夜,据说天地皆为之变色,日月也失却光彩。” 她娇笑道:“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杨孤鸿微笑道:“听姑娘说得如此生动,我几乎也像是到了黑风山绝顶,得两位武林前辈的雄风,实在是精彩极了。” 辫子姑娘抿嘴笑道:“想不到你说的话比你的快剑还要厉害得多。” 杨孤鸿道:“哦?” 辫子姑娘娇笑道:“你一剑虽然可以要人的命,但你只要说一句话,却可令女孩子们将心都交给你,要女人的心,岂非比要男人的命困难多了么?” 她用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瞟着他,连杨孤鸿都已觉得有些受不了,他从未想到这小姑娘竟如此“可怕”。 杨孤鸿叹了口气,道:“姑娘目光如炬,想必也是位高人,我倒失敬了。” 辫子姑娘突又嫣然一笑,抿着嘴道:“你少捧我,我还没有你肩膀那么高,怎么能算是高人?” 杨孤鸿转过身来,对那老者道:“这位老人想必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无所不晓的窃月老人了?” 那老者笑道:“正是老朽。” 杨孤鸿道:“在下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那老者笑道:“老朽的这点微名岂能与孤独剑客相比。” 杨孤鸿道:“前辈过奖了。” 窃月老人道:“老朽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杨孤鸿道:“前辈请便!” 窃月老人拉了孙女匆匆出了客栈,那辫子姑娘却不时的回望,竟似有点恋恋不舍。 …… 转瞬又过两日,这时杨孤鸿已进了临安城。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那临安的繁华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又有诗为证: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只见大街小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片欢呼! 当日,杨孤鸿也无暇赏玩,只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待到天昏地暗,伸手已不见五指,杨孤鸿出了客栈,一路穿街过巷。那皇宫高出民居许多,极易辨认,过不多时,便已到了皇宫前。 杨孤鸿展开幻影迷踪步,纵身跃上屋顶,屋瓦金光灿烂,杨孤鸿竟如凌燕掠空,一路踏梁踩瓦,竟无半点声息。 宫内带刀护卫巡逻严紧,但杨孤鸿身轻如燕,身手敏捷,护卫不能发现。待到了宫廷内院,他又纵身跃起,飘然着地。 那寝宫四周禁卫亲从、近侍中贵,提警得甚是森严。 杨孤鸿心道:“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如此寻找下去,势必被人发现。只得暂避一处,窃听消息,方为上策。” 杨孤鸿运足了内力,倏地展开幻影迷踪步,闪电般掠过了门前护卫,躲在了门侧。 只听一名护说道:“刚才好像有人影掠过。” 另一护卫笑道:“若有人影进去,我岂会不知?适才是一阵怪风而已,何必大惊小怪。有我守在这里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进去。” 杨孤鸿却暗自觉得好笑,他沿着前廊继续往前行去。 正行着,却见正前方有几位宫女迎面行了过来,此时前不能前,退不能退,实是进退两难,情急之下,他慌忙推开了身侧的一间卧室,躲了进去。 他轻轻关上门,四面环顾,却无人影,只见一张华丽的软床上卷起一床厚厚的棉被。那棉被当中,却似裹着一人,只露出盏黑发。 杨孤鸿正觉诧异,轻轻奔了过去,伸手去揭棉被,那人却依旧似乎未动,俨然是一个死人一般。 他越发感觉惊异,揭开了棉被,他却惊得目瞪口呆。 棉被里竟然裹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绝色佳人。 那赤。裸佳人当真是:融酥年纪好邵华,春盎双峰玉有芽。画槛横依平半截, 檀槽侧抱一边遮。香浮欲软初寒露,粉滴才圆未破瓜,夹捧芳心应内热,莫教清楚着单纱。 少女那如雪幼嫩的肌肤,含苞待放的,瑰姿艳逸的身段,修长纤细的双腿,无不令人热血沸腾、魂牵梦绕。 这种世所罕见的绝代佳人,是男人都会喜欢! 杨孤鸿揭开了他的棉被,她整个身体暴露无遗,而她却还是像一个死人一般,没有丝毫动作,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的一双水汪汪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却是睁开的,怔怔的发呆,眼眶里似乎装满了泪水。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是那样绝望,绝望得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死了的活人。 她的心也许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躯体! 但她还活着,还有呼吸,甚至有知觉,有情感! 杨孤鸿不知道也猜不到她发生过什么事,但她却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绝望! 也许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的东西也许太多…… 他将棉被缓缓拉起,轻轻盖在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上,一时触及到她柔软的肌肤,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陶醉,是男人都无法抗拒这份要命的诱。惑! 杨孤鸿轻声道:“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望着杨孤鸿,眼眶的泪珠便滚了下来,落在床单上,缓缓扩散开来。 她似乎也是一脸的诧异,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声音甜美柔弱得让人心醉。 杨孤鸿道:“我是从外面飞进来查探消息的,你有什么伤心的事么?为什么绝望到如此地步?” 那少女怔怔的道:“你是从外面飞进来的?你是天外飞仙吗?” 杨孤鸿万万料不到女少女竟然问得如此天真,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充满期待。 也许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天外飞仙,也许她真的将他当成天外飞仙! 杨孤鸿却再也不忍心让她多增添任何一丝失望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我是天外飞仙,你有什么事便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充满深情的望着杨孤鸿,绝望的神思似乎已然退却,淡笑道:“你真的就是天外飞仙么?” 杨孤鸿慢慢坐到她床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嗯,你相信我,我就是天外飞来的仙。你有什么苦恼可以跟我说,有什么悲伤可以向我诉,我会帮你的。” 那少女突然掀开了棉被,伸出柔软的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头靠在了他肩膀上,泪水却不断往下流。 杨孤鸿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突然会有如此举动,当他的身体触及到她的肌肤,她的双峰紧紧的压在他胸前,那样柔软而富有弹性。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体香,那香味足可以迷倒普天下所有的馋猫! 她实在太美丽、太迷人,太令人室息!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这种魅力! 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 所以他同样也无法抗拒! 他双手抱紧了她,轻轻的将她放倒在床上,他开始吻着她的香唇,吻着她的泪眼,吻遍了她的全身…… 第七十二章 柔情总似水 第七十二章柔情总似水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却也发生了! 杨孤鸿向来觉得自己不是个糊涂的人,更不是个愚蠢的人。他的聪明之处便在于,他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可以做什么事?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不能做什么事? 尽管他很聪明,但他毕竟不是圣人,即使是圣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免会犯下这种错误,只要你是个男人,无论你如何圣贤高洁,都会犯下这种错误。所以这种错误很值得原谅,也应该原谅。 杨孤鸿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佳人,此时此刻,却变得心神恍惚起来。 他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睡的,也睡不了! 她也似乎变得清醒起来,比先前更加清醒了。 他终于还是说话了:“姑娘……对不起……我……”他仿佛永远只会说对不起,当日在西夏的洞房花烛夜他也曾对李柔婷说对不起,但李柔婷那时却变得伤心欲绝。 也许他不了解女人,女人通常最害怕的就是男人突然跟她们说对不起! 因为女人最害怕男人真的对不起她们!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这少女却大不相同,她似乎没有似乎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深情的望着她,柔柔的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杨孤鸿疑惑不解,吞吞吐吐的道:“我们……我做了……” 那少女却俨然一笑,春风为之动摇,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难道你没读过这首诗吗?” 杨孤鸿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却又不便去问。 那少女却开始问起他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孤鸿道:“我叫杨孤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轻声道:“我叫温情。”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房里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温情沉默了片刻,眼前又浮现了一丝神伤,喃喃的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首诗你读过吗?” 杨孤鸿道:“这首诗是唐朝秀才崔郊所写,传说崔郊的姑母有一侍女,与崔郊互生爱恋,后却被卖给一富贵人家。崔郊终日念念不忘,思慕难眠。一次该侍女偶尔外出与崔郊邂逅,崔郊百感交集,写下了这首《赠婢》。‘一入侯门深似海’是指侯门不是那么好入的,有婆婆的挑剔,难以应付的人情世故,还有家族里的明争暗斗,所以侯门深不可测,如果应付不好,不免终日以泪洗面。” 温情道:“杨大哥果然是博学多才。”接着她却又叹了口气,说道:“侯门尚且如此难入,更何况是宫门呢?” 杨孤鸿道:“难道姑娘被迫嫁入了皇家贵族?” 温情道:“我本来是温家千金小姐,但父母为了攀龙附凤,居然将我送入皇宫做才人,我只不过是他们攀龙附凤的一个工具。想到此处我便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了。” 杨孤鸿道:“好狠心的父母!难怪温姑娘如此绝望了。” 温情道:“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又有哪一个女子甘愿来皇宫做一个孤零零的才人呢?听说当今天子已经几十岁了,而且昏庸无能,好色成性。我只恐此生便毁于这种人手中。” 杨孤鸿道:“看来温姑娘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既有学识且有涵养。” 温情道:“父母从小培养我精研琴棋书画,但我现在才知道他们原来只是为了将我献给皇上,只是为了攀龙附凤。” 杨孤鸿道:“那你为什么赤。裸着身体被裹在棉被当中。” 温情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凡是选中的佳丽都在入宫之前被剥光,然后用棉被卷着送入皇宫来的。” 杨孤鸿突然道:“不好……那狗皇帝岂不是要来这里?” 温情道:“一起被送进来那么多人,她不一定就会来我这里。” 杨孤鸿道:“温姑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温情痴痴的望着杨孤鸿,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逃出皇宫?” 杨孤鸿道:“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恐怕有点困难。” 温情又流着眼泪,柔柔的道:“杨大哥,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杨孤鸿伸手在她眼角拭了拭,深情的道:“你放心,我怎么会不管你了呢?杨大哥绝对不会如此无情无义,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温情又将头附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她。 温情轻声的哭泣着,道:“杨大哥,我不想呆在皇宫内,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闺女一样,嫁一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只不过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她接着将头扭了回去,深情的望着他,乞求道:“杨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杨孤鸿凝视着她泪流满面的表情,心都碎了,说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除非我杨孤鸿死了……” 温情赶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说道:“不要说死字,我害怕听到这个死字,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杨孤鸿道:“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要哭了。你要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温情眼角的泪还未干,却笑着道:“总之,以后我跟着杨大哥,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杨孤鸿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柔柔的道:“好,我也答应你,天涯海角都带着你。” 温情又幸福的拥入了杨孤鸿怀里。 杨孤鸿轻轻扶起她,说道:“我去外面探听一下情况,稍后再来接你。” 温情道:“杨大哥,你一定要来,你一定要来接我。” 杨孤鸿又吻了吻她的唇,说道:“你放心在此等着我吧。”说完,他起身,轻轻的走到门前,又轻轻打开门,见四周并无动静,便走了出去。 杨孤鸿心道:“若是想带温情出去,首先得解决了守在外面门口的两个带刀护卫,但只恐怕惊动了旁人。”正如此思索着,突然从门外行过来两个宫女,杨孤鸿远远望见,见无处藏身,又返回了那间屋子。 那温情瞧见他进来,喜道:“杨大哥,你回来了。” 杨孤鸿将食指放到嘴前“嘘嘘”了两声,示意让她不要大声说话。 温情倒也聪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深情的凝望着,却他不再说话。 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却有人叩门,杨孤鸿与温情皆大吃一惊。此时这屋内却无处藏身,温情忙向他招了招手,紧接着缩手指了指棉被,示意让他躲在床上的棉被当中。 杨孤鸿虽然不乐意,但此时却是无处可避,只得疾速奔了过去,跳上床钻进了棉被当中,那棉被当中挤了两个人,登时便鼓胀起来。 待杨孤鸿藏得踏实了,温情对着门口道:“进来吧。” 门倏地开了,进来两个宫女,各自端了华贵的衣物与其它装饰品。 两位宫女低头行礼,道:“奴婢拜见温才人,皇上不久便将驾临,请温才人化妆打扮,准备接驾!” 杨孤鸿藏在棉被当中也听得清清楚楚,已是心神不定。温情却更是惶恐不安,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先出去吧。” 那两位宫女却道:“奴婢不敢,奴婢特来侍候温才人更衣打扮。”两人突然瞧见了床边一双男式靴子,结结巴巴的道:“温才人……这……靴子……”棉被当中的杨孤鸿听得真真切切,他突然将棉被掀了开来,闪电般的掠到两宫女身前。两宫女大惊失色,正欲叫喊跨步奔出,却尚未来得及有任何举动,已被点中了昏穴,两人便即瘫软下去。 温情慌道:“杨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就要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杨孤鸿道:“别慌!你赶紧将衣服穿好,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带你出宫去!”说着他将适才宫女送过来的一套衣服扔到床上,便轻轻的行到门口,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多时,温情便已穿上了衣装,说道:“杨大哥,皇宫戒备如此森严,你带着我,如何能走得出去?” 杨孤鸿回首望着她,先前全身赤。裸的她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风华绝代的贵妇人,那份端庄优雅的情态比先前更为明艳动人。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杨孤鸿望了她半晌,才缓缓走了过去,说道:“适才听两位宫女说,那够皇帝即刻便要过来,若我们此时出去,只怕我们还没出得这寝宫,便与那昏君撞个正着。” 温情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杨孤鸿道:“莫若我们以逸待劳,便在此等候昏君大驾光临,然后将他制住,我们再乘机逃出去。” 温情道:“那这两个宫女怎么处理?” 杨孤鸿道:“先将她们平放在床上,用棉被遮住,以免事先被那昏君察觉。” 第七十三章 佳期遥若梦 第七十三章佳期遥若梦 却说杨孤鸿与温情两人将两名宫女移到床上,盖上被子,杨孤鸿道:“温姑娘,待会儿那狗皇帝来了,你千万不要慌张,知道吗?一切有我在。” 温情俨然道:“杨大哥,有你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叫我温姑娘了,好吗?” 杨孤鸿望了望她,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温情柔声道:“你就叫我情儿吧。” 杨孤鸿道:“好,情儿,待会儿你千万不要害怕,知道吗?我自会保护你的。我也会藏在棉被中,等那狗皇帝进了门,你便将他引到床边来,我乘机将他制住,然后一起离开皇宫再从长计议。” 温情道:“嗯,我知道了。”语音未落,门外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杨孤鸿忙跃身上了床,掀开被子装了进去,温情便端坐在床头。 片刻之后,那房门便轻轻的开了,一个老者身着龙袍色迷迷的走了进来,这人无疑便是高宗皇帝。他望着温情端坐床头,笑道:“宝贝,朕来了,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温情忙起身,迎了过去,笑意醉人,说道:“皇上,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得心痛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奴婢这里了呢?” 高宗虽然年老,动作却极为轻挑,嬉笑道:“朕早就听闻你是临安第一代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撇开了其她贵妃才人,就来你这里了。你是朕的心肝宝贝,朕自会对你宠爱有加,从此保你荣华富贵。” 温情轻轻拉着高宗的手,缓缓的往床边靠,说道:“皇上,你可说话要算数哦!以后要宠幸奴婢,让奴婢永享荣华富贵。” 高宗笑道:“只要你侍候得朕舒舒服服了,朕自会宠幸于你。”高宗只色迷迷凝望着温情,周围其它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底。 待到了床前,温情嫣然笑道:“皇上,先坐下,奴婢替你宽衣。” 高宗的眼睛似乎一刻都不肯离开温情的身体,缓缓坐在床头,便等着温情替她宽衣解带。 温情正欲伸手过去,高宗却霎时僵住了,脸上的欣喜也蒙上了一层恐惧的冰纱。他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 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木头了,一块有着知觉的木头! 他的目光充斥着死一般的惊恐和不安。 杨孤鸿已然掀开了被子,跃下床来,将高宗放倒在床上,轻声道:“情儿,快去引门外的太监进来,就说皇上突然晕了过去。” 温情便走了过去,打开门,慌道:“公公,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那公公慌忙奔了进来,见皇上倒在床上,大吃一惊,正欲奔过去,杨孤鸿突然从门后闪了出来,那太监还未迈出两步便已被点中了昏穴,就这样瘫软了下去。 杨孤鸿拉起温情那柔软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门,宫灯映照,四周无人,却显得格外的沉静。 两人脚步轻盈,待即将行到寝宫门口,杨孤鸿轻声道:“情儿,你去将两个带刀护卫引进来,就说皇上晕过去了,传呼他们赶快救驾。” 温情颔首轻轻点了点头,那神色宛若凌波仙子,极其抚媚动人! 她举步奔了出去,慌慌张张的道:“护卫大哥,不会了,皇上晕过去,赶快救驾!” 两人听说救驾,登时面怒喜色,一人说道:“救驾,皇上在何处?” 另一人道:“咱们哥俩机会来了,若是救驾有功,必定升赏。” 前面的那人说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进去救驾啊!”两人说完便疾速飞奔进去,岂知刚奔到门口,未明从何处飞来两粒石子,分袭二人,那石子来势却比飞箭都要快上百倍,两人不及躲闪,纷纷被击中,立时便倒了下去,动弹不得。 杨孤鸿从门外闪了出来,又拉住了温情的柔手,说道:“咱们走罢。” 温情望着杨孤鸿,嫣然道:“杨大哥,好身手!现在我们从哪里去呢?” 杨孤鸿道:“我进来时只见外院守卫甚多,防守极为森严,所以我们决计不能从外院穿过,恐怕只能跃墙从屋顶出去了。” 温情望了望屋顶,脸色渐渐显出了忧色,说道:“杨大哥,屋顶这么高,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杨孤鸿突然揽住了温情的细腰,说道:“你抓紧我,我带你飞上去。” 温情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那屋顶确实太高,莫说带着一个人,便是独身一人要纵上那屋顶,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但她已经没有选择,只得照着他的话去做。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杨孤鸿提气运功,将内力运作在双腿之上,然后展开幻影迷踪步,双足轻轻一蹬地,一招“白鹤冲天”,竟带着温情一起跃了出去。 温情只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仙女,飞向那遥远的天空,疾风从她身侧掠过,拂起她的秀发,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飞一般的感觉。大凡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大凡美女都会期盼这种浪漫,温情无疑也期盼已久,但她从来就没有奢想过可以实现,而此刻她终于实现了,那种幸福是无法用无言来表达的,那种喜悦即使让她立刻死去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然后两人如凌燕一般轻飘飘落在了屋顶上,杨孤鸿望了望她闭起的秀目,她此时的情态虽然过于自我陶醉,却更让杨孤鸿陶醉其中。杨孤鸿柔声道:“情儿,到顶了,你抓紧我,我们冲出去。” 她张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杨孤鸿又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动若脱兔”,搂着她的腰肢,剑一般的冲了出去。此时温情的身体完全没有着地,可以说是由他负着在屋顶上飞驰的。杨孤鸿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可以踏波而行,但此时负着一个人,在屋顶上飞驰,却踩得瓦片“吱吱”的响。 响声震动了皇宫的护卫,只听得下面一阵沸腾,大家都大呼抓刺客,但却无人有能力飞向那高高的屋顶。 杨孤鸿不敢怠慢,毫不理会,只管搂着温情在屋顶上飞驰,不多时便到了墙边,忙纵身掠起,两人飘然落地。 杨孤鸿不敢歇息,拉着温情全力展开幻影迷踪步,如闪电一般直往西面飞奔而去。杨孤鸿一口气冲了很远很远,直到感觉对方已无法追上了,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说,说道:“现在没事了,他们追不到了。” 温情见他额头渐渐的渗出汗来,轻轻伸手用衣袖在他脸上拭了拭,柔声道:“杨大哥,真是辛苦你了。” 杨孤鸿笑道:“说什么辛苦,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从此你可以自由了,可以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 温情轻道:“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杨孤鸿道:“现在你已经自由了,再也没有人管得到你,外面海阔天空,天是蓝色的,水是绿色的,花是红色的。一切任由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不正是一个普通自由人的生活吗?” 温情轻轻的笑了笑,喃喃的道:“是的,我现在自由了,什么都可以做了,我终于获得自由了。杨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得到我渴求已久的自由。” 杨孤鸿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为你做到。”杨孤鸿又拉住了她柔软的手,缓缓而行,说道:“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歇脚吧。”两人便并肩往前走着。 温情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会去皇宫?” 杨孤鸿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是去宫内查探消息的……”接着他便将他杨家惨遭灭门之事,以及发现秦桧血书,遗诗之事略微叙述了一遍。 温情听完,深情凝望着他,说道:“杨大哥,对不起!原来你身负血海深仇,这次去皇宫本为查探消息,却为了情儿的事耽误了,情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杨孤鸿道:“情儿,你无须感到愧疚,难道我看你痛不欲生,却见死不救吗?查探消息随时都可以,但能够救你出来,你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事。” 温情道:“杨大哥,你真好!情儿这一辈子会跟着杨大哥。” 杨孤鸿没有再回答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只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浪子,跟了自己甚至连寻常人的生活都过不了。 四处无声夜很静,静得见不到一个人! 两人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歇息了一日。待到第二日,两人在大街小巷行走,却见到处贴着缉拿温情的榜文,榜文写道:“查,才人温情,勾结刺客,企图行刺皇上,罪大恶极。此人阴谋败落,已畏罪潜逃,若有知此人下落者,当及时上报官府,赏金千两;若有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朝廷已将其全家打入死牢,于明日午时在城外处斩!若逃犯温情肯伏罪自首,朝廷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不至累计家人。” 两人看后,惶恐不安,匆匆回到客栈。 杨孤鸿低声道:“情儿,是我害了你!” 温情嫣然道:“你救了情儿,怎么反倒说是你害了我呢?” 杨孤鸿道:“我救了你,却反而让你背负行刺皇上的大罪,使你全家受到牵连,我实在感觉很内疚。” 温情道:“杨大哥,你千万不要那么想。况且,我父母从来就只将我当作依附权贵的工具,他们几时将我当作女儿看待了?这是他们想攀龙附凤的最终结果。从他们送我去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决定不认他们做父母了。” 杨孤鸿道:“到处贴满了缉拿你的榜文,以后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温情道:“我们休息一日,明日就一起离开此地。” 杨孤鸿道:“好。” 用过晚饭,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温情道:“杨大哥,今晚我们早些休息,好养足了精神明日赶路。” 杨孤鸿应了一声,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 翌日清晨,杨孤鸿去敲温情的房门,敲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忙推门而入,房内仍无人影,只桌上却放了一封信笺。 杨孤鸿忙打开信来,信上写道:“杨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说不在乎父母的生死,那全是假的,我只不过不想你再为我担心了。父母虽然对我无情,但他们毕竟生我养我,我却不能对他们无义。杨大哥,再说一声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永远离开了人间,因为我已经决定去自首了。杨大哥,你是个好人,更是个好郎君!情儿可以遇上你,可以成为你的女人,这是情儿此生最大的幸运!其实情儿多想与你携手共度此生,连做梦都在想。但情儿自知没有这个福份。当你搂着情儿飞向天空的时候,情儿感觉自己比神仙还幸福,情儿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经历了那一刻,就算让情儿立刻便死去也无怨无悔!出了皇宫情儿便已经感觉到,情儿连做一个寻常人的命都没有,情儿更没有那个福气与你长相厮守。那只能是一个梦,佳期遥若梦。‘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杨大哥,此生无缘与你共度,只愿下辈子我们还可以相遇,再续前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答应我,不要再来找我,忘记我,忘记温情这个人,忘记那份记忆!温情绝笔!” 第七十四章 富贵莫强求 第七十四章富贵莫强求 却说杨孤鸿读了温情留下的绝笔,已知她昨晚离开客栈前去自首了,顿时心急如焚,悲恸不已,他二话不说,便匆匆提剑出了客栈。 话分两头,且说温情赶去自首伏了罪,高宗将她关押,一再逼供同谋姓名下落,温情却绝口不提。高宗迫于无奈,只好将其也打入死牢,并下令于当日午时一并于城外处斩。 温情被押至死牢,刚到死牢门前,便听得温情的娘马氏凶神恶煞,指手画脚,破口大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们全家岂会落到如此下场。”待温情被差异推入牢中,马氏怒从心来,倏地跑过去,反手狠狠的便是一记耳光,打得温情摔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那马氏仍是不肯罢休,指着温情恶狠狠的道:“早知你是个这样的累计家人的瘟神,不如早早将你丢掉,免得殃及池鱼。” 温情的爹本只是望着她,沉默无语,此时突然大喝一声:“够了!你给我住口!到现在你还在责怪情儿……这些年来都是你……若不是你整天想着攀龙附凤,依附权贵,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我们一家人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那马氏登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道:“老头子……你……你……你吃了豹子胆了……” 温情的爹接着道:“我们一家人本来好好的,一生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你却贪心不足,非要去依附什么权贵。我早就跟你说过,朝廷是个是非之地,要远离,可你就是不听,偏要一意孤行。如今全家沦为阶下囚了,你却还在怪情儿。”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怪我,向无主见,任由一个贪得无厌的妇人持家管事,才落得如此下场。这些年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从来没有跟你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贪婪。为了你的权贵,你忍心将宝贝女儿送入皇宫做才人,为了权贵你可以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现在,我们都沦为阶下囚了,你不反省一下自己,反倒还来责怪情儿……你……你……”他气得脸色惨白,一口气竟然接不下去。 一个男人,如果将任何权力都交由女人把持,实在活的太狼狈!这个男人也太失败!此时他仿佛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和失败,他也许沉默了太久,也煎熬了太久,此时终于爆发出来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应该让她把持太大的权力,否则她为了挣得自己的利益,总会不断的伤害身边的人,甚至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女人心海底针,又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也许并非全无道理,女人的贪得无厌往往比男人更加强烈,而且更会不择手段。十个凶残的男人也比不上一个狠毒的女人。 很多人犯错之后总是不会觉醒,甚至变本加厉,最后终归自食其果!但大凡有良知的人都会懂得觉悟,虽然,当他们觉悟的时候也许已经太晚了,但能够觉悟总是比死性不改要好得多,至少它让人间还可以看到一点点希望! 那马氏见她爹脸色惨白,忙走过去,轻轻替他捶打着后背,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 良久,温情的爹才慢慢恢复了常态,他轻轻走过去,扶起温情,说道:“情儿,起来,你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温情道:“我是自愿来自首的。” 温情的爹听了她是自己进来的,又气得满脸通红,哭道:“孩子……你……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为什么还要进来送死?……” 温情眼角早已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哭着道:“爹,娘……是女儿对不起你们……是女儿害了你们……是女儿不孝……” 温情的爹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哭道:“情儿……你没有错……错的是爹……是爹对不起你……都是爹不好……爹不该把你送入皇宫做才人的……” 温情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哽咽道:“爹……情儿不想做什么才人……情儿只是想做一个寻常的女子……嫁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但情儿却没有这个福分……情儿知道自己命苦……永远无法得到那种幸福……” 此时马氏也突然抱着温情,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情儿……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娘一时鬼迷心窍……才害的你这么苦……” 温情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娘,将头附在她娘的肩膀上,越哭越伤心,哽咽着道:“娘,……你懂吗……女儿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只想做一个普通的闺女……女儿并不想做什么贵妃才人……你知道吗?……女儿做梦都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平凡的家……一个如意郎君……” 马氏哭道:“情儿……娘懂了……娘懂了……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温情哭着道:“情儿不会怪爹娘……情儿只怪自己命苦……”马氏听她如此哭诉,更加心痛不已。 马氏又哭道:“情儿,你为什么要自己回来送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温情哭道:“祸是情儿闯出来的……情儿理应担当……情儿绝不能不顾爹娘……独自一走了之的……” 马氏哭道:“你明知道自己回来也救不了我们……为什么不一走了之?爹娘怎么会怪你呢?” 温情还是泪流不止,道:“爹娘虽然不怪……但情儿却自觉愧疚……情儿累计爹娘已是大为不孝了……如果再一个人苟且偷生……情儿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 一家人就这样抱到了一起,哭到了一起,哭得肝肠寸断! 当真是“半日难诉半生苦,一时落尽一世泪”。 ……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温情一家人被押解到了城外。 城外的冷风愤怒的狂吼着,仿佛在埋怨着这人世间的凄楚! 城外一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成群的人,但围着看热闹的人却比行事的人要多出几十倍。 这世界的人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世界的人心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居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观看别人被砍脑袋,被砍者已是够痛苦绝望的了,却还要面对围观者的冷风热潮。 围观的人却早已议论纷纷,恶意的人幸灾乐祸,拍手称快;稍有善意的人,悲天悯地,挥泪感人。 但被杀者与这些人大抵没有丝毫关联,充其量被他们作为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们又没有人知道被杀者究竟所犯何罪,即使他们有所耳闻,也未必是真实的罪状!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杀人,每天都有人被杀,也每天都有那么多无聊的人看热闹,这些人共同演绎着这五彩缤纷的世界。 烈日依然火辣辣的,晒得人汗水直流。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被杀的人在默默的等死,围观的人在默默的看着被杀的人等死! 等死的人也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死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必然的事,既然必然会死,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围观的人却激动万分,他们也许焦急的等着看一个一个头颅被大刀劈落时那灿烂的瞬间! 时间终于到了,监斩官大声道:“时间已到,准备行刑!” 温情的爹望着温情,说道:“闺女,下辈子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闺女,爹一定会让你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 温情依旧流着眼泪,仿佛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在这一日痛痛快快的流尽,但此时的泪也许是感动的热泪,这一生的凄苦也会在今日彻底的了结。她终于还是哽咽着道:“情儿下辈子一定还要做爹爹的闺女,要做一个听话的闺女!” 恰此时,突然狂风大作,烈日也在此时无端的钻入了云霄,仿佛再也出不来了。 天色顿时昏暗了下来,阴沉沉的,整个世界霎时被笼罩了一层阴森森的恐怖! 围观者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道:“看来这父女三人不该死。” 又有人道:“看来其中必有隐情。” 还有人道:“看来这是一桩冤案,老天都发怒了!” 监斩官可顾不了这许多,大声道:“准备行刑!” 只见三个彪形大汉各自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听到监斩官说准备行刑,便各自将大刀扬起在半空中。 那监斩官将监斩牌往地上一扔,叫道:“斩!” 三把明晃晃的大刀正欲从半空劈落,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三颗石子,那石子来势甚猛,刚好击中三人的手腕,三柄明晃晃的大刀都脱手而出“叮叮当当”的落到了地上。 第七十五章 聚散两茫茫 第七十五章聚散两茫茫 且说三位持刀手正欲挥刀劈下,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三颗疾石,分袭三人。三人只觉手腕一阵酸麻,三把明晃晃的大刀都脱手落地。 众人都不知怎么回事,以为当真是老天相助,无不惊骇! 围观者议论纷纷,顿时满场一阵喧哗。 监斩官也大惊失色,怒道:“还不给我拾起刀来。”那三名大汉慌忙从地上拾起大刀,又扬刀欲砍。 恰此时,有人喝道:“刀下留人!”突然从人群中掠出一个人影,那人纵身一跃,腾空飞起,霎时间便已轻飘飘的落到三名大汉身前。 那三名大汉听到一声呵斥,又见一人如神仙般飘然而至,早已魂飞魄散,却哪里还敢去行刑。 温情听到一声呵斥,抬头望去,却见杨孤鸿已到了身前,眼角又涌出了热泪,说道:“杨大哥,你为什么要来?” 杨孤鸿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个人就偷偷的走了?你要救人我自会陪你一起去救,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他突然拔出魔剑,只听得“呛呛呛”三声,温情三人手中的手铐已然被劈断掉了下来,那手铐尚未着地,他的剑又已入鞘。 众人看得他的身手如此敏捷,无不惊叹! 早有几十名差役围了上来,杨孤鸿却旁若无人,毫无惧色! 那监斩官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前来劫法场。” 杨孤鸿冷冷的道:“你不必问我是何人?总之,今天我要带这三个人走。” 监斩官怒道:“放肆!你胆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你还有王法吗?” 杨孤鸿冷笑道:“天子脚下?赵构只不过是一个苟且安生的国贼,又岂敢枉称天子?他几时管起过黎民百姓的死活了?” 监斩官怒道:“你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诋毁当今天子,本官岂容你在此放肆。”那监斩官突然怒斥一声道:“给我拿下他。” 他话声刚落,几十名差役各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向杨孤鸿逼近。杨孤鸿却依然没有丝毫动作。围观的人不禁替杨孤鸿担忧起来。待到几十把明晃晃的大刀栖近身前,他忽然身形一闪,只听得“唰”的一声,紧接着“呛呛呛呛呛呛呛呛”,杨孤鸿舞动着手中的魔剑已潇洒的转了一个圈,那身前的衙役,手中的大刀却都已纷纷脱手着地。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他的魔剑已然入鞘。 这一番击刀的动作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但却无一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只吓得那手中大刀脱手的差役心惊胆裂,他们都很清楚,以对方的身手,若是想要他们颈上的上上人头可谓是如探囊取物。他们都明白,若不是对方不愿大开杀戒,恐怕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 那监斩官也是大感意外,见对手出手如此神速,慌慌张张的喊道:“还不给我拿下!” 前面落刀的衙役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既不敢进攻,也不敢就此逃跑,只好死死的站在原地。突见监斩官正催促进攻,他们都面面相觑,欲进又退。 监斩官更加担忧起来,怒喝道:“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快给我拿下他,身后持刀的人都给我冲上去,将反贼乱倒砍死,违令者,斩!” 前面落刀的衙役都很庆幸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刀了,因为此时监斩官是催促持刀的人冲上前去,他们很乐意的退却了几步,为后来持刀的人腾出了空位。 后面持刀的人都纷纷冲了上去,方扬起手中的大刀,已战战兢兢,欲劈却又止。虽然监斩官说出‘违令者斩’,但违令却总比立刻就没命要好得多。 监斩官越看越气,怒斥道:“谁拿下此人,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那些持刀大汉听说‘赏金千两,官升三级’,顿时都变得趾高气昂。 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众人哪里还顾得什么生死了,各自奋力劈了下去。 那刀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身子,只见对方又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剑光一闪,就听得“唰唰唰唰唰唰”数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数声惨叫,那些人的手腕都已中剑,鲜血直流,手中大刀也都脱手而出。 这次他们算是走运了,总算都捡回了一条命,实是不幸中之大幸。若是对方想取他们性命,自然是易如反掌。 杨孤鸿冷冷的道:“还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此时所有的衙役手中都已无刀,全身战战兢兢,欲退不能,欲进不敢。 杨孤鸿转首望了望温情,说道:“我们走吧。”说着,他便领着三人缓缓前行,那深邃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杨孤鸿缓缓前行,那些衙役却战战兢兢,极不情愿的一步步缓缓后退着。 监斩官见众人都已落败,眼看对方便要带着三名死囚离去,慌道:“快……快给我拦住他们……否则……否则我们都得人头落地。” 但众人战战兢兢,逃避尚且不及,却哪里还敢上前拦截。 那监斩官见形势危急,心急如焚,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我花了大把银两,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官,屁股还没坐热,官位已不保,搞不好脑袋都要搬家……早知如此,我当什么官呢?” 此时已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但整个法场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大声说一句话,就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但见四人缓缓的走出了法场,听得脚步声渐渐的远去,直到消失得无声无息。 …… 四人行出不足一里,突见前方山脚冒出大批官兵,领头的却是一位身材魁伟的中年将军。 那将军横刀立马,威风凛凛。 杨孤鸿顿时停住脚步,那将军笑道:“皇上早已料到阁下会前来救人,本将军在此恭候多时了。” 杨孤鸿道:“那够皇帝引蛇出洞之计我杨某岂能不知?” 那将军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肯前来自投罗网? 杨孤鸿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以仁善为立身之本,若杨某见死不救,与禽兽何异?” 那将军道:“阁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胆识与气概实在让本将军敬佩,但我还是劝阁下束手就擒,免遭杀戮。” 杨孤鸿冷笑道:“将军若有勇武,杨某正想与将军一较高下,若将军赢得了在下手中的剑,在下自然束手就擒。” 那将军望了望杨孤鸿,笑道:“本将军犯不着与你单打独斗。” 杨孤鸿冷笑道:“哦,原来我大宋的将军都如此胆小如鼠,难怪我大宋军威不振。试问我大宋将军都如你一般胆小,哪里还有何军威可言?” 那将军怒道:“你真敢小觑本将军,你当真是找死么?” 杨孤鸿道:“你若敢与我杨某单打独斗,还算你是一条好汉,若不敢,便请及早潜身缩首回你的皇宫做乌龟吧,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呢?” 那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本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沙场,什么阵势本将军没有见过?你也不必使什么激将法了,你这种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本将军。”接着他回首对身后的官兵道:“他们都是死囚,是皇上要杀的人,大家一起冲上去,将他们乱刀砍死,我们好及早回去复命。” 那将军话刚落声,身后的官兵都手持大刀蜂拥而上。 那些官兵尚未近得身前,杨孤鸿已抽出魔剑,疾速飞奔迎了上去。他手腕一抖,舞动魔剑,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魔剑顿时化作了一道飞虹。待与官兵相距不足三尺,一剑长虹突然又化作了无数光影。 杨孤鸿身疾如影,剑动如光,只听得“叮叮叮……唰唰唰……”响声不绝,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的惨呼,一批批的官兵便这样倒了下去,鲜血如注。 那将军见对方身手如此了得,实是生平从所未见。他随手从旁人手中拿起一只弓箭,那箭头却是瞄准了杨孤鸿。温情见那将军欲射箭偷袭,忙呼道:“杨大哥,小心,那将军要放冷箭。”杨孤鸿听到温情突然提醒,登时注意了。 那将军正要放冷箭暗算,却被温情道破了他的诡谋,甚是恼怒,突然转过箭头,对准了温情一箭射过去。 那箭正中温情胸口,温情惨呼一声便即倒地,血流不止。温情的爹娘急忙扶住,喊道:“情儿!情儿!”夫妻两哭声不止。 杨孤鸿更是大吃一惊,急忙展开幻影迷踪步,退了回去。 此时温情胸口已是血流不止,见杨孤鸿来到身前,眼角泪流如雨,低声道:“杨大哥……情儿要走了……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来世希望有缘相聚……情儿……对不起你……” 杨孤鸿眼中也渗出了泪,说道:“你不要再说话了……你会没事的……” 温情又轻声道:“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杨大哥……此生情儿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你……情儿舍不得你……杨大哥……再答应情儿一件事……好吗……” 杨孤鸿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答应我……替我保护好我爹娘……让他们平安离开这里……安度晚年……”温情说到这个年字,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见了,之后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人世。 第七十六章 爱恨亦匆匆 第七十六章爱恨亦匆匆 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我谓萍飘路转,爱恨亦匆匆,萍踪浪无影,风剪玉芙蓉…… 且说温情被那将军一箭射中胸口,待杨孤鸿赶回时,她已是气息微弱,说不上几句话便闭目而亡。 一个年轻的生命便这样无声无息的悄然而去,温情的父母痛哭不已!杨孤鸿也是心若刀割一般难受。 人的生命是何等的脆弱! 温情的命运又是何等的凄楚? 死者长已矣!生者又当如何? 那官兵正气势汹汹向这边飞奔过来,此时杨孤鸿已是满腔怒火。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炽炽的目光如火一般凝视着前方。 他长啸一声,纵身闪出,几个起落冲向前去,突然又凌空掠起,将魔剑在身前迅疾横扫而出,冲过来的官兵都纷纷倒地,惨叫不绝。 此时他满腔愤怒与怨恨凝成剑气,只见魔剑如长蛇般挥舞,剑光闪闪,冲上来的官兵都被凌厉迅猛的剑气所伤,一批批的倒了下去。 为首的将军也大吃一惊,惶恐不安。他又从旁人手中接过一箭,对准了杨孤鸿,一箭射出。此时杨孤鸿早已注意了他的动静,带暗箭射到,也不躲闪,只见魔剑一挥,那箭立时断成两截,分射出去,刚好击中两名官兵,霎时倒地而亡。 杨孤鸿此时更是愤怒不已,忙展开幻影迷踪步,如风随影一般在官兵群中穿越,霎时便越过了官兵的拦阻,直冲向那将军。 那将军惊骇不已,忙拉弓对准杨孤鸿直射,杨孤鸿眼疾手快,侧身闪过,步法轻盈,又是几个起落已快到那将军身前。 那将军慌忙催马向前,手舞长刀,直取杨孤鸿。杨孤鸿突然一招“白鹤冲天”凌空飞起,紧接着一招“鹰击长空”,一道剑光闪过,那将军连人带刀从马上翻将下来,倒地而亡。 众人见为首的将军已落马身亡,都纷纷逃生去了。 官兵片刻便已逃尽,杨孤鸿却手握魔剑,怔怔的站在那里,黯然神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孤鸿终于回过神来,轻轻的走了过去,说道:“伯父,伯母,我们找个地方将情儿埋了吧。” 马氏却哭着道:“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贪图权贵……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我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我是凶手……” 她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恐怖! 一阵凄凉恐怖的笑声过后,她的目光已然失去了先前的光芒,变得死寂痴呆起来。她又是哭又是笑,一阵哭一阵笑,嘴里却一直念叨着:“是我害死女儿的……我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我是凶手……”看她的表情,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杨孤鸿黯然自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杨孤鸿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温情的尸首埋葬了,然后便送两位老人出了城,安顿好了两位老人之后,他又匆匆返回了临安城。 …… 夜市,临安的夜市! 临安的夜市似乎永远是热闹的,夜市中永远有各式各样不同的人。 但杨孤鸿却觉得这世上仿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别人存在。 因为他所爱的人都离得他很远,太远了,仿佛已变得很漂渺,很虚幻,他几乎已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因为他的心已经冰冷了,冷得像冰。 一个年轻的生命,一个不该消失的生命却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当生活还明朗的时候,每个人可能拥有很多的朋友;如果生活里大雾开始弥漫,他便可能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其实说到底,一个人在本质上是永远孤独的,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到他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孤独是心灵上的孤独,思想上的孤独。 尽管他也许可以拥有爱情,亲情和友情,却无法消除这种孤独感。 所以,即使是漫步在拥挤的人群中,徘徊在繁华的街道上,他也会感觉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他一个人。 只是孤独的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孤独。 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一段短暂而匆匆的记忆,可是—— 记忆中的人呢? 温情呢? 她已经永远的消失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繁华又孤清的世界,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思念,永恒的思念。 “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我谓萍飘路转,爱恨亦匆匆,萍踪浪无影,风剪玉芙蓉……” 这两句诗词的文字虽浅近,其中含蕴的情感却深遽如海。 但若非亲身经历过目睹过生离死别的人,又岂能体会到其中的辛酸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凄凉的琴声,凄凉的琴声又伴着悲歌,如思如慕: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 灯昏昏,帐深深,浅浅斟,低低吟。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谁解琴中意,谁怜歌中人。 妾为失意女,君乃得意臣,君志在四海,妾感望永亲。 薄酒启真醉,君心非我心,今宵共怡悦,明朝隔远津。 天下正扰攘,四野多逃奔,须臾刀兵起,君恩何处寻。 生死在一瞬,荣耀等浮云,当君凯旋归,能忆樽前人。 灯昏昏,帐深深,君忘情,妾伤神。 一霎欢欣,一霎温馨,明日育水头,遗韵埋香魂。” 卖唱的人本身已够悲苦,又何必再以这种凄凉的歌声来赚人眼泪? …… 杨孤鸿寻了一家客栈,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那掌柜走了过来,问道:“客官,请问要点什么?” 杨孤鸿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递过去,说道:“酒,醉人的酒!” 那掌柜便给他装满了一壶酒,送了过来,然后杨孤鸿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此时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忘记那些烦恼和忧愁。 他从未想过借酒消愁,但此时喝着酒却想醉倒。 酒这东西虽然无限好,却也有许多不遂人意的地方。 那便是,当你想喝醉的时候,偏偏越喝越清醒。 他喝着酒,黯然自语道:“是谁害死了她?是他父母?还是我杨孤鸿?如果说是她父母害死了她,如今她母亲已经疯了,他父亲要一生照顾她的母亲,她们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而我杨孤鸿呢?却为何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呢?” 其实他得到的惩罚又何止是这些呢? 那撕心裂肺的痛,不比那身体上的摧残更残忍百倍吗? 但杨孤鸿却不会那样去想,他永远不会为自己找一点借口去偷偷的原谅自己,所以他永远是一个只会折磨自己的人。 他不禁又想起了白姗姗,想起李若婷,想起他们当时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只会不停的伤害身边的人。 每一个与自己发生过感情纠葛的人,都没有得到好下场,所以,他渐渐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祥的人,一个只会给别人带去灾难和痛苦的人! 想到此处,他不禁轻轻的咳嗽起来,脸色顿时变成了绯红。 他隐隐听到了东南脚上,一群官兵正在议论纷纷。 有人说道:“想不到金戈铁马的一代将军夏侯豹居然死在一个小毛贼手中,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又有人轻声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毛贼,敢单枪匹马,潜入皇宫行刺皇上,那份胆识已经是令人赞叹不已了。” 一人说道:“听说那人使用的是一柄黑色的剑。” 有人道:“传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孤独剑客,用的就是一柄黑色的剑。” 有人道:“那孤独剑客用的是魔剑,江湖早有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据说江湖上还从来没有人看清过他是如何出剑的,因为他的剑实在是太快了,当你看到的时候,剑光已经落到了你身上。” 有人道:“莫非杀死夏侯将军的就是这位孤独剑客?” 有人道:“除了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夏侯将军了。” 有人道:“如今皇宫内都人心惶惶,皇上已颁下诏书,若有人擒住或杀死此人者,封万户侯,赐三品官。” 有人道:“看来皇上也是寝食难安。” 有人道:“但恐怖没有人敢要这万户侯,三品官。” 有人道:“若是想去杀那孤独剑客,恐怕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升官发财呢?” 有人道:“人最重要的是先要保住这条命,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荣华富贵,升官发财一切只不过是空谈。” …… 杨孤鸿暗付:“想不到我来临安欲查明我杨家惨遭灭门的真相,尚未着手调查,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第七十七章 美人花凤香 第七十七章美人花凤香 杨孤鸿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回。 夜已深,客栈的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都已经躲进了客房,沉醉于美梦。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做梦,也每天都有人破梦心碎! 待到只剩了杨孤鸿一人,掌柜走了过来,说道:“客官,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要打烊了,你是否要在这里留宿?” 杨孤鸿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摸出一垫银子,摆在桌上,喃喃的道:“给打五斤酒过来,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 那掌柜欣喜的接了银子,说道:“客官,你稍等。”说完便去了。 不多时,那掌柜已打了酒过来,笑着道:“客官,你的酒,你的客房是地字十八号房,此处风大,客官要不进房间喝酒?” 杨孤鸿说道:“我从不喜欢躲进房间里喝酒,这客堂可以沐浴清风里,观赏明月,正是喝酒的好地方,却为何要我去那苦闷的客房?你不用管我,且自己去歇息罢。” 掌柜却无可奈何,说道:“客官,那你慢用,小的去了。”那掌柜临行时还喃喃自语道:“唉,又碰上个该死的醉猫。” 杨孤鸿并不理会,任由他说,任由他去。 他依旧静静的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却怎么也喝不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的放下了酒壶,笑着道:“门外的人请进来坐坐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突听一人轻轻笑道:“杨孤鸿果然是杨孤鸿,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 人还在门外,但笑声已在屋子里荡漾起一阵温暖之意,她的人虽还未进来,却已将春天带了进来,笑声已如此,人自然更可想而知了。 杨孤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却只是静静望着那扇门,既没有站起,也并没有说什么。 那女子终于走了进来,她全身虽然没有一处不令人销魂,但最销魂处还是她的眼睛,几乎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这双眼睛。 若有人曾用花来描述过眼前的这位女子,那人实在是辱没了她。 世上又有哪种鲜花能及她如此动人? 这是双令人犯罪的眼睛。 她虽然风姿卓越,但她的态度却是那么亲切,那么大方,笑容更是那样灿烂夺目。 绝没有丝毫要令人犯罪的意思,看来又仿佛是世上最温柔、最纯洁的女孩子,而她的深沉似乎永远无法令人猜透。 但杨孤鸿却几乎还是难以相信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绝色佳丽默默的站在门外。 她到底是什么人? 有什么企图呢? 杨孤鸿想不明也猜不透,究竟会有什么重大的理由让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这样宁静的夜晚,默默的站在门外沐浴着寒风。 但他却可以确信这位女子绝对不是个平凡的人! 因为平凡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令人费解的不平凡的事。 更令他吃惊的是她出口便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杨孤鸿的笑容早已停顿了下来,又喝起了他的酒,待那女子近到身前,他才冷冷的问道:“不知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那女子的笑容似乎永远能让普天下的男人为之倾倒! 她嫣然道:“见杨公子孤独寂寞,借酒消愁,特来相陪。” 杨孤鸿不禁转首瞟了她一眼,笑道:“哦……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美酒相伴,美人相陪。但我杨孤鸿却偏偏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喝酒,从不喜欢有素不相识的人前来骚扰。” 那女子笑道:“但对于一个刚刚蒙受打击,情绪低落的人来说,绝对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那份痛苦和忧愁。” 杨孤鸿笑道:“哦,难道你知道我为何事而苦恼?” 那女子笑道:“自然知道。” 杨孤鸿道:“哦,你说说看。” 那女子道:“温情弃世,阁下自然悲痛不已,借酒消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孤鸿此时更是心有余悸,眼前的这女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他怔怔的望着她,问道:“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那女子笑道:“花苑翠红妃子笑,凤凰展翅落逍遥。香艳飘飘江湖醉,武林粉黛梦魂销。” 杨孤鸿喃喃道:“姑娘就是号称武林第一美人,富可敌国花家庄的花凤香?”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正是花凤香。” 杨孤鸿道:“江湖传闻,花凤香轻功举世无双,‘落花飞镖’的绝技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但不知姑娘是如何看出在下的身份来历的?” 花凤香笑道:“普天之下,只要我花凤香想知道的事,还没有什么事瞒得过我,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来历,就连你以前经历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杨孤鸿道:“不知姑娘用意何在?” 花凤香道:“只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别无它求。” 杨孤鸿冷冷的道:“美丽、聪明与财富,一个女人拥有三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是一种不幸,而你却三样都同时拥有,简直是不幸中的大不幸。” 花凤香道:“看来阁下是很不乐意结交我这个朋友?” 杨孤鸿道:“在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就算要结交朋友也不愿结交太美丽太聪明而且富可敌国的朋友。” 花凤香笑道:“阁下果然够坦白,但不知为何?” 杨孤鸿道:“因为太美丽的女人通常太容易招惹是非,太聪明的女人通常太危险,太富裕的女人通常太庸俗。” 花凤香笑道:“但这些都非我所愿,我天生美丽又聪明,而且一生下来就拥有大批财富。” 杨孤鸿道:“所以你天生就没有朋友,天生就是孤独的。” 花凤香笑道:“但却有太多人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杨孤鸿喝了一口酒,说道:“臣服于你的人,他们只是你的奴隶,他们只能算是摇尾乞怜的狗,会有人愿意将奴隶与狗当作自己的朋友吗?除非她将自己也看成是狗。” 花凤香道:“的确,他们都不配跟我交朋友。” 杨孤鸿道:“一个人拥有太多并不一定都是好事,就像你,拥有财富,拥有美丽与智慧,但你却很难拥有真实的情感,也难得到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拥有太多的人也注定会失去太多。” 花凤香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听说你身手了得,可以在皇宫内来去自如。” 杨孤鸿道:“那便如何?” 花凤香道:“听说你去皇宫是为了探查前朝保藏的下落,但不知是否探出什么消息来?” 杨孤鸿愕然道:“前朝宝藏?” 花凤香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打哑语了,我们来做一笔买卖,若是寻得保藏,三七分成。” 杨孤鸿道:“三七分成?” 花凤香笑了笑道:“那就四六分成,你四,我六。” 杨孤鸿摇了摇头。 花凤香顿了顿,说道:“好了,五五分成,这样总该可以了罢?” 杨孤鸿说道:“在下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花凤香道:“难道你想一人独吞保藏?我想即使你拿到了寻宝藏的地图,也未必有能力去找宝藏,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杨孤鸿道:“我根本从未听说过什么前朝宝藏?” 花凤香道:“你没听说过前朝宝藏?那你去皇宫做什么?” 杨孤鸿道:“我去皇宫自然有我的目的,但绝不是找什么前朝宝藏的地图。” 花凤香道:“你真的没听说过前朝宝藏的秘密?” 杨孤鸿道:“既然是秘密,我又岂能知晓?” 花凤香道:“这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没有绝对的秘密。” 杨孤鸿道:“但我确实不知这个秘密,去皇宫的目的也绝非为此。” 花凤香道:“听说前朝徽宗皇帝早已料定江山不保,他搜集了举国的财富,聚成一个宝藏,企图东山再起,后来金兵攻陷京都,徽宗、钦宗被俘,那保藏的地图也从此下落不明。” 杨孤鸿道:“既然当时地图早已不知去向,如今你又如何确定地图就在皇宫内?况且前朝的京都在开封,而南宋的京都却是在临安,地图如何便到了临安皇宫内了?” 花凤香道:“听说北宋的宰相秦桧到金国见过徽宗,徽宗偷偷交给了他一副地图带回了南宋,那就是宝藏的地图。” 第七十八章 刁钻尤胜狼 第七十八章刁钻尤胜狼 花凤香道:“听说北宋的宰相秦桧到金国见过徽宗,徽宗偷偷交给了他一副地图带回了南宋,那就是宝藏的地图。” 杨孤鸿道:“即是秦桧将地图送回了南宋,那宋高宗却为何没有寻到宝藏?” 花凤香道:“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前朝宝藏的地图,也许他还没有参透地图的秘密。” 杨孤鸿道:“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花凤香道:“我说过,只要是我花凤香想知道的事,没有瞒得住我的。” 杨孤鸿道:“哦……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宝藏在哪里么?” 花凤香道:“我要是知道宝藏在哪里,早就去寻了。” 杨孤鸿笑道:“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你花凤香不知道的事情。” 花凤香瞅着他,嫣然道:“虽然我现在不知宝藏在哪里,但我迟早会知道的。” 杨孤鸿又喝了一口酒,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花家已是富可敌国了,难道还想寻得前朝的宝藏?” 花凤香嫣然道:“试问普天之下有谁会嫌自己太过富裕?” 杨孤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本就知道,这世上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好了还会追求更好。 花凤香却瞅着他,笑道:“为何不说话了?” 杨孤鸿道:“我无话可说。” 花凤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合作罢。” 杨孤鸿冷冷的道:“实在对不起,我对什么保藏,什么财富,丝毫没有一点兴趣。” 花凤香笑道:“那你对李柔婷有兴趣吗?对白姗姗有兴趣吗?” 杨孤鸿怒不可及瞅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只道:“你……你……” 花凤香又笑道:“你何必太过于激动呢?我只不过略微花了点时间,了解了一下你而已。要知道这个世界能引起我花凤香兴趣的男人实在太少了,所以你应该感动才是。” 杨孤鸿沉默着,他只觉得眼前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女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实在太美丽太动人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为全武林的人都公认她是武林第一美人,他却万万想不到美人的心计竟是如此可怕。 花凤香见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色,笑着道:“你放心,我并无恶意,不过想与你走近一点罢了。” 杨孤鸿道:“但你实在太可怕,走近一点都有可能要了别人的命。” 花凤香笑道:“是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份魄力。” 杨孤鸿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男人的女人。” 花凤香又笑道:“男人我见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你一般不爱财的男人。” 杨孤鸿道:“女人我也见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爱财的女人。” 花凤香嫣然道:“那我们俩岂不是天生一对?” 杨孤鸿狠狠的瞅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道:“姑娘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就请自便吧。此处清风徐来,明月高照,请不要扫了在下的雅兴。” 花凤香笑道:“这便奇了,这清风非你家清风,明月非你家明月,客栈亦非你家客栈,为何你能在此沐浴清风,喝酒赏月,我却为何不能了?” 杨孤鸿已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说道:“即便如此,那便去请姑娘在此慢慢赏析罢,在下告辞了。”说着他已站起身,往客房行去。 花凤香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她明亮的眼珠一转,笑道:“杨孤鸿,你居然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你也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杨孤鸿道:“在下何曾目中无人了?这清风明月都留给你一人独享了,你却还恼我无礼,我若是当真无礼,早已将你轰出门外了。”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大美女,肯屈尊陪你在此喝酒赏月,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但不懂得珍惜,反而掉头就走,是何道理?你分明是瞧不起本姑娘。” 杨孤鸿道:“这种礼遇请恕在下无福消受,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既不愿与姑娘交朋友,更不愿臣服于姑娘,成为姑娘的奴隶走狗,只得避而远之了。” 花凤香道:“不要走也可以,须得与我比划比划,若胜得了我,但去无妨。” 杨孤鸿道:“我看无此必要。” 花凤香道:“为何?” 杨孤鸿道:“在下从不与女流之辈动武? 花凤香笑道:“莫非你怕输给本姑娘。” 杨孤鸿道:“任由你如何说,总之,我不会与你比划。” 花凤香道:“那你休想过得去。”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要留就留,要走就走,还从来没有人拦得住我。” 花凤香道:“那你便试试看吧。” 杨孤鸿突然侧身闪到一旁,正欲跨步行过,那花凤香却也毫不示弱,双足一蹬,一招“燕子翻身”,又跃到了他身前。 杨孤鸿怒道:“既如此,请恕在下无礼了!” 花凤香笑道:“谁让你有礼了。” 杨孤鸿说完,突然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动若脱兔”,如电掣般闪到她身侧,紧接着右手迅疾伸出,扣住她的手腕,左手顺势搭在她右肩之上,身形一斜,闪到她身后,右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划了一个弧形,已将她右手制在她背后,此时花凤香已丝毫动弹不得。 花凤香突然道:“你身为一代剑侠,却只知道欺负一弱女子,你羞也不羞?” 杨孤鸿冷笑道:“似你这般蛮横的女子也是弱女子?” 花凤香道:“你还不松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轻薄柔弱少女,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下贱,枉你还称之为侠士。” 杨孤鸿慌忙松开了手,说道:“你走罢。” 花凤香嫣然道:“你这样轻薄了人家,现在又想便这样打发人家离去么?” 杨孤鸿道:“我如何轻薄你了?” 花凤香道:“你握住人家的手,抓住人家的肩,这样还不算你轻薄我,难道还是我轻薄你么?” 杨孤鸿道:“是你先挡路无礼在先。” 花凤香道:“我挡住你的路,你就可以乘机轻薄我了么?你轻功这么好,不知道从一旁闪过么?”她两颗眼珠不停的转来转去,嫣然道:“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嘛,你这样握住人家的手,抓住人家的肩,若传扬出去,让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杨孤鸿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花凤香笑道:“我得将你无礼轻薄我的事,宣扬出去,公猪武林,让你身败名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杨孤鸿道:“你强词夺理,还恶人先告状,你若要宣扬尽管去宣扬罢,我杨孤鸿名声本就不太好,也不在乎你再多一点污蔑。” 花凤香突然又笑道:“你想得倒是美,我才不会那么笨了,我若宣扬出去,吃亏的只有我,你又损失什么了?” 杨孤鸿道:“算你聪明。” 花凤香道:“但这件事却不能就这样算了。” 杨孤鸿道:“那还要如何?难道还要我让你抓住肩膀,握住手不成?” 花凤香道:“我才没有你那样不知廉耻了。” 杨孤鸿道:“不知廉耻?” 花凤香道:“就是不知廉耻。”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骂过,今晚我只不过抓了你的肩膀,握了你的手腕,你却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我总算是见识过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花凤香听他如此辱骂自己,却不生气,反而笑道:“你也太过奖了!” 杨孤鸿道:“我若也像泼妇一样将你痛骂一顿,显得我也很没有教养,但看到你却又忍不住要骂你几句。” 花凤香笑道:“很好,这世上还没有人敢骂过我,我父母都没骂过我,你可算是骂我的第一人了。” 杨孤鸿哭笑不得,冷冷的道:“你快离去罢,我不想再见到你,离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花凤香道:“去便去,你还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听你训斥。”说完她身形已闪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夜幕中。 杨孤鸿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却是刁钻尤胜狼。” 第七十九章 惊人的秘密 第七十九章惊人的秘密 却说杨孤鸿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的酒,从深夜直喝到天亮,又从白天喝到了傍晚,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有时喝着喝着,突然会咳嗽得停顿下来,脸色渐渐涌现出一片绯红,待到脸色渐渐恢复了,他又开始喝起来。 那掌柜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客官,似这般喝法,你不要命了么?” 杨孤鸿却笑道:“多谢掌柜关心,请放心,在下酒量好,就算将你店里的酒都喝光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掌柜别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得摇着头走开了。 黑暗终于又完全吞噬了光明,杨孤鸿酒壶中的酒也终于喝光了,他携剑缓缓出了客栈,一路穿街走巷直到了皇宫外。 见四周无人,展开了幻影迷踪步掠上屋顶,风拂起了他的衣衫,飘飘起舞。 他在屋顶上疾步如飞,却无半点声息。 不多时,他终于在一处屋面停顿了下来,揭开了一片瓦,侧目望去,却见屋内的人正是宋高宗与吴皇后。 十年前他高中状元时曾见过吴皇后一面,这吴皇后虽是一介女流,却有雄才伟略,常伴高宗左右为其出谋划策。 杨孤鸿附耳于屋面窃听,这屋顶虽高,却隐隐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 只听得吴皇后说道:“如今宫内人心惶惶,皇上宜早定大计,擒拿刺客才是。” 宋高宗道:“朕已加派人手四处搜捕了,这皇宫里里外外也都加派了大内高手做守护,朕就不信这刺客有飞天遁地之术。” 吴皇后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谨慎为妙,上回那刺客若是伺机行凶当真是轻而易举,看来那人并非为刺杀皇上而来,否则恐怕皇上早就……”她话未敢说完。 宋高宗道:“朕不管他有何企图,总之,他私闯皇宫便是死罪。” 吴皇后道:“目前,从调查出来的种种消息来看,此人大有可能就是十年前的新科状元杨孤鸿。” 宋高宗道:“此事不大可信,朕与吴皇后十年前都见过那状元杨孤鸿,他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虽然事隔十年,他纵然有所变化,也决计不可能成为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 吴皇后道:“皇上有所不知,杨忠国的父亲杨胜天是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代大侠,他武功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所谓虎父无犬子,将门无弱兵,他的孙子自然也该有习武的天分,他毕竟流的都是杨胜天的血。而且,江湖传言,杨家有一剑谱名为《杨门十三剑》,当年杨胜天就是凭着这本剑谱傲视武林的。那剑谱是他们杨家的独门绝技,杨胜天弃世,杨忠国殒命,那剑谱没有理由不留给杨孤鸿。定然是杨孤鸿练成了杨门十三剑,才变得如此厉害了。” 宋高宗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莫非孤独剑客就是十年前的状元郎杨孤鸿?” 吴皇后道:“大有可能。” 宋高宗道:“若当真是他,那他为何不杀了朕替他满门报仇?” 吴皇后道:“皇上当真是糊涂了,当年皇上是秘密派人将他满门处死的,他又如何知道皇上便是他的仇人呢?” 杨孤鸿听到此处,已是怒火中烧,心道:“原来灭我杨家的果然就是这狗皇帝。” 宋高宗道:“难道他上次来皇宫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带走温才人,莫非他与温才人早有私情。” 吴皇后道:“此事不大可能,那温才人世居临安城,而那杨孤鸿远居温州城,如何能有私情?” 宋高宗道:“那他为何要将温才人带出皇宫?” 吴皇后道:“此事我亦不知。” 宋高宗道:“他来皇宫究竟意欲何为?” 吴皇后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他定然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特来皇宫查探究竟。” 宋高宗道:“如此说来,他已经知道了是朕下密令将他杨家满门处死。” 吴皇后道:“绝对不是,至少他是不敢肯定是皇上处死杨家满门的,否则,恐怕他上次早就对皇上下手了。” 宋高宗叹道:“这江湖亡命之徒也让朕为之担忧,唉,只怪朕当年一时手软,以至留下今日的祸根。” 吴皇后道:“当年臣妾早就劝皇上将他处死,以绝后患,皇上却不听。” 宋高宗道:“当年朕见他才华出众,甚是喜爱,欲留用报效朝廷,岂知他竟然一去不返,从此销声匿迹,音讯全无。况且,当年他新中状元,若是无端将他处死,岂不令天下学者寒心?” 吴皇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岳飞功高盖主,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将其处死,何况一个无功于朝廷的新科状元?” 宋高宗道:“当年岳飞他暗中私自将徽、钦二帝从金国救回,欲颠覆朕的皇位,朕岂能轻饶。” 吴皇后道:“岳武穆当真是聪明,一面攻打金国,一面暗自派人将徽宗、钦宗二帝救出,若不是皇上及时发现,派人一路追杀,一旦徽宗、钦宗逃回南宋,恐怕皇上的皇位难保。” 宋高宗叹道:“只可惜,朕要骨肉相残,亲手将皇兄杀死,皇父也因此跳下万丈悬崖,这些都是岳武穆逼朕的,朕岂能饶他?” 吴皇后道:“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当年唐太宗于玄武门之变,也曾诛杀其兄,若没有玄武门之变,又岂会有唐朝的‘贞观盛世’,皇上又何必太过于耿耿于怀呢?“ 宋高宗道:“但当年父皇的尸首一直没有寻到,只恐怕他尚在人间,朕数十年来无一日不为此而担忧,朕做噩梦都担心父皇会回来报仇。” 杨孤鸿越听越是吃惊,原来宋高宗为保皇位,居然弑父弑兄,灭绝人性。 吴皇后道:“皇上不必担忧,即使徽宗尚在人间,也已是风烛残年,如何还有能力回来争夺皇位?” 宋高宗道:“听说父皇在位之年,搜集了举国的财富,聚成一个巨大的宝藏,只可惜朕至今尚未查明宝藏的下落。” 吴皇后道:“听说当年秦桧去金国见徽宗之时,徽宗将藏宝图交给了秦桧,并吩咐秦桧,如果皇上你有心迎回二帝,就让秦桧将藏宝图交给你,若是皇上你无心迎回二帝,就让秦桧不要将藏宝图交给你。” 宋高宗道:“只可惜这该死的秦桧,临死都不肯告诉朕藏宝地图的下落。” 吴皇后笑道:“若不是秦丞相替皇上分忧,恐怕残害忠良的罪名要落到皇上头上了,皇上虽贵为一国之君,这个罪名却担当担不起。” 宋高宗道:“当年岳武穆早已深得民心,若是朕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死,必然会引起民愤,到时候民怨四起,恐怕朕的江山也坐不安稳了,这个罪名朕确实担当不起,只好请秦桧出来替朕顶罪了。” 吴皇后笑道:“只可怜那秦桧落得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下场。” 宋高宗道:“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只是让秦桧代为顶罪而已,在秦桧有生之年,朕也没有薄待于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他享之不尽。但朕万万想不到他临死之前却还想奏朕一禀,欲将朕诬陷忠良之事公诸于世,好替自己平反冤屈。” 吴皇后道:“这也难怪他,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愿意带着一世污名躺进棺材?” 宋高宗道:“若是他当真将此事公诸于世,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若如此,恐怕朕的皇位也难保。” 吴皇后道:“他临死之前,却写了一份遗书和一首遗诗,听说遗书与遗诗中写明了他的冤屈,道尽了他的悲情与痛苦。” 宋高宗道:“朕后来才查明秦桧将这份遗书和遗诗交给了杨忠国,杨忠国受了秦桧临终托付后,早已辞官回了温州。杨忠国本是一代忠良,对朕忠心耿耿,若不是他卷入此事,朕岂会将杨家灭门?” 吴皇后道:“若是杨孤鸿知道此事,岂能善罢甘休,此后皇上还当格外留心。” 宋高宗道:“区区一介江湖草莽,朕难道还怕他不成?” 吴皇后道:“话虽如此,但江湖草莽皆为亡命之徒,又兼之此人武艺高超,若是以命相搏,当真防不胜防,还望皇上三思。” 宋高宗道:“皇后请放心,朕自会先发制人,趁早将此人剿灭,以安众心。” 吴皇后道:“如此甚好,臣妾就放心了。” 宋高宗道:“朕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皇后这边过夜了,朕今晚便在此过夜。” 吴皇后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将臣妾忘记了。” 宋高宗道:“任何人朕都可以将她忘记,却万万不可忘了皇后,这几十年来,若没有皇后替朕出谋划策,朕只怕连皇位都做不了。” 吴皇后道:“皇上实在太夸赞臣妾了,替皇上分忧乃是臣妾的职责所在,臣妾义不容辞。” 宋高宗笑道:“皇后不仅风韵犹存,这张甜嘴却尤胜当年,朕是越来越喜欢了。”宋高宗说着突然将吴皇后抱了起来,快步移到床边,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便忙着替她宽衣解带。 吴皇后娇笑道:“这么多年了,皇上的性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急。” 宋高宗笑道:“皇后丰盈的体态永远如此迷人,朕永远是迫不及待……” 第八十章 原来又是你 第八十章原来又是你 却说宋高宗正忙这替皇后宽衣解带,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传来一声高呼:“抓刺客!”屋顶的杨孤鸿大吃一惊,暗道:“莫非我的行踪已被他们发现?” 宋高宗大怒,喝道:“小玄子。” 门外一太监应声道:“奴才在。” 宋高宗道:“去外面看看究竟是何事?” 那太监应声去了,片刻便已返回,说道:“启禀皇上,宫内发现刺客,带刀护卫正一起围攻。” 杨孤鸿听说宫内刺客,知道他们所指的刺客并非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宋高宗问道:“那刺客所使兵器可是一柄黑色的剑?” 小玄子道:“那刺客身材轻巧,动作敏捷,但手中并无兵器。” 宋高宗道:“传朕口谕,务必生擒刺客。” 小玄子便又奔出去,呼道:“皇上有旨,要生擒刺客。” 杨孤鸿心道:“这刺客究竟是何人呢?他为何要行刺这昏君?只要是行刺这昏君的必不是坏人。”杨孤鸿倏地展开幻影迷踪步,踏瓦踩梁箭步如飞,瞬间便到了墙角。 定睛望去,只见一群带刀护卫正围攻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材娇小,动作却极为轻巧。 此时黑衣人正被一群带刀护卫围攻甚紧。 黑衣人徒手抗敌,全凭着一身俊好的轻功避来闪去。但渐渐已然抵敌不住。那黑衣人冷不防背后中了一掌,往前跌出两步,却没有倒地,反而双足一蹬,乘势掠起,如凌燕般跃到空中,紧接着一个“燕子翻身”,双手齐发。只见无数飞镖如落花般射向对方,即刻便有数人倒地身亡。那黑衣人身轻如燕,飘然着地,顺势在地上拾起一柄大刀。 杨孤鸿喃喃自语道:“好俊的轻功!好快的飞镖!” 众护卫大吃一惊,都想不到那黑衣人竟然有此一招,他们见不少兄弟倒地身亡,怒不可及,余人迅疾围了上去,攻势更猛。 黑衣人被困当中,奋力抵抗,却冲突不出,只听“呛啷”一声,那黑衣人手中大刀已被对方击落,又听得“砰砰砰”数声响起,黑衣人身形已飞了出去,跌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杨孤鸿见形势危机,慌忙展开幻影迷踪步,身形掠起,飘然着地,一招“动若脱兔”如电掣般闪了过去,伸手抱起那黑衣人,又一招“白鹤冲天”跃上了屋顶,只听得“唰唰唰唰唰唰”,他抱着那黑衣人踏梁踩瓦,如闪电般冲向前,迅疾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带刀护卫叹道:“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迅捷的身手,实在太快了。” 却说杨孤鸿抱着那黑衣人跃下了屋顶,不敢怠慢,展开轻功只管往前冲去。奔出数里,见无人追赶,才缓缓停了下来。 他瞅了瞅那黑衣人,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番在客栈与他拌嘴的武林第一美人花凤香。此时她秀目紧闭,显然受伤过重,已晕了过去。 杨孤鸿摇了摇她的身子,叫道:“喂,你醒一醒。” 花凤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杨孤鸿,喜道:“是你……救了我?” 杨孤鸿微微点了点头。 花凤香有气无力的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杨孤鸿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你身处险境,我又岂能见死不救?” 花凤香道:“谢谢你……可惜……我快要死了……” 杨孤鸿道:“你不要胡说了,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如何轻言‘死’字?” 花凤香道:“我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杨孤鸿道:“什么事?” 花凤香道:“你……能不能认了我……做朋友?” 杨孤鸿道:“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是朋友。” 花凤香道:“谢谢你……”说完又晕了过去。 杨孤鸿忙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左手扶住她,右手抵住她后背心,将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又用“易筋经”的疗伤心法替她疗养了内伤。 花凤香慢慢醒转过来,杨孤鸿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花凤香轻声道:“我感觉好多了,你为什么情愿损耗自己内力来救我?” 杨孤鸿道:“救人要紧,我的内力过不了几天便可以恢复的。” 花凤香柔声道:“杨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杨孤鸿笑道:“我算得了什么好人呢?” 花凤香嫣然道:“你若不能算好人,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好人了。” 杨孤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去皇宫做什么?” 花凤香道:“去盗取藏宝地图。” 杨孤鸿道:“你为了这区区一份藏宝地图,挺身涉险?值得吗?” 花凤香道:“值得。” 杨孤鸿道:“财富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听说花家庄富可敌国,以你们花家庄的财富,就算你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那些银两,你何苦还要去贪图那些财富呢?” 花凤香嘟起小嘴,说道:“我爹他们总是说我只知道花银子,不懂得赚银子。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也会赚银子。” 杨孤鸿道:“所以你才去皇宫想盗取藏宝地图?” 花凤香道:“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这口气我一定要争回。” 杨孤鸿道:“你为了争一口气,命都差点搭上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爹他们会有多伤心?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花凤香笑道:“谁让他们要气我了。”她突然顿住了笑容,问道:“你去皇宫是为了什么?” 杨孤鸿瞅了瞅她,却没有回答,沉默了半响,说道:“你伤势也不轻,小命是保住了,现在当务之急要找一个好大夫治好你的伤势。” 花凤香道:“荒郊野外的,一户人家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大夫了。” 杨孤鸿道:“我们得赶到镇上去才行,你还能走路么?” 花凤香嫣然一笑,说道:“我现在全身乏力,恐怕是寸步难行了,又得劳驾你抱着我走了。” 杨孤鸿笑道:“男女授受不亲。” 花凤香满脸娇羞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保命要紧,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都抱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了。” 杨孤鸿道:“那时是情非得已,何况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女子。“他轻轻窥视了她一眼,笑道:”现在知道是你了,若再抱着你走,岂不是明知故犯?” 花凤香笑道:“本姑娘都不介意了,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什么了?” 杨孤鸿笑道:“我只怕到时候你又说要去江湖上四处宣扬,说我杨孤鸿轻薄武林第一美人花凤香,若是如此我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花凤香笑道:“当晚的事,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杨孤鸿笑道:“那样刻骨铭心,能忘记吗?” 第八十一章 无命幽魂居 第八十一章无命幽魂居 花凤香笑道:“当晚的事,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杨孤鸿笑道:“那样刻骨铭心,能忘记吗?”杨孤鸿说着话便伸手轻轻的抱起花凤香,借着月光,展开轻功往前奔去。 花凤香道:“你这套轻功叫做‘幻影迷踪步’,是‘太湖三仙翁’的绝技,对么?” 杨孤鸿道:“我的事还有什么是你没有查清的么?” 花凤香笑道:“还有,譬如说,你去皇宫的事,我始终不清楚你究竟去皇宫做什么?” 杨孤鸿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花凤香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花凤香笑道:“你舍得杀我么?” 杨孤鸿道:“我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花凤香道:“那你所指的杀身之祸,难道是别人要杀我?” 杨孤鸿道:“大有有可能,因为我自知自己是个危险人物,任何跟我有过纠缠的人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花凤香道:“所以你不喜欢交朋友?因为你觉得自己会给朋友带来灾难。” 杨孤鸿道:“不错,但你却千方百计要与我做朋友。” 花凤香道:“即使真有灾难,我也心甘情愿做你的朋友?即使灾祸立刻降临我亦无怨无悔。” 杨孤鸿道:“为什么?” 花凤香道:“因为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杨孤鸿道:“何以见得?” 花凤香道:“一个还没有与别人成为朋友就已经懂得替别人设想的人,这种人绝对值得深交。”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从对面闪出一群持剑的蒙面黑衣人来,就像黑夜中的幽魂一般,无声无息的窜了出来,将两人围在了中央。 杨孤鸿道:“我说过,和我做朋友的人总是会无端的招惹杀身之祸。” 花凤香道:“看来来者不善。” 杨孤鸿望了望黑衣人,问道:“不知诸位到此,所为何事?”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冷冷的道:“特来取你首级!” 杨孤鸿道:“不知在下与你们有何深仇大恨。” 那人道:“并无仇怨。” 杨孤鸿道:“我们既然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杀我?” 那人道:“有人一定要你的首级。” 杨孤鸿道:“谁?” 那人冷冷的道:“你不必知道。” 杨孤鸿道:“你们既要杀在下,总得让在下死个明白罢。” 那人道:“等你死后去问阎王爷吧。” 杨孤鸿道:“只怕阎王爷也未必知道。” 花凤香笑道:“阎王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却知道。” 杨孤鸿道:“他们是什么人?” 花凤香道:“他们是‘无命幽魂居’的人。” 杨孤鸿道:“无命幽魂居?” 花凤香道:“无命幽魂居是江湖上一个最可怕最恐怖的秘密杀人组织,之所以叫做‘无命幽魂居’,是因为他们杀人是从来就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杨孤鸿问道:“世上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花凤香道:“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杨孤鸿道:“此话怎讲?” 花凤香道:“早在几十年前,江湖上就出现了‘无命幽魂居’这样一处神秘的地方,听说大凡被武林人士追杀得走投无路的人都会躲进无命幽魂居。所以,可以说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之所以叫无命,因为他们一进入无命幽魂居就已经将自己当作了一个无命的死人了。还听说只要是被他们追杀的人,也基本上可以说都是无命的人了,因为他们几乎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为首的那人冷冷的道:“你知道得太多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所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杨孤鸿道:“看来我们今晚是难逃一死了。” 花凤香笑道:“那可未必。” 杨孤鸿道:“为什么?” 花凤香笑道:“因为你是独孤剑客,而你的剑是断魂剑。所谓断魂剑就是专断幽魂的剑,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这些幽魂更不会例外,所以你恰恰就是他们的克星。” 杨孤鸿笑道:“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那些黑衣蒙面人都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就像黑暗中的幽魂,但他们突然听说独孤断魂剑都大吃一惊。 为首的那人说道:“你果真是独孤断魂剑?” 杨孤鸿笑道:“我只是一个极平凡的人,但江湖人士都喜欢这样称呼我,我也是无可奈何。” 那人接着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恐怕阁下杀的人比我们杀的人还要多吧?” 杨孤鸿笑道:“在下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滥杀无辜,在下只杀该杀的人。” 那人突然长笑一声,说道:“该杀的人?谁是该杀的人?武林纷争,江湖仇杀,谁又是真正该杀的人?” 杨孤鸿道:“至少我认为他们都是该杀的人。” 那人冷笑道:“你认为他们该死,他们就一定是该杀的人吗?” 杨孤鸿道:“不止是我,大多数人都觉得那些人该死,所以我必须杀了他们。” 那人道:“江湖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人一定该死,该死的人永远是倒下的那个人,是被杀死的那个人。” 杨孤鸿道:“不错,若是今天你杀死了我,日后你一定会对别人说我是该杀的人,杀死了我是替天行道。” 那人道:“所以我们之间,谁倒下了,谁被杀死了,谁就是该杀的人。” 杨孤鸿道:“那你还等什么呢?现在是该决定谁才是该死的人的时候了。” 花凤香道:“杨大哥,你快将我放下来,否则你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杨孤鸿将花凤香轻轻放了下来,右手握住了剑柄。 第八十二章 幽魂居秘密 第八十二章幽魂居秘密 花凤香道:“杨大哥,你快将我放下来,否则你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杨孤鸿将花凤香轻轻放了下来,右手握住了剑柄,注视着蒙面黑衣人,冷冷的道:“阁下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那人道:“我在等你拔剑。” 杨孤鸿道:“剑虽为百刃之君,毕竟也是凶器,所以在下的剑从不轻易出鞘,魔剑一旦出鞘,必要饮血。” 那人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先出手了。”话尤未落,人已疾速向前跨出两步,手腕轻轻抖动,一招“长蛇出洞”直刺了过去。 这一招使出却是拼命的招数,此招一出,周身门户顿开,全无防守之便,若对方突袭,攻其腹胸部位,当真是防不胜防。但那黑衣蒙面人料定了对方此时力求自保,必然不敢出击。倘若出击,即使他自己能全身而退,也难保身旁的人不为利剑所伤。 杨孤鸿脸色大变,不料对方一出手便是拼命招数。此时若是乘势攻击对方,固然可以轻易得手,却难保花凤香不为对方剑势所伤,但对方的剑又是直刺而来,难于以剑隔开。 眼看对方长剑快到身前,杨孤鸿突然揽住花凤香的细腰,展开幻影迷踪步,一招“白鹤冲天”,两人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对方的长剑刺了个空。 待两人飘然着地,只听得“唰”的一声,魔剑出鞘,紧接着“呛呛呛呛”数声响起,几名黑衣人的长剑已不翼而飞。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万料不到对方不攻击他,却突然袭击旁人,将几名同伴的长剑击落。长剑尚未着地,杨孤鸿已揽着花凤香乘势从落剑之人身旁疾速闪过,如流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首的黑衣人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太快了,实在太快了,世上居然有如此迅疾的身法,如此快捷的剑术。若不是对方力求自保,恐怕我们都已命丧黄泉了。” 且说杨孤鸿揽着花凤香的细腰,一口气奔出了数里,见对方没有追上来,才停住了脚步舒了口气。 花凤香却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一代剑侠杨孤鸿居然会逃得如此狼狈,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杨孤鸿笑道:“打不过还不跑,难道等着送死?” 花凤香笑道:“方才你一出手便将几名蒙面黑衣人的长剑击落了,当时那些人只吓得魂飞魄散,真是大快人心!你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杨孤鸿道:“那些人武功都不弱,而且出手极为歹毒,就算你不在,我也未必胜得过他们。”花凤香道:“你太谦虚了,依我看,他们虽然厉害,若是你真正出手,他们全不是敌手。” 杨孤鸿沉默了半响,说道:“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花凤香眼珠转动,微微一笑,说道:“你想不通为什么不问我呢?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杨孤鸿转首注视着她,问道:“你真的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花凤香得意的笑道:“我说过,只要我想知道,江湖上的事还没有瞒得过我花凤香的。我不但知道他们的来历,还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杨孤鸿道:“你说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杀我?” 花凤香道:“你知道这‘无命幽魂居’内部的秘密吗?” 杨孤鸿道:“不知道。” 花凤香道:“听说几十年前,朝廷秘密收养了一批走投无路的江湖人士,训练成了一批死士,这‘无命幽魂居’便是朝廷收养死士的地方。” 杨孤鸿道:“你是说‘无命幽魂居’都是朝廷的人?” 花凤香道:“不错,他们都是朝廷的鹰犬,专替朝廷卖命的。所以,肯定是你得罪了朝廷,他们才要杀你。” 杨孤鸿道:“我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朝廷派来的人。” 花凤香道:“几十年来,‘无命幽魂居’的人替朝廷杀过不少的江湖人士,也杀过不少朝臣。” 杨孤鸿道:“他们既然是朝廷的人,又怎么会杀害朝臣?” 花凤香道:“听说这‘无命幽魂居’由高宗皇帝直接统领,那些与宋高宗发生政见冲突的朝臣都会被宋高宗派遣‘无命幽魂居’的人将其秘密处决。” 杨孤鸿道:“宋高宗贵为九五之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若是要杀朝臣,只需一句话便可,何必劳师动众,派遣‘无命幽魂居’的人秘密将朝臣处决?” 花凤香道:“许多朝臣深得民心,若是无端公开处决,必然会引起民愤,若是民怨四起,民众们公然造反的话,宋高宗的江山就坐不安稳了。” 杨孤鸿道:“一朝臣子,岂敢公然与天子政见相背?” 花凤香道:“宋氏朝臣多有主张迎回徽、钦二帝者,三番进言指出要迎回徽、钦二帝,而宋高宗素来虑及皇位不保,虽有不悦,却又不便明言回绝。但他早已对这些朝臣恨之入骨,又苦于找不到合理的罪名将其处死,只得派遣‘无命幽魂居’的杀手将其秘密处决。当年的岳飞岳武穆就是极力主张迎回徽、钦二帝的,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酿成千古奇冤。” 杨孤鸿顿了顿,怒道:“宋高宗这个狗皇帝,为了保住他的皇位,真是坏事做尽了。” 花凤香道:“我还听说当年一代忠良杨忠国满门惨遭杀戮,也是这‘无命幽魂居’的人所为。” 杨孤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满面涨得通红,双眉紧锁,目光炯炯有神,似乎要喷出火花来。 花凤香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忙问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杨孤鸿慢慢回复过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宋高宗残害忠良,太过于残暴了。” 花凤香沉思了片刻,说道:“为什么我说一说到杨忠国你就变得如此激动了?难道……难道你是杨国忠的后人?” 杨孤鸿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不错,杨忠国就是我父亲。” 花凤香柔声道:“原来如此,杨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杨孤鸿道:“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不说它也是事实。我虽然知道宋高宗是害死我父亲的真凶,却不知道‘无命幽魂居’就是杀害我杨家满门的元凶。所以我还要谢谢你,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花凤香轻声道:“我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当年也是朝中的重臣,后来辞了官,我经常听我爷爷说许多朝中之事。” 第八十三章 鬼面怪医(上) 第八十三章鬼面怪医(上) 花凤香轻声道:“我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当年也是朝中的重臣,后来辞了官,我经常听我爷爷说许多朝中之事。” 杨孤鸿望了望远处,这夜很静,静得让人害怕。 月光虽然不是特别明朗,但足以辨认出方向。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尽快找一家客栈落脚,然后找一个大夫给你治伤。”他转过头注视着她,问道:“你能走吗?” 花凤香说道:“我全身乏力,恐怕是寸步难行。” 杨孤鸿道:“刚才你还跑得那么快,现在怎么又寸步难行了?” 花凤香嫣然道:“刚才是逃命,人一旦遇到危险,什么都忘记了,力气也莫名其妙的来了。就是因为刚才跑得太累了,所以现在没有丝毫气力。” 杨孤鸿道:“又得让我抱着你走?” 花凤香笑道:“然也!” 杨孤鸿只得伸手抱起她,展开轻功往前奔去。 花凤香道:“杨大哥,你抱过多少女孩子?” 杨孤鸿道:“两个。” 花凤香开始数将起来,喃喃道:“白姗姗、李柔婷……”她突然道:“不对吧,还有一个温情呢?” 杨孤鸿道:“我没抱过李柔婷。” 花凤香笑道:“都跟人家进洞房了,还说没抱过人家,鬼才信你。” 杨孤鸿笑道:“你连我与她洞房都查清楚了?” 花凤香笑道:“当然啦,我还知道洞房的那晚你一个人溜之大吉了。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而你却一个人溜之大吉,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孤鸿笑道:“不是我溜之大吉,而是她赶我走的,因为她后来突然发现我配不上她。” 花凤香笑道:“她偏偏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你配不上他,也当真是稀奇事儿了。她说你哪里配不上她了。” 杨孤鸿道:“她说我是个酒鬼,是个浪子,人家可是堂堂的西夏国公主,我如何配得上她?” 花凤香道:“那你喜欢她吗?” 杨孤鸿道:“她不仅美若天仙,而且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谁不喜欢呢?只不过她不喜欢我而已。” 花凤香道:“你也不要骗我了,我都清楚得很,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那晚才一个人走了。” 杨孤鸿道:“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就在那里落脚吧。”说着他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奔到了镇前,缓缓停了下来,轻轻放下花凤香,说道:“我们进镇吧。” 两人便进了镇子,寻了一处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 杨孤鸿叫来了掌柜,问道:“掌柜,这镇上何处有最好的大夫?” 那掌柜道:“你说要最好的大夫?” 杨孤鸿道:“治病自然是要寻最好的大夫了,难道寻一个庸医不成。” 掌柜道:“我们这镇子里倒是有一个最好的大夫,堪称华佗在世,扁鹊重现……”掌柜话未说完便停顿了下来。 杨孤鸿喜道:“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掌柜道:“只不过……” 杨孤鸿道:“只不过什么?” 掌柜道:“只不过这大夫有个怪脾气。” 杨孤鸿道:“他有何怪脾气?” 掌柜道:“这大夫一张脸蛋长得极难看,又脾气怪癖,所以都称他为‘鬼面怪医’。” 杨孤鸿道:“他到底有什么怪脾气?” 掌柜道:“他坚持三不医,才智庸俗者他不医,身份显贵者他不医,看不顺眼者他也不医。” 杨孤鸿道:“世间竟有如此神人!请问他住在何处?” 掌柜道:“客观要去求医?” 杨孤鸿转首望了望花凤香,说道:“我这位朋友身受重伤,一定要找个好大夫医治才行。” 掌柜道:“我劝客官还是不要去找‘鬼面怪医’的好。” 杨孤鸿道:“为什么?” 掌柜道:“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一定肯为你朋友医治,而且……” 杨孤鸿道:“掌柜不必吞吞吐吐的,但说无妨。” 掌柜道:“他最怪癖的地方就是,如果前去求医的人病势过轻的话,出来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半死之人,因为他认为一般大夫便可以治愈的病就不应该去找他医治,所以他不但不会医好病人,反而越医病情越严重。相反,如果病势危重之人前去求医,只要他肯医治,病人出来必然是活动如前。” 杨孤鸿道:“倘若这位‘鬼面怪医’当真如此神奇,倒是很值得一去,掌柜,你就告诉我‘鬼面怪医’住在何处吧。” 掌柜道:“出此客栈,一直往西走,行不到一里便有一十字路口,再往左拐,然后直行半里路程便可以看到一处草庐,草庐门上挂有一门匾曰‘神仙居’,那便是‘鬼面怪医’的高卧之所。” 杨孤鸿从身上摸出一甸银两递给掌柜,说道:“多余的算是打赏你。” 掌柜欣喜接过银两,喜道:“多谢感官。” 杨孤鸿扶着花凤香往外行去,那掌柜突然道:“客官请留步。” 杨孤鸿回首道:“掌柜还有何事?” 掌柜道:“那‘鬼面怪医’极不情愿别人前去打扰,所以,请客官千万别说是小的告诉你他的居所的。” 杨孤鸿道:“好,我不说便是。” 掌柜道:“客观慢行。” 两人行出了客栈,花凤香道:“杨大哥,我们真的要去找‘鬼面怪医’么?” 杨孤鸿道:“你的内伤太重,一般的大夫是很难医治的,怎么?难道你害怕了?” 花凤香道:“那掌柜说的如此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杨孤鸿道:“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单枪匹马,潜入皇宫都不曾害怕过,此刻却害怕起来了吗?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花凤香道:“我不怕人,却怕鬼,那掌柜说他长得像鬼一样。” 杨孤鸿道:“他只是长得像鬼样,但却还是人。” 花凤香道:“他要替我治病,我要长时间面对像鬼一样的人,实在太难熬了。” 第八十四章 鬼面怪医(下) 第八十四章鬼面怪医(下) 花凤香道:“他要替我治病,我要长时间面对像鬼一样的人,实在太难熬了。” 杨孤鸿赧然一笑道:“难熬总比死了的好,走吧,人家还不一定肯医你了。” 两人行不到一里路程果然便有一十字路口,照着再往左拐进去,不多时便远远望见了一处草庐,两人近前一看,那草庐倒也别致精巧,草庐门上果有一门匾,上书“神仙居”。 杨孤鸿展颜一笑,道:“大凡自称神仙之人,必是隐者高士,这位‘鬼面怪医’定非凡尘俗子。” 花凤香眼波流转,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即使是高士也是鬼面高士。” 杨孤鸿道:“此处幽静素雅,倒是理想的隐居之地。” 花凤香撇着嘴,笑道:“你也想这样隐居于简陋的草庐之中么?” 杨孤鸿黯然点了点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只要隐居者品德高尚,虽居室简陋也自会受众人尊崇。我即便有隐居之心,恐怕也难达到这种境界。” 花凤香吃吃的笑道:“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自然就能达到那种境界了。” 杨孤鸿缓缓笑道:“走吧,我们向前去叩门。”他扶着花凤香缓缓行到门前,只见门上边竖着一块精致的木牌,上书:“此联不能对,休想进门来。即便强进门,有来也无回。” 花凤香喃喃念道:“神仙居,居神仙,世上神仙难得见?” 杨孤鸿展颜一笑,道:“病者痛,痛病者,人间病者不回折。” 花凤香眼波转动,笑道:“鬼面怪,怪鬼面,人间鬼面在眼前。”她话刚落音,那门突然“吱”的一声开了,却仍不见半个人影。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走了进去。 突然有人道:“两位既然进得了这扇门,也算是才思敏捷之人,我鬼面怪医的规矩想必两位也听说过了。”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杨孤鸿道:“在下已有耳闻,请前辈施教。” 那人道:“听说当年的卧龙先生用左手都能写出一首好字,请问我为何不能用那只手写出好字来?” 杨孤鸿笑道:“因为那只手是卧龙先生的手,而不是你的手,所以你不能用那只手写字。” 那人又道:“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猜三个字?” 杨孤鸿道:“两只鸡。” 那人道:“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猜五个字?” 杨孤鸿道:“还是两只鸡” 那人道:“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猜七个字?” 杨孤鸿道:“前辈,还是两只鸡。” 那人道:“请问哪个教派的人不会撒谎?” 杨孤鸿道:“全真教。” 那人道:“为什么?” 杨孤鸿道:“因为他们的名字有‘全真’二字,所以不会说假的。” 那人道:“阁下果然才思敏捷,我再考你几个对联。” 杨孤鸿道:“请前辈出题。” 那人道:“两三竿竹皆秋色。” 杨孤鸿道:“千万叠山有雨容。” 那人道:“风云三尺剑。” 杨孤鸿道:“花鸟一床书。” 那人道:“白马西风塞上。” 杨孤鸿道:“杏花烟雨江南。” 那人道:“天上月圆,地上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杨孤鸿道:“今宵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那人道:“开关早,关关迟,放过客过关 杨孤鸿笑道:“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 那人道:“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杨孤鸿道:“求人难,难求人,人人逢难求人难。” 那人突然连声鼓掌赞道:“好!今日老夫总算是大开眼界了,阁下的才学实在令在下钦佩不已。”那人说着话,人已走了出来,却是一面目慈祥的老者。 花凤香疑惑不解,问道:“前辈,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鬼面怪医?” 那人微笑着道:“不错,老夫就是他们所说的‘鬼面怪医’。” 花凤香怔了怔,问道:“但是他们都说……” 鬼面怪医笑着道:“他们都说我长的极难看,连长得像鬼一样,是吗?” 花凤香微微点了点头。 鬼面怪医笑道:“因为老夫不愿外人前来打扰,所以经常将前来求医的人拒之门外,除非是病情十分危重的病人,老夫才肯出手相救。久而久之,外人便都传说我长得极难看,见不得外人。我还莫名的多了一个‘鬼面怪医’的美称。” 花凤香展颜笑道:“外面那些人真是过分,居然如此造谣生事,侮辱前辈。” 鬼面怪医笑道:“老夫岂会在乎那一点污名,这样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这草庐清静了许多,从此很少再有人前来打扰了,这十多年来也算过得逍遥自在。” 杨孤鸿道:“请前辈见谅,晚辈并非有意前来打扰,只不过这位姑娘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还请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鬼面怪医笑道:“老夫早已看出这位姑娘身受重伤,你放心,你们既已进了这草庐,老夫没有理由见死不救。”杨孤鸿道:“多谢前辈!” 鬼面怪医对花凤香道:“小姑娘,你伸手出来,让老夫给你把把脉。”花凤香将手伸出,那老者把了把她的脉搏,眉头一皱,说道:“这位姑娘的确受了极种的内伤,若不是有人输入真气为她护体,又以易筋经替她疗伤,恐怕她早已身亡了。” 杨孤鸿道:“前辈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样轻轻一把脉,便已知在下为她输送过真气,用易筋经替她疗过伤。” 鬼面怪医道:“只不过,易筋经乃是少林不传绝学,你任何懂得这门内功心法的?” 杨孤鸿顿了顿,说道:“实不相瞒,少林方丈苦智大师乃是在下的恩师,在下拜于苦智大师门下,成为少林俗家弟子。” 鬼面怪医喜道:“原来如此,想来老夫也有三十多年没见过苦智大师了,不知他近来可好?” 杨孤鸿含笑道:“恩师身体安康,莫非前辈识得恩师?” 鬼面怪医笑道:“何止相识,我与令师当年是忘年之交。” 杨孤鸿慌忙躬身行礼,道:“原来前辈是恩师的知己良友,晚辈杨孤鸿在此见礼了,因为家师极少提及往事,所以晚辈全然不知。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原谅。” 鬼面怪医笑道:“想不到苦智大师临近晚年还收了这样一个好徒弟,真是可喜可贺。” 杨孤鸿道:“晚辈过奖了!” 第八十五章 天道常变异 第八十五章天道常变异 鬼面怪医笑道:“想不到苦智大师临近晚年还收了这样一个好徒弟,真是可喜可贺。” 杨孤鸿道:“晚辈过奖了!” 鬼面怪医叹了口,说道:“苦智大师虽是出家人,却心系黎民百姓,一副忧国忧民的心肠确实令老朽佩服。” 杨孤鸿道:“前辈也是豁达之雅士,晚辈也仰慕前辈之素雅,钦佩不已。” 鬼面怪医停顿了片刻,忽地又叹了一口气,道:“往昔如梦,想当年老夫也是宋氏朝臣,豪情壮志,满腔热血,也曾立誓要报效朝廷,拯救黎民。只怨生不逢时,南宋初年,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其时正值宋统陵替,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老朽身为三朝老臣,自知无力挽救大宋国势,只能苟且偷生,弃官避世于此。” 杨孤鸿道:“前辈原来也是宋氏良臣,晚辈失敬了。” 鬼面怪医道:“老朽虽历经徽宗、钦宗、高宗三代帝皇,却自知无功于朝廷社稷,何敢称为宋氏良臣。” 杨孤鸿道:“前辈过谦了,前辈这颗忧国忧民之心便足以让晚辈自惭形秽。” 鬼面怪医道:“想当年,老朽常与令师畅谈国事,嗟叹不已,只恨徽宗、钦宗、高宗三帝皆为贪图享乐的昏君,置社稷安危百姓生死于不顾。靖康之辱,亡国之恨,常令老夫痛心疾首。” 杨孤鸿道:“也不知有多少有才有志之士落得个壮志未酬的结局,只可惜,苦的都是黎民百姓。” 鬼面怪医黯然神伤道:“以你的才华,若想谋求个一官半职,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孤鸿道:“当今朝廷,恐怕只有奸逆之臣才可平步青云,而良实之臣却没有一个可以善终者。若是不能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即使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义?” 鬼面怪医道:“当今皇上宋高宗亦是昏庸无能之君。” 杨孤鸿道:“昏庸尚且不是什么大罪,最可恨的是他还残害忠良。” 鬼面怪医道:“我大宋有此昏君真是国之不幸,苍生之不幸,天下百姓之不幸。” 杨孤鸿怔了怔,说道:“倘若有人刺杀了这昏君,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当如何?” 鬼面怪医道:“不可,宋高宗虽然昏庸无能,而且残害忠良,但毕竟也坐领华夏,凝聚了不少分散的势力,抵抗外国侵犯。这皇帝虽然罪该万死,但却不能死。”杨孤鸿问道:“哦!” 鬼面怪医道:“这皇帝有总比没有要好,若是中原无主,外邦就会长驱直入,霸占中原,那时百姓将会更加苦不堪言。” 杨孤鸿道:“若是有人取而代之,又当如何?” 鬼面怪医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宋氏江山,天下公认应该是由姓赵的来做皇帝,若是换成其他姓氏的人来坐江山,天下臣民必然不服。赵高虽然无德无能,但他姓赵。” 杨孤鸿道:“就因为这是宋氏天下,就因为他姓赵,所以天下都拥立他?” 鬼面怪医道:“不错,只是因为他姓赵。” 杨孤鸿道:“这天下不仅是赵氏天下,更是所有黎民百姓的天下,赵氏既无有德之人,就应该退位让贤,以免误国误民。” 鬼面怪医道:“你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必然会定你个谋反篡逆之罪,祸及满门。自古朝代更替,旧朝取代新朝,都是先以武力取胜,但若要臣民信服,却总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现时国事不断,内忧外患,若想改朝换代恐怕绝无可能。” 杨孤鸿道:“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饱受生灵涂炭之苦?” 鬼面怪医道:“自古以来,天下大势乱时还定,定后又乱,更替不断,正如月之圆缺,圆时还缺,缺时又圆。月之圆缺此乃自然规律,而天下大势力之乱与定却是天数。既是天数,非人力所能为。” 杨孤鸿道:“前辈何出此言?” 鬼面怪医道:“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此人神机妙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既明阴阳之法,亦通奇门遁甲之术,可谓是盖世奇才。但最后仍是一统江山归晋朝。蜀国灭亡非诸葛亮才智不足,此乃天数,再聪明的人都难于胜得过天。诸葛亮欲强行逆天而行,岂能不败?” 杨孤鸿道:“如此说来,那我们岂非做任何事都无济于事?如何做都改变不了天数?” 鬼面怪医道:“天道常变异,运数杳难寻,我们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若是强行逆天而行,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杨孤鸿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沉思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不论自己做出多少努力,都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人生于天地间本来就是渺小的,即使你再强大,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你永远是那么渺小,甚至可有可无。 沉默…… 鬼面怪医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渺小?觉得自己做出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的?” 杨孤鸿道:“不错,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了。”鬼面怪医笑道:“不止是你,所有的人,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渺小的。”一个渺小的人根本改变不了天下的发展趋势,所以人只可顺其自然,才能自行解脱。” 花凤香展颜笑道:“前辈,我怎么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鬼面怪医道:“也许你现在是不懂,但将来你自会懂得这些道理的。” 花凤香嘟起嘴道:“我现在只想快点好起来,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 鬼面怪医微笑道:“放心吧,待会儿老夫替你扎几针,再给你开两服药,你只要按时服用,不出半月你的伤势便可痊愈。” 花凤香嫣然一笑道:“那太好了。” 鬼面怪医道:“但须切记,伤势尚未痊愈之前,你不可擅自与人动武,否则,若是一不小心,内伤加重,后果不堪设想。” 花凤香笑道:“若是别人要来杀我,我该不该还手呢?” 鬼面怪医笑道:“最好是别人替你还手,你只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还手。” 花凤香转首对杨孤鸿笑道:“杨大哥,这半月之内我要请你当我的保镖。” 第八十六章 残面双魔 第八十六章残面双魔 花凤香转首对杨孤鸿笑道:“杨大哥,这半月之内我要请你当我的保镖。” 杨孤鸿笑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花凤香展颜道:“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杨孤鸿道:“可惜我对钱并无丝毫兴趣。” 花凤香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我都给你。” 杨孤鸿缓缓笑道:“你真的什么都肯给我?” 花凤香笑道:“我可不想你说我是忘恩负义之人,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杨孤鸿道:“我也不要你如何报答我,只要你以后不要刁难我,乖乖听话便是报答我了。” 花凤香笑道:“小女子以后对你惟命是从,马首是瞻。” 鬼面怪医见两人说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插上一句,微微笑道:“小姑娘还没有嫁人就已经学会从夫了,实在是难得啊。” 花凤香满脸羞得通红,娇嗔道:“前辈,你怎么也这样取笑人家。” 鬼面怪医笑道:“难道你不喜欢他么?” 花凤香红着脸道:“我跟杨大哥相识才不到一天时间,人家怎么喜欢上他了。” 鬼面怪医笑道:“感情这东西是不讲时间长短,只讲机缘巧合。有些人相识一辈子也抵不过有些人相识一刻,甚至有的一见钟情也有可能。” 杨孤鸿道:“前辈,你就不要拿我们两个来开玩笑了。” 鬼面怪医微微笑道:“好了,我先为这丫头医治伤势,你且在此稍坐片刻,千万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否则,这位姑娘会有性命之忧。” 杨孤鸿道:“前辈尽管放心,我就守在门口,便是玉皇大帝我也将他拒于门外。”他说着便自个儿走出了门,躬身坐在门口,摸出酒壶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 他正悠闲的喝着酒,享受着这夜的沉寂,月光下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瞬即便到了草庐前,骤然间停了下来。 接着自马车内走出来三名中年麻脸大汉,俱是络腮虎须,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是谁欠了他们几千两银子似得。 三人望了望门前的杨孤鸿,见他依然悠闲的喝着他的酒,三人怒火中烧,一人恶狠狠的道:“小子,你倒是清闲得很,赶快去叫鬼面怪医出来将我大哥迎进这破草庐,若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了。” 杨孤鸿依旧喝着他的酒,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突然又不知从哪里闪出两名白发白须老者,这两名老者虽然瘦弱,身材更不如先前三人高大威猛,但长相与表情却远比这三人要恐怖百倍。 月光下,只见这二人脑袋四周留有白须,头顶却光秃秃的发亮,可以照出人影来;这二人一人缺了一只耳朵,一人少了一只眼睛;这二人面目更是丑陋无比,两人都是左半边脸面目全非,右半边脸皱纹爬满了天。如果这世上真有鬼面,那这两人无疑比鬼面更加恐怖。他们的嘴巴都超大,嵌在他们那张丑陋的脸上显得极不搭配,其中一人嘴角隐隐带有血丝,显然是受过重伤。 那人扶住受伤的老者,大声喝道:“快叫鬼面怪医出来为我二弟治病,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他这草庐。” 这老者一把年纪了,火气依然大得很。 这些人来势汹汹,大嚷大叫,杨孤鸿却还是稳如泰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他的酒。 此时马车帘子已然被掀起,缓缓走出来一名矮小中年人,此人面上已全无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已发青,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身患重病,是个快要死的病人。 三名大汉见那人走出来,慌忙奔过去扶住了他,一人说道:“大哥,你病的这么厉害,出来做什么?” 这矮小中年人居然就是这三名彪形大汉的大哥,若不是这三人如此称呼他,恐怕这世上没有人肯相信这人会是他们的大哥,这三人尊称这样一个矮小人为大哥,外人无论如何都会觉得太委屈了他们,但他们却都是毕恭毕敬的。 那老者怒目瞅着杨孤鸿道:“你耳朵聋了么?老爷子在跟你说话呢?” 杨孤鸿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耳朵灵敏得很,你们都是来求医的罢,大凡求医者总得讲求个先来后到,并非声音够大,气势够凶就能先被医治。” 这时两名大汉走了过来,说道:“不错,我们四人先到一步,按规矩先得医治我大哥。” 那老者狠狠的瞥了麻脸大汉一眼,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大爷面前撒野。今晚我就要鬼面怪医先医我二弟。” 一大汉道:“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江北四霸’都敢惹。”江北四霸乃是江北一带响当当的人物。 那老者听了他们的名号却冷冷的道:“江北四霸是什么东西?恐怕连帮我提鞋都不够资格。” 那大汉怒道:“你找死!”刀光一闪,他掌中刀竟向老者直劈了下去。 那老者皱了皱眉,右掌迅疾伸出,如风一般击向了对方胸口,这一刀虽快,却永远快不过他那只手臂,刀尚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大汉连刀带人一起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另一麻子大汉脸色大变,颤声道:“是‘追风掌’,莫非两位前辈就是名震江湖的‘残面双魔’?” 这‘残面双魔’十几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这两人一掌一剑,老大‘追风掌’老二‘追风剑’,传说这两人出手快如迅风,更兼歹毒无比,所以江湖上送他们一个‘追风双魔’的称号。 追风掌怒道:“马上给我滚!” 那大汉赔笑道:“既然两位是前辈高人,那就请两位先医吧。” 追风掌狠狠的又瞪了大汉一眼,喝道:“我叫你马上滚,你没听到么?若是还想活命的话,趁早给我消失,否则,我就摘下你们的脑袋。” 那大汉再不敢多说话,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大汉,行到马车前,四人又上了马车,夹着尾巴匆匆离去了。 追风掌冷冷的望着杨孤鸿,道:“现在他们走了,该为我二弟治病了吧?” 杨孤鸿摇了摇头,喃喃的道:“还是不行。” 追风掌怒目圆睁,喝道:“你说什么?” 杨孤鸿道:“我说还是是不行。” 追风掌怒道:“小子,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瞎扯,你赶快叫鬼面怪医出来。” 杨孤鸿道:“他不会出来。” 追风掌道:“他胆敢不出来,我就烧了他的草庐,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杨孤鸿道:“现在他正在为一个病人诊治,所以不能出来。” 追风掌道:“他正在为别人治病?你说里面还有病人?” 杨孤鸿道:“不错,里面还有病人,所以你们只能慢慢等待了。” 追风掌冷冷的道:“我二弟受的伤太重,一刻也不能耽搁。只要让鬼面怪医停下来,先为我二弟治疗伤势。” 杨孤鸿道:“你二弟的病要紧,里面的病人难道就不要紧?” 第八十八章 销声匿迹 第八十八章销声匿迹 白姗姗终于忍不住伸手抱紧了他,将头侧在他肩上,柔声道:“杨大哥,我到处找你,你知道吗?我到处找你,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孤鸿柔声道:“你过得还好吗?杨大哥也时刻不在挂念你。” 白姗姗缓缓将头抬起来,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泣道:“杨大哥,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将我气走?后来我还是不死心,就去西夏国查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你只是为了救我脱离西夏国君的控制。” 杨孤鸿柔声道:“我太了解你了,若是我将真相告诉你,你定然不肯离去的,所以我只好将你气走了。” 白姗姗柔柔的道:“杨大哥,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那样了,不管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承受,我们说过生死与共的,不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杨孤鸿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将白姗姗的脸扳开,面对自己,含笑道:“你怎么会到临安来了?” 白姗姗悠悠道:“幸亏冷见血冷大哥来到少林寺,我才知道你去了临安。师父担心你去刺杀宋高宗皇帝,所以命我来阻挠你。” 杨孤鸿怔了怔,道:“师父为什么要阻挠我刺杀昏君?” 白姗姗道:“师父担心昏君一死,大金国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恐怕我们大宋子民都要变成亡国奴了,而你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喃喃道:“还是师父他老人家想得深远,他处处为大宋子民着想,当真是一副菩萨心肠。” 白姗姗颔首黯然道:“岂知我在半路遇上了金国那些走狗,他们擒住了我,想以我来威胁我爹向他们屈服。”白姗姗又微微仰头望着杨孤鸿道:“幸亏你及时救出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孤鸿道:“他们来找鬼面怪医所为何事?” 白姗姗道:“听说金国太后得一种怪病,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江湖传说这鬼面怪医医术高明,就派这些人前来临安请鬼面怪医。” 杨孤鸿突然恍然大悟,脸色顿变,说道:“不好,我只顾救你,却忘了鬼面怪医正在屋内替花凤香医伤。” 白姗姗一听花凤香这名字,脸色也是微变,问道:“杨大哥,你说的花凤香可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人花凤香?” 杨孤鸿道:“就是她,她受了重伤,此刻鬼面怪医正替他治伤,鬼面怪医之前吩咐了,让我守在门口,绝不许任何人闯进去打扰的,否则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但我看到你被那些人抓住,一时心急将前辈吩咐全抛诸脑后了。” 白姗姗看他满面焦急的样子,十分不忍,说道:“那我们即可赶回去吧,或许还来得及?”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说道:“即使我们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阻挡不住那些人。” 白姗姗道:“只能先赶过去,然后再见机行事了。” 杨孤鸿点点头,然后拉了白姗姗的手,展开幻影迷踪步往草庐赶去。 不多时便已到了草庐前,月下却见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杨孤鸿惊道:“刚才这些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白姗姗道:“难道鬼面怪医已被他们抓走了。” 杨孤鸿慌忙奔进茅庐,却依然空空如野,寻不到半个人影儿。 白姗姗也跟了进来,秀目四顾,见这茅屋有被搜寻过的痕迹,说道:“杨大哥,或许鬼面怪医已经逃走了。” 杨孤鸿道:“何以见得?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怎么这些人全都销声匿迹了?” 白姗姗道:“你看这茅庐内显然有被搜寻过的。” 杨孤鸿忙道:“花凤香一定是被他们抓走了,这个如何是好?” 白姗姗道:“不一定,那些人会在这屋内四处搜寻,证明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否则他们也不会搜寻,所以我断定鬼面怪医与花凤香听到风吹草动早已离开了。” 杨孤鸿道:“但愿如此!” 白姗姗沉思着,喃喃自语道:“究竟他们是如何逃脱的呢?照理说,外面有六七位高手把守着,他们是绝对闯不出去的。” 杨孤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金国高手绝不会轻易让他们逃走的,所以他们恐怕是被抓走了, 白姗姗突然展颜笑道:“我知道了,他们从门口是绝对逃不出去,除非他们是从密道逃走。“ 杨孤鸿道:“密道?” 白姗姗笑道:“鬼面怪医在江湖上也算是威名远扬的人物,所以五湖四海前来求医的病人自然数不胜数,其中有正派人士,也不乏有一些歹徒恶霸前来,他一人身居着草庐之中,可谓是危险重重,所以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这草庐之中只有前门却无后门,若是想逃命极为不便,所以我断定他一定留了密道在屋内。” 杨孤鸿点头称许道:“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便四处寻寻看。” 说着两人便四处搜寻着,外屋搜遍了,找不住任何蛛丝马迹,两人又进了内屋四处搜寻。 白姗姗在屋内发现了一个突出的小圆锥石块,她伸手轻轻扭动,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块地板从地上掀将起来,露出一个四方缺口。她欣然高呼道:“杨大哥,我找到了,快来看看。” 杨孤鸿闻得巨响,慌忙奔了过去,见那缺口尚有阶梯可下,缓缓笑道:“果然有个密道,姗姗,还是你心思缜密。我看他们是从这密道逃走无疑了。” 白姗姗嫣然笑道:“幸亏那些金国的走狗没有发现这密道,否则的话恐怕他们还是劫数难逃。” 杨孤鸿端起桌上的蜡烛,说道:“我们走吧,顺着密道去找他们?” 白姗姗望了望他,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他们已经逃走了,还去找他们做什么?” 杨孤鸿道:“没有亲眼见他们脱险,我始终放心不下,还是找到他们,亲眼见到他们安全了,我才会安心。” 白姗姗缓缓笑道:“那我们走吧。”说着先缓缓下了密道的阶梯,然后回首对杨孤鸿道:“杨大哥,快下来。” 杨孤鸿也缓缓走了下去,说道:“想不到鬼面怪医费如此大的心思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密道。” 白姗姗笑道:“一个人太出名了,总是有太多人会来寻他的麻烦,尤其是一个太出名的神医,找他的人更多,性命实在太珍贵,要想活的长久一下,他不得不以防万一。” 杨孤鸿笑道:“幸亏我不出名。” 白姗姗嫣然笑道:“你早已名扬江湖了自己尚且不知,我一路来临安时,听到不少江湖人士议论着你。江湖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你杨孤鸿已经是武林中的传奇人物了。” 第八十九章 佳人争宠 第八十九章佳人争宠 且说白姗姗与杨孤鸿两人顺着密道缓缓走下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白姗姗嫣然笑道:“你早已名扬江湖了自己尚且不知,我一路来临安时,听到不少江湖人士议论着你。江湖传言‘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你杨孤鸿已经是武林中的传奇人物了。” 杨孤鸿笑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白姗姗撇着嘴,笑道:“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人家是怎么说你的。” 杨孤鸿道:“江湖上的人是不是都将我说成大魔头了?” 白姗姗微笑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照这句江湖传言来说,你在江湖人士心目中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魔剑一出鞘,对方就魂断人亡了。” 杨孤鸿道:“看来我以后是没有太平日子过了,除非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白姗姗眼波转动叹道:“可惜啊!可惜!你与冷见血大哥并肩战群雄的美谈早已在江湖上传遍了,你们当真是一战成名了,听说是那一站是惊天地泣鬼神,可惜我没有看到,太可惜了!” 杨孤鸿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以后若是再有大战,一定要请你过来观战。”他转首瞟了白姗姗一眼,接着道:“依依与小梅现在还好么?” 白姗姗道:“好得很,她们俩人都喜欢游山玩水。更兼少室山风景秀丽,起初她们当真是乐不思蜀,但过了几天也渐渐厌倦起来了,冷大哥来到少林后,说要送依依回太湖,依依就想领着他们一起去游太湖。” 杨孤鸿笑道:“这丫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只想到玩,幸亏现在有冷兄弟在她身边,这样我就放心了。” 白姗姗道:“杨大哥,距离武林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现在丐帮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前去赴英雄大会。到时候青松道长一定会出现,我们就乘那时将青松道长的丑行公诸于世,师父他老人家特意要我来寻你一起去英雄大会,他说现在只有你才能对付青松道长。” 杨孤鸿道:“等我们寻到花凤香与鬼面怪医,确认他们安全脱险,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岳州。” 白姗姗凝视着他,嫣然点了点头。 两人行了一段,渐渐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白姗姗道:“杨大哥,看来快到出口了。” 杨孤鸿道:“嗯,那我们脚步加快一点。”两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到了出口,这密道出口却是在山脚下的一处隐蔽地。 杨孤鸿扔了蜡烛,拉住白姗姗的柔手纵身一跃两人便出了密道。 白姗姗环顾四周,突然指了指山脚东面,说道:“杨大哥,那里有火光,我们去瞧瞧,可能就是他们。” 杨孤鸿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火光。 两人往火光那边行去,行到近前,只见一堆柴火,却并无半个人影。 杨孤鸿苦笑道:“看来我们已经来迟了,他们已经走了。” 突然背后有人叫道:“杨大哥,真的是你。”接着从发声的地方走出两个人来,那两人正是花凤香和鬼面怪医。 杨孤鸿喜道:“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正为你们担心呢?” 花凤香双目凝视着白姗姗,问道:“杨大哥,她是谁?” 杨孤鸿道:“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师妹白姗姗。” 花凤香怔怔的望着白姗姗,道:“她就是白姗姗?” 白姗姗向鬼面怪医行礼道:“晚辈白姗姗见过前辈!” 鬼面怪医满面微笑道:“多礼了,多礼了,大家平安无事便好。” 杨孤鸿道:“前辈,你们怎么知道外面有危险,而先行离去了?” 鬼面怪医笑道:“外面都打成一片了,我若还无察觉的话,只怕就是聋子了。我窥视了外面的动静,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我只得带着凤丫头从密道溜了。” 杨孤鸿道:“前辈,我们先寻一处地方落脚吧。” 鬼面怪医道:“若想寻个客栈,恐怕还要赶很远的路,我知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便去那边山洞露宿一晚吧。” 杨孤鸿道:“这样也好。” 鬼面怪医便领着三人往前行去。 杨孤鸿道:“明天我们就要赶往岳州参加武林大会,花姑娘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望前辈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花凤香却走上前,狠狠瞪了他一眼,展颜一笑道:“杨大哥,你先前答应过我的,要照顾我半个月的,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白姗姗道:“但是,我们确实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办,何况前辈又是名医,请前辈代为照顾你是最好不过的了。” 四人便这样停住了脚步。 花凤香冷冷的瞟了白姗姗一眼,然后又凝视着杨孤鸿,道:“我不管,总之,杨大哥答应要保护我半个月就一定要保护我半个月才行。” 白姗姗道:“情况紧急,事出有因,还请花姐姐见谅!” 花凤香赧然望着杨孤鸿,眼角挤出了一滴泪水,说道:“杨大哥,我现在只要你说一句话,你答应过我的事能不能做到?” 杨孤鸿望着花凤香满脸失望的表情,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鬼面怪医笑道:“此事有何难处?凤丫头虽然受过伤,但行动却是方便的,便让她跟着你们一起去岳州不就可以了么?” 白姗姗道:“但是岳州武林大会危险重重,带着她恐怕有所不便。” 花凤香怒目凝视着白姗姗,轻声问道:“有何不便?” 白姗姗道:“我只是担心花姐姐的安全,到了岳州,一旦召开武林大会,到时候杨大哥有许多事要做,可能无暇照顾到你。” 花凤香道:“到时候我自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了。” 杨孤鸿道:“好吧,那明天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岳州,既然我答应要保护你半个月,就一定要做到,人生于天地之间,忠信为立身之本,我岂可失信于人。” 白姗姗道:“但是……” 她话尚未说出,杨孤鸿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鬼面怪医道:“我们走吧,山洞就在前面不远处。”四人大步往前行去,片刻便到了洞口。 杨孤鸿喜道:“这洞果然是天然屏障,神仙洞府。” 鬼面怪医点了蜡烛,道:“我们进去罢。”四人缓缓进了洞,那洞府果然宽敞又干燥,是个避风挡雨的好处所。 杨孤鸿道:“大家先歇息一下,待我去找点茅草过来铺到地上,顺便捡点干柴过来生火。” 花凤香道:“杨大哥,我陪你去。” 杨孤鸿凝望着她,说道:“你伤势尚为痊愈,需多加休息才是。” 白姗姗道:“杨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杨孤鸿道:“我看你也累了,就在此休息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白姗姗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哦!” 杨孤鸿笑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且安心休息吧。” 第九十一章 口舌之争 第九十一章口舌之争 花凤香嘟起嘴道:“是你自己瞎说,说他们是你的故人,我自然猜不中了。” 杨孤鸿道:“那姗姗为什么一猜就中。” 花凤香此时已是无语。 白姗姗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杨孤鸿道:“他们没有发现我,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我,我岂能如此轻易的回得来?”他往山洞内望了望,接着道:“怎么不见前辈?” 花凤香道:“正在里面歇息呢?” 杨孤鸿道忙进了山洞,见鬼面怪医正端坐在一岩石之上闭目养神,上前问道:“前辈,你还好么?” 鬼面怪医缓缓睁开眼睛,笑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两个丫头急得在山洞内打转了,将我也扰得不得安宁。他们还吵着要出去寻你,你若是再不回来的话,我也快招架不住了。” 杨孤鸿笑道:“让大家为我担心,我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对了,借问一句不知明天前辈意欲何往?” 鬼面怪医笑道:“明日我自然是回我的草庐了,我在草庐内住了几十年了,岂可轻言放弃。” 杨孤鸿道:“若如此,前辈定然是被西藏陀罗僧擒住。” 鬼面怪医道:“何出此言?” 杨孤鸿道:“适才我去捡干柴之时,恰巧在山脚又碰上了西藏陀罗僧,我悄声躲在一旁,窥听他们谈话。这六人当真是阴险狡诈,他们商量好了要在草庐中守候三五天,只等你回去自投罗网。” 鬼面怪医道:“竟与此事?” 杨孤鸿道:“千真万确,所以前辈须得过了五日之后才能回草庐去。” 鬼面怪医笑道:“这山洞并不比我那草庐差,我便在此处休息几日也无妨。” 杨孤鸿道:“如此甚好。” 之后他便领着白姗姗与花凤香忙着在洞内铺好干草,生了柴火。 …… 东方渐白,朝阳初出,薄雾渐渐散尽,杨孤鸿早已自山上猎了几只野兔野鸡回来,待野味烤熟,香味飘溢,三人只觉香味扑鼻,缓缓醒转。 鬼面怪医喜道:“好香哦,是什么东西?” 杨孤鸿笑道:“前辈,我上山猎了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已经烤熟了,前辈过来尝尝看。” 鬼面怪医笑道:“老夫正觉有点饿了,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花凤香突然格格娇笑道:“我听得前辈的肚子昨天晚上就在‘咕噜噜’叫个不听了,已是熬了一个晚上了。” 鬼面怪医道:“真是惭愧,一把年纪了,这肚皮还是这样不争气,让你们这些晚辈见笑了。” 白姗姗道:“自古饥不择食,当属常理,前辈又何必拘泥于此呢?” 此时鬼面怪医已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顾不得答话了。 杨孤鸿对白姗姗与花凤香道:“姗姗,花姑娘,你们也都过来吃点吧,吃饱了我们好赶路了。” 花凤香娇嗔微笑道:“杨大哥,你以后不要叫我花姑娘了,多难听,你就叫我香儿,好吗?我爷爷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杨孤鸿笑道:“好吧,你们快过来吃点野味,我可是天未亮便上山抓的,这些野兔野鸡也够可怜的了,还没睡醒就被我抓来烤着吃了。” 花凤香与白姗姗两人也缓缓侧了过去,四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鬼面怪医吃饱,抹了抹嘴巴,笑道:“贤侄,说句老实话,你手艺还真不错,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美味了。” 杨孤鸿笑道:“前辈,你实在太过奖了。” 花凤香娇笑道:“前辈,你大概是饿昏了,一个人饿得头昏目眩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鬼面怪医笑道:“你这凤丫头,就喜欢挑我的刺。” 花凤香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烧烤,还算入得口,但若比起我的手艺来,那就差得太远了。” 鬼面怪医笑道:“哦!你比他手艺还要好?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花凤香得意的笑道:“我可是临安城内最优秀的厨子,连我爷爷都对我赞不绝口的。不要怪我太坦白,只怕大内皇宫内的玉厨,他们的手艺未必比我好。我每次若是有事须求我爷爷帮忙时,便会先做一两道小菜哄得我爷爷乐呵呵的,然后一开口保管他不会拒绝。” 鬼面怪医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道:“只怕是你爷爷老眼昏花,识不得人间美味。” 花凤香狠狠白了他一眼,娇声道:“你才老眼昏花呢?我爷爷他可是老当益壮,越活越清醒,他可是尝尽了人间山珍海味。但最终还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小菜。” 鬼面怪医笑道:“那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上了年纪的老人大都会有这种毛病的,也不足为奇。” 花凤香眨着眼睛,微笑道:“前辈,你是没这个口服了,因为你太贬低我的厨艺了。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给你做几道好菜以报答你老人家的细心诊治之恩。可惜你老人家不识大体,得罪了我,注定了你老人家尝不到天底下最美味的极品美食。这将会是你老终生的遗憾。” 杨孤鸿与白姗姗相视一笑,也不做声,只管静心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滔滔不绝。 鬼面怪医笑道:“我看你爷爷也怪可怜的了,明明极难吃的菜,为了顾全自己孙女的颜面,却要装出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等到你走后,他肯定是满肚子都吐了出来。” 花凤香气的直跺脚,说道:“前辈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这个就叫做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也是人之常情。” 鬼面怪医笑道:“只怕这葡萄本来就是酸的,而且酸得难以入口,一旦吃下去连肠子都会吐出来,所以还是不吃的好。” 花凤香道:“好!既然你如此肯定,看来我不得不大显身手了,我就做一两道给你尝尝,看吃的吃不得?看你后悔不后悔?我相信你吃了之后一定会公开向我道歉的。” 鬼面怪医微笑道:“我也希望如此,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吃了又要吐出来,既然吃了又忍不住要吐出来,那吃了也是白吃,又何必要吃呢?” 花凤香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一家饭店,就由我来亲自下厨,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杨孤鸿笑道:“我看还是改日吧,就算你现在做出美味佳肴来,前辈也未必吃得下啊。” 花凤香道:“为什么?” 白姗姗笑道:‘因为前辈的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了。” 第九十二章 马失前蹄 第九十二章马失前蹄 花凤香道:“为什么?” 白姗姗笑道:‘因为前辈的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了。” 杨孤鸿起身笑道:“前辈,时候也不早了,恐怕我们得上路了。” 鬼面怪医道:“那你们便上路吧,我便在此山洞内逗留几日再回草庐,祝三位一路顺风。” 杨孤鸿道:“多谢前辈,请前辈回草庐的时候务必要相机行事,先窥视确认那般人当真离去了,才可回草庐。” 鬼面怪医道:“老夫自会见机行事,恕老夫不远送了。” 杨孤鸿拱手道:“前辈,那我们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花凤香此时面色已有不舍之意,黯然道:“前辈,待我回来之后一定前来拜访,然后烧几道小菜报答前辈。”,黯然道:“前辈,待我回来之后一定前来拜访,然后烧几道小菜报答前辈。” 鬼面怪医笑道:“如此,老夫便在草庐恭候你了。一路小心,切无轻易与人动手,以免加重伤势。” 花凤香悠悠道:“多谢前辈,晚辈告辞了,请前辈珍重!” 三人便出了山洞,匆匆往岳州方向行去。 现下正值深春,此时正是暖日高照,风和日丽,鸟鸣蝶舞。三人出了幽洞,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三人并立而行,杨孤鸿当中,白姗姗与花凤香分居两侧。 花凤香侧首对杨孤鸿道:“杨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走去岳州么?” 杨孤鸿笑道:“怎么拉?才刚起步你便走不动了么?” 花凤香秀眉微扬,嘟起嘴道:“谁说我走不动了,我现在精神抖索得很,气力十足,便是腾云驾雾都不是问题。” 杨孤鸿笑道:“还腾云驾雾了,你将自己当成神仙?放心吧,等我们赶到镇上,雇一辆马车。” 花凤香嫣然笑道:“还是杨大哥想得周到,坐在马车中多舒服,我虽然能走,但这烈日当头的,走得一身汗水可不好。” 白姗姗也侧首对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便这样赶路总是不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看我们还是易容改扮一番比较稳妥。” 杨孤鸿笑道:“还是姗姗想得周到,我们进镇后寻一处客栈便改扮一番,以免被人认出来。” 花凤香笑道:“熟人认出来岂不更好?” 杨孤鸿道:“可惜我杨孤鸿敌人太多,朋友却没有几个,若是这一路被敌人认出来定然又要纠缠不休了。” 花凤香笑道:“谁让你结了太多仇家。” 杨孤鸿道:“我杨孤鸿虽然朋友不多,太真正的仇家却也极少。” 花凤香愕然道:“不是仇家难道别人无缘无故要找你麻烦?” 白姗姗道:“江湖上的纠纷太复杂了,不一定只有仇家才会找你麻烦。现在杨大哥已经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了。不知有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因为有不少江湖人士都想成名,而要想成名就得去挑战打败成名人物。” 杨孤鸿道:“不错,先前就有一人来挑战我,就是最近江湖上崛起的‘兽面魔君’楚天阔,他挑战我仅仅只是为了成名。” 花凤香喃喃的道:“江湖上的那一点虚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杨孤鸿道:“这要看你如何去看待,有的人也许把它看得很轻,但有些人却将它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花凤香笑道:“杨大哥,那你呢?” 杨孤鸿道:“我根本从来没想过要成名,我是在无意之中成名的,乃是形势所迫。当初与冷兄弟力抗群雄,从来没想过会因此而成名。如果再让我选择,我宁肯选择默默无闻,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花凤香道:“想成名的人偏偏又不能成名,而不想成名的人却偏偏被迫成名,这世界实在有太多的矛盾。“ 白姗姗微笑道:“这个就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花凤香撇着嘴笑道:“杨大哥,以后如果每天都有想扬名立万的江湖人士前来向你挑战,你该怎么办?” 杨孤鸿道:“能避则避,能躲就躲。毕竟比武通常不是杀人就是伤人,我可不想造太多的杀孽。” 花凤香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杨孤鸿道:“实在躲不了啦,那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花凤香笑道:“那你岂不是又要早杀孽?” 杨孤鸿道:“别人要来杀我,难道要我束手待毙?” 白姗姗叹息道:“江湖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不杀别人,别人却要杀你,所以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击倒对方,甚至杀死对方,否则,倒下被杀死的那个人就有可能是自己。” 杨孤鸿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往往由不得自己选择。” 花凤香笑道:“杨大哥,你总共杀了多少人了?” 杨孤鸿道:“死在我剑下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但被我打伤的人却不会低于百人。” 花凤香笑道:“听说杀人太多的人死后会入地狱的,你可得当心哦。” 杨孤鸿笑道:“生前都顾不了,谁又顾得了死后的事了,上天堂也罢,下地狱也罢,都无所谓。”三人正一路有说有笑,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接着便有两匹快马迎面冲了过来,马上一人高呼道:“快闪开!” 杨孤鸿道:“看来这两位都是金人。” 白姗姗道:“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金人。” 杨孤鸿道:“金人善于骑马,在中原很难找出骑术如此精湛的人来。” 他轻轻躬身拾起两颗石子,待两匹马飞奔过来,他手指轻轻一弹,两颗石子如箭般飞了出去,分别射中两匹马的马腿。 突然马失前蹄,因双马行得疾速,马上两人竟险些飞了出去,幸而两人都是一流的骑术,早已捏紧马缰,人虽翻将下来,身子却依然站立未倒。 一人怒道:“你们找死!大爷叫你们让开,你们没听到么?” 杨孤鸿笑道:“你们说话像打雷一样,方圆百里恐怕都听得到,只不过我们听到了刚想闪开的时候,你们的马都倒了下去,既然马已经倒下去了,我们又何必再让呢?” 那人叱道:“还敢顶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人说着话,右手已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嗖”的一声,长剑已拔了出来,紧接着向前跨上两步,挺剑向杨孤鸿刺去。 第九十三章 小家碧玉 第九十三章小家碧玉 那人叱道:“还敢顶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人说着话,右手已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嗖”的一声,长剑已拔了出来,紧接着向前跨上两步,挺剑向杨孤鸿刺去。 杨孤鸿不慌不忙,待对方剑尖近得身前,他突然手臂一扬,只听得“唰”的一声,魔剑出鞘,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那人的长剑已飞了出去。 一柄黑体发亮的剑已然指在那人咽喉之上,剑尖贴肉,只要他稍微刺进半分,对方立刻就得毙命。 那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同伙也望得目瞪口呆,自知不是敌手,也不敢近前相救。 杨孤鸿冷冷的道:“想不想要命?” 那人哀求道:“大侠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请大侠手下留情,饶了小人这条小命吧。” 杨孤鸿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谎言,我立刻让你毙命!” 那人满面惧色,战战兢兢的道:“大侠请问,小人绝不敢有半句隐瞒。” 杨孤鸿道:“你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那人道:“我们从金国来,前往神仙居。” 杨孤鸿道:“前往神仙居所谓何事?” 那人道:“我们奉金国皇上之命前来召西藏陀罗僧和岭南四怪、崆峒双圣回京复命。” 杨孤鸿道:“算你聪明,没有说假话,两匹马留下,你们马上给我滚!” 那人慌忙跑过去拾起地上的剑,两人匆匆逃得无影无踪。 花凤香笑道:“杨大哥,你真是威风凛凛,那两人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白姗姗道:“杨大哥,你为什么放走他们?这两人可是金国皇帝派去找西藏陀罗僧他们的,若是两人一旦找到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岂不危险?” 杨孤鸿道:“我既已答应放过他们,就不能食言。” 白姗姗道:“对那种人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么?” 杨孤鸿道:“我们可以看不起他们,但却不能看不起自己,若是我对如此小人都食言的话,那我如何看得起自己呢?” 白姗姗道:“幸好现在这里有两匹快马,我们赶快乘了马赶到镇上去,先易容改扮一番然后赶往岳州去。” 杨孤鸿道:“看来只能这样了。”他转首凝视着花凤香,问道:“香儿,你此时能骑马否?” 花凤香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俩骑一匹马,你在后面护着我不就行了吗?” 白姗姗忙道:“那可不成,男女授受不亲。” 花凤香道:“杨大哥都抱着我走过几里路了,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白姗姗双目斜瞟着杨孤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杨孤鸿忙道:“那时你受了重伤走不动,迫不得已才抱着你逃命,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花凤香道:“逃命可以,现在赶路不可以了吗?说不定西藏陀罗僧他们追了上来也会要了我们的命,现在也是逃命。” 杨孤鸿道:“别瞎说了,我看这样吧,就让姗姗与你乘一匹马,由她护着你就可以了。等我们进了镇便雇一辆马车。” 花凤香显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喃喃道:“那好吧,我与白妹妹乘一匹马。” 杨孤鸿道:“姗姗,你照顾好她。” 白姗姗道:“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不劳你费心。” 三人上了马,往前飞奔而去。 不到半日,便行到一处镇上,三人下马进了镇,这镇内人群拥挤,好一番热闹景观。 花凤香只看得眼花缭乱,她全心于这份热闹当中,跑上跑下,窜左窜右,喜不胜言。 杨孤鸿与白姗姗却不喜喧哗,两个各自牵马,老老实实的走着。 杨孤鸿对花凤香道:“别玩了,我们得赶紧找一家客栈。” 花凤香欣然指着前方笑道:“瞧,那边不就有一家客栈。” 花凤香蹦蹦跳跳的在前引路,片刻,三人便到了客栈前。 只见客栈大门之上挂着一块显目而精致的牌匾,写道:“龙门客栈”。 三人进了客栈,要了一间客房,买了些衣物,寻了些面粉浆糊之类的材料,匆匆易容改了妆扮。 杨孤鸿扮成了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头,花凤香与白姗姗扮成了两个农家少女,两人俱是花容月貌,这番妆扮虽不像大家闺秀,但至少已是小家碧玉。 花凤香照了照镜子,挤了挤眉眼,又望着杨孤鸿,笑道:“爷爷,爷爷,孙女想吃糖,快给孙女去买糖。” 杨孤鸿学着老人的声音道:“爷爷一介村夫,年过七旬,了无生机,家境惨淡,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有钱给孙女买糖吃。” 花凤香拉着杨孤鸿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撒娇道:“不嘛,我要吃糖,爷爷快给孙女买糖吃,人家的孙女有糖吃,你的孙女却没有糖吃,你是怎么当人家爷爷的嘛?” 杨孤鸿继续学道:“好了,好了,乖孙女,爷爷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你这番折腾,你这不是要了爷爷的老命吗?” 花凤香突然格格娇笑起来,说道:“呵呵,这一路可有得玩了。” 白姗姗笑道:“不要只顾着玩,万一露出了马脚,被恶人瞧见了,可就不好了。” 花凤香笑道:“怕什么,反正有爷爷在,爷爷会自然会好好保护孙女的。”她又望了望杨孤鸿,得意的笑道:“哦,爷爷,是么?你会好好保护孙女的。” 杨孤鸿笑道:“你看爷爷这幅老骨头,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力保护孙女,我还指望孙女能保护我呢?” 白姗姗白了他们一眼,说道:“好啦,我们走吧。” 三人缓缓出了客栈,往门外行去,正行到门口,突然被一位手握纸扇的翩翩公子挡住了去路。 翩翩公子双眼色眯眯的注视着花凤香与白姗姗,笑道:“今番本少爷这趟真是没有白出来,没想到此处居然有此等绝色佳丽。” 翩翩公子伸手到花凤香的下巴,色眯眯的笑道:“姑娘这是到哪里啊?不如让本少爷送你一程,你看如何?” 花凤香潜身缩首,躲到了杨孤鸿背后,娇声道:“爷爷,你瞧瞧这世道,眼前这位人面兽心的公子实在太无礼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调戏你孙女。” 杨孤鸿走上前,有气无力的道:“公子,请让让道,我还得带我两位孙女赶回去做嫁妆。” 第九十五章 压寨夫人 第九十五章压寨夫人 杨孤鸿微微笑道:“爷爷就是替你们想才希望你们嫁入名门望族享受荣华富贵。” 白姗姗俨然道:“别闹了,我们去雇一辆马车,赶路吧。” 于是三人便雇了一辆马车又请了一车夫,快马行出了镇,沿着宽敞大道,飞奔岳州而去。 花凤香想起杨孤鸿在龙门客栈扮装老人的表情,嫣然笑道:“杨大哥,若不是你这爷爷扮演得像模像样,我们几乎被他们拆穿了。” 白姗姗道:“我看西藏陀罗僧已有点怀疑了,所以叫住了我们,只是他始终不敢确认。” 花凤香笑道:“刚才西藏陀罗僧叫住了我们,我还真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杨大哥临危不乱,我们恐怕要面临更大的危险了。没想到杨大哥左一句大爷右一句大爷的,倒还真演得像个老爷爷。” 杨孤鸿道:“说实话,我当时也真的以为被西藏陀罗僧拆穿了,心内还盘算着如何出击。但仔细一想,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冒然出击只怕反受其害,于是我便沉下心来决定赌一把。” 花凤香展颜笑道:“这一把你还真赌对了,你若是冒然出击,我们必然被擒。” 白姗姗道:“若是杨大哥单身一人,要在那些人手里逃生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若想要同时带着我们两个逃跑的话,恐怕比登天还难。”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说道:“西藏陀罗僧千里迢迢来到临安,其目的是为了带鬼面怪医去金国替太后治病,可惜他们无功而返,但不知金国皇帝急匆匆召回他们所为何事?” 花凤香道:“若不是有十分紧要的事,金国皇帝也不会匆匆将他们召回。” 白姗姗想了想,说道:“很有可能是为中原武林大会的事。” 杨孤鸿道:“莫非是他们探听到中原武林大会的秘密,欲伺机破坏?” 白姗姗道:“极有可能。” …… 马车行到一处山脚,三人有说有笑,好不欢喜,突然,从山上传来一阵“唰唰”声响,顿时丛木骚动,急促的脚步声缓缓逼近,一时喊声震天。 杨孤鸿慌忙侧首出去观望,只见大批草寇正手持大刀自山上冲将下来,个个面红耳赤,凶神恶煞,令人毛骨悚然。 那车夫手忙脚乱,呼道:“不好,此处常有草寇劫掠,今日恰巧碰上,此番老命休矣!”车夫正欲翻下车来准备逃命,却哪里还来得及。车夫匆匆跨出几步,草寇已然近的身前,叱道:“站出,休想逃跑!” 车夫战战兢兢,立身止步未敢轻动。 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黑脸圆目,头顶光秃,腮下鬓须却比常人的头发还更黑更长更浓密。 他双目凌厉,炯炯如电,手握大刀,威风凛凛,大声喝道:“车上的人听着,留钱不要命,无钱留下命。你们也不必害怕,只要把你们带着的金银财宝全拿出来,可保性命。” 杨孤鸿翻身下了马车,说道:“此地距离临安不远,天子脚下,你们安敢如此猖獗?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众人正自诧异,眼前下马的却是一年近七旬的老农夫,此人年纪虽大,但见其翻身下来,动作确极其敏捷,说起话来也是声如洪钟,实在令人费解。 为首人怒叱道:“废话少说,快将钱财全部留下,饶你性命,自行离去。” 杨孤鸿道:“老朽乃是一山野村夫,哪来的钱财?” 为首人往车厢望了望,喝道:“这辆马车如此豪华,车内装的是何东西?若无钱财,便留下命来!” 杨孤鸿道:“车厢内乃是拙夫的家眷。” 为首人笑道:“一个山野村夫,居然带有家眷,我倒是要见识一番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行到马车前,掀起帘子,探首往车厢内一瞧,顿时两眼发直,喜不胜言,散手回头向杨孤鸿道:“两名绝色村姑是你的家眷?” 众人听说是两名绝色村姑娘,皆热血沸腾,欣喜若狂。 杨孤鸿道:“车厢内二人乃是老朽的两个孙女,此番正急着赶回家去。” 为首人突然狂笑不止,自言自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伴。我拒山为王多年,今日老天怜我孤独,竟无端送我两位国色天香的压寨夫人。”说完便又狂笑不止。 杨孤鸿冷冷的道:“恐怕是你阳寿已尽,老天欲让你命丧于此吧。” 为首人笑声顿止,脸色微沉,道:“老头,你刚才说什么?” 杨孤鸿道:“我说可惜今日你得不到压寨夫人,还要命丧于此。” 为首人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咒我死?我此番便欲砍下你的脑袋,却怕伤了我两位压寨夫人的心,姑且留了你的脑袋罢。” 杨孤鸿道:“我们不如订个协议吧,若是你胜得了老朽,老朽心甘情愿将两个孙女许配给你。” 为首人笑嘻嘻的道:“此话当真?” 杨孤鸿道:“绝不食言!但若是你胜不了我呢?又当如何?” 为首人“哈哈“笑道:“我若连你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农夫都胜不了,便再无颜面领导山寨,这山寨寨主便由你来做吧。” 杨孤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只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 为首人冷冷笑道:“你将我黑面旋风看成什么人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讲求一个‘信’字,若是我有食言,猪狗不如。” 杨孤鸿笑道:“好,果然够爽快,是条汉子。” 黑面旋风喜道:“兄弟们,你们等着回山寨筹办喜事吧。” 杨孤鸿冷道:“恐怕是言之过早了吧。” 黑面旋风道:“老头,你用什么兵器?快亮兵器吧,还等什么?” 杨孤鸿道:“我并无兵器,只双手空拳。” 黑面旋风“哈哈”笑道:“你赤手空拳想跟我斗?未免太儿戏了吧?” 杨孤鸿笑道:“若是你赢得了我赤手空拳,我两个孙女自然就嫁给你做夫人。” 黑面旋风喝道:“不行,要我黑面旋风与一个两手空空年近七旬的老农夫动手,传扬出去,让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你必须得选一样兵器才行。” 杨孤鸿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选一样兵器罢。”他一面说着一面躬身弯腰在地上捡起几颗石子,说道:“现在可以了吗?” 黑面旋风笑道:“你该不会说几颗破石子便是你的兵器吧?” 杨孤鸿笑道:“太笨重的兵器,老朽又拿不动,只好拾几颗石子当兵器用用了,不过你可被小看了几颗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黑面旋风心道:“这老头当真是个糊涂虫么?不管了,只要赢得了他,两位绝色美人就是我的了,占些便宜也无人知晓,何乐而不为呢?” 黑面旋风如此计算着,对杨孤鸿道:“好啦,我们都是选了兵器的,你也是自愿以石子做兵器,到时候输了可不能赖账的。” 第九十七章 牛粪朋友 第九十七章牛粪朋友 且说黑面旋风正欣然往山上赶去,满心以为喜从天降,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即将成为自己夫人,到时候美人在抱,自是醉心销魂。 岂知那几匹快马才刚去远,杨孤鸿立刻又变得生龙活虎,笑嘻嘻的道:“好了,戏已经演完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黑面旋风满脸疑惑,说道:“戏演完了?什么戏?” 白姗姗秀眉一扬,展颜笑道:“不是演戏,你道我们真的要嫁给你?” 花凤香格格娇笑道:“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虎背熊腰,秃头黑面的,我们两个小姑娘若是嫁给你,岂不是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黑面旋风微笑道:“有时候鲜花还是得靠牛粪来滋润才能更加明艳动人。” 花凤香秀眉微扬,小嘴一撇,笑道:“你少臭美了,就你这样还能滋润鲜花,鲜花若是每天面见你这幅黑面孔不枯萎了才怪。” 杨孤鸿笑了笑,对黑面旋风道:“这次还得多谢兄弟替我们解了围,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大恩人。” 黑面旋风还是一脸的疑惑,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们都把我给搞糊涂了。” 杨孤鸿笑道:“是这样的,我们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都改扮易容了,刚才那几个乘马的就是追杀我们的人。多谢兄弟替我们解围。” 黑面旋风这才豁然大悟,先前的疑团冰释而散,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杨孤鸿笑道:“之前我们比武是你输了的,我看这位大哥也是条汉子,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黑面旋风拍拍胸膛,豪气十足,说道:“先前的确是你赢了,这个寨主就由你来做吧,我自是对你马首是瞻便了。” 杨孤鸿笑道:“兄弟果然豪气如云,但这寨主我是万万不能做的,我只恳请诸位莫要再为难我们便了。” 黑面旋风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败在你手下,岂敢再为难你?” 杨孤鸿道:“兄弟并非无德之人,何以在此落草为寇?” 黑面旋风沉默片刻,凄然道:“我只是一介草莽,并无大才,恰逢世道混乱,了无生机,只得落草为寇,做一些打财劫舍的勾当,求个生存罢了。” 杨孤鸿道:“兄弟若不嫌弃的话,我们交个朋友罢!” 黑面旋风笑道:“岂敢谈‘嫌弃’二字,我们乃是落魄草寇,只怕辱没了兄台的威名,你若肯屈尊结交,在下自然求之不得。” 杨孤鸿笑道:“在下交友从不论对方出身来历,只以心相交便了。” 黑面旋风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高攀了,在下姓程,单名一个刚字,江湖上都称‘黑面旋风’。” 杨孤鸿拱手道:“在下杨孤鸿。” 众人一听“杨孤鸿”三字,无不震惊。 黑面旋风喜道:“莫非便是江湖上传说的‘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独孤剑客杨孤鸿?” 杨孤鸿道:“江湖上的人太抬举在下了。” 黑面旋风慌忙施礼,道:“在下久仰你的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有幸结交,实是大慰平生。” 杨孤鸿笑道:“程大哥实在太过奖了。” 黑面旋风笑道:“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请上山至寨中痛饮一番,如何?” 杨孤鸿道:“程大哥美意,小弟心领了,但现今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容耽搁,容改日再聚,痛饮百杯。” 黑面旋风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不多留了,后会有期。” 杨孤鸿拱手笑道:“后会有期。”话罢,杨孤鸿三人行到车前,但此时哪里还有那车夫的踪影。那车夫见形势不妙,乘众人未注意他,早已偷偷溜出,逃命去了。 花凤香与白姗姗两人上了马车,只可怜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农夫杨孤鸿却无奈做了车夫,三人又匆匆往岳州赶去。 花凤香见杨孤鸿成了车夫,她在车厢内只笑得前俯后仰。 白姗姗问道:“你笑什么?” 花凤香渐渐止住了笑声,脸上刚恢复了平静,又格格娇笑道:“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一代剑客居然成了一个赶马的车夫,难道还不好笑吗?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定然笑倒全江湖。” 杨孤鸿苦笑道:“我若不做赶马的车夫,难道让你们两个大姑娘来赶马?那不更笑倒全天下了?” 花凤香道:“杨大哥,你不是说不喜欢结交朋友吗?今日为何连黑面旋风那样的人你也结交?” 杨孤鸿道:“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花凤香娇笑道:“就他那副黑得像牛粪的样貌,你也觉得他值得结交?” 杨孤鸿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白姗姗道:“有些人虽然长得美若天仙,但心肠却歹毒无比,有些人虽然长得粗鲁丑陋,却有一副菩萨心肠。交朋友是交心,只要心好就值得深交,管他长得什么样子了?” 杨孤鸿道:“不错,我正是此种心态,而且我最喜欢结交的朋友往往是那些落魄之人,因为他们懂得生活的艰难,也懂得朋友的可贵,自然也懂得珍惜一份难得的情谊。所以,那些长得像模像样的人我反而不愿意和他们结交,因为我知道他们并不重视友谊,那些人的眼里就只有自己,只要能让自己得到好处,他们什么都能做,而且什么都敢去做。” 花凤香格格笑道:“那黑面牛粪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杨孤鸿道:“你根本不懂,我与他结交,并非为了得到什么,也不是想让他为我做什么。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全力支持我。只要我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来救我,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虽然我并不需要这些,只要他有这份难得的心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这个牛粪朋友绝对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甚至比几十朵鲜花都值得结交。” 花凤香撅起了小嘴,脸上登如罩了一层严霜,竟莫名其妙沉默了下来。 白姗姗望了望花凤香,笑道:“怎么啦,不高兴了?” 花凤香幽幽道:“我感觉杨大哥好像在说我一样,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姗姗微笑道:“杨大哥是故意气你的,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花凤香依然显出闷闷不乐的神情。 白姗姗道:“你那么在乎他干嘛?” 花凤香道:“我才不在乎了?” 白姗姗笑道:“看你,脸都气红了,还这么嘴硬。” 花凤香依然沉默着,仿佛沉默已经是她最理想的归宿。 马车缓缓的前行,如此晃悠晃悠,她眼帘终于缓缓合起,渐渐的睡去了。 第九十八章 梦里吐真情 第九十八章梦里吐真情 马车缓缓的前行,如此晃悠晃悠,她眼帘终于缓缓合起,渐渐的睡去了。 却说花凤香合眼缓缓睡去了,白姗姗不忍扰她幽梦,便也沉默了下来,此时却是一片死寂,只听得车轮“咯吱咯吱”的响着。 “杨大哥……别走……求求你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花凤香睡得很沉,却说起梦话来了。 车厢内一片沉寂,车厢外面却是异常喧哗。 杨孤鸿在前面赶马驾车,哪里知道车厢里面的情况,他更不知花凤香已经睡去了,正自说着梦话,那几句梦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车厢内又传来了花凤香叫喊声:“杨大哥……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不能没有你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杨孤鸿越听越觉得奇怪,问道:“姗姗,香儿她怎么了?” 白姗姗探出头来,说道:“她睡着了,在说梦话!” 杨孤鸿展颜一笑,道:“什么?睡去了?这样也能睡着,我真有点佩服她了。” 白姗姗娇嗔微笑道:“杨大哥,她做梦都在说你,还说喜欢你,说不能和你在一起,活着没有意义。” 杨孤鸿喃喃道:“梦里的话那能当真?” 白姗姗吃吃的笑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吐真言。” 杨孤鸿笑道:“我只听说过酒后吐真言,却从未听过梦里吐真言的。” 白姗姗道:“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杨孤鸿道:“你看错了,我救过她的性命,她只是感激我而已,并不是喜欢。” “不要啊……不要杀他……杨大哥……你快跑……不要管我……他们会杀了你的……快跑啊……不要……”花凤香又喃喃的说起梦话来,声音越来越大,神情也越来越激动,她终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口里却还是不停的叫道:“不要……不要……”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白姗姗,才慢慢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只是在做梦,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白姗姗凝望着她,见她已是满头大汗,笑道:“你瞧瞧,做个梦便吓出一身冷汗来,你在梦里叫喊不要不要,到底是不要什么啊?” 花凤香回想起刚才的梦,脸上顿时晕生双颊,腼腆羞涩,慌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刚才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白姗姗故意问道:“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是不是梦到杀人了?” 花凤香盈盈娇羞,道:“我梦见坏人在追杀我,所以我叫喊不要。”她顿了顿,向白姗姗瞟了一眼,接着道:“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 白姗姗道:“没有,你只是说不要,其它什么都没说了。” 花凤香低声道:“还好。” 白姗姗笑道:“想不到你这样也能睡着,是不是太累?” 花凤香笑道:“也许真的是有点累了。” 白姗姗道:“要不要找家客栈歇息歇息。” 花凤香道:“不用了,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行程。” 白姗姗笑道:“放心吧,反正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我们完全来得及赶到岳州,休息一日也无妨。况且你又出了一身冷汗,若不及时以热水沐浴的话,是很容易着凉的。” 花凤香柔柔的道:“那好吧,便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日。” 白姗姗探出头,对杨孤鸿道:“杨大哥,我们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日,明日再赶路罢。” 杨孤鸿道:“好的,待会儿见到小镇,我们便进镇去寻家客栈歇脚。” 杨孤鸿催马加快了速度,不到半个时辰,便进了小镇,花凤香与白姗姗下了马车,杨孤鸿依旧驾车缓缓前行。 三人选了家豪华的客栈落脚。 花凤香自是打了热水梳洗沐浴,杨孤鸿与白姗姗便在客堂选了一处桌面坐下来。对于杨孤鸿而言,进了客栈,味道百年佳酿的香味,他没有理由不喝酒的。 白姗姗望了望他,笑道:“杨大哥,我看你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是不是想喝酒?那酒壶来,我帮你去打酒去。” 杨孤鸿望着她流动的眼波,笑道:“生我者父母,而知我者当属姗姗你了。”说着已摸出了酒壶,伸手递给了她。 不多时白姗姗已打了一壶酒过来,递给杨孤鸿,笑嘻嘻的道:“酒鬼爷爷,给你。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久都没有喝酒。” 杨孤鸿接过酒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打话,然后便一口一口喝起酒来。便好像是他几年没有喝过酒了一样,此时尽情的喝着他的酒,至于其他一切,都希望将它们抛诸脑后。 人生如果可以什么都不管,而且安安稳稳的活着,永远这样安安静静的喝着酒,那是多美妙的世界。 然而古之圣贤隐士都无法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况是凡夫俗子。 人生总是很矛盾,也许真正有那么一天,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当这种生活真正拥有的时候,拥有者又会极不情愿接受这种生活,也许又渴望着先前的生活。 所以人总是神往于未来或留恋着过去,却从来不懂得珍惜眼前。 所以,人总是不满于现状,而先追求更多的完美,最终只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迷失了自己。 …… 不多时,花凤香也走了过来,坐在杨孤鸿对面,说道:“杨大哥,又开始喝酒了,这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杨孤鸿笑道:“一种你不敢去想,也想不到的滋味。” 花凤香娇嗔微笑道:“不敢想是什么滋味?想不到又是什么滋味?” 杨孤鸿喝了口酒,说道:“只可品味,不可言传。因为你不喝酒,所以你永远无法体味到其中的滋味。” 白姗姗楞楞的道:“酒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杨孤鸿道:“它是个很特别的东西,是个让人很容易爱上它的东西。酒这东西,你不碰它,不接触它,就永远不会发现它的好,但你一旦碰了它,接触了它,就一定会不知不觉的爱上它,甚至每时每刻都想着它,永远离不开它。” 花凤香咯咯娇笑道:“酒之为何物?竟然被你说得如此传神,就好像是人世间最难琢磨最令人神往的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一样。但恐怕也只有你爱上了它,永远离不开它。” 杨孤鸿笑道:“你错了,爱它的人不止我一个,几乎全天下的男人都爱上过它,甚至还有不少的女人也爱上过它。”他抬头转首,明眸四顾,接着道:“你瞧瞧,这店里,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几乎没有不爱它的人。” 白姗姗嫣然笑道:“天下如此多的人爱它,却恐怕没有一个人有你爱它那么深。” 第九十九章 生命的结局 第九十九章生命的结局 白姗姗嫣然笑道:“天下如此多的人爱它,却恐怕没有一个人有你爱它那么深。” 杨孤鸿喃喃的道:“因为我杨孤鸿天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一旦爱上它,便会永远深深的爱着它,至死不渝。” 花凤香道:“你一旦爱上了它,就永远不可能改变了吗?” 杨孤鸿道:“如果可以轻易改变,那还叫什么‘至死不渝’呢?” 白姗姗笑道:“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再谈酒这东西了,说点别的行不行?” 杨孤鸿道:“你们也该饿了吧,叫点菜吃顿饱饭再说,民以食为天,人若是不吃饱便已经失去了半边天。”他又瞅了瞅花凤香,笑道:“香儿,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内御厨么?会做一手好菜的人,自然也会点一手好菜。现在该是用到你这匹千里马的时候了。这客栈也算是颇有豪华气派,相信只要你点得出的菜,他们都做得出来的。” 花凤香的心情此时竟莫名的凝重起来,哪里还有这份心思。 这番论酒也实在论得太巧妙了,这番问话也实在问得太直接,便好像是直接在问他关于爱情的信念一般。 但其实它们三人心里都很明白,他们谈论的虽是酒,实则是爱情观。 花凤香无疑是喜欢杨孤鸿的,也许便借此探问他,也许是杨孤鸿的一个“至死不渝”而使她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她觉得他已经爱上了其她人了,而且是永远的爱上了,永远不可能改变,这意味着她永远将会是一个孤独的局外人。此时白姗姗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但她还是那样安详宁静,她似乎永远能保持那份矜持。 花凤香胡乱的点了几样普通的菜,三人用完晚饭,坐在桌前略微休息了片刻,赶了一天的路程,也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天色微暗,三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但杨孤鸿从来不习惯如此早早的入睡,他从来便既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睡梦中,虽然睡觉也许是一种享受,但他总觉得太浪费。 人生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但睡去的人便好像死去的人一样,除了依然带着呼吸之外,似乎跟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还有一点区别,那便是睡去的人还会醒过来,而死去的人却永远醒不过来了。 杨孤鸿虽然从来就没有害怕和担忧过死亡,但却又极不情愿死一般的睡去,虽然依然会醒来,但他觉得那样似乎太过于奢侈了。 他之所以从不担心死亡,是因为他知道,死亡是必然的,死亡是一切的结局。死了的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管不了。而睡去的人,即使睡得再沉稳,再香甜,当醒来之后,还是要面对人世间无穷无尽的矛盾、烦恼、忧伤和痛苦。 生有何乐?死亦何惧? 可是生命的结局是什么呢? 是死亡。 无论什么样的人,他的生命的结局都是死。 什么是死? ——如果你曾经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你就会明白人生是一个多么大的悲剧了,如果你明白这一点,你对很多事也许都会看得淡一点。 看得淡一点并不是消极,也不是放弃,而是一种让你胸襟比较宽大一点的态度。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故事都是以成功和快乐做为结局的。 艰辛奋斗者必获成功,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可惜这种结局并不是一种结局,而是一种暂停的符号。到了终结时,还是一样的。因为所有人的结局到了真正终结时,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只该问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去做,是不是值得去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能够让别人快乐,自己振奋?因为生命只不过是一段过程而已。 一个人如果能够明白这一点,他的生命就是快乐的了,他的这一生也可以算没有白活的了。 明白这一点的人,他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会全力以赴。 ——所以他的生命永远比别人活得都有意义。 可是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都还是要有结局的,有了开始,就要有结局,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例外。 因为有了生命,就已经有了开始——有了开始,就一定有结局。 如果没有开始呢? 没有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没有生命,没有悲欢,没有人,也没有结局。 ——没有结局是不是比较快乐呢? 不是。 没有结局本身就是一种结局! ——也许这一点才是最悲哀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总算已经形成了,已经有了生命,有了开始,有了人,有了悲欢离合。 杨孤鸿自然明白这许多深刻的道理,所以他能够坦然面对生死。 …… 花凤香——她虽然很累了,很疲惫!但她此时却怎么也睡不了。 这个世界往往有太多的事与愿违,譬如人世间的爱情:你喜欢的人,他不一定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也不一定喜欢他,也许最终与自己相守一生的人既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喜欢自己的那个人,他只是在一个巧合的时间,一个巧合的时机出现的那个人。所以人生实在有太多的无奈! 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杨孤鸿,如果早点认识他的话,或许他深深爱上的那个人会是她,而且是永远的爱上她——至死不渝!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让她值得兴奋的事,莫过于听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说爱自己。 爱情它只是男人的一部分,却已是女人的全部。 所以,白姗姗此时正沉侵在幸福的喜悦当中,但她也睡不了。 疲惫的人不能入睡,可能有很多种原理由和借口——或忧郁不能入睡,或烦闷不能入睡,或兴奋不能入睡。 所以,在这漫漫长夜,我们无法想到,究竟有多少人在灯下徘徊?又有多少人在床前发呆?还有多少人躲在被中无奈? 但既然—— 生命的结局就是死亡! 那我们为什么还总是看不开呢?为什么我们还是给自己套上一个沉重的枷锁?将自己关在一个繁琐的牢笼中而得不到解脱? 生命的结局便是死亡! 也许只有真正死亡结局来临的时候,人生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第一百章 武林大会 第一百章武林大会 且说杨孤鸿等人落客栈歇了一晚,翌日清晨,又匆匆马不停蹄的赶往岳州。 三人风尘仆仆,一路行去,倒是安然无阻。 武林大宴,江湖盛会,浩浩荡荡,传遍江湖。这一路行去,途中不时闻得江湖人士谈论武林大会的盛况,众说纷纷。 这日,杨孤鸿三人已进了岳州城,此时,岳州城内当真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城内人群拥挤,马车都进城不得,杨孤鸿处理了马车之后,三人徒步而行,缓缓进城。 花凤香从来便是喜欢热闹的人,此时自是兴高采烈,娇笑道:“杨大哥,想不到这岳州城居然比临安还要热闹!” 杨孤鸿喃喃道:“那临安城原本亦非皇城,北宋灭亡,汴京失陷,南宋建立,临安原本只是大宋皇帝暂时的安身之所罢了。” 白姗姗叹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只可惜,宋高宗这个昏君只贪图富贵,苟图安逸,终日歌舞同乐,醉生梦死,早已将杭州当成是大宋的皇城了。” 杨孤鸿道:“宋高宗他不但苟图安逸,还残害忠良,若不是他设计害死岳飞,我大宋岂会有今日之祸?大宋出了这样的昏君,当真是国之不幸。” 白姗姗沉默了半响,说道:“我们先入住客栈罢,武林大会还得明日才举行。” 杨孤鸿愕然道:“怎么?我们不去见你爹吗?” 白姗姗低声道:“此时此刻,尚且不是见面的时候,我们已入了岳州城,见面与否无关紧要。” 杨孤鸿望了白姗姗一眼,仍是不明她用意,问道:“我们既到了岳州,理应去拜访问候才是。“ 白姗姗道:“现在岳州城内满城沸腾,人物繁多,鱼目混杂,此次盛会虽为英雄大会,前来赴会者虽自命英雄,却也难保有阴险狡诈的小人混在当中滥竽充数,以图趁火打劫,伺机捣乱。我们要反主为客,混在当中,以贪虚实。” 花凤香笑道:“白妹妹果然冰雪聪明,若是我们也进了丐帮,自是被图谋不轨的人所监视,但我们住在客栈内,便无人会注意到我们,若一旦发现变故,也好及时出手。” 杨孤鸿微笑道:“果然言之有理,那我们便进客栈吧。” 此时五湖四海群英集聚岳州城内,各处大街小巷,小店大栈都已挤满了人。 三人自是选了岳州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落脚。 进了客栈,寻了一处空桌面坐定,点了酒菜,便埋头吃饭喝酒,双目双耳凝神窥视窃听四周动向。白姗姗倏地一惊,悄声说道:“杨大哥,东北角上,那几人不正是西藏陀罗僧他们吗?” 杨孤鸿定睛望去,果然看到西藏陀罗僧他们,正大口大口的吃饭喝酒。杨孤鸿低声笑道:“正是他们,那西藏陀罗僧却是个假和尚?” 白姗姗愕然望着他,说道:“你怎知他是假和尚?” 花凤香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你没看到他正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吗?喝酒吃肉的和尚,不是假和尚是什么和尚?” 白姗姗微笑道:“谁让你们去瞧他吃喝了?让你们看门道,你们却看热闹。” 花凤香嫣然笑道:“他此时正大吃大喝,我们看到的自然是吃喝了,那你又看到了什么?” 白姗姗瞅着杨孤鸿,道:“杨大哥,你仔细瞧瞧他们对面坐着的那人是谁?” 那西藏陀罗僧此时是背对着他们的,那陀罗僧身材魁伟,杨孤鸿坐着的位置恰好被他挡住了,却看不到他对面人的面容。 杨孤鸿低声道:“对面坐着的到底是谁?我这边被那秃驴挡住了视线,瞧不到他对面人的面容。” 白姗姗低声道:“那人是昔日落霞山庄的庄主陆右明。” 杨孤鸿大吃一惊,问道:“你确认没有看错么?” 白姗姗嫣然一笑,道:“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人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杨孤鸿沉思了片刻,问道:“他怎么会与西藏陀罗僧搅合在一起了?” 白姗姗说道:“陆右明是青松道长的人?看来青松道长一定又与金国相互勾结了。” 杨孤鸿怒道:“这青松道长当真是无耻之极,一而再再而三的卖国求荣,不知悔改,先投蒙古,此刻又与金国勾结。可谓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此番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 白姗姗道:“显然他们是为武林大会而来,此次武林大会的目的之一也是对方青松道长,我只怕他不来,他来了便好。” 杨孤鸿道:“一个青松道长已经很难对付了,若是再加上西藏陀罗僧、岭南四怪和崆峒双圣他们,要对付他们恐怕更不容易了。” 白姗姗道:“集合中原武林这么多高手,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他们。” 杨孤鸿道:“我们得想办法去窥听他们究竟说些什么才好见机行事。” 花凤香道:“但是,西藏陀罗僧他们之前见过我们,若是被他们看到我们,必然会见疑。” 杨孤鸿道:“我看他们必定是想破坏武林大会,瓦解中原武林各方势力。” 白姗姗道:“对金国而言,他们最担忧的就是中原武林同心协力对抗他们,所以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他们定是想阻止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与各路英雄一起结成联盟。” 花凤香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白姗姗道:“唯有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杨孤鸿道:“我们得先想办法通知白帮主,好让他早做提防。” 白姗姗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自会想办法通知我爹的。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就去通知丐帮兄弟,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千万别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杨孤鸿道:“这岳州城内虽显太平,却暗藏凶险,姗姗,万事多加小心。” 白姗姗嫣然微笑道:“我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当心,别让西藏陀罗僧认出你们来了。” 杨孤鸿道:“我们自会见机行事的,你速去速回,我们在此耐心等你回来。” 白姗姗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此刻竟凝重起来,双目对视,都是一副含情脉脉恋恋不舍的样子。 花凤香却是越看越觉心酸,笑道:“你们这是怎么拉,都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不就是分别片刻时光吗?用得着如此留恋吗?” 白姗姗这才转首缓缓出了客栈。 花凤香道:“杨大哥,看来你很喜欢白妹妹,是吗?” 杨孤鸿道:“我们一起历过生死,共过患难,这份情感是不可割舍的。” 花凤香轻轻笑道:“那我们不也一样历过生死,共过患难吗?你会不会为我这样担心?” 杨孤鸿淡然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他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说,因为这句话他本来就极不情愿回答,只是随便敷衍了她一句,便继续一口一口喝着他的酒。 花凤香也莫名的沉默下来,似乎在沉思着…… 不多时白姗姗便回来了,入桌而坐,说道:“消息我已传入了丐帮弟子了。” 花凤香笑道:“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到晚上你才回得来?你是怎样将消息传入丐帮的?” 白姗姗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杨孤鸿只是淡然微笑,仍然喝着他的酒。 第101章 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1) 第101章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1) 自落霞山庄陆右明庄主与丐帮大战,败绩而逃之后,落霞山庄便成了丐帮总舵势力范围。 这武林大会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若非丐帮势力庞大,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此时落霞山庄内内外外,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都挤满了人,各门各派以及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已有一大半到会。 丐帮白帮主与几位长老正陪伴主宾,位于正厅。 待应邀的各路英雄都已到齐,只见丐帮白九站了起来,向群雄拱手,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豪杰,白某首先在此感谢大家看得起在下,前来赴会。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旨,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千仇抵不上灭国仇,百恨大不过亡国恨!金人屡次犯我大宋,如今我大宋只剩了半壁江山,靖康之耻犹未雪。金人在我大宋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北方宋民深受金狗的残虐,苦不堪言。但朝廷却苟图安逸,竟将杭州做汴州。方今天下,北面金国、西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我大宋时有倾国之危,难道我们中原武林人士能眼见国家灭亡,国人沦为亡国奴,受尽异族的凌辱吗?生于乱世,适逢国难,武林恩怨,江湖仇杀,个人荣辱得失皆微不足道。热血男儿,理应共赴国难,抛头颅,洒热血,我辈义不容辞。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我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金狗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白九说这些话时,慷慨激昂,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此日来赴武林大会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如响斯应。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届时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杀尽金狗,保我大宋。”群雄一齐喝彩。 早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哪一门子货色?中原自来以杨胜天大侠、魔教教主逆天行、太湖三仙翁、少林苦智大师和全真青松道长为武林之首。如今杨胜天大侠、魔教教主逆天行已然仙去多年,苦智大师又是出家人,不理俗世,群雄盟主便只剩了太湖三仙翁与青松道长了。太湖三仙翁乃是三人一体,终不能让三人同时担任武林盟主,我看最中意的便只剩了全真教的青松道长了。” 有人叫道:“青松道长做盟主可以!”有人叫道:“白帮主最好。” 有人道:“华山派龙正山龙掌门也不错。”一时众论纷坛。 正自慌乱间,厅口快步行进七人,却是岭南四怪、崆峒双圣与西藏陀罗僧。 堂上群雄正在欢呼,突然见这七人闯进厅来,都是十分诧异,这七人全都是几十年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但自从在终南山大战各大门派后,各大门派已知他们都成为金国走狗,在中原武林已是众矢之的,无不愤恨。 白九忙迎上前去,道:“不知几位江湖前辈千里迢迢而来,有何见教?” 西藏陀罗僧道:“老衲听闻今日中原武林豪杰尽皆聚集于此,召开武林大会,老衲也想来凑凑热闹。” 白九冷笑道:“武林大会,本就是为各方武林人士而召开的盛会,但阁下不请自来,似乎太唐突了些。” 西藏陀罗僧道:“老衲虽不才,但几十年前在江湖上也算颇有微名,今日若要参加这武林大会,想必也是够格的。” 白九道:“以阁下的在江湖上的威望,参加这武林大会,本该是够格的,只不过阁下行事的作风却与本会的主旨大相违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又何必要自寻没趣呢?” 西藏陀罗僧道:“老衲倒是要请教一下本次武林大会的主旨了?” 白九道:“本次盛会的主旨是联合中原武林各方英雄豪杰对抗金兵入侵,杀尽金狗。恕在下直言了,听说阁下已投靠金国,甘为金国走狗,今日却有何面目来参加这武林大会?” 西藏陀罗僧道:“白帮主所言纯属污蔑,老衲不欲计较,况且今日所议乃是武林之事,与个人结交并无关联。所谓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老衲岂容错过?适才好像听诸位说要推举一位武林盟主,领袖群雄,以为天下豪杰之长。” 白九笑道:“昔日阁下与金国小皇爷领金兵上终南山入重阳宫捣乱,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岂容阁下狡辩?今日且不与阁下计较当日之事,今日阁下若是只来观看盛会,倒也未尝不可,若是又决意要来捣乱,却莫怪中原武林人士无礼了?” 白九话刚落,突然有人喊道:“青松道长来了!” 众人齐向门口张望,只见一白须老道正缓步走进门来,众人无不欢喜。 有人叫道:“既然青松道长来了,咱们就推举他为盟主吧。”众人闻言,无不称许。 青松道长行到堂中,拱手笑道:“贫道今日也不请自来,希望各位英雄豪杰莫要见怪。”说完又转首向西藏陀罗僧道:“今日若是谁要来捣乱这难得的盛会,就莫要怪贫道无礼了。” 西藏陀罗僧道:“久闻青松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中原武林除了青松道长之外,恐怕是无人堪当武林盟主大任了。既然青松道长出面主持大局,老衲岂敢多言?” 众人见西藏陀罗僧都为青松道长所折服,无不鼓掌称赞,一时欢呼不绝。 青松道长道:“贫道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有人道:“若是你都不堪重任,那中原武林还有谁能担此大任呢?” 不少人道:“是啊,青松道长太谦虚了。” 更有人道:“武林盟主大任非你莫属!” 白九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朗声道:“武林盟主一事关乎武林兴衰,大宋存亡,还当从长计议,切不可草率行事。” 有人道:“中原武林,除了青松道长之外,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担任武林盟主的人选了。现下青松道长正好在此,我们何不就此推举他做武林盟主?” 众人纷纷点头赞许。 青松道长拱手称道:“多谢诸位武林同道抬爱,但贫道实在是不堪重人。” 有人道:“道长若不担此重任,领袖群雄,抗金救国,还有谁来当此重任呢?” 青松道长道:“既然诸位浓情厚意,鼎力支持,贫道也不好百般推辞,以负众望,那贫道就只好尽力而为之了。”众人纷纷欢呼鼓掌称好。 恰此时,突然有人呼道:“且慢!” 众人就发声处望去,无不愕然,却见一年近七旬的老农夫领着两个小村姑从人群中走将出来。 此时西藏陀罗僧见到三人,自是大吃一惊,七人这才恍然大悟,想到这三人原来便是白姗姗他们妆扮的。 那老农夫正是改妆易容的杨孤鸿,两个小村姑自然便是白姗姗与花凤香了。 有人笑道:“你一个山野村夫不在家中耕田种菜,却来这武林大会凑什么热闹?” 第102章 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2) 第102章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2) 有人笑道:“你一个山野村夫不在家中耕田种菜,却来这武林大会凑什么热闹?” 杨孤鸿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一个山野村夫难道便不能关心一下国家大事了吗?” 众人听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像个七旬老农夫,正自诧异。 有人道:“但不知老农夫有何高见?” 杨孤鸿指了指青松道长,郎朗的道:“在座的当中任何人都可做任武林盟主,但这个人万万不能做。” 众人听得奇怪,但都想着,一个七旬老农夫突然驾临武林大会,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单说青松道长不能做武林盟主,其中必有缘故。 有人愤愤的道:“青松道长不能做武林盟主,难道要你一个七旬老农夫来做武林盟主吗?” 又有人道:“青松道长为什么不能做盟主?你总得说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才行吧?” 青松道长微笑道:“不知这位老人与贫道有过什么误会?竟当众如此数落贫道?” 杨孤鸿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有人说道:“你能有什么道理?说说看?” 杨孤鸿郎朗的道:“因为青松道长是个人面兽心、欺师灭祖、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伪君子!”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听得目瞪口呆,犹如晴天里突然打了个霹雳。 但众人一定都以为这个老农夫是个疯子,居然将人所敬仰的武林前辈说成人面兽心、欺师灭祖、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伪君子,如果说这人不是疯子恐怕没有人肯相信! 因为青松道长一向是江湖人士所崇拜的偶像,他就像神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如果有人说他的不是,无疑就像是在破坏他们心目中神的形象和地位。 此话一出,立刻便有许多人忿忿不平! 许多追星族的人们,一旦发现有人说话侮辱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会比他们说话侮辱自己更难过!更愤慨!更怒不可及! 有人怒从心来,狠狠的道:“一派胡言!” 有人凶凶的道:“你简直是放狗屁!” 更有人恶狠狠的道:“你一个无知的山野村夫,居然连青松道长都敢侮辱,实在是无礼之甚!” 有人冷笑道:“这老农夫一定是个疯子!” 青松道长却不慌不忙的笑道:“贫道的为人处事,江湖人所共知,你老人家又何必无端的在此造谣生事呢?” 杨孤鸿道:“我敢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你的真面目,自然会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所说的话。” 众人是越听越离谱,他居然还敢说要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些根本无人肯相信的事实,这老农夫简直疯到了极点! 杨孤鸿接着道:“青松道长人面兽心、欺师灭祖、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真面目并非只我一人知晓,也并非是我一人独说,在场的许多人都可以为证。就连丐帮的白帮主都可以证明我说的绝非虚言。” 白九早知此三是杨孤鸿他们假扮,此时听他说到自己,便走过去,面对群雄,郎朗的道:“此事千真万确,青松道长确实是个人面兽心、欺师灭祖、残害武林、卖国求荣的伪君子!” 这话从身名显赫的丐帮帮主口中转说出来,顿时比晴空里打了个霹雳还要更为震惊,群雄立时一阵喧哗,议论纷纷! 丐帮乃是武林中最大的帮派,其势力遍布中原武林各地,丐帮帮主白九虽然武功远不及青松道长,但在武林中的威望却不在青松道长之下,所以他说的话向来是无人敢怀疑的。但此时他居然公然说出青松道长是个人面兽心、欺师灭祖、残害武林、卖国求荣卑鄙小人,这话却不得不让群雄为之怀疑! 白九接着道:“白某自然知道众位武林豪杰一时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这件事却是白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铁一般事实。白某以丐帮帮主的身份,以自己的性命和人格,以丐帮数十年的威望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众人的喧哗声越演越烈,青松道长却还是不慌不忙的笑道:“白帮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身为丐帮的一帮之主,竟然与这山野村夫狼狈为奸,当着天下豪杰的面侮辱贫道,究竟意欲何为?” 白九对青松道长的话全然当作没有听见,他继续郎朗的对群雄道:“实不相瞒,白某召开这次武林大会,邀请诸位豪杰聚集于此,其目的之一固然是想联合中原武林豪杰一齐抗金救国,但却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要当着群雄的面揭穿人所敬仰的青松道长假仁假义的真面目!” 群雄听到此处,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怎么可能呢?” 又有人道:“这肯定是一场误会。” 更有人道:“我保证青松道长绝不这样的人!” 还有人忿忿的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绝对属实?” …… 白九再次扬起双手,全场顿时沉寂了下来,他继续郎朗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白某已在江湖上失踪了两年多,丐帮数十万弟子寻遍中原各地却杳无音信。实不相瞒,丐帮不幸,本帮朱长老与落霞山庄的庄主狼狈为奸,白某两年前被这两人暗算,从此被囚禁在落霞山庄的密室中达两年之久,便在最近才幸得高人相救,才得以逃出升天,而落霞山庄陆右名的幕后主谋正是全真教的青松道长。” 有人道:“这怎么可能呢?青松道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绝对是误会了。” 有人喝道:“你们得拿出十足的证据来证明你们所说的话千真万确才行。” 杨孤鸿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双手轻轻展开于众人眼前,说道:“诸位请看,这是青松道长的师父重阳真人亲笔所书的一封遗书,我便在此当众念给大家听听。” 群雄一听说重阳真人的遗书,无不骇然,此时厅内一阵喧哗。 有人道:“真的假的?重阳真人都仙逝几十年了,还有什么遗书?” 杨孤鸿顿了顿,念道:“我立全真教,宗旨乃是为国为民,凡我教弟子,须谨记保家卫国。方今金国入侵,我大宋子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抗金是为我教大计。凡我教弟子,有卖国欺民者,即为我教叛徒,我教当群起而攻之。我大宋软弱,金国,蒙古,西夏,西辽皆有犯境之心,我教不可与之往来。我教青松小道,勾结蒙古,卖国求荣,罪无可恕,但我念此人素有功劳,给他改过自新之机会,岂知他恩将仇报,欺师灭祖,出手暗算我。我自遭他暗算后,被挑断手筋脚筋,已成活死人,被囚于活死人墓。自今以后,我教恐已落入青松小道之手,成为祸国害民之教。今立此遗言,若我教弟子见到此书,当领导我教弟子群起而诛杀青松小道。若外人见到此书,请将青松小道丑行昭告天下,使天下武林群起而诛杀此贼。重阳真人书。” 第103章 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3) 第103章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3) 杨孤鸿又将书信面向群雄,道:“诸位英雄豪杰,这是重阳真人亲笔书信,证明我所言非虚,请诸位鉴证。重阳真人是青松道长的师父,他是不可能污蔑自己徒弟的。”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杨孤鸿望了望他,道:“你笑什么?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青松道长笑道:“阁下简直是一派胡言!恩师仙逝已有几十年了,从未听说留下什么遗书,今日阁下伪造一份虚假的遗书来污蔑贫道究竟意欲何为?贫道自觉行得正坐得直,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岂容你在此谣言惑众?” 杨孤鸿怒道:“自觉行得正坐得直,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简直是放屁!诸位,千万别听他狡辩,大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签证一下这封书信的真伪,虽然重阳真人的笔记大家没有见过,但至少可以可以看出这书信是几十年前所书,绝非在下伪造的。” 有人道:“虽然此书信是几十年前所写,但无人知道它的来历,依你的年纪来看,要伪造这样一封书信也不是不可能?” 杨孤鸿道:“大家想知道这书信是如何来的吗?先看看我是谁。”说着杨孤鸿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罩,掀起了假发,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接着白姗姗也伸手恢复了本来面目。 杨孤鸿道:“各大门派的人想必都曾记得,当日在终南山重阳宫我们两人被诬陷为金狗同党,为众人所追杀,迫不得已逃进了活死人墓。这封书信便是我们在活死人墓里面无意中发现的。若不是见到重阳真人的亲笔书信,我们决计也不会相信大名鼎鼎的青松道长会是这种人。” 当日终南山一战,各大门派的人确实追杀过这两人,这两人也确实逃入了活死人墓,此时到会的许多英雄豪杰皆可为证。 群雄听他如此一说,已是将信将疑! 杨孤鸿接着道:“其实当时我们便已知白帮主是被囚禁在落霞山庄,只是不知他具体被囚在何处?更不知落霞山庄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青松道长定然是发现了我们在调查此事,所以有意散布出消息,说金国大举进攻全真教,又邀请武林各派前来支援,他是想借武林各派之手除去我们。其实他又早已与金国勾结好了,金狗攻全真教是假,引我们上终南山才是真。” 有人道:“这些都只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恐怕难以让众人信服!” 杨孤鸿道:“终南山大战之事,众所周知,我们被逼入活死人墓之时,各大门派也都是亲眼所见,事事铁证如山,何谓一面之词?” 白姗姗道:“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勾魂双煞’这两人,‘勾魂双煞’十年前残害过无数江湖同道,但谁都想不到这两人的幕后主谋者居然是青松道长,所以青松道长不知残害过多少武林同道?他实在是罪该万死。” 青松道长笑道:“现在‘勾魂双煞’人在何处?” 杨孤鸿道:“早已变成我剑下亡魂了!” 青松道长道:“那便是死无对证,你们怎么说都可以了。” 有人道:“是啊,除非你们找出一个素有威望的人来证明你们所说的话,否则,恐怕很难让众人相信。” 那人话声未落,突然门外有人道:“阿弥陀佛,老衲苦智前来赴会。” 众人听得苦智大师来了,无不欢喜。 青松道长闻得此声,为之一震。 白姗姗慌忙迎了过去,喜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苦智大师道:“老衲终是放心不下,所以亲自前来。” 白姗姗当着群雄朗声道:“现在我师父苦智大师可以证明我们所说的话绝对属实。” 苦智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此次前来,目的就是为了揭穿青松道长假仁假义的真面目。” 此话从人所敬仰的苦智大师口中说出,份量自是不同。一则苦智大师威望极高,二则苦智大师乃是得到高僧,出家人绝不会打诳语。 青松道长笑道:“你也说苦智大师是你师父,原来你们师徒俩早就串通好了。贫道已是无话可说。” 苦智大师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青松道长道:“就凭你老和尚区区几句片面之词就能治贫道的大罪?未免太儿戏了?” 苦智大师道:“你一生作恶多端,事到如今都不知悔改,老衲本想取你性命,为死去的师弟苦慧禅师报仇,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不枉造杀孽。” 青松道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出家人不枉造杀孽,难道你们出家人便没有杀过人吗?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出家人。”青松道长又是一阵阴险的冷笑,接着道:“今日,大家既然都来了,就都别想活着走出去,实话告诉你们,贫道早已派人在四周埋好了炸药,只要贫道一声令下,大家就都同归于尽。” 此时群雄都怒不可及,纷纷指手痛骂。 有人道:“你也太歹毒了,想将大家都炸死!” 有人道:“欺师灭祖,连自己的师父都下得了手,猪狗不如!” 有人道:“原来你当真是与蒙古勾结,又是金国走狗!” 又有人道:“青松道长果然坏事做尽,天理不容!” 更有人道:“卖国求荣的小人,大宋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死不足惜!” 一时满堂人声沸腾,骂声不绝。 群雄急怒攻心,谁又还顾得上生死了! 青松道长大声笑道:“骂吧,大声骂吧,骂完了大家一起归西去吧!” 西藏陀罗僧七人听说要一起同归于尽,皆大吃一惊,怒道:“青松道长,你胆敢出卖我们,连我们都想炸死。” 青松道长笑道:“我只想在黄泉路上多一个伴而已,既然你们自己要进来送死,我又何必阻拦呢?” 西藏陀罗僧怒道:“你实在太心狠手辣了!” 青松道长笑道:“无毒不丈夫!” 西藏陀罗僧不敢多说,慌忙跨步走向大门,恰此时,突然从门外飞进一人来,西藏陀罗僧慌忙闪开,只听得“碰”的一声那人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霎时毙命。 那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落霞山庄以前的庄主陆右明,也是少林寺的叛徒卢左盟。原来他不是飞进来的,而是被人扔进来的。 青松道长此时看得目瞪口呆,心若寒冰。因为他便是派了陆右明在四周埋满了炸药,现在此人突然被扔了进来,那炸药自然也是全部被拆卸了。 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提起一个人,像扔一块小石头一样扔进门来,这人的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第104章 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4) 第104章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4) 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提起一个人,像扔一块小石头一样扔进门来,这人的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众人正暗自诧异,皆茫然无措!突然从门外走进两个黑衣蒙面人。杨孤鸿与白姗姗当即认出其中之一便是救过他们数次的蒙面黑衣人。 青松道长怒发冲冠,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番四次坏我大事?” 其中一蒙面黑衣人冷笑道:“说起来,我们都是老故人了?今日我便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让你死得瞑目。”两蒙面黑衣人缓缓揭开面纱。 群雄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死死的盯着两黑衣蒙面人,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心怕这一眨眼的工夫,错过了最激荡人心的一幕。 两人面纱一揭开,众人无不骇然,这两人却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七大绝顶高手之一的杨胜天大侠与魔教教主逆天行。 杨孤鸿与白姗姗更是喜不胜言,忙过去行礼。 杨孤鸿道:“爷爷,逆前辈,你们怎么出来了?原来三番四次救我们的当真是爷爷你。” 杨胜天笑道:“也不只是我,你逆爷爷也曾出手相救。” 白姗姗与杨孤鸿慌忙叩谢救命大恩,此时白九也向前道:“前翻若不是杨大侠出手相救,白某恐怕已遭了青松道长的毒手,白某在此谢过了。” 杨胜天道:“白帮主客气了。” 苦智大师道:“阿弥陀佛!两位老施主重出江湖,可喜可贺!” 杨胜天笑道:“苦智大师,三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苦智大师道:“托杨兄的福,老衲这些年还算过得去。” 此时青松道长已然面如死灰,杨胜天缓缓转过身,面向青松道长,冷冷的道:“青松道长,数十年未见,想不到你风采依旧!此时见到我们尚在人间,你一定很失望吧。” 青松道长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老鬼命这么硬,就连阎王爷都不敢收留你们。” 杨胜天道:“当年你假传消息,挑起我与魔教相互厮杀,然后又借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之力攻上魔教,而你青松道长却乘着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突施偷袭,逼得我们不得不跳下万丈悬崖。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却侥幸活了下来。你周密布置,巧妙安排,机关算尽,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 青松道长道:“今日结局当如何?” 逆天行缓缓向青松道长走过去,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冷冷的射向青松道长,仿佛用眼神便可以将他杀死。 此时他目光中充满了仇恨,无尽的仇恨! 他积聚了几十年的仇恨都凝聚在他那炯炯的目光之中,那目光令人不寒而颤。 而此刻的青松道长已全然没有了惧意,甚至没有了知觉!因为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几十年前,当他选择如何对待别人的时候,便已经想到过别人也将是如何对待他,这叫做礼尚往来,互不相欠! 但只是他以为那一天早已过去,以为那些人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对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永远的胜利者,但人算却往往不如天算,这一日噩运终于降临在他头上来了。 他不会害怕,他完全有勇气接受突如其来的一切变化! 因为一个有足够勇气去伤害他人的强者也应该有勇气接受他人的伤害。 自古以来,大凡用心欲成就大事者,不是大成功便是大失败,成王败寇,已是司空见惯,何足道哉! 逆天行的目光始终如利剑般仇视着青松道长,但青松道长不但没有逃避,反而以同样锐利的目光凝视着他。 两道同样冰冷却锐利的目光交织到了一起。 火花! 仇恨的火花! 两人目光相遇,竟似激起了一串火花。 一串无声无形的火花,虽然没有人的眼睛能瞧得见,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能感觉得到。 每个人的心都突然震动了起来。 逆天行和青松道长两人的目光仍然在对峙着,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整个大厅霎时莫名的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每个人都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只能感到冷汗正一粒粒自毛孔中沁出,在皮肤上流过。 因为他们是当今世上两大绝顶高手! 他们只要一有动作,就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动作。 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每一刹那都可能爆发,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愿眨一下眼,因为眼睛一眨便有可能错过这人世间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但逆天行终于还是发话了,冷冷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三十年了!” 青松道长也是冷冷的道:“我一直以为这一天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结束,却想不到今日又要重新开始!” 逆天行道:“虽然今天又重新开始,但今日也一定会有个结局。” 青松道长道:“不错,今日一定会有个结局。” 逆天行道:“所有的恩恩怨怨今日一并做个了断!” 青松道长冷笑道:“早在三十年前就应该彻底了断了,可惜老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留得今日才来了断。” 逆天行道:“你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呢?” 青松道长笑道:“三十年前,你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次,我便让你先出手,以示公正。” 逆天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又冷冷的道:“三十年前都没有要公正,此时此刻你居然守起公正来了。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青松道长怒道:“废话少说,三十年前让你逃过一劫,这次只怕你没有这么走运了!” 此时杨胜天也缓缓走了过去,冷冷的道:“还有我!” 青松道长道:“怎么?你们想一起上吗?” 杨胜天冷笑道:“三十年前你也不是将我们一起打倒的吗?三十年前你有那个本事,三十年后的今天更是不在话下了。” 青松道长冷冷的道:“你就不怕江湖同道耻笑吗?” 杨胜天道:“我们只不过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可以同时击倒我们两个,况且江湖上的虚名,我们早已看穿,不在乎了,今日是为报仇而来,而非比武。” 第106章 六前辈力荐盟主 白姗姗坐领军师(完) 第106章六前辈力荐盟主,白姗姗坐领军师(6) 且说群雄对盟主的当选人议论纷纷,一时难以决择。 杨胜天朗声道:“昔日的中原武林七绝如今只剩了六绝了,而且都已是风烛残年。” 万鹤鸣突然笑道:“我们何不重新选出一人来,恢复昔日的武林七绝。” 有人笑道:“当今世上还有谁能与七位前辈并驾齐驱呢?” 谷冲霄道:“我保举一人,此人不但可入中原武林七绝之列,而且当为武林七绝之首。亦可堪当武林盟主之大任。” 有人道:“世上竟有此人?这人是谁呢?” 谷冲霄缓缓走到杨孤鸿身前,拉起他的手,说道:“就是这位小兄弟。” 群雄见谷冲霄拉出一位年轻人来,皆不以为然。 杨孤鸿笑道:“前辈,别拿晚辈来开玩笑了!” 谷冲霄道:“此事关乎中原武林兴衰和大宋国家安危,老夫岂敢等闲视之?” 谷冲霄见群雄不以为意,接着道:“江湖上有一句传言,不知大家听说没有?” 有人问道:“什么传言?” 谷冲霄笑道:“独孤断魂剑,魔剑一出鞘,魂断人难还,这句传言诸位可曾听说过?” 群雄齐声道:“这句江湖传言早已传遍了江湖,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谷冲霄笑道:“那你们又有谁见过这位神秘的孤独剑客?” 群雄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谷冲霄笑道:“这位小兄弟就是闻名江湖的独孤剑客,也是大侠杨胜天的孙子,苦智大师的徒儿。至于他所学的武功,除了杨门十三剑,少林的易筋经,魔教的续命天书,还有我太湖三仙翁的幻影迷踪步,他更持有武林至宝魔剑,自创独孤断魂剑。这独孤断魂剑的威力刚才诸位也都已经见识过了。单看他所学武功,将我们中原武林六绝的武功都学到了,堪称一兼多门,集六绝之所长。况且他为人行侠仗义,忧国爱民。丐帮白帮主也是他救出来的,他更揭穿了残害武林同道,欺师灭祖,卖国求荣,祸国殃民的青松道长,可以说他为武林做出了不朽的贡献。若是我要将他推举为中原武林七绝之首,想必大家都会心悦诚服的。” 杨胜天笑道:“不要说我夸赞自己的孙子,他十年前十九岁时便已高中状元,就其才学而论,此处恐怕无人及得上他了。所以老夫也赞成他做中原武林七绝之首。” 逆天行笑道:“老夫也觉得以他的武功和才学,担任七绝之首,坐领武林盟主,领袖群雄,当之无愧!” 苦智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来说一句,杨孤鸿虽为老衲的徒儿,但老衲深觉他确实堪当武林七绝之首,而且是当选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 杨孤鸿道:“多谢各位前辈抬举,但我杨孤鸿何德何能,敢当此大任?” 逆天行道:“小兄弟你无须太过谦虚,国难当前,凡我大宋男儿,都该挺身而出,岂可退缩?” 白姗姗向前,低声道:“杨大哥,大局为重,勿负众望。为了让中原群雄可以齐心协力抵抗金兵,保家卫国,你就勉为其难,做了武林盟主吧。” 杨孤鸿朗声道:“好,既然诸位英雄都看得起我杨孤鸿,那我杨孤鸿就当仁不让了。” 群雄齐声喝彩,一时欢呼不绝! 杨孤鸿双手扬起,群雄顿时鸦雀无声,杨孤鸿朗朗的道:“诸位英雄豪杰,承蒙各位抬举我杨孤鸿,拥立我为武林盟主。常言道:‘千仇抵不上灭国仇,百恨大不过亡国恨!大丈夫生于乱世,适逢国难,武林恩怨,江湖仇杀,个人荣辱得失皆微不足道!热血男儿,当赴国难,抛头颅!洒热血!义不容辞!但行军作战,岂是儿戏?若军纪不严,号令不准,赏罚不明,则行军作战皆为纸上谈兵。俗话说得好:‘战场无父子,军旅无情义’,今日之事,非为个人私利,实为国家安危。日后行军作战,军纪须严明,还望诸位绝对的服从,若是日后诸位不肯服从,那这盟主不做也罢!” 众人齐声高呼:“服从盟主!服从盟主!” 杨孤鸿接着道:“诸位英雄豪杰,我们既然组成盟军,扬言抵御外敌,杀尽金狗,便绝不能只图于形势,让金人耻笑我们是乌合之众。我们都是大宋的热血男儿,谁愿意做亡国奴,受尽异族的侮辱?所以,希望大家奋勇杀敌,保我大宋!”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奋勇杀敌!保我大宋!奋勇杀敌!保我大宋!” 杨孤鸿接着道:“如今武林盟主是定下来了,但若要行军作战,须得选出一个智谋过人的军师来出谋划策。因为行军作战并非逞匹夫之勇,更重要的是要讲求谋略,所以寻求一个神机妙算的军师十分重要。只有谋略深远的军师出谋划策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苦智大师道:“老衲保举一人,定能胜任军师一职。” 杨孤鸿喜道:“师父,何人堪当此任?” 苦智大师道:“中原武林谋略深远堪当军师者,唯此一人而已!” 杨孤鸿道:“此人在何处?” 苦智大师微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杨孤鸿突然恍然大悟,笑道:“对了,我怎么将姗姗给忘了呢?以她的聪明才智,坐领军师自是游刃有余。”杨孤鸿俯首在苦智大师耳边轻声道:“须得师父与几位前辈当中推举姗姗做军师才可树立威望。” 杨孤鸿接着道:“诸位英雄豪杰,现下我与六位前辈保举一人做军师,此人便是丐帮白帮主的女儿白姗姗,此人足智多谋,更兼深通兵法,堪当大任。” 群雄纷纷道:“既然是盟主与六位前辈一起保举此人做军师,我们当然毫无异议了。” 白九扬起双手,群雄立时静寂,白九朗朗的道:“诸位英雄豪杰,感谢诸位前来参加武林盛会。如今武林盟主已经选出,此后我们大家定要以盟主惟命是从,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对抗外敌入侵,保我大宋河山。” 白九话声方落,突然一丐帮弟子慌慌张张的闯入大堂,白九问道:“你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人说道:“不好了,帮主,据探子回报,金国与西夏结成了联盟,乘丐帮召开武林大会之时,正兵分两路南下攻宋,西夏一路攻沔州,金国一路攻庐州。” 白九怒道:“金狗实在太狡猾,居然乘着丐帮忙于召开武林大会之时,突然偷袭,实在是可恶之极。” 白九道:“盟主,军情紧急,你看如何是好。” 杨孤鸿道:“金国与西夏两路兵马叩关,宋高宗有何反应?朝廷有没有派兵前去镇守关口?” 那人道:“听说宋高宗依旧只知贪图享乐,并未派出一兵一卒前去镇守。” 杨孤鸿道:“若如此,则我大宋危矣!” 本书完,下接《南宋之崛起》,请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