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味的暗恋》 序 闵蕊蕊爱陈伟易。 这不是秘密,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闵家是陈家对面新搬来的邻居,这年蕊蕊刚刚一岁,她还不会说话,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闵妈妈很快就和陈妈妈打成了一片,她带着蕊蕊来陈家串门子。 “陈伟易!你又跑到哪去了,弄得一身脏。”这年陈伟易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陈伟易。”这是蕊蕊人生里吐出的第一个完整的单词,那么清晰,那么响亮的一声,仿佛象个成年人久别重逢的一声惊讶,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张大了嘴。看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慢慢的扶着沙发脚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直冲向陈伟易的脚边,死死的抱住,仰着小脑袋,大声的喊着“陈伟易,陈伟易,陈伟易。” 从那天起,闵蕊蕊是陈伟易的了,全天下的都知道了,大家说她是他的小新娘,一定是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喝得太少,没有洗去前世的记忆,于是,她还记得他,记得投胎后,他叫陈伟易。 陈伟易有个小尾巴,他到哪,她就跟到哪。 第一章 陈伟易读三年纪了,蕊蕊四岁了,她上幼儿园了,圆嘟嘟的脸蛋,象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今天她从幼儿园里得到了第一朵大红花,她小心收好,怕折坏了,一路捧着回家,要送给陈伟易。  “陈伟易,这是我得的大红花,送你。”她兴高采烈的把花送到他面前。 “谁要这个啊。”他看也没看的挥掉她手里的大红花。只关注他手里的书。 蕊蕊红着眼圈委屈的看着他,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大红花,她把大红花放在面前,所有的小朋友都羡慕的看着她,可是为什么陈伟易看都不看,她伤心的让泪水掉了一地。 那天晚上陈妈妈把陈伟易狠狠的揍了一顿,屁股上出现了五个指头印,因为他欺负他的小新娘了。 从那以后,蕊蕊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陈伟易把她当成了头号敌对分子,他对她象冬天一样的寒冷,常常冷着脸对她一言不发。 可是她就是不死心。她是坚强的闵蕊蕊,是陈伟易说的,象野草一样坚韧的闵蕊蕊。坚持他到哪,她就到哪。 陈伟易读五年纪的时候,她要读小学了,吵着要和陈伟易一个学校,父母心疼她是女孩子,每天要走那么远的路去上学,要安排她进附近的一所小学,步行两分钟就到。可是她不管,她就是要和陈伟易一个学校,和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就好。 “陈伟易,陈伟易,起床了,上学快迟到了。”她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到对面的陈伟易家喊他起床上学。她莲藕般的小手臂拼命摇晃着躺在床上的陈伟易,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他实在该姓赖也,赖床的功夫是一流的,十个闹钟也叫不醒,每天蕊蕊都要喊到声音哑了,他才极不情愿的起来刷牙。 “鼻涕虫,我警告你,在学校不许叫我陈伟易,不许告诉别人我认识你,要是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出现在我附近五十公尺以内,回家我就用毛笔在你脸上画乌龟。”每天陈伟易都这么恐吓她,她委屈的低着头,呐呐的小声说:“我不是鼻涕虫。”她已经不是那个胖嘟嘟在地上爬的小小人了,穿着粉红色裙子,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脸蛋的她是班上男生争先恐后讨好的公主,只有他,这个陈伟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总是坏心眼的说起她小时候爬到他脚边流他一裤腿口水鼻涕的事情。 “陈伟易,你的便当,陈妈妈放到我的书包里了。”她偷偷的探出小脑袋,靠在他们班的门边。 “陈伟易,你的小新娘又来给你送便当了,呵呵”教室里同学们笑作一团。 陈伟易黑着一张脸把她象拎小鸡似的的拎出教室。 “我警告过你,别出现在我五十公尺的范围内,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的?”他凶着,讨厌,这个跟屁虫,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会给他捣乱,也怪妈妈,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居然让他同学看到叫闵蕊蕊是他的小新娘,还煞有其事的拜托别人照顾她。 “可是。。。可是。。。如果我不给你送便当来,你就要挨饿了。”她委屈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我告诉你,我宁愿挨饿,因为我一看见你就什么食欲都没有了。”他气的脸都白了。她是白痴是不是,说了几万遍叫她别跟着他,她还是出现在他范围内。 “我有那么难看吗?”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丑到他都吃不下饭了,可是明明隔壁桌的赵明深说她长得很好看啊,还拿她当模特画了幅很好看的画。 “又哭,又哭,你们女生就是讨厌,只会哭,你哭,哭死好了,反正你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爱哭的丑八怪。说完他转身走进教室,讨厌鬼闵蕊蕊,害他被全班同学笑他有个童养媳。他气得把教室里的课桌脚蹬坏了一只。 蕊蕊就这么跟在陈伟易的身后走了一年。到陈伟易小学毕业。 闵蕊蕊是学校的资优生,功课不用人担心,品德是全校都有口碑的,她对每个人都微笑,和每个人都要好。可是陈伟易是学校老师最头疼的学生,他除了爱看书,常常捧着一本书就能看一整天外,成绩一级差,年年是年纪倒数第几名,品德一级差,打架滋事是常有的事情。她就不懂得,他怎么那么爱打架,每次都把别的男生打到跪地求饶。 陈爸爸甚至把他吊起来打了好几次,可是他就是不改。陈爸爸坐在屋前的花园里一劲的抽烟叹气,不明白这个儿子是怎么了。从前听话懂事,现在成了叛逆小孩了。 “你的头发怎么了?”他凶巴巴的吼到,该死,蕊蕊那头头发象是让狗咬了似的,长长短短的。 “没什么啦。。。“她被他吓得说话小小声。 “还说没什么。”他抓起她那长短不一的头发。“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上劳作课的时候,我们班的唐明把我的头发剪了一把。”她吸吸鼻子,那个坏唐明,害她哭了好久,让陈伟易这么一提,她又伤心起来。 “你是白痴啊,你不知道反抗吗?”他快被她气死了,那么好的头发就让那坏小子给剪了去。“我懒得理你,你自己回去。”说完他扭头跑了。留下伤心的蕊蕊,哭着走回了家。 第二天,陈伟易又让陈爸爸打了一顿,罪名是欺负年纪小的同学,让老师逮到。奇怪的是,蕊蕊班上的唐明也休了一个礼拜的假,等到他再上课,就再也不敢和蕊蕊打闹了。 鉴于陈伟易小学的种种恶性,小学毕业升学,附近的中学没有一所肯要他,陈爸爸没办法只好交了一大笔捐资助学款勉强把他送到离家很远的一所中学。 他要搭车上学,可是他还是很赖也,早上叫不起床,最后陈妈妈实在没办法,只好拜托蕊蕊每天叫他起床,蕊蕊要每天六点半就起床到他家把他从被子里拐出来,只有蕊蕊有这个本事,因为他不起床,蕊蕊可以一直坐在他的床边嘀咕嘀咕到他受不了为止。 蕊蕊下课回家越来越晚,父母问她去哪了,她不回答,最后常常是坐着陈伟易的单车回家的,没办法,她又偷偷搭车跑去他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了。 “你是猪啊?那么重,搭你回家很累也,拜托你以后别去我们学校好不好。”他实在拿这个尾巴很头疼。 “我哪有,我是顺路经过。。。”她费力的绞着手指。 “你当我是低能啊?顺路?顺路,请问你顺的是哪条路?”明明一条路走不到三十分钟就能从她的学校到她的家,可是她偏搭车半个小时去他学校等他放学。 “我告诉你,我下个学期要进学校篮球队了哦,晚上要很晚回家,你最好给我每天乖乖回家,省得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妈和你妈会拿我当靶子练射击。” 呵呵,夏天傍晚的风吹在蕊蕊的脸上,带来一阵叶子的清香,幸福的靠在陈伟易的背上,她就是赖他,赖在他身边,一步也不肯挪。 蕊蕊四年纪,陈伟易初三那年。 陈伟易又打架了,祸闯得真不小,听说被他打伤的同学是学校校长的儿子。 陈爸爸把他吊起来毒打了一顿。蕊蕊看见他身上,脸上的伤,吓得哭了起来。 “陈爸爸怎么打得这么用力?”她用毛巾包着冰块给他做冷敷,他疼得哇哇直叫。蕊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敢把眼泪掉下来试试看!”他又恐吓她了。“我被学校开除了。” “因为打架?”她努力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眨进去。“那要怎么办?”在蕊蕊的脑子里,被开除是很坏很坏的事情,可是她觉得陈伟易不是很坏很坏的人啊,为什么学校会开除他。“为什么打架?你有跟老师解释打架的原因吗?我觉得你不是会随便乱打架的人啊。”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拜托,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小不点居然也知道他打架一定有原因,可是为什么老师和爸爸就不知道呢,陈伟易真是觉得讽刺,不过无所谓,他做的事情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陈伟易被送到乡下的学校接受改造。 他要离去的那天下午,她才被通知到,就这么,她连他临行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送他。 蕊蕊问陈妈妈要了陈伟易的通信地址,从那天开始,她也不知道,这一写就是十三年。 蕊蕊给他的信每天一封,从不间断,没良心的陈伟易一封也没有回过。可她不是随便放弃的人,她坚持写。 好不容易等到放暑假,陈伟易回来了,蕊蕊急急跑到他家。 “陈伟易。”她哭着扑到他面前。 陈伟易厌恶的甩开她的手,看着一张哭花的脸,“你打算用我的衣服给你擦鼻涕吗?”他变了好多,才一个学年而已,他就长得比陈爸爸还高了。 “信没收到?”她不死心的往他身边凑。 陈伟易继续啃着他的苹果懒得理她。 “为什么不给我回信?”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我哪有时间,要k书好不好。”这算是他做的解释了。 “不是每周有两天休息时间吗?”她嘟着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搪塞。 “要练球。” 哦,对对,他现在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了,那就不是故意不理她,不给她回信的咯,呵呵。 看她一脸傻笑,他拿她没办法,径直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跟着进去。 “鼻涕虫,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哦,这是男生的房间也。”他用脚踢她,轻轻的不是很用力,用手推她,也是轻轻的,力道不大。蕊蕊是个瓷娃娃,他随便碰她两下,她的身上就会出现一块块的淤青,妈妈总是认为是他男生力气大,把她弄伤了,给他一顿毒打,可是他真的有很轻很轻,没有弄伤过她。 “我不管,我要进去。”别忘记了,她和他一个姓,都归属老赖家。 看她不死心,他也懒得理他,转身抄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陈伟易,你晒黑了。”她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看。 “乡下太阳大。”陈伟易漫不经心的答道,眼睛始终没离开他手里的那本书。 “乡下不是树很多吗?怎么会太阳大呢,你们应该在树下啊。”她天真的以为乡下都象电视里拍的那样,一片郁郁葱葱。 “懒得和你白痴说话。”他黑着一张脸,发现一个事实,和她说话,实在很侮辱他的iq。 “陈伟易,你变高了也。” “陈伟易,你还是一样,不喜欢理人。” “陈伟易,你还有打架没?” “陈伟易,你们学校有漂亮的女生没?” 。。。。。。 一整个暑假,蕊蕊又成了陈伟易的尾巴,他到哪,她就到哪,他去球场打球,她就坐在看台边,给他递毛巾。 “陈伟易,尝尝这个,是我做的酸梅汤也,跟外地来的姨婆婆学着做的哦,很好喝的。”她把放酸梅汤的保温杯递到他面前,她特意用冰冰镇过的。 他看都没看一眼。 蕊蕊垂下了头,不管,她硬是死气白赖的递了几百次,直到他肯喝下,她才罢休。 他在家门口树下的长凳上看书,她就坐在他腿旁边的草地上,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陪他看书。 “陈伟易,你看那片云象什么,象辆南瓜马车也,你有没有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她抬着小脸看他,觉得他就象是童话书里的王子。 “幼稚。” “谁规定我不可以幼稚的啊,拜托,我比你小五岁好不好,我有幼稚的权利。哼”她骄傲的翘着头,说的话,象个小大人。爸爸跟她说,幼稚是小孩子的专利,是天真可爱的表现。 “陈伟易,你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一号。” “哦,只有十五天了。”好快啊,一晃就过了三十天了,和陈伟易呆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象长了翅膀似的跑得飞快。 她坐在他高高山地车的后座,陈伟易在前面推着车。 “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呢,你知道哪颗是北极星吗?”她兴奋的用手指着天。 “难得,夜这般的清静。。。”走在幽静的马路上,他突然想起徐志摩的一首诗。 “难得,炉火这般的温,更是难得,无言的相对 一双寂寞的灵魂!”蕊蕊接起他的后半句。 陈伟易诧异的回头,她知道这首诗? 蕊蕊得意的笑,他一定不知道,她在收集他所有的爱好,他的房间,他不在的时候,她常帮着陈妈妈打扫,他书架上的书,她都看过了,他喜欢的一切一切,她都逼着自己也跟着喜欢。 “陈伟易,别再打架了,不然你老要在乡下呆着,喝不到我的酸梅汤了。”陈伟易喜欢喝她的酸梅汤,他总是叫她给他做。“你要是在我一个学校读书,我就每天都给你做酸梅汤喝。不过啊,我看你那成绩,是别想考进我们学校的高中部的。”说完她偷偷瞄了一眼陈伟易。 陈伟易冷哼了一声“谁稀罕。” 暑假过得好快好快,他就这么走了,没跟他道别,就这么走了。 蕊蕊只能从她的房间看见对面那幢三层的小楼那间二楼的房间灯又熄了。 第二章 怪事年年有,那一年特别多,一直成绩一塌糊涂的陈伟易,居然在去乡下一年后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到和蕊蕊同校的高中部。 陈妈妈高兴的请蕊蕊一家到他家吃饭,打算好好庆祝一番,陈伟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咧咧的把脚放在茶几上。 “陈伟易,你给我把脚放下来。”陈妈妈大声的呵斥到,一边不好意思的跟人道歉,说这孩子太没教养,放在乡下,大人不在身边,把性子放野了。 陈伟易长得很高了,就一个学年而已,他变得很不一样了,象个高高的大人了,和蕊蕊的爸爸站在一起,他也矮不了多少了,皮肤晒成了很好看古铜色。 “陈伟易,你很坏,我每天都有给你写信,你就只给我回过三次,每次都不超过十个字,就是什么我很忙,一切都好。”蕊蕊挤在他身边。她穿着好看的蓝白色海军服,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脑后。 陈伟易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手摊开,蕊蕊乖乖的把酸梅汤放在他的手上,他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型。 “记得,每天一壶,这是你赌输的代价.” 从此以后,蕊蕊做酸梅汤做上了瘾,陈伟易喝酸梅汤喝上了瘾。 每天她都用保温瓶带着冰镇的酸梅汤坐在球场边看他打球,等他满身是汗的跑过来,她就忙着给他递毛巾,递好喝的酸梅汤。 她还是照样每天喊他起床,照样每天跟他一起上学,照样在学校门口等他放学。 遇到下雨天,会看见高高的陈伟易撑着一把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她。 她总是让出更多的位子给他遮雨,雨水从她好看的发梢滴下,陈伟易就会铁着脸大声骂到:“你想感冒了,又让我爸给我一顿好打,说没照顾好你吗?”然后一把将她拉进伞里,让她和他挨得更近一些,小小伞下是两个人的世界,蕊蕊希望天天都是雨天。 她照样天天往陈家跑,帮陈妈妈洗菜,跟陈爸爸聊天,活象是陈家的第二个孩子一样。 她把学会的第一道菜端给陈伟易吃,把做好的第一个点心给陈伟易吃,她把外地来的姨婆教她做的辣椒酱第一个拿来给陈伟易尝。 陈伟易读高三了,他已经长成一个大男生了,身高一百八十一公分,因为常年打篮球而练就的一身优美结实的肌肉,加上他那很有性格的脸,让他成了全校女生追逐的对象,每当他有比赛的时候,体育馆里都会堆满了呐喊尖叫的女生。 “鼻涕虫,你越来越重了,打算让自己变得和隔壁班的卜美丽一样啊?”他推着自行车,让蕊蕊坐在车后。家里人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骑车,所以她常常是坐在陈伟易的后座上被他推着回的家,看着晚霞染成橘红色的那片天,她微笑着。那段路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时光。 “有吗?我很胖吗?”蕊蕊看看自己,没觉得啊,应该不胖吧。 “还说没有,快减肥。”他们篮球队总是训练到很晚,这粘人的鼻涕虫就等他到很晚。 “陈伟易。。。”她欲言又止,该不该问呢,同学都在传他和他们班的赵絮走得很近。 “有话快说,最讨厌你们女生这样,总是说话说一半。”他停下车子,回头看她,脸上尽是不耐的情绪。 “那个。。。她们说。。。你又换女朋友了。现在和你们班的赵絮在交朋友。”她低着头绞扭着自己的手。 “问这干嘛?”他黑着一张脸。 “那个。。。你对她不是认真的吧?”她小声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手指被扭绞得红红的。 “关你什么事。”他讨厌被人约束。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她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很多余。问这些干嘛,反正知道他不会给答案的。快临近高考了,他哪来的时间谈恋爱。再说陈伟易这几年总有女生和他传绯闻,她不是没见过他偷骑家里的摩托带女生出去玩,可是每次她都安慰自己,这不是他的真爱,她们只是他的游戏而已,每次,他的恋情也正中她的毒舌,维持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往事了。 抬头看看星空。 “陈伟易,你说月亮里真的住着嫦娥吗?她一定等后羿等得很辛苦吧。” “白痴,阿波罗登陆月球很多年了。”他拿女生这些思维逻辑当笑柄。 “因为他们是美国人,所以看不见中国的嫦娥。”她忿忿不平的说,讨厌的陈伟易,一点浪漫都不懂,怎么那些女孩子还会喜欢他的,蕊蕊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女生之一。 “哼,你最好希望中国的宇航局永远别有登陆月球的一天,不然你的白痴梦就会要破碎了。”他恶劣的想要打击她到底。 “懒得和你说。”她自顾自的抬着头看天空。 “懒得和我说话,就从我车上滚下来。”他口气恶劣的说,但听不出话里有几分认真,用手扯了一下蕊蕊绑在两侧的长辫子,她的头发真的很好,又黑有亮,以前小时侯他常常欺负了她以后威胁她,她敢到他爸妈那去告状,他就剪掉她的头发,其实他哪里舍得,真的没见过哪个女孩子的头发比她的好。 “啊!”她跳下车来,“会痛也。”她摸摸被她扯到的头发。 “会吗?”陈伟易坏坏的笑着“我又没有长头发,哪知道你的扯了会痛啊。” “恶魔。”她跟在陈伟易的后面,低声咒骂到。 “我是恶魔,你可以不要跟着我啊,闪一边去。”他推了她一把。 蕊蕊马上笑着跑上来,耍赖的挽上他的右手手臂“不要,我就是要做口香糖,粘着你,你到哪,我到哪。” “走我的左边啦。”他把她赶到他身体的左边。 “为什么?“她皱起好看的弯弯的眉毛。 “这是大马路。万一来的车,压到你,我在你左边被你挡着没事,回去还不得让我爸妈吊起来打死,那我宁愿现在碾死的是我。” 蕊蕊笑笑,她可以把这当作是一种关心吗?乖乖的站到了他的左边。人的心脏不是也长在左边吗?那她是不是也挨他的心近一点了?再贪心一点,她可不可以想象自己在他心里也有很小的一块田地,她会在那里种上麦子,等着秋天收获的日子。 陈伟易嘴角也跟轻轻上扬,他就知道她会这样,即使他欺负她,凶她,到最后,她总是会粘到他的臂湾里,做他的小奴才,小跟屁虫。 “陈伟易,你知道吗?巷尾的易哥哥好年轻就自己开了家公司了呢。” “那有什么。” “有自己的公司就可以做老板了呢,呵呵,可以有很多钱,可以买好吃的巧克力啊,还可以到日本去买好多好多漂亮的粉红色hello kitte。”她摸了摸自己头上夹的可爱的hello kitte的发夹。那是陈伟易给她的,他说是他在马路上捡到的,蕊蕊把它当成陈伟易送她的礼物,宝贝得不行。 “物质。你怎么这么小就学会拜金了。”他鄙夷的看着她。 “什么呀。我哪拜金了,我是说做总经理是件很有出息的事情。”她嘟着嘴,气他的唯心主义思维。 “总经理就了不起啊,那我将来要做了大财团的董事长呢?” “那我就给你做小奴才。” “好!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冬日,她穿着那白色的连衣裙。捧着一盆开好的水仙到他的房间,这是在今年的花市上她挑的,是开得最好最美的一株,老板说水仙的花语是自尊和单恋,她希望他看见她那小小的自尊心,和不敢说出口的单恋。 陈伟易考上了美国的一流大学全额奖学金。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蕊蕊是最后一个被通知到的人,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她才刚上初中二年级,她以为陈伟易会上家附近的那所大学,不是人人都说那是很好的学校吗?为什么他考到的是美国的大学。 在陈家的院子里那棵大树下,蕊蕊哭的一塌糊涂。 “你没说。。。你要考美国的大学。。。”她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两只眼睛肿得象恐怖片里的怪物。 “别哭了行不行?”他最不耐烦哄女生,女生都是用水做的啊?哪来的那么多眼泪掉出来,尤其以这个爱哭鬼为最。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你去美国。”美国,光用听的,都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了,远得不可想象,她知道的,上次她家姨爹爹去美国,硬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说要经过换日线呢。 “幼稚。”陈伟易合上书。她不知道他家有多欣喜看到他考上了那所大学吗?推掉国内所有的录取通知书,到处炫耀他的成绩。怎么可能因为她不想他去,他就能不去。 “我去跟陈爸爸说,说让你留下来,好不好?”她急切的就想往楼下跑。 “是我自己要去的。”他霍地站起身,拦住她。 “为什么?”蕊蕊脸上尽是凄楚。 “要你管!” “又是这句,讨厌的陈伟易,你就只会说要你管,要你管,我讨厌你!”说完蕊蕊跑开了,他就是这样,永远都看不见她,总是骄傲的把头抬得高高的,不愿意看见她就等在他下调的视线里。不愿看见她喜欢他的心。 可是跑出他家的花园,她又后悔了,皱着一张小脸跑了回去,看见陈伟易脸上写着“我就知道”的表情,她就晓得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你要去多久?四年吗?”她苦着一张脸问他,要走,也要给她个期限,让她等他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打算读个硕士,再读个博士,再读个博士后。。。”他是故意,绝对是,故意要她难受。 “好啊,我到时候也考到美国去。”她下了个决心,样子是无比坚定的。 “等你考到美国,说不定我已经回了,那你就要扑空了。你打算到美国去做番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低下头。 “呆在这里,好好学习,考个国内一流的大学,女生不适合到国外去,男生才要出去闯世界。”他抓起遮住她半张脸的那头长发放在手里细细把玩,这头长发,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这样握在手里呢? “陈伟易,美国在哪?”她安静的看着他。 “没学过地理吗?它在你的脚下土地的另一面。”他让她的长发在他手里,那滑润的感觉,带着薄荷的香氛让他在这年的夏季有了一个很美的回忆。 “那我跺脚,你能感觉到吗?”她看着他,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陈伟易没说话,让风吹着她的发梢轻轻的打在他的脸上。 十八岁真好,纯纯的闵蕊蕊那年十三岁,刚刚懂得什么是思念,于是她把她全部的思念都给了陈伟易带到大洋的彼岸。 陈伟易走了,带着蕊蕊全部的思念走了,甚至于没让蕊蕊去机场送他,就这么走了,而这一走,谁也没料到,会是茫茫十二年。 十二年了。 好快好快,快到蕊蕊觉得仿佛就是眨眼之间。又觉得好慢好慢,慢到她的日记都写了足足有十二本了。 叹了口气,她把本子合上。看着天上那轮象镰刀一般的月亮,为什么月亮要遮住自己半张脸呢?是怕看全了这世间的分离吗? 这十二年,很多事情都起了化学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爱着那个叫陈伟易的人。 蕊蕊从高中毕业,应了陈伟易的要求考了离家不远的那一所最好的高校学习。她偷偷的选了他同一个专业,国际金融。她把对他的思念都写在她的hello kitte日记本里,她把她到过的每个地方都用相机拍下来,用e-mail发给他看,她把她身边发生的每个事情都说给他听,她会每天去他家帮着陈妈妈做家务,给他整理他空着房间,他把他的书桌擦得能照见人,她把他书架里的书都看了个遍,偷偷的在页角写上她的观后感和对他的思念。坐在他常坐的树下,吹着他最爱吹的风。 到了夜里,忙完功课,在自己的房间,静静的看着对面二楼那间他的房间,期望灯突然亮起来。她在他的书房夹板里找到一张他上高三在篮球队的照片,照片里的陈伟易酷酷的样子,穿着他最爱的23号球衣,手里拿着他的斯泊丁篮球。 她偷偷拿了回来,小心的放在她的钱包夹层里。 她在她的日记本里写到: 12月6日 天很冷了,但还没有下雪,上完晚自习的课,一出门就看见爸爸推着家里的脚踏车站在校门口,坐在后座不觉又想起那年坐在陈伟易的脚踏车后念起徐志摩的那首《难得》难得这夜凉如水的冬夜,难得清朗的天空还有冬天的星。看到报道纽约下大雪了,不知道我给他寄去的手织围巾他有没有系在脖子上,一定很温暖吧?我在进门前,在屋前的草地上用力跺着地,不知道地球的另一端,他是否听得见。 12月24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笨蛋陈伟易一定不记得了,他从来都没记得过,陈妈妈送了我一个大的布绒hello kitte,说是陈伟易送的,我知道一定不是。他才没那么细心呢,我的生日这么好记,他都会忘记。 听说美国圣诞节都会办party,这会的他一定在跟别人跳舞吧,如果圣诞老公公今天给我送礼物,我希望他把陈伟易装进口袋从烟囱里扔进来,呵呵。 1月17日 今年的除夕来得特别早,陈妈妈说陈伟易很久没往家里打电话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外面在放烟花呢,记得小时候我缠着他,要他带我放烟花,他不让我拿,我抢着拿,结果烫到自己的手,陈伟易吓得脸都白了,抱着我跑了两条街找医生包扎,从此以后他都不让我碰烟花。呵呵。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烟花原来比近看要美得多,象是划过天空的流星一样,不知道这人造的流星是不是也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我希望陈伟易能有一个美丽的除夕夜。 用力的跺了跺地板,希望另一面的他已经不赖床了。不然上课要迟到的。 4月16日 今天是陈伟易的生日,那个笨蛋有没有收到我给他的礼物,八成又丢到哪个角落了。四月是恋爱的季节,校园里弥漫着四月天的馨香。今天隔壁桌的彤彤跟我说她恋爱了,整个大学班里就剩下我是单身了,但我很开心,我在单身里享受等待陈伟易的幸福,这个懒家伙又有一个月没给我回过信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今天有没有人陪他过生日,有没有吃到好吃的生日蛋糕,有没有想念我的酸梅汤,有没有想念我,我好想念他,想念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蕊蕊知道他很快就拿了两个学士学位,她知道他去了不过六年就拿到了他的第一个硕士学位,她知道他去的第八个年头有了他的第一家公司,他拿到了美国的绿卡。陈爸爸和陈妈妈每年一有空就飞去看他。她把对他的爱,放在心里,埋了起来,等待它发酵,等待他回来开封的一天。 然后,在第十个年头的时候陈妈妈告诉她,陈伟易在美国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个叫静子的日本女孩。那年她大三了,她以为他会回来,她会等到他回来看见她的心就在这里,等他来爱。 可是她等来的是一场心死。 明明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夏天午后,她为什么感觉自己象在北极,冷的端着他最喜欢喝的酸梅汤的手会僵住,让她的柠檬撒了一地。 是谁说有心跳呼吸就不能判定死亡的,不,她死了,她确定她死了,心脏只是个机器而已,上了发条就在跳动的机器。冰冷,不带着温度。 她在那一夜过后,把留了很多年的长发剪了,她知道陈伟易是很喜欢那头长发的,所以她剪了,剪掉的还有她的初恋情怀。 从那以后没什么民族概念的她,开始一天比一天仇日,甚至她还加入了反对日本,抵制日货的大潮中,换掉了她最爱的粉红色hello kitte。 那个长发披肩,柔柔的粉红色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乖张唳气,愤世嫉俗的闵蕊蕊。 她再不穿裙子了,整天穿着一条破烂的牛仔裤,坚强,随性,越来越象个谁也打不倒的不倒翁。 她机械的过着每一天,感觉灵魂抽离了自己的躯体。 然后陈爸爸和陈妈妈搬离了老房子,用陈伟易给他们寄的钱在更好的地段买了套新房。偶尔他们也回来小住,两家人的情谊没断,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邻居,所以她还是常常去他们家,给他们送自己做的小点心,陪着陈妈妈逛街,陪着退休的陈爸爸去河边散步。儿子不在身边的老两口也欣然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可是蕊蕊却不再有那份少女的情怀了。 而陈伟易,她一次也没见过了,他不曾回过国,陈妈妈说他已经习惯了西方的生活,不想回来了,大概是这里没什么他好留念的了吧,蕊蕊低着头,切着手里的洋葱,让眼泪很自然的滑下她那白净的脸。 偶尔会听到陈爸爸提起,他在纽约买了高档别墅,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的成绩不是一点点,他越来越忙,忙得回家的时间都少,他也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从那年他的离去,他们成了平行的两条线,往前走着,却没有了交会的那一天。 第三章 “好累!”她从公司出来已经是夜里一点了。揉揉有些发疼的眼睛。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呢,从学校毕业出来后她就进了这家法资公司,不到两年,就从一个普通职员做到了总经理助理,大家都在怀疑她的能力,她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么重要的位置,可是谁能看见,她总是工作到最后一个走的,她总是把一天里的三分之二的时间耗费到她的工作上,她见同事的时间比见父母多,她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比在家里呆的多,她靠的不是她的外貌,虽然很多人臆测她是靠她姣好的面容巴结到了总经理,可是她自己清楚自己靠的是什么,那就够了,不需要理会那么多。  “还没走啊?亲爱的。”她看了看停在面前的火红色跑车,是她老板perier的,这个把脖子探出窗口的男人是个典型的混血帅哥,他的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一头金色的头发,蓝得象天空的双瞳,高大昕长的身材,兼具东西方特色的阴柔五官,是无数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还好意思问。不是刚给你卖完命吗?”她没好气的说,这个月为了合并案,她连周末都要上班。这个坏老板,丢了一大堆的工作给她,他自己跑去酒吧快活了。 “别生气嘛,亲爱的,你看,我不是来接你了吗?嘿嘿”他展现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这笑容可是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有求必应的,百试不爽。“快上车,我来赎罪的,呵呵。”他打开车门,让蕊蕊坐上来。 蕊蕊甩了甩她那头干练的短发,抬头,正好看见高楼林立的街道里透过来的那一点点星空。“难得 夜这般的清静。”不觉想起了那年的那个夏夜。不想了,她一定是累了,抵御力下降,才会让他入侵她的大脑,早在很早以前她不是就打败了那个叫鼻涕虫的笨蛋闵蕊蕊吗?从那一天起,她就只是闵蕊蕊而已,不是谁的口香糖,不是谁的鼻涕虫。 perier把车开到她家门口,下车给她开车门,他永远都忘不了他法国式的绅士优雅。 “可以讨一个goodbye kiss吗?”他嬉闹着把自己的嘴凑到蕊蕊面前。 “把你那套留给那些在公司楼下排队的小妹妹吧,我老了,不受用了。”她推开他,一个大退步,已经到了家门边。 “就知道你不吃这套。我的万人迷魅力到了你这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他故做失望的样子。 蕊蕊和她摇手再见,就把钥匙套进那扇青色镂空大门的锁眼里,不和他罗嗦了。 直到她走进屋里,他才转身离去。 进门前,她不自觉的眼光漂向对面那栋黑暗的屋子,她忙着合并案,好象有两个个礼拜没去见过陈爸爸,陈妈妈。 闵爸爸在蕊蕊开门的那一瞬间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爸,你怎么还没睡啊?” “给你等门呢。”闵爸爸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蕊蕊,工作这么累要注意身体,唉,你看,隔壁家的小葳和你一样大,她都是一个两岁小孩的妈妈了,整天在家种种花,买买菜,日子过得多自在啊,哪象你,每天累得要用爬的才能回来。” “爸爸,你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我努力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得就是为了在家当个老妈子的吗?”她知道她父亲又想重提她不找朋友,不结婚的事情。 “蕊蕊,爸爸不求你出人头地,只要你快乐健康,趁早找个人结婚吧,日子安定了,心才能安定。”蕊蕊的父亲是个很敏锐的人,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蕊蕊一直把感情藏在了心里。 “别逼我,爸爸,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一点改变它的意愿都没有。我累了,爸早睡。”说完她急急的逃回她的房间,为什么每个遇见她的人都要和她提找男朋友的事情呢,她的单身真的成了公害了吗? 闵爸爸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女儿的坚持他哪会不知道。 蕊蕊累了,她回到自己房间,洗过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她还是改不了每天记录心情的习惯,即使现在已经不是写给陈伟易的了。刚写了开头,她抬头看了看对街的路灯,不觉有些抬不起眼皮了。 路灯下小女孩轻轻的哭着。 “还哭,再哭我就剪了你的头发。”男生抓起她的头发。“把我的篮球弄丢了,你还好意思哭。” 蕊蕊突然惊醒,摸了一把自己脑后,自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过了多少年了,她还是在做这个噩梦。她的长发早就剪了。她一定是最近被公司吞并鸿业的企划案累坏了,居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看看墙上的灯,已经夜里两点多了。 伸手准备关掉书桌的台灯,突然看见对面二楼的房间闪起了灯。 一下,两下。 她揉了揉眼,怕自己还在梦中,可是分明的,她又掐了掐自己的腿,会痛。 “我告诉你,我在我的房间扯灯打暗语给你,扯一下,再两下,就是要你赶快给我送酸梅汤过来。”她记得陈伟易霸道的规定。 她一个箭步冲到楼下,习惯性的拿起冰箱里的酸梅汤就往对面的那栋楼走去,那是她这些年没改掉的坏习惯之一,即使他不在,她总不忘每天做一杯酸梅汤。 “果然!”黑暗里响起一个很低沉的男声。 蕊蕊转身,从昏黄的路灯里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他有个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轮廓。 “鼻涕虫,你还是和一样,会等待我的召唤。”他走到她的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酸梅汤,仰脖子,一饮而尽。 蕊蕊仰着头看他,他变了好多,不是那年在风里握着她头发的青涩少年了,他有了他成熟的下巴,他有了他成熟性感的嘴唇,他有了他成熟敏锐的双眸。不羁的头发自然的散落在他的脑后。看在眼里尽是那掩藏不来的自信满满,仿佛世界都在他手里。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就这么又回到了她的生活里,带着即将被她遗忘的不甘心,又回到了她的土地,她的心里,开始攻城掠地。 陈伟易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变了很多,印象中的她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象个树林里的精灵,可是眼前的她。一头俏丽的精干短发,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慧诘。 “鼻涕虫,见到我,不会说话了?”不变的是捉弄人时那坏坏的笑。 “陈伟易!”她恼怒的喊到,她不是鼻涕虫了,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不是了,为什么他总是拿这个讨厌的外号叫她。 他捧着肚子大笑,突然停下来,深邃的眼睛看到底,“我喜欢你这么叫我,象我们小时侯一样。”目光如炬。 “陪我散散步吧。”他迈开步子往前走。 “这么晚了,散什么步。”她扭头往自己家的大门方向走去。离开大脑很久的思维终于又回归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现在和那时候不同了,现在她,不是他的小尾巴了,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支持她这样的单身女子在凌晨跟一个大男人散步,何况是跟这个叫陈伟易,结了婚,定居在美国的男人。 “鼻涕虫,你没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呢。”他坏笑着把她一把捞了回来。 “放开我,凭什么我要跟你在半夜两点多溜达在街上,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看看。”她双手叉着腰,态度象个吵架闹别扭的高中生。 “理由是我时差还没调过来,而我需要一个人陪我聊天看月亮,不然,我会睡不着,睡不着就会精力不好,影响公司运做,到时候美国和国内就会同时有几千人失业,股票指数会有回落,影响到数以万记的小股民的生活,这是个关乎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呢。”他好笑的看着她,觉得和这样生机勃勃的她耍嘴皮子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抱歉,我是普通人一个,而且是普通女人一个,对这种关乎国计民生的事情实在管不来,建议你去找国家总理谈谈。”她用力想甩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可是她知道是徒然,他根本就是力大如牛。 “我觉得你需要培养一点同情心。”他固执的拉着她的手臂。她被陈伟易拖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结实的手臂,宽阔的胸,他有常常去健身房健身吧,哪象她那么懒,几乎从不运动,他的胸膛一定很温暖安全吧,她记得小学的自然老师有一年春天要她交的作业是观察青蛙的幼虫时代,她缠着他要他带她去后山的池塘抓蝌蚪,结果她掉进春天那乍暖还寒的潭水里,他把她救上来,紧紧抱在怀里往家跑,她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他的妻子也一定常常靠着他的胸膛入眠吧,想来,她是多么羡慕那个叫静子的日本女人啊,是啊,相较于她的嫉妒,往往是羡慕那女人的成份更多一些,羡慕她每天给他做饭,羡慕她每天走在他的左边,羡慕她跟他在夜色里散步,羡慕她和他一起逛超级市场,羡慕他们周末一起出游。好多好多的羡慕。 “你妻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她有成千上万的问题要问他,可却选了个最尴尬的做开场。 陈伟易在前面走的脚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走,却明显的步履沉重起来。 “今晚不谈她好吗?”他疲惫的声音让人心里起了怜意,直觉他有事情发生,不过,无所谓,他不想谈,蕊蕊也不见得有多少心去探听,无非就是感情不和,吵架拌嘴什么的。她耸耸肩,在路边他们以前常坐的长椅上坐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度假吗?”再开口,她选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昨天刚到,不是回来度假,是以后不走了,要常住下来了。”他靠着她一并坐着,象他们小时候一样,她有闻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波的味道。这是她最爱的味道,她的整个前半部分的人生里都弥漫着这种味道,直到他结婚的消息传来,她跑到街上的商店里买了柠檬香水,喷了整个屋子,整个身体,整个她的心。让那酸酸的味道代替她的心酸,盖住他的气味。 “常住?”他不是移民美国了吗?为什么突然跑回来常住? “恩,美国的公司已经很稳定了,不用我担心,但国内的市场才刚刚打开,这边的运作不是很完善,我决定亲自来管理。” “哦。”她不甚了解的点了点头。“怎么会回老屋来住?没和陈爸陈妈住一块?”他半夜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巧合对吧?陈家的老屋在陈爸爸和陈妈妈搬出多年后还一直保持的原样,没卖掉也没出租,有时候他们会回来小住上几天,毕竟这里熟人多,老人大都怕冷清,喜欢热闹。 “昨天晚上睡的那,实在是睡不着,一大早就到这边来了,才一挨上床就睡了,我想我是有点认床。” 蕊蕊记得,他是很认床的,那年他被送到乡下去读书也是一开始很不适应环境,陈妈妈去看他,回来说他都快成了熊猫,两个黑眼圈深得不得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改掉这个陋习。 “请问你,你出差的时候怎么办?”她倒好奇了,他这样的大忙人,整天飞来飞去,那睡觉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小姐,我很少出差的好不好,大多问题都是下面的人去谈,我只是负责拍板。” “哦,对不起,我没当过老板,不知道。”怪不得perier总是有很多的流动时间去玩,而她就累得象狗似的。还是有钱好啊。“谁说世界是公平的,我就做得比老板多,得到的比老板少。”她忿忿的开口。 “哦?你对世道很不满哦。”他看着她,觉得小女孩的痕迹还没有从她身上完全褪去。 “是咯是咯,对你们阶级敌人充满了仇恨心理。”她和他呛声。 “哈哈。。哈哈哈。”他仰着头大笑起来。 “喂,你最好笑得收敛点,这么大的响动,小心街坊们打电话报警,告你扰民。”她捂着他的嘴,却突然感觉他温润的唇。象触电一般,她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掩饰不住的慌乱,她又习惯性了绞扭起自己的手指来。 他握住她扭弄的手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反正有你作陪我也不怕今晚睡警察局了。” “为什么把头发剪掉了?”他皱着眉,不太习惯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的时候触不到那感觉。 “太麻烦,我没时间照料。”她心虚的说着,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留起来吧,我觉得那花不了多少时间,你不打理它,就顺其自然的放在脑后都是风景。” 凭什么他叫她留长发,他是她的谁啊。 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多,两人都有默契的避开敏感话题,直聊到天现鱼肚白才各自悻然回家。 第四章 天一亮,她就歹命的要去公司赶着打卡,虽然perier说过她可以不用每天赶着在上班的时候打卡,他不是一个做事严谨,一丝不苟的老板,他更喜欢灵活运用时间的员工,但是蕊蕊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生理时钟了,过了七点,她自然就醒了。临出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对面二楼的房间,他还在睡吧?  蕊蕊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早上的会议她一个劲的走神,perier怪异的打量着她,从没见她如此过,闵蕊蕊一向是给人精神,干练的感觉,可是今天的她,象个恋爱中的女人。对了,是,就是恋爱!笃信爱情的法国人,把一切不正常的表现都归结于爱情的到来。 她什么都好,高挑的身材,她有170以上吧?可是她总是穿着很中性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把曲线掩藏起来,精致的五官,一到办公室就在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让人看不真实。但她没有男朋友,他知道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亲爱的,你快交代,是哪个家伙把你的魂都勾跑了。”他突然出现在蕊蕊的面前,让沉思中的蕊蕊吓了一大跳。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见鬼了你!”被陈伟易掠去的七魄回来了五魄。 “你才见鬼了呢,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决定好好拷问这个丢了魂的女人。 是咯,她想想,大概自己真是见了鬼了,不然一个走了十二年的人为什么突然又回到了她的生活呢,不是人口失踪十年以上就判定死亡吗?那在她心里,陈伟易也应该是要注销了的呀,可是昨晚,她竟然一夜未眠。说不上来的兴奋感,折磨着她的神经。 “perier,如果有一天,一个你偷偷爱了二十几年的人,在消失十几年后又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会怎么办?”她有满脑子的问题等待解决。 “mon dieu!亲爱的,你爱了谁爱了二十几年啊?”他惊得大喊“不对啊,你才二十五,难不成你一出生就会爱人了?”他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别管是谁啦,你先回答我,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跟他告白啊,说我有多么爱他,多么想他,抓住缘分,不让它溜走。” “可是他结婚了啊。”她的沮丧溢于言表。 “蕊蕊,你爱上了有妇之夫啊?”这个震撼不小。“不过,在我们法国,那也没什么,婚姻不能成为阻止人们追求爱情的绊脚石。” “那是你们没有家庭观念,我可不要当第三者。”而且她也许根本就没有资格当第三者,她怎么能把陈伟易的心抢到手呢,十几年前,当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失手了,现在怎么可能在他身边有一个守护着他心的人的时候,她还能有把握偷到他的心呢。 “那你就等着你的爱情灭亡吧。”perier摊了摊手,走出了她的办公室。留下一个头两个大的蕊蕊。 下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这是几月了?九月了吧?是出太阳就热,下雨就冷的初秋。只穿了件短袖,一条薄长裤的蕊蕊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讨厌的天气,说下就下,她没带伞。从公司走到地铁站,要十来分钟,等到了,她那白色的上衣一定被雨水淋得透明了。 正往着天空发呆,一辆庞然大物停在了她的前面。这是谁的车,大得有点夸张,在大楼里上班,怎么从没看见过。 车窗降下来,探出来的竟然是陈伟易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来打救我那落难的公主啊,快上车,别站在那你啊你,我啊我的。” 蕊蕊坐在他的车里。“有钱还真是好啊,买台怪物开在路上,遇见坦克都不用怕了。”她故意酸他。 “尖锐。”他笑嘻嘻的“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捡到钱了?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的,要上五星级饭店吃顶级牛排。”她讪讪的说。 “你的心态不好,严重的仇富。”他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光,从没想过蕊蕊会变成这样一个女生,让他觉得斗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国家法律有规定不准仇富吗?对待你们这些先富起来的人,就是不能太友善,剥削阶级,你的口袋里的每一张钞票都是我们的血汗换来的。”她别过头看窗外。 “我口袋里就一张一百的,没有什么每一张。”他好笑的看着她。 “你破产了?”她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四目交接,有那么一刹那,光芒在两个人之间划开,她连忙闪开。 “你没句好话,放心,我没破产。”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口袋里只有一张一百的,路边的乞丐说不定都比你殷实。”她用假假的笑掩饰她的慌乱,闵蕊蕊,你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就又掉进他的诱惑里。“打算请我去哪吃,先说好,我可不吃肯德鸡。” “哈哈。”他仰着头大笑起来。“你幸运,我正准备请你去吃麦当劳。” “陈伟易!” 这满车欢笑,让她有了恋爱的错觉。谁来救她,别让她再一次沉沦。 连续一个礼拜,陈伟易每天都开着他的怪物来接送她上下班,行为诡异得可以,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她无心工作,她吃不下饭,下班后,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低着头,象是被斗败的公鸡。 她不明白陈伟易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在她已经平静的心湖上只是轻轻划过,就激起一池涟漪。即使在知道他已经结婚的现在也是,她明明知道不该,可是,她就是无法让自己的心自由。讨厌这样的自己,真是好讨厌,看着路中的一块石头,她狠狠的踢了一脚,忘记了自己是穿着高根鞋,结果鞋子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尴尬啊,好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一瘸一拐的跑去想赶快捡起自己的鞋穿上。刚要去拾,一双手拾起那只鞋,帮她套在了她的脚上。低头对上的是陈伟易那坏坏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他是她的冤家,怎样都遇见,躲也躲不了。 “等你啊。”他把手搭上蕊蕊的肩。显得那么自然。 “等我做什么?”她别扭的想甩开他的控制。 “等你回家吃饭,闵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呢,我看你还没下班就出来接你咯。”他坏笑着,让蕊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蕊蕊,我今天和闵妈妈聊天,她说你一直没找男朋友呢。”他盯着她的脸看,想看她的反应。“为什么不找一个?” “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她心跳到嗓子眼了,心虚的绞扭着手指。 “爱情是人生的必修课,不是无聊的事情,它可以让你心情愉快,可以让你生活得更快乐。”他象个大哥哥似的。 蕊蕊讨厌他来和她谈这个问题,全世界都可以和她讨论她的爱情观,除了这个叫陈伟易的男人,是的!就是他!是他一手毁了她的爱情,他有什么权利来和她谈论这些。 蕊蕊冷哼着,甩开他的手,觉得他真的很多余,是要体现他那稀有的关怀吗?未免给得有点晚了。 看着那骄傲又单薄的背影,陈伟易心里象被人扎了一下一样,他的小鼻涕虫,变得让他心疼,倔强让她委屈了自己的心。 蕊蕊的妈妈做得一手好菜,蕊蕊以前常常吵着要跟妈妈学,她知道陈伟易很喜欢吃妈妈做的菜,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有一天他们长大了,他成了她的丈夫,他会坐在她家的餐厅,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着饭。 可是,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蕊蕊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她对面的陈伟易,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或者说,用什么身份去面对,是他的朋友,他的邻居,还是。。。 闵爸爸一直没说话,沉着脸吃饭,显然不太满意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不明白他的用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到他家,打听他女儿的事情,让他心里多少有些起疙瘩。 只有迟钝的妈妈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察觉到,一个劲的往陈伟易碗里夹菜,表现得象个第一次见女婿的丈母娘。她是从小就喜欢陈伟易,何况他如今已是这么出色,只怪自己家的女儿没那个命,错过了这么好的人。 “伟易,你快吃啊,你不是一直最喜欢吃闵妈妈做的菜了吗?多吃点,在我家,就象在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闵妈妈,我自己来,你坐下吃吧,别管我,我不会客气的,我一直把你们家当成自己家呢。” “要多吃哦,你看你,都比去的时候瘦了,美国的饭菜不好吃吧?呵呵,是咯,哪有自己家做的好吃啊。” 蕊蕊翻了翻白眼,真是服了老妈了,不知道她眼睛是不是有白内障了,陈伟易哪里瘦了,虎背熊腰的,壮得很。 席间就见一对沉默的父女各有心事,旁边两个热络的人互相说着客气话。 诡异的晚餐持续到八点半才结束。 陈伟易坐在她家的饭厅里好整以暇的喝着饭后茶,她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和她走得这么近,总觉得有阴谋,象小时候,他常常会这样耍着心计,最后把她整的惨惨的。 “陈伟易,你出来。”她站在门口,象个发号施令的女王。 “蕊蕊,你们要去哪?”比陈伟易先开口的是闵爸爸。 “爸,我就和他在这附近散步,吃完饭,走两步有助消化。”说着她走过去,拉着一脸坏笑的陈伟易出了屋子。 “说吧,你在玩什么?”她把手交叉在胸前,眯起眼睛看他。 “我不懂得你的意思。”他假装一脸的无辜。 “陈伟易,如果你还当我是十几年前那个笨蛋,那你只怕要计划落空了,我早就是让人随意摆布的布娃娃了。”她显得斗志高昂。 陈伟易看着路灯下的她,记忆中他好象从没这样仔细看过她,读高中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很漂亮,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粉红色系的裙子,坐在看台上安静的看他打球。他欺负她,她就只会甜甜的笑,确实象个可爱的洋娃娃,但缺了生气。 现在的她呢?自信让她变得灵动起来。常常和他吵得面红耳赤,那忽闪忽闪的眼睛,象是水晶一样光芒四射,吸引人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他沉吟了一会,对自己的情绪感到疑惑,不曾这样面对过心底的欲望,这样看来,或者静子是对的。 “请你喝街口的珍珠奶茶。”他拖着她的手。 “喂,你搞什么!还没把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能每次都让他这么忽悠过去,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两杯情侣珍珠奶茶。”他掏出零钱给老板,他记得她以前常常拉他来喝这里的珍珠奶茶。 “我不要,我要喝单杯的咖啡味的。”谁要和他喝什么情侣珍珠奶茶啊。 “照顾下我的荷包吧,两杯情侣的,可以省一块一杯呢。”他合起双手,求她。 她轻啐了一声,什么呀,还大财团的boss呢,财富排不上福布斯,小气鬼,他倒可以排全球第一。 他们走在安静的路上,这里本来就人少,整条街,就只有漫步的两个人,气氛好得有些出奇,反而让蕊蕊问不出话来了,她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踩你的头,讨厌的陈伟易。踩你的肩,踩你的腰,还要一飞一脚,踢中你的要害。她玩得不亦乐乎。 “哎哟。”她摸着自己的鼻子,撞上了前面那堵人墙,没事他来个什么急刹车啊?不知道容易出车祸啊,害她撞上。 “蕊蕊~~~”他皱着他那好看的剑眉。 看他的表情,她有预感,她要倒霉了,因为她从没这样叫过她。 “蕊蕊,这些年我不在,谢谢你一直有帮我照顾我的父母。”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她太不习惯这样的陈伟易了。他应该对她的付出表示理所当然,而不是心有愧疚。 “蕊蕊,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有过一个约定,在我去美国以前。” “不记得了。”他们有过什么约定吗?不可能啊,有的话,她一定记得。“ “有啊,你说如果我做了集团董事长,你就给我做小奴才的啊。” “哦。”她好象有说过。 “我不想要你做我的小奴才,我们换别的好不好?”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脸黑得象包公似的,觉得自己肯定被他设计。 “我在跟你说,希望你做我的妻子”他掏出放在裤兜里的绒布戒指。 “陈伟易,你在逗着我玩吗?请问你在美国的妻子,你还记得她不?”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该死的男人,她该给他一拳吗? “我离婚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伤心吗? 蕊蕊愣在那里,他说什么?他离婚了,他怎么离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可以离婚了,在她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去承认他的婚姻之后,他就这么离婚了。 “蕊蕊~~”他得承认,他喜欢蕊蕊了,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他们彼此熟悉,这些年和静子在一起缺失的部分,在蕊蕊这里却被填充得满满的,他们不需要费力去猜测每句话的意思,她常常和他斗嘴,却总能知道适可而止。她可以让他开怀大笑,没有负担。这就是舒服,是一种从里到外的放松。 “我不答应。”她有她的骄傲,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为什么?”他觉得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人为了什么而结婚?”她看着他的眼睛。 “为了什么?为了能自在生活啊。”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而他相信蕊蕊能给他。 “错了,因为相爱,你爱我吗?”她终于把她心底多年来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小时侯他保护她,他欺负她,她一直以为她在他生命是特别的,一直以为那也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所以她才会那样偷偷的爱了他好多年,可是最后他却是跟一个日本女生结了婚。 “我喜欢你。”他诚恳的说出来。别跟他要爱,他给不起,除了爱,他可以给她很多别的。 “那不是爱。”她伤心的退后两步,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她居然还有几分期许,期许他会说,他也爱她。 “蕊蕊,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舒服吗?我们开心的笑,开心的说着点点滴滴。”他走上前拉住她,不想她退出他们站立的路灯光圈,退进她的黑暗里。 “那不是爱,没有爱的婚姻是迟早要破灭的。”她甩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追上去,拉紧他的手,“你没进过婚姻,你没有我懂得,我是从婚姻里爬出来的,知道,在婚姻里,最重要的就是和平相处,而不是爱。爱只会让人受伤而已。少了爱,我们即使有一天分手,也不会伤害到彼此。” “你受伤了吗?”她疑惑的看着他,他爱的那个人让他受伤了吗?她一直守护着他的爱,小心,有谨慎,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心疼,可是有人却让他在爱里受了伤。 “对,所以,别跟我要爱,我给不了。”他拥住她,想要给她温暖。 她被迷惑了,被那个她渴望了很多年的拥抱迷惑了。 “让我考虑一下。” 这一夜,她有太多事情要消化,她需要吃下很多很多的消食片,才不至于让自己噎到。 陈伟易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蕊蕊,别跟我要爱,只有这个,我真的给不起,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库存。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杯子里的水溢出来,烫到手,她才有感觉。什么都不对,什么都跟她作对。开会的时候走神,电脑里的文档被她弄的一塌糊涂。perier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他和她相处几年,从没见她这么失魂落魄过。 “你回家休息,今天放你假。”他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冲到她的办公室,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要。”她不想回去又看见陈伟易。 “你要,你再不回去整理心情,我看你要疯掉的,女人啊,都是疯子,遇见爱情就一个个的变疯了。” “perier,你说我该赌一把吗?”她真的很彷徨,她想要成为陈伟易的妻子,这几乎是她二十岁以前全部的梦想。 “赌什么?”他不记得她是个赌徒。 “赌一男一女,相处久了会日久生情。”或者她可以幻想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一天,他会爱上她的。 摇摇头,可是他们相处了那么都年,他依然走了,爱上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生,和她相恋结婚,那么她凭什么相信,他们会有将来呢?她的头快要炸了,可是,她爱他,虽然她费力的要藏起来,却还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爱就不由控制的倾巢而出了。 “你可别问我感情的问题,我先闪了。”perier急急的逃了。他不想对她的感情发表任何言论。 不意外的,她有看见陈伟易的车停在公司门口。 可是她不想面对他,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该选哪条路的时候。 “蕊蕊,上车。”他把车挨着她的脚边停着。 蕊蕊拧着眉看了一眼他,又低头往前走。 “蕊蕊,上车吧,我们谈谈。”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对峙方式,他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她上了他的车,却一路沉默,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他喊她下车。 “这是哪里?”她看着眼前的别墅,大得象座城堡。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大大花园里种满了百合。 “我们未来的家。”他牵起她的手。“带你参观。” 蕊蕊真的从没有哪一刻象现在这么深刻的体会到金钱的好处,他们有一个大得可以做篮球场的客厅,一间放满了hello kitte的娱乐室,一个象皇宫般的卧室。 她被诱惑了,她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物质女郎,但她真的被这金钱营造出来的氛围诱惑了。 陈伟易说早上他们可以一起在饭厅里边吃早饭,边聊早间新闻,他说他们可以一起在娱乐室里下棋健身,一起在书房里看书,一起在天台看星星,他说他们可以一起在满是百合的花园里散步,可以在他们的花园里养条雪纳瑞。 迷惑她的究竟是这样物质生活还是他口里那个“他们”那个“一起”?仿佛他们是一体的。 她想她是个赌徒,因为她决定拿自己的一生来赌这个男人的心。 第五章 “我困了,想再睡会。”蕊蕊拉高被子,把脸埋了进去。  “好,那你睡吧。” 陈伟易大笨蛋,他不知道她在生气,在介意吗?怎么就不哄她,不跟她解释呢?他是觉得和她解释很多余穿着婚纱的蕊蕊站在镜子前,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她,今天是陈伟易的新娘。 他们的婚礼过于简单,就是家里的大人,简单的三两个朋友,陈伟易是第二次结婚,他表示不想办得太铺张,这蕊蕊可以理解。他们没有预定去什么地方度蜜月,所以直到婚礼前一天,蕊蕊还在办公室忙着工作,她没有请婚假,因为不需要,她完全可以第二天照常上班,她甚至没有告诉她的同事,她明天要当新娘了。为什么呢?她也偷偷问过自己,是害怕吧。怕这是一场梦,她明天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蕊蕊,你真想好了吗?”闵爸爸走进新娘休息室。 “恩,想好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想错过,不想象十二年前一样,让他离开她的身边。 “有没有想过不成功怎么办?”闵爸爸心疼的拥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不成功?她不是没想过,不过再坏也不过如此啊,更糟糕的状况她都有过,大不了,她又回到原点,重新开始。 “希望我的女儿有好运,抓住幸福。”陈爸爸叹息到。 “我会的,爸爸。”她笑着,脸上是新娘特有的甜蜜笑容。 婚礼结束后,他牵着她的手在教堂前接受众人的祝福,人很少,就只有两家的大人,和他们极少数的几个朋友参加。 陈家夫妇是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的,毕竟蕊蕊在他们心目中是无可挑剔的媳妇,比起那远在美国的前任媳妇,她要贴心得多。 她不安,大大的不安。 感觉到身边陈伟易紧绷的肌肉,一直出汗的手心。她紧张的追随他出走的视线。那是一个有着一头乌亮长发的女生。她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们,可是为什么她会有如此重的危机感呢?,一定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只是她不知道。 在人群里,她看见她公婆的紧张眼神,她更慌乱了。握着陈伟易的手更紧了,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不会的,什么都会好的,厄运不会选择在今天降临的,对吧? 可是。。。 结果是,陈伟易消失了,在结婚仪式结束以后,他只匆匆跟她说他有要事要办,他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象不曾来过一样,这真是梦吗?蕊蕊常常问自己,她在工作的时候发呆,在逛街的时候走神,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感觉自己象梦游一般。 这样缓慢的过了一个月,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帮他找理由,编借口,欺骗每一个身边的人,说他只是回美国处理事物,可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根本诚实得无法面对自己。 她要跟一直对她说抱歉的公公婆婆说没关系,跟她自己的父母解释她的新郎为什么在婚礼后失踪。她已经够伤心的了,可是还要去安抚他们的情绪,她要不停的对每个人关心她的人解释她很好,她的丈夫只是出差了而已,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她对自己解释不了,她无法说服的是她自己。 蕊蕊颓废的坐在他们的新房里,对着满屋子的黑暗,欲哭无泪。 最难熬的是她的新婚之夜,她一个人,在这红色幔布的簇拥下,一个人,失眠到天亮。 她不赌博的,她真的从来都不赌博的,连和同事打赌她都不参与,可是这唯一的一次,却让她输得精光。挂在墙上的结婚照里的幸福,她以为她就要拥有了,结果,到手的幸福还是飞走了。她该恨他吗?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他又伤到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况,她全部的梦想就是做他的妻子。可是现在她成了他的妻子,却发现那不是她想要的。理想原来和现实有这么大的差别。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瘫倒在床上。 闵蕊蕊,加油,你不会被打倒的,没有陈伟易的这十二年不是也熬过来了吗? 她要活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强,她是坚韧不屈的野草,越是恶劣的环境下,越是要茁壮成长。 蕊蕊看着那张床头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他,帅气,英武,眉宇间的笑容,总是能让每一个女子为之失魂,她爱他不是一天两天,她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刚好,在她开始懂得爱的青春期身边只有一个他,于是她就爱上了他,可是很快就被否定了,她爱他早在青春期很早以前。可是他呢?蕊蕊自嘲的笑了笑,他大概从来没有爱过她吧。小时候,他以欺负她为乐,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傻傻的她拼命的去爱,他什么也不说,不说喜欢,不说讨厌。好自私啊。 他又走了,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每次都这样,说消失就消失,她凭什么留住他,凭她那份他不屑的爱吗? 她的新房,空得只剩下自己而已。 看着无名指上那颗钻戒,她突然觉得很刺眼,狠狠的一把扯了下来,它也在嘲笑她吧? 她为了这个房子里的“我们”而嫁给了他,可是最后这里只剩下了一个她而已。空荡荡的卧房,空荡荡的走廊,空荡荡的花园,还有她空荡荡的心。 她想喝酒,真的很想,她记得楼下的酒架上有酒,她要醉了,不是都说一醉解千愁吗?她有好多好多的愁要解,不然她怕自己撑不下去。 她喝下一杯,一杯,最后干脆拿起整瓶酒往自己嘴里灌。她摇摇晃晃的爬上高高的楼梯,靠着楼梯扶手坐着,这个华丽得象皇宫的房子,是她的新家,来,干杯!为了这个家与孤寂的她为伴。 她醉了吗?应该是醉了,不然不会看见陈伟易在和她招手。她伸手去想去抓他的手,可是好远,抓不到,她起身去抓,结果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陈伟易踏进房子里看到的就是打着赤脚瘫倒在地上的蕊蕊,和满屋子的酒瓶,她到底喝了多少? “醒醒~~~”他走过去拍拍蕊蕊的脸,没想过他一回家迎接他的会是喝得不醒人世的妻子。他有些不悦的皱着眉。拍她脸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些。 可是蕊蕊还是一动没动。 陈伟易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她不是醉过去了,她是昏过去了,这女人对自己做了什么?他抱起她,忧心冲冲的往门外跑去。 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躺着的她,显得毫无生气,惨白的脸,医生说她从高处跌下,右脚脚踝脱臼,肋骨软组织挫伤。这是相当严重的了。他不知道,他要不是回家拿东西,她会怎么样?会在那没人的房间里呆多久才被人发现。幸好,真的幸好他有回家,现在想来还后怕。看她安静的睡觉,弹指可破的肌肤。他握着她的手,这就是,手若柔夷,肌若凝脂吧? 他仔细的看着她,这时安静躺着的她,柔美纯真得如同那年他去usa留在他脑子里的她,穿着粉红色裙子,一头飘逸长发的女生。青涩的笑容,微红的脸蛋,象朝霞一样的色彩。 傻瓜闵蕊蕊,她骨子里明明就还是那个跟在他后面的跟屁虫,却装做变成了一个坚强的人,让他以为她不需要他的保护也可以很好。 “你醒了?”看着她稍稍掀动的眼帘,他总算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又是你。”她揉揉眼睛,“拜托你走开啦,别进我的梦。”他能不能放过她,别每天都来打扰她,让她日夜都不得安宁。 陈伟易笑笑,这个小家伙,居然把他当梦魇。 “要不要喝水?”他关切的问。 蕊蕊猛然发现这不是在梦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她只动了一下,感觉自己腹部和脚踝传来的疼痛,浑身要散架了似的,疼得不行 “别乱动,你要拿什么叫我。”他心疼的把她扶在床头。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哪。 “我怎么在医院?” “忘了?”他拿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酒鬼?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回去收拾,发现你喝了我三瓶法国红酒呢。很贵的红酒。” “你有回去过?”他回去干嘛? “我没回去,那你怎么到的医院。”他真是拿她头疼。“我警告你,以后不可以一个人喝酒,我不想下次再看见这样的事情。”他是真的很担心。 “好笑,你觉得我应该找谁和我一起喝,和我们家院子里的雪纳瑞?”他让她找谁去?整个大宅子里就只有她和狗舍里的雪纳瑞是活物。 “对不起,我应该请几个人管理宅子的。”他忙昏了,都忘了这些事情了。 蕊蕊摇摇头,他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吗?她需要的是他这个丈夫在她身边,而不是要一堆的帮佣。 看着他的背影,她该问他,他消失的这一个月都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吗?他大概又会说“要你管”算了,还是别问吧,自取其辱的事情,她还做得少啊。她又变得懦弱了,在他面前她就只会一直一直让步。 “你啊,就不能让我安心一点啊?”他坐在她的床边,眼里是无比关切的神情,让她陌生。“你最好乖乖在这里养病到好为止,不要到处乱跑再还我担心。一会我会叫妈妈来照顾你的。” “你跟婆婆说了?”糟糕,她喝酒坠下楼梯的事情传到婆婆那里去,她还怎么见人啊。 “还没呢。” “不要麻烦她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婆婆年纪大了,让她跑来跑去的照顾我怎么行?” “你照顾自己,你看看你自己怎么照顾的自己,你是一分钟都离不得人是不是?”他摆明了不信任她。 “那是因为你不在家。”她委屈啊,有多委屈,他知道吗?新婚,丈夫就不见了人,她要面对的状况不是普通的复杂,好想问问他为什么在婚礼后消失,一消失就消失一个月,可是她的鸵鸟心态又开始作祟,把头埋在沙土里不让人看见 陈伟易停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在婚礼后消失的事情。 他不打算解释吗? ,没必要吗?两个人都沉默着。 就这样,他每天都会来看蕊蕊,可是他们冷淡得象路人,蕊蕊是有刺卡在心上,陈伟易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伟易给她请了个看护照顾她,说是看护,不如说是他的情报员,每天蕊蕊吃多少,干了些什么,甚至大概连上几次厕所,看护都会跟陈伟易汇报。 住了一个多月了,她的伤也好多了,想起公司的工作,肯定堆成山了,想着那天她打电话回公司请假,perier在电话那头的惨叫,她就觉得好笑,她不在,那家伙一定会累垮了。 正想着,病房门口闪进来一个人。“蕊蕊。” “perier?”她好笑的看着他捧着一大束花闪了进来。 “你哦,真是害我好担心呢,你怎么了?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呢?你们家的楼梯真不是盖的,威力这么大。”他说着很自然的长腿一跨,在蕊蕊床边坐了下来。“我告诉你哦,我生平第一次拿着花在街上走也,就是为了你牺牲的,害得路上的人都回头看我,你知道我本来回头率就够高的了,这下好,让路人都给我行注目礼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他闹起来的时候,象个大孩子。 “谁让你送花的?” “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啊?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人来安慰你,就拨了一点点时间来给你送花咯,我这样的老板很够意思吧?” “今天是情人节吗?”2月14号不是过很久了吗? “啊?你不知道啊?是中国的七夕情人节啊,亏你还是中国人呢,这都不知道。”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又没什么情人,哪知道那么多啊。”,这样的特殊日子是她刻意忘记的,每年的西方情人节,她都是躲着人多的地方。就怕显得自己异常的孤单。 “呵呵,让你做我的情人吧,我大方一点,接收你成为我的情人,你看怎么样?”perier张开双臂,等着拥抱她。 “她不需要。”门口响起冷冷的声音,陈伟易在门外就听见他们的谈话了,一进门就看见床头那刺眼的红玫瑰,和热情的perier。 “我是谁?蕊蕊,他是谁啊?”perier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一幅主宰者的模样就很来气。 “我就是她的情人,也是她的丈夫。所以不需要你来代劳。”陈伟易的音量不自觉的提得老高,心里的一把火也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丈夫?”perier看看他,又看看蕊蕊,猜想这个可能性有多少。 陈伟易走到蕊蕊窗前,推了perier一把,然后搂着蕊蕊的肩,宣告自己的占有。 蕊蕊觉得陈伟易的表现象个抢玩具的小孩。 “蕊蕊没告诉你吗?我们上个月结婚了。”他得意的扬起眉毛。把手放到蕊蕊的手上,想要抬起她的手时,他才注意到她的结婚戒指不在。 “蕊蕊,是真的吗?”perier觉得太难以置信了,上个月她还在和他讨论关于那个偷偷爱慕的男人的事情,这个月,她就结婚了?等等,莫非这个男人就是蕊蕊暗恋了十几年的人?? 蕊蕊别扭的呆在陈伟易的臂湾里诚实的点了点头。 “哦,你好,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perier,是蕊蕊的老板。”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把手伸出来,表现他的绅士风度。 “陈伟易。”他冷哼了一声,眼里尽是不屑。陈伟易连手都没腾出来的意思,只是把搭在蕊蕊身上那只手臂收了收,搂她搂得更贴近自己的胸口一些。 “蕊蕊,你的老公是个醋坛子。”perier故意闪到蕊蕊的另一边凑到她耳边说。 “胡说什么?”蕊蕊羞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偷瞄陈伟易,看见他对perier那藏都藏不住的敌意。真的吗?他在吃醋吗? “好了,亲爱的,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perier故意在她脸颊印上一吻,飞快的逃出了病房,好在他跑得快,不然陈伟易一定发作。 “你明天就打电话去辞职!”他拧成一团的眉毛在在显示出他的怒气。 “为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是不是真的因为perier而有点吃醋。 “我不喜欢那家伙。”陈伟易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可理喻。 “凭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蕊蕊来了脾气,她也不是小绵羊,没必要每次都听他的。 “凭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他没注意自己有多在乎。 “你是吗?你是我丈夫吗?那么请问你,丈夫在新婚之夜上哪去了,请问你,为什么七夕情人节,你妻子的床头摆的是别人送的玫瑰?”她不虚荣,她要的也实在不多,只是想要他做个丈夫就够了,可是他在上帝面前承诺了,却食言。这太残忍了,给了希望,却不给答案。蕊蕊气恼着自己那不争气滚落的泪珠。 “蕊蕊。”他看见她的眼泪,紧紧的抱住了她,他不是故意要伤她的,他有理由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她受伤。 他只是想要保护她,或者方法不对。任由蕊蕊捶打着他,直到她累了停下,在他怀里睡着。 第二天一早,看护就交给她一个红色绒布盒子,说是陈伟易一早送过来的。 蕊蕊打开,看见的是一条钻石项链。 叹了口气,将它随手丢在床头,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不多,只是要他看见她的存在而已,这样的敷衍,她宁可不要。都说女人喜欢钻石,可她从来不喜欢。她喜欢的是珍珠。可是陈伟易并不知道。 陈伟易的一切喜好她都了若指掌,她知道他喜欢听蓝调音乐,最喜欢的乐队是u2,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最喜欢的运动员是乔丹,最爱看米兰。昆德拉的书,最喜欢吃牛肉,最喜欢的颜色是灰色和白色。 可是他呢?他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即使他们认识已经二十五年了。 这就象是一个跑步比赛,她已经跑出了一大截,快到终点了,而他才刚刚到起跑线。 拿上一本书,她已经可以下床到处走走了。看见窗外阳光正好,她就想要出去走走。 “我想出去走走。”她对看护说。 “陈太太,我们还是先打个电话去问问陈先生看你可不可以下去活动。” “他又不是医生,问他做什么。”她笔直往门口走去,她不是他的犯人。 蕊蕊在树下的草地上坐着,这样的生活是她不敢想象的,每天在办公室,她总是让自己忙到最后一个走,回家就想睡觉了,休假的这一个多月,她却是吃了睡,睡了起来吃。过得都没有时间观念了。 刚刚合上书,就看见陈伟易从那头走过来,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在阳光下,青青草地上,显得格外的和谐,画面美好的让她想拍下留念。 他和蕊蕊并排坐着,接完看护的电话他就来了,不管手里多少事情,他只担心她是不是一切都好,这样的关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心里过了,让他心里五味杂程。 “没带项链吗?”他看着她光滑的颈部。 “恩。天气挺凉的,戴着脖子冷。”她音调不高不低。 陈伟易拧了拧眉。不是说女人都喜欢钻石的吗?送她,怎么她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她觉得她已经好了。可是他有点保护过头了。 “你还没全好。”他固执得象石头。 “我要出院,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蕊蕊的态度很坚决。 “等好全了再说。” 第六章 隔天蕊蕊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没给他打招呼,坚决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出医院,她就直接往公司赶去。perier一定忙死了,她不在,那些平时她做的东西都得要他接手。  “我的天哪,我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要知道,工作多得都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突然决定要给蕊蕊加工资了,免得她随时说不干,他就要去掉半条命。 “我不回,这里要翻天了吗?”蕊蕊好笑的看他。perier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大孩子,可是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时候又完全是另一面了。 “我是真的累坏了,你那个老公也真坏。” “他?他怎么了?”陈伟易和他有什么牵扯吗? “他啊,不准我去探视你!不准我叫你回来上班。”他说得可委屈了,一副小媳妇告状的样子。 “他找过你?” 何止找过啊,perier想起那天陈伟易跟他说不准太靠近蕊蕊,就玩心大起,越是不准的事情,他越要做。 “是吗?!”蕊蕊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答得漫不经心。戒指是陈伟易硬要她戴上的,她觉得碍眼得很,那钻石闪出来的光芒,象利刃戳着她的眼一样。 “可不是,都说中国男人本位主义很强烈,对自己老婆的占有欲我看在你老公那里达到了顶点了。”perier把他那双长腿搭在大大的办公桌上,单手支着脑袋看她。眼里尽是调侃的意味。 “有吗?我没感觉到。”陈伟易对她,真是“相敬如冰”。说出去谁能相信,他们结婚两个月了,没有牵手,没有接吻,更不用提行使夫妻义务了。不觉自己那好看的嘴角抹上了一丝苦味。 “蕊蕊,你幸福吗?”perier那双蓝眸里突然闪过的是难得的正经和深沉。 蕊蕊沉默了。烦恼的甩了甩头。 “或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爱你!”perier不疾不徐的说着,象是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仿佛完全没考虑到他说的是一件对蕊蕊来说多么震撼的事情。 蕊蕊看着他,一时慌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爱她?这是这个世纪最大的玩笑了。她试着盯着他的眼睛。看他说的话是玩笑,还是认真。 “呵呵”他又挂上了他的招牌笑容,一派悠闲的看着她的脸部变化,他是爱她的,在她面前一贯的花花公子形象,是为了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他想让自己慢慢的渗透到她的生活里去,谁叫陈伟易比他先到了十几年呢,而这该死的女人又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去等陈伟易,他想给她时间慢慢忘记,可是最后,他输给了上帝,上帝把那远去的人又带回到了她的生活里。这就是命运!他那可悲的命运,象脱了缰的野马,不往他的目的地走。 “我好心来公司帮你,你又寻我开心。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她嘟着她那象蓓蕾的粉红色小嘴,陀红的脸蛋,一点也不象个25岁的已婚女人。 perier快速拉住她欲开门的手。 “那可不行,你要走了,我哪有时间去泡妞啊,公司都是靠你在运作呢,你要看我破产吗?”他假装苦着一张脸,样子又是那平时的玩世不恭。 “知道了。”她也不过就是和他闹着玩而已,蕊蕊摊开手“卷宗呢?给我看看,看我能帮你做什么,我的老板。” perier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走回大办公桌前,把一大摞的文件夹放到她怀里。“谢了,蕊蕊,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蕊蕊做完自己的工作,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她和陈伟易的新家离办公室太远,蕊蕊考虑着回自己家住一晚上,反正回山顶的别墅,陈伟易也不在,房子大得挺怕人的。 一下楼,就看见perier惹火的跑车挺在悬关处,她一走进,车门自动就开了,perier探出头来“上车啊。” 蕊蕊弯腰坐进他的车里。 “累坏了吧?请你上法国餐厅吃大餐去。” 他们到了一家以前他们常去的法国餐厅,这里临着最繁华的街,今天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撑着的伞下,总是一对一对的情侣,perier习惯对着食谱做一番研究,想着怎么搭配着吃最合理,她则是向来随便,能化繁为简是最好。侧着脸看着窗外来往的人和车流。 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驰过,车里坐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她的丈夫,女的看不清脸,但她看清了那头乌黑的长发。她的心突然停顿了,收拾不回自己出窍的灵魂,只到perier拼命摇晃她的身体,她才找到自己的温度。 她点酒了,一瓶红酒,说今天高兴,来了酒兴要perier陪着河,一晚上她的话很多,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什么某某明星又结婚了,什么谁家的狗狗送人了之类的。perier用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看她的不对劲。 “今天你老公没来接你,我负责当护花使者,送公主回家。”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把另一只手腾出来把手肘支在车窗上,用食指摁着自己的脑门。 蕊蕊喝得有点迷糊了,她笑着,突然想起来,是啊,陈伟易没回来以前,一直都是perier开车送她回家的,她家步行要四十分钟才到,而她总是天黑了才忙完,每次这个时候perier就会自动出现,做她的车夫,送她回家。“perier,你真好,怎么我就没爱上你呢。”她一手搭上perier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 “你的新家在哪?我可不认识路哦。”他俏皮的眨着眼。用手潇洒的理了理那头金发。蕊蕊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迷恋他,他真的每时每刻都表现出现代王子的气质。 “回我父母家。”她和陈伟易买的那房子,根本不算是个家。家是给人温暖的,而那里只让人感觉渗入骨髓的寒意。 蕊蕊看着车窗外高楼的灯火。每一盏灯里都住着幸福的一家人吧,可是她为什么是孤单的一个,明明在上帝面前许愿要相守的两个人,为什么只剩下她一个。 她醉了,在perier的车里睡着了。 perier把车停在她的家门前,不忍心叫醒她。蕊蕊靠在窗子上,小小的如玉般光亮的耳垂上挂着一颗淡淡粉红色珍珠耳垂,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perier送的,那是他回法国特意去养殖场挑的,觉得很适合蕊蕊。她很喜欢,从拿到后,就一直没有取下来过。 她睡觉总是睡得很沉,不时的微笑,不时的拧着她那如柳叶般的眉,仿佛梦境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perier心疼的把她的头从车窗上小心的搬过来,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换了个软的东西靠着,觉得舒服多了,眉舒张开来。他不喜欢她故做坚强的样子,女人都有软弱的权利,她怎么可以认为她自己是被豁免了这权利的呢。 月色下,她那张清丽的脸是如此迷人。 这夜,月亮象弯钩,把人的心神勾得离了体魄。 待到蕊蕊醒来,已经是接近零点了,她的酒也醒了。 她就这么靠着perier睡了近三个小时。 “对不起。”她抱歉的样子象是做错事的高中女生。 “好痛,我的肩膀被你那铁头靠一靠,都没知觉了,你啊,要给你的脑袋减肥了,还没见过哪个女生脑袋那么沉的。”他一边抱怨,一边揉搓着自己的左肩膀。“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不能开车回家了,你只能让我在你家睡觉了。”这一点都不夸张,他的左边真的麻掉了,怕一动就会吵醒她的美梦。 “我家就一个沙发,不够你少爷长,没客房给你睡。”她开门下车,准备不负责任的把他丢在这里。 “想得倒美了。”他赶紧追下了车,可是由于肩膀僵着,让他整个人的左边都象被针刺麻了似的,刚跨出第一步,左脚就不支倒向她。 蕊蕊就这么接住他,抱了个满怀。 “你们在干什么?!!”陈伟易那近乎狮吼的声音恰时出现。他刚从街边往家走,还没到自己门口就在对街看见这一男一女,难分难别的样子,再一仔细看,居然是他刚过门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当街拥抱。 蕊蕊也奇怪他的出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伟易粗鲁的拉住手臂扯到怀里。占有者一般的圈住她的腰。 perier失去了支撑点,一下颠簸,摔到了地上,蕊蕊想走过去扶他,却被陈伟易铁钳般的手臂锁得牢牢的。 “你要干嘛?”她恶狠狠的瞅着他。他没看见别人摔到地上了吗? perier索性坐在地上,脸上升起了坏坏的笑。 陈伟易真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他按捺住了心里的火,拉起他妻子的手,就往对街自己的车里走。把挣扎的蕊蕊塞进了自己的大suv里。 蕊蕊一路上都别过脸去,不和他说话,他现在象只野兽,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一个劲不停的按喇叭。这是蕊蕊不认识的陈伟易。他可以是骄傲的,可以是冷漠的,可以是和蔼的,可以是恶劣的,顽皮的,但不是现在这样的暴怒的,她不曾见过这样表情的他,让她陌生,甚至还有些骇人。仿佛随时会给她一顿暴打似的。 他拖着她进了自己家的门。家里亮着灯,蕊蕊奇怪,后来一想,是啊,是他请的帮佣,来不及看清楚厅里站着的人,他野蛮的拖着她上楼,用力踢开了主卧室的门。 蕊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甩在床上。他重重的身体,就这么压了下来。吻落下了。 蕊蕊没想过他们的初吻是这样的感觉,野蛮霸道里带着惩罚的气息。让她的唇疼了起来,直到液体流到嘴角她才意识到,她的嘴唇被他咬破了,这才觉得疼,才开始记起要反抗。她用力推搡着陈伟易的身体,却奈何力道不够。 “走开!”她叫了起来。陈伟易抬起脸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的情绪是如此陌生,是骇人的怒气和怨恨。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用力的要挣扎出来,却只是徒然。“放开我!你要干吗?”她觉得害怕,这样的他,让她害怕。 “干什么?!”他嘴角的弧度里没有一丝笑意,尽是森冷的透着寒。“你说呢?老公能对老婆做什么?我看我是没履行夫妻义务,让你不得不找别人代劳了是吧?”他动手扯她身上那丝制的衬衣,扣子就这么被他一扯,全掉了,露出她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在夜晚散发着迷人的香,让他不觉低吼了一声,让自己的吻一路往下。 “不!” 第七章 蕊蕊抬头看着对面墙上那幅巨大的结婚照。  这是她要的吗?不!不是的,几番云雨过后,这个男人在天不亮的时候就逃一般的走出了她的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安静的睡在自己的那一边,什么话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她的初夜,没有美好的罗曼蒂克,只有一屋子的怨叹。 看着白色缎面床单上的点点殷红,他在逃避的就是这个吧。她知道他在那一刻的错愕,捧着她疼得扭曲的脸,不可思议的问她:“这些年,你。。。” 那一眼,又在她心上划了道口子。不觉眼角滑下了泪。蕊蕊,不可以哭,真的不可以哭。 无奈的坐起来,看着已经凉了的那半张床,她走到洗簌间,看见镜子里,自己身上那满布的紫红,烦乱的心情又袭来。快速的整理好自己。 等到她下楼,新来的容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等着蕊蕊下来吃。 “太太。我是这里的帮佣容妈,第一天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粥和油条,还有牛奶面包。”她是个五十出头,矮胖的女人,穿着白色整洁的长袍,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必恭必敬。 “不用叫我太太。叫我蕊蕊就好。”蕊蕊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她是长辈,比她长那么多岁,叫她太太,让她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怎么行啊。”容妈脸上堆着满脸的笑。 “真的,不然我也要不自然了。”蕊蕊露出自然真诚的笑容,化解了容妈的不自然。 她没有胃口,什么都没吃就到公司去了。perier一早已经在她的办公室等她了。 “昨天回去没事吧?”他关切的问她。 “恩。”她把脑袋埋进一大堆的文件里。想用厚厚的文件夹挡住自己的窘迫。 “真的没事吗?我看他昨天那样子象是抓到通奸的妻子一样,我以为他回家会对你施加暴力呢。”他从自己那件敞开露出一大半胸膛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细巧的雪茄,放在嘴里,点燃了,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来,慢慢往自己嘴边凑。姿势那边优雅。 “我不记得你有抽烟的习惯。”蕊蕊拧着眉看他一眼,她天生对烟草味敏感。 “烦恼的时候才抽一支。”他用力吸了两口,才想把烟熄了,却看见蕊蕊办公室根本没有可以熄烟的东西,无奈,他只好走回和她办公室一墙之隔的自己的办公室找烟灰缸去了。等到他再走回来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门口的秘书交代说她去一块正在建的工地考察去了。perier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来,她今天很不寻常,把文件堆了一桌,她从不这样做事潦草的,她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蕊蕊一直在工地呆到晚上都没吃过一点东西,她忙,她真的很忙,对什么事情都观察入微,把工地里大小毛病都挑了一遍,甚至工地的负责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仔细了,没想到一个坐办公室的女的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这样的高温天气和他们一起在工地混战。 到工地晚上九点收工她才发现自己一天只喝了一瓶水,什么也没吃。她还一点都不觉得饿。工地没人了,抬手表一看,快晚上十点了,她在工地门口踌躇不前,往左是回自己父母的家,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有好吃的夜宵,不孤单的单人床在等着她。往右是她那所谓的豪宅之家,那里除了容妈,什么人也没有,空空的大房子,寂寞的双人床。她要往哪走? 她不能回家,她是出嫁的女儿,她不能让父母操心,她步履一步更比一步沉重的往那大房子走去。 一楼大厅里的灯亮着,那是容妈给她留的灯,怕她回来晚了,会看不见。二楼的卧房里还是一片漆黑。是啊,她不曾期待过那里亮起灯等她,不觉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走进家门,容妈已经睡了,她关上门,走向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抱着大堆的资料上了二楼的书房。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会忙到她忘记很多不该记得的事情的。 等到她做完手里的工作看看钟,已经是夜里两点了,关了手提电脑,她往卧室走去,累了,洗完澡,就能睡个好觉,她冲了个热水澡。床单已经换过了,大概是容妈一早来整理的,想起那红色的印记,不觉有些尴尬。 窝在属于自己的一边,伸手到另一边,是如此寒冷。 她睡不着,这张床上的记忆还是昨夜的。透着新鲜的记忆蛋糕的味道。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听见一个脚步声,是那个熟悉的韵律,慢慢走向她的身边,靠着床坐下,空气里透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想忘记却怎么也抹不去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她不敢让自己紧张的呼吸被来人听见,她一动也不敢动。昨晚的恐惧疼痛就这么在她心里生了根。 “蕊蕊~~”陈伟易轻轻叹着气,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蕊蕊就这么让他握着,却害怕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想听他说什么,她只希望他们永远别见面了。 昨晚那一夜,更好的证明了,他们身体上如此合拍,可是他们不相爱,他不爱她,他可以在夜色里逃走,原来还有很多很多的陈伟易是她不了解的,即使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还是把一些部分隐藏了起来。这场婚姻或者真如爸爸想的,是个错误,是个失败的赌局。她还没想好要如何走下一步,所以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来跟她交流什么,解释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或者是自己内心也害怕,也不知道如何走下一步,他不是一时冲动,昨天过后,他看得很清楚,他是在嫉妒蕊蕊身边的男人,他是在吃醋,这感觉让他很不好,他不喜欢,他和静子的问题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鸿沟,他怕自己跨不过去,就会掉进深渊。所以他无法正确来面对对蕊蕊这复杂的感觉。 他低头,洒在床头的月光,让他正好可以看见那双迷乱的美丽睨子。 他低头吻着她的眉,吻着她的眼,象个深情的罗密欧终于找到了他的茱丽叶。温柔又慎重的吻,吻乱了蕊蕊的心。这个男人的这一面,是她新发现的,也是她一直向往的。所以他们互相拥抱着,拥有了彼此。 清晨醒来,床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嘲笑着自己,那不是真的,那是梦,那只是梦而已,或者床单的纷乱能证明什么,却无法解释这天亮后的空荡。 这往后的每天晚上,蕊蕊的王子都会出现,然后消失在晨光里。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想症,这一切都是梦,是不真实的,蕊蕊甚至想到了去看心理医生。 “蕊蕊,你今天又不吃东西吗?”她忙着出门,她吃不下,她一天比一天吃得少,甚至于有时候看见饭菜都觉得恶心,她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理由拒绝容妈的好意。 陈伟易给她配了专职的司机,每天就是负责接送她到公司上下班,和奔波各个工地,最近公司里多了很多工程项目,她主动要求去管理。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呆在办公室里,有时间闲下来,她就会想很多不该想的事情。 陈伟易更忙,他几乎没在天是白的时候出现过在家里,最早的一次是在十点,看见他出现在客厅。 蕊蕊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周一到周六,她在公司忙,周日,她不是陪公婆出去散心,就是在他们家陪他们话家常,现在陈伟易给蕊蕊的父母也在他父母房子的附近买了一栋,让两家老人住在了附近,也方便了蕊蕊,不用两头跑的看望大人了。 蕊蕊每次去都要事先准备好很多的假话,比如陈伟易如何把她捧在手心里,怕她累着,在家请了很多帮佣。自己没时间接送她,就请了司机。 “蕊蕊,工作太累就别做了,在家清闲啊,过一年,给我们抱个孙子。我们年纪大了,都盼望着能含贻弄孙呢。”婆婆接过她削好的苹果,吃在口里甜在心里,这个媳妇是她一开始就相中的。 蕊蕊笑笑:“妈妈,这个事情急不来的。” “呵呵,什么呀,你们感情这么好,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孩子这个啊,也是将缘分的。” 婆婆无心的一句,蕊蕊听了却不觉一惊。她的月事有很久没来了吧?有多久了?她都忘记了。好象从他们第一次以后,她就没来过。 她最近忙昏了,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不会吧,应该不会,她对这些事情一点都没经验,也没想到过要采取避孕。 从公婆家出来,她就急急的去了医院。 在排队等号的座位上她显得局促不安,扭绞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真的有了她要怎么办?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一直想要个陈伟易的孩子,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根本和一般的夫妻不一样,她要是有了孩子,陈伟易会是什么反应? 医生叫到她的号码,她走了进去,忐忑不安。 结果是,她有了。她真的有了。甚至孩子都有了三个月了。医生说要特别注意。她吃得太少,身体弱。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烦恼,她要怎么告诉陈伟易。 她踱着步子,不觉走到了父母家的门口,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她不觉笑了。 抬头看见对面陈伟易老屋门前停着他的车,她不免诧异,怎么他下午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老屋呢? 她好奇的走向对面房子的花园。 透过玻璃,大厅里坐的竟然是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她用力张大眼睛,那个一头长长黑发,大大眼睛的女人,好眼熟,他抱着她氤弱的肩,他眼里是她在白天看不见温柔,那么耀眼,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可以那么温暖。 那个女人,她知道的,是静子。那个负了他,伤了他,跟别人走掉的前妻。她回来了,在她的婚礼上她就见到她了,证实了那时她的直觉。 那么陈伟易婚礼后的消失显得合情合理。 那么他们第一次的那天夜里,她是真的有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坐在车里,他也不是凑巧在这里遇见她和perier,他是要回这个家里。 蕊蕊舍不得离开,她渴望了一辈子的爱情,在她离开这一步之后会不会就灰飞烟灭了。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只能让自己立在这里,看着玻璃隔开的她和陈伟易。 捂着胸口,好痛,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屋外下起了小雨,在这初秋的日子里,一滴更比一滴冷,而那屋里紧紧依偎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般的暖。 闵蕊蕊!记下了!这不是属于你的! 陈伟易看见他了,他追出来,拉住蕊蕊。 “蕊蕊。” “我需要解释,一个你欠我很久的解释。”她仰着头,怕眼泪掉下来。 “静子她,怀孕了。我要做孩子的爸爸。”他说的艰难。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希望这不是真的,他可以没看见她眼里的绝望。 她转身过去后,再也没回过头。 回到大宅子里,她搬出了卧室,她不想要靠汲取他夜里那一点点体温来温暖自己。 她叫容妈给她在书房里安了张单人床。搬了进去,她甚至积极要 在那附近找单身宿舍,她突然觉得她需要独立。 她脸上很少出现那纯纯简单的笑容,她每天晚上都要对自己催眠才能入睡。 陈伟易对这一切都不理解,他在夜里和蕊蕊遇见过几次,他提前回家的时间,在九点就到家等她,拉住她,要和她谈谈。 “跟我谈谈。”他扯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往楼上走。 蕊蕊冷着脸,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想快点摆脱他,他身上有另外那个女人留下的香味,让她的胃翻江倒海,她努力克制要吐的冲动。 “放开。”她的声音沙哑没有生气,仿佛从地底发出来的一般。 “我们要谈谈。”他语气坚决,没有一丝退让的地步。 “我累了。以后谈。”她捂着胸口,要把那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胃液吞回去。 “你不舒服?”他看见她一天比一天瘦。 “没什么。”她吞了吞口水。不想在他面前吐。 “哪不舒服?要看医生吗?”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满是关心。 “不需要!”她趁他握他的手松了,急急跑回二楼,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吐了,吐了个底朝天。待吐完,她靠在马桶边,虚弱的喘着气,抚着自己已经有些突出的小腹。“调皮鬼,你要害死妈妈吗?”不禁莞尔一笑,这是她最后的安慰了。她的孩子即将失去父亲,而那个住在老屋里的女人的肚子里的小孩即将拥有一个父亲。 她人比黄花瘦,肚子越来越大。她害喜越来越严重。父母公婆都开始担心起她的健康状况。 蕊蕊只是笑笑,她没什么,她真的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医生昨天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很可能是双胞胎。 她现在的日记里很少有关于陈伟易的了,她写得多的是孩子踢她肚子的频率。 陈伟易最近都常常回家吃晚饭,她故意把回家的时间调完,就是希望减少和他相处的时间。 “perier,我可能要辞职。”她无奈的对他摊着手臂耸了耸肩。 “啊?为什么?” “放假啊,我想出去旅行。”医生建议她休假在家,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只是到了冬天了,她穿了厚衣服,看不见,医生说她体质不好,如果继续工作,孩子有可能有危险。 “旅行?你和你老公?”他眯起眼睛看她。 “单独旅行,单程机票。”她微笑着,甩甩脑后的长发,是的,她的头发又长起来了,不过她又要去剪掉了,带孩子可不能留长头发。 “蕊蕊~~~”他看她。 “庆祝一个在婚妇女即将得到解放吧。”她对他顽皮的笑笑。 “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找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这回蕊蕊确定perier对她是认真的。 “恩,你放心,我没饭吃的时候一定找你。”她拥抱了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八章 去usa的事情她已经联系好了,要去那里读研究所,学校的通知书和签证都拿到手了。  这天她很早就回家了。在家等着陈伟易回家。问题终是要面对的。 他接到她的电话多少有些诧异,丢下重要会议忧心冲冲的开车往家里赶。她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何况是在白天。 蕊蕊穿了件白色的外套,从和他结婚就留起的长发,又变短了,脸上堆着的是陌生又距离的笑容。他宁愿她对他冷冰冰的,那至少是一种感觉,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他仿佛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直觉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一定有厄运要降临。 “陈伟易。”蕊蕊要他在茶几对面坐下,感觉象是在开商业谈判会议。她微笑着,把一个牛皮袋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打开。 “离婚协议书。”他听见自己心陡的扯了一下。 “恩。内容我都请律师代我起草好了,你看看,如果满意,签个字盖章就生效了。”她的脸上还是那木偶般的公式化笑容,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房子,财产,我一样都不要,你给我父母买的那套房子,我们也会尽快搬离的。”她说得不带一点温度。一条一条的跟他解释协议书的内容。 “我需要一个简单安静的环境。”她丢下这句话,上了二楼的书房。留下愣在那里的陈伟易。 许久,“我们不能离婚。难道除了离婚没有别的途径了吗?”陈伟易靠在书房的门上,对蕊蕊说着。“我父母喜欢你。”他说了个最烂的理由。 “我不是嫁给你父母。”蕊蕊门抵着门,让门隔开他们吧,蕊蕊从不知道他如此自私,他居然说了要做别的女人的丈夫,却还想寻得她的体慰和谅解,他要她做他的正派太太,然后去另一个女人家里做父亲吗?陈伟易啊,你把闵蕊蕊想象得太伟大了。 “给你自由,请你也还我吧。”这是哀求。她或者前世欠了他,二十几年也该还够了。她累了,真的累了。此刻的他,让她感觉如同枷锁一般,捆了二十多年的枷锁。背着沉重,卸下又怕自己不适应那轻松的感觉。 “你需要这自由吗?”他无奈的声音穿过门板传了过来。 “恩。”是的,她需要,她没力气背着他到处跑,她要卸下很多很多包袱,才能轻装上阵,面对以后没有他的人生。 “好。” 她轻轻开了门,看见颓废的陈伟易。 最后一次拥抱,她抱得紧紧的。“别这样,我会误会你爱上了我的。” “或者真的爱上了。”陈伟易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他要保护静子,要保护蕊蕊,可是蕊蕊和静子,他只有权利选择一个。不然带给另一个的就是痛苦。 他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蕊蕊让容妈做下手,她亲自下厨,她记得他喜欢吃辣,记得他喜欢吃牛肉,记得他喜欢喝她的酸梅汤。 “蕊蕊,为什么你的酸梅汤总是感觉不同?”他们坐在屋外的秋千上,轻轻的荡着,真是讽刺啊,这和谐幸福的一幕居然是出现在他们缘分的尽头。 “因为我放了柠檬和秋海棠的花瓣进去,秋海棠的花语是单恋,而柠檬是我单恋那涩涩的酸。” 他搂紧了她的肩。 “蕊蕊,你就是太坚强了,如果你也象静子一样弱,我的天平一定偏上你这边,可是你知道的,没有我,你一样可以活下去,静子不可以,她脆弱得离不了人,我必须照顾她。” 蕊蕊苦笑着,怪不得古往今来都不要女人强。女人强了,上天就要剥夺她们很多东西。 “静子和我一起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她家是日本侨民,在当地很有钱,背着父母和我恋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和你以前一样,拿着hello kitte的本子和笔,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在地铁里迷路了。看见我这样的亚洲人就求带她出去,我领着她,她挽着我的手,她一路哭,象你一样,把鼻涕弄了我一手臂。”陈伟易仰着天空,看那星星。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谈静子的事情。 “蕊蕊,你记不记得,你说如果new york发生地震,那一定是你在想念我,拼命的跺地板引起的。地震没有发生过,但我每天坐地铁去上学都能在地铁里感觉地面在抖动,我一直认为那是你在想我。” 蕊蕊靠在他肩膀上,什么也没说,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她相信他能懂得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太多交流。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他抬起她的脸,皱起了眉,她好看的满月一般健康的脸蛋,和他结婚后变得如此消瘦了。 蕊蕊只是笑笑。从今而后,他们大概永远都不会见了吧。 在月亮笑成一道弧形的时候,她吻住了他的唇。 第二天,他醒来时,床已经空了一半。那陌生空虚的感觉让他心都冰冻住了。是不是她每天也在他走后,在这样的茫然里醒过来?陈伟易揪着早已没有她体温的床单,把指甲都深深陷入到掌心,对着墙壁狠狠的挥了一拳,五个关节都渗出血来。 蕊蕊走了,蕊蕊的父母和她一起办了陪读,留下的是空荡荡的房子,陈伟易给静子另外置办了一所住处,把蕊蕊住过的大宅子空着,留下容妈他们照顾,他总在心里暗暗期待着有一天蕊蕊会再回来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一到夜里,他就开始失眠,抽烟抽得一天比一天凶。他的公司在这往后的一年里跨进了五百强的行列。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工作上。 他成了静子孩子户籍上的父亲,成了他们的监护人,他给了她们富足的生活,但始终没有办理复婚手续的意思。 陈伟易父母还是认定他们的媳妇只有蕊蕊一个。蕊蕊走后,他们甚至连生活重心都找不到了,贴心的媳妇走了,亲家朋友走了。整天都唉声叹气的过着日子。陈爸爸抱怨着他没人一起下棋了,陈妈妈也很少上街了,两个老人一见到儿子就是唉声叹气,陈伟易开始害怕回家了。 陈伟易抽着雪茄,一支刚完,另一支又赶忙点起往嘴里送,仿佛那烟尖小小的火星是他的救命草一般。 容妈端着水果进到书房里,他靠着窗,坐在延伸出去的那个窗台,蕊蕊常常坐的那个地方。 怎么四年过去,他对她的思念一点没减,反而越来越重了。在夜里灼烧着他的灵魂。 静子一直央求他和她同房,他始终没答应,总是和她保持着朋友关系。后来他甚至怀疑他爱过静子没有,是不是当初爱上的是和蕊蕊一样,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爱上hello kitte的翻版的蕊蕊呢? 然后,就在上个月,静子孩子的父亲终于找来了,他居然对那个他以前婚姻里的第三者没了任何感觉,和他握手,把静子和孩子都交给他,带回了美国。 在送静子回去的机场里,静子拥抱着他,感谢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她流着泪对他说他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好人,可是也是最大最大的笨蛋,他一直不知道,他从没有爱过她。她没有告诉过他,他一直有说梦话,总是在夜里喊着“鼻涕虫”。想必那才是他要找的,而不是静子。 陈伟易愕然了。靠着登机口的墙,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爱的是谁,他一直没搞清楚吗?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很多表现都说明了,他爱的是蕊蕊。他把欺负她的男生打得满地找牙,他把零用钱用来买她喜欢的hello kitte发夹,他在usa的每年圣诞节都不由自主的买一个生日蛋糕,他把静子的长头发捧在手心里闻了又闻,却很少记得静子的模样,他习惯喝过她的酸梅汤才入睡,到usa很多年后,都不能安然入睡。他嫉妒蕊蕊身边的男人,一看见perier就象是遇见了抢自己食物的对头,愤怒得象一头狮子。他怎么能说他自己不爱蕊蕊呢,真是笨蛋。 送走了静子。 又是一个人了。只是心里住了个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让他没有孤单感。 妈妈有一日想起去老屋整理书籍,在陈伟易的很多书里都发现了蕊蕊的笔迹,她写了好多好多喜欢,可是他居然一个都没看见过,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是小女生的迷恋,不过就是正好在她开始有爱情萌芽的青春期他在她身边,可是看来不是这样的。 四月,陈伟易的生日,意外的,秘书收到一个给他的包裹,没有邮寄地址,只写着他接收。 打开后一看,是蕊蕊的爸爸给他的,里面是蕊蕊二十本日记,他读着,流着泪。 “蕊蕊~~~”他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她常常坐着看书的那把长藤椅。她现在在哪?是不是也在冬日太阳下的草坪里捧着她爱看的书。 他知道他若要找她,能找到,只是不知道,找到了,他要如何去面对已经被他伤害的心。 尾声 “总裁,车已经准备好了,要马上出发了,三点的飞机去new york。”司机上来报备他的行程。 “恩。”他应了一声,把玩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两个戒指组成的坠子。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蕊蕊留下的,她的婚戒。那骄傲的小女人,走的时候没有要他半毛钱,什么都没带走 尾声 new york 他再熟悉不过的城市。 一下飞机迎面而来的节日气氛让他措手不及。 是哦,是圣诞节了。他都忙得忘记了。蕊蕊是今天生日,他本是不记得的,他问了他母亲才知道,原来她的生日这么好记的,为什么以前都不知道呢,他跟他母亲打听了很多关于蕊蕊的事情,比如她不喜欢玫瑰花,她喜欢的花是海芋,比如她喜欢的首饰是珍珠制的,比如她喜欢喝咖啡味的奶茶,可是小时候每次都迁就他和他喝情侣杯的原味奶茶。 办完了公事,他让司机自己先回去,又谈成了一笔生意,却对他而言没有一丝的兴奋感,他想散散步。天空飘起了雪,new york的圣诞节总是银妆素裹的。这附近是他以前搭地铁常要经过的街道。很是熟悉。他决定散步,反正一个人的节日,等于没有。 街道上都是购物的人潮,一对对,一家家,只有穿着黑色长大衣的他,显得特别孤单。 走过23大街的拐角,他记得这里有一家卖饰品的商家。他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 “先生要买点什么?”她客气的问着。 “恩,我想买珍珠饰品,请问有吗?”这些年来,他到一个地方就会收集珍珠做的项链耳环什么的,家里的抽屉里足有满满一抽屉了。 “有的,你过来看看,今天刚到的一条项链相当漂亮。”店老板把他引到柜台,他一眼就看见了那颗珍珠做成的项链坠子,搭配上细波浪的项链,在一堆首饰里显得格外的高贵精致。 “就要它!”他几乎没有考虑的就拿出了信用卡。 “是送给您妻子的吧?做您的妻子真是幸运啊。这条项链的名字就叫‘唯一之光’。”店老板欣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陈伟易只是笑笑,把项链放进小盒子,塞到自己大衣最靠进心脏的那个口袋。] “慢点,你们两个跑慢点,听见没?”老远传来一阵国语,在这个充斥英文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伟易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突然脚边有小小的冲击,一对小陶瓷娃娃一般的孩子撞到他脚边。 这对小天使只是差了一对翅膀。可爱的脸部轮廓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个小娃娃扎着好看的羊角辩,穿着粉红色的可爱棉衣。他蹲下去,抱住两个小家伙。 “sorry。”两个小丫头齐声说着。 “叫你们别乱跑,你看撞到人了吧,跟叔叔说对不起。”来人跑的气喘吁吁的。 陈伟易抬起头,他看到圣诞老公公骑着麋鹿在上空飞过。把他的圣诞礼物扔到了他的脚边。笑得不能自已。 他的爱情回归了,在圣诞树下的七彩灯光里,拥抱住的是那个他必须用一辈子去呵护的人. 管不了她错愕的脸,管不了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只是想要狠狠抱住她,吻住她,告诉她,原来爱情不会是单独的,她在别人心里撒下一颗种子,让它发芽,让它生根,也让它成长,他的爱情之树,注定只能给一个人遮阴避雨,这个人就是此刻被他紧紧抱住 ,叫闵蕊蕊的女人. 完 后续结果在第二本书里有交代,呵呵,谢谢大家阅读我的书,期待继续关注,第二本现已发表在网上,名字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