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魇怪谈》 第一章 无主荒坟 我叫穆子,小林是我儿时的伙伴比我小一岁,是我乡下老家的邻居,我们俩打小一起光着腚长大的。 小林这个人呢总是有些神叨叨的,忌讳诸多,而我不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小就百无禁忌。 大概是在7岁的时候,我跟爸妈回乡下老家过生日。午饭过后,我们俩在隔壁老奶奶家屋后玩耍,她家后面是一大片荒地,杂草丛生,现在想想怪瘆人的,不过那个时候就我们就喜欢在那里捉迷藏。 我躲在草丛里,那草长得估计得有一人高,密密麻麻绿油油黑压压的一片,一阵风吹过呼啦呼啦的,草丛里还有两棵松树,看样子没栽种多久,在瑟瑟风中来回摇曳。 过了好一阵子,小林还是没有找过来,我呢之前水喝得有点多了,这尿意说来就来,憋都憋不住。 说实话,在乡下也没什么讲究,我当即褪下裤子,掏出小鸡对着旁边一顿呲,那叫一个舒坦。 我边尿边哼着《通天大道》,那是86版西游记的主题曲,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 在那个年代,没现在这么多娱乐活动,电视频道也就那么几个,《西游记》无疑受到了很大的追捧,也不得不说经典的作品是经久不衰的,直到现在每年暑假各个频道还会争相播映。 我正在为小林没找到我而沾沾自喜,突然从旁边小土包上茂密的杂草里,蹿出一只肥硕的大野猫,黄白相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幽怨地盯着我。令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嘴里也不知道叼的啥,血呲呼啦的,看着就渗人。 它喵呜~的一声就从我裤裆底下蹿过去了,给我吓得尿都憋回去了。 我一阵哆嗦,尿了一手。 “真晦气!”我嘟囔了一嘴。 随后我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继续尿,并且是憋着劲儿的往地上呲。 这期间也冲散了一些泥土,下面露出了半截墓碑,我这才发现这他妈的是一座坟,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说实话我属实是被吓了一跳,这谁都知道,对着坟墓撒尿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啊,何况刚才那只猫就从这蹿出来的,那嘴里不一定叼着啥呢。 我细思极恐,而就在这个时候,小林找过来了,“行啊,穆子,藏的挺深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那还用说么”!此时的我,听了小林的话把刚才的不悦都抛诸脑后,又有些开始得意忘形了。 我提上裤子跟他说,“该换你藏了小林子,不过我可跟你说啊,这一片你是不能藏了。” “怎么,你还学小狗圈地盘啊?”很多动物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它们会根据气味辨识各自的领地,很明显小林刚才看见我撒尿了,他这是在变着法的损我呢,不过我也不生气。 我呢,就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一遍,谁知道他听完以后,一脸惶恐,硬拉着我说要给那坟主道歉。 我比较犟,害怕归害怕,可这嘴上就是不服软。 再加上小的时候都爱逞英雄,越看他那怂包样子我越是得意。 不过我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也就只能依了他。 我径直走到坟前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说,“小子事先不知,无意冲撞到了您,万望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说完我回头看看小林,小林眨巴眨巴眼睛“嗯,你再给老人家叩个头吧,表示表示诚意”。 这就让我有些不乐意了,“小林啊,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这也道歉了,差不多行了,咱们回吧,这也差不多到饭点儿了”。 那可不行,小林说什么也不让我走,这让我多少有些恼羞成怒,这小林哪儿这么多事呢。 说句题外话,我们家祖上是地道的书香门第,听说到晚清还有人在朝廷做官,只不过近代战乱四起,家门没落了而已。 所以自幼时起,我就被迫学习四书五经,这多少有些揠苗助长的成分了,再说说我祖父,一副秀才穷酸相,满口之乎者也。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氛围里,使我失去了很多童年的乐趣,这也导致我的骨子里很是叛逆。 我也懒得搭理小林,扭头就走,可刚迈开腿,就不知道被什么给绊倒了。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那土里露出来的半截墓碑,我恼羞成怒,抬腿就是一脚,却没想到这墓碑这么不结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让我一脚给干倒了。 “穆子,这次你可闯大祸了”。小林一脸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我。 我倒是不以为然,不过是座无人问津的荒坟,你至于嘛? 说完,我径自走开,回家去了。 说句心里话,我当时也挺害怕的,可是这份儿咱跌不起啊。 这事已经干了,现在后悔有用么…… 后来发生的事足以证明,小林的观点是正确的。 这次我真的闯了大祸,而且险些令我大难临头。 就在这天夜里,我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口中也有些胡言乱语,至于到底说了什么,我自己是真得不知道,全是些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的只言片语。 只是后来才听我奶奶说,我那八成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就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瞎眼老太婆。 为什么说她瞎呢,很明显,她眼窝深陷,就像两个黑洞一般。 她的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梦里她对我招手,我不敢过去,她就往我这边走,边走边笑,“嘿嘿,过来啊”。 我吓得赶紧跑,可不知怎么了,双腿像是灌了铅,怎么跑也跑不动。 而那老太太腿脚倒是利索的很,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 就在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老太太哐铛一声跌倒在地,这让我起了恻隐之心。 我想过去扶她,可定睛一看,这老太太的两条腿就剩下骨头架子了,她就这么往前爬着,没一会就到了我面前。 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用手扶了扶那快要滚下来的脑袋,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就要走。 我拼命挣扎大喊救命都无动于衷,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我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浑浑噩噩任由其摆布。 她一直拽着我,来到我下午看见的那座坟前,诡异的一笑“来,进来陪陪我这老太太吧”。 说着话,坟前真就陷了个大坑,黑咕隆咚的,深不见底,就像……那老太太深陷的眼窝一般。 这下面一眼望去透露着刺骨的阴寒,我内心充满了抵触的,可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我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抬腿就往前迈。 突然,我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喊声,“人鬼殊途,莫要听信鬼话,快快回过头来”。 我此时再看那个老太太,正一脸恶狠狠的看着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嘿嘿,跳~嘿嘿嘿,跳啊~”。 我属实是被吓到了转身就想跑,这时候老太太上来死死的抓住我说,人可以走,这双眼睛就留给我老太婆吧,说着话她便伸出尖锐的十指向我扑来。 我感觉双眼一阵刺痛,立刻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家,全身都被汗水渗透。 在床边围了好几个人,都是爷爷奶奶的老邻居,其中有一个我之前见过,正是村东头的老周。 老周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木匠,但跟一般的木匠活又有一些不太一样,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专给死人打棺材的。 平常村里有老人过世了,他也会帮忙替死者沐浴整理仪容最后换上寿衣类似现在的入殓师,用老一辈的话来说,棺材匠吃的是死人饭,日子久了就会成就半阴之体,不会冲撞了逝者。 在乡下老人们都是很信这一套的,毕竟逝者为大。 我是有点莫名其妙,这老周怎么来了,因为职业原因,老周平常很少与人来往。 我们家也没出什么事,怎么这老周就过来了。 老周手上还攥着一枚钉子,现在回过味来想想,刚才睡梦中,呼唤我名字的分明就是这老周啊。 这老周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所有的一切,我不得而知,可能当年我年纪尚小,好多事家里人也都不愿跟我提及。 很多事情一直到我长大了以后家人才逐渐告诉我。 此时的我刚刚受到惊吓,看着满屋子人属实是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我醒来,老周递过手中的钉子,让我爸找人将其打成手镯给我戴在手上。 原来,这不是普通的钉子,是从土里出的老物件,棺材钉。 这棺材钉,顾名思义就是封棺用的钉子,是极阴之物,但听说具有挡煞的功效。 在南方那边有洗骨的风俗,据说家中长辈去世,封棺入土,三年后挖出来,洗骨,然后重新下葬,那个棺材钉则会被拿回去给小辈们打手镯,说是辟邪。 自从戴上这个手镯之后我确实没有再做过噩梦了,只是双眼视力每况愈下。 回想起梦中的情节,我很害怕,照目前这种情况恶化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完全失明了,难道今后的日子,我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吗?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开着灯入睡,我害怕黑暗,感到恐惧,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深夜里偷偷哭过。 过了一个礼拜左右,我的双眼已经毫无光彩,看人看物一片模糊。 家里人也很是着急,领着我去了各大眼科医院看了,查不出什么病变,也不见好转,一家人都一筹莫展。 第二章 邻村萨满 我爸妈那时候工作很忙,为了我的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不影响他们工作,我祖父又将我接回了乡下。 在乡下其实也挺好,孩子多,所以能有很多玩伴,而且乡下人大多质朴,乡里乡亲走动也很频繁,不像城里,关上门来各过各的。再加上好多老一辈的亲眷也都居住于此,所以这里反而能给我更多的亲切感。 在这期间里我的双眼几乎已经接近失明,即便是白天也仅仅是对亮度有些,其他的一切都模糊的很。 奶奶不死心又去找了老周,老周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我看八成是沾过阴的缘故,得找个有些道行的人来做场法事,没准就好了。” 隔天中午的时候,老周就领过来一个怪人。 怎么怪呢,此时正值酷夏,这怪人却穿了一身长袍,胸前、背后跟腰间都用皮条系挂着铜镜,铜镜大小不一,走起路来哗哗作响,手上还拿着奇形怪状的物件,大概是法器吧。 他不苟言笑,打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拿着镜子到处照,这期间他眉头一直紧锁不舒。 老周介绍说,这是邻村的萨满法师,擅长祛除邪祟,应该可以帮到你们,我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管怎样,死马当活马医吧。 萨满教传承年代久远,说起这个萨满教啊,它可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产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繁荣时期。 古代的北方民族或部落,比如肃慎、勿吉、靺鞨、女真、匈奴、契丹等;近代北方民族,如满族、蒙古、赫哲、鄂温克、哈萨克等都信奉萨满教。 萨满法师四下看完,又过来看了看我的眼睛,摇摇头叹了口气,踱步出了房间,奶奶和老周随后也跟着出去了。 “唉,老周这事我恐怕是搞不定啊,这间屋里阴气浓郁,这说明这里的确是有阴物出没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这孩子的双眼已经被阴物夺了灵,虽说眼睛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可是……” “可是什么,大师您就说吧,我孙子的眼睛是不是好不了了”奶奶哽咽地问道。 “人有三魂七魄,胎光、爽灵、幽精为三魂,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为七魄,若是缺之其一,即为行尸走肉,双眼若是少了灵气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可惜了啊”,这萨满巫师并没有直接回答。 但此时的我站在门后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的眼睛是看不清了,可是其他感官却比之前更灵敏了,真的就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 “大师,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仍不死心,在这个时候,我迫切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甚至只是一句善意的谎言,也能让我在黑暗里感觉到一丝光。 “爱莫能助,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这一次回答的斩钉截铁,没留一点回旋的余地,同时也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要知道,这一年我才七岁,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我如何承受得了? “我先回将这屋内阴气祛除,晚点再去拘了那孤魂野鬼,免得让她再次为祸人间”,说罢他转身离开。 一场法事,从中午一直做到傍晚方才结束,“我先回去养精蓄锐,今夜我还得去那坟地拘魂”他边说边收拾东西。 我们听了也不好过多挽留,只能随他去了。 入夜,蝉鸣,蛙声四起,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的响,吵的我心烦意乱,我摸索着起身,想要喝口水,却不小心碰倒了台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隐约能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外面的蝉也不叫了,四周围死一般的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我很害怕,想要大声地呼救,可张开嘴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来,那双眼就那么盯着我,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我就这么跟它僵持着,心里盘算着或许坚持到天亮就没事了。 可转念一想,管他呢,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此时的我意志消沉。我这么想着,那双眼睛却在这时离我越来越近,我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 就在它快到我跟前的时候,从房间外面冲进来一个人,黑暗中我看不清是谁,直到他开口之后我才听出来,此人正是白天来过的邻村萨满法师。 原来他晚上过来想用招魂幡将那害人的阴魂招来拘走,可是在那片荒芜的坟地里不管他如何念招魂词,那幡就是动都不动一下,他觉得事情蹊跷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我这事。 此时的他,手里拿着鼓,这鼓面看上去直径大概30厘米左右,下面有铁制的手柄,柄尾有三个环,每环挂九枚直径相等的小铁环。 他一面摇动手中法鼓,一面嘴中念念有词,“啦俄屋里阿利,苏古力昂托阿斯……”就反反复复念了有好几遍,接着他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他身上的铜镜,相互碰撞,不时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过了一阵,刚才那双眼睛逐渐消失,最后完全不见了,他这才停了下来。 闻声赶来的的爷爷奶奶打开了灯,这才发现法师跟前伏着一只大野猫,我虽然看不清,但我很肯定,这就是我那天在坟地里看到那只。 萨满法师说,“我说这屋内为何阴气如此浓郁,原来是它搞的鬼,别看它现在趴在这这么温顺,这家伙邪门的很,我怀疑,十有八九是只白猫”。 为此我感到不解,我虽然现在眼神不好,可这分明是只花猫啊,怎么就说是白猫呢,难道这萨满是个色盲? 萨满法师见我们一脸不解的样子接着说,“这所谓的白猫啊,并不是指毛色纯白的猫,而是吃过死人的猫,看来这白猫召鬼黑猫镇宅多少还是有些依据的,今天之所以没能顺利招魂十有八九跟这只野猫脱不开关系,回头先将它放了,待我跟踪其后一探便知”。 “你是说黑猫能镇宅?”爷爷听后诧异的问道。 我知道前两年的时候爷爷曾经捡回来一只黑猫,只是最近因为我来了,二老担心我被挠着,所以就将它关在了后院的小木屋里。 “大概,也许吧,我也是道听途说”!萨满巫师答道。 “老伴,赶快去后面把猫抱前面来。”虽然不知道传闻是否属实,但我估计他们也就想图个心安理得。 没一会,奶奶抱着猫进来了,就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刚才还趴在地上装死的大野猫突然就炸了毛,疯了一样的夺门而逃。 这一幕令我们在场的几个都面面相觑,萨满法师紧跟着追了出去,一人一猫随即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第三章 镇宅黑猫 看来这只黑猫果真是有些不同寻常啊,它慵懒的卧在奶奶的怀里,神色泰然,一身皮毛黑得发亮,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透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双瞳颜色不一,泛着微光,炯炯有神,仿佛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你的内心。 隔天一早萨满法师就过来了,手里还提着昨天那只野猫。 原来昨晚他追出去以后,一路跟到了坟地,正好看到它藏身在荒坟之中,他觉得有些邪乎,就在那摆下法器守到了天明。 待日出之时,才叫来帮手起坟开棺,果不其然,那棺中尸首已经被啃的七零八落了,那猫在白天与正常家猫无异,因此被萨满轻而易举的擒获了。 对此我很不解,为何昨晚,我只是与它对视一眼就不能动弹。萨满法师解释到“白猫食尸,半阴半阳,平日里正常无异,待夜幕降临便能靠双眼摄魂,所以这也是我到白天才下手的原因。” “大师,你昨天不是还告诉我这是关于黑猫白猫也只是道听途说,怎么现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忍不住问到。 “哈,这个嘛,今天以前还是道听途说,但现在不是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尴尬,所以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这也仅是他一面之词,至于过程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随后他立马转移话题“昨天你们家的那只黑猫呢”。 “在呢,这不趴床边儿睡觉呢吗”。 萨满法师满心欢喜的凑了过去,“你们家这猫叫什么啊”,他边问边伸手逗它。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看着爷爷,爷爷告诉他这猫是两年前路边捡的,当时让雨给淋透了,怪可怜的,因为通体黑色,就给他取了个名叫“黑曜”。 这萨满法师似乎是对黑曜饶有兴致,他不停地逗它,可黑曜就是对它爱搭不理的,他倒也识趣,便没再继续。 奶奶本想留法师在家中吃午饭,好生谢过一番,可是他说县城里有事要处理,婉言拒绝之后就走了。 至于那只野猫,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的,本以为这事到这就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悲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傍晚时分,爷爷便将床铺搬来,说是担心我害怕,要与我同住一屋,晚饭过后,我跟爷爷在院中乘凉,夏日晚风徐徐,我仰望天空,从前的星光点点,如今是模糊一片,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渴望过光明。 爷爷看在眼里,也为之动容,却又不能有所表露。自从我出了事之后,爷爷就一改往日,对我不再那么严苛,更是多了几分慈爱。他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讲起了西汉司马迁受宫刑之后忍辱负重而完成了《史记》的故事。 我知道,他是想鼓励我。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人向来是要在逆境中成长的,没体验过绝望的人,可能永远也成长不了。恍惚中,我枕在爷爷的腿上睡着了…… 那夜过后,我仿佛长大了不少,言语之中也不像以往那般幼稚。 快到早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夹杂着阵阵哭喊,爷爷起身说是出去看看,少顷,满面愁容的回来了。 他点上旱烟猛吸了两口,在床脚上磕了磕烟灰,唉声叹气了起来。 “你坤爷爷昨晚过世了”。坤爷爷家在我家西面隔了一户,他跟我爷爷同为玉字辈,比我爷爷年长几岁,抗战时候被日本兵打过一枪死里逃生,动乱年代又因为成份问题没少挨批斗,他们家还有个小时候被打针打瘸腿的儿子四十多了还没娶媳妇,老人家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本想给儿子存点钱,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 早饭过后陆陆续续有人拿着锡箔纸品去他们家吊唁,我也跟着爷爷奶奶一同前往。 按照农村习俗,逝者若是上面没有长辈了,遗体要在家中灵堂停七日,由子孙后辈轮流守孝,待到头七之后方可火化。 这灵堂摆设也是很有讲究,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逝者遗体摆放应当头部朝南,灵前案上引一盏长明灯,左右有纸扎金童玉女手执接引西方,另外还有诸多忌讳,在此便不一一细说了。 我跪在灵前叩完头正要起身,隐约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像极了生前的坤爷爷,我一个激灵赶紧又叩了几个头,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自从我出事了以后,对于鬼神之说是很是敬畏,莫非这坤爷爷还有什么遗言未能吐露此时不能得以安息? 我战战兢兢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案前的长明灯,与此同时,棺中尸首噌的一下突然坐起,将跪在一旁守灵的人吓得不轻。 “哎呀,诈尸了……”周围几个人都乱作一团,要知道惊扰到逝者这可是犯了大忌,一瞬间我感到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一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这就是穆老家那瞎眼的孙子吧”。 “对,对,就是他,城里来的,娇贵着呢”。 “哎哟,听说之前就是他在坟地冲撞了逝者遭了报应呢,喏,你看眼睛都瞎了”。 “哟,那可真是个丧门星,可得让我们家孩子离他远点”。 周围邻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一切在我听来是如此的刺耳,眼中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奶奶过来将我护在身后,不停的道歉,爷爷也跟他们说了不少好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孙子眼睛不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奶奶边说边带着哭腔。 周围人还在不依不饶交头接耳地说着,只是顾及邻里面子,不像刚才那么明目张胆了。 这是坤爷爷的孙女过来了,按照辈分她跟我是平辈,我叫她娟姐姐。娟姐姐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实习生,这些在她看来再平常不过。 “不过是由静电引起的正常生命特征反应,你们怎么能怪在孩子身上,迷信可真是害人不浅。”娟姐姐,将我揽在怀里,气呼呼的说。 这时,坤爷爷的女婿,也就是娟姐姐的父亲稷寿姑父也站了出来,“是啊,人死如灯灭,爸您就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姑父边说边替坤爷爷整理遗容,将他放平在棺中。 稷寿姑父是坤爷爷的女婿,年轻时候家里穷就来做了上门女婿,为人忠厚踏实,老爷子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所有积蓄也都给了儿子,所以这些年家里家外生活开支靠他一个人,还得抚养一双儿女,白天的时候出去给人干活,晚上在家制香,农忙期间还得开着拖拉机给邻里耕地,平常乡里乡亲喊他帮个忙也是也是没二话。 可就这样一个好人到头来,却也没得到好报,这可能就是他的命数吧。 午后,由孝子烧千张纸,何谓千张纸呢,千张纸即为寿纸,在逝者棺前地上放置一口旧锅,在锅上燃寿纸,燃好后将纸灰放进专门缝制的白布袋中系在逝者腰上,由僧众在旁念经超度,孝子则在锅内焚烧纸钱。 在烧千张的时候逝者亲眷皆手持燃香,围绕遗体,瞻仰遗容,一圈下来鞠一躬,以示对其的悼念。 在烧千张纸的时候,从外面路过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自西往东而过,少顷,又从东往西而回,停在门前大声吆喝,“白猫招鬼,黑猫镇宅诶~若无庇护,族亲皆休诶~”。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两句话我听的分明,坤爷爷正是我们家族亲,如今突然离世确实蹊跷,难道这老道士当真看破其中什么玄机前来暗示不成?我暗自思索着,却也毫无头绪,心想索性完事后,去找找那老道士问个明白。 接近傍晚的时候,烧完千张纸了,前来吊唁的人纷纷跟主家道别离去…… 我道别离开后还在边走边想些刚才那道士的话,隐约觉得好像有人跟随在后,“大概是我太紧张了”我这么想着。因为就隔了一户人家,我们祖孙三人走没两步就到家了。 就在爷爷打开门后一刹那,惊呼“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这。” 第四章 荒村树海 这是谁来我家了,竟让一向沉稳的爷爷如此失态,我很是诧异。 “宏图霸业稷千里,铮铮铁骨寿战擒,功成名就休天下,觅觅寻寻矣德清”。听这声音好像是刚才路过的那位道士,他怎么来了,还吟了这样一首古里古怪的诗。 这诗中每句第五字,连起来读分明是“稷寿休矣!”我大惊失色,难道说,稷寿姑父也要遭遇不测了? “道长救命啊”我扑通一声跪下了,其实自从刚才听了老道士的那两句话,我就一直怀疑坤爷爷的死,跟我之前的事脱不开关系,现在如果稷寿姑父也要因此遭遇不测,那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一家了。 “这祸事其实是你惹下的,他们只不过是无辜替你背了因果,有些事已成定局,老道我实属无奈啊。”老道士说完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一听更是愧疚不已,“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道长肯帮忙,我愿一人承担后果”。 “好,有志气,今晚亥时,你一个人带上生辰八字来后山竹屋找我,记住是亥时。”说完便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这老道士回答的这么爽快,不免让我心生疑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现在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我虽然是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按照他所说的去办了,毕竟人命关天呢! “可不能去,后山上长满了树,那些树可有些年头了,老年间可有不少传说,什么藤精树怪、山鬼吃人的,听着都吓人!”奶奶坚决不同意我去,但我心意已决,他们也拗不过我,便随我去了。 到了亥时,我将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纸条揣在身上,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后山方向去了,乡下的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我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艰难前行着,这一路上不知道磕了多少下。 本不是太远的路,我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后山。却不想山路崎岖,比起刚才有过之无不及,为防止摔倒,我索性俯下身子手脚并用磕磕绊绊的往前挪,山路两边密密麻麻长满了山竹,一阵风吹过刷刷作响,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那些鬼怪之说。 我硬着头皮往山上爬,可好像怎么也到不了终点,也不知爬了多久,从旁边树林里传来一股浓浓的腥臭味,与此同时,还有不知名的液体滴在我脸上,饶是我心智坚定,也忍不住一阵惊呼,这呼声在寂静的山野间形成回音,猛的灌进我耳中,这一刻我濒临崩溃。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只听“嗖~”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刚才的一切怪异现象全都消失不见,我知道肯定是那道士救了我,我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道士有些真本领啊! 原来,那道士左右等不到我,以为我不会来了,可又放心不下,便想下山看看,这才在半山腰上救了我。 真是万幸,这道士要是不来,我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我心里默默想着。 “你小子,我让你亥时过来的,你可倒好,现在都已经子时了你才到这半山腰,要不是道爷放心不下,前来查看,你早就不知道枉死在哪个孤魂野鬼手上了”。 我连忙点头称是,这道士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毕竟人家救了我,况且我现在有事相求,自然是不能得罪他。 “现在是子时,阴气太重,你身子弱我背你上去,省的你出什么事连累了道爷”看不出,这老道士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我趴在他的背上,顿时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这道士体力真好,背着我还能健步如飞,一时间我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电视剧中的大侠,我对这位道士的好感顿时油然而生,没一会我们便到了他的住处。 这道士推开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顿时让我觉得心旷神怡,道士将我放下来点上蜡烛,喝了口水,“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 “带了,带了”我连忙掏出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纸条恭恭敬敬的递给他。 他挨近烛光仔细端详之后,沉吟片刻“怪哉,你这命格实在奇怪,水命七阴命格,每逢七年便有一难,而且都是死劫啊,呵呵,难怪啊……”! “你可知道何谓水命七阴啊”?那道士问我。 “不知,还请道长赐教”?我紧张的问道。 “五行属水本是个富贵命,善理权谋术事,可惜命犯七阴了,四柱八字当中,七字主阴,你说能不遇到邪乎事吗?” 这道士好像在思考什么,他噼里啪啦的翻阅着书籍嘴里还不住念叨“水命七阴命格”,“天煞孤星”等一些奇怪的话语。 “你先睡下吧,明日一早我再与你细说”。 “我睡不着,而且我爷爷奶奶还不知道我情况,我怕他们会担心我的”。 “无妨,我传一纸飞鹤,道明缘由即可,你且安心睡下吧”。 说完便听到他研墨提笔,少顷,听到他念念有词“临风起,觉明起意,敕令五鬼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想来便是他所说的飞鹤传信吧。 次日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睡的可还踏实啊”?那道士问我。 “多谢道长关心,我睡的很好,只是我的事……” “你水命七阴,命格主灾,这代表你这一生都多灾多难,逢七年有一死劫,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们家这一劫躲过去了,下次劫难便是七年之后,只是你这个亲眷就惨了”。道士叹了口气。 “道长这是何意,难道不能避免么”我急得不行了。 “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个方法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并不是长久之计,你这次能躲过这次劫难都是因为你们家那只黑猫,祸水东引,所以才导致了你亲眷家的劫难。” 道士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凡事都有因果,况且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你现在要想的就是你自己的劫数了。” 第五章 千人祭祖 我自己的劫数我倒是并不担心,真要是按这道士所说的话,下次劫难也是在七年之后,眼下当务之急是稷寿姑父的事。 对于此事,我一直都耿耿于怀,毕竟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却让他人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得去争取。 “还请道长明示您先前所说之法!”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此法涉及本门秘术,非本门弟子不可使用,不过嘛……”。 “不过什么,道长请讲。” “若是你肯拜我为师,便不算外人,我所说的本门秘法也可与你倾囊相授,你意下如何啊?” 听到这我越发觉得这道士是在算计我,从要我的生辰八字,到让我拜师,这一切都好像是他故意而为之…… “行,我答应你!”现在为了救人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回轮到他懵了,可能我这么爽快的答应他,多少让他有些出乎预料了,“这么快就答应了!不用考虑考虑吗?” “不用了,道长,我考虑清楚了!”说实话,我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大不了等把这事处理了,我再反悔,他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暗自想到。 “好,你听好了,入了我道门,不可妄自窥探天机,否则其后果将是受罚五弊三缺。” “什么是五弊三缺啊!”我很忐忑。 “鳏、寡、孤、独、残就是所谓的五弊,我当年就是年少轻狂为了扬名立万不惜窥探天机,到老来落了这么个下场。”老道士提及往事,难免有些黯然神伤。 他喝了一口茶,说起了当年之事,“几十年前,我初出茅庐,自诩学艺有成,便与龙虎山天师府掌教胤隆真人座下大弟子玄鸣相约斗法,那年适逢大旱,外界传闻有旱魃作怪,灾情相当严重,从年初至谷雨没下过一滴雨,井泉枯竭,河沟断流,造成了严重的粮荒,仅一个县城便死亡十数万人,有一些灾情严重的村子,人口损失过半可谓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我听得入迷,忍不住催促道“那后来呢,怎么样了!” “后来啊,我与玄鸣来到了那个村庄果真发现了一些蹊跷,那村子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炎炎烈日将大地炙烤的开裂,我俩走访了村子逐一排查最后在一处决阴之地找到了那个旱魃,准确来说它已经不是旱魃了,要知道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它已在此决阴之地成了犼,这问题很棘手啊,这不是凭我们的能力能够解决的,玄鸣的意思是各自回师门去搬救兵,可我那时候有些狂妄自大,一心想要扬名立万,便独自去了那决阴之地,我在四周摆下了亢龙离火阵,想用先天纯阳之火将它焚化,可谁知它根本不惧,硬是凭着本体冲破阵法还将我打伤,我九死一生方才逃脱,光是养伤就养了一个多月,这期间龙虎山也派人前来,可非但没有降伏它还有多人被它所伤!最后我用了本门禁忌之术在他们村庄进行中元鬼节祭祀之时,利用全村人的阳魂催动了乾坤逆阳锁龙大阵将它封印在了绝阴之地,并且改动了那片绝阴之地的风水,做了个泄阴池,那天半夜天降大雨,自此之后,便盛行千人祭祖仪式,只是我却因此被逐出师门!” “为什么?”我不敢置信,按道理说,这可是功德无量的,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呵呵……我使用禁术本就犯了大忌,更何况你可知道用生人阳魂催动的大阵,说到底还是违背了事物本身的运行规则,这可是逆天而行,而且此术法风险极高,若是不能成功,那便会赔上所有人的性命,因此便一直饱受争议,不被道教正统所接受,此术法也只被封存在古老的道教典籍当中,我当年一心钻研道术,在观中藏书阁偷偷习来,说实话那也是我第一次使用,偷学禁术,逆天而行这就是我被逐出师门的根本原因,自此我便云游四方,直到前些年才定居于此!” 我听完之后,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道长宅心仁厚,救万民于水深火热,我愿拜入道长门下,他日若能学有所成,也势必效仿您当年之义举!”说完我便跪下,恭恭敬敬得行了个大礼。 “哈哈哈,你既愿意拜我为师,那你这礼我受得起,繁琐的拜师礼仪便省去吧,我也不拘泥于此,自今日起你入我门下,门规无妨,日后与你细讲,但有三条师训你要谨记于心。” “凡师傅所讲,条条例例弟子定当谨记”! “好,第一,你所学道术皆出自于正统,日后不可行有违道心之事!” “第二,将来万万不可重蹈为师覆辙,肆意窥探天机,使用明言禁止之术!” “第三,现在我不告诉你师门自有为师的道理,但他日若是师门有难,你需不计前嫌,鼎力相助!” “弟子定将师傅所训之事牢记于胸,对了,还不知道师傅的尊号呢”! “什么尊号,从我被逐出师门那一刻便不复存在了,这些年我一直自称闲散人,平日里你叫我师傅便可,行了,趁着白天你先回去吧,跟家人好好交代一下,从明日起,你便来我这,我正式传授你道法!” “是,师傅!”说完,我便转身出门,沿着山路,小心翼翼得摸索着往家中走去。 出来这么久,更何况一夜未归,爷爷奶奶肯定得急坏了,我边想边走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一路上,我总觉有人跟在我后面。 可是,由于眼睛不好使,我什么也看不到,总觉得心里特别不踏实。 可能是熟悉了路况,总感觉这次的回头之路较之之前要快了不少,不一会的功夫,便回到了家中。 此时爷爷奶奶正在家中等我,他们见我毫发无损,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那张紧绷的脸也逐渐转便了过来,他俩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六章 巫蛊遗毒 次日清晨,我一早便赶往后山竹屋,半路上又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这种感觉很强烈,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回想上一次上山我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虽说现在是白天,可也保不齐会出现什么。 我正想着,“桀桀桀~”一阵阴森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 “谁?是谁在哪?”我惊慌失措,可那头根本没人应答,我定了定神继续往山上走,可没走两步又听到了那阴森的笑声。 那笑声很刺耳,让我有些魔障了,自打失明以后我对大部分事物的判断都是靠听,这声音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桀桀桀~你小子命还真是大啊,我三番五次想要出手都让你给躲过去了,不过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听声音这说话的好像是个老太太,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屡屡暗算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还有,我坤爷爷是不是你害的?” “害你?哈哈哈,你以为就算我不出手你就能活么,你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只不过于是我而言还有些用处,不然你以为我这把年纪了还愿意大老远从湘西跑来抓你?”之前师傅就说过我命格七阴,每逢七年便有死劫,可我一个将死之人又能有什么用处。 “小娃娃,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跟我走,不然的话保不齐哪天你爷爷奶奶就横死在家中了?” “你敢!”我听完这话怒火中烧,爷爷奶奶都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因为我的事没少操心,我实在不想他们再受牵连了,没办法,我只能妥协,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师傅快点来救我! 因为那时候交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所以这一路颠颠簸簸也没少遭罪,为避免节外生枝,老太太走的时候喂我吃了不知名的药丸,说是跟我爷爷奶奶血脉相连,要是我不听话,毒死我的同时,两位老人家也活不了。我没办法,只能对她唯命是从。 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在她的带领下下了车,跟着她一直走,越走越僻静,周围不时传来虫鸟野兽的叫声,看来这是进入深山老林了。 唉,这次估计是栽了,这师傅想找怕是也找不到我了,我也没指望能靠自己的能力跑出去,听天由命吧! 又走了大半天,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看样子,像是进了村落,不远处不时能听到几声狗吠了,老太太也跟来往的人说话,我虽然听不懂,但语气中明显能感觉到她在这的威信。 到了晚上,老太太给我拿来不少吃的,说实话,这两天舟车劳累,也确实没吃什么,这会是饿的不行了,我也顾不上别的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且不说别的,不管师傅能不能找来,我自己得先吃饱啊。真要是把自己给饿死了,那倒有些不值当了,没准师傅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我这么想着,也算是做个自我安慰吧! 吃完饭以后,老太太也没为难我,让我去睡觉,我也听话,反正也跑不了,睡就睡呗。 可谁知我刚睡下没多久,腹中便疼痛难忍,仿佛噬骨钻心一般。 我心知不妙,多半是着了道了。这一路上我对这老太太都有所防备,怎么现在对她放松警惕了,不过这也说不通啊,要是真想弄死我何苦把我带这么远,没理由啊。 我疼的直打滚,这时候老太太进来了,她颤颤巍巍的掏出一瓶药丸撇给我,“实在疼的受不了了,就吃一粒吧,你要是那么快就死了,我就白费这么大力气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又出去了,我强忍着疼痛拿起药瓶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打开瓶塞嗅了嗅,味道很香,可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这老太太又憋着什么坏呢。 在经过一道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屈服了,因为实在难以忍受那种疼痛,再说了在这深山老林里,就算是死了也是白死。我吃了一颗,这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喉咙就滑进了胃里,瞬间疼痛感就消失了。这让我感到非常惊奇,直到后来才知道我每次所服用的药丸,在减轻我痛苦的同时,其实也在透支着我的生命。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里,老太太领着一群人把我带了出来,这令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旁边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老太太率先开口说话。 “来两个人将他放入毒潭之***奉蛊母!” 话音刚落,就感觉两个精壮汉子一人一边给我架起来了,毕竟体格悬殊太大,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没办法,我也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他们两个架着我顺着斜坡往下走,然后将我手脚固定平放在一案台上。 周围散发着一股恶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我知道这次自己是彻底没救了,与此同时我体内的疼痛感也由内而外蔓延开来,就好像千万只虫子,撕咬着要钻出来一样,这一刻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我恨,自己至死都不知道害我的人到底是何模样;我恨,这风烛残年却蛇蝎心肠的老妪;我恨,这一群冷漠旁观还有助纣为虐的村民…… 渐渐的,我失去了知觉,如同梦魇一般,隐约听到这老太太的笑声,一如既往的阴森,一如既往的刺骨。 “桀桀桀~就是这种怨恨,很好!”老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痴狂,这大概就是她的目的吧,用身体上的疼痛激发我内心最深处的怨恨,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在濒临死亡的一刹,我甚至隐约能看到她那张邪恶的嘴脸,虽然画面只是一闪而过,但一切都那么真实,那双阴毒的双眼,令人终身难忘。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详,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般的声响传来,紧接着传来一阵熟悉声音,“蛊毒余孽还敢造次,当真以为我道门有那么好欺负吗!” 是师傅,这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绝境逢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