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情人吗》 第一章 心事 涟漪从那次旅游回来,性格变了许多,特别是话少了好多。但这个世界大家都很忙,忙金钱,忙事业,忙婚姻,忙爱情,也忙情人,二奶什么的。所以单位上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平日要好的艳蓝多关注了她几眼。 “涟漪,身体不舒服?”她投过一缕朋友间真诚的关心。 原来自己的心事重重在别人眼里恰好成了身体不舒服?也难怪,往日的涟漪在办公室里是性格最随和的,只是这段时间人似乎变得沉默些。 “对,前几天感冒了,身子还没恢复。”她将错就错。 艳蓝端过两杯热咖啡,涟漪接过好朋友的体贴。 “听说你和杰龙出了点问题?”艳蓝思索片刻,压低嗓子问她。 人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以为有些事他不说,她亦不语,两个当事人都不宣扬,别人就不会了解她和杰龙之间的梗结。其实这风还是把墙透了。她在心里凄然,这个时候她最怕别人问及她和杰龙的事。 她压抑自己的情绪:“能有什么?小吵小闹呗。”她轻描淡写结束尴尬的话题。 见好朋友无意谈及感情问题,艳蓝忙机敏地转移话题:“听说章子怡的《夜宴》今晚上演,去看吗?我有票。 《夜宴》?多么豪华盛大的排场!其实这个世上有什么旷世宴席?谁又不是匆匆一过客?甚至还是别人手在可怜的卒!她又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卒?她爱杰龙吗?或许在以前她也曾暗暗被他体面的工作,殷实的家庭而折服过,对他本人也有几分倾慕,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印象在前一个月被杰龙亲自摧毁了!原来她对他的爱虚假多于真实! “你在发什么愣?我问你去还是不去?”艳蓝推了她一下。 “我不喜欢章子怡。”她脱口而出。 “章子怡怎么啦?人家现在可是大红人,都走上国际地毯了。” “她有什么资本拽?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没屁股。” 艳蓝噗地把口中的咖啡吐出来,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涟漪,以前的涟漪从来不这么露骨地评价一个人,有时候办公室里男同事开一些带色的玩笑,她总红着脸避开。她很拘谨,,且思想保守,亏她好意思告诉过她说自己和杰龙谈了好几年的恋爱除了简单的拥抱和牵手以及象征性地接吻,她从不让杰龙有进一步的行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脑筋如此不转弯的人。 她忍住心里的闷笑,追问好友:“你怎么知道章子怡没胸部没股呢?” “你没看《四面埋伏》吗?”涟漪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在戏中有一场和男主角的亲热戏,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胸部扁塌塌的,没一点性感,那男人的手摸在她身上我都起疙瘩。” 李艳蓝终于把嘴里的咖啡全喷洒出来,她笑地腰子都疼了。原来平日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涟漪脑子也不单纯!亏她总在人面前装纯洁。 “算了,不去拉倒。下班了,早点回去休息。注意身子!”艳蓝退回到桌子边收拾东西。 最怕下班的时候,最怕呆在家中!想到这,涟漪胸口一阵堵得慌。回来两三天了,杰龙来找过她几回,她淡淡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她刻意不让自己注意到他眼中流露的可怜的歉意。男人和女人之间再大的矛盾也抵不过一个忠字!涟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杰龙谈起恋爱来的。其实杰龙比她大,大了一个巴掌,整整五岁。她读大学的时候杰龙就已经参加工作了。她和杰龙走到一起,主要因素是杰龙占了主动,其次是婶婶起了很大的作用。 涟漪读小学三年级时就开始寄宿在叔叔家。原因是漂亮的妈妈耐不住家中的贫穷,跟一个来本地投资做生意的浙江老板走了,爸爸一气之下变成了酒鬼,天天借酒浇愁,喝醉了还打她。只上小学二年级的她开始承担家务活,每天放学回来还地做饭,洗衣服。甚至还得服侍醉地一塌糊涂的爸爸。 这种日子倒也没好久,有一天爸爸突然失踪了。她一下子成了孤儿!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远在外地工作的叔叔亲自把她接到大都市,开始了她新的生活。涟漪很聪明乖巧,知道怎么讨好人,刚开始时,叔叔对她很好,婶婶却不高兴家中突然多出个人来。平白给人养孩子滋味肯定不好受,涟漪打小善于保护自己,她勤快,好学,乖巧的性格慢慢地博取了婶婶和堂姐林心语的认可。 走在回家的路上,涟漪一点情绪也没有。如果说刚才骗艳蓝说自己身子不舒服,那么现在倒有几分真实感。心口一阵阵窝痛。 突然手机响了,她的心莫名地颤抖一下。 “你在干吗?我很想你。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他终于来讯了!靠着站牌,她身子猛烈地颤抖。这两天的心神不宁原本就是这个来讯作怪!萍水相逢,也算邂逅,陌生的她和他竟会擦出令人心眩的火花!怎么办?怎么办?装做若无其事地不理会他的信息?好象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这可能吗?难道所有的等待不就是为了他在离开后对她的问候吗?他还记得她!没有把那场邂逅当作烟云! 第二章 逃避 当一个女人目睹自己的男人的背叛时,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歇斯底里的撕打,一种是海角天涯地逃避,视那男人为狂洪猛兽。她选择了第二种,逃避。 妈妈的私奔成了小县城的人们无聊的谈资,什么风骚,艳魅,什么狐狸精,放荡等词汇在她幼小的心灵过早储存。她特别小心翼翼地对待男人,大学几年她极为理智地拒绝若干个求爱者。只是无法拒绝杰龙。杰龙是婶婶的姐姐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叔叔的城市,有一次她从学校回来过暑假,杰龙来姨家吃饭,一眼竟喜欢上她。当婶婶明白侄子的心意后当然是竭尽全力支持。她感觉自己像掉进一个狩猎者的圈子里,想拒绝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希里糊涂她就这么和杰龙交往起来。他请她去吃饭她就去吃,他请她看电影她就去看。因为最大的原因是她不想让婶婶失望! 这么几年过去了,如果说当初她对杰龙并没有多深的感触,那么马拉松般交往的日子里她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只是没料到,当她拎着婶婶煲好的鸡汤按照婶婶的吩咐送到他住处时,他好半天才开门,当她像个傻瓜似地拎着盒子立在门口,她惊讶地发现衣裳不整的杰龙身后还有一个衣裳更不整齐的风骚女人。女性的本能告诉自己当时当地正发生了什么龌龊的勾当,她把鸡汤全撒在他和那个女人身上,转身走人,不管身后杰龙怎么痛心疾首地呼喊她! 说不清楚当时的心情,该哭还是该笑?脑海混沌成浊浪,干脆把自己隐藏起来。从来不歇假的她立刻向主任申请了长假,到了火车站,买了最先的火车票,也不管目的地在哪里,心中憋着一口气,只想离开a市,结果一到终点才发现自己到了云南。 这一走倒也彻底,从江南到西南,祖国的大半个江山她一口气憋着走了个痛快。下了车,她才彷徨,她本想去北京一个要好的同学那儿歇歇,谁知竟南辕北辙来到了云南。这下可好,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她在车站徘徊片刻,决定先找家宾馆投宿,好好睡一觉再说。 她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天,躺在床上从头到尾把心绪和思路整理了一下,决定用既来之则安之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她想参加一个旅游团,把美丽的云南游一下,最起码要去看看丽江的雪山,西双版纳的风情。她包里的存折上还有几千快钱,参加工作也快两年了,她也没存几个钱。为了报答叔叔家的养育之恩,她不时给家中添补些家用。叔叔不让她这么做,可她瞒着叔叔还是做了,婶婶很高兴,逢人说她那个侄女有良心,当年吃的苦没白吃,也算没白养她的意思。 她打听了一下旅游行情,费用倒没有超出她的希望,两千多些,她在慎重的情况下报了个散客拼团的旅游团,丽江和大理四日游。那个旅游社马上和她取得联系,一辆旅游车把她接到另一个宾馆,比她起先住的要好。 第二天早上,导游叫醒团里的客人,大家来到餐厅吃早餐。这个团虽然都是临时组拼的,但也有二十来人。有三桌,男女交叉用餐。她也没什么特别挑剔,往一个空位子走去。 她一坐下,旁边的男士立刻给她打开消好毒的碗筷。她感激地冲对方一笑。对方也礼貌地用微笑回示。她有一下下的失措,对方竟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个头高,五官精致,穿得很随意,料子很好的白色休闲衣裤,整个人衬托地无比英姿。 她忙埋头认真地吃早餐,由于彼此都不熟悉,餐桌上话也不多,倒是邻桌热闹些,有一对情侣肆无忌惮地说笑调情。女的往男的嘴里喂稀饭,男的很甜蜜地享受。她不小心看到这个煽情的画面,脸立刻绯红起来,待她终于很努力地把早餐吃完,她却惊讶地发现旁边的男人正在仔细关注她。一个视线交汇,他冲她坦诚地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她的心竟莫名激荡些许。 她动作慢些,等她上了车时,前面的位子已经被人坐了,怎么办?她会晕车!她立在过道上,局促不安地对导游说,不好意思,我晕车。导游是个漂亮的白族姑娘,倒也热心,立刻问哪位先生女士可以为她换个位子,话音还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立起来招呼着涟漪:“你坐我这,我去后面坐。” 她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男人,他又冲她露齿一笑,还未等她说谢谢,他已走到后座坐下。 第三章 关心 这是一种莫名的温暖!她没有回头去望他,任那淡淡的感激萦绕胸怀。由于晕车,她一坐下便微闭眼睛,不敢说话。 导游小姐拿起话筒,开始她精彩的引导。先是简短介绍了他们即将去的丽江的风土民情,然后她倡导大家唱歌以调节气氛。几个胆子大的人笑着挑衅导游,要她先唱。那导游毕竟是老练的江湖中人,立刻落落大方地唱了一首时下流行的《youaremysuperstar》,车厢里会唱的立刻附和她起来,一时气氛热闹融洽。 车没走多久,涟漪晕车的毛病立刻暴露出来,她强忍着。但车子突然拐了个弯,她忙将刚才向导游要的食品袋对着自己的嘴巴,哗啦哗啦把刚吃的早餐全吐出来。旁边是个穿着时尚的女郎,一见涟漪这个狼狈像,立刻撕起眉毛,一脸不悦。涟漪吐得很难受,吐到后面,把隔夜的胆水也吐出来了,折腾好半天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一瓶拎开盖的矿泉水递到她眼前,她顺着手的主人看过去,他竟坐回到她身边。原来那个小姐嫌涟漪的狼狈样,受不了那呕吐物的腥味,坚持要和他换,才让他坐回到前排。 “谢谢。”她略一迟疑,接过水。 他帮她把窗户稍稍打开,让她把袋子丢出窗外,并且用矿泉水洗漱一下。她终于觉得神智清爽多了。 “你靠着睡一下,等到了丽江我叫你。”他像一个多年熟悉的朋友般轻轻安抚她。 她冲他感激地一笑,闭上眼,渐渐进入梦乡。朦胧中,感觉自己枕在一个温暖宽阔的位置上,那么舒服,那么安心,仿佛小时候父亲宽厚的手掌慈爱地摩挲着她酣甜的记忆。她沉浸在梦乡,直到有一只手在温柔地推搡自己。 “到了,醒醒。” 她立刻惊醒过来,竟发现自己一路是枕着他的肩膀睡过来的!无法描绘当时她红似朝霞,赤似烈焰的脸色。他却没什么,神色轻松地招呼她下车,并随手帮她提了行李,仿佛他们原本是一起来的。 她呆呆地尾随他,直至他从导游那儿取了他们两个的钥匙。她和一个来自江西的姑娘睡在同一间屋里,他刚好在对面的房里。 江西的姑娘有伴,洗完澡后,她去找朋友了,涟漪一个人在屋里休息。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没地方可去,也没有朋友可聊,索性呆在房里看电视。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江西的姑娘回来了,也没注意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吊带的丝绸睡衣。门一开,竟是他!手里拿着一些东西,她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集中在她身上,她呀了一声,立刻丢下二字:“等等。”便急速关门,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再开门,他仍在门外,两手抱胸,一缕谑笑噙在唇角。 她红着脸招呼他:“进来吧。” 他跟在她后面进了房。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这些是预防晕车的药。明天免不了要坐车,你按说明提前预防一下,效果可能好些。” 她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些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并不认识。” 他继续气定神闲地微笑。 “能够相遇便是缘分。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助一个新朋友。” 她的心里顿时涌起感动的泪花,她转身悄悄拭去,不让他注意。从来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流泪,因为她早就没有倾诉的对象。她总是把泪水流在心里,把微笑挂在脸上。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一个小小的关慰竟然引发她久违的泪水? 他把药放在她的床头柜边,叮嘱了一句:“注意要提前使用。快吃饭了。”他说完就出去了。 看了海岩的《玉观音》后,涟漪就渴望能去云南旅游,可惜的是她从小到大,除了公司派出的几次出差,她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可惜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一次误打误撞来到云南,会不会是一种天意? 他给的药还真管用,这一路下来,倒也没再呕吐。 第四章 涟漪层生 丽江的风景很美,只是涟漪走地匆忙,也没准备出来旅游,结果穿了双平日脚上经常穿的高跟凉鞋,跟在团队后面,没几个小时,脚便打出血泡。但她强忍着,不让别人注意到她的不适。他们来到传说中美丽的玉龙雪山。 玉龙雪山位于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城北15公里,山上终年积雪,山下四季如春。玉水寨风景区是以纳西民族文化为核心,与自然景观完美融合的风景名胜,是丽江古城的朔源。 涟漪在白水河畔不小心扭了脚踝,这下子更是苦不堪言,大家忙着在白水河里戏水时,她悄然在一边寻了个僻静地歇息,她把鞋子褪下,轻轻用指头揉捏受伤的地方。 一双洁白的女式网状夏日运动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惊讶地抬头一看,他正微笑着看着她,手里提着那鞋。 “换上吧。”他把鞋子递给她。 “这鞋从哪儿来的?”她讶然。 “当然是买的。”他笑了。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她的狼狈?怪不得好一阵子没看见他,原来他偷偷到买鞋。 “这里没什么档次好些的名牌鞋,将就一下吧。”他的口气从头到尾都很随意而自然,仿佛她扭了脚,买鞋是他份内事般。 “为什么?”她没有去触碰鞋子,像个傻子似地望着他。萍水相逢,值得他这么费精力关心吗? 上下打量他,一脸的平和的笑容,绝对的真诚,让人觉察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脚都肿成这样了,还问为什么,亏你也长了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像训斥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一般训斥她,然后他弯下身子,从裤兜里掏出一瓶东西,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然后在她神思恍惚间把它们抹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全然不顾她的脸红耳赤。 仿佛有一种魔力,脚踝在他用药油涂抹按摩推拉后,瞬间疼痛减了很多。 “你去玩吧,我自己来。”她不好意思自己的脚捏在一陌生男子掌心。 “你会吗?”他的唇角逸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她讷讷不语,听任他折腾,反正这儿没一熟人,适当地放开会让自己感觉轻松些。而且他的折腾也不是没一点作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脚不那么疼了。穿上他买的球鞋,倒也可以走路了。 在后来的观光中,他若即若离地跟随在她身边,有时还会撑扶她一把。 终于见到美丽的雪山,她却因行动有了桎梏而只能坐在白水河畔静静地欣赏它。用手去触摸那河水,那刺骨的感觉会让人永远铭记这雪山泉水的品质。白水河河水,未受任何污染,河水冲刷的卵石,清澈明晰,因为白石为底,水流其上,水的颜色更加明净,白水河也因此得名。 “你叫什么名字?”他望着她,目光中蕴涵的光芒让人无从抗拒他的要求。 她略一思索,还是说了。“林涟漪。”她指指河水的波纹。他立即明白她的所指。 “好名字。”他赞道。“我叫吴辛。” “怎么不叫‘无肺’?”她脱口而出。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回神,便明白她的含义。他谑笑道:“我本来就是个无心无肺的人。” “开玩笑,别介意。”她知道说快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好歹脚上的鞋子还是人家买的,钱还没还呢。她想等回到宾馆的时候再还钱,现在当着这多人的面不好意思提起钱字。 “lll”。他突然说了这三个字母。 她迷惑地望着他。 “你的名字里每一个字都是l开头,我该称呼你三l小姐了。”“好难听哦。”她随意嗔怪一声,却没想到这一句话里含有几丝娇嗔,几分儿女娇憨。 他怔怔地望着她精致的脸,在偏僻的云南,却还能看到一个恰似江南风韵般的美丽女人,他有几分痴迷。第一眼看见她,疲惫的心中竟泛起几点涟漪。她和她真相似啊!要不是知道她是独生女,他简直怀疑她是她的嫡亲姐妹。可她是没有任何兄弟姊妹的。她临出国时,曾哭着要他答应做她一生的哥哥。他没有答应她,既然恋情已逝,一份虚假的承诺又何必牵强? 这个女孩很特别,淡淡的微笑后明明掩藏着无限的寂寞,若无其事的表情里隐含着虚假的坚强。特别是那似一潭秋水般的眼眸里更是迷离扑朔,哀愁点点。她也很像他的妹妹。想到此,他心口一阵悸痛。 他把眼睛投向不远处美丽壮观的雪山,心情在其中逐渐沉淀。 第五章 还钱 “你去哪儿?”他皱起眉头问她,明明脚不方便,不在房里安分歇着,还硬撑着到处走。 她讷讷地说:“我想找个超市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去买。”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回答她的话。 她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低头不看他,轻轻说道:“没关系,我自己去。” “超市离这儿有一段路。”他提醒她。 她客气地对他说:“你去休息吧,吴先生。” 自从知道他的名字后她就这么客气地称呼他,他有一种闷堵的感觉,却又不知道症结在什么地方。 她坚决离开,他呆立在原地。 “你先上去吧。”他对旁边的同伴说。这是他的室友,刚才两人一起去外面散了散步。 他几步追上她。她惊讶地看着他。 “人生地不熟,晚上一个女子单身出门不方便。”他简洁地对她说。 这是一个不容她拒绝的理由,她刚刚看了云南新闻,说某一游客夜间出游遇上陌生人非礼。她不再吭声,默许他在身边跟随。原来她是来买女人的专用品——卫生巾,怪不得刚才脸红得像关公。他赶快别开视线,装作看其它地方,以免再看到她局促不安的表情。 她很生涩,像一个初入社会的人,没有时下有些女人的时尚和放荡。她的眉尖流转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和羞涩。他喜欢看她的样子,让人总想帮她一把。他的老家在杭州,夏日常常可以看见娇艳的荷。她就似那擎在荷叶上的莲,美丽幽雅,楚楚动人。人群中不言不语却有说不出的韵味。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鼓起勇气问他。 他的眼光深邃,落在她身上仍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着他们。 “因为你像我的妹妹。”他淡淡说道,语气里却让人感觉到难言的伤感。 她吃惊地抬头看他,他平静地凝视她。她慌乱地在他眼睛里寻觅着她想要的东西,这个男人却似一口古井,透视不了他的内心。 “你妹妹多大了?” 她客气地问道。 他把眼睛投向浩瀚的天空,心中难言的苦涩在翻腾。如果她没死,今年也该——“二十四。” “那刚好和我同年啊。”她惊叫。 他的眸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没有了刚才的淡漠,添了几丝温柔。 “是吗?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像我的妹妹。” “那你妹妹呢?现在在哪儿?”她有些兴奋地问他。 他却表情骤变,不再吭声。她略觉尴尬,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回宾馆,两人却无话可说了,气氛有些僵冷。云南的夜晚温度要低,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前面的他似乎有所察觉,回头望望她,却也没说什么。 她心里有些郁闷,好好地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错乱了,这个人真怪。她竟有几分生气了。以前她没有这种情绪,杰龙有时候不周到的地方能包含的她尽量包含,所以杰龙一直夸她是好女人,脾性好,从不发脾气。可面对这个初次相识的男人来说,她却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一些想责问和呐喊的情绪。可她不敢,也没这个权利。人家好心陪你购物,却也没有陪你聊天的义务! 两人在走廊的过道上分手。他终于开口说了声:“早点休息。” 然后他进了房。她在门口立了短暂的几秒钟,然后掏出钥匙开门。室友不在,她一个人打开电视看,突然想起白天的鞋钱没还给他,便下床,从包里取了三百元。 她敲了几下门,他在里面叫了声:“稍等。” 她耐心地等了近一分钟,门开了。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头发湿漉漉的,一只手还握着门把,一只手抓着浴巾胡乱地揩着头发。他没想到是她。她也没想到他在洗澡,男人精壮的身体她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是一个经常锻炼的人,完美的身材几乎没有一块赘肉。她的脸立刻绯红,只是那惊鸿一瞥,她慌乱地低头,不敢继续看他湿漉漉的身子。 “是你?”他讶然,眸子里一种喜悦清晰地在流转。 他的表情让她感觉几丝安慰,说实话,她害怕刚才的冷漠,她害怕她敲开他的门后他继续用那种游离的态度对她。 “进来坐吧。”他敞开门,热情地邀请她。 “不了,我是来还钱的。”她把手里捏着的钞票递给他。 他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向我借了钱?” “买鞋的钱。”她不好意思地提醒他。 他抬起头,眸光犀利,她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那鞋子值不了几个钱。”他叹气。 “可毕竟我们素未相识,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你是一个热心的好人,穿了你买的鞋我很感动。但这钱你必须收下,否则我心理有负担。”她倔强地对他说。 他望着她眼睛里不容拒绝的肯定,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如何搪塞她的借口。 “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这钱你无论如何要收下。”她补充了一句。 他无奈地望着她,表面上柔顺的女人也有她固执的一面。 “那鞋是摊子上的便宜货。”他说着从三张钞票里抽了一张。 她叹了口气,明明是一双价格不菲的鞋子! 第六章 爱情啊,为什么只是在古诗里流传? 她开始刻意避着他,他感觉到了。她开始不和他共一个餐桌用餐。每一次两人的视线无意在空中对恃时,她总是慌乱地别开。 吴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热闹的人群里,她总是面带着恬静的微笑,而一转身,眼里分明是浅浅的落寞的。除了相貌上的相似,她与她是迥然不同的两种人。 妍是个开朗的女孩,家境的优越注定了她骄傲的性格。整个高中,无数男孩追求过妍,妍都得体地拒绝。谁都看得出来,在美丽骄傲的妍的眼里,只有他这个班长吴辛的存在。恋情开始时比蜜还甜,可惜好景不长在。吴辛的家庭注定了他们的悲剧,妍的父母发现他们的秘密交往后,气得大发雷霆。妍在父母的胁迫下被逼和吴辛断绝关系,为了做得更彻底,妍被他们送出国上大学。他们诅咒妍今生不得再见吴辛,否则他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年少的记忆再苦也已经淡了,吴辛从涟漪的背影上收回痴愣的目光。 “吴先生,帮我们拍几张照片。”那个坚持要他坐回到涟漪身边去的女郎和一个同伴娇滴滴地央求他,他掐灭手指里的烟,开始帮这两个美女拍照。 涟漪正一个人坐在一棵数下,他对着她优美的背影,悄然按动快门,锁住那忧郁的影子。 虽然是散客拼团,但由于多数是年轻人,一两日下来,彼此间也熟悉了,大家活跃起来。坐在车里,几个年轻人卖弄歌喉。车厢里的气氛很融洽。涟漪无意间瞥了一眼吴辛,他旁边坐着那个第一天起初和她坐在一起的女郎。不论从衣着上,还是从发型上,她都比涟漪时髦得多,而且妆化得精致。两人正亲密地交谈,那女的有意无意把身子倾斜过去,特别是笑的时候,高耸的胸部也跟着颤动,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她别开眼,强迫自己摒弃那胸口难言的堵塞。不知怎地,一早起来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全身涩涩地,极不舒服。她以为昨晚没睡好。那江西的姑娘也不知道和伙伴到哪儿疯,半夜才回来。她睡觉最怕别人吵了。 她靠在椅子里渐渐睡去。 云杉坪,土语“游午阁”,即“情死之地”。是一块隐藏在原始的杉林中的巨大草坪。绿草成茵,繁花点点,如此幽静,美妙动人,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大家开心地在草地上嬉闹,听导游介绍此地的由来。传说纳西族情死的开山鼻祖开美和于勒排,他俩如蜂花恩爱的爱情故事,却由于迫于现实而双双殉情于此地。每年的火把节,当地的人民都要热闹地祭奠这个爱情故事。 涟漪听得心都酸了,却也为伟大的先人感到骄傲,若真正拥有一份真爱,死也情愿。可这个世上会有真爱吗?她为什么来云南?明明是逃避现实! 她的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刚刚平息的难受又翻江倒海般涌上来,她扯住身边的草,死死将那口难受逼回心里。好一阵子,她才平静些许。一抬头,却正着吴辛关慰的眼神。她扭转头,不迎视他的眼光。 大家忙着照相,纷纷攫取这美丽的风光。旅游的目的原本是创造美丽,收集美丽,留住美丽。可快乐总是属于别人,从小她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怎么不去照相?”吴辛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她身后。 她默默地望了他一眼,唇角象征性地笑笑,以示招呼。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他眉头一皱。 “没什么。”她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像轮胎轧过冰雪般打滑般失重。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个时髦女郎走过来,“吴大哥,你不是答应给我照相吗?” 声音很甜美,让每个男人听了骨头酥软。吴辛沉默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走了。 草地上有一对洁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该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爱情啊,为什么总在古诗里流传? 她黯然神伤,忍住身体逐渐的冰凉和发抖。她躲开人群,在一棵树下用力呕吐起来,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多是酸水。一阵阵难受席卷过来,也不知道呕了几回,当她终于筋疲力尽地扶着树干立起来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旁边一倒…… 第七章 生病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点滴正顺着冰凉的针管流入她的血管,房里静悄悄的,她努力回想发生的一切,除了自己在云杉坪要命的难受外,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谁送她来医院?这是哪儿的医院?周围还有人吗? 努力侧身,正好对上吴辛沉默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她虚弱地笑笑。 其实她猜到了几分,他的存在也不太特别。 “你总算醒了。”他轻轻喟叹了一声。 她奇怪地望着他,“我睡了很久吗?”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林小姐,你用词不当。你是昏迷了一天一夜,不是睡了很久。” “什么?”她惊呼一声。 “我怎么啦?” 他收敛刚才无意流露的嘲讽,表情严肃地凝视着她。“你一直是这么迷糊吗?连自己生那么大的病也不知道。” “我病了?”她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受了。“可我很少生病哦。” 她低声地嘀咕。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一丝痛楚袭上心头。“你病了,高烧不停。从昨天进来时就一直在输液。” 她难堪地沉默着,平白无故地给别人增添麻烦,不是她愿意做的。“对不起,老是麻烦你。” 多少嘴里还说出句体面的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那么烦躁,而且特别生气。这个相貌上有几分像他旧日恋人行为却有几分像他妹妹的女人真地让他烦恼,如此迷糊,竟然还一个人跑到云南来。也不知道她的家人管不管她。她结婚了吗?有男朋友吗?他突然烦躁地推开椅子,“快没液了,我去叫护士换一瓶。”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有一些酸涩的东西滚落。 “我没事了,你去跟上团吧,不好意思麻烦你。”她装出若无其事地对他说。 他不理会她的话,端起刚打回来的稀饭,一口一口喂她。她小心地配合他,强迫自己咽下。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了,顺着洁白的枕巾落下,沾湿了床单,也流进她的颈脖。她不知道自己突然间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以前她很少在人前哭的,眼泪总是在漆黑的夜里奔流。莫非是受了杰龙的打击?他放下碗,从裤兜里掏出幽雅的面巾纸,温柔地为她擦干。温热的手触及颈间的皮肤,竟有一种让人心颤抖的感觉。 她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他陪伴她三天。其实他们本是生人啊,只不过是一次意外的邂逅,可是她却因此改变命运。他的执意让她第一次生病享受到了细致的照顾和呵护。她记得有一次生病了,婶婶只丢给她一包感冒胶囊,便不再搭理她,而自顾个去打麻将了,直到叔叔回家发现她不对劲,才赶快送到医院。 从小她害怕生病,因为她不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在生病的生活享受父母的娇宠。不可以在生病的时候撒娇和哭泣,甚至在生病的时候还要做好饭给婶婶他们吃,叔叔很忙,很少回家吃饭,而婶婶却总是忙于打牌。她还有个堂姐,只比她大一个月,脾气遗传了婶婶,对她当丫鬟使唤。比如冬天她要洗脚,还要叫涟漪给她打好水,洗完后还得帮她倒水,洗衣服类似的事就不用说,甚至连婶婶和堂姐的内裤都得洗,堂姐早就交了男朋友,可衣服从来不洗,也不准涟漪放在洗衣机里洗,她说那东西会把衣服洗得变形。 俩个人独处,话自然多了。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她像他的妹妹,是不是无意中他也把她当妹妹对待了? “你说你妹妹和我同年,那你妹妹是做什么的?”她忍不住又问了这个上次他不喜欢回答的问题。 他的眼睛深邃地望着她,看得她心虚手软,赶忙看别的地方。 “她死了。” “什么?” 她惊骇不已,愣愣地望着他。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欲点燃,想想这是在医院,便把它揉成粉末,任它从指缝间流泻。她终于明白那晚他为什么情绪突然大变了,她有些怜惜地看着神情抑郁的他。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触摸他的手,他立即把她覆在掌心。 “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太像我的妹妹了。” “所以你就一路上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一样照顾了。”她感动地对他说。 “你比我妹妹还迷糊,一点也不知道爱护自己。”他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头,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 第八章 情意盎然 后来他们敞开心扉聊天,她了解到他妹妹的死因。说来也可怜,由于他长年在外面打拼,没时间照顾妹妹。妹妹后来考上了大学,早早地和一个男孩恋爱,结果在大学里就怀了孕,偷偷跑去做人流,却因没有去正规的医院,因大出血死在私人医生的手术台上! 第一次看见男人如此悲伤地流眼泪,涟漪潜伏在心里的柔情全被逼出来,她竟然探起身子将他的头轻轻搂进怀里——。 吴辛百感交集地望着这个这几日无意间牵引他心的女人,忍不住健臂一揽,她整个身子全落进他的怀里,他颤抖着寻觅她的唇欲吻它,可她却瑟缩着不露痕迹地躲避着。涟漪一下子乱了方寸,她没想到事情突然升华到这种地步,这种感觉超出了她的心理防线。吴辛脸微红,竟有几分小媳妇的扭捏。说时话,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大学里,他曾疯狂地换女朋友只是为了排遣心头那份恶气。只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青涩娇羞让他心有踌躇。涟漪的脸像桃花瓣般嫣红,未着胭脂已先醉。他终于抵抗不住内心升腾的欲望,坚决吻下去。这一次她竟忘了拒绝!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儿,呼吸困难,思维堵塞。她想拒绝,可全身瘫软,无力抗拒。这是她从所未有的感觉,甚至在心底,她渴望这种沉沦。 他们靠得如此近,鼻翼贴在她的粉颊,男性化的浓郁气息流转在她的颈际,她无力思考,完全陷入另一种纷乱。曾经在往昔的日子里刻意经营的矜持和拘谨,含蓄,隐忍,顷刻间只剩下断垣残壁。 她简单地告诉他她和男朋友吵架了才一个人跑出来散心,只是不好对一个外人说出吵架的原因。 “他对你不好,对吗?” 她靠在他强健的胸膛上,轻轻恩了声。他没再多问她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只轻轻地把她搂着,让她静静地听他的心跳。 由于涟漪的特殊情况,跟团旅游已是不可能,旅游团象征性地退了一些钱给他们,她出院后,他找了家靠近河水边的旅店。丽江古城古朴如画,城中有水,水中有城,城水相融,山水一体,道路自由,街巷幽深,道旁河畔,垂柳拂水。 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丽江古镇的古道上,享受夜光折射在房屋和垂柳上的朦胧感觉。这是个世外桃源,没有压力,没有烦恼,真希望古巷再深远些,时光能够停留,把这美好的一刻永远留住。她尽量不去想和杰龙之间污七杂八的感情纠纷了,既然他不珍惜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她对这份本来就很被动的感情也就没什么特别的牵记了。 她不想让杰龙这样肮脏的人成为她的丈夫,只是她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婶婶和杰龙他们会就此罢休吗?有些话她不能向吴辛说的,毕竟他们还不太熟悉。他只告诉她他是在深圳和同学合伙开了家公司,因为和合伙人发生了一点纠纷,所以索性走开落个清净,这么一走,也就来到了云南,邂逅了她! 这是上苍冥冥之中安排的缘?他和杰龙是两种不同世界的男人,杰龙做什么事总是以他为中心,很少和她沟通,他也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人,做事情很固执。大多数是涟漪顺着他。而吴辛却谈吐诙谐幽默,为人处世老练而不失真诚。他对涟漪无意施展的关慰总让涟漪很满足很开心。他会关心她,安慰她,想着法儿逗她开心。 古镇上有许多民族风味的纪念品,涟漪像个孩子似地欣赏着,翻阅着。吴辛暗暗欣赏着这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女子,她像丽江的玉龙雪山,乍现在陌生人面前,竟是一道独特的景观。她的眉眼神态,含蓄和拘谨,她的一颦一笑,偶尔间不经意流露的女儿娇憨,嫣然倩兮,仿佛夏夜里轻轻绽放的一株玉莲,风来花曳,荷香送暖,飘逸而灵气。 “这个香包真精致。”涟漪欣喜地捧着突然印入眼帘的这件东西。 摊位上的白族老人一见涟漪喜欢她的东西,忙从底下的袋子里拿出一大堆香包。她低下头认真挑选,吴辛站在她身边,无意看到她微微俯下的脖子显露一溜雪白,再往下看,玉手纤巧,皮肤白皙细腻,指甲修剪成半圆的形状,微微透出粉红色的光泽。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凝视,只认真地挑选自己中意的香包。他不禁沉迷于她温婉柔美的气质里,那十指的动作,随意地显露女性的温柔,在他眼里,那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就似一株独秀的雪莲,在初阳中细颤轻摇,凝珠欲坠的美态。 “香包只可以买一个。”他以为她是给她男朋友买的,口气有些酸意。 “为什么?”她平静地问他。 “因为它的特殊含义。”他苦笑道。谁都知道香包是男女定情物,哪有同时送几个男子此物? “是吗?”她菀尔一笑,最后选中一个以蓝色为底子的精致香包,付完钱后,她把它放进包里。 吴辛心里有些莫名的失望,一直到上了火车,那感觉犹如炎症,不断在心尖扩散,延伸。 第九章 分别摆在胸口 他们一直沿着春城整齐的街逛着。一路的垂柳生机盎然,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被他执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搂着她的肩头,细心为她擦去额头微逸的汗水,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涟漪的感受里却是如此温柔和疼惜。 昆明的街头,他和她逛着玉店。他说给他妈妈买一只玉镯子,他挑了好几个让她帮忙试试。她站在一个橱窗前,里面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很衬她的皮肤,可一看标价:八千多。她吓得立即挪步。 回到宾馆,她进卫生间去洗澡。等她洗完出来后,却不见他在房里。直到吃饭的时候他才回来,问他去干嘛了,他却笑笑不吭声。 没想到在中国的西南,也可以看见故乡的景象!走进滇池,涟漪就被眼前恰似江南风光的滇池吸引了。一大池娇艳的荷花在夏日的滇池开得如此千娇百媚,而且神韵十足。涟漪激动的泪水几乎盈眶,转身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光。一袭白衣的他玉树临风,神采熠熠,竟是女孩们回眸的对象。 他给她拍了几张以荷花为背景的照片,几个时尚鲜艳的青春女孩热情地邀请吴辛给她们拍照。一路上早已观察到他是个古道热肠的男儿,他顺着那几个女孩子,耐心地等待她们摆姿势,选背景,认真地给她们拍着,但眼睛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涟漪。涟漪微笑着在旁边的椅上坐着,她故意避开他闪烁的灼灼目光,假装欣赏池中的莲,犹如欣赏自己的心事。莲是美丽的,却也是寂寞的。寂寞如莲,莲如人瘦。 后来他们沿着园中幽径倘佯,直至湖滨,乘船泛水,遥望西山睡美人。雪白的水浪紧紧追随船尾,她和吴辛一起坐在甲板的椅子上。春城气候凉爽,湖上的风吹在皮肤上却有几分沁凉,她不由缩了缩肩头。 “进去吧,这儿风大。”他细心地说。 他陪她一起进到舱里去,隔着窗户欣赏湖面风光。 “云南很美,若有机会,一定还要重游此地。”她认真地说道。 “不知可不可以再同行?”他话藏玄机。 她的心没由来的下沉,就像华美的泰坦尼克号突然底部被冰川刺破一个洞,冰冷的水逐渐蔓延心房……。 可以微笑地面对着一池的波光云影与花叶,心里真正的疼痛却是为了那些即将逝去的美丽细节。 整个晚上她情绪不太好,晚饭也吃得格外少。因为明天他们就得分手了,逃避了这么久也该回去面对现实了。吴辛试探着叫她和他一起去深圳,她委婉地拒绝了。她必须回去一趟,那么多的事还在等她回去解决呢。他也变得格外话少些,双人标间,一人一床,隔着空档说着话。他是个君子,她内心感喟不已。除了在医院里冲动地吻了她之后,他没再对她做出什么亲热的举止,但她却深深感觉到他细致的宠爱。 从他身上,她感受到父亲抑或兄长般的疼爱,那是从杰龙身上得不到的。杰龙把她带过见他的朋友,从他的眼里,她看见了因为她漂亮的脸蛋而给他带来的面子虚荣感。杰龙追求她,是因为她有一张精致的容貌,却很少和她沟通心情。 分手摆在胸口是万般的疼痛。黑暗中,她任泪水奔流。 月光如水,心事如沙,涟漪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邂逅会牵引出自己多年来潜伏的情愫。这是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和杰龙交往这么几年,她没有体会到这种患得患失的忧愁。 吴辛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同样的感觉,同样的挣扎。她突然感到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他紧紧搂着她,附着她的耳朵,他坚定地许诺:“我会去找你的!” 她的心悸动起来,闭上眼,她放任自己承受他温柔的吻。 在她上火车时,他告诉她他放了一件礼物在她的包里,上车后再启开。竟是那玉!那块标价八千多的玉!原来昨天他又跑回去买下了它。 “送给你,涟漪。只有你配它,无论从气质上,还是外表上!你如玉,玉如你!戴着它,想着我!我也会想着你!” 里面还有发票之类的东西,云南的玉价格标得高,这块玉的标价是三千三百。他肯定和店主狠杀了价。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轻易地送给她?那么她在他心里到底占了什么分量? 第十章 矛盾 杰龙自从她回来后,天天来找她,他满脸羞愧地告诉她那天那个女的只是街头一只鸡,他把她召回家纯粹是为了生理上的发泄,绝对没有在感情上背叛她。她在心里冷笑一个连自己的贞操也不保留的男人会对感情忠诚吗?她不准备和他理那歪论,她冷静地对他说他们之间还存在些问题,彼此需要冷静。言下之意她不再适合他。杰龙一下子急了,原来的涟漪不是这样的,偶尔他犯点错误,她也不太和他计较,比如约会他迟到了,她从不生气,总是淡淡地笑一下,他就喜欢她的美丽乖巧。而这一次他在涟漪眼睛里看到一种令她担忧的东西。 她不想再和杰龙继续这种暧昧的男女关系,在杰龙死皮赖脸地纠缠她几次之后,她终于明确地告诉他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杰龙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后来他恼羞成怒,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以为我喜欢去找鸡吗?谁不知道那很危险,说不定会染病。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你林涟漪吗?和你交往这么久,两年后才允许我牵你的手,三年后才可以将你搂一下,接个吻也像蜻蜓点水,根本就是在应付我。你连我在大学处的女朋友都不如,至少在这一方面她会顺从我。我知道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努力,你的心中根本没把我当多大的回事!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在寻找一夜情,性伴侣。哪些男女谈恋爱不都是一接触就亲吻做爱吗?你以为谁都可以忍受你的清纯,你的古板吗?你一次次地拒绝我,我尊重你我才没有强迫你,要不我早把你上了!可你倒好,从来就不替我考虑一下,我今年二十八了,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不让我发泄我肯定得找个替身。那是鸡啊,那是什么?用完了就叫她滚蛋,她可能威胁你的地位吗?” 他一口气冲涟漪吼了这么多,林涟漪像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心里却酸涩发抖。她以前怎么没觉察他是一个如此庸俗的男人?他以前交过女朋友,她隐略也知道,因为那女的偶尔还会打电话来找他,可据说她已经嫁了人。可能嫁得不如意吧,经常在电话里哭泣。她从来没有主动问及他们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估计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可亲自从他口中说出来,更让她觉得他如此的俗气。这么说来,他嫖妓反而是她的责任了?照他的观点,她得举着彩旗为他的无私感动地泣涕了?谬论!她感觉自己和杰龙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想和他争下去,她选择了逃避。 借故要加班,她躲到艳蓝的住处睡了几宿。 “原来这个邓杰龙是如此品位低贱的男人”艳蓝喟叹。 “你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他来单位找过你,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有问题。哪有自己出远门,自己亲密的人还不知道呢?不过女人这一生最怕遇上无耻的男人,还没结婚就嫖,那么说不定哪天结婚后,你们的婚床会成为他和别的女人鬼混的地方。这种事早揭晓更好,免得自己以后后悔莫及。” “嗨——。”涟漪长叹一声。 对于眼前的邓杰龙她是吃了称坨铁了心,绝对不会接受他了。任他折腾一下吧,她担心的是婶婶,她知道婶婶最疼这个外甥了,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而远在深圳的他更是连日来困惑她的压力! “你变了。”艳蓝疑惑地注意她的脸色。 她虚弱地笑笑,将心痛压回心底。他天天会给她发信息,甚至打电话,可她却不敢回应。每天最让她期待的事就是等待他的信息,他一直在反复着问她:为什么不回复他的信息?不接他的电话?她迷茫了几日却仍然没有头绪。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心像被电击蒙了般,整日麻酥酥的,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如坠入冰窖。 “你好奇怪啊,明明是在和男朋友闹别扭,怎么脸总那么滋润?”艳蓝惊讶地注意到涟漪的眉梢眼角里流转无限风情,像是初涉爱河的小女人。 涟漪洗完澡出来,看见艳蓝正在把玩她刚才褪下的玉。她慌忙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重新戴在手腕上。 “瞧你,我说你变了吧,一块玉都宝贝成这样。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哦。”艳蓝讥讽她。 她脸一红,歉意地冲她笑笑。 “你那玉色泽很纯正,价格肯定不菲。是不是云南哪个男子送给你的定情物啊?”艳蓝开起了玩笑。 “就你聪明。”涟漪白了她一眼。 艳蓝吐吐舌头,“洗澡去。” 涟漪把玩着腕上的玉,心潮起伏。黄金有价玉无价,在她的心里,这玉更是无价之宝。婶婶原来有一玉,但有一次洗澡时忘记褪下,结果玉从涂了滑腻的沐浴露的手腕上滑落,掉在地板砖上摔坏了。那天婶婶没少把气撒在无辜的涟漪身上。所以她特别呵护这玉。她爱极了玉在手上冰清的冷感,举手投腕间总让人凭添优雅。 艳蓝第一次看见她手上的玉,便啧啧赞叹它的色泽纯碧,清灵剔透。玉是通人性的,每一次想念吴辛时,她就呆呆地凝视那玉,仿佛里面印衬出他那张沉毅英俊的脸。 第十一章 网上见面情意浓 艳蓝和男朋友去烛光晚餐了,本来叫她也去,可她才不会如此不识相地去做别人的电灯泡呢。 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便上了网,边和网上的人聊天,边在网上查资料,看小说,藉以排遣寂寞。 信息响了,是吴辛的。 “我想见你!方便吗?我的qq号是684155368,海里的帆。” 她的心一阵颤栗,犹豫了很久。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着她,她飞快敲打键盘,加了他的号,他很快就有了反应。 她的内心一阵激荡,分别十多天了,他的容颜在梦里已逐渐模糊。他一上来直接开了视频,她心跳加速,脸红耳赤,像在做坏事般。好在家里没人,艳蓝不到十二点绝对不会回来,说不定有时候不回来。她男朋友租了套条件好的公寓,她有时直接去那儿过夜。 终于又看见他了,好象是在自己的家里,他在视频里依旧是那么英气逼人,他穿着洁白的衬衣,脸部线条极为清晰。 “涟漪,你好吗?”他飞快地打了几个字。 “还可以,你呢?”她回应。 “不好,我生病了。”他打了几个字。 她一紧张,忙问他得了什么病,是不是感冒?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她紧张地连续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嘿嘿一笑,继续打字:“相思病!” 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一股燥热席卷全身。他在视频里里哈哈大笑,得意地欣赏她被他作弄的窘样。 他开了语音,她赌气不接,让它嘟嘟响着。他知道她生气了,忙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对不起,开个玩笑。想你是真的。好涟漪,接吧,快接吧。我知错了,认罚。 她抿唇一笑,接通了语音。 “涟漪。”他激动地呼唤她。 她娇羞地恩了声,垂首低眉。 “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他央求着。 “又不是没看过。”她嘟嚷了一声。 “你是百看不厌啊。” “油嘴滑舌,舌粲莲花。” “赞美都是为了你,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得到我的这些赞词了。” “哼。”她吭气表示不相信。 “不骗你,我从来不上网聊天,这个qq号也是刚刚申请的,你瞧我可是一颗星星也没有哦,你的都有几个月亮了。”他嘿嘿笑道。 “那你没事申请它干嘛?”她故弄玄虚。 “想见你呗。”他诚实地坦白。“谁叫你不理我,害我寝食不安,相思欲狂,都快成疾了。” 气氛一时安静,她压抑自己狂乱的心跳,口里闷闷道:“谁要你想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吴辛嘴角艰难地牵动:“我知道你心里很彷徨,可我真的想你,涟漪。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都快发疯了,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把你揪起来‘严刑拷打’逼供,看你到底是何供词?” 她一时无语,吴辛在视频中却见涟漪泪水滑落。“涟漪,涟漪——”他深情呼唤。 她哭得更凶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他毫不犹豫地表白,隔着空间,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反倒坦荡,说出来自然顺溜。 “我不要你喜欢,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女孩,不值得你珍惜。”她抽噎着说。 “嗨,涟漪,如果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会牵着你的手,让你亲自抚摸我的心口,看它是怎么热烈地为你跳动!” “信口雌黄,欺负我摸不着你故意夸大其词。”她眼泪止了些,但语气仍有几分哽咽。 “那你等着,我去取把刀来。”他做起身状。 “干吗?”她两眼怔怔望着他,暂时忘记了哭。 “把我的心取出来让你看看是不是鲜红鲜红的。”他赌气地闷言闷语。 “扑哧。”她终于笑了,却没注意颊边几道泪澜干让她在视频里如此楚楚动人,看得吴辛都呆了。 “你跟他之间——,”他犹豫地问起这个敏感的话题。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真的吗?”喜形于色就不用说,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国庆快到了,来深圳玩吧,我陪你去欢乐谷,小梅沙。” “不去,一个人坐车好闷。”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我可以来接你。”他赶快堵住她的退路。 她好气地望着视频里非常诚恳的他,“到时再说吧。” “不能到时再说,是一定。到时我会来绑架你。”他威胁她。 表面上娇羞,内心却无比幸福。 “我想吻你。”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刹时贴上镜头。 她吓得慌忙关了视频。 他重新打开它,一脸得意的贼笑。 然后他们谈了许多别的东西。她问他那些烦心事解决了吗?他很感动她还惦记着这些,他打开话匣对她说了许多创业的事。大学毕业后的他本来在一家中外合资的公司上班,但没干多久他就萌生了去意。那家公司管理上很陈旧,裙带关系严重,像他们这些重点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很难施展自己的才华,所以他和他的一个同学决定在深圳合伙自己办公司,主意一旦萌芽,便如滔滔洪水再难回收。年轻人的热情和才智使得他们干劲十足,这几年风风雨雨创业,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晓。跌倒了,受挫了,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如今公司已经初具规模。 前一阵子,关于公司的扩大化和经营项目转移化的问题和同伙人发生了分歧,两人争论很厉害,他索性躲到云南去安静。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逃避现实的他竟然遇上美丽的林涟漪?虽然他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他却情不自禁爱上了这个神色上有几分像他妹妹的女孩。 她坐在电脑桌前唏嘘不已,感叹命运的变化莫测。 “涟漪,别难过,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记住这里还有个‘无心无肺’的男人在关心你。”他开始逗她开心。 她扑哧一笑,无限风情。吴辛在视频里看得痴了。“真想抱抱你,涟漪。” 他饱含感情地呼唤她,声音里蕴涵无限深情,重重扣住她的心弦。她举起手腕,让他看她手上的玉。“为什么没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它。” “你不怕我是个水性扬花爱财贪利的女人?” “你不是那种人。”他的语气很肯定。 “何以见得?” “眼睛,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眼睛也有进沙的时候。”她含泪说道。 “不,我看人一向很准的。错不了,你就是我寻觅和等待已久的女人。我喜欢你,涟漪。”隔着网络,他直率地向她表白。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迟疑了一会儿说。 “可以,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概不拒绝。”他含笑说道。 “你谈过女朋友吗?”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一下子他就重展笑颜,答道:“坦白地说,谈过,而且不止一个。” 她的心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可矛头是她挑的,她硬着头皮问下去:“那么最后那一个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去年。” “为什么分手?”她穷追到底。 “这个问题一下子说不清楚,等你来了深圳之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不可以。”她无意中撒起娇来,语气非常娇憨。“你说了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一概不拒绝。不许耍赖。” “傻丫头,这不叫做耍赖,你看看几点钟了?明天还要上班吗?”他宠爱地提醒她。 糟了,凌晨一点多钟了!艳蓝这丫头真地不会回来了。她慌乱地和他道别,依依不舍地下了网线。躺在床上,竟有几分失眠感,想着刚才未完的问题,心情起起落落,久久难以入睡。 艳蓝也真幸福,心爱的人就在身边。 第十二章 做人不能忘本? 事情正如涟漪所担心的那样,先是邓杰龙来纠缠她几次无效后,有一天上班时,婶婶找上门来。 看着婶婶那张拉得比冬瓜还长,比苦瓜还难看的脸,她就心里暗暗发虚。果真,婶婶劈头盖脸就把她数落一番,说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说她读大学时,杰龙对她多么地痴情,甚至还在学费上接济过她。她听了哭笑不得。她何时用过他的钱?只不过他当时硬要献殷勤给她买了些什么衣服鞋帽之类的东西而已。 对付婶婶最好的办法是硬着头皮任她责骂和数落,她不敢还言,低头敛眉默视自己的脚尖。 “牙齿和舌头也会经常碰撞,你们两个闹了这么久也该歇息了,要不是我看在我那老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琐屑事。好了,这事就这么了结,以后彼此谦让些,不要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 婶婶一直以为她单位出差,现在才明白是她和杰龙闹别扭。这话里分明是含沙射影指责她的任性,她心一寒,背冷冷一挺,“婶——。” “咋啦?还有事?”她婶婶急着去打麻将了,满脸不耐烦。 “婶。”她鼓足勇气说出心里话:“我觉得我和杰龙不合适。” “什么?”婶婶像打量一个陌生人般盯着她。 她觉得婶婶的眼光像犀利的刀般逼得她汗毛悄竖,冷汗浃背。 “哼哼,你是翅膀硬了,眼光也高了,是吗?”婶婶冷笑几声,讥讽无比。“我说林涟漪,你说话可得经过大脑处理啊,我家杰龙哪一点比不上你啊?他可是要貌有貌,要文凭有文凭,要家庭背景就有家庭背景的,他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打小就没爹没娘,靠别人救济才考上大学的。人家父亲是市里一局长,母亲是大学教师,家庭体面得很。” 一席话数落地林涟漪心口发闷,嘴唇哆嗦却无从辩驳。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小两口之间拌口是常事,以后结了婚,吵架也免不了。女人心不要太高,自己命有几厚几薄拿镜子自个儿照照,免得以后像你那无情的妈一样抛夫弃子落个人前人后闲言碎语。” 一句话震得涟漪心口哆嗦! 最怕别人谈论自己的亲妈,那是她心口暗藏的耻辱。小学二年级,妈跟着一个外地老板偷偷走了,如果说爸爸曾经是妈婚姻中的不满,那她的出生又岂不是妈的累赘?若没有叔叔婶婶的好心收留,她岂能有今天的造化?做人不能太忘本,她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重蹈母亲的覆辙? 心口一阵哆嗦,她的脑海里飞快闪现吴辛的影子,却有几分苍白无力的感觉。感情的事是最复杂的,她觉得自己正站在人生的风口浪尖,稍不留意,便会落个粉身碎骨的遭遇。突然这几日徘徊在胸口的甜蜜变得有些酸涩,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呢?会不会落得像她那无情却又可怜的妈妈,沦为做别人二奶的份儿,最后被逼疯? 她想起她可怜的母亲,本是村里一枝花,为了脱离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嫁给在县水泥厂做工人的爸爸。谁知爸爸生性是个老实寡言的人,根本不懂得风情浪漫,娘在平庸的人生中绝望。后来她在一宾馆打工,竟然巧遇来本地做生意的一浙江佬,对方贪恋她的美色,花言巧语便让她昏了头,抛夫弃子离家跟了他。谁知对方早已结婚生子,只落得个二奶的名分。后来大老婆知道她的存在,变着法儿折磨她,欺负她,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在身心饱受摧残的境况下,很快崩溃,精神恍惚,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却又没脸回去,最后疯了,被撵到街头,不知流落在何方。爸爸可能是知道了这个内幕才突然失踪,其实两个精神都快崩溃的人,又怎么能再回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妈没了,爹也走了,只有六岁的她一夕之间成了孤儿,当远在上海的叔叔赶着回来接她时,她蜷缩在破旧沙发的一隅,神情痴呆,眼神暗藏恐惧,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对于叔叔婶婶,她有偿还不了的恩情。 那么,她到底是应该原谅一个她从心里感到失望的男人去感恩还是去接受一份新感情,追寻自己的幸福?感情的世界有多深?多远?多坚固? 她暂时回到了婶婶家,杰龙这几日都到她婶婶家吃饭,甚至在每一次吃饭后抢着帮她洗碗。 “这个世界,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有本钱。”表姐林晶妮立在厨房门口含沙射影地讽刺她。“想当初,哪个女孩子有本钱让我们高贵的邓少爷屈膝到厨房来洗碗啊。” 林涟漪不吭声,她知道她表姐的脾性,凡事让她几分她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否则惹上她就是没完没了。 “喂,晶晶,你可别胡说,我可是自愿帮忙的哦。”邓杰龙尴尬地对自己的表妹说。 “哼哼,我可听姨娘说你在家可是扫把倒了不去扶的人。不过像你这种大少爷也该有个人来制制你。只是我没料到我那平时看起来温顺贤惠的妹妹竟有这么大魅力让你如此献殷勤,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林晶妮仍旧幸灾乐祸地挑拨他们。 涟漪保持惯有的沉默,邓杰龙脸色有几分愠怒,可碍于她是表妹的份上,他不好责难。 林晶妮见他们对自己爱理不理,有些讪然,丢下几句风凉话,屁股一扭走人了。 “涟漪,我们去看电影吧。”邓杰龙巴结地说道。 “我不想去,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她身子一偏,撇开他欲搭上她肩头的手。邓杰龙一阵尴尬,赶快找过一个话题:“那就去喝茶。” 她把碗放进消毒柜里,在毛巾上擦干手,直接回了房。邓杰龙紧紧尾随她进来。她平静地告诉他她困了,想睡觉。她立在门边,一只手把着门,暗示他的离开。她真的困了,困得没有力气去和他们理论她和杰龙的关系。虽然她暂时不明白吴辛的真心,但至少有一点她明白,她不会委屈自己接受一个思想如此悖逆的男人。 男人关于女人,性是主体;而女人关于男人,却总是想寻找一种虚无缥缈的爱!她在杰龙的身上,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亘古的爱!虽然她曾经也对他产生几丝满足的依恋,他毕竟对她一直很爱护。可她从来没有让他走进她的世界里,好像雾里看花,她始终对这份感情持观望态度。而现实终于有一天露出它狰狞的面目,当她看到那龌龊的局面时,她的心无比凄凉。 连着几天,她把手机都关了,网也没上。吴辛就像一个影子突然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她和他原本就是生活在两条陌生轨迹上的人,因为偶然的碰撞,才得以相识,只是这碰撞太激烈,瞬间竟可以擦出火花。可她害怕这莫名的火焰,因为火必焚身!于是她采取了避让和退缩,这世上有些东西太美丽,美丽的有些不真实,就像他们的相识。与其有朝一日像飞蛾扑火般壮烈地泯灭,不如在记忆中留下那海市蜃楼般的美丽。 第十三章 爱是不能松手的 中午在公司吃午饭时,艳蓝惊讶地提醒她:“你这几日憔悴了许多。怎么回事?你和那邓杰龙还在闹别扭吗?” 涟漪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你呀,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既然不喜欢他了,干脆把话直接挑明啊。你肯定是太顾及你婶婶了,她对你固然有养育之恩,可亲情不能代替爱情,结婚是自己一生一世的事,千万不可委曲求全。” 涟漪很感激好友的劝慰,可有些话她就是说不出口。习惯了把心事藏在心里,却不敢轻易向别人倾诉。 睹物思人,望着腕上玲珑剔透的翡翠玉,她胸口一闷,酸涩的泪水直往上涌。好几天了,她掐断了彼此的联系,人可以骗过别人,却总是骗不了自己。明明是倍受煎熬的心痛,却总是欺骗自己不要太在乎。 也许拼命地工作可以消件一些烦絮。她抢着接下好几项辛苦的活,忙着跑外勤和加班,让自己累得没有时间去面对杰龙的虚伪和想念吴辛的无奈。 “涟漪,刚才有人来找你。” 涟漪一进来,办公室的同事告诉她一件事。她轻轻哦了声,也没多大反应。 “他说是你的同学,叫你回来后去对面的咖啡厅里找他。”同事尽责任地补充一句。 “同学?男的还是女的?”她一头雾水。 “男的。”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上学以来比较熟悉的男同学,一时揣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同学。她顾不上休息,飞快下楼去。 左右顾盼,四周环顾咖啡厅,硬是没看到记忆里一张熟悉的面容,可能是等得久了走人了吧。涟漪情绪落寞地怅立过道,转身走人。也许那个同学有什么急事找她吧,她个性含蓄,平时不太与人交往,若不是有事相求,老同学一般也很少联络。 她掏出手机,想开机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留言。一开机,信息像雪片一样纷沓而来,她目眩头晕,那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号码啊!吴辛!她像快要被狂流吞没的泥沙,软软地缓缓蹲下身子,藉以平息因为巨震而带来的胸口堵闷。没有勇气去翻阅信息的内容,其实她也大致明白个中滋味。 一双男性的脚在她低垂的视线里出现,而且老半天没有挪开。她忍住胸口奔流的疼痛,缓缓直起身子抬头看横堵她去路的男人。 像被电击中一般,她刹那间立成木偶!原来一直在找她的是吴辛! 他满脸严肃,表情严峻,脸色更是无比憔悴和阴暗。他直直地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咫尺之隔,他们就这么难堪地凝视。涟漪说不清此时心头的滋味,不可掩盖的是在她刹那间看见他时一缕不可名状的喜悦顿涌心头!他在等她,一定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内心,那是一种寒心的责备以及焦灼的思念!他慢慢走近她,她还是像个木偶般立着,直至他走到跟前,用他滚烫的巴掌抚摸她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联系你?找到你?”他开口了,声音却沙哑凝重。 “你怎么来了?”她激动地问道。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正常的思维,他没有按照她的思维出牌。他竟然会因为她不和他联系了而抛下一切来寻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席卷全身,他是冲她而来!那么,她在他心里毕竟是有一定分量!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眸里有几分痴迷。 “我为什么不来?我就是要来看看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到底在排演什么剧?现在是有声世界,我不喜欢无声的对白!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你到底怎么啦?” 他在乎她?!她的耳朵刹那间轰鸣,他的责备仿佛毫无力量,她的脑子飞快地捕捉那尖锐而激动的思维。也许是蹲得久了头发晕,也许是突来的激动太猛烈了她一时承受不起,她的身子微微踉跄站立不稳,他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在那人来人往的街头,她将自己的身子全部依靠着他。 但她随即推开了他,这毕竟是在公司附近。他和她如此暧昧的姿势,她怕同事撞到。毕竟他和她之间关系莫名。一面之缘的朋友?熟人?还是关系暧昧的情人? 从涟漪闪烁慌张的眼神里,吴辛读懂了她的内心。他继续用厚实的手掌攥住她柔嫩的手。 “听着,林涟漪,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我是特意来告诉你的。我爱你!我不会松手的!” 他说着,也不管涟漪脸色苍白彷徨,他果断地拦下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几乎是抱着,他把她塞进一辆出租车。 生怕涟漪会消失般,他一直没有松开胳膊,她就这样被他连拥带抱带到宾馆。她像一个溺水的人严重缺氧思维凝固,意识涣散任他主宰自己的行动,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反而觉得他的霸道是那么的幸福和满足。他的出现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惶惶然几日的心情终于得到平息,原来他的怀抱正是她焦灼不安,郁郁寡欢的症结之解! 第十四章 欲罢不能 一进门,他急速地掩门,他把她紧紧抱着,攥着,毫不犹豫地用他青喳的下巴摩挲她白皙娇嫩的脸,藉以惩罚她般,他寻觅她的红唇,狠狠吻上它,蹂躏它。几乎没有呼吸的空挡,她像个迷途的孩子,虚心地接受家长的“惩罚”。这是一种从所未有的释放,惯有的拘谨和含蓄皆抛弃,她沉溺在他奔腾的热情中,融化在他急烈的爱意里。和杰龙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她一直谨慎地防守自己的一切,连一个热烈的亲吻也没有主动奉献过,难怪邓杰龙要指责她冷血。 终于他松开她,任她身子虚软地靠着自己,这是一个几乎可以焚烧灵魂的热吻,它的震撼力侵入骨髓。林涟漪非常惊讶于自己的开放,和一个相识并不很久的男人有如此深刻的亲密出乎她的意料。所有的理智顷刻瓦解,她沉溺于他的霸道的热情中。 “你的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关闭我们的联系?”他烦恼地凝视她。 她心虚地垂螓,躲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是不是他给你施加了压力?”他忧虑地说着。 “也是,也不是。”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话无从说起。 “涟漪。”他把她重新拉至胸前,用手托起她的脸盘,“看着我的眼睛,一定要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那是我对你非常坚定的爱,绝对没有逢场作戏,我爱你,涟漪。相信我!” 她心痛地望着他,听着他诚挚的表白,内心汹涌不已。原来自己这几日的惴惴不安,归根结底是在念着他。其实逃避是担心的抉择,她低估了他对她的用情。见到他的一刹那,她终于明白自己焦灼不安的情绪就是因为忧虑而引起的。如果他从此也不会和她再联系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该怎么描写?为什么总要在历尽沧桑后才可以遇见他?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才明白自己其实没有真正恋爱过。邓杰龙辛辛苦苦追了她好几年,她都没有完全交出真心,而仅仅是一场邂逅中相识的他竟能够在短时间里俘虏她的心,让她彻底为他沦陷! 两个人靠在床上说着话,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少。 第一次她如此坦诚地把心事宣泄,从她晦涩的童年到抑郁的青少年,以及如何和邓杰龙交往直至后来的离家出走遇上他,爱上他,她毫无保留地倾诉给对方。吴辛很认真地听着,他一直搂着她,抚弄她的长发,她也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说着心事。从来没有如此平静地解剖自己的灵魂和情感,其实她也不是个寡言的人,只是一向缺少忠实的听众。吴辛成了开启她封闭心灵的听众,她信任着他,迷恋着他。 “傻瓜,你叔叔婶婶养育了你,那是一种恩情,但这种恩情不能主宰你的爱情,既然决定要放手,就得干脆点,感情这种事最伤人。” 他内心有些无奈,明白涟漪的苦衷,她明明是个软弱的女子,太容易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心意,这也许是长期寄人篱下的后遗症吧。 “嗨,邓杰龙还好一些,我就是怕了婶婶会横加阻扰,她很疼她这个外甥的。” 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细腻的颈脖,“听着涟漪,凡事有我呢。要不你索性辞了工作去我那儿发展。你学的专业也很对我们公司的口,如果你愿意来,肯定对我们公司有利。” 涟漪思索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儿的事还一团糟,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可以就这样走人,这样我叔叔又怎么向婶婶交差?我想还是让我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吧。” “那你解决来解决去,等一下又把我解决掉,来个封闭一切让我找不到你啊!你知道吗?你这几天和我玩失踪,可把我的魂也勾走了,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身影,我可是坐立不安,茶不思饭不想啊。”吴辛委屈地诉说着。 “哪有这么严重?”涟漪笑道。 吴辛重重地捏捏她的脸蛋,极为气恼地怨道:“亏你说得轻松,我公司可是一大堆事在等着我,可我还是抛了一切来寻你。好在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可真是生生把我从你心头剐走啊。” 涟漪情绪激动地望着他,对方坦诚的眼睛告诉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把身子极为温柔地埋进他的怀里,吴辛无言地拥着她,一时两人沉默起来。 他捧起她的脸,极为认真地欣赏了好久,然后寻觅她的唇,极为温柔地亲吻着它。从额头到光洁的眉心,娇俏的鼻头,细腻的脸蛋,娇嫩的红唇,直至柔软滑腻的颈脖,胸口。他的吻均匀而有力,每到一处都撩拨起她的沉沦感,从未如此放纵的她,竟无力抵御他的力量,他的温柔的侵占。 “涟漪,相信我,我爱你。”他呢喃着,一只手开始探入她的领口。 “不!”她突然清醒些许,用手按住他的深入。 月光下,她的眼里是无助的哀求。他手一软,从领口中撤离。 “对不起,涟漪。”他脸发烫,一时冲动差点让自己后悔。在他的心里,涟漪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神圣不可侵犯。他不会在涟漪不情愿的情况下要了她的。 他暗暗调整自己的欲念,努力纳气,把那些杂念清除脑海。他把涟漪抱在腿上,让她更好地欣赏窗外的月亮和幽暗的浮云。夜是如此宁静,让他们同时想起在云南的时候,那幽深的古巷,美丽的月色,悠扬的葫芦丝……。生活是一场永恒的记忆,那些曾经是美丽的东西将永远停泊在回忆的港湾。 “你知道吗?人群中乍见你,竟有一种滚滚红尘,前生来世的感觉!”他喟叹。“灼若芙蓉出绿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齿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她捂住他的嘴,吃吃笑了,不让他说下去。“竟拿好话来蒙我,我哪有洛神之风韵?” “在我的心里,你比洛神还出色。”他执她手,以吻缄背。把玩她手腕上的玉,他思绪澎湃。 “辛,你为什么这么放心地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吗?”涟漪调侃他。 “不会,你不会那样做。”他肯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早就告诉了我你的善良和柔情。” 感动总是伴随心灵的相通而产生,她两眶盈泪,深情凝视他英俊的脸部线条,轻轻探起身,主动给了他一吻,这无疑给了吴辛莫大的安慰。 “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吧。”他怜惜地撩拨她乌黑柔顺的头发。 “不想吃东西了。”她娇懒地附着他。 “那我就叫点客房服务吧。”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脸。 第十五章 难舍难分 好男人总是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自己也有走进天方夜潭的那种幸运,既遇上吴辛这样优秀的男人,又实实在在的拥有他。 “你上次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她突然停箸发话。 吴辛往她碗里夹菜,气定神闲地回答:“有问必答,决不含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和最后一个女朋友分手呢?”她幽幽哀怨。如果当初听到他交了许多女朋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怅惘,那么现在更是觉得酸涩。 “嘿嘿。”他贼笑。 “她是我大学里交的最后一个女朋友,也是时间最长的。本来信誓旦旦说要陪我一起创业,可是终究吃不了苦,去年我们公司出了点状况,业绩不景气,她被一个比我更有钱的老板娶去当娇妻了。” 涟漪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的那么轻松,你就没有半点难过或者委屈?” 吴辛依旧是平静的微笑,“如果当初精神上有些打击的话,今天我要说幸亏那老板帮忙。” “什么意思?” “得以识你!” 她立刻箸停泪落,吴辛心里叹道她太容易被感动了,忙起身为她拭泪。 艳蓝打来电话问今天去不去她家睡,她说她男朋友出差了,一个人怪无聊的,想让涟漪去陪她。 “重色轻友的家伙,男人在的时候理都不理我,男人一走就找我填空是吗?”心情一好,人的话也俏皮些,吴辛停下筷子有趣地看涟漪回电话。 “死妮子,一个下午不见脾气倒硬朗了许多,敢拿我开刷,等明天上班看我怎么收拾你。”艳蓝哈哈大笑。接着追问她今天下午谁找她,怎么一去不复回了,东西都散了一办公桌没收拾好,这不像涟漪的作风。 涟漪的脸立即绯红起来,喏喏几声,含糊带过,不敢仔细回答。 “你这丫头变了。”艳蓝悻悻地结束了对话。 涟漪放下手机,正对上吴辛戏谑的眼神,不由脸更红,慌忙去夹菜吃饭。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他把她搂在身边,两个人在黑夜里说话。他对她讲述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的历程及趣事,讲他小时候成绩是如何出色,行为却又是如何诡异,常把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谁叫他成绩老是在年级排行榜上第一名呢;他跟她讲述如何追女孩子,女孩子又是如何心仪他,讲得眉飞色舞时忘记涟漪的情绪,不经意中就被涟漪掐了几下胳膊,他笑着喊疼。涟漪第一次彻夜被一个男人搂着睡觉,起先终究有些忐忑和羞涩,慢慢地被吴辛精彩的聊天吸引了,索性放开心来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睁开眼睛,涟漪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醒来。吴辛正嘴角噙笑低头欣赏她的睡容。他早就醒了?然后一直在看她睡觉?涟漪羞得脸红耳赤,试图起床。 一只强健的胳膊又把她摁倒。吴辛将她搂在胸前,柔声说道:“别动,涟漪,再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存在!你不知道抱着你的感觉是多么地真实和满足。” 涟漪抬头看他,淡淡的水雾泛起,两眸氤氲。她贪婪地埋头于他胸膛,感受他细腻的宠爱。 “我得去赶飞机,九点半的。” “什么?”涟漪心不舍,惊讶地看着他。 吴辛伸出手,轻轻收拢她散乱的刘海,眼睛里满是歉意。 “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丢了一摊子事飞过来,回去苏记云肯定会跟我急。”他对着她的脖子呢喃解释。 涟漪背过身,按下心头暗腾的依恋和不舍,紧紧抱住他。 吴辛来去匆匆,虽然是依依不舍,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偷闲的男人,纵然心头有千万难舍的心绪,她也只能和他在机场挥泪吻别。 “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可真是料事如神,他们分明知道他们的女儿是个泪宝宝。” 他边为她擦眼泪,边打趣她。 她用指甲掐了掐他的胳膊,他故意作撕牙咧嘴的疼痛样逗得涟漪扑哧一笑,宛转间,低眉含羞风情千种,引得吴辛心旌飘移,竟也是万般难舍。 涟漪心里满是感动,感动这个男人会抛下工作,百忙中来找她。 心情只是瞬间的转化,看到风尘仆仆的吴辛,她那惴惴彷徨的心意忽然如湖水般平静下来。 邓杰龙不重要了,婶婶也不那么可惧了。吴辛将她紧紧拥住,附耳缠绵:“答应我,涟漪,坚强些,相信我的爱!” 她含着泪点头,掂起脚,她第一次主动亲吻男人的嘴唇。吴辛无比开心地笑了,松开涟漪,他挥手进入检查口。涟漪一直站在那儿,眼睛紧紧追随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最后在眼中化为一个点,然后点又成记忆。 生活就这么平静下来。 本以为难以面对杰龙,恰好他公司派他外出半个月出差,而且是遥远的东北。 杰龙非常不情愿这个时候离开涟漪,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很重,难以捉摸。但这一次是和经理一起出差,他不愿意错过这次升职的机会。只是他放心不下涟漪,他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一眼就掉进她温柔的眼神里,而且是义无返顾地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纵然那女的眼泪汪汪挽留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早在大学里他就和同窗打过赌,今生娶妻定当娶美女,否则终生不娶。心高气傲的他交往的女朋友真的是一个靓过一个,和涟漪交往前分手的女孩本是他们系的系花,谁知和涟漪比,还是差一截。唯一让他满意的是那女孩比涟漪更热情主动些,他两三下工夫就把她拐上了床,甚至在和涟漪交往后,他们之间还藕断丝连,有时烦闷时他会去找她解决一下。 邓杰龙的出差让涟漪暂时缓了一口气,至少有空间和时间让彼此静下心来整理心境。 每天又照样收到吴辛忙里偷闲发的信息,打的电话。这些东西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最甜蜜的所在。偶尔他们也会在网上见见面,但由于涟漪的条件限制,很难有单独的时间。 第十六章 牵挂 第一次真正品尝到相思的滋味,在和邓杰龙马拉松般交往的几年中,却似乎没有这般刻骨的思念。也许偶然也曾在心头留下感动,可他终究没有真正走入她的心坎。 大学最后一年的冬天,圣诞节的前夕,同学们都去狂欢了,涟漪却因偶染感冒,不愿意出去,一个人呆在寝室里睡觉。邓杰龙披着风寒来学校找她,送给她一件火红的羽绒衣,涟漪看着眉毛上沾着冰霜的邓杰龙扬着笑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内心充满了感动。第一次放下戒备,任他紧紧拥进怀里。 冷而锐的往事偶尔在心口闪现,涟漪总有些愧疚,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若说和杰龙相处这么几年,她丝毫不感动怕是虚伪,只是当那些丑恶的现实摧毁她所有美好的梦想。母亲的悲剧使她曾经暗暗发誓,今生一定不随意交付感情。也许在和邓杰龙交往的岁月中,她一直游离在真心的边缘,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无奈。他真的是她这一辈子最疼她呵护她的情人吗?现在爱她,将来她白发苍苍时他还把她当作手心里的宝?可生活过早地给她开了个玩笑! 当她把鸡汤拼其力气砸出去时,其实也将心砸碎。感情的事,容不下一粒沙。更何况是如此卑劣的事? 婶婶劝了几次,见她对杰龙的态度依旧不痛不痒,气得拿叔叔撒气。说他没用,替人家养女儿白费功夫,过河就拆桥。叔叔本来一直沉默,见婶婶说得太直白了,特别是看到涟漪脸白泪漾的样子,一时气不过回了一句:“婚姻乃缘分,涟漪这么大了,自然有分寸。”婶婶听了当即把手中的碗摔在地下,冲着叔叔狂吼乱啸,一顿家庭矛盾爆发。 涟漪蹲在地上,尴尬地捡着瓷碗碎片。 “你们林家就没个好东西!你林庆华是个孬种,想当初你一个农村穷学生,不是我唐美云看得起你,谁稀罕你这个穷鬼?你现在兜里有几子,嫌弃我这个黄脸婆了?你有本事你拽啊?你那个侄女是仙女啊?养她供她,如今还要巴结她?为了杰龙,我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说了多少好话?喜新厌旧是你们林家女人的传统美德吗?” 一句话戳到涟漪的痛处,手一哆嗦,碎片洒落。她捂着脸冲出叔叔家。 林庆华愤怒地看着跋扈的妻子,为了让小侄女能在这个家呆下去,这些年,他一直忍受她的霸道和飞扬跋扈。日光灯下,眼前的女人如此的陌生。都道是夫妻是前生修来的同船渡,可此时他的心冰凉绝望。 涟漪不喜欢杰龙,他早就看出。可好多事,他这个做叔叔的无能为力。他想起他下落不明的哥哥,心里揪痛着。拿起扫帚,他细细整理凌乱的饭厅。唐美云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涟漪离开家,一个人在街上逛着。夜风微凉,吹醒周身的每一寸神经,孤独无助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仰望天穹,泪已婆娑。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她在中心广场的喷泉边坐下,霓虹灯装扮着城市的夜空,无数迷离,无数渺茫。多想找一个肩膀靠靠。吴辛这个名字如流星滑过脑海,她掏出手机,犹豫着。 他会是她温暖的慰藉吗? 爱人,这个字眼如此吝啬。她缓缓收起这个冰冷的机子,隔着距离,她总觉得有些东西抓不住,想努力,却迷茫着。 清脆的音乐乍然响彻寂静的夜,涟漪惊异地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莫非这世上真的有灵犀一点通?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翻盖。 吴辛温醇的声音立刻传入耳朵。“怎么这么久接电话?老实交代在做什么事?” 他戏谑的话语顿时冲散涟漪心头的彷徨,她娇羞道:“你胡说什么啊。” “嘿嘿。”两声窃笑。他继续问道:“现在在哪儿?” 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急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啊。” 涟漪气笑道:“有你这么胡说八道的嘛。” 吴辛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起来,明知他在调侃她,可听到他爽朗舒心的笑声,她心情好了许多。 “你在外面?”他感觉到了。 她轻轻恩了声。 “和谁?”他不放心地问道。 她想了想还是据实相告。 “怎么啦?涟漪。”他感觉到她淡淡的无奈,隔着空间,他捕捉到她情绪的波折。 “没什么。”涟漪吸吸眼泪,对着美丽的喷泉,她展露微笑。 “哭都哭了,还伪装。”他叹息。 她愣了一下,为他细腻的捕捉,心一热,满满的感动。 “吴辛。”她轻轻唤了声。 “恩。”他应道。 “我想你。”她终于说出了心口憋着的话。 “涟漪。”他一阵激动,只恨她不在身边,否则要扯进怀里狠狠亲一下。“我也想你。上班想,吃饭想,晚上睡觉更想,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完蛋了,林涟漪!你得赔偿损失!”他叹息。 “我又没欠你什么?”她不满地嘟囔了句。 “你把我的心拿走了,还说不欠我什么。你欠我一个人,林涟漪这个大活人!涟漪,我想你!想得发疯!昨天和朋友聚会,他们大都带了女朋友或者妻子,只有我是孤家寡人哦。” 他酸酸地埋怨。她听了心甜丝丝的。“深圳是什么地方?要女人还不简单。”她故意拽他。 “林涟漪,你欠揍啊。”他凶道。 她抿嘴一笑,可以想象他眉毛倒竖的模样,只是在印象里他一直那么温温润润,难得发火的时候。只那次来单位找她,一脸严肃和不满。 “早点回去吧,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他担心她。“等我忙完手头事即来看你。” 涟漪内心股股暖流。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千万别一个人憋着。我会担心你的。”他叹息着。 涟漪一时沉溺在他心疼的叹惋里,久久舍不得收线。 “听着林涟漪,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寝食难安。你是我最大的牵挂!” 第十七章 意乱情迷 又一个周末,吴辛披着风尘来看她,涟漪感动地欲落泪。 他周五下完班,坐夜机来的,涟漪赶到机场接他,由于心急,提早了些,一个人处在热闹的大厅,眼睛盯着出口,心里滋味万千。这样的爱情,很让人温暖,只是代价高了些。眼看着他疲惫不堪地往返于两地之间,她于心不忍,吴辛老远就看见人群里的涟漪,一袭裙子,清丽逼人。呼吸顿时紧窒,疲倦也一扫而空。涟漪奔向他,投进他温暖的怀抱。他惬意地抱紧她清香柔软的身子,那种感觉叫真实!才知道自己忙忙碌碌拼命工作只为挤出这份温馨。忘记了这是公共场所,他蛮横地吻下去,索取疲劳的报酬。涟漪娇羞地躲避,他浑然不顾,一饮为畅。 拥着她,连日里莫名的焦灼终于平息下来,那茫无头绪的不安,那蚀入骨髓的思念,在拥住她,吻着她的刹那,霍得烟消云散。他想她,想她楚楚的娇颜,想她柔媚的依恋,想她的一切! 坐在出租车里,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探测。涟漪害怕前面的师傅看见他们的纠缠,害羞地不断拨开他。可他却像个孩子,越躲他越猖狂。本来手只是隔着衣服抚摸她的身子,从背到腰,后来干脆伸入她上衣底下,偷着解她裙子的上衣扣子,隔着胸罩揉捏她的胸部。涟漪被他撩拨得欲拒不能,欲迎又怕,羞答答一风中百合颤抖不已。 快到宾馆时,他提前收了手,涟漪慌忙系好扣子。他付了钱,她一直红着脸低头,不敢让那司机看到她绯红的脸。吴辛哈哈大笑,搂了她进宾馆。 行李往沙发上一丢,他迫不及待地搂住她继续亲热。涟漪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抗拒不了他的热情。他把她抵在沙发边,用力压下,涟漪感到他下身的昂然。脸燥热不已。男人的热情一旦高涨,意念也就失控。吴辛本来没这个打算,可刚才在车上蓄意撩拨她,结果引火上身。 涟漪感到他的手已经探入裙摆底下,那只温热的手掌肆意流连某个神秘的部位。她脑子一冷,尴尬不已。竭力推开他,不顾吴辛讶然的表情,衣裳凌乱,她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她胡乱地以冷水洗面,拼命浇灭心中那焦灼的骚动。 看着镜子里意乱情迷的自己,她的内心升起从未有过的惶恐和空虚。从来没想过婚前会和男人发生关系,只觉得这份纯洁要保留到新婚之夜。对于爱情,她没有把握。 和邓杰龙交往几年,除了象征性的拥抱接吻,她从不让他有过激的行为。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不让我发泄我肯定得找个替身。那是鸡啊,那是什么?用完了就叫她滚蛋,她可能威胁你的地位吗?” 邓杰龙振振有辞的言论在头顶炸响,涟漪捂住头,茫然无策。 吴辛立在原地,懊恼不已。她本是株含羞草,有些事情急不得。是不是自己太毛躁? 见她许久没有出来,他追进去,双手从后面环抱她,磨蹭她背。“对不起,涟漪,我太激动了,是不是让你害怕?” 贴着她裸露的一溜脖子,他温柔地道歉。 她心意一软,暗自叹息。才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除了爱,还有欲。将头藏进他腋窝,懊恼地说:“我没有准备好。” 他知道她的惶然,莞尔一笑,扳起她的脸,深深吻下。 “傻丫头。”一声叹息,说不出的滋味。 吴辛经过这么一折腾,整晚老实多了,抱着她睡觉,手也规矩地枕在自己头下。两人在夜里说着话,直到涟漪疲倦了,枕着他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沉然睡去。 为了避开旁人,第二天,她带他离开市里,去了附近一个旅游点。两人坐巴士到达那个以旅游业而兴旺的山村。住进一农家宾馆,头一天晚上,由于比较疲劳,两人都没有出去,相拥着说话睡觉。 有了前面的经验,涟漪倒也不避嫌,两人只要了一个单间。房间朝阳,被子有一股清爽的阳光味道。 涟漪见吴辛的钥匙链上有指甲剪,取了下来,要给他修剪指甲。吴辛靠在床头,惬意地享受她的服侍。她轻婉地剪着他的指甲,细心地修剪,身子微倾,吴辛看见她胸前无意绽放的春光,一小截白皙的肌肤裸露在他视线里,连里面黑色的胸衣的花边也看得清楚。 涟漪猛然抬头发现他的异常反应,羞得忙整顿衣裳起敛容,腮帮子鼓鼓表示生气。吴辛哈哈大笑,诙谐地狡辩。 “这可非我情愿,是它们自动入我吴某眼的哦。” “流氓。”涟漪碎他,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好涟漪。”他哀求地抱住她,耳朵贴着她粉颊,赖皮地磨蹭。“就摸摸,绝对不犯事!我以党性保证!”他软语相求。 “你是党员?”她避开暧昧的话题。 “在学校就入了,谁叫我是学生会的积极分子呢。”他继续磨蹭,对着她的眉毛鼻子颈脖吐气吹风,弄得涟漪浑身麻酥酥的。 手足已无力,她呻吟着说了声:“不许违背党性!” “我向毛主席发誓!”吴辛见她松了口,心情大悦。 第十八章 情人私会 周末时光短暂却甜蜜,涟漪感觉这两日胜似人间天堂,每天早晨,睁开眼就可以感受到吴辛的存在。她最喜欢呼吸里有他的味道。将脸埋进他干净的衬衣里,贪婪地攫取那一份温馨。 白天他们牵着手,漫步在景点。人虽多,但涟漪平日交际少得可怜,所以没什么熟人,自然少了那些没必要的顾忌。吴辛很自然地一路半搂半牵着她,手指交缠,情意缠绵。 好多年轻男女自己驾着车子来这个幽静的小村庄寻求心灵的乐土。路边摆pose的人儿也多。一群靓丽的都市女子嬉笑着打他们身边走过,留下阵阵无羁的笑声。涟漪惬意地将头枕上他的肩膀,享受这浮生偷来的闲。 忽然他们被两个漂亮的女孩拦住,原来她们想让吴辛给她们拍合影。吴辛自然乐意效劳。涟漪悠哉地立于树下喝水。看吴辛认真的姿态,她不禁想起云南滇池里发生的事情。也是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景况,不同是是彼此的心情。 那时的吴辛虽然帮那些女孩拍照,可眼睛始终心猿意马追随着淡淡哀愁的涟漪。那种欲语又止的暧昧心境难以用语言描述。 如今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薄纸已经捅开,心态已经明朗,笼罩他们彼此心境的,只有温馨!吴辛调好距离,选好景,习惯性地往涟漪立的方向望望,四目对视,个中滋味只有他们明了。 “谢谢啊。”两个女孩热情地挥手告别。 吴辛微笑着走近涟漪,涟漪慵懒地靠在他身上。 “有一感受。”她调侃道。 “讲。”吴辛将头埋进她散发自然芳香的头发里,嘴角噙笑。 “男朋友不能找长得太帅的。”她故作严肃姿态,忍住闷笑。 “有何见地?”他眸光闪烁,灼灼逼人。 “太养别人眼了。”她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吴辛明白她患得患失的心境,再凑近些,对着她耳朵:“幸好我长相一般,应该不够养眼资格,也就是说对林涟漪女士没有构成心理威胁。” 涟漪闻言,双目怔然,目瞪口呆。有这样贬低自己讨好女人的男士吗? 答案是:有,吴辛也! 吴辛趁她分神,嘴飞快地凑近,在她娇嫩粉唇上偷香。待涟漪反应过来,他已经上瘾,舌头长驱而入。 涟漪一脸娇羞推开他。 “要死啊,这是公共场所。”她害臊不已。 吴辛得意地搂过她,欣赏她被他撩拨的窘样。 “那就回房继续。”他附耳低语。 涟漪涨红着脸,身子一扭,避开他黏糊的举止。吴辛在身后哈哈大笑。 艳蓝打电话来找她消夜,涟漪正洗完澡穿着睡衣和吴辛依偎在床上聊天。艳蓝问她出不出来,涟漪不知怎么回答这个好友,吱吱唔晤半天没个爽快。 艳蓝烦了,在电话里追着她出去,她说她今天和她男朋友发生了摩擦,心里难受,要涟漪过去陪她睡觉。若在平时,涟漪肯定会爽快地答应她的,可此时非彼时,她人不在市里,怎么过去? 吴辛做了个手势叫她说真话。涟漪杏眼一瞪,意思是能说吗?吴辛摊手作无奈状。涟漪窘着给艳蓝解释。 “我不在市里。” “什么?”艳蓝的声音穿透无线空间,震得涟漪心虚。“你说你不在市里,那你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我在郊区,和一朋友。”涟漪尽量说得委婉。 “是邓杰龙?” “不是,提他干吗?”涟漪语气淡淡。吴辛就在身边,怕他听到。 艳蓝半晌无语,涟漪担心她生气,忙软语相陪,说回来后请她吃饭,陪她逛街等。艳蓝最后问了句:“你那朋友是男还是女?” 涟漪这时真被她将了一军,脸臊得绯红。 “死妮子,有你这样问的吗?管家婆似的。” “林涟漪,别过河就拆桥。”艳蓝恨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好友的咄咄逼人让涟漪没了退路,吴辛见她们嘀嘀咕咕没完没了,开始在她身上捣乱,嘴唇贴着她颈脖哈气,手也不规矩地游走在她背上。她身子一紧,整个人颤抖起来。胆气一豪,她突然说了一句。 “告诉你也不会信,我正和我的情人在柳庄私会呢。” 吴辛惊讶地看着涟漪,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对他存在的肯定,即使有几份玩笑,却也是无争的事实!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喜样傻在那儿,手也忘了抹油了。那边艳蓝更是不可置信地笑岔了。 “你林涟漪胆子有那胆?,敢背着我偷男人?鬼才相信你的话了。好了,放你一马,好好陪你的所谓的情人吧,明天我再找你算帐。” 艳蓝见撬不开涟漪的嘴,悻悻然收了话,听语气她没有相信涟漪的真话了。 吴辛愉悦地搂过她,共赴温柔。 浮生长恨欢娱少,转眼,又是分别。纵然再依恋,舍不得,也屈服在现实的真实里。涟漪又一次到机场送吴辛走。 吴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一步一回头,人群里,涟漪那么无助,那么柔弱,直教人狠不下心走。 涟漪压下心头奔涌的泪水,挤出一个灿烂笑靥,吴辛深深吁了口气,一咬牙,转身离去。 第十九章 甜蜜的谎言 国庆临近,他不断要求她去深圳,她有些心动,但潜意识里有些犹豫。所以她一直没有松口答应他,搞得吴辛咬牙切齿威胁她到时他会来绑架她去,她咯咯笑了,声音像夜莺婉转动人,直撩拨得他心旌荡漾。 吴辛就喜欢看她娇羞的神情,清丽的貌容,还有她无比娇柔的声音。但涟漪是涟漪,她属于那种含蓄的女子,不像他做什么事都大刀阔斧,干脆利落。其实他内心巴不得涟漪能够放弃她那儿的一切来投奔他,可涟漪的性格他已明白,不能急,急了反而伤感情。 “好涟漪,再考虑一下吧,我很想你,都快寝食不安了。”他在电话里软语相求。 “哎呀,刚刚接到通知,国庆要加班哦。”涟漪脸上依旧是平静如湖的表情,声音里是满满的歉意。 “什么?你们那是什么老板呀?分明是资本家嘛。国庆节也不让员工休息,那是剥削剩余价值。”吴辛一听暴跳不已。 “你的公司不是也没放假吗?”她笑着反驳。本来他想过来陪她过国庆,可他们公司国庆搞活动,安排很紧。 “那不一样,我们是要借节假日搞活动来提高公司的知名度。” “性质是一样的。”她巧笑倩兮。 “林涟漪!”他咬牙喝道。 “你好凶哦。”她夸张地委屈着。 “赶快辞掉加班,损失我来负责。” “加班费好高。” “我加你百倍。” “言而无信会让我被炒鱿鱼。” “正好我来养你。” “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不要你养。” “老婆也要养啊。”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这平时看起来乖顺无比的涟漪哪根神经错乱,老不能明白他的心意。 涟漪心里窃笑,“谁是你老婆啊?” “你啊。”他真有些生气了,瓮言瓮语。 “没名没份,口说无凭。”她嘴上得理不饶人,心里却像灌了蜜。 “你是说我还没有像你求婚?那好,你来深圳,我带你去定最好的钻戒。” “那还不是我自动送上门去。” “那——,嗨。”他长叹一声,“你的意思是非加班不可了?” “恩。” “那好,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带着钻戒来找你,好吗?”他终于投降了。 涟漪有些心疼他,明明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和疲惫,却还是顺从了她的心意!以前她和杰龙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和他斗嘴,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在吴辛面前,总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想耍小孩子脾气,耍女人性子,甚至可以说想撒娇。她想通过自己的无理或者无赖可不可以逼出吴辛的无奈,逼出他的烦躁,逼出他的真心。 “对不起,吴辛。”她歉意地说。 “傻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我不可能强求你一下子就撤离自己的阵地,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丢盔弃甲乖乖地做我的老婆的。”他自慰起来。 她菀尔一笑。 “注意休息,别累坏身子。”尽管是不情不愿,他还是对她温柔体贴。 放下手机,她怅立街头,霓虹闪烁,无数思绪在风中纠结。突然,她扬眉微笑,既然生活里刻意安排了一场筵席,那么,作为主人公的她是不是应该卸下顾虑,好好享受这份温情? 拦了一部的士,直接对司机说了个地址,然后她轻微地吐气,仿佛所有的难题瞬间解决。其实人要话得快活就不要作茧自缚,明明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逃避呢? 古语: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人生有几长?为什么要犹豫呢?有些事,有些人,过了今夜它或者他却不再属于你! 隔着玻璃,她痴痴地望着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他。就这么决定了,她辞退了老板的苦苦要求,悄悄来了,可里面的人却丝毫不知晓。 一件雪白的衬衣衬得他无比英俊,外衣搁在椅子的靠背上,案上是堆积如山的文案。 工作中的男人竟然如此忘神,涟漪痴痴地望着心爱的男人。他浓眉微锁,鼻梁挺直,侧面看去,弧线优雅。初识他时,为他的儒雅温和动心,再深接触,却沉溺于他的男人霸气里。 在人前,他热情爽朗,而人后,总有若有若无的忧郁。也许这是历世后的沧桑吧。眼神看似冷漠高傲,内心却无比细腻和善解人意。他不是那种张扬的男人,骨子里却隐忍着若即若离的清高。 手机微震,是他的电话。她退到一边接了。 “吃了饭吗?涟漪。”他关心地问。 “刚吃了。”她压低声音,看着他渐渐从文案中直起上身,借着休息的时候给她拨个电话。 “你怎么啦?感冒了?”隔着玻璃她看见他皱着眉头说话。 “没有。”她心虚地立即否定。 “还说没有,声音都变了。”他担忧地说着。“身子不行,赶快向老板辞退加班。”他几乎是命令似的对她说。 她在心里甜甜地笑着:“你别说我,告诉我,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他稍微愣了一下,“我在家啊。” 她一愣,笑意更浓,竟然有当面撒谎的人。决定先不现身,继续捉弄他。 “那你吃了饭吗?” “刚吃过了。” “又是炒面或者泡面吧。” “没有,我今天亲自下厨炒了几个热菜,味道可好呢。” 越说越离谱,她暗自叹气,看他怎么收场。“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看电视。”几乎是脱口而出,眉头都没皱,原来说谎很简单,连腹稿也不用打了。 “看什么电视呢?” “新闻频道。” “我怎么听不到电视的声音?” “我生怕听不清你的声音,刚刚关小了声音。”他觉得今天的涟漪话特别多,而且有些——罗嗦。吴辛嘴角牵起几丝微笑,“涟漪。” “恩。” “想我吗? “不想。” “咋啦?”吴辛从老板椅里直起身,紧张地问。 “你肯定没有跟我说实话。” “我怎么没有跟你说实话了?” “你真的在家吗?”她继续逼他。 吴辛懊恼自己刚才为了不让她担心自己在加班而嘴快惹的祸,现在想改口又觉得不合适。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傻瓜。” “说不定有一个更大的傻瓜饿着肚子在和我说话呢。”涟漪终于忍不住要揭穿他了。 吴辛一愣,果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隔着空间,她竟然可以感觉到自己没有吃晚饭。不由嘿嘿一笑,坦白从宽。“我还真没吃呢。” 还算诚实,承认错误及时。“那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 “这么晚,怎么不回家?” “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那为什么骗我?” “怕你担心。”他诚实地解释。 她心情愉悦,此人诚信度还有潜力,“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要一会儿。”他犹豫了一会儿模柃两可地回答。 “一会儿是多久?” “涟漪,我都怕了你了。”他笑道,他感觉她好象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般,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撒谎了。“再过一个小时吧。” “什么?”她突然声音失控大声叫道。 吴辛奇怪地望着听筒,怎么刚才那叫声里外都有声音?回音那么大吗? “放心,我忙完了会及时回去吃饭,睡觉,然后想你,决不会想别的女人的。”他幽默地开起了玩笑。 “什么放心?你忙那么久,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等等。”吴辛突然从椅子里跳起来。明明声音就在外面。 第二十章 欢娱一刻 天!隔着玻璃,他终于看见门外握着手机的涟漪。一袭绰约的衣裙,简单的背包,长发如瀑,一抹恬淡的微笑!分明是风尘仆仆的神态! 两人隔着玻璃,痴痴凝望。她俏皮地扬扬手中的手机。 他低吼一声,飞快地把眼前的东西挥开,直直地跨过老板桌,包括碍眼挡路的绿色盆景也被他一脚踢倒。 “这不是做梦吧,涟漪。”他急促地将她搂进怀里,贪婪地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个清楚。 涟漪抿嘴浅笑,任他左右揉捏,上下摩挲。他一个旋转,立刻把她带进里面的办公室,飞快掩了门,并灵巧地把门帘放下,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他急切地寻觅她的嫩唇,几乎是急不可奈地覆盖上去,涟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霎时腾空,整个人全落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客气地亲吻她,抚摸她。她无力地攀着他的胳膊任他索取。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像一个饱餍的孩童,他舒畅地拉着她倒进他的老板椅里,他把她抱在腿上。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啦?”他兴奋地脸都红了。 涟漪的出现犹如旱地里下地那场及时雨,弥补了他相思之情。 “什么怎么啦?不可以来看你吗?”她乖巧地偏着头反问,惹得吴辛扣住她的后脑勺又一记热吻盖上。 “好啊,林涟漪,你胆敢欺骗我,捉弄我。”吴辛哈哈大笑,为刚才自己的愚昧懵懂。“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会剥皮抽筋吗?”她假装恐惧。 “何止,我还要喝你的血,吸你的髓。”他故作恐怖状。 涟漪笑得脸绯红一头钻进他的怀里,躲在里面闷笑。 又是一番甜蜜厮磨,不过没有刚才那么霸道粗鲁了,取而代之的是涓涓细流,浅尝辄止。舌头轻柔地舔她口里,细细吮吸,如饮甘醇。 她发现他瘦了,这段时间肯定忙得连休息也顾不上,心一疼,手不禁抚摸上他疲惫的脸颊。 “好了,回去了。”他扶她起来。 “怎么?不干啦?你不是说还要一个小时吗?”她惊讶地望着他。 “你来了,我还工作干吗?” 他拿起上衣,涟漪扯住他的手,“不可以。” 吴辛看着她,有几分迷惑。 “不可以因为我的到来就耽误你的工作,我不愿意你这么做。”涟漪固执地制止他。 吴辛心头一暖,自己的眼力果真不错,涟漪不是那种追求享乐和安逸的女人,她很有自己的头脑。 “那你总得让我先吃饭吧,老婆。”他不正经地搂着她瘦削的肩头。 “吃完饭,我陪你加班。”她柔声道。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涟漪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阅吴辛找给她的杂志,她无心于文字,偷偷观察工作中的吴辛,英俊的男人什么时候都有吸引人的地方。认真严肃的脸神让她多瞅了几眼,这种表情的吴辛她见得少,在她面前,他总是优雅的微笑,气定神闲的表情,好象天塌下来他都不在乎的样子。除了那一次因为她突然中断和他的联系让她领教了他生气的一面。他凶凶的模样其实也挺吓人的。其实邓杰龙以前从不凶她,可她偏偏喜欢吴辛这种霸道的凶恶。那是爱的诠释! 终于做完了手中的活,吴辛望望早已在沙发上睡着的涟漪,该死的小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睡容是多么迷人。头发像流瀑般自然垂落,洁白的胸口袒露一大截,裙子下的腿更是诱人,微挺的曲线修长有形。活脱脱一个睡美人,那么他肯定就是把睡美人抱回家的王子了。他嘴角噙笑,一脸柔情地弯腰抱起她。 这丫头天天吃的饭不知道吃到哪去了,这么高的身材抱在手上也没多大分量,看来他的计划要加快速度了,早点把美娇娘娶回家,把她喂得肥肥的,摸起来也有几把肉。 “你做完了。”她还是被轻微的举动惊醒了。 “你继续睡吧。”他把她安稳地抱在怀里。她挣扎着要自己走,他却不允许,而且加大手力。 “现在去哪?”她心里有些不可名状的彷徨。 “回家啊。” “哦。”她不多说了,乖乖地缩进他怀里,反正这么晚公司也没人了。 他自己买了一辆车,不是特别抢眼的名牌车,对于吴辛来说,差强人意还可以当作交通工具来使用,而对于林涟漪来说,他已经很了不起了。 轻轻将她放进车里,他低下头,温柔地帮她扣好安全带。男人的体味隔着衣服渗透肌肤,她意识迷糊起来,有几分心旌飘扬。 真的要和吴辛回到同一个屋子里,林涟漪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原先的几次和吴辛在一起独处的时候,他一直极为小心地尊重她,没有勉强她做她不情愿的事情,但她不能保证这一次他还会不会那么顺从他。她想起杰龙的话:男人都是有欲望的,正常的发泄是生理的需要。那么她能够承受那些事情的发生吗?索性装睡,睡得很沉很沉,沉到他把她抱进他的家,直至放在他的床上,他小心地给她擦脸,然后开好空调让她舒服地继续睡。 第二十一章 家的感觉 涟漪睁开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意识逐渐清醒,她侧身往周遭打量,自己一个人正睡在他的床上。枕边残留他的气息,余温犹存,但人已不见踪影。 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串钥匙和一张纸条:我的小女人,你的睡姿很美,不忍心吵醒你。我去上班了,真的很抱歉,你来了我却没时间好好陪你。等忙完这两天,我再补偿你。你好好在家休息吧,冰箱里有吃的,厨房里我给你准备了早餐。书房里有书,也可以上网玩玩。我会抽时间回来的。吻你,宝贝涟漪,涟漪宝贝! 涟漪笑着叹气,看来自己要独守空房了,她低头看身上的睡衣,肯定是他昨天帮她换的。她在他的车上睡了,而且睡得一塌糊涂,不知他什么时候把她抱上床。脸微微一红,回到床上,把头埋进被窝里,贪婪地吸取他残留的气息。 空气非常静谧,思绪在半空里飞扬,好多事是怎么开头的,似乎已经不重要。留在记忆里的经典画面像隔夜的昙花,虽然早已在生命的旅程中匆匆绽放,但却留下了永恒的亘古的印象! 吃完早饭后,她着手整理着房间,男人的房间就是男人本色,衣物有些凌乱,书也到处都是。他肯定睡觉前有看书的习惯,床头放了几本书,都是经商和股市方面的。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随手翻了翻。她把他换下的衣袜拿去洗了,然后把书房的书排列成线,茶几玻璃擦拭得干干净净,明亮鉴人。 一个小时之后,一个温馨的屋子呈现在眼前。吴辛是个讲究情趣的人,窗户边放了个很大的雨缸,阳台上还放置了几盆花,他在去之前已经浇了水。 她在拖地板时接到他的电话,问她睡得可好?吃了早餐吗?现在在干吗?想不想他? 她浅笑着回答他的问题,他说中午赶回来带她去吃饭,他在电话里竭尽温柔,满是歉意。她一听他会回来吃饭,便决定出去买些菜回来。从小独立惯了,她适宜环境的能力强。 当吴辛走进家门时,他看见心爱的女人正系着一条崭新漂亮的围裙在炒菜,一股馋人的香味在屋里蔓延,扩散……。那是一种家的感觉!他的脚步很轻,涟漪一时没听到他进屋的声音,认真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他靠着门,静静地欣赏这个可爱的女人,无言的感动充斥心胸。她的脸很婉约,动作娴熟而轻柔,微微倾斜的身子婀娜多姿,领口自然散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赛雪欺霜,惹人怜爱。 她把菜盛在盘子里,转身欲去消毒柜里取碗筷,这才发现身后的他,着实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回来了?吓死我了。” 手抚胸口,心砰砰直跳。吴辛上前拥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头。“我捡了一块宝。” “什么宝啊?”涟漪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 “你啊!你就是我捡到的宝!”他感慨道。 “什么捡啊?好象我是没人要的。”她不满地嘟哝一声。 “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邂逅,可以让我认识你,然后爱着你,拥有你,对我而言,不是宝是什么?”他把脸扬起,眼里有熠熠光芒,足可以把她灼烧。 涟漪羞然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吃饭吧,菜凉了。” 这顿饭涟漪颇费心思,煲了排骨莲藕汤,还做了几个江南特色菜,吴辛吃得连连赞叹:“涟漪,你的手艺是从哪学的?肯定经过专门培训?” “谁培训我啊?我还没那闲钱。”她笑道。 “可这手艺确实不错。”吴辛胃口大开,硬是比平时多添了碗饭。 “我六岁开始做饭,到如今也有十八年的历史了,你说这厨艺能不好吗?”涟漪自嘲道。 吴辛闻言胸口一堵,翻开涟漪的掌心,表面白皙细腻的手其实掌心关节处暗藏几层茧!想想她小小年龄寄人篱下确实不容易。好在这个女孩有着超常的忍耐力,为了生存,她在拼尽自己所能承受的磨难和压力在生活的缝隙中挣扎生存,天可怜见,当别的孩子快乐地享受父母的宠爱时,玩耍着自己的玩具时,吃着肯德鸡汉堡包时,小小涟漪就承担了繁重的家务!他眼眶一阵潮湿,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除了妹妹死时他痛苦地落泪之外,他几乎没有掉过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忍住鼻子的酸楚,吴辛强笑道:“涟漪,你的小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帮她换睡衣,无意发现她光洁秀美的小腿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涟漪沉默片刻,犹豫着没说。他疑惑地望着她,牵过她的手握在他温热的掌心,一股温暖的关慰立即传递到她的心房。一阵激荡,她心门敞开:十岁那年,有一次炖汤,锅子太重,从液化灶上端下来时不小心失手,连锅带汤砸在腿上,滚烫的汤立即烫伤幼嫩的肌肤,而且差点伤了骨头。婶婶打麻将回来,不但没有立刻给她上药,还因为她做事不力,把婶婶特意叫别人从乡下买的鸡炖的汤倒了,惹得婶婶随手打了她一顿,晚饭也没吃,让她饿着。便巧叔叔出差不在家,她找不到药敷腿,只胡乱抹了点红花油,却抵不了烫伤的威力,后来那腿化脓了,差点现了骨头,幸好叔叔及时回来,带她去医院看了,否则那腿可能后遗症更大,可不只现在一条疤而已。他心里更揪痛,语气愤懑极了:“你那婶婶不是比晚娘还恶?” 涟漪眼瞳迷蒙,似烟含雾,幽然叹息:“她再冷漠,好歹也是我的养育恩人。没有叔叔婶婶的好心收留,可能今天我也没有机会坐在这儿陪你说着话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哦。” 更深的揪然扯痛心扉,他起身把她抱进怀里,“你就这么满足啊?天知道你心里有多苦!” 涟漪轻轻一笑,十分满足地依偎着他,“如果说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总觉得压抑,痛苦,无助和惶然,那么在认识你之后,我的内心只有二字:幸福!真的,吴辛,你就像我的兄长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真的很满足!我很感谢造化神让我有几分长得像你妹妹,你才一下子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把我记住!” “不!你错了,涟漪。”吴辛捧起她精致柔美的脸,小心地吻了吻:“你错了,我对你的爱绝不是兄长般的,那是男人对女人特有的爱!我爱你,涟漪。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因为你将是我吴辛的妻子!” 涟漪的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落。吴辛长叹一声,俯下脸,温柔地吻上她。世界可以在这一刻休止!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凝固!没有了语言,有时动作更能够表达内心的念头,想法。 涟漪害羞地坐在床边,刚刚沐浴完的她全身无比清爽,芬香,淡淡的女人味道充溢着吴辛的男性房间。原来谈恋爱可以这么丰富!吴辛找了指甲剪来帮她修脚指甲,她本来不愿意让他这样做的,可他笑嘻嘻地说他喜欢她的脚,一定要帮她修剪指甲。没想到男人做这种事比女人还细心,动作极为温柔。 “怎么样?我剪指甲的功夫不是吹的吧,看。”他把她的玉踝握在手中,赞叹不已。“怕是世上再没有这么美丽的腿了,这么美丽的脚踝了,这么美丽的脚指甲了。” “尽胡说。”她微微一笑,抿唇暗喜。 他帮她把行李袋整理,把她的衣服挂进他的衣柜,虽然她只简单地带了两套衣服,但吴辛说两个人的衣服挂在一个柜子里那才叫亲密!他要让她的女人香彻底留在他的每一个时候空间! 一个东西从行李袋里掉出来,是一个蓝底的精致香包!他记起来了,那是她在云南买的,当时他以为她是买给她男朋友的,引得他郁闷许久,为什么这东西还在这?涟漪脸一红,顾不上自己没有穿鞋,从床上跳下去打吴辛手里把那香包抢去。 “我可真吃醋了。”吴辛故意拿腔捏调拽她。 涟漪脸红耳赤,满脸不自然。吴辛凑过来要看香包,她硬是不给,男人的挑战性被激起,吴辛上下其手,掏腋窝,挠头发,势在必夺。涟漪吃吃笑个不停,坚决不屈服。吴辛急了,嚷道:“林涟漪,你讲点爱情公德,我现在可是你的正牌男朋友,你不把它送给我你送给谁?哎哟,我心好痛哦!”他故作模样惹得涟漪娇颤微微。 一笑扯动神经,她手一软,香包到他手上去了。2005年八月九号赠吴辛。他发现了香包背面手工绣上的字,整个人立即呆住!他深深地凝视眼前含烟带露的美丽女人,清晰地问道:“你一开始就是给我买的?” 涟漪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给谁买的啊?你巴不得我把香包送给别的男人吗?” “好涟漪。”他把她紧紧搂进怀里。“该死的涟漪,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害我那时心里怪酸的,直到后来,想起就不是滋味。谁知道你对我也早就有了这份心意,居然瞒我好苦。” “人家不好意思啊。”涟漪憨笑,十分恬然。 “涟漪,涟漪。”他呢喃着。她就像是江南水乡小镇里长年流淌的河水,淡淡的,柔柔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环绕,让他再也不愿离开,只愿长驻足! 第二十二章 临时身份 还是像往常一样,他抱着她睡,两人在黑暗里尽情聊天,直到她困了,枕着他的胳膊憨甜睡去。吴辛却一时难以入眠,悄悄开了壁灯,柔和的光均匀撒在她光洁美丽的脸上,静静欣赏着她身上那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美丽。 说没有欲望那是自欺欺人,可有些事情又不能操之过急。悄然点燃一支烟,他惬意地放松着。至少人在身边,也是一种补偿吧。俯下身,偷了几个香,那丫头慵懒地呻吟一身,他一惊,以为吵了她,待直起身,却发现她无意翻了个身,像八须鱼纠缠着他,很淘气的睡像。 他宠溺地搂紧她,像呵护孩子般的细心。 晨曦透过窗户进来,涟漪慵懒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吴辛深邃的眸光。他一见她醒来,唇角逸起宠溺的笑意。 “睡饱了吧?我的睡美人。”他伸出手指灵巧地刮她俏挺的鼻头。 “几点了?”她笑着躲避他。 “七点。” “你还不准备上班?”嘴里说着,手却抱紧他,舍不得他离开。 “那你怎么办?”他也觉得无奈,她一个女孩孤身来寻他,他却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在等着他而不能陪她,昨天已经让她独守空房了,他实在不忍心再丢下她。 “你去上班吧,我在家上网。”她体贴地安慰他。 他皱眉思索半晌,终觉不妥。突然眼睛一亮,“干脆你和我一起去上班吧。” “我不去,你公司这么多人,去了不就是昭告天下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害羞地说道。 “知道就知道,难道你还想做我的地下情人?”他打趣她。 “谁是这个意思啊。”她嘴巴一嘟,娇憨无比。他借势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没刷牙呀。”她难堪地躲避他的袭击。 “原滋原味更纯正。”他一脸的不正经。 “去你的。”她从床上跳下去,逃往卫生间。 “要不我不去上班,请一天假陪你。”他从后面抱着她刚刚沐浴后香软的身子,贪婪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来回磨蹭,攫取她暗淡的温馨的体香。 “又说傻话了,早知我就不来了。”她也觉得无奈,特意来陪他,却要独守空房。可这几天是他公司最忙碌的时候,她不希望他因为她而耽误工作。 “涟漪。”他突然把头抬起,眼睛晶亮,“我们公司正要招聘一些人员,不如你去假装我的经理助理,我特批你做我几天的助理,这样别人就以为你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了。” “那你要支付我很高的薪水了。”涟漪没有拒绝吴辛的建议,只要陪在他身边,哪怕是看他做事也心满意足了。他高兴地把涟漪举起来转了几圈。 就这样,本来是来陪他玩的涟漪,变成了吴辛的助理。不过她化了妆,头发高高挽起,鼻子上架了一副可以遮住面容的黑框眼镜,一副老气横秋的装扮,惹得吴辛哈哈大笑。可以留在吴辛的身边总比一个人在家面壁思过要好,而且她看到吴辛这么辛苦,倒也心甘情愿帮他一下。涟漪的工作能力立刻得到了吴辛的赞叹,到底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真才实学让人刮目相看。 没人的时候,他会拖住涟漪抓紧时间亲热。涟漪害怕在这种随时有人来的办公室里亲热,可吴辛却无所谓。有了涟漪的帮忙,他工作效率提高好多。 上班的第一天,涟漪就见到了吴辛的合伙人——苏记云,也是一个干练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比吴辛要严肃些,但接触下来,除了脾性耿直些,人还是比较随和。吴辛说他这个同学才思敏捷,为人豪爽,挺有义气。所以两人共同创业颇为顺利,但苏记云唯一的缺点是有些事一旦没有转过弯,明过理来,他会倔成一头驴,就像上次为了公司的发展问题,他和吴辛争得面红耳赤,结果吴辛一气之下便躲开去云南旅游,谁知命运的巧合让他认识了涟漪。 整个公司里,只有苏记云知道涟漪的真实身份,其他人还真地被涟漪专业的表情,虔诚的工作态度所迷惑了,以为她真的是新来的助理。 苏记云晚上请他们吃饭,他自己也带了女朋友。他女朋友叫肖娟,是一个医生,长得秀美,颇有几分姿色。但和涟漪一比,还是逊色几分。苏记云卸下工作面具,其实也挺活跃,话也多些。他女朋友也比较开放,在酒席上当着她和吴辛的面和苏记云缠绵悱恻,比如说到精彩处会奖赏苏记云一个吻。听吴辛说,他们已经同居几年了,但一直没有结婚。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来到小梅沙洗澡。 第二十三章 激情小梅沙 夜色暧昧,远处投射过来的灯光如鱼的眼睛散落在海水面上,已经退了盛夏的闷热,来小梅沙游玩的人减少许多。 “我没有穿过泳衣。”她不好意思换上那非常暴露的游泳衣。 吴辛费了好大劲才哄着她去更衣室里换上它。“反正天已经黑了,别人又不认识你,乖,去换吧。” 当涟漪终于穿着游泳衣和肖娟出现在他面前时,不要说两个男的,连肖娟的眼睛也为之一亮。他突然特别感喟上帝造人太偏心。 她的长发披散,如流水,如丝缎,随着她拘谨害羞的身子微微摆动。环视周遭的沙滩上,有几个女人拥有像涟漪一样的美丽?特别是那骨子里自然散发的清纯。他在心里特别庆幸自己的运气好,竟然可以认识涟漪! “吴辛。” 她怯怯地靠近他,像在寻找温暖的遮蔽。他含笑牵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一股暗流渗透进她的神经。她抓紧他的手,如抓住最真实的支撑。 肖娟笑着对他们说:“吴辛,好好陪陪涟漪,我们先下水了。” “我们也去吧。”他温柔地鼓励她。 她紧张地抬头看他,淡淡的夜色下,她的脸宛如精工雕琢,小巧的樱唇色若点朱,肌肤雪白晶莹,吹弹可破,身材袅娜似刚出水的凌波,颤微着,美得像是出尘的仙子。 他叹息着,小心牵着她,往水里走去。 他牵引着她下海,可从未涉水的涟漪对海有着本能的恐惧。她只一步一步跟着他,起先脚可以感觉到底下的存在,便试着往前走,可渐渐地身子好象腾空,不能着地了,任吴辛怎么劝哄她,她也不再往前走了。而肖娟和苏记云熟谙水性,两人一下水就撇下他们,找地方逍遥去了。其实也是故意把单独的机会留给他们。 吴辛坚持要教涟漪游泳,涟漪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吴辛宠溺地笑了,附着她的耳朵坏坏地说:“你抓得那么紧,人家以为我们在水里干坏事呢。” “哎。” 涟漪脸一窘,自然明白他口里坏事二字的内涵,一紧张,手情不自禁松开他的身子,却不知脚下水已深,她一脚踩空,没有感觉到坚实的床底,身子往水里滑去,整个人慌乱起来。 “吴辛。” 她惊道,声音惶恐至极,好象海水即将漫顶而找不到救命的浮木。 吴辛反应灵敏大手一捞,她整个人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了。男人的身体温暖强健,她贪婪地捕捉那片刻的悸动,却忘记了此时他们的姿势是那么暧昧,她心有余悸地靠着他,生怕不小心落入那深不可测的水里。 从来没有下水的经验,她来小梅沙是带着一份对陌生的期待。 “有我在,别怕,宝贝。” 吴辛贴着她的颈脖,吐气如兰,撩拨她微弱的理智。终于忍不住在夜色阑珊的水里,寻了她的唇,温柔地吻下。她恍惚间有种沉沦感,分不清是水还是海,宛如周遭喧闹的人声,幽远的灯火,飘渺的海岸线,朦胧的沙滩,皆已淡去,她和他陷入一个很软,很安静,很温暖的地方。 他稳稳地托着她,他们的体温和血液交流着,融汇着,他们尽情吮吸着彼此,聆听着彼此的心跳。 终于,他们停止了那个足以跨越世纪的,足以令人窒息的缠绵的亲吻。她感觉到自己手足发软,面红耳赤。人在特殊的环境中会做出常人绝对不敢放肆的举止。分明周遭还有人,说不定肖娟他们正在某个位置笑看他们的忘情呢。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鸵鸟般不敢探出。 “涟漪,我教你游泳。”他明白她的心思,于夜里哂笑一声。 “别,吴辛,我害怕。”她还是恐惧地紧紧抓住他。 吴辛不理会她的哀求,“来,手这样放,身子自然些,脚要注意平衡运动。有我在,绝对没有问题。我可是游泳健将哦。” 她试了几下,仍是手忙脚乱的尴尬。 他大掌一捞,她已经在他怀里。 “不学了。”她央求。 “不许扫兴。”终于露出男人霸道的一面了,涟漪暗叹小红帽遇见狼外婆了。 几下折腾之后,倒有几分悟性,她竟然也能游几下,可还是不敢离开吴辛。水里的人渐渐多了,多半是年轻人,她在休憩时无意看见一对在水里亲热的男女,竟然不顾水里还有这么多人,两人忘情地接吻,甚至抚摸。她觉得自己脸上也燥热起来,想起刚才的热情,暗自难堪。好在有夜幕做掩护,吴辛看不到她的表情。 继续学了几个回合,她的体力也快消耗了,吴辛把她带回岸上。将身子随意地躺在沙子上,涟漪觉得无比舒畅。这种刺激的生活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原来生活还应该如此享受。电影看到的罗曼蒂克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吴辛将沙子洒进她的泳衣里,细腻的沙子顺着乳沟滑落,她脸红了,嘀咕一声:“你好坏。” 吴辛可不饶过她,追问她他坏在哪里? “我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坏在哪儿啊?”他附着她的耳朵,微微吐气,直撩拨得她耳根发烫,心跳失常,血液奔流。 他继续啊沙子洒进她的胸口,一点一滴刺激她迷乱的情绪。他的另一只手悄然潜上她高耸的胸部。 “不可以,吴辛。”她惊慌着,却感觉全身无力,没有办法制止他的侵犯。 “叫我辛,不许再叫名字。”他低声威胁她,言语无比暧昧,和着暧昧的夜色,她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体内奔流。可她潜意识的本能又想抗拒它的发作。 “肖娟他们会看见的。”她低低哀求他。 他扑哧一笑:“傻丫头,他们说不定早在哪儿快活呢?”他的语气极为暧昧,她顿时明白他的含义,心跳更为加速。 “乖,夜黑,谁也不会注意别人在干什么的。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放松,你看看周围那些人,他们都陶醉在自己的享受中。” 顺着他的视线,借着远处的路灯极为灰暗的光线,她发现沙滩上有许多人在躺着,有些情侣甚至极为放肆地在亲热。想想在这么朦胧的夜里,除了可以看出大概的身影外,也确实很难看清彼此的面容。她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些。吴辛的手立刻不规矩起来,他将她温馨的几乎裸露的身体搂在怀里,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的呼吸急促着,可又不敢大声,咬着牙尽量压抑那暗涌的情欲。他用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紧闭的唇,尽情在里面探索。 涟漪无力地靠着他,任他攫取她的馨香。原来堕落就是源于情欲的开启,一直不轻易让杰龙接触的身子彻底被吴辛征服,任他索取。至今回想起那个激情的小梅沙之夜,她都面红耳赤,手足发软,心速剧增。第一次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抚摸那珍藏二十四载的身子,她非常惊讶自己的开放,唯一值得让她感喟的是虽然吴辛在她身上掀起了狂澜,但最后,他没有攻破她最后的堡垒。记得后来他一个人跳进那宽阔的海面,纵情游泳,好象在发泄什么。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尽管他总是拥着她睡,他除了激动的亲吻和抚摸,始终没有强迫她。倒是有几回他半夜悄悄起身去冲凉,她知道他在尽量地隐忍。她暗暗感动,虽然她明白他若强要了她,也许她也不会太反对,可他的君子之范让她更倾心于他。 第二十四章 我是你的另一半 公司搞完活动后,吴辛抽出一天时间带涟漪去欢乐谷玩。 “这是孩子玩的地方啊。”涟漪一进到欢乐谷就感受到里面的热烈气氛。国庆假日期间,欢乐谷人特别多,到处感染着节日的气氛。 “我们也是孩子啊,不过是大孩子!”吴辛牵起涟漪的手,“现在我这个大男生将陪着你这个小女生畅游欢乐谷。” 表面上看起来沉稳干练的吴辛玩起来特疯,又是带她去坐旋转木马,又是去坐矿山火车……。从来没有感受如此激烈场面的涟漪从矿山火车里下来,脸色煞白,手脚发抖,心有余悸。人在空中翻转,总有欲坠之悬,多数女孩吓地哇哇尖叫,涟漪也害怕得要命,心被飞车速度之快压迫地快从嗓门口蹦出,但她没有尖叫,只是死死地闭上眼睛,抱只“宁死不屈”的态度。吴辛对着她的耳朵喊道:“害怕就叫出来!”涟漪还是没有叫,死命撑着。吴辛伸过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如果觉得害怕就像其他女生一样喊出来,喊出来可以减缓心里的压力啊。”下了游戏火车,他劝慰她。 她抚胸轻吁,好歹停止了那令人窒息的时刻。“我们不玩那刺激的翻转车吧,我想去那边走走。”涟漪央求吴辛。 吴辛无奈地顺从她。“你这个小傻瓜,有我在你身边,你紧张什么?天塌下来有我在呢。” “太刺激了,我不喜欢玩。”她歉意道。不是不愿意叫出来,只是习惯了压抑自己。父亲骤然消失的那几天,她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家里,停电了,打雷闪电了,暴风骤雨席卷黑夜,她害怕地哭了,可任凭她哭得如何号啕,如何伤心,如何绝望,父亲再也没有出现!就这样她哭着累了睡了,醒了又哭,最后麻木了,眼泪干涸了,像个被遗弃的破碎的布娃娃一样两眼痴呆,瞳孔无光无泽,木然地蜷缩在沙发里,直至叔叔的出现,把她带到他家。从此她就不习惯哭喊了,每每心里痛苦,就是死死咬着牙关硬挺着。 吴辛心疼地凝视这个表面倔强内心却脆弱的女孩,他不喜欢她这样。“涟漪,你记住,以后不管遇上什么害怕的事,一定要说出来,因为有我在!” “恩。”她展颜一笑,阳光下百媚千娇,引来无数游客的目光。 男人们总喜欢刺激和冒险,但涟漪却喜欢安逸和悠闲。她挽着他的手在欢乐谷的沙滩上闲逛着。和煦的阳光投射在脸上,整个人轻松无比,像空气里那悠闲的尘粒,随意自然地漂浮着。他给她照了几张沙滩散步照片,涟漪的头发自然披散,脸也未施脂粉,清丽动人。亭子里休憩,他买了两个椰子,两个人背靠背惬意地吸着。 “涟漪,你怕鬼吗?” “这世上哪有鬼?”她笑道。 “若有呢?”他故意说道。 “明明没有,怕什么。”她轻松地回答,却不知道自己又掉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天啦!这是什么地方啊?涟漪这才明白吴辛的诡秘话语,他说带她去一个异地空间,却没想到真的进入“鬼”的世界。黑咕隆咚的洞穴里,长长的隧道,前人不见,后人不着,黑暗中,只有感觉到吴辛紧握她的手。偶尔几处逼真的磷火幽幽闪烁稍纵即逝,好象真的进入阎王鬼府。她的心底升腾起莫名的凉意,那阴飕飕的感觉犹如真的来到阴巢地府。 “怕吗?涟漪。”吴辛在黑暗中笑道。 “你比我想象的要坏。”涟漪哀怨极了,分明是捉弄她,名副其实的“无心”且“无肺”的家伙。 “嘻嘻。”他在黑暗中哂笑,执她的手力道加重。 突然旁边一只手触上她,她惊骇:“吴辛。” “在呢。”他应道。 分明不是他的手!真的有鬼?接下来她又被几个“鬼”拦截,一会儿勾肩,一会儿搭背,她吓得七晕八素紧抓住吴辛,而且嘴里不停喊着他的名字确认他的存在。 总算知道他存在的价值了!吴辛于黑暗中微笑。这是一个逼真的异地鬼蜮,游人多数吓得哇哇乱叫,涟漪最后也感染了,索性粘着他,差不多两个人合二为一体了。 出了那异度空间,涟漪深深吁口气,让清爽的空气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吴辛谑笑着递上水,她咕噜喝下半瓶,藉以平复心中的残影。 可吴辛还是没有放过她,又把她抓上“雪山飞龙”。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啊?”涟漪连连抗议,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雪山飞龙比矿山火车还惊耸刺激,从远处看,那游乐车宛如长龙在天,直插云霄,尽情翻转。车里尽是尖叫声,哭喊声,涟漪最后也加入了尖叫的行列。一个翻转,尖叫声声。她紧紧抓住吴辛,就像汪洋中捞到的一根木,纵使风浪再高,海啸再凶猛,她坚决不愿意再放弃他! “涟漪,涟漪。”吴辛开心地呼喊着她。 “吴辛是个大坏蛋!” 她尖叫着,兴奋得像个孩子。每一个翻腾意味着一个尖叫高潮,车底下排队等候的人模糊了,旁边车位上的模糊了,在这个旋转刺激的世界里,她只有感觉吴辛的存在。吴辛的手至始至终紧紧抓住她,那掌心的温暖犹如地热源源绵绵渗出,传递到她的血脉中去。 “你分明在考验我。”下了车,涟漪感觉全身虚脱,将身子全挂在吴辛身上。 “那不叫考验,那叫锻炼和培训。我只是想提醒你有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尽情放松,别把害怕压抑在心!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坎坷和困难,当你生命里的另一半出现时,那就是告诉你有一个人来分担你的一切烦恼和痛苦了。我不喜欢你总是把事压在心里,让人看了心疼。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得让我知道,别再一个人瞎扛。” 她早就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在爱她,保护她!任凭那危险和困难有多大!他会陪在她身边。 “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吃了会上瘾。”她唏嘘着。 “什么东西?”他叹气,以手拭她眼敛,这个女生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感动。 “罂粟花,一旦上瘾人会很难戒掉。” “那就不要戒掉,终生相伴!”他一语双关。 “那花是有毒的,迟早会我会毒发身亡。” “我会陪你的,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语气连贯,毫不犹豫,就算是虚委之词也沉溺其中,宁信不醒! 涟漪无语,把目光转向他,很温柔地笑了,那抹温柔,像波光中的月影,恬静地绽放在她眉宇间,唇角上,说不出的动人妩媚。她小鸟伊人般,不再聒噪,任吴辛带她四处逍遥。累了,他会找个地方让她休憩。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有无数相同的看法,每一个相同,总让他们的心头一震,震出无数兴奋。爱恋释放出来的强烈情感,让他们欣喜,让他们沉迷。仿佛终于找到骨腔里正确的骨髓,灵魂的相通让彼此如此依恋。吴辛的目光深深追随那荏弱却又倔强的身影,那可爱的人儿开始依恋他了,伪装的冷漠和佯装的冷静漫漫解体,她开始微笑如饴,巧笑倩兮。 第二十五章 我是你的情人吗 分手摆在胸口,短短的假日转瞬就要消逝。虽然别离是难免的,但那淡淡的离绪若有若无地弥漫在他们之间。才知道距离是感情的利剑,因了它的存在,才有了遗憾。 晚上他们没有回去做饭,吴辛带她去了一家环境相当幽雅的饭店。 好象特意是为情侣开设似的,餐厅里布置极为雅致。小小的包间,青翠葱茏的绿化。藤蔓交缠,古色古香。 吴辛调了瓶红酒,涟漪本来不会喝酒,可禁不住他的软语相磨,试着喝了几杯,不一会儿就脸热耳赤,头晕乎起来。 “原来女人喝酒的姿态就是美丽,这佳品其实是极好的化妆品,你瞧瞧自己,唇不点而红,腮不抹而嫣红。活脱脱赛过西施。” 他赞不绝口,眉飞色舞。 涟漪轻啐他。“哪有这么夸大其词的?” “天地良心!在我眼里,何止一个西施,就是杨贵妃等四大美人聚集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林涟漪在我吴辛心中的地位啊!”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抿唇笑道。 “那涟漪,我问你。”吴辛刻意靠近她,几乎是贴着身子问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呢?” 涟漪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暧昧的问题,慌忙低头抿了口红酒,借以掩饰心口的慌乱。 “求你了,好涟漪,告诉我,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他不依不饶粘着她问。 “男朋友?”他见涟漪不做声,自己给自己定义起来。“这个身份姑且行得通吧?” 他逼着涟漪表态,涟漪含羞扭过身子不理他。他赖皮似地扳过她身子继续调侃。 “我是你的情人吗?”他声音魅惑,充满了诱惑,似一蛊,牵引着她逐渐迷乱的意识。 “吴辛。”她哀求他,此时他们的姿势很暧昧,她整个人被他大半个身子罩着,是进也忧退也难。心头千万个念头纠结在一起。邓杰龙的影子突然掠过脑海,一种从所未有的彷徨流转在心尖。 他是她的什么人呢?好象她和邓杰龙之间还没有彻底了结。男朋友?情人?算偷情?心一冷,眼前的佳肴索然无味。吴辛垂目侦探她,眼睛梭巡在她脸上,种种表情收入他眼敛。 “哈哈。没有主心骨的小东西,好了,饶过你了。下次我去你那儿时一定得给我个答复。” 他的唇擦过她脸颊,一缕莫名的颤栗迅速传遍全身心,涟漪咬着唇,窘着神,不敢抬头看他。他坏坏地松开她,胸有成竹般泰然自若地为她舀汤,那气定神闲的姿态摆明了一副吃透她的姿态。 吴辛牵着涟漪的手走出饭店。吴辛吩咐涟漪在门口等他,他去取车。涟漪不愿意,要和他一起去。吴辛怜爱地拍拍她的脸。 “吴辛。”涟漪听到有人在唤吴辛。 两人几乎是同时回头,他们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刚从一辆名贵的车里出来。冷不丁看见立在饭店门口的他们,大概是对吴辛非常熟悉吧。借着饭店投射出的光,那女人声音略带急促和惊讶。 涟漪快速望了望来人,随即看着吴辛,他的脸有几分不自然,随即恢复平静。 “冯静,真巧,会在这儿遇见你。来吃饭吗?” 涟漪感觉到他刻意压抑的冷静。她的手还在他的掌中,当着外人的面,她条件反射地挣脱一下,他却抓得更紧。 那称为冯静的女人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姿态,脸竟有几分苍白。一缕怪异的感觉浮上心来。涟漪用眼睛告诉吴辛她想离开这。吴辛意会到她的心思,低下头,温柔地一笑,在旁人眼里,竟是无比宠溺! “对不起,冯静,你先忙,我们要先走一步了。”他礼貌地对那女人告辞。 他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吴辛,难道你就不能介绍一下吗?”冯静脱口喊出一句话。 涟漪感觉吴辛的背一挺,短暂的僵直后,他慢慢回转身,月光下他展露一个非常优雅的微笑。伸出手,将嬴弱的涟漪揽入怀中。 “林涟漪,我的未婚妻。” 一语即出,其他两个女人都唬了一下。吴辛无视涟漪的紧张以及冯静的惊愕,他低下头,温柔地对涟漪解释:“冯静,我的一个老同学。” 原来他们是同学?涟漪神思流转,却也从彼此的表情里捕捉些莫名的端倪。有些事情远不如一句轻描淡写的介绍那么简单。可明智的她,断然不会贸然追问其因果。没有理由的事,往往是自讨没趣。 依旧是绅士般的风度,吴辛冲他的老同学欠头哈礼,然后不疾不徐搂着涟漪潇洒离去。黑夜里,冯静怅立许久,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仰望苍天,月无言,星沉默!往事更蹉跎! 他不是说绝对不会爱上一个人吗?为什么在她伤心绝望破釜沉舟琵琶别抱时,他却拥着别的女人泰然走过?他吴辛,无心?有心?她觉得五脏六肺开始疼痛,慢慢地往地上蹲下,她埋首痛哭。 “怎么啦?冯静,怎么不进去?” 朱余佐因为处理一些事,晚来一步,却发现之前打电话说先去点菜的老婆既然蹲在地上。 冯静偷着抹去泪,冷静着起身。没有转身面向那男人,直接往车子走去。 “怎么啦?静?不是说吃饭吗?怎么不进去啊?”朱余佐一时猜不透妻子的心思,急得上前抓住她的手。 冯静此时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但又不能当着他的面。她掩饰个中情绪,咬着牙,冷冷回话。 “我头疼,想回去睡觉。” 朱余佐先是一愣,随即冷静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吃了。一起回去吧,我煮粥给你吃。” “没必要。你自己吃吧,我想单独呆会儿。”她甩开他的手,高跟鞋急促地踢踏着往车上走。 红色的车影迅速没于街头,朱余佐冷漠地望着车消失的地方,胸口那股隐忍的火无处可泄。 掏出手机,他拨了个号码。 “珠儿,到凯帝来。” “你老婆不是陪你去吃饭了吗?这个时候找我干吗?” 唐珠丽正准备卸装时,接到老板的电话。大概是平时暧昧惯了吧,她肆意买娇,在电话里咯咯颤笑。 “少罗嗦,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过时不候。”他不耐烦地欲挂断。 “哎哟,我的大老板今天心情郁闷啊?刚才还好好的,谁招你惹你了啊?该不是你那宝贝老婆吧?怎么她煽起的火偏偏要本小姐来浇灭吗?” “你爱来不来。”他冷语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都已经脱得赤条条的,总该让人穿好衣服吧。等我哦,余佐。啵。”唐珠丽无比妖冶地卖了个风情。 第二十六章 分别依依 车子顺着街道行驶着,灯光不时从外面飘进来。吴辛放了一首经典英文歌。>.涟漪上大学时特别喜欢听的歌。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yed i''d sing along,it mak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every sha every wo'' wo still shines. 涟漪抬起头,偷偷看了他几眼。优美的轮廓在夜里更光泽立体,英俊无比。 吴辛带她去看了部电影,竟是章子怡的《夜宴》,她想起几个月前刚从云南回来时艳蓝也约她去看,但因为当时的心境,她没有去,而且还信口开河批判了章子怡,现在陪在心爱的人面前,章子怡那清淡的脸倒也妩媚起来,可能是剧中服饰的原因吧。人生如宴,再盛况也会有凄凉的时候,那么她最害怕的事莫过于担心宴席散去的寂寞荒凉! 感染戏中人的悲哀和无奈,情到深时,她悄然落泪。突然一只温暖的健臂把她揽过去,她落进他温馨的怀中。原来她的举止始终在他的关注下! 吴辛伸过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没有语言,只是让她静静地靠在他宽阔的胸前。涟漪忽然舍弃了屏幕上打斗的画面,闭上眼,一心贪那片刻的温存。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真实握在手中的感觉! 真实,涟漪在心里叨念着这个词,心境突然明朗了许多。好多事已经不必在意它的因果,重要的是,他已经真实的在她身边。她可以感觉到吴辛心底的真实,他对她是真心的,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许幸福来的太突然,只是生命那么短暂,踯躅犹豫只会减少欢娱时光。为什么一定要揪住那些沉积的往事念念不忘呢? 她承认刚才那个女人已经多多少少破坏了她的心绪,她的宁静。 人在岁月里走过,就算平凡如叶,总也会留下风雨的痕迹。无论是尴尬还是华美。 很久以前她就从书上看过一句话:爱情就像一个海市蜃楼,明知那是一种由光影和空气折射成的美丽,经不住世俗的侵蚀,却按捺不住吸引,哪怕是跌倒流血,也要朝它的方向一路走去,要亲手碰触它的真伪,并幻想自己能成为城堡里的女王,能拥有和保持这种美的能力。最美的感觉也就是梦! 梦醒后,那虚无的光散了,才发现来的路上,除了冷寂的荒滩,冰冷的沙砾,荒芜的戈壁,所谓的海市蜃楼是一场可见泪,可见血的伤痕。 以前和邓杰龙也看过几回电影,但由于趣味不投后来这习惯就改了。涟漪喜欢看情感片,邓杰龙更喜欢看幻想片,特别是美国大片,常常一个人借回碟子通宵达旦看。读书时没近视,参加工作后反而添了副眼镜。有一次他为了讨好涟漪特意陪她去看爱情片,结果戏未散场,他头搁在靠背上打起呼噜来,招来邻座几道白眼,搞得涟漪尴尬不已。从那以后,涟漪坚决不和他进电影院了。 回到家中,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精致盒子,她讶然视他,他却意示她把它打开:里面只是一张普通的百元钞票,竟值得他如此精细地妥善收藏? “还记得在丽江时吗?你的脚扭了,我给你买了双鞋,后来你硬要把钱还给我。” “这是我还你的那张钱?”涟漪突然醒悟过来。 “聪明!”吴辛夸道。 涟漪激动地望着他,他把那张钞票拿起来递给她,“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她不解。 “把钱退回给你的机会。”他平静地说着,眼里却是熠熠光芒。“因为如果我等到了这个机会也就意味着你永远是我的女人!一个应该由我来呵护和疼爱的女人!” 千言万语已是多余,涟漪捧着那珍贵的纪念品,泪水纵横。 “真是个孩子,一百元钱买你这么多珍贵的泪珠啊?”吴辛哈哈笑起来,故意化解气氛。 她破涕而笑,扑进他的怀里。两人紧紧拥着,舍不得松手,生怕一松手,他们又得分离。明知相思无凭语,也要争那片刻的欢娱。就这么依偎着,他们娓娓述说绵绵情意,生怕东方鱼肚早白,兰舟催发。 第二十七章 别样娇羞 “涟漪,你一定有问题。”艳蓝在经过自己仔细观察考证后非常严肃地指责涟漪。 涟漪心虚地低下头,用力搅着咖啡。不是她不愿意告诉艳蓝吴辛的存在,只是以前没有把握而已。 “你原来可是很少休假的人,现在呢,不断休假,甚至请假。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艳蓝不高兴地埋怨。 在这个城市,艳蓝是她唯一最要好的朋友,从小养成的拘谨的性格使她不愿意主动接触人,除非别人主动搭理她。初进公司时,涟漪就和艳蓝同一个办公室。涟漪对业务比较生疏,基本上每天要比别人晚一点回家,艳蓝对这个性格文雅内向的女孩颇为好感,主动教她业务上的经验。 涟漪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有一年冬天,艳蓝本来要去赶一个洽谈会,由于突发性肠胃炎痛在床上,涟漪冒着雨雪赶到艳蓝租屋,手忙脚乱送她去医院,又手忙脚乱抱着文件赶到洽谈会的地方。从此两个女孩成为莫逆之交。在这孤单寂寞的城市里,谁不希望有份真心的依靠? 艳蓝是个性格文雅的女孩,有一定的主见和头脑,不像涟漪无论在什么场合永远只能做配角,不能独挡一面,所以参加工作以来,文凭不如涟漪的艳蓝却早已提升了职务。可涟漪并不羡慕这些,在她的眼里,平淡从容的生活才是永远的真谛。但她喜欢和艳蓝呆在一起,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艳蓝都会想着她,帮着她,就像在对待邓杰龙的态度上,艳蓝比她还坚决,就是好马绝对不吃回头草。对待此类男人,妇女们要高举打击的态度,绝对不能姑息。 涟漪思绪飘渺时,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吴辛的,手有些紧张,因为艳蓝正在窥探着她的表情。 手机连续响着,执意不接没有理由,有些事终究要说清楚的。在艳蓝的凝视下,她脸绯红着,接了电话。艳蓝不动声色地品着咖啡,眼睛却审视着涟漪。 “在哪儿?涟漪?”吴辛的声音很温淳,蕴涵着男性特有的一种磁性。 “和朋友在外面喝咖啡。”她平静地回答,但脸部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羞涩。 艳蓝惊讶地发现涟漪真的变了,分明像一个初涉爱河的女人特有的表情,幸福中,夹杂些许娇羞,眼睛里蕴涵一种她极为陌生的亮光。 吴辛感觉到她声音的颤抖,笑着问她是不是旁边有人?她脸一直窘着,轻轻恩了声。 他飞快地补充一句,问她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感觉到这个男人好象蹲在她心窝口似的,非得把她肚子里每一丝情绪都剖析出来,不禁娇嗔一句“才不是呢”,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流露的语气里含有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特有的撒娇味。 吴辛和她聊了几句,见她都是恩啊之类的话,便说呆会儿没人的时候再打过来,涟漪轻轻应了声。没想到接个电话手心出了那么多汗,涟漪心虚地瞥了一眼艳蓝,对方正坐等观戏的一副好整以暇的暧昧姿态斜睨她。 “坦白从宽,他是谁?”艳蓝诡魅地笑着,那笑容让她感觉喉结堵塞,唇干舌燥。 “一个朋友。”她含糊带过。 “朋友?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糟了,今天这丫头不问出个卯丁来绝对不会罢休的。涟漪艰难地笑道:“又不是我所有的朋友你都认识。” 艳蓝神色一变,“好你个林涟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竟然在我面前摆套套。” 涟漪一见艳蓝生气了,心寸大乱,“别,别生气,我说就是了。” “嘿嘿。”艳蓝就知道涟漪的个性——懦弱。 涟漪自然不敢在好朋友面前耍九九了,当即一五一十老实交代问题。 “什么?竟有这等事?”艳蓝听完涟漪的“坦白交代”后,无比惊讶,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这么文静乖巧的涟漪如今也合应潮流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就如此完美的恋情,而且还在她的眼皮底下竟然未被她察觉。 “厉害!佩服!”艳蓝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声点啊。”涟漪红着脸拉拉她,旁边的人都已经注意她们了。 “嘿嘿。”艳蓝拼命忍住笑,脸都涨得通红。“好你个林涟漪,这么美的事竟然不让本小姐知道,瞒我好苦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蛋了,因为隐瞒吴辛的存在,涟漪被艳蓝惩罚她请客吃了一顿大餐之外,还被迫给她下厨侍侯她和她那高贵的男朋友。并且隔三差五威胁她讲述她和吴辛的“艳遇。”用艳蓝的话来形容她和吴辛的相识就是“艳遇”。 死妮子一会儿缠着问吴辛是干什么的?长的怎么样?帅不帅?有没有她那位帅?涟漪回答他长的还可以,马马虎虎吧。一会儿又追问她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接吻抚摸甚至上床? 涟漪尴尬地应付,只说吻过了,没敢说仔细。艳蓝嘻嘻笑道说涟漪不够诚实,以前她和邓杰龙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会说哦。涟漪含笑不语,听凭艳蓝取笑她。吴辛!吴辛!这个男人已入骨髓! 第二十八章 坦诚分手 邓杰龙出差回来后不久就被公司提拔为副总,婶婶及他们一家大悦,在酒店包了一桌酒席庆贺。涟漪当然因形势之逼也去了,席间婶婶提到他们的婚事,涟漪大骇,惊恐得不得了。可碍于场合,又不好把那事整到饭桌上来,于是索性装憨,拒不表态。只低着头拼命吃菜。 散席后杰龙约她再去喝午夜茶,她答应了,该和他好好谈谈了。邓杰龙却以为经过出差这段时间,她也淡化了当初的耿怀,态度好转了,喜得不得了,当下开着公司刚刚配的车子,神气地载着涟漪往云雅茶屋驶去。 “你不高兴姨娘说起我们的婚事?”杰龙今天酒喝得多,话也直率了些。 望着昏黄的街灯,涟漪心情苦涩无比,有些事一下子说忘怀,那是虚伪。细思,也有几分惆怅。往事在记忆的每个角落张开它忧伤的翅膀,她想起邓杰龙第一次来婶婶家吃饭时初见她时的惊艳表情以及接下来他展开铺天盖地的追求吓得她如惊兔逃避躲藏。刚入大学的她情窦懵懂,并不十分欣赏杰龙的莽撞,可后来的生活里因为他的存在,她却再也没有接受其他的男孩子,渐渐地她也习惯了他个人主义的施爱方式,主要原因是婶婶不断做她的思想工作,说杰龙是个怎么优秀的男孩,能力怎么强,家庭条件怎么好之类的话。想想自己一孤身女子识时务这个道理还是应该懂些。 邓杰龙这个人除了比较自大之外其他方面还是优秀的,事业心也强,跟了他,衣食无忧肯定是没得说。可对于从小受尽家庭冷落的涟漪来说,感情的沟通是最重要的。杰龙每一次带她出去约会不是去高档的酒店就是他朋友的party,每一次她都感觉她不是在和一个心仪的男子约会,反之成了他炫耀的物品,恰似花瓶之类的东西。 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养尊处优的性格,做什么事喜欢讲排场,耍面子以自我为中心,很少顾及涟漪的心思。涟漪总觉得彼此间存在距离,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感觉老是怪怪的,久而久之,无论他怎么安排,怎么折腾,她只是安静地随他意。而邓杰龙就是喜欢这种优雅而有修养的美丽女人。 “涟漪,我承认在那件事上我伤害了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我发誓。”邓杰龙极为诚恳地道歉。 “杰龙,”她复杂地望着身边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有些话我知道说出来你不爱听,但我必须把它说出来,否则以后对你,对我都是更大的伤害。” “什么意思?”邓杰龙戒备而紧张地问道。 “其实我觉得我们俩并不合适。”她想了想终于把话坦诚地说出来。邓杰龙的脸色骤然一沉:“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涟漪看着无法明了她心思的男人,幽幽叹道:“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那事我早忘了。” “那你还坚持什么?说什么我们不合适,那你需要什么样的男人?说出来呀。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地方啊?”杰龙有些生气了,语气有几分激动。 车子急遽刹住,他手握着方向盘,眼里几丝冷唳。 “杰龙,”她叫了一声,声音超出平时的音量,连杰龙也有几分讶然,记忆里涟漪从来不会这么激动,这么大声地和他说话。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别人来干涉。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不太适合,我想与其等结了婚彼此痛苦后再离婚,不如现在彼此冷静,趁早分手对大家好。” 第一次涟漪勇敢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邓杰龙的神色瞬间像暴风雨的来临,脸阴沉沉的,“你说你要和我分手?” 涟漪悲哀地点点头。 “凭什么?就因为那破事,你就没完没了不休不止地揪着我不放无理取闹吗?我不是承认了那是我的错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自刎在你面前谢罪不成?”他恼怒地咆哮。 涟漪疲惫地垂落眼睑,和一个没有灵犀的男人沟通犹如鸡对鸭在说话,国度不同,语言障碍。 “我们都不是小孩,我也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在向你诚实地表达我的心意。我不会和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结婚的。”涟漪冷漠地推开趁门,丢下这句话,随手拦下恰好经过的一辆的士走了,留下邓杰龙一个人在那儿发愣。 病猫也有发威的时候,邓杰龙心里开始发怵,原来一贯温顺的涟漪果然有着如此执拗的一面。他感到无比烦躁,却又无计可施。他不想失去她,为了她,他把他原先的女友都毫不客气地甩了,就算那女孩为他堕过两次胎,他也不在意和珍惜。 男人们都喜欢自己的女人美丽温柔有才华,而涟漪正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这些年,为了讨好她,他尽量表面上顺着她,不做强迫她的事,把她当仙女般供着,谁知事情坏就坏在运气上,好久没去找女人了,原先的女友刚好怀了孕,不能满足他的情欲了,他只好去寻一妓女,只不过是随手拈来解决一下生理的需要,没想到就被涟漪撞个正着,也该他倒霉!原以为涟漪性子软,哄哄就能过去,现在看来,问题不那么顺利,甚至还很棘手。 第二十九章 缠绵时刻(一) 接下来的日子涟漪更不好过,除了婶婶出面责难她之外,连一向不太爱说话的叔叔也在婶婶的挑弄下跟着指责她。涟漪也算尝到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滋味了,不过她不想让吴辛知道这些事。他自己天天忙得焦头烂额还不断抽出时间陪她聊天,关心她,她想这种事还是自己解决好,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说不定他们会迁怒于他,搅得稀泥般更糟糕。 “我该怎么办呢?”涟漪惆怅地求助于艳蓝。 “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家啊。你婶婶简直成了封建家长,以为抚养了你就可以包办和主宰你的命运吗?”艳蓝感到愤愤不平。“我看你干脆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你好歹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你看你,工作几年了,也没存几个钱,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上交给你那婶婶,我看你快成了他们家的奴隶了。” 艳蓝的义愤填膺让涟漪感到一丝亲人的温暖,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她,没有谁会这么关心她了。哦,不,还有一个人,吴辛晶亮的眸子,温柔的神情立刻在眼前浮现,他也是目前最关心她的人。他对她的呵护让艳蓝都嫉妒,一天两三个电话不说,还不断给涟漪发些情意绵绵,嘘寒问暖的信息。 “吴辛知道你的处境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多一个人担心罢了。再说我也不希望邓杰龙知道他的存在,以为我和他分手是因为吴辛,其实当我看见他和那个女人无耻地苟且时,我就明白我和他没戏了。” “涟漪,你分明是一个把感情看得太完美的人,其实感情这东西太脆弱,太伤人。一个人爱对方不能死心塌地爱,要留有余地地爱,否则一旦对方有一天背叛你,你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涟漪白了艳蓝一眼,“也没见你谈几次恋爱,怎么对爱情如此悲观?” “不是悲观,是现实。”艳蓝理智地说:“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陷阱和诱惑,小心为好。” 艳蓝的话勾起涟漪的感触,不由得她又开始反思和吴辛的交往,他是在对自己交出真心吗?还是贪图她的容貌?她有些紧张和惶然,突然发现他今天一天连通电话也没有,还有信息——,她飞快地拿出手机查阅,竟然破天荒没有一个信息。她的心顿时如坠冰窟,冰凉得很。也许他今天很忙吧,特别特别忙。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那股打心底升起的虚气直逼脑门,一个下午她浑浑噩噩,坐立不安。艳蓝明天要去北京出差,问她去不去?她没有应允,心情茫然若失。 洗了碗,她把厨房和客厅打扫了一遍。家里就她一个人,表姐出去约会了,叔叔出差了,婶婶是惯例——打麻将。在楼上李阿姨家打,有时会打个通宵。 叔叔是个和爸爸性格差不多的老实人,平时话不多,很听婶婶的话,除了在领养涟漪这个问题上忤逆了婶婶的心意之外,家里的大事一般是婶婶说了算。可正因为领养了涟漪,叔叔在这个家更没有权威了,几乎成了赚钱的机器,不停地出差,加班。婶婶原来也有工作,后来下岗了,每月有少许生活费,因为叔叔的收入还可以,婶婶也不再去找工作,天天在家搓麻将。涟漪工作后,毫无疑问必须为这个家贴补费用。 自从和杰龙彻底摊牌后,反倒过了几天宁静的日子,邓杰龙突然不来她家缠她了。她虽感到疑惑,但也懒得去推敲,落得个干净。她坐在桌前发呆,她想起艳蓝的建议——搬出去住。她何尝不想离开这个没有多少温情的家,可她有勇气提出这个要求吗? 手机的音乐声突然打破屋里的静谧,她飞快抓起它,一缕喜悦骤然升起,是吴辛的。 “涟漪。” 听到他一往如昔的温醇的呼唤,涟漪心甜甜的,所有的焦虑,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在干嘛呢?” “胡思乱想。”她闷声闷气地回答。 “嘿嘿。”他笑了笑。“想我吗?”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男性磁性的声音无比魅惑。 “不想。”涟漪努力调整自己因为喜悦而略显紊乱的呼吸。 “真的不想?”他窃笑。 “你怎么现在想起给我打电话呢?”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搀杂了女人的撒娇和埋怨。 “想你了,就打电话给你啊。”他倒爽直,一个想字脱口而出。 “那你白天是不是很忙啊。”她忍不住问道。 “恩,今天我可是累趴了。简直可以用马不停蹄来形容。开了一个上午的会,中午接待客户,下午跑了几个单,签了几个约——。”他在电话里滔滔介绍他的伟绩,涟漪忙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吃了饭吗?” “没有。” “哪有这样工作的人,不要命了,现在还没吃饭?”涟漪突然声音失控了,提高音量指责他。 吴辛在电话里轻轻笑了,短暂的沉默后,略带磁性的声音温柔地说道:“看不到你,我食之无味,吃不下饭。” 涟漪喉头一堵,声音颤抖,埋怨道:“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赶快吃饭去,否则从明天开始我不接你的电话了。” “别,别。”吴辛在电话里求饶。 “答应我,一定要照顾自己。”涟漪心疼地哀求。 吴辛的心激荡起来,他最喜欢听涟漪那声音里含有的特有的娇柔。“看不到你,我吃不下。”他顽固地重复这句话。 “吴辛。”涟漪的眼泪终于冒出来了,“还说我像个孩子样不会照顾自己,你怎么也这么执拗呢?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一定要逗我吗?” 她觉得今天的吴辛怪怪的。 “我没有逗你,拉开窗帘,往楼下左边看。” 涟漪的脑子一下子失去了判断力,糊涂地成一团稀泥,立刻冲到窗边,刷得拉开窗帘——朗朗星空下,楼下的花坪边,吴辛手里握着手机正冲她招手。仿佛日出突然现出,一道悸动滑过心尖,几乎是冲的速度,她飞快抓起包奔出家门。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星光下,吴辛的身影英俊挺拔,朦胧的路灯把他的脸的轮廓衬托得更迷人,特别是那眼睛,熠熠的光芒让涟漪无力瘫软在他的怀里。 吴辛怜爱地伸出手帮她整理因为跑得急而散落的头发,还有额头微渗的细汗。张开怀抱拥着怀中人,贪婪地攫取涟漪的发香。 “涟漪。”他呻吟似地呼唤她。 她仰起脸,依旧是满满的激动,“你也骗我?”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他戏谑道。 她挥出拳头捶他,怪不得一天没电话,原来在奔赴看她的路上,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一下飞机就直接来找她,他抱起她飞快旋转几步。 第三十章 缠绵时刻(二) “吃慢点,没人跟你争。”涟漪好笑地制止吴辛的狼吞虎咽。 “饿了,真饿了。” 吴辛嘴巴里还是满满的东西,眉宇间笑意横泄。 “告诉你,涟漪,我可没有完全骗你。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忙吗?几乎天天像陀螺在转,好在都忙完了。上次你来深圳我没时间好好陪你,现在我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以弥补上次的不足。” 涟漪以手撑腮,肘靠在桌上,凝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平凡的生活有了他,从此不再寂寞。他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不按常规出牌,给人意外,给人暇思,给人幸福和快乐。 太温柔的男人是种毒药,只怕一饮成疾,以后难以摆脱他的魅惑。涟漪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毫无抵御能力,一呼一息全是他的意志,他的心思。柔和的灯光下,他一身休闲装扮。淡蓝色格纹t恤衫,浅白细麻休闲裤,普通的款式,只因为牌子的名贵,布料的精致,随意往他身上一穿,竟是特别的风度和婉约的性感,让人有几分贪图美色而不愿意移目。 涟漪别过头,不让吴辛看到她因为幸福而快要逸出的眼泪。上午残存在脑海里的阴郁烟消云散,吴辛的出现让她的心灵非常透彻,他是爱她的,绝对不是逢场作戏,她不应该怀疑他。她突然往他脸上飞快地送上一吻。 “哎,是不是因为感动而犒劳我啊?”吴辛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忽悠她。 涟漪抿嘴一笑,转身看窗外的风景。正是华灯初上时,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辆,构成了夜里流溢的风景。暗自浅叹,从此有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才知道真正的爱已掐入骨髓。 吴辛趁她没注意在她的右脸颊也偷了个香。 “坏蛋,嘴巴有油哦。”她娇嗔道,低眼蹙眉间无比风情。 “嘿嘿。” 你可以错过一个美丽的黄昏,却不可以错过一个爱你的人。涟漪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了。紧紧依偎着吴辛,两人倘徉在街上。吴辛一只胳膊揽着她,让她舒服地靠着他走。 如果路一直这么蔓延下去,她愿意就这么陪着心爱的人走下去。她喜欢现在的感觉,惬意,幸福,说不出的满足,还有感动。是瞬间拥有,还是一世长久?涟漪不再去想一些现在根本就没有解的一元二次方程式问题,她只想简单地拥有眼前的幸福。 他们一起去看了部电影,像所有交往的情人一样,他们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牵手拍拖,看电影,喝咖啡,逛街,轧马路,或者听听音乐,亲吻抚摸。 电影院只是情人们遮掩的避风港。没有起初的羞涩,涟漪任由吴辛霸道地搂进怀里,他眼睛似乎停留在屏幕上,嘴巴却不时低下在怀中人儿脸上偷了无数香。手更没规矩,起初是隔着衣裳磨蹭她,后来干脆从底下探入。涟漪红着脸,将他的手堵在胸衣里。吴辛哑笑着,老实了一会儿,任凭涟漪制止他。但他也不撤手,赖着在里面不出来。涟漪耳赤心跳,可拿他没办法。 过了片刻,他又开始行动,涟漪又制止,可这回他更赖皮,干脆和她捉迷藏。她堵东时他的手滑向西,她跟着向西时,他又撤回到动。两个人来来回回在黑暗里玩着过家家。 最后让步的是涟漪。可恶的男人,脑子里时刻装着歪念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她索性放弃了无谓的防御,任他长驱而进,一只暖热的巴掌肆意在衣裳底下折腾。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将近午夜。涟漪提议继续在夜里散步。吴辛顺从了她。两人手牵手沿着湖滨走着,夜风拂面,无比舒畅。今夜星光灿烂,心情也明媚。像现在一样,吴辛陪着她欣赏夜景,在她走得脚酸背痛时用他宽阔的背背着她,让她感受从未拥有过的宠爱。涟漪两只手紧紧圈着吴辛的颈脖,生怕这幸福稍纵即逝。 第三十一章 缠绵时刻(三) 吴辛连着周末只有三天假,来的时候已经定好了周一早上的飞机,赶回去上班。涟漪心疼他的辛苦,所以在这两日是竭尽温柔对待吴辛。 第一天晚上,两人自然又是去开房间。 一进房间,吴辛像个沙漠里饥渴许久的旅人,搂着涟漪疯狂地亲吻,大有烈火炙焚的意图。涟漪不想忤逆他的兴致,象征性挣扎了几下,然后像个溺水后抓住橡皮船的人儿,任他沉浮。 吴辛刚才在电影院里已是压抑已久,此时似脱柙之虎,岂肯罢休。 身体密合,他一味取舍,炙热的吻一一密密实实覆盖她裸露的胸口。一只手已腾出去解扣子。涟漪昏沉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他就已经解了几颗,大半个乳罩已经露出。她迷乱的神智立即有了回复,红着脸,死死曳住最后一粒纽扣,怎么也不让他解散了。他笑着坚持了几下,见她垂着头窘着脸,态度坚决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手暗中松了劲。涟漪绯红的神色逐渐平静。吴辛便转攻后面,几下摸索,已不露痕迹解了她文胸的钩子。 待涟漪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已覆上胸前的浑圆,她顿觉呼吸凝滞,气血倒流。那麻酥酥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一时忘了抵抗。吴辛感觉下身已灼热,脑子一激灵,手冲动地去扯她的裤子。涟漪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脑子一片迷乱。 他的手已探入腰下,她才清醒过来,使劲按住他的手,眼里一片戚然,似害羞,似惶恐,略有惊悸,如猎手枪下受伤的兔子,让人心生愧然,不忍下手。 他的动作缓下来,半晌他轻轻笑了,一手忽地托起她往床上走去。 涟漪惊得喊道。“吴辛!” “叫我辛。”他头不低气不喘面色从容看不出端倪。 她心慌意乱起来,有些事情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把她轻轻安置在床上,她不敢松手,死死掖住他衣领,眼神泫然,满是哀求。吴辛就这样俯着身凝视着怀中人儿,许久他喟然叹息。 输在自己对她的怜惜上。他永远无法拒绝她那道哀然的目光,那里面夹杂了多少对他的信任? 他俯下身,合衣挨着她睡下,手却安分地放在她头发上。 涟漪提在嗓门口的心终于搁浅,她歉意地望着他,悄悄探过胳膊,她枕着他的胸膛,头发温柔地散落在他的胸肌上。 他抬起手细细揉捏着那滑顺的黑发,继儿转到背上,力道仍是缓慢,隔着衣裳抚摸着它。 “对不起。”她如呓语般呢喃。 他一个翻跃,人已在上,眼光灼灼。“还要等多久?”暧昧的话语直逼涟漪,闭上眼,她逃避着男人灼烈的欲望。 “不知道。”咬着唇,她感觉自己快要哭了,那缕夹杂着愧疚和惶恐的滋味憋在心上不好受。她明白男人的欲望,可又举止沉吟于道德礼规中。 吴辛痴迷着看着身下人儿瞬息变化的表情,知道自己逼得急了,莞尔一笑,眼波流转。他埋头于她的胸上。 “别担心,涟漪,我会等你的。” 十指相扣,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心意。 时间短暂,两人抓紧时间享受拥有的时光。吴辛专门挑周末来看她,她索性把手机也关了和他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但这一次关机不再是躲着吴辛,而是怕别人打扰他们。 她对家里撒谎说和同事出去玩两天。 原来恋爱可以如此疯狂,原来爱情可以如此放松。涟漪觉得自己真正在品尝人生中最美丽的盛世花开时候,吴辛的出现让她尝试了世间最甜美的爱情。明白了自己的心境后,她对他的感受只是渴望和期待,不偏不倚,全心接受。 她喜欢吴辛深邃的眸子跟随着她转,喜欢吴辛兄长般的疼爱和情人间密切的浓情。她和杰龙的交往只限于吃饭,看电影或参加别人的聚会什么的,很少有越轨的时候。而和吴辛在一起总感到时间太吝啬了,美好的时光稍纵即逝。他的眸子浓时深邃似海,让人欲沉溺其中不再醒来;淡时也是晶亮如星,让人感觉如沐晨露,清新无比。 人的性情有几分天性,却也有后天更改,涟漪觉得自己从一个拘谨的女孩瞬间蜕变成一个爱撒娇,敏感的女孩了。她已经不再抗拒吴辛的爱抚,但令她欣慰的是吴辛不管怎么抚弄她,关键时刻总是及时刹车。他会去卫生间再冲一个凉,然后再回来拥着涟漪单纯地睡觉。涟漪在内心不断感喟他的真心这是一份没有预兆的感情,只因源于邂逅。两颗心的碰撞并不在于相识的时间的长久,也不在于是否能够日日相守,朝夕相处,而在于心与心之间有没有灵犀和火花。在茫茫人海里,他们就这么简单地相识,进而相恋了。吴辛的灵魂深处常常流转着涟漪娇俏的神情,特别是眼睛望着他时那份对他深深的依恋。 这个时代没有淑女,这是他上大学时流行的一句男生之间的戏谑语,现在的女孩开放程度超出人的想象,所谓淑女也是伪装的时髦。原来他也相信这句话,可自从认识涟漪后,他改变了这种想法。涟漪宛若一株出水娇菏,典雅而绰约,性子看似懦弱却有一定的思想和修养。吴辛永远无法忘记在云南初见涟漪时的惊异,那酷似他妹妹的神情,那胜于妹妹的容颜,那立在陌生的人群里看似坚强却无比孤独寂寥且蕴涵着淡淡的哀伤,使他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主动亲近一个陌生女子。 涟漪总以淡雅而疏离的微笑让自己和别人无意隔开,一般人很难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可吴辛却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她的栅栏,她的心墙。这个世界多的是虚幻,少的是真心,爱情典故是唐诗宋词里的咏叹,现实里总有无数情殇。可涟漪已经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决定去做那飞蛾,哪怕只有瞬间的灿烂,也要留下一份凄美的记忆。 第三十二章 缠绵时刻(四) 吴辛的父亲有四个兄弟,都散居在附近。其中二叔叔就住在隔壁,听说他二叔家也有个儿子叫吴峻,在深圳一家公司当保安的领班。 他们两家的院子是相通的,愈发显得院子大了。院子里种了些花草,虽不见得名贵,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让整个院子格外生动些。墙角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已经过了花期,但仍留有余香。 虽然接通了自来水,但一角仍挖了口压水井。吴辛妈妈说冬天井水温热,自来水冰凉刺骨。 几个婶婶都在帮吴辛妈妈做饭。涟漪几次想去厨房帮点什么忙,都被那几个热情好客的女人“赶”了出来,她们开着吴辛的玩笑,要吴辛好生招待涟漪。 吴辛领着涟漪四处走了下,便说累了。上午抓紧时间游了西湖几个景点,中午吃完饭后直接赶回来,也可谓马不停蹄了。他拉着涟漪一起进屋睡觉。涟漪不好意思大白天被他拽进房去,怕被人误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恰好大伯的媳妇抱了个两岁女娃进到院子来,涟漪一见那孩子可爱,便讨了过来,陪那孩子玩。 吴辛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勉强她,呵呵一笑,自己进屋去,由着她自己与家人沟通。 那堂嫂见涟漪愿意带孩子,正求之不得呢。她男人去外地做生意了,一个人常年在家带孩子,腻味得很,巴不得有个人换换手。当即把孩子丢给涟漪,借口去厨房帮忙去了。 涟漪和那孩子玩了会儿,想起房里的袋子里还有些零食,便抱着孩子回了房间。一进门,发现吴辛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她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得动作。那孩子虽不太领会大人的意思,倒也被她这个动作所吸引,聚精会神地看着涟漪漂亮的脸蛋,黑如葡萄的眼睛一眨不眨。 涟漪轻轻笑了,将孩子放在床沿,尽量压抑动作,从袋子里取了零食,然后重新抱起孩子欲出去。一回头,看见吴辛酣睡的容颜。可能是太疲劳的原由,加上是在自家的床上睡,他睡得格外沉。一张英俊的脸轮廓清朗,面色平和,眉头舒展,应该梦里也在惬意的姿态。 她低头一笑,出去了。 后来,那孩子又犯困了,玩着玩着就在涟漪的怀里睡去。涟漪只好把她抱进屋里,轻轻放在床的另一头睡。她生怕惊醒他,尽量放轻动作将孩子安顿。然后起身欲退出去,突然她的手被一只手摁住。,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拖下去。 “你醒了?”她懊恼地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他还是被她吵醒了。 吴辛睡了一觉,整个人清醒许多,他嘴唇微扬,似笑非笑。手一举,她已被他裹在被子底下。她窘迫地细语。 “孩子在呢?” “她那么小,懂什么?” 说着,他已不客气地扳过她的脸,面对面亲吻起来。她和着衣服裹在被子里,又被他紧紧攥住,顿时整个人燥热不已。身子不安地扭动。 “吴辛。”她躲着他的索求。 “怕什么?”他有些懊恼。 “大白天的。”话未完,她脸已绯红,想想此刻那院子里来回走动的人,厨房那边传来妇女们嬉闹的声音,那难为情不言而喻。 “陪我睡一会儿。”他软语相求,几丝不容人拒绝的温柔。她一软,闭上眼睛,贪那片刻温馨。 晚上吃饭时,大家族的人都聚在一起。在院子里架了张很大的圆桌,众人坚决要求吴辛带着涟漪一起坐在上席,以示尊重。涟漪从没见过这种浩荡壮观的家族聚餐,局促不安地只有跟着吴辛打转。她只保持那恬静的微笑,除了必要的回语之外,其他场面上的话一概由吴辛挡着。 吴辛自然明白涟漪的紧张,暗暗里攥了她手,暗示她放松。涟漪每一次被别人问得无话可答时就把眼睛投向他,仿佛他是万能的主。 “涟漪,都是自家人,随意些啊。”吴辛的母亲扎着围裙端菜上来,亲切地安慰了一下这个略带拘谨的未来媳妇。老人心里乐啊,这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回家来呢。 涟漪听进耳里,倍感温暖。仿佛自己的妈妈,声音那么柔和,让人压力顿散,心情宽悦了许多。于是长辈们的敬酒和搭讪,她也开始试着接受,不那么拘谨了。 “吴辛好福气,找的老婆这么俊。” “是啊,我家那峻儿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那小子三心二意,处个对象没个固定,在外面飘了这么年,也没见他领个姑娘回来。” 那是吴峻二婶的唠叨,吴辛听了起身夹了块红烧鸭子放在她碗里。 二婶乐呵呵地说。“婶自己来,你招呼你那新媳妇吧,她人腼腆了些。不过人漂亮不说,一看就是读书人,有气质,有涵养。” “来,二叔,二婶,我和涟漪敬一下您们。其实您们也别太担心,吴峻在深圳已经处了一女朋友,叫张敏,正打算下次放假带她回来见个面呢。” “哟,真有这事?这混小子还给我们打埋伏呢,竟然没告诉我们。”二叔二婶齐乐了。 “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别告诉他是我先打小报告的啊。”吴辛呵呵笑道,几杯酒下肚,面色带红,整个人愈发神采熠熠了。 “来,来,涟漪,吃菜,吃菜。我们吴家聚起来就热闹,你把自己当做自家人,千万别客气,慢慢你就习惯了。” 晚上睡觉时,毫无疑问,吴辛父母只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房。 涟漪窘迫地立在房间中间,无奈地瞅着那房里唯一的床。 吴辛陪父母单独说了一会儿话,进来时就看见涟漪那发呆的傻样。不禁莞尔,走近来,搂她入怀。 “怎么不睡?”话是这么问,他自然明白女人的心思。 “这是你家哦。”涟漪不无尴尬地说道。 “我家怎么啦?难道我家人态度恶劣,你怕了他们?”他故意拽她。 涟漪气得用肘顶开他,自己往床上坐去。 “这不是怕的问题。”她低头绞着指头。 “那是什么?”他追过来。 “我们之间根本没那事,这样不避闲地睡在一起,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她委屈地叹气。 他脸飞贼笑,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她耳朵饶痒吐气。 “你说我们之间没那事,是哪事啊?是不是这事?你若担心未成事实,不如我们采取行动将事实进行到底。”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探入她衣内,肆意撩拨。 涟漪意乱情迷地抓住他的手,求饶道:“我还是紧张,你就饶了我吧。” 他的欲望已经昂起,岂肯罢休,低头寻了她唇吻下,直至锁骨,细啮慢吮,挑逗她的意志。 几声呻吟不小心打涟漪口中逸出,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吴辛急不可耐地将涟漪放置在床上,迅速褪了她身上衣,欲将那火热塞进她体内。涟漪在他褪下内衣时清醒过来,第一次两人如此赤裎相见,男人强健的体魄在眸光里乍现,她血液一涌,当即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赤着脚跳下床,胡乱抓起一件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披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吴辛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可恶的女人,这种状态下,她竟敢临阵逃脱?那滋味却是恨又不得,欲罢已难!喘着粗气,他慢慢起身向她走去。她惊恐地退至墙角。 他闷闷地说道。“你别那样,我不想做那事了。” “那你把衣服穿上。”涟漪转过头,不好意思看他光着身子的样子。 “总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他已经靠近她,嘴里是憋屈的无奈。 “怎么解决?”涟漪话音未落,她的手已被他握去。 她冷气一收,随即热浪如潮滚来,涨红着脸,小声问道:“这样也行?” “不然怎样?你又不让我继续?想见我欲发身亡吗?”他咬牙切齿脸面无光羞愤道。 涟漪连忙噤音,不敢再招惹欲火中烧的男人,任他牵引自己的手帮他解决生理尴尬。 两人洗干净后,躺在床上,涟漪想起刚才的尴尬场面和吴辛的狼狈样子,不禁捂被闷笑。 一只手打被窝底下探过,毫不客气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男人恨恨的声音在夜里传来。 她愈发笑得止不住,那得意和宽慰交替在心里翻涌。吴辛一转身,一把扯过她,黑暗里寻了她唇,狠狠吻上,几欲惩罚。这回涟漪老实地配合着,也算弥补吧。 第三十三章 羞辱 涟漪一进家门就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与往日不同。抬头望沙发上的人,邓杰龙像一只受伤的困兽,两眼红冽冷视着她。 再看婶婶,还有堂姐,两人都是蔑视的神情,而叔叔则是表情复杂地望着她。她的心没由来的下沉,隐隐的有些预感。果然最先发话的是堂姐。 “哼,还好意思回来。” 涟漪神情沉默地看着他们,决定以静制动。 婶婶扬手给了她一掌,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躲避,那一掌生生打在她左颊和鼻梁上,脸顿时红肿起来,一缕腥血从鼻头里逸出。 “你怎么先打人,先问问再说嘛。”叔叔一见涟漪这副惨样,忙拉住他妻子的手。 “问什么问?我打了你侄女你就心疼了?我不可以打她吗?”婶婶眉毛拧成结扯开嗓门大骂起来。 “当初你把这个小贱人领回来时有是横竖不答应,是谁说我若行个菩萨收留她,似她若己出,将来必有报答。好,今天你侄女长大了,出落得标致了,她报答我什么了?偷人养汗,恩将仇报,真是丢人现眼。原来你们林家专出这种不要脸的坯子。” “婶,我哪偷人养汗不要脸了?”涟漪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含着眼泪哽咽着问道。 “还好意思说呢。”林心语在一旁讥讽道。 “说,那个男人是谁?”杰龙神智狂乱地拉住涟漪的手摇晃着。“怪不得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分手,原来早就和别的野男人有一腿,亏我还把你当圣女般供着,呸,我邓杰龙算是瞎了眼。” 涟漪似乎明白众怒的渊源了,他们已经知道了吴辛的存在?是啊,这两天她沉溺于和吴辛的温存中,忽略了这个城市毕竟有熟人,谁能保证杰龙不知道呢?她的心智渐渐清晰,刚才的委屈和慌乱逐渐平静。 “他是我的男朋友。”她清楚地告诉他们。 “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他是你的男朋友?那我们杰龙是什么?是你林涟漪用完之后随手丢弃的抹布吗?你倒大言不惭啊。”婶婶继续泼骂道。 “不是这样的,婶婶。”她有些愠怒地看着邓杰龙,“我不是对你说了好多次吗?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了。为什么你要执迷不悟呢?” “你竟然好意思说我执迷不悟?”邓杰龙悲愤且盛怒地扯过涟漪。 她踉跄了几步,没立稳,身子撞在冰箱的角上,额头被生生碰了一下,无比疼痛。 “好了,这是涟漪和杰龙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说清吧,我们不要瞎搅和了。”叔叔见局面越来越不对,忙劝住他们。 “你说什么,姓林的,我替你养侄女养了十几年,你竟然说我在瞎搅和?我是白养了,是吗?怪不得如此卑劣无情,原来你们林家尽出些丢人现眼的事。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我是瞎了眼才答应你让她这个狐狸精进门,现在可好,出来祸害人了。那是我亲外甥啊?这种事我不管谁管?” 婶婶歇斯底里的咒骂让她心痛不已。 何去何从?涟漪悲戚地在街头走着。她刚刚从家里逃出来,家,那是她的家吗?也许就是一个临时寄存的窝。原本她很感激叔叔婶婶的好心收养,哪怕婶婶输了钱经常责骂她拿她出气她也可以忍受。这毕竟是一个她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太心寒了。 望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她酸泪翻涌。在叔叔的劝说下,婶婶和堂姐暂时歇战,让邓杰龙自己和她谈。结果邓杰龙竭尽肮脏恶毒的语言骂她,侮辱她,最后失去理智的他竟然撕破她的衣裳想强奸她。想她和吴辛这么热情地宿眠过吴辛也没强要了她,她岂能让他得逞?拼了命跑出来,身上却无半分银毫。 她想打电话给吴辛,但手机在刚才的撕打中被邓杰龙抢去摔了。想想那家人也可悲,包括那无能的叔叔,明明听到她凄冽的求救声,他们竟放任邓杰龙欺负她。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被施舍的蝼蚁,毫无价值和地位。 唯一的去处是找艳蓝,可当她走了几条街到了艳蓝处后,她突然想起她这几天出差去了。她也没几个知心的朋友,眼下这个样子除了回家别无去处,可这是她此刻最憎恨的选择,就是今夜流落街头,她也绝不回去面对那心寒的家。 她站在渐凉的秋夜里,想起远在深圳的吴辛,忽然一个念头蹦出来。从来没有的冲动萌生在受伤的灵魂里。既然没有退路,为何不拼却一醉? 第三十四章 靠近你(一) 吴辛又一次无奈地放下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联系不到涟漪,手机呈不开机状态。他焦躁地立起身,从桌上拿起香烟点燃。闭上眼,脑子里满是她的巧笑倩兮,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娇嗔含羞。 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座机号码,他随即掐了。可过一会儿又响了,他烦躁地重复这个动作,把它掐了。一般的业务电话秘书会给他安排的,这个时候一般人找他他是没有情绪应酬的。 “吴总,你的电话。”秘书转来内线。 他按了免提,烦乱地问道:“有没有预约?” “没有。”秘书谨慎地回答。 “那就替我挡了。”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思听秘书罗嗦。 “可它是火车站打来的,点名要你接。”秘书迟疑地提醒他。 “那你帮我接了。”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麻醉一下失落的心。 电话又响起,里面是秘书犹豫的话语:“吴总,是一个姓林的小姐找你。” 他整个人从椅子里弹起,“林什么?林什么小姐?”他急切地问道。 “林涟漪。” “天!” 无法形容吴辛此时的懊恼,“立刻给我接进来。” “是。”秘书惊讶地感到吴总的失常。 “涟漪,你在哪儿?” 吴辛接完电话后,心里是又急又气又喜!顾不上理顺那些纠结的情绪,他抓起外衣就往外跑。 车子快速地穿梭在街上,一下车,吴辛几乎是冲进火车站的出口处,老远他就看见那让他魂牵梦系的身影。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矜持而优雅的涟漪竟然会逃票蒙进火车上,而且模样极为狼狈不堪! 涟漪一上车,就被乘务人员查到没票,但她倒也镇定,只说去深圳寻亲,待到了那儿,他们要罚要怎么着随他们处理。那乘务见她那狼狈样子,特别是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擦痕,倒也同情她,帮着她对乘务长求情。 远远地,她看见吴辛奔过来了,疲惫的眸子终于露出欣慰。她从值班室的椅子上立起,凝视着汗水淋漓靠近的男人。 如释重负般,吴辛在距离涟漪一尺远的地方驻足,他轻轻吁了口气,应该是欣慰和满足的感觉,不管她发生什么事,至少她此刻鲜活真实地立于视线里。 他伸出手,揽过涟漪。 “涟漪。”他将她搂进怀里,心里那说不出的紧张和恐惧渐渐消减,有说不出的心疼。 吴辛飞快地帮涟漪补了票交了罚单。涟漪左脸颊微肿,额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擦伤,脖子上有几处抓伤,再看她的衣服,紧紧地拽着,有几处被撕破。他明白他的女人肯定遇上特别的麻烦了。 那怒火如岩浆般在心底翻腾,愧疚弥漫在心间,是自己的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将那艰涩的恨意咬在牙根底,有些事,迟早要算帐的! 郁气暗吐,他将所有的情绪隐敛,温柔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涟漪身上。涟漪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么狼狈而窘然,不过一切思绪都是多余的,在她看见吴辛的出现,当吴辛把她搂进怀里时,她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家的感觉,幸福地昏厥在吴辛的怀里。 “他们竟然这样对你?”听完涟漪的倾诉,吴辛狂怒不已,要不是隔着空间,他肯定要狠狠揍那小子一顿,不打得他爬在地上满地找牙誓不罢休! 涟漪依偎在爱人温暖的怀里,疲惫,难堪的感觉逐渐淡去,只要能够再见到吴辛,吃点苦头又算什么? 吴辛心疼地抚摸着涟漪红肿的额头,撸起她的袖子,白皙的胳膊上抓痕累累,翻开衣领,脖子上有几处淤青。 “疼吗?”吴辛小心地为涟漪洗拭伤口,然后上药,动作尽量轻缓。 “看到你就不疼了。”涟漪虚弱地笑道。 “你真勇敢!” 吴辛无言紧搂住她,想她一个弱女子为了爱,竟然要背负那么多的责难和羞辱,他却毫不知情,不能适时地给予她帮助和力量。其实涟漪也并不是真正的懦弱,能够冒着逃票的危险奔赴到他身边,对于他来说,除了深深的感动他还能说什么? 第三十五章 靠近你(二) 吴辛开着车子,速度有些快,像在发泄什么,涟漪静静地坐在位子里。此时的心情已是平静如水。不去想任何事,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她就知道她已没有退路。 和邓杰龙交往的过程竟成了岁月里最黯淡晦涩的一个斑点。除了心痛,她再也找不到第二种词汇来描述它。她本来相信好聚好散这句话,可遇上他这样的男人,感情已是亵渎! 抬头偷偷望了吴辛一眼,他一直抿着唇,压抑着怒气。她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莫名的情绪淡淡升腾。 他伸过手,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她飞快地看他,四目对视,她看到他温柔的眸光。一丝欣慰甜甜地涤荡开来。 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防盗门应声而开。吴辛为她打开门。 “欢迎女主人的归来。”他含笑立在她身边。 她的心立刻激起千层浪。待进了门,吴辛一个拦腰横抱,将她放置沙发上,翻出临时药箱,他细心地为她擦洗上药。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的,什么时候摔倒了,跌伤了,不是自己咬着牙忍着吗?这种呵护让人感动且惴惴,就怕稍不留意,温柔转瞬即逝。 太温柔的男人是一剂毒药。涟漪感伤地凝视着吴辛英俊的面容,发现自己已经沉浸在这毒药中,难以自拔。 由于仓促出走,随身衣物都没有。涟漪洗完澡只好穿吴辛的衬衣。虽然宽大,但足以避体。用吴辛的话来形容,涟漪行走之间,倒有几丝弱柳扶风的娉婷风情,别有一番性感。 涟漪洗澡时,他打了电话给肖娟,要她帮他为涟漪挑些衣服过来。肖娟自然知道涟漪的身材体型,一听发生那些事,立刻豪气地说包在她身上。 涟漪在洗衣服时,肖娟和苏记云过来了,手里不但提了几套衣服,而且还提了些水果等营养品,算是慰劳勇敢的涟漪吧。 涟漪见他们兄弟情深,那尴尬倒也淡了些,吴辛帮她选了一套裙子,要她立刻去换。 当涟漪穿着新衣服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都眼前一亮,尤其是肖娟,高兴地像个孩子跳起来。 “没想到我眼光这么准,这衣服简直就像给涟漪量身定做的。不但合身,而且款式,颜色都到位啊。” “这是归功于你的眼光好。”吴辛得体地赞扬她。 肖娟调皮地扭过头对一脸憨笑的苏记云说:“竟然得到你兄弟的表扬,难得难得。” 吴辛呵呵一笑,起身将局促的涟漪拉至身边。 “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为我的涟漪接风洗尘。” “为爱情的力量。”肖娟嘻嘻笑道。 四个人两辆车,穿梭在夜中。 两个男人找好车位,锁好车,肖娟拉着涟漪先往酒楼走去。她们立在门口等他们。 肖娟善解人意,她谈笑风生地对涟漪说着她单位上今天发生的办公室趣事,涟漪的心结渐渐散开。她浅笑如怡。 突然一个男人挽着一女人打她们前面走过,那女人的目光似乎落在她们身上。 “肖娟。” 那女的突然惊讶地叫了声。 这一叫惊动了说笑的她们,几乎是同时抬头,涟漪感觉这女人有些面熟。 肖娟见了那女人,脸色不自然起来,勉强笑着:“是冯静啊。陪先生一起吃饭?” 冯静?涟漪迷惑地望着那女人,拼命搜索记忆里哪个时候见过这张脸。 不待那叫冯静的女人回答,肖娟对她身边的男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朱总。” 那男人也笑咪咪地打招呼。 “是肖小姐啊,朋友?”他眼光在涟漪身上打转。 “对。”肖娟忽然拉着涟漪的手往里走。“不好意思,失陪了。” 涟漪觉得诧异,不是说在这儿等他们吗? 肖娟拉着她走进一间包厢,服务员立刻过来询问她们一共有几人,如何上菜等事宜。肖娟说四个人,然后叫她们稍等,她先打了个电话给苏记云,说她订了荷花厅。 门一会开了,吴辛和苏记云施施然进来,吴辛笑问。 “不是说在门口等我们吗?怎么自己先来了,弄得我们哥俩好找。” 肖娟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 “遇见一特殊的熟人。” 吴辛听出她话里有话,也没往深处想,张口问她看见谁了。 “冯静。” 肖娟似笑非笑地说着。 吴辛的脸立刻有些不自然,目光无意撞上涟漪默然的眸光。 涟漪突然想起来了,上次吴辛带她去吃饭,就是遇见刚才的女人!她当时就感觉到他们之间暗潮汹涌,颇不宁静。 第三十六章 靠近你(三) 夜很深沉,吴辛默默立在阳台上抽烟。夜风很凉,有些刺痛神经。烟不知抽了多少根,心却仍然沉重。今天发生的事如风,牵扯人的情绪不能平静,那褶皱如波浪汹涌在心海,狂骇却沉默地隐忍着。 哪个男人,面对自己遭受别人欺负的女人能熟视无睹般平静坦然?乍见涟漪,他那爆涌的怒气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翻转咀嚼,那滋味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屈辱。 他知道涟漪此刻最需要的是关慰,他不能在她面前宣泄他愤懑的内心。男人的心事如铁,再难受也得忍耐,这是他这些年在商场上跌打滚爬磨练出来的性格。 回望房中的人儿,因为疲劳,已倦倦睡去。一种怜惜的心酸堵塞着胸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逃避着感情。今日再遇冯静是意料之外的事。 吃饭时,他偷偷打量了涟漪,表面上很平静,其实眼睛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他的心没由来一股刺痛!他不愿意见到她那股倔强的隐忍和柔顺的委屈。 以前和冯静在一起时,她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的情绪。 在生命的历程里,冯静是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人。妍走后,他曾经用疯狂的交女朋友的方式填补心灵的委屈和愤懑。可事过多年之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极为幼稚的举止! 上了大学之后,他变得含蓄了。可他依旧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对象。他对她们即不抗拒,也不迎合。只要她们愿意,他也不会太给她们难堪。于是,一时间在别人眼里,他是情圣。 多少女孩为了他黯然伤神。不管她们怎么努力,怎么付出,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多么地冷静。有时候这种冷静比一句残忍的话还具有杀伤力。 冯静最后走的时候,冲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句。 “吴辛,你不是人!你根本就是一块没心没肺的硬石!” 男人和女人之间,若没有感情,也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一旦搀杂了暧昧的因素,迟早要受到伤害。 冯静是他大学里交往的最后一名女生。她是她们系里学生会的宣传部长,颇有才华。一次学校搞活动,他们有机会经常在一起。他才知道她早就心仪他,苦于没有机会表达。 那次活动结束后,他们去聚餐庆功。冯静那晚特活跃,人漂亮,话也机智诙谐,一时成为酒会的焦点。他始终举着酒杯,那缕似有似无的微笑浅浅地噙在他唇际。他们的视线偶尔在半空中交会,即使无言,似乎明白彼此的心思。 当冯静借着几分薄醉歪倒在他怀里时,他也曾有过心旌飘扬的刹那。 “吴辛,让我成为你的女朋友吧。” 她低低吐露心思,女人的娇羞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没有用语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深深吐了口气,低头吻上她的唇。接着他们上了床。 在冯静的世界里,她付出了女人的一切,却始终没等到他一句可以的承诺。后来他和苏记云一起来深圳创业,她也毅然辞职来帮他。 “吴辛。” 他飘渺的思绪突然被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抬头一看,涟漪立在门口,她醒了?他飞快地掐灭烟蒂,朝她走去,搂她入怀,嘴唇贴着她凉凉的颊。 “怎么醒了?” “喝了酒,口渴,找水喝。”她淡淡地解释。 他无声地一笑,眼里的宠溺她却没有看不到。 “喝了吗?” “恩” “那我陪你去睡觉。”他拥着她退回到床边。 灯熄了,他在黑暗里捕捉到她略带紊乱的呼吸。 “涟漪。” “恩。” “你怎么啦?”他紧张地问。 “没什么。”她的声音似乎不太平静。 他伸手揽过她,她没有拒绝。他的指头触摸上她的脸颊,她躲避着,但他已经感觉到那濡湿的存在。心一颤,疼惜无比。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 用力扳过她身子,紧紧贴着她流泪的脸。 “没什么,只是有些害怕。” 许久她才说出心里的感觉。 吴辛的身子无声地颤栗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她的眼泪。 “别怕,有我在!恩。” 第二天,他坚决请了假在家陪着涟漪,守着她休息,为她煲好营养的汤,然后亲自一口一口喂她。 涟漪柔声说道:“在丽江,你也是这样喂我粥的。” “幸好你那次病倒了,要不然依你的性格,肯定把我继续隔离在外,不让我接近你。”他谑笑道。 “还说呢?你不是和那美女谈得来吗?两个人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怪酸的。”涟漪心情好多了,语气开始俏皮些。 “原来你那时就已经开始吃醋了?搞得我特紧张,赶紧买了块美玉赠佳人献殷勤。”他哈哈大笑起来。 “谁吃你的醋啊?臭美。”涟漪将身子埋进被窝里吃吃笑。 吴辛索性也爬进被窝,与她同床共枕。两人互相依偎着说话。 “涟漪,我绝对不会放你回去了。”以手轻抚她略显瘦削的脸,吴辛郑重地说道。 “他们不会轻易妥协。”涟漪重重叹道。 “你是我的女人,他们奈何不了你。你放心,天大的事有我在呢。从今天起,你好好呆在这休养一阵子,哪儿也不去,剩下的事由我来摆平。”男人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她商榷和拒绝。 心舒展了许多,涟漪放心地枕着他的胳膊酣然入睡。而吴辛却久久难以入睡,思索着如何与涟漪的叔婶交涉,隐隐中他感觉到一定的压力。 第三十七章 爱的争取 当吴辛瞒着涟漪直接和涟漪的婶婶谈判和交涉时,他才真正了解到这个女人的刁蛮和无理,而且远远超出自己的现象能力。 一听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女儿林晶妮看见的挽着涟漪胳膊的男人,涟漪的婶婶破口羞辱他,什么不要脸,勾引他们家的侄女,破坏别人的姻缘,什么卑鄙下流,偷鸡摸狗之类的话骂喋喋。 吴辛尴尬地默立着,任她劈头盖脸乱扣罪名,他知道眼下的境况除了忍受还是忍受,别无选择。那女人骂得脖子都酸了,口也干了,舌也燥了,却发现这个男人还是好脾气地望着她,神态很平静,眼睛很清澈,没有半点的愤怒和矫情。 她更加抓狂,语言更加犀利难听。吴辛尽量掩饰内心的悲哀和难过,脸色维持平静的风度。 总算真正明白涟漪脸上那缕永远不会褪散的忧愁,从小就被亲人抛弃,在别人的屋檐下苦苦挣扎,怎么快乐地起来?怪不得一个简单的关慰就可以让她久久感动。 涟漪的婶婶终于气馁了,她昂着脖子喘着气望着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这么多年,您抚养着涟漪,真是辛苦您了。涟漪总说您比她亲妈还亲。” 吴辛见对方终于息鼓停战了,知道该轮到自己出马了,他搜肠刮肚找出一些贴切的能够降火的话语来缓解气氛。 “哼!”对方嗤之以鼻。 他压抑心中的悲哀,继续温和地说道:“涟漪是个好女孩,我们是真心相爱,希望您和叔叔能够理解我们,支持我们。” “理解?支持?” 她讥笑道,眼睛像刀一样射在他脸上,像看稀有动物般,极为不屑和轻蔑。 “那你又理解和支持我们吗?涟漪那丫头和我们杰龙谈了三年恋爱了,什么时候钻出个你来横插一竿?明明作奸犯科的罪魁祸首是你这小子,怎么反过来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吴辛的青筋隐隐耸动,哪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不就是养育了涟漪十八年吗?好象涟漪养成了他们家的童养媳了。 他拳头暗握,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平息内心的愤怒。为了涟漪,他必须努力。他知道涟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如果用强烈的手段坚决割断她和他们的联系,以后她也会良心不安的。 他耗着时间和精力和涟漪婶婶交流几次后,发现自己纯粹是白费力气,那女人的口气似乎是铁了心要把涟漪追讨回给她外甥。 邓杰龙听说他来了,当即赶过来会他,一上来就恶狠狠地欲给吴辛一记巴掌,可练过跆拳道的吴辛毫不客气地抓住他手臂,及时制止他的放肆而且不动声色地加大力度扭伤他的筋骨,痛得那混球直翻白眼。 “涟漪她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她的人生和爱情她会自己选择,你们应该尊重她本人的意见。” 吴辛痛心地说道,眼里是精湛的冷光。 几个回合下来,他对她婶婶的为人已经彻底摸透,可怜涟漪六岁就开始寄人篱下,那种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肯定是年年多! 也许是上苍冥冥中的特意安排,让原本属于两条轨道上的陌生人相遇,进而相恋,他绝对不会辜负这个柔弱的女孩的。他心里暗暗发誓。一旦信念坚定,那么眼前的困难也就不足轻重了。他耐着性子和他们理论。 “你吴先生是大人说大话,涟漪本来就是和我们杰龙一对的,你花言巧语把她骗了去,我还没去法院告你拐骗良家妇女呢,你还跑到这儿来摆局,你以为你是谁啊?涟漪那丫头跟她那风流下贱的亲娘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和我家杰龙交往了三年,出来个白面小子,就胳膊肘往外拐,见异思迁了。我看她若再执迷不悟,以后会落得和她娘一样的下场!” “我吴辛不是那种人!”他压下悲愤,淡淡地为自己辩白。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林涟漪很少出门,怎么就认识了你?还不是你花言巧语会勾引罢了。我看你还是发发慈悲放过那丫头吧。要不我可跟你没完!”涟漪婶婶阴阳怪气地奚落他。 “虎毒不食子,涟漪虽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但在这个世上,你们是她最亲的人,对她而言,你们的养育之恩胜过她的亲生父母,这个恩情我替涟漪谢谢你们了!但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定要理解涟漪,她一个弱女子禁不起大风浪,我这次来,只是极为诚恳地请求你们成全我和涟漪。”他继续保持风度地微笑着。 “没门!涟漪是我的,我死也不会让给你!”邓杰龙歇斯底里地喊道。 吴辛眸光一精冷,狠狠盯了那小子一眼,要不是碍于她婶婶在场,他非得痛揍他一顿,想起涟漪身上的伤他就心痛。 涟漪婶婶用眼神制止外甥的失态,嘴里依旧刻薄尖酸。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涟漪喜欢你就喜欢你?涟漪性格弱,没有主见,你还不是抓住别人的弱点站在这儿讨便宜吗?我们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她倒好,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根本就是没良心的东西!还是那句话:如果她还记得叔叔婶婶曾经是怎么含辛茹苦地抚育她就赶紧回来,别再和她娘一样犯贱!” 第三十八章 爱的融合 吴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失败和窝囊过,他的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到头来对付不了一个平庸的女人! 有些事强攻不了只有改为退守,他出门时对涟漪说他是去外地出差,本想经过自己的努力能给涟漪带回一个足已宽慰她的答案,可依现在的情形,可能一时半会达不到理想的结果,无奈之下他只有再去找涟漪的好友艳蓝。 艳蓝惊讶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心里长叹一声,有此等男人,怨不得涟漪只因一次简单的邂逅就一头栽了进去,沉溺其中。涟漪当初含糊说他长得还可以,可眼前这位男人英俊岸然,风流倜傥,站如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成熟稳重,明明比自己的那位白马王子还入眼,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艳蓝一听吴辛的苦衷,不由火冒三丈,“你干吗偏要求他们?直接和涟漪在深圳结婚生子不就得了吗?她涟漪反正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干吗非要可他们的脸色?” 吴辛苦笑道:“你也知道涟漪的性格,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她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们。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孩,在她心里,叔叔婶婶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再生父母,有着莫齿难忘的恩情。如果我不能帮她摆平这些事,就算她跟了我,心里好歹存在个疙瘩,终生阴影。” “涟漪是个死心眼,其实她婶婶他们对她有什么好?你已经和他们接触了,应该明白他们的为人。她叔叔还好一点,毕竟涟漪是他的亲侄女,血脉相连。可他却是怕老婆的,明明知道涟漪在他家不容易,却也听任自己的老婆孩子欺负和剥削涟漪的体力和金钱。她婶婶就那德性!与其说涟漪是他们抚养大的侄女,不如说是他们捡了个便宜,涟漪在他们家分明就是个管吃管住的使唤丫环,小小年龄就承包了所有家务,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哪一样事涟漪不要做?说句难听的话,她那宝贝姐姐二十五岁的人连条内裤也是涟漪洗的呢。” 话一出口,艳蓝发现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说这样的话题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实在气恼那家人的无赖。 “你看涟漪,参加工作两年多了,连件高档的衣服也舍不得买,好歹每个月也有六千多收入,涟漪是个善良的女孩,工资多数给了婶婶用,她婶婶是个麻棍,输了钱怕她叔叔埋怨,总是叫涟漪给。有时涟漪手头上没钱了,涟漪会可怜兮兮地向我借。她好怕她婶婶,总是对他们百依百顺。” “幸好涟漪有你这样的朋友,好歹关键时刻会帮帮她。”吴辛感激地说。 艳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还是涟漪幸运,能够遇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她也需要有这样一个男人去疼爱她,保护她。涟漪若嫁给邓杰龙这样的男人可就是糟蹋她了。” “其实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邓杰龙身上,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事情会好办些。可他偏偏是涟漪婶婶的外甥,她婶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外甥,她外甥想要的东西,她肯定也不会松手。” “那你不是进退两难?”艳蓝同情地说道。 “正是。”吴辛牵动唇角,勉强苦笑,“不管怎样,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让涟漪回来的。我特意找你,主要是拜托你处理好涟漪的工作问题。麻烦你替她辞职,有些善后的事情你帮她解决一下吧。” 事已至此,艳蓝也无可奈何。她幽幽喟叹:“我以后不能经常见到涟漪了。” “欢迎来深圳,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吴辛真诚地握住艳蓝的手。 望着吴辛离去的背影,艳蓝百感交集,暗暗庆幸涟漪有了个好归宿。那男人眼里流露的眸光是那么真诚,她相信涟漪的眼光绝对没有看错人。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上天注定的事!要不然邓杰龙怎么使劲也走不进涟漪的世界,而一次简单的邂逅的吴辛竟然可以让平时懦弱的涟漪那么勇敢且坚定地去追求自己的爱。 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她默默祈祷。 “你回来了?”涟漪一见吴辛,高兴得扑进他的怀抱。 怀抱佳人,芳香温馨,疲惫和难过顿时消散。吴辛温柔地亲吻心爱的女人。 “不是说事情没有办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吗?”涟漪从他怀里探起上身,关心地问。 吴辛无言地望着她纯洁的脸,一股难言的心痛直涌上来,忙强作笑颜安抚她:“没什么关系,有些事不能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不如慢慢来,效果更好一些。” 他的话一语相关,涟漪有些听不懂,她迷惑地望着吴辛,吴辛别开眼睛,口里嚷嚷:“饿坏了,娘子,快做饭来吃。” “好嘞。”涟漪轻快地应道,挣脱他的怀抱,她灵巧地走进厨房,愉快地做着饭。 吴辛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浴衣走进厨房。夕阳从窗户里照射进来,衬托着涟漪无限美丽。 他静静地倚在门边,默默欣赏着她炒菜的神情。她的脸很婉约,像李清照的词令,眷美中暗藏伤感,淡淡的忧伤若隐若现;她的动作很轻柔,微微倾斜的身子弧形很优雅,一溜雪白的颈脖微露;手背皮肤白皙细腻,指甲修成半圆的形状,微微透出粉红色的光泽;温婉柔美的气质,在十指的动作中,随意地展现在他的眼里,那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他烦躁的心情逐渐平息。 涟漪正在做最后一道菜,他走上前从后面拥抱着她。涟漪咯咯娇笑,“你别捣乱,我在炒菜。” “我不想吃菜了。”他耍起无赖。 “那你想吃什么啊?”她好笑地问他。 “你!我想吃你!”吴辛用嘴唇去舔涟漪的耳垂,吐气呵息,涟漪脚颤身抖,意乱情迷。 “吴辛,别,菜快烧焦了。”她无力呻吟。 “那就把火关了吧。”他央求着。 早知道有些事迟早躲不过去,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突然和毫无预警,吴辛的唇从她的颈脖一直下滑,下滑……,直至光洁的背。猛得扳过她的身子,他的吻重重地落在她裸露的胸口,衣扣散开,前襟剥落,洁白的胸像云絮般堆砌高耸,吴辛久久停驻此地,不肯撤离。 “涟漪!”抬起情欲横逸的眸子,他急促地呻吟,呼唤。 涟漪的脸滚烫似赤焰,心跳如鼓响,闭上眼睛,没有语言,身子却倾倒在男人的臂弯里,这是无声的回应和暗示。吴辛低吼一声,抱起涟漪走进卧室。 第三十九章 波涛汹涌(一) 涟漪暂时没有去找工作,苏记云叫她直接在他们的公司上班,可吴辛心疼她的身体,叫她在家休养一阵子。 于是她的生活开始清闲起来,每天上午去超市买菜,回来就打扫卫生,做些家务,然后上网,看书。日子倒也平静且滋润。涟漪和艳蓝在网上经常见面,艳蓝一个劲地在她面前夸吴辛的好,涟漪这才明白吴辛已经背着她和婶婶他们开始交战了。 不由心里紧张着,捏把汗。可能是长期生活的阴影吧,一说到婶婶及那个家,她的神经就格外紧张敏感。从六岁那年踏进那个家门之后,她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活在一种阴影里。不管她怎么努力,总也讨好不了看她不顺眼的婶婶,还有那个一贯对她阴阳怪气的堂姐。 林晶妮不喜欢涟漪是因为她比她优秀,首先是这个堂妹的外表超过她,而且成绩也比她强。她们在同一个小学上学。涟漪比她低一年级,由于涟漪学习刻苦,因为成绩的优秀,很快被老师喜爱。 涟漪考上了重点中学,而她是靠父亲托关系费了银子开后门进去的。为这,她心里就憋屈,看不顺眼这个平时闷不吭声似乎一肚子城府的妹妹。 她一直想摆脱涟漪的光芒,她讨厌父亲总是拿涟漪的优点和她比,高中时,她喜欢班上一男生,可有一次那男生得知涟漪是她妹妹时,随口夸了句。你妹妹长得挺漂亮的,听说还是个才女。她的面子顿时无光,从此后她更讨厌和嫉妒林涟漪。 也许在她们眼里忍气吞声却是心机深的掩饰吧,涟漪坐在沙发上,心里悲凉起来。她听了艳蓝的陈述之后,知道吴辛的遭遇不比她差,同样被她们打击得灰头土脸。 可这个骄傲的男人在她面前却不吐露半句,她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心里更难过。本来是她自己的麻烦,却要他一起承受。 怪不得那天一回来他的举止格外异常,男人啊,心思总深渺。不过,想到他为自己的付出,她的心又是满满的感动。 那天夜里,当吴辛拥着她时,她格外主动些,喜得吴辛兴致高涨,对她竭尽温柔。她的心是酸楚的甜蜜,爱是如此艰涩,却又是如此让人欲罢不能。 涟漪想买些冰糖去炖雪梨,吴辛的喉咙可能是抽烟多了吧,昨夜有些沙哑。她心疼他,想准备些补品滋补他。 她的手伸向架子上,准备去取那包冰糖时,一只保养得很好的玉臂伸过来。 “买这个吧,他不喜欢吃甜食。” 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涟漪惊讶地回头,冯静立在她身后,一身高贵的时装套裙,眼里是一种别有含义的光芒。她看不透,那光里,是挑衅,还是炫耀?抑或妒忌? 涟漪心里突然沉了些,似乎也打过几次交道了,这个女人,不再陌生。 那天,肖娟含蓄的提醒,吴辛乍变的表情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喜欢吃甜食?她怎么不知道?每一个和吴辛在一起时,她没感觉到他这个习惯。他甚至也没提过,有一次他带她去吃西餐,她把那盘甜点推给他,她说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他只是笑笑,然后认真地帮她吃完,连眉头也不皱。 眼前这个女人非常奇怪且突兀地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冯静似乎已经看透她的心理活动,也不理会涟漪愕然的表情,她冲涟漪笑笑,转身推着车子走了。 涟漪握着她刚才强递给她的一包咖啡,苦笑不得且不说,心中那莫名的情绪影响着她瞬间的心情。 示威吗? 好象没这个必要。涟漪苦涩地一笑,继续推着车子去买东西。 吴辛立在大厅一隅,静静地抽着烟。这只是个简单的宴会,本来他想带涟漪来,可她害怕这种场面,他就没有勉强她。只想早早结束这无聊的应酬,回去陪那可爱的人儿。 第四十章 波涛汹涌(二) “可以借个火吗?” 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辛神经一颤,面无表情地回望来人。黑色的性感夜礼服,头发高挽,珠光宝气光彩照人的冯静手里夹着一根烟望着他。 他的眉头下意识地一皱,犹豫片刻,从裤兜里掏出精致的打火机,冯静把烟叼在嘴上,眼睛里带着倔强的挑衅。吴辛举打火机的手在半空僵持了一会儿,终究缓缓垂落,落在距离她嘴唇一尺的地方,啪嗒,蓝色的火焰朦胧地从芯子里跃出。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苦涩隐忍在心底。 冯静叼着烟,眼睛依旧是受伤的倔强。吴辛叹息着,把火送到她嘴边。她微欠头,点燃烟。 烟雾如青蛇,缭绕在两个人之间。吴辛缓缓将打火机收回。 “她很美,也很单纯。” 冯静望着他,突然说道。 吴辛凝视着她,忘记了手里的烟。冯静突然狠狠地吸了口烟,却因突如其来的烟呛了,艰涩地咳着。 他漠然地转身离去。 “吴辛。”她痛苦地叫道。 他回过头,冷漠地说了一句。 “不会吸就别勉强自己,女人吸烟并不优雅。” 冯静闻之若当头一棒,原来自己最在意的其实对他而言毫不意义?眼泪纷纷陷落,她愤恨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 门轻轻开了,涟漪从沙发上跃起来,冲到门口。 “吴辛。” 她扑进他的怀里,他面带微笑地搂着她。 “想我了吧?”他温柔地低头询问着怀中人。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涟漪打他怀里探首,一脸满足的幸福,心情愉悦极了。 吴辛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异样的情怀涤荡心间。只是一个简单的提前回家,就换来她的欣喜如雀?简单的女人,他暗自噙笑,俯身,寻觅着她的唇,温柔地吻下。 有那么几分钟,他们拥吻在门边,忘了退回到沙发边。 冯静开着车,心绪很不平静。她知道今天的宴会他一定会来,所以她盛装前来。她以为在他心里,多少有她的几分存在。他今天的反应,让她绝望极了。 后悔也来不及,当初赌气嫁给朱佐余,一是朱佐余追得紧,二是图那痛快,三也是无奈。谁料到,这样的婚姻竟是生命里最大的玩笑! 朱佐余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守住婚姻的。结婚前,他对她死缠烂打,结婚后却依旧风花雪月,日日醉在别人的温柔乡。 她永远忘不了,结婚的第一个月底,她没有预约闯进朱佐余的办公室,他却正在和他那妖媚的秘书在偷情。耻辱从此种下,骂过,闹过,可朱佐余天生一油嘴,承认错误及时,花言巧语哄得你就算你有脾气也没地儿闹了。 几番折腾,反倒觉得闹也没娶,自己对他,又有几分真爱? 悔不该,当初意气用事,从此种下苦果。 那一天,她因为失意,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恰逢不怀好意的朱佐余,那晚她醒来时,竟在他豪华的别墅里的大床上。 她赤身裸体躺在朱佐余的怀里! 她惊呆了,眼前迷乱暧昧的混乱竟不是自己所想要的。朱佐余见她愤怒的表情,立刻抓着她的手海誓山盟许诺给她婚姻给她金钱给她地位。她狠狠刮了他一掌,然后哭着跑出了那别墅。 事过不久,她大学的同学结婚,要求她和吴辛一定要出席。她握着请柬,心却苦涩无奈。她告诉吴辛,而吴辛却平静地告诉她,他没空,叫她自己去。其实她明白,他从来就不愿陪自己参加别人的婚礼,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只是不心甘,攥着同学的结婚请柬,有些失去理智的揪着他的衣领,疯狂地追问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从来就是欺骗和敷衍?是不是真的无心? 吴辛眸光如霜,冷睨着如疯子抓狂的她,冰冷的薄唇里吐出:“不可理喻”四个字。 然后他甩门而去,她被他突然的推搡摔倒在地,那血红的请柬散落在地,如同她摔破的心。 第二天,各种新闻媒体都在报导着她和朱佐余的婚事。 第四十一章 挟持(一) 叔叔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她也不敢回去,可心里总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否合适,毕竟从小到大,她没有做过如此叛逆的事。 吴辛看出她的内心活动,对她竭尽温柔,细心体贴。眼前的幸福暂时掩盖了内心的恐慌。小日子就这么暂时的甜蜜着。肖娟偶尔会和苏记云来噌饭吃,同学之间感情朴实,随意得很。涟漪的厨艺引来他们阵阵赞叹。 涟漪从货架子上取了最后一件东西时,手机响了,是吴辛的电话。她唇角隐隐逸起幸福的笑意。 “在哪儿啊?”他体贴低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是相同的问题,一旦她出了门,他必定电话跟踪,生怕她会突然失踪般的。 “在超市啊。” 她喜欢这种宠爱,虽然有些管制和霸道。 她浅笑吟吟回答:“我买了些党参和天麻炖鸽子汤,你这段时间那么忙,压力大,给你补补脑。” “老婆,你可别把我宠坏了啊。你把我喂养得这么好,从今往后,我可是绝对赖上你啊。”他呵呵开起玩笑来。 握着他刚给她买的手机,她浅如微风般笑了,这个男人,心思总那么细致,每一时刻都在安抚她彷徨的心灵。她快速去收银台付款,争取早点回去炖汤。 还没到公交站牌,她无意抬头,竟然大骇起来,她竟发现邓杰龙站立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她提东西的手没由来的颤抖,脚下加快了进程,想赶快站到站牌下的人群里去。 “你就这么躲着我?我有那么可怕吗?”一个身躯硬是拦截她的去路。 她愕然抬眸,邓杰龙讥讽的脸横竖面前。强压住心口的慌乱,她冷淡地问道:“有事吗?” “哼!”对方以鼻子出气,“你林涟漪好歹也做了我几年女朋友,就算如今有了新的相好,见了旧情人也该主动打个招呼,问声好,哪有这么冷漠无情啊?” 涟漪的脸立即血气一涌,绯红起来。她强忍住屈辱的泪水,偏开身子欲择路而走。手臂生生地被曳住,她惧怕极了,因为邓杰龙的眼里有一种冷肃的骇人之光。他乍然现身此地,绝非偶然。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的心没由来哆嗦起来。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她含泪愤然。 “干什么?亏你好意思问!我是你什么人?好歹也是一个和你交往了两三年的男朋友。你林涟漪见异思迁,没一个理由,没一个交代就把我蹬了,我这口恶气向谁出?” “你不要胡言乱语,放开我。”涟漪提高了音量。 他们的吵闹引起路人的注意,邓杰龙手臂一挥,立刻上来一辆黑色的轿车,邓杰龙强硬把涟漪塞进车里。好象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似的,涟漪口里哭喊,奋力反抗,无奈力道太小,终于被对方强逼就范。她泪水奔流,呜咽道:“邓杰龙,你要带我去哪儿?让我下车。” “下车?没那么便宜!”邓杰龙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不可以这样!这是犯法的。”她气愤地指责他。 “什么是犯法?我还说你林涟漪红杏出墙呢,怎么没王法?任由那姓吴的小子瞎折腾?” “邓杰龙,你讲不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明明是你们先侵犯我的利益,你现在还想倒过来寻我的不是?没想到你平时那么文文弱弱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分明是一股闷骚样!”邓杰龙青冷着脸对她竭尽羞辱。 涟漪哭得像个泪人也打动不了对方的心意,眼看着车子逐渐开出市区,往关外开去,她恐惧极了,吴辛!她现在多么渴望他的出现啊。偷偷掏出手机,号码只按了一半,手机就被他夺去。 “想给情人通风报信?”他讥讽道,“死了这份心吧。” 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他没收,她心如刀绞,束手无策。“你不可以这样做!快让我下去,放我下去!”她大声喊着,伸手去扳门,邓杰龙飞快地制止她跳车的企图。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他嘲讽地说道。 任凭涟漪哭喊,直至喉咙嘶哑,对方也无动于衷。车子飞快地驶离市区,往关外开去。 第四十二章 挟持(二) 吴辛发现涟漪的手机突然联系不上了,他隐隐有些疑惑。以为她手机没电了,于是等了好半天再拨号,仍然没有反应,他干脆直接打家里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顿时浑身无力,做什么事也心不在焉起来,连秘书也马上察觉今天他的六神无主的心思。 挨近吃中饭的时间,涟漪仍然不在家。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明明她在电话里说她马上回去煲汤啊。 他抓起外衣往外跑,憋着一口气快速赶回家,发现家里没有她回来的痕迹。阳光静静地照在茶几上,明窗净几,房子里流淌着安静的空气。 他有那么几分钟呆立着,脑子一片空白。她会去哪儿呢?依她的性格,若有事,肯定会告诉他,今天实在太不正常。 他离开了家,开着车子沿着涟漪的行踪转悠起来。他记得她跟他说的超市名称,但无论他怎么放大瞳孔,整条街上没有看见涟漪的背影。 她在人群中应该也比较瞩目,那模样,那气质,深圳街头没几个。她到底去哪儿呢?为什么片言不留?一种从所未有的惶恐和绝望打心底升腾。 一个下午,他不停地打电话,开着车子寻觅她。可无论是通讯,还是现实的街头,他都抓不到半点信息。 涟漪就这么失踪了。 涟漪恐惧地望着邓杰龙,这个曾经是她男朋友的人,此时表情是如此陌生和令人心寒。她不知道他把她带到什么地方,这是一个陌生的村子。她看见他把钱数给那个司机,对方点了点便飞快将车子开走。 她被他强制带到一个屋子里,一见他们进来,里面的人迎了出来:“杰哥,来了。” 看样子他们很熟悉,涟漪沉默地看着他们,事已至此,她强行反抗已是无济于事。她相信此时吴辛肯定着急得要死,可她又无法联系他。虽然她不清楚邓杰龙的目的何在,但很明显,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和他交往那么久,也明白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的人。 “这是嫂子啊?”对方热情地招呼涟漪。 涟漪觉得羞辱,可又觉得反驳没有什么意义,干脆保持沉默,由他们折腾。 邓杰龙把她关在一间屋里,明白地告诉她,他此次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她念在往日情分上,权衡利弊,不要执迷不悟跟那姓吴的小子了,和他重归于好,他就带她回去,既往不咎。而且回去后马上举行盛大婚礼,保证她从今往后衣食无忧,幸福快乐。 如果她执迷不悟,沉湎于那个男人的诱惑中,他会把她带走,让她永远从吴辛的世界里消失。而且会想尽办法和吴辛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说到做到。 涟漪看着邓杰龙几近变态的嘴脸,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知道邓杰龙说的话不是吓唬人的,他是说真的。不由悲从心来,难道自己的命运真得不如蝼蚁?蝼蚁尚有自由的权利,而渺小的自己,竟然连自由都被人挟制。 他们叫她去吃饭,她呆坐床边,冷冷地望着白色的墙壁,一声不吭。 “由她吧,我们先吃。”邓杰龙尴尬地说。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看的出房主对邓杰龙很尊敬。他们出去吃饭了,她一个人坐在屋。,天渐渐黑了。 我该怎么办?顺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可不顺从的话他又什么都做得出来,搞不好,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吴辛。涟漪在黑暗在端坐了许久,头脑里一片混乱。那家女主人也来催过她吃饭,被她的沉默吓走了。 对面人家的灯光散漏几缕进来,她想想自己好象在二楼。突然她脑子里一激灵,不如趁他们喝酒的机会逃跑? 她站立起来,身子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而昏厥了几秒钟,她有贫血。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她来到窗边。跳窗是不可能,因为窗户有防盗窗。 她仔细观察周边的地理情况,发现这家人家和别人的屋子隔得很近。她偷偷离开这间屋,往楼上走去。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新式农房,她惊讶地发现他们家的楼顶和隔壁家的几乎是相通的,只是对面那家人的楼梯间也有个门,而且紧锁着。 她脑子飞快地在寻找脱身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 挟持(三) 她打量着两家的地形,两个阳台之间还有不到半米的空挡,若强行爬到对面的阳台去?可她有晕高症啊,涟漪计划着出路。 怎么办?坐以待毙吗?绝望如寒潮席卷她的全身心。一阵凉风吹过,她的心一激灵,硬是打了个冷颤。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阳台上风中翻飞的晾晒衣服。 突然对面楼梯间的小铁门吱呀开了,一个人从黑暗中出来。是个中年妇女,可能刚洗完澡,只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挽成髻。 她随手开了廊下的路灯,准备收衣服,抬头一看见立在对面的涟漪,起先微惊,看清楚是个文静的女孩后,便随意笑着问:“是发天家的客人啊,怎么站在这里吹风?不进去喝酒呢?” 涟漪没回答她的话,脑子在飞快得转动。对方是个面善的四十来岁的妇女,体态较为丰腴,笑起来有几分亲切。 对方见涟漪在兀自发呆,没有回答她的话,自觉无趣,收了衣服准备下去。 “等等。”涟漪颤抖着喊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她决定赌一把。 “怎么啦?”对方惊讶得问道。 她飞快地爬过栏杆,眼睛尽量不往下看,攀着栏杆,她咬牙跨过两个阳台之间的空道。 “你想干吗?”那妇女惊吓不已。 “我没有恶意。”涟漪见她声音提高了,生怕惊动楼下的人。“我是被人强制带到这家人,我是被他们绑架的。” 涟漪急切地解释,情急之下,眼泪情不自禁掉落,让人觉得极为真实,毫无虚假之意。 那妇女嘴巴张开,久久不能合拢。 “求求你,让我从你家逃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涟漪的眼泪滚落得更厉害。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人是人贩子?”大概是看见涟漪面善,不像说谎之人,她终于开了口,口气里满是疑惑。 “对。”涟漪没有机会和她解释了,因为她好象听到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了。 “求求你,让我从你家走吧。”涟漪说完这句话,已是声音嘶哑,泪水纵横。微弱的灯光下她的模样是那么楚楚可怜,眉宇间一片诚恳,看似不像说慌。 脚步声咚咚逼近,涟漪神情大骇,顾不上求那妇女了,迅速从她身边冲进那铁门。那女的一时站在原地发愣,没有制止她的行为,只是立着不知所措。 “他婶子在收衣服啊?有没有看到一姑娘啊?”涟漪隐隐听到那家女主人在问话,大概发现她不在屋里才急急寻来。 一口气冲下楼梯,却被院子里的看门狗追着吠,涟漪急着夺门而逃,那狗猛然扑上,只听得空气里一阵衣裳的撕裂声。涟漪背脊冷汗直冒,好险,只差那么一毫米距离,那狗嘴与她的腿擦边而过,只是撕破裤脚。 第四十四章 自救 她拼命往马路上跑,狗在后面狂吠,惊动了屋里的喝酒的人。那家的婆娘慌张地从楼上下来,嚷嚷着说那姑娘不见人影了。邓杰龙一口酒还在嘴里,气还没换过,硬是被生生呛了一下,他的话堵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待他缓过神来往楼上冲急着找人时,涟漪已经奔上附近的公路。 邓杰龙才反应刚才为什么突然那奇怪的狗吠声,分明是那丫头逃跑的信号。当下他急了,整个人飞似得往楼下冲,他的那个朋友也跟着在后面跑。 “带上手电筒。”那婆娘握着手电筒也跟着去。 黑暗中,涟漪没有了方向,她只记得来时的方向是公路,待她喘着粗气立在公路边时,她听到后面鼎沸的人声,还有手电筒光。 她赶快挥手,希望一辆过路的车子愿意载她。可毕竟是夜里,过路的车子是不会贸然停下的。 眼见身后的追赶声逼近,她一咬牙,顾不上危险,硬是站在公路的中间,用力挥动手臂。刚好来了辆私家车,是对夫妇驾驶,那女的眼睛好,老远就看见有人立在马路中间,忙提醒自己的老公注意点。 那男的在距离涟漪半米处刹住车,他飞快得摇下玻璃,伸出头骂了声:“找死啊。” 涟漪顾不是解释,扑到窗户前,哭着哀求:“大哥,我被人追,求你让我上车,帮帮我吧。” 那男的还未开口,那女的借着车里的灯发现这个姑娘眉清目秀,不像是坑蒙拐骗的人,便问她:“谁在追你?” “人贩子。”涟漪情急之下说道。 说话间,邓杰龙他们已挨近马路,看见了涟漪的影子,“在那。” 一声喊叫惊得那夫妇顾不是多问,慌忙开了车门让涟漪进到后坐,硬是当着那伙人的面带着涟漪呼啸而去。 邓杰龙气急败坏地追着车子喊停车。无奈脚力永远不如轮子的威力,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在视线里消失,他懊悔得蹲在地上叹气。 错过了这个机会,再下手怕是更难。明知这是犯法的,可他认为毕竟是男欢女爱的事,政府也管不了这么多。他后悔刚才进屋的时候没强要了她,一时麻痹大意贪杯竟让看似孱弱的她从眼皮底下逃走,也是天意! “姓吴的,我跟你没完。”对着夜空,他嚎啕着。 涟漪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平息,她不停地感谢那对夫妇。那女的关心地询问她好端端地怎么落入人贩子的手里? 看涟漪的气质和神态,分明是有文化素质的人,应该不是来深圳打工的农民妹子。因为对方毕竟是救命恩人,涟漪不好意思说谎,便简洁地对他们讲了其中大概缘由和经过。 那夫妇挺感到新奇,以为只有在电影小说里会看到的镜头,今天竟让他们夫妇撞上了。那女的挺同情她,客气地问她该把她送到哪儿?涟漪红着脸向她借了手机,赶快拨吴辛的号码。 吴辛像个疯子般在每一条街上寻觅着涟漪的影子,该问的人问了,该找的地方也找了。肖娟和苏记云饭都没吃陪着他找。公司里能用上的人都出去帮忙找,每个人手上握着涟漪的照片。 他甚至打电话给了艳蓝,问她涟漪是不是突然回去了。艳蓝一听涟漪莫名奇妙得失踪,也慌得要死。她立刻和涟漪联系,发现根本就是无法联系上。她马上去找涟漪家的婶婶,人没问到,还被那个更年期特别严重的女人指桑骂槐了一番,她估计涟漪暂时不会回来的。 当她找到邓杰龙的单位时,竟意外得发现他出差了,而且出差地点刚好是深圳!吴辛一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当头一棒。 如果说涟漪因为邓杰龙的到来去会会这个旧识,那倒也是人之常情。但依涟漪的性格,她不会如此闷声不吭就离开。依邓杰龙上次对涟漪的态度,他觉得凶多吉少。 不知不觉,深南大道已经被他翻了个遍,他毫无方向地往关口开去。突然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几乎是子弹上膛的速度,他推开滑盖,“喂,你好!” “吴辛——。”里面分明是涟漪微弱的哭腔。 一阵急剧的刹车,心猛然跳动,觉得地球毁灭的一刹那女娲又来了神力拯救了人类,拯救了他。顾不上因激动而引起的耳鸣目眩,他大叫一声:“涟漪,你在哪儿?” “我没事了,我在……。” 车子像离弦的箭飞速奔驰在夜里,吴辛整个人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 呵护 当吴辛从那对好心的夫妇的车里接到涟漪时,他那股抓狂的焦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向那对夫妇深深鞠了个躬以示感激之情,搞得那夫妇措手莫及,忙劝阻他。 “我们也是举手之劳。”那男的不好意思说道,他记得他还骂了涟漪一句找死啊。 “可对我来说这是超越我生命的价值!” 吴辛的回答让涟漪阵阵感动,在他的坚持下,那对夫妇只好留下联系号码,吴辛才让他们离开。 再三谢过他们后,两人目送他们的车子消失在夜幕里。 借着街灯,吴辛将涟漪上下打量,生怕她受了什么伤害。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真的很欣慰,难以用语言描述。 吴辛给涟漪放满浴缸的水,亲自为她擦洗。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如此袒露自己的身体,她显得局促不安。可他坚决不同意她自己洗,可能是这次的意外失踪吓坏了他,他对她是亦步亦趋,呵护倍至。 听完涟漪失踪的经过后,吴辛既对邓杰龙的恶劣行踪感到愤怒又对涟漪的勇敢感到欣慰。当他听到涟漪说及她从十来米高的楼顶跨过阳台,不由胆战心惊,好在怀中人毫发未损,要不然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的疏忽导致花季年华的妹妹芳魂早逝,而如果再失去涟漪,这个生命中意外出现却占据他心房重要位置的女人,那将是永远不可宽恕的罪过。 他轻轻地抱起涟漪,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细心地给她吹干头发,然后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将她放置到床上。 “谢谢你!”他对她耳语。 “为什么谢我啊?”仰头娇语,她眼里含雾带水,一片氤氲。 “因为你的勇敢!”他忍不住低下头吻她。 涟漪的脸因为浴室里蒸汽的渗透水灵灵,像熟透的蜜桃,白里透着绯红,嫩嫩漾漾。吴辛起初是小心的磨吮,以唇抚慰她的眼睛,鼻子和脸颊,涟漪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这份柔情,一派娇憨。吴辛加重了力道,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刚才在浴室里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怕她身子太赢弱,承受不了激烈的欢爱。 涟漪在他的撩拨下,不经意嘴里流溢呻吟,娇喘微微,她伸出手去抚摩他的脸,那无疑是一个莫大的鼓舞,吴辛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一个翻转,将涟漪压在底下。 如果说前几次欢爱都是吴辛主动要求,涟漪总是含羞被动享受,那么这一次涟漪竟有一次想彻底释放自己的欲望。吴辛惊讶得感受到经过这次惊吓回来后的涟漪较原先主动些,胆大些。他索性撇开顾忌,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撩拨,像野火燎原般热烈和狂野,涟漪潜伏在心底的欲念终于全部被挖掘出来。劫后重生的他们拼命地揉挤对方,像要把彼此融入自己的身躯,渴望一个联体,让爱不分你我和彼此! 第四十六章 纠结的情感(一) 夜正浓,吴辛悄然起身,走至阳台,掏出烟,他狠狠吸着,烟雾在夜空里缭缭散开,有几分涩然。 今夜的星空浩瀚,月色有几分明朗,却也夹着云影。 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了,这样拖下去,受伤的只是涟漪。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里泛起疼痛的幸福。她是那么善良,又是那么纯洁,宛如处子的卓越风姿总能牵引他的视线,左右他的思维。这超出了他的理性,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癫狂!包括大学里恋爱谈得轰轰烈烈的几个女友。 他很含蓄,又善于言谈,总是女孩子爱慕的对象。所以他的身边不缺女人,直到最后一个女友冯静突然嫁给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倍的男人,他才对婚姻有了一种渴望。 在别人眼里,冯静是追逐金钱的拜金女郎,谁又知道女人的苦衷?只有吴辛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爱上了他,最终又要离开他? 吴辛——无心也!他突然想起白水河畔涟漪的一句戏语——“怎么不叫无肺?” “我本来就是个无心无肺的人。”那是他当时的答语。 很难解释为什么一眼看见人群里恬静而孤独的她,他就忍不住想去呵护她。如果说以前在学校多数是漂亮女生主动结交他,那么遇见涟漪他竟然第一次束手无策。冲动地买下一块玉,竟然在火车上辗转难眠,生怕她拒绝他的心意。一次次打她电话,给她发信息,她却毫无反应。 天知道那些日子他是多么彷徨,多么焦躁烦恼,连苏记云也看出他的异常。当涟漪终于答应在网上见他时,他高兴得连续几周工作特卖力,效率也特高。可当那妮子突然又终止他们的联系时,他竟然有一种来世今生的沧桑,他第一次害怕女人会离开他! 冯静突然告诉他她要嫁人,而且对象是追求她好久且在她眼里一直似癞蛤蟆的有钱男人朱余佐,他只沉默地望着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而她的眼里没有幸福的色彩,只是一片哀伤。 当他终于微笑着对她说了句:“祝你幸福!”,冯静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哭着跑了。几天后报纸上大肆刊登她和朱余佐的婚照。认识他们的人惊讶不已,只差眼珠没掉出。几年的恋情就这么夭折了。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想让那麻涩的尼古丁能麻醉自己疼痛的心窝。冯静是他同居时间最长的女人。 苏记云是他大学时最要好的哥们,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其实他们也确实穿过彼此的衣服。都是大学生,体面的衣服并没有好多,于是和女朋友约会时经常会换着衣服穿。反正他们的身材和个子差不多,只不过这几年苏记云那小子发了点福。 他以往和一个女孩子结束交往时,苏记云从不介意。他知道吴辛那小子眼光特别挑剔,逢场作戏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熟视无睹了。只是冯静突然嫁人,他才为她叫屈呢,不知道的人可能误会她,说是她变心傍大款的,可作为吴辛多年的老友,他明白问题肯定出在吴辛身上。 第四十七章 纠结的情感(二) 感情的事没人说得清,他明白无论冯静再努力,吴辛那小子就是无心!这几年他忙着拼打事业,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感情,而冯静那丫头又粘得紧,所以他们的关系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维持着。 如果说苏记云是口潭,那吴辛就该用井来形容。别看吴辛表面上温文尔雅,看似性情随和,其实内心比苏记云复杂。潭再幽深,终可见底,而井,却总是深不可测,让人迷茫彷徨。 冯静耗尽自己的青春花季追求这个男人,他创事业她陪着他,他成功她为他喜悦,他失败她抚慰他,这么几年风风雨雨过去了,可她感觉自己依旧捉摸不透他!那一次她接到昔日同窗的结婚柬,她故意在吴辛面前谈起家庭,谈起婚姻,可对方却无动于衷。 她发现吴辛在他妹妹死后变了许多,变得对感情无所谓,没有太多的激情。 特别是和他同居后,她有一次偶然发现他原来在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叫妍的女孩子,而且还珍藏了一张她的照片。这是一个除了吴辛自己没人再知晓的秘密了。只是一次偶然之间整理到他的旧物,发现在一个旧皮夹里夹了那张照片。当吴辛发现她在看那照片时,表情怪怪地从她手中夺走照片,那眼神分明含着不屑。未有片语解释,他只生硬地告诉她以后他的东西不要乱动。 这就是生分的明显流露,他在抗拒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却走不进他的心底。 冯静明白为什么其他女人总上不了他的心里。他对她,何尝不是熟视无睹?除了男人必要的发泄。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株哀怨的菟丝草,没有了自己的立场,只一味的附和他,迁就他,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她只是要求他陪她一起参加那个同学的结婚宴,他却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她望着眼前这个她倾注了青春的男人,觉得如此陌生。 同学都知道生性骄傲的她被经济系的一个男生驯服了,而且是他的同居者。这么特别的日子,昔日的好友都会出席那个婚典,吴辛的拒绝让她觉得好没面子。第一次她发泄似的和他大吵一顿,然后她赌气离开他,单独去参加那个婚宴。其实她一直在等待啊,等待他幡然醒悟会追她而去,结果是意料中的事,那个男人分明是无心之人。 她沮丧地如斗败的孔雀垂下高傲的头颅,再次找到那个男人说她想结婚,她已经跟了他五年,她受够了这种没名没份的日子,她要结婚,她要家庭,她不想这么没有骨气地伴着他。 吴辛没有说话,只狠狠地吸烟,然后许久才告诉她他目前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她扭身就跑,嚎啕大哭。那天,她醉倒在酒吧,遇上了图谋不轨的朱余佐。 几天后冯静就告诉吴辛她要结婚,而且对象是平时她最不上眼的朱余佐。 其实他知道她在拿婚姻开玩笑!他像看一个陌生人般望着她,他很想告诉她:何苦呢?你会后悔的。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他知道冯静等的不是这句话,而冯静的答案,恰恰是他当时矛盾的心结,他给不了她明确的答案。那凄然惨笑的面容,那响彻灵魂的耳光让吴辛激泠泠打了个冷颤! 第四十八章 纠结的情感(三) 他把烟头在掌心揉碎,揉碎,直至夜风将烟灰扬起。无意回头,却见只着吊带睡衣的涟漪光着脚瑟然立于门边。 她眼眸含雾,似愁非愁凝视着他。月光下,她体态婀娜,柔软的睡衣衬托着她软若无骨的美丽,宛如仙子下凡,那欲说还休的怯怯让他心一恻。 “怎么站在这儿?”他眉头微皱,语气却舒缓温存,没有呵斥她,而是满含怜惜。 涟漪没有出声,依旧静静地,怯怯地,婉约着凝视着他。 “这儿风凉,当心感冒!” 他叹息,把手里的烟灰往阳台外一撒洒,灰色的碎末顿时随风而逝。飞快上前把她拥进怀中,感觉她身子有些冰冷! “你早就醒了?”他心底真的有些不悦了,这丫头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生怕惊醒她,才躲到阳台上来吸烟,她却还是醒了,而且一点也不注意保护自己。他的手指滑过她裸露的胳膊和颈脖,那皮肤细腻柔滑,只是有几分沁凉,不由爱怜倍生。 把头深深埋进吴辛的怀里,涟漪拼命攫取他的体温。然后她仰起头,长发如流瀑自然往后流泻,吐气如兰,她娇嗔道:“转个身,发现身边没有你,吓死我了,到处找你,没想到你躲在这儿吸烟。” 他抬手捏捏她可爱的鼻头,“怕烟呛了你啊,所以转移地点到这里啊。” 涟漪知道男人在找借口,可她没有点破,任他低头寻觅她的唇,细细吮吸,辗转磨啮,手托着她光洁裸露的背,竟有几分蚀骨的欲望翻涌。 他张开怀抱,尽力包围着她,让她整个身子锁在他怀里,竭尽攫取她口中芳香,感受她身子的馨香以及她自然配合他的温柔,忘情中,手已滑入她低垂的睡衣内,她掂起脚,附和他的动作,许久他拦腰抱起她回到屋里,又一次她陷入他狂野的爱欲里。 涟漪枕着他的怀抱恬静地睡去,他却睡意全无,看着怀中的人儿,想起在云杉坪她晕倒在他怀里的情形,他无法形容那时的心悸!幸好他的眼睛一直在暗暗尾随着她,明明脸色苍白,却拒绝他的关怀,看到她沉默的倔强,他的心口微微的疼。只是一个简单的邂逅吗?他竟然非常渴望认识她,拥有她! 丽江古镇的街头,他有些了解她。她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交往的女孩,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总是在人前维持惯有的冷漠;明明眼睛里暗藏忧伤,却总是拒绝他善意的帮忙。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一见到她,心就莫名的抓狂!因为爱!他终于明白,那是一种想竭尽一生去呵护和守卫的爱! 第一次,年少那疼痛的面孔开始淡去。妍,他为她守护了这么多年,她终究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忘不了那个闷热的夏夜,他们抵死拥吻那宛若生死般的离别。 这么多年过去了,妍哭泣绝望的面孔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吴辛,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找你啊!” 那一声年少的凄沧如刀刻在碑,难以抹去。为了那一声呼喊,他抗拒着多少女人的心?许是游戏,许是放纵自己的寂寞,唯有心的空间,无人可替。直至涟漪的出现!平淡里透着执着,牵引着茫然的他,寻找归宿。 也许真到了割舍的时候了,虽然心是隐隐的痛,但天可怜见,他付出了那么多。眼见着涟漪的彷徨,他于心不忍。 第四十九章 守护 在吴辛的坚持下,涟漪再一次来到吴辛的老家,因为吴辛担心那邓杰龙再起歹心。他把她安置在老家中,嘱咐家人照顾她。并且告诉她,等他把一切问题妥善处理后再接她回去。他还特意安排了两个人照顾她,并千叮嘱万吩咐告诉她不要一个人出门。 涟漪纵然心头有千万个不舍,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吴辛工作很紧张,因为她,他已经耽误了许多,现在加上个无聊的邓杰龙,她知道他的压力更大,所以对于他的安排,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吴辛即将跨进车子的一瞬间,她不顾一切地流着眼泪。 吴辛的脚已经跨上一只,一看涟漪这副模样,他又割舍不了。他走回到她身边,狠狠地亲吻她,把她流溅在脸上的泪水全部吮干。捧着她的脸,他心痛地说着:“宝贝涟漪,涟漪宝贝,别这样,分别只是短暂的,记住幸福是永远的!”终于狠心地松开她,他坚决踏上回深圳的路上。 涟漪立在路边,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 “嫂子,进屋吧。”唤她的是吴辛的堂弟吴峻,旁边站着他的女朋友张敏。他们是吴辛特意交代看护她的人,听吴辛说他们两个本来在外面做工,现在回来操办婚事,他堂弟在外面一家保安公司做管事的,腿脚利落,所以他放心地把涟漪交付给他们照看。两家连着院子,各占一边,都是青瓦楼房,从外面看颇有气派。 上次吴辛带涟漪回来时无意透露了吴峻和张敏的事,吴辛的父母对这个儿子带进家门的女孩呵护得不得了。叔叔婶婶对涟漪也是热情地招呼,她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她闲着没事就在吴辛家帮忙做些家务,尽管他们不让她动手,可她总觉得不动手做些事反倒显得不自在,似个外人。吴辛妈妈明白她的心思,便遂了她的意,让她做些杂务,比如烧烧饭,打扫卫生之类的。 她最喜欢吴辛家后面那宽阔的田野,此时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桔梗在黑泥间,间或几丛甘蔗园挺立原野,是秋后最精神的一道风景,而不远处的桔园桔子正红。乡下的空气清新无比,涟漪的气色好转多了。 吴峻喜欢钓鱼,没事总带上她们俩去池塘边垂钓,往往一个午后,可以钓到一满篓鲫鱼或者扁鱼,黄花鱼等。晚上他们就煮着美味的鱼汤,有时吴峻会弄来个铁架子在院子里烤鱼吃,这时候吴辛的父母和他的叔叔婶婶也会来凑热闹。 晚上吴辛家人最多,三姑六婆特别喜欢到他家院子纳凉,虽然早过了纳凉的季节,但农村的习俗一时没改,凑在一起瞎侃是左邻右舍的嗜好。 有时张敏他们会拉她去镇上的店里买东西,陪着她在镇上走走,以免她在家里太闷了。而涟漪最想做的,是去吴辛妹妹的坟前多坐几回,陪陪这个荒冢中的女孩。于是吴峻他们陪着她,她和张敏细细地收拾妹妹坟头的草,吴峻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功夫。 因为她的脸有几分像他妹妹,他才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记住她! 涟漪无限感慨,比起墓中人,她又是何其幸福!家的概念早已麻木,却在一个陌生的人家享受到它的真谛!吴辛的家人给了她最温暖的亲情和关爱,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们了。她甚至不再特别渴望和期盼吴辛能早日来接她了,她有些自私地享受这些温暖。 躺在墓里的人早已没有福气消受,而远在深圳的吴辛也没有机会享受,唯独她这个外人,却饱受这份亲情。 而每天最让她期待的是吴辛的电话,工作再辛苦,吴辛总是抽出时间陪她聊聊,并且时不时给她发甜言蜜语的信息。有一天他和她聊着聊着突然说道:“不如我把公司的股份全给了老苏,回家做个农民算了。” 涟漪微微笑道:“好啊,你回来当个地主吧,我还正想当个地主婆呢。而且说真心话,我喜欢上你的家乡了,舍不得离开这儿。” “那我明天可真的回来了啊。”他在电话里半真半假的说着。 “你舍得吗?当初可是拼命往外闯,一心想有所成就哦。”涟漪知道他在开玩笑。 突然他沉默了一会儿,涟漪奇怪地握着手机,半天听到他的声音:“涟漪,如果有一天我一贫如洗,你还会爱我吗?” 虽然是个玩笑性的问题,可涟漪却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而且声音有些哽咽:“爱!永远都爱!哪怕你明天就回来当农民,我愿意永远做你的织女,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好涟漪。”吴辛说完这句话竟急急收了线,涟漪握着手机,半晌发呆。今天吴辛有些异常,虽然他一如往昔嬉笑着和她逗乐,但心细如丝的她感觉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虽然天天和她联系了,但她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疲惫,不由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压力太大,生活上照顾不了自己,便央求他让她回深圳,他说快了,再过几天就回来接她。 第五十章 朋友心意 午后,吴峻和张敏大概躲到屋里温存去了,涟漪闲来没事,便昏昏睡了个午觉。 涟漪突然看见婶婶不知从哪儿冒出,立在她面前,横眉竖脸指着她鼻子骂。 “你这个死丫头,和你娘一副德性,水性扬花,喜新厌旧,骨子里是遗传的闷骚!” “你们林家没一个好东西!自己的亲生父母作孽,却把包袱丢给我们,我韩素娥含辛茹苦帮别人养女儿,到头来还不是替别人养老婆?还搭上我那宝贝外甥!” 突然吴辛从后面跑来,一把推开张牙舞爪的婶婶。而邓杰龙也阴魂不散得立在他们背后,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涟漪恐惧地哭喊着:“不要!不要!” 但邓杰龙是妒火烧身,拳头像雨点似地挥在吴辛身上,婶婶也在一边撕扭着吴辛的胳膊。鲜血从吴辛的头缝里,鼻孔里渗出,涟漪痛苦地扑过去想帮吴辛替挡那些拳脚,可吴辛突然反脚一踢打倒邓杰龙,她还在犹豫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穿吴辛的胸膛,吴辛的胸口喷涌出大团鲜血,她大叫:“不要!”一口鲜血从口喷出……。 婶婶抽出血淋淋的匕首,狰狞地向她逼近,“林涟漪,你不得好死!”一句凄冽的诅咒让涟漪冷汗涔涔从噩梦里惊醒,她神思涣散地坐在床上,有些后悔睡了这个觉,尽梦些难受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邓杰龙绑架她之后,她的心口总有些惶然,担心他会再做出些对她或者吴辛不利的事来。吴辛考虑她的安全,把她安置在这个安全的家里,却只身在深圳,她总有些莫名的担心。 下午艳蓝来看她了,也只有她知道涟漪目前的行踪了。她的手机换了,原先的熟人都联系不上她。艳蓝一听她在吴辛老家,而且这个地方离她那儿又不远,早就想来看她。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她就溜到这儿来看她。所谓溜,是因为她连她那位也没告诉,怕人多嘴杂。 两个好朋友高兴得拥抱了好久,两人端出小板凳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说着话,吴峻见她来了朋友,便拉着张敏去市里再添置些结婚用品,并嘱咐她不要随便出门。 “你知道吗?涟漪,你的辞职让我们的老总好遗憾呢,他曾经多次在我面前夸你能力强,人又聪明,从不得罪人,挺会处理单位的人情关系的。” 涟漪不以为然,“人走后才这么说,原先怎么没见他说我好呢?” 艳蓝嘻笑着说:“人家说你林涟漪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我们可没这个待遇哦。” 说起从前事,涟漪一阵惘然,明明才是几个月前的事,她因为撞见邓杰龙的丑事,一急之下误打误撞来到云南,然后认识了吴辛,然后莫名其妙地走进他的时候,从来不敢造次的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工作也抛弃了,她觉得恍若隔世般迷茫。 “瞧你那呆样,遇上吴辛这样的男人是你林涟漪的福分。”艳蓝亲昵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涟漪笑了,把午后因噩梦带来的心悸隐藏起来。两人说了好多话,从相识开始一直到男人的话题,艳蓝硬逼着涟漪坦白是不是已经和吴辛那个了,涟漪抿嘴笑而不语,但满脸的绯红已经出卖了她的答案。 以前两人经常会在一起交流彼此的恋爱经,当艳蓝听说涟漪从不让邓杰龙过分接近她时,她曾戏谑说涟漪很古董,十足的复古派爱情掌门人。 晚上艳蓝没走,歇了一宿,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说着女人之间的秘密。直到院子里的公鸡啼叫了几声,她们才知道已过三更。涟漪的瞌睡渐渐上来,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今天一天没有收到吴辛的信息以及电话。是太忙了吗?一恍惚,人渐入梦乡。 艳蓝第二天走了,涟漪和张敏他们一起把她送上车,艳蓝拉着涟漪的手,十分舍不得,再三嘱咐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她知道,涟漪心头很温暖,泪水盈眶,拼命点头。 第五十一章 被打 涟漪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吴辛昨天没有来电话的问题,吴峻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一路和张敏调笑。 “嫂子,他欺负我哦。”张敏嘴上没占便宜忙向涟漪告状。 涟漪微笑着欣赏他们的真情释放,她特别想念吴辛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正浮想间,手机响了,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苏记云!她一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吴峻惊讶地注意着涟漪接电话的时候,脸色刹那间由红变得惨白,刚才还在腮边堆砌的浅笑淡嫣瞬间被风雨夺走般!她身子颤微,轻轻关了手机。 “吴辛被人打了。”她哭着告诉吴峻。 “什么?”吴峻和张敏几乎是异口同声惊讶得张口。 “快,吴峻,我要去深圳!”涟漪抓住吴辛的胳膊语无伦次地急促说道。 “别急,嫂子。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就去。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要找死,竟然欺负到我们吴家人的头上。他奶奶的,我要揍扁他!”吴峻骂咧咧地跟在涟漪后面。 连夜的火车赶回深圳,几乎是彻夜不合眼,涟漪紧张着,担心着,牵挂着,心如刀割。 “为什么会这样?”涟漪一见病床上绷带紧束的吴辛,扑过去大叫,泪水涟涟。 “是谁打的?”吴峻也紧张得问道。 “是记云那小子告诉你们吧?不就是些皮肉之伤罢了,叫他不要声张他偏要多事。”吴辛咧开嘴笑着说,没料到这一笑竟牵动伤口,他痛苦地隐忍着,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涟漪看在眼里心痛不已。 “到底是谁打的?”涟漪的心底虚软,她惊惧极了。 吴辛展颜微笑,“可能是前一阵子做生意得罪了某些人,他们气不过才用这些下三烂的手段报复吧。” 如果是生意上的报复会这么往死里整吗?吴辛身上到处挂了彩,伤痕累累,听说是在停车场发生的,他加夜班,突然从黑暗中串窜出几个人,手里拿着棍子,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而且连他的车子也没放过,玻璃门窗皆已面目全非。 生意有如此险恶吗?难道没有王法?涟漪整个人受到极大的打击,整日整夜守在吴辛的床边。吴峻嚷嚷着要查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可让他们惊讶的是吴辛并不想追究这件事,反倒劝吴峻带张敏回去,他们的婚期已近,别耽搁了大事。吴峻不高兴了,他虽然不是吴辛的胞弟,但从小他就特别崇拜这个堂兄,觉得他挺不平凡,肚里墨水不少,头脑聪明,以后是成大事的料。 “结什么婚啊?我哥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心思当新郎官吗?再说我和敏敏早就是老夫老妻,明铺暗卷了。结婚只是个仪式和过场。 “可人家姑娘毕竟一生中只有一次上花轿的机会啊,还是回去吧,有涟漪在就可以了,我已经安排了公司里的人来照顾了。” 吴峻搞不明白为什么吴辛对自己被打的事这么含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上中学时,别说他自己被别人欺负了必定会还击,就是听说他这个弟弟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也立马从他的高中部杀过来为他雪耻。 他对吴辛说,既然来了,肯定也得呆几天,否则回去爸爸妈妈和伯父伯母都会说他的,难以交差。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辛也就不再坚持叫他们回去了,给了钥匙叫他们去家里住下,而涟漪夜里就在医院服侍吴辛。 “生意这么难做就不要做了吧。”涟漪的眼睛一直是红的,反过来让吴辛疼惜不已了。 他伸出没有负伤的左手拉过她坐在身边,“我也这么想啊,等伤好了,不如我带你离开深圳吧,说句实话,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我也腻味了,我们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好吗?” 她本来是说气话,没想到他竟然当真,她怔怔地望着他。 第五十二章 传票 半晌,涟漪才幽然问道:“可苏记云他会这么想?你们毕竟是合伙人。还有,既然是生意上的事,为什么他们只报复你,而不是他?” 吴辛的眸光深邃,里面有涟漪陌生的精冷之光,隐藏几分寒肃。 他示意涟漪靠他近些,脸色瞬间缓和些许。伸出手梳理她的长发,“你这头发留了几年了啊?” 她知道他在躲避话题,想再细问,可话到唇边又咽下。 从那天发现他偷偷躲到阳台上烦闷地抽着烟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有事在心里,可依她的性格,他不愿意主动说的话她也绝不勉强,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可他对她还是那么温存,尽管身体受了伤,到处都痛,他还不放过涟漪,硬是强迫她守在他枕边和她亲热了一会儿。右手动不了,左手就舞刀又弄剑,在涟漪身上占尽便宜。涟漪不敢挣扎,怕不小心弄疼他的伤口,红着脸任他“欺负”她,而且还要配合他的命令:因为他的身子动不了,必须她俯身主动吻他!她连着在医院里守了他几天。 公司来了些人看望他,涟漪退到外面去透透气。走廊上她遇见苏记云,他脸色凝重。涟漪奇怪地望着他,“有事吗?苏大哥?” 苏记云欲言又止,望了望病房的虚掩的门,招手叫她到外面去。 涟漪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吴辛的面说。她随他来到外面的院子里。 苏记云告诉涟漪一个让她心骇的消息:法院有对吴辛的传票! “他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法院会找上他?”涟漪心口发疼,脸色惨白。 “好象是和别人打架,对方伤得不轻,听说还断了一条腿,现在人家要求法院出面调停。” “那你知道他是和谁打架吗?”涟漪急切得问。 苏记云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我找你出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证实你认不认识他?” “他叫什么名字?”好象有一种咸涩的海水漫过脑门,涟漪有些不好的预兆。 “邓杰龙。” 涟漪的脸刷得比纸还白,他执意要她回杭州老家就是处心积虑去找邓杰龙打架? 苏记云注意她的神色变化,关心得问:“是不是挟持你的那个人?” 涟漪悲哀地点点头,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难道他们的相识是个错误?她心口的绞痛像阵雷一样越来越严重,整个人缓缓往下沉。苏记云紧张地托住她,关切地问她可以坚持住吗?她强挤出笑容,可在苏记云眼里,那笑容犹如冬日夜里的月光,惨白且无半点温度。 “传票上面怎么说?”“那要看对方的伤势,轻则赔款重则要追究刑事责任。”苏记云觉得自己好残酷,明知说出这句话对涟漪这个文弱的女孩是件极为残忍的事,可有些现实却又遮掩不了。 “他为什么如此冲动啊?”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如雨落下,当着苏记云的面她嚎啕大哭。“怎么办啊?苏大哥。” 第五十三章 男人的心思 涟漪无助的哀怜让苏记云心悱恻,不由在心里暗骂吴辛糊涂,已经在商场打滚了这么几年,原以为他会收敛那些坏习惯,谁知道还是如此冲动的解决问题。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冯静永远不会让他这样失去理智。 当吴辛从云南回来后,他就觉得他变了,变得有些魂不守身,特别是有一次突然告诉他他有急事莫名其妙地失踪一两天,而后又喜笑颜开地回来,他就知道他有问题。这个曾经是女孩心中黯然神伤的情感杀手,竟然也有寝食不安的一天,要让冯静知道此模样,必将气到吐血!想她在吴辛身上倾注了那么多感情和资本,这个男人既然不为之所动,甚至当她挑衅他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时,他也冷漠地放手。看来这一次吴辛是真的动了情。 “吴辛还不知道这个事,我先找你商量一下。如果只是钱的问题,那倒好办,破钱消灾吧,讨个吉利和平安。怕就怕吴辛下手重了,对方不买帐,一定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那可怎么办呢?他现在自己还一身伤呢?”涟漪束手无策。 苏记云眉头一皱:“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为什么早不挨打,晚不挨打,偏偏这个时候被人打?吴辛所可能生意上有人找他茬,那我也是法人之一,为什么我没有被打?” 他的话犹如在涟漪心上投下重石,难道也是……?她全身像被火炙烤一般难受,苏记云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兀自说道:“而且他出事后,我把我们所有打过交道的人梳理了一遍,依吴辛的能力,不至于竖立这么狠的仇敌。他这小子平时是笑面虎,温文尔雅,很容易让女孩子上当的,所以他一般也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涟漪面上有些尴尬,他的意思是她在云南第一见到他也是被他外表迷惑了,属于上当型一类?苏记云口中描绘的吴辛和她心里感受的不一样,在涟漪面前,她很少看见他生气和发怒,总是微笑,而且对她宠爱有加。 苏记云看见公司的人出来了,便对涟漪说:“你先进去吧,好好照顾那小子,这件事先交给我来处理。谁叫那小子是我铁哥们呢。” 涟漪感激地谢过他,怪不得吴辛老在她面前夸他这个同学够意气,今天她真正感受到了,其实平时苏记云给她的印象是比较严肃,没有吴辛那么健谈和幽默。他们的性格其实就是绝配:互补! 吴辛一见涟漪从外面进来,便笑呵呵地开起玩笑:“你终于回来了,我正伤心欲绝,以为你抛弃我悄悄走人呢。” 涟漪本是满腹悲戚,吴辛一调笑,不但不觉得开心,一行清泪又落下来。吴辛慌了神,忙命令她过到他身边去,追问她为什么哭。涟漪哭得更凶了,搞得吴辛想挣扎着爬起来,涟漪忙制止他。 吴辛仔细查看她的神色,不明白她怎么从外面打个转回来就变得如此脆弱,涟漪瞪着吴辛,极为不满,极为愤慨地哭。 吴辛忙陪着笑脸问:“是不是守在医院太闷了?要不你就回去吧,我叫阿峻过来就可以了。” 涟漪狠狠瞪了他一眼,吴辛笑道:“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啊。” “吴辛,你到底有没有心?” 涟漪真的生气了,不顾一切地冲他发火。这儿已是火烧眉毛的境况了,肇事者还在打着哈哈装憨,怪不得坚持不让吴峻去查,原来他根本就知道事情是谁指使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生疏感,到底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做什么事从来不和她商量?艳蓝来了之后她才明白,他曾经去找过艳蓝,找过婶婶他们,而且受到他们非常恶劣的对待,他回来后竟然只字不提。 她想起那天他进门后对她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事不能急,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不如慢慢来。 他从不告诉她的事,却一个人做了!她是应该感激?还是应该痛苦?看着吴辛躺在床上的惨状,想着邓杰龙起诉他的可恶行为,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她扑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尽情哭着。“吴辛,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他是个小人,和这种小人斗明显要吃亏的。你傻啊你。” 吴辛想起刚才明明看见苏记云也来了,一转眼便不见他了。 他平静地问道:“苏记云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为什么有些事你不告诉我,而我却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它呢?”涟漪觉得胃有些痉挛。 吴辛伸出左手,温柔地为她整理散落在他胸膛的头发,他的声音很柔和,“涟漪,告诉我,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第五十四章 宠溺 涟漪坐起来,边擦眼泪边说:“邓杰龙把你告了。” 吴辛一听,半天没有吭声,脸色阴鹫吓人,眼里发出一种阴冷的光。 许久,他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阴险卑鄙,暗里来冷枪,明里还藏刀。我揍得他卧床不起,他不是也找人修理了我一顿吗?竟然还好意思来告我,哼,早知如此我该下手重些,直接废了他,看他如何猖狂!” 他终于吐露了为什么要把涟漪送回老家的真实的意图,原来他跑去找邓杰龙出气了! 涟漪默默地望着床上的男人,即感动又惶恐。他从来在她面前没有流露过这种表情,三分霸气,七分冷肃,眉宇间不见往日的温文儒雅,反见几分杀唳,她有几分生疏和不习惯。 “你为什么要去揍他?惹那是非干吗?”她轻轻问道,语气里夹杂着难言的无奈。 “出气!”吴辛闷闷地说出这两个字。 一拳捶在床侧,用力过猛竟牵动伤口,他痛得直咧,却倔强着不呻吟。涟漪忙用手按住他逸出血的地方,小心封好纱布,眼泪汪汪流下,心疼不已。 吴辛凝视着涟漪泪光闪烁的眼,忍不住反手握住她缠纱布的手,眸光柔和些,眼里恢复惯常的宠溺和温柔,手开始摩挲她洁净美丽的脸。 一声长叹后,吴辛微笑依旧,语气平缓些,“傻丫头,不揍他难解我心头恨啊。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他却伤害了你,我绝不允许!我吴辛虽不是什么卓越不凡的人,但我的女人,绝对不允许别人来欺负!” 涟漪哇得一声扑进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怀里,感动得涕流泪横。吴辛无言地拍着她的背,没有制止她的发泄。 那一次,他在火车站接到伤痕累累的她,他的拳头就痒;接着为了涟漪,他在她婶婶他们面前受尽羞辱,牙欲咬碎强忍着;第三次,那小子竟然公然挟持一个弱女子,没有找到涟漪的时候世界就像快要灭亡!中国有句古训:事不过三。所以他得出手,哪怕是不计后果。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受人欺负。 在他的人生观里,男人可以没有英俊的外表,但不可确实骨头;男人可以自己受尽委屈,但不能牵连自己的女人。一个连自己女人也保护不了的男人,不值得女人掉眼泪。 “你坚持把我送到你家,就是去找邓杰龙?”涟漪嘶哑着声音,眼睛雾水迷梦,水气氤氲,滋味复杂。 吴辛嘿嘿笑了两声,“那小子不是我的对手,我把他打得熊猫样,跪在地上叫我爷爷呢。” “你也没强到什么地方去啊?把人家的腿打断了,自己不也趴在床上吗?”她幽幽地叹息。 “傻丫头,我这是皮肉之伤,不出几天就会好的,医生不是说了吗,没有伤到筋骨。”吴辛呵呵笑着。 涟漪被他气糊涂了,当前境况这么艰难,他自己又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心情笑!吴辛见涟漪的表情一直阴郁,便顺口开起玩笑:“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然后他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涟漪脸色顿时大窘,竟然此时他还有心情开这种色玩笑? 红着脸,起身离开他,提了热水瓶出去。 第五十五章 异样的滋味 她回来时见他在和吴峻说话,一见她进来就打住了,她郁闷得放下热水瓶子。 “涟漪,过来帮我捏捏这儿,可能长新肉了,有点痒,又不能抓不能挠,怪难受的。”吴辛很轻松地转化了略微尴尬的局面。 吴峻叫了声嫂子,然后说他回去了,敏敏还在家睡呢。所谓家就是吴辛的住所,她已经好久没有去那儿了,天天守在医院,衣服都是张敏帮她拿过来的,现在倒好,他们两人享受着她和吴辛的爱巢了,也不知吴辛的伤什么时候好?好了又怎么样?那场官司即将开始,听苏记云说明天法院会来人调查。 苏记云带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对方坚持不撤诉,一定要吴辛承担法律责任。 “可他也打了吴辛了啊?”涟漪着急地说。 苏记云苦笑着说:“我已经查了这件事,那几个打吴辛的人都是本市的小混混,事后他们个个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处,估计对方用钱打发他们躲起来,不让警察查到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呢?”涟漪急得欲哭。 “别急,涟漪,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我再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帮上忙,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些银子得了。” 涟漪感激极了,她暗暗庆幸吴辛三生有幸,交到苏记云这么好的朋友。 每天来看望吴辛的络绎不绝,毕竟是公司一老总,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台面上的人他还是认识一些。虽然吴辛对着急受伤的事低调处理,但毕竟发生在公司的停车场,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吴辛接了一个电话后神情微变,他一语不发盯着涟漪好久。涟漪问他是谁的电话,他回答倒也干脆,说是苏记云的。她担心地问他是不是事情很糟糕,他却突然笑了,说她是惊弓之鸟,然后告诉她苏记云打电话来说有个原来的同学听说他被人打了,要来看他。 涟漪哦了声,可总觉得他没说真话。以前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死心塌地的相信,但现在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些障碍。 “涟漪,你已经好几天没洗个舒服澡了,不如趁现在回去吧,好好洗个澡,陪阿峻他们一起吃顿晚饭,反正苏记云马上过来,你别担心,他会照顾我的。”吴辛温柔地说。 涟漪觉得心口被生生戳了一下,有些疼,但又说不出名堂,低着头,柔顺地回答个好字,然后急急出去。 眼泪走到半路就落下来了,感情一旦有了距离,生分的滋味就不好受。她不喜欢吴辛这种爱她的方式,她觉得看他如雾里,刻印在心版上的那个男人开始有些模糊,竟不如原先清晰。一路上,莫名的心痛揪着她的心,立在门口,许久没按门铃,她的钥匙给了张敏。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擦干那些不经意流出的泪水。 张敏见她回来,高兴极了。她却没什么心绪陪她聊天,在浴缸里尽情泡了个澡。身子裸露在浴缸里,心却还留在医院,心里不断揣想到底是哪个人会来看他而要把她支开? 温热的水无声地贴慰她冰凉的身子,她想起她从邓杰龙手里逃出来的那个晚上,吴辛亲自为她洗浴,竭尽温柔和体贴。这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闪现,她的心情逐渐好了些。虽然吴辛在她面前总有些闪烁其词,但他是爱她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想想他躺在床上的情形,她开始自责自己的小心眼,不管怎么说,他瞒着她也好,躲开她也好,都是为了她出口气他才如此冲动。身体的温度终于逐渐上升。她决定不在家吃饭,赶回医院去照顾他。 隔着玻璃,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的脸一阵煞白!那女的手竟被吴辛紧紧握着!世界好象突然倾斜,第一反应是偷偷撤离,可脚却似粘合,不能从地上移动。而门里的声音,隐隐入耳。 第五十六章 心结重重 “告诉我,吴辛,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那声音夹杂着几许落寞和爱恋。 涟漪感觉血压骤增,脑门血液翻涌,状似药茶的苦涩自口里逸起,屏息凝听。房里是一阵死寂,半晌她听到吴辛缓缓说着:“若没有爱,又为何会和你在一起?” 世界终于崩塌! “若没有爱?又为何会和你在一起?”若没有爱,为何他要借故支开她独会昔日情人? 眼泪静静扑簌而下,淡蓝色的风衣斑痕累累。 所有经过的事仿佛皆是云烟,灰白无力,那信誓旦旦深情款款的话也被打了许多折扣。他真的爱她吗?若不爱,为何拼却一切?那种种呵护,缕缕关爱是真爱,抑或同情?若是爱,为何要设防?若不是爱,她是否结局和母亲一样?抛下一切来找他,是她最后的底线!辜负了养育她的亲人,已让她夜夜梦里惭愧,黯然神伤;放弃了一份难得的工作,无疑是将命运赌上! 一句话击毁她所有的幻想! 一抹冬日的微弱阳光把她的身影拉得细长,绝望如路上之尘埃,毫无温度。 吴辛等到天黑也没见涟漪回来,他觉得很奇怪,打电话给阿峻,他竟说几个钟头前她就回去了,他的心顿时陷入恐慌,打她手机,竟是关机!一种不祥的征兆涌现心头。 一听涟漪失踪,吴峻他们立刻到处找人,可找到半夜,也没有任何踪迹。难道她又被邓杰龙这个坏蛋挟持了?不可能!他本人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且现在他正在和吴辛打官司,若再挟持涟漪,对他来说是极不明智的举止。到底是被人绑架或者挟持,还是发生了其它的意外? 大家找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苏记云闻讯而来,他带来的消息让吴辛大为吃惊,涟漪之前找过苏记云! 吴辛已顾不上手脚的伤口,激动得扯住他的袖口,问涟漪为什么找他?苏记云眉头一皱,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涟漪特意来问了他两件事,第一件肯定是吴辛的案子问题,而第二个问题,涟漪竟然要求他把吴辛和冯静交往的整个过程告诉她,偏偏涟漪要求他不要告诉吴辛此事,只是现在她人失踪,不知是遵守诺言还是据实以告。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直接说了。 “那你是怎么对她说?”吴辛问道,神情激狂。 “我跟她说了实话。我也弄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经和她交往,为什么有些事不告诉她呢?我知道这是你的一贯作风,不喜欢说的话宁愿烂在肚里也不吐半字。涟漪和冯静是不同的人,她从小受尽委屈,忍让惯了。而对于冯静而言,她可以选择激烈的手段报复你,谁不知道她嫁人是迫不得已,听说她婚后过得很不如意,那朱余佐马上就对到手的猎物厌倦了,经常爆出花边绯闻,依冯静的性格肯定是痛不欲生。听说你被人打了,她跑到我那儿哭了很久,。人家一片痴情被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糟蹋了。可我又顾及涟漪的情绪,所以先打了个电话给你。” 吴辛被苏记云批得哑口无言,久久才继续问道:“她为什么突然跑去问你有关冯静的事?” “我怎么知道?她的神情有些落寞,你也知道她美丽柔弱的外表很有杀伤力啊,她戚然一问,我就慌忙据实相告啊。”苏记云随口开的玩笑非但没有激起吴辛的心情,反而使他更急躁。举目无亲,她会去哪儿呢? 第五十七章 苦衷 “她还问了什么?” “肯定是你的案子的问题。” “你是怎么说的?” “还是说实话。” “什么实话?” “我说对方坚持不私了,但经过我找关系调解,我探到他的底码是万一要私下了解,必须赔偿对方一百万。” “那不就是敲诈吗?”吴辛苦涩地说道。“涟漪听了后有什么反应?”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很难看,后来问我吴辛有这么多钱吗?我就告诉她你已经向我提出转让份股的意思。” 吴辛一听,冲他嚷道:“你怎么把这些事也告诉她?” 苏记云无奈的苦笑:“我希望她能够劝阻你这个行为,我知道你表面上嘻嘻哈哈挺随和的样子,其实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旁人很难阻止你,所以我想通过涟漪来说服你的。凡事不能急,为什么一定要散伙呢?再说这个公司是我们两个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里面你的汗水不比我少,你现在把股份让给我,我与心不安。所谓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一定要阻止你这个愚蠢的行为。” 吴辛沉重叹息,幽幽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退出股份的意思一是为了用钱堵住那些欺负涟漪人的嘴,二是想以后带着涟漪换个城市时候,你知道吗?涟漪的婶婶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所谓的一百万赔偿肯定也是她提出的。以前她就跟我说涟漪是忘恩负义的坏女人,她当时就跟我提过要赔偿他们损失,否则跟涟漪没完没了。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何让涟漪活得开心些,不要让她的所谓的亲人来折磨她,我只是想带她走得远些,离开他们的视线。” “那你这些想法跟涟漪说了吗?”苏记云担心地说。 “没有。我不想再让她担心,想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对她说。” 吴辛心口好痛,他精心计划着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生活,她竟然一声不吭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最担心的是怕她出事!心揪然更痛。她的身世那么令人同情,而她的性格又那么懦弱,他多么想一辈子呵护她啊!他瞒着她只是不想再让她为他担忧。 这些事他是委托吴峻去做的,一直没和她商量,他怕她知道后不同意。虽然狠揍那小子一顿是过激行为,但他并不后悔。男人做事凭意气,缩头藏尾非君子。有一口憋在心里太闷屈,不出这口气他觉得不爽。他想教训一下那小子,只不过下手重些,没想到对方比无赖还无赖,先是找人修理他,然后又把他告上法庭。赔几个钱他倒不在乎,在乎的是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他们之间的纠纷做个了结。眼看着他们欺负涟漪,而他除了生气和愤怒,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之前他和他们交涉过,而那蛮不讲理的婶婶和自以为是的外甥,任凭他磨破嘴皮,也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 而邓杰龙挟持涟漪此举,无疑激发了他男人最深的自尊: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所以在涟漪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换一种手段修理那个该死的混球。 第五十八章 找寻 病房里一阵沉默,张敏心里着急,难过地立在一边掉眼泪。 “都怪我,要是陪涟漪一起回医院就好,明明觉得她进门时脸色不太好,我怎么没注意到她的心情呢?涟漪,你到底去哪了?”她哽咽着自责。 吴辛突然大吼一声,对着床头猛捶一拳,巨大的冲力带动伤口,鲜血从洁白的纱布里逸出,他咬着牙皱着眉忍着那痛苦。 “哥。”吴峻连忙制止他的卤莽。 张敏忙叫来护士,请她帮吴辛重新包扎伤口。吴辛坐在床上,默默地让护士换纱布,表情非常凝重和悲戚,难言的愤懑填逸眉宇。 他迅速将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梳理一遍,突然他捕捉到一丝信息。猛得抬头,他两眼灼灼然望着苏记云。 “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 苏记云略一沉思,在脑海里快速将涟漪来见他时的场景仔细梳理一遍。 吴峻和张敏寄希望于他,两双眼睛都盯在苏记云的脸上。 突然他抬起头,眼睛晶亮,激动地说:“她临走的时候眼睛别有用心地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感觉怪怪的,但由于我要急着出门去接一个重要客户,所以并没有在意什么。可当我坐进车子的一刹那,她急促地跑到车窗口,对我说了一句含义深刻的话。” “什么话?”吴辛眉毛一挑,情绪激狂。 苏记云眉头紧皱,细细思索了一下:“好象是说吴辛是你的铁哥们,拜托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关照他,照顾他。” 吴辛呆了一下,细细咀嚼她这句话,竟有几分嘱托的感觉。 “当事我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因为她说这句话时,脸色特别难看,神情极为哀戚,好象生离死别的嘱托。只是我当时急着走,没有在意她的话。从时间上推理,她应该就是在找完我之后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被人绑架,而是自己失踪?”吴辛颤抖着说,嘴唇在几个时辰内皲裂脱皮,满口血泡,火气上涌。 “很有可能她是去找邓杰龙了。苏记云,立刻安排几个人去找她,那小子有点偏激和执拗型的变态,我怕她吃亏。阿峻也去,以防万一。” “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峻和苏记云费劲心思精力寻找涟漪,可奇怪的是,当他们赶到涟漪家时,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家,她婶婶一听他们是来找涟漪的,抄起门后扫帚就追着他们赶打,口里癫婆似得咒骂他们。 “你们竟然还好意思向我要人?那个姓吴的小子拐走我侄女,我还没找他打官司,他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向老娘我要人,笑话!” 可怜西装笔挺的苏记云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野蛮的撒泼待遇,真是既难堪哭笑不得,又在心里暗暗为涟漪抱不平,怪不得她连工作也不要了只身赶往深圳找吴辛,这种人家,哪是人呆的地方啊。他和吴峻极为狼狈地被涟漪婶婶赶了出来。 然后他们按照吴辛的指示找到涟漪的好友艳蓝,她一听涟漪不见了,立刻吓得哭起来。看样子,她也不知道涟漪的下落。 最后一条线索只有直接接近邓杰龙了。结果和预料的一样,不但没有得到涟漪的下落,还遭到邓杰龙的冷嘲热讽,怒而相骂。 吴辛生平第一次如此情绪不稳定,又气又急。急的是自己伤未好,医生坚决不允许他私自出院,几天下来,涟漪却毫无半点音讯;气的是她根本没去找邓杰龙,却下落不明。 难道还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可接下来几天的调查令他心灰意冷,种种迹象表明她有可能是自己刻意躲避他的。她在走之前从他的帐户上取了一笔数目不大的钱,自从她来到深圳,他就把自己的一张卡给了她,起先她不好意思用他的钱,还是他搂抱着她上下其手“威胁”她收下的。 除了必要的开支,她不是个乱花钱的女孩。衣服也是吴辛押着她去买的,吴辛给她买的首饰之类的东西她全没带走,只是那块在云南买的她从不离身的玉随着主人一起消失了。 第五十九章 朋友的担心 正当吴辛绝望的时候,苏记云带回个消息,邓杰龙撤诉,只是要求他赔偿医药费和营养费,虽然数目也不小,但比起承担刑事责任来,却又是不足为道了。 吴辛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极为难看,心隐隐的痛起来。这个时候的撤诉无疑与涟漪的失踪有关,难道涟漪为了他竟然向邓杰龙妥协?可吴峻的调查是涟漪根本没有去找邓杰龙啊,而且艳蓝也说她没见到涟漪回来过,按道理涟漪找她也是应该的,何以不露脸?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涟漪。 艳蓝最近老觉得心跳得慌,涟漪,竟然一直不和她联系。她心里隐隐的担忧影响着她的工作。上午交报告时因为明显的数据差错而被主任狠狠训了一顿。从不掉眼泪的她竟然当场眼睛红了,委屈憋在肺腹里,无处排泄。 打电话给男朋友张哲为,他细心安抚她,并许诺她下班后来接她。俩人一起烛光晚餐。艳蓝的兴致始终不能高涨起来,连素日喜欢吃的美味佳肴也索然无味。 张哲为安慰她说涟漪藏起来必有她的苦衷,她那么大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爱情是心情调节的最好的偏方,在情人的安抚下,艳蓝的心渐渐松缓些。那夜她没有回家,和男朋友一起回了他的住处。男人殷勤地放好水,伺候着她洗了个鸳鸯浴,然后男人的手如最伟大的钢琴师,在她洁白柔软的身体上弹奏爱的乐章。几度缠绵,她放纵自己的情绪,直至昏然睡去。 翌日清晨,她在男人温暖的怀里醒来,烦心的工作又上心头。记起那草稿还在家里的电脑里,张哲为把她送回家,他在车里等,她急急冲上楼,打开门,直闯卧室。突然她急促的脚步噶然而止。 床上,竟然睡了一个人! 有那么几秒钟艳蓝的嘴巴是开着的,很不淑女的样子,目瞪口呆。 涟漪! 一声尖锐的喊声划破房间的寂静。床上的人本来还在沉睡里,她的聒噪吵醒了她。 “你回来了?” 穿着她睡衣的涟漪睁开惺忪的眼,好象艳蓝只是刚刚出门回来般,冲她打着很平静的招呼。 “死妮子,你终于出现了!” 艳蓝丢开手里的包,跳上床上,搂着涟漪,又是看,又是责备,高兴成半个疯子。那电脑里的草稿和楼下的男人暂时忘在脑后。 “你跑哪去了?吴辛找你快发疯了。”艳蓝还是清醒过来,直奔问题的症结。 涟漪听到吴辛这个名字默然不语。 “好涟漪,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艳蓝叹息着,心疼地望着好友。整个人瘦了一圈,明显的憔悴。 涟漪始终沉默,脸上看不出表情。她从艳蓝手里缓缓抽出被她攥得生疼的手。下了床,往卫生间走去。刷牙,洗脸,平静地做着一切。 艳蓝急得脸微红。 “我的祖宗,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你的心思。人家吴辛白白遭人委屈且不算,难道我这个患难之交也不够格关心你吗?” 涟漪的眼泪终于啪啪落在水池里,分不清是流水还是眼泪了,滑过握着毛巾浸在水里的手背上。 第六十章 抉择 艳蓝快步上前,扳过涟漪的身子。 “我说你这妮子,闷声不吭走人,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你没看见吴辛,都快被你逼疯了,满世界到处找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涟漪咬着唇,眼睛红红的,倔强地保持沉默。 艳蓝急得用指甲去掐她,涟漪的眼泪被她一折腾再次哗啦啦掉落。 “我不想连累吴辛。” 她拼尽力气,才把梗塞在喉咙的话吐露出来。然后丢了手中的毛巾,快步往外走。艳蓝的租屋不大,一室一卫而已,没有厨房。卫生间连着卧室。涟漪跑回到卧室,扑在床上嘤嘤哭起来。 艳蓝慌忙跟过去,坐在床沿,以手拍着好友。 “涟漪,我们都知道你心理压力大,可出了那样的事又不是你涟漪的错。只能说明一句话:日久见人心。那邓杰龙口上说爱你,手段却不折不饶地欺负你,折磨你,这哪叫爱,这是变相的报复,是男人自尊心的作祟,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张牙舞爪吓唬住啊。你看看吴辛,你的失踪给他带来多少痛苦,他还在发疯似地找你呢。你倒好,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害得大家担心。” 任凭艳蓝善意的数落,涟漪兀自哭泣,不加辩解。 这时艳蓝的手机响了。张哲为见她半天没动静,催她呢。艳蓝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快迟到了。她叹息一声,告诉他再等等三个字,也没加解释就收了话。班不上也罢,只是眼前的涟漪,闷葫芦的性子确实让她束手无策。 即来之,则安之,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她从她的眼皮底下消失,否则日后见到吴辛不好交差。 涟漪饮泣着翻了个身,爬起来,去提放在沙发上的包。 “你要去哪?”艳蓝紧张地跟下床。 涟漪抹了泪水,尽量恢复平静。 “我是特意来向你告别,从今天开始,我要离开这个城市。” “你胡说什么?你要去哪里?”艳蓝有些急了,拽住涟漪的包。 “艳蓝。”涟漪感动地看着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友,心里的温暖如春风,暂时抚慰她落寞的情绪。 这几天她一直在这个城市,躲着舔着自己的心情。她已经做了决定,离开吴辛,离开这个虽没养她但抚育了她二十来年的城市。她想走遍一切有希望的地方,去寻找莫名其妙失踪的双亲。以前她也曾经尝试过寻找,可音讯渺茫。这一次她下定决心想去寻找他们,是生是死总得有个归宿。 自己有双手,总可以让自己存活。那日她找到邓杰龙,请求他放过吴辛,退一步海阔天空。可邓杰龙冷峻的口吻告诉她:没门。只要涟漪不离开他,他誓死不罢休!他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正如艳蓝刚刚说的,邓杰龙不是真正爱她,理解她,他的诸多行为恰恰映证了艳蓝的评价:男人自尊心的作祟。 她从他眼里看到了狭隘的自私,仿佛自己是他不小心丢弃而又被别人侥幸所得的私人物件,就算赖皮也要索取回,绝不放手。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以后我会和你联系的。”涟漪攥住好友的手,难舍心口的痛。 “我不会让你走的!”艳蓝拨开涟漪的手,抓起手机,啪啪地拨起吴辛的号码。 涟漪制止她。 “不要这样,艳蓝,求你了,请理解我有我的苦衷。”涟漪哀求着。 艳蓝生气地拨开她的手。 “涟漪你好糊涂!你根本没看到吴辛对你的心思。他是真正爱你的人啊。” “我知道!可我不能!”涟漪松开她,提包欲往门外走。 艳蓝已经拨通了吴辛的手机,她举着手机拦阻涟漪。 “听我的话,涟漪。你别这样。告诉我,你爱不爱吴辛?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难道逃避是唯一的选择吗?”她语气柔软,哀求着涟漪回答。 涟漪别过脸,不让她看见流泪的模样。 爱不爱他?心痛的滋味怕是只有自己明了。 “艳蓝,请你转告他,我会很好的!请他珍重!不要再浪费心思在我这个不值得的女人身上了。他的好我会记一辈子!我们可能是有缘没份罢了。”涟漪凄然展颜,似泣露芙蓉,惹人怜爱。 “谁敢说有缘无份?谁答应她可以走人?” 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在她们背后响起。 第六十一章 舍得离开我吗 涟漪和艳蓝几乎是同时回头看,门口立着一袭黑色风衣的吴辛!身后跟着的是等得不耐烦上来查看的张哲为。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脸色尽改。 “吴辛,你可来了!”艳蓝激动极了,刚才电话打不通,她心里很着急。没料到吴辛会从天而降,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出现在这里。 “这下可好,人交给你了!”她欣喜得像个讨赏的孩子。 吴辛沉默着,先对艳蓝礼貌地点点头以示招呼,眼睛却没有离开涟漪苍白的脸。但见涟漪,在吴辛严肃的面孔落入视线时,她脸色瞬间煞白,乍见他,几丝激动,几丝愧疚,几丝彷徨,几丝倔强…… 艳蓝张口欲说什么,可看见他们两个怪异的表情,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吴辛的脸始终抑郁,眼睛深邃不能见底,但里面蕴藏的愠怒是显而易见的。他慢慢走向兀自杵在原地神色复杂看着他的女人。涟漪低了头,侧侧地欲打他的身边出去。吴辛一把抓住她。 “还想去哪里?” 低低一喝,音量不高,但语气的凌厉却让艳蓝和张哲为心口都一震,艳蓝抬头,正看见张哲为在给她使眼神暗示她出去。她立刻回转身抓起刚才丢在沙发上的东西,逃似的奔向张哲为,一把牵起男人的手,不怀好意地送了涟漪一个笑脸。 “我去上班了,你和吴辛好好谈谈。” 不等涟漪张口,她拖着张哲为飞快地消失在楼梯。 从进门,吴辛的脸一直严肃着,俊脸几分冷漠让涟漪暗唬。艳蓝他们一走,涟漪就拼命挣扎着想脱离男人的羁绊。吴辛见平日温顺的涟漪如此倔强不解风情,愈发气了。松开她的手,退回去把门重重关了,还倒锁上。涟漪低着头,跟至门口,伸手去枪门柄。吴辛生气地将她的手攥在手掌中,涟漪始终不吭声,像个明知犯了错误也倔强到底的孩子,低着头,垂着眉,嘴唇紧抿。 吴辛怔怔地凝视这个近日来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突得长嘘一声,乍见她,表面严肃冷酷,其实内心竟是多少年来少有的狂喜!那不是简单的年少轻狂时的驿动的惊喜,那是掐入生命血脉与灵魂相依为命的包含着几缕酸楚的欣慰。几番周折,几番思念抓狂,他终于又找到了她! 天知道她失踪后,他是如何度过的。撑着伤体到处寻找她且不说,内心的惶恐煎熬谁又能真正明了?为了找到她,他连私家侦探也请出来了。其实当涟漪昨夜踏进艳蓝家时,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连夜从深圳杀过来,只为亲自堵截她的再次消匿。 吴辛看着攥在他手里不吭声但眼泪已经顺着刚才未干的泪痕滑下的女人,心一软,眼睛柔和了许多。乍见她,他就知道这个傻女人哭过的痕迹,眼睛肿得让人心疼,低头垂眉的倔强既让他生气更让他怜惜。 他把她拉至胸口,几乎是没有余地的狠狠搂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涟漪,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他附着她的耳朵,伤感地呢喃。 涟漪手里的包终于无力跌落在地,她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情绪,靠着吴辛的肩膀排山倒海哭泣起来。吴辛搂着她,没有制止她,任她发泄。虽然好多疑惑还梗在心头,但乍见她的怜惜满满地占据他的心腔。 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竟然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委屈了,躲了,藏了,其实这一切归根究底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把事情妥善处理好,才让她心生逃避。 他叹息一声,低下头,寻觅涟漪泪流满面的脸,以唇细细啄吻泪痕。涟漪在他的细细安抚里渐渐停止委屈的泪水。吴辛一把抱起来往沙发走去。将她安置在腿上,以手托她瘦削的下巴,仔细端详。 “傻女人,跑哪去了?你该知道你的逃避我有多难过啊!” 他无奈地缓下刚才用来掩饰内心激动的冷漠伪装。他在乎她,不是一般的在乎!和当年失去妍的心情不太一样,却和当年失去妹妹的滋味是一样的难受。妍只是他生命旅程里的一道云烟,而涟漪,却和他妹妹一样,是他骨血里最重要的人。他已经失去一个重要的亲人,他不想再失去这个让他怜惜让他爱的傻女人。 这种爱,不是建立在世俗名利上,不是简单的逢场作戏,那是生命里发自内心的默契相知,是可以纳入漫漫岁月长相守的一种滋味。只怕怀里这个倔强的女孩还不明白他的苦心啊。! 轻轻叹息,收了复杂的心绪,他抚下涟漪在怀,低头寻觅她颤抖的唇。 第六十二章 承诺 多日的相思尽在吻里。他竭尽缠绵吮吸着她颤抖的唇,几近惩罚地以舌捣入她口里,肆意侵略,激动地逞却相思之愁。涟漪忘了抗拒,也解释和委屈已是多余,此时唯有爱的思念纠缠着彼此。涟漪这几天一直在本城,躲在一简陋的宾馆里。再和邓杰龙谈判后,她就更加绝望了。和他相处这几年,她大致也了解这个男人的报复心理。 在他眼里,爱不是相互理解和拥有,而是他个人对一种美好东西的占有。那天她通过公共电话联系到他,他肆无忌惮地告诉她,只要她不离开吴辛,他绝不罢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官司进行到底。涟漪悲哀地同意了他无耻的要挟:只要她答应离开吴辛,他就同意放弃这场官司。 若因为她,邓杰龙要如此卑鄙地折磨吴辛,不如放手。有时放手的爱情也是一种美丽。至少她目前还没有真正了解自己在吴辛心底的地位。其实她早就明白那个叫冯静的女人和吴辛的关系不一般,尽管他从不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她。还有那个藏在旧皮夹里的妍,他的沉默有时让她惶惑。也许她也只是他生命中简单的过客? 她不要短暂拥有,她想要的是天长地久!也许奢侈了些,但这是她柔弱中最倔强的底线。 她突然挣脱吴辛的拥吻,拼命推开他想往外跑。吴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突变。生气地拽住她,一转手,人又重新搂进怀。他攥住她胳膊,盯着她泪水奔流的脸。 “涟漪,不要这样!告诉我,到底怎么啦?仅仅是因为那场官司吗?你大可不必在意。我吴辛闯荡江湖多年,见过一些风浪的。对付邓杰龙这样的小人我还是胸有成竹的。你别害怕。他是不是威胁了你?” 涟漪听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眼泪流得更凶。 吴辛长叹一声。 “傻丫头,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我只告诉你:我在乎你!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了,好吗?” 他语气开始缓和,低低切切诉说心语。 未等涟漪回答,他以吻啄干她脸上的泪痕,在他的爱抚下,涟漪激荡的情绪逐渐平息。 “他说他不会放过你的!”她声音还是哽咽着。 “我不怕。殴打我的人已经在外地找到,其中一个已经招供是邓杰龙的指使。与其追究我的官司,不如考虑一下他的后路。所以在官司问题上,你大可不必害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做我吴辛的女人。答应我,涟漪,别离开我。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保护好我的女人!” 捧起这张楚楚动人让人心碎的脸,吴辛心疼地说着。 涟漪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再一次哭起来,哭得肩膀抽动,五脏六肺都纠结地疼。吴辛搂着她,呵护着,安抚着。数日来压抑的委屈和心疼一一散去。 “跟我回深圳吧。”他低低央求着。 涟漪抬起头,望着他,伸出手,颤抖地抚摸他那长出胡喳的脸。 “吴辛,我很害怕。” 有那么几秒钟,他凝视着她不说话。 “涟漪,爱是信任。不能凭感觉下定义。跟着我来,我若没做好,你日后再发言好吗?我需要你。”他认真地试着说服她。 涟漪垂眉,心里隐隐的梗渐渐散去。 “爱是信任。” 从他突然立在门口,厉声斥责着她时,她就震撼了,投降了。至少这个男人在用行动在证明他对她的在乎。 若执意离开,她的心会不痛吗?还是贪那温柔,一晌且贪欢。她依偎在他怀里,没有了泪水。 第六十三章 重归平静 重新回到深圳,先是接受众人的安抚和热情温暖的宽慰,尔后连着几日的盛情压惊,涟漪终于又感觉到之前那种宁静和谐的生活又回来了。 立在厨房门口,涟漪心里颇为感喟。只是几日离开,却恍若隔世。周遭的一切熟悉里透着陌生,陌生里却又渗透着丝丝熟悉。家的潮水席卷全身,她走进厨房,她擦拭着尘封的灶台。吴辛从后面抱住她,她莞尔一笑。握抹布的手试着挣脱。 “这样束缚着怎能动事?” “先别管它们。”他加紧手上力道,语气有些赖皮。 “都上了一层灰了。”她轻声解释。 “我比它们更可怜,身上满尘灰,心里还满伤痕呢。你不知道相思多伤人?”他无奈地诉说离去别后的情怀。 涟漪握抹布的手无力垂落,那抹布自然落地。 拦腰被抱起,涟漪闭上眼睛,感受那久违的悸动。 吴辛陪着她在家歇息了几天,他的伤还未彻底痊愈,晚上穿着睡衣,涟漪抚摸着他背上和肩上的伤疤,眼泪啪啪,害得吴辛又是一番好言相抚。 “得改名了。你怎么那么多眼泪啊?涟漪,涟漪,傻女人哦。”他苦笑着索性以唇封缄她的饮泣。多日的相思化为一团稀泥。涟漪忘记了眼泪,忘记了悲伤,一任他牵引着走向幸福。 日子复归平静,在苏记云的坚持下,涟漪休息几日后去了公司上班。还是上次的工作,吴辛的特别助理。正好吴辛伤未愈,也好有个照应。 为了工作的方便,他们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涟漪凭着顽强的工作热情,没几日就熟悉了业务,熟练的接替前任工作了。 这样的日子平静里透着甜蜜。 涟漪捧着一叠文件,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的男人疲惫的声音立刻响起。 “进来。” 推门而进,吴辛正闭目靠在椅子里养神,桌上摊开着未批阅完的文件。涟漪还未靠近他,人就被他突然探来的手揽入怀里。 “要命啊,这是办公室啊。”涟漪惊慌的抗拒着,该死的男人,竟然把她这个特助抱在腿上,公然“调戏”哦。 “怕什么?经理和他女朋友约会,旁人也管得着?” 吴辛毫不客气地对她上下其手,涟漪欲拒未能,欲迎还羞。在他的肆意挑拨下,呼吸紧窒,心跳紊乱,整张脸通红通红。 “傻丫头,瞧你紧张的样子。好像我在作奸犯科做坏事般,罢,罢,饶过你吧。晚上再跟你算帐。”他悻悻然松开她。 “吴经理,这是今天下午开会准备的材料。” 涟漪抿着唇,立刻恢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吴辛翘起腿,悠悠然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惬意地吞云吐雾起来。 涟漪凑近盒子检查。 “可恶的男人,才一个上午,怎么就抽了差不多一盒烟呢?一点都不注意身体。”她不悦了,嘴唇不禁意间噘起,煞是可爱。 吴辛嘿嘿一笑,赶快将烟掐灭。 “老婆大人发了话,相公自然得遵从。不抽了。” 涟漪娇羞地瞪了他一眼。 “谁是你老婆?” 第六十四章 应酬 涟漪局促不安地立在热闹的大厅一隅,吴辛正和一陌生男人亲密的交谈。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曾经拒绝过多次随同吴辛出席,而现在,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身上刚买的裙子无比贴身,衬托出她娇媚婀娜的身姿,只是那脚上比往日高底的鞋子,穿着总别扭。不一会儿,脚踝就有些酸涩。 毕竟她是他的特助。苏记云曾开玩笑,涟漪再不配合吴辛,怕吴辛抵不住翩翩花丛的诱惑呢。虽是玩笑,涟漪也颇为触动,这样的场合,明为宴会,其实属于男人交际和拓展业务的另一种环境。而女人,往往也是此类环境的催化剂。即使吴辛内心也拒绝这种应酬,可为了某种利益,人总得委屈自己的品性。 大厅里,各类人,各类女子翩跹于男人之间。少有单独来赴宴的男人,多是腕里携女伴。 苏记云携带肖娟也穿梭在人群中。起先肖娟安慰着略显不安的涟漪,然后追随苏记云去应酬了。 “这是我的助理。” 吴辛含笑把涟漪一一介绍给宴会中的熟人。 涟漪坚持以助理的身份出席,不愿意把自己置于别人暧昧的角色。吴辛也不好强求她一下子改变自己拘谨的性子。反正这种场合人们多戴着面具,也就不勉强她了。 “哟,原来吴辛竟然还金屋藏娇啊,竟然办公室里藏了这么标致的助理,福气福气。” 对方一见涟漪的美貌,脱口而调侃他们。 吴辛是一脸愉悦自得,涟漪的脸却搁不住了。一听那金屋藏娇四字,脸通红通红。那男人眼睛色色地瞅着涟漪,嘴里漫不经心地和吴辛交谈着。 涟漪不敢直视对方,对方的前额光亮,略微秃顶,样子暧昧猥琐,实在有些恶心。特别是那眼睛,始终不怀好意地盯着涟漪。她别开眼睛,脸色冷硬。 一阵恶心上胃。 吴辛的手无意下垂,有意无意碰触涟漪的手。涟漪突然感到手被他捏了捏,慌乱抬头,撞见他安慰且歉意的目光。她明白他的举止,遂调整情绪,冲两个男人莞尔一笑。 “我去趟洗手间。” 吴辛温柔地笑笑,涟漪如释重负立刻离开这尴尬的憋闷的场合。 躲在洗手间里放松了自己的情绪,她慢慢地对着镜子整理云鬓。 “很少来这种场合?” 身后突然传来一似乎陌生又夹杂几丝熟悉的声音。倏得回头,涟漪看见冯静手里叼着一支烟,优雅地立于门口。 她愣了愣,略微尴尬。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一时语拙,僵硬地立在原地。 冯静掐灭烟蒂,缓缓向她靠近。立在她身边,对着镜子,随意摆弄着自己特意整理的造型。蓬松的头发挽了个美丽的髻,修长的脖子上缀着闪亮的珠宝。剪裁得体的夜礼服线条明朗贴身而泻,整个人无比高贵光彩。只是眉宇间,只见冷漠和高傲,未见喜色。 涟漪渐渐平静自己紊乱的心绪,冷冷打量了对方一眼。转身欲离去。 “没想到吴辛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对方不理会她的冷淡,兀自在她背后补充了一句。 涟漪背脊一僵。 第六十五章 心事难了 冯静抢先一步离开洗手间,临出门时,意味深长地瞥了涟漪一眼。涟漪突然感觉苍蝇入喉般难受。这记眼光分明夹杂些许悻悻然的揶揄。 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只是不知道故事的曲折性罢了。 探究别人的隐私绝对不是涟漪的嗜好,只是吴辛的沉默,不可能没有半点杀伤力。一刹那,心情跌落到低谷。 吴辛见涟漪去了半晌没出来,便在洗手间不远的大厅口等她。眼睛瞥见妖妖娆娆的冯静先出来,他刻意回转身,以背对她。 冯静从背影的轮廓上一眼看到他的存在。毕竟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枕边人啊。她黯然垂眉,欲张嘴主动招呼。涟漪一脸冷肃从洗手间方向走来。 吴辛从脚步声判断出涟漪的到来,回转身,一脸温柔的微笑,宠溺尽在眼中! “涟漪。” 涟漪迎上他,他伸出手,接过她递出的纤纤玉手,顺势一带,佳人入怀,携伴离去。这边冯静看得妒忌横生!更悲哀的,是那男人刻意的有视无睹。 原来男人的心境也是独木桥啊,一旦分开,绝对不会相交集了。 她落寞地回了大厅,一眼看见朱余佐正端着酒杯立于一角落调戏一红粉佳人。两人熟捻般谈笑风生,神态暧昧。不知朱余佐卖弄了什么,逗得那女的咯咯直笑,整个人几乎歪进朱余佐的怀里。那男人也不避闲,一只肥手拍着那女的裸肩,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 冯静看了觉得恶心,冷笑一声,悄悄离了热闹的大厅。 停车场取车,正看见吴辛在车里温柔地为涟漪系着安全带。那女人,一脸的幸福陶然。 她坐在自己的驾驶位子上,掏出烟,啪嗒点上,深深吐着烟圈,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启动,然后消失在出口。一股浓浓的酸涩萦绕心间。没有直接回去,她驱车前往酒吧。 喧闹的音乐里,烟雾弥漫。这绝对不是一个对身心有益的场所,但也绝对是一个麻痹失落的灵魂的空间。 冯静的出现立刻招来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几个男的相继上来搭讪,她没有直接拒绝,对方给她点烟,她也接着;对方敬她酒,她也照喝。唯一让人觉得她冷静的是:从头到尾,她始终不开口说话。那些男的涎着脸皮纠缠了她一会,然后感觉到她的超然冷静,也就知难而退。 云鬓微乱,容颜寂寞。冯静默默品着自己难言的心事。借酒浇愁愁更愁,一失足成一生恨。是自己命运多舛?还是缺乏耐心?总而言之,内心的寂寥清晰明了。在赌气嫁给朱余佐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报应!薄泪滚落晶莹的高脚杯,是自己一怀破碎的心事。 酒吧一隅的角落里,一道陌生的目光冷冷投射在她身上。 冯静一杯杯红酒落肚,几分昏然,挥手招来服务员。 “结帐。” “这位女士,你的帐已经有人替你结了。” “谁?”冯静头脑一凛,张口问道。 顺着那服务员的手势,冯静的目光对上一幽深寒眸。是朋友?是闲人?她的心莫名的虚软,酒竟在瞬间醒了几分。 第六十六章 暧昧之夜 迷离的酒吧角落,邓杰龙眼神晦涩,脸色阴郁地坐在一隅。公司有一个公差来深圳,借着朋友的关系,他也参加了那个宴会。人群里看见涟漪小鸟伊人般伴在那可恶的情敌身边,当即牙根恨得欲碎。退到一隐秘的角落,他不动声色地观看热闹。 冯静的嫉恨自然落入表情。于是一路尾随而来,挑了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欣赏她的颓废和堕落。 穿越人群和音乐,她醉里风情万种走向他。 “你是谁?我们好象不认识啊?” 酒气夹杂着香水味弥漫在小范围的空气里,冯静醉眼迷离,举起涂抹丹蔻的手指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收敛了刚才的冷肃,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等等。”冯静一把扯住那人的胳膊。 “你,你,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请我喝酒呢?” 说话间,酒意上头,语无伦次了。但手还扯着那人的衣服。 邓杰龙眸光犀利,在这个纷杂的空间,没人注意到他的居心叵测。他抬臂欲走,冯静因突来的牵引,身子跟着踉跄一下。条件反射一般,他伸手去扶她,她却整个人滚入他怀里。 男人的手臂一僵,低头看怀中人,醉态可掬。冯静本是上等的美女,此番醉意横泄,凭添几分姿容。心不由一动。 女人在怀里辗转,一副痛苦的模样。嘴里低低切切呻吟着。 “带我回家。” 邓杰龙略一思索,扶了她一起出去。未到停车场,她难受地挣扎着,推开身边人,扶着一柱子排山倒海地呕吐着。邓杰龙出于条件反射,没有完全松开她的手,来不及撤离时,他的前襟也被她迫不及待吐出的污秽弄脏了。 他皱皱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她。她一手借着臂力,一手扶着柱子,吐得酣畅淋漓。男人无言地立在一边,心事凝重。深邃的眼望不到尽头。抬头仰望夜幕,几颗星星冷落稀疏地点缀苍穹。 这样的夜晚颇不宁静。在这个陌生的都市,不知今夜又会上演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车子无声无息消失在夜里。深圳的午夜,正是华灯辉煌,景色斑斓时节。灯红酒绿掩盖不了内心的失落,借酒浇愁凭添红尘寂寞。邓杰龙无法形容第一眼看见冯静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明明是娇艳华丽的外表,人群里,华灯下,又是那么一脸落寞,虽然脸上堆砌着客套的微笑,眉宇里尽是难言的哀伤。在那个热闹纷纭的空间里,她像一个丢失了水晶鞋的公主,找不到自己心爱的王子般。她凝视吴辛的那份落寞心酸一一落入他眼敛。他情不自禁跟了出来。冯静醉了,彻底醉了。 此时,任何一张肩膀都可以成为她停泊的港湾。她残存的意识在那个男人拥着她往外走时消泯。车子静静地行驶中,她恬然睡去。 邓杰龙无意侧眸看她,美丽精致的脸上,整齐的睫毛微卷着俏立,默默守护着主人的疲惫。脸因酒精显得无比娇媚。 冯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头疼欲裂,努力睁开眼睛看周围,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在一陌生的宾馆。谁带她来这儿?她倏得注意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薄薄的被单下光溜溜的。身体传来的酸痛提醒她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在醉酒的状态下和陌生男子发生暧昧的关系!而她竟然连对方姓什么,叫什么,长得怎么样都不知道! 她悲吟一声,残存的意识逐渐情醒。难道是酒吧那个模糊的影子吗? 他是何人?为什么居心叵测接近她? 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愤懑,她裹着床单进了卫生间,胡乱冲了个澡,然后在床沿捡了散落在地的衣服穿上。抬头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 “冒犯了!后会有期!” 她当即血液脑门涌。对方的意思是像这样无耻下流的勾当以后还会发生?她把纸条撕得粉碎,张开手掌,任它如破碎的羽毛般飘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第六十七章 平静 冯静心神不宁地回到家,空旷的大厅未见人影。进了卧室,床上的摆设纹丝不动,似乎一夜无人般。她心里顿时非常清楚。痛苦地闭上眼睛,立在沙发边,褪下昨日残装,任那高贵的礼服散落在地板上,光着身子,她走进浴室,再次将自己浸泡在宽大舒适的浴缸里,涂抹着厚厚的沐浴液,试图将残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可恶男人的气息彻底洗去。 氤氲的水气里,眼泪狠狠地流着。这世上,最伤人的原本是感情。而女人,一旦陷进感情的泥沼,是欲罢不能,欲遂又不得。认识吴辛,是她生命里注定不可逃避的劫! 在这场浩劫里,她丢了青春,丢了幸福,如今,连自尊也荡然无存!心怎不隐隐痛? 虽然她在和吴辛交往的时候和朱余佐发生了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内心始终不能逾越那世俗礼规。莫名其妙地和一男子发生关系,不是她所愿意接受的事实,也不是她刻意追求的戏码。虽然朱余佐的花心使她痛苦,但至少她还没有沉沦到利用别的男人的身体来填补内心空虚的地步。 询问了保姆,朱余佐又是一夜未归。大概又在那妖媚的秘书床上吧。 黯然神伤,她从水里爬出来,挑了件朴素的裙子穿上。 打开首饰盒,无意间碰到一对耳环,她呆呆地凝视着这对精致的耳环,眼泪啪啪落下。有一次吴辛在香港出差,他询问她要买什么吗?刚好她的耳环掉了,她就嘱咐他买对耳环回来。虽然这礼物不是他主动送的,但至少是他的一片心意。 什么东西都抛舍了,唯独这耳环,她小心翼翼保管着,舍不得丢弃。就算它的主人不稀罕了,它也是她青春岁月的见证啊。 抹去泪水,化上妆,去了公司。 涟漪这段时间特别忙,吴辛竟然要她去学开车。而且说干就干,立刻给她报了名,于是上班,学开车,日子一下子排得满满。她搞不懂他为什么偏要她去学那玩意?吴辛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告诉她,这是生存的一个工具。 开车和生存也挂钩了,她哭笑不得了。不过她也没有忤逆他的意愿,认真地学了起来。 晚上有空,吴辛会带她去郊外偏僻的路上实地练习,并手把手再指教她,不出几日,她的车技提高许多。 每天下班时吴辛等着她一起下班,然后去超市买菜回家做。偶尔他也会带她去外面吃。而涟漪不喜欢外面的东西,特别喜欢自己动手做。吴辛于是自告奋勇打下手。涟漪主刀,他洗菜。涟漪刷锅,他洗碗,小日子过得甜蜜蜜。 肖娟和苏记云自然是噌饭吃的常客。肖娟在医院里,经常要加班,所以难得有闲。而她在家是独生女,不擅长做家务,于是两人特别垂涎涟漪的手艺。 这样的日子唤醒了吴辛和涟漪大学时的青春,愉快地斗着嘴,开着彼此的玩笑,然后周末两家一起出去兜风。他们经常去郊外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带两个女士去换换口味。这样的日子恬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那风波似乎突然消失了般,邓杰龙也没有再找上门来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