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还是哭泣》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一) 我躺在一片寒冰之上,抬头凝望漫天的忧伤。 “炽,这太冷了,你会着凉的。”她注视着我,目光中的复杂我不想去体会,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炽,起来吧,你将要成为国家的守护者了,不可以再任性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一个纷乱而凝滞许久的梦。 “炽,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有一点点的不适,国家都可能随时陷入危难。”她的声音平静得无容置疑。 我不想回应,却无法把她的声音推出我的内心。 “炽。”只是一个字,我却听出了她语气的冰冷。 都说,一个字的冰冷最可怕。我想是的。 当我的名字从她口中单独出现时,我便害怕了。我不想要让她生气。——毕竟她是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人——我的姐姐。 “对不起。”我起身,通体冰凉。 “炽,我就知道,你是最听话的孩子。”姐姐笑了,很欣慰,“你的冷漠,都只是在掩饰你内心的炽热罢了。对吗?” “是。”我应道,心里却否定了这个答案。 “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修炼呢?这并不是一个好地方,你会感冒的。” 我沉默,没有回答。 不知何时,我迷恋上了这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或许,早在两年前爸妈失踪的那个夜晚,就开始了吧。 我厌倦了,这繁忙而空虚的职务,却不得已地继续着,因为我的职责是不容许任何一次的分神与推脱的。 我是炽。 他们说在这个国家里,炽的意思便是微笑。 我天生就能通过别人的微笑来推测这个人的内心的想法。不过由于每个人每一次的微笑都有所差异,所以我至少要看见某个人两次的微笑才可以断定。 但在我看来,推测那些都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而已。 因为那些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兴趣,亦没有时间去关心。 我的时间都流逝在潜修灵力中。我必须每天刻苦地修炼,并且要不断地通过战斗来增加我的经验。因为我的人生是短暂的,这个国家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短暂的。 在这里,由于特殊的生存环境,所有人的平均年龄都在40岁左右,正因为年龄短暂,十五岁的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我有责任、有义务让自己变得强大、拥有更多的灵力,来守护这里的每一位居民。 因为我被他们称之为“格陵兰伯爵”,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拥有这一项殊荣的我,体内所流动的血是冰冷的。而我们这个家族所有人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历代的格陵兰伯爵都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灵力,以保障国人的安全。 按照我们家族的传统,女性是不可以成为格陵兰伯爵的,所以在父亲和母亲双双莫名失踪后,我便跃过姐姐,继承了这个职位,继承了这座城堡,默默地进行着一个人的守护。 修炼让我忘记了微笑,忘记了伤痛,放下了一切感情。 这里是格陵兰岛。 在这里生活着一群拥有特殊抗寒体质的人,他们受不了其他国家、地区的炎热,所以都搬迁到了这里。其他地方没有人会知道格陵兰岛上居住着一群人,这群人还建设了一个国家。 按照惯例,在每个祭拜日我都要到斗场进行战斗,而今天,便是我要去战斗的时候。 这次我的对手是塔卡,这个男孩看上去很瘦弱。我对他有印象,我记得在两年前我父母失踪的前一个晚上,新闻报道说他一个人在斗场上战胜了十二个人。 看来这一次的战斗势必是一场苦战,我必须要速战速决。不,速战速决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我应该拖延时间,他的体力一定不怎么样,我要做的就是拖垮他的身体,然后再给予重重一击。 如果战胜了他,我便等于战胜了十三个人。 这确实是一场很划算的战斗,不是吗。 “你叫塔卡是吗?”我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 “伙计,别废话,开始吧!”他看着我,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吧!虽然你是格陵兰伯爵,但我也绝不会让你的!” 说完,他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那抹微笑是如此的坚定,就像是阴霾过后的阳光,划破长空、穿透喧嚣,坚定地迈过层层阴云,绽放出夺目耀眼的光彩,绚丽了身边的彩虹。 是因为实力而流露出的绝对自信,扬起的嘴角看上去似乎是经过了许多次战斗而油然生出的成熟与老练。 那自信中透着些许自傲、又有些对胜利感到迫不及待的微笑,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这次的战斗他想要速战速决! 我在心里初步下定了结论。 再多笑几次吧!让我看穿你,这样你就输定了。我默默地想着。 等等,我为什么会突然分析起他的微笑? 但我还来不及思索内心中的疑惑,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便将我狠狠地推在了地上! 我只感到胸口隐隐作痛,而身体更是像被千百件利器刺穿了一样疼痛难忍。浑身乏力,全身因为这猝然的一击而受到重创,甚至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炽,不要再想些与战斗无关的事情了,你要做的就是赢得战斗!我在心底告诉自己。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刚想凝聚灵力反击,又是一道刺眼的紫色光芒向我冲来。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二) 是绝杀!我一惊,在产生这个念头后迅速地伏在了地上。 紫色光芒带着一股强劲的旋风从我头顶掠过,我这才侥幸逃过。 绝杀是一种只有拥有巨大灵力的人才能够如此娴熟而轻松地掌握的灵术,一般人很难学会并应用到战斗中,看来塔卡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他也不会只身一人便战胜十二人了。我必须要加倍小心才行。 “伙计,你不要紧吧?哈哈,真抱歉,看来我不应该出手那么狠。”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又装作一脸同情。 他笑了! 依然是自信的笑容,但却多了几分得意,那沾沾自喜地样子很是神气。看样子他对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防备了,因为他觉得我实力太弱,所以已经有所轻敌,那么如果攻击他的话,一定会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很好,就是现在! 我扬起左手,将全部的灵力凝聚在指尖,然后五指合拢,在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我又猛地左手握拳,那个小小的光球便立刻发射出去了,迅速地旋转着冲向塔卡,同时越来越大,当碰到塔卡的时候已经大到可以将他全部笼罩起来了。 “砰!”一声巨响过后,塔卡虚弱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衣服由于我的强烈攻击而被撕扯出了一道道口子,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染红了地面。 在他被担架抬走的那一刻,我甚至还看到了他惊讶的眼神。 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斗场。 看来,和瘦弱而强大的人战斗,还是需要速战速决。 其实,天生就能分析微笑的能力,似乎也是一项能协助取胜的至宝,看来还不应该抛开。 “炽,城堡来了一位新客人。”我刚回到城堡,姐姐便走了出来。 说是城堡,其实我更习惯称它为“冰宫”。 因为这整座城堡都是由一块巨大的寒冰雕成的。从外面向里看,晶莹剔透,却又氤氲朦胧,周身披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而从里面向外看,又如同玻璃一般,能够清楚地洞悉外面的一切。 冰宫可以说是整座格陵兰岛上最豪华的建筑了,就算不是巧夺天工,也算是鬼斧之作。 “不欢迎。”我冷冷地应道。 我并不喜欢也不习惯冰宫有陌生人坐访,正如同我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打扰我的生活。而姐姐所谓的“新客人”便很轻易地同时把这两条都做到了。 我不由得蹙眉。 我走进会客厅,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她见我和姐姐进来了,便站起来向我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若涵。” “如果已经在这里坐够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说。 “炽!”姐姐瞪了我一眼。 “嗳,我在这。”我应道。 “你不要装傻!对客人要有基本的礼貌,她是我们格陵兰的新子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炽。”姐姐有些不满。 “我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新子民不需要来这里见我,我不是国王。我以前和现在是一样的,姐姐你不需要不满。”说完,我便抬腿离开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不,姐姐你错了,以前是我太天真,以为亲情是可以永恒的,我和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但现在爸爸妈妈都失踪了,我只剩下你一个家人,我不想让你生气,但是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变得人不是我是你!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彼此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付出感情的,因为我们都是这个家族的人,我们体内的血液都是冰冷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下去,这就是我们出生、成长的全部意义! 姐姐,说实话,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觉得我们隔得好远。我们不同于格陵兰岛上的其他人,我们不可以有感情,不可以替别人着想!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你却已经变了,变得不像是我们家族的人。 现在,你又因为外人而训斥我!真可悲啊,不是吗。 走在通往我房间的走廊上,我感到一种彻骨的悲哀。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三) “咚咚……”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是姐姐吗?我的心中闪过一丝期待。 打开门,我沉默了。起初的那点期待瞬间变成落空。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应该没有感情不是吗? 看着来人,我感觉到自己的双眸瞬间冷了下来。站在门外的是那个姐姐所谓的“新子民”“新客人”。 “抱歉,打扰你了。” “既然知道打扰了,那就请回吧,不送了。”我握着门把手,想要关上门。 “那个,请等一下!”她顶住门,把手中的东西递向了我。 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袋子,表面很光滑,顶部长而窄,底部则比较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开口了。 “你感兴趣啊?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的!这个是吉他,我想格陵兰岛上应该没有这个东西的,所以就带来了。这是一种乐器,弹奏起来很好听哦!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是有特殊体质的人,受不了亚洲的温度,所以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新成员。我觉得格陵兰岛上的人都不跟外界打交道,是会寂寞的吧?有了这个就不会了,因为音乐会给人充实而快乐的感觉哦! “你既然是格陵兰伯爵,要守护大家,一定很辛苦,所以我就想把它送给你,这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了该怎样弹,你只需要打开这个袋子,把吉他和那张纸一起拿出来就可以了,拉链在一侧……” “啰嗦。”我接过那个东西,有点沉,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然后关上了门。 “那个,对了,里面还有一个拨片,因为你是初学者,用手弹会比较难,所以你用拨片就好了,拿拨片的时候……”她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 “够了,你有完没完啊?!”我打开门,怒目而视。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既麻烦又喜欢自讨无趣的人! “嘻嘻,对不起哦,我知道我很啰嗦,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不要因为讨厌我而生气啊,那样很伤身子的,你可是要守护大家的大英雄哦!大家可都靠你了!啊,打扰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那我走了,拜拜!”女孩甜甜地笑了,丝毫没有因为我吼她而害怕或是不高兴的样子。 看着她毫无城府的笑容,我怔住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笑容。比阳光柔和,比月光夺目,比星光璀璨,比灯光自然,比烛光温馨,比萤火绚烂……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的好心情,能割舍她的快乐。她的微笑似乎是她善良的点缀,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她的啰嗦有些动人。 那笑,一点也不做作,那话,有点温暖的感觉。 她笑着回应我的不耐烦;她笑着和我告别。她说,我不要因为讨厌她而生气,那样很伤身子;她说,我是要守护大家的大英雄。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竟感到有些酸涩。 她一定是一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 莫名的,我这样想着。只是看到她笑了一次,却觉得理解她理解得如此深刻而肯定。 或许,在很多时候,理解只是一瞬间的事,一瞬间过去了,就消失了,又或许一瞬间过去了,依然在心底。可无论怎样,一个人都不可能永远理解另一个人,因为人内心的想法是会改变的。 如若不然,我又为什么会收敛自己的感情呢。 因为,真的不信任啊。不信任有人会永远理解我,或是我会永远理解别人。没有理解的感情,还不如不要。 反正我是冷血的,我们家族的人注定要这样。父亲对母亲的冰冷与疏离,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的思绪开始飘渺,开始浮动,开始在我复杂的目光中游走。 我不想整理或是限制我的想法,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很不可理喻。 但是,想法就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切的感受,就算强迫它,也终究掩饰不了自己的心。 我想,我开始认可她了。 若涵,是吗。 我轻轻关上门,提着那个袋子坐到了床边,不经意地抬起头,目光掠过房间内的镜子,我竟发现,我的嘴角有些别扭地上扬着。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四)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六根金色的琴弦,缓缓地拨动着,一下,又一下。从最细的那根弦向上拨动,一直到最粗的那根弦,然后再由最粗的向下拨动,来回数次。 按照若涵给的那张纸上所说的,最细的那根是一弦,依次向上是二弦、三弦……一直到最粗的那根是六弦,一共有六根弦,所以吉他又叫六弦琴。 我最喜欢的是六弦的声音,虽然有些笨重,但却很沉稳,不像一弦那般尖锐。尽管不清脆、不动听,而且拨动出声音又比一弦费劲些,但却没有拨动一弦时指腹所感觉到的微微的疼痛。 是的,我喜欢这个叫做吉他的乐器,但我更喜欢叫它六弦琴,莫名的,没有任何理由。 我到底在干什么。 忽然醒悟般的,我兀自摇了摇头。 现在应该是修炼的时候,不是吗。我为什么会在房间里拨着这把对我毫无意义的六弦琴?真可笑啊。 如此想着,我放下了它。 强大的灵力才是我所需要的,如果没有灵力,我就无法守护这里。 我走出了房间。 推开门,我闻道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是我从来不曾闻到过的,很陌生,却又很惬意。 “你在干什么?!”我看着正在修炼房中喷东西的若涵,不由得怒吼起来。 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别人是不允许进来的,难道姐姐没有告诉她吗?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新子民没错,但那不代表她就要住进冰宫。如果每一个国人都像她一样住进来了,那这里还能承受得下吗? 原本对她的一点好感,霎时灰飞烟灭。 “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冷清了,终年积雪的,根本见不到植物,所以就喷了一点带百合花香的空气清新剂,这样就可以闻到花香了啊!以前在我们国家的时候,我最喜欢百合花了呢!”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认真。 “未经主人允许就行动,这就是你的修养吗?”我鄙夷地看着她,心里也有一点嫉妒。 百合花?这是百合花的香味吗?如此浓烈,又如此沁人心脾。她说她喜欢百合花?虽然很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喜欢这种味道,可怜的是我连百合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在我的印象当中,植物图鉴上虽然有这种花的介绍,但是却没有配插图。 “是我同意她这样做的。”忽然,姐姐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回头,看见她正站在门口。 “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你并不是不知道!”我愤怒了,压不住心底的怒火,直呼了她的名字。 她真的变了!变得让我感到陌生!我从来没有被她如此不尊重过! “炽,你也并不是不知道,你的职责是守护这里的人们。可是你并没有做到!我知道,爸爸妈妈的失踪给你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就要变得冷酷、变得不近人情!你要守护大家,就要用心守护,不是单单靠行动就可以的!你以为只要有了强大的灵力就可以了吗?那你就错了!错得很彻底! “父亲拥有很强大的灵力是没错,可最后呢?还不是失踪了!让大家陷入了不安与慌乱之中!直到你主动接替了他,一部分人才有了一点安慰。为什么还会有依然不安的人?因为,扪心自问,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大家的守护者!你根本不与大家接触!导致许多人到现在还以为他们没有人守护! “你觉得你满意吗?你既然都可以接受我这个姐姐,为什么不能接受别人?!”姐姐掷地有声地说着。 我愣了。我从没有想过这么多。 但不服输的心理还是让我为此辩解道:“他们知不知道与我无关,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连父亲都不爱母亲,他都是冷血的;连家人都不能永恒,他们都失踪了。我还有什么能相信?!你觉得我能够接受外人吗?!” “炽!你已经伤害了这里的居民了!你伤害了他们的心,你让他们得不到安全感,你让他们只感觉到你的冰冷,这对人来说是最残酷的!人都是有生命的,都是有一颗会跳动的心的,人是有感情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你够了!”我打断了她,“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是,我做的不够好,你来做,可以了吧!你最厉害,你最有本事,你来做伯爵,可以了吧!” 我愤愤地说完,摔门而去。 走出冰宫,我感到一阵空虚。 自己就像是漂浮在没有引力的太空中,头重脚轻,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脚下的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走。 除了冰宫和斗场,我还能去哪里?冰宫我刚刚离开,斗场已经关门,我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一片国土上是如此孤立无援。 我是一个人,一个人啊。 一个连家都没有,连何去何从都不清楚的人。 世界忽然安静了,冷清得仿佛只剩下我自己。 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我累了看不见,街边林林总总的商店我累了看不见。 只是感觉好冷。若涵说的对,这里一点植物的影子都没有,因为生存的环境无法接纳那些绿色。 原来,一片白色只会给人凄凉的感觉。原来,真正寒冷的地方都已冷到不再飘雪。 我已经分不清,是世界遗弃了我,还是我放弃了世界。 还是说,这种感觉,就叫做孤独?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五) 若涵走了,去了天堂。 这是我刚刚才得知的。当时我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然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匆忙地对我说:“炽,我们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是姐姐错了,你快点回来吧!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涵她,她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就怔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昨天还活得好好的,还啰啰嗦嗦地对我讲了一大堆话,还惹我生气,还送我六弦琴,怎么可能今天就死掉了?我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我挂了电话后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冰宫。 我原以为我可以看到奇迹,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具冰冷得苍白的尸体。 她倒在我房间的地板上,睡得很安详。 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就像是月光,黯淡了星光,温柔了阳光。 可是,却一点也不生动。 死寂到让我再也推测不出她的一切。 我记不清我是如何失落地问了姐姐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失落地走出了房间。 只记得姐姐说,若涵今天特意去我房间看我有没有回来,姐姐也有些担心我,便在若涵走后不久也去了我房间,刚到我房间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于是她便冲了进去,结果却发现若涵倒在了地上,有一个陌生的人拿着我的灵珠从窗户逃走了。若涵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对不起,琼姐姐,炽的灵珠我没有守住……”。 灵珠是我们格陵兰人修炼的基本物件,如果没有了灵珠,我就无法修炼,也无法通过灵力来施展灵术,失去了灵珠就等于失去了灵力。也就是说,我现在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每一个格陵兰人都有一定的灵力,只是有强大与薄弱之分,如果失去了灵力,就等于失去了生活的能力,要知道我们除了拥有特殊的体质之外,还需要靠灵力来维持生命。这样一来,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更无法守护这里的人们了。 若涵她,是为了守住我的灵珠,才会被那个人用灵力杀死。 我竟然因为自己赌气的缘故,而把一个无辜的性命搭上了,真是罪大恶极! “别太难过了,炽,这并不是你的错。”姐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 “不,如果不是我和你赌气跑出了冰宫,那么当时在房间里的就会是我而不是她了,她也不会被那个人……”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感到深深的自责与内疚,还有一份莫名的痛,让我几乎要窒息。 仅仅认识一天,我就已经被她的善良所感染了。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样死掉,怎么会…… 呵,我是冷血的,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难受的感觉? 看来姐姐说的对,人都是有生命的,都是有一颗会跳动的心的,人是有感情的啊。因为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无论怎样拼命掩饰,都还是不能磨灭的。 感情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如果没有感情,那只是生物而已,而并非人类。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若涵已经离开了,那个笑容曾打动我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身边的空气,无法呼吸,无法生存,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而心,已经难过快要死掉了。 好痛,贯彻心扉的痛。 心仿佛是玻璃般易碎,上一秒还如此坚硬,下一秒却已支离破碎,散成粉末,随风而飞……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外人而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是真的难以控制,心痛到无法自拔。狠狠地捂住胸口,却也停止不了滴血的哀伤。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这是少见的阴雨绵绵,在这个冰冷的地方,降雨几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苍天,连你也在可怜我吗? 我苦涩地笑了笑,不知是泪还是雨,全都在此时落在了嘴边。 还真像是八点档的肥皂剧啊……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像那些肥皂剧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出现奇迹,那该多好。 如果若涵真的能够醒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来她的微笑。 因为,她是无辜的,她是快乐的,她是属于阳光的啊…… 在天堂那么高的地方,早已超出了阳光照射的范围,她会冷的,不是吗。 呵,真可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矫情到让我都认不出自己…… “炽,别这么说,如果若涵当时去你房间看你有没有回来的时候,我阻止了,那也不会这样,并不都是你的责任,我也有错……” “才不是,才不是!姐你根本不会知道若涵当时进去会怎样,所以和你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那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不要难过了,炽,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啊!” 我沉默了。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与我无关,该多好。 可是,这只是借口吧!我还是有责任的。更何况,就算不是因为我赌气,那她也是为了守住我的灵珠才会遇害,如果我习惯随身把灵珠带在身上,也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况且,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灵珠,还不择手段地把若涵杀死?我平时几乎不与别人接触太多,除了常常去斗场之外,就待在冰宫里,应该不会与人结仇才对。 到底,是谁呢?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六) “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看清了,怎么了?难道你想去找那个人?”姐姐讶异的看着我。 “没错。说到底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一定要查清。为了若涵的死,也为了我的灵珠。” “炽,不要做那种傻事,你现在没有了灵珠,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性命!而且那个人既然会拿走你的灵珠,就一定是想置你于死地,如果那个人的灵力很强大,那么你就算找到了他,也难逃一死!”姐姐有些担心。 “姐,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装作没听见她的话,继续问道。 “炽!” “告诉我,他的样子!” “你不要逼我,炽!我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姐姐看着我,目光坚定极了。 “我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用比她还要坚定的口吻说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心吧。”姐姐不再看我,起身准备离开。 “姐,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拉住了她,恳求道。 “炽,我拜托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姐姐疼惜地看着我,轻轻地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出。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姐,请你告诉我。”我横下心来,双眼一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地面由于下雨的缘故,变得十分冰冷,我跪在坚实如冰的地面上,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呵,没想到我最终竟抛下了尊严与冷漠的面具,对姐姐下跪了。 我只感到莫名的悲哀。 “炽,你别这样!”姐姐见我跪下了,慌乱地想要扶起我,我却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姐,我拜托你,告诉我他的样子,我要找到他,给若涵,给自己,也给所有格陵兰人一个交代。”我双手撑在地面上,深深地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当我的前额触到地面时,我将自己尊严的最后底线也击溃了。 第一次下跪,第一次叩头,竟然是面对着我的姐姐。 但是现在,我什么也顾不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这样做吧,这样做,一定要找出那个人,一定! 雨水静静地顺着我的发梢滑落,我的双眼笼罩上了一层氤氲,一切朦胧得看不清。我跪在地上,笔直的背弯下又挺起,再弯下再挺起,我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叩头,再叩头。 心,麻木了。 只是觉得放下一切尊严,换回两个人的生命,这便值得了。即使不会发生奇迹,唤不回若涵,也要替她报仇,一命偿一命。 我不知道自己在雨中叩头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姐姐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感觉到额前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微的疼痛,再低头时便看到了在地面上散开的血迹。 “炽!”姐姐终于忍受不住了,她蹲下来抱住了我,痛哭起来。 那哭声是如此的凄凉、悲哀,充斥着不忍,狠狠地,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沉默着,任由姐姐的泪水肆意在我的肩头,须臾,轻轻抬起手,慢慢拍了拍姐姐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一遍一遍,陌生而心疼地拍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在姐姐哭的那一刻,我迷惘了。 我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让两个女人为我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一个是不顾危险地献出生命,一个是不顾面子地嚎啕大哭。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还是说,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雨中,我们的哀伤定格。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七) 我带着若涵给我的六弦琴,踏上了寻找那个人的路。 姐姐最终妥协了,她告诉了我,那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 她说,那少年眉清目秀,一身黑色丝质礼服,看上去很有贵族气质,并且从她看到那个少年到少年逃跑,这期间少年一直是微笑着的,他的笑容充满魅惑,很容易令人着迷,姐姐差一点就被迷惑住了。 并且,少年的左眉外侧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姐姐说,总之,只要我找到一个左眉外侧长着朱砂痣、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被深深吸引的少年,就一定是杀害若涵、拿走我灵珠的罪魁祸首了。 我蹙眉。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不过既然他能出现在格陵兰岛,那就说明他一定是岛上的人,不然他绝对忍受不了这里的寒气,再来他一定灵力高深,不然不会造成若涵那么重的内伤,让她丧命。 但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这也难怪,格陵兰虽然是岛屿,但毕竟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而且又是一个国家,在一个国家里找一个人,肯定是犹如大海捞针。无奈,我只好去询问路人。 不得不说,这对我来说并非易事,因为我并不擅长与人沟通,我总觉得向陌生人寻求帮助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 然而到了现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连下跪与叩头都做到了,连为外人的死感到难过都做到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感情和尊严,我最终都还是能放下的。 “请问,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岛上有一个人,他年纪和我差不多,穿着黑色的丝质礼服,左眉外侧还有一颗朱砂痣,而且长得眉清目秀,总是微笑着的少年?”我拉住了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用着不习惯的敬语问道。 “你要找的是不是卡西斯公爵家的继承人基诺•;;卡西斯?”男生有些欣喜地反问道。 “卡西斯公爵家的继承人基诺•;;卡西斯?”我凭着超群的记忆力重复道,“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所以才来问你的。” “那,你是不是被那个人拿走了灵珠,你想要找他要回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 “真巧啊,我也被基诺拿走了灵珠!我一直在找他,不然我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男生兴奋地说着,“终于找到一个同伴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了,不过我已经找他找了近一个月,却一直没发现他的踪影,既然你也被拿走了灵珠,那我就又多了一条线索,你把你灵珠被拿走的经过复述一遍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对于男生的话,我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还用得着说吗,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啊!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我先把我灵珠被拿走的事跟你说一遍,你再说你的,总可以吧?” “那你也有可能说谎,不是吗。” “嗳,你这人还真麻烦!你不是想找他嘛,只要我们都找到他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男生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我信你。”我思忖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男生告诉我,他叫莫威崖,是莫族的继承人,十五岁。他说他在一个月前到斗场进行战斗时被对方的灵术造成重伤,他被送到医院后昏迷了很久,醒来后正好看到那个少年拿着他的灵珠从窗户逃走,他看到了少年的长相,告诉了父亲,父亲告诉他,那是卡西斯公爵的后裔基诺,基诺的父亲蓝莫曾被格陵兰岛上的其他家族误会是杀死路卡洛家族继承人的凶手,所以其他家族的族长便共同商议将蓝莫烧死了,蓝莫的妻子在知道这件事后便自尽了,这给基诺造成了很深的阴影。后来,众家族的族长都知道自己错了,都感到很懊悔,便纷纷向卡西斯公爵一家致歉,但作为卡西斯公爵家的继承人基诺并不接受他们的歉意,他一直对众家族的族长怀恨在心,所以便拿走了众家族族长的继承人的灵珠以作报复。 威崖说,他就是因此才出来寻找灵珠的,他可不想让自己英年早逝。威崖还告诉我,基诺的身上有恶魔的封印,那是在基诺刚出生时,恶魔与蓝莫做的交易,因为格陵兰人的生命都很短暂,蓝莫爱子心切,希望基诺能够永远活着,便与恶魔做了交易。恶魔向蓝莫承诺会给基诺永恒的生命,交易的条件是恶魔给基诺下了封印,那颗朱砂痣就是恶魔的封印,一旦封印被打开了,那么基诺的那颗朱砂痣便会消失,同时他还将成为格陵兰岛上最强大的人,但却要为恶魔卖命,也就是说,成为一个邪恶的人。如果封印真的解除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格陵兰岛上所有的人都必将难逃一死。 听了威崖的话,我的心不由得一颤。作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我自然不能让这个国家受到侵害,但是,我真的还有能力守护格陵兰岛吗?我不敢想象。 我的灵珠已经被基诺拿走了,我根本没有灵力,又该怎样进行守护呢?看来,我必须要找到基诺,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找到他。 而且,在我的心底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既然基诺仇恨每一个家族,那么我们格陵兰家族上一代的继承人——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他们的莫名失踪很有可能就与基诺有关,就是为了这一点,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八) “那么,怎样才能使基诺的封印不被解除呢?”我问道。 “我听说一旦基诺心中的仇恨大于理智时,封印就会被解除,那么只要消除他的仇恨,应该就可以阻止封印解除了吧!” “那现在他的封印解除了吗?” “应该没有吧,其实准确地说,基诺并不算是一个恶人,他不过是心中对害死父母的人怀有仇恨罢了,除了拿走灵珠,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的小女生都很迷他,就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姿色。”威崖耸耸肩。 “仅是拿走灵珠这一件事就足以判他是十恶不赦的了,拿走灵珠就意味着生命将没有保障,这一宗罪难道还不够吗?”我蹙眉,“还有啊,你说话的时候措辞准确些行不行,什么叫‘长得有几分姿色’啊,他不是男的吗?” “没办法,那个家伙也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除此之外绝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你要相信我。”威崖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了,少废话了。现在就走吧,我真怕他突然封印解除了。” “也对。那我们需要快点找了,不然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不过,我看我们应该先去找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和他们一起去寻找,人多力量大嘛,而且如果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当中有灵珠没有被拿走的,那对我们也很有利。” “唔,说得没错。整座格陵兰岛上一共有6个家族,除去你我和基诺的家族,应该还有三个家族,分别是尹族、路卡洛族、爱兰诺族,我们先去路卡洛族好了,就是因为他们家族才造成了基诺的仇恨,我想那或许是个突破口。”我提议。 “也好,那就先去找那个家族的继承人好了。”威崖点点头。 经过四处打听,我和威崖最终来到一幢乳白色的公寓前。 路卡洛族的继承人海岸•;;路卡洛就住在这里的21楼2105室。 按响门铃后,一个瘦高的男生打开了门,他戴着一副银色半框眼镜,镜片的反光使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请问你们找哪位?” “请找一下海岸•;;路卡洛。”威崖应道。 “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莫族的继承人莫威崖,这位是格陵兰族的继承人,他叫格陵兰炽。”威崖正色道,“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想求得你的帮助。你应该知道关于卡西斯公爵的儿子基诺身上有恶魔封印一事吧?你也应该听过基诺对于我们各族怀恨在心的事吧?” “略知一二。”男生点点头。 “太好了!这样就好办了!”威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你也听过关于基诺拿走各族继承人灵珠的传闻吧?” “没错。” “我们想问一下,你的灵珠有没有被拿走?” “请等一下。”男生忽然走进屋里,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个计算器走了出来。 “你们从刚才到现在一共对我说了四句话,而我回应了你们一共五句话,我们交流的这九句话一共用了40。5秒。中国有句古语: ‘一寸光阴一寸金’,我的时间更是十分宝贵,而你们占据了我的时间,所以理当付钱。按照古中国人的计算方法,再换算成格币,你们应该支付我3。8格币,再加上我说的这些话用时26。4秒,你们一共应支付我4。3格币。”男生飞快地在计算器上按着数字,边计算边一口气对我们说道,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也停止了计算,转而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點的微笑。 男生的微笑充满了狡猾的味道,他的笑容就像是月球,表明看上去是坦诚的、是明亮,实际上却有着永远不呈现给人们的背面,有点笑里藏刀的感觉。 从如此精确的计算与如此狡點的笑容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并且视财如命。嘴角的弧度不偏不倚地上扬28度,如同他的人一样精准,看样子他不仅吝啬时间,并且还吝啬微笑。 我很好奇,他那双被镜片遮盖的眼眸,到底是闪烁着怎样的光彩?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乾贞治。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九) 为了能将海岸拉进我们的队伍,我们不得已支付了他4。3格币,并且又多支付了他130万格币,算是耗费他时间、让他和我们同行的报酬。 用钱“买通”海岸后,他告诉了我们,他的灵珠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拿走了,其实他对此并不感到特别着急,因为即使只能活到30岁,他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够了。也难怪他会这样精打细算、分秒必争。 对于十六岁的他来说,真的是难能可贵。 ——不过也太小器了些。 我们三人又来到了尹族继承人的家门前,这是一栋宝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别墅,从外面看颇有几分古欧的宫廷风格。 据说尹族的继承人叫尹水凌,是格陵兰岛上所有家族中唯一的女继承人。 尹家的管家带我们走进了客厅,一个身着白色针织衫,外披淡粉色披肩的女生背对着我们,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小姐,有三位客人来了。”管家毕恭毕敬地对着那个女生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生开口吩咐道,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我们,目光中带着些许高傲,“你们来找本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话,我不由得蹙眉。 呵,真是高傲的家伙啊,居然自称小姐。 很多人都自恃高贵,殊不知当他们扭捏作态地故作优雅时,才是真正可笑的小丑。 如她,那鄙夷的眼神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们不来找小姐,我们是来找小丑的,听说是尹家的台柱。哦,对了,那个小丑的名字叫尹水凌,不知这位小姐认不认识?”我轻蔑地看着她,嘲讽道。 听到我的话,威崖和海岸都笑了起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尹水凌十分火大。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尹水凌把咖啡杯狠狠地放在桌上,然后一脸怒气地望向我。 “见到格陵兰伯爵还如此无礼,这就是你所谓的小姐的修养?”我冷哼一声,回应道。 “你是格陵兰伯爵?”尹水凌一脸怀疑。 “我不是格陵兰伯爵吗?”我反问道。 “哼。”尹水凌愤愤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看来她也不想和格陵兰族的人闹得太僵,毕竟我是格陵兰人的守护者。 人在很多时候就是这么贱,不管男女老少、不论官职大小,都有势力的一面。而且很多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当面对自己眼中的卑微的人时,就蛮横无理,而当面对自己眼中的惹不起的人时,就换上另一副惹人厌恶的嘴脸。 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本着和平相处的原则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我的灵珠还没有丢失,所以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理由要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基诺,那说不定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危险。”尹水凌似乎对于我侮辱她的话耿耿于怀,我说完事情后她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喂,你不可以这么自私啊,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可能很快就挂了!”威崖焦急地说。 “威崖,不需要着急,她只是还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而已。”我冷笑起来,“她以为她有多安全吗?基诺一定知道她的住处,所以很快就会找到她,也把她的灵珠拿走。如果她和我们同行,那么很可能基诺就暂时找不到她,因为我们在寻找基诺,位置是不固定的;如果她不和我们同行,那么或许我们找到基诺要回灵珠了,而她的灵珠却已被拿走,她也无法要回。” “你不用吓我,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如果我是用威胁的呢?”我淡漠地看着她,“我虽然现在没有灵力,但不代表我今后也没有。如果我威胁你,你不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就不守护你的家族呢?你,该怎样选择?”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 尹水凌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她大概也不希望家人得不到安全保障吧。 的确,人虽然有时候很贱,但归根到底还是有爱的,还是会珍惜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家人。 可悲的是,有时这份对家人的爱,却往往容易成为致命的弱点。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放下感情的原因之一,然而我发现,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说放下对我而言真的很容易,但唯独放下亲情太艰辛。 毕竟,我和我的家人体内是流着相同的血的,即使血液很冰冷。 我们找到最后一个家族——爱兰诺族的继承人伊卡洛夫•;爱兰诺的家,这个地方很偏僻,他住所的外观也很破旧了,是一个布满灰尘的旧房舍,房舍的棱角处甚至还露出了暗红色的方砖。 听说伊卡洛夫是一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并且传闻他的家里就像幽灵屋那样恐怖。不得不说,听到这一切后,我对他感到很好奇。 因为这个旧房舍的房门上没有门铃,所以我们只用手轻轻敲了敲门,但是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人来开门。就在我们以为伊卡洛夫不在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我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因为我没有看到任何人来开门,门只是缓缓地打开了。 “请问,有人在吗?”威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我们进来了?” 步入房间,屋内昏暗的光线让我很不适应,隐约可以看到房间的墙角内结满了蜘蛛网,墙边还发出一阵阵似有似无的窸窣声。 看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 “啊——”忽然,尹水凌失声尖叫起来,我们紧张地看向她,只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有、有东西碰我的脚……”尹水凌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起来。 海岸接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尹水凌的双脚,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别激动,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谁料尹水凌尖叫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什么?!老鼠?!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有些受不了,都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真是哲理。 “我,我害怕……” “你不是大小姐吗?也会有这么软弱的时候?”我讽刺道。 “谁、谁说我软弱了,我、我骗你的,不可以啊!我才不怕什么老鼠呢!”尹水凌看来真是和我结下梁子了,怎么什么事都要跟我逞强一番?女人就是爱面子。 “喂,伊卡洛夫?你在哪里啊?”威崖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就在我们寻找伊卡洛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了。 “我在这儿……” 我们一起回头,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我不由得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你,你是谁啊?你在哪里?”威崖很紧张。 “在这儿,就在门后面……” 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到了我们面前…… “啊——” “喂,我说你大白天的,怎么不拉开窗帘啊?”威崖一脸郁闷。 “因为我不习惯太明亮的环境。”伊卡洛夫解释道,“我为了能让来访的客人注意到我,特意只穿白色的衬衫,没想到居然吓到你们了。” “你未免也太没存在感了吧!”尹水凌抱怨道,“你开门的时候我们都没看到你,害我还吓了一跳!” “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伊卡洛夫苦笑起来。 他的笑真的很苦涩,果然是苦笑啊,那般的无奈,那般的无力。如果我是他,想必也会如此吧,毕竟自己特意穿上了在黑暗中很明显的白衬衣,居然都没有人注意到,真是可悲啊。 每个人都不愿意自己遭受冷落,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在乎的感觉,不是吗。无视一个人往往比仇视一个人的威力还要大,看不到别人的存在才是对别人最大的伤害啊。 或许,我们来找伊卡洛夫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在黑暗中待太久的人,总是应该看见阳光的。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一) 在与伊卡洛夫讲明白事情后,他告诉我们他的灵珠就在昨天,也就是比我还要早一天丢失了。这样一来,我们五个人中,就只有尹水凌的灵珠没有丢失。 虽然不是非常幸运,但起码还有人的灵珠没有丢失,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这样,我们出发了。我们在对未来的一无所知与期待中出发了。 我们首先来到了岛上的科里克镇。 因为这是卡西斯公爵的城堡的坐落点。 城堡是由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看样子有些古老,大概是很久以前修建的吧。 斑驳的墙面上满是经过风吹日晒的痕迹,城堡下的大片玫瑰依傍着城堡爬到了堡顶——是蓝色妖姬。虽然我从未见过真正的蓝色妖姬,但那在暗绿色的玫瑰枝条中,妖娆着绽放的妖魅的蓝色娇艳欲滴,和植物图鉴上一模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有些刺眼。 怒放的玫瑰将整座城堡装点的宛如一副美若仙镜的风景画,褪去了城堡原本那古老的色彩,平添了一份妖娆与气派。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格陵兰岛这样恶劣的地方,居然还能有植物出现,并且是在基诺的城堡。 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此邪恶的人居然拥有如此娇媚的花。 不知道如果若涵看到了,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会不会露出那个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动人微笑?真的好想看到——让她看到这花,让我看到那笑。 “哇哇哇哇,好棒的城堡!”站在城堡下,威崖发出一声惊叹。 “切,这有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城堡早就不流行了。”尹水凌嗤之以鼻,“还有那些玫瑰,多俗啊!” “蓝色妖姬在玫瑰中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花中,而这座城堡上有这么多枝蓝色妖姬,显而易见,卡西斯公爵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这些蓝色妖姬再加上这座城堡,估计一共需要上亿万格币,如果我可以把这座城堡得到,那么一定能赚不少,具体金额应该是……”海岸则拿着计算器在一旁计算着。 我看着他们的举动,不由得感到好笑。 城堡再美丽再价值连城,如果是被恶人占有,那也不过是邪物一座罢了,有什么值得如此在意的呢? 况且,即使是开满了蓝色妖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城堡而已,比起冰宫的设计,真是差太远了。 “别忘了我们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该怎样做就怎样做,别浪费时间。”我提醒道。 于是,我们五个人便推开了城堡沉重的大门,一起走了进去。 奇怪,这么庞大的城堡,怎么半个把守的人都没有?而且如此安静,死气沉沉的,我实在看不出一点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这座城堡是不是已经荒废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威崖疑惑地说着。 “不应该这样啊!外面的玫瑰还开放地那么妖艳,应该是有人精心管理才对,这里面为什么却没有人呢?”尹水凌也十分不解。 “大概是有一部分人是今天才不见的吧!”走在前面的海岸忽然停下了脚步,“你们看,绑在他手上的铁链富有光泽,显然是今天才锁上的,还是崭新的。 “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把自己的双手都栓在这个十字架上的,所以肯定是有人在今天把他固定在这里之后,才用了什么方法使其他人都离开了城堡。 “而这个十字架显然也是今天才立在这里的,因为用于固定的水泥还是湿的,而只有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把如此巨大的十字架立在这里的,至少要有二十人以上才可以。也就是说,至少有二十个人甚至是更多的人,是在今天才不见的。”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赫然展现在我们面前,十字架上有一个绝美的少年被铁链栓在了上面,他双眼紧闭,仿佛沉睡了一般,脸上却一直挂着微笑。一袭黑色丝质礼服,左眉外侧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有种被吸引的感觉,让我不得不为他的“美貌”而惊叹。 我想起了姐姐说的话。 “是基诺。”我肯定极了。 他的那抹微笑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却又如同城堡上的蓝色妖姬那般妖魅。奇怪的是,看到他的微笑,我竟然猜不透他的性格,一点都猜不出。要是以往,就算只是第一眼,无法下定结论,但起码也能猜出些什么。 可是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我却惊觉我的能力是如此微不足道,薄弱不堪。 “没错,真的是基诺!”威崖也点点头,“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闭着眼?难道……” “他已经死了。”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试了试他的脉搏,然后开口了,“他失去了灵珠。” 没错,他死了。 因此我才猜不出他的一切,正如我在若涵死后也再推测不出她的一切一样。 因为我无法分析死人的微笑。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二) “什么?!格陵兰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尹水凌一脸不可置信。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难道不知道吗?拥有十分强大的灵力的人一旦失去灵珠就必死无疑,像我们这样灵力并不强大的人,只是会有危险而已,还不至于必死。 “灵珠就相当于格陵兰人的第二心脏,拥有灵珠的人脉搏是双次跳动的,也就是说当你按住他的手腕时,应该能感觉到脉搏在同时一时间是有两次跳动的。 “就算一个人死去了,只要他的身上还有灵珠,那么他就还会有脉搏,只是这次就变成单次跳动了。而基诺已经没有脉搏了,就说明他死了,并且灵珠也没有了。 “因此,导致基诺死的可能有两种。第一,基诺拥有的灵力十分强大,当有人取走他的灵珠时,他便死了;第二,基诺并没有拥有十分强大的灵力,但是他的灵珠被取走了,当发生突发状况时他无法进行自卫,所以便死了。 “但是,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若涵的死这一事,能将造成若涵那么重的内伤,让她丧命的人,灵力一定十分强大,所以第二种可能性就排除了,也就是说,是有人在把他固定在这里之后取走了他的灵珠。”我推测道。 “炽说的没错。”海岸赞同地点点头,“好在基诺的那颗朱砂痣还在,这说明封印还没有解除,也已经无法解除了,我们倒是不必担心他会危及当上的居民了。”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直沉默着的伊卡洛夫忽然开口了,“恶魔不是向蓝莫承诺会给基诺永恒的生命了吗?那基诺又怎么会死?” “难道……”我蹙眉,伊卡洛夫所提到的问题我确实没有想过,“他还没死?如果基诺还没死,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威崖听到我们的话后,突然走到十字架旁,伸出手在基诺的脸上摸索着什么。 “找到了!”最终,威崖的手停在了基诺的下颚,他捏住基诺的下颚,轻轻一用力,一张面具似的东西便从基诺的脸上脱离了下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立刻变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爸爸……”忽然,威崖的手颤抖起来,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紧闭着双眼的人。 “什么?!”闻言,我们一惊。 这个人,居然是威崖的爸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威崖垂着头,一滴泪顺着他的面庞滑落,在地面上溅起了小小的涟漪。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会在这里?!”威崖的双肩颤动的更加猛烈,泪水更是一滴接着一滴,如涌哀河。他的声音变得喑哑起来,满腔的愤怒中透着无尽的悲哀,“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基诺,而是爸爸?!” 我们都怔住了。 这样的结果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爸——”威崖充满愤恨与哀怨的痛泣声回荡在城堡里,让人感到凄切的悲凉。 我望着威崖紧拥住他父亲的背影,沉默了。 失去父亲的痛,我想我远远不及他。 毕竟,我的父亲还有可能活着,即使他并不爱我,他也是有可能活着的。 这一次,天空虽然没有飘雨,但我的心,却已阴雨倾盆。 生与死,真的只是一线之间。 哀与乐,更是如此。 威崖父亲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坐在归途的计程车上,一路沉默。 我的心情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而变得复杂起来,一头杂绪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大家,都放轻松点吧……”尹水凌强颜欢笑,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我们应该打起精神,全力找出凶手,替莫威崖的爸爸报仇才对!” “没错,尹水凌说的对,现在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她的提议表示肯定。 “那,我们现在好好分析一下好了。”海岸也接着说,“莫威崖的爸爸也是有着很强大的灵力的人,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把他固定在十字架上之后取走了他的灵珠,才会变成这样的。既然这件事是发生在卡西斯公爵的城堡里,并且伯父又是被变装成基诺。那么我们可以假设凶手就是基诺。 “如果凶手是基诺的话,那么根本就不需要二十个人甚至更多的人来搬运十字架,因为我们刚刚也分析了,基诺应该是一个灵力很强大的人,如此一来他完全可以借助灵力来立起十字架。而他又是城堡的现任主人,他要命令所有人离开城堡也是轻而易举的。 “并且凶手拿走了伯父的灵珠,这种做法也最符合基诺的风格,所以凶手就是基诺应该就没错了。但如果凶手真的是基诺,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如果是因为仇恨而杀死了伯父,这很有可能,但为什么要把伯父变装成他的样子,还要栓在十字架上,并且让城堡里的人都离开呢?” “有一种可能,”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闪过,“那就是他接下来还要杀其他的人,把伯父变装成自己的样子很可能是为了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从而令他想要杀的人放松警惕,便于他得手。如果是仇杀,那么接下来我们的父亲都有危险,因为他们都曾是各族的族长。只是,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失踪了,这一点是和你们的家人有所不同的,我觉得很奇怪。 “而把伯父栓在十字架上的这一做法,实际上与耶稣之死是十分相似的,而憎恨耶稣的人除了置他于死地的人之外,可能还有恶魔,因为耶稣是帮助人类的,而恶魔则是残害人类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耶稣和恶魔也算是对立的。 “也就是说,基诺的封印很可能即将解除,甚至是已经解除了,不然应该不会有这种做法,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基诺!”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三) 我的话很显然在他们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从他们让计程车司机立刻停车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不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回家了,而是要立刻寻找基诺。 “现在我们去哪里?”尹水凌问道。 “回卡西斯公爵的城堡!”海岸果断地说。 当我们再次回到十字架处时,却发现十字架和威崖的父亲都不见了。 “难道说,基诺回来过?”海岸沉吟。 “呵呵,没错,我不仅回来过,而且在这等了你们好久了。”忽然,一个含笑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寻声望去,只见基诺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向我们,“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 那笑容有着一种倾城众生的魅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将人轻易卷入,为此沉沦、溺醉,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浅浅扬起的嘴角充满邪魅,周身仿佛都散发着来自阿波罗给予的灼眼光芒。 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真的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威崖说的没错,他也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然而,再迷人的微笑也只是蛊惑人心,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的封印百分之百已经解除了。因为他的笑容中透露着一股邪气,像是来自黑暗的邪恶势力一般,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 再看向他左眉的外侧——那颗朱砂痣果然已经消失了! 但是,由于他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一个人只笑了一次一样,没有一定点的变化,让我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基诺,我要你为我爸偿命!”见到基诺,威崖冲动地想要冲上去,还好被海岸拉住了。 “威崖,不要意气用事,他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你又没有灵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海岸十分镇定地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啊,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仅已经解除了封印,而且已经拥有了五颗灵珠,除了那个女孩之外,你们的,还有他父亲莫萨的。呵呵,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基诺看向海岸,目光中多了一分暧昧。他将脸凑向海岸,然后用食指轻轻挑起海岸的下巴,眼底满是笑意。 我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再看看海岸,他也一副想吐的表情,并立刻抬手弹掉了基诺的食指。 “呵呵,不用担心,我是喜欢聪明的人没错,但对男人没有兴趣,不用做出那种嫌弃的表情。”基诺微微眯起眼,笑容一成不变。 “少废话,我们今天来除了想要要回灵珠之外,更希望你能重新封印,你应该知道,封印解除虽然会让你变强大,但代价是让你变强大的同时也变得邪恶。”海岸一脸正色道。 “哦?你们的想法真的就这么单纯吗?”基诺轻轻挑了挑眉,目光随即转向我,然后又扫向威崖,“可是,这位格陵兰伯爵,还有那位莫族的继承人,似乎都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呢!呵呵,你们一定非常想为被我杀掉的人报仇吧?啊,你们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我会受不了的。” 最后一句话基诺是附在我耳边说的,他的举动外加他的话都让我感到深深的恶心。 “离我远点,变态。”我的声音立刻降下了温度,语气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有个性,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啊!”基诺说完轻轻咬了一下我的耳朵,然后和我拉远了距离。 “滚!”我怒不可遏地挥拳过去。 这种变态的举动已经超出我的忍耐极限了!我真不知道世界上原来真有像他一样名为人妖的生物! 然而当我发现我的做法是多么冲动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基诺很轻松地握住了我的拳头,并且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然后我便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基诺也在这时松开了手。 我甚至还未感觉到疼痛,手指便已经失去了知觉,但从手指扭曲的程度来看,我可以肯定,我的五根手指已经全部骨折了。 “不要不识抬举。我说过了,你不需要紧张,不管怎样,我对男人都不感兴趣。”基诺的眼神中有一丝嘲讽,“只是亲密点就这样受不了了?你还真容易被激怒。自不量力。” “可恶!”一股怒火顿时从我的脚底烧到了头顶,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基诺的笑容发生了变化。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四) 原本充满魅惑的笑容突然出现了一丝惊慌,他的额上也渗出了汗滴,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笑容,不差丝毫。 “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反正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呵呵,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报复。”基诺留下一句话,然后便凭空消失了。 “炽,你不要紧吧?”基诺走后,尹水凌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 “没事,只是没有知觉了……”话音刚落,一阵钻心的疼痛便从我的指关节传来,突如其来的痛觉让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再睁开时,我已经到了医院。 周围刺眼的白色以及弥漫在空中的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抬起手,看到手指已经被打上了石膏,并且包扎好了。但依然能隐约感觉到疼痛。 继续向旁边看去,我看到了七横八竖地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海岸和威崖,俯在我床边已经睡着的尹水凌,以及倚着墙壁站立而睡的伊卡洛夫。 我忽然觉得心头一热,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感觉很温暖。 这莫名的情愫在我的心底慢慢发酵,想要笑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这,就是感动吗?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笑了起来,笑得很肆虐,笑得的很大声,微笑的感觉又回来了,快乐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已经淡忘了微笑不知多少个日夜,却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扬起了嘴角。 而且感觉很自然,完全没有上一次看到若涵微笑之后,我微笑时的那种些许的别扭。 我的笑声把他们都吵醒了,他们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只是笑着。 直到感觉到有咸咸的液体滑进嘴里。 我知道,这不是雨,并不苦涩。 他们脸上的惊讶也慢慢变得平静起来,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注视着我。 终于,我停止了微笑,然后说:“我的朋友,我现在很快乐,因为有你们。” 我承认是我错了。 而且错的很彻底。 我居然抛下了一贯的冷漠,不顾面子地在他们面前微笑了那么久,然后又说了那样一句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的话。 结果,最后我们全吐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再一次去寻找基诺。 这天下午,我们又来到了卡西斯公爵的城堡,然而这一次,却与上次大不相同了。 那曾经怒放着的或许是格陵兰岛上唯一的蓝色妖姬,此时却已枯萎,弥漫黑色的沉寂与悲哀。那卷缩着的干瘪了的花瓣,还有那僵硬的枯干的枝条,还有那支离破碎的见不到一丝生机的残叶。 ——荒凉而可怖,让原本辉煌的城堡变得阴森。 短短的几个小时,改变却如此的翻天覆地。这或许也是一种奇迹吧。 我哑然失笑。尽管我或许本未微笑。 不同的,还有那守在城堡门外的兵卫。 这是我们上次来所没有见到的。上次来时这里看不到半个人影,却能看到妖娆芬芳的玫瑰,而这一次虽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兵卫,却看不到那鲜活的、蓬勃的蓝色。 “没有少主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兵卫用手中的枪支挡住了我们,语气十分生硬。 “那你告诉你们的少主,我们是五大家族的继承人,我们要见他。”海岸开口了。 “就是少主吩咐我们,不许放五大家族的继承人进入城堡。”另一个兵卫接着说道。 “那个基诺到底在犯什么神经啊?明明说过要让我们知道什么是报复,怎么又不肯见我们?真是莫名其妙!”尹水凌不满地抱怨着。 “呵呵,看来,你们似乎很希望受到我的报复咯?”忽然,城堡大门的上方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们抬起头,看到一个微型音箱和一个监视器,基诺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明人不做暗事,基诺,有种你就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别在这装优雅扮君子地用这东西和我们说话!”威崖大声地冲着监视器喊道。 “呵呵,你可说错了。第一,我不是明人,所以要做暗事;第二,我不是女人,如果‘有种’了才是怪事,所以不会开门;第三,我没有装优雅,因为我本身就很优雅,我也没有扮君子,因为我只想做小人,所以要用这东西和你们说话。”基诺似乎有意激怒威崖,“怎样,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威崖冲动地捡起一颗石子,抬手便要掷向监视器。 “威崖,别冲动!”我拉住了他,我想,基诺既然会这样做,一定是想做些什么,“基诺,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你也很聪明么,知道我有想法。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啊?是不是很痛?呵呵,我真的好心疼啊,要好好休息,如果弄坏了身体,可就不好玩了,我还希望能好好地和你们把游戏进行下去呢……” “什么游戏?”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警惕。 “当然是……”基诺故意放轻了声音,像是要说一个天大的秘密,“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呵呵……”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五)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如果这样轻易地就取了你们的性命,未免太无趣了点。”基诺轻笑起来,“为了为我的人生增添一点乐趣,我决定,要让你们进行闯关。只有闯过所有关卡,才能够见到我,到那时,我们再决一死战。不过,只恐怕你们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呵呵……” “你们知道这座城堡在今天上午你们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吗?那是因为当时在这里的全是没有的仆人,所以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了,然后亲自挑选了一批斗士守在这里,就等你们闯过所有关卡后,再进来接受挑战了。 “我在不同的五个城市里分别派遣了一个斗士,全都是战斗精英哦,你们只有逐个击败了这五个斗士,从他们身上索取一件战利品带回来见我,我才能够让你们进来。虽然我知道这对你们而言很困难,呵呵,谁让你们五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的灵珠没有被取走,并且还是个女生呢…… “不过,我就是喜欢看老鼠在猫爪下拼命挣扎的样子,真的好有趣啊……呵呵,记住了,每一次的战斗只许一对一,要知道,我可是在随时监视你们的啊……我会等你们的,不过我想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哈哈哈……”基诺狂妄的笑声响起,瞬间点燃了我的愤怒。 “卑鄙的家伙,你以为我们就那么想见你吗?抱歉,没兴趣奉陪。”我冷声回应。 “哦?真的吗?那如果是这样呢……”基诺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我们便听到了几个人的声音。 “炽,不要听他的话,你们快点逃走,不要挑战了!” 是姐姐的声音!我一惊,姐姐怎么会在他那里?难道说,他要杀的下一个目标就是…… “水凌,你快点离开这个国家!只要你还活着,爸爸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海岸,我的儿,你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该如何取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救爸爸身上,离开这,听到没有?!” “伊卡洛夫,你是爸爸的骄傲,记住,你并不是没有存在感,相信爸爸,我们都会没事的,所以你不要为了我们而去战斗,不是爸爸不信任你,是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四个人参差不齐的声音给了我们重重的一击。 原来,原来不止是姐姐,除了已经死去的莫威崖父亲,其他的族长现在都有危险!而我的父母都已经失踪了,只剩下姐姐这唯一的亲人,我又怎么可以离开?!大家的亲人落在基诺这个恶魔手里,都已经处在了死亡的边缘,我们又怎么可以离开?! “基诺,请你放过他们!我答应战斗,只要你不伤害他们!”我来不及思索,脱口道。 “只有你答应么?那我可不敢保证哦……” “我们都答应你!”海岸、伊卡洛夫和尹水凌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只有威崖沉默着。 “怎么?莫威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无所顾忌了?因为你的父亲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呵呵,你还真残忍啊,要因为你一个的逃跑而牺牲他们的家人吗?很好,就这样做吧,怎么样?只要你能够活下去,管别人死活干什么?对不对?呵呵,快点逃开吧,不要管他们,你现在也很害怕,不是吗?” 威崖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 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 他是想复仇的,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如果他参加战斗,而且对手是拥有灵力的人,那么他一定必死无疑,就更无法报仇了。 所以,你现在很犹豫,是吗?我看着他,觉得我可以理解。 “快点走吧,莫威崖,不要理会他们,让他们都死去吧!你还要活着,替你父亲报仇,不是吗?快点逃走吧!”基诺诱惑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仿佛可以看到一架天平正在威崖的心中摇摆不定,一边是替父报仇,一边是保人性命。 终于,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下,和基诺的引诱下,威崖缓缓地开口了,他低着头,我们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声音的颤抖: “我,会帮你们到底的……就算是……死……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听到威崖的话,我们都缄默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是的,他是伟大的,因为他拥有一个伟大的人格! 没有欢呼,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因为我们都知道——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六) “啊,真是令人感动啊!只是不知道,到了战败的那一天,你还会不会说出这么伟大的话来,到时候,可不要当逃兵哦!”基诺拍了拍手,“五个城市分别是罗歇尔、塔兰亚、柏图、卡西基里、兰林,当你们一踏入城市,便会有人用战斗迎接你们。限时五天,也就是120小时……计时,开始……” “什么?!才五天?!这五个城市分别在格陵兰岛的东西南北中部,光赶到这五个城市再返回就要四天半,那就只有半天的时间让我们来战斗,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结束战斗?!”尹水凌闻言立刻大叫起来。 “不,不需要那么久。”海岸肯定地说,“先到离这里最近的柏图市大约需要5个小时,如果我们一小时后乘车出发,大约在晚上9点左右便可以到达,到达那里后,按照基诺所说,我们接着就要展开战斗,预计战斗两个小时结束好了,那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我们再找旅馆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6点出发赶往塔兰亚市,大约需要12个小时,到达时应该是下午6点,那我们接着再战斗,假设也是两个小时结束,那么到晚上8点应该就差不多结束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第三天6点我们再去罗歇尔,这个就需要比较久的时间,大约一天,也就是说在第四天的早上6点左右我们大概就能抵达了。 “继续战斗两小时后是上午8点钟,我们休息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在10点的时候乘车去兰林,大约在中午12点就可以到达,假设下午2点战斗结束,我们再休息两个小时。 “在4点的时候再出发去卡西基里,战斗两小时后是6点,休息一晚,我们就可以动身返回了,预计在第五天的下午1点左右可以到达这里,那么还差四个小时才达到预定时间,和基诺战斗满够用了。” “计算得倒是很精细嘛!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出差错才好,期待你们的表现,已经过去10分钟了哦!”基诺说完,便停止了与我们的谈话。 “那么,现在都回各自的家稍作准备,5点的时候在这里集合,然后我们就按照海岸的计划出发!”我说道。 “好!” 柏图市。 就像基诺所说的,我们到达柏图后,刚下了车,便有一个壮汉模样的斗士走了过来。 “你们就是五大家族的继承人吧?我奉少主的命令,前来挑战,我们开始吧!”斗士粗声粗气地说着,“你们谁要和我战斗啊?” “我来吧!”威崖走了上去。 “等一下!”海岸忽然喊道,“他现在身上没有灵珠,如果你们就这样战斗,那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那你想怎么办?”这个斗士似乎也是条硬汉,很注重战斗的公平性。 “你们光打架,整个过程中不可以使用灵力。”海岸规定道。 “没问题!”斗士爽快地点点头。 “莫威崖。”威崖伸出手,象征性地表示礼貌。 “格力。”斗士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双方归位。 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格力会答应不用灵力,而且还答应得如此直爽。两个人果然就如同开始所说的,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架来。 只见格力猛地伸出右拳击向威崖,那拳头迅速地划破空气,带起一股强劲的旋风,毫不含糊地直冲威崖的鼻梁。 “好家伙,要我的命啊!”威崖灵巧地侧过头,躲过了格力的攻击,然后悠哉地吐出一句话来。 格力见状,又扬起左臂,铮铮的铁拳便笔直地冲向威崖的左脸。威崖显然没有料到格力会接着出手,有些猝然地急忙向后退去,那股由左拳带来的劲风才险险地擦着威崖的左颊而过。 威崖的额前渗出了微微的汗水,他心神未定地看着面前的格力,似乎有些后怕,但还是故作强硬地喊出了一句:“再来!” 威崖,加油!千万不要输!我在心底呐喊着。 但愿,初战告捷。 威崖定睛凝视着格力,仿佛想要把他看穿。 我也疑惑地看着格力,因为他突然停止攻击威崖的这一举动实在有些奇怪,绝对不容大意。 “砰!”随着一声巨响,威崖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格力又是一记重踢,威崖彻底被击倒在了水泥地面上。 我木然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地迅速,快到让我几乎无法反应。 是格力,他刚刚在威崖紧紧盯着他的时候突然出腿,出腿的速度之快之猛,我还未看清他腿的扫向,便听到了威崖被踢中的声音。 想必威崖也是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吧。 左腿还未落地,格力就又跳起来踢出了右腿,势如闪电的攻击重重地落在了威崖胸前,威崖应声倒地。 我看到了威崖痛苦的表情,还有嘴角渗出的血迹。 他能撑得住吗?我猜不出。 还好,他还撑得住。因为我们都看到威崖捂住胸口站了起来,坚定地喊道:“再来!” “啪!”又是重重的一击,格力的右腿狠狠地砸在了威崖的小腿上。 看着威崖扭曲了的五官,我仿佛听到了他小腿骨裂的声音。 然而真正听到的,却是更加坚定的喊声:“再来!” 我蹙眉。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会逞强的白痴,一次次被击倒,一次次爬起,一次次不顾伤痛地喊着“再来”。是想被再一次地痛扁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眉锁得更紧了。 毕竟,威崖是我的朋友。不管这样说恶不恶心,这都是事实。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另外三人。 他们紧张地看向威崖,目光中是深深的关切与担忧。 果然,所有人都和我一样。 是傻瓜。 是有感情、在乎所谓的朋友的傻瓜。 不过,也只有傻瓜是幸福的、快乐的,不是吗? 我们,也只能祝福了。——威崖,祝你获胜。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七) 在被痛打了无数次、跌倒了无数次之后,威崖第无数加一次站起来了。 表情不再满是痛苦,眼神不再满是疑惑。 双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我的眼前霎时一亮。 威崖一定是找出什么诀窍了! 果然。 威崖得意地笑了起来,在疲惫地喘息之余,笑容是那样的坚定而自信。 笑,大笑,狂笑,如脱胎换骨般破茧成蝶的耀眼地笑……惊以天下,动以万人,就像是漫天绚丽的烟花,绽放着一次次的光彩与夺目,照亮天际,点燃夜空。 我看到了,掩藏在笑容下的狡點与谋略。 他是在迷惑格力!我很肯定。 蓄势待发的他在用这种莫名而抢眼的笑容分散格力的注意力,想要让格力为此而思索,从而找到格力没有防备的空隙,同时给自己休息的机会,在恰当的时机给予格力致命的一击! 只是,太冒险了,不是吗。 但确实很凑效。 因为格力怔住了,而且就像之前威崖打量他那样疑惑地打量着威崖。 “莫威崖这个笨蛋,到底在笑什么啊?他就快要输了好不好?!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看到威崖不再受到攻击,而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尹水凌有些焦急地说着。 “别急,这只是威崖所想出的一种计策罢了。”海岸微微地笑了。看得出,他也猜到了威崖的想法。 “计策?”尹水凌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一种用来分散格力注意力的计策。”海岸肯定地点点头。 “你输定了!”忽然,威崖自信而含笑的声音传入了我们的耳畔,我连忙回过神来看向威崖。 趁格力一脸探究地看着他思索的空当,威崖高高地跳起,然后抬起双脚,狠狠地踹向格力,格力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威崖又立刻猛地在格力的脸上补了几拳,然后又毫不留情地用脚用力地跺了格力的胸口几下。 我有些不忍地转过脸去。 我想到了威崖会突然反击,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毫无章法地乱打的方式。 一想起威崖刚刚一脸解气的表情,我就有些后悔认识了他。 莫威崖这家伙一定是个小人!不然也不会那么记仇地报复格力。 目光不经意间瞟过海岸,我看到他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反应。 首战结束后,我们在一家旅馆安顿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威崖以绝对小人的阴险招数获胜。 格力肿成猪头的脸惨不忍睹。最后,威崖得到了格力的皮带。 我砸了咂嘴,替格力感到惋惜,他真是标准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居然答应了海岸提出的要求,结果反而害了自己。 看来以后真的要防着威崖一点。 我悻悻一笑,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很香。 清晨,我们一行人匆匆地踏上了赶往塔兰亚的路,到达塔兰亚后,“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小个子斗士。 小个子说他叫纳西,他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总是转个不停,看上去是个精明的家伙。 这一次和他进行战斗的是海岸,海岸依然在战前向他提出了那个只打架不使用灵力的条件,不过他却没有答应,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战,势必是一场苦战。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不仅不是一场苦战,而且海岸还轻松获胜。 因为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智斗,海岸精明的头脑很快便帮他定下了大局,让纳西对比赛的结果心悦诚服,并自愿交出了自己的马靴。 事情是这样的,在比赛刚一开始,海岸便不停地与纳西聊天说话,起初纳西并没有受到影响,不断地使用灵术向海岸发起进攻。海岸也没有回避,只是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拿在了手里,纳西攻击哪里,他就挡在哪里。结果纳西的使出的灵术一触到镜子便反弹了回去,搞的他手忙脚乱,连忙躲开。 纳西最终放弃了使用灵术进攻,而是赤手空拳地与海岸搏斗,这正中海岸下怀,海岸依然不停地与纳西说话,而且由于身高相差悬殊,海岸很容易地便躲过了纳西的进攻,纳西看到进攻不成,便心急了。海岸不紧不慢地继续通过不断说话来分散纳西的注意力,纳西终于抵挡不住海岸的唠叨攻势,主动与海岸搭上了话。 就这样,纳西不但进攻未遂,而且还被海岸带入了说话的行列,自然不得不对甘拜下风,对海岸俯首称臣,而且纳西似乎很有敬贤精神,又是为海岸揉肩捶背,又是对海岸直喊“老师”,就差没有下跪敬茶以表敬佩了。 于是,一场战斗便以绝对喜剧的结尾收场了。 也对,生活总是会有许许多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如这次的战斗。 带给人愉悦的同时也不由得令人为之感叹。 谁的人生不是这样的呢?正因为有未知的期待在等着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地活下去,并且越来越坚定。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八) 我们来到了罗歇尔市。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来向我们挑战或是其他什么的。 我们都感到有些奇怪,基诺不是说每一个城市吗?为什么单单这个城市例外呢? 但既然没有人找上门来,我们又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只好暂时找了旅馆住下来。 好在海岸的那场战斗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便解决了,替我们也节省了不少时间,虽然在旅馆里等了不短的时间,却也不至于太耽误。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找来,我们便收起东西,准备赶往下一个城市,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轰!”随着一声巨响,夹带着人们的惊呼声,我们从天花板上吊灯剧烈的摇晃和地板的塌陷得知,旅馆的一楼坍塌了。 我们五个人连忙拿起东西,随着人流奔向旅馆外,就在我的脚刚踏出旅馆的大门时,整栋旅馆都毁掉了。 空气中漂浮着尘粒,还弥漫呛人的尘土,我捂住口鼻,伸手扇了扇面前的尘烟,然后看了看周围。 还好,他们四人都平安无事。 众人显然都很惊慌,还未从这次的灾难中缓解过来。 我也有些疑惑。这座旅馆是罗歇尔市著名的豪华旅馆,按理说应该是很坚固的,怎么会突然坍塌了呢? 我抬起头,再次看了看这座已化为废墟的旅馆,目光却不经意地触到了另一个人的眼神。 是谁? 眼神充满了挑衅,却又如此的陌生,很快便在人群中消失了。 我的目光立刻在人群中搜索起来,忽然,一个头戴棒球帽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正想要离开这里。 最奇怪的是,她的嘴角还扬着一抹奇怪的微笑。 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凝在唇边,却暗藏着无疑的冰冷。 就好像是…… 达到什么目的后骄傲的笑容!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立刻冲进人群,去寻找着那个身影。 “喂,炽,你去哪里啊?”尹水凌的喊叫声在我背后响起,我来不及顾及,只是用手不断地拨开身边的人们,让目光紧紧尾随着那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白色棒球帽。 我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紧紧地用手钳住了那人纤细的手腕。 终于,追到了。 女孩缓缓地抬起头和我对望,许久,开口道:“你弄疼我了。” “少来这套。”我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你这人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你,干嘛抓住我的手腕?就算是搭讪,用这种方式,未免也太太不礼貌了。” “这个旅馆是你弄塌的,不是吗?”我死死地盯住她,毫不理会她的话。 “你在说什么呀,莫名其妙!”女孩甩了甩手,似乎是想要挣脱。 “这个旅馆是你弄塌的,不是吗。”我又强调了一遍,并且加重了语气。 “啊!”就在这时,女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尖叫了一声,然后装作是因为脚下一滑而不小心跌进了我怀里。 “你干什么?”我蹙眉,连忙推开她,谁料她却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让我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跌倒的,但也请你自重好吗?我不是那种女生……”抓着我的手臂,她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啊?”我眼神一冽,使劲地拽开了她。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她便趁我拽开她的时候逃走了。 我只得转身去与海岸他们会合,却看到了尹水凌从海岸他们身边拿起背包,哭着跑开的情景。 “嗳,海岸,你们是不是惹到那位大小姐了?”我走到海岸身旁,随口问道。 “没有啊,刚刚她去追你,结果突然哭着跑了回来,拿起她的背包就跑,我们不也正纳闷吗?”海岸耸了耸肩。 奇怪的家伙。 听了海岸的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搞懂的生物了,像刚才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像尹水凌。 “好了,现在我们先去把她追回来,然后再重新找一家旅馆住下吧,我想经过旅馆坍塌这一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点惊,还是休息一下再走 吧。”海岸又说。 “唔。”我点点头。 第一辑 微笑着哭泣(十九) 我们找到尹水凌的时候,她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紧紧抱着手中的背包啜泣。 “大小姐,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啊?你这样莫名其妙地哭,又莫名其妙地跑走,很拖大家的进程好吗?”我蹙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不由得气急。 她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吗?难道不知道大家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再加上罗歇尔的斗士还没出现,我们都很着急吗?她又到底在添什么乱啊? “呜呜呜……”她不说话,也不看我们,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无奈地看了海岸他们一眼,耸耸肩。 这还是那个飞扬跋扈、高叫着自己是大小姐的尹水凌吗? 真受不了,我最看不得女生哭了,那声音真的烦死人,而且又常常不说为什么哭,让别人干着急。 “好了,你别哭了行不行啊?”我受不了地叹了一口气,放轻了语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害大家担心的?” 我想我真的不适合安慰女生。 这一番话让我自己都感到肉麻。 “那你呢?你会担心我吗?”忽然,尹水凌抬起头看向我,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我?”我讶然。 她是在问我么? “炽会担心我吗?”尹水凌看着我,再次说道。 我缄默了。 为什么她会叫我炽? 为什么她只问我一个人? 为什么一开始在旅馆坍塌后,她会问我我去哪儿? 为什么刚刚会拿着背包跑开? 为什么她现在会哭? 我想猜到了什么。 我想我也知道了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为什么要有那样的举动,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 ——或许就是因为尹水凌在场。于是就有了后来发生的这一切。 我不是感情白痴,并不是不知道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说这种话代表的意义。 但我能怎么回答她呢?说实话,我刚刚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或许这样说女生能够接受一点而已,至于大家是不是真的担心她,我是不是担心她,我从来没想过。 “你,会担心我吗……”尹水凌的声音弱了下去,我看到她的目光中有一丝黯淡。 “炽他当然会担心你啦!他不是说了嘛,大家都很担心你,他也是大家中的一份子啊!”威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替我解围。 “哦……”她垂下了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走吧,我们再去找一个旅馆住下好了。”海岸见状,连忙说道。 “对不起……”尹水凌开口了,“我,我想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听到她的话,我不由得一惊。 “我想休息一下……” “为什么?!”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我的心头窜了上来,“你难道不知道大家的家人生命都受到了威胁吗?!你怎么可以休息?!你怎么有时间、有兴致休息?!你不想救你的家人了吗?你难道要我们去救你的家人吗?!” “可是,我不舒服……” “你不舒服?!你又是哪里不舒服了?!”我挑眉,心中愈发不满,她怎么这么麻烦? “心……” “心?!你还真是矫情啊,只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置家人于不顾了吗?!” “是,是我矫情,是我不孝,是我置家人于不顾,可以了吧?!”尹水凌忽然大喊起来,“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不顾大家去追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又抱着她那么久,你一定对那个女孩子有什么想法吧?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都可以去追一个陌生女孩,可以顾及我的家人,却一点都不在乎我!你根本就不担心我,是不是?!你所在乎的,只是能不能拉我进来一起参加战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生,你凭什么说我对她有想法?!”我愠怒了,“是,我是顾及到了你的家人,但难道那不应该吗?!我把你当作同行的伙伴,为自己和同伴的家人担忧,有什么不对吗?! “倒是你,就因为一点小事就抛弃自己的家人,我真的看错你了!你难道还认为我应该怎么担心你吗?!是,你说的没错,我根本就不担心你,只是因为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我才那样说的! “我就是在乎你能不能参加战斗,那又怎样?我起码不会在任何时候抛下我的家人和朋友!” “你难道没听到那个女孩说什么了吗?她说要你自重!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尹水凌辩解道。 “尹水凌!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是重点吗?!你应该在乎的是家人的安慰才对吧?!我不需要你来干涉我的一切,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办到!我没有办法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子那么亲密!我并不是抛弃了我的家人,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说我?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尹水凌再次哽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