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下)》 第七章 细软的白布,温热的水,轻柔地擦著那个尸白、干瘪的身体。 “前几天水龙帮的龙抬头已经臣服于极乐城了,现在水路上已没有什么障碍了。” 擦洗之后,仔细地替他换上干净衣服。 “告诉你这些你也觉得高兴吧。极乐城在我手中也不错啊。” 小心挪动他的身体让他躺好,将被子拉过给他盖上。 “虽然是你创下的基业,但让它愈发强大的人是我。你教过我的东西我可一直记著呀。” 坐在床边,伸手理了理他稀疏的白发。 “我知道你想儿子,我也有四年没见他了。不过我答应你,会让你再见到他。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休息吧,义父。” 回廊上,箫声停了,卓寒回过头,看著走向他的玄。 “和他聊完了?” “嗯。”玄点点头,对著卓寒轻笑,“等了我一会儿了吧。” “你说的话他真的明白?” “他的神志一直都还清楚,我想他在等他儿子回来吧。” 卓寒沉默了一会儿。玄,你也在等他回来吧? “去我房间吧。”玄忽然凑近他,眼波流转,唇湿湿的。。。。。。 “寒,寒。。。。。。”细碎的呻吟,夹杂著喘息,眼睑半合,却光华闪动。 卓寒搂著他、吻他、抚摩他、占有他、疯狂地。。。。。。让理智在欲望中焚烧。。。。。。耳边是玄的叫声,很轻,很压抑,象是从身体里榨出来的一般。 从颠峰滑落,玄闭著眼睛不停喘息著,微开的唇依然诱惑。卓寒看著他,禁不住又一次低头吻住他,温柔、绵长。。。。。。 “你想闷死我?”好不容易停下来,玄笑著问。 “如果可能,我很乐意这么做。” “如果可能,我也乐意被你这么杀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乐的死法了。” “那就再试一次。”卓寒迅速低下头。玄笑著要逃开,却被卓寒一把抓住,唇再一次被他攫住。。。。。。 “寒,不要离开我。。。。。。”靠在卓寒怀里,玄忽然道。 “为什么总要这么说?我答应过不离开你。” “只是想听你再答应一次。” “傻瓜。” 玄轻轻笑了。 四年了,他要求过无数次,他也答应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要求他,心里依然惶恐,怕他会突然不答应。四年了,他让极乐城的势力不断扩张,但从不对他谈起;而他只处理极乐城的内务,却从不过问别的事。心里明白这样的关系能够维系至今,是因为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问题。身体已经交合了无数次,心却从未真正贴近。 寒,你知道吗?我依然害怕啊。。。。。。 “少城主,据探听龙抬头臣服于极乐城另有隐情,而且他这么做似乎也只是权益之计。” “蛰伏了四年,也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少城主明鉴。” “就从这件事入手吧。” “是。” “城主,前天分舵发出的船被劫了。”许干小心翼翼。 “谁做的?” “是。。。。。。”许干偷偷抬头看了玄一眼:“是水龙帮。。。。。。” “他好大的胆子。”玄目光一凛。 “城主,你看是不是要立刻给龙抬头一个教训?” 玄没有立时答话。他站起身,踱了两步。 “先别动他。” “城主,难道任龙抬头胡作非为?”许干不解。 “当然不是纵容,我只是想静观其变。”玄看了看许干:“我知道龙抬头虽然归顺极乐城,但心里依然不服,不过他向来有贼心没贼胆。这次居然敢公开挑衅,分明是背后有人替他撑腰。我要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属下明白了,属下立刻派人去查。” “也不用太著急,我看那个人也不会藏多久的。”玄冷冷一笑:“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许干离开,房中只留玄一人。踱到窗口,外面虽冷,但却是个好天气。玄唇边泛著浅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你吧,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次龙帮主肯第一个站出来反抗郁青玄,果然是不屈不折的大丈夫风范。”万骥远一脸钦佩。 “哪里,哪里,”龙抬头脸皮微红,连忙谦道:“还是多亏了少城主为本帮做主。” “龙帮主客气了。”郁崎风道:“其实这几年本门内乱,以至于连累了不少武林同道,实在是因为崎风无能。” “少城主太自谦了,郁青玄全靠阴险狡诈才一时得逞,但少城主天纵英才,收复极乐城必然是指日可待。” “要收复极乐城,单靠崎风一人之力是不行的,还要请龙帮主多多襄助。”郁崎风诚恳道。 “这‘请’字如何敢当,少城主若是复位,水龙帮必然不会再受压榨。就是为了水龙帮的利益,我也一定会鼎力相助。更何况维护武林正义更是人人有责。” “崎风在这里先谢过龙帮主了。”郁崎风恭敬行礼,龙抬头赶忙回礼。 “少城主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定然万死不辞。在下先告辞了,少城主请留步。” “龙帮主慢走,恕不远送了。” “少城主,水龙帮这次叛出,不知为何郁青玄居然没有动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万骥远问道。 “他在静观其变,恐怕他很快就会知道龙抬头背后的人是我们。”崎风并不意外。 “这次要不是有我们,龙抬头再等上十年怕也不敢造反。”万骥远语带嘲讽:“这次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他也在加紧为自己打算。” “各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利益一致便是盟友。” “是。” “青玄在极乐城的势力已稳,要扳倒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属下明白,我们筹划了四年,这次不容失败。” “这四年也多亏了有你四处奔走才能有今日的规模。” “那也是因为有少城主带领,那些被郁青玄追杀迫害的人才会聚集起来。杀父之仇也要少城主替属下做主。”万骥远的眼中隐有怒火。 “我明白。” “那属下还有些事要安排,属下告退了。” “有劳你了。” 看著万骥远快步走出的背影,崎风的心中有些怅然。四年了,到这一步已是势在必行了。 可是。。。。。。玄,我不想杀你。。。。。。 门口有人进来,是无垠。 “有事吗?”崎风的脸上露出笑容。 “是参茶,喝了它吧。”无垠走到他跟前,将茶盏递过去。崎风依言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到桌上,伸手搂住无垠。 “风,”无垠忽然轻声道:“真得要夺回极乐城吗?”四年来他为了这个计划而奔忙,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闲云野鹤般的郁崎风了。 “我不介意极乐城城主的位置,但青玄的作法太过分了。而且我不能不管父亲。” “会有很多杀戮吗?”无垠眉头轻皱。 “玄他已经变了,杀戮恐怕是无法避免了。更何况那么多血债,不是一声道歉就可以了结的。”他记得万骥远眼中的恨意。 “别太辛苦了。”过了一会儿,无垠柔声道。 崎风点点头,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无垠笑了,轻靠到他怀中。 这仍是她眷恋的怀抱,仍是她深爱的人。但为什么心中常会觉得隐约有点缺失呢? “城主替龙抬头撑腰的人已经查到了。”许干急急来报。 “说吧。”玄淡淡道。 “是。。。。。。”许干忽然有点犹豫。 “是郁崎风吧。”玄忽然笑道。 许干一惊,不知他如何会事先得知。 “藏了四年,他终于露面了。”玄并不理他。 “城主明鉴。不知城主要如何打算。” “水龙帮算不了什么。他要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先别妄动,但仔细打探。”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大哥,我等了你四年,你终于没让我失望。玄笑出了声。。。。。。 想去找他,但却听见他一个人在笑,因而停住了脚步。 “寒,你来了。”玄忽然对著门口唤道。 想走开,但已经不能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卓寒走进来,带著笑意。 “我想去找你的,你倒先来了。”玄走近他,也报以微笑。 没有探询,也不会有解释。心照不宣,都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玄轻轻吻住卓寒,灵巧的舌头邀请著。卓寒搂住他,抢回主动。。。。。。 心意是不会相通的,因为要保护自己,已经筑起了坚实屏障。但肉体,肉体是可以交融的,就这样也不错。。。。。。至少,不是一个人。。。。。。 喜欢在疯狂的欢爱之后靠在他怀里。此刻,他的体温让他觉得平静。 “寒,你不讨厌我吧?”不知为什么,突然想问他。 “当然不。”卓寒低头看著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玄不回答,依然问道:“以后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的。” “如果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呢?” 卓寒一时语塞。这几年需要杀人的时候玄从不曾犹豫,只是不再血淋淋地放到他面前。他知道,但不愿探究。他和他一起,粉饰太平。 “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玄忽然笑著道。 卓寒无言,拥住他的手臂轻轻用力。玄伸出手,与他的手指交缠。 过了一会儿,玄忽然幽幽道:“原谅一次,原谅两次,原谅久了就开始讨厌了。” 卓寒想说什么,玄却轻轻挣开他,躺到他身边。 “想睡了。”玄笑了笑,合上眼睛。 卓寒伸出手,替他掖好被子。玄的神色平静,似乎不曾有过刚才的对话。 一直要他不要离开,因为从没有信任过吧。知道他的屈辱,知道他的痛楚,知道他的寂寞,也想尽力给他安慰,但却不敢把整颗心都放进去。 感觉到他在他身边躺下。从那个雨夜开始,他已经不会在他睡著后离开了。天亮醒来时,能看到他在身边的确很不错。有时从噩梦中惊醒,能被他搂在怀中安慰更是一件幸事。他一直是怜惜他的吧。。。。。。既然这样,那还要奢求什么呢? 水龙帮是个开头,有几个归依于极乐城的门派开始叛离,但大部分仍采取观望的态度。毕竟极乐城的势力和郁青玄的手段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 玄静静地翻阅著卷宗,许干不安地在一旁侍立著。如果玄大发雷霆,他倒还好应付。现在他异样的平静反而让他惴惴不安。 “已经有四个门派出头了?” “是。因为有少。。。。。。郁崎风的名号,居然有人跟在龙抬头后面响应了。”险些说错话,许干一阵心慌。 “郁崎风。。。。。。”玄的神色让人无法捉摸。 “城主,您看。。。。。。“ “我大概让他太得意了,该给他个教训了。”玄冷冷道。 “请城主吩咐。” “除掉水龙帮,让所有人看看背叛极乐城的下场。”玄断然下令。 “是。” 大哥,这次我不想纵容了。 四年来在扩张势力的同时,也一直派人秘密监视著崎风的动向。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因为实力悬殊,玩起来没意思。现在他终于站出来公开与他敌对了,四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大哥,再见我,你会是什么表情?千万不要还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啊。。。。。。心爱的女人,知心的朋友,得力的部下,信任你的盟友。。。。。。大哥,你拥有的东西真的很有趣。。。。。。失去的话会更有趣吧? 大哥,我等了你四年了。。。。。。这次好好陪我玩吧。。。。。。 箫声向来寂寞,更何况心境原本如此。无可奈何地停下,卓寒不由轻叹了一声。拂过箫身,又触到那个字:梅。寒风独立,梅想来也是寂寞的。 玄说好今夜过来,但却依然未到。等待的人,多少是会觉得寂寞的。一直是玄喜欢倚在他怀中,一直知道他是寂寞的。原来缺少玄,寂寞也会来侵蚀他。玄需要他,而他大概也需要玄需要他。。。。。。 天色不好,阴冷,似要下雪。这样的天,别让他出门也好,不如去找他吧。 又一次仔细地看著卷宗,考虑著下一步的细节。除掉水龙帮只是一个警告,崎风也不会就此罢休。做得不精彩如何能让对手重视? “玄。” 抬头,是卓寒。猛然想起,答应过晚上到他那儿去的,居然忘记了。不著痕迹地合上卷宗,玄笑著迎了上去:“等了很久吗?我这就要过去的。” “没等多久,只是天太冷,我想还是别让你出门比较好,所以就过来了。”刚才看他神情专注,应该不是立刻要走的样子。那合上的卷宗。。。。。。卓寒不由笑了笑,自己这又是何必呢? “还是到你那儿去吧,我答应过的。”玄拉著卓寒的手要往外走。 “我已经过来了。” “我想去你那儿。”玄站定,语气固执,眼中却有笑意。 “好吧,算我白走一趟。”卓寒让步:“外面很冷,去加件衣服。” 卓寒的房间很简单,但因为有他,所以玄从不觉得冷清。受了冷风,一进房间,玄禁不住咳嗽。卓寒连忙轻拍他的背,嗔怪道:“叫你不要过来了,偏不听话。” 玄停了下来,带著笑。喜欢听他这样的责怪,因为是出于关心。 “真的有点冷,幸好加了件衣服。奇怪,前几天还好好的。” “这几天自己当心些。体质原本不好,又偏偏不会照顾自己。”卓寒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我不怕,我有个好大夫。” 卓寒无奈地笑了笑。一直很为他身体担心,久咳伤身,总不是好事。他却好像从没有在意过。 “寒。。。。。。”玄不知不觉地靠了过来。 卓寒握住他的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将他拉入怀中。。。。。。 胸口、颈项间被烙上湿热的红印。近似于啃咬的吮吸让玄禁不住想伸手推拒,但手却被卓寒扣住,压在了头顶。他的膝盖别进他两腿之间,将其用力分开。。。。。。 “寒?。。。。。。”玄轻叫,有些疑惑。 卓寒骤然停住,撑起身体,看著玄。 仰躺的玄看不清卓寒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带著欲望,却又好像异于平常。他在生气吗?是因为他的失约吗?虽然做了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吧。居然忘记了答应过他的话。。。。。。一直被他安慰,被他关爱的人居然忘记了答应过他的话。。。。。。觉得我忘恩负义吧。。。。。。寒,对不起。。。。。。 挣开卓寒的掌握,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寒,来吧。。。。。。” 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身体了。。。。。。寒,对不起。。。。。。 玄眼中害怕的神情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卓寒捕捉到了。对他太粗暴了吧?但停不下来。。。。。。他为什么会忘记?是因为崎风的事吗?不加过问,并不代表一无所知。。。。。。不想追究的,但心却固执地不肯放过。。。。。。玄,我是可以被轻易忘记的吗?。。。。。。 不知被索取多少次之后,玄筋疲力尽地倒在卓寒怀中,沉睡过去。 太过分了吧,拨开玄汗湿的头发,卓寒的心中有些愧疚。虽然学会了享受性爱的欢乐,但终究玄是害怕被粗暴对待的,毕竟当年留下的伤痕始终没有痊愈。可他始终忍著痛,没有拒绝。是因为歉疚吗?玄,你是真的忘记了吧?但,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这样做算什么?要他用身体补偿吗?。。。。。。把他当作什么了。。。。。。玄,对不起。。。。。。 是太累了吧,破例在他洗漱完毕后,玄仍没有醒。轻轻坐到床边,知道他喜欢在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他。 良久,玄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迷糊,但因为看见卓寒,他笑了。 “醒了?”卓寒柔声问。 玄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探向卓寒的脸,却被他半路抓住,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塞回被子里。 “很冷吧,昨晚下场大雪。” “真的?”玄一脸惊喜。他一下子坐起身,取过衣服穿上。 “寒,我们到后山去,好不好?”喜欢雪天,很冷,但很干净。后山清幽,是个赏雪的好去处。 “太冷了,你会著凉的。” “不会,去吧。。。。。。”玄一脸恳求,带著点孩子般的天真。 卓寒纵容地笑了:“你先漱洗一下,我让人去叫阿彬送件披风过来。” 后山陡峭,向来少人,极乐城建造时也将其视作天然屏障。但仗著绝顶轻功,两人行在山间,并不觉得困难。 “玄,冷不冷?”卓寒依然不太放心。 “不冷!寒,你好罗嗦。”玄笑著责怪。肯陪他出来,那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怕你著了凉,又要让我忙得焦头烂额。还敢嫌我罗嗦?”卓寒也笑著回敬他。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不介意昨晚的事吗?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断崖。放眼望去,四野银白,天色苍茫。 玄放开与卓寒相握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崖边。卓寒看著他,没有言语。有风,散雪被吹了起来不见了踪影,玄的头发和披风不住飞舞著。卓寒的心不知为何忽然悬了起来。那阵风,好像会把他吹走。。。。。。他走上前去,一把将玄拉得退开几步。 “寒。。。。。。”玄一惊。 卓寒不答,只是伸出手,从背后将玄搂住。玄不再说什么,伸手攀住他的手臂,任他搂著自己。 “寒,你知道吗?”玄忽然开口:“我曾经想从这儿跳下去。” 底下是万丈深渊,跳下去就决无生还的可能。 卓寒的手臂一紧:“别胡说。” “是真的。”玄很认真:“那是小时候的事,我想跳下去了便不用再挨打了,也许还能看到我的父母。” “玄。。。。。。”想安慰他,却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怪自己口拙。 “小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有父母就会如何如何。。。。。。不过,后来就不去想了。有些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一个人其实也还可以。那时候阿彬比我还倒霉,常常连晚饭都没得吃呢。” “阿彬说过你很照顾他。”想将话题岔开。 “不,是他一直都在照顾我。”玄回过头,却被卓寒轻轻吻住。 他在安慰他,虽没有言语,但他明白。心在他的吻之下渐渐平静了。 放开他的唇,卓寒将玄的身体扳转过来。扶住他的肩,让他正视著自己:“玄,你不是一个人。至少你身边有阿彬,还有我。” 玄的唇轻颤著,他慢慢靠近卓寒,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寒,谢谢你。。。。。。 许久,玄抬起头,脸上已带著笑。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喜欢的。” 走了一会儿,山路愈发难走了,而且看上去前面象是没有路了。 “玄,你是不是记错路了?”卓寒有点怀疑。 “跟我走吧,别多话。” “到底要去哪儿?也许我认识。”虽然玄一向聪明,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看前面也没有路了。 玄微笑不答。就现在的情况看他肯定不知道,想给他一个惊喜。 “寒,来追我!”玄忽然身形一纵。 “玄。。。。。。”卓寒提气追上,却见玄转了个弯,竟不见了踪影。 分明没有路了,他去哪儿了?四处张望,总不见他。 “玄!” 没有回音。再找,却见一处岩壁上的积雪散落了。走上前去,伸手拨弄,竟然发现岩石之间垂著许多枯藤,被雪覆著不易注意到。枯藤后居然另有出路。玄该在里面吧,卓寒闪身进去。。。。。。 转过小径,眼前的竟是。。。。。。 暗香浮动,玉雪晶莹,不似人间。一大片梅林,那寒傲的精灵们静静地怒放著。。。。。。 “这儿被山岩围住,寒风进不来,也没什么人知道。我想这儿的梅花应该开了,所以想带你来。喜欢吗?” 玄自一棵老梅身后走出,笑容却渐渐凝固了。 卓寒呆立著,脸色惨白。。。。。。 “寒。。。。。。”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寒,你怎么了?”玄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从后山回来,一路是令他忐忑不安的沉默。不知他看见梅林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做错什么了吗?因见他箫上刻了个“梅”字,以为他一定会喜欢的,却不知会是这样结果。 “没什么?”卓寒勉强笑了笑。 “寒。。。。。。” 寒,你怎么了?告诉我啊。。。。。。 原以为虽不能忘记,但至少可以坦然面对了。可一见那片梅林,深埋在心底的回忆沉渣泛起,没有防备之下几乎让他魂飞魄散。那一刻分明看见了她那个笑容冷傲的女人带著轻蔑,看著他一头冷汗,看著他狼狈不堪。 寒,我做错什么了吗? 。。。。。。 一直是他在给予,在他需要的时候任他索取。他向来冷静从容得近于冷漠。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玄。。。。。。”抬起头看见玄无措的神情,不应该怪他的。 “寒,你没事吧?” “我没事。” 无言,良久,玄忽然转身从书案上取过那支箫。一个“梅”字,深深地刻在那里,也许同样刻在他心上吧。 “是因为这个吗?”小心问他。或许不应探究,但想知道。。。。。。 想回避,想远远逃开。他不是已经逃了这么多年了吗?但,玄的眼中带著凄惶。。。。。。 好像过了很久,卓寒终于缓缓开口:“十九岁那年我遇见她的,她叫梅心。” “梅心?”是那个梅字的由来吗? “对,梅心。没有心的意思,一开始她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卓寒苦笑:“但她很美,有一种郁郁的艳丽,带著些冷傲,眼中却又带著不易察觉的彷徨,于是笑起来愈发动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忽视她的美貌,我更是为之深深吸引。那时候年少气傲,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一见她就向她示好,她接受了。我很开心,但也觉得理所应当。其实那时我只是个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子,美貌如她,又没有深交,且年长于我,她如何会动真心?不过那时候是想不到的。那段日子我和她花前月下,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沉醉无比。那支箫是她送我的,曾经她和著我的箫声起舞。我想要她,但不敢提出。她带著清寒的笑让我不敢冒犯。我珍视她,也想当然地把她看作我的妻,看作唯一能和我相偕一生的人。。。。。。” 他的眼中有笑意,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之后的事情再让他痛苦,那段日子却永远都是美好。“唯一能和我相偕一生的人”。。。。。。玄轻咬著唇。 “我想和她成亲,我没认真问过她,但我一直认为她一定会答应。我将她带去见我师父。我是个孤儿,对我而言师父是唯一的亲人,我想他也会觉得高兴。但。。。。。。”卓寒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四个月后我和她成亲。婚事是我师父操办的,那天到场的人很多,谁都说我师父待我不薄,我也很是感激。那天的她美艳不可方物,我真的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但在拜堂行礼的时候她忽然呕吐了。我以为她身体不适,心里很担心。可她却。。。。。。她却忽然说。。。。。。说她不能和我成亲,因为。。。。。。因为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身孕。。。。。。我从没有碰过她!我一下子不知自己生处何地,我看不清周围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看见。。。。。。我看见我师父脸如死灰。。。。。。她腹中的孩子是我师父的,她当众宣布!我不敢相信,我想师父一定会否认。不可能是师父,即使是哪个师兄弟我都可以接受。可。。。。。。可师父居然不加辩驳,居然默认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忽视她的美貌,我师父也个是男人。。。。。。”卓寒惨笑:“更让我害怕的是她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是伤心羞愧,但我明白她眼中的得意。是得意,我决不会看错,但我不懂。。。。。。当天晚上,我师父刎颈自尽,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再也没脸做人。。。。。。那是我无比尊敬的人,但他老了,寂寞了,我能说什么?我听见她在笑,狂笑。她是故意的,她直言不讳!我想杀她,我从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她会武功,而我居然从不知道。她一直刻意隐瞒,她一直都是处心积虑的。我追了她一年,象鬼一样追了她一年。最后,在一片梅林。她受了伤,但却无比轻蔑地看著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为了复仇。她的丈夫曾和师父比武,结果死在我师父手上。她发誓不惜一切替夫报仇,她要让我师父身败名裂。她舍却名节终究还是做到了。我问她是不是爱过我。。。。。。我想让自己住口。。。。。。可我不甘心。。。。。。我终于明白我一年来追的到底是什么了。。。。。。我不甘心。。。。。。可是她说她今生今世都只是一个人的妻,说得斩钉截铁。我对她的好她知道,但那对她没有意义。她没有心,她一早就说过她没有心。。。。。。是我痴心妄想,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期望她说一句,她爱过我,哪怕是为了偷生,即使是骗我,我都可以放过她,甚至我觉得我会原谅她。。。。。。我知道那种想法无耻,但我真的那么想。。。。。。可她根本不屑欺骗!她没爱过我,自始自终她都只是利用我。。。。。。她拔出匕首自尽,血溅得我满脸都是。。。。。。我在她的尸体旁待了两天两夜,天一直在下雪。。。。。。”他停下,声音无比疲惫。 玄呆立著,手指冰冷。 “我曾经以为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总会有回报。后来才明白,原来付出的东西别人肯接受也是种幸运。”他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她对他的责问报以冷笑,她轻描淡写“我没有要求过你做什么”。傻瓜一样的付出,她视之如鄙履,到头来只是他一相情愿。 疲倦的声音,凄凉的神情,微颤的手。心很痛,第一次,为他而心痛。玄走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可自己的手也很冷,没有办法给他温暖。他给他的温暖曾让他无比平静,但却不能给他同样的回报。 “寒。。。。。。”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给他的安慰如何让他明白。 入夜,依然留在他身边。不知能做些什么,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这样陪著他。。。。。。。寒,你好些了吗? 小心地靠近他,轻轻印上他的唇,试探地触他的舌头,想挑动他的情绪。曾经在他给他的欢爱中忘记一切,也许这样也能让他暂时忘记吧,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玄,不要!”卓寒推开玄。一直掩著的伤口被揭开了,鲜血淋漓。今夜他没有情绪。 你不需要这个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寒,我真的不知道。。。。。。 “玄,先回去吧。今晚让我一个人待著好吗?”他坐在床沿上,低著头不去看玄。 你不需要我?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走出房间的时候回了回头,他仍没有看他。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的淡泊实际是种逃避。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厌恶杀戮,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种近似于厌倦的懒散神情。回忆被密密裹起,深深埋好,唯在静夜吹箫的时候,它会偷偷露个头,透口气。 最重要的东西那个被他看作唯一能和他相偕一生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剩下的就都不重要了。因著一点天生的善良,他怜悯著他,将残存的关爱施舍一些给他。而他靠著这一点关爱汲取著温暖。因为心一直都是贫瘠的,所以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寒,原来你和大哥是一样的。。。。。。一直小心翼翼维护著的其实只是他们的施舍而已。。。。。。 “城主。。。。。。”许干欲言又止,神情有些狼狈。 “要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玄冷冷问。他已经接到消息了,只是等许乾自己来承认。 “我派了人手去铲除水龙帮,原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没想到龙抬头防备周密,居然让我们吃了大亏。。。。。。” “‘原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许堂主你不觉得自己太轻敌了?” “是。。。。。。是属下的责任。。。。。。但是。。。。。。但是。。。。。。”许干一头冷汗。 “是郁崎风对吗?”玄说出了许干不敢说的话。 “是。是郁崎风帮龙抬头谋划的,还援助了人手。”许干连忙补充,小心地抬眼看著玄的脸色。 玄不说话,脸上没有表情。大哥,也许我有点小看你了。帮龙抬头谋划还在其次,能援助人手就说明他的势力已不容小觑了。 “这对郁崎风来说是一个机会,他不会就这么了结,一定还有其他行动。你仔细打探,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 大哥,这么好一个扩大势力的机会如果你放过了,那你就真的不值得我用心了。。。。。。 已经三天了,卓寒并没有来找他。 他被苏醒了的回忆抓住了吗?寒,再一次忘掉她吧,有些事只能选择忘记,对自己仁慈一点。。。。。。对我也仁慈一点。。。。。。 在往前就是寒的居所了,但却不知为什么停住了脚步。玄隐身在假山旁的阴影里,静静地看著站在回廊上的卓寒。 又在吹箫,箫声听在玄的耳中似乎特别凄凉。。。。。。“曾经她和著我的箫声起舞”。月色之下,你是不是又看见那个翩然起舞的婀娜身影?每一次吹箫你都在看她吗?每次一看到他,他就会停下来。他从不曾在他面前吹过,他从不曾为他吹过。。。。。。那箫声中勾画的世界是只属于他和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著。。。。。。一转身,玄向回走去。。。。。。 有响动,卓寒停下,向著假山转过头,但没有人影。玄不会来,那一夜拒绝他也许让他生气了。原本是怯懦的,渐渐却变得霸道,玄想要的时候就不容他拒绝。而他也的确没有再拒绝过他。那个雨夜,那惨白的脸一直让他无法淡忘他的拒绝曾经伤害过他。但这一次他没有情绪,刹那间袭来的疲惫让他没有精神去迎合他。不要一有需要就来索取。。。。。。玄,我会觉得累。。。。。。 已经没有胆量再主动付出了,每一次付出点什么都会计较著回报。而玄的心中早就有别人了,因为知道不会有回报,所以不会把心给他。陪在他身边是因为明白他的寂寞和脆弱,是怜悯吧,又或者说自己也是寂寞的。根深蒂固的寂寞无法完全消除,但借著肉体的慰藉也能暂时排遣吧。人通常只有在自己富裕的时候才会想到施舍,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一次。。。。。。玄,请你体谅吧。。。。。。 “少城主,各路人马聚会的时间就暂定在下月十五。” “时间会不会太过仓促?”崎风还有些担心。 “时间的确紧了些,但属下会加紧筹划。”万骥远的眼中写著坚定,因仇恨而生出的坚定。 “这样也好,这一次挫败青玄的阴谋让更多的人对我们有了信心,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那就要辛苦你和其他兄弟了。” “我们不会觉得辛苦的,大家忍辱偷生等的就是这一天。属下这就去安排。” 都在等这一天吗?但我好像没有啊。。。。。。 心已经平静很多了。刚开始也是这样,时不时地想起,让自己痛不欲生,而后渐渐习惯,渐渐麻木,最后把回忆重新埋好。 今夜去看看玄吧。这么多天他一个人睡,不知是否睡得安稳。一打开门,却见玄正站在门口。 “玄?”卓寒有些意外。 玄的唇边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探头轻吻了卓寒一下:“已经十天多了,今夜你是不是有情绪了?” 已经十多天了吗?他恢复得还真是慢啊,卓寒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搂住玄的腰,深深吻下去。温润的唇,濡湿的舌,默契的缠绕,都是彼此再熟悉不过的。。。。。。 许久才分开,玄叹了口气:“你果然是有情绪了,再等下去我要找别人了。。。。。。” 卓寒微微一愣,但并没有说什么。如果和爱无关,那么性只是一个和技巧相关的问题。。。。。。不去和玄辩驳,卓寒一把将玄揽进屋,拉他进了内室,把他压倒在床上。。。。。。 散落一地的衣物,裸呈的躯体疯狂地纠缠。。。。。。心寂寞,因而肉体更加饥渴。。。。。。玄忽然翻转身,将卓寒压在身下。。。。。。 “玄?” 玄不答,只撑起身体吻住卓寒,堵住他所有的疑问。随后他的吻沿著卓寒的颈项、胸口、腰际一路下行。。。。。。 他在用嘴取悦他,卓寒一惊。那湿热的舌头,娴熟的技巧。。。。。。卓寒只觉得快感在身体里剧烈燃烧著,手指缠进玄的头发,想把他拉开,却又好像不愿意让他停下。。。。。。玄?。。。。。。 卓寒突然扬起头,眉紧皱著,盘亘的欲望得到了宣泄。玄张嘴离开,撑著身体却不抬头。卓寒清醒过来,他伸出手,小心地托起玄的脸。虽然他及时离开,但那喷射的欲望依然玷污了他的脸和头发。 “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直是他厌恶的方式。 “你喜欢吗?”玄轻轻一笑:“以前他就喜欢我这么做,他说我的舌头很不错。你也喜欢吧?” “玄。。。。。。”心痛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污物:“玄,你不必。。。。。。”后悔刚才因为一时的快感没有阻止他。 “一直等你,一直等。。。。。。你都不来。我下了很大决心来找你,在门口却又不敢敲门。。。。。。”玄喃喃道。如果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他接受他,那么就用这种方式吧,毕竟这一方面他可以做得很好。其他的都不会啊,不能给他安慰,不能给他温暖,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不知该为他做什么。。。。。。虽然他给他的只有施舍,但有总比没有好。。。。。。 “玄!”卓寒一把将玄搂进怀里,紧紧地拥住他。他曾经被这样凌辱过,现在自己却让他做了同样的事。十多个夜晚,他独自感伤著,留他一个人忐忑不安地等著。人总是在富裕的时候才想到施舍,一旦自顾不暇便不去过问别人的需要了,也许无可指责,但真的是自私啊。。。。。。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不想来打搅你。只是。。。。。。只是一个人等著,好像又被抛开了一样,有点怕。。。。。。” “玄,对不起!”卓寒用下巴抵住玄的额头,颤声道。 “寒,今天晚上抱著我睡好吗?明天。。。。。。” “明天怎么了?”卓寒放开他。 玄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我一直犹豫该不该对你说。不过还是告诉你吧。明天我要离开极乐城一阵子。” “离开?你要做什么?”卓寒一脸疑惑。 “我要。。。。。。”玄咬了咬嘴唇:“我要去杀一个人。” “杀人?”卓寒坐正身体:“杀谁?” “龙抬头。” “他?因为他归附了郁崎风?” “这是一个原因。” “其他理由呢?” “我曾经命令许干除掉水龙帮,却没想到在崎风的帮助下,反而让我们吃了亏。现在信任郁崎风的人越来越多。我要杀了龙抬头,灭掉他的威信。” “为什么要自己去?” “因为这一次不能失败,而极乐城没有比我更好的杀手。” 卓寒无言了,又一次的疑惑:冷酷和脆弱,那一个才是真正的郁青玄?也许两个都是,因为受过的屈辱而练就的冷酷,因为对他的信任而露出的脆弱;仰或两个都不是,用冷酷征服别人,用脆弱征服他。。。。。。 又是这样的眼神,让他不安的眼神。真要铲除水龙帮并不是做不到,但用相同的方式没有意思。对于崎风,他希望做得更精彩,更让他出乎意料。做了这个决定,然后下了很大决心来找他。想要确认一下他的态度,好让自己走之前可以安心。 “寒。。。。。。”他趋身搂住他的脖子,想再一次唤回刚才在他怀中的温暖。 卓寒伸出手重新抱住他:“自己要小心,不要逞强。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终究还是为了崎风,但他没有资格说什么,那么只能希望他平安了。 “不用,你帮我看著这儿。” “你不怕我背叛你?” 玄笑了笑:“你不用背叛我,你只要抛开我就可以了。” 心一痛,他搂紧他。能给他的也许不多,但他要的也不多啊。。。。。。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荒野破庙内,干草堆上,丁剑遥裹紧衣服浅眠著。大哥筹划了四年的事终于浮出了水面,自觉也应该去助一臂之力。连日赶路,错过了市镇,就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虽然平日锦衣玉食,但在粗陋的地方却也能随遇而安。这样的性格让许多认识他的前辈赏识,自己也觉得不错。但有时候却禁不住想问究竟有什么是可以让自己真正在乎的?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好像没有。。。。。。也许是有的吧,但。。。。。。 风不时穿过破漏的墙壁钻进来,破庙中间的火堆明灭不定。 有人过来,脚步声渐渐近了。剑遥仍闭著眼睛不动声色。不止一个人,行得甚急,不知是何来路。 “臭小子,你还想往哪里逃?”一个粗嘎的声音喝道。 “想杀我就一起上吧。”有人冷冷回道。 剑遥睁开眼睛,坐起身。门外不远处,五个人围成圈。圈中一人持剑而立,正与那五人对峙著。 江湖恩怨,说不清孰是孰非,剑遥犹豫要不要插手。 “小子,胆子不小,敢撩极乐城的虎须。” “极乐城又如何,无非是群阴险狡诈的小人。你们杀我师尊,这仇我一定要报!” 又和极乐城有关吗?似乎不能置身事外。 “小子,黄泉路上陪你师尊去吧!”话音一落,已是刀剑相加。没有一对一的规矩,五人齐上,势必要取那人性命。 那人身手应该不错,但以一敌五,终究是吃了大亏,果然很快便落了下风。 有相同的敌人便可以是盟友。 那年轻人险险架住一柄鬼头刀,左后肩却被一只银钩划过。眼看著一把蛾眉刺就要刺入右肋,却已无法招架。。。。。。 一声惨呼,已经贴肤的蛾眉刺忽然掉落在地上。一个矮小的身影翻身退开,右手紧按著左臂的伤口。 “老四!”一见同伴受伤,其余四人皆是一惊。只见一个仗剑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对手身边。 “你是什么人?敢管极乐城的事?”领头的喝问。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只要和极乐城有关我就一定要管。”剑遥淡淡道。 “大哥,他是华山派的人。”受伤的老四沉声道。那一剑已可见他的师承。 华山掌门虽已老朽,但华山终究还有些声威,更何况己方已有人受伤。 “臭小子,下次决不放过你。”撂下狠话,立时带人离开。 “走得倒快。”剑遥不太甘心地撇撇嘴。最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在依仗师门的名声。 “多管闲事。”身边有人冷冷骂道。 果然好心是没有好报的,剑遥无奈地摇摇头:“我不出手,你就要伤在那些人手上了。”死掉也极有可能吧。 “与你何干?”那人并不领情。 剑遥皱著眉头看著他,平平无奇的相貌,只有一双眼睛目光凛然。 “我和极乐城的人过不去。” “你也和极乐城有仇?” “没有,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无聊!”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你受伤了。”他后肩染了一片暗红。 “和你没关系。”那人头也不回。 “喂,这儿四野无人,这伤你自己包扎挺困难。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万一废了一条手臂你还报什么仇?更何况要是再碰上那几个人怎么办?”剑遥追在他身后。 果真是烦人,但说的也有道理。那人停下脚步。 “到那庙里,我帮你看看伤口。”剑遥乘机拉住他。从来就是这样的热心,反正也改不掉了。 重新拨亮快熄灭的火堆,小心揭开那人染血的衣服。苍白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血痕。 “我叫丁剑遥,你可以叫我剑遥。”撕下衣襟替他包扎,口中自我介绍著。 那人咬牙忍痛,并不答话。 “好了。”幸好伤口不深,不会留下后患。 “我姓谢。”那人忽然低声道。 “谢公子。”名字不方便说吗? “叫我小谢吧。”那人回过头,带著些歉意地看著剑遥:“你应该比我年长。” “也好。”剑遥粲然一笑。 小谢看著那张笑脸,有些疑惑。。。。。。 “小谢,你要向极乐城寻仇?”沉默半晌,剑遥问道。 “是!”小谢注视著火光,语气坚定。 “就你一个人吗?” “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小谢低声道。 看著他黯然垂下的眼睑,剑遥不禁有些歉然。 “只有一个人,恐怕很难呢。”看他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虽知道这样的仇不能不报,但不想看他白白送死。 “我知道,”小谢咬著唇:“但我不能就此放手,就算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你有没有想过找人帮忙?”也许可以将他带到大哥那儿去。 “我不想让其他人跟著送命。更何况。。。。。。”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没有说下去。以极乐城的势力,有几个人敢帮忙? “已经有人站出来反对极乐城了,你愿不愿意参加?”他不知道这件事吗?恐怕一心只想著报仇了吧。 “谁?” “郁崎风,极乐城真正的少城主。” “哼。”小谢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你怎么了?”剑遥有些奇怪小谢的反应。 “说什么站出来反对极乐城,不过是他们自己的权利之争罢了。” “不,郁崎风不是那种人。”剑遥辩道。 “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结拜义兄,你如果信得过我就可以信得过他。”剑遥看著小谢的眼睛:“即使你不相信,你们有共同的对手,大不了是互相利用,达到各自的目的。何况,那个对手是你一人之力无法对付的。” 小谢无言,似在犹豫。 “也不急于一时,你好好想想吧。”剑遥笑著说,一边整理著干草堆:“先来休息吧。” 一夜无话,但时而听到小谢压抑的咳嗽声,他似乎并没有睡著,不知是因为肩伤,还是因为心事。 “到哪里可以找到郁崎风?”这是小谢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你想好了就跟我走,反正我也正要去找他。”剑遥看著他,小谢的眼中闪著光。忽然发现他虽然相貌平常,却有著一双漂亮的眼睛。 丁剑遥是个非常热闹的人,开朗的性格很容易让人被他感染。同行几日,小谢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听他天南海北地胡扯,有些东西便暂时淡化了。 小谢是个沉默的人,但却是个好听众。很喜欢看他露出淡淡笑意的样子,那双眼睛染上快乐便愈发动人。于是发现自己的话越来越多。 “小谢,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小谢一愣,低下了头。 剑遥立刻后悔。何必要提起往事让他伤心呢? “好像。。。。。。没有。”小谢的声音有点犹豫。 “好像?”这种回答有点奇怪,幸好他看上去并不伤心。 “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小谢望向他,似在询问。 什么是喜欢?自己真的明白吗?但冷场不好。 “喜欢。。。。。。就是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想让她开心,想到她自己也开心,她开心你就开心。。。。。。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再怎么辛苦都心甘情愿。。。。。。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只要她快乐快乐就好。。。。。。反正就是一颗心都在她身上。。。。。。”这个解释好想不全面,但应该没有错吧。反正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只要她快乐就好。。。。。。 “是这样吗?”小谢喃喃道。如果是这样,也许曾经是喜欢过的,现在呢?喜欢那个人吗?。。。。。。 “小谢,要快走了,不然又要天为被,地为床了。”剑遥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前面,正回头招呼他。。。。。。 极乐城,卓寒一人倚在榻上。玄已经离开好些天了,不知他进展地怎么样了。 想阻止他亲身涉险,但他眼中的固执和隐含的兴奋让他放弃了。看过他在梦中流著泪唤那个人的名字,也看过他为了那个人将自己的嘴唇咬出鲜血。爱也好,恨也好,郁崎风对玄而言都是极重要的人。 那么玄,对你而言我是什么?然而,扪心自问对自己而言玄又是什么呢?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是梅心,那一次付出几乎让他筋疲力尽,自问已无法再去爱什么人了,也许是不想再去爱什么人了。对于玄应该是怜悯吧,早已对自己说过没有为他付出的可能。也真是奇怪,彼此没有爱,在一起反而轻松地多。但多少是有些牵挂的。。。。。。玄,平安回来吧。。。。。。 “少城主,很多人已经到了,人比我们预想的要多。”万骥远的声音有掩不住的兴奋。 “仔细接待,还有让所有的人小心戒备。” “是。” “大哥!”剑遥远远召唤,有点夸张地摇著手。 崎风暗暗好笑,真不知这个义弟何时才能长大。刚想过去,却被身边的属下有事拉住。崎风无奈地看了剑遥一眼,剑遥却毫不介意地朝他笑了笑。 “那就是我大哥。”回头向小谢介绍。 小谢看了郁崎风一眼,淡淡一笑:“他好像很忙。” “你别介意。”相处多日,知道他非常敏感。 “我怎么会?”小谢的口气好像觉得剑遥的想法很奇怪。 “走,我替你介绍别的人。” 聚集的地方是水龙帮的总坛。四面环水,人员进出全由水龙帮的船只接送。这样一来可以对上岛的人仔细确认,二来也顾及到龙抬头的安全,毕竟他是第一个反戈一击的人。小谢虽然谁都不认识,却因为是剑遥的朋友而没有受到盘问。 “这些人都和极乐城有仇吗?”小谢问道。 “有的是,有的不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有聚集起来才有和极乐城对抗的可能。” 来的大多是一些门派的掌门或首席弟子,有的看上去迫不及待,有的态度却有点暧昧。 “我带你去见我大嫂吧。”剑遥忽然提议。 独自坐在房中,外面的喧闹似乎与己无关。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崎风已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这几天他更是忙得连和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身子已感到困乏了,精通医术当然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可这样的消息竟没有机会告诉他。他仍深爱著自己,但最怀念的还是那段在小山村中度过的与世无争的日子。 有人敲门,也许是婢女吧。 “大嫂!”门一开,却是剑遥那张灿烂的笑脸。 “剑遥!”无垠笑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这个义弟总会让人觉得开心:“快些近来。” “大嫂,我带来一个朋友。”不知无垠是否愿意见外人。 “一起进来啊。”剑遥向来朋友多,早不觉得奇怪了。 “郁夫人。”小谢礼貌问候道。 是个清瘦的青年,虽没有出众的外貌,却看上去彬彬有礼。 “快坐吧。”无垠温言道。 让人送上茶和点心,一番张罗,无垠这才坐下。 “大嫂,你瘦了。”剑遥道。 “是吗?”无垠掩饰似地笑了笑:“最近有点累吧。” “大嫂,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大嫂自己就是大夫,要你多嘴。”无垠笑著嗔怪。 “郁夫人的脸色是不太好。”小谢说道:“自己要小心才是,万一有什么意外会让郁公子担心的。” “谢谢你关心。”无垠点点头,的确是不能让崎风担心。 “剑遥,你来了就好了,你大哥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无垠转头对剑遥说。 “大哥顾不到大嫂吗?”剑遥的想法好像和无垠不太一样。 “不是。”无垠急忙反驳:“我是怕他忙坏了身体。他的事我又插不上手,你来了就能帮他些忙了。” “是啊。”剑遥笑了笑,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尴尬。 小谢在一边端起茶盏,轻抿著。 入夜,一天的喧嚣终于平复。 “剑遥,我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见了,这段日子你好吗?”崎风微笑著问道。 “我很好啊。倒是大哥你辛苦了。” 崎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实非我愿呢。。。。。。” “大哥,真的势在必行了吗?” “怕是无可避免了。于私我只是想救出父亲,但有那么多人跟著,我不能太自私。”背负的责任不是随意就可以卸下的,纵使心底仍不愿和玄真正对立。 “大哥,你也不必太为难自己,不管怎么说是郁青玄背叛在先,而且他欠的那么多血债总是要还的。”不了解郁青玄,但总觉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见过他一次,我觉得我已经不认识他了。我也以为这么多恩怨横在中间我可以坦然与他为敌。但我忘不掉他过去的样子。” “也许他以前是故作善良,然后伺机谋权。” 崎风摇了摇头,也曾怀疑过在那善良顺从背后原就藏著祸心。但十多年兄弟相称,十多年相互爱护,怎敢去想那一切都是假的。 “大哥,大嫂好像瘦了好多。”沉默片刻,剑遥转开话题。 “我也问过她,她说没事。唉,近来忙得连和她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幸好无垠大度,并没有责怪他的疏忽:“剑遥,既然你来了,就多陪陪你大嫂。” “我?。。。。。。”剑遥微愣,随即把头扭开。夜幕掩饰之下没有人会见那脸上的红云。 “剑遥,你是不是带了个朋友来?” “是啊,路上认识的。” “是什么来路。” “他姓谢,叫什么,师父是谁都不肯说。他一门上下被极乐城灭尽,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怕别人知道他身份引来追杀。不过他人不错的,身手也很好,我们很谈得来。。。。。。大哥,难道你怀疑小谢是。。。。。。?” “不是怀疑,只是必要的小心罢了。”崎风笑了笑:“是你的朋友总没有什么问题。” 剑遥点点头,感激崎风的信任。 “大哥,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再四处逛逛。” “你也早点睡。” 崎风离开,河滩上只剩下剑遥一人。敛起一张笑脸,爬上眉头的是少见的愁悒。总是在笑,其实也很累人。但只能用笑脸掩饰其他的情绪,深埋心底的东西太过龌龊,不敢让人看出来。 看著湖水悠悠流淌,湖面月影荡漾,有鸟禽扑翅的声音,该是被惊醒的水鸟吧。 轻叹一声,那一抹身影不觉又浮了上来。消瘦却愈见清丽的容颜,浅浅笑著,泛著轻愁。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那身影却愈发清晰。正如告诉自己不要见她,可逃了两年,一旦知道可以见她仍然忍不住欣喜若狂。明知是无望的期待,可依然回绝了一次次的提亲,甚至辜负了恩师要以独生爱女相许的美意。 仍然记得初见她的那种悸动,可年少的自己以为那只是因为那难见的美貌。忘不了受伤时她细致入微的照顾,当时却没有体会到自己对那份温柔有多渴望。还有在他们新婚之时,心底那被忽略了的酸涩。。。。。。总以为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无数次的比较后却发现没有人能够替代她的位置。明白了什么是自己的最爱,却也同时明白了永远不可能得到她。她那含著深情的眼神如此动人,却永远都不会望向自己。 傻吗?真的是傻。“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只要她快乐就好。。。。。。”告诉自己应该这样,但要做到真的好难。。。。。。 身后忽有一声叹息,心弦禁不住颤动。是她吗?正在想她,竟然就能见她? 回过头,却见她也正带著些意外地看著他。 “大嫂。”已经换上了惯见的笑容。 “你也在这儿。”她淡淡一笑,却掩不住愁容。 “大嫂还没休息吗?” “睡不著,出来走走。” “大哥不陪你吗?”崎风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又被人叫去了。”她无可奈何地看著湖面。 “大嫂。。。。。。” “总是这样,连和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轻声抱怨。知道不该怨他,却还是忍不住要怨他。原打算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他,可他竟等不及她开口。 “大哥他。。。。。。”想替他辩护,可因著私心却又住口了,觉得自己真是卑劣。 “我只是想要他陪著我,难道一个晚上都不行吗?”她的声音有些激动,积聚了太多的孤独委屈,今夜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我知道他很忙,他担著太多的责任,我不应该怪他。可他是我的丈夫啊,我除了他还有谁?我除了怪他,还能怪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剑遥心痛。 “大嫂,我会陪你的。” “你不一样的。我知道他爱我,可是。。。。。。” “我也爱你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心被她的哀愁拧痛,“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只要她快乐就好”,可是她不快乐啊。 “你别开大嫂的玩笑。”无垠尴尬一笑,想要掩饰错愕,自己听错了吧。 “我没开玩笑!”久已在心底盘亘的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索性说清楚吧。今夜,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河滩,把一切都告诉她。即使将来无颜见他们,可错过了今夜也许就再也不敢说出口了。 无垠愣住了。 “我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你。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剑遥直视著无垠,神情是少有的认真。 “说什么胡话?”无垠别开头,一步步不自觉地向后退。虽是结义,但论名分亦是叔嫂,他怎么能这样说。 “大嫂!”为什么一定要叫她大嫂?看著她想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 “放手!”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怒意。 她在厌恶他吗?就因为他把心意告诉了她?并没有要她回应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啊。止不住心底泛起的委屈,他突然紧紧抱住她,狠狠吻上她的唇。 湿热的舌头强行侵入口腔,那久已淡忘的记忆又回来了,痛苦的,无比屈辱的。。。。。。无垠用尽全力争开剑遥,一甩手,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 理智终于回来了,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现在连默默陪在她身边的权力都没有了。剑遥喘息著低下头,避开无垠羞愤的目光。猛得他转过身,逃似得跑开。。。。。。 发生了什么?头好晕,抬手支住额角,却发现脸上湿湿的,哭了吗?风,我要的人只有你啊。。。。。。 “郁夫人。”身后忽然有人唤道。 无垠连忙拭干眼泪,回过身。 “谢公子?”他为什么在这儿?刚才的事。。。。。。 “大嫂纤纤弱质,深夜一个人在这儿,不怕有什么意外吗?”小谢淡淡道。 无垠一惊,他分明话中有话。 “的确是晚了,妾身先回去了。”强自镇定地转过身,想要快点离开。不知为什么小谢的那双眼睛让她害怕。 “大嫂何必要象逃一样。”小谢的语气带著轻蔑。 逃?自己并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啊。 无垠凛然回身,刹那间却惊得面无血色。 暗淡的月光下,眼前的人突然换了一张脸,苍白的脸色,英气的双眉,阴寒的眸子,挺直的鼻梁,带著冷笑的唇,分明是完美的几乎慑人的五官,却让她胆战心惊。她见过他,那个曾将她拉上山崖的少年,只是那一脸温和谦恭已换成了冰一般的邪美。 “青玄。。。。。。”她喃喃道,来不及反应,胸口一麻,人已没了知觉。 重新带上那张卓寒特制的面具,恢复那谁见了都不会有太深印象的平常容貌,将那瘫软的身体抱在怀中,身形急掠入河滩边上幽暗的树林。。。。。。 回到房间已过了半夜了。 “无垠。” 没有回音,大概先睡了吧。走进内室,却突然住步。 “什么人?”窗口一个身影静立著。 几声轻笑传来,那人转过身来,却无法看见容貌。 “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崎风沉声道。那人没有杀气,却透著寒意。 “大哥,何必这么客气呢?”那人笑道。 不是剑遥的声音,那是。。。。。。 “玄。。。。。。”暗自心焦,无垠不在房中。 “大哥,好久不见了。”玄一步一步走近。 “我妻子呢?”暴露弱点是兵家大忌,但玄如何会不知道无垠对他的重要。 “唉,”玄作态轻叹:“你那么在乎她,又怎能让她独守空闺?” “她人呢?”崎风低吼。 “在我那儿啊。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怎么说她也是我大嫂。”她活著才能要挟他,怎么会让她有事? “你是怎么来的?”他在岛上竟无人察觉。 玄笑了笑:“我是丁剑遥的朋友啊。” “你骗了他。”崎风竭力克制。他居然利用了剑遥的热情,而剑遥说起他时却是那样信任。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和他合谋呢?” “不可能!” “这么相信他。可是,如果你死了,你的爱妻就是他的了。” “你胡说什么?”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容他污蔑他们。 “信不信随你。”玄笃定地淡然道。 “你想怎么样?”放开了他,崎风冷冷问道。不知道他的底细,而无垠又在他手中,这让崎风非常被动。 玄并不急著回答,反而慢慢踱了两步。 “我要你。。。。。。”他靠近他,邪笑著:“听我的。” 崎风想退开,却被玄的手搂住了脖子。忽然那湿湿冷冷的嘴唇贴了上来,柔软的舌沿著他的脖子、下颚游走著,舔上他的唇。 “你想干什么?”崎风猛得把头别开。 “我说过要你听我的,现在证明给我看。”玄的声音哑哑的,气息吐在崎风脸上。 “你无耻!”厌恶,却因为无垠不敢把他推开。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骂我了。”玄凑近他的脸颊,轻舔他的耳垂,却突然重重咬了一口。 崎风吃痛,转过头看著玄。眼前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透著让人心悸的怨毒。 “这个身体很脏,很下贱,而且淫乱,但今晚,我要你抱它!”一字一句地说完,再一次覆上他的唇,探入舌头,霸道的纠缠。 玄的话让崎风震惊,他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他的吻不带温柔,却含著让人窒息的疯狂。。。。。。衣带被解开,那双冰冷的手蛇一般的滑入,抚过他的胸口、他的腰,探向他欲望的本源。。。。。。手因他的体温而变热,渐渐撩起了火。。。。。。 床上,玄跨坐在崎风身上,扭动著腰肢,手被崎风反扣著,压在背后,头后仰著,满是汗水的脸上混合著痛苦和迷乱。。。。。。崎风埋首与玄的颈项和胸口,吮吸著,啃咬著。。。。。。 玄,这就是你要的吗?给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不同与女体的柔软丰润,那平滑的身体是消瘦而柔韧的。。。。。。不知为何,早就湮没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十五岁时,那天看著玄沉睡的小脸,忍不住偷偷啄上那微启的精巧红唇。。。。。。 但,无垠仍是无可代替的。搂著无垠,心中充溢的是怜惜、欣喜。。。。。。而此刻,肉体享受著快感,心中却充斥著践踏、惩罚。。。。。。对他,亦对自己。。。。。。 是这样吗?是自己想要的吗?原以为性爱只是技巧的问题,但为什么不觉得快乐?处心积虑得到的东西竟是如此索然无味。。。。。。是对他的惩罚吗?就像当初对寒一样,因为他厌恶,就偏要他接受?但丝毫不感到得意。。。。。。 “寒。。。。。。”一声轻喊,混在呻吟中溢了出来,让自己心惊。好像已经习惯一个人的怀抱了,只有那儿有温暖和平静。。。。。。 天际微明,崎风坐在床上,玄躺在一边。一夜欢爱,却好似一场刑罚。 “你还想怎么样?”崎风问道。心中满是自责,觉得是对无垠的背叛。 “召集的人昨天已经到齐了,你该正式开始了。”玄支起身,靠坐在床背上。 “纵使你劫持了无垠,你也只有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个人?”他何时会如此冒失。 “你。。。。。。”分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无法阻止。无垠,他的命门握在他手中。 “要大开杀戒吗?”深深觉得自己无能。成大事者不能拘于儿女情长,但无垠。。。。。。要他如何舍得下? “我会尽力克制。”玄的声音象在开玩笑。 “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崎风忽然回头怒道。觉得自己象被猫耍的老鼠。 “我还没玩够呢?”看著崎风想要掐死他的样子,玄的笑意更浓了:“你去准备吧。”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章 来岛上的人不管处于什么目的,对自己却都是信任的,但现在他却要辜负这一番信任。知道这样不对,知道这样有违江湖道义,但无垠。。。。。。 心中不断犹疑著,却不知该怎样做。这一刻明白自己远远及不上青玄,做不到象他那样为达目的舍却一切。 “少城主,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万骥远进书房问道,语气中带著兴奋。 看著万骥远,崎风一时无言。这些一直跟随他的属下,一直将期望托付给他的的人,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吗?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自私的人。 “万骥远,通知所有的人立刻乘水龙帮的船离开,其他的事以后再议。”断然下的决心,真的很怕自己在下一刻就后悔。 “为什么?!” “青玄已经到了岛上,我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手段,只能先让大家离开。”说出这一番话,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 “郁青玄在这里?为什么不乘机除掉他?” “不行!” “即使他带了人来,以我们现在的人手也未必会输给他。。。。。。” “不行!”崎风厉声截道。疏散众人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已经害怕无垠会受伤害了。 “为什么?”万骥远一字一句问道。 不敢看万骥远的眼睛。他的怯懦、无能会在这样的眼神之下一一现形。 “无垠在他手里。。。。。。”无可奈何地吐出这句话,不敢期望会得到原谅。 万骥远无言,冷冷地看著崎风,随即转身离开。 无垠。。。。。。心被她牵扯著。他不适合做什么领导者,他想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平静地过一生。是自己自不量力,连累了那么多人。。。。。。 “轰!”窗外一声巨响,似乎大地都在颤动。惊呼声,惨叫声立时传来。不远处腾起烟雾、火光。冲出书房,只见四处奔逃的人影。 又是一声巨响,是火炮!有人被倒下的房梁压住,叫声无比凄惨。 “快去码头!”崎风大喊。 “万骥远呢?”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 “没看见!”那人用力挣开,慌忙逃命。 炮声不断,顷刻间火光熊熊,房屋坍塌,碎石、木屑四处飞射。地上的尸体、断肢鲜血淋漓。 玄,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决?! 既然炮轰这里,青玄应该不在这里,那么无垠呢? 码头上挤满逃生的人,却看不见一艘船。 不远处一艘大船稳稳停著,船头架著火炮,炮口对著码头。 不能离岛便是等死,而唯一能够指望的水龙帮居然一个人都看不见。 炮击暂时停了,黑洞洞的炮口却更具威慑。一个人影出现在船头,一身白衣,杀气凛冽。 “极乐城主。。。。。。”有人心慌地呢喃。 “郁崎风呢?”玄的声音淡淡的,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这里。”崎风排开众人站了出来。 “有什么恩怨你就冲著我来,不要殃及无辜。”因为愤怒到了及至,声音反而显得很平静。 玄笑了:“我们有什么恩怨?我还想谢谢你呢。” “你。。。。。。” “要不是你把他们聚集起来,我怎么能将背叛极乐城的人一网打尽?” 码头上立时鼓噪起来,有人跳下水,却立刻因船上射出的羽箭毙命。 “住手!”崎风大喝。 “你把龙帮主怎么样了?”看不到水龙帮的人,难道已被他铲除干净了? 玄向身后招了招手,有个人慢慢走了上来。 “龙抬头。。。。。。” 龙抬头的笑容有些尴尬,却躬身向青玄行了个礼。 “龙帮主是识时务的人,我怎么会为难他?” 终于明白被猫耍的老鼠是什么感觉了,较之于愤怒更强烈的是无力回天的悲哀。 “开炮!”玄冷酷地下令。 巨响之中,码头的浮板被炸地飞了起来,水花溅起,带著赤红。。。。。。 看著那些平日里多少有些地位身份的人仓皇逃命,玄嘲弄似得笑了笑。冠冕堂皇之后藏著得是本能,谁都是一样的。眼光一转,硝烟之中那人一动不动地伫立著,望向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怨毒。 终于明白什么是恨了吧,那可是我一直想让你了解的东西。被恨意一口一口吞噬的痛苦,除了把心舍弃,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缓解。别那么容易就死掉啊,我等著你。。。。。。 放下手中的呈报,卓寒叹了口气,站起身,踱到窗口。逼迫龙抬头、利用丁剑遥、挟持薛无垠、要挟郁崎风、炮轰水龙帮总堂,一切都完美得可怕。几乎想象得出他杀戮时兴奋无比的眼神,俊美无暇的脸,却分明是嗜血的修罗。 门外忽有响动。 “什么人?”这么晚了,不应该是侍从。 门被推开,那人静静站著。 “玄?” 唇角抿出一朵微笑,玄突然跑过去,一头扑入卓寒怀中。 “玄。。。。。。”卓寒有些愣,不明白他何以会忽然出现。 “很想你。。。。。。”玄轻声截道:“寒,我很想你。。。。。。”手环在他的腰间,紧搂著。终于明白自己竟是如此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他的身影每时每刻都在心底,即使是和崎风做爱时都不曾忘记。 “你不是应该后天才回来吗?” “我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停。”玄抬头笑著说,“许干差点让我累趴下了。” 这样星夜兼程得往回赶就是因为想我吗?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没有回过自己房间。一回来就来见我。。。。。。玄,这思念可是真的?你可是为了崎风而去的啊。。。。。。 “寒。。。。。。你不想见到我?”没有反应的卓寒让他有点惶恐。 “怎么会呢。”卓寒笑了笑,低头吻住他的唇瓣。多少是有点想他的,能平安回来总是好事。 “嗯。。。。。。”玄嘤咛著,任卓寒汲取著他唇间的甘美,任他的手探向他的腰带,扯开,滑入衣襟,抚著自己渐渐发烫的身体。。。。。。猛得卓寒放开他,玄喘息著,身体软软得靠在他胸口。。。。。。 温软的唇,柔韧的身体。。。。。。这一切都足以挑起他的欲望。一把将玄拉进内室,把他压倒在床上,扯开衣襟,埋首于他的身体。。。。。。 灼热的吻落在颈项之间,抚弄著身体的手时重时轻。。。。。。玄微仰起头,喘息变作了呻吟。。。。。。裸呈的身体被他紧拥著,抬起头饥渴地寻找著他的唇。。。。。。只有你可以,只有你可以轻易让我疯狂。。。。。。伸出手帮卓寒褪尽身上的衣物,渴望与他的身体贴合,渴望在他的怀里燃烧、熔化。。。。。。身体在他的手里颤栗、沸腾。。。。。。张开双腿,迎接著他的进入。。。。。。协奏一般的喘息抚慰著痛楚,身体里鲜血如潮涌动,一浪一浪,澎湃著将整个身心推向及至。。。。。。 让玄靠在自己的胸口,手爱抚著他的身体,让他的喘息渐渐平复。玄一只手搭在卓寒的肩上,一头黑发散开,漫过肩头,蜿蜒到卓寒的胸口,凌乱、妖娆。他抬起头,有些痴迷地看著卓寒。。。。。。 “为什么这么看著我?”卓寒笑著,点了一下玄的鼻子。 玄不答,却伸出手,轻抚著卓寒的脸。轮廓鲜明的脸颊、薄唇、挺直的鼻梁、带笑的眼睛、浓密的眉,卓寒是这般俊朗的。 “寒,我喜欢你。。。。。。”重新将头埋进卓寒的胸口,轻轻地吐出这句萦绕在心头的话。“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常会想起这个问题?有吗?是谁?心似乎已悄悄给出了答案。玄不自觉地笑了,没有注意卓寒骤然僵硬的表情。 他在说什么?一时的戏言吗?为什么他的语气不像是玩笑?“寒,我喜欢你”,有人说过这句话。他信了,换来的却是心神俱碎。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尤其是你说的,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说你喜欢我?”卓寒的语气带著些嘲弄。 “寒。。。。。。”玄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卓寒冷笑著的脸。 “你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吻痕?玄一惊。急急赶回来,一心想快点见到他,却忘了崎风留下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消去。被他看到了! “寒,我。。。。。。”坐起身想对他解释,却发现他的眼神让他不敢开口。 “是郁崎风吧?”卓寒伸出手,轻轻抚过玄身上几个淡淡的印记,那是他刻意避开的。 玄无措地低头看著自己的身体。罪证确凿,他无从抵赖。该怎么对他说?该怎么告诉他和崎风欢爱的时候口中叫的是他的名字?该怎么让他明白。。。。。。? “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卓寒轻笑道。 “寒,不是的。。。。。。我。。。。。。”存心想报复崎风,所以逼他和自己同床。以为会因为可以羞辱他而高兴,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错了,没有办法投入,找不到以往的快乐,戏弄崎风的同时只能竭力克制著心中泛起的厌恶。心里想的只有他,想他的怀抱,想他的怜惜。。。。。。 “或者,少城主还不能让你满意?”卓寒冷笑著看著张皇失措的玄。 玄的唇翕动著,无言地看著卓寒。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已经不再轻贱我了,难道。。。。。。难道你自始至终仍是这么看我? 卓寒忽然揽过玄的脖子,重重吻上他的唇。 “不要!”玄用力推开他。 “你不是觉得不够吗?”卓寒轻蔑地说道。不顾玄的抗拒,一把将他推倒。。。。。。 “寒,不要!”玄的声音颤抖著。 “你的身体不像不要的样子哦。”卓寒嘲讽地说道,手残忍地勾引著玄的欲望。 “寒,不是。。。。。。你听我说啊。。。。。。”玄挣扎著想做解释,但卓寒用唇封住他的口,再不给他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即使我做错了,即使是我撒谎。。。。。。 “啊。。。。。。”玄无比压抑地呻吟出声。 卓寒直起身,看著玄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良久才缓缓支撑起身体。他回过头,静静地看著卓寒,那眼神好像身边是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然后,把头转开,慢慢拿过自己的衣服。脸上没有表情,但手却颤得厉害,以至于试了几次都无法把衣带结好。 好不容易用衣服将身体裹起来,严实得拉好领口,觉得自己好像又是四年前那个被玩弄的男娼。感觉到他在看著自己,暗暗咬著唇,握紧拳头,想止住自己的颤抖。 “薛无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明天你替她看看。”尽量平静地说话,想撑起仅有的一点点颜面,“我先走了。”站起身,下体的钝痛让他几乎踉跄了一下。但顾不得痛,落荒而逃。 看著玄逃走的背影,卓寒颓然地重重倒在床上。伤了他了吧,吐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好像都没有经过思考。那近乎于自我防卫的本能,只想保护自己,不会去考虑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会,也不愿去相信他所说的喜欢。这些年来为了报复郁崎风而处心积虑的他,为了猎取权利而四处杀戮的他会明白什么是喜欢吗?以为一句喜欢就可以再一次勒索我的心吗?只有傻瓜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玄,我可以怜惜你;可以接受你的谎言;可以陪在你身边,但你不能要得太多。有些禁忌是不能碰的。。。。。。 摊开的卷宗搁在眼前,却许久没有翻过。想让自己平静,想让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不行。崎风之后不愿再对任何人袒露心房,惟独对他是例外,惟独对他不加设防。心突然被丁剑遥的话点醒,原来不仅仅想向他索取,心中竟也想要回报他对自己的好。昨晚,因为分开后的思念,因为见面后的欢喜,不加思考得对他说出了那番话,却料不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羞辱。为什么要和崎风同床,事到如今他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竟然。。。。。。竟然从没有看透。。。。。。觉得自己真是蠢。 寒,别用那样的眼神看著我。。。。。。 “城主,薛无垠忽然晕倒了。”门外有人禀报。 骤然一惊,思绪断了。薛无垠? 踏出房门,暗暗咬了咬牙,吩咐道:“叫卓寒立刻过去。” 无垠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鬓发凌乱,秀眉微蹙著。 卓寒皱了皱眉,放下无垠的手腕,站起身:“她有身孕了,因为劳累、惊吓,有点动了胎气。” “有碍性命吗?”玄问。 “暂时没什么问题,先安胎吧。”边说边取过纸笔,写了副药方交给边上的侍女。 “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你等等。”玄拦住卓寒,却不敢看他。 “城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去我书房。” 卓寒看了玄一眼:“是。” “那个女人有身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郁行云的孙子。。。。。。”玄喃喃道。 “你想杀死她?” 玄不答。 “郁行云父子再怎么对不起你,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何况那女人和你也没有什么过节。” “我自有打算!”玄截道。 “还有什么事吗?”良久的沉默之后,卓寒开口问道。 玄一手扶著书案,背对著他,不答话。 卓寒等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口走去。 “寒!”玄急忙转过身。 “你想说什么?”卓寒停住脚步,回身问道。 玄怯怯地抬头:“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是不是一直都讨厌我?” “我没那么说过。” “可是,昨晚你。。。。。。” “也许是我过分了,对不起。” “我和崎风同床,是不是让你觉得讨厌?” 卓寒淡淡一笑:“你和崎风做什么和我没关系。事实上你想和什么人同床那是你的自由,毕竟你是极乐城的主人。” “那你为什么。。。。。。?”连讨厌都没有吗?你从不曾在乎过我? “我只是讨厌被欺骗。”卓寒冷冷道。 “我。。。。。。” “你骗过我很多次,但那些事我无所谓。不过,不要随便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那两个字没你想得那么廉价。” “我没有!”玄大喊,语声有些哽咽。 “我没骗你。。。。。。”玄低声道,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卓寒冷眼看著他,并不和他争辩。 “寒。。。。。。” “我说过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你答应我别伤害他们母子。”真的不那么在乎郁崎风了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答应你。”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不容玄再说什么,卓寒转身离开。 薛无垠,白雪无垠。真是个好名字,那样干净。 床上的她憔悴、羸弱,可是却幸福的让他妒忌。那个人那么那么爱她,为了她甚至可以做出那样背信弃义的事。 告诉我,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你。我不奢求爱,只要喜欢就可以。。。。。。 无垠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清床前的人,她惊惧地向里缩了缩身子。玄站在她面前,不知已看了她多久。 “把药喝了。”玄端起床头矮机上的药碗递到她面前。 无垠戒备地看著他,并不伸手。 “你有身孕了,这是安胎的药。” 他已经知道了?“安胎”,如何会相信他有这样的好心。 “我不会喝的,这是崎风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他。”无垠瞪著他。 “大夫说你动了胎气,这药对你有好处。” “你要杀我的话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这样煞费苦心?”无垠忿忿道。 玄不理她,把药碗重新放在矮机上:“我知道你也懂医术,这是什么药你也分辨得出,喝不喝随你。”说罢,转身要走。 “为什么要这么做?”无垠忽然问道? 玄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为什么要那样伤害崎风?他一直都那样记挂著你!一直都视你为兄弟!”一直都希望能有个机会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幸福、平和都毁掉。 玄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无垠的喝问:“为什么要背叛他!?” 背叛?拥有一切的人却来质问一无所有的人,别那么残忍。你好好活下去吧,这是我许下的承诺。 那药的确有效,服用了两天,腹中已不再隐隐做痛了。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怀孕的,崎风虽不在意,自己却一直深以为憾。所以当确信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真的是欣喜。这个孩子她无比珍惜,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保护他。 端起矮机上的药碗,一口一口将那苦涩咽下。手轻轻抚著小腹,脸上不由露出了浅笑。 猛得小腹一阵抽痛,无垠一惊,急忙扶住床沿。怎么回事?孩子。。。。。。? 又是一阵巨痛,自小腹窜至胸口。无垠一声惨叫,滚倒在地上。想爬起来,但是不行,四肢无力。胸口象被巨石压著,喘不过气来。她抬著头,用力喘息著,象河滩上濒死的鱼。。。。。。 “风。。。。。。风,救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在白衣上,却是一片紫黑。。。。。。 “郁、青、玄!”。。。。。。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一章 背信弃义,从没有想过这四个字有一天会加到自己身上。但,无法可想,再怎样权衡,惟有那个人是重要的,真的是可以为她付出任何东西。不再是什么少城主,小心翼翼地藏匿著,见不得天日。纵然心急如焚,但只能耐心地等著机会。唯一可以安慰自己是,作为要挟,青玄应该不会伤害无垠。 无垠,你还好吗? “她死了。”卓寒直起身,冷冷道。 “怎么会这样?”玄惊问。 卓寒不答,只轻蔑地看著他,似在嘲弄他的做作。 “不是我!”看懂卓寒的眼神,玄慌忙辩解。 卓寒不理他,唤来侍女整理无垠的遗体,然后转身离开。 “寒!”玄追上他,“寒,不是我!” …… “寒,你听我说!” “够了!”卓寒骤然停下脚步,喝道:“你要杀谁这里没人敢说什么,你又何必这样?” “我没有!” “她中的是极乐城独有的毒药,我不相信没有你的命令极乐城中有人敢私自下手!” 玄愣了一下,他根本不容他解释。 “你认定是我了?”良久,玄恨声道。 “就算是我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早已不会对你的残忍表示惊讶。”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我杀人无算,你从不曾这样对我!” “我说过我讨厌被欺骗!”说罢,卓寒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扶住墙壁,强自镇定著,可是仍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我没有骗你,为什么就认定是我骗你?为什么要突然变成这样,你一向是纵容我的。 圆睁的眼,满襟的紫黑,僵硬的身体,两腿见一片凄红,那女人的惨状让他心悸。郁崎风为了她而舍弃了一切,玄为此濒于疯狂。曾经有些好奇她是怎样的女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却因她的苍白羸弱而心生怜惜。美丽而娇弱的,恐惧著,却强令自己变得坚强。可是居然对她下了这样的毒手,极乐城中药性最惨烈的毒药。 不想再这样纵容他。要他保证不伤害她,一方面是希望能保护那个女人,另一方面也希望证明些什么。听他说出那句话,本能地想逃,本能地伤害了他。事后却隐约起了想要相信那句话的念头。想要看他证明郁崎风对他而言不再是那样重要的,想要看他放下心中的恨意。然而,一切仍只是谎言。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玄冷冷的声音。他停下手,回头望向他。 玄直直地看著床上那收拾了一半的包袱,他想走?! “我想离开。”卓寒淡淡道,清楚地看到玄的身体颤了一下。 “为什么?”玄走近他。 “我说过……” “别说是因为我骗你!”玄大声截道:“别说什么忍受不了我的残忍!” “四年了,我骗过你很多次,我也一向残忍,为什么你不早点离开我?”他瞪著他。 卓寒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收拾东西。 “你回答我!”玄嘶吼著,无法忍受卓寒的漠视。 一些简单的衣物,平日行医留下的笔记,除了这些唯一想带走的支有那支箫了,那份他无法释怀的痛。伸手要取,眼前人影一晃,玄已经抢先将它执在了手中。 “还给我。”卓寒沉声道。 玄将箫置于背后:“你要走,我就毁了它。” “拿来!”卓寒喝道。不喜欢被人要挟,心中升起厌恶。 玄退了一步,冷笑著。 卓寒怒容一现,伸手去扳玄的肩膀。 想动手?玄目光一凛,以箫作剑,直袭卓寒的咽喉。他向来以攻为守,但现在唯一能伤的人只有自己。 卓寒避开,本能地反手抓去,可一转念却怕竹箫抗不住力而折断。一时迟疑,玄已用箫点中了他的胸口。穴位一麻,力量瞬间失去。卓寒的身体向后倒,被玄扶住。 “不要走!”玄哀求道。 “寒,不要离开我。。。。。。”象以往一样的请求,却已得不到他惯常的回答。 卓寒将头别开,不去看他。 “寒……” 箫掉在了地上,玄一把揪住卓寒的衣襟,重重地将他按倒在床上。一言不发,他俯首吻他。咬住他的下唇,用力吸吮,舌头启开他的牙关,与他纠缠。卓寒想要把头扭开,却苦于穴道被制,无力挣扎。 突然玄一声闷哼,抬起头来,下唇溢出血渍。 “放开我!”卓寒怒视著他。 玄突然轻笑,唇上染著血,很艳。 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将衣物一件件褪下,苍白的身体裸露著。他爬上床,让卓寒半坐起来,靠在床背上。然后温柔地啄了一下他的唇,手指轻轻抚过那因为愤怒而纠结的眉头。 “知道吗,以前那老畜生要我的时候,很痛,很屈辱,可是渐渐地还是会有快感。肉体是会背叛灵魂的,我会让你快乐的,即使你觉得厌恶。” 不待卓寒反应,玄扯开他的衣襟,埋首于他的胸前,舔舐、吮吸…… 彼此渐渐粗重的喘息,却已不再是往日默契的呼应。玄跨坐在卓寒的身上,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卓寒的眉紧皱著,闭著眼睛,竭力压抑著。 “没有用的,寒,没有用的。”玄看著他,心里说道。这是他主宰的律动,彼此都对对方的身体如此熟悉,他当然知道如何燃起卓寒的欲望。 猛得,卓寒的身体颤抖起来,玄一声低哼,直起上身,加快了律动。终于压抑的呻吟冲破了喉关,卓寒睁开眼睛,厌恶地瞪视著玄。 “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谁让你想要离开我。”玄平静地说道,伸手整理卓寒散落的头发。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无所谓啊,你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 “你把我当作什么?” “你说呢?”玄轻轻一笑。取过卓寒的衣服帮他穿上。 不管他的感受,只要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要他随时满足他的性欲吗。他将他视作男宠? 卓寒紧咬著唇,却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玄摆布,唯一的反抗是他怒极的眼神。 玄替自己收拾停当,俯身拾起地上的箫。箫身早已因为主人的抚摩而变得光润,那一个“梅”字刻得一丝不苟,每一笔都尖利地刺进他心里。 回过身,挥了挥手里的箫:“你很在乎它?”若不是因为它,他也不至于轻易受制。 “是,我很在乎她!”卓寒直视著玄,重重吐出那个“她”字。 玄不动声色,忽然出手,用箫再一次封了他几处穴道。 “你!……”极乐城的点穴手法原本独到,这样一来想要自己冲开穴道更是无比困难。 “顺从我,不然我毁了它。”玄淡淡道,随即转身离开。 一出房门他便命令道:“严加看守,除了我谁都不许进去!” 很快就听说了玄下的命令,有人私下猜测,但却决不敢多说什么。他和卓寒怎么了,以前也有过争执,但不是都很快过去了吗,何至于要这样。也许是该劝劝他,这几年眼看著他渐渐滋长的霸道,这一次他做的有点过分了。可是他会听吗?他从不对他发火,但却已没有从前的信赖和倚重了。 小心地推开卧房的门,已是深夜了,但相信他不会睡下。 “城主?”阿彬轻唤,却没有得到回应。房中没有人,露台的门却大开著。 果然,玄在露台上。一个人扶栏而立,衣袂在风中飞舞。这样的寒夜,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城主……” “有事吗?”玄并不回头。 “夜深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阿彬迟疑著,不知该不该开口。 “还有事吗?” “城主……”阿彬暗暗吸了口气:“是关于卓堂主的事……” “你想说什么?” “城主要将卓堂主囚禁是不是……是不是过分了……” “你觉得我错了?”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城主和卓堂主之间只是一时误会,何至于要弄成这样呢?” “他说他要离开我……” “城主,卓堂主可能是因为薛无垠的事一时气愤吧。” “城主,你这么做反而会让卓堂主讨厌你的。”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讨厌我?那又怎么样?他能陪我啊。” “城主,卓堂主一直待你很好,你不能这么自私地对他!”阿彬的声音渐响。 “自私?”玄似乎微愣。良久才喃喃道:“我喜欢他……我不要他走……”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玄的身体一颤,慢慢转过身来:“那你教我。” 阿彬张口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了。月光下,玄的脸上满是泪水。 “城主……” 玄惨然一笑,一步一步走近他。 “求你教我。”他恳求著,有泪自眼中溢出,顺著瘦销的脸颊滑下,滴落。 “城主……”阿彬有些慌,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落泪了。在他来之前,他就一个人站在那里哭吗? “我害怕他讨厌我,一直都怕,可是他突然说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玄低著头轻声道。 “……我对自己说过,无论对谁都不要再动心了,会痛的,可是没用……”骤然一阵咳嗽,玄紧捂著嘴,身体佝偻著。 “城主!”阿彬连忙扶住他。玄似乎已经无力支持,靠著阿彬,缓缓跪倒在地上。阿彬无措地一起跪下,轻拍著玄的后背。玄求救般地攀住阿彬的肩,咳嗽声象要撕裂胸腔。 好不容易停下,阿彬警觉地扳开玄想握起的手掌,掌心赫然一摊殷红。 “城主!”阿彬大惊。 “我没事。”玄摇了摇头,挣扎著站起来。 “先进去。”阿彬扶住他,半强迫地拉他进屋。 安顿他靠坐在床上,阿彬这才发现玄的手中一直握著那支箫。 看著那双空洞的眼睛,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伸出手,轻轻替他拭掉唇边的血渍。 “睡了好吗?” 玄点点头。阿彬试探地抽掉他手中的箫,他没有反抗。替他脱掉外袍,拉开被子,他却忽然说道:“他的箫真的吹得很好听,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为我吹过。很想让他为我吹一次,却一直都没敢和他说。” 阿彬愣了一下,坐到床沿,轻柔地理了理玄的头发:“别去想了,睡吧,会没事的。” 玄看著他,自被中伸出手,拉住阿彬的衣袖:“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阿彬连忙点头:“我陪你,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玄象松了口气一般轻叹了一声,缓缓合上眼睛。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二章 微笑、怜爱、呵护……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床上的躯体。玄侧身坐在床边看著卓寒,卓寒的眼睛却看向别处。 “讨厌我了?” …… “仍然想离开我?” …… “说过不会讨厌我的,说过不会离开我……说过的话都做不到……”玄喃喃道,望向卓寒的眼睛毫无神采。 他好像瘦了,才几天,胡茬已让原本俊挺的脸看起来有点憔悴。忽然很怕他会在自己的禁锢中渐渐窒息。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却看到那人厌恶似地闭上眼睛。手轻颤著……眉、眼、鼻梁、嘴唇,每一个轮廓都是他无比熟悉的……要让他走吗?不敢去想…… 禁不住咳了一声,玄轻按著胸口,连忙忍住。一连好几天了,夜夜咳得不能入睡,连藉著睡梦逃避的可能都没有。那夜咳血让阿彬大惊失色,其实那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再陪我一阵子可以吗?” “陪到你什么时候?” 玄看著卓寒,淡淡一笑:“陪到我死的时候。” 他在耍他。卓寒恨恨道:“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 “这也不肯?”胸口突然刺痛,玄脸色微变,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转过回廊,在卓寒不可能听到的地方,玄倚在廊柱上,一阵要撕裂心肺般的咳嗽。喉头腥甜涌上,却又让他强自咽下。想要他留下,如果告诉他自己咳血的事也许他会为他留下,但又不想他仅仅因为怜悯而留下。所以说出那句“陪到我死的时候”,暗自期望他能听出破绽,期望他能追问,可他以为他在耍他。其实也明白自己一样是在乞求怜悯,但即使连这个他也不会再施舍了。 寒,我让你走。 心仿佛在瞬间裂了道口子,那是他自己划的,血肉模糊。 站直身体,拉了拉衣襟,伸手擦了一下嘴唇。抬头看了看,天色蔚蓝,竟是个好天气。 重新走进他的房间,他来还他自由,也给自己一个了局。 床上空了。 玄一惊,立时察觉有人:“出来!” 帷幔掀起,走出三人。郁崎风、万骥远、丁剑遥。卓寒被丁剑遥挟持著,剑架在他颈项上。 “是你……”玄眼神变冷。是他疏忽了,一心纠缠著卓寒,没有注意崎风的动向。 “把无垠和我父亲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他!”郁崎风的声音嘶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锐利。 薛无垠已死,难道他真会杀了卓寒?他竟聪明到知道用卓寒了要挟他。玄暗自咬牙,如果卓寒的穴道没有被封住,那么他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制得住他,现在他的性命却让别人掌控著。寒,是我的错。 “你们跟我来。”玄扫了三人一眼,沉声道。 玄在前领路,崎风紧跟著,万骥远持剑殿后。侍卫发现异状,立刻齐集,却被玄喝道:“不许妄动!” 他竟真得如此在意一个男人,郁崎风看著玄的背影,仍觉得难以相信。要挟是他曾经不屑的做法,但为了无垠,即使要采取更卑劣的方式他也不会犹豫。何况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 转动机关,密室的门慢慢打开,一股腐臭混杂著药味扑面而来。崎风的心一紧,竟有些不敢举步。 “你别甩什么花样!”丁剑遥警告道。 “你手里有人质,我能怎么样?”玄看了一眼卓寒,后者神色平静。 室内昏暗,陈设简陋。床上好像躺著人,会是无垠吗?为何她没有动静?崎风忐忑著走上前,伸手去掀床帏,手心微汗。 一蓬稀疏的苍白乱发,深陷下去的脸颊,好像皮肤和骨骼间已没有血肉,独眼圆睁著却不知道望向何处,惟有翕动著的唇证明那不是具干尸。 “父亲……”崎风喃喃,既而一声惨呼:“父亲!”人跪倒在床前,颤抖的手紧紧抓住那只伸在外面的枯爪。 “你不是很想儿子吗?他回来了。”身后玄走了过来。 “父亲,父亲……”崎风轻唤,泪夺眶而出,是他不孝。 那只独眼开始慢慢转动,然后定定地看著崎风。 “父亲,是我,是崎风啊。” 喉结滚动,发出呜咽声。他认出他了,那是他一直在等的儿子。 “父亲,你认得我?”他尚有意识,这让崎风一时幸喜。随即却认识到,在这样的折磨下尚存意识是一件多残酷的事。 愤而转身,一把揪住玄的衣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玄轻蔑地看著他:“他很想活下去啊。” “你……” 床上忽然传来哼声,郁行云的独眼盯著崎风,嘴咧著,竟似在笑。 “父亲……”崎风坐到床边,轻轻拂开郁行云脸上的乱发,语声哽咽。 玄的目光阴冷,无比怨毒。 “呵呵……”郁行云似在得意,他苦熬了这些年,终于还是等到了儿子。 突然,一声闷哼,崎风惊觉。回头,玄已乘他们分神之际夺过万骥远的剑,刺伤了丁剑遥。卓寒倒在地上,但已摆脱了掌握。 崎风一掌拍过,挡开玄刺向万骥远的剑。但剑势一折,直直刺向丁剑遥。 太疏忽他了,他应该了解他的剑有多可怕。剑遥虽身出名门,却远不是他对手。急急档下玄的攻势,心中却升起一个可怕的预感:他让他见父亲只是为了让他分神,他要救卓寒,那么无垠…… 掌风如雷,惟有制住他才能逼问,万骥远和丁剑遥一起加入战团,但玄的剑流云一般,毫不示弱。 “无垠呢?!”崎风再也忍不住。 “死了!” 晴天霹雳一般。震撼著崎风,也震撼著剑遥。 意识空白,惟有愤怒如火。崎风一声哀嚎,一掌直劈过来。剑遥却好似愣住了一样。 玄冷笑,终于让他知道什么是心痛了,虽然那个女人不是他杀的。轻巧转身,避开掌风,剑若蛇信,直取剑遥心口。虽和他有过短暂相处,但容不得他用卓寒作要挟! 剑光森寒,剑遥察觉时已无退路。 突然,“嘭”得一声,剑光折断。“仓啷”,长剑落地,玄按住胸口,倒挫两步。 众人停手,玄被围在中间。 一道血线溢出唇角,苍白的脸慢慢抬起,眼神惊诧、凄惶。面前,卓寒挡在剑遥身前。 “你……没事?”玄喃喃。 卓寒无言,神情复杂地看著玄。 “这是我们和他的交易。”身后万骥远语带嘲弄:“我们帮他离开你,他帮我们找人。郁青玄,你的情人对你真是不错啊。” “交易?”玄的唇在颤。已经狠狠地在自己心里割了一刀,已经决心让他走了,为什么要这样?一心想护著他,他却根本不需要。不,他明知道他会在意他,会维护他,他是有心利用。 他不认识对面的人,那个人不会是卓寒。 “无垠呢?”崎风猛得将玄拉过来,剧烈地摇撼著他。他不甘心,希望玄只是在撒谎。 玄的唇角忽然泛起轻笑,却根本不看崎风。 “她死了。”卓寒的证实打破了最后的期望。 “啊!”所有的努力终究只是绝望:“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为什么!”玄的身体被重重撞到墙上,一口鲜血呛了出来,他却仍然惨笑著。 一把扼住玄的脖子,想杀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想杀他。无垠,无垠,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少城主!”万骥远急忙上前,用力拉开崎风。 “少城主请节哀。郁青玄虽然死有余辜,但外面已被侍卫包围,杀了他,无人辖制,又如何救得了老城主呢?” 父亲!崎风略微清醒,不能再弃父亲于不顾!忍下心中想杀人的欲望,从床上将郁行云横抱在手中:“剑遥,在前面开路。”剑遥恨恨地看了玄一眼,拾起剑,走在前面。 万骥远一把扯住玄散开的长发,玄微一呻吟,却立时咬住了嘴唇。 “别伤他。”卓寒忍不住请求。换来的却是万骥远冷冷的蔑笑及手上刻意加重的力量。 许干已带人将密室团团围住,但看到玄被挟持,没有人敢妄动。 “城主!”阿彬惊呼,玄的样子让他心痛无比。 “都给我听著,”崎风环视众人,厉声道:“郁青玄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窃取城主之位,丧尽天良……” “不是的!”阿彬大声截道:“是那老畜生……” “阿彬!”玄突然喊道。 阿彬一顿,愣愣地看著玄。玄缓缓地摇著头:“不要……” “城主……” “青玄,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崎风回过头,冷冷问道。 玄看著他,目光清寒:“没有。我只是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怎么知道卓寒想离开我?” “骥远早就潜伏在极乐城中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了。精明如你,竟没有察觉。” 玄恨道:“是你!” 万骥远一把夹紧玄,向后掠开。 卓寒猛然醒悟:“是你杀了薛无垠!” “骥远?!”崎风大惊。 “嘿嘿。”万骥远忽然阴笑:“郁青玄,果然还是你聪明。” “万骥远?!”剑遥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崎风冷汗涔涔。 “大哥,他既然潜伏在极乐城内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嫂的死讯?他遇到我们的时候却只字未提!” “为什么?”崎风喃喃问道。 “为什么?!郁崎风,你这种人难道真的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置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于不顾,亏他们对你忠心耿耿!” 崎风一个踉跄,那是他背信弃义。他认为那是为了无垠,可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这是报应吗? “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当初顺从得象条狗一样,后来为什么会突然背叛?”万骥远抛下长剑,捏住玄的下颚,冷笑著问。 “玄……” “你知不知道那老畜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住口!”玄忽然挣扎,却被万骥远牢牢钳制。 “真想不出那老畜生怎么会有儿子。他把这小子当女人玩,最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哈哈……”万骥远大声嘲笑。 “你住口!不许你侮辱我父亲!”崎风大喝,却觉得自己心虚。 “你不信?你不信就去问问这小子的仆人,问问他情人,或者你随便抓个人问问。极乐城人尽皆知的事,只有对你是个秘密。” 问?用的著问吗?心里已经确信了。低头看著怀中枯瘦的身体,他该恨他吗?那是他父亲。可是……可是他却是凌辱玄的人。 “玄……”一直责怪著他的背叛,一直认为那是他的野心。现在却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有责怪他的立场。正相反,父债子偿,他却是该被他怨恨的。无法用不知情为理由来替自己辩解。仔细回想,真的是毫不知情吗?很多细节,是被他可以忽略了的啊。汗透重衣,他不敢看他。 “不过这小子也真是贱。”万骥远的手重重拂过玄的脸颊:“只有男人抱你,你才兴奋地起来吧?贱的和娼妓一样!” “你放开他!”阿彬哭喊道。不忍玄被这样侮辱。 “郁青玄,你用诡计杀害我父亲,这笔帐我会好好和你算的!”手掌一翻,指尖多了支泛著乌光的钢针,险险地抵在玄的胸口。 “放开他!”崎风喝道,玄已不能再受伤了。 万骥远看都不看崎风:“我知道给我父亲下毒的人是许干……”一旁,许干的身体一颤。 “给许干毒药的人是卓寒……” “这根针上的毒和毒死薛无垠的毒差不多,只是可以让人死得更痛苦一点,而且原来的解药不起作用罢了。这样吧,卓寒,你要是自裁我就给他个痛快。你要是不肯,就看著他受尽折磨,而后毒发身亡吧。” 卓寒一惊,自裁……或者让玄受尽折磨。他已经误会他了,方才他看著他的眼神分明是被深深伤到了…… “不过他死得再痛苦总比自己死好,卓寒我也明白你会怎么选。那么不如让许堂主来选吧,杀了卓寒,你就仍是极乐城的青龙堂堂主。” “这个……”许干嘿嘿一笑:“属下实在想不到少堂主有如此心胸啊……” “从今以后我就是极乐城的主人,只要你效忠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么,卓堂主,在下就只好为难你了……”立时青龙堂的下属将卓寒团团围住。不指望什么“既往不咎”,但只要能万骥远一时饶过他,他便可以脱身。 “万骥远,原来你有这样的野心。”玄忽然冷冷道。 “家父的遗愿我当然要完成。你的情人还真是薄幸啊。” “他当然没必要自裁,因为你根本杀不了我!”话音未落,玄忽然抬手拍向胸口,钢针立刻刺进身体。万骥远一惊松手,玄以肘后撞,顷刻间争脱了掌握。 “你!”万骥远惊骇地看著玄,刚才抛下的剑以在玄的手中。 “你认为极乐城的毒会对我有用吗?”玄淡淡问道。 “不可能!”他不能相信。那毒是他精心调配的,甚至在活人的身上试过,不可能不起作用。可是眼前的人缓缓举剑指向他咽喉,虽然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唇上染血,却是杀气逼人。 “不……”惨呼被玄的剑生生钉在了喉间。 抽剑,转身,他淡淡地看著眼前众人。 许干看见形式逆转,连忙撤开人手,退到一边,心中盘算著托词。 崎风抬起头,玄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滑过。 “玄!”卓寒想走进他,却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玄长剑染血,直指卓寒。 “玄……”卓寒的心一颤,震慑于玄眼中的漠然。他从不曾这样看著他。 “你走。”声音平淡,却是绝然的。 “玄,你的伤……”想为自己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我不需要你。”仍是淡淡的,但长剑纹丝不动,不容他靠近。 心突然间空了,曾有个人这样说过。哭泣、纠缠,都不会再有了。他不需要他了,从此便是陌路。卓寒一步步后退。所有的误会都无须解释,所有的伤害都无须请求谅解了。不必再负担他的痛苦,不必再计较著彼此的付出,是不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看他后退、转身、走远,不曾回头。玄静静的,没有表情。 崎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正如同他没有资格责怪一样,他也没有资格安慰。刚才发现怀中的身体已没了生息。他是所有伤痛的起因,可他毕竟是也自己的父亲。而失去无垠的痛苦终究只能由自己承担。 都走了,那些曾经让他无法释怀的人。心竟是出奇的平静。 “二少爷……”阿彬轻唤。 玄向著他微微一笑。 抬起头,是个好天气。只是,天渐渐暗了…… “二少爷!”…… 一年后。 僻静山村。 “卓大夫,谢谢您了,您慢走啊。” “老伯,轻留步吧。”卓寒微笑著告辞。 来到这里已大半年了。民风原就淳朴,再加上他的医术,这里的人都很尊敬他。 回到借住的小屋已是薄暮时分,刚想推门,人却愣在那里。 门前的石阶上,横躺著一支箫,箫身上刻著个“梅”字。 “玄……”手中的药箱跌落在地上,不假思索地唤出那个名字。 是他来了吗?当初的伤害他都可以原谅了吗?他仍然需要他吗? 拾起箫,急急在屋前屋后探望,可是没有人影。 又耍小性子了吗?藏起来,然后故意要他找他。 “玄!”奔出院门,在村中四下找寻。他会藏在哪里?会在某个角落看著他找他,而后在他找到的时候看著他微笑吗? 想再看到他的微笑。曾以为没有他的依赖会比较轻松,可是被他漠然而视时的心悸仍可清晰回忆。想再听到他怯怯地请求“寒,不要离开我”,想再认认真真地答应他一次。无数次想把他湮灭在心海里,可那双含怨的眸子却无数次地在午夜梦回时让他被悔意煎熬。为什么要在他说出喜欢的时候那样反感,其实负不起的人是自己。终于明白是他需要他,需要他的依赖。不同于那女人蔑视的目光,他在他的依赖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玄!”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可是没有人看到。 仍是没有原谅他吗?只是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然后彻底了清吗?当初是他用自己的怯懦、自私和薄幸伤了他,他不原谅应在情理之中。可是,玄……请给我一个机会道歉…… 不知不觉以跑到了村口的小山坡上,放眼望去只可见不远处的林子。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没有那渴望的身影。 玄,你真的无法原谅吗? 缓缓将箫凑到唇上,十指轻按,箫声扬起…… 期望他还没有走远,期望他可以听见……若是听见,他应该可以听懂,这一曲为他而吹,带著悔意,带著思念,带著爱怜…… 林中,一个身影倚著树慢慢滑坐到地上,手中紧搂著一个瓦坛…… “二少爷,你听到了……” 天际,残阳如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