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一章 元龙 华山妙悟峰上,一个身材矮小,面容清攫的老者正满怀欣慰的看一个少年练剑。这老者是当今华山掌门“千臂神剑”欧阳新日,那少年确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骆君天。原来三十年前武林各大门派与西域大教空空教火拼一场,虽然彻底剿灭了空空教,但武林各大门派也是损失惨重,其中犹以华山派为最,此时华山偌大的名头,却只剩下这师徒俩人了。 只见骆君天将华山绝技“伏龙两仪剑”使得纯熟以极,每一招都深合法度,欧阳新日老怀大畅,仰天笑道:“君天,歇歇吧。” 骆君天收住剑招,说道:“师傅,您不是说等我把这套‘伏龙两仪剑’练成之后,咱们有一件大事要做吗,徒儿现在合格了吧。” 欧阳新日笑道:“那倒未必。” 骆君天道:“师傅莫非是骗人的吗。” 欧阳新日大笑道:“为师岂能骗你,不过你若是接了为师三十招,那便算合格了。” 骆君天道:“一言为定,师傅小心了。”话音未落,骆君天长剑微颤,“伏龙两仪剑”中最精妙的招数“金针匕”闪电般刺向欧阳新日,这“金针匕”暗合两仪阵法,精妙异常,尤其后招更是厉害,无论对手如何抵挡,总有相应的后招应对。欧阳新日面色凝重,闪电般抽出腰间长剑,竟也用了一招“金针匕”不过欧阳新日功力老到,这一招“金针匕”不但剑尖狂颤,且发出龙吟般的响声。骆君天早知这第一招不能奏效,招式未老,已变招为“龙啸”这招剑法疾若闪电,在“金针匕”这种奥妙复杂的剑法后面使来,由使人感到其闪电惊雷般的速度。欧阳新日叫了一生好,后腿微躬,长剑横于胸前,此招正好封住骆君天的剑势,但变招虽妙,终究是采取了守势。 骆君天精神一振,将“伏龙两仪剑”中的妙招源源使来,欧阳新日也以这套剑招相敌。一来欧阳新日并未运用内力,二来他也是有一相让,三来骆君天也确实将这套剑法的精髓掌握。两人堪堪都到四十余招。欧阳新日哈哈笑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当下收剑,骆君天也即停手。 骆君天得意道:“师傅,徒儿合格了吧。” 欧阳新日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道:“君天,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将这套‘伏龙两仪剑’的精髓全部掌握,真是难为了你。” 骆君天喜道:“多谢师傅夸奖,现在徒儿可以为您办事了吧。” 欧阳新日面色突然严肃下来,道:“君天,坐到为师身边。”骆君天知道师傅将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当下乖乖的坐到欧阳新日身旁。欧阳新日仰首向天,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君天,三十年前武林各大名们正派组成‘诛协盟’与空空教的那场血战,你还有些印象吧。” 骆君天陷入回忆中去,记得那时自己只有七八岁年纪,有一天黄河帮帮主龙佩宇和天山派掌门清风老人突然联袂到访,师傅却像是早已预知此事,两人刚到师傅便请两人并带自己进入密室详谈。当时自己年龄幼小,现在只记得当时他们说的什么宝藏图如何如何处理,具体的情况却记不得了。 欧阳新日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语音沉重无比:“君天,我华山派自古为武林名门大派,三十余年前你太师傅金威执掌华山掌门的时候更是风光。那时少林武当渐趋式微,泰山崆峒等门派因与朝廷发生冲突,也逐渐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只有中原完颜世家主人完颜竞领导的十帮八会实力雄厚。而我华山派靠着祖宗留下的经典武学和你太师傅的领导有方,那时除了十帮八会是武林中拥有高手最多的门派。”说到这里,神情更加的悲伤,骆君天欲言又止,欧阳新日叹道:“你是想问,既然我华山派昔日在武林中如此神气,为何今时今日却这般凋零吗?”骆君天急忙点头。欧阳新日又叹了一声道:“当时西域崛起一个大教空空教,其高手之多,组织之庞大,为数百年来武林之最。本来空空教与我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但后来有人挑拨离间,使得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结成‘锄奸盟’,远赴西域在空空教总坛无畏峰与空空教进行了一场惨烈异常的大火拼。”欧阳新日说到这里,似乎又回忆起三十年前那场血战,嘴角微颤,连声音也颤抖了。 骆君天奇道:“当时中原武林立誓铲除空空教不是因为空空教不但是邪教,而且动不动便无缘无故杀害中原武人吗。” 欧阳新日忽然长啸一声,恨恨道:“哼哼,直到现在大部分人还是这样认为。可是他们哪知道,这完全是一个阴谋。空空教是势力庞大,可是却从来没有侵犯其他门派的意思。那时有一群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以暗杀各大门派掌门为业,每次杀人之后便会留下让人误以为是空空教所为的痕迹,再加上有人暗中穿针引线,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些恶行是空空教所为。于是以华山,少林,武当,完颜世家为首,组成‘锄奸盟’,终于在无畏峰展开了一场最惨烈,最血腥,又最冤枉,最无意义的血战。” 骆君天轻声道:“可是,可是师傅您怎么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呢。” 欧阳新日神情古怪,凝神思考了一会,道:“那时‘锄奸盟’刚刚成立,空空教已得知消息,他们还派出天坛坛主孙思耀向各大门派解释,说他们并没有作那些恶行。但当时武林中豪杰对空空教恨之入骨,哪里肯听他们的解释。于是大伙满腔义愤,终于与空空教火拼。空空教在总坛无畏峰抵抗的同时,派出风坛雷坛到中原袭击各大门派。可怜我华山留守的七十二名弟子竟全部遇难。哎。。。。。。” 说到这里,欧阳新日似乎又想起当时的惨剧,竟比上眼睛,好半晌没有说话。 骆君天受到欧阳新日语气神态的感染,也觉心头沉重。暗道:“师傅说当年中原中豪杰是冤枉了空空教,那是没有错的了。可恨那挑拨离间之人,竟使中原各大门派一蹶不振,我华山派几乎覆灭。更可恨的是这些损失居然毫无意义。”想到这里,不由问道:“师傅,那挑拨离间之人到底是谁?” 欧阳新日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有回答骆君天的问题,道:“那场血战足足打了半个月,等到十一月十三日那天,‘锄奸盟’以攻到空空教总坛大殿。那时空空教留守无畏峰的首领几乎伤亡殆尽,我‘锄奸盟’的好手也折损大半。当时空空教已经全无抵抗能力,但剩下的百余名普通教众仍然不肯投降。完颜世家完颜竞提议斩草除根,并得到大部分人同意。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将剩下的空空教教众全部杀死,并一把大火烧了他们的总坛。”顿了一顿,道:“所有这一切作完之后,绝大部分人都相继离开。那时华山派的人除了为师,你的太师傅和我的师兄弟已经全部战死。而那时为师身受重伤,难以行动。天山派和黄河帮素来与我派交好,因此龙佩宇和清风老人留下照顾我。”有顿了顿,续道:“十一月十五日那天,除了为师,天山派,黄河派,其他门派都已经下山。那时我的伤也将要痊愈,却在那天晚上发现了一桩大秘密。原来空空教总坛建筑占地极广,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到十一月十五日那天晚上大火才熄灭。我和清风老人,龙佩宇三人检查火场,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却在一幢已经烧尽的楼宇后面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当时我们三人想,说不定有些空空教的重要人物躲进了这个山洞,因此龙佩宇和清风老人都把自己的弟子帮众召唤到山洞前守着,我们三人全神戒备,慢慢的向山洞里面走去。”欧阳新日的语气越来越沉重。骆君天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全神贯注的倾听。欧阳新日续道:“那山洞好深,而且山洞的走势是向下的,两面墙壁镶有蓝色宝石,十分明亮。地上有精工细作的大理石台阶。我们三人足足走了三百余步才到一间封闭的石室。如此浩大的工程,且是在山腹建造,实不知道空空教的人是如何完成的。” 骆君天暗道:“空空教以一教之力与整个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相抗,实力当真大的惊人,那教中有许多精于建筑的人才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听欧阳新日续道:“那间石室三面墙壁足足镶了八十枚宝石,地上却是纯金板所铺。此处显然是山洞的尽头。石室中央有一个纯金圆桌。那圆桌上放有一只尺许见方的金盒,那金盒之上却又一封书信。我三人见并无敌人躲在此处,不由都放下心事,清风老人拆开那封书信,念了起来:‘余执掌空空教教主三年有余,与中原武人素无恩怨瓜葛。然中原武人突然结成‘锄奸盟’,欲与本教决一死战。余知事有蹊跷,遂派思耀前往调查并解释。然中原武人无动于衷,终于攻上无畏峰。血战数日,本教精英几乎伤亡殆尽,而中原武林高手亦折损无数。当中原武林攻到万雷渊时,思耀传来讯息,此次血战全因一股关外势力挑拨离间所至。然而形势再不受控制,唯有以本教全部覆灭或将中原武人击退两种结果。‘ 他念到这里,我三人面面相觑,均感一股凉气从脚底直传道脑门,若这一切都只是阴谋,那我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损失岂不是太冤枉了,空空教的覆灭岂不是我等的罪过。清风老人续念道:‘虽然此劫或许会将本教推向覆灭,但我教以正统‘意志心经’为本,必有一日可以重整旗鼓,此金盒中有元朝成吉思汗所留宝藏地图元龙图一份,虽余穷三年之力仍未堪破其中奥妙,但相信必有英明后人能够堪破。后又本教中人得到此图即为本教教主。切记切记,后人万不可以今日之冤向中原武人报复,否则余死不瞑目已。空空教第三代教主沐长风绝笔‘清风老人读毕这封信,我三人互视良久不语。要知道这个山洞在大火熄灭前是绝计不会被人发现的,即使火将所有建筑都烧光,若非刻意寻找和机缘巧合,这山洞也绝计不会被人发现的。况且那时双方结怨已深,他们的教主断不会用这种手段来令中原武人内疚。也就是说,我们完全的错了,不但冤枉了空空教并将之摧毁,我中原各大门派的牺牲也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哎!”随着这一声叹息,骆君天感到心中说不出的郁闷。不由问道:“师傅,那挑拨离间的到底是关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新日道:“是关外努尔哈赤派人干的,到底为了什么确不得而知。那晚我三人看毕那封信默然良久,打开金盒一看,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张地图,那纸条就是空空教天坛坛主孙思耀传来的讯息,上面写明了他所调查的结果。那地图确是白里泛黄,一看而知是古物,只是上面只有圈圈点点,却全没有地名标志。我三人震惊之余,开始参祥元龙图隐藏的奥妙。只是既然那教主三年都没有堪破,我三人短短时间里又能有什么进展。当下我们三人商议,对那晚发生的事严保机密,而元龙图又我三派每派掌管十年,若是其中一派首先发现其中秘密,便要告知其余两派。由于当年我华山派只有我一个人生还,因此我们约定第一个十年又天山派掌管,第一个十年由黄河帮掌管,而第三个十年由我华山派掌管。十年之前本来这元龙图应该由我华山派掌管,那次清风老人和龙佩宇造访华山便是为了此事。当时他们二人认为我华山人丁单薄,并且我唯一的弟子年纪幼小,不宜掌管元龙图。因此便提议暂由天山派再掌管元龙图十年。为师权衡利害,也知他二人所言在理,便同意了。” 骆君天恍然大悟,道:“徒儿明白了,咱们要做的大事就是要把元龙图拿回来。” 欧阳新日沉声道:“正是,现在你学艺已成,我师徒也该把元龙图要回来了。这元龙图上面有你华山派无辜死难者的鲜血,岂能总是放在旁人那里。” 骆君天道:“是了,现在元龙图在天山派手里。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欧阳新日勉强露出笑容道:“不要那么心急,或许过几天,天山派会把元龙图送来。而且在元龙图交给我们之前,清风老人可能会考较一下你的功夫。” 骆君天正色道:“君天决不给师傅丢脸。” 欧阳新日哈哈笑道:“为师相信你,你练会剑,为师下山一趟。明天日落时候回来。” 骆君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欧阳新日道:“华山天山相距千里,为师下山去采办车马,粮食已经一些必备用具。咱们在山上等十日,若清风老人还不来,咱们就去天山。” 骆君天心道:“师傅让我不要着急,其实他的心里更着急。” 欧阳新日拍拍骆君天肩头,下山去了。 骆君天坐在大岩石上,细细的回味了一下师傅刚才说的话,不由越想心中越是发堵。当下强自收摄心神,演练起“伏龙两仪剑”来。练了一会,一时心血来潮,左掌使出“观音掌”配合“伏龙两仪剑”越使越是顺手,直感到这样配合使用要比单独使用“伏龙两仪剑”威力大得多了。 一套剑法连下来,骆君天直觉郁闷之意尽去,浑身舒泰无比。突然想到:“今天正好是十一月十五,难怪师傅说只等十天。清风老人若是守约,这十天内必到。” 骆君天练剑完毕,回到紫竹院,胡乱用了些晚饭。便在书房读书写字。一夜无话。 次日醒来,骆君天又到妙悟峰上练剑。这回练得是“铁石剑法”这套剑法气势大开大合,威猛无比,却是上代华山正门金威独创。骆君天想起当年太师傅的威风,不知不觉间将这套“铁石剑法”的许多精妙之处领会。突听到一人笑道:“贤侄这套‘铁石神剑’用的真是精彩之极,欧阳大侠果然教徒有方。” 骆君天大吃一惊,要之他在练剑之时,眼力耳力反比平时敏锐,现在竟有人毫无生息的潜到近处竟没察觉,可知来人武功不在师傅之下。骆君天循声望去,见一黄袍老者端坐于左方岩石上,看来来了多时。骆君天心中一动,道:“前辈可是黄河帮龙帮主吗?” 那黄袍老者笑道:“贤侄眼力倒好。” 骆君天连忙上前见礼,龙佩宇呵呵笑道:“还记得十年前老夫前来华山,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现如今已变成这样一个伟岸的少年侠士。尊师去哪里了,不会又偷偷下山喝酒去了吧。” 骆君天心道:“师傅几年前确实非常喜欢喝酒,但这几年似乎从来没有喝过,倒不知道为了什么。”当下道:“家师昨天下山去办事了。龙伯伯,到紫竹院歇息一下吧。” 龙佩宇伸了个懒腰,摇头道:“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可不能老是歇息。贤侄,过几招如何?” 骆君天知道他是有意要指点自己,大喜之下道:“请龙伯伯多加指教。” 龙佩宇嘿嘿笑了一声,突然凌空下击,双掌位置不断变化,骆君天见到此招极为精妙,精神一振,收摄心神,挺剑直刺。原来他看不破龙佩玉此招的变化,决定兵行险招,想令龙佩玉回掌自救。龙佩玉左掌横拍剑身,右掌却直拍骆君天胸口。骆君天知道对方功力远胜自己,连忙后退两步,同时手中长剑变化角度,向龙佩宇左掌划去。 龙佩宇双掌变化无方,忽而在上,忽而在下;此刻在左,下一刻在右。这正是他黄河帮绝迹“快意掌”骆君天前十招尚能有攻有收,十招一过便渐觉吃力。本来骆君天有长剑在手,占了有了兵器的便宜。但两人功力相差太远,龙佩宇进退攻守之间并不因手上没有兵器而迟滞,反而他以双掌对单剑更有一些优势。 两人拆到三十余招,骆君天已完全处于守势,只觉对方每一掌都极尽精妙且威力惊人。骆君天心中一动,强攻两招,左半身已现出空门。龙佩宇“咦”了一声,催动掌力力攻骆君天左胸。骆君天竖起单掌,使出“观音掌”应对。果然“伏龙两仪剑”配合“观音掌”威力大得多。两人又斗了十余招,骆君天虽然仍旧处于下风,但于十招之中往往还能还攻一招半式。龙佩宇越战越奇,初时只觉骆君天的武功稀松平常,但越战越觉得他总能在平凡的招式中加上些许灵变,不由心道:“此子现下虽然武功不行,但在给他十年时间,到时候说不定会成为一代宗师。”此时他已经完全收起轻敌之心,双掌催动十成功力猛攻。 毕竟二人功力相差太远,龙佩宇这一全力进攻,骆君天顿感难以招架,五招之中已有三招遇险。但他是天生坚毅之人,越到逆境越能激发他本身的潜力。骆君天深吸一口气,竟改用“铁石剑法”与龙佩宇对攻。 龙佩宇见骆君天在自己全力进攻下竟毫无惧色,且有胆量与自己对攻,也不由心中佩服。 二人又斗十余招,骆君天已被龙佩宇掌风扫中三次,只觉胸中气闷,招式便渐渐松散起来。龙佩宇忽然喝了一声“去”,左掌急探,竟生生的嵌住骆君天的长剑。右掌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击中骆君天小腹。骆君天闷哼一声,当即软到在地。 龙佩宇摇头叹息道:“如此一个少年英侠,却如此短命。可惜啊可惜。”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章 惊变 骆君天被龙佩宇击中一掌,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此时听到龙佩宇说出这句话,心道:“看来他不是要指点我,而是要杀了我。”当下忍住掌伤痛苦,勉强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龙佩宇盘膝坐在地上,说道:“我是如假包换的黄河帮帮主龙佩宇,那‘快意掌’可不是谁都会用的。” 骆君天心念电转,暗道:“既然他确实是龙佩宇,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再明白不过了。不好,师傅有危险。”想到这里,不由现出焦急之色。 龙佩宇道:“你是担心你的师傅吗。嘿嘿,不必再担心了,他已经早你一步见佛祖了。哎呀呀,华山的景色真是优美。可惜啊可惜。” 骆君天闻之师傅遇害,只觉胸口如被一个铁锥猛击一下。另一个念头在脑中升起:华山派完了。当下闭目等死,不再理会龙佩宇。 龙佩宇见到骆君天闭上眼睛,奇道:“你不想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死的吗?不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见骆君田仍旧不理会,忽然放声大笑:“你跟你那没出息的师傅一样,又怎知道我龙佩宇的抱负。哈哈哈!” 骆君天听他辱及恩师,不由怒道:“我师傅确实不像。。。。。。不像你这般背信弃义,咳咳,你这个卑鄙小人。” 龙佩宇突然站起身来,激动起来:“不错,我确实是卑鄙小人,不过以后这花花江山都是我的,今天卑鄙一下又能怎样?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 骆君天慢慢凝聚被龙佩宇击散的真气,口中道:“就算你灭了华山派又能怎样?元龙图的秘密你还是无法堪破。竟然还痴心想得到整个天下。真。。。。。。真是可笑。” 龙佩宇露出鄙视的表情,冷哼道:“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我又何必跟你废话。看在以前黄河帮和华山派交情的分上,我就给你个痛快,让你早点去见你那没出息的师傅。”当下提起右掌。 骆君天暗运内力,知道此时还无法进行突击。当下胡诌道:“你这么做,清政府给了你什么好处?” 龙佩宇忽然脸色大变,揪住骆君天领口厉声问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君天见自己一猜即中,不由心中暗喜。原来他听师傅说过当年中原武林和空空教的无谓血战便是关外大清努尔哈赤派人挑拨离间。那么就可以推断清政府对中原有意染指,说不定便是为了得到这元龙图。那三十年后他们收买中原武林人士也就不足为奇了。当下道:“你以为这是秘密吗,其实武林各派对黄河帮早有猜疑,只是没想到你们黄河帮真的跟清政府不干不净。” 龙佩宇脸色缓和下来,冷笑道:“臭小子,险些被你唬倒。大清皇帝皇太极十余日前才派使者秘密找我,武林各派如何能对我早有猜疑。嘿嘿,臭小子,本来龙某想给你个痛快,但你如此消遣大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骆君天胸口重重的划了一道。骆君天咬牙坚持,竟哼也没哼一声。 龙佩宇微感愕然。随即道:“看你是条硬汉,还是给你个痛快吧。”他高高的举起右掌,但一时竟不击下。原来他看骆君天如此坚毅,心中竟起了爱才之念。 骆君天展开内视之术,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勉强发出一招。当下默默等待机会。 龙佩宇道:“小子,你那师傅又愚蠢又无能。大清皇太极英明神武,一向对投靠他的人才给与极好的待遇。不如你转拜我为师,我师徒二人共同效忠大清如何。” 骆君天突然大叫一声,摒气装死。 龙佩宇暗道:“此子毕竟功力太差,受了我一掌能坚持到现在也算难得。只是这般死了有些可惜。”当下伸手去探骆君天鼻息。骆君天忽然一指点在龙佩宇檀中穴上,龙佩宇啊的一声,仰面摔倒,表情极为惊讶愤怒。 骆君天勉力坐起,他知道自己刚才点中龙佩宇那一指只有平时三分功力,并且龙佩宇的功力又远胜自己。此时虽一时受制,但不久就会自然解穴。他想趁龙佩宇恢复前先一步杀了他,否则片刻之后受害的就是他自己。但是他受的掌伤是在太重,刚才那一指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真气,此刻当真是一步也动不得了。 忽然山腰处一声大喝传来:“龙老儿,休伤我的徒儿。”骆君天听出是师傅的声音,不由大喜过望。奋力扬声道:“师傅,徒儿没事。” 片刻间有两人掠上妙悟峰,正是欧阳新日和天山派掌门清风老人。只见二人身上多处有兵器所伤的痕迹,显然在山下经历了一场大战。欧阳新日和清风老人见峰上二人情景,不由都又是惊奇,又是欢喜。惊奇的是龙佩宇竟然被骆君天击倒,欢喜的骆君天还没有遇难。 欧阳新日抢到骆君天身边,为他运功疗伤。清风老人则在龙佩宇身上补了几指,然后助欧阳新日为骆君天疗伤。 欧阳新日与清风老人功力何等深厚,不片刻骆君天的伤势已大有好转,随后骆君天便将别后情形详细说了出来。欧阳新日叹道:“为师在回来途中遭到黄河帮与满清鞑子的突袭,对方高手最少有四五个。若不是清风前辈及时来援,恐怕现在。。。。。。” 清风老人年近九旬,比欧阳新日的师傅金威尚要大上许多,是以欧阳新日称他为前辈。 清风老人虽已年迈,但仍旧红光满面,精神健硕。他听到欧阳新日这番说话,忙道:“以那些高手的实力,便是加上老夫也是白饶,还不是靠那‘曼天飞雨’暗器扰乱敌人视线,我等才有机会逃出。” 欧阳新日道:“如今华山脚下已被敌人重重布防,只怕。。。。。。”与清风老人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绝望。 龙佩宇冷哼道:“那还有什么只怕的,除非你们会飞,不然还是乖乖的束手待毙为好。” 欧阳新日怒道:“姓龙的,以往华山跟黄河帮一向交好,平日里我华山派又不曾得罪你黄河帮,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何?” 龙佩宇大笑道:“华山派?华山派?欧阳新日,你看看你们华山派多大的实力。哈哈,哈哈!” 欧阳新日顿感无言以对。原来他虽然自身武功高强,但对管理门派却是不甚在行。是以当时华山派差点惨遭灭门之后,欧阳新日并没有努力扩大华山派的规模,而是只收了骆君天一名弟子传以衣钵。龙佩宇说话虽然尖刻,但确实都是事情。欧阳新日只感到一阵惭愧,垂头不语。 清风老人道:“龙佩宇,你违背当时立下的誓言,难道就因为欧阳老弟他不善于管理门派吗?” 龙佩宇冷笑一声,道:“清风老匹夫,本来我们打算下一个才收拾你,没想到你今日就来送死,可惜啊可惜。” 骆君天此时伤势已经大好,说道:“清风前辈,师傅,他已作了满清的走狗,满嘴胡说八道,咱们不必理会他。” 龙佩宇怒道:“小杂种你胡说什么,我是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而大清皇帝皇太极也对我礼遇有加。哼哼,你们追随没落的大明王朝,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清风老人哼道:“只怕现在是你要先去见阎王了。”说着抽出长剑,缓缓走了过去。 欧阳新日叹道:“清风前辈手下留情,这人虽然混蛋,但总算以前与我等有些交情。今天就暂且饶他一命如何?” 清风老人停住脚步,似在考虑欧阳新日的提议。 龙佩宇却不领情,冷冷道:“欧阳新日,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的妇人之仁。你们尽管动手,我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们。” 清风老人双目杀机大盛,走到龙佩宇身边,便欲一剑刺下。 忽然间半山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啸声,欧阳新日和清风老人面色大变,同时抢到崖边向下望去,只见有七八名黑衣人正迅速的向妙悟峰上逼近,而更远处有黑压压的一片人慢慢往上移动。以那七八名黑衣人所展现的轻功推断,他们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会在清风老人之下。欧阳新日与清风老人对望一眼,默然不语。 龙佩宇听到呼啸声,大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恐怕你们要比我先走一步了。”言语间极为得意。 欧阳新日叹道:“清风前辈,此次他们是冲着华山派来的,却连累你了。” 清风老人道:“欧阳老弟何出此言。他们的目的是元龙图,即使我今日不来,天山派也难逃此难。”说着捡起一枚石子,以暗器手法将龙佩宇击晕。随即向骆君天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骆君天依言走了过去,清风老人从右手拇指上除下一枚碧绿的水晶戒指,道:“贤侄,今日情势凶险无比,这枚象征着天山掌门人的水晶戒暂时放在你那里,如若老夫今天难逃此劫,贤侄你便是天山派下一任掌门。”说着将戒指塞到骆君天手里。骆君天推辞道:“这如何可以,前辈必可度过难关,这。。。。。。。”欧阳新日道:“君天,你就不必推辞了,这把掌门令剑也交给你。”言罢将象征着华山派掌门的松纹剑给骆君天背上。 骆君天慌了手脚,他知道清风老人和师傅已经下定决心要保他突出重围而牺牲自己。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弟子万万不敢从命。” 欧阳新日向山腰下看去,只见那七八名黑衣人又迫近不少,眼见以要攀上妙悟峰。回头厉喝道:“难道你敢违抗师命吗?还不起来。” 骆君天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没用,心道:“总之我与二老共存亡。若是我们三人侥幸得脱,我便将这掌门信物还给他们二老便是。若是他们二老有个意外,我也决不独活。”当下依言站了起来。 清风老人微一沉吟,从怀中拿出一方折叠的方方正正的地图,向骆君天说道:“此元龙图凝结着各大门派无数先贤的鲜血,现在转交给你。希望你今天能够逃出生天,以此图光大我正道武林。若有一线生机,决不可轻言放弃,明白了吗?”说到后来语气已经颇为严峻。骆君天眼泪应是。欧阳新日道:“正该如此。” 清风老人似乎放下心头大事,神色轻松许多,问道:“欧阳老弟,现在我二人是否拦在半山腰与他们一拼?” 欧阳新日道:“妙悟峰后身峭壁上有一条小路,不知道他们发觉没有,我等不妨一试。”当下三人沿着峭壁上的小径向山下走去。那峭壁几乎与地面垂直,而且那条小路十分狭小,走在上面危险万分。三人虽身怀武功,但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仍不免暗暗心惊,倘若一个疏忽,那可是粉身碎骨之祸。 三人向下走了三十余丈,只听妙悟峰上呼声阵阵,显然在奇怪三人的去向。三人略觉心宽。又走了十余丈,忽然上方落下一个大石头,正好落在清风老人上方。清风老人大喝一声,右掌运足功力向那大石头挥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大石头从三人旁边飞了过去。清风老人却由于那大石头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出小路安全范围。欧阳新日和骆君天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拉。但那巨石的力道实在太大,小路又过于狭窄,只听清风老人一声惨叫,转眼间已落入深渊看不到了。 欧阳新日和骆君天又是心惊又是愤怒。片刻间巨石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有几次都险些砸到他师徒二人。欧阳新日恨恨道:“君天,咱们上去跟他们拚了。”骆君天早有此意,当下道:“遵命。”当下两人向峰上疾攀。要之这种悬崖峭壁上来容易下去难,两人施展轻功,片刻间已攀上妙悟峰。 只见龙佩宇穴道已解,与八名黑衣蒙面人将他师徒二人团团围住。龙佩宇哈哈笑道:“清风老儿呢?想不到他天山派轻功好,连见阎王也是这么的迅速。” 欧阳新日心中怒极,更不打话。从骆君天背上抽出松纹剑,一式“金针匕”闪电般向龙佩宇刺去。骆君天暗中叫好,他见师傅使出这招“金针匕”既迅捷又准确,而且气势威猛,果然非自己能及。龙佩宇心中却道:“他的武功怎会精进如斯。”竟不敢接招,飘身避过。欧阳新日竟不追击,骤然改变剑势,此向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本来武功不在欧阳新日之下,但他绝没想到欧阳新日这一招会向自己攻来。毫无防备之下居然来不及使出一招一式便被欧阳新日的松纹剑穿胸而过。看他倒地时的眼神,显然临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中剑的。 欧阳新日毫不停留,接连三剑分别刺向三名黑衣人。骆君天也大喝一声,与一名黑衣人缠斗起来。欧阳新日心伤清风老人之死,一招一式都是拼命的招式,那三名黑衣人一时手足无措,竟被欧阳新日击退数步。其他黑衣人并不上前围攻,只是远远的散了开去,将欧阳新日和骆君天包围起来。 欧阳新日攻击那三名黑衣人一人剑法高明,另两人却是掌风犀利。五招一过,那三人逐渐展现出自身的实力。那使剑的黑衣人剑法变化多端,却没有一招是中原任何门派的武功。那两名掌法高明的的黑衣人慢慢撤出战圈,留下那使剑的黑衣人一人与欧阳新日较量。欧阳新日竭尽所能,将华山精妙武功发挥的淋漓尽致,那黑衣人见招拆招,竟丝毫不落下风。 与骆君天对敌那黑衣人使一柄黑黝黝的鬼头刀,那人身材比骆君天要高出好多,但骆君天毫无惧色,将“伏龙两仪剑”与“观音掌”配合使用,十招之内竟未落下风。那黑衣人气的连连吼叫,将鬼头刀舞的如同狂风一般。骆君天本来伤势未愈,十招一过,招式渐渐慢了下来,很快便完全处于劣势。 那边欧阳新日锐气渐失,那黑衣人却依然不紧不慢。显然刚开始欧阳新日虽似略占上风,但以真实武功来说,那黑衣人还要胜他一筹。 龙佩宇得意的笑道:“欧阳新日,你这又是何苦。你放下兵刃,有我保荐你到大清皇帝手下效力如何?” 欧阳新日知道今日必无幸免,只恨适才没有结果了龙佩宇这卑鄙小人。他分心之下,险些没被那黑衣人刺到心口。那黑衣人嘿嘿笑道:“华山派武功不过如此,欧阳老人,我可不让了。”忽然间雷声大作,那黑衣剑法突变,剑势犹如迅雷闪电一般,更可怕的时剑招居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欧阳新日从没见过这等厉害剑法,唯有以本门绝学全力相抗。但那黑衣人武功实在了得,不出十招,欧阳新日便已只守不攻。 骆君天虽全身与那持鬼头刀的黑衣人过招,但欧阳新日那边的战况他也都看在眼内,不由暗暗心惊:“那黑衣人的剑势有如雷电一般,这是什么功夫。师傅的武功那么高强,在那黑衣人的攻击下竟全无还手余力。”那持鬼头刀的黑衣人见对方只是个比自己功力差得多的少年人,自己竟无法将之拿下,不由越来越怒。鬼头刀更如狂风暴雨一般向骆君天挥去。 骆君天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对手,即使勉力防守也绝过不了十招了。当下置生死于度外,使出的都是不要命的招式,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跟对方两败俱伤。果然那持鬼头刀的黑衣人被骆君天的拼命气势所摄,招式缓慢了下来。但骆君天空门大露的情况下,不出三招,身上已被那持刀黑衣人划中三刀。骆君天忘记疼痛,依旧不理死活,招式中决无一招守式。这一来骆君天身上的伤口虽不断增加,但竟然慢慢扳回了劣势。 欧阳新日在那黑衣人雷电般的剑法的攻击下,所有招数都不敢使老,总是刚出剑招便即迅速变招。那黑衣人剑法越来越快,雷声也越来越响,忽然间那黑衣人叫了一声“着”欧阳新日闷哼一声,身子慢慢的软到在地。 骆君天见师傅已被那黑衣人杀死,心中如被一炳尖刀刺了一下。猛然间大吼一声,竟完全放弃防守,死命向那持刀黑衣人攻击。那黑衣人似被骆君天的气势吓坏,不住倒退。龙佩宇长啸一声,犹如大鹰般掠到骆君天身前,聚集十成功力的一掌正印在骆君天胸口,骆君天身子直飞出妙悟峰崖边。骆君天迷迷糊糊的想道:“我这就要死了吗?”然后随着身体迅速向峰下坠去,骆君天也失去了知觉。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三章 寒潭秘洞 骆君天慢慢醒来的时候,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水流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他想要站起来,但是掌伤马上引起他锥心的疼痛,于是他又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骆君天挣开了双眼,开始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时间久了,他的视力慢慢恢复。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一个山洞里,一条小溪从山洞中间穿过,而自己正趴在小溪旁,那冰冷刺骨的水流正是来自这个小溪。 骆君天寻思道:“我不是掉下悬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知觉脑袋混混沌沌,什么也无法记起。骆君天定了定神,想站起来,但是只要微微一动,全身就感到说不出的疼痛。骆君天暗骂自己无能,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骆君天似乎对自己的坚强非常满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骆君天慢慢的想起了发生过的事情,他想起了清风老人惨落悬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最后被那黑衣蒙面人刺倒,想起了自己被龙佩宇一记威猛无比的掌力击落悬崖。骆君天越想越是头痛,慢慢的靠着山壁坐了下来。 骆君天开始用神观察这个山洞,当他看到洞门口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一丈见方的洞门外都是浅蓝色的溪水,然而只有一小部分流进了山洞,其余的都被隔在洞外。骆君天从来没见过如此情景,惊讶之余不由百思不得其解。再一观察,才发现洞门口上方悬挂着一颗暗紫色的珠子。骆君天暗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分水珠吗?世间真的有如此奇宝吗?” 骆君天向洞内看去,微微的光芒下无法看的更远。他吃了的站了起来,慢慢的向洞内走去。他想知道,是谁如此苦心孤诣,在水下建了这样一个山洞,并且还拥有分水珠这样的世间至宝。 山洞越往里走越是宽阔,洞壁两边每隔一丈便有一对夜明珠,使得洞内非常明亮。清澈的小溪流过地上的土地,发出让人安静的声音。走了百余步,终于走到尽头,那是一个异常宽阔的石洞。石洞顶部是一块块巨大的水晶,将石洞与水流隔开,时而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儿从上面游过。石洞东壁贴墙放置着十只巨大的金箱。石洞西壁有一个石桌,一张石椅。那石椅旁边,却端坐着一具骷髅。 骆君天看到这般诡异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险些坐倒。口中连忙道歉:“晚辈华山弟子骆君天,误闯贵地,请前辈见谅。” 等了片刻,不见那骷髅说话。骆君天斜眼向那骷髅瞧去,那骷髅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骆君天这才相信那骷髅并非活人。但何以这人死后只剩下副骨架也能打坐,实是百思不得其解。骆君天缓缓走到那骷髅面前,隐隐看到地上有一行小字,写着“叩首十次,为我门徒,了我心愿。” 骆君天寻思:“我是华山弟子,如何能再拜他人为师。不过这位前辈在华山悬崖下隐居,说不定与华山有些渊源。况且今日若非前辈的这座石洞,我早已被淹死了。”当下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磕起头来。他本来掌伤未愈,这一跪牵动伤势,直痛得他冷汗直流。但他还是用极大的意志力磕了十个头。骆君天近乎虚脱,当下在那骷髅旁边靠墙坐了下去。 忽听“扎扎”声响,骆君天循声望去,只见石桌上方两尺处探出一个丈许见方的大石盒。骆君天好奇心起,勉强站了起来,见那方盒中放有一把造型古怪的三尺短剑和一本表面泛黄的书籍。骆君天取出那短剑,只见那把剑剑身成波浪形,剑锋隐隐泛出青光,剑尖是一个奇怪的鱼头造型,两排牙齿闪烁寒光,显然非常锋利。骆君天知道这一定是一把上古宝剑,看那剑柄,深深的刻着“飞鱼剑”三个字。 骆君天对身体的痛楚似乎毫无所觉,拿起那本古书,见上面写着“飞鱼神剑”四字。骆君天的心怦怦乱跳,寻思道:“这位前辈留下的秘籍必定神妙无比,若我能练成秘籍上的功夫,说不定便能为师门报仇,重振我华山派的威名。”翻开“飞鱼神剑”,第一页只有短短二十余字“习次密法,为我门徒,十年后横行天下,助我完成花间门三件大事。箱中财宝,尽可取用。” 骆君天自言自语道:“花间门?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样一个门派。”又想道:“我是华山弟子,当然不能再作这位前辈的弟子。不过等我学会了这门‘飞鱼神剑’,我一定遵守这位前辈的遗嘱,为花间门完成三件大事。”当下迫不及待的翻看“飞鱼神剑”。那剑谱前半部分详细记载着“飞鱼神剑”的剑理,后半部分却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内功心法。令人奇怪的是,祥解剑法的部分决无一招一式,所讲的都是剑理。骆君天沉浸在深奥的剑理之中,对身上的伤痛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他仔细研读“飞鱼神剑”的剑理,越读理解的越多,理解的越多越感到那剑理的神妙之处。骆君天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从未梦想过的武学天地,只觉以这“飞鱼神剑”的剑理作根基,任何平庸的招式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发挥出极大的威力。他彻底沉浸在武学的殿堂中,浑忘了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君天以把“飞鱼神剑”的剑理看懂了七七八八,这才回过神来。骆君天这才意识到,身上的伤势已经不知不觉痊愈,他对这种现象感到非常惊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骆君天对着那具骷髅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说道:“多谢前辈的‘飞鱼神剑’,晚辈永感大德。无论将来情况如何,只要晚辈不死,必定帮助花间门完成三件大事。”“通通通”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忽然想道:“清风前辈跌落悬崖,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当下向那骷髅掬身一理,道:“晚辈现在出去了结一些尘世的恩怨,等到大事办妥,再回来陪伴前辈。”当下把“飞鱼神剑”揣入怀中,把飞鱼剑在腰间系牢,毅然向外走去,却对那十箱财宝看都没看一眼。 骆君天走到山洞门口,寻思道:“洞外溪水绝大部分被那分水珠挡住,一旦出了洞口,水流必定十分湍急,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得住。”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冲出洞口。 水流的湍急穿过了骆君天的想象,洞口的溪水凝聚成一股漩涡,而骆君天刚一冲出洞口就到了漩涡正中央。骆君天只感到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水流向外拉扯,胸口如同被两块千斤巨石前后挤压,他眼前金星乱冒,他感到意识正以飞快的速度逸出体外。 骆君天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奋力拔出飞鱼剑,刺中洞门旁边的石壁中。骆君天猛吸一口气,手腕上挑,终于使自己的身躯又回到了那水下的山洞中。 骆君天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刚才那种身体就要爆炸的感觉仍然在体内徘徊。骆君天暗叹道:“那漩涡如此凶猛,凭我的本事根本无法出去,还谈什么报却师仇,光大华山。”想到这里,情绪跌落到谷底。骆君天艰难的站起,回到石洞,跌坐在那骷髅的身边。 骆君天自言自语道:“这位前辈必定能在这秘密的山洞和外面的世界之间来去自如,可惜我却没有这样的本领,前辈呀前辈,请您指点晚辈一条明路。”随即暗道:“如果我取下那分水珠,所有的问题可以迎刃而解,可是我又怎么忍心让前辈的尸骨被潭水淹没。”他知道自己终究不会那样做,不由又叹了口气。 此时骆君天感到无法抵抗的劳累,靠着墙壁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骆君天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眼前所有的事物似乎比过去清晰了许多。或许不能说清晰,而应该说更富有层次,更加色彩鲜明。骆君天对这古怪的变化百思不得其解。当下盘膝坐定,默默运功。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原来他发现自己的内功修为竟然无端端的精进了一个层次。要知道习武者武功修炼到一定阶段之后很难再有寸进,往往需要几年的苦练才能有所突破。骆君天年纪尚轻,他的内功修为已经到了他这个年龄所能到达的极限。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增进一大截,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骆君天苦思道:“没道理的,功力不可能凭空增加的。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骆君天苦思片刻,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暗道:“难道那洞门外的漩涡竟有增进人体功力的神奇效果?”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当下迫不及待的来到洞门处,拔出飞鱼剑,猛然冲出了洞外。 那漩涡仍然迅猛,但这次痛苦的感觉要比上一次差得多了。骆君天把飞鱼剑插到洞壁上,运功与那漩涡的张力相抗。这一次足足挺了半刻中,他才感到再也忍受不住,奋力返回洞中。 骆君天强忍住身上的痛楚,盘膝运功,果然发觉内功又有所精进。骆君天大喜若狂,心想天下竟有如此神妙的练功法门,如若依次修炼,一年时间岂不是顶得上别人修炼一百年。 骆君天不顾疲劳,再一次冲入漩涡中,这一次他没有充分的休息,飞鱼剑插入墙壁不够深,漩涡险些把他冲走。幸好骆君天见机得快,及时返回山洞。 骆君天依照这种方法,前后十次冲入漩涡,他能坚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但功力的增长却一次比一次少。骆君天最后一次返回山洞已经筋疲力尽,只能依靠飞鱼剑驻地才能勉强站稳。他暗道:“这确实是修炼内功的绝好途径,只是内力在高,终究无法冲出漩涡,难不成我骆君天要在这洞中一辈子修炼内力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石洞。 骆君天百无聊赖之中,向那端坐的骷髅一礼道:“晚辈现在用‘飞鱼神剑’的心法是一套华山派的‘铁石剑法’,请前辈指点。”当下在那石洞的中央练起“铁石剑法”,一时间呼呼之声大作,骆君天时而举剑直砍,时而转身斜削,时而挺剑直刺,身法迅捷,招式精妙,便是金威复生,看到这糅合了“飞鱼神剑”新法的“铁石剑法”,怕也要自叹弗如。 骆君天一套剑法练完,顿觉神清气爽,同时对“飞鱼神剑”新法的感悟有多了一层。他在那骷髅旁边跌坐,从怀中取出“飞鱼神剑”秘籍,又重新看了一遍。看到剑理的最后一页,正要合卷,不经意间发现字里行间隐约写着一个“喜”字。骆君天心中大奇,往前翻一页,却见上一页的字里行间写着一个“之”字。骆君天心中一动,当下把秘籍每一页中隐藏的字一个个写在地上。最后连贯起来是:余与华山思然公为挚友,思然公素以未能一见空空教镇教内功心法“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与“先天无极意志心经”为憾,余穷尽阴谋诡计,终于盗得“冰火神功”真本,然老友已逝。后空空教追余甚紧,幸此地有天然水洞,余多余此洞,虽永世不得见天日,然终完成挚友心愿。得死于华山之旁,与挚友为伴,实不胜之喜。 骆君天暗道:“华山思然公,那定是本派第三十九代掌门侯思然了,可惜仍然不知道这位前辈的姓名。”当下仔细研读附于“飞鱼神剑”剑理之后的内功心法,然而通读全文,只是一些调息运气的法门,绝无“先天太极冰火神功”的字样。骆君天心中明白,这篇内功心法虽然深奥之极,却绝非是空空教的镇教神功“先天太极冰火神功” 骆君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位前辈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神功秘籍既然不能赠送思然公,自然应该留在身边,仔细研究,断然不可能藏在他处,那“先天太极冰火神功”究竟在哪里呢? 骆君天又将那篇内功心法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原来每一页内功心法都是正面有字而反面无字,这本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正面和反面的纸张颜色却有少许的差异。不过若非骆君天仔细观察,决不会发现如此细小的差异。 突破口找到了,骆君天对每一页的反面进行了仔细的研究。但一个时辰过去了,骆君天几乎用了所有的方法:如把唾液擦在纸张上,用指甲轻刮纸张,用手仔细摸索有无凸起的字迹。但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骆君天心中烦闷,随手把秘籍扔到地上,靠墙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骆君天的眼中出现了一段字: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为本教镇教之宝。 骆君天猛然跳了起来,再看那扔在地上的秘籍,却哪里有什么字迹。 骆君天暗道:“刚才我明明看到了那上面有字,为什么现在却看不到了。哦,我明白了。”当下盘膝坐在离那秘籍一丈远处,运功双目,过了半晌,字迹果然再次出现: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为本教镇教之宝,只有本教正副教主可依法修习,他人擅自盗取神功修习,空空教全体教众共诛之。 骆君天把秘籍翻了一页,坐到一丈开外,只见上面写道:欲练此神功,必先修炼神功正面所书先天混元气功,而后可依法修练先天太极冰火神功。神功练至二层,则可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练至四层,则可自由控制冰火两种气劲,达顶尖高手之列;练至七层,则周身由冰火真气团团围住,乃至金刚不坏之身;八层之后近乎天道,成就大小在乎个人资质。 骆君天心中怦怦乱跳,眼前这本秘籍实是盖世神功,若能依法刻苦练习,只需练至四层便可以称雄天下,振兴华山派。当下盘膝坐地,按照“先天混元气功”所写心法一句一句的练了起来。时间对于骆君天再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的全部身心都融入了武学的海洋中。 不知过了多久,骆君天终于将“先天混元气功”所有心法都练习了一遍,这时他的气海中已经有少许的先天真气。骆君天并未急于去练“先天太极冰火神功”而是默默的引导那股先天真气经过身体每一处经脉,到它回到骆君天气海的时候,已经沛沛然强大了许多。骆君天心中一片平和,他知道自己只要每天按照同样的方法调息,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就会越来越强大。不知不觉间,骆君天已经向绝顶高手的境界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许多事情往往开始是最难的。骆君天修炼“先天太极冰火神功”的第一重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练成了。第一层神功练毕,骆君天感到气海处的先天真气分成了一寒一热两股真气。骆君天也没有想到“先天太极冰火神功”如此容易修炼,迫不及待下开始修炼第二层神功。没想到第二层要比第一层困难的多,骆君天不眠不休的练了三天仍旧没有丝毫进展。骆君天知道习武最忌躁进,心想可能因为自己先天真气还没有练到位,所以练习第二层神功才会遇到重重困难,当下收心停下,好好的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中的骆君天感到气海处的冰火真气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动,冰火两股真气在行进的时候既相互竞争又相互辅佐,使得骆君天的经脉容量大大的扩张,等到两股真气回到骆君天的气海时,各自都获得了很大的提高。这时骆君天醒转过来,只觉体内真气充沛异常,双目所见,周遭事物层次更加分明,色彩更加艳丽,骆君天险些被这变化感到的流下眼泪。下一刻他跪在那具骷髅面前,连磕十个响头,说道:“多谢前辈的‘飞鱼神剑’与‘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使得晚辈能够进入高深武学的殿堂。异日晚辈若能振兴我华山派,都是拜前辈所赐。” 如今骆君天已经身具冰火真气,对于怎样挣脱洞门外的漩涡已经胸有成竹。他把秘籍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将飞鱼剑牢牢的系在腰间。随后走到洞壁的第一只金箱之旁,掀开一看,只见里面都是当世少有的奇珍异宝,随便挑出一件都是普通人一生中梦寐以求的财富。骆君天放下箱盖,将金箱抬了起来,略一沉吟,放下金箱,又抬起第二只金箱。如这般他抬到第六个宝箱,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当下抬着金箱走到洞口,深吸一口气,投入了那奇妙的漩涡中。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四章 荒村苦战 骆君天抬着金箱闯入了漩涡中,立刻感受到那漩涡独有的向各个方向拉扯的力量,不过由于他此刻体内已经有了先天真气,那将要被撕裂的感觉再也没有那么强烈。骆君天知道这漩涡虽然暂时奈何不了自己,但时间一长自己肯定撑不住。当下运起先天冰功,猛地下按金箱,骆君天的身体猛地向上串出一仗有余,上半身已经在漩涡之外,此时那金箱也随着漩涡旋转的力量升了上来,骆君天再运神功,足尖在金箱上轻轻一点,终于整个身子都挣脱了漩涡的包围。 骆君天差点欢呼出声,回头看那漩涡,心底直冒上一股凉气,原来那漩涡直径约有两仗,有三仗多高,旋转快如闪电。骆君天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洞口方向,转身向上游去。可怜那箱绝世珍宝,被那漩涡转的四处都是。 骆君天向上游了半株香的时间,终于浮出水面。放眼望去,左前方不远处便是岸边,那里正有两个官兵模样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时当十二月寒冬,潭水虽然寒冷,但骆君天被困洞中时间太长,是以此时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温暖而刺眼的阳光。 这时那两个官兵看到了正向岸边游来的骆君天,两人大声呼喝,骆君天却无法听到他们在喊些什么。那两个官兵叫嚷了几句,拉起手中的弓便向骆君天射来。 骆君天大怒,心想哪有这么野蛮的官兵,若是换了平常百姓,岂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射死了。他神功初成,自然没把那几根剑放在眼里,双手或拨或接,不片刻便以游上岸边。这是他看得分明,那两人确实穿的是明朝兵装。 那两个官兵见骆君天竟毫发无伤的上岸,先是互望一眼,接着二话不说便持刀砍了过来。骆君天心中怒气更重,早听说明兵从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这下他可全信了。当下侧身避过左侧那名官兵的大刀,右掌狠狠地印在右侧官兵的小腹上。右侧那人闷哼一声,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当场毙命。 剩下那名官兵吓得呆了,举刀的双手不住颤抖,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向骆君天出招。 骆君天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也不问情由便向我放箭。若我是个不会武功之人,岂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你们射死。” 那官兵双手抖的更厉害,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连官兵。。。。。。官兵都敢杀,这。。。。。这不是。。。。。。不是反了吗?” 骆君天哼道:“我瞧你们这些官兵就以杀害百姓为乐,怎不见你们对上清兵的时候这么英勇。像你们这种败类,骆某见一个杀一个。”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那官兵突然弃刀跪了下来,大叫道:“求大侠饶命,求大侠开恩。小的们也是听上头命令行事,实在身不由己阿。求大侠饶命阿。” 骆君天奇道:“上头的命令,是谁的命令,难道你的上司的命令就是屠杀百姓吗?说!” 那官兵犹豫道:“这。。。。。。这。。。。。。小的不敢说。” 骆君天又向前走一步,喝道:“你不说也可以,你的同伴就是你的榜样。” 那官兵见小命就要不保,连忙道:“我说,我说,这次我们李朋好大人奉左良玉大人之命与李自成作战,不想在西宁中了李自成的奸计,李大人率领的三万精锐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李大人撤退的时候想到了一条妙计,就是杀光所有路经的村庄小镇的人,烧光所有的粮食,这样李自成就无法靠陕西大老家周围的村庄小镇补给了,哈哈。”说到这里,竟颇有得意之色,看到骆君天愤怒的眼神,惊慌之下把要说的话硬咽了回去。 骆君天心中恍然,原来是明廷派来大军对闯王李自成进行围剿,不过却大败亏输,而这些明廷败兵历来最擅长的就是沿路烧杀抢掠,这也是明廷大失人心的重要原因之一。 骆君天道:“那你们二人为何无缘无故的来到这水潭?” 那官兵小声道:“今天一大早李大人率败军来到这附近的一座富的留油的村庄,便让士兵们征粮,但是有十几个迂腐的村民不识抬举,竟敢反抗,后来见我军势大,有几人便向这边跑了,李大人派张大人带五百士兵追赶,后来我兄弟二人没跟上队伍,恰好看到这边有个水潭,便向过来喝点水再赶路,然后就。。。。。就遇到了大侠。” 骆君天闻知正有一个村庄被这群败兵烧杀抢掠,如何不急,当下喝道:“废话少说,马上带我去那村庄。若你敢胡乱领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骆君天随那官兵到了白石村口,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只见这个村庄大概有五百户人家,而其中的大部分现在都在烈火中呻吟。数不尽的明朝官兵正分成几堆对手无寸铁的村民进行屠杀。村庄主街伏尸处处,有的没了头颅,有的尸体还在火中焚烧。村内哭声震天,一股股的焦臭味随风飘荡,场景惨绝人寰。 骆君天看得目眦欲裂,拔除飞鱼剑,一剑斩飞带路官兵的头颅,接着大吼一声,向其中一处屠杀点冲去。 明朝官兵正自杀的尽兴,猛然听到一声大喝,直震的他们耳际生疼,这时有不少官兵看到疾掠中的骆君天,一时呼喝之声此起彼伏,有二十余名官兵挥刀向骆君天杀去。 骆君天痛恨他们身为朝廷官兵却滥杀无辜,手下再不留情,先天冰气运于飞鱼剑,一路杀了过去。骆君天此时身具“飞鱼神剑”与“先天太极冰火神功”,武功比之师傅尚要高出很多,这些官兵如何是他对手。只见骆君天如虎如羊群,手下竟无一合之将,不片刻那二十余名官兵便被他杀了个精光。 骆君天身法不停,直向离他最近的屠杀点掠去,那里七八十名官兵正向中间的百姓砍杀,二十几个年轻壮汉手持斧子耙子等工具与官兵对抗,保护圈子中央百余名老人妇女小孩。那二十几个年轻人见骆君天瞬息间杀了二十余名官兵,且正赶来自己这边,无不精神大振。而围杀的官兵见骆君天如此神勇,无不心骇若死,发一声喊,向后方逃去。 骆君天对那群百姓道:“贼兵势大,你们快快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等这群贼兵退去再回来,我再去救其他人。”也不等答话,身法不停,继续向另一处冲去。 此时明朝官兵似乎得到了上级的命令,不敢再退,前仆后继的冲了过来。骆君天杀红了眼,左手观音掌,右手施展“飞鱼神剑”,片刻间又杀了三十余人,向前推进了十余步,只是周围的官兵越来越多,骆君天感到压力渐大,慢慢的已经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骆君天心中叫苦,现在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刀枪剑戟向自己的身上招呼,以前所学的见招拆招和“飞鱼神剑”的剑理在这种情形下根本无法运用,他只能用一剑一掌来护住全身要害,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能发出的攻招却越来越少。骆君天心中暗叹:“想不到竟死在这群贼兵之手。” 此刻围在骆君天周围的官兵越来越多,他们见骆君天已经被牢牢困住,士气大振,更是发了疯的猛攻。骆君天左掌荡开两刀一枪,右手飞鱼剑斩断三支长枪,正向腾身跃起,忽然感到左肋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被一支长枪刺穿了左肋。骆君天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周围官兵的叫杀声越来越遥远。骆君天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当下奋起余力,猛然大喝一声,灌注先天冰气的飞鱼剑一式横扫千军,出乎他的意料,挡在身前的二十余名官兵竟同时惨叫一声,向后跌倒。骆君天没想到这一招的威力竟这么大,也知道现在是唯一的脱身之机,若等到官兵再次合围,自己必死无疑。当下发一声喊,猛然凌空跃起,足尖在一名官兵的枪尖上一点,已经合身脱出重围。 刚才骆君天凌空跃起的一刹那看到左前方十余丈处有一个将军打扮的人安坐在马上,还指着自己这边对旁边的官兵说着什么。他猜想那大概就是李朋好了。此时身体刚一着地,不敢有半刻停留,疾向那将军所在地冲去。 骆君天从周围官兵慌乱的脚步和盲目的阻挡知道自己猜对了,此时正好三支长枪刺向他的胸口,骆君天知道脚下绝对不能有丝毫停留,否则再度陷入重围将是自己的末日。当下探手抓住中间那名官兵的枪尖,体内暗运神功,竟借着那支枪的反作用力凭空跃起。那官兵那见过如此神妙的功夫,惶急之下奋力想夺回长枪。骆君天心道谢谢,因为那官兵这样做等于帮他向前多跃出一丈有余,当骆君天快要落地之时,足尖轻点枪身,身体犹如弹丸一样射了出去,正面迎来的十余名官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骆君天撞得东倒西歪。骆君天现在对先天冰气运于足尖借力跳跃已经熟练无比,当下依法施为,片刻间已经来到距那将军不到三丈之地,后面的官兵都被骆君天神妙的身法甩掉,一时跟不上来。而那将军身边只有二十余名亲兵。骆君天暗道一声机会来了,足下用力,华山派的“金针匕”如闪电般刺向那名将军。 飞鱼剑的剑尖离那将军越来越近,眼看成功在望,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个金盾,剑盾相交,骆君天只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力顺着飞鱼剑攻入自己体内,一时间体内气血翻涌,若不是先天冰火真气护体,直这一下便足以让自己受不轻的内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官兵不再强攻。 那名将军的马前此时出现一名黄袍高瘦汉字,左手持金盾,右手持一柄匕首,正以极为轻蔑的眼神盯着骆君天,周围的官兵自动让出三丈见方的地方,似乎等着那黄袍汉字宰掉骆君天这头受伤的猛虎。 骆君天适才受伤在先,后又竭尽心智从官兵的重重包围里冲出来,此刻由于真气耗损过巨,已近油尽灯枯之境。他身上的伤痕超过五十处,虽然都是小伤,但合起来却足以影响功力的发挥。最要命的是左肋的穿伤,此刻还在不断的留血。骆君天从那黄袍汉子的气度和犀利的眼神可以看出,自己即使在全佳状态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但他天生是意志超常之人,面对这样的困境仍然一无所俱。当下努力挺直腰板,横剑胸前,决定跟对方拼死一博。 那将军冷冷道:“臭小子,你可是闯贼派来的吗?” 骆君天双目只盯着黄袍汉子的金盾和匕首,对将军的话充耳未闻。 那将军显然被骆君天的态度激怒,向黄袍汉子道:“英堂主,这臭小子肯定是闯贼派来行刺本镇,快快杀了他吧。”英堂主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 骆君天感到全身的伤痛慢慢的袭来,神志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今天必无幸免,当下谨守灵台一点清明,大喝一声,挺剑向英堂主刺来。 英堂主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要知道一般人受到像骆君天这样的伤势,能站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眼前这小子居然敢主动进攻。眼见骆君天攻来这一剑大巧若拙,似乎有无数后招,英堂主不敢造次,举盾相迎。 骆君天此刻已经忘了身上的伤势,唯一做的就是守住灵台,右手灌注先天冰气的飞鱼剑法,左右灌注先天火气的观音掌,狂风暴雨般向英堂主攻去。英堂主本身武功高绝,所长也是左右手同时施展不同的武功,这时见骆君天右手剑法精妙绝伦,左手掌法威猛无比,不由见猎心喜。当下左手金盾应付骆君天的观音掌,右手匕首与骆君天的飞鱼剑法对攻。 二人都是双手出招,旁边人看来便好像是四个高手在分两组对战,一时间两人战作一团,旁边的官兵都看得呆了。 英堂主越打越是心惊,原来他感到对方的功力并没有因为伤势有半分减少,更要命的是对方两套招式用的竟是两种性质的内力,一寒一热,应付起来尤其困难。而骆君天已经无暇心惊,他现在连对方的样子都无法看清,只知道自己在跟一个黄袍人对战。他完全不理对方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只是一味的施展自己的招式。他不断的催动气海中冰火两股真气,至于能坚持多久,这已经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将军越看越不耐烦,心中寻思:“左大人说‘怒雷堂’堂主英雄如何如何了得,我看也不过如此,对上一个重伤的无名小卒也不过只能堪堪的打个平手。”当下向身边的两名亲信赵虎和王若飞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立刻知道大人的意思。赵虎大声道:“英堂主,杀鸡焉用牛刀,不如让小弟赵虎和王兄弟立此一功。”当下挥舞手中狼牙棒跃入战圈。王若飞也笑道:“请英堂主休息一下,这个小贼让我兄弟二人对付就成。”言罢也持鬼头刀加入战圈。 英堂主心中大怒:“这两人摆明是要助我杀了这小子,我英雄与人过招什么时候需要人的帮忙。”当下便欲跃出战圈。但骆君天现在眼中只有一团黄影,哪能猜到英雄的心思,一门心思要把英雄杀于剑下,对旁边攻来的赵虎和王若飞不闻不问。 英雄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出手对付一个重伤之人本就已经很丢面子了,现在居然要人相助,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只是对面这小子一剑一掌都是想自己身上招呼,想抽身而退是绝不可能。 赵虎见骆君天对自己二人不闻不问,当下一棒向骆君天后腰打去,王若飞的鬼头刀也在同一时间攻向骆君天右肋。骆君天刚刚挡开英雄攻向胸口的匕首,突然发觉后腰一阵巨大的疼痛。这一下他的神志恢复少许,知道尚有两人攻击自己。当下身形略偏,飞鱼剑向后刺去。赵虎正因自己击中骆君天而欣喜,蓦然感到喉头一凉,接着所有声音在耳边消失,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然后眼前就是一片的漆黑。 王若飞的鬼头刀还没砍中骆君天天的右肋,就看到赵虎的喉头被一剑贯穿,心中正自惊骇,突然感到心口一痛,接着他知道自己去追他的好兄弟了。 骆君天用了两剑杀了赵虎和王若飞,右肩却被英雄的匕首刺中。骆君天不理匕首在肩中继续深入,回身向英雄咽喉刺去。英雄知道对方要跟自己拼命,慌忙中想抽回匕首,没想到骆君天反攻的同时运用先天冰气冻住了刺在自己肩头的匕首。英雄从未见过有如此不要命的人,惊骇下松手横移,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骆君天必杀的一剑。 骆君天长吸了一口气,足底暗运先天冰气,闪电般冲到将军马前,一拉马辔,身体腾空而起,落下时已经做到将军的后面,而他满是鲜血的左手也已经牢牢的掐住了将军的咽喉。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五章 烈火公子 骆君天右手扬起飞鱼剑,大喝道:“全部给我住手!” 所有的官兵都停止了屠杀,围到骆君天这边来。被分堆屠杀的村民聚在一起,远远的向这边张望。百余名壮青拾起地上官兵留下的兵刃,牢牢护住后面的老人妇女和小孩。 骆君天再喝道:“所有人丢下兵器。” 英雄怒道:“不可以!” 骆君天手上暗运真劲,将军痛的大叫起来。骆君天在他耳边道:“让你的兵士放下兵器,不然马上让你见阎王。” 将军大声道:“所有兵士放下兵器,不得违抗,违令者斩。”他还以为自己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说的话官威十足。 英雄气道:“将军明鉴,万万不可阿。” 将军哼道:“我李朋好才是这里的最高统帅,什么时候轮到你英大堂主在这里指指点点。” 英雄心中气极,恨不得将这胆小的将军千刀万剐。只是此次随军远征自己的任务只是保护主将,确实没有领兵权。 官兵们无奈下纷纷放下兵器,只有英雄手持匕首金盾怒立于马前。将军怒道:“英堂主,你想抗命吗?” 英雄哼道:“英雄不敢抗命,只是想问问这位少侠究竟想要怎样。” 骆君天见所有的官兵都望向自己,一时间颇感为难:“是啊,怎样处理这无能将军和他手下这近五千名官兵呢?都杀了?自己做不到也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离开这个村庄?但他们马上就可以再回来为恶。” 英雄道:“这位少侠,不如你放了将军,我等保证决不在屠戮村民,少侠也可以安然离开,岂不是两全其美。” 骆君天冷笑道:“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们这群贼兵所过之处,多少乡镇村庄化为废墟,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无辜的百姓死于你们肮脏的屠刀之下。你们扪心自问,可对得起天地良心!”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许多官兵想想这一路手上沾的血腥,惭愧的低下了头。 将军谄媚道:“少侠息怒。请你说出放出本将军的条件。一万两黄金如何?十名美女怎样?” 骆君天心中一阵厌恶,喝道:“住口。”但到底怎样处理将军和五千官兵,心中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当骆君天感到为难,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骆君天心中一惊:“难道尚有一伙败兵不成。只要再有一个将军,自己手中这个无能将军可就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答案很快就有了,随着蹄声越来越近,千余名身穿火红色劲装的骑士从白石村另一头涌进村庄。这队骑士的坐骑统一是高大的纯白大宛良马,马上骑士骑术高明,千余人分成四队,队形竟无一丝杂乱。领头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英俊青年,他头戴红色毡帽,一袭红色劲装,脚蹬红色龙行靴,身披红色丝绸斗篷,肩被红缨长枪,远远看去犹如一团烈火,充满了朝阳般的美感。 将军颤抖的声音传到了骆君天的耳中:“‘烈火公子’,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那朝阳般的青年看到村中的情景,心中纳闷不已。他本是奉父亲之命前来追击败兵,可是现在败兵追到了,却似乎不用他“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笨蛋李朋好将军正被一个摇摇欲坠的英俊青年牢牢控制在马上,而那些疯狗般的败兵已经把他们的兵器扔到了地上。下一刻他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烈壮,奉家父之命前来追击败兵,敢问少侠大名?” 骆君天心中大喜,终于知道来的不是贼兵,而是贼兵克星,当下道:“在下骆君天。”说着轻夹马腹,向烈壮这边走来。 烈壮看出骆君天伤势很重,连忙上前迎接。骆君天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坚强的意志,此刻大援已到,心中在无牵挂,烈壮正要扶他下马,他已经一个倒栽葱昏倒在地上。烈壮连忙扶起骆君天,先从怀中取出家传疗伤圣药,给骆君天左肋的穿伤及另外几处重伤敷上,然后就地打坐,助他运功疗伤。李朋好自有烈壮的手下绑了起来。 片刻之后,骆君天悠悠醒转,烈壮阳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人筋疲力尽之后最忌到头就睡,骆兄弟不妨运功调息片刻。”骆君天点头应是,当下强忍疲劳,抱元守一,运起功来。 烈壮处理完骆君天伤势,起身喝道:“明朝狗兵,现在你们的总兵已在我手,还不投降吗?” 那些官兵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怎办才好。因为他们的总兵李朋好还没发话,这样投降的话说不定就没有好果子吃。 烈壮看那些官兵神情,已明就理,猛地一拍头,转向李朋好道:“李大人,你来教他们。” 李朋好心中非常矛盾。这次领兵出征可是在左良玉左大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现在全家老小都在左良玉的手上,如果自己投降,全家老小肯定都要遇难;可是如果不投降,那现在自己就要小命难保。权衡再三,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当下大声道:“孩儿们听着,我李朋好现在正式宣布,我军从现在开始正式向闯王投诚。”官兵们沉默了半晌,纷纷跪下表示愿意投降,烈壮拍了拍李朋好的肩膀,笑道:“乖。” 英雄见身边的官兵一个一个的跪下,知道自己若再不走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当下施展轻功,跃到一间民居的房梁之上,恨恨道:“烈公子,骆少侠,什么时候到北京城,咱们再亲热亲热。” 烈壮仰天大笑道:“英堂主这就要走了吗?何不现在跟小弟玩玩。北京城有狗君狗臣,烈某可没有兴趣到狗窝里找英堂主。” 英雄知道今日是一败涂地,心中一阵萧索,冷冷道:“只要烈公子还作闯贼的狗,我们早晚有机会再见,告辞了。”言罢身形一动,转眼不见了踪影。 此时骆君天运功完毕,感到气力恢复了许多,起身向烈壮道:“今日若非烈公子赶来此地,小弟必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烈壮搂住骆君天的肩头,豪迈的说道:“这次骆兄弟帮助我方擒住李朋好这个混蛋,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阿。你也不要客气,我年纪长你几岁,你便叫我烈大哥吧。” 骆君天心中一阵温暖,对烈壮的豪气他是由衷的喜欢,说道:“烈大哥有命,小弟怎敢不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随烈壮来的骑士有的押解降兵,有的忙于灭火,有的安抚百姓。烈壮看到白石村的惨状,喟然叹道:“看到如此惨状,真想早日打到北京城,割下崇祯那狗皇帝的卵蛋。” 骆君天也叹道:“听师傅说崇祯皇帝反复无常,今天说个河北免税,明天就收三倍的税款。对待军饷更是如此,据说官兵都是靠自己抢来的粮食才能生活,我也希望闯王早建奇功,结束百姓的苦难。” 这时白石村仅余的三百余名百姓互相搀扶着来到骆君天和烈壮的面前,齐齐跪下道:“多谢烈公子,骆少侠救命之恩。” 这下他二人可慌了手脚,忙让众人快些起来。这时一个老伯手捧一个包袱走到骆君天跟前,说道:“这些是本村幸存的村民集资起来答谢骆少侠救命之恩,请少侠手下。”骆君天忙道:“这万万不可,老丈请把这些银两用于再建村庄之用。” 那老伯还要坚持,烈壮突然向村民跪了下去,村民们手足无措,纷纷道“烈公子快起来,这时做什么”“烈公子这样不是要折杀我等马” 烈壮扬声道:“各位乡亲,请你们快快起来,不然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那些村民虽然不情愿,但总不能让恩人跪着,无奈下只好站起身来。 烈壮这才站了起来,朗声道:“乡亲们,这次我军未曾全歼敌军,致使败军沿路烧杀抢掠,我等实在难辞其咎。来日我烈家必定帮乡亲们重建家园,不过大家也不要说什么谢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叫道:“烈公子太谦虚了,如此救命大恩怎能不有所报答,那不是让我们白石村人睡不安寝吗?” 烈壮笑道:“想要报答也可用其他方法,请问谁家有上好的白酒?” “我们家有”“我有窖藏十八年的竹叶青”“那算什么,我家有珍藏三十六年的女儿红” 烈壮大笑道:“现在我烈壮酒瘾大发,请各位有酒的乡亲去把酒取来,我想跟骆兄弟在这痛饮一场。” 这白石村原有村民八百余人,李朋好率领败军到来之时有二百余名壮汉奋起抵抗,全部牺牲,还有数十人逃出村外,向山野间藏匿。此刻全村加上找回的村民共有四百五十余人。由于骆君天及时救援,房屋有一半没有被大火荼毒。村民们各自把自己亲人的尸体收起,准备火化,而官兵的尸体则有十几个壮汉抬到后山,扔到野沟里面喂狼。 天色渐晚,随烈壮来的骑士们已经押着李朋好和近五千官兵走了。骆君天和烈壮坐在村民们为他们临时搬来的椅子上,喝着村民们拿来的美酒,吃着烈壮随身带的干粮,望着远处焚烧尸体的重重烈火,听着死难者的家属凄惨的哭声,都感到心中沉闷,只默默的喝着酒,并不说话。 过了良久,哭声渐渐停息,烈壮打破沉默道:“骆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骆君天叹道:“以前跟师傅在山上学艺,虽然偶尔也听师傅讲起败兵屠戮村镇的惨状,当时只是感觉那些百姓很惨。直到亲身经历,才知道原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惨千倍万倍。” 烈壮问道:“骆兄弟身负绝技,不知道师从何人?” 骆君天道:“不瞒烈大哥,小弟是华山弟子。” 烈壮道:“原来是欧阳先生高徒,尊师可好?” 骆君天神情一暗,叹道:“不好!非常不好!”烈壮惊问奇故。不知为何,骆君天对这位“烈火公子”有莫名其妙的信任,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龙佩宇如何勾结满人攻上华山,清风老人如何惨落悬崖,师傅如何被那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刺中,自己如何被龙佩宇一掌击落悬崖,自己如何侥幸逃生,以及在水中秘洞的奇遇,连元龙图一事也无丝毫隐瞒。这一番话说完,骆君天顿时有重负减轻的奇妙感觉。 烈壮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这么说来,尊师和清风前辈现在生死未卜,而元龙图正在骆兄弟身上?” 骆君天点头道:“元龙图确在兄弟身上。不过清风前辈跌落悬崖,恐怕早已粉身碎骨,而家师被那黑人蒙面人一剑刺中胸口,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哎!” 烈壮道:“尊师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只是伤而不死。龙佩宇这天杀的奴才,居然胆敢作满清走狗,还敢攻上华山。骆兄弟放心,早晚有一天为兄的拿住这贼,任你千刀万剐。”顿了一顿,咋舌道:“骆兄弟连元龙图一事也坦然相告,不怕为兄起意抢夺吗?” 骆君天苦笑道:“我也不知为何,对烈大哥是绝对的信任。” 烈壮眼中现出异彩,大力一拍骆君天肩头,大笑道:“果然是好兄弟,骆老弟,我与你一见投缘,不如就此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骆君天暂时抛开烦恼,也喜道:“烈大哥有此美意,做兄弟的怎敢不从。”两人都是洒脱的江湖好汉,也不讲那些繁文缛节,当下双双跪了下来,向天地宣布兄弟誓言,喝一口酒,便算是结拜了。 烈壮哈哈大笑道:“今天得与二弟结拜实在太高兴了。这几日都在为李朋好那笨蛋的残军伤脑筋,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二弟了得,竟能在英雄和五千官兵的保护下轻易生擒李朋好。” 骆君天心中也甚是欢喜,当下指了指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左肋重伤,苦笑道:“大哥不要取笑了。小弟浑身受伤五十余处,到最后与那英堂主放对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些什么。能擒到李朋好,那也全凭运气。” 烈壮感慨的道:“二弟意志真是坚强,。常人若受了你这些伤,不立即晕倒才怪。你倒好,愣是摆脱了威名赫赫的英大堂主,生擒李朋好。” 骆君天问道:“那英堂主是什么人?” 烈壮露出惊讶的神色:“二弟难道不认识英堂主吗?” 骆君天赧然道:“小弟在山上学艺时很少下山,家师也只是每个月下山一次采购生活必需品,这倒叫大哥见笑了。” 烈壮恍然道:“原来如此。嘿!说起这个英雄英堂主在江湖中可是大大有名,他是北京天道教教主‘无极剑掌’黄振的大弟子,执掌天道教怒雷堂堂主一职。武功之高,据说还在黄振的两个儿子之上。” 骆君天喃喃自语道:“天道教?黄振?” 烈壮道:“久闻尊师欧阳先生喜欢独处,很少与外界往来,看来此言不虚。从三十年前‘诛邪盟’与空空教那场火拼到现在,江湖武林中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为兄慢慢再跟你说,现在为兄对你有一个忠告。” 骆君天见烈壮神色凝重,当下道:“大哥请说。” 烈壮正色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元龙图在你身上,否则恐怕会惹来无数祸端。” 骆君天深吸一口气,道:“小弟受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烈壮沉吟半晌,说道:“二弟今后行止如何?” 骆君天叹道:“我想先回华山一趟,然后赶去开封找龙佩宇算账,沿路打探师傅的情况。” 烈壮道:“这里离华山还有两日路程,便让为兄陪你去一趟。” 骆君天道:“可别耽误了大哥的大事。” 烈壮道:“李朋好刚刚吃了个大败仗,左良玉暂时不会发起进攻。为兄这阵子可是闲得要命,正好陪二弟到华山一游,一来可以保护二弟,二来也好沿路向二弟介绍如今武林的形势,三来也好与兄弟多聚几日。” 骆君天道:“如此我就不再跟大哥客气,小弟现在心急如焚,不如马上启程。” 烈壮皱眉道:“二弟受伤颇重,何不休息一晚,明日再起程不迟。” 骆君天道:“现在也好多了,事不宜迟,我实在想早点看看华山上现在的情况。” 烈壮了解他焦急的心情,拍拍他肩膀道:“好,我们马上启程,等为兄去借一辆牛车,顺便与乡亲们告别。”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六章 山顶遇袭 西岳华山的雄险居五岳之首。“自古华山一条路”,登临犹如上天梯。游客到了“千尺幢”下“回心石”处,如无勇气,便会回心转意,望峰兴叹,悻悻而归。华山有五峰,东峰朝阳峰、南峰落雁峰、西峰莲花峰、北峰五云峰、中峰玉女峰。当今华山派的建筑群就在中峰玉女峰上。 骆君天和烈壮直到第三天午后才来到华山角下。 烈壮心疼这个义弟,给骆君天找了个舒服之极的双马马车。这马车原归白石村村长彭老伯所有,虽然外表并不华丽,但车厢内的座椅上铺了三层厚厚的棉被,坐在上面既温暖又舒服。骆君天心中暗暗感激,别看自己这位大哥豪气冲天,心思还真是挺细呢。 这一路来烈壮向骆君天详细解说了当今江湖武林的形势、各个门派的重要人物以及不属于任何门派的各路高手。骆君天一直听得兴致盎然,津津有味,心想原来自己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天下武林中竟有如此多的门派高手都是自己没听过的。而更令他惊喜的是,自己的结拜大哥烈壮原来是如今武林中风头最劲的武林七大后起之秀之一,人称“烈火公子”,是四大家族中烈家的独生子。 烈壮看着眼前耸入云端,高不可攀的西岳华山,感慨道:“我十岁的时候,家父本要带我畅游华山。可是我那时候看到这让人敬畏的华山竟哭着不敢上,还被家父打了一顿,嘲笑我没出息。想不到今日再临华山,仍有高山仰止的感觉。” 骆君天跳下马车,笑道:“人在神奇的大自然面前只会觉得自己渺小,大哥今天可以一偿小时候未竟之愿。” 烈壮朗声笑道:“正是如此,二弟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山一游了。” 骆君天笑道:“早已经完全恢复了,大哥,不如我们比比脚力如何。” 烈壮大笑道:“好,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可不许哭啊。” 二人互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向玉女峰攀去。烈壮天生神力,气息悠长,虽然没有学过什么高明的轻功,但迈起步来也是疾若奔马。骆君天功力虽然没有烈壮深厚,但华山“大鹏步”乃是武林一绝,兼且他体内有一股淳厚的先天真气,飞奔起来也是快如闪电。两人一时间斗个旗鼓相当,相互间保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 从华山脚到达玉女峰,常人怎说也要用去大半天的时间。而二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紫竹院跟前。那紫竹院乃是金威所建,前后共有二层八个建筑物,中间用凌空走廊相连,构思颇为新颖。骆君天看到这座旧居,想到师傅以前便在这里教自己读书练剑,而师傅现在却生死未卜,一时心中伤感,默默无语。 烈壮感受着玉女峰顶凛冽的寒风,一时豪兴大发,发了疯似的跑出十余步,对着天空大叫道:“我烈壮也来到华山玉女峰了,哈哈!” 骆君天受烈壮情绪感染,心中伤痛少了几分,笑道:“大哥今天得偿所愿,实在可喜可贺。” 烈壮走了过来,忽然把骆君天抱在怀里,兴奋的道:“二弟你可知道,从玉女峰顶向山下看去,所有的一切显得那么渺小,而人的胸怀却因此开阔。现在我只后悔为何当年竟不上山一游。”大力拍了拍骆君天后背,这才放手。 骆君天笑道:“今日来此,却也不迟。” 烈壮道:“看来那群满清贼人还未丧心病狂,否则这清雅华美的紫竹院怕也难保。” 骆君天道:“大哥在这里随意观赏,我去收拾点东西便来。”烈壮点头同意。骆君天收拾情怀,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门外,手轻按门上,想到:“我能收拾些什么东西呢?”缓缓打开房门。 一股杀气迎面扑来,骆君天耳中听到烈壮的怒吼:“二弟小心埋伏。”接着左边的墙壁瞬间坍塌,一条黑影向骆君天扑来。 骆君天早在第一时间拔出腰间飞鱼剑,见那黑影扑来,并不向后闪躲,而是举剑直刺。因为他已经感到有一个人正从下面飞跃上来,如果他向门外闪躲,那就正好中了敌人合围之计。 破墙而入的黑衣蒙面人见骆君天竟出乎意料的挺剑对攻,慌乱下就地一滚,手中鬼头刀却向骆君天双腿砍来。骆君天心中冒起怒火,因为他认出对方就是当日与自己对敌之人。剑风呼啸,骆君天向那黑衣蒙面人连攻三剑。骆君天现在已非吴下阿蒙,这三剑揉合了“飞鱼神剑”剑理,无论精、气、神都到达了一流高手之境。那黑衣蒙面人哪想到骆君天竟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如此进步,骇然下连连后退,终究还是被骆君天的第三剑刺中右肩。 从骆君天推开房门,到黑衣人右肩中剑,这一切几乎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那间发生,等到楼下那人到了门口,骆君天早已破窗而出。 这时他看到烈壮正与三名黑衣蒙面人缠斗,其中一人用钢刀,一人用铁锤,另一人用剑,三个人武功都十分强横,单拿出来也只比师傅低上一筹而已。但烈壮十分勇猛,手中红缨长枪上下飞舞,犹如猛龙入海,在三人围攻之下竟丝毫不落下风。骆君天心中暗道:“七大后起之秀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那手持鬼头刀的黑衣人和另一个双手持短棍的黑衣人已经从窗口追了出来。骆君天心念一动,已有了计较。当下施展轻功向烈壮的战圈掠去,口中大喝道:“大哥,鬼头刀。” 烈壮应了一声,举枪架开钢刀和长剑,身形略转,猛然一枪向手持鬼头刀的黑衣蒙面人胸口刺去,对攻向自己后脑的铁锤竟不理不问。 那手持双棍的黑衣人大叫一声:“不好,快退。”接着两声惨叫,手持鬼头刀的黑衣蒙面人被烈壮的红缨枪在胸口戳了一个透明窟窿,而手持铁锤的黑衣蒙面人则被骆君天的飞鱼剑贯穿右胸,当场毙命,手中的铁锤在离烈壮后脑半寸的地方颓然落下。 原来骆君天看到围攻大哥的三人都是一流高手,大哥虽然一时能跟他们斗个旗鼓相当,但久战定然对大哥不利。而追向自己的两人中,手持鬼头刀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是一流高手,但更可怕的是那手持双棍的黑衣蒙面人,只凭他的轻功便可推断他是比手持鬼头刀的黑衣蒙面人更厉害的高手。当下冒险行计,由自己杀了围攻大哥的持锤高手,而由大哥帮自己料理持鬼头刀的好手。所幸计划成功,但也冒了相当风险,只要那持锤高手速度再快上一点,恐怕现在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局势了。 二人瞬间杀死对方两员大将,剩下三人心中无比惊骇,那手持双棍的高手似乎是他们中的首领,只听他大喝一声:“任务失败,撤退。”同时双棍飞舞,向骆君天猛攻过来,另两人则施展身法想要逃跑。烈壮腾身而起,长枪横扫,顿时阻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两人见逃跑无望,同时怒吼一声,向烈壮攻来。 骆君天见对方的双棍一取自己咽喉,一取自己小腹,虽然招数精妙,劲力浑厚,但根据“飞鱼神剑”剑理,对方的破绽必在左肋。当下不慌不忙,身形微侧,飞鱼剑刺向对方左肋。那持双棍的黑人蒙面人哪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能一眼看破自己破绽所在。无奈下只好闪身避开,接着脚下骤然加速,双棍直取骆君天左右太阳穴。骆君天早料到他的后招,飞鱼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对方左目。那持双棍黑衣蒙面人暗叹一声,再次变招。 “飞鱼神剑”讲究的本来就是后发先至,攻击敌人招数中的破绽。不过后发先至说起来容易,要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要知天下武功招数之多犹如天上繁星,哪里有人能够通晓所有的招式,知道对手每一招的破绽。“飞鱼神剑”的创始者乃是武学界的不世奇才,深知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在繁复的招式也是有一些基本的招式变化而来,是以那位创始者深入研究各种武学最基本的理论,在通过数十年反复的实践,终于创立绝代剑法“飞鱼神剑”。骆君天在寒潭秘洞中修习“飞鱼神剑”时间太短,许多精妙之处还没有理解,那持双棍的黑衣蒙面人正好做了他最好的喂招人。 他手中的双棍犹如魔术师手中的魔术棒,时而成剑,时而成刀,时而分水刺,时而匕首,招式繁杂精妙。开始时骆君天往往一时间看不破他招数中的破绽,只能躲开。但过六十招之后,骆君天对“飞鱼神剑”剑理理解的越来越多,越打越顺,往往对方还没出招,便已经猜到他下一招的破绽在哪。骆君天的内心甚至希望对方的新招永远不要有枯竭的时候,因为现在每过一秒,骆君天对“飞鱼神剑”剑理的理解就更深一层。 那持双棍的黑衣蒙面人却是心中叫苦,他一生与人争斗从未如此窝囊,不论自己用出怎样精心设计的招数,对方似乎一眼就能看破招数破绽所在。对方随意攻出的一剑,自己往往要用五六种变化才能化解,有时候还要在身上添加一记不轻的外伤。他知道对方剑术高出自己太多,信心尽失,只想逃下华山。 骆君天与持棍黑衣蒙面人的打斗虽然激烈,却非常安静。只因两人兵器几乎从未相交,唯一的响动只是两人上下腾挪时衣袂破空的声音而已。但烈壮那边可就热闹多了,刚一交上手烈壮就巨喝一声,直震的跟他放对的两人气势大减。烈壮使出家传“三十六式龙腾枪法”,未过二十招便已迫的对方两人挤在一起,招式无法尽情发挥。持刀的黑衣蒙面人内力颇为深厚,一刀刀只是与烈壮硬拼,持剑的黑衣蒙面人剑法走阴柔路子,专从古怪的角度向烈壮身上招呼。 三人堪堪斗了五十余招,持刀的黑衣蒙面人因与烈壮连拼内力,此时已经有些吃不消,正想吸一口气,没料到烈壮不肯甘休,枪尾携带劲风扫了过来。持刀黑衣蒙面人无奈下举刀相格,刀枪相交,持刀黑衣蒙面人感到一股大力撞向胸口,不自主喷了一口鲜血。正想缓一口气,烈壮的的枪尾又扫了过来。那持刀黑衣蒙面人心中大怒:“奶奶的,孙三在干什么呢,都让老子自己挡。”偷眼望去,他的伙伴孙三面百如纸,正勉力应付烈壮的攻势,而他的右胸已经见彩。心中刚一恍然,蓦然感到烈壮浑厚的内力撞入体内,直震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翻了个。他再也无法坚持,颓然坐倒于地。下一刻他看到伙伴孙三趟在地上,喉间一只明亮的枪尖。 持双棍的黑衣蒙面人听到了孙三的一声惨叫,接着他的余光看到了持刀黑衣蒙面人坐倒的身躯。他知道此时不走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当下双棍齐向骆君天眉间掷去,施展轻功,向反方向掠去。骆君天闪身横移,飞鱼剑也射了出去。伴随着持双棍黑衣蒙面人的一声惨叫,一条左臂飞上天空,持双棍黑衣蒙面人带着一片血雨迅速向山下逃去。 骆君天和烈壮相视而笑。烈壮道:“二弟好神妙的剑法。” 骆君天笑道:“大哥威猛的枪法才真叫好,我们要不要追。” 烈壮苦笑道:“那贼轻功高明,恐怕咱们追不上他。”接着指了指那持刀黑衣蒙面人道:“这狗贼怎么处理。” 骆君天拾起飞鱼剑,挑开那黑衣蒙面人的面巾,见他相貌凶恶,左眼角到右唇边有一条狰狞的刀疤。骆君天把剑尖抵在那黑衣人的咽喉,森然道:“马上告诉我我师傅怎样了,不然你的咽喉会多一个透明窟窿。”那黑衣人嘴角上翘,神态傲慢以极,显然并不怕咽喉多个窟窿。骆君天看他神色,知道他不会轻易就范,便欲一剑了结他。烈壮道:“二弟,不如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让他实话实说。”骆君天点头同意。烈壮拖着那黑衣人走入紫竹院,关上大门,不一会里面便传出了那黑衣人痛不欲生的惨叫。 骆君天掀开地上三名黑衣蒙面人的面巾,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片刻后烈壮从里面出来,拍了拍骆君天得肩膀道:“不负所托。” 骆君天紧张的道:“怎样?” 烈壮笑道:“不要紧张,尊师并没有死,但是却被他们擒住了,现在正运往关外。他们这次行动领头的是清朝国师‘圣武尊者’图罕的大弟子‘狂杀剑’阿鲁门,剩下的都是从中原各地礼聘的高手和皇太极的亲兵。当日你被击落悬崖之后,他们在尊师身上没有找到元龙图,便把华山各个角落翻了个遍,当然也没有找到。然后他们就派人沿着悬崖下去找你和清风前辈的尸体。清风前辈的尸体找到了,搜遍清风前辈的尸身没有找到元龙图,愤怒下将清风前辈的尸体烧为灰烬。他们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于是猜出你可能没有死,他们在山上等了五天没见你回来,便留下刚才那五个人在这里守株待兔,阿鲁门率领其他的人押着尊师先返回关外了。” 骆君天心中又悲又喜,悲得是清风前辈到底没能逃过这一劫,连尸体都被那些狗贼祸害;喜得是师傅还在人间,当下道:“既然如此,我马上赶往关外营救师傅。” 烈壮道:“二弟焦急的心态我能理解,但是关外清朝高手如云,且那里是清朝的地盘,你这样贸贸然去岂不是飞蛾扑火吗?” 骆君天一脸坚定:“师恩如同再造,如今师傅有难,我这做弟子的怎能不救,就算等在我前面的是刀山油锅,小弟也一无所俱。” 烈壮豪气顿生,大笑道:“早知二弟是英雄人物,不如这样,你先陪大哥到西安打个转,等我禀明家父,便陪二弟走一趟如何。” 骆君天道:“此乃小弟私事,岂能让大哥犯险。” 烈壮不悦道:“这怎么是私事?欧阳前辈乃是大哥深深敬佩的前辈,理当相救。况且我兄弟二人才结拜不久,你就想让我破了有难同当的誓言吗?” 骆君天知道这位大哥的脾气,决定的事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得苦笑道:“一切全听大哥的。” 烈壮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多少新梦成虚幻, 多少旧梦化云烟。 雄心已在九霄外, 壮志不改天地间。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七章 天山掌门 天山派大智宫内,清风老人的首徒钱万正独坐椅内。自从师傅清风老人五天前动身前往华山派,心惊肉跳的感觉就一直缠绕着他。而且每过一天,那感觉就更加的强烈。 钱万正幼时父母被征兵的明兵所杀,险些饿死街头,多亏清风老人收留,并传授了一身武功,清风老人因他身世可怜,对他格外照顾,多年来两人间早已有了血肉相连的感情。现在那种不祥的预感告诉钱万正,清风老人此次下山极可能有什么不测,这叫他如何能不焦心。此时清风老人的二弟子陈大集快步从外面走到钱万正身边,问道:“大师兄叫大集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钱万正叹道:“自从师傅五日前离开天山,我的心中便有一股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而且那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怕师傅此行有什么意外,因此想带领三师弟和小师妹去寻找师傅,天山派的大小事项今后就由你掌管。” 陈大集道:“大师兄放心,大集必定督导师弟师妹们勤加苦练,望师傅和大师兄早日回山。” 钱万正站起身来,拍拍陈大集肩头道:“多则两月,少则一月,师兄必能跟随师尊安然返回天山。” 当下钱万正招来三师弟陆川和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师妹王清若,向他二人说清缘由,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便离开天山向华山进发。 骆君天和烈壮二人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天早上天下暴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飘落在两人身上,虽然两人都是练武之人,仍然感到十分寒冷。雪越下越大,坐下马儿奔跑的速度缓慢了下来。烈壮道:“今年直到今天才下了第一场雪,看样子老天爷憋坏了,这雪不下个三天绝不会停。” 骆君天苦笑道:“看来我兄弟二人要找个地方避一避,这样冒雪赶路马儿也会吃不消。” 烈壮似乎非常享受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索性仰起头来,吃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说道:“十岁那年随父亲游览华山的时候,归途中也是在这附近遇上了暴雨,跟我来吧,那边有一个废弃的庄院。” 二人跃下马来,牵着各自的马儿向烈壮指出的方向走去。这时雪越下越劲,地上积雪已经没过膝盖。北风厉啸着席卷大地,打在人的脸上极为疼痛。二人挡住口鼻,只露出眼睛,在昏暗的雪地里缓缓行走。 此时天色被浓密的大雪笼罩的十分昏暗,有如黄昏时分。二人走了约有三百步,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座庄院。待进入那座庄院,骆君天四处打量,只见处处残垣断瓦,大部分的房屋都没有了屋顶,只有中间大厅还算比较完整。二人进到里面,关上残破不堪的厅门,将马儿安置好后,烈壮找了些废弃的木头,在大厅中央升起了一堆篝火。听着外面北风凄厉的呼号,厅内的这点火光显得格外温暖。 骆君天感受着篝火放出的温暖,笑道:“若非大哥记得有这么一处庄院,今天我们就要大吃苦头了。” 烈壮道:“大自然的威力确实不是人类所能抗衡,就像这样一场大雪,就算你武功再高又怎样,还不是要狼狈的找个地方躲起来。” 骆君天应道:“所以如果有人能在武功中悟出自然之道,那就能天下无敌了。” 烈壮浑身一震,皱眉思索片刻,方道:“二弟所说的正是练武之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之道,如果达到那种境界,确实是所向无敌。不过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决不容易,听家母说当今世上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不超过五个人,由此便可见一斑。” 骆君天:“我在寒潭秘洞中所修炼的‘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修炼之八层之后便应该是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惜现在小弟连第二层还没有练成,更别说第八层了。”言罢自嘲的笑了一下。 烈壮喜道:“二弟得此秘法,不是天意又是什么。你又何必着急,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早晚有一天会成功,达至天人合一之境。” 骆君天道:“大哥根底比我深厚的多,不如大哥也修炼这‘先天太极冰火神功’,想来不出十年便有大成。” 烈壮缓缓摇头道:“家母曾说,练武最忌三心二意。我原本修炼的是我烈家祖传内功心法,现在已有相当根基,如果贸然修炼二弟的神功秘籍,恐怕不一定是好事。” 骆君天惭愧的说道:“当日我便没有大哥这样的自知之明,一心只想练成神功报仇,现在我原先的华山派内功已经有一大部分被体内的先天真气同化,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烈壮笑道:“二弟别怪我太坦白,你原本的华山内功根基尚浅,所以修炼先天真气并不会有什么祸根。反而等你体内的真气都是清一色的先天真气的时候,你的内功品质会比常人优胜许多。二弟有此奇遇,实是福缘深厚所致。” 骆君天苦笑道:“希望大哥不是说这话来安慰我就好了。” 烈壮笑道:“若其他武林人士见到你得到了先天真气的修炼方法还在这里苦笑,肯定要找你拼命的。” 骆君天淡然一笑,转而奇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家庄院原本的主人怎会在这大兴土木。” 烈壮正想回答,忽然停下,低声道:“有人向这边来了,不知是敌是友。” 此时骆君天也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道:“可能只是避雪的路人。”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终于厅门“嘎滋”一声被人推开,两男一女出现在门外。那领头的中年男子见到这里有人,微微一征,随即抱拳道:“在下师兄妹三人路遇大雪,故到此一避,鲁莽之处还请见谅。” 烈壮见他们三人浑身是雪,后面那少女更是冷的瑟瑟发抖,连忙道:“我二人也是在此避雪,三位快请进。”那中年汉子微一拱手,和两外两人牵着三匹马走了进来,另一个黑衣青年把马安置在一边。烈壮非常热情,请那三人围坐在篝火旁便取暖。三人也不客气,只是拱了拱手,便在篝火旁坐下,伸出手来取暖。 骆君天打量那三人,只见那中年汉子双眉紧皱,面色青黄,似有什么大难事横亘心头;那黑衣青年长相颇为俊秀,颌下一滤浓黑的胡须,看来不像汉族人;那少女明眸皓齿,长相极为清纯可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火光映射下闪闪发亮。那少女仍在颤颤发抖,白里透红的一双小手时而放在篝火旁,时而互搓取暖。 烈壮笑道:“这老天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许久不下雪,这一下将起来竟是越来越大,可苦了我们这些赶路的人啊。” 那中年汉子淡然一笑,说道:“谁说不是,我师兄妹三人正要前往华山派,被这大雪一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哎!” 骆君天心中一动,与烈壮互望一眼,说道:“在下正是华山弟子骆君天,请问三位此去华山所为何事?” 那三人显然也颇为惊愕,那中年汉子道:“少侠当真是华山弟子吗?”骆君天点了点头,那中年汉子大喜,连忙问道:“敢问少侠,可曾见到家师清风老人?” 骆君天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眼前三人很明显都是天山派的弟子,此次前来华山正是要寻找他们的师傅清风老人。可是清风老人已经仙逝,这可如何出口。 那中年汉子见骆君天有犹豫之色,当下道:“少侠不必多疑,在下天山派首徒钱万正,这位是二师弟陆川,那位是排行最末的小师妹王清若。” 骆君天摇头苦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钱万正不经意间看到了戴在骆君天右手食指的掌门玉戒,还以为清风老人已经被他所害,猛然间站起身来,拔除腰间佩剑直指骆君天。陆川和王清若见大师兄如此,也站了起来,一左一右站到钱万正两旁,各自拔除佩剑。情势当场紧张了起来。 烈壮眼中透出杀气,冷冷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手按到了地上的红缨钢枪上面,只要一言不合便欲大打出手。 钱万正向骆君天厉声道:“这天山派的掌门玉戒怎会在你的手上,今天你若是不做个交待,我们师兄妹三人便跟你拼了。” 骆君天长叹一声,除下玉戒,向钱万正递了过去,说道:“钱兄既然是天山派首徒,便请收回这玉戒。” 钱万正一手抢过掌门玉戒,厉声道:“你说,我师傅是不是被你害死了。”语声颤抖,未等骆君天答话,已经一剑刺出。钱万正身为天山首徒,剑法本来已经得到清风老人真传,但心情激荡之下,这一剑既无章法又无力量。烈壮长枪微抬,将钱万正的佩剑挡了回去。大喝道:“住手!” 骆君天惨然道:“尊师确实已经不在人家,晚辈的师尊也被掳走,请三位保持冷静,听我详细道来。” 钱万正听到师傅真的已经死了,一时间万念俱灰,跌坐于地。陆川英俊的脸上满是悲愤的神色,眼睛直欲冒出火来。王清若此刻已是梨花带雨,泪流满面了。 当下骆君天便把当日的情形详细的重述了一遍,因元龙图一事事关重大,牵连太广,骆君天暂时没有告诉他们。最后道:“三位请化悲痛为力,我们目标一量致,都是要黄河帮帮主龙佩玉和关外满清鞑子血债血偿。”听到师傅死后连尸骨都没有保存下来,钱万正和陆川二人也留下悲痛的眼泪。 陆川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烈壮怒道:“你们把我二弟看成什么人?我二弟的师尊现在也是九死一生,怎么不见他向你们这般进退失据。哭哭啼啼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种的便将龙佩宇那狗贼拿住千刀万剐,在这里跟我二弟胡搅蛮缠又有什么用?” 钱万正浑身一震,点头道:“这位大侠说的没错。三师弟,小师妹,不要哭了,眼下我们头等大事是要向龙佩宇报仇雪恨。骆少侠仪表堂堂,一脸正气,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小人。” 陆川和王清若素来以钱万正马首是瞻,当下慢慢止住哭声。 陆川似乎突然想起一事,问烈壮道:“敢问这位大侠可是‘烈马公子’烈壮吗?”烈壮知道这身显眼的行头太过易认,当下道:“正是烈某。” 三人同声赞叹,要知道武林七大后起之秀的名声在武林中可是如日中天,三人虽然也曾在江湖中行走,却无缘见到其中的任何一位。这下知道骆君天是烈壮的结拜兄弟,对骆君天说的话更是再无怀疑。 钱万正向陆川和王清若使了个眼色,三人突然同时对着骆君天跪了下来。骆君天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扶住钱万正,急道:“三位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钱万正将天山掌门玉戒高举过顶,朗声道:“天山弟子钱万正,陆川,王清若叩见天山派第十七任掌门,请掌门收回掌门玉戒。” 骆君天苦笑道:“当时情势紧急,清风前辈才作此权宜之计,现在天山掌门自应由钱兄继任。在下年纪轻轻,才疏学浅,况且又是华山弟子,怎能做天山派的掌门。” 钱万正道:“天山派历来规矩,下一任掌门必须由上一任掌门亲手授予掌门玉戒。请掌门人不要推托,不然我等长跪不起。” 骆君天急到:“那么现在由我把掌门玉戒转交给你,那不就成了吗?” 陆川微有不悦道:“天山掌门交接乃是神圣庄严的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既然清风师尊已经指定您为我天山掌门,我们便认定你了,请掌门人不要再推辞了。” 骆君天手足无措道:“可是我是华山弟子,怎能做天山掌门。况且我年纪太轻难以服众,还请三位不要为难小弟。” 王清若轻声道:“也没有哪条规定华山弟子不能做天山掌门的。你现在年纪虽轻,但是可以慢慢变老的阿。” 众人听了王清若这句稚气未脱的话语,相顾莞尔。烈壮插言道:“这位王姑娘言之成理,大丈夫敢为别人不敢为之事,人家盛意拳拳,我看二弟你就接受了吧。” 骆君天左思右想,总感到这样做有些不妥,但究竟什么地方不妥又说不上来,看着钱万正等三人满怀期待的眼光,知道若自己不答应他们是不会站起来的。当下道:“我只能答应你们暂时接掌天山派掌门,等我救出师傅,再征求他老人家的同意。” 三人大喜,钱万正道:“掌门所言合情合理,请掌门接过掌门玉戒。” 骆君天接过玉戒,戴在手上,只觉心头沉重。见他们三个还跪在那里,忙道:“三位快起来,以后不可如此多理,否则这掌门我恐怕做不长。” 三人面带喜色的站起身来,心中的伤痛都减轻不少。 陆川道:“掌门师叔。。。。。”骆君天截断道:“我跟三位分属同辈,我只做你们的掌门师弟,不做掌门师叔。”陆川向钱万正看去,见他微微点头,当下道:“掌门师弟,对抗关外满清一事,天山派可有相当大的作用。” 骆君天心中大奇,据他所知,天山弟子决不超过一百人,虽然实力不凡,但与满清的八旗铁骑相比毕竟弱小的可怜,不知道陆川所说相当大的作用直哪一方面。 陆川看到了骆君天脸上的狐疑神色,当下道:“掌门师弟有所不知,由于明朝官兵屡次对天山附近的回族人进行屠杀、掠夺、压迫,为了自保,回族人以天山为中心暗中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部队,准备对来犯的明兵给与反击。而那支三千人精锐部队的首领正是七师弟木扎文。” 骆君天大喜,原来他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救出师傅,但关外毕竟是满清的地方,对师傅的看守必定非常严密,成功的几率实在太低。而想杀了“狂沙剑”阿鲁门报仇更是天方夜谭。但现在有了那支三千人的精兵,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当下沉吟道:“我们在关外有两大目标,第一是营救家师,第二是杀了‘狂沙剑’阿鲁门为清风前辈报仇。这支三千人的部队暂时仍要保持隐秘,至于如何应用还要仔细斟酌。毕竟我们不能把三千人直接拉到山海关与清兵开战。” 陆川还想再说,烈壮忽然笑道:“这废弃的庄院如此热闹,又有十几个人向这边来了。”众人仔细聆听,并未听到有脚步的响声,正怀疑烈壮是否听错,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好这里有个破庄院,不然我们的吴帮主可要活活的被冻死了。嘿嘿!”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八章 丐帮内乱 厅内的五人面面相觑,此时残破的厅门被人推开,凄厉的北风夹杂着雪片飞进大厅。十三人鱼贯走进大厅,为首的那个商人打扮的矮胖汉子笑道:“没料到这破败的庄院如此引人,打扰各位了。” 两名黄衣汉子见大厅内空间已经不多,当下把随行的五匹健马牵到另一个残败的屋子里,却把一个长约八迟,宽约三尺的黑箱子抬进大厅。接着那商人打扮的矮胖汉子和两名黄袍人及三名身型高大的黑色劲装大汉围坐在大厅另一边,剩下的人分别收集木材,点燃篝火,取出干粮分与众人,然后垂首而立。这一干人大多身配兵器,显然也是江湖中人。 烈壮在骆君天耳边悄声道:“看到那两个黄袍人左胸处绣的焰火标记了吗,他们两个都是天道教的人。” 骆君天得烈壮提醒,果然看到坐在矮胖汉字身边的那两名黄袍人左胸处绣有一个火焰状的标志,这是他隐约想起,在白石村与英雄对战时好像也看到英雄身上有这样的标志。当下点了点头。 那矮胖汉子与那两名黄袍人私语一阵,在他左边那名黄袍人站了起来,向烈壮拱手道:“敢问兄台可是‘烈火公子’吗?” 烈壮冷笑着站起,昂然道:“不错,这位朋友应该是天道教的人吧。” 那黄袍人道:“不错,在下正是天道教蒋聚义。” 烈壮道:“原来是疾风堂堂主。令师兄英雄前些日子刚跟随李朋好大人打了一个大败仗,不知道蒋堂主此次前来陕西又要做什么危害人间的事呢?” 蒋聚义并没有因烈壮讽刺的话语而动怒,反而微笑道:“蒋某对‘烈火公子’心仪已久,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只是烈兄大好男儿,却误入歧途,竟帮助闯贼造反作乱,岂不可惜。” 烈壮冷笑道:“崇祯狗皇帝不断的征兵征粮,对百姓残杀掠夺无所不用其极,处于明朝统治下的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李闯王顺应天命,申大义于天下。所谓‘迎闯王,不纳粮’,闯王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夹道相迎。天道教助纣为虐,甘心做明庭的走狗,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误入歧途呢。” 坐在矮胖汉子右边的黄袍人冷冷道:“闯贼不过只是一介武夫,手下尽是蚁聚之徒,又能有什麽作为,迟早必备天朝所灭。在下刁恨天奉劝烈兄一句,不如早日归顺,还能享受下半生的荣华富贵,烈家也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否则。。。。。。哼哼!” 烈壮斜眼看去,洒笑道:“原来是暴雪堂主,江湖传言‘刁不离蒋’,看来此言非虚。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这就开打吧。” 连骆君天都不得不佩服烈壮的勇气。现在对方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而烈壮不但丝毫无惧,反而主动挑战。此时陆川在骆君天耳边低声道:“掌门师弟放心,我三人必定拼死保掌门师弟周全。”骆君天苦笑无语,在陆川等三人心中,自己不过是华山派的一个弟子,自然需要他们的保护。 蒋聚义道:“烈兄豪气冲天,让人佩服。不过烈兄也知道,我和刁师弟都是并肩子对敌,烈兄如果觉得不公平,当然也可找一帮手。” 烈壮豪笑道:“久闻蒋刁二位的‘幻海离奇剑阵’威力无穷,烈壮今日终于有幸领教。请动手吧。” 刁恨天取下盘在腰间的软剑,和蒋聚义互望一眼,两然摆开架势,杀气在空气中不断凝聚。烈壮暗道:“看来这‘幻海离奇剑阵’果然不同一般,只看他二人的起手式,攻中带守,守中带攻,没有丝毫破绽,动手之后必定威力惊人,我可要小心应付。当下横枪挺立,准备接招。 正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烈壮暗道:“这庄院今天真是热闹非凡,前后已经来了四拨人了。”正犹豫着是否应先下手为强。厅门被人踢开,七八个丐帮中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两个老者身后都背了九只布袋,正是丐帮长老的标志。走在前面那名丐帮长老身材极为高大,双眼犹如铜铃,此时他双目血红,青筋故障,直像是欲择人而食的魔王。在他后面那名丐帮长老虽然也是满脸的悲愤之色,但比起前面那长老要冷静沉着的多。他二人后面的五名丐帮弟子身后也都背着六、七只布袋,显然在丐帮中的地位也都不低。烈壮心中奇怪:“怎么丐帮的精英都跑到陕西来了?” 那身材高大的丐帮长老刚一进到大厅,便指着那商人打扮的矮胖汉子怒喝道:“彭智奥,看你今天还能跑到哪里,还不把帮主放了!” 那矮胖汉子随手掸了掸衣裳下摆,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微笑道:“罗长老,我早已经给足你面子,奈何你还是这么不识相,如此对我穷追不舍,今日可别怪老弟我辣手了。” 烈壮见他们丐帮内部起了纠纷,这场架暂时是打不起来了,看蒋聚义和刁恨天二人也有罢手之意,当下冷哼一声,坐回骆君天身边。此时钱万正的低沉的声音传到骆君天的耳边:“那身材高大的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罗大有,另一个是传功长老邱天痕,而那矮胖的想是执事长老彭智奥,三年前师傅带我参加洛阳牛大善人的寿宴时曾见过他们。不知道今天丐帮三大长老齐集于此是为了什么大事?” 这时传功长老邱天痕说道:“彭智奥,你用阴谋诡计擒住帮主,还想将他杀害,不怕全天下十万丐帮弟子生吃你肉吗?” 彭智奥冷笑道:“这里有外人在此,邱长老怎可如此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 执法长老罗大有恨恨道:“你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害怕别人知道吗?识相的就快些放了帮主,念在多年交情上,我可以恳求帮主给你一个痛快。” 彭智奥哈哈一笑道:“罗大有,你还是那么幼稚,你倒是看看,现在是你们的实力强呢,还是我们的实力强。还敢说什么给我痛快,不怕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 邱天痕沉声道:“彭智奥,你好好想一想,当年你被龙船会追杀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谁救了你,这么多年是谁不遗余力的提拔你。你现在这样加害帮主,良心可过得去吗?” 彭智奥微微一怔,帮主对他的好一幕幕涌上心头,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时那三名黑衣汉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冷哼道:“彭长老何必跟他啰嗦,赶快杀了他们了事。” 邱天痕盯着那说话之人,说道:“想必阁下就是御前侍卫副统领安西安大人了。请问安大人,我丐帮一向精忠报国,我吴帮主在关外战场上更是屡立奇功,为何朝廷竟要加害他。难道没有天理了吗?” 安西冷笑道:“不错,吴拜确实立了不少战功,但他拥功自重,还胆敢与袁崇焕结拜为兄弟。朝廷的指令吴帮主一概不听,而袁崇焕的命令他倒是一定履行,只这一条,吴拜便是犯了滔天大罪,死有余辜。” 邱天痕叹道:“说是朝廷的指令,还不是那些狗屁不是的太监胡乱指挥,若真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山海关恐怕早就破了。袁大帅和我吴帮主如此为国家社稷着想,朝廷居然还要陷害于帮主,如此倒行逆施,真是令人痛心。” 安西怒道:“邱天痕,你竟敢说出这样叛逆的言论,不怕杀头吗?” 罗大有喝道:“去你奶奶的叛逆,看棒。”身形一动,手中木棒向安西直击过去,这一棒携带劲风,灌注了罗大有所有的愤怒,极具威势。安西旁边的两名副手连忙举刀挡驾,三个兵器相交,安西的副手被震的向后连退三步,而罗大有也也被反作用了向后推了一步。安西自始自终也没有动一下。这时忽见人影一闪,安西与瞬间拔出的腰刀已经砍向罗大有颈间。罗大有正处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见这一刀看来,无奈下头颈一偏,举棒相迎。安西并不与他硬拼,身形略偏,挥刀砍向罗大有小腹。罗大有知道先机已失,只得向后飘开。 骆君天见安西的刀法飘渺不定,十分神妙,不由大奇,向烈壮道:“想不到一个御前侍卫副统领武功竟如此高强。” 烈壮眼睛盯着场上的战局,口中应道:“崇祯胆小如鼠,又不时有武林高手去行刺他,他自然要重金礼聘一些高手来保护自己。” 此时安西本欲追杀罗大有,却被邱天痕截住厮杀。罗大有站定之后,怒喝一声,便向彭智奥冲去,却被安西手下的两名副手截住。而随二位长老前来的四名六袋弟子和一名七袋弟子也与那七名天道教教众厮杀起来。厅中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一来刀来剑往,十几人在厅中串高伏低,空间越显紧迫。彭智奥站在一角,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蒋聚义和刁恨天分立于彭智奥左右,显然他们二人此行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彭智奥。 骆君天向烈壮低声道:“看来丐帮帮主就被关在那黑箱子之中,丐帮素来是仁义之帮,不可不救。” 烈壮沉吟道:“二弟所言正是,不过闯王与丐帮颇有嫌隙,我这样出手相助恐怕会令闯王不快。” 骆君天微微不悦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丐帮虽与闯王不睦,但总也没有跟闯王正面对抗,今日丐帮帮主有难,岂可不救。”见烈壮仍在沉思,哼了一声,起身拔出飞鱼剑,直向彭智奥道:“姓彭的,马上放了吴帮主,不然别怪我别客气。”钱万正大吃一惊,连忙举剑护在骆君天身边。 彭智奥正在沉思,这时见一个无名小卒竟向自己叫阵,虽然对方神奇内敛,兵器古怪,但他哪会放在心上。当下阴声道:“这位小兄弟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蒋聚义见骆君天虽然年纪尚轻,但举手投足间已是一派高手风范,他素来谨慎,当下道:“这位小兄弟既然想逞英雄,不如让蒋某陪你玩玩如何。”刁恨天不屑的把软剑缠回腰间,对蒋师兄竟向这无名小卒挑战颇不以为然。 骆君天感到王清若的手搭在他的臂弯处微微颤抖,而钱万云和陆川也在催动剑气要与蒋聚义一拼,心底感受到这三人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阵温暖,当下低声道:“三位放心,我在华山跌落悬崖后另有奇遇,我有自信能战胜那姓蒋的。”接着向前跨出三步,摆出“伏龙两仪剑”的起手式,朗声道:“如此便请蒋堂主赐招。”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九章 残院风云 骆君天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先天冰火真气已经达到了二层的境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骆君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隐隐感到是自己在白石村一战的时候激发了生命的潜力,才会导致先天冰火真气也更进一层。现在那一冰一火两股真气更加强壮,在体内运行的速度也更快。骆君天让先天冰火真气在体内自由流动,说不出的舒适自然。他现在非常渴望有高手跟自己对阵。论内功,他修炼的是夺造化之功的先天真气;论招式,飞鱼神剑可说是天下第一的剑术。而他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对敌的经验,尤其是与高手对敌的经验。蒋聚义这样的高手可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蒋聚义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战意,也不由暗暗心惊,他虽然早料到对方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哪里能够想到骆君天体内竟有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先天真气。他本想等对方先发招再从对方的招式里面找出破绽攻之,但现在受到对方强大的先天真气的压力,只感到自己不得不主动出招。当下大喝一声,身形一动,手中的巨剑想骆君天砍来。他用的巨剑长有五尺,大过一般的大刀,且剑的一面都是锯齿,该是夺取对方兵刃时所用。 骆君天知道对方内力远胜自己,绝对不能硬碰,当下脚踏起步,转到蒋聚义的右面,飞鱼剑如闪电一般刺向蒋聚义咽喉。蒋聚义挥刀挡架,骆君天早已变招向蒋聚义小腹刺去。蒋聚义手腕急转,巨剑回守自身。骆君天再度变招,飞鱼剑猛然上撩,仍是刺向蒋聚义咽喉。蒋聚义怒吼一声,向右挪了一不,手中巨剑却向骆君天砍了过去。骆君天无奈下只好向后跃了两步,宝剑横眉,准备再次组织进攻。 蒋聚义心中惊骇不已,原来他修炼的是天道教最慢的武功“破牛刀法”,这路刀法虽然施展起来要比寻常的招式慢,但破绽极少。但刚才自己与对方交手不过三招,自己每一招的破绽竟都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这如何不让他心惊。而骆君天此时也心中警惕,原来他刚才与对方过招之时,发现对方的招式将招式本身的破绽隐藏的极好,自己无法在第一时间看破对方的破绽所在,以致屡屡措施伤敌的良机。 骆君天和蒋聚义二人各自停顿了一下,复又揉身战在一起。这时蒋聚义已经知道对方剑法高明至极,当下把内功发挥到极致,以图以内力取胜。骆君天打起精神,暗运先天冰气于剑中,施展出经过“飞鱼神剑”剑理改良的“伏龙两仪剑法”在蒋聚义身边游斗,不断寻找他的破绽。两人一个内力深厚,一个剑法高明,三十招内竟斗了个平分秋色,谁也无法占得一点便宜。 钱万正、陆川、王清若三人看的震惊不已,他们哪曾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新掌门剑法竟如此精妙,便是清风老人也没有这般高强的武功。这时他们三人已经放心担心,仔细观看起两人对招,越看越是惊讶,越看越是佩服,心中都为天山派能找到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新掌门庆幸不已。 天道教暴雪堂主刁恨清这时候已经吃惊到极点,他哪里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竟能跟自己的蒋师兄都个旗鼓相当,这时他已经将盘在腰间的三尺软剑取了下来,准备看准就会就去帮蒋师兄解决掉这个臭小子。 骆君天心中奇怪,那时自己重伤在身,且体内的先天冰火真气只修炼到第一层,还能跟天道教的首席堂主英雄斗个不分胜负。而此次自己身体无恙,且先天冰火真气已经练到第二层,真气在体内运行的速度已经大大提高,为何竟奈何不了这个武功尚逊一筹的蒋聚义呢?猛然想到:“是了,按理说像上次我那种重伤的状态绝对当不了英雄十招,但后来我谨守灵台清明,拼命的运用体内的先天冰火真气,最终激发了生命的潜力,所以才能与英雄打了那么久还不败,难道这也是一种修炼的法门。” 当下骆君天深呼一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灵台,不断催发体内的先天冰火真气。此时骆君天进入了无人无我的境界,眼中所见只有对方的招数。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骆君天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如羽毛,对方招式中的破绽竟如此清晰,飞鱼剑随手刺去,只听蒋聚义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三步。骆君天微微一愣,回到现实,只见蒋聚义右胸已经有一处深深的剑伤。骆君天心道:“这个心法果然厉害,竟能把人的潜力发挥至极限,但怎样才能一直保持那种状态呢。”一时陷入苦思,竟不趁势进攻。 王清若见骆君天刺中敌人,高兴的叫道:“大师兄,你看,掌门师弟打败了疾风堂主呢!”钱万正和陆川也是心中激动,钱万正想道:“以后有掌门传授天山派弟子剑法,天山派中兴有望了。”陆川向王清若喝道:“不要没大没小,你要叫掌门师兄,难道你年纪比掌门人大吗?”王清若嘟了嘟嘴,向陆川做了个鬼脸。 蒋聚义止住伤口流的血,向骆君天道:“小兄弟好神奇的剑法,敢问高兴大名。” 骆君天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见蒋聚义虽然受伤,但面色还是非常冷静,也不由心中佩服,当下道:“在下华山弟子骆君天。”陆川接道:“也是我天山派新任掌门人。” 蒋聚义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再战。”也不等大话,忽然向左前迈了三步,又向右前迈了三步,接着身形疾转,手中巨剑夹带劲风向骆君天斩去。骆君天见对方这几步深含奥妙,竟使自己看不破对方的进攻路线,当下不敢托大,向旁闪去。蒋聚义似乎早料到骆君天的去向,巨剑并未收回,反而顺势削了过去。骆君天仍旧无法看破对方的破绽,又退无可退,只得横剑相迎,两件相交,发出刺耳的一声异响,骆君天感到对方的内力冲破自己的护体真气,分成几股入侵到自己的经脉之中,他吐了一口鲜血,知道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见对方又是一剑砍来,只得闪身相避。 原来蒋聚义刚才所使用的武功是天道教教主的绝学“无休无止剑法”这套剑法厉害之处不单在于步法精妙,招式凌厉,更厉害的地方在于这套剑法已经把对手的所有应变的方法都算入其中,故只要使用之人占到先手,这套剑法便可一直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直至用光所有的七百二十招。目前为止见过这套剑法的高手还没有谁能够躲过一百招,更别说七百二十招了。 骆君天感到蒋聚义这套剑法就像一个索命的绳索,自己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不由心呼不妙,但此时主动全在对方手上,自己虽偶尔能看破招式中的破绽,但对方后招接前招,前招的破绽转眼间就被后招弥补了,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刁恨天心中嘀咕道:“原来蒋师兄已经将这‘无休无止剑’练成了,却还瞒着我,看来此间事了后我也要勤练这门剑法。哼,这回这小子死定了。” 此时骆君天已经被蒋聚义的“无休无止剑”圈到不到三尺的一块地方,而且也已经被迫硬拼了几次,骆君天感到五脏六腑快要翻转过来,内伤越来越重。钱万云等三人见骆君天处于绝对的下风,无不心焦若焚,但却苦无无从插手。烈壮还在那里低头沉思,根本没有看到两人的对战。骆君天忽然想到:“那日与英雄对敌之前我的伤比现在还要重,且看看我的谨守灵台大法管不管用。”当下所有精神集中灵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归自己所有,所有的伤痛都没有了,身体变轻了,对方的招式变慢了。骆君天高速运转体内的先天冰气,瞬间向蒋聚义刺出七剑,这七剑一剑比一剑更快,蒋聚义连连后退,已是招不成招。 刁恨天见蒋聚义从绝对的上风变成绝对的下风,眼见便要死于骆君天剑下,身形一动,手中软剑左右摇晃,便要加入战团,这时一支长枪仿若天外飞龙一般横空扫来,却是烈壮见刁恨天想要插手,事先一步阻截住了他。 骆君天的第八剑是从上到下直劈下去,招式像极了蒋聚义的剑法。蒋聚义此时已经穷于应付,当下勉强举剑相迎,双剑相交,骆君天被蒋聚义浑厚的内力震的连退三步,蒋聚义却被骆君天古怪的先天冰气震的跌坐于地。骆君天从奇妙的境界醒转过来,见自己几招之间就把这名震江湖的疾风堂堂主打倒,也不由暗自吃惊。 此时只听烈壮红缨钢枪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他的“三十六式龙腾枪法”已经全面施展,声势威猛以及。刁恨天武功要跟这“烈火公子”差上一大截,此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丐帮传功长老邱天痕与御前侍卫副统领安西的比斗最为精彩。那安西没入皇宫之前本是横行于太行山脉的绝顶刀手,平生素以刀法变化无穷著称,后来只因贪图富贵才入皇宫当上了御前侍卫副统领。此刻只见他手中钢刀上下飞舞,招式极其繁杂。邱天痕身为丐帮传功长老,除了帮主吴拜便以他武功最高,此时使出丐帮绝技“打狗棒法”,在安西急风暴雨般的攻势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安西的那两名副手对上丐帮执法长老罗大有可惨了。罗大有平生脾气最是暴躁,此刻他一心只想救出帮主,哪有心思跟这两个喽啰缠战,是以一上来他便使出十成功力,一帮一帮向安西的两名副手猛攻。安西的两个副手武功本来不甚高明,交手不到十招每人已经各挨了五六棒,可是顶头上司没发话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另一处丐帮弟子与天道教教众的比拼也颇为精彩,丐帮这方在那七袋弟子的指挥下结成了“小打狗阵”,而天道教那边也结成了教主“无极剑掌”黄振自创的“反七星剑阵”,一时间帮剑相交之声不绝,却是谁也无法占到一点上风。 彭智奥遍观场中形式,知道自己这一方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恨只恨自己没有想到会杀出骆君天这么一个人物,否则现在将是另一种情形。他平生素以智计文明,要不然也不能在偌大的丐帮任执事长老一职,后又被崇祯召入皇宫成了他的首席江湖智囊。此刻他脑筋急转,突然喝道:“所有人给我住手,不然我马上杀了吴帮主。” 众人偷眼向他望去,只见他右手虚按在那黑箱上面,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邱天痕无奈下疾攻两招后退出战圈。罗大有气的哇哇大叫,一棒将一个安西的副手扫飞,手中之棒在地上猛顿两下,显然心中极为愤怒。剩下的丐帮弟子见两位长老已经罢手,当下也住手不再进攻,场上只剩下烈壮和刁恨天兀自在那里过招不休。 彭智奥扬声道:“烈公子还不住手吗?”扬起右掌,便欲向下拍去。罗大有急道:“他又不是我丐帮众人,难道他不住手也要算在我们的头上吗?”彭智奥哼了一声,却不去理采。 烈壮知道自己若再不停手,恐怕丐帮中人要恨死自己了,无奈下只好收住招式,对着气喘不已的刁恨天冷笑道:“暴雪堂主也不过如此。” 彭智奥奸笑道:“我知道李自成跟吴帮主有很深的仇怨,烈公子如此相助于丐帮,不怕伤了李自成的情面吗?” 烈壮脸上显出复杂的神色,好半晌道:“我的职责只是帮助闯王杀尽欺压百姓的贼兵,至于闯王的个人恩怨烈壮无暇理会。吴帮主和丐帮在抗清大业上耗尽了无数的心血,这样的好汉怎能不救。” 骆君天走到烈壮身边低声道:“让大哥为难了。”烈壮拍拍他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大有道:“姓彭的,到底怎样你才能放了吴帮主。” 彭智奥阴笑道:“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吴帮主捉到手,岂能说放就放。我看你们二位不如识相点,跟我一起效忠圣上,一可以报效国家,二可以光耀丐帮,岂不甚妙。” 邱天痕沉声道:“我丐帮从帮主一直到一袋弟子都是对皇上忠心的。还请彭长老放过吴帮主。” 彭智奥冷笑道:“你们忠心的只是袁崇焕,心里何时有过皇上。废话也不用多少了,年在多年的情分上,今天我再放你们一马,速速带着弟子们回去吧。”安西道:“彭长老,除恶务尽,万万不能纵虎归山啊。”彭智奥手一摆道:“我自有计较,请安统领不必过虑。” 邱天痕和罗大有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神色尴尬以及,最后邱天痕叹道:“罗长老,我们走吧,营救帮主一事再从长计议。”罗大有瞪着眼睛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 骆君天暗中捏了一下烈壮的大手,烈壮正想这是什么意思,寒光忽闪,骆君天手中的飞鱼剑如天外流星一般脱手飞射向彭智奥胸口。这一招飞剑是骆君天先把全部先天火气灌注于右臂,接着回撞体内的先天冰气,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真气相碰,产生出几位巨大的反作用力,是以飞鱼剑才能以超出人力想象的速度飞射出去,实是骆君天修炼先天冰火神功以来的巅峰之作,而他的内腑也因庞大的方作用力震伤。彭智奥念头一闪:“好快的剑。”下一刻他向右疾闪,同时手中钢刀挡在自己的要害部位。他闪躲的快,飞鱼剑却比他更快,飞鱼剑的鱼嘴撞到了彭智奥手中钢刀的刀背,彭智奥感到一股火热的起劲撞进自己的奇经八脉,不由闷哼一声,喷了一口鲜血,但他总算知道闪躲的同时用刀护住自己的身体,不然这时他已经去找阎王报到了。 刁恨天和正在地上运功疗伤的蒋聚义见事情有变,忙向那黑箱冲去,却见一股火云一样的烈壮像天神一般跃起空中,红缨钢枪向二人疾扫,顿时阻住了二人的去路。丐帮两位长老见状大喜,连忙挥舞大棒向黑箱处攻去。钱万正、陆川、王清若等三人也挺剑阻住了想要救援的天道教教众。 彭智奥知道大势已去,强撑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果,当下喝道:“撤。”强忍不轻的内伤,撞破大厅顶梁逃遁而去。他本是这次行动的首领,听到他这一声喊,刁恨天、蒋聚义、安西三人各自依法从大厅顶梁逃遁而去。众人只想救出吴拜,对他们是否逃走并不在意,也不追赶。可怜安西那两名副手和七名天道教教众,在丐帮众人和钱万正等三人的围攻下毫无反抗之力,被一一点倒。 罗大有迫不及待的打开黑箱,果然见帮主吴拜被绑在里面,当下扶吴拜出来,解开绳索穴道,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罗大有无能,让帮主受苦了。”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章 嫁祸阴谋 吴拜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脸颊和下颌布满了浓密的络腮胡,显得格外威武豪迈。他被封穴太久,全身血脉不畅,此时只感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想扶罗大有起来,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邱天痕看到吴拜的表情,知道他的意思,当下扶住吴拜,说道:“帮主请不要移动,疗伤要紧。”声音却也哽咽了。 吴拜沙哑着声音道:“二位长老辛苦了,吴拜感激不尽。”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宜多少话,当下盘膝于地,默默运功。 邱天痕向烈壮和骆君天等人深深施了一礼,诚恳的说道:“今日若非烈公子和骆掌门仗义援手,我等早已经一败涂地,更不可能救出帮主。今后若有什么用得着丐帮的地方,我丐帮上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万死不辞。” 烈壮惭愧道:“邱长老言重了,贵帮该感谢的应是我二弟,我因闯王的关系曾想置身事外,心中实在有愧。”骆君天心中暗暗佩服,大哥就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指的就是大哥这样的人吧。 此时吴拜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他刚才虽然被封在黑箱中,但大厅中发生的事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当下站起雄躯,向骆君天,烈壮,钱万正等五人道:“大恩不言谢,吴某也不多说什么了,今后若有差遣,必定以死想报。” 骆君天道:“吴帮主与家师同辈,晚辈今日能有幸稍尽绵薄之力,也感到非常高兴。请吴帮主不要再客气了。” 忽听罗大有大叫道:“这四个龟孙子,跑就跑呗,又没有人拦着他们,非要把顶棚撞破,还得我等还要被大雪欺负,真他娘的。” 烈壮本是心胸豁达之人,这时早已不再为李自成和吴拜的恩怨烦恼,当下笑道:“罗长老息怒,大家都坐到这边来,人多了也暖和一些。” 当下场中所有人都聚到烈壮开始时燃起的篝火周围,互相介绍姓名。丐帮的四名六袋弟子自去寻找木头。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片刻间已经混的非常熟络。 罗大有是个直肠子,他对刚才骆君天的反败为胜大惑不解,当下问道:“骆少侠,刚才你眼看就要摆在蒋聚义那混蛋古怪的剑法下,怎么突然间身法和剑势都变快了,不但从他的剑阵中脱身出来,还能反过头来将他打败,莫非你会妖法不成?” 吴拜喝道:“罗长老,不可胡说八道。人家骆少侠一身神功,哪里会是什么妖法。” 罗大有道:“可是。。。。。。”见吴拜向他怒目而视,当下把满腹的怀疑咽下肚去,那滑稽的表情惹的众人一阵轻笑。 邱天痕歉然道:“骆少侠不要见怪,罗长老就是这么个脾气,平日里只知道胡说八道。” 骆君天微笑道:“罗长老快人快语,正是江湖中好汉所为,晚辈怎会见怪。说起刚才的那种情形,我一时片刻间确实无法解释清楚,还请罗长老见谅。” 吴拜感慨道:“连大名鼎鼎的天道教疾风堂堂主蒋聚义也被骆少侠打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骆少侠此后名传江湖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能不能名传江湖骆君天并不在意,他的心思飞到可能已经身在关外的师傅身上,他只想尽快救出师傅。 烈壮道:“请恕烈某冒昧,我也是听家父曾经提起过吴帮主和李闯王之间有很深的仇恨,具体因何结怨却一无所知,不知吴帮主能否见告。” 吴拜低头沉思片刻,叹道:“这件事说起来实在登不上台面。大概二十年前,我和闯王本是至交好友,却同时爱上当时武林第一美女‘沧海奇凤’李小眉,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小眉终于下嫁与我,从此兄弟反目,仇怨便这样结下来。后来我曾多次想与闯王和好,但都被他一口回绝,一直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为何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会结下仇怨。烈壮眼中精光闪闪,道:“既然吴帮主想与闯王修好,何不率领丐帮积极匡扶闯王。闯王得到这样大的助力,一定会与吴帮主冰释前嫌,重修旧好,岂不两全其美。” 吴拜缓缓摇头,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道:“我与闯王间的恩怨乃是私事,我怎能把整个丐帮拉进来。” 烈壮见他断然拒绝,脸上微有不快之色,又道:“明朝昏君在朝,奸臣当道,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闯王顺应天命,欲解天下百姓深重的苦难。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实力雄厚,若能积极匡扶闯王,天下数年可定,岂不是美事。” 吴拜深深凝望烈壮,仍然摇头道:“我大明心腹之患乃是关外满清势力,只要袁大帅能光复辽东,剿灭满清大军,天下自然会恢复繁荣盛世。李闯王与陕西发动农民起义,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也无形中抽空了大明的实力,使关外的形势更加吃紧。吴拜虽然不敢说闯王做的不对,却也难以苟同。” 烈壮眉头紧皱,眼中精光闪闪,与吴拜毫不相让的对视,场中气氛当场凝重起来。 骆君天心中茫然,只觉烈壮和吴拜所说都有道理,实在无法说清谁是谁非。 烈壮的脸色渐渐舒缓,好半晌长呼出一口气,笑道:“所谓人各有志,烈某的提议倒是让吴帮主为难了。”他此言一出,众人也都舒了一口气,刚才凝重的气氛渐渐散去。 吴拜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从容道:“烈公子心胸过人,吴拜深感佩服。” 罗大有为打破凝重的气氛,说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好容易聚在一起还是不要谈国家大事了吧。对了骆少侠,你本是华山弟子,怎么能做天山派的掌门呢?令师欧阳掌门同意吗?” 骆君天心中一痛,当下便将龙佩宇勾结满清高手攻打华山一事说了出来。待说到清风老人掉下悬崖摔死,而欧阳新日也被满清高手擒住运往关外,丐帮中人无不义愤填膺,罗大有怒道:“龙佩宇那狗东西真他娘不是人。骆少侠放心,龙佩宇那狗贼竟敢勾结满清,又残害我武林同道,我丐帮与黄河帮势不两立。我老罗早晚有一天把那狗贼拿到骆少侠面前让你一刀宰了他。” 骆君天感激的道:“晚辈在此先行谢过。” 吴拜叹道:“相救骆少侠尊师一事,本来我可以为骆少侠引荐袁崇焕袁大帅,袁大帅在关外威名赫赫,有他相助,相救欧阳掌门一事更加事半功倍。只是现在彭智奥阴谋叛帮,今日虽败于此,但必在皇上面前诟病我帮,在下恐怕亦成朝廷通缉对象。因此在下现在绝不能与袁大帅见面,以免袁大帅被朝廷奸党诬陷,还请骆少侠见谅。” 骆君天知道丐帮正处于生死存亡之秋,哪里会怪他,忙道:“吴帮主有此心意,晚辈已经非常感激。” 吴拜又道:“在下虽不能在袁大帅面前直接引荐骆少侠,但仍可修书一封,到时袁大帅自会相帮。”当下令弟子取出纸笔,就那么在地上写了一封推荐信,写完之后将书信叠成一方,对骆君天道:“袁大帅与在下是八拜之交,只要他看到这封书信,必定竭力帮主骆少侠救出尊师。等在下处理完帮中事务,定会亲自率领丐帮兄弟帮主骆少侠。” 骆君天接过书信,纳入怀中,心中对吴拜的重情重义非常感激,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清若轻声道:“吴帮主,听说您老人家的‘降龙十八章’已经练到第七重的境界,为何会被彭智奥捉住呢。”众人听到王清若把吴拜叫成“老人家”,又对吴拜被擒一事直言相问,都感到这小姑娘不谙世事,一片天真,俱都相视而笑。 吴拜莞尔道:“小姑娘问的倒直接,这其实是天道教和彭智奥合伙设计的一个阴谋。”顿了一顿,见众人都关切的看着自己,续道:“你们可知道为何彭智奥和天道教的两位堂主捉住我之后没有直接杀了我,而是千里迢迢的跑来陕西?” 罗大有粗声道:“哼,定是彭智奥那混蛋做贼心虚,虽然擒住帮主,却不敢动手加害。还能有什么理由。”邱天痕心思要比他细腻的多,既然帮主这么说,那中间定有常人不知道的理由,当下道:“我和老罗一直都以为彭智奥不敢杀害帮主与整个丐帮结仇,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吴拜看了烈壮一眼,说道:“彭智奥把我擒住,是要将我献给李闯王。”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烈壮奇道:“闯王与天道教仇怨极深,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他们怎会如此关照闯王呢?” 吴拜叹道:“天道教的人本来不想参与此次行动,毕竟他们跟闯王有解不开的仇恨。但后来他们知道邱长老和罗长老已经得到消息,为了万无一失,这才派出了疾风堂主和暴雪堂主,皇上还派出了他最得力的手下御前侍卫副统领安西。” 烈壮更是惊讶:“想不到还有崇祯狗皇帝的份,那狗皇帝恨闯王入骨,怎会如此好心派人送来闯王的仇人吴帮主。” 吴拜道:“这是彭智奥的计策,只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在下这几年一直在关外协助袁大帅抗击清兵,丐帮三十六分舵也有近万名弟子编入了袁大帅的大军中,数年来与清兵浴血奋战,屡建奇功,本来我丐帮可以说是大大有功于朝廷。可是朝廷奸党有人诟病袁大帅拥兵自重,大力扩张自己的势力却不用心抗清,于是崇祯派出手下得力的余自行做辽事的监军太监。那余自雄本是市井流氓出身,只因入宫后懂得拍马屁才能步步青云,作到了宫中副总管太监。他到山海关以后整日价吃喝玩乐,遇有战事便在后方胡乱指挥。袁大帅当然不能任他胡作非为,表面上事事听他指挥,暗地里仍是按照自己的军事战略行事。不想最终被那狗贼发现,还向朝中参了袁大帅一本。皇上震怒真下下旨将袁大帅连降三级,取消边防士兵半年的兵饷,让袁大帅自己想办法。在下一时激奋,在那狗贼正在府中看乐舞的时候斩下了他的狗头。没想到这下可闯了大祸。”他说到这里,连连摇头,也不知是不耻朝廷的所作所为,还是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 停了好半晌,吴拜续道:“袁大帅看出情况不妙,当下着我速速逃去。我也知朝廷必会派人来拿我。安排好丐帮弟子后,我便孤身一人南返,在济南找到彭智奥那奸贼。他见到我时大骂余自行的种种不是,当晚我便在他家中与他饮酒。可惜我当时一来心情压抑,二来根本没想到以往忠心耿耿的执事长老竟会害我,终于中了酒中无色无香的奇毒。”众人心中都对彭智奥甚为鄙夷,在自己帮主最失意的时候,他不但不积极相助,反而出手加害,实是畜生不如。吴拜道:“后来我才知道,彭智奥早已与天道教暗中勾结。他们擒住我后,皇上本想立刻将我斩首示众。后来彭智奥向皇上进言,如果这样将我杀了,难免会激起天下十万丐帮弟子的愤怒,他彭智奥也休想能够控制丐帮进而为皇上所用,不如将我献给李闯王。这样一来由闯王杀了我,丐帮弟子便会对闯王恨之入骨,对明廷剿灭闯王大有帮主;二来彭智奥也可借机将丐帮的控制权夺取过来,进而为明廷服务;三来也好剪除袁大帅一臂,又能令他无法对朝廷产生怨言。彭智奥此计可谓是机关算尽。哎,这人若非心术不正,实是我丐帮第一等的人才。” 众人静静的听吴拜把这段话说完,心内都翻起了滔天巨浪,谁能想到丐帮帮主被擒竟会牵涉到如此复杂的各方势力间的争斗。而对彭智奥这一箭多雕的计策,众人更是又害怕又佩服,如果吴拜真的被他们安全的送到李自成手里,那彭智奥这一番算计恐怕都会成为现实。 邱天痕道:“彭智奥的智计确实非比一般,可是当时帮主被擒,又如何知道后来的那些事呢?”众人显然都有同样的疑惑,不约而同的向吴拜看去。 吴拜冷笑道:“他们把我捆起来之后,直是把我当成了已死之人,在我面前说话从来就不避讳。更有甚者,彭智奥在说出他这一番算计之后,骄傲的问我‘吴帮主,这种计策你能想的出来吗?那你说,谁更有资格做丐帮帮主呢?’”说到这里,吴拜把牙咬的格格作响,显然是恨极了彭智奥。 骆君天道:“帮主不过是杀了一个造谣生事的监军太监,按理罪不致死,为何皇上竟要不顾全天下丐帮弟子的愤怒而要致帮主于死地呢?” 吴拜哼道:“皇上杀的一品大员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几个,又怎会在乎一个狗太监的命。皇上对袁大帅顾忌极深,这次正好找个借口杀了我以断袁大帅一臂。哼哼,就算全天下的丐帮弟子统统造反,皇上恐怕也不会看在眼里。”他口中虽称皇上,但语气间显然没有一丝尊重,就像再说“长老,少侠”等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烈壮道:“今日被彭智奥那奸贼逃脱,吴帮主今后可要多加小心。” 吴拜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显然对烈火公子的忠告非常重视,转而大笑道:“在下属下擒住,还放在这气闷的黑箱中,这几天的心情实在糟糕透顶。不过今日能结交烈公子和骆少侠这样的英雄,也算因祸得福,罗长老,你可有带酒。” 罗大有赧然道:“回禀帮主,带是带了,只是路上太过郁闷,被我喝光了。” 吴拜大笑着拍拍罗大有的肩膀,意态甚豪。烈壮微笑道:“说不定彭智奥他们带有酒水。”罗大有猛一拍腿,迅速的窜了出去。 吴拜望着邱天痕道:“彭智奥和天道教的人行事非常隐秘,邱长老和罗长老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邱天痕露出深思的神色,半晌道:“得到消息的是大同分舵的一名三袋弟子。当时属下和罗长老一得到消息,马上调集人手准备营救帮主,对那名三袋弟子并未多加留意。现在想想颇为奇怪,如此隐秘的消息怎会无缘无故的泄露到一名三袋自己的手中。” 吴拜皱眉思索,此时罗大有一脸喜色的回来了,肩上挎着两只大羊皮袋子,怀中捧着十余只大碗。吴拜放开心中疑惑,将酒分与众人,开怀畅饮起来。 众人谈谈说说间天色已晚,大雪兀自下个不停。罗大有带着弟子们攀上棚顶,用破草树枝对上面的大洞进行了简单的修补。这等寒冷的天气,若再任由大雪落入厅内,睡过一觉不生病才怪。 第二日一早大雪已停,吴拜和两位长老向烈壮、骆君天等人告辞。大家虽是初次相识,但已有惺惺相惜之意。 烈壮、骆君天和钱万正等三人待丐帮弟子走远,便熄灭厅中篝火,牵着彭智奥等留下的马匹向西安进发。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一章 身陷囚笼 元龙图在骆君天身上的消息几天间传遍了整个天下,连这宝图是如何落入天山派、华山派、黄河帮的手中也是穿的沸沸扬扬。没有人知道消息的来源,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时间整个江湖武林的各方势力都轰动起来,各自摩拳擦掌,誓要得到那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所留下来的宝藏。另一方面,骆君天在陕西连败天道教三位堂主一事也渐渐的在江湖中传开。有志得到元龙宝图之人知道骆君天并不好惹,或暗中部署准备智取,或积聚实力准备硬夺。南来北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大量的武林人士匆匆赶路,整个江湖乱了起来。 崇祯坐在御书房的金案后,面色阴沉;他的宠信太监王承恩静立在他左后方,面色微有焦急;当朝大学士周延儒和天道教教主“无极剑掌”黄振垂首立在御书房两旁,只等皇上发话。 崇祯的眼圈发黑,显是多日未曾睡好,此时沉声道:“周爱卿,黄爱卿,如此元龙宝图惊现江湖,不知二位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周延儒六十多岁年纪,但腰杆挺直,目放精光,显示出他有非常旺盛的精力。此时见皇上问话,忙道:“回禀皇上,我太祖皇帝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把蒙古人赶出中原,那元龙图本就应当归朝廷所有。请皇上下旨,令兵部尚书左良玉大人派兵擒住骆君天。” 崇祯微微点头,又向黄振问道:“黄爱卿有何看法?” 黄振身材高瘦,脸容古朴,从外貌看并无与众不同之处,只是身上散发出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王者气度,才能感到他有别常人。他听皇上问话,沉吟一下,说道:“回禀皇上,微臣认为这件事大不简单,尚需仔细考虑。” 崇祯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黄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黄振道:“那骆君天自己断不会将元龙图一事泄漏出去,那么又是何人所为呢?如若是满清皇太极故意使人泄露消息,则他们的目的恐怕是要引起我中原的内乱,此点不可不防。” 崇祯现出凝重的神色,半晌道:“依黄爱卿所言,这事应当如何处理?” 黄振道:“微臣目光短浅,哪能有什么好办法?微臣只是想,皇上恩威著于天下,不妨让那些个江湖人士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不管谁得到了那份元龙图,还不是要乖乖的送到皇上手中。” 崇祯对黄振这番话颇为受用,微笑道:“黄爱卿此计甚妙,不愧为我大明国家栋梁。只是这则消息既然已经被全天下的人知道,恐怕闯贼和张献忠之辈也会起觊觎之心,朕又岂能坐视?” 黄振知道皇上心中早有定数,征询意见只是表面文章,当下跪道:“皇上明见万里,实我大明王朝之服。” 周延儒心中大骂黄振会拍马匹,当下也跪了下来,高呼道:“皇上神机妙算,必能早日击退满清,剿灭闯贼,复我大明盛世。” 崇祯仰天大笑,状极满意,当下道:“如此甚好,周爱卿,你立即给左良玉修书一封,让他立即起兵攻打闯贼。黄爱卿,你可令你天道教各位堂主前去擒拿骆君天,万万不能有失。”两人齐声大叫:“遵旨。”这才站了起来。 此时王承恩走到崇祯身边,向他耳语几句,崇祯点了点头,说道:“黄爱卿,骆君天此贼武功颇高,为保万无一失,还请黄爱卿不辞劳苦,亲自走一趟。” 黄振心中恨极了王承恩,但脸上当然不能有所表露,当下说道:“皇上放心,为皇上分忧本是微臣的荣幸,微臣必定亲手拿住骆君天献于皇上面前。” 崇祯满意的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两位爱卿可以退下了。” 辽东盛京内,身材威武雄壮的皇太极对身边一位头披长发的黑袍老者道:“国师的妙计现在已经奏效。这次还要辛苦国师一趟,亲自去把元龙图夺来。我大清国势日升,若在得到元龙宝图,将更好把握攻破山海关,入住中原。” 那披发黑袍老者微笑道:“皇上放心,图罕将亲自率领八大弟子中的四位和圣门的精锐前往中原,此行必会成功。” 烈家的主基地位于西安西郊一处背山面水、规模宏大的庄园,名曰“聚火庄”。“烈火夫人”秦修妍性格开朗,非常好客。骆君天和钱万云、陆川、王清若等四人得到了非常好的招待,而清秀可人的王清若更是得到了她加倍的疼爱。 接风晚宴设在“聚火庄”的“如一阁”中,由于烈家之主“受气筒”烈春萧正在西安李自成的府中召开会议,是以这接风晚宴便由“烈火夫人”秦修妍坐主位,烈壮在一旁相陪,骆君天、钱万正等四人坐客位。骆君天等人虽是初识这名震江湖的“烈火夫人”,但都已经被她开朗好客的性格折服,再加上秦修妍对待小辈绝无架子,与烈壮更像朋友一般,是以晚宴中大家谈笑甚欢,气氛热烈。 桌上王清若向秦修妍问道:“夫人,为什么您与烈公子不像是母子,反倒像是姐弟呢?”王清若天真浪漫,她说这番话绝不会让人感到她是在故意奉承拍马,反而有一种可爱的率真。 秦修妍面露喜色,浅笑道:“小姑娘的嘴这么甜,定是你的骆掌门给了你很多糖吃吧?”骆君天听秦修妍拿他和这位小师妹调笑,不由俊脸微红。王清若却是一片不解之色,奇怪的问道:“奇怪,这与掌门师兄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给我糖啊。”此言一出,惹的众人哈哈大笑,气氛更加热烈。 秦修妍道:“不知为何,自我第一眼见到王姑娘,便觉与你十分投缘。如若王姑娘不嫌弃,我便收王姑娘做义女如何?” 钱万正和陆川心中大喜。要知道这烈家可是当今天下四大家族之一,财雄势大,而且据江湖传言,当今烈家主事者并非“受气筒”烈春萧,而是这位“烈火夫人”秦修妍,若如王清若能拜她做义母,可说是为她自己和整个天山派找到了一个强的不能再强的大靠山。 王清若也是大喜,不过想的那么深远,她只是对秦修妍的落落大方和不让须眉的豪气打心眼里喜欢,当下盈盈走到秦修妍面前,双膝跪了下来,叫了一声:“拜见义母。” 秦修妍伸手抚摸着王清若的头发,眼中微有泪光,说道:“我一直以没有一个女儿为憾,如今终于偿了这个心愿。咱们江湖儿女,也不必讲那些礼节,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了。”王清若自小便由清风老人抚养长大,从来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突然间多了一个这么疼自己的义母,也是喜极而泣,低低的唤了一声:“娘。”秦修妍扶起王清若道:“好女人,快快起来。”转向骆君天笑道:“骆掌门,以后可不许仗着掌门的身份欺负我的乖女儿啊,不然我‘烈火夫人’可不饶你。”此时她泪迹未干,笑容却无比灿烂,更显得风采照人。 骆君天苦笑道:“小侄自然不敢欺负夫人的女人。”此时王清若已坐回原位,众人心中为秦修妍和王清若二人欢喜,频频敬酒,气氛极为热烈。 烈壮问道:“娘,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修妍哼道:“谁知道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两日前刘宗敏来找他,他便跟着去了。去了两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家。” 烈壮劝道:“娘亲息怒,闯王他军务繁重,确实爹爹相助。” 秦修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道:“要说你爹肯定是患了失心疯了。我烈家如此基业还不满足,非要做闯王的开国元勋,平日连在家吃顿饭都是少见,真是气死我了。” 烈壮道:“爹他也是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娘亲就不要怪他了。” 秦修妍哼道:“你爹真的就那么爱国爱民?我可有些不信。” 骆君天等人见秦修妍居然对烈家家主烈春萧如此不满,都感愕然,但这是人家的家事,自然不便多嘴。 烈壮叹了口气,知道只能越劝越糟,只得转移话题道:“这次我回来是想向父亲和母亲辞行,我要与骆兄弟去关外办一件大事。” 秦修妍也不多问,说道:“你与骆掌门是结拜兄弟,自应尽力相帮,又何必回来辞行。你们明天自去便是,你爹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烈壮无奈道:“便依娘亲所言,我等明日启程。” 秦修妍道:“我刚认了这么个乖女儿,还真不想放走。骆掌门,不如让我女儿留在这里可好。” 骆君天正要答话,王清若泣道:“娘,此行是要报我师傅的血仇,我不得不去啊。” 秦修妍惊道:“你师傅怎么了?” 烈壮当下便把过往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秦修妍释然道:“原来如此,本来我还在奇怪骆掌门本是华山弟子又怎么成了天山派的掌门,只是没敢多问。”转而怒道:“龙佩宇这混蛋绝不可饶,乖女人放心,明日我便亲自带领烈家的好友去开封端了龙佩宇的老巢,为你师傅报仇。”王清若垂泪道:“多谢娘。” 烈壮摇头道:“这样不妥,娘你须在这里镇守,否则我烈家岂不是要乱套了,龙佩宇一事交给孩儿便可。哼哼,区区黄河帮又怎能跟我烈家抗衡。” 秦修妍沉吟片刻,叹道:“好吧,壮儿你就去做先锋,若还奈何不了姓龙的,娘在率烈家全部精锐灭了黄河帮。” 烈壮见居然劝动了自己这个侠义冲动的母亲,十分高兴,举杯道:“我们继续喝酒,别被这些事情搅了兴致。” 秦修妍道:“正是,被烈春萧和龙佩宇搅了咱们的兴致不值得,来我们接着喝酒作乐。”众人见秦修妍把烈春萧与龙佩宇相提并论,不由啼笑皆非。 不一会热闹欢快的气氛恢复过来,晚宴一直到深夜还没结束。。。。。。。 第二日烈家之主“受气筒”列春萧赶回“聚火庄”,与骆君天、钱万正三人在“聚火庄”主建筑“神枪堂”相见,自有秦修妍和烈壮相陪。众人见这烈家之主身材高大,一身威风的将军服,心中都有孺慕之心。 烈春萧仔细打量骆君天半晌,说道:“骆掌门果真一派高手风范,犬子能与你结为异性兄弟,实是他的福气。” 骆君天谦虚道:“伯父过奖了。我能与烈大哥结为兄弟,是我的福气才是,还请伯父不要怪我高攀。” 秦修妍坐在烈春萧左侧,说道:“你不是陪着闯王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吗?还回来做什么?” 烈春萧苦笑一下,耸了耸肩膀,并不还嘴,不亏“受气筒”之名。 烈壮比乃母要关心李自成的事业,当下问道:“这次闯王召父亲去西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烈春萧沉声道:“正是,左良玉那厮在河南强征了五万人入伍,又积极整治军备,看来是要同闯王决一死战了,这次闯王叫我前去正是商量此事。” 秦修妍哼道:“说的好像你是多么重要的人物是的,你又能帮得上闯王什么?” 烈春萧苦着脸道:“修妍,有朋友在此,给我点面子好不好?”秦修妍又哼了一声,再不理他,显然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烈春萧道:“根据可靠线报,左良玉这次将会齐集河南、山东两省所有官兵,务要一举歼灭闯王。闯王以因此三日未曾下饭了。” 骆君天、钱万正、陆川、王清若四人虽然心向闯王,但他们于行军布阵丝毫不动,只等干坐在那里听烈春萧说。 烈壮皱眉道:“可真不巧,孩儿正要与骆兄弟去办一件大事,恐怕这次无法为闯王出力了。” 烈春萧看了他一眼,说道:“理应如此,想来闯王不会见怪。”顿了顿,起身笑道:“竟说些国事,可闷坏了四位贵客。烈某已在‘如一阁’中设下一桌宴席为四位接风,现在菜肴该上的差不多了。” 秦修妍冷笑道:“没听说过客人到后第二天给人家接风的。”但终究烈春萧一番美意,也不忍再行冷嘲热讽。 宴会上的菜肴要比昨晚的丰盛许多,但不知为何,桌上的气氛总是略微有些沉闷。烈春萧不时给骆君天等四人夹菜倒酒,弄得四人受宠若惊,还有一丝尴尬,而烈春萧自己却很少动筷。 骆君天心中总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起先还以为是由于烈春萧过于热情所致,但几杯酒下肚之后,那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 杀气!骆君天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但为时已晚,他刚要站起,便发觉头脑一阵眩晕,模模糊糊的看到秦修妍、烈壮、钱万正、陆川、王清若五人已经都伏在桌上。而骆君天左后看到的就是烈春萧略带苦涩之意的脸庞,然后他就人事不知了。 骆君天被上下的颠簸折腾的想吐,然后他的意识清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伸手摸去,四周都是厚厚的木板,外面的十几匹马的马蹄声清晰的传进骆君天的耳内,骆君天不由一阵茫然:“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骆君天的神智渐渐清晰,他想起了自己在烈春萧设下的接风宴中忽然感到头脑眩晕,想起来秦修妍、烈壮、钱万正等五人伏在桌子上的情景,想起了烈春萧略带苦涩的脸庞。他终于明白,酒菜中的毒是烈春萧下的。他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毒倒?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苦涩的表情? 骆君天长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接着说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很显然,李自成的目标是自己,所以烈春萧会那样认真的打量自己;他不不想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下毒,只是怕他们不同意,只好一起毒倒。唯一难以想通的就是,李自成要自己干什么?自己与他可是从无利害关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元龙图,但是元龙图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只有师傅、大哥、自己知道,龙佩宇和满清的人可能会猜到。师傅和大哥肯定不会泄露机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李自成收到了龙佩宇和满清的高手放出的猜测的信息。想到这里,一切豁然而通。 骆君天盘膝坐在这黑咕隆咚的空间中,暗运先天太极冰火真气,希望能把体内的余毒逼出来。他突然担心起钱万正等三人的安危,但转念一想,当即释然,李自成的目标只是元龙图,钱万正等三人根本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况且等烈火夫人和烈壮醒了自会护他们周全。当下两股不同性质的真气各自在体内运行一周,已将余毒排出。 骆君天发现怀内的元龙图和“飞鱼神剑”剑谱仍在,飞鱼剑也安然的挂在他的腰间,一时间心神大定。想道:“看来大哥的父亲虽然把我毒倒,但仍不屑搜我的身,如此甚好。” 外面的马蹄声不急不缓,骆君天知道自己马上就能名震天下的李闯王了,虽然此去可能是龙潭虎穴,自己九死一生,但他了无牵挂,一无所惧。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二章 闯王之心 第十二章 闯王之心 黑暗笼罩在骆君天的周围,但他没有丝毫不安。既然一切已成定数,不安又有何用?他只是默默的打坐运功,尽量使自己的身体状况达到最佳状态,因为一场恶战很可能就在前方等着他。 外面除了马蹄声和马上骑者发出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显得非常安静,只是道路似乎并不平整,有时候会颠簸的很厉害。骆君天真的很感谢在水潭秘洞中已经化为骷髅的那个前辈。他不但习得了盖世无双的“飞鱼神剑”,还练就了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先天真气,更重要的是,他感到他的心性也有所改变,那两道冰火先天真气在体内循环不休,骆君天只感到一切圆满自在,并不因身陷险境而有丝毫的惊慌和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骆君天感到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一人扬声道:“禀吕大总管,骆君天带到。”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做的好,把车门打开吧。” 一丝亮光透进车内,接着黑暗的空间变得越来越亮,骆君天看到两个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那沙哑的声音怒道:“你们两个傻站在那里干嘛,还不把骆君天抬出来。” 其中一个汉子以手指着车厢内,语无伦次道:“他。。。。。。骆君。。。。。他醒了。”骆君天纵身一越,已到了外面空地上,向前方那个黑衣老者抱拳笑道:“我自己能出来,也不用抬出来了。” 骆君天环目四顾,自己正身处与一处密林之中,前方的一大片空地上座立着一个中等规模的庄院,庄院的四周围着一圈高达丈许的红色砖墙,漆黑的院门向内开着,使人能通过青石板所铺的主甬道看到大厅金色的紧闭的大门。午后的阳光透过林木的缝隙洒将下来,在光线所及处留下点点金斑,雪光映射下颇为刺眼。前方那黑衣老者见骆君天从马车厢内跃出,惊慌下拔出随身佩剑,摆开架势,后面十几个黑衣大汉也纷纷亮出兵刃,在骆君天后方伺机而动。 骆君天暗中称奇道:“若身处林外,绝难想到这密林中竟有一处庄院。如果等在庄内的是李闯王,那可是古怪的紧。” 那黑衣老者沙哑的声音在骆君天耳边响起:“骆少侠,你。。。。。。你想怎么样?” 骆君天讶道:“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在下一路上都被关在马车内,到现在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老者嘿然道:“闯王闻之骆少侠乃是当世英雄,特地在此处设下宴席,想与骆少侠亲热一下,只是担心骆少侠贵人事忙不肯赴宴,这才用了些手段,骆少侠不要多心。” 骆君天挺直身躯,微笑道:“闯王果然不愧为当世豪雄,连请客都是这么与众不同。如此便请你带我去见闯王。” 黑衣老者见骆君天没有一丝愤怒和紧张,全是一副赴宴的模样,不由心中佩服,当下道:“在下是这座庄院的总管吕大志,请少侠随我来。”向那十几个黑衣大汉打个颜色,那些黑衣大汉当即收起兵器,但十几对眼睛仍是死死的盯住骆君天的后背,防他骤起发难。 其实骆君天早已经对周围的情势了然于胸。吕大志虽也是高手,但绝难在他手中走过三招,而那十几个黑衣大汉更只是家丁庄勇类的人物,虽然要比一般人强壮的多,却连多阻止骆君天一秒的资格也没有。真正的高手都默默的潜伏在周围的密林中,且最少有十人之多。骆君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感应到这些的,不过他确信自己的感觉。如若自己现在强行突围,那些高手一定会第一时间拦住自己,自己必定会陷入苦战,就算自己侥幸冲出重围也必定要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绝对无法逃过李自成的追捕。因此骆君天必须耐心等待黑夜的到来,那才是他唯一的机会。 骆君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黑衣老者当先起步,向庄内走去,骆君天紧紧跟上,心中不断思考脱身之法。 这座庄院共分前后左右四进,庄内各种名贵的树木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布,间或有假山点缀其中,整体布局简约雅致,实是隐居的好去处。骆君天一路走来竟不见一人,越发感到李自成的高深莫测。 吕大志带着骆君天穿过左边侧门,来到庄院左进的一座雅致的小厅前停了下来,朗声道:“禀闯王,骆君天带到。” 一个雄浑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贵客快进来,李自成等候多时了。”吕大志侧在一边,向骆君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骆君天挺直雄躯,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厅,厅堂四周墙壁上挂着为数不多但却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山水名画,八张红木大椅分两组布于小厅两旁,左侧第一个椅子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雄伟,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王者之气的黑衣汉子,左侧第二个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黄衣老者,此外再无他人。那两人见骆君天来了,同时站了起来,那黑衣汉子抱拳道:“骆少侠大驾光临,快请上坐。”吕大志知趣的关上厅门,迳自离去。 骆君天心道:“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李自成李闯王吗?”也不答话,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右侧第一个红木大椅上。 那黑衣汉子和黄衣老者坐回椅内,黑衣汉子道:“本人李自成,这位是此处的庄主洪修文洪前辈,乃是我闯军的军师。”骆君天心中微震,暗忖对方果然就是李自成,没想到这般全无架子,但是又为何要用下毒那种手段把自己弄来呢,当下跟洪修文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李自成道:“骆少侠为何不说话,是否心怀不忿?” 骆君天往李自成看去,正好遇到李自成精光闪闪的目光,当下道:“在下不过是华山派的无名小卒,不知闯王为何要见我?” 李自成看出骆君天隐藏的不悦之意,叹道:“骆少侠心中必定鄙视我李自成。不过请少侠想想,若我真的要害你,现在少侠还会坐在这里吗?” 骆君天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李自成道:“我知道少侠武功高绝,若非烈庄主那对身体并无损害的迷药‘醉清风’,我又怎么将骆少侠毫发无伤的请到这里来。” 骆君天暗道:“只看烈庄主毒倒我后并没有封住我的穴道或是将我捆绑,而且飞鱼剑和元龙图等身边物事也没有动过,可知他确没有害我之意。”不过终究觉得对方这种作法有些卑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洪修文插言道:“骆少侠切莫多心,闯王请你来此只是商谈一下彼此合作的可能,绝无恶意。”李自成道:“正是如此。” 骆君天淡淡道:“在下不过一个华山弟子,又有什么资本能跟闯王合作呢。” 李自成和洪修文对视一眼,洪修文讶道:“骆少侠身怀元龙宝图一事这几日已经传遍整个天下,各方势力都欲得之而甘心,骆少侠竟不知道吗?” 骆君天暗道果然是因为元龙图,当下道:“不错,元龙图确实在在下身上,不过我必须把元龙图亲手交到家师手里,再由他老人家定夺。”语气肯定,显示出他不会将元龙图交给任何一方势力的决心。 李自成双目身光电射,沉声道:“骆少侠可知道前路有多么的艰险吗?” 骆君天淡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把元龙图完完整整的交到家师手中,其他的也顾不了那么多。” 李自成见骆君天虽然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但谈吐间隐隐有大将之风,不由暗自称奇。洪修文插言道:“据可靠情报,关外皇太极,明朝崇祯,四大家族,武林中各大帮派都已经派出高手,务要从骆少侠手中夺得元龙图。更有传言说道,‘四大奇人’中的‘东剑’高霸世也相与骆少侠在剑道上一决雌雄,还有。。。。。。。” 骆君天截道:“还有闯王,对吗?” 李自成哼道:“若骆少侠非要如此说,也无不可。” 洪修文道:“骆少侠可能不知道各方势力的强大,因此现在毫不在意。我敢说只要少侠一旦出了闯军保护范围,三天之内元龙图必失。” 骆君天心中知道洪修文说的实是实情,一时默然不语。 洪修文见骆君天心动,又道:“我闯军上应天命,下应民心,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骆少侠何不将宝图献于闯王,到时我闯军得了天下,华山派也是大大的光荣,岂不甚妙。” 骆君天颇为心动,李闯王一向甚得民心,若自己将宝图献于李自成,闯军将如虎添翼,不用多久就可以将不得人心的明朝推翻,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况且宝图留在自己手中实在没什么用,只能引来无穷祸端。但转念一想,这宝图乃是三十年前武林众豪杰用鲜血换来,师傅也指望着这张宝图振兴华山派,况且李自成对自己下毒的手段也使自己心中留下了阴影,一时间颇为矛盾。 李自成站起身来,沉声道:“骆少侠有信心应付各方势力铺天盖地的追杀吗?”洪修文心中叫糟,果然骆君天表情恢复平静,淡然道:“此事不需闯王操心,在下自有保命之法。”原来他听李自成威吓直言,心中反感,反而坚定了他不向闯王献图的决心。 洪修文知道这些江湖人士最吃不得威胁,当下圆场道:“骆少侠不必这么快下决定,此事还需三思后行。” 骆君天也站了起来,昂然道:“请闯王和洪先生不必再说,元龙图本属家师所有,在下无权决定。” 李自成双目精芒爆射,一股无与伦比的威猛气势四散开去,骆君天挺直雄躯,与李自成对视,丝毫不惧。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洪修文起身叹道:“骆少侠如此倔强,若宝图被皇太极或明廷所得,助长他们的势力,岂不是再陷天下百姓于倒悬之苦。” 骆君天暗道这洪修文口才厉害,句句把天下百姓的安危福祉拉上,让人难以拒绝。但他此时决心以下,当下道:“在下非是不想相助闯王,等在下将宝图交给家师,自然会向家师进言。”顿了顿道:“洪前辈放心,若在下感到实在无法再保住宝图,自会将之毁去,决不让皇太极和明廷得到宝图。” 李自成沉声道:“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李自成说什么也不能让骆少侠携图离去。” 骆君天淡然笑道:“这么说来,李闯王是要硬抢了?” 李自成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正为是否要立即动手而矛盾。骆君天道:“元龙图就在在下怀中,闯王为何不趁在下昏迷之中取去。” 李自成忽然仰天长笑道:“我李自成岂是如此卑鄙的小人,骆少侠太小看我了。” 洪修文道:“李闯王乃是仁义之人,断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夺取宝图。” 骆君天想到李自成把自己请来的方法,对他的“仁义”自然无法相信,当下道:“事已至此,闯王是否要把在下留下呢。” 李自成正要答话,洪修文在他耳旁低语两句,随后李自成道:“既然骆少侠不肯与我合作,我亦不便相强,骆少侠随时可以离去。若他日骆少侠回心转意,我闯军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骆君天不由对李自成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颇感钦佩,当下道:“闯王真的舍得元龙宝图吗?” 李自成大笑道:“我李自成自起义以来,靠的是‘仁义’二字,一副不知是真是假的宝图还未被我放在眼里,骆少侠去吧。” 骆君天暗赞李自成果然是个人物,当下向二人拱手施礼,飘然去了。 片刻后,李自成对洪修文道:“我们当真就这样放过他吗?那元龙宝藏必定非同小可,如被我军得到,反明一事将更有把握。” 洪修文嘴角逸出一丝冷笑,道:“闯王放心,就算你肯答应,恐怕权将军也不肯答应呢。”两人互望一眼,会心的笑了起来。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三章 密林血战 骆君天出了庄院,信步而行。他心里明白的很,李自成虽然表面上表示放他一马,但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元龙宝图,要知道对李自成这种争霸天下的人来说,元龙宝藏是多么的重要。 果然骆君天在丛林中走了不到百步,便感应到至少有三个高手在暗处跟踪着自己。骆君天微微一笑,暗道:“好,咱们先比试一下轻功。”当下施展华山绝学“大鹏步”向前疾掠而去,果然后面跟踪的高手没想到骆君天会骤然加速,全速追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掠空时衣物带起的破空声已是隐约可闻。 骆君天此刻不断促使气海处的先天冰火真气在体内告诉运转,顿觉耳力比平时灵敏了数倍,他不断改变方向以避免与埋伏于林中的高手正面接触,同时先天冰火真气的运转速度渐渐到达了极限,也正代表他此刻的状态也达到了极限。骆君天长啸一声,拔出腰间飞鱼短剑,运起先天冰气,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左前方一个暗伏的高手刺去。 那暗中潜伏的高手远远见骆君天奔来,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出手拦截,哪想到对方说打就打,事先全无半点征兆,待到反应过来,对方的三尺怪剑已经带着一股怪异的寒冷真气此到了自己身前三尺。那人大叫一声,勉力一个侧身,同时以手中厚背刀向飞鱼剑迎去。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那暗中潜伏的高手闷哼一声,身体被骆君天的先天冰气撞的倒飞了出去,一大蓬鲜血洒在犹有些残雪的地面上,分外令人触目惊心。 骆君天也感到胸口一震,暗道李自成方面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出其不意的攻击竟只是占了少许便宜而已。他不敢停留,足尖点在一个横伸出来的树干上,借势向前跃去。 怒喝声起,骆君天的左右两方个闪出两名黑衣人。左面的两人一人持刀,一人空手,那两人见骆君天一个照面便使伙伴受伤,不敢大意,持刀那人纵身跃起,威猛无匹的刀锋迎向骆君天的飞鱼剑,空手那人脚踏奇步,双拳向骆君天双膝轰来;右面那两人都是手持长剑,此刻也配合持刀那人分左右向骆君天攻来。 骆君天见这四人不但武技强横,战略亦极为高明,只要自己去势被持刀那人阻住片刻,自己就会落入四人的包围圈中,那时再想脱困可就难之又难。转念间已经有了计较,当下猛吸一口长气,纵起的身体忽然向左微偏,一脚踢在左面那人攻来的长剑之上,接着飞鱼剑搭在右侧那人长剑之上,体内冰火真气逆转,借着一瞬间借来的少许真气,猛然向那持刀者撞去。 两声闷哼,一声怒喝。骆君天已经攻入持刀者身前三尺范围之内,那持刀者未想到骆君天武功竟如此高明,惊骇只得连劈三刀,同时身体向后飘退。 此时空手那人双拳已到,骆君天左手向后挥出,与那人硬拼一记,借着那人的拳劲向前飞出,至此终于暂时逃脱了四人的包围网。 骆君天哪敢停留,双脚甫一落地,立即向前疾冲。此刻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骆君天感到一阵气馁,但双脚仍不停的向前掠去。 正面赶来的是一个手捧铜人的黑衣汉子,他见骆君天疾冲而至,当下摆开架势,手中铜人挟着一股威猛无比的劲道向骆君天砸去。同时左方一个使双钩的汉子也随后赶到,手中双钩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向骆君天攻来。被骆君天甩掉的四人也从后面赶了过来。骆君天长吸一口真气,忽然向后飘退。场中诸人无不大惑不解。要知道骆君天唯一的生路就是继续前冲,只要吃过了那手捧铜人那汉子的一关,将大有机会突围,可是他这样倒退回去,那不是明摆着让己方的人将他包围吗?奇怪规奇怪,攻势却丝毫未停。那空手的汉子见骆君天倒退回来,大喝一声,一拳击向骆君天的腰眼,两名使长剑的汉子刚才虽受了些内伤,但此刻从空手汉子左右两侧攻来的剑势仍凌厉以极,持刀汉子此刻更是状如风虎,竟凌空跃起,劈头盖脸的向骆君天砍去。 骆君天收摄心神,先以飞鱼剑的剑尖和剑锋风别挡住了两柄长剑,接着身体略躬,以剑柄与那空手汉子的铁拳硬拼了一记,这一记骆君天的剑柄中包含了刚从两名持剑汉子处借得的少许内劲以及自己本身的先天冰气,那空手汉子如何能够抵挡。只听他闷哼一声,错退一步,面上表情十分古怪。 骆君天等的就是他退这一步,当下身体急冲,以单掌在一颗大树上一撑,身体平空飞起,手中飞鱼短剑向持刀汉子的眉心破绽处攻去。 那持刀汉子心胆惧寒,要知道他现在正在空中,无处着力,更无从变招,骆君天这一剑他根本无从躲避,只能闭目待死。 骆君天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奉闯王之命来抢夺元龙图,罪不致死,况且他也不想与顺应民意的李闯王结下解不开的仇恨,当下剑尖换成剑柄,点在那人的胸口要穴上,同时一股先天冰气传出,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那持刀汉子当即颓然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从骆君天飘身后退,到持刀汉子受制,这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此刻那手捧铜人的汉子已经来到近处,更不打话,手中铜人向骆君天双腿猛砸过来,骆君天一口真气已尽,当下脚撑树干,骤然向那手持双钩的汉子掠去。 那手持双钩的汉子毫无所惧,手中双钩幻化出一片光影,连挡骆君天闪电般的三十六剑,虽是不断后退,终是阻住了骆君天的去路。 骆君天心中暗暗叫苦,“飞鱼神剑”剑理最神妙处便是找出敌人破绽,从而后发先至,但对那手持双钩汉子这般水都泼不进去的守势确实无可奈何。当然,这种守势最是耗费真气,无法持久,若是一对一的单挑,骆君天大可以等待对方力竭的时候再以奇招破之,但现在对手共有五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就在骆君天被阻的这一瞬间,三百斤的铜人已经向他后脑砸来,而两道冰寒的剑风也从左右刺来。骆君天无暇他想,闪身避开铜人,同时飞鱼剑横扫,顿时瓦解了三人的攻势。忽感腰间一痛,原来左腰间已被那吃双钩的的汉字划了一个大口子。而那空手的汉子也趁这空挡攻了过来。骆君天终陷重围。 身上的伤痛和险恶的形式反倒是骆君天冷静起来,心神进入到止水不波的境界,当下展开融入“飞鱼神剑”剑理的“伏龙两仪剑法”与五人游斗起来。这“伏龙两仪剑法”乃华山绝学,神妙无比,其中暗含两仪阵的步法,华山掌门欧阳新日也只能领悟其中四层奥妙而已。此刻骆君天对剑理之精可说当世不做第二人想,更能将这“伏龙两仪剑法”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配上神妙的步法,在五名高手的围攻之下虽然处于绝对的下风,但仍能固守一地。 那五名高手无不暗暗心惊,要知道他们此次行动出动的十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单拿出来比之一般门派的掌门也都不遑多让。那手持铜人的乃是在川陕一带大大有名的“巨神”卜禁,此次行动以他武功最高,只看他曾在安邦会重重围困中独自一人安然逃出便可见他的厉害;那空手的汉子是安邦会的会主“君子剑掌”洛声鸣的结拜兄弟“金汤拳”董开心,拳法精妙,武功直追“君子剑掌”洛声鸣;最初被骆君天所伤的手持厚背刀的汉子是李自成麾下权将军刘宗敏的弟子赵极,刀法深得刘宗敏的真传;后来被骆君天封穴的持刀汉子是“独行盗”殷开;那两名用剑的汉子分别是点苍剑派的杰出人物沈最和朱无忧;持双钩的汉子则是李自成从西域重金礼聘回来的高手“无定钩”姜望;而最初跟踪骆君天的三人则分别是“含恨鞭”丰为,“鬼见愁”广寒心,“无敌戟”东彭,都是甘陕相当有名的黑道人物。而现在十人中,赵极重伤不起,殷开被封了穴道,点苍派的沈最和朱无忧也多少带点内伤,“金汤拳”董开心内伤更是严重,现在以五敌一,对方仍能不慌不忙,仗剑与众人游斗,如何不让他们心惊胆寒。 骆君天心中也在打鼓,只觉这五人每人都有一身惊人艺业,自己若以一敌二,或能勉强得胜,但现在以一敌五,那只能是有死无生之居。更令他心惊的是,有三条黑衣汉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战圈之外,正伺机而动,骆君天更是心中叫苦。 “鬼见愁”广寒心为人最工心计,他见骆君天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说道:“骆少侠,闯王只想要元龙宝图,并无伤害少侠之心,少侠何苦苦苦支撑。” 骆君天架开卜禁的铜人,长笑道:“闯王不是说不贪图元龙图吗?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大胆”“闭嘴”围攻骆君天的五人纷纷叱骂,广寒心冷笑道:“闯王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但元龙图关系重大,虽然闯王心怀仁慈肯放过你,我们做属下的可不答应呢。” 骆君天勉力挡开沈最和朱无忧的长剑,后心却被董开心重重的打了一拳,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董开心的胸口也被反攻的飞鱼剑划了一道常常的口子,若在迟一步就是开膛破肚之灾。 广寒心见骆君天不理他,心中微怒,说道:“骆少侠,只要你甘愿交出元龙图,我等自会向你请罪,若再冥顽不灵,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骆君天狂笑道:“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有种的就一起上吧,让我看看闯王手下的威风。” 围攻的五人听到这讽刺之言,更是加紧攻势,原本他们只是想生擒骆君天抢夺元龙图,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只求能够放倒对方,是不是生擒也无所谓了。 面对五大高手更加猛烈的进攻,不片刻间骆君天已经浑身负伤,最重的是“无定钩”姜望在他右肩留下的伤痕,直痛到他的骨髓里,右臂也渐渐的不听使唤。 “无敌戟”东彭最是好斗,见骆君天仍在苦苦支撑,已经摆开架势,准备加入战圈。“鬼见愁”广寒心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一点没有出手之意。“含恨鞭”丰为右手握紧鞭柄,左拳紧握,看来也是出手在即。骆君天知道如此下去并无幸免,在对方五人中,他最忌惮的就是“巨神”卜禁的三百斤铜人,并不紧紧因为卜禁功力深厚,还因为他怀中铜人所使出的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偏偏破绽极少,骆君天的三尺飞鱼剑相比那铜人是如此渺小,是以骆君天十分心神中到有八分用在了卜禁身上,使得其他人的攻势更加肆无忌惮,而自己则屡屡负伤。骆君天知道今天若不能先摆平这“巨神”卜禁,那明年的今日必定就是他的忌辰。当下身形猛转,避过沈最和朱无忧的长剑,左腿硬挨了姜望的一钩,飞鱼剑迫退董开心的双拳,接着先天太极火气运于右半身,竟然硬是抱住了卜禁的铜人。围攻的五人纷纷惊叫,卜禁没想到骆君天如此勇猛,竟能抗住铜人上布满的内劲,情急下运劲回扯,同时左脚踢出,想要抢回铜人。骆君天感到一阵虚弱,但灵台反而更加清明。当下奋起余力,借着卜禁回扯的力道向前冲去,飞鱼剑以流星般的速度直取卜禁双目。卜禁只觉眼前一花,大骇下放开他的宝贝铜人,向旁闪去,绕是他闪避的快,仍被骆君天的飞鱼剑在右脸颊划出一道血印。 东彭见情况不妙,手中丈五大戟向骆君天横扫过去,丰为两丈长鞭离腰,以一条完美的轨迹向骆君天抽去,广寒心则飞临骆君天上方,老鹰一般向骆君天扑下,务要一举毙敌。 骆君天的精神身体又进入到那种奇妙的境界,对方三人的攻势已了然于胸,他知道绝对不能有丝毫停留,否则再陷入重围之时比无幸免。当下长啸一声,左手神迹般的抓住了丰为的鞭梢,同时右脚踢向从上方扑来的广寒心,飞鱼剑却破入东彭的戟影中,瞬间与东彭的大戟连碰三次。 此时骆君天在半空的姿势古怪无比,脚向上踢而剑向下刺,但偏偏是此时此刻最好的应对方法。东彭被骆君天如长江大河般的古怪冰劲震退三步;广寒心也因躲避骆君天的飞脚在空中横移一旁;丰为连运内力,意图夺回长鞭。骆君天知道此乃千载难逢的脱困良机,哪敢迟疑,长啸一声,借着丰为长鞭的反作用力猛然向前冲去,虽然右肋又中了董开心的一记隔空拳,但终究脱离了八人的包围圈。他甫一落地,无片刻停留,将轻功施展到极限,向密林内冲去。 后面八人气的哇哇大叫,分别追来,但他们每个人的轻功与骆君天相比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且密林中无法直线追赶,眼看着骆君天越跑越远,转眼失去了踪影。 骆君天费尽心力,终于脱困。但他此时已近油尽灯枯之境,所有的伤痛一起袭来,使他感到一阵虚弱。骆君天咬紧牙关,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灵台处,不断推动体内的先天冰火真气高速运转,。奇迹出现了,他逐渐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脚下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听不到后面的呼喝声。 骆君天一步也不敢停留,他知道虽然正在后面追赶的众人一时被他被他拉下,但自己真气将尽,若不能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迟早会被敌人追到。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也被黑暗吞末,骆君天来到一处小径岔口,前方虽然仍是林木区,但已经比刚才走过的地方稀松许多。骆君天回头一看,不由心中叫苦,原来地上一行细碎的脚印在薄雪上显得极为明显,敌人当然可以轻松的凭着足迹追来。骆君天心中一动,当下先往左侧的小径上狂奔十余步,接着跃上一株大树,折下一根粗大的树枝扔在地上,接着奋起余力,大鸟般横越六丈的距离,落到右侧小径的一株大树上。这样一来,当敌人追到这处岔口时将会对他的去向摸不着头脑,就算他们分头来追总也比原先的情况要好。骆君天心中稍定,像猴子般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这样向前推进了千步左右,这时小径已到尽头,前方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左右两方都是密密的丛林。骆君天投入左方的丛林,在一株大树顶端坐定,长长吸了一口气,运起功来,他必须尽快恢复伤势,以应付随之而来可能更为凶险的围攻。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四章 权将军的刀 骆君天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到灵台,忘记了身上的伤势,忘记了天地万物,甚至忘记了自己,但他体内的先天太极冰火真气仍自发自为的运转不休,使他的外伤内伤都逐渐的恢复。 骆君天现在的状态乃是只有极少数修道之士能够明白的“道境”。这种“道境”属天人合一的境界,其修炼过程充满了玄之又玄的味道,绝无什么现成的修炼方法。其原理就是通过修炼者本人的超强意志,使自己的精神与肉体分离,并使精神对肉体产生绝对的控制力,从而激发身体的所有潜力,使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远胜平时。骆君天本就是意志超级坚强之人,又修炼了空空教镇教神功“先天太极冰火神功”,竟在上次重伤时无意间闯入了那神奇的境界。从古到今,能够理解“道境”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而能够进入“道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即使是那历史上三数个能够进入“道境”的人,对如何能够进入“道境”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无人无我,骆君天现在连敌人是否会追来都全不挂心,他只是尽情的享受灵台的平静和先天太极冰火真气流过全身时那舒畅的感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骆君天运功完毕,只觉浑身舒泰,内伤痊愈,连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更令他惊喜的是,自己的先天太极冰火真气又深厚了一层,除了几处大穴尚残留有以前的后天真气,全身的真气都已经化为先天真气。骆君天长啸一声,现在他有把握应对任何的挑战。 此时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漆黑。骆君天暗道:“不知道钱师兄他们怎么样了,不如摸黑去‘聚火庄’一探。”想到这里,骆君天拍了拍腰间飞鱼宝剑,向暗处潜去。 骆君天蹲在“聚火庄”外丛林的一处灌木丛中仔细观察,只见“聚火庄”内灯火稀疏,与昨夜的情况大不相同。庄院四周遍布暗哨,显然李自成也想到骆君天有可能会再回“聚火庄”,早遣人严密监视此庄。 骆君天心下踌躇,如果他现在冒险入庄,将有很大机会被李自成安排的明岗暗哨发现,那时候身陷重围,能否逃跑连一丝把握也没有。可是如果不入庄查看,又实在不放心钱陆王三人的安危。正矛盾间,忽见庄门打开,八辆四马马车开出庄来,看前进的方向正是往骆君天这边的小路。骆君天心中大奇,看那八辆马车只随从便有三十余人,究竟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呢? 此时一道灰色身影掠出庄外,转眼追到了那辆领头最大的马车旁,骆君天定睛一看,正是烈家家主“受气筒”烈春萧。 骆君天也不知对烈春萧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本来他对自己下毒自己应该恨他鄙视他才对,但烈春萧也是听闯王之命行事,况且他又是结拜大哥的亲爹,实在无法对他产生更大的恨意。 骆君天功聚双耳,只听烈春萧道:“夫人,给为夫一点面子好不好?”骆君天心中一凛,隐隐猜到“烈火夫人”秦修妍是因为烈春萧以卑鄙手段对付自己,所以跟他闹翻,只是想不到事情竟闹到要离家出走的份上。当下更是聚精会神的倾听。 只听秦修妍幽幽道:“烈将军请回吧,我跟你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烈春萧道:“就算你为了骆少侠的事情跟我生气,也范不着要摆出这个阵仗吧!你让我烈家的人怎么看我,让闯王怎么看我。”接着软语求道:“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跟我回去吧。” 秦修妍冷然道:“过去了,亏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烈大将军全部身心都已经交给了闯王,还有我们母子吗?你如此对待壮儿的结义兄弟,害他自责的砍下自己的一条手臂,还想让我留在这里跟你继续丢人吗?” 骆君天大吃一惊,想到烈大哥竟如此重情重义,为了对不起自己竟自断一臂。一时间心神恍惚,好一阵过后,听到烈春萧低唤道:“壮儿,好些了吗?” 只听烈壮淡淡道:“爹不必担心,这就请回吧。”骆君天心中恻然,想烈大哥大好男人,竟为了自己的事损失了一条手臂,那可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事情。 烈春萧长叹一声,道:“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这是闯王的意愿,我不能违背。修妍,你回到灵州后记紧要保重身体,过一段日子为夫自会亲自去接你回来。壮儿,你好好养伤,不要恨爹,爹也是身不由己。” 此时车队距离骆君天藏身之地已经不足五十步,只听秦修妍决然道:“我秦修妍跟你烈春萧从此一刀两断,不要再说什么接我的话,预祝你成为闯王的开国将军。烈将军,这便请回吧。” 烈春萧长叹一声,道:“你们多保重。”向马车窗口挥了挥手,掉头离开。 骆君天心中又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秦修妍和大哥母子如此重情重义,难过的是大哥断臂难接。正思忖间,车队已到了小路之上,向密林间进发。骆君天收拾心情,远远跟上。 那车队向前推进五里,已到了密林深处,骆君天疾掠数步,叫道:“秦夫人!大哥!” 车队骤然停止前进,秦修妍、烈壮、王清若从第一辆马车中跃下,钱万正、陆川从第二辆马车跃下,骆君天见烈壮左臂处空空荡荡,只有一团白布包扎,悲从中来,抢上几步,搂住烈壮肩头,泣道:“大哥怎可如此!你让小弟如何自处。” 在场五人为骆君天的安危担足了心,此刻见他无恙,无不惊喜交集,烈壮淡然笑道:“二弟无恙便好,这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 秦修妍满脸喜色,随又肃容道:“这里非说话之地,骆少侠请上车再谈。” 六人围坐在第一辆宽敞的马车舒服的座椅上,王清若拉着骆君天的手,泪水划过白皙的脸庞。骆君天心中感动,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秦修妍叹道:“请让修妍代表烈家对骆少侠致以最深的歉意,哎,实在没想到烈春萧会这样做。”她直呼烈春萧的名讳,口气中满是不屑。 骆君天看着烈壮断臂重伤后惨白的俊面,心中一阵难过,闻言说道:“这都是闯王的主意,烈伯父只是无可奈何下听命行事,烈夫人和大哥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内疚,不然我都不知怎办才好。”顿了一顿,又道:“大哥,你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小弟虽然被闯王的手下围攻,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但你的这条宝贵的手臂。。。。。。” 烈春萧英俊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二弟是由我引来‘聚火庄’,若因此被害,大哥我将会为这件事难过一辈子,还好二弟你福大命大,最少到此刻仍是活蹦乱跳,为兄心中着实高兴。区区一条手臂又何足挂齿。”秦修妍抚摸爱儿的后背,满脸都是疼惜之色。 钱万正道:“掌门,现在李自成已经调动他旗下的高手在西安四周重重布防,你今后如何打算。” 没等骆君天说话,秦修妍道:“不如骆少侠就跟我们一起到我的灵州老家,哼,我看谁敢动我的车。” 烈壮摇头道:“不妥,这一路途径的关口不会放过对我们的仔细盘查,一旦二弟被发现,到时候想逃都难。” 骆君天道:“夫人和大哥不必担心,一会我会趁夜突围,只要不跟闯王手下正面冲突,想要突围想也不难。我担心的倒是钱师兄他们。” 秦修妍断然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三位就在我的车队里,我会安安全全的把三位送到灵州,再由壮儿送回天山派。” 骆君天放下心中大石,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清若呢喃道:“掌门师弟。。。。。。兄,我们想跟你一起去杀了龙佩宇为师尊报仇。”钱万正和陆川连声称是,一来确实想亲手杀了龙佩宇为清风老人报仇,二来他们也不放心让这个年轻有为的新掌门独自面对李自成铺天盖地的围捕。 骆君天沉吟片刻,说道:“你们还是先回天山派,我自会前往开封杀了龙佩宇那奸贼。若你们跟着来,恐怕目标太大,逃走不易。等我杀了龙佩宇,你们再来与我会和,一起前赴关外。”秦修妍和烈壮连声称善。三人知道自己武功低微,若随骆君天一同逃亡恐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扯他的后腿,虽然百般不愿,也只能答应了。 烈壮问道:“二弟,爹的‘醉清风’虽然没有毒性,但是却是使人三个时辰内无法运转内力,而闯王座下更是高手如云,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当下骆君天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当众人听到骆君天竟能从十大高手围困中脱身出来,无不赞叹。秦修妍道:“骆少侠的武功真厉害!”转眼看看钱万正等三人奇怪的盯着自己,又道:“如果你们知道那十人的名号,就会像我一样的吃惊。”当下把那十人的来历武功细数了一遍。钱万正等更是惊讶,哪想到这个新掌门的武功竟这般强横。 秦修妍道:“现在我更有信心骆少侠能够安然脱围了。” 骆君天赧然道:“夫人请不要叫我什么少侠了。” 秦修妍紧绷的俏脸露出一丝笑容,道:“说的是,你跟壮儿是结拜兄弟,我再叫你骆掌门骆少侠什么的便是外道了,以后我便唤你君天吧。”骆君天连忙答应。 烈壮肃容道:“二弟能从十大高手中脱身出来,足见武功有精进一层,但闯王手下最厉害的两个人你还没有遇到,一个是权将军刘宗敏,他的刀法已臻返璞归真的境界,武功犹在为兄之上;另一个是‘鬼影’沈游,他最善追踪潜伏,身手也十分高明。二弟碰到这两个人千万要小心,能躲就躲,万万不要逞强。” 骆君天早听过权将军刘宗敏的名号,知道他乃是李自成手下战无不胜的猛将,至于“鬼影”沈游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看烈壮郑重的提到这两个人,骆君天自然不敢大意,当下道:“大哥放心,我一旦遇到这两个人,立刻溜之大吉,绝不逞强。” 烈壮欣慰道:“那为兄就放心了。” 秦修妍道:“这车队目标太过明显,君天要走必须现在就走,不然被‘鬼影’发现了可就不是说笑的了。” 烈壮轻叹道:“可惜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陪伴二弟去宰了龙佩宇那狗贼。”说着连连摇头,显是深感遗憾。 骆君天安慰道:“大哥好好养伤,以我现在的武功想杀了那狗贼绝非难事,我们既是结义兄弟,我杀的便等于是大哥杀的了。” 烈壮苦笑道:“二弟倒会安慰人。” 骆君天深深握住烈壮的右手,道:“大哥一定要保证身体,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这样伤害自己,不然兄弟以后就不认你这大哥了。” 烈壮笑道:“二弟放心,大哥怎敢不听你的话,你也要多保重,此去路途艰辛无比,务必要小心应付。” 王清若轻声道:“掌门师兄,我们一定会尽快与你会和,万事要小心啊。”钱万正和陆川脸上都是不舍的神色。骆君天微笑道:“你们三位放心好了,我这个新掌门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秦修妍催促道:“再往前走就是管道了,你们不要再耽搁君天的时间了。” 骆君天抱拳向众人一礼道:“各位就此别过,希望很快就有再见之日。”言罢再深深的凝望了众人一眼,洒然去了。 黑夜为骆君天提供了最好的掩护,骆君天深深明白,要想脱出李自成的包围圈必须趁今晚,等到天一亮李自成必会派他手下的高手在这片山林区仔细搜索,那他就无所遁形了。 骆君天专拣偏僻的山路丛林行走,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李自成派出的高手发现,幸好他此时功力大进,又轻功高明,这次数次侥幸过关,眼看就要穿出一条山间小路到达较安全的一片密林区,骆君天蓦然止步。前方三丈处一把黑漆漆的六尺长刀倒插在小路正中,只那刀柄便足有二尺多长,刀锋灿然发亮,在黑夜中显的格外刺眼。那柄长刀左后方一丈的地方坐着一名黄衣大汉,生的好生高大威武,他虽盘坐于地,却比常人站直身子还要高出一截。只见那黄衣大汉手中捧着一个酒坛,也不看骆君天,只在那自顾自的喝酒,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显得非常享受。 骆君天问道:“权将军?” 那黄衣大汉又仰脖喝了一大口酒,才悠然道:“正是,小兄弟够本事,能从十大高手联手围攻中脱身而出,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这里。不错!真是不错!” 骆君天感到自己周围三丈都被权将军刘宗敏发出的无形气劲团团包围,而他的精神也紧紧的锁定自己。骆君天知道这权将军刘宗敏恐怕是自己出山以来遇到的最强的高手,他在庞大的压力下反而冷静下来,当下一面催动真气与刘宗敏的气势相抗,一面收束心神,渐渐的进入了“道境”的境界。 刘宗敏向骆君天瞟了一眼,微有讶色,说道:“骆小子果然不凡,只看这份气度便非一般高手能及。来,喝一口酒,咱们爷俩大战他三百回合。”说着将酒坛向骆君天掷来。 骆君天看那酒坛在空中的状态极为诡异,轻飘飘的似乎全部受力,但偏偏飞来的速度极快,他不及多想,一把接住酒坛,只感一股沛沛然莫能与抗的气劲涌进体内,连忙运起先天真气化解。先天真气足足在体内运行一周才堪堪把刘宗敏借酒坛传来的内劲化解。骆君天心中骇然,这份功力自己是望尘莫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刘宗敏喝道:“一口酒而已,何必犹豫。” 骆君天心中豪气顿生,只觉能跟刘宗敏这种武学大师一战那也是自己的荣幸,当下放下顾虑,仰脖大喝了一口,只觉那酒入口甘甜,等到了胃里面却是极辣,顿觉精神一振,朗声道:“权将军的酒果然不凡。”随手掷还给刘宗敏。 刘宗敏把酒坛放到地下,细细打量骆君天,眯眼道:“你不怕这酒里有毒吗?” 骆君天笑道:“权将军要想杀我,不必下毒那么下作吧。” 刘宗敏哈哈大笑道:“小子有趣。现在酒喝完了,该打架了,你准备好了吗?” 骆君天傲然道:“放马过来吧,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 刘宗敏又一阵长笑,骆君天忽觉眼前一花,竟是那倒插的长刀在刘宗敏气机的牵引下向自己飞斩过来。骆君天大吃一惊,哪想到刘宗敏竟有这种隔空控物的本事,百忙中身体向左闪去,同时拔出腰间飞鱼剑,向那柄长刀的刀柄挑去。 刘宗敏大喝一声,高大的身躯眨眼间到了骆君天面前,接住长刀,顺势向骆君天腰间斩去。骆君天看出刘宗敏此招的破绽在眉间,但刘宗敏刀法太快,骆君天根本来不及出招,慌乱中只好竖起飞鱼剑,与刘宗敏的大刀硬碰了一记。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地上的枯叶被这记硬拼的劲气带的旋转四散飞开,骆君天只觉胸口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刘宗敏身后的内力撞的倒飞出去,同时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刘宗敏笑道:“小子内力不行。”抡起长刀,尾随骆君天的去势直砍过去。骆君天见刘宗敏虽然招式平凡,但一来他内功实在太强,二来出招极快,是以简单的招式反而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骆君天知道绝对不能跟他硬拼,在空中冰火真气互换,竟在空中就那么移转身形,脚尖在一棵大树上轻轻一点,落到一丈开外的地方。 刘宗敏微感愕然,随即笑道:“这么高明的身法我老刘还是首次见到,小子果然不简单。” 骆君天直至此刻仍感到体内气血翻涌,他知道不能再让刘宗敏先出招,不然他那威猛如天神的刀法自己实在无法抵挡。当下清啸一声,施展“大鹏步”,抢到刘宗敏身前,手中飞鱼剑闪电般刺向刘宗敏胸口。他此刻已经进入“道境”,体内的潜力正全面发挥,这一下无论身法剑势都比平时快出一倍有余。 刘宗敏大喝一声“好”,左脚向后小退一步,手中大刀护住心口要害。骆君天未等招数用老,早已变招,这一下刺的却是刘宗敏的左肋大穴。他变招太快,刘宗敏根本来不及变招进攻,只得挥刀封挡,骆君天又再变招。 此刻表面上看似乎骆君天尽占上风,哪知道他心中正暗暗叫苦,原来他虽然不断抢攻,但说什么也不敢与刘宗敏的大刀相交,是以刘宗敏只要大刀轻轻一挥,便破了他苦心孤诣想出来的攻招。骆君天知道这样打下去有败无胜,但势成骑虎,只有硬着头皮一味抢攻,至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无暇多想了。 刘宗敏也是暗自心惊,想自己这几年跟随闯王,不管两军交锋,还是江湖争雄,从未遇过对手,就是再强的高手,能在他的攻势下挡过十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眼前这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毛头小子不但硬接了自己一刀,现在还对自己招招抢攻,实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刘宗敏虽想改变这种一味防守的局面,但对方的剑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奇,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反守为攻。 两人便这样一攻一守的斗了七十余招,骆君天已经将潜力发挥到了极限,但仍旧无法取得进一步的成果。刘宗敏几次想反守为攻也都未能成功,只气的他哇哇大叫,忽然喝道:“不打了!不打了!” 骆君天听得一怔,剑势便慢了一些,刘宗敏大刀终于挡开了骆君天的飞鱼剑,接着把长刀立于身边,以示罢手之意。骆君天知道刘宗敏的武功实在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虽然不知道他喊停手的真正意思,但停手正是他心中所愿,当下急忙收剑,静立一旁听刘宗敏有什么话说。 刘宗敏嘿嘿笑道:“小兄弟剑法了得,再这么打下去,我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咱们两个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不值得!不值得!” 骆君天知道他这是谦虚之言,自己的剑法再高明,真气再充沛,也不可能将那样的攻势一直维持,而自己一旦攻势受挫,不出十招便要败于刘宗敏之手。当下诚心诚意的道:“权将军谦虚了,我知道我的武功跟你差的还很远。” 刘宗敏呵呵笑道:“小兄弟不必谦虚,我老刘好久都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这就要回去睡觉了,地上那坛酒留给你,大丈夫想喝就喝,不必顾虑那么多。” 骆君天觉得自己实在很喜欢这个权将军,他不但武功奇高而全无架子,而且性格豪爽痛快,实在令人心折。当下道:“多谢权将军放在下一马,在下铭感在心。” 刘宗敏走过去拍了拍骆君天的肩膀,笑道:“这都是你自己凭本事赚来的,刚才我明明奈何不了你,走吧。”言罢大步去了。 骆君天正沉思间,刘宗敏豪迈的声音远远的穿了过来:“不知道‘鬼影’那家伙能不能奈何这小子,好玩啊好玩,哈哈。” 骆君天心中一凛,这权将军如此厉害,“鬼影”沈游跟他齐名,又善于追踪之术,自己能逃过他的追捕吗?一口烈酒下肚: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想那么多呢?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 在陕西、湖广、河南交界的一片广阔的丘陵地带上,骆君天全速疾驰。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昼伏夜出,白天躲避在丛林深处,打坐练功,晚上才小心翼翼的赶路,现在到了这片丘陵地带,离李自成的势力范围稍远,这才放开胆子赶路。骆君天心中也暗自奇怪,按理说“鬼影”沈游既是追踪方面的专家,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逃脱,难道他是名不副实? 年关将近,这几日这片地带连降大雪。最后的一场大雪到今天兀自下个不休,整个丘陵地带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骆君天虽然身负上乘武功,但独自一人走在这苍苍茫茫、杳无人迹的丘陵上,仍觉有些害怕。他现在只望能看到一座城镇,好去大吃一顿,医一医他久未进食的肚子。 疾风卷着密集的雪花,打在人脸上颇为疼痛,但骆君天却非常欣赏这种感觉,那是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洁白的雪似乎能洗涤人的心灵,化去一切忧愁。 警兆忽现,骆君天有一种被人跟梢的感觉,他知道这感觉绝对错不了。难道是“鬼影”沈游来了?骆君天一念至此,当下催动体内先天真气,将速度提升至极限,转眼间掠过一个巨大的斜坡,骆君天骤然止步定神。他知道一旦被那“鬼影”沈游跟上,休想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索性出其不意的偷袭一下,说不定能重创沈游,那时再逃跑就容易的多了。 一条白色身影掠过山坡顶端,身法极为迅捷,骆君天心中寻思:“‘鬼影’果然不凡。”那人见骆君天站在那里等他,愕然下止住脚步,这时骆君天看的清楚,来着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白袍中年汉子。 白袍中年汉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道:“你。。。。。。你。。。。。。做什么呢?” 骆君天洒然笑道:“兄台不正是要找在下的吗?” 白袍中年汉子面色恢复平静,嘴角逸出一丝诡笑,忽然间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事,甩手扔上天空,那物事直飞出十丈多高,“蓬”的一声响,一片紫色烟雾弥漫开来。骆君天知道这是召唤同伴的讯号,当下长啸一声,拔出飞鱼短剑,合身向那白袍中年汉子刺去。哪知那白袍中年汉子掷出烟花的同时,已经飘身向后退去,骆君天这一剑虽然快,却仍离白袍中年汉子的胸口有一尺的距离。 白袍汉子见骆君天的剑势如此迅捷,吃了一惊,更是脚底抹油,回身向远处逃去,那人身法极快,眨眼间已经跑出三丈,骆君天喝了一声“好!”展开“大鹏步”向白袍汉子追了过去。 两人一追一逃,片刻间奔出了两三里地,那白袍汉子轻功了得,始终与骆君天保持了五步左右的距离。骆君天心中大奇,照理说“鬼影”沈游跟权将军刘宗敏齐名,武功应该硬的很,为何只跟自己打了一个照面就落荒而逃,连跟自己过几招的勇气也没有? 那白袍汉子疾奔了两里多地,发现骆君天仍在后面不即不离的跟着,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人平生对自己的轻功最为自负,但现在竟无法多拉出对方一步,怎到他不心惊。 两条人影在被白雪覆盖的辽阔丘陵上闪电般掠过,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足印,骆君天气脉悠长,更有先天真气为基,已经慢慢了拉近了他与白袍中年人的距离。正待拔出飞鱼剑,忽然小坡两旁两道人影向自己扑来。骆君天心道:“怪不得他一直往这边跑,原来还有帮手。”当下飘身退开两步,横剑立定。 这时他已看清那两人的模样,左首那人一袭金边紫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下颌满是胡须,模样极为粗豪,右手中钢刀在雪光映射下闪闪发光;右边那人是一个矮瘦老者,只是头颅却出奇的大,几乎与整个身子看齐,兵器却是一把铁杖。被骆君天追赶那白袍中年人见有了帮手,也回过头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约四尺、剑背处挂有七个小环的怪剑。 骆君天暗道:“只看这两人跃出来的身法,肯定是一流好手,却不知是什么人。” 那紫袍汉子一抖手中钢刀,沉声道:“久闻骆少侠大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放下元龙图,我等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骆君天故作讶然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口气?” 那紫袍汉子脸上泛起一丝傲色,说道:“本人是海沙帮帮主韩助。”指着那矮瘦老者道:“龙船会会主‘五尺大头’刘百岁。”又指着那白袍中年汉子道:“铁剑会左护法‘小环剑’上官鹏,十帮八会的名头你应该听过吧。” 骆君天心中一惊,对方三人中竟有两个是十帮八会中的帮主会主,而另一个也是十帮八会中的重要人物,想不到为了对付自己这个刚出道的小子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由于黄河帮帮主龙佩宇的卑鄙作为,使他对整个十帮八会中的人物都有些看不惯。当下冷笑道:“在下真是有幸,能够同时见到两位帮主会主和上官护法,知不知道若是给你们夺去了元龙图却归谁所有?” 骆君天本想用这句话挑起他们三人间的矛盾,不料三人全无反应,龙船会会主“五尺大头”刘百岁摇晃着他那超大的脑袋,笑嘻嘻的道:“这个不用骆少侠操心,请把元龙图拿出来吧。” 骆君天冷哼道:“十帮八会的人都是强盗吗?” 铁剑会左护法“小环剑”上官鹏悠然道:“骆少侠此言差矣!想当年我十帮八会与九大名门正派通力合作,历尽艰辛,牺牲了无数高手的姓名,这才能将空空教总坛攻破。那么原属于空空教的元龙图便应该由这些出过力的门派共同享有。难道凭华山派、天山派、黄河帮这三个门派的实力就能得到元龙图吗?你们三个门派将此事隐瞒了三十年,真是无耻下作到极点。” 骆君天心中大怒,辱他本人没关系,但辱他师门和师傅那可就无法接受了。当下握紧飞鱼剑,便欲出招。 “五尺大头”刘百岁看出骆君天发招在即,说道:“小兄弟可要想清楚了,我看你一表人才,何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元龙图送了姓名。” 骆君天对刘百岁颇有好感,却恨极了上官鹏,当下道:“既然元龙图应是十帮八会和九大名门正派共有之物,我华山派自然也有资格拥有,有本事的便来抢吧。上官鹏,敢不敢用你的小环剑跟在下比试一下。” 上官鹏正想答应,韩助截道:“我们的目的是元龙图,而不是要跟骆少侠较量武功,动起手来绝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骆少侠放下元龙图,我三人自然恭恭敬敬的让你离开,如若不然。。。。。。哼哼。” 骆君天心中涌起强大斗志,挺剑喝道:“恁多废话,就让我看看你们三个有什么本事。”身形一晃,已到了上官鹏三尺前,飞鱼剑流适矢般刺向他胸口,骆君天恼他刚才出言侮辱自己的师门,出手再不留情。 上官鹏只觉眼前一花,骆君天的飞鱼短剑已经离自己胸口不过三寸,大惊下连忙向左后方飘退,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骆君天这疾若流星的一剑,若非他轻功绝顶,只这一剑便可让他负伤。 海沙帮帮主韩助怒吼一声,手中阔刃刚到向骆君天颈中砍落,钢刀带起的劲风将地下积雪激的四散飞舞。韩助绰号“盖地刀”,这一刀确有铺天盖地之势。 骆君天在攻击上官鹏时心中早有定计,此时他一剑未成,早已向后飘去,韩助满含内力的钢刀砍在积雪上,登时留下一条深可见地的刀痕,他微一愕然间,骆君天早已向远处飘出三丈有余,这时更向远方掠去。 原来骆君天早先听过烈壮对十帮八会的详尽描述,知道这十帮八会之中能人极多,而十帮八会的首领每个都是武功高强,智力超群之辈,像他所知道的黄河帮帮主龙佩宇,武功便不在师傅欧阳新日之下。他武功虽高,但料想与三位十帮八会中的精英人物对决占不到便宜,若对方再有后援那便糟糕透顶。所以他一改常性,竟用出了三十六计中最高明的计策。 韩助等三人哪想到骆君天在如此有威势的一剑之后会选择逃跑,齐齐一愣,骆君天又掠出三丈,上官鹏见机最快,向骆君天追去,韩助与刘百岁慢了一步,也施展轻功向骆君天追去。 骆君天心中苦笑,不到片刻之前,自己还威风凛凛的对“小环剑”上官鹏穷追不舍,想不到片刻之后自己就被对方三大高手追的落荒而逃,真是时也命也。 在韩助、刘百岁、上官鹏三人之中,以上官鹏轻功最为高明,与骆君天的距离能够保持四丈远近始终不便。韩助和刘百岁虽然武功远胜于上官鹏,但轻身功夫可就不如他了,渐渐落后下来。上官鹏心中发毛,刚才骆君天的一剑已经让他心胆惧寒,此刻只有自己距离骆君天最近,倘若他不顾一切的转身狂攻,不知道自己能够接住几招。 骆君天的心意与上官鹏不谋而合,他正想再与韩助和刘百岁再拉开一点距离便转身先制服上官鹏,蓦的眼前一花,接着前方一丈处地上的积雪忽然扬了起来,两条灰色人影跃将起来,凌空向自己扑了下来。骆君天骇然止步,顶头的阳光忽然暗淡下来,却是从雪地下除串上来的两个人各执了一张巨大的黑网一边,向自己罩来。 骆君天哪想到有此变故,百忙中身形一斜,飞鱼剑向左方的灰影标射过去,同时脚底用力,向左方横飘,想要躲避那张巨大的黑网。左边那条灰色身影一声惨叫,右手已经齐腕被骆君天的飞鱼剑斩断,而小半边黑网也打在了骆君天的右半身。 骆君天只感到被罩住的地方一阵彻骨疼痛,原来那黑网上嵌有无数锋锐无比的小型尖锥,骆君天既被击中,百余枚尖锥刺入体内。他强忍痛楚,体内先天冰火真气互换,便已滑出了黑网的笼罩范围。 此时上官鹏已经追到近处,他虽然对骆君天的武功深为忌惮,但若此刻若不配合同伙将他拿下,那再过片刻倒霉的就是他了。当下手中七环剑向骆君天浑身要害此去。右边那黑衣人无暇理会同伴断腕之痛,从腰间拿出一剑古怪的兵器,也向骆君天攻来。 骆君天只感整个右半身经脉不畅,但此时已经无暇顾念自己的伤势,手中飞鱼神剑微侧,从一个莫名其妙的角度攻入了上官鹏的破绽内,上官鹏大吃一惊,连忙撤招疾退,骆君天并不追击,忽然间一个大转身,飞鱼剑诡异的刺中手持怪异兵器的灰衣人,那灰衣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左胸一凉,骆君天的飞鱼剑已经刺进了他左胸二寸。那灰衣人吓的魂飞破散,勉力向后避开,同时手中兵器扬出,原来是一只较小的网子。 骆君天运剑一挑便将那网子挑到一旁,此时韩助与刘百岁已经掠到一丈左右的地方。骆君天再不停留,足下运力,向左方落荒逃去。韩助、刘百岁、上官鹏连忙在后穷追。 骆君天感到体内真气越来越不顺畅,连忙收束心神,进入“道境”。心中警兆忽现,前方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悠然站在那里等待自己。骆君天心中苦叹,连忙改变方向,斜刺里冲了过去。那一男一女两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不追赶。 骆君天听到四周衣袂破空之声渐多,知道对方大援以至,当下把体内先天真气运转至极限,只望能在敌人形成合围之势前能够冲出包围。 骆君天前方的一处大坡后忽然有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接着合身下扑,兵刃破空的呼呼声大作,骆君天见这人来势迅猛,知道无法在他强大的气劲包围中再度转向逃走,当下长啸一声,凌空跃起,手中飞鱼剑向对方的兵刃架去。 这一剑汇聚了骆君天全部功力,务求一击成功。一阵古怪的金铁交鸣声,那合身扑来之人手中长刀竟被飞鱼剑断成两截,分两边向斜后方跌落。而那来袭之人也一声闷哼,向后跌落。 骆君天心中欣慰,这飞鱼剑果然是不世神剑,只要灌注自己的先天真气,便有切金断玉之能。 尖锐的破空声向起,骆君天身体还未着地,左右两方各有三把暗器循着诡异的路线闪电般攻至。骆君天心中暗叹。此时他旧力刚过,新力未生,又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所,只得勉强把身体一偏,躲过从右面飞来的一枚暗器,飞鱼剑挡开来自左方的两枚暗器,剩下三枚暗器分别打中了他左肩、右胸和右腿。 骆君天甫一落地,两道森寒的剑气已经从左右两方攻之,骆君天奋起余力,连出妙招相挡。此时他看的分明,与之对敌的两人正是方才那悠闲的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几岁年纪,男子一袭黑衣,相貌英俊,手持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法大开大合,极为威猛;女子一身红衣,头扎红巾,嘴角一颗美人痣,相貌颇美,手中一把亮红短剑,剑法又险又奇,专走阴柔路子。两人的剑法互相辅助,攻中带守,守中带攻,威力奇大。 骆君天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黑网尖锥的伤势和暗器的椎骨之伤一起涌将上来。而且那暗器中似乎有某种毒素,骆君天感到四肢百骸越来越重,剑法便渐渐缓慢下来。 三人都到十招,战圈周围已经围了二十余人,忽听那使黑剑的中年男子喝了一声“着”骆君天胸口要穴已被刺中,身体瘫软下来,同时那红衣美妇的红剑也刺中了骆君天的右胸。 骆君天跌坐于地,他缓缓扫视周围的二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脸色凝重,一点都没有战胜后的喜悦,有几人甚至面有羞惭之色。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六章 人质在手 刘百岁叹了一口气道:“骆少侠是否感到很不公平?” 骆君天胸前要穴被那英俊的中年男子剑尖点中,此刻连小指头也无法动一下。但他心里并不惊慌,因为他感到体内两股先天冰火真气以极高的速度在体内不断的运转,真气所过之处,受封的经脉被一一打通,只需再过片刻便可自动解穴。使他难过的是暗器中所带的毒素,那毒素虽然在体内运行缓慢,但是竟连先天真气也无法将毒素阻挡片刻,骆君天感到意志逐渐被那毒素侵蚀,体力渐渐散去。 “盖地刀”韩助冷哼道:“何必跟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说那么多废话,咱们还是拿了宝图走人便是。”说着举起阔刃刀向骆君天头顶砍去,声势凌厉以及。骆君天心中苦叹,想不到自己最后竟会死在他的手里。他此时仍然动弹不得,只好闭目待死。 兵刃交击声在耳旁响起,骆君天睁开双目,原来是那中年英俊男子举剑将韩助的阔刃刀挡开。韩助怒道:“莫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莫姓男子神态自若,淡淡道:“我是为了韩兄着想罢了!韩兄这样杀死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韩助的脸涨的通红,吼道:“我为少主做事,那有什么不对,用得着你来管。赶快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红衣美妇来到莫姓男子的身旁,短剑横胸,冷笑道:“不客气便怎样?当我神兵会怕了你海沙帮吗?” 骆君天心中奇怪,看来这些人虽然抱着同一目标,但好像互相间并不和睦。此刻他运功到关键处,当下收摄心神,继续运功。 刘百岁怕他两方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忙劝道:“各位息怒,这次咱们奉少主之令来取这元龙图,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朋友,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红衣美妇冷笑道:“咱们神兵会可不敢高攀韩帮主这位朋友。” 韩助大怒,正要发作,一个年约六十,身配一把古怪锯齿长剑的老者道:“这就是夫人的不对了,何必得理不饶人?” 红衣美妇似对那老者颇为忌惮,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刘百岁道:“依辛兄看,我等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那老者道:“此次行动,依得到元龙图为第一要务,咱们也没必要坏了骆少侠的性命。” 莫姓男子冷笑道:“那就请辛会主去把那元龙图取来吧。” 适才被骆君天断去一手的灰衣人哼道:“哪能这么便宜就放过他,照我老吕看,一刀宰了这个臭小子最为干净。” 另一个灰衣人也附和道:“我大哥说的对,断腕之仇岂能不报。” 莫姓男子冷冷道:“谁想杀了他,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包括骆君天在内,众人齐感愕然,哪想到这莫姓男子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惜与同伴翻脸。骆君天已经行功完毕,被封的穴道早解,当下默默的等待机会,此刻见那莫姓男子如此维护自己,心中感动。 刘百岁奇道:“莫会主,你以前认识骆少侠吗?” 莫姓男子缓缓摇头,道:“我跟他素不相识,但咱们以众凌寡,总是丢脸的事。若再起杀心,那还算是人吗?” 适才被骆君天飞鱼剑斩断长刀的马脸汉子沉声道:“莫会主所言不错。” 莫姓男子转向坐在地上的骆君天道:“在下神兵会莫休。”指着那红衣美妇道:“这是拙荆‘比莫邪’黄靓。”接着一一介绍在场众人。原来那佩戴古怪锯齿长剑的老者是江西铁剑会会主“锯齿穿肠剑”辛天涯;马脸汉子是开封万刀会会主“塞外神刀”离青;那两名灰衣人分别是广西四季帮帮主余秋的左右护法吕肖、吕广,两人以一手飞网名闻江湖;还有两名瘦小的白衣汉子却是成都银羽会会主“火骑银弓”岳逍遥座下左右护法成仲天、韩忠,二人都是出身唐门,暗器功夫极为了得,骆君天所中暗器便是二人所发。十帮八会中倒有二帮五会的重要人物参加了此次夺取元龙图的行动,可见他们是如何的志在必得。“赛干将”莫休介绍完毕,说道:“我们以众凌寡,自是汗颜,但我们对骆少侠身上的元龙图是志在必得,只要骆少侠肯平心静气的交出元龙图,我莫休以人格保证可以让少侠安全离开。” “锯齿穿肠剑”辛天涯、“小环剑”上官鹏、“盖地刀”韩助及吕肖吕广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比莫邪”黄靓、“五尺大头”刘百岁、“塞外神刀”离青及成仲天韩忠等都纷纷点头应是,一时间场中众人意见分成两股,气氛凝重起来。 骆君天对这神兵会的英俊会主极有好感,知道他确实是诚心诚意的想保主自己的性命。但元龙宝图关系重大,华山派众多先贤的鲜血和生命都凝聚在其中,岂能轻易放弃。一时沉默不语。 铁剑会会主“锯齿穿肠剑”辛天涯道:“莫老弟确是一番好意,只是这混小子不肯领情。这场雪下的这么大,咱们还是赶快把正事办了。” “赛干将”莫休冷冷道:“要不要我把骆少侠的穴道解开让他跟辛会主一绝雌雄。” 辛天涯大怒,他一向自负为十帮八会的第一人,况且他还参加过三十年前与空空教的那场血战,刚才那样跟莫休说话可以说已经非常客气了。哪知道莫休不但不领情,反而冷嘲热讽,怎不让他愤怒欲狂。辛天涯一向沉狠老练,竟没反驳,只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找个机会灭了莫休的神兵会。 “比莫邪”黄靓仍不肯干休,冷冷的哼了一声。“小环剑”上官鹏爱戴帮主,此刻早已忍无可忍,摆开架势喝道:“你哼什么?”黄靓虽是女人,但好胜之心不让须眉,此刻见上官鹏挑衅,柳眉倒竖,就要出手。 刘百岁见情况不妙,忙挡在二人中间,道:“二位万请看在刘某的薄面不要伤了和气。”上官鹏知道黄靓的武功不再乃夫之下,若自己贸然出手,恐怕是败面居多,这时有个台阶下,当下哼了一声,收起七环怪剑。黄靓也不想轻易与势力庞大的铁剑会结仇,当下狠狠瞪了上官鹏一言,退到一边。 刘百岁向莫休道:“刘某知道莫老弟乃是正人君子,但我等都是奉少主之命行事,咱们还是快快取了元龙图走了吧。” 莫休听他提起“少主”二字,脸色微变,沉吟不语。刘百岁见他并不反对,向辛天涯道:“辛老哥德高望重,请你把元龙图取来吧。” 辛天涯心中暗骂道:“他娘的,刘百岁这狗东西嘴上说我德高望重,还不是想让我当这个小人,哼,休想我上当。”微微一笑,向“盖地刀”韩助道:“还是韩帮主动手妥当。” 韩助应了一声“好”便向上前去取图,忽然想起刚才辛天涯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辛老头好狡猾,想让老子做这个恶人,他们却平白立了一个大功,感情把老子当成傻子了。”眼睛向吕肖吕广二兄弟瞟去,笑道:“还是让四季帮的吕氏昆仲立此大功吧。” 此时形势破为微妙,谁都不愿意在他人眼中从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的怀中取东西,那样做的话必然会为人所不齿,若传到江湖中去,怕一世英名就此毁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是以刚才许多人还对骆君天喊打喊杀,此刻竟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小人。 “比莫邪”黄靓看的心中不耐,讥声道:“亏你们还是男儿汉,你推我我推你的,真让人笑掉了大牙。”众人脸上都有惭色,却仍是不肯动手,上官鹏不忿道:“既然夫人笑我等无能,便请你去把元龙图取来吧。” 黄靓满脸鄙夷的神色,啐道:“还什么十帮八会,一个个的也不照镜子看看。”众人哑口无言时,黄靓坦然走到骆君天的身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向骆君天怀里探去。 “锯齿穿肠剑”辛天涯暗道:“由这婆娘做这小人是最好,看他们神兵会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中抬起头来。”忽见骆君天衣服下摆微微颤动,他猛然醒悟,大叫道:“不好。” 黄靓正惊诧间,忽感右手手腕如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接着一冰一火两股奇怪至极的真气传入体内,封住了周身所有要穴。 莫休见爱妻遇险,只吓的魂飞魄散,脚踏奇步,手中漆黑长剑便欲向骆君天刺去,骆君天沙哑着声音道:“全部给我退后,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莫休见骆君天的短剑已经横在爱妻的脖颈上,只需微微一动便能要了爱妻的性命,当下扔掉手中宝剑,连退数步,双手乱摆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想怎麽样我通通答应你。”其他人见骆君天有人质在手,也只能摆开架势,将骆君天重重围困。 骆君天感到那慢性毒素已经渗透到五脏六腑之中,体内的力气正一点一点的消失,知道自己再撑不了多久,当下沉声道:“听。。。。。。听好了,我。。。。。。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现在。。。。。。现在马上给我让出一条路来,任何人不得再跟着我,等我。。。。。。我认为到了安全的地点。。。。。地点自然会放了莫夫人。若。。。。。若我发现还有人跟。。。。。。跟着我,我立刻杀了莫夫人,在下一向言出必行,最好你们。。。。。。你们能够相信。” 莫休为了营救爱妻,哪里还能管得着什么元龙宝图,当下忙不迭的应道:“我们答应,我们答应,你。。。。。。你走吧,可。。。。。。可不要伤了我夫人。” 骆君天见莫休对黄靓如此情深意重,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他左手握着黄靓的左腕,右手飞鱼剑横在黄靓的脖颈上,正欲起行,见辛天涯、韩助、吕肖吕广兄弟、上官鹏五人仍挡在前方,皱紧眉头,向莫休看去。 莫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下向说道:“辛会主,韩帮主,吕家兄弟,请你们让开一条路,改日我莫休必有重谢。”他和妻子“比莫邪”黄靓二人神奇的铸造兵器之法风靡江湖,他此刻既然答应要重谢,则他所用于酬谢之物必是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这酬谢之礼可说是相当贵重了。 辛天涯缓缓摇头道:“莫老弟,不是我辛天涯不给你面子。你也知道这次行动是由少主的命令,不得到元龙图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岂能为了莫老弟的私情而坏了大事。” 莫休脸色大变,沉声道:“这么说辛会主是不把拙荆的性命放在眼里了?” 辛天涯叹道:“我岂能不爱惜莫夫人的性命,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莫休连说了三声好,说道:“刘会主,离会主,成兄,韩兄,你们怎么说?” 刘百岁道:“贤弟放心,我老刘永远站在你这边。”“塞外神刀”离青一向与莫休私交甚笃,沉声道:“谁敢不顾莫夫人的性命,我就杀谁。”成仲天道:“我银羽会永远支持莫会主。”在莫休身后的十余命神兵会的会众齐声叫道:“我们势与会主和夫人共进退。” 莫休感激的的点了点头,冷冷瞧向辛天涯。 辛天涯暗暗叫苦,此次行动只有神兵会带了十几名会众来,使两方在人数上有了很大的差距,况且就算一对一单挑,自己这边也绝对不是莫休那边的对手。他人老成精,当下眯着眼睛道:“你们这是要背叛少主了?” 离青冷哼道:“辛兄不必危言耸听,就算少主在次,也绝对会以莫夫人的性命为第一位。我们实力如此强横,难道还怕姓骆的能逃到天边去吗?元龙图迟早还会交到少主手上,那又怎能说是背叛少主。” 辛天涯暗叹一声,知道自己这方是留不住骆君天和黄靓了,当下道:“既然如此,辛某也不会不顾十帮八会结盟之义,骆小子,你走吧。”忽然厉声道:“骆君天,你给辛某记住了,早晚有一天我必会亲手取你的狗命!”当下与韩助等退到两边,给骆君天让出了一条路。 骆君天看也没看辛天涯一眼,反向莫休道:“莫会主请放心,只要你们依言不再跟着我,我绝不会伤了令夫人一根头发。”莫休双目含泪,挥手道:“希望骆少侠遵守诺言,你去吧。” 骆君天叹了一口长气,胁着黄靓艰难的向前走去。 被白雪覆盖的丘陵大地似乎没有尽头,骆君天牢牢抓着黄靓的手腕以封住她身上的经脉,黄靓也不说话,只是随着骆君天慢慢的向前走,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骆君天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力气已经快要耗尽。他暗骂自己愚蠢,刚才为何不顺便向成仲天、韩忠二人索要解药。随即静下心来,他知道此刻就算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没有用,唯有进入“道境”,看自己能在这奇毒攻击下能撑得多久。斜眼向黄靓看去,见她神情平静,丝毫没有受到胁迫的感觉,骆君天不由暗暗称奇。 二人在遥望无际的丘陵上缓慢的走了三十余里,天已经黑了下来,更让人感到北风中雪片的凌厉。骆君天忽然心有所觉,回头看去,后方除了两行足迹再也没有他物,若说有人能在这等一言能望到天边的丘陵上跟踪自己,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就是十帮八会中的精英人物也是靠着预先埋伏而已。那被人跟踪的感觉从何而来? 那感觉时而强烈,时而微弱,骆君天几次四处查看,均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心里不由升起恐惧之意。若果这感觉是真的,那跟踪他的人可就太高名了。 二人又向前行了三里,远远的望见前面灯火辉煌,竟是一处大市镇。骆君天心中大喜,只要进到镇中,逃命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忽然黄靓说道:“有人跟踪。” 骆君天道:“莫夫人也察觉了。” 黄靓点了点头道:“绝对不是我们十帮八会中的人物,这人的轻功高明的让人心寒。” 骆君天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知道是中毒之下身体抗寒能力减弱,还是对跟踪者的高明心存畏惧。黄靓忽然挣脱骆君天的掌握,看着发呆的骆君天道:“你体内古怪的真气已经越来越弱,已经无法再制住我了。” 骆君天感到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的力气,苦笑道:“莫夫人这就请杀了我后拿走元龙图吧。” 黄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对元龙图一点都不稀罕,走吧,先进镇再说。” 骆君天听的目瞪口呆,黄靓优雅的身影已经向前移动了六七步。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七章 淫贼红尘 由于明末崇祯时期苛捐杂税繁重,百姓不堪重负,苦不堪言,以致生产力大幅下降,交不起税款的百姓只好不断迁徙逃亡。由其西北地区,战事频繁,更是民生凋敝。 像这座名叫黄威镇的大镇,由于地处陕西、河南、湖广交界之处,万历之前本是西北少数几个比较繁华的大镇之一,但连年的沉重赋税和频繁的战争竟使得这座市镇如同废墟。骆君天和“比莫邪”黄靓走在寂静无人的主街道上,看着大街两旁稀稀疏疏的灯火,想到年关将近这大镇竟然还如此孤寂,感慨万分。 骆君天心中全无打算,他的毒伤越来越重,此刻四肢百骸俱都酸痛难当,连咽喉都已经渐渐缩进,就是想说一句话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但他见黄靓越走越快,激起了好强争胜之念,当下强忍痛楚,咬牙跟上。 黄靓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不断在黄威镇的大街小巷穿梭,此刻她又向左转,来到黄威镇西部一条比较宽阔的街道。 骆君天忍不住问道:“莫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黄靓微微一愣,停下脚步,歉然道:“对不起,我忘了你重伤在身,只顾自己往前走,却没有照顾到你。” 骆君天苦笑道:“莫夫人言。。。。。。言重了,你我二人本来是敌非友,况且我还曾挟持你,莫夫人不当场杀了我已经。。。。。。已经令我大感庆幸了。” 黄靓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骆君天一眼,说道:“你挟持我我根本毫不在乎,我知道你是侠义之辈,那样做只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你刚才为什么不要解药?” 骆君天道:“当时只想着逃命,忘记了。” 黄靓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随即凝重道:“你可知道,你所中的毒是‘火骑银弓’座下左护法成仲天为了完成此次行动而专门向蜀中唐门之主‘毒霸’唐凯文借的‘消气散’。这‘消气散’专门用与兵刃之上,中毒者功力逐渐消失,神智逐渐迷乱,最终脱力而死。中毒者十二个时辰内若不服食解药,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相救,而‘消气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中毒者无法凭自己或他人的内力去逼毒,唯一解毒的方法就是服食‘消气散’的解药。哎。。。。。。” 说着不住摇头,满脸都是惋惜之色。 骆君天听到自己所中的毒竟然这么厉害,也不由心中难过,看来除非把元龙图乖乖的交出来,否则休想得到成仲天的解药。但他是天生坚强倔强的人,虽万死也不肯为了苟全性命而做出违心的事来。骆君天定了定身,沙哑着声音道:“生死有命,多谢莫夫人指点。”黄靓脸上现出讶色,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前程似锦的青年竟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说道:“骆少侠真的不怕死的吗?” 骆君天淡然笑道:“说实话吗?在下非常怕死,只是。。。。。。只是不肯违背自己的原则罢了。” 黄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安慰他道:“骆少侠放心,我和夫君必定会把解药要来送给你。” 骆君天摇头道:“说到底我们仍是敌对的立场。莫夫人。。。。。。不怪我对你无礼,在下心里已经感激不尽,岂敢。。。。。。在这件事上再有劳莫夫人,成护法没得到元龙图,说什么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的。” 黄靓轻笑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办法,对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骆君天苦笑道:“全身一点力气。。。。。。力气也没有,再多走一步也难。” 黄靓道:“这附近有我神兵会一处秘密据点,骆少侠再坚持一下,到了那里再好好休息。” 骆君天奇道:“你们。。。。。。你们不是奉什么少主之命要取夺我。。。。。。。我的元龙图吗?为何要帮我。” 黄靓仰首望着满布星星的夜空,轻叹道:“我们十帮八会中人有很多也是身不由己。其实那元龙图就算是真的,也是对想争霸天下的人有用,对我们一般的江湖帮会又有什么用。” 骆君天心中一惊,道:“难道。。。。。。难道你们口中说的少主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吗?” 黄靓双目一亮,说道:“我们的少主实是近百年来最伟大的人物,伟大的人物自然有伟大的理想。只是我们十帮八会中有很多帮会都对争霸天下没兴趣,就像我们神兵会,一方面崇敬少主的雄才大略,另一方面又想摆脱他的控制,非常矛盾。” 骆君天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能让十帮八会都听他的命令。” 黄靓苦笑摇头,沉吟不语。 骆君天略一转念,已经恍然。他曾听烈壮说过,自三十年前领导十帮八会的完颜世家主人完颜竞战死于无畏峰后,十帮八会就脱离了完颜世家的控制。但最近这几年来,十帮八会中的一些帮会又聚合起来,烈壮猜想是完颜竞的后人在暗中穿针引线,想来那就是“少主”了。 黄靓看着骆君天微微佝偻的身躯,担心道:“再转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的秘密据点,骆少侠还能撑得住吗?” 骆君天深吸一口气,努力去忘记伤和毒,挺直身躯道:“没有问题。” 黄靓眼中闪过赞赏,没再多说,向前走去,步伐去比刚才慢的多了。骆君天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黄靓所说的“秘密据点”是一天不起眼的街道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宅院。这小宅院跟它寒酸的邻居比起来更要寒酸。朱红大门虚掩着,宅院里漆黑一片,寂静如死。骆君天看到黄靓紧皱的眉头,心中大叫不妙。 黄靓低声道:“骆少侠,现在还能否感到被人跟踪。” 骆君天见她面色沉重,说道:“没有了,自从进了这座大镇被人。。。。。。被人跟踪的感觉就没有了。” 黄靓的眉头皱的更紧,压低声音道:“情况有些不对。你看到主堂前那两个灯笼了吗?到这个时辰那两个灯笼应该是亮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灭了。还有这宅院里静的不合常理,难道牛三他们出意外了?” 骆君天也把声音压低:“恐怕正如莫夫人所言,我能感到杀气。” 黄靓身躯微微一震,低声道:“请骆少侠在这里给我压阵,我进去看看。” 骆君天心中实不愿让黄靓独自冒险,但他此刻身体的经脉几乎全部凝固,便是跟黄靓一同进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当下点头应是。 黄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推开虚掩着的朱红大门,向内走去。 骆君天向四周望去,稀稀落落的灯火在远处闪耀,近处一片漆黑,静的落针可闻。骆君天心中一阵不舒服,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黄靓这样贸然走进去十分不妥,正想进去找她,忽听黄靓一声怒叱,接着主堂处闪过一丝剑光。骆君天知道黄靓遇险,大喝一声,提剑冲了进去。 内堂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骆君天闯到内堂门口,但见里面一团黑影围绕着一团红影不断旋转,速度惊人至极。骆君天不敢怠慢,挥剑向那团黑影刺去。那黑影的轻功固是惊世骇俗,但骆君天奋尽余力糅合了先天火气的剑势也是快如闪电。那黑影惊“咦”一声,身影无端端的向上飘去。 骆君天心中大骇,那人本在黄靓身旁高速旋转进攻,哪知身体就那么毫无征兆的飘飞起来。那感觉就像一根飘在狂风中的羽毛,向哪方飘去根本毫无规律可循。若非骆君天能够看到那条黑影的轮廓确实是“人”的形状,几乎怀疑是深夜遇到鬼魅。 那黑影身体刚向上飘出三尺,堪堪避过骆君天快如惊电的一剑,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曲线,向黄靓扑去,他选的路线非常有学问,既能以最刁钻的角度攻击黄靓,又能利用黄靓的身体挡住骆君天的进路。骆君天听到黄靓沉重的呼吸,暗叫不妙,施展出“大鹏步”中的精妙步法,瞬息间绕过黄靓,挺剑向那黑影刺去。 此时黄靓已被那黑影鬼魅般的身法绕的头晕脑胀,但他毕竟是神兵会中仅次于“赛干将”莫休的高手,危机在前,娇叱一声,手中亮红短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向那黑影喉间刺去,剑势中充满了一往无前,于敌偕亡的勇气和气概。 那黑影轻蔑的哼了一声,身形在转,身体竟在半空中横了过来,如同一条软蛇般在黄靓的腰际转了半圈,骆君天剑招落空,正要变招间,忽听黄靓惨哼一声,接着那黑影把黄靓的身体夹在肋间,向外冲去。骆君天大吃一惊,连忙举步追赶,但那黑影的轻功实在太高,骆君天刚刚起步,那黑影已经挟着黄靓掠过了宅门。骆君天余光看到黄靓落在地上的亮红短剑,心中一动,顺势将那亮红短剑踢了起来,直向那黑影后背飞去。那亮红短剑上蓄满了骆君天的先天火气,去势极快,那黑影虽然及时惊觉旁闪,仍被那亮红短剑狠狠的在大腿上划了一下。但他轻功高绝,只略一停顿,又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飞掠。 骆君天暗下决心,今夜说什么也要把黄靓营救回来。说到底黄靓被那黑影掳走自己实在难逃干系,若自己不能把他救回来,不但愧对莫休和黄靓对自己的善意和爱护,更要紧的是愧对自己的良心。是以他此时虽然四肢百骸无一丝力气,仍是强振精神,进入“道境”,同时不断催动先天冰火真气,脚下则施展“大鹏步”,紧紧的跟在那黑影的后面。 那黑影虽然多挟着一人,而且大腿又受到不轻的剑伤,身法仍旧快如鬼魅。他不断在各个小巷旁的房屋宅院上串高伏低,带着骆君天大兜圈子。骆君天紧咬牙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要么是把黄靓救回来,要么自己就脱力死于此处,他已经进入“道境”的深处,慢慢的忘记了身上的伤和毒,更慢慢的忘记了身体本是属于自己,他仅有的意识就是要把黄靓救回来。 那黑影又串上一处民宅的房顶,见骆君天仍在后面紧追不舍,忽然喝道:“停下来。” 骆君天见那黑影身形略缓,正要奋力赶上去,忽听他这一声大喝,身形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下,骆君天看清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只是眼角浮红,嘴角微撇,给人一种刻薄寡恩的印象。那青年奇道:“你是骆君天吧,这娘子和他的丈夫不是你的敌人吗?你对我穷追不舍干什么。”声音温柔好听,惹人好感。 骆君天冷冷道:“废话。。。。。。。少说,放下莫夫人,饶你一条性命。” 那青年眉头微皱,说道:“我看你身中奇毒,恐怕不用动手也会随时倒下,还什么饶我一条性命。” 骆君天扬了扬手中飞鱼剑,哼道:“不相信的话试试就知道。” 那青年哈哈一笑道:“我知你剑法高绝,但假若我先杀了莫夫人,然后迅速远遁,恐怕你也追不上我吧。” 骆君天冷笑一声,眼睛往地上看去。那青年循他目光望去,浅雪上一条深深的血痕,正是他大腿的剑伤流出的鲜血。那青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不错,我的腿受了伤,轻功还不如原来的一半,今天算你赢了。”说着轻轻放下黄靓,站起身来,温柔的道:“莫夫人,你我缘分未尽,我还会来找你的。”又向骆君天拱了拱手,道:“骆兄,我服你了。”言罢身形一闪,已消失在暗影里。 骆君天在原地站了片刻,呼出一口长气,才踉踉跄跄的走到黄靓的身旁,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黄靓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叹道:“骆少侠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只是让这混蛋淫贼红尘逃走,天下又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要惨遭毒手。” 骆君天一惊道:“莫夫人说那青年是红尘。”黄靓点了点头。骆君天早听师傅说起过红尘的名号,那是江湖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大淫贼,平生不知害了多少少女的贞洁,只是他轻功已到了人类无法想象的境界,平素又深居简出,武林各门派曾多次集合力量对他进行围剿,都被他安然离去。 黄靓定了定神,恨恨道:“我们在此处的据点的五名高手全部被红尘杀害,这直娘贼,我恨不得生吃他的肉。” 骆君天苦笑道:“他的轻功太高,我便是没受伤的时候恐怕也留不下他,幸好能够救回夫人,不然在下的罪过可大了。” 黄靓深深的凝视骆君天道:“若我落在红尘手中,实是生不如死,所以骆少侠此次的恩德比救我性命更让我感动。” 骆君天感到摇摇欲坠,勉力道:“夫人。。。。。。夫人不必客气,我。。。。。。在下。。。。。。”一阵头晕目眩,终于晕倒在地。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八章 化敌为友 骆君天悠悠醒转的时候,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英俊的“赛干将”莫休,有美丽的“比莫邪”黄靓,有头大身短的“五尺大头”刘百岁,还有银羽会的两名暗器高手成仲天、韩忠。这五人见到骆君天醒来,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骆君天头脑中混混沌沌,回忆了好半晌才想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情,但对这五人为何会站在自己面前仍是大惑不解。 莫休脸上绽出一丝微笑,说道:“骆少侠终于醒了,嘿,你这一觉睡的真香,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骆君天暗查体内情况,发现体内的“消气散”之毒已经无影无踪,想是成仲天与韩忠已为自己解毒。他不好意思在五人面前就这么躺着,强自撑起乏力的身躯,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小卧室之中,他睡的榻旁有一张红木短几,此外再无他物,不由奇道:“这是哪里,新年过去了吗?” 刘百岁哑然失笑道:“亏你在这种逃亡的生活中还能惦记过不过年,我刘百岁真服了你了。” 骆君天赧然道:“让刘会主见笑了。” 黄靓左手微拨秀发,说道:“骆少侠现在感觉怎样?” 骆君天道:“伤势已经痊愈,有劳莫夫人挂怀。” 成仲天见骆君天不提“消气散”之毒,还以为他心中仍然耿耿于怀,忙道:“成某多有得罪,请骆少侠万勿介怀。” 骆君天实不知这几人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口中连忙谦逊,刘百岁道:“好了,骆少侠重伤初愈,需要休息,咱们晚上再谈吧。”另四人连忙称是,黄靓道:“骆少侠,你在休息一下,一会自有婢女服侍你吃饭更衣,我们有一件大事要劳烦你帮忙呢。” 骆君天忙道:“请各位但说无妨。” 刘百岁呵呵笑道:“骆少侠不必着急,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为好”当下领先步出卧室,剩下四人也都鱼贯而出,剩下摸不着头脑的骆君天在那里发愣。 这些人是怎么了?三天前还要不择手段的抢夺自己的元龙图,为何现在却又如此照顾自己?还有黄靓说要请自己帮忙的又是什么大事? 越想头越大,骆君天索性不去理会,正要躺下再睡一觉,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两名美婢,一婢端着丰盛的饭菜,另一婢端着脸盘和毛巾。左边那端着脸盘毛巾的美婢女径直走到骆君天榻前,将脸盆放在红木小几上,欠身道:“公子请让小红为你洗漱。”端着饭菜的美婢在榻前三尺一动不动的站着,显是要等骆君天洗漱完毕就服侍他吃饭。 骆君天大感吃不消,他从小便跟着欧阳新日过惯了清贫的日子,每日三餐也不过是自己动手弄的青菜豆腐,哪里享受过别人的服侍。连忙摆手道:“二位姐姐不要客气,请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小红眼眶一红,泫然欲泣道:“公子是嫌我们二人服侍不周吗?” 骆君天更是手忙脚乱,忙道:“姐姐千万不要这样说,只是我从来都是自己洗漱吃饭,这个。。。。。。这个。。。。。。。突然让人服侍总觉不太习惯。” 小红破涕为笑,道:“公子是英雄人物,奴婢心甘情愿为公子效劳呢。”说着将毛巾放到盆里涮了涮,接着拧干,便要给骆君天擦脸。 骆君天满脸通红,突然灵机一动,歉然道:“两位姐姐,在下。。。。。。这个伤势未愈,想要运功疗伤,两位姐姐能不能行个方便。” 小红幽怨的横了他一眼,显然明白骆君天还是不习惯让他们服侍,当下轻声道:“奴婢哪敢耽误骆少侠疗伤。我们二人就在门口侯着,骆少侠有什么事尽管唤我们。”骆君天忙点头应允。小红向那端着饭菜的美婢使个颜色,那美婢轻轻的把饭菜放到了小几上,两婢向骆君天施了一礼,盈盈去了。 骆君天长呼了一口气,刚才那尴尬憋气的感觉可真不好过,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大官巨商每日丫鬟奴婢成群是如何生活的。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鞭炮的声音,骆君天心中一阵感触,想起以前在华山上随师父练功,虽然清贫辛苦,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师傅都会亲自下山去买好多年货,当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鞭炮。除夕之夜,师徒两人吃过年夜饭,便会到妙悟峰上燃放鞭炮,生活简单而温馨。然而现在一切已经远去,师傅被清朝劫走,生死未卜,自己虽然练得一生上层武功,但面对各方巨大的压力只能不断的狼狈逃窜。幸福的日子似乎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正身不由己的被卷入江湖的是非恩怨之中。想到这里,骆君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骆君天感到“先天太极冰火神功”和元龙图仍稳稳妥妥的贴在自己胸前,不由心中苦笑,自己初时是多么有信心能够把元龙图丝毫无损的交给师傅,但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先后两次中毒晕倒在他人面前,若非李自成和莫休等人不屑做那搜身之事,元龙图早就保不住了。而现在自己因为怀璧其罪,被武林各方势力追杀,营救师傅一事已经变得遥不可及。还有天山派,自己做了他们的掌门也不知是对是错,但至少直到此刻自己仍没有对天山派做出一点点的贡献,反是一个堂堂天山掌门不断狼狈逃窜大大折了天山派的威名。想到这里,王清若甜美的笑脸浮上心头,骆君天感到心中一甜,他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事实上他跟王清若这个清秀可人的小师妹总共也没说上十句话,但却能深深感受到这小师妹对自己真诚的关怀和眷恋。烈壮烈大哥呢,好好的男儿为了自己的事自断一臂,那可是无法弥补的遗憾,自己如何报答这位大哥的深情厚意。骆君天越想越烦躁,体内真气乱窜起来。骆君天大吃一惊,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连忙收摄心神,默默运功将岔乱的真气导入正轨。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君天感到体内的两股先天冰火真气已经进入正轨,甚至比原先更精进一层。此时腹如雷鸣,骆君天顺手端起小几上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个一干二净。酒足饭饱之后,骆君天感到疲倦若死,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远处的鞭炮声不时响起,骆君天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待到醒来之时已是傍晚。骆君天暗骂自己糊涂,莫休、刘百岁等分明有大事要自己帮忙,自己竟睡了这么久。当下连忙步出卧室,却看到两个美婢仍在门外等候差遣。小红见骆君天突然冲了出来,吓了一跳,以手捧心道:“骆少侠醒了,奴婢这就为您准备饭菜。” 骆君天笑道:“我的肚子早已经饱的吃不下任何东西,小红姐是要把骆少侠变成猪吗?” 小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既然骆少侠不想吃东西,那奴婢去通知成护法他们骆少侠醒了。” 骆少侠微笑道:“不必了,都是在下的错,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累的两位姐姐在这里久等,请两位姐姐赶快去休息吧。”也不等小红大话,忙大步流星的赶到前厅。这时他已经知道原来这里正是红尘袭击黄靓的那座神兵会的秘密据点。 前厅之中,刘百岁和莫休在下棋,成仲天在一旁观战,黄靓在那里把玩失而复得的亮红短剑,韩忠则站在门口,仰首望天。五人见骆君天从内进出来,忙迎了上来。骆君天深深一礼道:“累的各位久等,骆君天实在汗颜无地。” 刘百岁呵呵笑道:“重伤初愈后贪睡本是人之常情,骆少侠不必客气。”一面把骆君天引到前厅左边一排椅子的首位坐着,他自己则陪坐下首,成仲天和韩忠则在对面坐下,莫休和黄靓是此间的主人,自然坐到中间横排的主人位置。 六个人依次坐定,莫休肃容说道:“本来我们打算抢夺骆少侠的元龙图,跟骆少侠结了个大大的梁子,实在没有脸面求你帮我们的忙。只是此事事关我三会的兴亡荣辱,所以不得不厚颜说出来,再又骆少侠决定是否能够帮忙。” 骆君天暗道:“他们三会实力雄厚,有什么事要我这个被追杀的朝不保夕的人帮忙呢?”口上道:“有什么事莫会主请吩咐,只要骆君天力所能及,必不会拒绝。” 莫休等五人都现出喜色,刘百岁道:“有骆少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骆少侠可知我们所说的少主是谁吗?” 骆君天道:“三十年前十帮八会本是在完颜世家完颜竞领导下,少主相必是完颜竞的后人了。” 刘百岁叹道:“骆少侠猜的不错,少主便是完颜竞的第三子完颜极。十帮八会本来都是江湖中的小帮会,从来不被武林中的名门正派看在眼里。完颜竞雄才大略,靠着登峰造极的武功和如日中天的威望使得十帮八会结成铁血同盟,十帮八会遂统一在完颜竞的领导之下,成为江湖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一股势力。可惜三十年前完颜竞在无畏峰上力战而死,从此十帮八会便又变成各自为政的局面,在江湖中声望大跌。”说着不断摇着大头,痛心疾首。 莫休接道:“直到四年半前,十帮八会按照惯例在北京不老帮总舵召开五年一度的‘十八尊’大会,本意是要在十帮八会中选出一个武功声望均佳的人物来领导十帮八会共同行动。但近年来十帮八会已经分别倾向于不同的势力,像苗帮倾向于成都川中张自忠,抗金帮本名浑元帮,后来改名成抗金帮,倾向于袁崇焕,安邦会则倾向于李自成,因此上想要选出一个领导人可说是难上加难。正当十帮八会争吵不休之时,完颜竞第三子完颜极突然出现在场中,他慷慨陈词,历数完颜世家领导下的十帮八会往日的威风,又凭超凡入圣的武功连败几位帮主会主,当时虽然很多帮会仍难以接受又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做十帮八会的领导,但形势所迫,不同意者默然接受,像黄河帮帮主龙配宇,铁剑会会主辛天涯等则表示大力赞成,完颜极遂成为十帮八会继完颜竞之后第二位能令大多数帮会心服口服的领导人。完颜极也却是不负众望,在他带领之下,这几年十帮八会的名头又渐渐响了起来,不过他只是在暗中指挥十帮八会的行动,很少露面,是以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十帮八会领导者的真正身份。” 韩忠愤然道:“本来凭完颜极的武功才华,做十帮八会的领导人我们是心服口服的,可是他却不应该暗中劫去了各帮会头领的至爱亲属,以作为要挟,使十帮八会不得不遵循他的指令行事。” 骆君天惊道:“竟有此事。” 莫休叹道:“不错,在下与夫人仅得一子,却于前年夏天在十几个丫鬟奶妈的看护下神秘失踪,而犬子的小卧房中留有一封书信,大意是只要服从完颜世家的安排,犬子自然不会有事。像刘会主年近九十的母亲,银羽会‘火骑银弓’岳逍遥岳会主的爱妻,情况大致于此相同。哎,想不到少主如此英雄的人物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黄靓怒道:“你还叫他少主,那只是在辛天涯那种混蛋的面前叫的,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就直呼其名有什么关系。” 莫休苦笑道:“现在劫人者是不是完颜极还不能定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完颜极的武功才华都是令人敬佩的。” 骆君天心中暗暗惊懔。像莫休,刘百岁等放在江湖中都是不可一世的一流高手,又是实力雄厚的帮会之主,想不到对那神秘的完颜极如此忌惮,就算暗地里说他坏话仍是战战兢兢,不敢怠慢。完颜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成仲天较为沉稳,说道:“虽然劫人这件事未必就是完颜极做的,但总归跟完颜世家脱不了干系。” 韩忠站了起来,双拳紧握,额角上青筋暴起,激动的道:“此次我和成护法来此,就是想找机会救回会主夫人,对于元龙图决无觊觎之心。若此次不能救回夫人,我们二人也没有脸回去见岳会主了。” 骆君天现在已经大致明白十帮八会与完颜极的复杂关系,仍不解道:“完颜极如此不择手段的控制十帮八会,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黄靓姣好的脸庞露出愤然之色,道:“还不想让他完颜家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骆君天浑身一震,刘百岁解释道:“完颜世家本是金朝后裔,金朝为蒙古人所灭后一部分仓惶逃回塞外,还有一支皇族却南下江南,在苏州大和山庄定居,后历经数百年而逐渐成为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他们完颜世家的人世世代代都做着皇帝美梦,还想要夺回他们昔日的荣耀。” 骆君天心中百感交集,心想这天下真是越来越乱,明朝政府的昏庸腐败,关外大清朝的虎视眈眈,西面李自成的步步紧逼,还有完颜世家的皇帝野心,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苦的都是无辜的老百姓。但自己能做什么呢? 成仲天道:“我们十帮八会遍布于全国各地,总人数超过了十万人。莫会主和莫夫人铸造兵器的功夫天下无双;刘会主造船的技术就是崇祯也要眼红;我会的火骑银弓队可说是天下最精锐的部队;黄河帮控制黄河流域的水运交通;大江帮的势力遍布长江两岸;苗帮用毒天下第一;海沙帮私盐生意做的很大,富可敌国;雨书会多的是天下闻名的贤者文人;风煤会掌握着天下所有的情报,这种种因素加起来,若谁能让十帮八会都乖乖的服从与他,就等于拥有了半壁江山。” 骆君天不禁佩服完颜世家上代主人完颜竞,只有像他那样雄才大略的人物,才能把本来不起眼但合起来却能优势互补的小帮会集合起来变成一股庞大的力量,若不是完颜竞死的早,这天下说不定早就改姓完颜了。 黄靓忽然道:“骆少侠,我们算不算朋友?” 骆君天胸口一热,说道:“自然是朋友。” 黄靓与莫休对视一眼道:“好!我们想请骆少侠帮我们擒住完颜极,好换回我们失去的亲人。” 骆君天一震道:“若以你们三会的力量仍然无法对付完颜极,加上我又有什么用呢?” 刘百岁道:“那完全不一样,一来骆少侠武功高绝,非我辈可比;而来骆少侠身上有元龙宝图,当可以此定计让完颜极坠入我们的陷阱中。” 骆君天想到若让完颜极这等有极大野心的人真的统一十帮八会,那是天下大乱已经不想可知了,当下慨然应道:“好!在下就陪诸位博一铺,成功失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莫休刘百岁等五人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无不大喜过望,刘百岁喜道:“有骆少侠配合,此事十九能成,还有一天时间可以让我们从容定计。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成功,否则我们的亲人恐怕都要凶多吉少了。” 韩忠兴奋道:“骆少侠如此不念旧恶鼎力相助,日后不论有任何差遣,我等必定全力相助。”莫休等连忙应是。刘百岁笑道:“也谈了很久了,我老刘独自又在打鼓了,莫会主是这么待客的吗?” 莫休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糊涂了,这就为各位准备晚膳。”黄靓容光焕发,笑道:“我去通知小红他们做饭。” 骆君天见他们个个喜笑颜开,显然是认为多了自己相助他们擒拿完颜极换回亲人一事十拿九稳。但骆君天心中实在没有一点信心,完颜极如此厉害的人物,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擒拿吗?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十九章 功败垂成 据莫休安插在这一地区的秘密眼线来报,完颜极将于初三午后赶到黄威镇,以求统帅群雄,一举夺得元龙图。莫休和黄靓安排好一切之后,便与刘百岁、成仲天、韩忠等三人前去见完颜极。 骆君天坐在莫休为他专门准备的豪华双马马车上,于黄昏时刻悄悄离开黄威镇。车夫六十多岁的老者,名叫廖立,早在莫休的父亲莫大羽做神兵会会主时就效命于神兵会。自三十年前莫大羽死于无畏峰一役,廖立便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在莫休的身边,忠诚全无问题。最佳的是廖立虽然跟莫家关系非常亲密,但却很少在江湖中走动,是以认识他的人可说少之又少。这次莫休出发时便想到要扳倒完颜极,是以让廖立晚走一步,以为后应,因此辛天涯、韩助等都没见过他。 按照莫休等商定的计划,莫休、黄靓、刘百岁、成仲天、韩忠五人将会设法撇开辛天涯等人,诱导完颜极到黄威镇东南二十里处的一处峡口截击他骆君天,到时候时机已到,当然是临阵倒戈,以六敌一,以最快的速度生擒完颜极。骆君天心中惴惴,对这计划能否成功实在没有丝毫把握。一来既然众人都推崇完颜极的雄才大略,智慧通天,那他理应没那么容易就中计;而来能否撇开辛天涯等人也是另一个问题。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尽心尽力的去按照计划行事。 马车驶在冰雪覆盖的原野上,在车后留下两道深深的轮印。车轮碾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兹咯兹”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原野中显得格外清晰。拉车的马儿冷的无精打采,是不是轻嘶一声,喷出一团白气,更让人感到气候的寒冷。 骆君天暗叹一声,心想若是此时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美美的睡上一觉,该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廖立虽然苍老但很清朗的声音道:“骆少侠,你叹什么气啊。”此时除了他们这一辆马车,路上再无行人,是以廖立说话并不避忌。 骆君天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感慨,或许连日的逃亡已经让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小伙子心力俱疲了吧。当下说道:“晚辈只是觉得心中疲累,却不知何故。” 廖立沉默半晌,说道:“或许是骆少侠心中牵挂太多。哎,年轻人本应朝气蓬勃,还是应该尽量放宽胸怀,能不想的就尽量不要想了吧。” 骆君天精神微振,挺了挺腰板,感激道:“前辈教训的是。” 廖立吆喝一声,放喉唱起歌来。歌声雄混悠扬,使人胸襟开阔。骆君天听着那似乎来自一望无际大草原上的歌声,顿觉胸怀一畅,说不出的自在舒服。 马车向冰天雪地中向前艰难的行出十几里,距目的地已近。廖立忽然收住歌声,“咦”了一声,拉缰停住马车。 骆君天心中一紧,探出头来道:“怎么了?” 廖立斜指道旁,骆君天一眼望去,只见一行深深的足印从左右方而来,一直延伸到前方,正不知这足印有何稀奇之时,廖立沉声道:“你看这足印,每一步的深浅和两步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一致。” 骆君天吃了一惊,仔细看去,果如廖立所说,心下不由对踩出足迹那人深感佩服。要之常人虽能保持落足的力道与两步间的距离大致相同,却决计无法没有丝毫误差。但眼前的足迹就像用最精确的尺子量过一般,怎不叫人吃惊。 廖立沉吟道:“真不知这人是怎样做到的。我想就是天道教教主黄振也做不到。” 骆君天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黄振是否能做到,但却知道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廖立又道:“这人既有这样高深的武功,为何竟会徒步在这雪地里行走,难道不会雇一辆马车吗?” 骆君天无言以对,暗忖这若是完颜极的帮手,只怕自己的武功再高一倍也无法擒住完颜极。 廖立定了定神,自嘲似的笑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这等关键时刻还在意一行无足轻重的脚印。骆少侠坐稳了。” 骆君天一跃下车,道:“前辈送到这里就好了,剩下的路我想走过去。” 廖立道:“还有四五里方到约定的地点,骆少侠徒步走过去,不是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 骆君天微笑道:“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动手前的热身。” 廖立点头道:“那也说的是,那我就送到这里。骆少侠万事小心。此间事了,可要记得回黄威镇来陪我老头子喝一杯。” 骆君天心中对此次行动无丝毫把握。但他不想让廖立担心,当下道:“前辈放心,待事成之后,自然要叨扰前辈一杯水酒。” 廖立满意的点了点头,掉转马头,扬鞭去了。 骆君天被清凛的北风一吹,登觉神清气爽,压抑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骆君天暗道:“原来我毕竟还是对完颜极生出了俱意,所以一直感到心中不舒服。嘿嘿,还没见到人就怕成这样,也算窝囊透顶了。” 骆君天信步向前走去。虽然积雪深厚,不利行走,但对骆君天这样的高手却与平地并无区别。骆君天便走便缓缓催动体内先天真气,状态渐佳。 再向前行出四里多地,远远的便望见两处峭壁高高耸起,夹住中间一条仅容四五人并过的峡口。骆君天暗道:“此处果然是打埋伏的绝佳之地,若非我与莫会主他们已经化敌为友,在此处遇到伏击怕是凶多吉少。” 转眼间骆君天已至峡口处,更能感受到这峡口的凶险之势。骆君天双耳听到前方脚步声传来,知道终于要见到完颜极了。 果然一名面貌英俊,衣着华贵,公子摸样打扮的青年在莫休、黄靓、刘百岁、成仲天、韩忠等人簇拥下缓步走到骆君天身前。骆君天仔细完颜极,只见他脸露微笑,双目如星,高挺的鼻梁透出坚毅不拔的味道。他的身躯随意站在那里,却能使人感到他沉凝的气度和高深的武功。骆君天心中暗道:“果然是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转眼向莫休等人看去,见各人虽然面无表情,但隐见激动之色。 完颜极向骆君天抱了抱拳,说道:“久仰骆少侠大名,今日终有幸得见,实在令人好生欢喜。” 他的声音温柔好听,让人如沐春风,骆君天几乎忘了这是自己的敌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抱拳回礼。 完颜极笑道:“骆少侠已经跟莫会主他们照过面了。骆少侠孤身一人从重围中脱困,实在令人敬佩。本来在下是一心要跟骆少侠交个好朋友,无奈元龙图对我完颜家太过重要,只好得罪骆少侠了。” 骆君天见完颜极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潇洒自在,又言语有礼,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向他大兴问罪之师,忍不住眼睛向莫休看去。 完颜极眉头微蹙,显是不解骆君天为什么要看莫休一眼。莫休怕完颜极看出破绽,忙道:“骆君天,我劝你还是把元龙图交给少主,对大家都有好处。”刘百岁也道:“不错不错,你把宝图交出来后咱们一齐找个地方喝一杯,胜过在这冰天雪地里傻站着。” 骆君天见他二人不露丝毫破绽,不由心中佩服,当下向完颜极道:“宝图一事恕难聪明,朋友还是让开吧。” 完颜极丝毫不以为忤,微笑道:“假若骆少侠肯以宝图相赠,在下就将我完颜世家家传之宝‘传龙甲’献上,此甲刀枪不入,且穿上后有助与修炼内功,实是百世难寻之宝。骆少侠意下如何?” 骆君天大惑不解,照里说完颜极一方实力远超自己,何必还要跟自己说这许多,直接上来抢便是。当下奇道:“完颜兄难道不会恃强硬抢吗?”他初时被莫休等人围攻,受了重伤,又中了“消气散”之毒,险些丧命。此刻见完颜极和颜以对,好像那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心中暗恨此人艰险,是以言语中就不再客气。 完颜极哈哈笑道:“骆少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完颜极岂是那中恃强凌弱之人。此次再下邀请十帮八会中的人物同来,本意是要击退其他想要谋夺元龙图的人,哪知道他们都误会了我的意思,竟对骆少侠用强,实非始料所及,倒教骆少侠把我完颜极看小了。” 骆君天听他语气极为诚恳,又向莫休等人看去,见他们满脸羞惭之色,知道完颜极所言不虚,心中对完颜极大为改观,当下说道:“既然如此,小弟不愿意用元龙图换你的‘传龙甲’,请让开吧。” 完颜极眉头大皱,说道:“骆少侠这可不是让人为难吗?元龙图在下是势在必得,而骆少侠又不肯交换,这却如何是好?”仰首望天,似乎在想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骆君天不知完颜极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觉完颜极城府极深,让人无法看透。向莫休看去,只见他握住剑柄的右手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动手在即心中害怕,还是因马上就能擒住完颜极救回爱子而激动。转望他人,大抵如此,只有韩忠怕自己忍耐不住,将头低垂,但脖颈上青筋鼓胀,显是激动到了极点。 完颜极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我跟骆少侠打个赌,只要你能在我金扇下撑过一百招,在下会恭送骆少侠离开,并且还会把‘传龙甲’相送;若是骆少侠输了,就请交出元龙图,而‘传龙甲’仍是你的。” 骆君天对完颜极的风度极为佩服,若不是他挟持了莫休等人的亲人,自己实在无法对他生出杀伐之念,他所提出的赌约让骆君天占尽了便宜,即使输了,仍然有盖世奇宝‘传龙甲’,让人如何能够拒绝,骆君天正不知道怎么答他,完颜极忽道:“韩兄,你怎么,怎么抖的那么厉害?” 韩忠本来就激动的心都要跳将出来,听到完颜极此言,还道已经被他识破。猛然间大吼一声,左手化掌,疾向完颜极挥去,右手却连珠发射出七枚暗器,取的都是完颜极身上大穴。口中喝道:“完颜极,你受死吧。” 骆君天、莫休、刘百岁等都大呼不妙,本来按照计划,应由骆君天先跟完颜极颤抖,然后众人趁完颜极不加防备时猛施杀手,制住完颜极。谁知道韩忠沉不住气,这下子大家没法再不动手。成仲天与韩忠配合惯了,当下错身横移,来到完颜极另一面,右手迳抓向完颜极胸口,同时左手连挥,也是打出了七枚暗器。莫休、刘百岁、黄靓三人纷纷呼喝,加入战圈。 完颜极怒叱一声,忽见金光一闪,他右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金扇,“刷”的一声铺开扇面,一个错身间,已经将韩忠和成仲天的暗器都击落在地,同时左手连挥,雪光映射下之间几点金光一闪,刘百岁惨哼一声,跌退三步。韩忠惨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出老远,空中撒过一片血雨,再听“蓬”的一声,韩忠的身躯撞上岩石,跌落在地,伏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成中天眼尖,看到一道金光直飞入韩忠右眼,骇然下连忙向后飘退,还好他见机得快,才能堪堪躲过射向胸口的一道金光。莫休和黄靓二人的双剑被完颜极的金扇轻轻一架,都觉一股莫能与抗的螺旋尽力钻入体内,不自觉的连退三步,此时才听到刘百岁的惨哼和韩忠的惨呼,不由相顾失色。 骆君天见完颜极一招之间,不但瓦解了五人的联手攻势,还重创韩忠,武功实以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当下更不迟疑,人剑合一,闪电般向完颜极刺去,以教完颜极不能继续攻击莫黄二人。 完颜极看到骆君天来势迅疾,也不由吃了一惊,当下右手微扬,正好抵在骆君天的剑尖之上,骆君天浑身一震,知道自己功力不及对方,连忙错身变招,飞鱼剑向完颜极双腿削去。此时莫黄二人已经重整阵脚,一黑一红双剑向完颜极攻至,以为骆君天声援。完颜极蓦然长啸一声,只震的场中诸人耳膜生疼。金扇连摆,已经化解了莫黄二人的攻势,左手一扬,金光暴闪,直向骆君天击去。骆君天听得耳畔生风,忙乱中就地一滚,终于险险避开了那道金光。只听得“扑”的一声怪响,那金光已经射到雪地之上,此时骆君天看的清楚,那金光原来是一枚小金弹,想到刚才小金弹快如疾电般的声势,不由骇然失色。 只听莫休和黄靓一个怒喝,一个娇叱,黑剑和红剑已经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奇光,接连向完颜极攻去。刘百岁左肩被金弹打中,痛入骨髓,但想此刻乃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当下强忍痛楚,也挥舞铁杖向完颜极扑去。刘百岁虽已年过六旬,但身手极为矫健,不住在完颜极身旁游斗。成仲天却站在一丈开外,双手连珠价向完颜极身上招呼暗器,完颜极的身影虽与莫黄刘等三人混为一团,但成仲天手法极为高明,七十余枚暗器竟无一枚打错,给完颜极造成很大威胁。韩忠扔爬在雪地里毫无动静。 初时完颜极连出奇招,打了各人一个措手不及,还重创韩忠,轻伤刘百岁。但此时莫黄二人剑势已成,刘百岁的铁杖飘渺无方,由其成仲天的暗器更是令人防不胜防。是以完颜极虽仍能凭借高强的武功稳占上风,但已不能再向开始般为所欲为了。 骆君天缓得一口气,见莫休和黄靓已经步法散乱,知道他们二人再支撑不了多久,当下长啸一声,飞鱼剑疾向完颜极头上劈去,到得离完颜极头上一尺之处,忽然变招,剑光一闪,直向完颜极胸口刺去。完颜极刚把莫休和黄靓的双剑架开,见到骆君天这惊雷一剑,不由大吃已经,百忙中身形微挫,手中金扇忽然向下一垂,只是金扇离骆君天所攻之处尚有两寸的距离。骆君天心道:“这有什么用?”忽然金扇顶部多出一个一尺长的剑锋,刚好挡住骆君天的飞鱼剑,两剑相碰,发出“乌”的一声怪响,骆君天被完颜极古怪的螺旋内劲逼退一步,完颜极正暗喜躲过一劫,后背却结结实实的中了刘百岁一丈,刘百岁六十年的功力何等深厚,完颜极只觉喉部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正好喷在莫休的脸上。莫休大叫一声,眼不见物,不敢恋战,忙向后退去。完颜极心中怒极,见莫休向后猛退,并不追赶,却向黄靓扑去。 黄靓武功还逊丈夫一筹,哪敢独自接完颜极的怪招,见完颜极攻来,连忙向旁闪开,骆君天心中叫遭,果然完颜极招式一边,金扇中伸出的剑刃在黄靓的肋旁深深的划了一道口子。骆君天大叫一声,合身扑上,手中飞鱼剑化作一团白光,眨眼间向完颜极攻出三十多剑。完颜极金扇连点,手法竟比骆君天还快。骆君天锐气一挫,已被完颜极逼退三步,只是完颜极全心全意的与骆君天对攻,却未能躲开成仲天的三枚暗器,正中后腰。 众人大喜,大家知道成仲天和韩忠的暗器上淬有“消气散”的毒素,完颜极既中此毒,转眼间气力就会大减。果然完颜极与骆君天又对攻了数招之后,招式便见缓慢。莫黄刘三人精神大振,都不顾性命的向完颜极攻去,成仲天更是连珠价的发射暗器。 完颜极大喉一声,金扇脱手飞出,直射向骆君天面门。骆君天大吃一惊,一个铁板桥,身子直向后仰去,险险避过这必杀的一招。完颜极少了骆君天这个强敌,精神大振,左右一挥,竟硬生生的抓住黄靓的亮红短剑。同时左脚飞出,逼退了刘百岁。黄靓吃惊之下,手中亮红短剑向前递出,完颜极大笑一声,轻轻在黄靓剑上一弹,黄靓登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手中亮红短剑不由自主的向右偏去,正好挡住了莫休的攻势。 完颜极知道机不可失,身子凭空跃起,直向成仲天扑去。成仲天大骇下双手拼命发射暗器,想要阻住完颜极的来势。完颜极冷笑一声,在空中连射金弹,不但将成仲天的暗器尽数震飞,还有两颗金弹撞在他胸前要穴。完颜极不等成仲天身子到底,早已一把抓住他衣领,猛然向后抡去。此时骆君天正挺剑向完颜极攻来,却见成仲天的头撞了过来,连忙收势。完颜极运力将成仲天的身躯向前一推,骆君天连忙上前抱住。完颜极哈哈大笑,几个起落间已经远去。 骆君天、莫休、黄靓、刘百岁、成仲天五人面面相觑,相顾失色。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章 好友重逢 骆君天扶着成仲天委顿的身体慢慢蹲了下来,只见两枚金弹深深的印入他胸前的皮肉内。成仲天脸上满是惊讶愤怒的神色,想是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暗器功夫上输给了完颜极。 骆君天、莫休、刘百岁、黄靓四人等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骇。骆君天头脑中还残留着刚才为时不长的激斗景象,只觉完颜极像变戏法一样,把他们这一方的六个高手耍的团团转,虽然他被刘百岁在后背重重的击了一杖,又中了成仲天暗器上的“消气散”之毒,但看他受伤中毒之后仍能从容击退众人,又轻易擒住成仲天,显然刘百岁的杖伤和成仲天的“消气散”之毒实对他无多大影响。完颜极的武功之高,应变能力之强,实是骇人听闻。 莫休蹲下细查成仲天的伤势,摇头道:“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被封的穴道恐怕要等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才成。”刘百岁走过去抱起韩忠,惨然道:“韩老弟被那枚金弹从右眼贯穿脑骨,早已死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北风凛冽,寒冷彻骨。尚能行动的骆君天、莫休、黄靓、刘百岁四人就像深处于一个噩梦之中,难以自拔。莫休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完颜极喷出的鲜血,在黑暗中更是让人触目惊心。黄靓定了定神,拾起完颜极危急中掷出的金扇,苦笑道:“我们总算没有一败涂地,最少迫他放弃了深爱的兵器。” 没有人回答他,大地中一片默然。好半晌莫休说道:“事已至此,我等只有马上赶回黄威镇,然后请廖叔送骆少侠赶赴开封。” 刘百岁道:“正是如此!现在事情败露,一旦完颜极与其他人会合,马上就会来找骆少侠的晦气,事不宜迟,我们需马上动身。” 骆君天道:“我怎能舍弃诸位独自逃生?” 刘百岁强笑道:“骆少侠无需担心我等,你现在的处境可要比我们危险万倍。只要你能安然抵达开封,就算完颜极大大的栽了一个跟头,也可替我们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莫老弟,你说是不?” 莫休点头道:“刘会主说的不错,我们知道骆少侠重情重义,不忍舍我们而去。只是现在骆少侠的处境实在太过凶险,辛天涯、韩助之辈一心想得到你身上的元龙图向完颜极请功。所以只要骆少侠能够从容离去,将可大大分散完颜极的力量。至于我们,哼,虽然他完颜极武功高强,但我门三会已历经百年,岂是他完颜极说灭就能灭的?”莫休本来雍容大度,处事从容,但此次功败垂成,爱子的性命只在旦夕,心中烦乱之下,对完颜极的语气再不客气。 骆君天知道莫刘二人是为自己着想,不由心中感动,但想自己就在留在此间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像刘百岁所说尽快前往开封,好分散完颜极手中的力量。当下毅然道:“二位的爱护之情骆君天都记在心里了,就如刘会主所说,我去开封。” 刘百岁呵呵笑道:“大家患难兄弟,何必客气,咱们走吧,说什么也要在完颜极伤好之前尽快处理一切。” 当下骆君天负着成仲天,刘百岁背着韩忠的身体,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回黄威镇另一处神兵会的秘密据点。廖立早在那里等候,见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大吃一惊。莫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向廖立解说了一趟,随即让他保护骆君天尽快离开。廖立更不迟疑,带着骆君天走过后院,早有一辆豪华的四马马车在那里等候。骆君天心道:“原来莫会主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也知道事不宜迟,当下回到前堂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众人识于患难,临别不胜依依,黄靓更是流下泪来。 廖立带着两名小厮坐在驾座上,骆君天躲与车内,马车大摇大摆的开出黄威镇,旁人看来,只道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出远门,哪能想到天下头一号通缉犯骆君天正坐在车内? 这一路北上,廖立尽捡宽敞官道,沿路吃穿用行自有那两名小厮打点。骆君天极少露面,不过也正和了富贵人家太太小姐自高身份,不愿与人相见的习惯。骆君天偶尔向外望去,之间所经之地渐渐繁华,平时多有武林人物从车旁经过,知道已渐渐临近开封。 廖立十分健谈,一路上尽与骆君天说些江湖典故,十分生动。骆君天虽然总坐于车内,但日日听着廖立说那些英雄人物的传奇故事,倒也不觉气闷。 屈指算来,自离开黄威镇后,马车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十几天。这日晚饭之后,廖立遣开两名小厮,向骆君天道:“骆老弟,今晚连夜赶路,明天一早就能到汝州了。”两人这十几日的朝夕相处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廖立从来不讲什么礼节辈分,是以称骆君天为“老弟” 骆君天知道汝州是开封西南处的一座大城,说道:“这一路辛苦前辈了,不知从汝州出发,到开封要多久?” 廖立佯怒道:“不是让你叫我老廖吗?什么前辈后辈的。” 骆君天苦笑道:“我实在叫不出口,前辈不要难为我吧。” 廖立见骆君天俊脸微红,表情尴尬,这才放过她,说道:“快马的话七八天就到了。” 骆君天低声念道:“好!好!十日之后就是龙配宇这奸贼授首之时。” 廖立已经知道骆君天和龙配宇之间的深仇,虽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从他愤怒激动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他的念头,当下道:“骆老弟放心,龙配宇正在开封城西大动土木,据说是要造什么‘展志台’,想来他本人比在开封无疑,你的大仇有望得报。” 骆君天大喜,随又奇道:“‘展志台’,那是什么东西,黄河帮在开封没有老巢吗?” 廖立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黄河帮怎会没有巢穴?龙配宇与地方政府官员关系良好,在开封城西拥有一座方圆三百丈的庄园,名曰‘取志园’,最近又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打量雇佣民工,在庄后建‘展志台’,连完颜极邀请他他都不闻不问,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骆君天低念两声“展志台”,忽道:“恐怕他也有做皇帝的野心,以此台来展志。” 廖立吃了一惊,道:“凭他龙配宇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骆君天恨声道:“他或许没有那本事,但是关外清朝可能会给他诸般支持,让他以为可大展宏图,不然怎会连完颜极的命令他都不听。” 廖立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事我要向会主禀报才行。” 骆君天道:“到了汝州之后,就请前辈回转,好帮助莫会主与完颜极周旋。” 廖立皱眉沉思片刻,额间密密的皱纹象征着他多年来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智慧,缓缓道:“你说的不错,一来一进汝州,这马车恐怕再不能隐藏你的身份;二来我也却是放心不下会主。就这么说!到了汝州,咱们分道扬镳,等来日再行欢聚。” 此时那两名小厮已经回来,两人遂收口不谈,豪华的四马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当时天下大乱,像汝州这类战略要城的城门处看守极为严密,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廖立送了守城门的卫兵头子十两黄金,那卫兵头子立马喜笑颜开,恭恭敬敬的请他们进程,更不向车内看一眼。 廖立深明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将骆君天送到汝州城中心最繁华的“宾至酒楼”,为他在三层定了一间上房,交足了三天的费用。一切安排妥当,两名小厮去给马儿喂草料,廖立和骆君天二人则在二层包厢内进食。廖立显然对骆君天生出了深厚的感情,实不愿就此离去,酒桌上不住的与骆君天碰杯喝酒。骆君天酒量一般,只喝了小半坛已经感到头昏脑胀,廖立却酒量甚宏,一碗一碗的干下去,越喝越精神,脸上的皱纹泛出异常的光彩。骆君天再喝三杯,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骆君天醒转的时候,头混混沉沉的十分疼痛,发现自己正躺在廖立为自己定的上房的软榻上。骆君天感到怀中鼓鼓囊囊的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拿出一看,却是一个精致的金丝钱袋,里面有七八个金元宝,每个金元宝总有十两重。骆君天心中感动,这廖前辈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想不到如此细心,临去之前还怕自己身上没有钱花,留下了这么一笔可观的财富。 骆君天定了定神,吩咐小二弄了点吃的来,就在房间里胡乱吃了。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一切生活必须物品都是由欧阳新日去采购,所以不知道吃一顿饭要多少钱。他见金元宝尚多,就随手打赏了那小二一钉。那小二惊的呆了,他哪想到竟会凭空掉下这么一笔横财。好半天才回过神了,对骆君天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去了。 骆君天盘膝榻上,拿出“先天太极冰火神功”,开始修炼第三层。这“先天太极冰火神功”前七层全都关于两股冰火真气如何运用的口诀心法,越到后来运用方法越神妙,当然也越难。第三层讲究的是将冰火两股真气混合到一起。比如击出一掌,可以冰气三分火气七分,也可以冰气六分而火气四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骆君天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的将先天冰气或先天火气凝结在一起,也可以运冰气于臂而运火气于脚,但要想在一股气劲中混合这两股水火不相容的真气,却说什么也做不到。骆君天将第三层的心法仔细的研读了一遍,便依法运功,只觉先天真气缓慢的流过四肢百骸,十分舒畅,不知不觉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骆君天猛地惊醒过来,打开房门一看,不由又惊又喜,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脸兴奋的丐帮执法长老罗大有。骆君天喜道:“什么风把罗长老吹来了,快请进来。” 两人进屋坐定,罗大有狠狠的握住骆君天的双手,怪叫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你这小子,还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哈!” 骆君天回忆起那个大雪纷飞的那个下午,心中涌起暖意,说道:“嘿,在下哪能住的起这么豪华的房间。” 罗大有放开双手,仔细打量了骆君天两眼,哈哈笑道:“想不到元龙图在你的手里,上次可把我们丐帮也瞒过了。” 骆君天尴尬的笑道:“烈大哥嘱咐小弟尽量不要泄露此事,不知为何,现在竟闹得天下皆知。” 罗大有忽然走过去打开房门,大叫道:“小二,小二,快把最好的酒菜上来。”听到小二在楼下应了一声,回到座位,笑道:“上次在那破庄园还没跟你喝个痛快,这次可以一场所愿。” 骆君天心中着实喜欢这个性格粗放的丐帮长老,当下把金丝钱袋扔到桌子上,笑道:“这里金子不少,总够罗长老大喝一顿的。” 罗大有数了数钱袋里面的金子,乍舌道:“想不到老弟你还是个小富翁,这些金子足够在这豪华的酒楼里面快活半年了。哎,还是我们丐帮命苦,整日东奔西跑,想混个温饱都困难。” 骆君天笑道:“罗长老要是手中缺钱花,只管把这些都拿去。” 罗大有瞪眼道:“胡说,我怎么能拿朋友的钱。”见骆君天露出愕然的神色,接道:“不过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大吃大喝的,恐怕你的金子也剩不下多少,哈哈!” 骆君天这才释然,笑道:“对了,罗长老怎么知道小弟住在这里。” 罗大有面容一整,低声道:“我的老弟呀,知道你在这里的何止是我而已。这座宾至酒楼里面,多的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怕数斗数不过来呢。” 骆君天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行藏已露,不然为何罗大有这么容易就找到自己,当下试探道:“都有些什么人物?” 罗大有叹了一声道:“大体来说有三股人马。第一股是以少林为首的九大名门正派,有少林派的百苦、百笑两位大师,有武当派掌教野鹤道长的师弟商鹤道长,有峨眉掌门渡停大师,有昆仑掌门霍便离的大弟子周计,有泰山派掌门‘大盘古手’何忘我的师弟‘小开山手’董齐家,有恒山派掌门清远师太。。。。。。。” 骆君天越听越惊,罗大有刚才说的人物无一不是成名多年的正派高手,而恒山派的清远师太更是与烈壮烈大哥同列七大后起之秀的人物,想不到连九大名门正派的人物也对元龙图如此热心,这一场丈如何能打。他不想罗大有为他担心,听他说到清远师太,截住话头道:“还有丐帮的执法长老罗大有。” 罗大有脸上微红,佯怒道:“胡说八道,真是该打。哼,方今天下大乱,武当少林等枉称名门正派,不思报效国家,却来抢那不知真假的元龙图,我丐帮怎能跟他们同流合污。” 骆君天笑道:“小弟只是戏言,请罗长老接着说下去。” 罗大有道:“第二股力量就是十帮八会中的人物。以‘无法无天刀’谢满鱼为首,有铁剑会的‘锯齿穿肠剑’辛天涯和他的左护法‘小环剑’上官鹏,有海沙帮帮主‘盖地刀’韩助,有万刀会会主‘塞外神刀’离青,有风煤会会主‘一日千里’郑飞。”他说到这里,转头向骆君天看去,见他并无惊慌之色,奇道:“老弟难道不担心吗?十帮八会中的这些人物可都是难缠的角色,随便挑出一个人物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骆君天强笑道:“这些人大部分我都见过了,只是什么‘无法无天刀’谢满鱼和‘一日千里’郑飞还没见过。” 罗大有惊问其故,骆君天遂把十帮八会伏击他的事情说了,连同后来与莫休等伏击完颜极失败一事也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只听得罗大有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说道:“想不到!想不到!若非莫休他们想扳倒完颜极,老弟恐怕凶多吉少。” 骆君天苦笑道:“正是如此。现在不见完颜极和莫会主、刘会主等,辛天涯他们却来了,看来莫会主他们也是处境不妙。” 罗大有沉思一会,说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无法无天刀’成名于三十年前,武功极硬,是完颜世家的第一把好手。不过老弟放心,我们丐帮在这一带实力雄厚,我有把握可以把你安全的送出这里。” 骆君天心中感到,要知道如果罗大有现在要保护他,就等于跟九大门派和十帮八会都结上了仇,骆君天与他们不过道左相识,哪想到他们会这么重情重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罗大有双眉紧皱,不一会呼出一口气,展颜道:“有趣有趣,我老罗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骆君天道:“第三股力量又是谁?” 罗大有道:“第三股力量是北京天道教的一行人,共有二十几个,我只认出其中一个是天道教怒雷堂堂主英雄,其他的都面生的很,不过那英雄当真了得,老弟定要小心。” 骆君天摇头苦笑,心想又会那么巧的,这回他跟英雄见面那可真是狭路相逢了。又问道:“小弟是由神兵会的廖立廖前辈秘密送到此处的,怎么会被那么多人知道我的行踪。” 罗大有叹道:“有天下第一刺探消息的高手‘一日千里’郑飞,还想隐瞒行藏吗?” 骆君天心中苦叹,现在他只希望廖立早已走远,千万莫要回到这龙潭虎穴中来。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一章 鸿门晚宴 小二受了骆君天的金元宝,办事十分卖力,片刻间骆君天的房中已经备好了一桌豪华的饭菜酒水。骆君天还想给他一锭金子,那小二却说什么也不肯再收,飞也似的跑了。 罗大有好像几天没吃饭般,以风卷残云般的声势把饭菜吃了个光,又喝了两坛美酒,然后身子靠在椅子上,手扶肚皮,满意的打了几个饱嗝。骆君天见他吃的舒服,心中甚是欢喜。 罗大有见骆君天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有点不好意思,笑道:“老弟可不要笑话我啊,我老罗天生苦命,好几日没吃的这么饱了。” 骆君天笑道:“罗长老怎么说起客气话来,要不要再弄一桌,我看你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罗大有脸色微红,连忙道:“不要了,不要了,早已经吃的饱饱的,哪有什么意犹未尽。” 当下骆君天让小二把杯盘收拾了。两人谈起别来情由,原来自上次废园中一别后,丐帮帮主吴拜便率领传功长老邱天痕、执法长老罗大有及一众丐帮弟子前往开封,并通知各路丐帮弟子前来开封开丐帮大会,以定日后行止。不料崇祯派来亲信太监王承恩来与吴拜谈判,竟有与丐帮修好之意。吴拜等人不知道朝廷的用意,但想与朝廷闹翻了总是不好,便同意了王承恩的说项,宣布向朝廷效忠。后来吴拜等一面等着丐帮的人马赶来开封,一面与黄河帮展开了明里暗里的斗争,这自然是为了骆君天报仇。再后来吴拜收到消息,知道骆君天将会于几日内到达汝州,而天道教、九大名门正派等也都已经赶往汝州,吴拜知道骆君天形势不妙,当下令罗大有先一步赶往汝州,调动当地丐帮力量来保护骆君天,又令邱天痕联络河南境内的丐帮精英,以图接应。 骆君天心中凛然,廖立和自己还以为此行极为隐秘,哪知道早在好几天前就被敌人料中自己要去汝州。同时对丐帮不遗余力护着自己更是十分感激。 两人越聊越气劲,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小二送来饭菜,二人就酒用了。骆君天本来以为吃过了晚饭罗大有就要自己回房了,哪知道他打着呵欠,径自躺倒了房间西首的卧榻上,呼呼睡了过去。 骆君天知道他是要贴身保护自己,更是心中感动,当下也不多说,吹熄灯火,躺到自己的榻子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被敲门声惊醒,骆君天穿好外衣,打开房门,看到一名黄衣汉子站在门外。骆君天奇道:“兄台。。。。。。” 那黄衣汉子嘴角微撇,显是对骆君天有轻蔑之意,随即将一张请柬交到骆君天手上,道:“我们堂主今晚在这宾至酒楼摆下英雄晚宴,请骆少侠赏脸。”也不等骆君天答话,匆匆去了。 骆君天挠了挠头,满肚疑问的走回房间,见罗大有已经穿上外衣,坐在桌旁,当下把那请柬递了过去。 罗大有接了过来,见那请柬表面图案是用金丝织成,显得又华贵,又气派,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天下英雄尽在此间,天道教怒雷堂摆下英雄晚宴,诚邀此间英雄于今夜共聚一堂,请尊驾莫嫌卑鄙,准时赴宴”下款写的是:“怒雷堂正”四个字。罗大有把请柬还给骆君天,说道:“这是怒雷堂堂主英雄摆下的晚宴,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骆君天道:“不管他打得什么主意,休想抢去元龙图。况且就算他想要,恐怕九大名门正派和十帮八会中的人物还不同意呢。”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说道:“罗长老,按理说我的行藏已露,那些人都想抢到这元龙图,为何昨晚会那么安静呢。” 罗大有歪头想了想道:“这还不好解释,你想啊,比如英雄那家伙想要来抢,自然要防备辛天涯在背后捅刀子,而辛天涯想要来抢,则怕给少林寺的秃驴宰了。这样一来,自然谁也不敢先动手。” 骆君天道:“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虽然兵强马壮,但谁都不想当螳螂。” 罗大有拍掌道:“好啊好啊,他们互相牵制,谁都不敢动你了,你不是可以安然离去了吗?” 骆君天摇头道:“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他们谁也不会先动手。但只要我露出逃跑的迹象,他们三方人马恐怕会马上结成同盟,先抢到元龙图再说。所以现在我绝对不能走。” 罗大有皱眉沉思半晌,叹道:“说到这动脑筋的事,我老罗可真是连孩子也不如,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骆君天道:“英雄见大家这么僵着不是办法,所以摆出这个英雄晚宴,定是想要跟其他两方势力达成某种妥协。” 罗大有站了起来,说道:“天道教只见英雄一人,说不定其他的堂主已经在暗中把汝州重重包围了,我老罗真是糊涂。” 骆君天安慰道:“罗长老何必自责,对方实力庞大,要什么有什么,我们自然会处于下风。” 罗大有道:“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去安排一下。哼,咱们丐帮可也不是好惹的。” 骆君天道:“为了小弟一人之事怎能让丐帮牵扯进去,罗长老能在这里与我并肩抗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罗大有大声道:“这是什么话,你救了咱们帮主,那就是救了整个丐帮。在废园的时候我们也说过了,只要你以后有用到丐帮的地方,整个丐帮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眉,难道那都是放屁的吗?” 骆君天歉然道:“小弟决不是这个意思,小弟。。。。。。哎,罗长老看着办吧,小弟无话可说。” 罗大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骆君天看着罗大有匆匆离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本来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控制,元龙图一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要是自己连累丐帮有所伤亡,实非自己所愿。但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不到中午,宾至酒楼的伙计们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楼上楼下一片喧哗之声,显是为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做准备。骆君天正不知该做些什么,敲门声响起,却是小二送来茶水。骆君天心中奇怪,心想刚才不是已经送过茶水了吗?怎么不到片刻功夫又送来了。打开房门,却不是原先那个送他金元宝的小二。骆君天正要开口相询,那人向他眨了眨眼,快速把茶盘放到骆君天的桌子上,又快步走了。 骆君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转身想要倒一杯茶水,却一滴都没倒出来。骆君天心中一动,打开壶盖,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纸团。骆君天把纸团倒出来,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大援已到,公子勿忧。”下面是个小小的火焰标志。骆君天心中大喜,知道是聚火庄烈家的人到了,却不知大哥是不是也来了。骆君天推开窗户,向下望去,只见街道上人流马车熙来攘往,十分热闹,却没有什么异常。骆君天微感失望,关上窗户,躺在榻上,想到有大哥的人马接应,再不担心,当下排除杂念,闭目养神,只等晚上的英雄宴了。 宾至酒楼的老板叫张半羽,四十多岁年纪,他的兄长张半云在朝中官居吏部侍郎,属于王承恩势力系统,是以张半羽虽然不会武功,但以汝州为中心的几个大城的官员都给他几分面子,连坐镇开封的兵部尚书左良玉也跟他有所来往。他的宾至酒楼是河南省内第二大酒楼,前后共分三进,都是由三层高楼加上后花园组成,景致颇佳。前后进之间以花园的碎迳和空中走廊相连,构思精巧,令人赞叹。第一进主楼的第一层是二十丈见方的大堂,十分宽敞气派。二层则是二十间精心装修的包厢和一圈白玉栏杆,包厢中的客人可以在白玉栏杆后观看一层大堂的气象,三层则是四十间上等卧房,专供舍得花银子的客人享用。骆君天本来是说什么也享受不起的,多亏廖立身上金子多,要不然骆君天哪有这样的福分。 时近黄昏,宾至酒楼一层的普通桌椅已经被统统搬到后进,左右隔开五席,隐隐成一个圆形,中间围着好大一片空地,使人感到中间这片空地上今晚将会有精彩的事情发生。伙计们里出外进,有的给各席上菜,有的忙于挂彩灯,有的忙着招呼客人,气氛热烈到极点。等到各席上的菜上全,酒楼各处已经挂满了七彩缤纷的彩灯,更显得这高贵的酒楼金碧辉煌,气势磅礴。此时已经有不少汝州城内的武林名宿、富商巨甲坐到席上,自有伙计到三层邀请骆君天下楼赴宴。骆君天紧了紧腰带,仰首下楼。 骆君天感到四道怨毒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转头望去,就看见辛天涯和韩助正狠狠的盯着自己。辛韩两人见骆君天朝这边看来,勉强露出一丝很假的笑容,转过头去不再理他。骆君天暗道:“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知道完颜极受伤的事?” 天道教怒雷堂堂主英雄和几名他堂中的好手坐在左首第一席,见骆君天不知道坐在哪里好,忙起身说道:“骆少侠,请坐到这边。” 骆君天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到现在还是孤孤单单,人家请自己赴宴,自己却不知道坐在哪里好。当下向英雄抱了抱拳,径直走了过去,坐在英雄的身边,英雄压低声音道:“骆少侠,以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介怀。”骆君天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忙道:“哪里哪里。” 此时喧闹声渐止,受邀的各人大都都已就坐,骆君天看到右首第一席上有和尚有尼姑,桌上都是素菜,想来是九大名门正派的人物了。右手第二席上却是辛天涯等一行人,一个枯瘦的老者与骆君天遥遥相对,骆君天见那老者虽然身材瘦小,相貌平平,但眼中精光爆射,显是内功极为深湛的人物,不由暗暗留心。 英雄站起身来,咳了一声,朗声道:“难得这宾至酒楼来了这许多成名英雄,英某特摆下这英雄晚宴,以便各路英雄欢聚一堂,请大家开怀畅饮,不必客气。” 除了天道教、九大名门正派、十帮八会,余下的席位坐的都是汝州本地的豪杰富商,英雄此言一出,九大名门正派和十帮八会中的任务只是微笑示意,那些汝州本地人却大声鼓掌叫好,骆君天心中暗道:“原来英雄请这些人来是为了给他壮声势的。” 英雄摆了摆手,鼓掌叫好声渐歇。当下席上众人互相通了姓名,客套一番,接着乐声响起,十二名身姿曼妙的舞姬从偏厅飘出,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那十二名舞姬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着白色短袄,脚踏黑皮靴,美丽的面孔在四周火盆的热力烘烤下更显娇艳欲滴。群雄没想到一向勤俭刻苦的天道教会安排下这么一段精彩的开场节目,无不欢呼叫好,气氛热烈。一曲完毕,十二名舞姬整齐划一的向各席行礼,流云般退了下去。 此时英雄旁边的一名黑脸汉子起身道:“晚宴正式开始,请各位英雄开怀畅饮。”当下宾至酒楼的伙计们把热菜上来,晚宴正式开始,不片刻大堂渐渐热闹起来,席上觥筹交错,使人感觉不到暗藏的杀机。 英雄这边不断给骆君天饮酒,礼数甚恭。骆君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实不知英雄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但他很快想起师傅的教诲,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就先不要想,当下放开怀抱,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开怀畅饮起来,竟与英雄对饮起来。 忽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英堂主的名字取的真好,这英雄晚宴岂不是等于为你自己设的吗?”虽然这声音既低沉又沙哑,但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愕然下循声望去,原来发言者是十帮八会那一席上的精瘦老者“无法无天刀”谢满鱼。凡是有点江湖阅历的都知道这谢满鱼是当年完颜竞手下头号猛将,一手“无法无天刀”使的出神入化,可入顶尖高手之流。群雄见他语带讽刺,知道要有一场好戏看,无不拭目以待。辛天涯心中奇怪,现在席上的各路人马都是为了骆君天身上的元龙图才坐在这里,每方势力都希望把元龙图据为己有,但又不敢公然抢夺,形势极为微妙。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大家共同商量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办法,但谢满鱼一上来就对天道教的重要人物英雄冷嘲热讽,这不是要坏了大事吗?但谢满鱼是此次行动的首领,辛天涯虽然心中不满,也不敢说出口来。 英雄也颇感愕然,实没想到竟有人胆敢拿自己的名字讽刺自己。当下强忍怒气,笑道:“谢前辈取笑了,在下的名字是父母所取,绝无自尊自大之意。” 谢满鱼眯着眼睛,微笑道:“江湖传言,英堂主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不知英堂主对这句话有什么看法?” 英雄哈哈一笑,说道:“说这话的必是无知之辈,且不论家师,便是武林四奇、七大后起之秀也要比晚辈高明的多了。”他这句话对自己贬中带褒,言下之意是除了武林四奇、七大后起之秀自然要以自己的武功最高明。骆君天曾听烈壮谈起过武林四奇,便是隐居东海神剑岛的“东剑”高霸世、蜀中落花山庄的主人“西圣”郑白、雄踞于山海关的“北雄”秦扬武、游侠于湖广江浙的“南怪”楚不胜,四人早成名于四十年前,武功各擅胜场,同为武林公推的天下武功最强的绝顶高手,只是四人虽然名震江湖,但都是行踪不定,常人很难见到,如果论起辈分,便是天道教教主黄振也要比他们四人矮了一辈。 谢满鱼微微冷笑,说道:“英堂主何必过谦,老朽有几手登不上台面的刀法,想请英堂主指教一番,你看如何?” 英雄心中大奇,暗道:“我跟这老儿从未谋面,为何他竟对我如此苦苦相逼,真是奇也怪哉。”口中却道:“英某哪里是谢前辈的对手,况且大家在宴会上动刀动枪的,似乎不太好吧。” 辛天涯低声道:“谢兄,今天首要之务是把元龙图弄到手,何必与他斗气,况且。。。。。。”他话未说完,谢满鱼侧头横了他一眼,辛天涯见他目中精光爆射,心中一虚,后面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群雄早知道今天的晚宴必会热闹非常,但想不到宴会才开始就有人向英雄挑战。谢满鱼虽成名于三十年前,但近年来很少有人看到他出手,对他的武功深浅倒无从得知。但英雄近几年来连败无数成名高手,隐有中原第一高手的风范,是以大家倒是对这个三十多岁的英堂主更有信心。 只听谢满鱼怪声道:“你我二人切磋切磋,也可为在座英雄助兴,岂不甚妙?” 英雄哪会怕他,当下起身道:“既然谢前辈一意坚持,英某便请你指教几招,请谢前辈万万要手下留情。”他左手一摆,一名黄袍汉子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正是英雄的招牌武器金盾匕首。 谢满鱼笑道:“为了让这场比试更有意思,我们不妨赌一下输赢,如何?” 英雄暗道:“难道你真有必胜的把握吗?”当下淡然道:“英某全无意见。” 谢满鱼道:“好,我们便以五千两黄金做赌注,如何?” 英雄心中一震,已经知道谢满鱼为何处处找自己的麻烦了。原来在大概半年以前,四大家族中的山海关庄家之主“凌霄剑客”庄胜关来到北京,想请当地信誉卓著的镖局运送一样神秘的物品,开价五千两黄金的酬劳,可说是惊天手笔,目的地却是蜀中唐门。这么大的生意,顿时惹起了镇远镖局和虎威镖局的争斗,两家镖局规模相近,实力相近,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吴大国和虎威镖局的总镖头陈路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在江湖中都极吃得开,是以庄胜关也不知应该托付哪家镖局。吴大国与英雄有旧,当下便求助于他。英雄碍于情面,只好相助,当下通过师傅与王承恩打点关系,再由王承恩在崇祯面前说项,于是崇祯下了一道圣旨,令虎威镖局马上撤出京师,永远不准进京一步。这下子陈路不但没有得到这单大生意,反而把北京的老巢都丢了,对吴大国和英雄自是恨之入骨。陈路曾是谢满鱼的弟子,但后来陈路热衷于赚钱,荒废了武功,被谢满鱼逐出师门,但谢满鱼这人极为护短,他自己怎么惩罚陈路都没关系,但万万容不得别人来欺负他。在谢满鱼眼里,欺负陈路就相当于向自己挑战,是以早就想要找英雄的晦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英雄帮助吴大国之前,就有人提醒英雄,说陈路曾是他的弟子。但英雄当时根本没把谢满鱼放在眼里,这事转头就忘。这时听谢满鱼提起五千两黄金,这才想了起来。 谢满鱼见英雄露出沉思的神色,冷笑道:“英堂主,可敢一赌吗?” 英雄平素本是不可一世的人物,虽然对谢满鱼的名声颇为忌惮,但哪里会怕他,当下拿起金盾匕首,走到中间的空地,说道:“好,就这么说定,黄金五千两。” 谢满鱼站了起来,身高不足六尺,瘦的就好像一根短小的竹竿,但群雄都知道,他人虽然不起眼,但他背上玄铁铸成的刀却是危险无比。谢满鱼缓缓走到英雄对面,从怀中拿出一大叠银票,说道:“这是北京通宝钱庄的银票,刚好价值五千两黄金,只要英堂主胜了,这些就是你的了。” 英雄微笑道:“英某虽然没带银票,但我怒雷堂倾家荡产,想也能凑足五千两黄金之数。只要我败于前辈之手,三日内必将五千两黄金奉上。” 谢满鱼点头道:“英堂主一言九鼎,老朽信的过你。出招吧!” 忽听酒楼外一人说道:“这五千两黄金我要了。”众人无不愕然。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二章 少年快刀 大堂门口处卓立着一名十七八岁冰山般的少年。说他像冰山一样,是因为他棱角分明、冷酷英俊的面容,不动如山的站姿和坚定不移的气度。这少年一袭破布青衣,穿着一双破的不能再破的草鞋。他的脸色发青,似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但他的双眼神光闪闪,让人感到他无穷无尽的精力。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四尺多长,不能算“刀”的刀,刀柄处用一团青步裹住,算是刀柄,刀身铁锈丛生,连樵夫手中的镰刀都有所不如。众人见这么一个奇怪而有魅力的少年突然出现,无不大感惊异。 谢满鱼一时不知这少年是什么路数,但他平生除了对完颜一家的人有所顾忌外,从来不把旁人放在眼内,当下冷冷道:“你想要五千两金子?” 那少年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冷峻的脸庞顿时如春回大地,那样迷人好看,只听他说道:“不错,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必须得到这些金子。” 席间众人不知这少年是什么路数,一时都不说话。谢满鱼眯着眼睛在那少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可知道怎样才能得到这五千两银子?” 那少年道:“刚才我在堂外听过了,只需打赢了你,不是就可以得到五千两黄金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别说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就是威名赫赫的天道教怒雷堂堂主英雄对上谢满鱼也是丝毫不敢大意,更别说有把握稳操胜券了。但看那少年充满自信的微笑,使人感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把握打赢谢满鱼,好得到五千两金子。 谢满鱼向英雄看去,只见他也在那里皱眉沉思,看来他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何路数。忽然间有人大喝一声,众人但见黑影一闪,谢满鱼面前已经多出一个黑衣壮年,只见他身材高大,双目犹若铜铃,额上青筋暴突,满脸怒色,实是威风凛凛。有人已经认出,那黑衣壮年正是谢满鱼最得意的大弟子“疯刀”陆伯风,据说武功已经得到谢满鱼真传,在南直隶一带极为有名。谢满鱼眉头微皱,道:“伯风,你没事乱吼什么?” 陆伯风在江湖中名望甚高,就是普通帮派的帮主掌门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的。刚才他见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想要向师傅挑战,一时激怒下挺身而出,本想替师傅收拾了这小子。不料师傅毫不顾忌自己颜面,当着众多英雄的面前相责,一时大感面目无光。但他平生最敬服的就是师傅,哪敢稍露不满之意,当下行礼道:“师傅莫怪,徒儿见这臭小子太也狂妄,一时忍耐不住。” 谢满鱼道:“那你出来干什么?” 陆伯风暗道:“这还不明摆着,却来问我。”面上恭恭敬敬道:“徒儿心想,杀鸡焉用牛刀,这臭小子不知死活,便让徒儿了结了他吧。” 谢满鱼知道自己这大徒儿武功卓绝,已得了自己六分功夫,谅来对付那不知名的小子也够了。当下道:“好,你就试试这位英雄的功夫,可别伤了他。” 陆伯风得师傅允可,从背上拔出一柄厚重的钢刀,遥指那少年喝道:“臭小子,来领死吧。”谢满鱼再也不向这边看一眼,径直回座。 那少年淡淡道:“如果我打赢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五千两金子。” 陆伯风怒道:“臭小子口气好大,竟妄想打赢我。好只要你能挡我十招,自有五千两金子奉上。” 席间众人均知这陆伯风一身武功非同小可,七年前陆伯风与南岳衡山派掌门“追风剑”鲁忠勤之弟鲁忠力结仇,陆伯风单枪匹马闯上衡山,不但杀了鲁忠力,重创鲁忠勤,还杀了衡山派好手三十余人,从此衡山派一蹶不振。本来武林中有十大名门正派,便是少林、武当、峨眉、昆仑、丐帮、天山、华山、恒山、泰山、衡山,经此一役,渐渐的武林中人只知道九大名门,而早把元气大伤的衡山派排除在外了,而陆伯风的一手“疯刀”也从此名动江湖。此刻他给那少年十招之限,众人并不以为他是故意瞧不起对方,而像谢满鱼这样深知陆伯风底细的人甚至觉得他太过谨慎,打败这样一个无名少年哪能用上十招? 骆君天早在多年前就听师傅说起过陆伯风力挑衡山派的事迹,此刻不由暗自为那少年担心,但见那少年脸上全无担忧的神色,难道他竟真有把握打败这名动江湖的“疯刀”陆伯风吗? 陆伯风人虽狂妄,但一但站到场中,神色立时沉凝下来,丝毫不因为对方是个不知名的小子而有丝毫大意。只见他双脚微分,右手握住厚背钢刀的刀柄,微往上挑,一派名家风范。 那少年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将背上的破刀拔出,横于身前,看来他是要先取手势。 只听少林派的百苦大师朗声道:“陆施主请刀下留情。”他是少林派的高手,只看陆伯风的起手势便知陆伯风武功精湛,内力深厚,顶多只是比自己略逊一筹而已。他对那少年起了怜才之念,是以出言相劝。 陆伯风恍若未闻,忽然间大喝一声,手中厚背刀划过两丈许的距离,眨眼间刀锋以至那少年胸口,刀法神妙无双。谢满鱼暗自得意:也只有我谢满鱼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旁人一方面惊诧于陆伯风高明的刀法,另一方面又隐隐为那少年担心。 当众人都以为那少年要伤于这一刀之下之际,忽见寒光一闪,陆伯风怒吼一声,踉踉跄跄的连退八步,左颈一道一寸长的伤口不住滴血。众人无不大惊,谁也没有看清刚才那一点寒光是什么,也不知道陆伯风是如何受伤,难道那不知名的少年竟能在一招间打败陆伯风吗? 只见陆伯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身躯微微颤抖。而那少年仍是横刀胸前,好像从来没有动过手的样子。 武林七大后起之秀之一、北岳恒山派掌门清远师太低声赞道:“好快的刀!” 那少年向清远师太望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清远师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谢满鱼心中惊骇莫名,暗道:“武林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刀法大家,这一刀连我都没有看清。” 此时场中气氛极为凝重,众人大气都不喘一口,那少年道:“我可以得到五千两黄金了吗?” 陆伯风大叫一声,厚背刀在身前幻起一片光影,刀风呼呼作响,好不威风。只见他一步一步的向那少年走去,手中刀法却无半分停顿。如此刀法,确不负“疯刀”之名。 陆伯风如此舞刀虽然极耗内力,但刀法中绝无破绽,胜败只决于数招之内,连骆君天都感到如果换作自己实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场中彩声大作,那少年却仍然面色不变,只是脚步横移,意图躲过陆伯风的正面刀网。但他动,陆伯风的刀网也跟着移动,那少年连变了几次方位,陆伯风都会立刻改变刀网的方向,而两人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三步、两步、一步,那少年似乎感到难以招架,忽然间凌空跃起,想要跃到陆伯风后面的空地上。百苦大师等人心中暗叹,这样仓促跃起,身上破绽尽暴于陆伯风的刀下,只怕陆伯风随便一招便可将之杀死。谢满鱼却放下心来,暗道:“还道这少年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嘿嘿,毕竟年轻识浅。” 骆君天早看出情况不妙,合身直向场中扑去,意图拯救。但那少年败势已成,便是骆君天的身法再快十倍,也是无法赶上。 果然陆伯风见那少年凌空跃起,脸露喜色,所有刀光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射向那少年咽喉,刀速若闪电、若奔雷,恐怕就算黄振在此也难道被一刀封喉的命运。岂知突变忽起,寒光一闪间,陆伯风惨叫一声,接着身形暴退,一只握刀的右手在右方飞落于地。那少年轻轻着地,同一时间破刀已经回到背上,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这一下众人都看得呆了,哪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在两招间削断了陆伯风的一只右手。 那少年目注骆君天,微笑道:“多谢这位兄台挺身相救。”骆君天笑道:“小弟献丑了。” 此时自有人将陆伯风扶下去疗伤,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自此晚宴的欢悦气氛一扫而空,大堂中静至落针可闻,众人都知这下谢满鱼非出手不可。果然谢满鱼铁青着脸走到大堂中央,沉声道:“这位少侠好俊的功夫,不知道师从何人?” 那少年傲然道:“我没有师傅,我的刀法是靠自己苦练出来的。” 谢满鱼冷笑道:“果然天才横溢,不知少侠大名可否见告。” 那少年道:“我叫沙海,沙漠的沙,海洋的海。” 谢满鱼满意的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银票,递过去道:“我谢满鱼遵守诺言,这是五千两黄金的银票,请少侠笑纳。” 沙海冷峻的面容露出喜色,伸手接过银票,放入怀中。 谢满鱼道:“少侠小心,现在我要为徒儿报仇了。” 沙海微微一怔,说道:“怎么,还要打吗?” 百苦大师宣了声佛号,说道:“谢施主,这是何苦来哉,不如大家坐下好好吃饭岂不是好?” 谢满鱼冷笑道:“大师请勿阻拦。哼,人人都知道我谢满鱼最护短,这小子杀我徒儿,我岂能不报仇,岂不是负了护短之名。” 旁人也都觉事情已经闹大了,劝阻已经来不及,只好默不作声。 沙海恢复冷傲的神色,说道:“既然你不服气,那就拔出你的刀来。” 谢满鱼缓缓从背上拔出玄铁刀,刀锋直指沙海面门,一股劲风直逼过去,可见他功力是多么深厚。沙海仍然是横刀胸前,毫无惧色,只等谢满鱼出招。 正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忽听清远师太朗声道:“且慢!” 谢满鱼侧头望去,只见清远师太盈盈站起,说道:“师太有何见教?” 清远师太年不过二十二三岁,面容姣好,黑色道袍覆于她纤瘦的身体上,更显得她身形苗条。但她虽然身形纤弱,双目却神光闪闪,使人感到她深厚无比的功力。清远师太自幼在恒山派出家,实是恒山派不世出的武学天才,十六岁时已经学全恒山派三十六路剑法,打败派内所有高手,成为恒山派第一人。十九岁时接掌恒山派掌门一位,慢慢的在武林中名声大燥,与烈家的“烈火公子”烈壮、胡家的长子胡汉权、武当派俗家弟子李莫真、“骑驴仙子”陈小如、青云派掌门吕青云、啸风寨寨主“百步神拳”曹百步同被尊为武林七大后起之秀,名动江湖。此次少林、武当、峨眉、昆仑、泰山、恒山六派联手行动,可谓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众人中倒以这个最年轻的恒山掌门武功最高。场中众人早闻武林七大后起之秀的大名,但真正见过他们出手的却没有几个。这时见清远师太出面干预,无不露出注意的神色,看她有什么话说。 清远师太悠然道:“见教可不敢当,只是想说几句逆耳忠言。” 谢满鱼满腹怒气,心想老子名满天下之时你娘都还没出娘胎呢,现在竟敢以这种教训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但谢满鱼毕竟年老成精,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怒意,沉声道:“谢满鱼对师太的金玉良言洗耳恭听。” 清远师太道:“这位少侠伤了谢前辈的弟子固然不对。但谢前辈辈分尊崇,名满天下,何必以大欺小,传出去岂不是惹的天下英雄笑话。”她这番话看似客气,其实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之意,显示了她根本不惧怕谢满鱼。 谢满鱼仰天大了个哈哈,但脸上殊无半分笑意,说道:“老夫做事从来就不理会旁人怎么想。清远师太的一番好意心领了,改日再向师太你领教高招。”他一向心胸狭窄,此次清远师太如此当面讽刺他如何能不怀恨在心,是以心中早下了决定,改日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清远师太知道自己的厉害。 清远师太淡然道:“何须改日,既然谢前辈冥顽不灵,不如现在就赐教几招如何?” 众人见清远师太为了维护沙海不惜与谢满鱼破脸,无不大惑不解。但有几人熟知清远师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休说是谢满鱼,就是当年的完颜竞在此地,清远师太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分别。 沙海向清远师太道:“你叫清远师太,对吗?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姓谢的老头是我的。” 清远师太眉头微皱,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人以这种奇怪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心中破感异样。十帮八会中的人物却早已鼓噪起来,纷纷说道:“谢老不必跟他客气,一刀把他的脑袋瓜子切下来就是了!”“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也是你撒野的地方?”“乳臭未干,还在这丢人现眼,我看你还是早早投降,还能救回自己一条小明。” 沙海冰冷的目光缓缓扫将过去,那些与他目光接触的人纷纷避过他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摄于他快若闪电的刀法,还是受不了他冰寒刺骨的目光。 沙海对谢满鱼道:“姓谢的,你出招吧。” 谢满鱼心中大怒,心想今天若不让你横尸于此,也当真妄自为人了。当下更不打话,玄铁刀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标向沙海右颈。刀势有如天马行空,更充满了神秘的味道,众人一眨眼间,玄铁刀距沙海的右颈只差一寸之遥。刚才本有人因为陆伯风一招伤于沙海刀下而对谢满鱼有所轻视,现在才知道师傅和徒弟毕竟不一样。 沙海似是惊慌失措,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向左跌去,同时背上的破刀瞬间攻出,直取谢满鱼胸口。虽然是仓促应招,但刀势仍然快若闪电,众人只见寒光一闪,破刀已经逼近谢满鱼的中宫。 谢满鱼冷哼一声,脚踏奇步,刀柄翻转,正与沙海的刀锋相交。一声古怪的闷响之后,沙海被谢满鱼精深的功力撞跌于地。谢满鱼得理不饶人,左中右各舞一刀,刚好封死了沙海所有的退路,接着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刀柄,从上到下直劈下来,气势为不可挡,又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气概,果然不愧“无法无天刀”之名。 当众人都以为沙海注定要死于这无法抗御的一刀之际,沙海的身子忽然弹了起来,正中冲向谢满鱼,寒光一闪,两声闷哼。谢满鱼连退八步,满脸惊愕的看着胸口深达寸半、长达尺许的伤口。而沙海也跌跌撞撞的撞上一根粗大的庭柱,嘴角一丝鲜血,右胸不知多深的伤口汩汩流血,当是伤势严重。 群雄都看出谢满鱼武功绝对远胜于少年沙海,但却被沙海快若闪电的刀法和与敌偕亡的决心拼了个两败俱伤。一时场中静寂无声。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三章 互相牵制 谢满鱼手抚伤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表情似是愤怒,又似茫然。别说是他,包括骆君天在内,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谢满鱼会伤在一个少年人刀下。辛天涯跃到场中,扶住谢满鱼,说道:“这臭小子竟敢伤了谢兄,请谢兄下令,兄弟这就一剑杀了他。”原来谢满鱼虽被沙海所伤,但他毕竟是十帮八会此次行动的首领,辛天涯平日狂妄自大,但没有谢满鱼的指令却也不敢擅自行动。 谢满鱼眉头紧皱,似乎没听到辛天涯的说话,只是定定的瞧着沙海。 此时骆君天已经扶着沙海在庭柱旁坐下,并已封穴止血。沙海伤重至无法说话,只是不断向骆君天点头示意。这时听到辛天涯说话,沙哑着声音说道:“大。。。。。。大言不惭,有。。。。。。有本事就来。。。。。。来给我一剑。”众人见他重伤之下仍对敌人毫不畏惧,不由心中佩服。 辛天涯愤怒欲狂,见谢满鱼并不说话,还道是他已经默认了。当下把谢满鱼交给一名风煤会的会众,从腰间卸下他名震江湖的兵器“锯齿剑”,一步步的向沙海逼去。辛天涯的左护法“小环剑”上官鹏、海沙帮帮主韩助、万刀会会主‘塞外神刀’离青、风煤会会主‘一日千里’郑飞纷纷抽出兵刃将骆君天和沙海团团围住,只等辛天涯一声令下,便上去将他二人乱刃分尸。 骆君天森然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他。” 韩助哈哈笑道:“亏你这臭小子还在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吗?乖乖的滚到一旁,或许还能多活些时候。” 骆君天双目神光剧盛,死死盯住韩助。只等他在上前一步,手中的飞鱼剑便要招呼过去。 此时天道教怒雷堂众人和九大名门正派的人物也已经在辛天涯等人四周散开,成包围之势,其他富商贵人早已早早的躲在大堂一角,若不是惧怕英雄的威势,早已作鸟兽散,但英雄既没发话让他们走,他们也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唯恐谁的兵刃不长眼睛,殃及池鱼。 辛天涯狠狠盯着骆君天道:“骆少侠真的要蹚这浑水吗?” 骆君天闯荡江湖只是这三数个月的事,江湖经验并不比沙海高明多少,只知道凭一己好恶行事,当下道:“那又怎样?” 辛天涯贵为铁剑会会主,地位何等尊崇,这几日来却连遇挫折,心中早已憋了一股邪火。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喝道:“既然你自己找死,休怪老夫无情。”忽然人影一闪,手中锯齿间连攻三招,式式不离骆君天周身要害。骆君天冷笑一声,左脚向后微挫一步,飞鱼剑直刺向辛天涯左肋,那正是辛天涯三招破绽所在。在旁人眼中看来,辛天涯的三招相互呼应,几乎毫无破绽,但只有辛天涯自己心里明白,骆君天平平无奇的一招已经封死了自己所有的变化,目下只有硬拼或撤招一途。辛天涯怒吼一声,身形连变三个方位,每变一个方位便在身前布下一记剑劲,迫使骆君天无力反击,接着剑走偏锋,从下往上刺向骆君天小腹。他绰号“锯齿穿肠剑”,这一式当真有穿肠之式。 骆君天不慌不忙,左手扶着沙海微退一步,飞鱼剑横移,剑路正是辛天涯攻势的核心位置,若辛天涯不及时变招,只能变成硬拼之局。 辛天涯心中暗凛:“这是什么剑法?如此古怪,似乎老子每一个绝招都被他看出破绽。”手上剑法丝毫不停,忽然左右一晃,剑影迷离,旁人正惊叹于此剑之快时,却见辛天涯的锯齿剑躲过骆君天飞鱼剑的封挡,直刺向骆君天面颊。变招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倘若骆君天独自一人,不需照顾沙海,这一剑原本对他没什么威胁。但此时他左臂扶着沙海,步法不灵,辛天涯这一剑却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骆君天心中一狠,不理辛天涯剑势,飞鱼剑蓦然转向,标向辛天涯咽喉。这一招是壮士断腕,同归于尽之意。倘若辛天涯剑势不改,骆君天固然要被他在脸上刺上一个透明窟窿,但辛天涯也难免身受重伤。旁人见他有如此勇气,无不惊叹。 辛天涯使出压箱底的本领,本料定这记绝招最少会让骆君天放开沙海,连退三步,哪知道骆君天竟如此拼命。大骇下猛吸一口长气,身体硬生生向右挪开一尺,虽然终于躲过了骆君天的杀招,但动作狼狈已极。骆君天横剑胸前,冷冷的看着辛天涯。 辛天涯脸上一阵发热,同时又暗怪自己胆小,倘若刚才自己肯以命搏命,说不定自己只是伤而不死,但骆君天却必死无疑,难道真的是人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胆气了? 韩助性格最是暴躁,在旁边早已看的不耐,只听他大喝一声,举起阔刃刀向骆君天劈头盖脸的劈了下去,声势骇人。“小环剑”上官鹏恼骆君天折了帮主的面子,手中七环剑向骆君天胸口刺去,招到半途忽然挺而向上,就像一条凶恶的毒蛇骤然进攻,直刺向骆君天面门。 骆君天半边身子护住身后的沙海,飞鱼剑齐眉做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动作,但这个古怪的动作却刚好能够架住韩助的阔刃刀,并封挡上官鹏刺向面门的一剑。旁人见他出招如此神奇,无不赞叹。 韩助大吼一声,阔刃刀微微一错,接着刀势有如狂风暴雨般向骆君天招呼过去。上官鹏轻功高明,剑法轻灵,不住在旁骚扰。骆君天以一第二,二十余招丝毫不落下风。其实若不是他要保护沙海,身法迟滞,早已将二人打倒。 九大名门正派的人物与骆君天素未谋面,骆君天的武功如何如何只是道听途说来的,此时见他剑法神妙,招招都是直逼敌人招法中的破绽,这种神奇的剑法从所未见,不由得都是心中佩服。 清远师太冷冷道:“韩帮主,你们两个还要脸不要?” 韩助暗道:“我和上官鹏以多欺少,姓骆的小子还未出全力,这样打下去面子往哪放?”心中一狠,刀招忽变,守势渐少,攻势愈多,竟完全是不顾性命的打法。骆君天见他刀法精奇,也不由心中佩服。他不法不灵,很快就被韩助拼命的招数逼在下风。 此时韩助和上官鹏两条人影越动越快,骆君天的招式却越来越慢,辛天涯回过神来,见骆君天正在自己左前方,当下再顾不得江湖规矩,手中锯齿剑无声无息的向骆君天后腰刺去。这是他的绝招“掩耳盗铃”,能利用高明的运气法门和剑上的锯齿相互作用而使发出的剑招无声无息,最适合在漆黑的环境中与人对敌,用来偷袭当然也是上上之选。 骆君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韩助和上官鹏的身上,对这无声无息的偷袭毫无察觉。眼看骆君天就要伤在辛天涯的剑侠,忽见金光一闪,叮的一声,辛天涯的锯齿剑被荡在一边。地上一柄黄金匕首,原来是英雄及时掷出匕首相救。 骆君天听到声音,心中又惊又怒,左掌向后拍出,这一掌凝聚了他七成先天冰火真气,辛天涯只感胸口一窒,勉强出掌相抵。两掌相交,辛天涯闷哼一声,向后踉踉跄跄的连退五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下偷袭不成,反受重伤,还丢了面子,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骆君天这一分神出掌,剑法中便有了破绽。韩助刀法精湛,眼前的机会岂能放过。只见他刀势转急,渐渐的逼近骆君天中宫。上官鹏忽然凌空跃起,剑上七环齐出,宛若七枚流星般射向骆君天面颊。骆君天暗叹一声,此时此刻他虽能挡住韩助的进攻,对那七枚小环却无可奈何了。 忽听叮叮叮叮一阵响声,又听上官鹏怪叫一声。原来沙海见骆君天情势危机,施展快刀七枚小环挡开之余,又将上官鹏胸口此中。上官鹏只吓的魂飞天外,连退三步,忽然坐在地上,左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 骆君天去了后顾之忧,剑势忽变,连续七记快攻,韩助顿感吃不消,连连后退。忽听英雄大喝一声:“住手!” 骆君天忽然收剑,仗剑傲立。韩助兀自连挥两刀,这才住手。 辛天涯过去扶起上官鹏,与韩助、离青、郑飞等人站在一边,听英雄有什么话说。 英雄沉声道:“十帮八会的朋友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不但以多欺少,还乘人之危,这里有这许多英雄,你们真的不怕丢脸吗?”辛天涯等都感惭愧。 “无法无天刀”谢满鱼受伤不重,此时在风煤会会众的救治下已经大致无碍。听到英雄这话,缓缓走到英雄面前,哼道:“我十帮八会宁做真小人,也不做那伪君子。这里所有的人不都是想要姓骆的身上的元龙图吗?又何必假惺惺的。英堂主,却不说我十帮八会做事到底怎样,就算我们十恶不赦,怕也轮不到你天道教的英堂主来教训吧。” 英雄道:“不敢,在下小小的怒雷堂堂主,怎敢教训十帮八会的英雄。不过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不错,我天道教也对骆少侠身上的元龙图有染指之心,不过像十帮八会这般以多欺少,死缠烂打,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谢满鱼冷笑道:“听英堂主这么说,好像天道教平日做得都是好事,这可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英雄神色不变,淡然道:“一个教会门派是好是坏自有公论,也不必多说。” 谢满鱼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少林百苦大师站起合十,说道:“和弥陀佛,骆施主,就请你把元龙图拿出来,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商量一个万全之法岂不是好。”这百苦大师法号中有一“苦”字,果然是愁眉苦脸,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跟他师兄百笑大师的满脸堆笑形成鲜明对比。 沙海经过一阵调息,气力已经回复少许,闻言说道:“这位骆大哥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们?” 百苦大师并不理他,只定定的看着骆君天。骆君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份元龙图晚辈要亲手交到家事手中,决不半途而废。” 百笑大师哈哈一笑,说道:“令师欧阳先生被清廷请去,武林中人无不愤恨,这次我等来此,正是想助骆少侠一臂之力,相救令师。只是元龙图本是九大名门正派与十帮八会共有之物,其归属理应由大家共同裁断。骆少侠认为如何?” 骆君天听的怦然心动,要知道他虽然想去搭救师傅,但谁都知道成功的希望极为渺茫,若能有九大名门中的人物援手,大增成功机会。但转念又想到师傅半生都为这元龙图而活,只盼这份凝结了华山派上代无数高手的宝图能够助华山派发扬光大,若就此交出,师傅的苦心岂不是毁于一旦?一时踌躇难决。 百笑大师见骆君天低头沉思,还以为他想要答应,又鼓其如簧之舌道:“老衲在此保证,只要骆少侠交出元龙图,我少林派必定尽心竭力相救令师。” 武当派商鹤道长四十多岁年纪,一袭青布道袍,三缕长须,一派仙风道骨。此时也插言道:“贫道也代表武当派应允骆少侠全力救令师。” 谢满鱼道:“我方也是同样的心思,只要骆少侠交出宝图,我们十帮八会自不会与你为难。” 骆君天的心中营救师傅和师傅毕生心血这两者不住交战,委实难决,此刻听到谢满鱼这番话,猛然狠下决心,昂然道:“多谢各位的好意,但营救家事乃是敝门之事,实不敢劳烦诸位英雄。” 群雄听他这么说,都知道他是宁死也不肯交出元龙图了。百苦、百笑两位大师颇喜骆君天的为人,闻言不由大为失望。而谢满鱼和辛天涯却忍不住幸灾乐祸之情。 泰山派“小开山手”董齐家三十岁左右年纪,面貌颇为英俊,此刻叹道:“骆少侠如此固执,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谢满鱼冷哼道:“还多说些什么,大伙先把宝图抢来,到时候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再商量不迟。” 骆君天正要发作,忽听英雄哼道:“如此说来,宝图没有我天道教的份了?” 谢满鱼淡淡道:“昔日九大名门和我十帮八会与空空教决战于无畏峰上,各大门派折损了无数高手方才剿灭空空教,这元龙图理应归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共同拥有。我却没听说当年天道教出了什么力。” 百苦大师沉声道:“和弥陀佛,谢施主此言极是。” 英雄目光如电,扫视群雄,冷冷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宝图理应归朝廷所有。我此来正是奉了当今皇上的圣谕,来取宝图,各位英雄莫非想造反吗?” 众人闻言,默然相觑。要知道当时武林中人大多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不怎么惧怕朝廷,但公然反叛则又是另一回事。像泰山派和崆峒派当年就曾与朝廷发生激烈冲突,以至于朝廷派出大量好手及军队意图剿灭二派。虽然泰山崆峒最终还是通过与朝廷签订协议挺了过来,还是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因此武林中人虽然快意恩仇,但大多不去招惹朝廷,公然反叛更是罕见。 英雄又道:“在下知道各位英雄长途跋涉,劳心劳力,为的就是元龙宝图。但既然圣上想要,只好委屈各位。不过大家放心,我怒雷堂一定会对各位英雄有所补偿,不至于让大家白跑一趟。” 谢满鱼道:“这许多英雄在此,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就想让大家罢手吗?” 英雄傲然道:“正是这样,实不相瞒,在下来此之前已经调集三千兵马,若你十帮八会还不识相,弄出事来可不好吧。” 谢满鱼恨恨道:“你这么说就是不给众位英雄面子了?” 英雄洒然道:“这是圣上的意思,轮不到我英某发表意见。” 谢满鱼连上表情变幻不定,忽然向百苦大师说道:“少林素来为武林领袖,今日之事该当如何,请百苦、百笑两位大师拿个主意。” 百苦大师本无应变之才,闻言一呆,自言自语道:“该怎么办?可当真难办。”百笑大师道:“朝廷兵马与我武林人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元龙图本是九大名门与十帮八会共有之物,朝廷单凭一句话就把宝图据为己有,天下绝无这般道理。”他虽口称“朝廷”,但话语中已经说得很明白,句句都在说当今的崇祯皇帝。群雄闻听此言,纷纷应是。 清远师太振臂道:“朝廷想恃强硬抢,这许多英雄豪杰决计不能答应。” 英雄沉声道:“这么说各位当真要造反了?” 百笑大师道:“英堂主,造反的罪名恐怕不能乱扣。九大名门加上十帮八会,怕是令师在此也不敢妄下此论。”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九大名门加上十帮八会是一股实力极为雄厚的力量,就算天道教教主黄振在此也不敢轻易把话说绝。若是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真的造起反来,内忧外患的大明王朝恐怕抵挡不住。 英雄心中一凛,心知百笑大师所说确是实言,自己恐怕是得图心切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当下向百笑大师拱手道:“多谢大师提点。不过宝图确是圣上志在必得之物,英某也是十分为难。” 峨眉掌门渡停大师性情木讷,平时不喜多言,此刻忽道:“先得宝图,再定归属。” 昆仑派掌门霍便离大弟子周计也道:“渡停大师所言不差,不如先请骆少侠交出宝图,然后大家禀明圣上,同去起出宝藏,大家再商议出一个各方都能满意的分配方案,此事便可圆满解决。” 众人纷纷望向骆君天,只听骆君天昂然道:“我已经说过,我绝对不会交出宝图!”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四章 转移战场 周计贵为昆仑派大弟子,平日早已自尊自大惯了。只因今日有许多前辈英雄在此,他才深自收敛。此时听到骆君天这句话,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是全没把我们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这数十位英雄放在眼里了?”语气中充满了威吓之意。 骆君天握剑的右手一紧,正待答话。忽听酒楼门外一人扬声道:“想以多欺少吗?好不要脸。” 骆君天大喜,那声音正是他的义兄烈壮的。果然门口处陆陆续续的走进十余人来,为首的正是“烈火公子”烈壮,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丐帮执法长老罗大有及十几名丐帮弟子和烈家子弟。最令骆君天惊奇的是,一名妙龄少女正微微低着头挽着罗大有的左臂,却是王清若。 烈壮大踏步走到骆君天前面,立马横枪,一副万夫莫敌的气势,其他人则纷纷围在骆君天和沙海周围,成保护之势。王清若低声道:“掌门师兄,你。。。。。。你还好吧。”骆君天心中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英雄奇道:“烈兄的左臂。。。。。。。” 烈壮笑道:“被老天爷收去了。英兄,咱们真是有缘啊,想不到白石村一聚之后,今日又能重逢。” 英雄微笑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白石村未竟之战,今日该可得偿所愿。” 烈壮道:“烈某必不教英兄失望。” 周计初生之犊不畏虎,挺上一步,叫道:“姓骆的,你以为援军到了吗?这么几个人是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这许多英雄的对手吗?” 罗大有“呸”的一声,道:“不知道霍便离这老儿怎么教的徒弟,一点样子也没有。你不妨出去看看,烈家和我丐帮的五百好手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群雄闻言无不心惊,早知道烈家好手如云,丐帮弟子众多,想不到骆君天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能让这两方死心塌地的帮助他,今日之战恐怕难操胜算。天道教怒雷堂和十帮八会中各有不少弟子出去查看动静,回来之时面如土色,证实罗大有此言不虚。 英雄哼道:“五百高手又怎样?敌的过三千官兵吗?” 烈壮哈哈笑道:“官兵!英堂主不要说笑,敌不敌得过试一下就知道。” 英雄向罗大有道:“烈火公子隶属李自成,与官军为敌不足为怪。只是我听说丐帮刚与朝廷修好,难道这么快就要造反吗?” 罗大有道:“丐帮宣誓向朝廷效忠,绝不敢造反。只是众所周之,丐帮素以仁义为先,骆少侠于我帮有大恩,丐帮自然应当尽心竭力的加以保护。倘若朝廷不来为难丐帮的朋友,丐帮断然不敢主动挑衅。”英雄登时语塞。罗大有的话说得很明白,丐帮绝对不会主动找朝廷的麻烦,但如果朝廷方面找丐帮的麻烦,丐帮也绝不会不还手。 百笑大师叹道:“元龙图本是我等共有之物,烈大侠和罗长老如此硬来,不怕武林英雄耻笑吗?” 烈壮大笑道:“百笑大师此言令人大惑不解,方才我还听到那位周计周兄想要硬抢,怎么眨眼的功夫不到,就变成我们了。” 百笑大师狠盯周计一眼,不再言语了。 王清若脆脆的声音道:“况且骆掌门身为天山掌门,又是华山派欧阳先生的嫡传弟子,这双重身份自然有资格拥有元龙图。” 罗大有道:“再加上我们丐帮支持骆少侠,九大名门中骆少侠得三派支持,难道还不能拥有这元龙图吗?百笑大师,你倒说说看。” 百笑大师猝不及防,讷讷道:“这。。。。。。也能说是没有道理,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片刻又想不到,只急得满脸通红。 恒山派清远师太冷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就是看谁的拳头硬。烈壮,我来领教你的烈家枪法。”说着抽出长剑,上前两步。 清远师太与烈壮虽然同列武林七大后起之秀之中,但平生从未见面交手,旁人见这两大高手转眼就要有一场火拼,无不暗呼过瘾。 英雄道:“清远师太,我与烈兄曾有战约,此战可否由英雄代劳。” 清远师太冷然道:“那里有许多高手,偏偏要挑姓烈的。”说着退了一步。 英雄洒然一笑,不以为忤。当下左手金盾,右手匕首,站在烈壮对面,笑道:“还请烈兄手下留情。” 烈壮目中神光大盛,正要答话,骆君天道:“大哥,这一战不妨让小弟应付。”骆君天是担心烈壮缺失一臂,功力恐怕会打折扣。 沙海也道:“我瞧他又是盾又是匕首很是有趣,倒想跟他比试一下。” 谢满鱼喝道:“臭小子浑不知死,就让老夫送你一程。” 场中火药味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演变成群殴的形式。只听英雄道:“众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顿了顿,说道:“今日之事难以善罢,大伙打将起来,难免会把张老板苦心经营多年的宾至酒楼拆散,未免可惜。英某有一个提议,汝州南郊有一处乱坟场,地面宽阔,正好作为战场。请众位英雄移步去彼,然后大家评真本领真刀真枪的大杀一场,岂不痛快。” 群雄均觉此言有理,惧都同意。张老板更是对英雄千谢万谢。 当下群雄纷纷走出宾至酒楼向南走去。骆君天这一行人是第一批动身的,他刚一走出酒楼就看到街前街后,陆地飞檐布满了丐帮和烈家的好手,一个个精神饱满,一眼看去便知各各都是好手。以这批精锐高手对付区区二十几名成名高手,可说是稳操胜券,心中不由对大哥和丐帮的厚意更增感激。而谢满鱼与百苦大师等见到这个场面,无不暗自心惊。 骆君天和烈壮、沙海、王清若、罗大有等二十余人走在最前面,百苦大师等九大名门的高手则处在稍后偏左的位置,谢满鱼等十帮八会的高手在稍后偏右的位置,而英雄率领的怒雷堂则走在最后,再后面则是烈壮和罗大有调集的五百名好手若即若离的跟着,形势颇为微妙。 烈壮见骆君天愁眉不展,拍拍他肩膀笑道:“二弟只管放心,这次为兄带来的一百五十名烈家子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休说什么三千官兵,就算是一万官兵为兄也有信心保二弟安然离去。” 骆君天摇头道:“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担心,只是觉得元龙图一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武林群豪得到消息的速度快的惊人,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似乎有人在暗中操控一般。” 烈壮心中一凛,沉思片刻,说道:“二弟的分析大有道理,照理说元龙图的消息绝不会传播的这么快,说不定真的有不怀好意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骆君天沉重的点了点头,不由想起师傅讲述的当年无畏峰上的那场血战,莫非这次又是关外的满清朝廷的阴谋? 王清若道:“掌门师兄,你。。。。。。你似乎瘦了。” 骆君天一呆,罗大有低声笑道:“决战在即,小丫头不好好想想应付的办法,却只发现骆少侠瘦了,莫非。。。。。。”没等他说完,王清若的粉拳早已经捶到了罗大有的背上,罗大有连忙举手求饶:“姑娘饶了老罗吧。” 旁人见此情景,无不展颜欢笑,大大冲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骆君天道:“大哥,你们不是跟秦伯母一起回灵州吗?怎会来到汝州?” 烈壮看了王清若一眼,王清若登时粉腮蕴红,骆君天更是搞不懂,连忙追问。 烈壮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自那日一别之后,车队一路西行,虽然大家都很担心你的安危,却无法可施。不料车队行到第六天一大早,钱兄(钱万正)匆匆忙忙的找到家母,说小师妹王姑娘不见了。”说着又向王清若看了一眼。烈壮续道:“我们自然是极为吃惊,更想不通王姑娘怎会突然失踪。周围既无猛兽,又无强人,怎会一夜之间就无端端的失踪了呢?大家等了一个时辰,仍然不见王姑娘的踪影,于是大家分头去找。嘿,却被我在一处山涧裂缝里把王大姑娘救出来了。” 王清若娇声道:“烈大哥,你别再说了。” 烈壮嘿然道:“现在知道害羞了,你可不知道当时大家多么紧张担心。家母还说若找不回她的宝贝义女,她就回到西安找家父的晦气。” 罗大有奇道:“王姑娘失踪跟令尊有什么关系,令堂为什么要去找他的晦气。” 烈壮苦笑道:“家母说,若不是家父在西安做的糊涂事,家母就不会千里迢迢的要去灵州,那么王姑娘也就不会失踪了。” 罗大有瞪大了眼睛,似懂非懂。 烈壮续道:“当时王姑娘因为失足跌倒,左腿被裂缝夹住,我把她就起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那裂缝再往下三尺便是一处光滑的斜坡,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了。也就是说只要王姑娘再向前滑多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之祸啊。” 骆君天望向王清若,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好端端的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了?”王清若诺诺无言,脸却更红了,她心里在想:“骆掌门也在关心我吗?” 烈壮轻笑道:“那就要怪二弟你了。” 骆君天抓头道:“这又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烈壮道:“我当时问王姑娘为什么会一个人悄悄的到那种地方去,她说担心你的安危,吃不下睡不着,因此趁大家不注意想偷偷的来找你,她还以为顺着山涧下去能够节省很多时间,没料到失足跌倒,险些酿成大祸。” 骆君天望向王清若,只见她眉目若雪,双颊如桃,表情似急非急,似羞非羞,说不出的美丽动人。骆君天心中一动,猛然体会出这位小师妹对自己的深刻情感,心中大为感动,忽然拉起王清若的手,说道:“我骆君天何德何能,值得小师妹你如此对我?” 王清若声若蚊呐:“你是我们的新掌门,又是。。。。。。又是少年英才。。。。。。我。。。。。。”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骆君天一时激动拉住了王清若的手,此刻顿觉失态,连忙放开,也感到双颊发烧。 烈壮道:“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我禀明家母,带着王姑娘来寻你,后来听说了你在汝州将有危险,因此调集了一百五十名好手来替你助威。我还怕你不知道,因此匆匆派了个人去通知你。再后来就遇到了罗长老,大家目标一致,当下调集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那什么宾至楼包围了。 忽听沙海道:“王姑娘,你是不是喜欢骆大哥啊?”刚才骆君天已经替众人做了个简单介绍,因此沙海和众人并不算陌生。 王清若哪能想到沙海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不由大羞,连忙躲到罗大有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骆君天过去搂住沙海的肩膀,笑道:“你可不要乱说,对了,你的走路方式有什么学问吗?”原来他已经发现前些日子他和廖立一起看见的奇怪脚步痕迹是属于沙海的。 沙海奇道:“没有什么学问啊,还不是跟常人一样走?” 骆君天向下看去,曝露在草鞋外面的脚冻的通红,但血管却跟跟清晰无比。骆君天一阵心酸,不再言语了。 沙海看骆君天脸色,已知他内心想法,阳光般的笑道:“骆大哥不必心疼小弟,现在有衣服和鞋子穿,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曾经在西北沙漠独自生活六年,饿了就吃沙漠中的蜥蜴,渴了就自己挖水喝。最惨的一次,十天没找到水源,险些活活渴死。我的刀法就是在沙漠的狂风中练成的。”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闻者无不感叹。六年的沙漠生活,那是一种多么艰难的日子啊,换了常人只怕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死掉或者疯掉了,而沙海却能安之若泰的挺过六年,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和耐力,这也难怪沙海的刀法如此神奇。骆君天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年龄比他还小,坚韧卓绝的朋友。 终于到了英雄口中的乱坟岗,这里地势极为宽阔,四周围绕密林,中央地带稀稀疏疏的矗立着几个坟头。此时天已全黑,众人手中的火把在北风中摇曳飞舞,更曾诡异气氛。 众人各自立定,烈壮和罗大有带来的五百高手分布于骆君天等人的后方,而英雄下令调集的军队也渐渐的来到这片乱坟岗。群雄受这肃杀的气氛感染,一时都不说话,只有火苗在空中猎猎飞舞的声音。不过大家心里头都明白,大战已经避无可避,一触即发。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五章 龙争虎斗 烈壮踏前数步,长枪横身,扬声道:“英堂主,现在地方已经到了,是不是大家就这么胡乱打一架了事?” 英雄朗声笑道:“此间并非我英雄做主,不如你我先战一场,以竟未了之缘如何?” 烈壮豪笑道:“正合我意,如此就请英堂主赐教。” 百笑大师道:“二位且慢,听老衲一言。”少林寺地位崇高,百笑大师身为少林寺“六百一圆”(少林寺“六百一圆”指的是少林寺七大高手,包括方丈百念,戒律院百度,罗汉堂百休,百苦,百笑,百智,圆方)之一,在武林中身份极为崇高,他有话说,群雄自然是凝神倾听。 只听百笑大师朗声道:“今日之事,全起因于元龙宝图。依老衲之见,为了一份宝图而让此地血流成河实在不值。不妨双方各派几名高手,大家只分高下,不分生死。胜的一方自然得到元龙图,所有人以后不得再打元龙图的主意。这样既能不伤武林元气,又能确定宝图归属,岂不两全齐美。各位英雄认为如何?”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大部分都深为赞同。要知道混战一起,死伤难免,场中的英雄恐怕一半都剩不下。百笑大师此言可谓合情合理,深合他慈悲为怀的大师身份。 谢满鱼心中却不以为然,说道:“大师的话虽然有礼。但假若我们战胜,宝图是归九大名门所有呢,还是归我十帮八会所有?” 百笑大师微笑道:“依老衲看,如果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这一方得胜,宝图合归双方共同所有。就连骆少侠、丐帮也有资格共享一份。” 英雄道:“百笑大师所言不差,到时候大家听从圣上分配,自然不会有厚此薄彼的问题。” 谢满鱼暗道:“少主对宝图志在必得,可不想跟他人共享。不过现在的形势只能先答应下来,宝图到手之后另有计较。”当下道:“我十帮八会自然以少林寺二位大师马首是瞻。” 百笑大师道:“不敢。骆少侠、烈公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烈壮退了回去,在骆君天耳边轻声道:“不必理会那么多,按自己的意思即可。” 骆君天微一点头,心道:“我怎能连累这许多人。”当下朗声道:“百笑大师的意思好极了,咱们就以一场定胜负,不知道哪位英雄肯来赐教。” 百笑大师愕然道:“一场?那可不妥。” 烈壮道:“一场定胜负,痛快的很,哪有什么不妥了?” 百笑大师在“六百一圆”中虽堪称机智口才第一,但放到江湖中却比那些老江湖差的远了,他只觉得比一场非常不妥,却说不出不妥在哪里。 英雄笑道:“此事显而易见。这里有这许多高手,如果只能一个人出场,岂不是令许多高手手痒?况且如果只比一场,输的一方未免心中不服,那是赌博,不是较技。”百笑大师吁了一口气道:“正是这样。” 烈壮道:“那就请你们说出一个比斗方法,反正我们这一方说什么你们也是不同意的。” 百笑大师无暇理会烈壮的讥讽之言,与百苦大师、英雄、谢满鱼、清远师太等低声商议片刻,朗声说道:“大家就比拼三场,三局两胜,以定胜负,如何?” 骆君天心中暗暗盘算,对方最厉害的高手就是清远师太、英雄、谢满鱼、百苦百笑两位少林大师。而自己这一方呢?自己对上任何一个人想来都不输给他们;大哥烈壮虽然断折一臂,但应该也不会打败;沙海重伤未愈,恐怕难以取胜;至于罗大有就更没有赢的希望了。这样算来,还是自己这一方输面较大,唯一的赢面就是自己和大哥都能打赢,那第三场就不用再比了,但两战两胜的难度也是很大的。 烈壮道:“不知道打和又怎么算呢?” 百笑大师道:“如果打和,双方再打第四场、第五场,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烈壮道:“好,我方接受赌战,但是如果我方得胜,大师你能否保证以后九大名门和十帮八会不再对我二弟苦苦纠缠呢?” 百笑大师朗声道:“老衲不敢代其他门派做主,只是如果贵方得胜,今后再有人纠缠骆少侠的话,少林寺必定会出面干预。”他这番话说的极重,要知道当今之世少林寺仍为武林第一大门派,派中“六百一圆”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倘若少林寺出面保护骆君天,还真没有几个人胆敢和少林寺作对。因此百笑大师这一番话可说是给了骆君天充分的保障。 烈壮赞道:“果然不愧为少林高僧。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条,出战的人必须先作出保证,然后才有资格出战,否则这场赌战会变得没有意义。” 百笑大师道:“就依烈公子所言,不知贵方哪几位出战?” 烈壮道:“且容商议。”当下返回己阵,与骆君天等低声商议。那边百笑大师等也都聚在一起商议。片刻之后,烈壮道:“我方已经确定人选,就是在下,我二弟骆君天,还有沙海沙老弟。” 百笑大师道:“我方也已经确定,就是恒山派清远师太,谢满鱼谢施主和老衲的师兄百苦大师。” 烈壮奇道:“百笑大师你不亲自出战吗?” 百笑大师笑道:“老衲本领低微,怎敢献丑。倒是沙施主的伤势不要紧吗?” 沙海昂然道:“区区小伤不劳挂心,你们的谢老头不是也重伤未愈吗?” 谢满鱼怒道:“小子胡说八道,呆会让你尝尝老子的手段。”沙海嗤之以鼻,不再理他。 烈壮道:“谢前辈能保证输了以后不再纠缠我二弟吗?” 谢满鱼没好气道:“如果老夫真的输了,保证我个人决不再骚扰骆少侠。” 烈壮道:“既已说定,这便开打吧。” 双方六人都走到场子中央,摆开架势,互相交视。烈壮气势威武,骆君天双眉紧皱,沙海跃跃欲试,清远师太表情淡然冷静,谢满鱼神态轻蔑,百苦大师垂头丧气。此时北风更劲,天色更黑,场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六人,都在心底暗暗为己方的人打气,气氛紧张到极点。 猛闻烈壮大吼一声,手中长枪由低到高横扫过去,这哪里是单挑的打法,他威猛的气势早已把对方三人都卷了进去。骆君天知道烈壮的意思,就是要尽量减轻沙海的压力,当下清啸一声,飞鱼剑从烈壮的左侧直刺谢满鱼。沙海虽正对清远师太,但却施展精妙步法,从烈壮的右侧向谢满鱼冲去。很显然三人是打定了主意,勿要速战速决,而突破口就是受了轻伤的谢满鱼。 谢满鱼见三人都向自己攻来,不由大惊失色,哪里还能顾上别人。当下飘退两尺,同时玄铁刀虚指骆君天,以为声援。百苦大师低喧佛号,半步不退,双掌打在烈壮的枪杆上,二人同感一震,烈壮心道:“想不到这其貌不扬、愁眉苦脸的老僧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清远师太则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化作匹练,九天银河般“挂”向骆君天。九大名门及十帮八会中的人物大多没见过清远师太出手,此时见她剑法通神,无不衷心感佩。 骆君天骤觉银光一闪,清远师太的长剑已经递到眼前。此刻他还哪有余暇去找寻清远师太剑法中的破绽,勉强将头一低,接着双手握紧剑柄,笔直向清远师太冲去。清远师太不慌不忙,身形略侧,长剑斜削,骆君天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被她的剑风带的想右前方跌去。骆君天知道清远师太剑法通神,自己恐怕难以持久,当下打起精神,施展出“伏龙两仪剑”在清远师太周围猛攻。但清远师太神态自若,剑法却越来越快,逐渐把骆君天的位置带的越来越远,五十招过后,骆君天已经无力对烈壮与沙海二人作出任何支援。 沙海气势极为凶悍,趁着谢满鱼倒退之机,他已经冲到谢满鱼胸前半步的距离,手中的破刀旋风般在谢满鱼身周猛攻。谢满鱼虽然开始的时候失了气势,但他毕竟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不到十招已经挽回劣势,渐渐取得上风,若非他顾忌沙海如同雷电般的快刀,早已经大占上风。沙海和谢满鱼这一对打的最是好看,只见沙海刀若游龙,招招不离谢满鱼身周要害;而谢满鱼则状似疯汉,所使刀法全然不合常理,但却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封住沙海的攻势,攻击时又往往出人意表,实是天下少有的精妙刀法。英雄在旁边看了一会,心道:“想不到谢老儿的刀法如此高明,换了是我,只怕极难取胜。”其他善用刀法的大家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沙谢二人的战团,心中把二人所使的刀法与自己的刀法相互印证。 烈壮和百苦大师这一对却打的平平无奇,一招一式都是直来直去,但每一招又都是硬拼。另外两处是越打越快,但烈壮和百苦大师却是越打越慢。只见二人头上逐渐冒出白气,正是比拼内力到了关键时刻。百笑大师在旁看得暗暗心惊。因为只有他知道,百苦大师因为平日沉默寡言,清心寡欲,因此练功能够心无杂念,而百苦大师又是整个少林寺练功最勤的一个,他的武功在少林寺中仅次于方丈百念大师。现在百苦大师正施展少林绝技“般若掌”,每一掌都有千斤之力,哪想到烈壮招招硬拼,这场内力比拼竟然丝毫未落下风。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武林七大后起之秀果然有惊人艺业。 像这般六人分成三对厮杀,一比剑法,一比刀法,一比内力,只看的群雄目不暇接,心中大呼过瘾。 清远师太连变三套剑法,剑势越来越紧,剑锋散出的流光越来越盛,骆君天的身体仿佛被一团白光紧紧裹住,任谁都知道清远师太已经大占上风,剩下的问题只是看骆君天还能坚持多久。只有清远师太自己心里明白,对方虽然已经被自己的剑法克制住,但每一招都能针对自己的破绽而发,使自己无法扩大战果。招数再多也终会用完,但向对方这样随机应变的招法却是无穷无尽。清远市太越战越是烦躁,想自己成名有日,难道竟拾掇不下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当下猛一咬牙,剑法忽变,已施展出她自创的绝学“飞女九天万华剑”。这套剑法共九九八十一招,每一招包括三到四个变式,连贯起来是一套攻击极为凌厉的剑法。群雄只闻这边剑啸之声大作,九大名门中的高手无不大声喝彩。 骆君天心中却反而平静下来,说到底清远师太的剑法虽然神奇,毕竟跟权将军刘宗敏的武功还有一段差距。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被清远师太炫目的剑法扰乱身心,落在下风,但慢慢的已经能够看破清远师太剑势来路。此刻见到对方剑法又变,虽然更为凌厉,却也有迹可寻。当下收摄心神,脚下步法加快,招招寻隙而攻,每每迫的清远师太仓促变招,渐渐的扳回了劣势。 此刻烈壮与百苦大师的内力比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见二人都是卓立不动,百苦大师的右掌抵在烈壮长枪中部,两人各自催发内力,务要在内力上一决雌雄。烈壮神色昂然,百苦大师依然一副愁眉苦脸,旁人实难看出二人到底谁能占到上风。 最郁闷的要数沙海了。他的快刀必须借助一定的施展空间才能施展出来,但一开始他只想着要缠住谢满鱼,忘记了使用快刀。而此刻他已经完全被谢满鱼的无法无天刀牵住住,再难找到施展快刀的空间。而谢满鱼真实功底要比他深厚的多,若不是沙海凭着一股狠劲,使谢满鱼不敢过分进逼,早已被谢满鱼天马行空又神奇无比的刀法伤于地下了。 烈壮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沙海危殆的情况他岂能不知,但他此刻却是爱莫能助。此刻他与百苦大师的内力比拼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别说出手相助沙海,便想说一句话也是不能。他一边催动掌力,一边盯着对面这个愁眉苦脸的老和尚,心中狠的牙痒痒的,恨不得一枪就把他打回少林寺去。 忽听沙海一声闷哼,原来他终究抵不住谢满鱼的狂攻,左大腿被重重的砍了一刀。沙海坚忍不拔,虽然伤处血流如注,但他仍然挥刀猛攻,只盼能够跟谢满鱼拼个两败俱伤,那也算是打和一场。但沙海一身武功有很大依赖于他的步法,大腿受伤步法不灵,他的刀法在谢满鱼眼中就再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谢满鱼冷笑一声,刀法转快,决心在十招内解决这个烦人的家伙。 沙海闷哼声音虽低,但已经分毫不差的传入了烈壮的耳朵里。烈壮心中一急,奋起余力,加速催运内力。他倒不是担心沙海输掉,而是担心谢满鱼为人心狠手辣,恐怕会取沙海的性命。百苦大师察觉了烈壮加紧进攻,也相应的加运内力。烈壮的枪杆本是柔软的楠木所致,哪能经得起两大内力高手的全力施为。只听“彭”的一声怪响,烈壮的长枪居然居中折断,百苦大师微一错愕,烈壮却见机极快,趁着百苦大师一疏神的当,烈壮飞快的把手中带枪尖的半截长枪递到百苦大师的胸口处。百苦大师百忙中左掌上托,烈壮忽然抛弃半截枪,右手食中已点在百苦大师的右胸处。百苦大师本来愁眉苦脸,此刻更是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烈壮朗声道:“大师承让了。”身形犹若大鸟般向谢满鱼扑了过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正当烈壮长枪折断之时,沙海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边缘,谢满鱼心中暗暗得意:“臭小子坏我徒儿一只手,还让老子丢尽了脸,非要你用命来偿还不可。”忽闻急促的破空之声越来越近,谢满鱼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团黑影已经出现在左眼余光范围内。谢满鱼心中大骇,连忙一个铁板桥,身体硬生生的向后仰去,只见半截枪杆在鼻尖上面呼啸而过。沙海一直凭借着坚强的意志苦撑,此刻忽觉压力一减,他还怎能放过这个机会,瞬间运劲于臂,手中破刀宛若天外流星,直标向谢满鱼。谢满鱼刚刚躲过那莫名其妙的半截枪杆,只见寒光一闪,登时心骇欲死,他百招前就已经在防备这一招,没想到对方竟在这种要命的时刻施展出来。谢满鱼勉强把刀横于胸前,足下使力,急速向后飘去。饶是他闪避的快,也被沙海的快刀在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沙海破刀拄地,喘息道:“我终于赢了。” 烈壮本想扑过去帮忙,没想到人还没到比武已经结束,不由心中大喜,一把搂住了沙海的肩膀,笑道:“好兄弟,真是好样的。” 这样一来三局两胜,骆君天与清远师太的比试已经不能影响大局了。烈壮高呼道:“清远师太,你还要接着打吗?” 清远师太心中大骂百苦大师和谢满鱼没用,她也不想让这么多人把她的绝技都看了去。当下急攻数招,忽然飞退,立定的时候剑已入鞘,说不出的潇洒自在。骆君天向清远师太拱手道:“师太剑法通神,在下极为佩服。”清远师太冷哼一声,仰首望天,再不理他。 百笑大师叹道:“认赌服输,这场比试确实是你们赢了。” 烈壮肃容道:“百苦大师功力深厚,在下决然不如,这场比拼只是靠了运气才能取胜。在下对百苦大师的武功是衷心佩服。” 百苦大师苦笑道:“赢便是赢,输便是输。老衲也对烈公子衷心佩服。” 谢满鱼大叫道:“胜负未分,两位大师这算什么?” 许多人都投以鄙夷的目光,刚才人人看的清楚,沙海的一刀不偏不移的印上了谢满鱼的胸膛。估计沙海只想分胜负而不想分生死,否则恐怕谢满鱼早已经一命呜呼了。要知道武林中人比武,技不如人输了并不丢人,但输了不认就要被人鄙夷了。 谢满鱼看到那些目光,知道今夜再硬撑下去,只怕一世名声就要毁于一旦。当下愤愤的收起玄铁刀,一言不发的掉头离去。辛天涯、韩助等十帮八会中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随着谢满鱼黯然离去。 百笑大师朗声道:“少林派谨代表九大名门向骆少侠保证绝不再为元龙图来纠缠少校。今夜就此别过,恭祝骆少侠早日成功营救令师,若有需要少林派的地方,少林决不推诿。” 骆君天拱手道:“多谢大师厚意,后会有期。” 武当商鹤道长呵呵笑道:“少侠剑法如神,若被我师兄看到了定会缠住你大战三百回合。少侠有空不妨到武当山一聚如何?”商鹤道长一派仙风道骨,这一番话说得诚挚之极,是真的希望骆君天能来作客,绝非挑衅之言。 骆君天道:“日后若有闲暇,必定前去宝山讨教。” 百笑大师、商鹤道长、渡停大师等九大名门中人与骆君天等再三行礼,终于纷纷离去。留下脸上阴晴不定的英雄和数以千计的官兵。 烈壮笑道:“英堂主是否因今夜未能与在下一战而耿耿于怀?” 英雄哈哈笑道:“哪里哪里。烈兄英雄无敌,英某极为佩服。至于你我未竟之战,总有如愿的一天。就此别过,嘿嘿。” 烈壮道:“如此在下就不远送了。” 英雄再狠狠的看了骆君天一眼,显然是因为没得到元龙图耿耿于怀。最后向众人略一行礼,率众离去。 等到最后一个官兵也消失在视线范围后,烈壮忽然脸色惨白,跌坐于地。众人连忙抢上,骆君天急忙为烈壮运功。王清若俏脸煞白,颤声道:“烈大哥,你怎样了?” 烈壮勉强笑道:“百苦大师那老和尚当真了得,内力实在剩我一筹,可能刚才功力消耗太大,不要担心,我打坐片刻就好了。” 刚才的内了损耗当然是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烈壮不久前才折了一条手臂,虽然他天生体格健壮伤口早已愈合,但毕竟气血大损,故才有此脱力的现象。骆君天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的把柔和的先天真气输入到烈壮体内。 一时乱坟岗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六章 鬼影鬼团 偌大的一片乱坟岗上一片寂静,只偶尔有远处传来晚鸦凄厉的叫声。北风渐收,但天气依然寒冷。烈家和丐帮的五百好手轻手轻脚的点起了数处火堆用以取暖,天地间一片凄清。 骆君天的先天真气在烈壮的身体中转了三遭,烈壮才回复了三成功力。王清若见骆君天脸色转为润红,长长的吁出一口长气。 烈壮睁开眼睛,笑道:“王姑娘不必担心,烈壮体壮如牛,现在就算再跟百苦大师拼上一个时辰也没问题。” 骆君天收回手掌,暗自运功调息。 罗大有道:“这里没什么风景,天有冷的要命,不如我们现在回汝州找个好点的酒楼,洗个热水澡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骆君天道:“不错,同来的五百位英雄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烈壮站起身来,正要答话,忽然面色一变,大喝道:“大家快闭住呼吸!” 骆君天大吃一惊,急忙闭住呼吸。四处一看,只见那五百名好手已经有部分跌倒在地,还有一部分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这情景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空气中下毒,而且还是无色无味的那种剧毒。想不到刚才那些人如此不讲信用,前脚刚走,后脚就来施以暗算。 烈壮高喊道:“所有人聚在一起,若看见有陌生人,格杀勿论!” 王清若功力最差,早已晕倒。那五百名好手大部分已经晕倒在地,只有几个功力稍强的还在运功苦苦支撑,但也已经摇摇欲坠。 烈壮天生刚勇,骆君天有先天真气护身,沙海意志最坚强,只有这三人还能保持灵台清明,但也已经中了不少的毒。罗大有功力逊于三人,此时也已经神志模糊,只是没有晕倒罢了。 烈壮扬声大喝道:“沈游,你给我滚出来。” 忽然一个阴声阴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烈火公子见招,沈某怎敢不现身。”一声凄厉的怪啸响起,忽然之间脚步之声大作,数不清的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冲了过来。烈壮正要起身迎敌,忽然左方一个坟堆后穿出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蒙面人,直向骆君天扑去。烈壮大喝一声,跃将过去想截住那人。岂知那名蒙面黑衣人身法有如鬼魅,连晃两下,竟从烈壮身边绕了过去,仍是直取骆君天。 骆君天知道这人就是李自成座下的刺杀组织头领“鬼影”沈游了。想不到自己一直被他跟踪全无所觉,而沈游也真能沉住气,忍耐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动手,直到他认为自己能够稳操胜券,这才突然袭击。骆君天知道众人所中之毒只有沈游才有解药,立下决心,就算自己性命不在,也要从沈游手中把解药抢回来。当下大喝一声,双手握住飞鱼剑剑柄,合身向沈游扑了过去。 沈游一阵令人发寒的诡笑,忽然整个人消失了。骆君天正怀疑是否眼花,忽然感到后背被一个重物狠狠的打了一下。骆君天狂喷一口鲜血,更不迟疑,手腕一转,飞鱼剑从腋下倒刺而出。沈游“咦”的一声,手中丧门棒打横挡住骆君天临危应变的一招。骆君天也不转身,只凭感觉反手向沈游连刺三剑,都被沈游一一挡开。 沙海见骆君天遇险,破刀飞出,直取沈游后颈。沈游“喋喋”一声怪笑,忽然不见了人影,烈壮抢过去护住骆君天,说道:“此人擅长忍术,二弟小心。”原来沈游早年因一件大伤心事心灰意冷,遂孤身前往海外漂泊,却在东瀛学得了一身上乘忍术,后来回到中国投效于李自成帐下,专为李自成做那些暗杀的勾当,深得李自成宠信。 骆君天后背中的那一棒十分沉重,只感到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置。他见“鬼影”沈游武功既高,身法更是诡异莫名,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力不能敌的感觉。但是他还有一个决定,那就是不管怎样也要把沈游身上的解药拿回来。 沈游飘飘忽忽的在三丈外立住,阴声笑道:“姓骆的,乖乖的交出元龙图,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烈壮怒道:“沈游,毒倒我烈家子弟,难道想造反吗?” 沈游仰天一阵怪笑道:“烈家子弟本来应该为闯王效命,可是你现在让他们做得是什么事?竟然来保护这个闯王的大敌,那是谁造反啊?” 烈壮道:“我烈家父子是否对闯王忠心只有闯王最清楚,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在这里说三道四。马上把解药给我,滚回西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游依然阴森森的鬼笑,说道:“烈公子啊,从前我对你的武功尚且忌惮三分,不过今日你断臂在前,中毒在后,凭什么在这里胡吹大气?” 烈壮怒道:“那你是不肯交出解药了?” 沈游道:“想要解药那也容易,只要你劝姓骆的把元龙图给我,沈游自然恭恭敬敬的献出解药。” 烈壮暗中留意周围的情况,发现沈游带来的“鬼团”共有三十多人,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刺杀好手。而烈家子弟和丐帮那五百人已经全部被“鬼团”封住了穴道,就算有了解药,也是无法动弹。烈壮念头飞转,只盼能快点想出一条对付办法。 沈游阴笑道:“烈公子不必煞费苦心的想辙了。现在的事情很简单。交出宝图,大家可以开开心心的去喝酒;不交,死路一条。” 骆君天忽道:“我愿意交出宝图。” 沙海急道:“不行,那怎么可以?”骆君天暗中轻撞他一下,意思是此举有诈,不必担心。 沈游道:“还是你最识相,现在把宝图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你们三个都退后九步。” 骆君天从怀中取出宝图,放在地上,然后拉着烈壮和沙海向后退了九步。盯紧沈游,只等他取宝图。 沈游见事情容易的出乎意料,骆君天竟好不容易的交出宝图,实在大出当初所料。一时间不由得心中打鼓,唯恐对方有什么诡计。当下一步步的向宝图走去,走到跟前,慢慢的蹲下,伸手去拿宝图,眼睛却一直盯紧骆君天等人,唯恐他们使诈。 骆君天屈肘轻轻的撞了一下身后的沙海,沙海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忽听骆君天清啸一声,接着他手中的飞鱼剑沿着一条完美的轨迹闪电般飞向沈游。沙海这才明白骆君天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掷出破刀,却不是飞向沈游,而是飞向沈游右方一尺。烈壮虎吼一声,手中的半截长枪也飞了出去,目标却是沈游的左方一尺。 沈游虽然早就怀疑骆君天不会这么好相与,但哪里能够想到对方三人配合如此默契,三件兵刃同时破空飞来,尤其是中间那柄古怪的短剑,破空之声极为奇怪,竟似厉鬼哭泣,速度更是无比惊人。此时沈游是一个半蹲姿势,一身的忍术无法施展,面对如此三样夺命飞刃如何不惊骇欲死,百忙中哪还能顾得上取元龙图,就那么保持着半蹲姿势狼狈的向后连滚出五步的距离。 骆君天这边飞鱼剑刚刚脱手,早已经施展大鹏步如飞般向前冲去。烈壮在左,沙海在右,急速成包围态势向沈游攻去。沈游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体,早被骆君天一记“观音掌”击中胸口,又被左方的烈壮在右肋狠狠的打了一拳。沈游听到自己骨裂的声音,再也不敢恋战,勉力施展轻功从烈壮和沙海包围的缝隙之间飘出。 骆君天知道若让沈游重整其鼓,施展忍术,恐怕己方这些人无一能够生还。当下先天冰火真气各灌一足,身体猛然向前窜出,一把拦腰抱住了沈游。烈壮见机极快,眨眼间封住了沈游胸前五处大穴,沈游终被制服。 此时“鬼团”的三十多名暗杀高手见首领被制,纷纷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烈壮喝道:“沈游已经被我擒住,你们这些小鬼还不住手?” 哪知这些人根本不理会烈壮的话,依旧疯狂的冲击过来。骆烈沙三人面面想觑,此时三人中毒已深,烈壮内力未复,沙海左腿伤重难行,三人又没有兵器,擒住沈游已经是三人齐心合力、兼且有点幸运成分的终极成就,如何再能与三十多名“鬼团”精英抵敌。 正当三人绝望之际,忽然东南方向扑来的敌人惨叫连连,人仰马翻。两个光头老僧如出闸猛虎般冲将过来,竟是少林百苦、百笑两位大师。三人精神大振,当下死守方寸之地。 “鬼团”的精英们最精擅的本事是偷袭暗杀,但论到真刀真枪的对战,他们哪里是百苦、百笑两位大师的对手。不到一盏茶功夫,前去拦截两位大师的二十余名好手或被点穴、或被击晕,围攻骆君天等三人的十名好手也躺下了六个。剩下四个一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沙海还要去追,被烈壮一把拦住,只听烈壮说道:“别追了,这群狗腿子最大的本事就是隐匿逃亡,追不上的。”果然那四人像是彼此有默契一般,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逸去,转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百笑大师向骆君天等三人道:“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没事吧?” 骆君天忙施礼道:“若非二位大师援手,恐怕我等三人也不能幸免。二位大师不念旧怨,仗义相助,晚辈感激涕零。” 百笑大师微笑道:“元龙图一事已成过去,哪里还有什么旧怨。其实我二人能及时来此,都是烈公子的功劳。” 烈壮奇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百笑大师笑道:“我们与九大名门的众位英雄走出不到十里,师兄突然感到气虚力脱,必须立刻打坐运功。于是其他英雄先行回程,师兄则就地打坐,老衲这个不中用的师弟只好在一旁护法。后来师兄运功完毕,突然说感到这边有很浓重的杀气。于是我师兄弟二人飞奔赶回,还好及时赶到。烈公子,你的内力当真了得,与我师兄比完内功后竟跟没事人一般。” 烈壮惭愧道:“嘿,百苦大师还能走出十里,我刚才却连一步也走不动了。若非二弟君天为我运功,恐怕我此刻还如同废人一般。百苦大师的神功内力当真让人佩服。” 百苦大师终于露出一丝别扭的笑容:“不敢不敢,言中言中。”与烈壮互视一眼,二人充满了惺惺相惜之情。 烈壮解开沈游的哑穴,说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交不交解药就一句话。” 沈游沉默半晌,颓然道:“事到如今,解药给你就是。你们所中之毒叫‘佛悯风’除了会让人晕厥过去没有别的损害。解药在我右腰红丝香囊里,只要给中毒之人一闻,其毒自解。” 烈壮解下香囊,取出里面的碧绿小瓶,先给“鬼团”中的一名好手闻了闻,等待片刻见无恙后,方才依次给罗大有、王清若及烈家子弟和丐帮弟子解毒。那解药神效非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罗大有已经悠悠醒来,他刚醒就跳起来破口大骂:“王八羔子,你们这群天杀的居然在空气中下毒,看老子不把你们撕成碎片。”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烈壮拉住罗大有,说道:“罗长老可否给小弟一个面子,饶了他们。” 罗大有瞪大了眼睛看着烈壮,粗声道:“你。。。。。。你说什么,这群王八羔子使这种阴谋手段,怎可轻易相饶?” 骆君天知道烈壮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烈壮和沈游都属于李自成的部下,怎能相互加害。当下说道:“罗长老,不妨让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反正我们已经有‘佛悯风’的解药在手,谅他们以后也无法伤害到我们。” 罗大有气道:“连你也帮他们说话。” 百苦大师道:“和弥陀佛,佛家以慈悲为怀。罗长老大人大量,就放过了他们吧。” 罗大有愤愤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老罗还有什么好说的。” 烈壮提起沈游高瘦的身躯,厉声道:“沈游你给我记住,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我烈壮说到做到,你自己好自为之。”说话之时已经暗运内力解开沈游诸处被封穴道,一把将沈游远远掷出三丈。沈游狼狈之极的站稳脚跟,直觉今晚人已丢尽,实不宜在此就留,当下勉力为属下解开穴道,一行人灰溜溜的去了。 “佛悯风”之毒果然不同凡响。虽然众人之毒已解,但大部分人仍感到头重脚轻,看来非要好好睡一觉之后方能痊愈。 当下众人浩浩荡荡的返回汝州,烈壮吩咐得力手下好生安置那一百五十名烈家好手。至于丐帮那些弟子则一向餐风饮露惯了,未到汝州中心已经神奇的各自找到了落脚之地。路上骆君天等人再三对百苦、百笑两位大师表示谢意,百苦大师只是一味傻笑,百笑大师则是不断谦逊。 最后百苦、百笑大师自去找佛庙寄宿,骆君天、烈壮、沙海、罗大有、王清若等则回到宾至酒楼各自找上房睡下,风云诡谲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七章 冤有头 次日清晨,百苦、百笑两位大师早早的来到宾至酒楼,骆君天忙命小二整治素席款待二位大师。烈壮、沙海、罗大有、王清若等人都聚在骆君天房中商议日后行止。 百笑大师道:“昨夜老衲与百苦师兄商议过了,决定沿途保护骆少侠北上,直到救出令师欧阳先生为止。” 骆君天道:“两位大师厚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此行路途遥远,非一时半刻能够成功,怎好意思让两位大师劳心劳力。” 百苦大师道:“骆少侠此言差矣。欧阳先生一代武学宗师,人所敬仰,九大名门同气连枝,少林派岂有不出力相救之理?” 骆君天颇感矛盾,皱眉沉思。 烈壮道:“既然两位大师盛意拳拳,二弟你就不要推辞了。” 罗大有也道:“不错,我们丐帮也会尽全力救出欧阳先生。” 骆君天断然道:“既然如此,晚辈在此先谢过二位大师。日后若有差遣,骆君天决不推辞。” 百苦大师呵呵笑道:“分所当为,骆少侠不必如此。” 烈壮道:“欧阳掌门陷敌已有数月,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启程前往山海关,越快越好。” 骆君天心急如焚,谁也无法肯定在这几个月当中欧阳新日是否仍然完好无恙,他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山海关外救出恩师。当下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如何?” 百笑大师道:“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骆君天颇感失礼,忙坐下道:“大师请讲。” 百笑大师看了烈壮一眼,说道:“烈公子辅佐闯王,天下皆知,若公然北上,恐怕路上会遇到不少麻烦。这。。。。。。” 烈壮道:“大师之言有理,那些狗腿子哪个不想抓住我烈壮领功,若我与二弟同行,恐怕会增加不少麻烦。不如这样,我与二弟暂时分别,转入暗处。待我挑选出一批精锐中的精锐,再赶赴山海关为二弟助威。” 骆君天实不愿与烈壮分离,但百笑大师却是言之有理,若大哥明处跟自己在一起,恐怕没到山海关就早已经跟官兵打的不亦乐乎了,如此迁延时日,不知何时才能救得师傅。权衡再三,说道:“这样也好,不过大哥要安心养伤,不可为小弟之事太过劳神。”烈壮点头答应。 沙海道:“烈大哥放心,我也会一路跟着骆大哥,决不让旁人欺负他。” 骆君天哑然笑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罗大有道:“我们快点赶赴开封,到时候吴帮主或许会有更好的安排。” 骆君天双目射出仇恨的火焰,咬牙道:“不错,到达开封以后我要先杀了龙配宇这狗贼,然后再火速赶往山海关。” 百苦大师皱眉道:“龙配宇卖国求荣,害的令师欧阳先生惨陷敌手,为人确是卑劣。只是黄河帮在开封势力庞大,骆少侠想在短时间内杀了他恐怕不是易事。” 骆君天道:“总之我们在开封驻留三天,若杀不得龙配宇,立刻北上。” 罗大有傲然道:“黄河帮实力虽然不差,跟我们丐帮还有很大差距,不管骆老弟你是想暗杀还是以堂堂之阵硬攻,我丐帮都可以全力配合。” 骆君天投去感激的目光。当下众人商议已定,烈壮自去,骆君天协同沙海、罗大有、王清若、百苦百笑两位大师则向开封进发。 一路上果然再没有九大名门又或十帮八会中的人物为了元龙图来找麻烦。只是天道教本也对元龙图志在必得,这几日却安静的不合常理。骆君天每与众人商议此事,奈何罗大有粗汉一个,沙海涉世未深,王清若天真浪漫,两位少林大师对江湖中的阴谋诡计也没什么研究,因此商议来商议去,骆君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只好抛开不想,见步行步了。 这一日一行六人正在赶路,忽然天空无端端的下起雪来,接着北风更劲,转眼间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六人的发肤衣裳都被白雪覆盖。 罗大有大骂道:“他奶奶的,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这副模样,贼老天不知道搞什么鬼。” 此时北风甚劲,一阵阵的狂风呼啸而过,别人在这狂风中听不真罗大有在说什么。骆君天隐隐听到罗大有似乎说话了,忙提起大声道:“罗长老,你说什么?” 罗大有被这刮脸寒风搞得心情糟透,又使力喊了一遍。 王清若努力拉住自己的帽子,以防被风吹跑。她凑到罗大有身边,跟他耳语道:“罗长老,两位少林高僧在这,你别动不动就说粗话啊。” 罗大有看了二位大师一眼,大声道:“我说两位大师呀,刚才我不应该说粗话。现在雪这么大,我们怎么办呀?” 百苦大师仍是那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对罗大有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艰难的向前行走。百笑大师提起道:“现在没有办法,只好向前走看看有没有能闭雪的地方。” 罗大有嘀咕道:“还道得道高僧能有高明见解,还不是一筹莫展。” 六人中走的最从容的就是沙海,他曾在沙漠中苦熬六年,现在这点风对于沙海来说就好像是清风拂体。故而其他无人都是皱着眉头艰难前进,沙海却是仰首挺胸,大步向前,转眼间就已经落下其余五人大段距离。 骆君天见王清若步履艰难,两只小手冻的通红,想起她不在天山派好好享福,却来这里陪自己吃这诸般苦处,心中感动,顿起怜惜之意,当下解下身上长袍,给王清若娇弱的身体披上。 王清若一震之下向骆君天看来,骆君天点头示意,王清若双颊晕红,雪光映照中更增艳丽。她深深的低下头去,想着自己的心事。 其实骆君天心中对王清若也不无朦朦胧胧的爱慕之意,只是想起现在自己是天山派掌门的身份,若与其门下弟子有什么事恐怕会惹江湖英雄耻笑,因此一直努力克制,对王清若也是若即若离,深怕被别人看出他对王清若与其他人有何不同之处。 正当骆君天和王清若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忽见前面沙海停下脚步,挥舞他的破刀,嘴里似乎说着什么。众人知道沙海有所发现,加快脚步走到沙海的位置,果然望见前方不远处官道旁有三间草屋,门前招风旗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六人无不大喜过望。此时此地能喝一杯暖酒,避一避风雪,实在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罗大有一扫疲态,大踏步向那三间草屋走去。 三间草屋虽然在肆虐的北风中摇摇欲坠,但里面却颇为干净,不大的地方歪歪扭扭的排着五张长桌,却不见有人来招呼。罗大有一边抖去身上的积雪,一边大呼道:“老板,老板,快上酒来。” 里屋一片寂静,不闻人声。骆君天心中警惕,忽听沙海道:“不对,里面有血腥气。” 骆君天连上变色,连忙抢到里屋,一掀开门帘,不由呆在当场。罗大有和沙海抢上前来,见到隔屋炉灶边的水缸前躺着一男一女两人,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那女子脖子上好大的一条勒痕,嘴角一缕鲜血,想是被人活活扼死。 罗大有怒道:“这对店家夫妇又会得罪什么人了,怎会有人下得了如此毒手。” 骆君天心中黯然,说道:“看来他们夫妇在这官道旁开这小酒家艰难度日,却不幸遇上了强人,罗长老,咱们把他们葬了吧。” 罗大有点了点头,和骆君天二人俯身查看那店家夫妇二人伤势,忽听罗大有惊咦一声道:“这是什么?” 骆君天转头看去,却见罗大有手上拿着一只碧绿的翡翠玉佩,看其做工精细,流光溢彩,估计是价值不凡之物。骆君天和罗大有对视一眼,齐声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此时百苦、百笑两位大师和王清若也过来查看,两位大师见到此景,高宣佛号,合十为这对苦命的店家夫妇念经,王清若却紧咬下唇,说不出话来。 沙海道:“看着地上血渍还没干,凶手应该没走多远,我去把这贼人追回来。”说着也不等大家答话,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当下骆君天和罗大有二人把那对店家夫妇的尸体抬到草屋后面小院中,草草掘了一个大炕,将他夫妇二人并首埋入其中。骆君天和罗大有二人在坟前再三祷告,回去第一间草屋。 百笑大师道:“说不定我们已被人暗暗跟踪,对头是杀这二人来警告我等。” 骆君天愤然道:“想要元龙图找我一个便是,何必伤及无辜。” 百苦百笑互望一眼,沉默不言。罗大有道:“那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 骆君天看了王清若一眼,说道:“若是敌人已经跟上我们,就算立即赶路也没用,咱们还是在此休息一下吧。” 话音未落,忽闻远处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听声音只有一匹马。那匹马来的好快,片刻间蹄声就已经接近小酒家。骆君天等五人冲出门去,却见两丈外一个身披白裘的青年人翻身落马,向众人走来。骆君天看的真切,那人却是南直隶苏州大和山庄现任主人完颜极。骆君天心中紧张,右手握到了飞鱼剑剑柄上。 完颜极初始见到一个少年、一个少女、一个乞丐、两个和尚在店门口相迎,颇感奇怪,待他看清那少年是骆君天时,登时满脸喜色,大步走了过来,拱手道:“骆少侠,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实没想到今日能在此相见。”接着向百苦等一一见礼,风度极佳。 骆君天道:“难道你不是故意来追我的吗?” 完颜极微一错愕,随即洒然笑道:“这是哪里话,外面雪大,我等不妨入内一叙如何?” 骆君天不知他心意,但看对方一脸欢容,自己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翻脸,当下做了个请的手势,当下进屋。 六个人各自坐下后,完颜极笑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哪想到今日竟会下这么大的雪。” 骆君天盯着完颜极,警戒的道:“完颜兄此来到底为何?”王清若一双妙目看了骆君天一眼,在她的心里实在不明白掌门为何会对一个和和气气的人紧张如此。 完颜极笑道:“我其实是在赶路追赶家兄,哪想到天降大雪,后来看到前面有这个酒家,就想先进来避避雪,别无它意。” 骆君天言中依然充满怀疑,说道:“此言当真?” 完颜极道:“骆兄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在此地能见到这么多英雄,实在是意外之喜,不如先喝一杯如何?” 骆君天忍不住问道:“你把莫会主他们怎样了?” 完颜极面色微变,忽然叹了口气道:“哎,实在想不到。” 骆君天心中一紧,追问道:“你是不是杀了他们。” 完颜极饶有深意的看了骆君天一眼,说道:“骆兄对我是彻头彻尾的误会了,偏偏这件事不好解释,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别人完好无恙,只有莫夫人可能会有危险。” 骆君天细查他神色,不似作伪,但听到“比莫邪”黄靓有危险,心又提了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完颜极表情尴尬,似是有话说不出,好半晌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之我正在追赶长兄完颜风,莫夫人在他手上。” 骆君天吃了一惊,道:“莫夫人怎会在他手上?你兄长过去多久了?” 完颜极叹道:“大哥一直想把十帮八会牢牢控制在完颜家手上,为此还劫持了许多十帮八会首领的亲人,岂知适得其反,逼得莫会主他们公然反了完颜家,至有上次想要杀我之事?” 骆君天一呆,原来劫持人质不是完颜极,而是他的大兄完颜风,看来上次倒是冤枉了完颜极了。 罗大有心中一动,拿出那枚玉佩,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完颜极神色大变,讶道:“罗长老怎会得到此物,这是我大哥的随身玉佩。” “蓬!” 罗大有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怒道:“你大哥做的好事,怕不是你们串通好的吧?” 完颜极神色惊疑不定,似是不知道罗大有说得什么意思,转而向骆君天看去,骆君天叹道:“你当真不知?你大哥刚在此地杀了店伙夫妇二人,现在逃之夭夭了。”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八章 债有主 待骆君天把事情的经过向完颜极简略的解释了一遍,完颜极浩然长叹道:“想不到大哥会。。。。。。事不宜迟,我还要继续追赶,骆兄。。。。。。” 骆君天断然道:“我们也跟你去,说什么也要把莫夫人救回来。” 完颜极点头道:“不错,那我们这就动身。我大哥骑得是宝马‘追风’,再有耽搁恐怕追不上了。” 骆君天对罗大有道:“罗长老,麻烦你保护清若慢慢赶来,我和两位大师先行一步。” 罗大有知道骆君天的意思,现在事不宜迟,越早追上完颜风就越有希望营救黄靓。而王清若武功低微,若一同赶路只怕会耽搁时间,因此才让自己陪伴王清若慢慢赶去。当下道:“老弟放心。” 骆君天道:“完颜兄不妨骑马先去追赶,我等随后便到。” 完颜极看了骆君天一眼,微一抱拳道:“事不宜迟,我们稍后再见。”当即转身出门,骑马疾驰而去。 骆君天和百苦、百笑二人知道事情紧急,再也顾不上风大雪大,全力施展轻功在雪地上狂掠。只见积雪上面留下的步痕越来越乱,三人心中惊疑不定,但此时也不容想那许多,三人只是片刻不停的向前急赶。 狂风肆虐,雪花漫舞,整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连日头都遮住了。三人又沿着步痕向前追出十里,发现那些凌乱的步痕在一处三岔口葛然而止,却又向一山脉处延伸过去。骆君天与百苦、百笑两位大师对视一眼,三人调转方向,向那处山脉追了过去。 三人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相互距离,百笑大师心中暗道:“骆施主的武功当真令人佩服,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轻功。”骆君天的心中也对百苦、百笑两位大师十分佩服:“我华山派‘大鹏步’轻功是武林一绝,我体内又有先天真气支撑,这才能勉强与二位大师并驾齐驱。少林派千年来执武林牛耳,果然不同凡响。” 三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念头,又向前掠出七、八里,前方景象忽变。 只见前方一片面积广大的斜坡左方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粗略估计总有四、五百人。右方一个十余丈高的古塔矗立在那里,古塔的第三层人影交错,似乎有人在打斗,塔下约有七、八人仰首观望。 骆君天、百苦大师、百笑大师三人来到近处,不由对场中情况大为惊讶。斜坡左方的人众看服饰是天道教中的人物,为首的四个人骆君天认识两个,分别是天道教疾风堂堂主蒋聚义和暴雪堂堂主刁恨天。另外两个一个是大腹便便,富商打扮的老者,只见他右手中夹着一只翡翠烟管,正在那里悠闲的吞云吐雾。另一个却是一名美貌少妇,腰间挂着一排飞刀,正表情的冷漠的看着塔上的争斗。古塔下的七人骆君天认识三个,分别是铁剑会会主“锯齿穿肠剑”辛天涯,海沙帮帮主“盖地刀”韩助,风媒会会主“一日千里”郑飞。另外有一个紫袍老者,高大威猛,气势雄浑,十分惹人注意。而塔上刀光闪烁,却因大雪迷目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天道教疾风堂堂主蒋聚义上前几步,向骆君天抱拳道:“骆少侠,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骆君天对这位蒋堂主的剑法也是十分佩服的,当下拱手道:“彼此彼此。” 此时古塔之上呼喝之声渐大,忽闻一人惨呼一声,一条黑色人影从塔上倒飞出来,“蓬”的一声重重的摔在雪地上。骆君天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老者。百笑大师在骆君天旁边轻声道:“是四季帮帮主余秋。” 只听“盖地刀”韩助大喝一声,提气跃起,直向古塔三层掠去。只见他在空中脚蹋塔延借力两次,已经到了古塔第三层飞檐上,接着一声大喝,舞刀冲入战团。 骆君天走近几步,想看清楚在塔上究竟是什么人在打斗,忽然一个声音从塔上传下来道:“骆大哥,快来帮我。” 骆君天吃了一惊,他听出是沙海的声音,当下再不打话,向古塔疾掠过去。那紫袍老者向骆君天轻蔑的看了一眼,微一白头,辛天涯仗着锯齿穿肠剑冲了过来,骆君天恼怒他一直跟自己作对,手下再不容情,“刷刷刷”接连七剑,狂风骤雨般向辛天涯攻了过来。 辛天涯一阵眼花缭乱,不敢迎敌,斜斜的躲过一边。骆君天更不停留,又向前冲出几步,那紫袍老者似乎看出骆君天的武功不简单,当下跨出一步,铜钵大的拳头向骆君天胸口打来。骆君天感到胸中一窒,连忙向旁边躲去,同时心中暗惊:“这是谁,功力如此深厚。” 骆君天这一避,百苦、百笑两人就迎了上去,只见两位大师与那紫袍老者以硬碰硬,片刻间对了十余掌。那紫袍老者面色不变,与两位少林高僧对掌竟丝毫不落下风。 骆君天加快脚步,绕过三人的战团,已经到了古塔之下。“一日千里”郑飞以及另外三名紫衣中年汉子冲了过来,后面辛天涯也重整阵脚,向这边赶来。骆君天知道不能耽搁,一面挡开郑飞和那三名紫衣中年汉子的攻势,一面已经腾身而起。只见飞鱼剑光芒大盛,郑飞等人不敢硬拼,只得各自退后几步。 骆君天两下提气纵越间已到了古塔三层飞檐上,一看场中情景,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三层古塔里面,完颜极正与三人斗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正是“盖地刀”韩助,与完颜极正面对攻那人又高又瘦,只见他手中那柄五尺长剑只有半寸来宽,形状十分怪异,但那瘦子运剑如风,剑法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只他一个人就接下了完颜极大部分的攻势。还有一个独眼老者不住在完颜极周围布下一个又一个的无形拳劲,他每一次发拳,便有一声古怪的闷声传出,完颜极似乎对那独眼老者十分忌惮,因此有五分心神倒用在了独眼老者身上。在四人打斗的后方一根柱子旁,“比莫邪”黄靓委顿于地。 另一面,沙海正与一名白袍中年人在古塔三层的周边不住游斗。那白袍中年人相貌与完颜极有六分相似,只是没有完颜极身上的王者气度,看起来年龄也大了不少,看起来应该是完颜极的大哥完颜风了。他双手各持一只黑黝黝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令牌,步步进逼。沙海牙关紧咬,虽然处于完全的下风,却依然坚持不懈。 骆君天对场中的局面有点糊涂,不过此时无暇多想,当下清啸一声,挥剑向那白袍人攻去。那白袍人混不在意,右手令牌迎了上来,与骆君天对攻起来,竟是以一敌二。 骆君天知道沙海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手中飞鱼剑一剑快似一剑,只想把那白袍人的攻势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只是那白袍人武功太高,他一只令牌与骆君天见招拆招,另一只令牌加紧攻势,意图先把沙海拿下,再来收拾骆君天。 正在此时,忽闻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原来辛天涯与郑飞二人也跃到古塔三层。辛天涯恨极了骆君天,一上来便举剑向骆君天攻来,郑飞却穿入塔内,夹攻完颜极。 骆君天的右手飞鱼剑仍向那白袍人不断猛攻,左手施展“观音掌”格挡辛天涯的锯齿剑。辛天涯见骆君天竟敢如此小看自己,心中狂怒,手中锯齿剑越舞越快,恨不得一剑把骆君天钉在地上。 忽闻沙海闷哼一声,原来那白袍人趁沙海一个疏神,用令牌在沙海右胸狠狠点了一下。沙海感到自己的胸骨根根断折,心中忽然一发狠,忽然放弃他的破刀,张臂向那白袍人抱来。 白袍人大吃一惊,他此刻正是新力未发,旧力已断,见沙海不要命似的“抱”过来,如何不惊。只一转念间,已被全身浴血的沙海牢牢抱住。沙海像是疯狂一般,紧紧抱住那白袍人,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再封他的穴道。 其实以那白袍人的武功,只需运足全身功力把沙海震开就是,但他一生从没被人如此抱过,一时骇然莫名,大脑一片空白。竟就那么傻呆呆的被沙海抱住。 骆君天见沙海这个举动,也是大吃一惊,深恐沙海出了意外。他瞬间以飞鱼剑剑尖封住了白袍人胸前大穴,沙海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抱着白袍人的身体一直倒了下去。 骆君天急于看沙海的情况,奈何辛天涯还在后面不停的出招攻击,一时心中极为懊恼。此刻白袍人已经被制,飞鱼剑忽然绕过一个诡异的弧线,直向辛天涯咽喉刺来。 辛天涯魂飞天外,急忙狼狈的向右避去,饶是他闪避的快,仍被骆君天的飞鱼剑在咽喉偏下的地方划了一剑。多亏时值冬季,直划破了外袍而没有伤及皮肉,但仍然让辛天涯胆颤心惊,向后退了八步,仗剑而立。 骆君天把沙海与白袍人分开,左掌为沙海源源输入功力,只听沙海“啊”的一声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骆。。。。。。骆大哥,我把那人打败了吗?”骆君天重重点头。 此时塔内的战斗也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完颜极一把金扇上下飞舞,以一敌三,越战越勇,使怪剑的高瘦汉子和那独眼老者攻势渐紧,韩助功力远逊,已经慢慢的插不进去手。完颜极忽然高喝道:“韩叔叔,陆叔叔,大哥已经束手就擒,你们还不停手吗?” 那独眼老者略一犹豫,出拳慢了下来。那使怪剑的高瘦汉子却充耳不闻,剑法越使越快,似要在几招内与完颜极见个胜负。 骆君天低声向沙海问道:“你怎么样?” 沙海绽出一脸灿烂笑容,道:“刚才还以为骨头都断了,原来没事,放心好了。” 骆君天放下心来,把白袍人交到沙海手上,直向塔内掠去。此时天空放晴,雪渐渐的小了。 辛天涯见骆君天向自己的方向掠来,哪敢阻拦,连忙避到一旁。骆君天完全不理旁人,三个纵跃间到了黄靓身旁,扶起她的身子,一股暖洋洋的先天真气渡到黄靓体内,黄靓“啊”的一声,全身被点穴道自解。骆君天道:“莫夫人,你怎么样了?” 黄靓神态疲惫至极,只缓缓摇头,意示无恙。 此时完颜极练出几记怪招后,终于把金扇搭到高瘦老者的短剑上,独眼老者一见情况不妙,忙欺近身去救援。完颜极左手一挥,金光咋现,只听独眼老者闷哼一声,身体歪歪扭扭的连退八步,韩助却惨叫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三层古塔边缘,再也站不起来了。 高瘦汉子见完颜极的金扇已经搭在自己的怪剑上,连忙催动内力。完颜极神色自若,高瘦汉子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只见那柄怪剑逐渐弯曲,高瘦汉子涨的满脸通红。忽然完颜极大喝一声,怪剑骤然挺直,高瘦汉子如受雷击,踉踉跄跄的连退三步,右手持剑,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 独眼老者浩然叹道:“罢了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韩老弟,我们认输吧。” 高瘦汉子看了独眼老者一眼,神情变幻不定,忽然像斗败公鸡一般,弃剑于地,说道:“你动手吧。” 完颜极忙躬身道:“两位叔叔功力高绝,小侄只是侥幸得胜,二位何必如此。” 独眼老者叹道:“你不必过谦,你的武功早已超越完颜大哥,只是。。。。。。”高瘦汉子喝道:“何必多说,你多行不义,武功越高危害越大。要杀就杀,想让我韩贵低头,除非海枯石烂。” 完颜极皱眉道:“小侄实在不明白韩叔叔的话,不知小侄何处多行不义了。” 韩贵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显然不屑与完颜极说话。 此时沙海已经挟着被点穴道的白袍人走到骆君天身旁,韩贵指着沙海怒声道:“完颜极,你大哥被人所擒,难道你无动于衷吗?” 完颜极道:“此间所有事都是大哥自己惹出来的,韩叔叔想让我怎样?” 韩贵哼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快快把我和老陆杀了就是。” 完颜极脸色惨然,说道:“韩叔叔是不是对小侄有所误会,可否把话说明白些。” 韩贵一副大丈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根本不理会完颜极,倒是独眼陆姓老者道:“你。。。。。。你。。。。。。为何对你大哥穷追不舍,非要置于死地。” 完颜极奇道:“谁说我要置大哥于死地?大哥说的,还是辛会主他们说的?” 独眼陆姓老者道:“你大哥三日前飞鸽传书,说你要抢他完颜家族族长之位,意图谋害,要我等速来救援。今日我等赶到此处,就看见你大哥和辛会主他们正匆匆忙忙的逃跑,我们刚说上没几句话,你就骑马追了上来,后来这位小哥也赶了上来。”说着一指沙海。 完颜极叹道:“难怪韩叔叔和陆叔叔对我误会这么深,辛会主,你倒进来说说看。” 辛天涯本来正想逃走,一闻此言,值得千不愿万不愿的走了进来。完颜极道:“辛会主,你帮助大哥说谎,究竟要干什么?” 辛天涯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一时语塞,诺诺说不出话来。 韩贵旋风般掠到辛天涯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当面讲清楚!” 辛天涯面无血色,本来平日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见他双手瑟瑟发抖,仍是一言不发。 陆姓老者看出事有蹊跷,忙向完颜极道:“贤侄,到底怎么回事?”完颜极长叹一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自先父亡故后,十帮八会就开始各自为政。小侄眼见这股强大的力量逐渐不能为完颜家所用,十分痛心,于是在四年多前十帮八会的‘十八尊’会议上向各位帮主会主慷慨陈词,总算又多多少少的争取到了十帮八会的支持,这几年下来大家也相处的十分融洽。谁知道大哥为了加强完颜家对十帮八会的控制,竟不惜劫持这些帮会首脑的亲戚家人,使得这些首脑十分恼怒,再也不愿为我完颜家所用。神兵会莫会主他们以为是小侄所为,愤怒下欲置我于死地。总算小侄运气不差,侥幸过关。其后小侄多方调查,终于查到此事是大哥所为。小侄正要找大哥商议,谁知道大哥伙同辛会主、郑会主等人突然前来,将莫夫人劫持,之后逃之夭夭。小侄这才日夜不停的追赶,一来想要救回莫夫人以挽回十帮八会的心,二来也想规劝大哥大要再错下去。大哥这样做实在。。。。。。。哎。。。。。。” 韩贵和陆姓老者听完这一席话,双双向辛天涯看去,只见他只有羞愧之意,而无抗议之言。两人知道完颜极所言确然属实,对视一眼,忽然向完颜极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我二人不明就理,冒犯少主虎威,请少主降罚。” 完颜极连忙抢了上去,扶起二人,说道:“两位叔叔万万不可如此,岂不折煞完颜极。” 韩贵和陆姓老者再三对完颜极表示歉意,完颜极不断谦逊。韩贵见辛天涯傻傻的站在那里怪讨厌的,忽然一脚把辛天涯踢飞出去。铁剑会一会之主的尊严,至此荡然无存。 骆君天见大局已定,当下解开那白袍人完颜风的哑穴,走到一边。完颜风穴道刚解,立刻叫道:“二位叔叔不可听这逆子胡言,快快把他拿下。” 韩贵冷笑道:“逆子倒是有一个,却不是极儿。大公子,你不记得你爹临终前的话了?” 完颜风嘶喊道:“不记得的是完颜极这混蛋。爹去世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谁知道他是不是野种,他的话你们怎能相信?” 骆君天、沙海、黄靓三人见他们渐渐说出当年家事,只好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陆姓老者叹道:“你爹临终前最重要的遗言就是让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哪知道你。。。。。。”说着连摇其头,说不出的痛心惋惜。 完颜风怒道:“这完颜世家是我的,你凭什么来教训我。十帮八会本来就是我完颜家的走狗,我劫持他们的家人又怎么了?” 韩贵嘿然道:“好大的口气,就是你爹在日也绝不会以这种口气跟我们说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完颜风兀自嘶声道:“完颜家是我的,这个天下也是我的,你们都是错的!错的!” 完颜极定定的看着完颜风,表情复杂,似有惋惜,又似轻蔑。韩贵向完颜极拱手道:“少主,请把你大哥交给我们,我们会把他妥善安置在大和山庄,保管不会再坏事。” 完颜极点了点头,忽听沙海森然道:“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可是草屋中店家夫妇的命又怎么算?” 陆姓老者和韩贵愕然往完颜极看来,完颜极大致解释一遍,韩贵大摇其头,陆姓老者忘向完颜极,只等他决断。 完颜极心中也颇为为难,若说杀了他大哥偿命吧,总是心有不忍;若是不杀,却又无法面对骆君天、沙海等人。 正在完颜极为难之际,忽听古塔之下一人哇哇大叫,韩贵道:“是老蒋,我把他叫上来。”当下走到古塔三层边缘,向下一望,失声叫道:“少主,你快来看。” 完颜极心中一凛,连忙走上前去,骆君天等人也随后走去,向下一望,无不变色。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二十九章 烧塔.突围 此时古塔之下形势一片混乱,只见有二百名左右的天道教弟子在离古塔二十步左右的的位置将古塔环形围住,每个人都弯弓搭箭,瞄准了古塔的方向。另有二百人左右不断的在古塔下面堆砌树枝,剩下的一百人却手持火把在古塔下方来回奔走,时不时的便将火把掷入树枝中,看样子是要放火烧塔。蒋聚义、刁恨天、富商打扮的老者及那美貌少妇站在旁边,手中比比划划,显然是在指挥众人。紫袍老者及他的三名手下,再加上百苦、百笑二人,正在奋尽全力力图阻止。可惜他们几人武功虽高,毕竟天道教占了人多的优势,虽然被百苦、百笑等六人打倒了二十余人,仍有百多人拼命放火。这一下古塔之下火光大起,转眼间古塔一层就陷在火焰之中。 韩贵怪叫一声,当下跃下塔去,直取蒋聚义那四个人。接着沙海、完颜极、陆姓老者纷纷跃下,对放火的天道教教众大下杀手。骆君天却护在黄靓身边,不敢稍离,唯恐自己刚一离开,辛天涯这卑鄙小人就会对黄靓不利。辛天涯扶起韩助,默默为他运功疗伤。 一时间古塔之下杀声大起,完颜极这一伙人无一不是当世绝顶高手,只杀的天道教教众叫苦连天,仓皇退却。韩贵更是勇猛,一柄窄而长的怪剑化作一团光圈,直杀入蒋聚义等四人的中央。蒋聚义等四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一时间措手不及,纷纷退避,韩贵招若流星,在四人围攻中竟然采取攻势。不过蒋聚义、刁恨天等人毕竟非一般高手,刚才只不过因为措手不及才被韩贵占了上风。数招一过,蒋聚义等人渐渐发挥出本身实力,韩贵登时落在下风,后腰还被那富商打扮的老者用碧绿烟杆重重敲了一下。 此时完颜极、陆姓老者、沙海三人杀退天道教教众,与紫袍老者、百苦、百笑六人汇合一处,大家齐声大喊,一齐向外冲去。这一下如同猛虎出匝,天道教教众再也抵挡不住,纷纷后退。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忽听美貌少妇厉声喝道:“放箭!” 完颜极等人一怔,忽闻“嗖嗖”破空之声大作,天空中数不尽的黑影急速飞来。完颜极等吃惊之下,不敢恋战,急忙后退。岂止羽箭越来越多,完颜极当机立断,喝道:“上塔!”当下带头冲上古塔第三层,其他人眼见突围无望,只得纷纷跃上古塔。 那边韩贵兀自仗着一把怪剑与蒋聚义等四大高手苦战,虽处下风,但攻势仍劲,更是绝无退缩之意。蒋聚义等四人无不暗暗心惊,不知道从哪窜出这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剑术大家。 完颜极高声喊道:“韩叔叔,先回古塔,再做计较。” 韩贵高声答应了一声,向四人猛攻数剑,就那么头也不回的倒飘后退,蒋聚义等四人也不追赶。 韩贵退倒塔下,还顺手把倒在地上的四季帮帮主余秋夹在肋间,几个纵跃间飞到古塔三层。 完颜极道:“韩叔叔的伤不要紧吧。” 韩贵笑道:“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不过那四人手下当真了得,我韩贵可不是对手。” 骆君天道:“我认识其中两个是天道教的堂主,另外两个看起来也是堂主一级的人物,韩前辈剑法高绝,能从四人联手中从容退却,在下十分佩服。” 韩贵笑道:“小兄弟过奖了。原来是天道教的狗腿子,怎么跟咱们完颜家作对起来了。” 完颜极微微摇头,向塔下望去,只见天道教教众退出十步左右,仍团团把古塔围住,二百名弓弩手半跪于地,手中弓箭蓄势待发。此时大雪已停,北风却越来越是凄厉,火助风势,已经烧到古塔二层,再过片刻就会烧到三层。火光与地上的白雪相互映衬,更显得妖冶凶恶。这古塔一共七层,就算众人退到顶层,也逃不过被烧死或被射死的命运。完颜极苦思破敌良策,一时沉吟不语。 只见蒋聚义上前一步,扬声道:“骆少侠,请你把元龙图丢下来,贵友自然可保平安。” 骆君天心中一阵厌烦,又是为了元龙图!他转头望去,见人人看着自己,只等自己回答。事到如今,他断不能为了元龙图连累这许多人白白牺牲。当下喝道:“你叫人把火灭了,我把宝图给你们。” 只见蒋聚义、刁恨天等四人低声商议片刻,蒋聚义扬声道:“请骆少侠先把宝图扔下来,我自会叫人灭火。” 完颜极低声道:“看来他们不止想要宝图,还要杀尽我等。骆少侠万万不可把宝图扔下去。” 骆君天点了点头,朗声道:“我怎么知道交出宝图之后你们会不会变卦,想要宝图就马上灭火。” 刁恨天怒道:“死到临头还在讲条件,识相的快把宝图扔过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此时火势熊熊,已经烧到第三层,众人无奈下只好移往第四层。这古塔年久失修,越往高处塔内越是残破不堪,走在上面“咯吱”作响,使人怀疑这古塔会不会不堪重负,自行坍塌。 刁恨天看到众人为避火势狼狈逃往第四层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姓骆的,你再不交出元龙图,恐怕你们要全体变成烤乳猪了。哈哈哈。” 骆君天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向众人低声道:“天道教的主要目的是元龙图,我从正面冲杀过去,你们从后面突围,成功机会很大。”完颜极道:“不可。你都说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元龙图,只要你一到下面,他们必定会对你展开猛攻,对方不乏好手,更有训练精良的弓弩手,你绝无生还机会。” 百苦、百笑等人都纷纷点头,都不赞成骆君天冒此大险。 骆君天的脸庞已经感受到火焰向上窜烧的热度,断然道:“反正大家困守在此也是死路一条,我有先天真气防身,就算正面突围也有希望能够冲得出去,不妨一试。” 完颜极等人面面相觑,明知骆君天是要舍己为人,可是正如他所说,就算大家困守在这古塔上也只有死路一条,冒险突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沙海道:“我的快刀最适合突围时打人措手不及,我陪骆大哥在正面突围。” 骆君天心中一阵感动,口中却道:“不可,我要突围必须心无旁骛,一往之前。如果心中有了牵挂,此行必死无疑。” 此时火光已现,大火终于烧到古塔第四层,骆君天紧了紧腰带,说道:“就这么决定,完颜兄,请你保证莫夫人的安全。”完颜极大力点头,表示让骆君天放心。 骆君天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喝一声,连人带剑就那么从高达十余丈的塔上向地上扑去。同时完颜极负起黄靓,这一行人也纷纷从古塔后面向下跃去。 塔下天道教教众一阵惊呼,美貌少妇一个手势,当即万箭齐发,漫天的黑点向骆君天激射而来。骆君天知道要突围最难过的一关就是这些利箭。他早有定计,当下把早已积攒在身体右侧的先天火气猛然收住,身体竟在半空中无端端的向左飘去,竟躲过了大部分的箭矢。 塔下众人大哗,弓弩手连忙拉弓射第二轮,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无数黑色利箭向骆君天的身体急射过去。骆君天猛吸一口起,收回左半身的先天冰气,身体在半空中又向右飘出数尺。能在半空中如此换气变位,天下间只有骆君天一人,别无分号。弓弩手正要慌慌张张的正要射第三轮,骆君天已如大鸟般扑了下来,飞鱼剑纵横飞舞间,十余名弓弩手惨叫倒地。 骆君天先天火气灌于脚下,毫不停留;先天冰气灌于右臂,一路冲杀,转眼间向前推进了十步的距离。当真是当者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此时闻听古塔另一边喊声大作,显然完颜极等人也已经与天道教的人短兵相接。 骆君天知道今日形势危急,敌人占了压倒性的优势,因此手下绝不容情,招招是必杀之式。而他的战略也十分高明,从一开始就以弓弩手的位置做强攻,一来可以防止自己突围的时候被冷箭射到,二来可以避过位置稍前一点的天道教教众。只见他状若疯狂,见人就杀,天道教教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骆君天正杀的兴起,忽觉左方一股阴柔的劲风袭来。他知道终于遇上了对方的好手,更不犹豫,飞鱼剑忽然调转方向,向阴柔劲风袭来出刺去。 富商打扮的老者本来想趁骆君天全力冲杀无暇他顾之际施以偷袭,没料到金光一闪,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剑如天外飞龙一般向自己“飞”了过来。惊慌失措下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骆君天看清眼前之人,心中一动,挺剑向那富商打扮的老者疾冲过来。那老者魂飞天还,一面狂舞手中碧绿烟杆抵挡骆君天的剑势,一面不住后退。旁边天道教教众投鼠忌器,一时竟不敢进攻。 骆君天暗道:“看来这老者是天道教的首领,只要擒住他,或可突围。”当下运足先天冰气,飞鱼剑若天外蛟龙,一剑快似一剑,向富商打扮的老者疯狂进攻。哪知道那老者虽然退的狼狈,手下却着实硬朗,骆君天虽奋尽全力,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将那老者击倒。 骆君天咬紧牙关,剑法越来越快,忽觉肩头一凉,一柄飞刀深深的插入右边肩膀。接着刀光大盛,左方竟连续飞来六、七柄飞刀,速度快的惊人。骆君天回忆起那个腰间缠满飞刀的美貌少妇,连忙向后滚去。这一来旁边天道教教众得到攻击的机会,诸般武器齐向骆君天攻来。骆君天奋力抵挡,仍被一把钢刀砍到右腿,一杆长枪刺中左胸。 骆君天只感到一阵虚弱,连忙收摄心神,猛然跃起。天道教教众见这重伤之人如猛虎般忽然起身,无不大惊之下连连后退。骆君天挥剑杀了两人,只觉右臂一痛,正被飞刀扎中。骆君天知道再有停留,恐怕会命丧于此。当下紧守灵台一点清明,进入道境,先天火气灌于双足,猛然向前冲去。 旁边天道教教众不住把手中的各式兵器往骆君天身上招呼,富商打扮的老者和美貌少妇也在后穷追不舍。骆君天身上不断添加新伤,若非他进入道境,激发了体内的潜力,恐怕早已经失血过多而倒下。但即便如此,骆君天仍能感到一阵阵的力虚体若,且右臂也渐渐不听使唤。忽然左前方天道教教众纷纷让开,手持巨剑的蒋聚义出现在眼前。骆君天暗叹一声,知道今日再也无法幸免,但临死前也要找个垫背的。当下集全身先天冰气于飞鱼剑上,闪电般向蒋聚义冲去。 蒋聚义没料到骆君天看到自己不但不闪躲,反而冲了过来,连忙举起巨剑招架。骆君天与蒋聚义的距离越来越近,骆君天有信心自己全部的先天冰气定能与蒋聚义拼个两败俱伤。忽然骆君天一个踉跄,原来是两名天道教教众的齐眉棍狠狠的打在了骆君天的腿上。骆君天苦笑一下,仍然把飞鱼剑往蒋聚义刺去,但速度已缓,功力已若。蒋聚义大喝一声,巨剑狠狠的与飞鱼剑相碰。骆君天只感到一股莫能抵抗的浑厚内力袭来,他的身体不自主的向后飞了出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与地上的雪光相称,分外触目惊心。 “蓬”的一声,骆君天重重的摔落于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忽闻旁边众人纷纷惊呼,骆君天睁开眼睛,一匹通体雪白、绝无一根杂毛的高大骏马向着自己的方向疾冲过来。那马儿四蹄乱舞,奔行如风,天道教教众不敢阻拦,纷纷躲在一边。骆君天神志模糊,几疑是天外神马。片刻间那匹白马已经冲到骆君天身边,骤然停住,两只前蹄凌空提起,仰天“嘶津”一声长啸。骆君天无暇多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马。那白马似有灵性,又是长嘶一声,掉头冲了过去。 骆君天伏在马背上,那感觉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这种感觉使他几乎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天堂。耳边听着周围人群大声的呼喝,骆君天觉得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终于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第一卷 亡命天涯 第三十章 矛圣图罕 清风像情人的臂膀,慢慢的划过骆君天的心间,静谧的夜空中一轮弯月,默然的俯视着天地众生。 骆君天终于从深沉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骑在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之上,全身伤口的剧痛一齐向他涌来,他轻哼一声,勉力抬起头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码头的树丛边上,而前方奔腾而过的河水却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骆君天暗道:“莫非这就是黄河?”他小时候虽然也听师傅说起过黄河的伟大,但却从来无缘见过,眼前这条大河一眼望不到对岸,水势湍急,浪花滚滚,不是黄河又是什么? 他强忍着剧痛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走到码头边缘,深深的凝望那气势磅礴,滚滚东流的黄河之水。一阵劲风吹过,忽然间黄河中有如翻起两条巨龙,威武昂扬的向前冲去。而无数的小浪花仿佛也在应和着那两条巨龙,此起彼伏,随之东进,水势汹汹,如怒吼,如狂笑,场面壮观已极。骆君天的心灵被深深震撼,几乎忘了一身的伤势,只沉醉于这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色中。 也不知看了多久,骆君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坐在码头边缘,开始为从古塔另一端突围的朋友,尤其是两位少林大师和黄靓担心起来。 还有罗大有长老和王清若,他们脚程较慢,会不会正好碰上天道教的人?蒋聚义和刁恨天他们会不会把他们两个抓起来来要挟自己? 越想越是心烦,骆君天从怀中取出元龙图,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只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标志,再有就是一些灰色线条,整幅地图没有一个文字。他手中的宝图迎风飞舞,似在嘲笑世人的无能。骆君天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宝图本就是假的?” 他一想到此处,登时冒了一身冷汗。可以说,天山派掌门清风老人死和师傅的被擒都是祸起于这份宝图,而自己也因为宝图一路被人追杀,好几次险些丧命。若果这宝图真是假的,那么这一切将变得全无意义。骆君天感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温柔的月光轻柔的洒在雪地上,在雪光倒映之下显得分外明亮。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似乎知道骆君天在想事情,远远的走到一边玩耍。骆君天沉思许久,忽然哑然失笑,暗道:“这份宝图既然如此重要,其中的玄机又岂是我随随便便就能参透。我只不过看上面没有文字,就断定这份宝图是假的,岂不是荒谬可笑,庸人自扰。”当下不再深想,珍而重之的把宝图叠好,放入怀中。接着打坐入定,运起先天太极冰火神功,不片刻一冰一火两股先天真气缓缓流过骆君天全身,骆君天感到身上的伤势一点一点康复起来,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君天心中警兆忽现,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滚滚奔腾的黄河之上,一叶扁舟缓缓向着这个方向飘来。骆君天仍然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投往远方。 要知道黄河本就浪险流急,其间颇多暗礁。普通渡夫只在黄河水势较缓的河段才会摆渡渡人。如今天色已晚,且此处水流甚急,看那扁舟行进速度却又极快,则可断定来人比是武林好手无疑。 那小船逐渐接近码头,只见一个身材极为胸围高大的人头戴竹笠,背向码头,正端坐在舱门对面。眼看那小船距离码头越来越近,那人忽然右手向后一挥,一个重锚正落在骆君天右边五尺处,奇怪的是重锚与码头木板撞击之时声音甚微,但重锚却偏偏深深的嵌入了码头的木板之中。骆君天心中一凛,只看这手功夫,便知道来者不仅是高手,还是绝顶高手,骆君天便自问没有这等本领。心中警戒之意更浓。 那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骆君天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人恐怕也是为了元龙图而来。他的右手不自觉的握到了飞鱼剑的剑柄上,沉声道:“船已靠岸,尊驾何故一动不动。” 那人忽然微微仰首,叹了一声,叹息声中包含了无数的赞美和感叹,只听他缓缓说道:“中原江山如此令人陶醉,一顶竹笠,一叶扁舟,畅游于黄河之上,竟能使人神游天外,不知人间几何。” 骆君天道:“莫非尊驾不是中原人士吗?” 那人缓缓道:“是的,我的确不是中原人士,骆少侠可听说过图罕这个名字吗?” 骆君天面色微变,他知道图罕是满清的国师,满洲人都叫他‘圣武尊者’。当日师傅与阿鲁门斗剑,阿鲁门剑法精湛,剑势中隐隐有风雷之声,武功着实惊人。徒弟尚且如此了得,师傅就更不用说了。 图罕柔声道:“令师欧阳先生在盛京一切安好,骆少侠不必挂念。” 骆君天猛然站起,恨声道:“当日就是你的徒弟偷袭我华山派,又掳走了我师傅,今日我就找你算账。” 图罕的声音仍如古井不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或者激动:“骆少侠稍安勿躁,其实我大清圣上对欧阳先生的人品武艺十分欣赏,多次邀请欧阳先生在大清仕官。只是欧阳先生十分顽固,坚决不肯,骆少侠就跟我回盛京劝劝令师如何?” 骆君天怒道:“满清鞑子侵我土地,杀我黎民,凡我汉人无不想生饮你们的鲜血。我师父忠君爱国,岂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图罕道:“骆少侠此言差异,如今大明王朝已经是穷途末路,崇祯狗皇帝大加税赋,乱杀大臣,疑神疑鬼,这才弄得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我大清皇上深悉中原百姓疾苦,这才不辞辛劳,挥师罚罪。你倒是说说,你们中原百姓过得日子究竟怎么样?” 骆君天一时语塞,谁让他大明王朝连着出了几个昏君,把这好好的天下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但要他同意图罕的观点,却也是万万不能。 图罕又道:“我主皇太极英明神武,爱民如子,若能一统中原,必能使天下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中原大侠最希望发生的事吗?” 骆君天道:“不错,明朝的确昏庸腐败,民心已变。但正因如此,才有西面闯王李自成高举义旗。等到闯王推翻明朝,自然会使百姓过上好日子,却用不着你们外族假装好心。” 图罕叹道:“李自成鼠目寸光,得地而不知守,得机而不知攻,如此人物,又能有什么作为。” 骆君天冷笑道:“你把皇太极说得那么英明神武,怎么遇到山海关的袁大帅却是一筹莫展,数年来连吃败仗,几无翻身余地。” 图罕沉默半晌,说道:“如此说来,骆少侠是不愿意跟我回盛京了。” 骆君天断然道:“这种荒谬的要求,你应该知道答案。” 图罕似乎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只见他面貌颇为古朴,一双眼睛有如大海,深不见底,嘴边一丝有独特魅力的微笑,使人感到他的睿智,似能洞察一切,掌握一切。他披着一方宽松的黑袍,黑袍左胸口出绣着一只欲展翅翱翔的巨鹰,领口、袖口都镶以金边,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又充满力量。他转过身的同时,骆君天感到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从图罕身上散发出来,紧紧包裹在自己周围,竟使自己呼吸也有一丝局促。骆君天当即收摄心神,他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图罕是他出道以来面临的最艰巨的挑战。骆君天逐渐忘记了身上的伤,整个精神力量都紧紧的锁定图罕,只等全力一搏。 图罕微露讶色,随即一闪而逝,微笑道:“骆少侠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先天真气傍身,精神力量也远胜常人,果然不凡。” 骆君天不敢分身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图罕,已防他暴起一击。 图罕右臂微微一抖,一柄黑黝黝约两尺长的一根短矛从他宽大的袖口滑到他的右手上,只听他微笑道:“我们满人与人对敌时从来不会故作轻视而不出兵刃。或许骆少侠不知道,二十年前东北武林送给老夫一个雅号,称作‘矛圣’,说得就是老夫手上这一支三十六斤重的短矛。今天老夫就以这支短矛来领教一下骆少侠的先天神功。” 骆君天见那短矛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矛身上隐隐有黑光浮动,且据图罕说这短短一支矛竟有三十六斤重,知道此矛非寻常宝刃可比,当下更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只等图罕发招。 图罕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脸上仍是一副微笑的表情,但骆君天却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势越来越紧,知道他发招在即,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短矛。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似乎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忽然仰天长嘶一声。骆少侠忽感心中一窒,再也无法凝势以待,猛然间大喝一声,身体冲天而起,手中飞鱼剑光华大盛,直向小船上的图罕猛刺过来。 图罕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只见他左脚微退一步,左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小圈,就在飞鱼剑距离他只有三尺的时候,右手中短矛忽然从那小圈中穿出,矛尖奇迹般击在了飞鱼剑剑尖。骆君天感到一股汹涌澎湃的内力顺着飞鱼剑传到自己体内,自己体内的护体先天真气竟对那股莫能与抗的内力毫无阻拦作用,一时间骆君天感到体内五脏六腑被那股内力撞的一塌糊涂,下一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方飞去,在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点点滴滴落在奔腾的黄河之上。 就在这时,图罕高大的身躯腾空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直向骆君天追击过去,口中笑道:“骆少侠剑法精妙,可惜内力不足。” 骆君天在半空中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向自己飞速靠近。奋起余力,飞鱼剑横扫出去,以图稍阻图罕的攻势。 哪知道图罕的身法大异常人,在半空中竟然硬生生的又向上拔出两尺的距离,骆君天那一剑就从他的脚下掠过。这是图罕已经飞临骆君天上方,短矛带着一股撕裂宇宙般的气劲向骆君天头颅刺了下来。骆君天知道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当下收聚体内残存的先天冰气布于身体右侧,同时飞鱼剑回护胸前。只听“铮”的一声古怪的金铁交鸣声,骆君天被图罕的内劲撞的头晕目眩,身体直向下落去。 图罕似乎也没料到这一招竟没能杀了骆君天,愕然笑道:“骆少侠果然是人中龙凤,再接老夫这一招‘龙舞’。只见半空中的图罕有如一尊要毁灭世界的魔王,全身散发出一股黑色雾气,他手中的短矛一化为十,在半空中纵横交错,接着十道毛影之中忽见黑光一闪,那十道毛影有如十只天外飞龙,向落在码头上的骆君天狂射下来。 骆君天感到体内的先天真气已经渐渐散去,神智也逐渐模糊,他见空中十道耀目的矛光向自己飞来,本能的向前扑去。只听身后一阵轰然巨响,那十道矛影竟在身后的码头深深的砸出十个破洞来。此时骆君天半个身子已经伸到码头之外,左手颤抖着抓紧码头的护栏。他的余光看到图罕魔王般的身影又欺了过来,一时无暇多想,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向小船上跃了过去。 图罕哈哈一笑,左手挥出,掌风隔空击中小船,使小船向后飘出一丈。“扑通一声”骆君天半个身子跌到水中,还好见机的快,双手牢牢的拌住了小船边缘。图罕微微一笑,凌空向小船跃去,口中道:“骆少侠技穷矣,看我这招‘天踏’ 骆君天刚刚艰难的从水中翻到小船上,还没缓一口气,就看到图罕的漫天脚影向自己踏来。他紧守灵台的一丝清明,将体内最后的先天真气灌注于飞鱼剑上,举剑上撩。 脚影渐近,所有的脚影化做图罕的飞速而下的右足,正踩在骆君天的飞鱼剑上。“蓬”的一声,骆君天整个身体被图罕的内力撞的向后倒撞出五步的距离,再重重的撞上小船的舱门。整个小船都被图罕的内力震的摇晃不定。一脚之威,竟至于斯。 图罕落到船上,左手轻轻一扫黑袍下摆,微笑道:“骆少侠竟能挡住老夫五招,真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骆君天口中流血,体内先天真气惧散,但神情仍然坚毅不拔,冷冷道:“要。。。。。。要杀。。。。。。。杀。。。。。。便杀,何必。。。。。。何必还说。。。。。。。说风凉话。” 图罕正色道:“老夫绝不是在说风凉话,像骆少侠这般天生练武奇才,老夫一生从未得见。若是骆少侠肯归顺大清,拜在老夫门下学艺。老夫保证,不出十年,骆少侠必能仗剑横扫江湖,天下无敌。不知骆少侠意下如何?” 骆君天哼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道:“做。。。。。。做你的。。。。。。。你的清秋大梦。你。。。。。。你杀了。。。。。。杀了我。。。。。。就是。” 图罕微微摇头,叹道:“骆少侠这是何苦。”惋惜之情,绝非作伪。 骆君天再不理他,闭上眼睛,只等图罕下手。 图罕仰天微叹道:“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无情了。”忽然右脚猛跺一下,骆君天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到半空。接着图罕左袖一辉,一股无形气劲实实的撞到了骆君天身上。骆君天感到骨架四散,脏腑都变了位置,身体却被那股大力撞的向后面的黄河之水飞去,而怀中的“飞鱼神剑”剑谱和元龙图却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拿出来一般,向相反的方向飞去。骆君天心中念道:“罢了罢了,一切都结束了。” “哗”的一声,骆君天的身体终于落到了黄河水中,转眼就被奔腾不息的黄河之水吞没。图罕左手攥着剑谱和元龙图,仰首望着空中的弯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一章 人间仙境 师傅欧阳新日,大哥烈壮,天山派的小师妹王清若,丐帮长老罗大有,还有,还有那一脸坚毅的沙海,这些人影在骆君天的眼前不住交错出现,骆君天从最深沉的昏迷中苏醒,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而且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体内的每一道静脉都像是在被烈火焚烧,苦不堪言。气海中的先天真气已经一丝不剩,散乱的潜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剧烈的痛楚消磨着他的意志,他很想大声喊出来,但整个人就像处于一个最恐怖的梦魇之中,不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喊出声音来。眼前的幻象逐渐迷糊,终于他再次昏睡过去。 在昏睡状态中,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向骆君天迎面扑来,一会梦到师傅欧阳新日已经被图罕一矛打的头骨碎裂,一脸血污的指着自己叱喝着什么,一会又梦到自己被天道教怒雷堂主英雄打倒在地,跟着旁边蒋聚义、刁恨天等人一拥而上,将自己乱刃分尸。然而在这些恐怕的梦魇中,骆君天却常常能隐隐看到一个天使的身影,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骆君天已经被多少个噩梦折磨,他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副水墨山水画。画中群山之中一条大江奔腾而过,一艘小船穿行其间,船上有一个戴斗笠的老翁正在张网捕鱼,他旁边的小女孩两根粗粗的辫子迎风飞舞,正在那里看着鱼篓,想是在看里面的鱼儿。 慢慢的,骆君天的神智清晰起来,他想起自己被魔王一般的图罕轻而易举的击入黄河之中,可是自己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他想起身,却发觉整个身体一点都不听他使唤,他想运起先天真气疗伤,却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先天真气都跑到他的四肢百骸里面胡乱冲撞。蓦然一个念头掠过骆君天的心灵:“难道我以后就是这样一个躺着不能动的废人了?”想到这里,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的想动,却连转头也无法办到。骆君天心中悲叹一声,只好放弃,闭上眼睛忍受身体焚烧般的剧痛。 “吱呀”一声,似乎有人推门进来,骆君天睁开眼睛,余光所及,只见一条白色身影映入眼帘,接着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传入鼻中。他感到那个人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说道:“你醒了吗?” 那声音仿若天籁之音,温柔而恬静,似能洗尽时间一切污秽。骆君天一阵茫然,但躁动的心灵却被那轻柔的声音抚平不少,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话:“姑娘,是。。。。。。是你救的我。。。。。。我吗?这是。。。。。。是什么。。。。。。地。。。。。。地方。” 那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是我从黄河岸边把公子救回来的,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了。这里是我的住处。” 不知道为什么,骆君天一听到那位姑娘的声音,就会感到心中一片平安喜乐,此刻他只盼能多听那姑娘说几句话,勉力说道:“这些日子,多。。。。。。多亏你的照顾。” 那姑娘似乎淡然一笑,说道:“公子伤势严重,还好我粗通医术,再过十日公子就可以下蹋走动了。” 骆君天苦笑道:“能下蹋走动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可惜一身功力,却注定是废了。” 那位姑娘柔声道:“公子不必灰心,我看公子的脉象稳实,无衰败之像。眼下虽然一时功力散尽,但日后仍有机会复原。” 骆君天讶然道:“姑娘。。。。。。姑娘是武林人士吗?” 那位姑娘微笑道:“说起来,我只算得上半个武林人士,不过我不会武功,你可不要见笑。” 骆君天叹道:“有武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身不由己的陷。。。。。。陷入江湖仇杀之中。如果。。。。。。如果让我选择,我。。。。。。我宁愿不学武功,只。。。。。。只做一个普通百姓。” 那位姑娘沉默半晌,说道:“公子重伤在身,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可为了一时挫折而丧失信心。” 骆君天苦笑道:“姑。。。。。姑娘说得是,是。。。。。是我没出息了。” 那位姑娘轻笑道:“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你别怪我多事就好了。” 骆君天忙道:“没有,没有,我感激。。。。。。感激姑娘还来不及。还没请教姑娘。。。。。。这个芳名?” 那位姑娘微一沉吟,说道:“你叫我阿秀好了,也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记住。” 骆君天在脑子里把“阿秀”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好几遍,唯恐忘掉,这才说道:“我一定会记住,我是华山派的弟子,名叫骆君天。” 阿秀听到这个天下头号侵犯的名字却没有什么反映,看来还真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武林人。只听她柔声道:“骆大哥,你肚子饿吧,我去给你拿一碗粥来。” 骆君天只想一直听到她的声音,忙道:“我不饿,我。。。。。。”话还没说完,忽听“咕咕”之声响起,敢情是他的肚子不争气,拆穿了骆君天的谎言。 阿秀掩嘴轻笑一声,说道:“骆大哥,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站起身子,转身去了。 感到阿绣逐渐离去的身影,骆君天的心里竟不知不觉的起了一丝不舍之意。这种眷恋之情真的没法解释,他就是觉得自己很想跟阿秀说话,就是觉得阿秀的声音能够抚平他心中的创伤。 骆君天正胡思乱想间,阿秀已经转回,坐回到骆君天的身旁。只听她轻轻笑道:“骆大哥,我喂你吃粥。” 骆君天忙道:“这怎么好,我自己来。。。。。。”说到这里,才想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心中一阵黯然。 阿秀柔声道:“骆大哥,你别着急,伤势总要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做个乖孩子,把嘴张开好吗?” 骆君天听到阿秀软语相求,不忍拂她好意,只好张开嘴来。阿秀把汤匙放到嘴边吹了几下,才轻轻的送到骆君天嘴里,粥的滋味骆君天不记得了,因为他此时已经是热泪盈眶,感动非常。 阿秀十分细心,每喂骆君天一口粥都先在自己嘴边把粥吹凉。骆君天不能转头,但仍能感到阿秀的小心与细心。就这样一个细心,一个感动,一碗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算喝完。 阿秀把碗放到一边,轻声道:“骆大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骆君天心中十分不舍,但总不能出言求阿秀再陪自己聊会天,当下说道:“好吧,多谢你了,阿秀。” 阿秀不再说话,拿着粥碗走了出去。 骆君天静静的躺在床上,阿秀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虽然是第一天“见”到阿秀,但他却感觉已经与阿秀相识了百年。那种熟悉的、温柔的感觉,慢慢的萦绕在他的心灵,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阿秀的样子看看清楚,但是沉重的身体再一次把他拉回现实。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只要能每天听到阿秀的声音,那也是一种幸福吧。 后来几天,每一天早中晚阿秀都会端一碗粥来喂骆君天喝,到了深夜,阿秀会把熬好的草药送过来,虽然苦不堪言,但骆君天甘之如饴。 到了第四天,骆君天感到身体的剧痛逐渐变为麻痒,脖子和双手也能慢慢的转动了。这日中午阿秀正在喂骆君天吃粥,他忽然转过头来,终于看清了阿秀的容貌。 那是一张绝对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尤其是一双眸子,看起来那么深邃,里面有无穷的话对你说,有无穷的秘密等待你去发掘。她的容貌说上一句倾国倾城决不为过。骆君天盯着她的眼睛,再也无法把眼光收回来,浑忘了这样盯着一个妙龄女郎是非常唐突失礼的事情。 阿秀见骆君天突然把头转过来盯着自己,“啊”的一声,一时措手不及,粥碗掉到了骆君天蹋上,一碗热粥都洒到了骆君天的胸间。阿秀连忙拿出手巾,给骆君天擦拭,口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瞧我笨手笨脚的,烫着了吧?” 骆君天微笑道:“是我唐突了你才对。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现在仍是麻木不仁,根本感觉不到烫。” 阿秀看了骆君天一眼,见他还是凝望着自己,微笑道:“是我貌丑把骆大哥吓到了吧。” 骆君天笑道:“人太谦虚了反而不好,阿秀你要是貌丑,恐怕这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 阿秀微微低头,连上现出红晕,讷讷道:“你就是会说些好听的话逗我开心,我从小到大可没一个人夸我漂亮。” 骆君天现出惊奇的神色道:“此言当真,我可不能相信。” 阿秀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今天感觉怎么养了。” 骆君天感到自己和阿秀是如此亲切,以至于一双眼睛都不舍的离开阿秀的脸庞,口中说道:“感觉好多了,身体出现麻痒的感觉,应该不久之后就能下床行走了。” 阿秀本来是一副害羞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脸色沉静下来,一副淡然的表情,说道:“这确实是快要痊愈的迹象,今晚我把草药再加重分量,好让骆大哥你早日康复。”说着也不等骆君天说话,拿起粥碗就走,弄得骆君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再接下来的三天,阿秀仍是每天来喂粥端药,但神色间却显得颇为冷淡,弄得骆君天不明所以。但他的身体却在一天天康复,四肢渐渐灵动。这一日骆君天躺在蹋上实在无聊,于是尝试着走下蹋来。几经尝试,终于站了起来,这一瞬间,骆君天忽然泪流满面,原来能站起来的感觉是如此动人。他聚精会神的一步步向前走去,终于走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那感觉如此温暖,如此动人,骆君天几乎有重获新生的感觉。放眼望去,只见小屋左右各有一间木屋,不远处围了一圈栅栏,小院内种满了梅花,这梅花在冬日的寒风中反而更见娇艳。清风吹来,梅花香气扑入鼻中,香气醉人。骆君天仰天呼出一口气,走到左面小屋前的一张木制靠椅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太阳,怔怔发呆。 阿秀拿着一把大剪刀从左侧小屋中走了出来,见到骆君天坐在靠椅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一阵惊喜,掩口呼道:“你。。。。。。你怎么。。。。。。” 骆君天转头看去,阳光下的阿秀更增艳丽,好似有一圈金光在阿秀身上缓缓流动。骆君天一阵头晕目眩,微笑道:“在屋里躺了这么久真是难受,出来晒晒太阳。” 阿秀掩饰不住一脸喜悦,走到骆君天身边,巧笑嫣然:“骆大哥重伤初愈,今晚可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骆君天笑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宝粥和灵药,我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阿秀喜滋滋的道:“你好好坐在这里晒太阳吧,一会我就张罗好吃的。” 骆君天微笑点头,阿秀又看了骆君天一会,才转过身去修剪梅花。午后阳光下,阿秀在那里聚精会神的修剪梅花,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骆君天一眼,微笑一下。骆君天感到心中一片平和,在这个不知名的小院之中,骆君天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放眼所见,这一片平和的景象似极了人间仙境。 阿秀修剪完花草,回到屋中取出一个菜篮,向骆君天嫣然笑道:“我这就去置办些材料,骆大哥你就等着一享口服吧。” 骆君天微笑点头,目视着阿秀柔美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下。 然而幸福永远是短暂的,直道日落西山,骆君天的脖子都望长了,仍然不见阿秀的身影。骆君天心中越来越着急,几乎想去寻找了,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刚刚离开,阿秀就回来了,岂不是失之交臂。只好一再耐着性子,就那么一直等了下去。 整整两天,骆君天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蜿蜒的小路,等待着他牵挂的身影,然而两天过去了,阿秀仍然杳无音讯。骆君天甚至怀疑过去的十几天当中自己会不会是在做一个美梦。但是小院小屋实实在在的就在身边,阿秀倾国倾城的容貌是那样深刻脑海,梅花开得更艳丽,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那骆君天宁愿常在梦中不醒。 又等了一天,小路上一条人影飞速朝这方向掠来,却不是阿秀的。人影渐近,来者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劲装老者,他看到骆君天傻呆呆的坐在椅上,眉头微皱,说道:“你等得人让我来告诉你,她已经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再等下去了。”说完后再深深的看了骆君天一眼,转身离去。 骆君天从始至终的没有什么反映,直到那老者也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喃喃自语道:“回家了吗?真的回家了吗?” (第一卷完) 第二卷 聚散无常 第一章 抵达开封 荒芜的古道上,一个寂寞的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前走着,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显得那么凄清悲凉。 这人正是骆君天,只见他双眉紧皱,似乎有什么极为为难的事情想不通,但再仔细看下去,就能够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丝绝望的滋味。骆君天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了。去营救师傅?现在自己体内功力散尽,等于一个从没练过武功的人,而且飞鱼剑也已经丢失,他脑海中“飞鱼神剑”剑法也没有了用武之地,这样一个废人,还谈什么营救师傅。去跟少林的两位大师还有罗大有、王清若他们相会?自己好歹也是天山派的掌门,这副模样去见人岂不是丢尽了天山派的脸。其实他的内心还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去寻找阿秀,但他对阿秀的底细完全不知道,却又到哪去找她? 想起阿秀,骆君天冰冷的心灵竟有了一丝暖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阿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前世种下的姻缘,见到了就会感到,没的解释。那段与阿秀相处的短短十几天,是骆君天这一生最快乐,心中最平静的日子。但是伊人已经远去,重会无期,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背负伤痛。 正当他失魂落魄之际,马蹄声在后方想起,骆君天竟是充耳不闻,仍然迈着沉重的不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他的目的地是开封古城,他也不知道去了开封能做什么,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却在告诉他:“一定要去开封。” 马蹄声渐渐临近,只听一人扬声道:“前面这位小哥,请让让路。” 骆君天听到身后有吵吵嚷嚷的身影,但失魂落魄的他根本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仍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只听刚才说话那人喝道:“兀那汉子,难道你是聋子不成,再不让路,马车可就从你身上压过去了。” 这时一个女声响起:“陈二,干嘛对人这么凶,前面这位小哥可能是这附近的穷苦百姓,正为生计发愁呢。你别吼他。” 那陈二马上换了一副口气,谄笑道:“小帮主说的是。”当下跳下马车,快步赶到骆君天面前,见这年轻人虽然面貌还算英俊,但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样子,于是他并不如何在意,但口气上毕竟还是客气了一些:“这位小哥,请你让一让路,不然我们帮主的马车过不去。” 骆君天见对面有人拦住去路,只好停下脚步,待他听完陈二的说话,也不说话,默默的让到了一边。 陈二回到马车上,吆喝一声,马车缓缓从骆君天身边行了过去。 那马车刚刚经过骆君天的位置,忽然听刚才那个女子道:“停一下。”陈二连忙吆喝一声,生生的停住了马车,骆君天见马车听了下来,心中颇为惊诧,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一身红衣的少女轻快的从车篷中跳下地来,竟向着骆君天的方向走了过来。 骆君天不知道那红衣少女意欲何为,他此时不想惹事更没有资格惹事,当下把头深深埋在胸口。 那红衣少女容貌甚美,只是脸上稚气未脱,且她灵动的大眼睛中还有顽皮之意。她停在骆君天身前三尺处,问道:“这位小哥,你干嘛如此伤心啊。” 骆君天不想跟这个看来颇为难缠的少女纠缠不清,当下编了一个谎话:“在下路遇强盗,身上的三十两纹银都被盗贼抢去了。” 那少女笑道:“遇上强盗能保住姓名已经是万幸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何必那么伤心。” 骆君天暗道这少女还真是能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果自己继续回答下去,还不知道她要问道什么时候。当下低着头一眼不发。 那少女歪着头打量了骆君天一番,说道:“恩。。。。。。这样吧,我们龙神帮的聚满楼正在招伙计,我看你身体还算强健,就到我那里做工如何。至于工钱,保证比其他的酒楼都高,只要你努力工作,不到半年就可以把三十两纹银赚到手,你觉得怎么样?” 骆君天心中一动,他刚才似乎听到那赶车的叫这少女为帮主,这少女口中又说“我们龙神帮”,难道这稚气未脱,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是十帮八会中的龙神帮帮主吗? 那少女见骆君天低着头不吭声,还道他在仔细考虑,当下耐着性子等着。这时陈二从前面走了过来,凑到那少女旁边低声道:“小帮主,这人像傻子似的,照我看他多半是得了失心疯。小帮主为什么要把他请回去做伙计?” 那少女嗔道:“就你精,干吗无缘无故说人家是失心疯。你看他被强盗抢光了身上的银子,多可怜。反正聚满楼那么大,也不差多他一个人。况且,明日在聚满楼宴请黄河帮的龙二叔,不是正确人手吗?你在这里多什么嘴啊。” 骆君天听到“黄河帮的龙二叔”,不由心中大震,如果这少女是龙神帮的帮主,那么他宴请的黄河帮的龙二叔就大有可能是龙佩宇那个奸贼。那少女见骆君天仍在考虑,似乎颇有不耐,催道:“喂,你想清楚没有啊。” 骆君天暗道:“虽然我现在武功全失,无法刺杀龙配宇,但能接近他探一探虚实总是好的。”当下说道:“姑娘既然看得起在下,在下岂有推辞之理。” 陈二呸道:“你什么身份,敢在帮主面前称在下,你应该自称‘小人’才是。” 骆君天心头微微苦笑,却说什么也无法自称“小人”。那少女道:“算了算了,陈二,他自称一句小人你是不是就舒服了。” 陈二满脸通红,不敢再多嘴。 那少女向骆君天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骆君天稍作思考,说道:“我姓陆,在家排行第三,您就叫我陆三好了。” 那少女道:“陆三,好,那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吧,到了聚满楼,陈二自然会给你安排工作,你要好好的干啊。” 骆君天哭笑不得,要是让天山派的列祖列宗知道后代有这么一个掌门人去给人家酒楼当伙计,怕不纷纷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当下那少女坐回车中,骆君天坐在陈二的旁边,马车向开封城行去。 开封处于豫东平原,北依黄河,地理位置优越,历来为南北交通中枢,颇受古来帝王将相青睐。战国时期的魏,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和金均建都于此,故有“七朝古都”之称。马车一驶入开封城,骆君天就深刻的体会到这文化古都的深厚人文气息。只见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开封之繁荣,却非汝州那等城池可比。 聚满楼位于开封城北市集繁华之处,楼高三层,前后共分四进,除了面街这一进是供客人饮酒用饭,后面三进都是客房,越往后的客房越是豪华,第四进的十间上房布局在园林之中,每到春暖花开之际,景色颇佳。 聚满楼第二进左右两边环绕着数十间矮屋,是专供聚满楼的伙计、伙夫及唱曲的歌妓舞妓等一干下人住的(这里的歌妓舞妓主要是献艺,不一定会卖身)。骆君天就被陈二安排一处矮屋之中。陈二似乎对骆君天十分讨厌,只板着脸大致交代了一下平日的具体工作,便扬长而去。骆君天暗中苦笑,却不理会。 周围正在忙碌的下人见来了新人,纷纷围过来相见。骆君天见这一干人里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脸有菜色。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是伙房里的伙夫,他见骆君天神情茫然,亲切的道:“这位小哥,你不必过分担心,这里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总算工钱不低,用来养家糊口是足够了,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厨房。” 伙房离骆君天的房间不远,外表看上去算是这群矮屋中最高大的了,只闻伙房内人声嘈杂,显然是里面有人多人正辛劳的工作。那老汉指着一堆小山高般的木头说道:“按规矩新来的都要先在这里劈柴,每天四更起床,要做足七个时辰才算结束,晌午有一顿午饭。” 骆君天看着这高如山丘的柴木,不由头皮发麻,那老汉道:“我叫通伯,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年轻人,好好干。”说着拍了拍骆君天的肩膀,径自回到伙房去了。 骆君天长吸了一口气,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他看到伙房靠墙处摆了十余把镰刀,当下过去找了一个比较顺手的,又到柴堆旁捧下一堆木材,就那么在空地处挥刀披了起来。此刻他虽然功力尽失,但外伤已愈,且从小习武,毕竟体格壮健,不一会的功夫就劈了不少木材。 骆君天一面劈柴,一面寻思道:“我手上这把镰刀倒似极了小海的宝刀。如果小海看到我在这里砍柴,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嘿嘿。” 过了半个时辰,天色转黑,这时从聚满楼第一进那里走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子,只见他颤巍巍的走到骆君天这一边,高喊道:“收工了,大伙都去吃饭吧。” 伙房里的老汉走了出来,搂着骆君天的肩膀,低声道:“那人是这里的大总管,名叫颜准,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我们去吃饭吧。” 骆君天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满脸横肉,神色间颇为倨傲。颜准见这个新来的小子盯着自己,把手向骆君天一指,喝道:“臭小子,你过来。” 骆君天感到老汉的手颤抖着从他的身旁拿开,当下向颜准处走了过去,走到近处,发现颜准左手只有拇指和小指两根手指,其他三根手指已经不翼而飞。 颜准强忍怒气,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带来的?” 骆君天低声道:“回大总管,我叫陆三,是陈总管带来的。” 颜准微微一怔,陈二是整个聚满楼的大总管,身份自然要比颜准高的多了,他一听眼前这个小子是陈二介绍来的,一时倒不敢太过张狂。只是不住的打量骆君天。 骆君天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忍不住说道:“颜总管,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先下去吃饭了。” 颜准呆了一下,从来没有哪个下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但他心里又害怕对方是有恃无恐,只好强忍怒气,说道:“去吧去吧,晚吃一会饭能饿死吗?” 骆君天道:“是”当下低着头向前走去,颜准忽然喝了一声:“站住。”骆君天只好停住。 颜准双眉紧皱,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条皮带,狠狠的向骆君天抽去。 骆君天大吃一惊,实在不明白颜准为什么要打他,不过他此时如果闪避,恐怕事情会闹得更大,当下只好假装一脸讶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旁观众人也没想到颜准会忽然发脾气,有几个人更是低声惊呼。 颜准力气不小,这一皮带打在身上甚为疼痛,骆君天咬紧牙关,哼都没哼一声,仍是低着头不说话。 颜准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淡然道:“你下去吧。”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个规模稍大的房子里,里面随意的摆了四张破烂的大桌子,算是众人用餐的地方,近四十名下人就都挤在这么一个地方吃饭。饭菜看起来倒是不脏,只是过于简单,满满的一晚饭上面摆上两条青菜,再加一块豆腐,就算是一个人的伙食了。骆君天感受着这里艰苦的生活环境,捧着饭走到一边,蹲下来吃饭。 饭堂里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做完一天的工作,只有晚饭的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只见众人三五成群,闲聊着一些有趣无趣的事情,倒是四张破桌边上道倒没有几个人吃饭。 通伯本来正在跟几个人聊天,看到骆君天孤寂的身影缩在角落里,正低头沉思着什么。通伯跟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向骆君天这边走了过来。 骆君天忽然感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见是通伯,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通伯,吃完了吗?” 通伯摇了摇头,蹲在骆君天的左边,叹了口气道:“颜总管的脾气是差些,你不要放在心上,这就是咱们做下人的命啊。” 骆君天倒是一呆,他根本没把刚才颜准打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当下说道:“通伯放心,我不会心生怨意的。既然在这里做工,自然要受些苦。” 通伯侧头打量了骆君天一眼,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一会吃完饭就快些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呢。” 骆君天点头应是,通伯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头,径自去了。 其实聚满楼的下人住宿条件还是不错的,不像其他的酒楼那样把下人都安排在一间大屋子里睡觉,而是每人一间,虽然房间既小又破,但总算是拥有自己的住处,待遇绝非其他酒楼的下人能比。骆君天回到房中,根本不理会屋里里面隐隐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径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体会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阿秀温柔的笑容又浮现在骆君天眼前,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与阿秀不过是初识,为何对她竟会念念不忘呢?难道是自己竟然爱上她了吗? 想到这里,骆君天不由脸红心热,连忙摇头想把这种想法放弃。但是内心却隐隐感到,若能时时刻刻的与阿秀在一起,那当真是此生无憾。骆君天小心翼翼的想着阿秀,紧绷的脸终于慢慢松懈下来,露出了一丝微笑。 “冬、冬、冬”,不知什么人在敲他的门,骆君天从甜美的回忆中苏醒过来,心中颇为奇怪,自己初来此处,除了通伯,几乎是谁都不认识,谁会大半夜的来敲自己的门呢? 心中想着,缓缓走过去,“滋呀”一声打开了破旧的门,门外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只见那人尖嘴猴腮,眼睛四处乱转,见骆君天开门,竟向他使了一个古怪的颜色,接着擦着骆君天的身体窜入屋中。骆君天心中大奇,正要相询,那人竟像老朋友般把骆君天拉到一边,接着把门推上,看他轻手轻脚的样子,竟像做贼一般。 骆君天奇道:“兄台是谁?在下好像不认识你吧。” 那人咧嘴一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叫陆三吧。” 骆君天仔细回忆傍晚做工时见过的面孔,却实在想不起眼前此人,当下道:“不错,我就是陆三,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诡异一笑,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认识我,这里人人都叫我赖六,你就叫我六哥吧。” 骆君天苦笑不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天山掌门,哪知道如今沦落至此,如此一个惫懒的人物也想居自己之上。 赖六见骆君天不说话,忙道:“晚间颜准那混蛋无缘无故打你的事情我都看见了,其实这里的人多数都对他不满,只不过看他是马老三的老属下,给他几分面子罢了。” 骆君天奇道:“马老三是谁?” 赖六奇怪的看了骆君天一眼,说道:“我说兄弟呀,你当真不知道马老三是谁?” 骆君天没好气道:“我自然不知道。” 赖六啧啧连声,似乎感到难以置信,说道:“那龙神帮上代帮主龙真你不会不知道吧。” 骆君天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微微点了点头。 赖六道:“马老三就是龙帮主的结拜兄弟,在龙神帮中全力极大,龙帮主过世的时候,还把他年仅八岁的女儿龙婉儿托孤给马老三。是以现在龙神帮中虽然是龙婉儿那小丫头做帮主,但实权还是掌握在马老三的手上。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骆君天想起那个红衣少女,原来她果然就是龙神帮的现任帮主,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龙婉儿。 赖六显然对龙神帮的历史没什么兴趣,忽然压低声音道:“现在做哥哥的给你带来一庄大买卖,就看你敢不敢干了。” 骆君天看着赖六贼眉鼠眼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厌烦,淡淡道:“我与赖兄素不相识,赖兄为何如此照顾我。” 赖六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做哥哥的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不忍心看你埋没在这里,难道你还对我有所怀疑不成。” 骆君天生出不想再跟他说下去的感觉,不耐道:“倒不知赖兄给我带来了什么大买卖。” 赖六又向前凑出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只要你把颜准那老家伙宰了,做哥哥的保证你的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完。” 骆君天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