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众生》 第一章 献祭的真谛 “咳咳咳......” 许乔被水呛醒，他睁开眼的第一念头，这是哪？？？！！！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牢房，周围回荡着“滴答，滴答”的漏水声。 身下没过膝盖的污水，还夹带着淡淡血色。 “我不是在和同学们喝酒吗，怎么躺到这里来了？！” 从污水中坐起来，许乔的脑袋还有点昏。 今天是大学毕业的日子，今天过后，大家就要天各一方，闯荡天涯。 在这个临别的日子，许乔鼓足勇气，倾注他的青春，向暗恋了一整个大学的女同学表白，然而得到的答案，是拒绝。 此时他正在散伙宴上，拼命用酒精麻醉自己，告别青春的尾巴......怎么一下子跑到这，还躺在污水里？ 难道我喝多闯祸，被关进局子里来了？ 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监狱里应该有灯才对。 怎么可能没灯，还漏水？ 许乔低头，发现......不对，这是血，水中有血！！！ 他立刻循着血流出的方向看，发现这座牢房里，除了他，还关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头发散乱，鼻青脸肿，眼歪嘴斜，他赤着上身，上面布满精壮的腱子肉.....以及无数道伤痕，看起来刚遭受过虐打。 “他的肚子！！！” 接着，许乔被老人的肚子吸引，他的小腹，豁开了一条大口子，大肠、小肠、胃都被掏了出来。 老头手上满是鲜血，他自己掏出了肠子! 许乔还来不及震惊，就见老人用满是鲜血的手指向他，咒骂着，“老夫不惜拿命献祭，到头来，就换来你这个废物复活？？？！！！” “老天你不开眼啊，我人族的未来啊！！！” “‘献祭之书’，老夫不惜一切得到的献祭之书......骗子，骗子！！！” 老人另一手还拿着一本典籍，他愤慨着，虎目一片血红，“老夫甘愿拿命献祭，只求人族从此强大，不被万族欺凌，就换来这个废物复活，就换来这个废物复活啊......” 他指着许乔，万分不甘，噗通一声倒在污水中，死不瞑目。 “老人家，我不认识你，你骂我干什么，我躺着也中枪？” 眼见老人死在面前，许乔并未太过吃惊，他本就是医学生，粗线条，解剖课不知上了多少堂，再重口味的场面他也司空见惯。 然后许乔，很快注意到污水中倒映的那个自己。 “这是谁？！！！” 他吓得蹦起来，发现如今的自己，手掌胖乎乎，胳膊粗，挺着大肚子，浑身堆满肥肉...... “这不是我！！！我明明是个瘦子，怎么可能这么胖！” 许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源头，他还来不及思考别的。 突然，“嗡”的一下！!! 无数信息，蜂拥而上，将他的大脑瞬间塞满。 安静的水牢中，回荡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好半天之后，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许乔，艰难地抬手。 “我果然穿越了。” 虽然他憧憬古代，向往那种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生活，但真正穿越到这个类似古代的世界，他还是怅然若失，沉默了好长时间，用各种理由安慰自己，才终于接受这个结果。 脑海里强加的另一段记忆，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 这个臃肿的胖子，也叫许乔，他跟许乔一样年纪，而且同年同月同日生。 旁边倒在污水中的老人，是许乔的师父，“万化手”罗克敌，罗大师，京城首屈一指的武道大师，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开碑裂石，斩钉截铁。 “这个罗大师啊......” 得悉真相的许乔，久久无语。 他和罗大师之所以被关在这座水牢，是因为他这个便宜师父，要革当朝天子的命！ 他许乔一个又蠢又笨的胖子，为何被罗大师看重，在五年前收为徒弟。 就因为罗大师要利用许乔的蠢笨，和他老爹不惜一切代价，为许乔学艺砸钱这两点。 许乔笨，就不会察觉罗大师暗中的谋划，许乔老爹肯砸钱，就能支撑罗大师谋划的资金。 不过这些算计，都随着罗大师身死，付诸东流......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终究还是要在这个世界生活。” 凭借着融合的记忆，加上许乔本就向往的古代生活，他很快适应了新身份。 然后，开始思索如今面临的境况。 “这次被抓，有古怪。” 谋逆，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但许乔清晰记得，昨晚，潜龙卫到许府，只把他一人不分缘由地抓走，之后一顿毒打，关进这座水牢。 然后，他就被罗克敌冷笑着告知真相。 可怜许乔，一身细嫩肥肉，从没锻炼过，虚弱得不得了，挨了一顿毒打，又被关进水牢，就在方才，彻底断气。 等再醒来，就是刚才的画面了。 许乔对这个一心利用他的老人没有半分好感，但他还是走上前。 “罗大师说的‘献祭之书’是什么？” 他还记得方才老人的念叨，自己之所以穿越来，似乎是因为他口中的“献祭之书”。 许乔从倒在污水中的老人手里，拿出那本古籍。 “嗯？是两本？” 老人的手里，那状似一本的典籍，其实是两本。 在上面的那本，看样子像是铜制的，金属触感，不过却轻盈得没有一丝重量。 下面那本，是丝帛制成，封皮龙飞凤舞绣着三个大字，“万化功”。 这两本典籍都能防水，从污水拿出，一点没浸湿。 不过许乔的注意，全放在上面那本古铜色的典籍。 “这就是‘献祭之书’？” 他发现，这本典籍封皮的下方，歪歪曲曲写着一行小字，像蝌蚪文，又有些像春秋时期的鸟文，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许乔明明不认识这几个字，却能明白它传达的意思。 这就有些像，许乔以前跟亲戚家那些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的幼儿对话一样，没办法互相沟通，却能理解幼儿想说什么。 这一行字写的是： “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 “罗大师就是看到这行字，才管这本古籍叫‘献祭之书’？” 许乔猜测着，发现这本古籍无法打开，因为它就是这个模样，一片空白，再加上下方写的那行小字。 “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 许乔揣摩这句话，回忆罗克敌的遗言。 罗大师，似乎是拿他自己的命献祭，换取人族强大，不被万族欺凌...... 结果，人族强大，不被万族欺凌的愿望未完成，却让许乔“死而复生”...... 想到这，许乔灵机一动。 “所以说，等价交换的意思是，献祭什么，换来的还是什么，拿生命献祭，最后换来的还是生命？” 第二章 等价交换 作为一名优秀的临床医学生，许乔的承受能力向来很大。 凭借融合的记忆，他很快适应了这个穿越的身份。 他一直向往着古代生活，甚至他大学选修的课程，都是国学。 如今，有了罗大师的前车之鉴，许乔无论如何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做献祭。 “问题是怎么献祭？” 现在的情况，没人指导，许乔只能自己摸索。 他把古铜典籍仔细翻了个遍。 “难道把手放在上面？” 他想起前世西方教那一套，把手放在古籍上。 许乔有样学样，找到一块石头，放在书册上，用手压着。 抱着实验的态度...... “我要将这块石头献祭，换一块黄金。” 但接下来，一道宏大的声音从古籍上，顺着许乔的手，传递他身体的每一寸。 “不成立......” 这声音仿佛天地在叹息，宇宙在倾诉，浩浩荡荡，散发无尽威严。 “什么鬼？！” 许乔吓了一跳，这种情况，完全背离医学常识。 他连忙收回手，“太神奇了！！！” 许乔又把石头压在上面献祭，“我要将这块石头献祭，换一块玄武岩。” 那个浩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成立......” “还不成立？” 许乔诧异，他接下来，拿出临床解剖一丝不苟的精神，又用罗大师的手，等一大堆牢房里能找到的东西试验，结果都被告知不成立。 许乔不禁想起自己的这趟穿越...... “难道献祭必须换取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灵机一动，将那本《万化功》的典籍放在古铜上。 这本书，许乔刚刚翻阅过，书里刻画的运功线路和口诀，玄之又玄，饶是他了解人体结构，也看不懂。 “希望这次能成功......” 许乔祈祷，默默念叨，“我要将这本《万化功》献祭，换我能把它学会。” 终于，一个迥然不同的声音顺着古铜，传递至许乔体内。 “成立......” 天地仿佛在叹息，宇宙也跟着倾诉，浩渺的声音，无悲无喜，不论成立或不成立，它都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紧接着，手中的《万化功》渐渐消失，一篇浩浩荡荡的信息顺着掌心，浮现在许乔脑海。 时光的伟力作用在他臃肿的身上，仿佛缩水，身体一点点变瘦，佝偻的驼背，渐渐挺拔，连身高都高出不少，每一处肥胖的部位，都在迅速蜕变成锻炼多年才能拥有的健硕肌肉。 许乔大汗淋漓，流出腥臭污秽的汗水。 一会功夫，他像变了个人，望着水面倒映的自己。 “这不就是我吗？！” 许乔吃惊，眼前的轮廓，正是他未穿越前的模样。 不过，他又很快想明白，也许献祭之书的等价交换，从茫茫宇宙中换来的，不光同名同姓，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还是一个相同模样的许乔。 只是以前的许乔太胖太胖了，都快没人形了，才让许乔认不出这是胖版的他。 然而，现在的许乔，瘦成这样，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那个肥猪样的许乔。 手掌下，那本《万化功》荡然无存，只剩一个空荡荡的献祭之书。 “所以万化功我学会了？” 许乔新奇地感受着一切，来自身体的熟悉感，就像修炼了《万化功》无数年。 这部典籍虽然消失，但上面刻画的每一幅图像、每一句口诀，都如本能，深深烙印在他身体、心里。 只要给许乔一张纸，他甚至能把《万化功》倒着还原。 “这可比罗大师厉害多了。” 许乔感受着体内那一缕若有若无，蛟龙般游弋的气息，一用力，《万化功》自然而然施展，这缕“气”立刻扶摇直上，顺许乔手臂，一拳打在墙壁。 “砰”的一声，厚重的石壁被打出一个拳坑。 “这就是‘先天之气’？” 眼前，违背医学常识的一幕让他惊喜。 这个世界，万族林立，人人都讲习武修炼。 许乔的便宜师父，罗克敌，就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修炼大师。 从他那，许乔知道修炼分为“先天”“后天”。 关于这两点，结合罗克敌的耳濡目染，加上大学选修的“国学”课程。 许乔很快理解。 先天和后天，孔子在《系传》里也提到过，“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意思是，生命诞生下来，循着自然生长的规律发展，就叫“后天”。 后天的生命，靠鼻子呼吸，靠嘴巴吃万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而“先天”，违逆自然规律，违背医学知识，不需要呼吸，慢慢地，甚至可以免除吃喝拉撒睡。 罗大师穷其一生，追求的就是打破“后天”桎梏，迈入“先天”。 可后天入先天，犹如一道天堑，哪怕罗大师拥有《万化功》，这部完整记载了如何迈入先天的功法，也无法达成。 “先天一气，自虚无中来。” 这是前世的清代道人黄元吉所留，关于他白日飞升的传说至今还在修道界流传。 许乔感受着体内那一缕若有若无，似蛟龙游弋的气息，恍如隔世。 通过日以继夜的肉身修炼，盘膝打坐，潜修秘传口诀，最后打破桎梏，就会诞生后天迈入先天的显著标志，“先天之气”。 许乔现在已经不需要呼吸了。 整个京城，都说只有当朝天子，身为罗刹人，天赋异禀，有望迈入先天，可现在...... “这就是献祭之书的威能？” 许乔惊奇。 只要将典籍献祭，顷刻间换来的，是旁人一生难以企及的成就。 “万化功......” 这部功法一旦修炼成功，就能像微整形一样，调节肉身。 这正适合许乔，他从胖子一下变瘦子，这么大转变，肯定无法跟人解释。 他操控体内先天之气，身子微动，如做临床实验，全身肌肉鼓荡着，不一会，又变成大腹便便的胖子。 不过，哪怕他依靠先天之气，也无法完全还原之前，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瘦了一大圈。 “太神奇了，这可比解剖课有意思多了。” 许乔眨眨眼，一用力，又变回瘦子，紧接着，再成为胖子。 他身体不断在胖瘦间转换，熟悉着《万化功》和先天之气的掌控...... 水牢位于天牢的下方，被关进水牢的人，罪大恶极。 一间间牢房里都是腐烂的尸体，在这里被关押，恶劣的环境，致命的细菌感染，人没几天活头。 忽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来了？” 许乔神色一动，他能敏锐听出匆忙的脚步声。 不一会，“嘎吱”一声，远处的牢门打开，三个披黑罩袍的人淌着污水，来到水牢深处。 他们摘下罩袍，中间那个稍矮，胖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的富家翁，见到许乔第一眼，不禁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啊！！！” 第三章 罗刹鹰犬 “老爹？！” 许乔见到富家翁的第一眼，来自融合的记忆和身体的本能，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富家翁就是许乔的老爹，许德。 许家世代经商，到许德这一代，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只不过他投靠罗刹人，麾下产业，每年近九成的利润都主动上缴给当今天子的私库。 才换来家族绵延下去的资本。 许德忙对身旁神情漠然，天然流露出一股雍容华贵气质的中年男道，“李大人，请快打开牢房，放我儿出来！” 看着打开牢门的中年男，许乔愕然，来自融合的记忆告诉他。 中年男乃当朝宰相李忠堂，和许德并称“罗刹鹰犬”，是当今天子，最忠诚的拥趸，素来被民间唾骂，耻与为伍。 “老爹怎么把他请来了？” 许乔暗自嘀咕，华贵的中年男道，“许胖子，为了救你儿子，那两个老夫府上处死的罗刹走狗......说好了，是你买通的，他们与你串通勾结，行此越狱勾当，与老夫无关。还有，你私藏的福禄膏，回头让青云给老夫送来。” “放心吧，李大人，我许胖子何曾食言。” 许德连连点头。 许乔却听得眉头一皱，福禄膏，是罗刹国传来的一种黑色膏体，吞服下去，人就会精神大振，飘飘欲仙，传说有添福添寿的奇效。 当朝天子登基之后，以福禄膏笼络人心，朝廷文武百官，凡是加官进爵，必先赏赐福禄膏。 “这不就是鸦片吗？” 许乔暗道。 这时，许德指使旁边，脸上布满伤疤的男子，“青云，快看看乔儿，落下什么病根没有。” “好，姐夫。” 该男子叫孟青云，是许乔的舅舅。 他是个游侠儿，从小外出游历，三年前才归家，武艺高强，丝毫不逊罗大师。 若不是他归家太晚，许乔早就跟随这个舅舅学艺。 孟青云伸出两只鹰爪般的大手，在许乔身上来回拿捏。 许乔不动声色，那被他用肥肉夹着，隐藏在肚皮夹缝中的古铜典籍，随着孟青云动作，来回腾挪。 一会儿功夫，边询问许乔，边仔细检查完许乔全身的孟青云，竟然未发现那本古铜典籍。 许乔编了一大堆说辞，糊弄过去。 他却在思考孟青云的手法。 “和中医的推拿有点像......不过先天和后天，果然隔着天堑。” 面对这个以前敬如神佛的舅舅，许乔只觉得，孟青云浑身都是弱点。 “杀千刀的罗刹人，吃人不吐骨头，他们可能给乔儿喂下了蓝鲸毒......最后乔儿的下场，怕也会如罗大师这般，痛不欲生，忍耐不住，自行开膛破肚而死。” 孟青云神情凝重。 他听了许乔的话，以为罗克敌身中罗刹国的蓝鲸毒而自杀。 凭借临床医学生敏锐的观察力，许乔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孟青云和李忠堂都注视许德，他俩都不希望许德冒大不韪救许乔出去。 诛九族的死罪，不到万不得已，谁愿以身涉险。 许德却置若罔闻，“不管乔儿中没中毒，老夫跟青素有约，不能眼睁睁看着乔儿受苦。” 孟青素是许乔的娘亲，十三年前参加庙会的时候突然失踪，至今音信全无。 许德与孟青素伉俪情深，为此茶不思、饭不想，一蹶不振，此生再没有纳妾。 他再三叮嘱，“青云，以后乔儿便交给你了。他若做错事，不论如何......你多担待点。” 以前的许乔，做了很多荒唐事，在京城惹出不少笑料。 即便如此，许德一直包容许乔，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见状，孟青云欲言又止，但最后在许德坚定的目光中，只能咬咬牙，“姐夫放心，有我孟青云一天，决不会让许乔受一点苦，挨一点累。” “如此，就多谢青云了。” 许德给孟青云施礼，孟青云忙阻止，“姐夫，这哪里省的，哪里省的。” “也多谢李大人援手.....今日之恩，许德来世再报！” 许德又朝李忠堂施礼，李忠堂泰然受之，淡淡道，“许胖子，你英明一世，却糊涂在这个愚子身上，恩就不必报了，你还是多想想死后，如何见你许家的列祖列宗吧。” 许德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抚摸许乔臃肿的脸蛋，“乔儿，你娘以前最疼的便是你，你娘如今不在了，你爹我......” 说到这，许德欲言又止，从怀里拿出一大堆金叶，塞进许乔怀里。 “乔儿，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在外漂泊，一定吃好点，勿亏待了自己。” “唉。” 此情此景，让李忠堂叹息，连孟青云，都双目通红，眼眶湿润。 许德将罩袍脱下，给许乔换上，走入牢房，关上牢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你们......走吧。” 他无力地扬手，望向许乔的眼神，充满关爱。 许乔佯装痴傻，“老爹，你为什么锁在里面，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出来？” “出来？” 李忠堂一听，气乐了，“你以为陛下和潜龙卫是干什么的？” “陛下这次派潜龙卫秘密抓你，朝廷上上下下，连老夫都不知情，根本不给文武百官商议的机会，可见必杀你之心。你现在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可知你许家上上下下，有多少人跟你遭殃，人头落地。许德英明一世，怎么就糊涂在你身上？” “还有你那师妹，真以为老夫不知？民间撰文毁骂老夫与你爹最多的，便是以她为首的一伙，要不是你爹念在你们同门，护着她，她早就死在不知哪条大街上！” 李忠堂越说越气，许德忙阻止，“李大人，不要再说了。” 接着，他注视许乔，一双老眼满含泪光，强颜欢笑，“乔儿，你们先走，爹爹在这里等人，一会便出去。” “走吧，听话，走。” 许乔从未像此刻，对一个男人肃然起敬。 “秘密抓捕？” 他装作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在李忠堂的带领下，顺着幽深的天牢廊道，走出生天。 月亮当空，午夜时分，实行宵禁的京城街道，空无一人。 僻静地巷子里，孤零零地停放着一辆无主马车，两个穿着黑罩袍的人，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等待着孟青云去取福禄膏。 许乔弱弱道，“李叔叔，我想小解......” “上外面，小解完回来。” 李忠堂懒得多看许乔一眼。 “哦。” 许乔不动声色，走下马车。 眼看四周无人，他手一抖，悄无声息地脱下罩袍，全身剧烈微颤，很快变了个人，挺拔的身姿，又瘦又高。 许乔摸了摸鼻子，一双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烁着异样神采。 “既然是秘密抓捕，那我杀了那罗刹皇帝和什么潜龙卫，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第四章 构造不同 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本就是许乔向往的生活。 记忆里，罗刹皇帝和潜龙卫，恶事做尽，解剖过无数尸体，习以为常重口味的许乔，一想到杀他们，非但没有心理压力，反而觉得兴奋。 作为一名医学生，对未知的探究精神，让他很想知道，罗刹人的构造，到底与人类有何不同。 许乔把外衣脱下，藏在身旁的树干上，只穿着素色里衣，原地一跃，他体内蛟龙般游弋的先天之气，立刻下沉，使双脚宛若飞燕轻盈，巷子旁，丈多高的墙壁，一跃而过。 踏入先天之后，他浑身肌肉的线条，流畅自然，丝毫不受空气阻力影响。 此时的京城，人们早已入睡。 他轻而易举，躲过巡逻的官兵，一会儿功夫，就来到皇宫底下。 “难怪罗大师耗费毕生，也想踏足先天，一入先天，就不是凡人了啊......” 许乔一路疾驰，脸不红气不喘，除了体内那蛟龙般的先天之气，有些淡薄，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完全违背医学常识，却和《国学》里的某些描述近似。 梁武帝的国师，禅宗的祖师，传说是弥勒菩萨化身的傅翕，曾用“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这四句描述先天。 意思是，天地万物没有以前，先天就已存在，先天没有形象，但宇宙万物都靠它来发展。 所以，一旦迈入先天之境，就不可以常理而论了。 望着十多丈高的宫墙，许乔脚下一跃，再一抓墙面，先天之气在手脚间来回穿梭，不到两秒，他就越过高耸的宫墙。 墙外，京城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墙内，灯火辉煌，弥漫着淡淡的音乐声。 整座皇宫尽收眼底，许乔冷笑，“倒挺会享受。” 当朝天子夜夜笙歌，搜刮民间美女，京城人尽皆知。 此时，远处乐师弹奏传自罗刹国的音乐，有种调情的韵味。 “罗刹皇帝在跟谁阴淫？” 许乔凭借以前入宫的记忆，避开重重巡视，很快来到皇帝就寝的乾清宫。 乾清宫外，九个巨人似的侍卫，按照区域，来回巡逻。 他们每个都有一丈多高，毛发偏黄，白皮肤，蓝眼睛，浑身肌肉高高隆起。 这就是罗刹人，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生来就有千斤之力。 潜龙卫的实力，每个都媲美罗大师。 “这就是罗刹人？！” 许乔惊奇。 如此巨大的身体，他们如何完成身体供血，保持长寿。 别院里，乐师们演奏正浓。 “罗刹皇帝果然该死！” 但许乔很快又注意到，不远处那些乐师，每个都被挖掉双眼，打断双腿。 罗刹皇帝骄奢淫逸，培养的这些乐师，先被训练好曲谱，再毁去五感，使他们宛若机器，只知道按部就班地演奏。 此时此刻，许乔行侠仗义，再没有一丝怜悯。 拿出临床实验的冷静，他瞧准时机，先跃到落单的，那个抓捕过他的潜龙卫身前，在巨人一样的罗刹人面前，他渺小得好像蝼蚁。 婉转的音乐声，掩盖住一切，谁也不会料到，这偌大的京城，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出现在罗刹人面前。 “你？” 这个潜龙卫刚注意到身旁的许乔，先是一愣，接着就要出手。 然而，许乔颤抖的手忽然坚定起来。 “噗”的一声，巨人似的潜龙卫，还未看清许乔动作，就觉得眼前一道虚影，被许乔贯穿心脏，当场死亡。 始作俑者的许乔，浑身洋溢着兴奋。 第一次杀人，他方才有过一丝胆怯，但很快，这丝胆怯就被记忆里潜龙卫残害忠良，连幼儿都不放过，当街生撕女童的画面占据。 手掌里，潜龙卫两颗鲜红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原来罗刹人有两个心脏。” 这就能解释，罗刹人如何保持身体供血的问题。 拐角处，又一个交替巡逻的潜龙卫到来。 是许乔的老熟人，晚上抓捕他的那个潜龙卫。 这两个潜龙卫应该是搭档，连交替巡逻的位置也接近。 “我......这就杀了人？” 拿惯了手术刀解剖尸体，第一次杀人后，许乔并不胆怯，反而有些兴奋。 面对身前作恶多端的潜龙卫，他有种替天行道的感觉，原地一跃，蛟龙般的先天之气在脚掌间游弋，手掌一下拍去，还来不及收力，“啪”的一声，直接将这个潜龙卫的脑袋拍碎。 墙壁上，血蹦了一片。 “这就是先天的力量......” 结合罗大师的传授，许乔发现，这个世界的先天之境，有些类似前世佛家追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空相，老子所说“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忽恍”的无象之境。 已不再是凡人范畴。 许乔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类似古代的世界。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他认为，自己天生就适合这个时代！ 连杀两个潜龙卫，他们巡逻的阵形顿时出现真空。 然而，许乔眼神中闪烁着异样光芒，他接连消失在原地，疯狂出击。 “内脏比人类的大。” “胸骨比人类多四根。” “颈骨也比人类多。” “......” 作为医学生，许乔像发现了新大陆。那些潜龙卫，在嘈杂的音乐下，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被他一一打死。 不一会，硕大的乾清宫，再无一个潜龙卫活口。 强大的罗刹人，在先天境界的许乔面前，不堪一击。 “罗刹人的骨骼比人类多，心脏也比人类多，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他思索着罗刹人的身体构造。 别院里传来的阵阵音乐，遮掩了一切声音。 再加上皇帝不信任人族，这里，除了没有五感的残障乐师，再无别人。 许乔用泥土掩盖身上的血腥味，来到皇帝寝宫，隔着贴着龙凤图画的琉璃窗户，他竖起耳朵，悄悄将门打开一个缝隙，瞄向里面。 偌大的寝宫，两个人影不断交手。 一个身高近两丈，穿着明黄龙袍，玛瑙般的双目炯炯有神，宛若天神。 一个双腿修长，白色的劲装，衣衫褴褛，鹅蛋脸，肌肤洁白得好像牛奶一样。 “我那便宜师妹，果然在这里。” 许乔之前就猜到，罗大师和他都被关在水牢，唯独师妹花小诗不见踪影，再加上罗刹皇帝好色，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师妹的去向。 不过，许乔的注意力，很快被那身高近两丈的罗刹皇帝吸引。 “这罗刹皇帝，长得这么大，跟方才的罗刹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第五章 丝帛 正饶有兴致，戏弄花小诗的罗刹皇帝并不知道，他已被一个痴迷解剖学，又向往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粗线条家伙盯上。 这时，打不过罗刹皇帝，花小诗想逃跑，但在巨人般的罗刹皇帝面前，刚跃起，又被拽了回来。 “滋啦”一声，在罗刹皇帝有意下，她衣服再被撕碎一块。 “狗皇帝，你到底想怎样！” 花小诗索性不打了。 “朕想怎样？” 罗刹皇帝哈哈大笑，“朕自然是想纳你为妃了。” “不可能，狗皇帝，你痴心妄想！” 花小诗斩钉截铁。 许乔在意的是罗刹皇帝，不过随着花小诗说话，他脑海里，有关于花小诗的记忆自动涌了出来。 来自身体本能的好感油然而生。 “看来胖许乔，很喜欢他这个师妹。” 许乔立刻反应过来。 她这个便宜师妹，嫉恶如仇，标准女愤青，小时候还是个小丑鸭，谁知道过了十五岁以后，突然长开。 对此罗大师非常满意，他虽然收徒的时候，看重花小诗的修炼天赋，但若能把这个生得愈发亭亭玉立的漂亮徒弟变成儿媳妇，当然最好。 罗刹皇帝对花小诗的拒绝不以为意，他笑了笑，“怎么不可能？” “论身手，京城三大宗师加起来也不是朕的对手。” “论出身，朕受命罗刹，既寿永昌......花小诗，这花好圆月之夜，所剩无多，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做朕的妃子？” 花小诗刚想拒绝，就被罗刹皇帝打断，“你想好了，你最敬重的师父，现在被朕关在天牢底下，只需朕一声令下，他便是谋反罪名。” 说着，罗刹皇帝顿了顿，“谋反，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到时不光你家，你师兄一家，便是罗克敌一家，也得被朕抄家问斩。” 许乔目光如炬，他注意到，当提到“师兄一家”时，师妹冷漠，但当提到她家，和罗大师一家时，师妹神色立刻慌张起来。 “看来胖许乔也和我一样啊。” 此情此景，让许乔回忆起他跟女同学表白的那一幕，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共同点。 但许乔很快被罗刹皇帝的话，吸引住。 “原来罗刹皇帝不知道罗大师谋反的事，是罗大师做贼心虚啊......” 他顿觉荒唐。 圣心难测，所有人都想错了。 罗大师之所以被抓，并非谋反败露，仅是因为罗刹皇帝贪恋花小诗的美色，才拿罗克敌和许乔做威胁。 难怪是秘密抓捕。 夜黑风高，聆听着别院传来的阵阵妙音，罗刹皇帝饶有兴致地欣赏此时花小诗一脸慌张。 “我，我......” 花小诗轻咬薄唇，痛苦挣扎着，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答......” 然而，话音未落。 “砰”的一声，寝宫的大门瞬间爆开，四分五裂。 “你可不能答应。” 花小诗根本无法捕捉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一道流光飞逝，撞向罗刹皇帝。 “什么人？” 罗刹皇帝天赋异禀，下意识，抬起那张滔天巨掌，抵挡流光冲撞。 “咚！！！” 但接下来，他脸色苍白，噌噌噌连退三步，手臂下垂，颤抖着，已然断折。 那道流光停驻，现出一个体态健硕，身姿挺拔的男子。 “刚才说话的，是这个人......” 花小诗娇容失色。 这个阻止她答应罗刹皇帝的男子，没穿外衣，就这么穿着里衣现身，而且上面还沾染了血迹。 看样子，他像是刚被人捉奸在床，失手杀了人...... 然而，许乔没理会花小诗奇怪的脑回路，他甩了甩胳膊。 “不光身体比别的罗刹人大，连抗性都比其他罗刹人强很多。” 拳掌相接，罗刹皇帝手臂断折，许乔也不好受，被震得胳膊发麻。 趁这时，罗刹皇帝大喝一声，宛若平地惊雷。 “潜龙卫何在！” 连琉璃的窗户都被他一声暴喝，震得微微颤动，但那些乐师却置若罔闻，仍旧一丝不苟地演奏音乐。 在音乐的遮掩下，罗刹皇帝的声音未能传出乾清宫。 以《万化功》调整声线的许乔，神采奕奕，他迫切想知道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罗刹皇帝，究竟是什么身体构造。 此刻，潜龙卫还未现身，罗刹皇帝意识到不妙，他刚要再运力大喊，许乔却不会再给他机会。 “让我看看你跟别人，到底有何不同。” 许乔身形突然消失。 花小柔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不见了？！” 她瞧不出许乔去了哪。 但只见罗刹皇帝抡着两条棍棒似的双臂，不断后退，他的胸前血肉模糊，一块块碎肉飞舞，有的甚至掉到花小诗脚下。 许乔连宫墙都能洞穿的五指，不断掏向罗刹皇帝。 “胸骨比其他罗刹人多很多。” “消化道特别发达。” “心脏居然是三个？！” “砰”“砰”“砰”“砰”“砰”!!! 爆响声，不断从罗刹皇帝身上传出。 紧接着，“咚”的一声！ 罗刹皇帝栽倒在地，他沉重的体魄，将砖块砸裂。 “这是......怎么回事啊？!!!” 花小诗震惊，她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罗刹皇帝就突然倒下。 等她再定睛一看，就发现罗刹皇帝的胸前，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尽被掏空，之前那些飞舞的碎肉，夹杂着罗刹皇帝被掏碎的五脏六腑。 “呜......” 明白过来一切，花小诗立刻有种想吐的冲动。 “卧槽，手抖，没控制住......” 身为始作俑者的许乔，对于一地碎肉也有些懊恼。 他的一连串猛攻，一时没收住力，使场面有些血腥。 许乔强忍住把罗刹皇帝扛回去解剖的冲动，他习惯性地擦干净手，捡起掉在一旁的丝帛。 “这卷丝帛能被罗刹皇帝贴身收藏，一定是什么重要东西。” 这卷丝帛，连许乔都无法毁坏，可见其价值。 许乔侧目，打量站在那捂嘴的花小诗。 “她在这，正好能做个人证。” 在如今的京城，明面上，有可能杀死罗刹皇帝的，唯有京城三大宗师。 罗克敌、孟青云、白虎诚。 花小诗在这，刚好能作证，省得旁人把罗刹皇帝的死，归功到舅舅身上。 如今秘密抓捕许乔的潜龙卫和罗刹皇帝都已灭口，京城再没外人知道许乔曾被关进水牢。 “应该没什么纰漏了。” 许乔把目光投向花小诗。 第六章 长夜 当花小诗明白，残害诸多百姓，不可一世的罗刹皇帝，是被眼前这个穿着里衣的男子轰杀。 一瞬间，许乔的身影在她心中不断扩大，甚至连许乔穿着里衣，也被她认为是英雄豪杰，不拘一格的表现。 此时，花小诗注意到许乔投来的目光，相互对视，她心脏怦怦乱跳。 皇宫里，就算罗刹皇帝，也没有当众穿过里衣。 可这个男子，却这么随性，闲庭信步，把皇帝的寝宫，当作他的后花园一般...... 不过，花小诗发现这个男子在瞧了她一眼后，又自顾自，在寝宫内大肆搜查。 “他在找什么？” 花小诗不敢动弹，这个男子，将天神般的罗刹皇帝瞬间开膛破肚的场面历历在目，他方才投来的目光，分明带着警告意味。 不知不觉，望着满地的碎肉，如此血腥场面，联想起许乔方才的目光，花小诗打起哆嗦来。 许乔的翻箱倒柜很快进入尾声。 “除了珍珠翡翠，奏折文书，没什么重要东西。” 这些对许乔都没用，他最在意的，是修炼典籍。 可惜，偌大的寝宫，除了得到的丝帛，没有其它典籍。 许乔又把注意力放到花小诗身上。 花小诗从未见过这么放荡不羁的人，在里衣的映衬下，许乔的一举一动，在花小柔心中，树立起不羁的浪子形象。 “他，他要干什么......” 花小柔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但隐隐的，还有着一丝期待。 许乔哪管花小柔什么想法，他调节声带，改变嗓音，“今晚之事，别人问起，你只需说皇帝把你抓来，想纳你为妃，然后把皇帝被杀的事情，全部归结到我身上。” “至于你师父还有你师兄，被抓进水牢......这件事知情的潜龙卫和罗刹皇帝，已被我灭口，你师父，还有你师兄，我会找人把他俩送出水牢，你不必再管，权当不知此事。” “我的话，你给我牢牢记住，否则，不光你师父株连九族，你也得诛九族。” “还有，你师父和师兄一家忠良，他们若因为你有所闪失，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格杀勿论！” 怕花小柔情绪失常，许乔故意隐瞒罗克敌死讯，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的实力，你有目共睹，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自误。” 把该说的都说完，站在那的花小诗还在用力消化，凭许乔对花小诗的了解，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很快明白要害。 “师兄一家忠良？” 果不其然，许乔的话，让花小柔深思，她第一反应是许乔说得不对，可转念一想，一个敢孤身潜入皇宫，斩杀罗刹皇帝的勇士，岂会无的放矢。 难道师兄一家真的是忠良？ 花小诗忽然回想起每每问到师父，为何明知许德是罗刹皇帝的走狗，还要收许乔为徒时，师父总是避而不答。 加上此刻许乔的话，让她瞬间意识到...... 许家表面上是罗刹皇帝的走狗，其实和民间许多志士一样，都是暗地里反对罗刹皇帝的豪杰！ 花小诗恍然大悟，她连忙看向那个穿着里衣的勇士，这才发现，勇士已走到寝宫门口，就要翩然离去。 “勇士！” 一想到要和勇士说话，花小诗不免有些紧张。 许乔侧目，“什么事？” “敢，敢问勇士高姓大名......” 刚脱口而出，花小诗就羞赧起来。 然后，她眼前一花，那个穿着里衣，潇洒不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寝宫。 微凉的夜晚，空荡荡的寝宫，只留下他轻飘飘的声音。 “红领巾。” 许乔的回答让花小诗愕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洪岭津？” 知道里衣勇士的名字后，花小诗格外高兴，不过，她很快又想起许乔临行前的嘱咐。 “洪大侠......” 她聪明伶俐，沉思片刻，瞬间想明白该怎么做，才能把她、师父、包括师兄，都从这场风暴中，摘得干干净净。 她走出寝宫，跑出乾清宫，一路上，目睹那些横尸在地的潜龙卫尸首，她对许乔愈发肃然起敬，孤身一人闯入皇宫，将皇帝斩杀，这份胆识，比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更让人钦佩。 花小柔对那位叫洪岭津的勇士越来越好奇，她对着巡视的御林军，大声呼喊，“陛下被人害了，陛下被人害了！！！” 远处的宫墙上，注意到这一幕，许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边花小柔叽叽喳喳，按照许乔吩咐，表演得天衣无缝，而且添油加醋，几句之后，不但没透露罗克敌和许乔被抓一事，还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愧从小被罗克敌看重，这花小柔，果然聪明伶俐，反应机敏。” 许乔避开重重耳目，几个纵跃，离开皇宫，他像个幽灵，穿梭在京城的街道。 感受着体内那缕先天之气，越来越稀薄，许乔皱眉，“接下来，得把消耗的先天之气，弥补回来。” 他找了个臭水沟，就地一滚，掩盖身上的血渍和血腥味，很快回到那棵大树，在树干上找回藏着的外衣，重新换好。 身体一个抖动，又变成那个臃肿得人畜无害的胖子。 他穿上罩袍，返回之前偏僻的小巷。 马车上。 “怎么样，找到许乔了吗？” 寂静的小巷，传来李忠堂压低的声音。 “唉，没......” 早已取回福禄膏的孟青云，回到马车，“方圆十里，我已找遍，还是没有乔儿踪迹......” 李忠堂气道，“这个许乔，怎么解个手......” 他还没说完，一个笨拙的身影，三番两次，想爬上马车，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感受到马车晃动，拉开车帘，见到许乔愚钝的动作，李忠堂和孟青云惊诧出声。 “许乔？！！！” “乔儿！！！” 接着，他俩闻到了许乔身上来自臭水沟的恶臭。 孟青云立刻问，“乔儿，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去解手了。” 许乔装作痴傻，接着道，“舅舅，李大人，我要回水牢，我不想出去了！” “什么？” 李忠堂白眉一挑。 “我哪都不去，我要回水牢，否则我就不活了！” 这一刻，许乔觉得自己就是影帝。 哪知道，李忠堂却很高兴许乔的回答，“好好好，我们回水牢。” 孟青云刚要劝许乔，就被李忠堂制止，“青云，这是许乔自己的意思，你就不要违背了，赶紧驾马车，咱们回水牢！” 孟青云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想到许乔这一走，许家将腥风血雨，他摇摇头，叹息一声，“青云省得。”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深夜的京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天牢。 第七章 福禄膏 穿过天牢幽深的甬道，许乔一行人，来到水牢。 但刚进水牢，许乔就听到水牢深处传来一阵微小、嘶哑的声音。 随着深入水牢，孟青云也听到了这种怪声。 “什么声音？” 听起来就像野兽嘶吼...... 然而，孟青云马上意识到不对，“不好！” 他加快步伐，来到水牢深处，牢房里，许德不复富家翁仪态，他头发散乱，双眼血红，把衣服撕开，身上挠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不停喘着粗气。 “给我......给我福禄膏......我要福禄膏！！！！！！” 他就像野兽，疯狂，失去理智。 “瞳孔扩大，这是？” 许乔有所猜测，但他秉承医学生严谨的精神，未经检查，就不能妄下定断。 许乔拢了拢袖口，在那里，有他从李忠堂身上盗来的一小块福禄膏。 一旁的李忠堂迅速打开牢门，“坏了，疏忽！忘记许胖子本就着急上火，又是一人独处，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更容易火上浇油，身犯膏瘾。” 牢门刚打开，许德疯狂扑来，就要噬咬李忠堂。 “李大人，等我来！” 孟青云出手如电，两手似鹰爪，几下擒拿，就把许德制住。 突然，无法动弹的许德就要咬舌。 危急关头，许乔不动声色，看似笨拙，实则瞧准时机，另一只手直接塞到许德嘴巴。 他并没有趁势掐许德人中，膏瘾和癫痫不一样，掐人中反而容易引起反作用。 在先天之气的游弋下，他手虽然被咬得不疼，但仍装作痛苦。 “啊！！！” 许乔大叫。 这时，孟青云才反应过来。 匆忙间，他竟忽视犯了膏瘾的人，在手脚被制的情况下，还能咬舌自残。 他和李忠堂感到后怕，不禁诧异地看了眼许乔。 “滋啦”一声，孟青云撕下一块布，塞到许德嘴里。没办法咬舌的许德，开始口吐白沫。 许乔手抽走，趁机碰触了下许德的左胸。 “瞳孔扩大，心跳加快，肌肉剧烈抖动，浑身抽搐......典型的毒瘾症状，不过发现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许乔将手里的福禄膏收好。 李忠堂这时道，“糟糕，福禄膏老夫放在马车上，赶紧把许胖子带走！” “给，给你，舅舅。” 一旁的许乔，早就把罩袍脱下。 情势危急，孟青云和李忠堂，一时都忽略许乔一系列“恰当”的举动。 孟青云接过罩袍，三下五除二，给许德换上。 不过，等孟青云和李忠堂出牢房的时候，许乔还是明显感觉到，经过这件事，李忠堂对他的态度有了显著改善。 李忠堂嘱咐许乔，“好好在这里待着，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再想办法弄你出去。” “谢谢李叔叔。” 许乔目送他们走出水牢，锁上大门。 他拿出福禄膏，鸦片因为是罂粟果内汁水经干燥制成，所以呈现棕色、黑色，甚至金黄色。 但福禄膏不同，它紫色，味道有一种浓郁的花香。 “福禄膏并不是鸦片......” 显然，福禄膏并非罂粟制成。 这种膏体，据说从遥远的不颠国引进，一旦有了膏瘾，此生难以根除。 若强行不食福禄膏，甚至会全身脱水而死。 “福禄膏的问题，很棘手啊。” 许乔眼睛眨也不眨，认真研究拇指大小的福禄膏，然而条件有限，他只能从外观初步分析...... “必须把张虎诚的《斩丝法》弄到手!” 张虎诚，是京城三大宗师，他拥有的《斩丝法》，也完整记载了如何踏入先天。 但许乔最看重的，是修炼了《斩丝法》后，能使人对力量掌控细微的本事。 修炼了《斩丝法》的张虎诚，甚至可以将一张薄纸，切成头发丝薄。 许乔想将粘稠的福禄膏分解成粉末状，“若我能学会这种本事，就能更好地处理福禄膏，也算稍微弥补了没有先进医疗设备的遗憾......” 他将福禄膏收好，身体颤抖着，从肚皮缝中，拿出得自罗刹皇帝的丝帛。 “该看看你了。” 许乔翻阅丝帛，发现这是一卷叫《罗刹诀》的修炼功法，上面记载了教导罗刹人如何从后天迈入先天。 “但是，按照描绘的行功路线，这分明是为罗刹人量身打造的功法。” 修炼这卷功法，最基础的前提，必须有三个心脏。 只凭这一点，这卷功法，就不是给人类修炼的。 不过，抱着实验的精神，许乔还是从肚皮缝中拿出献祭之书，将丝帛献祭。 “成立......” 然后，随着伟岸的声音响起，许乔惊喜。 “居然可以？！” 手中的丝帛渐渐消失，一段纷繁冗杂的信息顺掌心，涌入他周身，着重集中在心脏。 但还未等许乔的身体发生变化，那个伟岸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成立......” 信息瞬间一股脑流回献祭之书上，渐渐消失的丝帛又重新凝聚，很快，一切恢复如初。 “这他吗也可以？！” 许乔无语。 都献祭成立了还能反悔？ 他再献祭一遍，这一次，还和方才一样，“成立”之后，那段冗杂的信息，涌向许乔的心脏，又流回献祭之书。 “不成立......” 许乔体内回荡着献祭之书半死不活的低吟。 “可恶，身体构造不同，无法强行学会《罗刹诀》。” 许乔沉吟片刻，举一反三，当机立断。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祭《罗刹诀》，换取《万化功》的提升。” 伽利略也说过，“科学的真理不应该在古代圣人的蒙着灰尘的书上去找，而应该在实验中和以实验为基础的理论中去找。” 总之，这卷不能被许乔修炼的《罗刹诀》，他一定要物尽其用，不能让它蒙尘。 随着许乔的献祭，浩浩荡荡的飘渺声，顺着手掌，传递他周身每一处，“成立......” 《罗刹诀》渐渐消失，与此同时，许乔体内那缕先天之气，不受控制地转动。 第八章 浑圆 通过献祭，许乔已经将《万化功》修炼到极致，孕育出先天之气。 但许乔还要将它提升，因为许乔知道，先天，绝不是修炼的终点。 来自胖许乔不愿回想的记忆，十三年前，她母亲失踪后没几天，京城外就发生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仙大战，那些搬山拿海的大神通者，传说在争夺宝物，打得天昏地暗，雷电交加，数十座大山，转瞬被夷为平地...... 此时，许乔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体内。 “这是......” 他惊疑，来自《献祭之书》的伟岸神力，正驱使着先天之气转动，形成浑圆之势。 可惜，先天之气不足，这缕先天之气拼命转圈，就是无法衍变浑圆。 很快。 “不成立......” 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伟岸神力退回献祭之书，记载《罗刹诀》的丝帛又恢复如初。 对于献祭之书的反悔，许乔习以为常，他比较在意为何献祭会不成功...... “难道因为我体内先天之气消耗太多？” 体内那一缕先天之气，此时变得稀薄浅淡。 踏入先天之境，人消耗的就不再是体力，而是先天之气。 许乔驾轻就熟，运转《万化功》。 他一下子，像棵老松，站在那，一动不动。 仔细看，身体每处肌肤都在此起彼伏，以一种特殊的规律颤抖。 许乔虽然站着，但运转《万化功》，却让他浑身放松。 舒服得就像被全身按摩...... 这就是修炼。 所谓修炼，归根结底，是养生的手段，延年益寿。 君不见，张三丰都活了一百多岁吗。 所以站在那，一动不动这么久，许乔一点不觉得难受。 更不会因为一直修炼，就胡思乱想。 相反，他精神格外集中。 “就像做临床手术......” 作为医学生，许乔实习的时候，甚至有过一整天都在做手术的经历。 这期间，他要是敢放松，病人马上有生命危险。 所以许乔，很适应当下的状态。 水牢里没有时间概念，光阴一点点流逝。 慢慢地，随着修炼，那缕先天之气，逐渐充盈。 时间继续推移，接下来，许乔的先天之气恢复如初。 他睁眼，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跃跃欲试，“再试一次。” 许乔把《罗刹诀》放在献祭之书上，又一次献祭，可是。 “成立......” “不成立......” 方才的一幕重现上演，只有一缕的先天之气，哪怕再充盈饱满，依旧不足，无法形成浑圆之势。 不过许乔总算想明白了。 “问题出在先天之气的数量上。” 一缕先天之气，怎么可能形成浑圆。 想让先天之气，化为浑圆，就必须诞生更多的先天之气。 “浑圆......难道这就是先天境界的修炼方法吗？” 许乔献祭《罗刹诀》，换来《万化功》的提升，但已经踏入先天的《万化功》再提升下去，就得是先天境界的修炼。 回味着，在献祭的伟岸神力下，先天之气竭力想要凝聚的浑圆之势，许乔隐约从中把握到什么。 他接下来，又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可还是无法将《罗刹诀》献祭。 一番比较，献祭《罗刹诀》，唯一有可能成立的，就是献祭《罗刹诀》，换取《万化功》的提升。 然而，万化功的提升，需要更多的先天之气......现在的问题是，许乔已经修炼到极致的万化功，无法再诞生新的先天之气。 那么，想要更多的先天之气...... “除了《斩丝法》，舅舅的《小擒拿手》，也得想办法弄到手！” 昏暗的水牢里，许乔目光明亮。 京城三大宗师，都有完整的迈入先天的修炼功法。 加上《斩丝法》和《小擒拿手》，就有三缕先天之气......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推衍出先天境界的修炼方法。 “又有人来了。” 这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一会，水牢的钢铁大门“嘎吱”一声打开。 孟青云带着一众手下，穿着罩袍，匆匆忙忙赶来，打开牢门，将罗克敌的尸首收好。 一众手下，干净利落，转眼间，就把这座水牢打理得好像从没人来过似的。 许乔佯装一副痴傻模样。 孟青云给许乔披上罩袍，“乔儿噤声，莫要声张，舅舅带你出去。” “嗯。” 许乔用力点头，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水牢。 途经天牢之际，那一间间牢房里，传出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罗刹狗皇帝被人宰了，死了！” “不可能，狗皇帝神勇无敌，这么些年，多少豪杰刺杀，都徒劳无功，反倒被其生吞活剥，一一宰杀烹食，如此妖孽，你说他死了，我不信，三大宗师没那个本事。” “谁跟你说是三大宗师了，我听说，宰杀狗皇帝的，是一个卓越不凡的年轻勇士！” 果然不出许乔所料，他如今之所以能被孟青云带出水牢，是因为罗刹皇帝和潜龙卫的死讯。 许乔聆听着天牢里的议论，七拐八拐，忽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 “你们知道吗，那位大勇士，多么潇洒不羁，多么身手不凡，狗皇帝那九个潜龙卫，他一掌一个，一脚一个，出手就死，没一个是大勇士的一合之敌！” “我当时都傻了，狗皇帝把我召去皇宫，本想对我不轨，孰料大勇士从天而降，他老人家，神爪左一抓，狗皇帝肠穿肚烂，神掌右一掏，狗皇帝五脏六腑碎成肉糜！” “真的，那场面，太让我震撼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挥舞着小拳头，在牢房里描绘得有声有色，相邻的牢房里，个个罪犯鸦雀无声，聚精会神。 “花小诗，那你师父罗大师，跟这个大勇士，孰胜孰劣？” 这时，有罪犯询问。 “当然是大勇士了！我师父亲口承认过，他们三大宗师连手，都打不过狗皇帝。不过我师父是凡人，在凡人里他最厉害，但大勇士是神人，我师父输给神人，不丢人！” 这些话，让不远处的许乔羞愧，饶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再高，也觉得汗颜。 这花小诗，太能扯了吧。 他不敢再听下去，和孟青云一行走出天牢。 此时，天色大亮，遥远的东方，旭日初升。 第九章 大少爷 天上云卷云舒，几经波折，京城郊外，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 在孟青云的带领下，他的一众手下和许乔，在这里歇息。 眼下这些手下，都是许府的老人，跟随许德多年，连许德的贴身大管家时断流，也在其中。 “不对劲。” 但马车里，许乔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昨晚李忠堂他们来救自己的时候，没费这么大劲，也无需到郊外。 然而，此时几经波折，避过重重耳目，来到郊外。 许乔有些好奇舅舅打的什么算盘。 外面，顶着烈日，孟青云从马车上拿出酒囊，给众人分发。 他咕嘟咕嘟痛饮，长出一口气，“时管家辛苦，诸位弟兄辛苦，青云敬大家。” 时断流年逾四十，修炼多年，方头大耳，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一点都不显老。 “哎，都是为大老爷办事，哪里辛苦。” 时断流见孟青云饮酒，手拿酒囊，扫视众人，“来，咱们将大少爷救出，没辜负大老爷所托，兄弟们敬一口!” 许乔的记忆里，这位时管家极有威严，有时候连许乔都会批评。 时断流从小跟随许德，在府上下人们面前，很有分量。 孟青云说话不管用，时管家开口后，众人才肯饮酒。 孟青云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弟兄们先歇歇，此地远离朝廷耳目，咱们喘口气，一会再上路。” 众人没有动作，时断流很自然地摆摆手，“大家先歇一会吧。” 他们这才各自找地方，饮着美酒，稍作停歇。 这时，孟青云坐上马车，拉开车帘，忽然对许乔低声道，“乔儿，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权当没发生过，以后切勿跟人提及。” “好的。” 许乔还以为孟青云指的是他关进水牢这件事，但紧接着。 一众手下，一个接一个，酒囊掉落，他们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时断流最坚挺，他嘴角溢血，一屁股坐到地上，望向马车上的孟青云，难以置信。 “酒......酒里有毒......” 孟青云有意锻炼许乔，他没有避着，反而让许乔一同目睹。 他笑了笑，“不错，酒里有毒。” 剧毒扩散，时断流渐渐说不出话，“你，你......” “六年前，罗刹大军攻入京城，烧杀掳掠，流苏河畔，宋式皇族，一百六十一口人，尽被罗刹人宰杀烹食。” “沐阳城下，我朝二十万大军，活活坑埋，多少家庭，从此妻离子散，多少良家女子，被罗刹大军凌虐而死。” “五年前，金銮殿上，赵将军世代忠良，只因不服福禄膏，一家八口，女儿仅有三岁，被罗刹皇帝以鼎煮死，满朝文武，每人分食一碗肉羹。” “四年前......” “三年前......” 孟青云并不回答时断流，而是一笔笔，诉说着罗刹人的罪状。 他指向时断流一众，“乔儿，你看仔细了，这些，才是真正的罗刹走狗，他们背信弃义，为罗刹皇帝收买，潜伏在我许家，暗中替罗刹人做事，这些年，勾结潜龙卫，残害忠良，罄竹难书！” “李大人和你爹，一直暗中调查，这些年，早已将此等走狗摸清，就等有人揭竿而起，宰杀罗刹人，好让这些走狗死无葬身之地！” 孟青云注视下方，神情漠然，“时断流，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作为现代人的许乔，对这种根深蒂固的君权神授、家天下的思维，无法认同。 但相比较而言，罗刹人煮食人类、凌虐人类女性为乐的恶行，更让让身为人类的他不能容忍。 听到孟青云的话，时断流回光返照，嘴里不断吐血，终于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罗刹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 孟青云摇摇头，“不，你们的死，跟我们无关，都是那位嫉恶如仇，行刺罗刹皇帝的勇士所为。” 闻言，许乔脸色微变，“这锅我背了？” 这时，孟青云看着那边时断流咽气，任务完成，他长出一口气，感慨道，“此刻，李大人和姐夫也在办事，在京城，罗刹人的走狗应该所剩无多了。” 但很快，他又皱眉，“不过，如今罗大师已死，只凭我一个出手，张虎诚那条走狗......有些麻烦。” 还未从背黑锅中缓过来，许乔神色一动，“张虎诚是罗刹人的走狗？” 但旋即，他惊喜，这样一来，得到张虎诚的《斩丝法》，他就能放手施为，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时光悠悠，艳阳高照，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许府。 占地数十亩的许府中，许乔居住的院子，紧邻许德。 行走在花园，许乔发现周围都是陌生的下人，许府上上下下，那些在昨晚目睹许乔被潜龙卫抓走的下人，全部不见。 “大少爷好。” “见过大少爷。” 许乔虽然愚笨，但他是年轻一代的长子，在许府的地位毋庸置疑，远非那些叔叔婶婶们的子嗣可比。 此时，一个下人匆匆忙忙，拜见许乔，“大少爷，您吩咐的金线纸，小的都给您买来了！” 拿在手里，仿佛金丝编织的丝帛。 许乔不禁对这个许德安排来的新下人，刮目相看。他的办事效率让许乔吃惊，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许乔的要求完成。 许乔点点头，赐下一枚金锭，“办得好，该赏。” 说实话，熟识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一下子打赏一枚金锭，许乔有些心疼。 但谁让胖许乔，天生败家子，从小到大，出手阔绰。 一枚金锭，这还是胖许乔的最低消费，许乔就算有心想改正这个坏毛病，也得慢慢来，不能让人一下察觉出他的变化。 接过金锭的下人连忙道，“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身为许府下人，只要能跟在大少爷身旁，那就是钱途无量。 许府上下，谁不知道那些跟着大少爷的下人，得到的打赏，数不尽数。他们在老家的亲戚，过的日子，最差也是富农。 “不过.....大少爷打赏这么少，难道是嫌弃我小马办事不利？” 许乔并不知道，他的金锭一下让人浮想联翩，“不行，下次给大少爷办事，我得更加卖力气，大家都是新跟着大少爷混，机会相等，我得加倍卖力气，唯有如此，才能脱颖而出，从大少爷这，捞到更多好处！” 第十章 十三太保 金线纸造价昂贵，蕴含金丝，能抵御水火侵蚀，在上面篆写，数十年都不会使笔迹褪色。 最重要的是，这些金线纸的作用...... “有了这些金线纸，我就能仿冒舅舅的《小擒拿手》。” 他不动声色，穿过花园，来到许德的正院。 前方乱哄哄。 那守卫许德的两个护院，一左一右，正阻挠别人闯入。 “三老爷，大老爷还未回来，请您稍后再来。” 被护院阻挠的，是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他腰佩宝玉，身着锦衣，一副文人雅士风范。 他就是许乔的三叔，许网。 许网常年流连勾栏瓦舍，许家三兄弟，除了老大许德靠点谱，另外两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相比他们，最多比较爱吃的许乔，就是个老实人。 这时，一听护院的话，许网大怒，“胡说八道，我方才刚见到大哥的马车驶进府邸！” 他就要强冲进花园。 许乔恰巧走过来，“三叔，你在干嘛？” 他的出现，打断了许网。 许网一见许乔就亲切，“乔儿啊，你来得正好，快带我进去。我那管家刘博失踪了，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我得问问你爹，究竟怎么回事？” 许府上上下下，没有敢不对许乔不亲切的。 没办法，许德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在许乔的花钱方面，许德从来不控制，因此，哪怕是许乔的两位叔叔，有时候手头不宽裕，也得找许乔周转资金。 “但是人失踪了，不是得先报官吗？” 许乔佯装惊讶。 那个刘博，是罗刹皇帝安插在许府的眼线，已被孟青云以毒酒毒死。 这些眼线，多年来，许德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隔离他们，相反让他们在府邸委以重任，麻痹罗刹皇帝。 可怜许网还不自知，他管账的管家，是个卧底。 不过，许乔的话，让许网嗤笑，“假若报官有用的话，我还用找你爹吗？” “乔儿啊，没事少和那个罗大师接触，多读书，增长知识才是关键，你看你弟弟许树，今年都考上举人了，前途不可限量，没事你多和许树走动走动，让他教你点有用的知识。” 许树是许网的儿子，今年十六，他知书达理，是许家的才子。 然而，许乔对许网的话嗤之以鼻，许家，唯有许德一人有远光，能看清世道。 前世，知识改变命运。 但在这个世界，修炼才是通向峰巅的唯一途径。 大赢国，在短短十一天被罗刹大军灭国，凭的是什么？不是文采风流，而是罗刹人摧枯拉朽的恐怖实力。 整个大赢的有生力量，二十万军兵，全部坑杀，这才造成罗刹人，只需放任十个人，就能管理整个大赢，压得文武百官透不过气。 “那三叔，我先进去了。” 许乔径直走进院子。 一左一右两个护院，谁都敢拦，唯独不敢阻挠许乔。 这位大少爷，是许德的心头宝，哪怕有一天许乔把许府一把火点着了，许德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许网这才想起许乔在许府的地位，他连忙道，“乔儿，别忘了帮我跟你爹说一声。” 许乔头也不回，懒得搭理。 许德的正院，几乎是十步一岗。 穿过幽长的花园，静谧的环境下，许乔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窃窃私语。 先是孟青云，“姐夫，我倒是可以对付张虎诚，但张虎诚府上，那十三太保，谁来抵挡？” “唉。” 闻言，许德叹了口气，“张虎诚投靠罗刹皇帝，垄断了朝廷所有药材生意，他府上的药典库，珍惜药材应有尽有，那十三太保，各个身患绝症，唯有药典库里的药材方能续命，因此早就投靠罗刹皇帝。” “一个张虎诚就够头疼，还要加上十三个武道好手......过不了几天，罗刹人必然要派新皇帝接管。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再想清理这些走狗，恐怕是没机会了。” 许乔同意许德的判断，虽然他轰杀了罗刹皇帝，但不代表一劳永逸。大赢国，还是归属罗刹人统治。 不过，许德和孟青云的对话，忽然让许乔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天行道。” 他本想先从孟青云处入手，将《小擒拿手》获取。 但眼下，改为张虎诚的《斩丝法》，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许乔说动就动，回过身，走出花园。途径门口的时候，许网还在那大嚷大叫。 “乔儿，怎么样，有没有帮我告诉你爹？” 许乔如实回答，“我没看到我爹。” 挺着臃肿的大肚子，许乔借口出游，身后是必须保护许乔周全的护院。 他在拥挤的人潮中，几个闪躲，很快甩开所有人。 无人的小巷里，许乔身形颤抖着，很快变瘦，变强壮，整个人长高一大块。 他换上方才从集市上，偷偷扔给商贩一锭银子后，顺来的衣物。 眨眼间，他就变了个人，谁也认不出他就是胖许乔。 “张府......” 许乔眼神充满期待，张虎诚乃医药世家，所储备的医药知识，是他如今最缺少的知识。 轻而易举，避开所有耳目，许乔悄悄跃入张府，向着府邸中央，张虎诚的院落而去。 远远地，就听到张虎诚凝重的声音，“陛下刚死，那些暗线老夫都联系不上了。” “大人是在担心......” 另一个较年迈的声音道。 张虎诚忧心忡忡，“不错，这么快便将陛下的暗线清除，分明是早有预谋，老夫是怕，那个谋害陛下的勇士......” 许乔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甚至还在向全国飞速扩散。 他的存在，震慑了宵小，也让忍辱负重、压抑多年的许德一伙人，士气大振。 “大人不必担心，叶某的二弟、十三弟，已快马加鞭，前往罗刹国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将此事汇报，那个所谓的‘勇士’，嚣张不了多久。” 那张虎诚身旁，年迈的声音自信满满。他自称叶某，还有二弟、十三弟，毫无疑问，此人就是十三太保中的老大，开碑掌叶寅。 但这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是吗？” “谁？！”叶寅惊诧。 “何人在外？！” 张虎诚与叶寅对视，隐约猜到，这时候在外面出现的是谁了。 第十一章 大补之物 天上烈阳高照，酷暑季节，让屋内的张虎诚和叶寅额头布满汗水。 隔着房门，他们神色凝重，摆出架势，对向院外，大气不敢喘。 半天没得到回应，张虎诚揉揉喉咙，大喊，“外面是何人，为何不说话？！” 然而，还是无人应答。 “大人，怎么办？” 开碑掌叶寅，一脸紧张，低声细语。 张虎诚侧头，捂嘴悄然道，“不管是何人，你吸引他注意，一定要尽可能拖延时间，老夫先从密道撤离！” 说着，他指向身后贴着墙壁的书架，那面墙的另一侧，是一条幽长，直达京城郊外的秘道。 从投靠罗刹人的第一天起，张虎诚就已经做好有一天事情败露，随时潜逃的准备。 他见叶寅有些犹豫，马上补充，“放心，老夫身上还有花名册，凭花名册，就能引起罗刹人重视，只要老夫活着，定保你一家荣华富贵！” “花名册”三字，似乎有特别的魔力。 叶寅沉吟片刻，旋即坚定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但这时，那久久未出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不好意思，你谢早了。” 砰的一声，房门炸开，叶寅还未看清眼前的是什么，就被一拳轰飞，钉在墙上，七窍流血，浑身骨骼尽碎。 “咚！” 张虎诚顾不上叶寅死活，大门破开的瞬间，冲向书架。 然而。 “你也留下吧。” 许乔一脚扫去，直中张虎诚后背。 “轰！！！” 张虎诚像炮弹般，直射书架，将木质的墙壁洞穿，露出一条幽深，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 瞬间轰杀两人，许乔满脑子，思索的都是罗刹人。 “人类的体质，距离罗刹人差太远了。” 作为京城三大宗师的张虎诚，给许乔的感觉，还不如那些潜龙卫。 张虎诚后背被许乔踢瘪，他死不瞑目。 许乔走上前，在其怀里翻出两本贴身收藏的册子。 一本是正常的宣木纸张登记的花名册。 一本是以防潮防虫的乌蚕纸制成的典籍，《斩丝法》。 许乔大致翻阅《斩丝法》，确定无误，然后打开花名册。 “原来是这个意思。” 花名册里，记载着一个个人名，他们都是罗刹皇帝的眼线......连许府，都有许多许德未曾发现的卧底。 许乔心中一凛。 他快速搜索张虎诚的屋子，金银珠宝，都是赃款，拿回去也不能用。 对于他目前来说，唯一有用的功法秘籍，除了张虎诚的《斩丝法》，还有叶寅贴身藏的《开碑掌》。 一番搜刮，将所需要的医学典籍全部获取，许乔背着个布袋，翩然退出院落。 他动作飞开，从轰杀张虎诚，到搜刮完一切，不足二十秒。 这时，那些护院才循着响声赶来。 “老爷呢？” “那是老爷的衣服......老爷在那，快过去！” “老，老，老爷......死了！！！！！！” 张虎诚的死讯很快被发现。 而许乔，早已循着记忆，来到张虎诚的药典库。 许德一直对许乔寄予厚望，连皇宫都带他去过，更何况这座张府。 药典库所在的院落，是十三太保的居住地，这里，从来不设护院。 望着眼前库房似的药典库，许乔侧耳倾听，里面叮叮当当，传出演武修炼的声音。 “十三太保？” 他很快从这些声音中分辨出来，除了叶寅所说的二弟、十三弟两人不在，药典库里，剩余的十个太保，都在其中。 “不过是一帮地痞流氓罢了。” 许乔上前，运转《万化功》，调节力量，两掌拍向大门。 “砰！！！” 瞬间，铸铁大门脱离墙体，横飞出去。 那正对大门，设置在药典库里的演武擂台首当其中，被大门倾轧。 五个太保，还来不及挣扎，就让铸铁大门压死。 “嗯？” “怎么回事？” 剩余在擂台下修炼的几位太保，只听一声巨响，望过去，旋即被门外照来的光亮，耀得他们眯眼。 药典库里阴凉，不失为一处避暑的好地方。 “砰”“砰”“砰”“砰”“砰”...... 但许乔身形接连消失，阴凉的空气中，很快弥漫起血腥味。 片刻，所有太保都被轰杀，许乔打量这座药典库。 四面八方，到处陈列药材，千年的灵芝，八百年的人参......张虎诚本就是罗刹皇帝的走狗，他这里，几乎囊括了整个大赢朝的药材。 “这无数药材......” 此刻，许乔两眼放光，他想将全部药材搬空，拿回去研究。 可惜现状是，没有这个条件。 嗅闻着阵阵药香，他走到香气最盛，置放灵芝、人参的区域。 这些灵芝人参，触动了许乔的记忆。 以前的胖许乔，就时常被指使，购买人参灵芝给罗克敌和花小诗滋补身体。 不过他那时候买的人参灵芝，远没有这里陈列的品质好。 药典库里的药材，有价无市，都是张虎诚搜刮而来，替罗刹皇帝准备的补品，当然非同小可。 “先来张府，还真来对了。” 许乔灵机一动。 想起罗克敌的教诲，自古穷读书，富练武，修炼体魄的同时，必须注重食物的补充。 否则营养跟不上，就会出现身体亏空，严重者，甚至会短寿早夭。 所以不光罗克敌，就连天赋异禀的罗刹皇帝，都需要网罗药材滋补。 许乔回想起献祭《万化功》的时候，他从胖子变成瘦子的一幕。 那多年积蓄在体内的能量，随着献祭的伟力，将《万化功》学会，而消耗一空。 “砰！” 许乔两手抬起铸铁大门，视而不见下方被压扁的太保尸体，猛力一拍，铁门横飞，恰如其分，将药典库的大门封闭。 许乔从怀里拿出几乎没有重量的《献祭之书》，将得自张虎诚的《斩丝法》置于其上，右手放在上面。 “我要将这本《斩丝法》献祭，换我能把它学会。” 随着许乔心里默念，一个恢宏的声音顺着古铜，传递至许乔体内。 “成立......” 那褐色的《斩丝法》典籍渐渐消失，一段段浩瀚的信息顺着掌心，传递许乔周身，浮现在脑海。 “果然是这样......” 许乔注意到身体在迅速变瘦，他连忙抓起眼前的补物，拼命塞进嘴里。 千年的灵芝、八百年的人参、九百年的茯苓......那些连罗刹皇帝都舍不得吃的补品，被许乔狼吞虎咽，囫囵吞枣，眨眼一扫而空。 第十二章 收获 外面正值酷暑，药典库里，一片阴凉。 在陈放人参、灵芝的药架旁，有一方药池。 丈许方圆，粘稠的乳白色池水里，布满各种碾碎的药材。 对此许乔并不陌生，这是修炼液，以数百种药材混合而成，因为太过粘稠，没有水分，药效都锁在其中，不会挥发变质。 以往罗克敌、孟青云的修炼液，最多以桶论，许乔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池的修炼液，这需要消耗的药材，得是个天文数字。 难怪十三太保和张虎诚狼狈为奸，坐拥如此宝山，对他们的重症有极大好处。 此时，眼看献祭《斩丝法》带来的消耗，远超自己囫囵吞枣大补之物的速度。 营养跟不上，许乔的身体在一点点变瘦。 他当机立断，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跳入药池。 他周身毛孔，宛若滔天巨兽，吞噬着药池中蕴含的丰富药力。 许乔整个人，沐浴在氤氲中，云雾缭绕。 顷刻间，粘稠的药池迅速变松懈。 营养得到补充，许乔停止减瘦，一身腱子肉恢复饱满，他浑身上下，肌肤宛若牛奶般白嫩。 眨眼间，手中的《斩丝法》彻底消失，献祭的伟岸之力下，许乔整个人蜕变得，宛若奶油小生。 不过，因为一开始营养没跟上，导致如今的许乔，体态略显瘦削。 但这只是外貌的变化，并不影响实力，感悟着体内的变化，许乔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终于修炼出第二缕先天之气。” 此时，他体内游弋着两缕蛟龙般的先天之气。 趁着这一池修炼液还未耗光，许乔把记载《罗刹诀》的丝帛拿过来，再一次献祭。 “成立......” 恢宏伟岸的声音传来，随着《罗刹诀》渐渐消失，许乔体内，那两缕先天之气立刻转动，但...... “还是差点。” 两缕先天之气，交相辉映，可惜转动半天，始终只差一点点就能首尾相连，形成浑圆之势。 “不成立......” 那股伟岸神力褪去，渐渐隐去的《罗刹诀》又恢复如初。 “两缕先天之气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先天之气......” 许乔皱眉，这一刻，他把主意打到舅舅的《小擒拿手》上。 泡在药池中，许乔拿出得自叶寅身上的《开碑掌》，将《开碑掌》献祭。 “成立......” 恢宏的声音响起，在伟岸的献祭之力作用下，汲取着修炼液的药力，许乔的两手迅速结茧，不一会儿，他手中的典籍消失，已然将《开碑掌》学会。 来自身体的强烈熟悉感，让他瞬间使出开碑掌，许乔以先天体魄，隔着遥远，掌风震动一旁的空药架摇晃不止。 “可惜，这不是能让人踏入先天的功法。” 踏入先天，就能返璞归真，身体焕然一新，不会出现练功生茧的现象。 许乔运转《万化功》，不一会，他手掌的厚茧就在身体调整下，全部脱落。 一池修炼液还剩很多。 “这些修炼液可不能浪费了。” 他很快在十个太保的尸体上搜到秘籍，一一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弹腿》、《连云步》、《冲拳》......这十个太保，居然有十种不同的武学，许乔一一学会。 然后，他借助匪夷所思的先天体魄，以《万化功》的神效，微调肉身，尽数消弭学会这些武功引发的生茧副作用。 “可惜，献祭之书无法重复献祭。” 所谓重复献祭，是指许乔学会《万化功》后，将《万化功》篆写下来，重新编制，进行二次献祭。 这种方法许乔早就试过，《献祭之书》毅然决然地直接拒绝，“不成立......”。 眼下，除了《万化功》、《斩丝法》，身怀十一种不同的武功，许乔有股冲动，想通过献祭《罗刹诀》，选择一门提升。 以《罗刹诀》的献祭，必然能把提升的这一门武功，拔高到踏入先天的程度。 但许乔不能这么做，《献祭之书》无法二次献祭，这就决定了《罗刹诀》的献祭只有一次机会。 若用在这些无法踏入先天的功法上，等许乔得到唾手可及的《小擒拿手》后，拿什么献祭，换取那涉及先天境界的修炼方法。 所以再怎么说，也得等许乔将《小擒拿手》得到后，先献祭《罗刹诀》，看看能否成功再说。 身后的一方药池，药力几乎殆尽，粘稠的乳白色修炼液，稀薄到水一般的透明。 “太保大人们，老爷和大太保都遇害了，你们快出来！” “如今府邸乱成一锅，请诸位大人出来主持大局！” “不对，你们看这铸铁大门，与墙壁脱离，分明被人破坏过！” 正在外面求援的张府众人，渐渐发现药典库的不同寻常。 置身里面的许乔，此时正拿着大布袋，尽可能地搜刮药材。 学会《斩丝法》，让他对肉身精准控制，细微到连一根毫毛般纤细的药材，他能都出手如电，两指准确将其夹起。 在尝到修炼液的甜头后，许乔凭借脑中的记忆，宛若茫茫大海中捞针，迅速将熬制修炼液所需的药材，一一收取。 “斩丝法简直为我量身打造。” 来自身体的熟悉感，让许乔觉得即使不拿手术刀，他也能凭菜刀给人做手术。 片刻之后，他背着山包大的布袋，悄无声息，窜出药典库的屋顶，在《斩丝法》对肉身的细微掌控下，他落地无声，轻而易举，避开乱成一锅粥的张府耳目，悄然离开。 这一躺张府之行，果然没白来，比起他在皇宫的那趟行程，收获还大！ 这并不是说皇宫的积累不厚，而是许乔走得匆忙，再加上皇宫耳目众多，他无法大肆搜刮，否则等他潜入罗刹皇帝三步一岗的私库，收获肯定更多。 许乔默默体会修炼《斩丝法》引发的变化。 许乔施展《斩丝法》控制两臂，只见双臂的肌肤上，立刻荡漾出阵阵波纹，在这些波纹的作用下，他连手臂上每根毫发的起伏，都能掌控得淋漓尽致。 甚至不光双手，只要施展《斩丝法》控制的身体部位，都能掌控细微。 这就是张虎诚能切纸成丝的根源，学会《斩丝法》，极大地提升了许乔对力量的掌控。 第十三章 灵丹入腹 炎炎的酷暑来临，空气中连风都没有。 许乔仰仗没人认识如今变化了模样的他，找个客栈，开了间房，把收获的一大堆药材暂时存放在这。 他拿着那本源自张虎诚的花名册，驾轻就熟，来到许府。 右手手背上，荡漾起重重波纹，在《斩丝法》的细微掌控下，许乔手一抖。 那本花名册，隔着十多丈，疾射向亭子里，正与孟青云商议的许德。 “啪。” 力量控制的恰如其分，花名册只差半寸就碰到许德，突然力竭，掉在许德眼前的石桌上。 “什么人？！” 身为京城三大宗师的孟青云，立刻如临大敌，五指成爪，环顾四周，但眼下院子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孟青云惊悚，只有他能体会到，这个丢掷的手段多么可怕。 院子里没人，书册只能从院外丢来，隔着十多丈距离，如此精妙的控制力，换成暗器打来，后果不堪设想。 孟青云不禁激出一身冷汗。 “这是......” 许德拿起书册。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悠悠然，传进院子。 “这本花名册，上面记录了投靠罗刹皇帝的走狗......张虎诚一伙，除了两个太保给罗刹人传信，出外未归，其余的，我已清理干净。” “如今张府一团乱麻，剩下的收尾，便交给你们处理了。” “姐夫......” 一旁的孟青云立刻与许德眼神交流。 许德老谋深算，心领神会，马上道，“敢问，院外是洪岭津，洪大侠吗？” “不错，是我。”许乔不动声色。 得到答案的许德、孟青云瞬间震惊，马上对声源处施礼。 “小人许德！” “小人孟青云！” “见过大人！！！” 那一边，隐身在院外，许乔没有现身，而是故作高深，“哎，你们不必多礼，我来此，是想借孟青云的《小擒拿手》一观，不知可否？” “小擒拿手？” 孟青云愕然，想不到自己的微末功法还能入了这位大人法眼。 许乔顿了顿，“请放心，事后，我定当返还秘籍，百倍补偿此情。” “不用不用，不必与青云客气，这《小擒拿手》，大人尽管拿去。” 孟青云当即从怀里丢掷出一本金色的簿子，但还未触及院墙，簿子就掉落地上。 他对力道的掌控程度，远不如许乔。 孟青云顿时一脸尴尬。 然而，孟庆云和许德，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地上的《小擒拿手》，荡然无存。 “如此，便多谢了。” 许乔的声音，飘飘然，传进院子，“告辞。” 很快，院里院外，一片安静。 “那位大人......走了？”许德试探问。 孟青云来到方才院外的传声处，这里，已然人影全无。 “是的，姐夫，大人他走了。” 这时，许德长出一口气，“这位大人......还真是高深莫测。” 他和孟青云，都对刚才许乔稍纵即逝的身影印象深刻，这等身手，匪夷所思，难怪能一举歼灭潜龙卫、罗刹皇帝。 “不过，这本花名册上记录的......” 许德翻阅着花名册，上面记录的名字，很快，让他脸色阴晴不定...... 偌大的京城，随着张虎诚一伙的覆灭，那流传至许德手中的花名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这些都已和许乔无关。 此时，他置身大桶里，新熬制的修炼液，浓稠若糨糊。 许乔嚼了十多根灵芝、老参，待药力消化在体内，引发阵阵燥热。 他浸泡拿出献祭之书，将孟青云的《小擒拿手》置放其上。 一会儿，那道恢宏的声音，浩浩荡荡传递至许乔周身。 “成立......” 金线纸制成的《小擒拿手》渐渐虚无，庞大的信息涌入体内，在献祭的伟力下，粘稠的修炼液，迅速变稀薄，饶是这一桶修炼液，熬制的药材，是常量的十倍。 这一刻，也禁不起许乔消耗。 所幸大桶旁，许乔早已准备好一桶桶承载修炼液的小桶，他出手如电，将修炼液一一倒入大桶，补充修炼液。 很快，他体内游弋的两缕蛟龙般先天之气旁，又凭空诞生出第三缕先天之气。 “小擒拿手，彻底炼成！” 许乔长出一口气，此功一成，身体的协调力将极大提升。 他一下倒立，运转《小擒拿手》，用一根手指支撑身体，在《小擒拿手》的协调下，平衡力大大增强，踏入先天的体魄，他凭借一根手指就能支撑整具肉身。 “接下来，就是你了。” 试验了一会身体的变化，许乔又将那卷记载《罗刹诀》的丝帛拿来，缓缓打开，上面刻画着一幅幅行功路线的图像。 再一次阅览这卷屡次献祭“成功”又“不成功”的功法。 许乔发现，在丝帛的末尾，那刻画的罗刹人像，依照重重与人体相驳的行功路线，最终在小腹汇聚成一团浑圆。 之前许乔看不懂，没把这幅结尾图当回事，但经历了三番两次的献祭，那先天之气拼命想凝聚浑圆之势的一幕。 瞬间让许乔豁然开朗。 “这是一部，涉及了先天境界修行的功法！” 许乔来不及猜测罗刹皇帝的身份，竟能在未踏入先天之境前，身怀这种功法。 他迫不及待，准备好修炼液，重新浸泡在药桶里，拿出献祭之书，将《罗刹诀》献祭。 “成立......” 浩渺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卷《罗刹诀》渐渐消失。 献祭的伟力涌入许乔周身，那三缕先天之气瞬间转动，眼看就要凝聚浑圆之势。 而且不同于以往，三缕先天之气首尾相连，严丝合缝，转动起来，浑然一体。 “这是......” 许乔震惊，他本意是将《万化功》提升。 但在献祭的伟力下，随着浑圆之势即将成形，那《斩丝法》、《小擒拿手》，竟渐渐与《万化功》融为一体，形成一部崭新的功法！ “嗡......” 他只觉全身颤抖不止，从他周身毛孔，不断溢出黑色腥臭的浓稠汗水。 在踏入先天境界后，许乔的身体展开第二次蜕变。 而且不同以往，他身体无需再汲取修炼液，反倒不停地排除潜藏在肉体深处的毒素。 渐渐地，随着三缕先天之气彻底凝聚，一颗圆滚滚的丹丸诞生。 “这，这是？！！！” 许乔难以置信，虽然这颗丹丸通体由气体而成，略显虚浮，但却一下子，让他想起前世那句在道教界流传甚广的一句话。 出自北宋张伯端的《悟真篇》。 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第十四章 御器 客栈里，许乔的房间内，一片寂静。 硕大的药桶中，散发浓重的腥臭气味，那乳白色的修炼液，被他流出的浓黑汗水侵染，一片乌黑。 许乔走出药桶，擦干净身子，换上一身新衣。 他惊骇于此刻身体的变化。 “比以前更轻了。” 最直观的，许乔的体重骤减，他感悟那卷在献祭伟力下，《万化功》、《斩丝法》、《小擒拿手》，三者融合的新功法。 “呼......” 许乔原地一翻，指尖支撑肉身，倒立在桌面上，动作之流畅，浑然天成，不光体现出身体可怕的协调性，连对肉身的掌控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动不动，倒立在那，宛若雕塑。 紧接着，手指微一用力，体内那颗圆滚滚的灵丹，急转直下，瞬间来到许乔手掌。 玉石的桌面立刻出现裂纹，迅速扩散，很快覆盖整个桌面，一刹那，崭新的八仙桌，碎裂成块。 地上每个玉石碎块，大小几乎相同，显示出许乔可怕的力量掌控。 这一指若点在人身上，哪怕罗刹皇帝重生，也得浑身骨骼尽碎。 “咔”，“咔”，“咔”...... 许乔身上发出骨骼错位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五官扭曲，变成另一个人。 《万化功》，已超出微调肉身的范畴，晋升到堪比变化的层次。 陌生的声音从许乔口中传出，“三门功法合一，每种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运转这门新的功法，相当于同时施展三门武功。 “就叫《三变诀》吧。” 他沉吟着，给这部新功法命名。 因为许乔想起了刚才，三缕先天之气方能凝聚浑圆灵丹的一幕。 “三”这个数字，在古中国富有深意。 青铜器时代，作为立国重器的“鼎”是三足。 道教至高者是三清，被尊为道教始祖的老子也说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甚至佛家所讲的三生，也跟“三”有关系。 给这新部功法命名《三变诀》，许乔寄予厚望，希望它以后能衍化出更多变化，就如老子所说，三生万物。 想到这，许乔灵机一动。 “方才灵丹涌到手上的时候......” 以前他掌控先天之气游弋体内，只觉得身体是个牢笼，困锁先天之气。 但方才，灵丹居然跃跃欲试，有透指而出的感觉。 许乔试着将灵丹放出体外。 “呼......” 灵丹一成，就不再是先天之气。 在它面前，身体好象一座随意进出的驿站。 随着灵丹钻出体外，许乔只觉得浑身力气都随灵丹而去，他一下变得无比虚弱，退为凡人，不得不喘气呼吸，不复之前龙精虎猛。 尤其那颗灵丹，显露在空气中，让许乔感同身受，冷飕飕，浑身冰凉。 这种感觉很微妙，血脉相连，仿佛他就是灵丹，灵丹就是许乔。 直接显露在空气中的灵丹，让他有种赤着身体的感觉，很不适应。 许乔情不自禁，操控灵丹就近一钻，进入一旁用来镇宅辟邪的桃木剑。 “好舒服.......” 许乔立刻有种穿上衣服的舒适感，那种凉飕飕的寒冷荡然无存。 紧接着，从这柄桃木剑上，传递给许乔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一念而动，桃木剑当即出鞘，随许乔操控，在空中飞舞起来。 “这是？！！！” 他惊呆了。 御剑飞行，传说中的剑仙手段，此刻，他竟然施展出来了！ “这才是先天境界的手段！” 许乔惊喜，现在看来，前世那些仙人神通，很可能并非传说，也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在地球某个时期，真实存在过。 一时间，许乔试验多次，他发现灵丹除了不能寄居献祭之书，其它物件都可以。 不过现阶段，他只能操控轻盈的物件，稍微沉重点的，就指挥不动。 而且灵丹进入物体，也无法改变物体的质量，进入什么物体，仍是什么物体，桃木剑，依旧脆弱得一掰就折。 这种现象，让许乔不禁揣测以后的道路。 “下一步修炼，应该是逐渐壮大灵丹。” 然而，这只是他的推测，许乔现在急需修炼方面的知识。 他一番实验，将灵丹收回体内。 他虚弱的身体，立刻恢复，重返先天，无需再呼吸外界空气。 “灵丹，就是我一身精华所在。” 许乔施展《三变诀》，吐出几口浊气。 方才灵丹一脱离身体，他就被打落凡尘，随着呼吸空气，体内进驻污秽。 不过所幸，这些污秽又被他排除体外。 将屋子收拾干净，把剩余的修炼液倒入最近的绕城河，许乔一番整理，从客栈走出。 他未退房间，这里还要留着寄存得来的药材。 他悄无声息，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大胖子。 此时，距离他最开始走出许府，已过去六个多时辰。 回到府邸的许乔，一入府门，立刻被护院们簇拥。 “大少爷回来了！” “呼，大少爷没失踪。” 他们如释重负，传递消息，很快汇报给府邸深处的许德。 不一会儿，前去拜见许德的许乔，开口第一句，“老爹，我想给罗大师守灵。” 胖许乔从小愚钝，不懂得客套寒暄，许乔这样直来直往，是为了符合胖许乔的身份。 许德早已习惯儿子的脾性，他笑道，“这是好事，乔儿孝心可嘉，罗大师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院落里，只有许德，孟青云早已不在，估计是处理花名册上那些走狗去了。 接下来，一番交谈，许乔随意编了个谎言，汇报完今天的动向。 许德点点头，叮嘱几句后，很快将守灵的一应事宜敲定，当天晚上，灵堂就在许府旁，罗克敌的住处支起。 然后，许乔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独自守灵...... 时光悠悠，渐渐流逝。 许乔趁这段时间难得的清净，一刻也没得闲，他既要归拢得来的医药知识，还得不断熟悉《三变诀》，以及新诞生的御器手段。 这种忙碌，让许乔分身乏术，不禁回想起他的高三生活...... “时间紧迫啊。” 然而饶是如此，许乔也觉得不够用。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拼命练习隐藏实力的方法，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罗克敌身亡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不出意外，罗克敌那个出身不凡的儿子，很快就会到来。 “罗宫平......” 这是他的名字。 许乔的记忆里，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师弟，从小拜入修炼门派，三年前回来探亲的时候，便已踏入先天。 所以，许乔苦练隐藏实力的手段，就是为了能在罗宫平面前隐藏实力。 早在守灵的最初，花小诗就已被许乔告知，罗克敌身陨。 她为此颓废，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在许乔的金钱攻势下，得以身披缟素，在天牢为罗克敌守灵。 第十五章 撒豆成兵 天上晴空万里，微风徐徐。 为期一个月的守灵，已过去三日，可还是不见罗宫平身影。 这很反常，许乔记得，罗宫平对罗克敌非常孝顺，但这么长时间没露面，难道他这个便宜师弟，出事了？ 然而，还未等许乔多想什么，当天下午，一个熟悉的身影踏入罗府。 他身高八尺，冷静苍白，剑眉星目，温和的面孔下，隐带杀气。 守在门口的护院立刻阻拦。 “何人，站住！” “罗府重地，外人休得打扰！” 冷面男子置若罔闻，他屈指一弹，疾射出两粒金豆，迎风便长，眨眼化为两尊身披金甲，手持偃月刀，威风凛凛的仙兵。 “撒豆成兵？” 盘坐蒲团上，许乔瞥到这一幕，他一下联到起前世那些神话传说。 那一边，两个仙兵面无表情，以常人看不清的动作，长刀一横，架在两个护院的脖子上，控制精妙，锋利的刀刃削铁如泥，散发阵阵寒气，差点就把这两个护院斩首。 “念在你们替我父亲护院，饶你俩冒犯之罪。” 冷面男子大踏步，很快来到灵堂。 此时，罗克敌的尸首已经下葬，巨大的天地桌上只有灵位和层出不穷、价值不菲的大量贡品。 “天地桌？” 罗宫平剑眉一挑，这庄重的灵堂布置让他对许乔刮目相看，“你做得很好。” 按照习俗，天地桌，只有拜祭天地时才能用到，但许乔力排众议，强烈给罗克敌以天地桌供奉。 此时，终于换来收获，得到罗宫平的好感。 “师，师弟你回来了？！” 听到罗宫平的话，身披缟素的许乔佯装打瞌睡，一下被惊醒，艰难站起身，却因为双腿盘坐太久，一时腿软，站不起来。 这时，罗宫平屈指一弹，一颗金豆飞出，化为一个与之前那两尊一模一样的金甲仙兵，它身背偃月刀，现身的刹那，一把扶起站不起来的许乔。 被许乔称呼师弟，罗宫平嘴角一抽，很不喜欢。但当他仔细打量起这座被许乔打理得干净整洁，盛大隆重的灵堂时，还是忍不住真诚道谢，“辛苦师兄了。” “不，不辛苦，师弟。” 许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扶着金甲仙兵，趁机把脉，探究仙兵深浅。 “这个仙兵，浑身冰凉，没有脉搏，看来是个傀儡。” 他思索着，完全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嘴唇发紫，显然这段时间太过操劳。 不过，许乔内心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许乔捂着胸口，佯装虚弱，但其实胸口处，有个玉佩，此时此刻，许乔凝聚的那粒浑圆灵丹，就寄居在玉佩里。 所以他才一下子退为凡人，加上连日来，不分昼夜地苦读医药典籍，他如今看起来，确实有点心力交瘁。 一双眸子宛若星河璀璨，罗宫平打量许乔，被许乔疲惫的模样打动，他忍住内心的悲苦，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先带我去看看父亲吧。” “好的，师弟。” 许乔一口一个师弟叫着，倒不是有意占便宜，而是只怪胖许乔不懂人情世故，明知他这位师弟，向来不喜欢低人一头，却每次见到罗宫平，嘴里仍师弟长师弟短的。 许乔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先保持胖许乔的习惯。 不过，他刚在金甲仙兵的搀扶下，准备往外走。 “不必，乘我这座竹席。” 罗宫平的袖子，仿佛机器猫的口袋，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 一张绿油油，一寸大小，宛若翡翠的竹席飞出，眨眼变大到一丈多长。 在金甲仙兵的扶持下，许乔踏上竹席。 嗖的一下，竹席将旁边站着的罗宫平载起。 半空中，罗宫平对着院门口，那两个金甲仙兵袖子一挥，两个仙兵立刻原地一跃，在空中渐渐缩小，变回两颗金豆，钻入罗宫平袖子。 “神，神仙......” “神仙把大少爷接走了......”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超乎想象，两个护院吓得直哆嗦，忍不住裆下一湿，瘫倒在地。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许乔，对罗宫平疑惑丛生，怎么三年不见，师弟厉害到这个程度，就算前世那些神话故事里，撒豆成兵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他同时也很庆幸，未雨绸缪，将浑圆灵丹寄放于玉佩，来掩饰实力的明智之举。 这一个月来，他早已排练无数次，佯装一个普通老百姓，驾轻就熟。 “不过，他施展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许乔一直对修炼方面一无所知，全靠自己摸索。 但现在，罗宫平的出现，让他觉得获取修炼知识的机会，就在眼前。 竹席上绽放幽幽绿光，阻挠半空中风力的侵扰，站在竹席上，有金甲仙兵扶持，许乔如履平地。 但他还是不敢看下方，他是医学生，并非航空生，许乔恐高。 “我，我......” 许乔两腿哆嗦，不过这样一来，他更奠定了罗宫平心中弱鸡的形象。 罗宫平皱眉，“你把我父亲的墓穴位置说一下。” “在京城的南面，那里有座......” 许乔微微睁眼，不敢往下看，颤抖着指认远方。 罗宫平踏在竹席上，宛若乘舟，不一会，来到罗克敌的陵墓...... 天上碧空万里，地上风景宜人。 望着这座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佳，打造得堪称奢侈豪华的陵墓，罗宫平对许乔的好感大增。 “他终归是个凡人，我对他不该要求过高。” 一旁，许乔捂着遏制不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虽然站在竹席上，如履平地，但忽上忽下的感觉，犹如坐过山车，让许乔觉得强烈不适。 “不行，我必须改掉恐高的毛病。” 这边，许乔呼哧带喘，那一边，罗宫平跪在罗克敌陵墓前，轻轻啜泣。 半响，他才从悲苦中回神，两颗金豆弹出，化为两尊金甲仙兵，伫立在陵墓两侧。 “从此以后，你们两个驻守在此，敢有扰我父亲清静者，杀无赦！！！” 罗宫平双目通红，杀气腾腾，他将两团神光打入两尊金甲仙兵。 “遵命，主人。” 两尊仙兵得此滋养，立刻口吐人言，向后一退，融入身后陵墓。 在这座陵墓前，又驻足良久，罗宫平咬牙切齿，“带我到害死我父亲那罗刹畜生的墓前，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好的，师弟。” 许乔现在非常重视罗宫平。 因为他能从罗宫平身上，见识到以后的发展方向。 有罗宫平在，许乔就不愁获取修炼方面的信息。 而且，也许再修练下去，他也能像罗宫平这样，撒豆成兵，乘风凌云。 第十六章 天衣无缝 大赢王朝的龙脉，位于京城的西南边，历朝历代的皇族，都葬身于此。 不过随着罗刹人登顶皇位，这片依山而建的浩大皇陵，被尽数捣毁，时至今日，那无数墓穴，荡然一空。 仅有山顶，立着一座大墓，是罗刹皇帝生前所建，给他自己所留。 “谁都渴望永生啊。” 在这个世界，人们建造陵墓，是为了葬身其中，吸纳山水之灵秀，有朝一日死而复生。 然而，这只是一个传说，无人现身说法，但不乏人们趋之若鹜。 作为医学生，许乔当然对此嗤之以鼻。 站在竹席上，罗宫平俯瞰整座皇陵，“罗刹畜牲，倒是会挑地方。” 他和许乔悄无声息，来到皇陵入口。 守陵的军兵，目睹从天而降的两人，顿时一愣。 “神仙，神仙......” 等他们反应过来，马上把罗宫平当成神仙，接着，又指向许乔，哆嗦道，“你，你......” “是许大公子！” 很快，有人认出被金甲仙兵扶持，走下竹席的许乔。 但许乔置若罔闻，“师弟，到了。” “嗯。” 注视着眼前巍峨恢宏的陵墓，罗宫点点头，然后，他朗声道，“罗刹皇帝害死我父亲罗克敌，今日，我罗宫平替父报仇，敢有阻拦者，当如此墓！” 说着，一道剑光，从他口中吐出，神光耀眼，宛若一道激光，众人还来不及反应。 辉煌的墓穴，就被神光劈开。 那大片的山石，尽数湮灭，陵墓里，一切化为乌有，只有墓穴中，穿着龙袍，衣冠完整的罗刹皇帝。 以及墓穴外围，被陪葬的九尊潜龙卫尸体。 “这是......” “老天爷......” “神，神仙！！！” 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守陵的军兵。 许乔也觉得震骇，三年不见，罗宫平似乎得到奇遇，实力一日千里，口吐的剑光，简直如导弹洗地。 不过，许乔很快又注意到，罗宫平故意保留的罗刹皇帝和潜龙卫的尸骸。 潜龙卫的尸体散发阵阵恶臭，可罗刹皇帝的尸体，毫无变化，和生前一模一样。 “尸体竟能不腐？” 这让许乔好奇。 再加上《罗刹诀》上明确标注，只有三颗心脏的罗刹人才能修行。 他依此猜测，罗刹人的身份地位，可能跟他们的心脏数量有关，这就能解释，为何两颗心脏的潜龙卫，要听从三颗心脏的罗刹皇帝吩咐。 少一颗心脏的潜龙卫，尸体腐坏，而罗刹皇帝，仍安然无恙。 “你这个畜生！！！” 罗宫平恨意无穷，他一直没动用的另一只手，这时抬起，只见上面戴着个银色的鳞甲手套。 “哗......” 罗宫平探出手，那银色的鳞甲手套，立刻涌出无数游鱼，它们游弋着，在空中组成一只滔天大手。 “嗡。” 罗宫平手一挥，滔天大手轰然而散，一分为十，速度飞快，将十具罗刹人尸体捞起。 他掌控着半空中的十只大手，踏上竹席。 “走。” 罗宫平等待着在金甲仙兵扶持下，登上竹席的许乔，一袭青衫飘飘而动，竹席绽放的幽幽绿光，一闪而逝，留下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一众守陵军兵。 “神仙，那是神仙......” “许家大少爷，怎么跟神仙在一起......” 他们既惊骇于罗宫平的神仙手段，又惊诧许乔为何与神仙为伍，而且看样子，那位神仙还特别在意许家大少爷。 一众军兵，不由对这位曾在京城闹出不少笑话的许家大少爷，另眼相看...... 驾驭着绿油油的竹席，飞行如电，许乔和罗宫平，很快来到皇宫前。 “来，来者何......” 镇守的御林军颤抖着，想问又不敢问。 许乔特别理解这种心态，假如有人突然遇见飞碟，估计也是这个状态。 皇宫上下，御林军们，吓得连武器都拿不稳了。 罗宫平剑眉一挑，那飘荡在空中，十只无数游鱼形成的大手，朝皇宫城墙猛力一拍。 “砰！！！” 罗刹皇帝和潜龙卫的尸体，立刻嵌入城墙，严丝合缝，再也脱离不出。 这里坐北朝南，尸体嵌在这，每日风吹雨晒，首当其冲，而且时刻来往皇宫的官员、军士众多，暴尸于此，等于是在羞辱罗刹人，狠狠打罗刹人的脸。 许乔不由更好奇罗宫平的身份地位。 这时，罗宫平对着宫墙手一划，这些尸体的上方，浮现几个大字。 “敢动尸体者，杀无赦！” 竹席漂浮上高空，罗宫平声音巍峨，“今日，我罗宫平替父报仇，敢有护持罗刹皇帝者，视如寇仇！” 他声音洪大，远远传播，洒遍京城，充斥每一个角落。 “什么声音？” “罗宫平？谁是罗宫平？” “罗宫平不是罗大师的儿子吗？” “他如此高调，新任皇帝即将到来，不怕被罗刹人报复？” 这一刻，虽然很多人不认识罗宫平，但是很快，明白过来的人们，几乎都猜测出，这个能将声音传播整座京城的罗宫平，是一位神仙......就像六年前，弹指间，让二十万大军束手就擒的罗刹神仙！ 驾驭着竹席，在许乔的指引下，罗宫平将花小诗从天牢中解救出来。 “师兄！！！” 见到罗宫平的第一眼，花小诗扑上去，哭得梨花带雨。 罗宫平也双眼通红，半响，他安慰完花小诗，轻轻问，“师妹，给我讲讲那晚发生的具体经过。” 许乔心里咯噔一下，重头戏来了。 接下来，果不其然，在罗宫平面前，花小诗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罗宫平皱起剑眉，询问许乔，“那个洪岭津，如何知道你我两家一家忠良？” “不知道，师弟。” 许乔茫然摇头。 “带我到你家一趟。” 然后，罗宫平开始仔细调查，从许家，到李忠堂，乃至当晚值班的御林军，都盘问了个遍。 也因为此，许乔对许德和李忠堂深感钦佩，那晚发生的事，他俩做得天衣无缝，哪怕罗宫平亲自调查，也不知他俩曾入水牢见过许乔。 第十七章 灵丹妙药 “初入先天，便敢诛杀罗刹人，这份勇气，我罗宫平自愧不如。” 罗宫平根据调查来的情况，很快分析出许乔的实力。 “如此看来，那个洪岭津，确实是位英雄。” 接着，他由衷敬佩许乔。 设身处地，罗宫平三年前迈入先天，可那时候，他却不敢刺杀罗刹皇帝，为此还被罗克敌一顿数落。 想到这，罗府里，罗宫平的声音再一次响彻京城。 “替父报仇之恩，没齿难忘。” “我罗宫平，将于京城，为父守灵一月。” “在此期间，请洪岭津、洪大侠现身，罗某......拜您为兄！” 许乔就在一旁，听到这话，注意到罗宫平一脸郑重其事，以及感到兴奋的花小诗。 他只觉语塞...... 罗宫平出身不凡，又是孤家寡人，无所顾虑，可以无惧罗刹人，但许乔家大业大......何况罗刹皇帝死后，罗刹人一直没什么反应，在形势明了前，许乔可不敢冒这个风险露头。 光阴悠悠...... 时至下午，夕阳西下。 淡淡余晖，倾洒在罗克敌的陵墓上，罗宫平和花小诗跪在墓前，久久不语。 许乔一屁股坐在一旁，正百无聊赖，忽然听花小诗道，“师兄，你要小心罗刹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心，为兄有数。” 罗宫平淡淡道。 “罗刹人也并非铁板一块，驻守这大赢朝的罗刹皇帝，不过是伊宛部落的微末人物，师妹不必担心。” “伊宛部落？”花小诗立刻好奇，“师兄，您说的什么意思？” 罗宫平捋了捋膝上的青衫，缓缓道。 “罗刹人以部落而分，部落之中又分大小家族，那罗刹皇帝名叫伊宛甫伸，出身伊宛部落的一个小家族，整个大赢朝，便是这个小家族的一个封地......” 他出身大门派，眼界非凡，在来京城之前，早已将罗刹皇帝调查清楚。 许乔侧耳倾听，很快惊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大得离谱。” 依照罗宫平所说，罗刹分三十二部落，伊宛位列倒数，伊宛甫伸所在的家族“甫”，也是个小家族。 但即便这样，这个家族，拥有大赢朝王朝这样面积的封地，足有上百个。 “为兄的同门师兄，出自罗刹人的‘哥沙’部落。” “哥沙，是罗刹第一大部落。” 很快，罗宫平的话，打消了许乔和花小诗所有的疑惑。 难怪他肆无忌惮，无惧罗刹皇帝，根源在此，他结识了罗刹第一大部落的人。 又沉默了半响，双双跪拜在罗克敌墓前，花小诗回想起罗克敌，毕生的追求化为无语，忍不住自语，“师父说，踏入先天，就不再是凡俗，可先天之后呢？” 罗宫平闭目，老神在在，“踏入先天后的各个层次，世间万族，各有称呼，五花八门，没有统一标准。” 许乔听出来了，罗宫平有意为花小诗指点迷津。 “便如先天之后，迈入的第一个层次，圣地沦陷之前，我们人族称其为‘灵丹’，但罗刹人叫它‘一体’，还有的种族唤作‘浑圆’......” “总而言之，先天这个境界，分为三个层次。这三个层次的名称，时至今日，没有哪个种族能一家独大，将其定义。” 说到这，罗宫平侧目，注视花小诗。 “不过，等为兄带你回师门，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师门最大。一切以师门为准，迈入先天之境，修炼的第一个层次，你以后唤作‘灵丹’即可。” 花小诗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许乔却马上察觉，罗宫平的师门，要么是个人族门派，要么是个倾向于人族的门派。 否则怎会沿用人族的称谓。 “师兄......” 突然被师兄带回师门的话，弄得不知所措，花小诗一时词语。 场面陷入寂静。 许乔马上意识到，该他出场了。 以往的胖许乔，自觉身为大师兄，在花小诗和罗宫平面前，嘴总不闲住。 但从花小诗和罗宫平跪拜在陵墓前，许乔觉得这时候再比比有点欠揍，所以一直没说话。 然而此刻，许乔觉得是该装装样子了。 他吐槽，“既然在先天这个境界上，分为三个层次，那不如叫初期、中期、后期算了，朗朗上口，简洁明了。” 就像许乔向来讨厌繁文缛节，他觉得，修炼的名称也应该删繁就简，反正重要的是修炼，名字只是个称谓。 这时，罗宫平剑眉一挑，花小诗飞来白眼，许乔硬着头皮，泰然处之。 “哼，还以为他变了个人，结果还是老样子！” 很快，花小诗的嘀咕，让许乔觉得他这句吐槽还是值得的，起码花小诗也察觉不到，他已不是那个胖许乔了。 这样，许乔就能潜移默化，慢慢改观在他们心中的糟糕形象。 然后，意想不到的是，罗宫平突然说话。 “为兄倒是觉得，这个想法可取。” 许乔的吐槽，竟得到了罗宫平的认可，他点点头，“世间万族，各方势力，为了凸显与众不同，对修炼的称呼五花八门......出门在外，还要一一记住这些琐碎，着实不应该。” 许乔刚想称赞罗宫平书同文、车同轨的思想可取。 罗宫平却话锋一转，“不过话虽如此，还是不要标新立异，师妹你需记着，迈入先天之境，修炼的第一个层次，唤作灵丹。” “有关后天踏入先天，父亲一定都给你讲解过了，为兄，再给你讲讲先天之后的内容。” 许乔顿时无语，然后他马上打起精神，聆听罗宫平的讲解。 “圣地沦陷以前，诸圣教诲，众生踏入先天，衍生先天之气，之后甫以灵丹妙药，使先天之气分化三缕，以此凝聚浑圆，结成‘灵丹’。” “至此，便算真正踏入修炼，从此可称‘修士’。” 只是，对于结成灵丹，许乔疑惑，他的先天之气，不是靠灵丹妙药分化三缕，而是修炼了三种不同的功法所致。 但罗宫平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许乔疑虑。 “只是，圣地沦陷之后，修士界又流传一种说法，称诸圣临终前悔悟，服食灵丹妙药，借助外力修炼，此非正道，贻害无穷。” 说到这，罗宫平忧心忡忡。 花小诗满腹疑惑，“师兄，圣地是什么，圣人又是谁？” “还有，既然有传言说服食灵丹妙药是借助外力，那不必服食灵丹妙药不就可以了吗？” 她一下提出两个问题，罗宫平先回答第二个，他叹息，“师妹都懂的道理，别人何尝不明？” “只是修行艰难，我人族又不如其他种族，天赋异禀，各有所长......想依靠自身修炼，谈何容易？” “便如这先天之气三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父亲耗费一生，也不得衍化一缕先天之气，若非灵丹妙药相辅，旁人如何孕育三缕先天之气。” 许乔听明白了。 人的寿命有限，除非惊才绝艳，否则按部就班，无法孕育三缕先天之气，只能靠服用灵丹妙药，让体内先天之气分化，衍变成三缕，再进行结丹。 第十八章 圣人 夜幕渐渐来临，清风拂过山岗。 罗克敌的陵墓前，罗宫平顿了顿，接着道。 “只是修行艰难，我人族又不如其他种族，天赋异禀，各有所长......想依靠自身修炼，谈何容易？” “便如这先天之气三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父亲耗费一生，也不得衍化一缕先天之气，若非灵丹妙药相辅，旁人如何孕育三缕先天之气。” 一旁的许乔听明白了。 人的寿命有限，除非惊才绝艳，否则按部就班，无法孕育三缕先天之气，只能靠服用灵丹妙药，让体内先天之气分化，衍变成三缕，再进行结丹。 难怪《罗刹诀》上，把如何结丹都描绘出来。 而《万化功》、《斩丝法》、《小擒拿手》，这三部功法，却没有结丹的记载。 因为到这一步，就需要师门辅助，服用灵丹妙药了。 此乃人族各门各派的机密，不会流传于典籍。 想明白这点，许乔忽然雄心万丈。 通过献祭，他能快速修成一门功法，对他而言，三缕先天之气，只需三部能教人踏入先天的功法就可以了。 甚至以后各个层次的修炼，他也完全可以避免服用灵丹妙药这一弊端...... 一旁，罗宫平继续道。 “至于你问的圣人、圣地......” 他感慨万千，“圣人，功德无量，为人族遮风挡雨，悠悠岁月，不论我们历经多少劫难，多少灾祸，都有诸圣庇护，教化人族，传播文明，薪火相传。” “圣地，便是圣人所在......那里，是人族的发源地、文明的殿堂，功法、典籍，包罗万象，一应俱全。” “然而，俱往矣。” 说到这，罗宫平黯然，“百年前，万族来袭，攻打圣地，诸圣陨落，圣地沦陷，自此人族文明，毁灭殆尽......” “传言如今的圣地，人族被各族豢养，为奴为仆，更有甚者，沦为食物......近百年来，万族对人族的侵犯，越来越肆无忌惮，如此恐怕，要不了多久，发生在圣地的风气将席卷天地，那时，世间万族，便再无人族一席之地。” 罗宫平的三言两语，让许乔皱眉，他没有亲身经历，甚至觉得罗宫平有点危言耸听。 “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花小诗想反驳这种说辞，但她又不信师兄会骗她，于是低声道，“难怪师父，总说什么要为人族未来而努力的话。” 罗克敌年少时外出游历，见多识广。 “那是因为为兄的母亲，从圣地逃难而来，耳濡目染之下，父亲才了解这些。” 说到这，罗宫平触景生情。 不过，他的话，也让许乔和花小诗惊讶。 十八年前，罗克敌抱着罗宫平归家，多年来孜然一身，关于罗宫平的母亲，他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想不到，竟有这等隐情。 “母亲千辛万苦，逃难于此，本就虚弱，与父亲一场相识，凝结珠胎，生下我不久，便难产而死......” 罗宫平悲恸，不再多言。 乘着夜色，伤感的气氛，弥漫开来。 许乔情不自禁，想起胖许乔那个参加庙会而失踪了十三年的娘亲。 陵墓前，三人一时沉默，时光也在这不知不觉间溜走...... 圆月当空，不远处，一脸刀疤的中年男子，骑马赶来。 他神色匆匆，来到陵墓前先对罗克敌之墓行礼，又对罗宫平和花小诗道了句冒犯。 这才与刚打了个盹儿的许乔，严重道，“乔儿，你爹吩咐我来通知你，一个时辰前，罗刹人飞鸟传信李忠堂，明日午时，新帝进京，特遣文武百官城门口恭迎。” 孟青云说这话，是给罗宫平听的，但罗宫平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舅舅，放心吧，师弟他心里有数。” 许乔忙接过话茬，一番交流后，将孟青云送走。 不过，“罗刹新帝明日将至”，发生这个变故，冲散了伤感的气氛。 月夜下，跪在罗克敌陵墓前，沉默的罗宫平忽然道，“还想听为兄讲解修炼的事宜吗？” “嗯，师兄。” 花小诗立刻点头。 罗宫平点点头，继续道，“之前说到灵丹这个层次。” 他摊开手，手上有一颗金豆。 “踏入这个层次，结成灵丹的修士，便能简单御器，如这颗豆子，为兄将灵丹祭入此中。” 话音一落，一粒圆滚滚的浑圆灵丹，透体而出，眨眼钻入金豆。 简单御器，就是不能改变物体质量，进行最简单的御器。 随着罗宫平操控，金豆随意飞行。 “灵丹这一层次，初入先天，无法独立施展法术，想施展法术，必须假借外物，便又如这颗豆子。” 罗宫平还拿金豆举例。 只见，豆子迎风便长，很快化为一个身高八尺，威风凛凛，手持偃月刀的金甲仙兵。 罗宫平介绍道，“这就是撒豆成兵法术，这颗豆子，也非凡物，而是以秘法炼制的金甲仙兵。为兄能施展这门法术，便仰仗了豆子的便宜。” “所以，成为修士，法器至关重要。一件法器，能让修行事半功倍。” 罗宫平接下来的介绍，解决了许乔心存已久的疑惑。 罗宫平的金豆、竹席，都是法器。 在先天初期，修士想施展法术，必须有法器配合，如罗宫平施展的撒豆成兵，就是法术和法器的配合。 明白过这些，许乔跃跃欲试，“我得想办法找个法器。” 想到这，他不禁把主意打到一旁的罗宫平身上。 此时，罗宫平还没意识到，他已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许乔盯上。 他正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又一本典籍，递给花小诗，“此乃为兄收集的能教人踏入先天的功法典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可以拿来多做参考。” 当十多本功法就这么摆在眼前时，许乔震住了。罗宫平，就像一座移动的宝藏。 但马上，让许乔更为眼热的一幕出现。 罗宫平又掏出十多本典籍，“这些是各族能踏入先天的功法，你也收好，它们虽无法给人族修行，但你可以钻研异族的修行，开拓自身眼界。” 第十九章 蝗虫 许乔来不及思考罗宫平袖子里，为何宝贝一件又一件，层出不穷。 他现在全被那十多本异族典籍吸引。 “有希望了......” 许乔的第一念头，是他得自十三太保的十一种半吊子功法，有办法晋升先天了。 因为只要献祭这些人族无法修行的异族功法，他就有可能收获十一种踏入先天的功法，衍化十一缕先天之气。 如此一来，再积累下去，许乔很可能无需服用灵丹妙药，也能壮大体内的那颗灵丹。 “对了，至关重要的先天初期，怎么修行？” 但许乔忽然想起来，说了半天，罗宫平还没透露结成灵丹后，如何进一步修行。 他按耐不住，不禁问道，“师弟，那结成灵丹以后，又怎样修行呢？” 罗宫平剑眉蹙起，刚想拒绝，但一想到，这个问题对花小诗也有用处，他没有搭理许乔，注视花小诗。 他给花小诗讲解道，“师妹记住，结成灵丹以后的修行，笼统点说，便是继续服食灵丹妙药，使灵丹增长，充盈体魄，然后等灵丹极尽升华，衍化蜕变，最终脱胎换骨......” 用许乔的话理解，就是先天初期的修行，得想方设法增长灵丹，使其蜕变。 “好的，师兄。” 那边花小诗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边，许乔也不管罗宫平讲解的对象是不是他，“好的，谢谢师弟。” 许乔用力点头，胖成一条缝的小眼，盯着罗宫平和花小诗。 满脑子迫不及待，想得到花小诗那十多本异族功法，当然连另外十多本人族功法，也全部得到是最好！ 这加起来二十多本的功法，献祭成功就是二十多缕先天之气，对于别人而言，需要服食灵丹妙药才能使灵丹增长的缺点，许乔根本无需考虑...... “师兄，这些功法......好多！” 整理着一本本典籍，花小诗被这阵仗惊到。 罗宫平不以为意，他长袖一抖，一个竹编的箱笼从中飞出，“这不算什么，大树底下好乘凉，等师妹随为兄拜入师门，就会明白背靠师门的好处了。” 花小诗接过箱笼，将典籍一本本收入其中。 她好奇问，“那师兄......我要拜入的师门是什么？” 提到师门，罗宫平的脸上马上浮现一抹由衷的暖意，他自豪道，“为兄的师门，号称‘太古生一剑，直为斩世间’。” “山上，常有‘万剑来朝’的瑰丽奇景，蔚为壮观。” “为兄的师门叫......” 罗宫平顿了顿，“太剑门！” 许乔对太剑门没有概念，不过这个名字让他神色古怪，“太监门”？？？ 接下来，随着罗宫平给花小诗低声讲述修士界的详情，许乔佯装打盹，认真聆听。 很快，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漫漫长夜终于走到了尽头...... 旭日东升，直到高照。 这时，可容八辆马车同时通过的京城大道，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熙来攘往。 道路两侧，高大威猛的御林军封道，严防死守，镇压各处要害。 城门处，文武百官神情紧张。 罗刹人委任的新帝，今日入京，处理不好，是掉脑袋的大事。 如此阵势下，越来越多的京城百姓蜂拥而来，大家都在好奇这位新任的罗刹皇帝什么样。 城门不远处，两排的商铺，楼上楼下挤满了人。 唯独一座三层酒楼静谧，这座醉仙楼，被许乔以大价钱包下。临街的雅座上，许乔、罗宫平、花小诗品着香茗，等候新任的罗刹人到来。 “看，那是罗宫平，罗仙人！” “还有许家大少爷！” “新任的罗刹皇帝就要到来，他们摆出如此架势，便不怕树大招风，被罗刹人见着，被秋后算账？” “是啊，那罗仙人虽然厉害，但听闻罗刹人也有神仙，弹指间就让二十万大军束手就擒，如此手段，也不知和罗仙人比，孰高孰低。” 许家三人太显眼，主道两畔的百姓都能目睹。 酒楼不远处，拥挤在人群中的许德、孟青云一行，听着周遭议论纷纷，他们注视那边，怡然自得的许乔三人。 孟青云有些担忧，“姐夫，乔儿他们如此高调，已成为众矢之的了。” “唉。” 许德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他早上就已劝过许乔，但任凭如何舌战莲花，许乔就是不肯远离罗宫平这个风浪中心。 醉仙楼中，掌柜和伙计们听着周遭议论纷纷，也意识到罗刹皇帝到来，扎眼的醉仙楼一定首当其冲。为了避免受牵连，他们连忙找个借口，远离此楼。 一时间，醉仙楼反倒成了无人敢踏入的禁地。 把一切看在眼里，花小诗嘀咕，“哼，师兄，他们真是胆小怕事！” 闻言，许乔心道，这便宜师妹脑回路果然不一般，站着说话不腰疼。 百姓远离此地，乃人之常情。 设身处地，若不是提前知道，罗宫平与罗刹人的第一大部落“哥沙”有旧，不惧这新任的皇帝，她花小诗还能在这稳坐钓鱼台？ 想到这，许乔不禁打量起花小诗放在座位旁，那个竹编的箱笼。 这里面的二十多本功法典籍，对许乔而言，远比花小诗更重要。 此时艳阳高照，来到飞鸟传书约定的时间。 “肃静，肃静，新任的罗刹皇帝来了！！！” 远处一声惊呼，年长的立刻捂住年幼的嘴，嘈杂的四周寂静一片，谁也不敢在此时，触犯罗刹皇帝的霉头，惹了禁忌。 “看，那是什么！！！” 但这时，不光百姓，连许乔都望见了，城门外的半空中，忽然涌来乌泱泱的一片乌云。 “嗡”“嗡”“嗡”......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声，罗宫平皱起眉头。 黑压压的一片，无穷无尽，遮天蔽日，从城外渐渐弥漫城内。 这时，大家发现乌云究竟是什么了。 “是蝗虫！” “逃，快逃！” “肃静，肃静，保持秩序！！！” 百姓们暴动刚起，可紧接着，有人发现，“不对，这些蝗虫不攻击人！” “不要慌，不要慌，这些蝗虫不攻击人！” “是啊，大家稳住，稳住！！！” 混乱的主道两侧，很快平息，因为人们发现，黑云的蝗虫，仿佛有人操控，井然有序。 但还是有百姓因混乱而受伤，且已经有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不敢再围观，悄悄离开。 醉仙楼上，花小诗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个阵仗，她蹙起秀眉，“师兄，这是法术吗？” “不是法术，但情况不对。” 许乔注意到，此情此景，让向来淡定的罗宫平，神情凝重。 第二十章 众生朝拜 本来艳阳高照的晴天，昏暗一片，半空中那蝗虫般的乌云，带来无穷压力。 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离开，罗刹皇帝还未到，这阵势就已让人觉得可怕，透不过气。 这时，远方忽然传来文武百官的高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乔注视下方，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晚到一个月的罗宫平，一来就犁庭扫穴，将罗刹皇帝鞭尸。 这比罗宫平还要晚至的新任罗刹皇帝，又会带来什么变故？ 城门口，前方的文武百官渐渐后退，跪倒两旁，让出宽阔的主道。 花小诗极目眺望，城门口，走来一堆奇形怪状的生灵。 许乔注意到，京城瞬间鸦雀无声，连鸡鸭猫狗，飞鸟夏蝉都感到莫名压力，不敢鸣叫，也不敢离巢。 “这是......” 花小诗掩嘴，有些难以置信。 先进入城门的，是一堆头大如斗，却仅有三尺高的侏儒，从远看就像一个个行走的蘑菇。 这些侏儒每个身上都流淌出透明又粘稠的液体，满嘴尖锐的獠牙，细长的舌头散发腐味，尖锐的声音不停高喊，“信奉吾主，可得永生”。 “信奉吾主，可得永生。” “信奉吾主，可得永生。” 宛若狂热的信徒。 他们所过之处，地上一片潮湿，留下浓稠的粘液。 “这是什么？” “侏儒吗。。。。。。” “好吓人！” 主道两侧，百姓们惊惶，他们一点点后退，不敢在这停留了。 “这是什么生物？” 然而，许乔却被这些头大如斗的侏儒吸引，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物种。 一旁的花小诗，远没有许乔这等承受力，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敢再看。 罗宫平神色愈发凝重，“侏嵬族......” 他的自语引起花小诗注意，“师兄，什么是侏嵬族？” 许乔也对这个新词好奇，这种全新的物种让他好奇。 “侏嵬族，居住在地底深层，常年沉睡，这种异族，一旦苏醒，寿命短暂，所以轻易不会出世。” 罗宫平一脸严肃，“除非......” “除非什么？”花小诗追问。 “有能让他们变长寿的东西。” 说到这，罗宫平想到了什么，他闭口不言。 许乔接着看下去。 在数十个侏嵬族之后，两个一丈多长的古怪长虫，类似豆虫，通体紫色，身上流淌透明的粘液，张着血盆巨口，里面布满残次不齐的锯齿般獠牙。 它俩爬动着，驮负背上的王座，王座上，是个一丈多高，皮肤苍白，长满汗毛，蓝颜黄发的罗刹人。 此时，他被粘液牢牢黏在王座上，连嘴巴都封死，想挣扎，却不能动弹，无法言语。 数十个侏嵬族还好说，不足人的腿长，百姓们虽然畏惧，但逼急了也敢反抗。 然而，那两个巨型长虫，太过骇人，紫色的外皮，晶莹剔透，散发金属光泽。尤其一张血盆巨口，寻常人只怕还不够其一口吞了。 此情此景，不光百姓怕得不敢动弹，就连文武百官都震悚，跪在那瑟瑟发抖。 “这......这......” 身为文官之首的李忠堂，从没见过如此诡异场面，眼见新任的罗刹皇帝被绑，他想发作，却惶恐地退缩，胆战心惊，忍不住腿软。 隐藏在人群中，许德和孟青云也都觉得，超出了他们想象。 “姐夫......” 孟青云想劝许德离开。 但许德望向醉仙楼，那里还坐着眼睛胖成一条线、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许乔。 许德放心不下许乔，示意孟青云，“再等等。” 醉仙楼上，随着紫色长虫的出现，花小诗发毛，忍不住两腿打颤，“师兄......” “那两个紫色长虫是飞萤族的幼虫。” 罗宫平脸色不复之前淡然，他顿了顿，镇定道，“不用怕，一切有为兄在。” 接着，罗宫平又问许乔，“你怎么样？若是害怕，就回去吧。” “师弟放心，为兄没事。” 许乔忙拍拍胸脯，“师妹你也不要怕，一切也有大师兄在。”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修炼了如指掌的罗宫平，许乔怎舍得离开，更何况，花小诗那二十多本功法典籍，他还没弄到手呢。 这时，楼下的主道上，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突然冲出人群。 两人武功高强，几下就把身旁御林军击倒。 一人拦在前方，指向两个紫色长虫，“大，大胆，胆敢绑架陛下，你们是何人，赶紧放了陛下！！！” 另一人指着文武百官，“我堂堂罗刹国附属大赢朝，文武百官在此，眼睁睁看着陛下被绑，无动于衷，你们想造反吗？不想活了吗？！” 他俩的声音，响彻寂静的主道。 紧接着，有人窃窃私语，认出他俩。 “这不是张府十三太保中的二太保费立、幺太保解彬吗？” 但还未等两侧百姓继续议论，文武百官甚至来不得回应两个太保，那数十个仅仅长相古怪，看起来并不强大的侏嵬族，全部动弹。 他们一拥而上，速度之快，仿佛离弦之箭，扑向两个太保。 “啊！！！” “救......” 两个太保刚呼救，就听咔咔的声音响起，侏嵬族很快散开，那里哪还有两个太保。 但有百姓马上注意到。 “被，被生撕了？！！！” 这个百姓不禁惊叹，又意识到不对，马上捂嘴。 不过，人们也发现了这些侏嵬族人手一块鲜血淋淋的肉块，它们尖锐的獠牙咀嚼着，大快朵颐。 那属于两个太保的衣物，被撕成一块又一快，连同两本随身携带的功法典籍，随意扔在主道上。 眼前一幕惊骇了所有人，无人敢妄动。 许乔的目光放到那两本丢弃在地上的功法，典籍此时也被撕裂，不过不严重，还能还原。 这时，两条紫色巨虫突然停驻，那些侏嵬族停止进食，站在原地，全部抬头，仰望黑云般的蝗虫群，仿佛感应着什么，神情肃穆。 很快，他们目光扫视四下，嘴中高呼。 “吾主将至，众生朝拜，违者立死！” “吾主将至，众生朝拜，违者立死！” “吾主将至，众生朝拜，违者立死！” 一个个尖锐的声音响彻四周，文武百官本来就跪拜着，那些惶恐的百姓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很快，有一个跪倒，就有第二个，转眼，所有围观的百姓都朝着侏嵬族的方向跪拜。 只有醉仙楼上的许乔三人无动于衷。 第二十一章 飞萤族 眼下众生朝拜的场景，让花小诗倍感压力。 她忍不住，对身旁一脸凝重，却依旧镇定自若的罗宫平道，“师兄，我们怎么办......” “不要妄动，静观其变。” 罗宫平淡淡道。 许乔依旧眯着眼，坐在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连续忙活一个多月，再加上体内那粒浑圆灵丹，如今祭入玉佩，许乔一身修为不复。 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如此摧残，他现在困得要命，强撑一口气，不让自己睡去。 至于那什么“众生朝拜”，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时，天上蝗群凝聚的乌云，缓缓分开一条通道，无数蝗虫飞动着，自上而下，形成一条悠长的阶梯。 阳光透过通道照耀下来，宛若探照灯，将这条阶梯映衬成全场的焦点。 渐渐地，那蝗虫形成的乌云上，一个身影走下阶梯。 率先目睹那道身影的样貌，罗宫平双目一凝。 “那是什么？！” 花小诗极目远眺，吓了一跳。 许乔注意到，花小诗瞬间炸毛，她的手背上布满鸡皮疙瘩。 罗宫平也顾不得关切师妹，失声喃喃，“飞萤族，辛里玖......” 这时候，随着那道身影缓缓走下，许乔也看清楚这是个什么存在了。 这是个人形的苍蝇，背后生着一对透明的翅膀，两只巨大的眼睛几乎将头颅占满，嘴巴上，钢管粗的口器，宛若一柄锋利的长剑，散发金属光泽。 身上布满倒刺似的茸毛，密密麻麻，俨然武装全身的铠甲。 这个被罗宫平称为飞萤族的生物，八只脚一步一个台阶，从阶梯走下。 它的脚步虽然很慢，但八只脚同时前进，使她看起来，就像飞奔一样，速度极快。 它注视着前方，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有种被其目光看透的感觉。 许乔凝望那尊飞萤族的巨眼，上面覆盖一层网，闪耀五颜六色的光泽，有些类似于苍蝇。 “是复眼。” 许乔猜测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层巨眼的网膜下，应该有无数小眼，每个小眼都能独立视物，所以，在场的人都有种被其注视的异样感。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此时，随着飞萤族缓缓走下，花小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望向罗宫平，却发现罗宫平铁青着脸，失态已超乎他的预料。 几乎是下意识，花小诗一把抱住身旁人畜无害，眯缝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许乔。 “师兄......” 许乔被她抓得胳膊有点疼，察觉到这时的花小诗，跟个小猫似的，浑身颤抖得厉害。 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生物课上，那些被班里男生拿苍蝇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同学。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许乔的困意稍微缓解了些。 与此同时，在场之中，只有许乔三人未跪地朝拜，他们瞬间吸引了那飞萤族注意。 无数蝗虫飞动着，又井然有序地构筑成一道阶梯，通向醉仙楼，苍蝇似的人形生物，八只脚前进，快速而来。 此情此景，让花小诗更加害怕，她不敢再看，把头深深埋进许乔肉山一样的怀里。 蝗虫构筑的阶梯，一直铺到栏杆外，随着这个飞萤族生物踏来，高空中那团乌云，无数蝗虫密密麻麻，飞向醉仙楼，铺天盖地，开始啃咬醉仙楼。 “啊！！！” 耳畔蝗虫发出的咔哧咔哧啃食声，让花小诗吓得尖叫。 许乔的怀里一下钻进一个温暖的妹子，望着这漫天漫地的蝗虫，啃食醉仙楼的场景，他第一反应。 “蝗虫不是只吃植物吗？” 但他没心思再思索别的，因为他现在困得要死，脑袋昏沉。 极度的困意下，让他隐约发梦，想起以前在室友的撺掇下，吃过的烤蝗虫。 另一边，在那些蝗虫的啃食下，醉仙楼渐渐消失，地板率先不稳，即将掉落。 然而罗宫平袖子一抖，那个绿油油的竹席，直接将他和许乔、花小诗三人承载，绿光笼罩下，散发威压，蝗虫纷纷避让。 眨眼间，整个醉仙楼，被蝗虫啃噬一空。 许乔周围空荡荡，那些蝗虫又飞回上空的乌云。 飞萤族的生物，恰巧在此时来到许乔三人近前。 它饶有兴致地打量浮在半空，安然坐在竹席上的罗宫平。 “太剑门罗宫平？” 她嗡嗡开口，发出女性的尖细声音，格外刺耳，“是什么风，把你这有名的百宝童子吹来了？” 从声音听，她年纪很小。 闻言，罗宫平虽然脸色铁青，并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躬身施礼，“罗宫平见过辛神师。” 这一幕，让许乔一愣。 因为“神师”这个词，使他好奇。 究竟什么样的存在，能被冠以“神”和“师”。 要知道，修士，最多就占个士，士和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级。 “嗯。” 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大的辛神师，一副长辈的样子，点点头，胸前两个布满茸毛的利爪，抬起一只，指向许乔、花小诗。 “他们两个？” “禀神师，他们是在下的师兄、师妹。” 罗宫平恭敬道。 将一切看在眼里，许乔更觉奇怪，罗宫平在这个飞萤族面前，表现得太谦卑了。 难道跟飞萤族“神师”这个身份有关？ 一旁，辛神师了然道，“剑道人的徒弟？以前怎么没见过？” 因为罗宫平的称呼，她一下把许乔和花小诗，当成太剑门的弟子。 罗宫平站在那，无动于衷，没有多作解释。 许乔正琢磨该不该学罗宫平，向这个辛神师施礼，但他一想到自己要对一个苍蝇施礼，立马感觉不自然。 花小诗身为女孩子，更是连看都不敢看这个飞萤族，飒飒发抖。 不过就在此时，突然间，辛神师的目光停留在许乔身上，然后诡异地，好像发现了什么，身子一颤，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犹如遇到天敌，她连忙退后，远远地道，“你这个师兄很好，很好，不愧是剑道人的徒弟。” 许乔不明所以，连罗宫平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边辛神师被许乔这么一吓，八脚齐动，宛若一头大蜘蛛，飞快爬回那团蝗虫形成的乌云上。 下方侏嵬族领头的队伍，受主人感染，也神色慌张，和那团乌云，一同朝皇宫涌去。 犹如避难似的，落荒而逃。 第二十二章 剑胎 那边辛神师受许乔惊吓，八脚齐动，宛若一头大蜘蛛，顺着阶梯，飞快爬回那团蝗虫形成的乌云上。 下方侏嵬族领头的队伍，也被主人感染，神色慌张，和那团乌云，一同朝皇宫涌去。 逃难似的，落荒而逃。 许乔这才发现，那侏嵬族跑动起来，速度飞快。 两个紫色的长虫，也是如此，全力赶路，像两辆疾驰的跑车。 望着一股脑远去的怪物们，留下一滩长长的粘液，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尤其下方百姓，并没听到飞萤族和罗宫平的对话，他们只见到飞萤族看到许乔，像遇到鬼似的，撒腿就跑。 一直隐在人群中的许德和孟青云，也不禁生疑。 孟青云难以置信，“姐夫......乔儿对那个怪物做什么了？” “应该是罗仙人的手段，与乔儿无关。” 许德扪心自问，对儿子知根知底。 许乔绝没有能力，吓得那头怪物撒腿就跑。那么，问题就出在罗宫平身上。 可是此时，罗宫平看向许乔的目光，写满不可思议。 “师兄......你对她做了什么？” 罗宫平疑惑不解。 “为兄什么也没做啊。” 许乔摇头，说实话他也不明白，那辛神师哪根筋错乱。 但这时，许乔发现，罗宫平双眼冒绿光，死死盯着自己。 “师弟，你干什么！” 被这目光注视，许乔浑身一麻，情不自禁泛起鸡皮疙瘩，像被老色鬼看上似的。 须臾，罗宫平眼中绿光隐去。 “没什么......师兄。” 他剑眉皱得越来越深，他远没有神师那种手段，看不出许乔身上奥妙。 “难道，他身怀剑胎不成？” 罗宫平忍不住猜测。 就像他身俱剑种，而被师父从小看重一样，剑胎，是太剑门中最可怕的一种体质，就他所知，也只有剑胎才有资格让神师退步。 可罗宫平又不敢确定，他没有师父的实力，看不出许乔深浅。 “师妹，没事了，那个怪物走了。” 这时，许乔拍拍还把头埋在他怀里的花小诗。 跟许乔这坨肥大肉山比，花小诗就像娇小的猫咪。 感应到周围气氛放松，花小诗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 “哦......” 她轻轻从许乔怀里抬头，望着荡然一空的醉仙楼，仿佛死里逃生。 想起之前的冒失之举，她俏脸羞赧，冲许乔难为情道，“师兄，那个，刚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许乔连忙道，“没事没事，师妹，不要这么客气。” 他注意到，经此一役，罗宫平和花小诗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 起码，都能主动叫自己一声师兄了。 不过，对于那个突然退走的飞萤族，许乔觉得问题应该出现在。 “献祭之书。” 他全身上下，只有献祭之书这一个宝贝，此时，这本毫无重量的典籍，就被他藏在肥肚腩的缝隙中。 也只有这部来历不明的典籍，才有资格让连罗宫平都恭敬的辛神师察觉到危险，退避三尺...... 但忽然间，下方的百姓开始朝罗宫平、许乔跪拜。 “罗仙人，许大少爷......” “求二位大发慈悲！” “救救我们吧！” 此起彼伏的声音传遍四野。 新任的罗刹皇帝被绑，这新来的可怕生灵，残忍可怕，让百姓畏惧，他们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连文武百官，都在叩拜罗宫平、许乔。 尤其是许乔，他吓退飞萤族的一幕，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虽然没人明白其中原因，但有病乱投医，此刻，许乔也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这时，罗宫平蹙眉开口。 “你们稍安勿躁，以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他冷着脸，声音中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众百姓面面相觑，这个回答没头没尾，他们不敢动作。 与此同时，胖得像头肥猪的许乔，大声道，“是啊，大家先回去，我师弟是个好人，他修为无上，大家不必担心，一切都听我师弟的。” “回去吧，还像以前那样过日子。” 许乔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安抚。 那跪拜在下方的李忠堂旋即反应过来，在这僵着不是办法，他起身，“御林军听令，将百姓疏散，一切照旧，文武大臣，请先回归各自岗位，静等安排。” 李忠堂不愧当朝宰相，在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下，百姓很快疏散。 而半空中，许乔三人，早已随罗宫平驾驭竹席，离开此地。 本来人声鼎沸的主街道，一会功夫，只剩寥寥数人。 许德和孟青云留到最后。 孟青云一脸凝重，望着远处皇宫的上空，那浓云般的蝗虫群。 他忍不住道，“姐夫，这京城没法待了，不如我们搬走吧。” 许德沉吟片刻，也意识到情况严重，他道，“青云，你安排下去，让老二、老三携家眷先走，记住，切勿声张，秘密进行。” 面对罗刹人，许德还觉得可以坚持，但遇上这些可怕的怪物，许德绝望，这已不是阴谋诡计就能对抗的存在。 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出路，逃！ 和许德一个想法的，还有很多人，一时间，京城百姓都在收拾财物，这京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而被百姓视为救星的许乔和罗宫平，刚驾驭竹席飞出没多远，就被远远追来，铺天盖地的蝗虫群阻挠。 这些蝗虫，在空中凝聚出一个人形模样，发出嗡嗡的声音。 “主人请你们入宫商谈事宜。” 闻言，罗宫平脸色阴晴不定，就在许乔觉得他要爆发之际，哪知道罗宫平居然服软，点点头，对人形蝗虫道，“带路吧。” 那人形旋即摆了个请的手势，一哄而散，化为无数蝗虫，围绕罗宫平三人。 罗宫平拂袖，竹席上绿光更盛，将许乔和花小诗笼罩，驱散蝗虫，蝗虫无法透进来，从外面看，整个竹席化为一团绿色光球。 竹席上，罗宫平压低声音，对许乔道，“师兄，一会听我吩咐，你切记不要多说话，那辛里玖问你什么，你只需装聋作哑即可，一切由我应对。” “好的，师弟。” 许乔也察觉到事态严峻。 他冒充太剑门弟子一时可以，但冒充不了一世，那飞萤族只要稍微调查许乔的底细，就容易露馅。 第二十三章 金丹 嘱咐完许乔，罗宫平袖子一抖，手里现出一个玉盒。 他打开玉盒，只见里面有一颗花生大小的丹丸，缭绕雾气，不断变色，一会是金色，一会是白色，一会是蓝色...... 九种颜色变化，流转不停。 而且这枚丹药俨然活物，在打开玉盒的刹那，刚与空气接触，缭绕的雾气立刻化为一对翅膀，扑腾着，就要飞走。 “这什么原理？！” 许乔惊住，一颗药丸竟像生灵一样，还懂得飞走。 “呀！” 花小诗也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突然，罗宫平对花小诗道，“师妹，得罪了。” 他眼疾手快，对刚要飞起的九转金丹屈指一弹，金丹立刻进入花小诗微张的樱桃小口。 紧接着，罗宫平点中花小诗身上几处穴位。 许乔注意到，这手法有些类似《小擒拿手》的推拿移位。 就见花小诗身体不受控制，未经咀嚼，直接将丹丸咽下肚。 罗宫平歉意道，“师妹，你吞下的‘九转金丹’，价值连城，服下后，能使人踏入先天，且一蹴而就，结出灵丹。过往，为兄曾服下一颗，眼下这颗，本打算留给父亲......” “但如今父亲已逝，眼下又有桩机缘，能完美消弭为兄服食灵丹妙药带来的副作用。” “师妹，你虽然服下金丹，但只要你我配合，咱们就有把握获得这桩机缘，到时伐毛洗髓，既得了服食灵丹的好处，又能免除祸患。” “事关紧急，为兄也没料到，这地处贫瘠，被罗刹人视为罪人流放的地方，竟能吸引来一位神师......” “机缘在前，只好先斩后奏，还请师妹原谅。” 一旁，许乔听得眉头一皱，本来还对罗宫平有所好感，但眼下这幕，让他暗生警惕。 花小诗也是如此，她蹙起秀眉，没有多说什么，低声道，“好的，师兄。” 然后紧跟着，那被她吞下的金丹散发药力。 眨眼间，花小诗犹如置身大锅炉，浑身冒汗，像一台蒸汽机，毛孔中溢出浓厚白气，一股酸臭的腥味顿时弥漫。 在白气的冲刷下，她的肌肤越来越白皙、水嫩。 接着，酸臭变恶臭，白雾变黑雾，很快又变成血雾，在这冲刷下，花小诗的身体宛若百炼的精钢，一会功夫，雾气不再腥臭扑鼻，散发淡淡清香。 很快地，一切平息，雾气殆尽，花小诗整个人焕然一新，白皙的肌肤，又嫩又滑，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瓷娃娃。 虽然厌恶罗宫的手段，但许乔还是注意到。 “打破后天桎梏了。” 花小诗的口鼻不再呼吸，这是踏入先天的显著标志。 然而，许乔也在疑惑，那样一颗活灵活现的灵丹，服下后会给人带来副作用，究竟是什么原理？ 若非条件不允许，他真想切开金丹，好好研究其中奥妙...... 那一边，罗宫平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典籍，传给花小诗，上面写着“山岳功”。 “师妹，你已踏入先天，接下来，按照这本典籍修炼，迅速结成灵丹！” 罗宫平嘱咐道，开始给花小诗讲解《山岳功》的运转方法。 花小诗蹙着眉头，耐心听下去。 许乔回过神，却觉得有蹊跷，“不是剑诀？” 太剑门修炼的不是剑诀，而是《山岳功》，这里面怎么想怎么透露着古怪。 身旁，有罗宫平详细指导，再加上花小诗本就聪慧，不一会，她掐了个奇怪的手诀，身上立刻散发出莫名气息。 时刻关注着花小诗，许乔注意到这一幕。 “三花聚顶？” 在花小诗头顶，长出三株花朵，一株铅花，一株银花，一株金花。 这和前世道家那些修炼至高深，会呈现三花聚顶异象的传说相似。 所谓的三花，有天地人的寓意。 三朵奇花，甫一出现，那寓意天、地的金银二花枯萎，眨眼只剩一株铅花风雨飘摇，渐渐隐去。 与此同时，在罗宫平指导下，一颗圆滚滚的金色丹丸，从花小诗的小腹飞出。 “金丹？” 这一下，许乔更诧异了。 跟前世那些传说太相似了，道士吞铅食汞，修出顶上三花，结成金丹。 相比较花小诗，许乔的灵丹，就没有色泽，他结成灵丹时，也不会出现三花聚顶的异象。 难道这异象，就是服食灵丹妙药，带来副作用的根源？ 了解得越多，许乔对这个世界就越好奇。 对面的花小诗有罗宫平在旁手把手教导，不像许乔当初还得自己摸索，她皱着眉头，很快就熟悉如今的变化。 看得出来，经此一役，花小诗对罗宫平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 “师兄，这就是御器吗？” 她将金丹祭入罗宫平摄来的石头，一如许乔当初那样，新鲜地操控石头飞来飞去。 可是，花小诗的金丹，远没有许乔的绵远悠长、得心应手，她只操纵了一会，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一旁，许乔偷听罗宫平的指导，印证他之前的种种猜测，正觉得收获颇丰。 注意到花小诗累得呼哧带喘，他不禁暗道，“这掺了假的，跟货真价实比，就是差了不少。” 许乔操纵灵丹，血脉相连，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哪像花小诗这般，在罗宫平指导下，还有如舞动沉重大锤，耗尽九牛二虎之力。 她把金丹收回体内。 “师兄，这灵丹操纵起来好吃力。” 踏入先天，花小诗流出的汗都散发淡淡清香。 “你初结灵丹，还不适应，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听到罗宫平这么说，许乔联想起他一结成灵丹，就有的那种得心应手感，觉得以罗宫平的见识，肯定知道灵丹和金丹的差别，但他现在不说，显然是有意隐瞒花小诗。 如此一来，许乔对他的警惕，愈发加深。 这时，罗宫平袖子一抖，又有一本典籍被他拿出，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虚剑术”。 “师妹，你还未正式拜入本门，为兄本不应传你功法，但失态紧急，何况你修炼的《山岳功》并非本门嫡传......所幸这套《虚剑术》，乃为兄的师父，自创法术，还不完善，未列入本门功法。” 他介绍着，将典籍递给花小诗，“不过，饶是如此，此间事了，你也不要将此透露出去，否则容易惹祸上身。” 见到罗宫平袖子里层出不穷的法器典籍，许乔正暗叹他这师弟不愧被飞萤族称为“百宝童子”。 谁知花小诗，突然把身旁的箱笼递给许乔，对罗宫平道，“师兄，我都已结成灵丹了，这些功法就留给大师兄吧。” 第二十四章 长生物质 “大师兄？” 许乔被这个称谓弄得一愣。 他这名存实亡的师兄，竟然还有被叫大师兄的一天。 对此，罗宫平也颇感意外，他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好，就赠给他吧。” 这一路上，罗宫平操控竹席，有意放慢速度。 浓厚的绿光外，那些蝗虫拼命想渗进来，观察许乔三人情况，但绿光蕴含法力，隔绝一切。 许乔眯缝着眼，接过花小诗递来的箱笼，这里面，有他梦寐以求的二十多本能教人踏入先天的功法典籍。 幸好许乔心理素质远超常人，无人察觉他此刻激动的内心。 “谢谢，师妹！” 许乔如获至宝，一边偷听那边罗宫平的讲解，一边简单翻阅里面的典籍。 不过没听两句，罗宫平的讲解便进入尾声，这门“虚剑术”，不愧是未完成的功法，连入门级剑术都不如，也就十几句，就把要点讲完。 “好简单的剑术......” 不光花小诗嘀咕，连许乔都能看出来。 这门剑术变化不多，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讲完。 罗宫平手把手教导，花小诗有样学样，很快地，掐动完繁琐的剑诀，不一会，一道水桶粗的剑光从指尖迸发，穿透绿光，穿过蝗群，直冲云霄。 这一剑，有点像当日罗宫平口吐剑芒，斩断罗刹皇帝陵墓的那一剑。 不过。 “虚有其表？” 许乔觉察出不同，这一剑声势远比罗宫平那一剑更浩大，然而却外强中干，华而不实，没有任何威力。 “师兄......” 花小诗蹙眉，浑身无力，这一剑，耗去她所有力气，体内那颗金丹黯淡。 同时，花小诗也觉得奇怪，为何师兄让她学这徒有声势的“虚剑术”。 不过，罗宫平异常欣喜，“师妹果然聪颖，不愧是父亲力荐的修炼苗子！” 他将花小诗扶坐竹席，“这虚剑术只能施展一次，师妹，先坐下运转《山岳功》恢复修为。” 许乔眼见如此，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所有注意，都放在那一箱笼的功法典籍，强忍着困意，迫不及待，想将之一一献祭。 时间渐渐流逝，随着花小诗修为恢复，罗宫平操控的竹席，终于来到皇宫。 竹席散发的浓重绿光撤去，出现在三人面前，是遮天蔽日的蝗虫群。 几个时辰没见，皇宫的墙体上，布满透明的粘稠液体，时不时有蝗虫落在上面，吸允粘液，补充能量。 “这是什么？！” 花小诗最见不得这个，她却步，不敢上前。 罗宫平安慰着，“这些粘液是辛里玖分泌的长生物质，没有危险，放心，跟为兄走吧。” 怕花小诗不放心，他用手蹭了块地上的粘液，用手搓了搓，示意安全。 “长生物质？” 许乔好奇粘液，他有样学样，把一块粘液拿到手心，这粘液的触感就像鼻涕一样。 想到那些蝗虫以此为食，许乔就觉得不舒服，“真恶心。” 他背着箱笼，快走两步，和花小诗、罗宫平，一同走进皇宫。 迈过宫门，随处可见断臂残肢。 那充斥皇宫的御林军、太监、宫女、妃嫔，此刻都已遭毒手，甚至还能看到有头大如斗的侏嵬族，正捧着手里御林军的头颅，吸食脑髓。 不过这只是个别的，更多的侏嵬族，四处攀爬，在宫墙上做着标记，似乎要布置什么。 “师兄！！！” 然而即便如此，花小诗还是感觉愤怒，她攥紧拳头，就要动手。 罗宫平马上阻拦，“师妹，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乔也想动手，但他忍住，要动手，也得等他换回身份。 许乔还注意到侏嵬族，每个都肚子鼓胀。 那些没捧着人肉啃的，不代表它们慈悲，而是它们已经吃饱了。 此情此景，让许乔很不舒服，他更渴望献祭那些功法，因为只有实力强大，他才能将这些异族杀光。 这时，花小诗看不下去，忍不住说出她憋在肚子里的疑问。 “师兄，你为何对那个飞萤族百般忍让？” 从飞萤族出现，罗宫平就慌了手脚，再不服之前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 一旁的罗宫平苦笑，“师妹不要误会，为兄容忍的，不是她飞萤族，而是辛里玖神师的身份......” 还未等花小诗开口，罗宫平指着漫天蝗虫和侏嵬族，打断道，“这些，都是辛里玖的追随者。” “她辛里玖，一个连灵丹都未结成的生灵，为何会有如此多追随者？” 罗宫平道，“神师，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他们迥异于修士，孕育长生物质，点燃神火，建立神国，赐予众生长寿，乃至不死的生命。” “每一位神师，都是各大势力的座上宾，拥有无数希冀长生的追随者。她辛里玖，就是这样一位神师......为兄得罪不起。” “神师？” 许乔一怔，他对这个身份大感兴趣。 孕育长生物质，赐予众生长寿，乃至不死的生命.....甚至建立神国，这不跟前世西方那些神话传说差不多嘛。 另一边，花小诗还想反驳，罗宫平摆摆手，“师妹，不必再说了，为兄自有苦衷，只是如今时机未到，你以后便能知道了。” 罗宫平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花小诗蹙眉，她不再多说。 一路上，三人无话。 越往皇宫深处走，周围的异象越多。 渐渐地，四处是蚕茧，东一块西一块，被蚕茧包裹的宫墙，俨然一座巢穴。 很快，他们仨来到金銮殿。 那象征九五至尊的皇位上，苍蝇似的飞萤族辛里玖，盘踞其上，在她身旁，一排排宫女被粘液禁锢，一动不能动。 她们和一旁的新任罗刹皇帝一样，都还活着，惊恐的眼神中，望向许乔三人，拼命求救。 皇位上，辛里玖锋利的口器插入她身下宫女的脑袋，吸允精华，肉眼可见，宫女在迅速干瘪，眨眼变成一具干尸。 “天地间，还是人族最为美味。感谢百年前，万族将人族圣地攻下，让我们得以无忧无虑，痛快朵颐美食。” 见三人到来，辛里玖将粗长的口器抽出，由衷赞叹。 话音刚落，不光许乔忍不了，花小诗也要跟着动手。 第二十五章 神巢 关键时候，罗宫平立即阻拦二人，目光冰冷。 “辛神师，这是什么意思？” “罗宫平，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好有一桩机缘与你。” 辛里玖一双巨大的复眼下，獠牙一张一合，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然而，当她留意到罗宫平三人难看的脸色，怔了怔，旋即道，“忘了，这里并非人族圣地，你们还未习惯这万族新兴起的风气。” 说罢，那些禁锢宫女们的粘稠液体，潮水般退去。 “感谢他们赐予你们的活路吧。” 辛里玖侧头，对身旁吓得腿软，不敢动弹的宫女们道。 “来，将这些人族安然无恙送出去。” 她话音刚落，一个个头大如斗的侏嵬族四肢攀爬，快速进入大殿，看似弱小的他们，一个个力道无穷，轻而易举扛起宫女，片刻，就把她们全部送走。 做完这些，见花小诗蹙着眉头还有些不放心。 辛里玖道，“我辛里玖说话算数，让她们安让无恙离开，就一定每个都毫发无损。” “而且我保证，以后绝不会伤害此地人族百姓一人。。。。。。如此诚意，不知你罗宫平可否满意？” 罗宫平被辛里玖这一系列手段，弄得一愣，皱眉，“辛神师想干什么？” 辛里玖布满茸毛的利爪指着四周，“我想请你这百宝童子，助我尽快完善神巢，” “至于报酬，我的神力源泉，可以借你一用。。。。。。众所周知，你们人族受天赋所限，必须食灵丹妙药辅助修行，然而人族众圣临终遗言，却又告诫服用灵丹妙药，遗祸无穷。” “之后人族大能，苦心钻研灵丹妙药之祸，直到二十三年前，你们人族的神师，朱幼照，发现神师的神力源泉，伐毛洗髓的同时，可以替人族消弭灵丹妙药之祸。” “所以，我以此为酬，只需你以百宝童子的体质，助我尽快完善神巢。” 辛里玖的一席话，让罗宫平一愣。 方才，他又让花小诗服用九转金丹，又传授她虚剑术，算计半天，就是为了能瞒天过海，让辛里玖上当受骗，借她的神力源泉，助自己伐毛洗髓，祛除丹毒。 可眼下，辛里玖召他入宫，直接以借用神力源泉作酬，换他尽快完善神巢。 罗宫平的一番未雨绸缪，竟然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你不同意？” 辛里玖复眼一挑。 “不，能相助辛神师，是罗某的荣幸。” 罗宫平施礼，然而，他却闭口不提，花小诗服用灵丹妙药，也需要神力源泉伐毛洗髓。 花小诗皱眉，许乔也觉得颇为不妥。 这时，辛里玖突然指向许乔，“你这师兄修炼的什么功法，为何让我神魂如此不适。” 见问到自己，许乔视而不见，佯装高深， 罗宫平心领神会，介绍道，“师兄他天生剑胎，当年与我一同被师傅发现，修炼‘颠倒天地剑诀’，因此需在红尘洗练剑心，被师傅有意留在这，多年来一直未归山门。” “你说剑道人把他的独门功法，传授给了他，而不是同为蚀金族，他的三徒弟金覆海？” 辛里玖有点不信，但她利用从皇宫内收集来的信息，整理思路。 半响，嘀咕道，“不过，这剑道人独创的剑诀，素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称，也难怪会让我神魂不适，本能生出危险，还以为又遇到星辰海里的咒心魔了。” 辛里玖再一分析，对罗宫平的话信了大半。 不过许乔却忽然一怔，原来罗宫平的师父剑道人，并非人族，而是蚀金族。 看来人族在这世道，过得还真是艰难。 然后，就见那苍蝇似的辛里玖，一脸纠结，她无法再装无恙，猛然咳出一大口绿色的液体，指着罗宫平虚弱道，“好了，你留下助我完善神巢，他们两个，暂时先回避吧。” 这一幕，让许乔三人一怔。 罗宫平很快镇静，施礼，“好，请容罗某先送师兄、师妹离去。” 见辛里玖无力地挥挥手，罗宫平一拂袖，绿油油的竹席飞出，载着他和许乔二人，眨眼离开皇宫。 “师兄，那辛里玖身受重伤了。” 竹席上，花小诗忍不住道。 “嗯。” 罗宫平点头，“这辛里玖，来自于被万族占领的人族圣地，两个月前，受罗刹国邀请，在罗刹帝都做客，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突然身受重伤，来此调养。” 见花小诗和许乔不懂，他又解释道，“神师与天地不容，一旦受伤，只能在自己的神巢中才能恢复。” “大赢朝方圆千里，只有京城元气最为浓郁，适合神师构筑神巢。” 许乔马上寻思，“所以她是在方圆千里受的伤。。。。。。可是方圆千里，有什么能让她受伤？” 这时，驾驭竹席来到罗府，罗宫平劝说花小诗，“师妹先勿心急，为兄先探一探那那辛里玖的虚实，然后再为师妹谋求借用神力源泉的机会。” 花小诗嗯了一声。 罗宫平见状，又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金豆，一本典籍，递给花小诗，“此乃为兄母亲留下的‘撒豆成兵’之术，你可以放心修习，若有何不懂之处，等为兄回来再给你讲解。” 接过金豆和典籍，花小诗这才稍微有些好转。 见状，罗宫平又回头冲许乔，拗口地叫，“师，师兄。” “箱笼里的功法典籍，源自圣地，乃我母亲所留，如今既然赠给师兄，望师兄珍重对待。。。。。。” 听着罗宫平的嘱咐，许乔恍然大悟。 难怪他这师弟法器、功法，层出不穷，原来都源自他母亲。 “放心，师弟，为兄一定加倍保护这些典籍。” 许乔猛拍胸脯。 罗宫平点点头，又回过来安慰了花小诗好一会儿，这才驾驭竹席，飞往皇宫。 皇宫那边，辛里玖布置神巢，所有追随者镇守在那，暂时还京城一片清净。 眼见远方的罗宫平飞入皇宫，彻底不见，许乔打了个哈欠，对花小诗道，“师妹，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我先回家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嗯。” 花小诗正目不转睛地翻阅手中典籍，她被罗宫平一顿洗脑，现在迫不及待想提升实力。 打开紧锁的大门，才走出罗府，许乔就发现街上一团糟，百姓们争先恐后地离开京城。 他趁人不备，找个无人小巷，拿出怀里的玉佩，这里面，还寄存着他凝结的灵丹。 许乔一念之间，将那枚灵丹收回体内，一瞬间，源源不断的困意和疲倦，一扫而空。 紧接着，浑身噼里啪啦作响，肥胖臃肿的身材荡然无存，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出现。 “充满力量的感觉真是好啊。” 许乔长出一口浊气，运转《三变诀》，他身上立刻像冒黑烟似的，不一会，体内污秽杂质，全部清理干净。 他一跃而起，跳进一个无人的院子。 这家主人刚搬走，家里一片混乱，许乔随意找了套衣服穿上，这下，无人能认出他来。 他把箱笼藏在这，用包袱装好典籍。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背上包袱，许乔身轻如燕，循着记忆，在京城各大纸铺购买不同材质的纸张。 所幸，如今大家都着急搬家，急着把东西变现，没多长时间，许乔就把大部分想要的纸张凑齐。 接下来，在百姓们慌不择路的京城街道，许乔穿梭于各大药房，购买熬制修炼液所需的药材。 只是他这次熬制的修炼液数量特别庞大，没办法，他又把主意打到张虎诚家的药典库。 第二十六章 七颗星辰 京城晴空万里无云，只有皇宫上方，乌云密布，那是无穷无尽的蝗虫汇聚导致。 如今街道上一团乱麻，老百姓纷纷逃难，时不时还有哄抢的事情发生。 许乔皱眉，他分得清轻重，这个时候，提升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他避开人群，悄无声息地来到张虎诚住处，昔日人声鼎沸的张府，鸦雀无声。 偌大的府邸，空无一人。 许乔来到药典库，铸铁大门早已消失不见，阴凉的库房，药材荡然一空。 “这还真是......” 虽然他来之前就觉得来在张府找到药材希望不大，但还是没想到，庞大的药典库，居然被哄抢得，连一株药材都未留下。 身后背着大包裹，许乔来到药典库深处，那座空荡荡的药池。 “罢了，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有多少药材，先用多少药材吧。 许乔把包裹里购买的药材，一一放入药池，加热地火，快速熬煮修炼液。 一会儿功夫，药香扑鼻，大半池修炼液熬制成功。 接下来，他不断搅拌，又给药池下方不断注入冷水降温，上下齐动，很快使修炼液凉下来，达到适宜人体的程度。 许乔脱光衣物，进入药池，拿出包袱里的功法典籍，选出一本放在献祭之书上。 “三十六路旋风腿......” 许乔先献祭这部腿法。 紧接着。 “成立......” 从古铜上传来的浩渺声音，传递周身各处。 在献祭的伟力下，他双腿的肌肉越来越匀称，眨眼。 “先天一气，自虚无中来。” 一缕先天之气，在许乔体内诞生，围绕他那颗圆滚滚，绽放荧光的灵丹，转个不停。 抬起脚，凌空踢出几腿，许乔觉得，他现在再四处纵跃，跑跑跳跳，绝对比以前更省力，动作更流畅。 “不过这修炼液......” 许乔注意到，这大半池的修炼液，居然没减去多少。 他觉得奇怪，又拿出一本功法献祭。 “大悲掌。” “成立......” 随着献祭伟力，这次有意观察，许乔发现自从结成灵丹后，他对修炼液的需求不再像以前那么庞大。 他捧起一抔修炼液，嗅闻味道，仔细观察。 片刻，他发现里面几味药材略有减少。 “柳杞子、昙果、咸吕莲......” 通读过张家留下的药理知识，许乔知道，这几味都是有助于缓解人体疲劳的药材。 守灵的时候许乔研究过，其实修炼液，最大的作用并非补充人体营养，而是刺激人体，加快新陈代谢。 所以，一旦踏入先天初期，结成灵丹，灵丹就是刺激人体最好的东西。 这时，肉身自然无需外物辅助。 “这是个好事。” 如此一来，许乔准备的修炼液就完全足够了。 他没有后顾之忧，继续献祭。 夺命指、虎啸拳、开山脚...... “成立......” “成立......” “成立......” 一部部功法献祭成功，修炼液几乎没怎么消耗，那得自罗宫平的十七本先天功法，许乔全部学会。 他体内围着灵丹，缭绕十七缕先天之气。 那颗浑圆灵丹，对先天之气有着致命吸引，它们像众星拱月，将灵丹环绕。 “就剩你们了。” 接着，许乔拿出那十一本异族功法，上面绘制的行功路线，全部非人形生物。 而且不同于人族，这每部功法，最后都详细记载了如何结成灵丹。 许乔顿觉惊喜。 他挨个试验，这十一本没一个他能修炼。 于是驾轻就熟，直接献祭，换取先天功法的晋升。 “成立......” 那《三十六路旋风腿》，率先与两种腿法融合，三缕先天之气交织着，首尾相连，渐渐形成一团浑圆。 第二颗灵丹成了。 不过它与第一个灵丹并不相融，相反，它们互相旋转，宛若两个不同的个体。 “看来必须得找先天中期的功法献祭，才能把灵丹融合。” 这是许乔的猜测，他接下来，献祭另外的异族功法。 “成立......” 浩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体内，又有三缕先天之气凝聚成浑圆，一会儿功夫，第三颗灵丹出现。 然而，已经结成两颗灵丹，许乔身体仍没有变化，不再减轻重量，也不再排除体内的污秽杂质。 “兴许踏入先天中期，身体才会发生蜕变。” 许乔猜测着，继续献祭功法。 “成立......” “成立......” “成立......” 时间慢慢过去，大半池修炼液，变得浅淡。 十七缕先天之气，最终凝聚出五颗灵丹。而且神奇的是，随着灵丹增多，它们开始本能地流动，围绕《三变诀》凝聚的灵丹，呈众星拱月之势，仿佛《三变诀》才是中心，转个不停。 许乔不禁讶异，但他很快想起来，《三变诀》的形成，包含了《万化功》。 “莫非《万化功》有什么特殊？” 《万化功》得自罗克敌。 罗宫平的母亲来自人族圣地，她携带来的种种功法里，为何罗克敌偏偏修炼《万化功》。 许乔觉得这不是巧合，尤其从灵丹流动的主次看，这《万化功》，说不定真有什么奥秘。 感受着体内六颗灵丹，两缕先天之气。 十一本异族功法，就剩六本了。 “试试能不能把那些半成品的功法，晋升先天吧。” 许乔选出一本异族功法献祭，换取得自十一个太保的半成品武功晋升。 “成立.......” 随着献祭之书传来的恢宏声音。 没想到，那十一部半成品功法，挑挑捡捡，驱除糟粕，居然真的融合成一本能教人踏入先天的功法。 很快，体内诞生了又一缕先天之气。 许乔再献祭一本异族功法。 “成立.......” 最终，剩下四部异族典籍，许乔体内，以《三变诀》结成的灵丹为主，一共缭绕七颗灵丹！ “我的力量......” 许乔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轻轻一指点向药典库墙壁。 瞬间，那七颗灵丹涌动着，随力量汇聚，宛若七颗星辰同时冲击一处。 第二十七章 长生不死 那水缸般厚重，中间立着精钢的墙壁，居然被许乔一指，轻而易举戳穿。 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步入先天中期。 但现在结成了七颗灵丹，许乔拥有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宛若一头人形怪兽。 不过...... “人形怪兽也得写作业啊。” 许乔感叹一句，拿出另个包袱里准备的各种纸张和笔，开始还原那被献祭的十七本人族功法。 连同最开始得自孟青云的《小擒拿手》，在七颗灵丹的作用下，许乔运笔如神，来自身体本能地记忆，飞速描绘、篆写，不到半个时辰，十八本人族功法典籍全部还原。 在这个还原的过程中，他温故知新，将献祭来的功法再一次回顾，又有了诸多体会。 最后，加上包袱里，放着他早已依葫芦画瓢，照搬好的十一本异族典籍。 简单收拾了一下周围，许乔走出药典库。 “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他轻轻一跃，速度远比以前更快。 而且视觉、听觉......整个五感，在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作用下，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 几个纵跃，许乔就来到许府。 此时的许府，远没有外面混乱，井然有序，许德就像一个棋手，有条不紊地指挥许府这座庞然大物运行。 许乔遥望一眼，很快发现孟青云的身影。 那边孟青云正穿梭在府内各院，监督下人们整理、搬家。 许乔寻了个间隙，将《小擒拿手》丢给孟青云。 拿到手，客套两句，察觉到许乔的声音消失，孟青云检查这本典籍。 “《小擒拿手》，怎么是新的？” 他仔仔细细翻阅了很多遍，发现纸张和墨渍都崭新，若非里面内容原封不动，他几乎以为典籍被掉包了。 “那位大人真够细心，还能百忙之中帮我翻新。” 但转瞬间，他就想明白原因了，“如此，就省得我以后再费劲请人去翻新功法了。” 陈旧的典籍，需要翻新。 否则绘制的行功路线，稍有模糊不清，行差踏错，容易使人走火入魔。 许乔的记忆里，罗克敌的《万化功》就经历过一次翻新。 告别孟青云，许乔远眺，循着许德的身影，来到许府的正院。 此时，有两人正围着许德。 “大哥，您看咱们这一趟搬家，路途遥远，您就行行好，再给我拨点福禄膏吧。” 说这话的是许乔的二叔，许罡，身材瘦削，脸色苍白，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是啊，大哥，这万一路上有所差池，咱们走散了，没有这福禄膏，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另外说话的，是许乔的三叔，文人作派的许网。 然而，许德大怒。 “混账！” 他气道，“你们两个打得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手里的福禄膏，正常服用，足够你们支撑这一路......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别沾这玩意，结果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过分，父亲分给你们的家产，短短几年，就被你们败坏干净，你们还如何有脸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许德还要继续说下去，但一想如今时间紧迫，甩了甩袖子，下了逐客令，“我言尽于此，你俩好自为之。” “大哥......” 俩人还要求情。 “来人，把二老爷、三老爷请出去！” 许德直接唤护院，将许罡、许网带走。 接着，这一番动气，再加上扛着整座许府的压力，许德突然哆嗦起来。 “咳，咳，咳......” 他颤抖的手，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块福禄膏，吃到嘴里，很快恢复如初。 将一切看在眼里，许乔觉得日后得去一趟罗刹国的帝都了，据说那里有专门制作福禄膏的宫殿。 罗刹三十二个部落，都是从那里获取福禄膏，控制麾下领地。 “对了......” 想到这，许乔又回去找到孟青云，隔着院墙，给他传音。 “孟青云，我想借你随身携带的，亲自编写的手册一用，不知可否。” 正在忙活的孟青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旋即道，“大人吩咐，青云莫敢不从。” 他心领神会，还跟以前那样，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朝声源处丢去。 然而，还未等册子落地，孟青云眼睛一眨，就见册子凭空消失。 他震惊当场，失声道，“这位大人......已经厉害到这个程度了吗？” “也不知能否打得过那飞萤族的怪物......” 许乔遥遥听到身后孟青云的低语，瞳孔微缩。 京城三大宗师，罗克敌身手最强，张虎诚医术最深，孟青云消息最广。 许乔的这位舅舅，从小外出游历，据说还曾去过罗刹人的帝都，见多识广。 从他的失语中，也能看出来，他连辛里玖飞萤族的身份都知道。 许乔不禁对孟青云编写的这本册子产生浓厚兴趣。 而且许乔还知道，像这样的册子，孟青云还有很多本，都放在许府的私库中。 找到一处无人角落，他试着将册子献祭。 “我要将这本册子献祭，换我能记住里面的内容。” 这是许乔第一次献祭除功法以外的典籍，他心中也打鼓，不知能否成功。 然而。 “成立......” 恢宏浩渺的声音传递周身各处。 手里的册子渐渐消失，涌入许乔脑海的信息越来越丰富。 许乔惊喜的同时，也浮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 “这个居然也能献祭，那假如我获得了那辛里玖，有关于神师的典籍，是不是也能将之献祭......” 神师能衍化长生物质，赐予众生长寿，乃至不死的生命。 这样的诱惑，对一个医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它更具吸引力。 救死扶伤的医生，本就是一个为了给人延长生命而存在的职业。 随着压着的册子消失，上面记载的内容，仿佛亲身经历般，被许乔全部记忆。 原来的胖许乔是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主儿，这就导致许乔的记忆中，对这个世界很模糊，京城范围之外是什么，有什么，他一片空白。 但现在，随着孟青云贴身收藏，亲自编写，有关于他游侠儿的见闻，被许乔获取，他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个世界，还真是......大得离谱啊。” 第二十八章 上古时代 “这个世界，还真是......大得离谱啊。” 在听过罗宫平的简单描述，那时许乔就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可现在，他又一次如此感慨。 本来许乔就已经觉得世界够大，大到领土面积足有千里方圆的赢朝仅是罗刹国一个小部落的小家族用来流放家族罪人的封地。 尤其此刻，当许乔知道，在他心中堪比人族圣地的“太剑门”“罗刹国”，仅是世间各大势力中，微不足道，位列最下等的势力时，他觉得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 依据孟青云收集的传闻，无数年前，以人族为主导，万族协商订立下共同的语言、文字，划下一个时代的句号。 从此在万族的史书上，将这一日之前，归为“上古时期”....... 直到今日，许乔所说的语言、文字，都是那时万族协商的结果。 不过，当许乔联想到献祭之书上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以及《罗刹诀》上记载的罗刹人文字。 他马上想起前世。 “就跟我国各地的方言文化似的......” 在通用的语言、文字之下，各种族还保留自己的文化。 不过说实话，许乔难以想象，这个类似古中国的世界，还有如此大行动力。 书同文、车同轨，在无数年前，就协商出共同的语言、文字。 “并且还规划出了种种势力的阶级......” 阶级，是众生的本能，渺小如蝼蚁，也有蚁后、工蚁、兵蚁的阶级区分。 何况更强大的人族，乃至其它种族。 所以在万族协商下，不管是种族、派别、宗门......亦或其它势力，依照占据地域的大小，划分出统一的阶级。 也很简单。 “能执掌方圆十万里众生之生死的，列位下等。” “能执掌方圆百万里众生之生死的，列位中等。” “能执掌方圆千万里众生之生死的，列位上等。” “至于执掌方圆亿万里众生之生死的......” 想到这，许乔有点咂舌。 方圆十万里是什么概念，大约相当于十五个地球，而这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下等势力。 “执掌亿万里众生之生死”，被誉为“无上势力”，意思是没有比它更高的了。 自此，万族协商后，世间各地，展开了疯狂的杀戮、吞并，无数新生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人族圣地便在那时兴盛起来。 “因此人族圣地，是一个无上势力......” 读到这，许乔才对人族圣地有了一个清晰概念。 在孟青云随手记下的听闻里，人族圣地，是世间各大人族势力共同组成的无上势力。 包括如今许乔所在的大赢朝，都是曾经人族圣地管辖的亿万里范围。 然而百年前，万族来袭，摧毁圣地，使人族大能，毁于一旦，以致如今人族式微。 仅仅百年，亿万里地域，被瓜分一空...... 当读完整本笔记。 “我这个舅舅，真是个史学奇才......” 许乔由衷赞叹。 司马迁用了十三年写出《史记》，孟青云少小离家，游历了二十多年，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何况记下这么多信息。 没有司马迁那个史学的家庭背景，还无师自通，这不是奇才是什么？ 如此想着，许乔对于藏在许府私库里，孟青云记录的其它本手册，更感兴趣了。 他决定重回许府。 然后，正当他潜回许府之际，耳畔一动，忽然在嘈杂的街道上，捕捉到一段不同寻常的内容。 “你说许家就是害死我甫家儿郎的罪魁祸首？！” 许乔记得，罗宫平提及，“甫家”，是罗刹帝国伊宛部落里的一个家族。 自从结出七颗灵丹，他就像开启了身体的宝藏。 前世那些新闻里....... 一个羸弱的女人，危急时刻，为了救儿子，还能抬起数吨重的汽车，甚至爆发出超乎寻常的速度。 人体，本来就潜力无穷。 在许乔看来，结成一颗颗灵丹，就是在挖掘身体深藏的潜力。 他马上循声找去，很快，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发现两个一丈多高，金发碧眼的罗刹人，正跟一个身材娇小，小厮打扮的人族女子说话。 那发声提问的，是一个光头罗刹人。 人族女子被罗刹人吓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没错，大人，我父亲生前说过，是许家与外人勾结，害死了先皇！” 等许乔仔细观察这人族女子，他融合的记忆里，立刻认出，这女子是张虎诚的小女儿，张舒平，过往最得张虎诚宠爱。 那女子接着道，“我张家将士死伤殆尽，才让我逃过一劫......两人大人，请您一定要伸张正义，将那许乔伏法，替先皇和先父报仇雪恨！” “还有我的事？” 这让许乔先是一愣，旋即一拍脑袋，猛然想起，应该是他和罗宫平在醉仙楼上共处的那一幕，被张舒平看到，才会以此推测，她父亲和罗刹皇帝的死，跟许乔与罗宫平勾结有关。 “居然忘了此节。” 许乔恍然，不过他并不在意李忠堂和许德百密一疏，出现张舒平这条漏网之鱼。 因为他知道，罗宫平的师兄，来自于罗刹帝国哥沙部落，有这层关系在，伊宛甫家就不会因一个流放的罪人，来得罪罗宫平。 “有没有人知道你联系我们？” 果然，那个光头罗刹人突然诡异地问。 “没有，大人。” 张舒平还不自知危险来临，她拿着手里一块雕琢出一头鲸鱼，像装饰品的石头，谄媚道，“这枚‘甫鲸石’，是父亲以前放到我这的。他说过一旦激发，就能吸引方圆千里的甫氏成员，让我留作后手，以备不时之需......通过甫鲸石联系您们，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你做得很好。” 闻言，光头罗刹人与身旁长发罗刹人咧嘴一笑，欣慰地拍拍张舒平肩膀。 然后刹那间。 “啪！” 他大手一抬，直接将张舒平的脑袋拔下。 血液还来不及迸射，旁边的长发罗刹人，抓起张舒平尸体，对准大嘴，那里面喷发的血液，被他咕嘟咕嘟一股脑全部饮下。 张舒平的脸上，至死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被光头罗刹人几口，把头颅啃食干净。 第二十九章 一拳 很随意地轰杀张舒平。 光头罗刹人捏碎得自张舒平的甫鲸石，含混不清道，“好不容易跟踪到辛里玖，居然被这两脚肉利用甫鲸石发现，幸亏只吸引了我们俩过来，要是再引来别人，岂不坏了我们大事。” “是啊，谁能想到，神师辛里玖，放分身在帝都做客，真身却来我们这流放之地探宝，还被我们偷偷撞见。” 另一个长发罗刹人，遥望皇宫。 他放下吸干血液的女尸，“眼下辛里玖已经着手构筑神巢，进行恢复，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把三百里外，辛里玖进入的那个很可能是‘智吾族’的埋葬地，先汇报给家族？” “三百里外，智吾族的埋葬地？” 隔着遥远，在七颗星辰般灵丹的壮大下，两个罗刹人的对话，许乔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两人的面部表情，他都一目了然。 智吾族，是一个许乔未听过的种族。 他立刻对二人的对话产生兴趣。 那一边，光头罗刹人瞪大眼睛，“汇报家族？” “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巡视领地，撞见辛里玖身受重伤，又发现辛里玖逃离的地方，很可能是传说中‘智慧万族第一’的智吾族埋葬地......多么千载难逢，你要把这机缘汇报给家族？！ 自从罗刹人进驻京城，这里修葺的建筑就比以前高出一大块。 因此此刻，两个一丈多高的罗刹人，躲在偏僻的小巷里，杀了一个人，无人发现。 那一边，长发罗刹人马上道，“不汇报家族怎么办？没有那辛里玖，我们都不懂如何开启埋葬地，空有宝地，无法进入，埋葬地于我们又有何用。” “蠢蛋，你没发现那辛里玖如今身受重伤，严重到必须马上构筑神巢才能恢复吗！” “你的意思是？” 长发罗刹人马上意识到什么。 “记得吗，辛里玖逃离那一幕，识海里的追随者湮灭殆尽，也就是说，她现在色厉内荏，显露出的这些追随者，徒有声势，也就能装装样子，蒙蔽外行，以及那罗宫平罢了。” 听到光头罗刹人这么说。 许乔当即反应，这两人并非刚到京城，而是来了有一会儿，经过一番调查，知道罗宫平的存在。 “的确......若非亲眼目睹，她识海破碎，里面追随者湮灭一空，我也会如罗宫平这般，被她蒙骗，以为她是因遵循天地自然之规律，担心引发虚空紊乱，所以不敢在这天地元气断绝的流放之地，释放出超越‘一体境’的追随者。” ‘一体境’，是罗刹人对先天初期的称呼。 “不过她也够幸运了，这都能被她发现那边皇宫有微薄的元气，够她勉强构筑神巢。” 长发罗刹人还在感慨。 但许乔皱眉，天地自然之规律，又是什么？ 还有，从长发罗刹人的对话中，结合从罗宫平听来的内容，许乔获得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大赢朝所在的千里范围，天地元气断绝，仅在京城皇宫，存有稀微，堪堪维持辛里玖构筑神巢。 这也就是为何，辛里玖要大张旗鼓进入京城，她来到京城之前，暗中经过一番调查，知道罗宫平身处此间，然后...... 许乔想明白了，她虚张声势，是为了蒙蔽罗宫平。 而且她肯定如这两个罗刹人所说，受伤严重，否则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被当时的许乔稍微一吓，立刻遁去皇宫，赶紧布置神巢。 事后也没怪罪、追究许乔，只当这件事未发生过。 当把一切串联起来，许乔幡然醒悟。 那一边，光头罗刹人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森然道，“所以说，现在是杀死辛里玖最好的机会，一位神师本身的价值，便足够我们冒一次险了。” 长发罗刹人沉吟，“对，反正那辛里玖神不知鬼不觉，暗自潜来这流放之地，也无人知道......等杀了她后，再把这京城的人族屠戮殆尽，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 两人一番算计，就把计划定好。 “那我们抓点紧，得赶在辛里玖的神巢完成之前，否则神巢一旦构筑，她置身其中，就先天利于不败之地了。” 光头罗刹人嗤笑道，“可笑那罗宫平仍被蒙在鼓里，以为辛里玖找他构筑神巢，是为了节省神力......殊不知辛里玖受的伤，已严重到足以使她陨落。”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长发罗刹人当即催促。 许乔早已注意到，这俩人都不用呼吸，乃是踏入先天的特征。至于结成灵丹与否，还需进一步观察。 “好。” 光头罗刹人点头，瞬间跃离巷子。 不过，也就是这时，许乔忽然发觉。 “他俩的速度好慢。” 在许乔眼里，二人一连串动作，给许乔的感觉，就好像当初他刚踏入先天，面对孟青云的时候。 一举一动，对许乔而言，全是破绽。 这是实力悬殊太多造成的异样。 “献祭之书......” 许乔情不自禁，想起他实力增长如此迅速的根源。 这本古铜典籍，除了能让他须臾间练成功法、提升功法，应该还有其它妙用，只是许乔得到献祭之书的时间尚短，来不及尝试更多试验，挖掘出更多的神奇...... 此时注视两个浑身都是破绽的罗刹人，许乔眼神中泛出异样神采。 “反正我这个身份，本来就凭空诞生，不怕牵连别人。” 许乔悄悄跟上远处的罗刹人。 然后，行至空无一人的张虎诚府邸。 “砰！！！” 正向皇宫快速赶去的两个罗刹人，来不及反应，那两人中的光头罗刹人甚至还不知发生何事，就被许乔追上，一拳轰中后脑，势大力沉，力量之大，他瞬间整个人深深嵌入花岗石铺就的地面。 水桶般硕大的头颅，被直接打瘪，光头罗刹人脸朝下埋入花岗石中，一动不能动。 “这就死了？” 虽然能感觉到两个罗刹人和他的差距大，但许乔还是没想到，在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作用下，他全力一拳，竟把光头罗刹人刹那打死。 “你？！！！” 直到光头罗刹人已死，他同伴的长发罗刹人才反应过来。 第三十章 黄熊 偌大的张府空无一人，只有在这里，许乔才敢肆无忌惮地出手。 长发罗刹人注视这个身高最多只到他胸膛的人族男子，纤瘦的身躯，分明不像蕴含恐怖巨力的样子。 然而，他居然就这么把伊宛甫家，当代力气最大的三公子，一拳打死了？？？ 速度太快，一拳就解决。 力量之大，比以力见长的罗刹人还可怕。 长发罗刹人眨眨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时，许乔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蕴含着是如何恐怖的力量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一时技痒，想来切磋一下，不小心失手。” 话音刚落，那边长发罗刹人大怒，“人族你找死！！！” 他觉得自己被许乔羞辱，拳头上浮现一个银铁拳套，上面绘有一头黄熊，布满倒刺般的熊牙。 随着长发罗刹人挥拳，上面还传来阵阵熊啸。 许乔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准备离开，直面这一拳。 他的拳头，还不足长发罗刹人的三分之一大，但就是这一刹，许乔微微一动，轻松避过拳头。 “砰！！！” 接着又是一声炸响，许乔一拳轰中长发罗刹人胸膛。 下一刻，就见长发罗刹人噌噌噌后退三步。 他面露痛苦，抬起手，看样子想捂住胸口，但却咬着牙，怎样也做不到。 “你......” “对我.......” “做了什么......” 长发罗刹人艰难地发出声音。 许乔搓搓手，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刚刚试验了下新功法，下手有点重。” 他这一拳，运用了《三变诀》。 糅合了《万化功》、《小擒拿手》、《斩丝法》三种功法的《三变诀》，一指能将石桌点碎。 许乔这实打实的一拳，结结实实，轰中长发罗刹人，直接将他的胸腹骨骼震裂，且随着长发罗刹人强行运力，伤势加剧，裂痕越来越大。 “咔嚓”“咔嚓”...... 长发罗刹人前胸不断传出微小的声音。 “你......” “不是人族.......” 他身为甫家二少爷，前途无量，本来只是打着巡视领地的名义，四处游玩。 在他的规划中，还有一个重伤垂死的神师，等着他轰杀。 如此千载难逢的天大机缘，他还没获取。 长发罗刹人万分不甘心，想奋起反击，但身上的剧痛却越来越强烈。 此时，他胸腹的骨骼，就像一块布满碎纹的玻璃，慢慢承受不住逐渐扩大的裂痕，一下崩溃。 许乔正摇头解释，“不，我就是地地道道的人族。” 就见长发罗刹人轰然倒地，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死了？” 他连忙走过去，将两个罗刹人搜身。 “都是一颗心脏。” 然而，当许乔剖开两个罗刹人的尸体时，发现他俩都只有一个心脏，而且这个心脏巨大，几乎占据半个胸腹。 “罗刹人所谓的‘一体境’，就是将三颗心脏化为一个？” 如今的许乔已不再对这个世界懵懂。 他已明白，之前诛杀的潜龙卫，是罗刹人与人类的混血，所以才有两个心脏。 正常的罗刹人，生来就三颗心脏，只要按部就班的生长，到了年龄，自然而然便踏入先天境，之后将三颗心脏炼为一体，就算真正迈入了先天初期。 罗刹人无需修炼，也能步入先天，这就是种族天赋。 只不过天赋这种东西，对许乔来说...... “我现在的实力，真是不好定义。” 结成七颗灵丹后，同等境界，哪怕是天赋异禀的罗刹人，也远非许乔对手。 想到这，他拿出从两个罗刹人身上搜到的法器。 一个是那只绘有黄熊的银铁拳套，还有一个是一条拳头粗的漆黑短棍。 两具罗刹人的尸体上，除了这两件法器，还有配套的两本功法，教导如何操控法器。 剩下的，就是两枚令牌，正面都歪歪曲曲，写着“伊宛甫”三字。 寓意他们是伊宛部落甫家成员。 而背面，光头罗刹人写的是“思”，长发罗刹人写的是“哲”。 在罗刹人的文化中，背面寓意“名”。 所以，光头罗刹人叫伊宛甫思，长发罗刹人叫伊宛甫哲。 “能拥有代表自身名字的令牌，这两个罗刹人，在家族地位不低。” 罗刹皇帝是被家族流放的罪人，连令牌都不能拥有，身份和地位，与眼前这两个根本没法比。 “不过这法器的操控方法，简单得过分啊......” 两本典籍上，记载着如何操控法器，许乔哪怕不认识罗刹人的文字，也能根据图画领会意思。 只需将罗刹人的心脏祭入法器即可。 换做人类就是，将灵丹祭入法器。 “这只手套，似乎融合了其它金属，有点沉。” 绘有黄熊的银铁拳套，看似不起眼，拿在手里，却犹如手持一把大斧。 许乔试着将一颗灵丹祭入拳套，瞬间，就像他之前操控桃木剑、玉佩等一系列物品，这只沉甸甸的拳套，许乔轻而易举便能掌控其飞来飞去。 回想之前，稍微沉一点的石块，许乔都指挥不动。 “这就是法器的奥妙.......” 许乔操控着拳套飞来飞去，忽然，灵机一动，将第二颗灵丹祭入拳套。 “感觉更灵活了。” 两颗灵丹祭入拳套，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拳套更轻盈，变得几乎没有重量。 “再来一颗......” 许乔又祭入一颗灵丹，拳套上当即浮现出熊啸的声音。 这不禁让他回想到方才长发罗刹人挥舞拳头，产生的那一幕，也是一样的引发熊啸。 “这么说来，结出三颗灵丹，才相当于方才长发罗刹人的实力。” 许乔认真思索，又祭入一颗灵丹。 “吼......” 拳套上，熊啸的声音越来越强烈，隐隐约约，似乎有黄熊要从拳套上出来。 许乔继续祭入灵丹。 “吼......” 熊啸声更加激烈。 当许乔祭入第六颗灵丹时。 “吼！！！” 一头黄熊的虚影从拳套上挣脱而出，一丈多高，咆哮着，在许乔的操控下，对着远处一挥，隔着十多米，那面院墙瞬间被拍成一堆齑粉。 第三十一章 灵魂的献祭 随着黄熊虚影这一击，许乔感觉六颗灵丹上的力量消耗一空，被银铁拳套吞噬殆尽。 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值得的，利用拳套发出的这一击，远比许乔自己一拳轰过去威力更大。 “看来，我需要献祭更多的功法。” 一般人可能实验到此就结束，然而许乔却不满足，他敏锐地察觉出，黄熊虚影这威力骇人的一击，虽然是借由法器施展，瞬间凝聚了许乔所有力量，但其实这也是力量的运用。 那隔空一击，将院墙拍成齑粉，归根结底，消耗的是许乔自己的力量。 既然如此，许乔觉得，修炼、钻研更多的功法，给他更多的实验机会，也许他就能模拟出这黄熊凝聚所有力量的恐怖一击。 将六颗灵丹收入体内，黯淡无光的灵丹，光华不复，许乔按照六颗灵丹对应的功法运转，进行恢复。 那缭绕《三变诀》衍化的灵丹，正转动不停的六颗灵丹，似乎蕴含着某种神妙，生生不息，不到五分钟，黯淡无光的六颗灵丹就恢复如初。 感受着体内七颗星辰般绽放荧光的灵丹，许乔想起之前花小诗消耗完灵丹后的表现...... “我恢复的速度比她快多了。” 通过自身结出的灵丹，和在药物辅助下凝聚的灵丹，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许乔一口气恢复六颗灵丹，论时间，加起来尚不及花小诗恢复一颗灵丹所花费的三分之一。 跟花小诗的比，许乔这就简直是急速回复。 想到这，他试着将七颗灵丹一股脑祭入银铁拳套。 “嗯？没有变化？” 但许乔发现，银铁拳套祭入六颗灵丹就已是极限，哪怕再祭入灵丹，它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反而，上面传来愈发炽热的高温。 “要炸了？” 随着七颗灵丹祭入拳套，那灵丹与法器之间维持的微妙平衡打破，整个拳套开始剧烈颤抖，越来越不稳，仿佛再这样下去，它就要崩溃爆炸。 许乔赶忙收回一颗灵丹。 银铁拳套又恢复平静。 “看来这拳套质地一般。” 才祭入七颗灵丹，就让银铁拳套支撑不住，这让许乔有点遗憾，他本来还期待，祭入越来越多的灵丹，让银铁拳套引发更多的变化呢。 “再试试这根短棍。” 接下来，许乔又试验得自光头罗刹人的黑铁短棍，按照典籍上记载，操控的方法简单明了，跟银铁拳套一样，只需祭入灵丹即可。 然后，一番实验，在许乔祭入七颗灵丹的情况下，黑铁短棍同样趋于崩溃。 不过这黑铁短棍的威能与银铁拳套迥然不同。 “名副其实的敲闷棍啊。” 许乔嘀咕道。 这黑铁短棍最大的功效，就是随着注入灵丹，变得越来越沉，而且这沉重对操控者毫无影响。 许乔已经可以想象，挨上这最终能重达数万斤的黑棍一下，被敲之人会是如何凄惨下场。 “这可是十几吨的重量啊......” 几个呼吸间，许乔就把消耗的灵丹恢复如初。 接下来，他又拿出献祭之书一番实验。 “不成立......” “不成立......” “不成立......” 紧跟着，一连串的献祭不成立。 许乔皱眉，这献祭之书，似乎无法干涉现实，不管是拿罗刹人的尸体，拿法器，亦或其它东西献祭，哪怕许乔大开脑洞，把能想到的献祭方法都想到了，但只要涉及换取实物，就是无法得逞。 空有这本献祭之书，只能换取修炼功法和功法的提升，许乔并不甘心。 “太单一了，献祭之书的献祭威能，应该不止于此......” 许乔咬咬牙，最终放弃通过献祭换取实物，换一种思路，将换取的东西，锁定虚无缥缈的存在。 说到虚无缥缈的存在......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这趟穿越。 “灵魂是可以通过献祭换取的。” 许乔就是最佳明证。 他又一次把光头罗刹人尸体的手，放在献祭之书上。 “我献祭这具尸体，换取他灵魂对我的忠诚。” 许乔绝对没有傻到，直接换取光头罗刹人的灵魂。 否则万一献祭成立，换来的灵魂，附身在许乔身上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把献祭所要换取的，加上一个附加条件。 事实上，许乔如今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献祭。 但没想到。 “成立......” 出乎许乔意料，献祭直接成功，那光头罗刹人的尸体渐渐虚无，与此同时，一种迥异于献祭伟力的存在，进入他身体。 游弋一圈，最终停留在脑海。 紧接着。 “不成立......” 就像之前一缕先天之气想要进行提升，却最终从“成立”被告知“不成立”。 那献祭的伟力，在游弋了许乔周身一圈后，又出现了反悔的一幕。 然而许乔并不懊恼，相反，他神色一喜。 “说明我的思路是对的！” 有了之前经验，只要献祭之书不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说不成立。 许乔就不怕它反悔。 反悔说明什么？ 说明许乔献祭的方式是对的，只是他如今不符合资质，所以献祭之书在成立之后，又察觉到许乔有所欠缺，从而最终否决献祭。 “方才献祭的伟力，在我脑中着重停留......” 许乔仔细回想一切细节。 脑部...... 不管是人族功法，亦或异族功法，运行路线都完美地规避了脑部的开发。 谁的修炼能涉及脑部？ 想到这，许乔情不自禁，把目标放到那个飞萤族的辛里玖，她作为神师，迥异与修士，也许，有可能涉及脑部修炼。 当然，这只是个推测。 可这不妨碍反复试验无果后，许乔将目光遥望皇宫。 “两个见多识广的罗刹人都有信心，去皇宫轰杀那飞萤族辛里玖......” “我为何不去一试？何况......反正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连累不了别人。” “大不了先去偷偷观察，不行的话，我再撤离就是。” 想到这，他马上行动，收起法器，将地上已然开膛破肚的两个罗刹人，丢进张府的冰窖保存，留待以后再做研究。 许乔悄无声息，向远方皇宫而去。 第三十二章 磁场 京城艳阳高照，皇宫的上空，却乌云密布。 那无数蝗虫凝聚的乌云，密密麻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仿佛一座巨型的监视器，严防一切外人来袭。 许乔刚来到皇宫，还没走到宫墙下，那飞舞的蝗虫，就在许乔面前形成一个人形身影。 并嗡嗡地开口，“站住，此乃辛神师居处，未经辛神师允许，任何生灵不得入内。” “好的，谢谢提醒。” 许乔回应着，六颗灵丹一股脑祭入早已戴好的银铁拳套。 毫无征兆，一头虚幻的黄熊瞬间扑出，朝着蝗虫凝聚的人影狠狠一拍。 蝗虫凝聚的人影，还没适应许乔的套路，眼前许乔微笑回应，一点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然而。 “你......” 他刚反应过来，但却来不及了。 黄熊扑到他身上，狠狠一拍。 一股强大的波动泛起。 “砰！！！” 就见眼前汇聚的蝗虫群一刹那湮灭，荡然无存，化为无数齑粉。 粉末簌簌落地。 一眨眼，那人形蝗虫甚至还来不及交代完遗言，就被拍成齑粉。 与此同时，萦绕在皇宫上空，久久不散的蝗虫群，随着蝗虫人影的消失，一哄而散， “这就完了？” 许乔也不知道这人形蝗虫是什么种族，就让它领了盒饭。 不过，从眼前景象能看出来，这漫天蝗虫由此人形蝗虫操控，他的种族，应该与蝗虫有关。 “闷声发大财的打算落空了。” 汇聚成乌云的蝗虫一哄而散，傻子也能发现问题所在。 许乔利用仅剩一颗灵丹的力量，驱散四散而来的蝗虫，寻到一个偏僻角落，迅速恢复被消耗的六颗灵丹。 这一打草惊蛇，许乔不敢再多耽搁， 在灵丹恢复的刹那，赶紧潜入皇宫。 但这时，他从方才轰杀蝗虫人影的地方，听到悉悉索索的尖细讨论声。 “主人说，‘种蝗族’被杀死的地方就在这......” “怎么没有种蝗族的尸体......” “赶紧找凶手......” 许乔循声望去，就见十几个头大如斗的侏嵬族，四肢攀爬，在飞快寻找他的蛛丝马迹。 尤其这些侏嵬族行动之间，都没有呼吸，显然全部迈入先天之列。 然而纵是如此，他们的一举一动，在许乔眼中仍然慢如龟速，漏洞百出。 “种蝗族？” 许乔终于知道方才被轰杀的人形蝗虫是什么种族。 然后，他在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所有侏嵬族都不曾察觉。 “你们在找我？” 许乔的声音甫一响起，现身在一个头大如斗的侏嵬族身旁。 那侏嵬族正攀爬在宫墙上，想寻找这里留下的丝丝点点痕迹。 他还没听到许乔说的话，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许乔一拳轰中。 “砰”！ 论皮糙肉厚，远不如罗刹人的侏嵬族，身中许乔的《三变诀》，直接血肉连骨骼，一齐粉碎。 且由于粉碎的速度太快，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瞬间打爆。 几个循声望去的侏嵬族，这时目睹同伴爆炸，一地碎骨、碎肉横飞的一幕。 “什么人？！” 他们震悚。 但这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出现在发出声音的侏嵬族身旁。 “玩过打地鼠吗？”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又一个侏嵬族被打爆。 凝结出七颗灵丹，许乔挖掘的潜力，近乎于孟青云手册中记载，传说中的“高等种族”。 已非侏嵬族可比。 他神出鬼没，这些侏嵬族根本捕捉不到他踪影。 “我在这里。” 再打爆一个侏嵬族。 许乔发现又有十多个侏嵬族从远处赶来，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到此为止吧。” “砰”“砰”“砰”“砰”“砰”...... 无数声爆炸响起，不到半分钟，几乎一秒一个，赶来的侏嵬族全军覆没。 “辛里玖真是黔驴技穷了。” 许乔计算轰杀的侏嵬族数量，发现当日踏入京城，在主道上耀武扬威的那些侏嵬族，几乎全都葬身在此。 辛里玖一股脑派出这么多手下，要么，她错估许乔实力，要么，她是想拖延时间。 许乔更青睐第二种可能。 至于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神巢要构筑完成了？” 想来想去，许乔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但也不排除有其它可能...... 一路行来，皇宫再没有侏嵬族身影，他们刚才已被许乔轰杀殆尽。 最后，当许乔即将踏入金銮殿的时候。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辛神师，有人入侵，你那‘种蝗族’的追随者死了。” 漫天蝗虫发生的变化，惊动了正在辅助辛里玖布置神巢的罗宫平。 许乔透过大开的殿门望过去，只见一袭青衫的罗宫平，正在金銮殿中走走停停，那端坐皇位上的辛里玖，从眉心正源源不断涌出透明的粘液。 这些粘液宛若海洋，充斥金銮殿，遵循某种规则，任凭殿门大开，就是不溢出金銮殿分毫。 “这就是神巢？” 此情此景，非比寻常，让许乔情不自禁联想起那两个罗刹人、罗宫平、以及辛里玖，一直念叨的“构筑神巢”。 那一边，对于罗宫平的提醒，辛里玖浑不在意。 她孩童似的尖锐声音响起，“百宝童子不必理会外界，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布置神巢。” 许乔随即注意到，那置身粘液中的罗宫平，像一个磁体，从他身上荡漾出层层波纹，俨然磁场，影响着这片粘液海洋，加速粘液的流动。 一潭死寂的粘液海洋，在罗宫平的影响下，就这么随着流动，渐渐有了“活水”的感觉。 眼下借用密布的粘液，将罗宫平施展的手段，本应无形无色的流转痕迹全部映衬出来。 许乔不禁浮想联翩。 “这是否就是所谓“百宝童子”的特殊体质？” 他忍不住猜测，因为辛里玖之前就说过，要借用罗宫平百宝童子的特殊体质，帮她构筑神巢。 眼下这汪洋般的粘液，显而易见，在罗宫平的影响下，他身上生出那股奇异的磁场，加速着一切变化。 与此同时，许乔瞳孔一缩，他忽然发现罗宫平手里正拿着一块一尺多长，半尺多宽的长方形石板。 “那是什么？” 这让许乔好奇，罗宫平拿着石板，在粘液中走走停停，不断让他身上弥散的磁场，影响整座粘液海洋。 第三十三章 一闷棍 跟外界的天地比，这金銮殿俨然成为一方粘液的海洋。 许乔正琢磨着如何才能轰进去。 那一边，闭上眼的辛里玖，全力催动眉心涌出的粘液。 她忽然在皇位上提醒，“罗宫平，你能辅佐我辛里玖构筑神巢，这机遇千载难逢，你可千万把握住......还有，你手里的神师传承，只能暂时借你一观，布置完神巢，我是要收回来的。” “是，多谢辛神师赏识。” 罗宫平闻言恭敬施礼。 这时许乔才发现，从表面看，他这个师弟也弱得离谱，一举一动，全是破绽。 不过，罗宫平身怀他母亲从人族圣地拿来的许多功法、法器，不容小觑，只从外表判断他实力，并不准确。 谁知道，他又隐藏什么厉害法器。 这时候，许乔的注意力转移到飞萤族的辛里玖身上，他一下恍然大悟。 难怪罗宫平会被这辛里玖蒙骗。 因为饶是许乔目光非比寻常，此刻也看不出辛里玖身上有何异样，她一举一动，落在许乔眼里，就像一座大山，巍峨不动，宁静悠远，实力深不可测。 不知道内情，许乔也不会想到，其实辛里玖如今色厉内荏。 且饶是知道实情，他也在暗中打鼓，不知道辛里玖现在恢复成什么样了。 会否还如两个罗刹人所说，她身受重伤，虚弱不堪，必须及时恢复...... 再加上，一想到罗宫平手里的那块石板，许乔就有种强烈的冲动。 “真想把它拿过来献祭......” 这几种心理叠加，让许乔陷入纠结，深感矛盾。 此时的金銮殿，已成为一方粘液海洋，许乔怕贸然冲进去，只怕被粘液困锁，寸步难行。 “难怪那两个罗刹人会说，神巢一旦构筑完成，辛里玖就能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犹豫片刻，许乔还是决定出手。 有句话说得好，“真理来源于实践，实践出真知。” 不管如何，先试试再说，大不了万一不对，一走了之就是，反正看辛里玖这模样，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 许乔不动声色，朝着金銮殿，轰然出拳。 那银铁拳套上，立刻涌现一头黄熊的虚影，朝前方粘液世界，狠狠一拍。 “翁......” 受这一击，无声无息，整座粘液海洋，仿佛一个大果冻，颤动不止。 “怎么回事？” 金銮殿内，罗宫平随着周遭粘液的颤动，立刻从布置中回神。 他循着粘液颤动的发源处望去，只见金銮殿的门口，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罗宫平狐疑，他分明感觉到有人在冲这方粘液世界出手。 这时，藏身于远处，许乔目不转睛，紧盯金銮殿。 只见就在粘液颤动的第一时间，盘踞在皇位上，那辛里玖神色紧张，但紧接着，察觉到粘液只是颤动，并无大碍，她明显松了口气。 她趁罗宫平注意力放在外面，很快抑制住茫然失措，装作无动于衷，镇定自若，“这是神巢的自然波动，罗宫平你不用理会，继续布置。” 她的话，让罗宫平意识到不对，他有所怀疑，双眸瞬间绽放柔光，想从辛里玖身上观察出破绽，但半响，一无所获，辛里玖依然神威如狱，深不可测，无法被他看穿。 “百宝童子，你在干什么？” 察觉到罗宫平的异动，辛里玖用她那尖锐的女童声，冷声询问。 “没，没什么。” 罗宫平马上回过神，收敛疑心，继续依照石板上铭刻的方法，走走停停，以他“百宝童子”的特殊体质，加快神巢的布置。 不过，未等辛里玖喘息片刻。 约莫五分钟，许乔一恢复过来，再次轰砸粘液世界。 “翁......” 整方粘液世界，又像个大果冻，颤动不止。 “我就不信打不破这还没布置完的神巢。” 关键是那两个罗刹人给了许乔信心，在许乔眼中，那两个弱鸡都能信誓旦旦，笃定一定能轰杀辛里玖，许乔觉得他不应该做不到。 这一次，粘液世界又一次颤动不停，罗宫平再度生疑，“到底怎么回事？” “罗宫平你不用理会，这是正常波动，一切尽在我辛里玖掌控，你抓紧时间继续布置神巢。” 辛里玖装作神色如常，其实内心慌得不得了。 躲在外面，悄悄进行恢复，眼看无法轰破粘液世界，许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疏忽掉什么。 因为，要是这未完成的神巢都这么难攻克，没理由那两个出身不凡，有一定见识的罗刹人会如此自信，一定能轰杀辛里玖。 那么问题出在哪？ 不一会，许乔恢复如初，他暗自观察金銮殿，目睹罗宫平在里面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许乔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反应不到原因。 这时候，那失去“种蝗族”操控，一哄而散的漫天蝗虫，有几只飞向金銮殿......然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飞进去，也没被粘液干扰，很随意，在金銮殿里自由自在地飞舞。 “我了个飞天大草！！！” 许乔瞬间反应过来，他觉得哪里不对的原因了。 这密布的粘液世界，罗宫平在里面行走如常，根本未受任何影响。 几只蝗虫也是如此，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在金銮殿来回飞舞。 说明什么？ 说明这密布的粘液世界，徒有其表，空有其壳，根本只是一个样子，无法阻挠许乔深入。 难怪那两个罗刹人，会有信心轰杀辛里玖。 仅是空壳的粘液世界，只对法术免疫，于肉身根本无用！ 只要许乔不再傻乎乎，一下又一下施展那黄熊虚影，拍击粘液世界。 他就能攻克金銮殿。 想明白一切关隘，许乔身形如电，在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作用下，运转融合三种腿法的功诀，几步冲入粘液世界。 “谁？” 罗宫平刚反应，察觉到有人靠近，就被许乔操控一口气祭入三颗灵丹的黑铁短棍，敲中后脑，直接晕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石板 敲晕罗宫平的时候，许乔见肉身的力量，在这未完成的神巢内果然管用。 他松了口气，如此他就有信心来对付辛里玖。 而且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许乔不再动用银铁拳套，释放那黄熊虚影。 因为这近似法术的一击，在这未完成的神巢中，完全没用。 “到你了。” 许乔从罗宫平手上拿到石板。 直接冲到皇位前，从他踏入金銮殿，辛里玖就已察觉，此时辛里玖睁开硕大的复眼，眉心那涌出的粘液戛然而止。 许乔立刻注意到，辛里玖的眉心里，断壁残垣，一片荒芜。 从蛛丝马迹中依稀可见，这里曾有个辉煌的国度，然而现在，一切破败不堪，到处是灰烬，彻底荒废。 紧接着，那破败的国度景象，稍纵即逝。 因为辛里玖的眉心，随着粘液终止涌出，迅速闭合。 许乔再也无法目睹里面的景象。 “这就是神师的修炼？” 辛里玖身为神师，在其眉心存在着一方国度，假若这就是神师的修炼，可比许乔前世玩的建设类游戏有意思多了。 只是，随着辛里玖睁眼，她布满獠牙的口器，犹如利剑。 一仰头，刺向许乔。 “真让人作呕。” 许乔直接避开锋利的口器，在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作用下，运转《三变诀》，一拳轰中辛里玖的复眼。 连精钢都能戳破，被这实打实的一拳轰中，辛里玖复眼上覆盖的一层视网膜，直接粉碎。 “砰！！！” 然后，就见那硕大的复眼下，露出蜂窝一样的小眼，密密麻麻。 许乔面不改色，拳头直轰过去，那无数小眼，跟着轰碎。 一眨眼，辛里玖的一只复眼，就化为一摊腥臭作呕的绿液。 “我尼玛......” 饶是许乔心理素质强大，也觉得这场面口味有点重。 不过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恶趣味地想，此情此景，被前世班级的女生看到会是怎样有意思的一幕。 而就在许乔浮想联翩的时候，辛里玖痛不欲生。 “啊！！！” 巨大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尖叫，刺耳的声音立刻传遍四野。 许乔皱眉，抽出那轰碎辛里玖复眼的拳头，顺势向上，直砸辛里玖眉心。 任凭许乔这么凌虐，辛里玖纹丝不动，她似乎已失去动弹的能力。 “都已经重伤成这样了？” 当许乔把一切串联起来，事情就变得合情合理。 难怪辛里玖会让追随者倾巢而出，阻挠许乔，难怪她察觉到有人在轰击金銮殿充斥的粘液，仍无动于衷。 难怪两个罗刹人绘有那样坚定的判断。 这所有种种，都是因为，为了布置神巢，已耗尽辛里玖全部力量。 两个罗刹人早已看穿这点。 辛里玖受伤之严重，比许乔想象的更要惨烈。 “可惜我不是司马懿，不吃空城计。” 这就看出实验的好处，没有实验，就得不出真知。 许乔不禁觉得，知识就是力量。 此时，辛里玖叫喊声越来越小，她濒临死亡。 然而许乔不管不顾，他施展《三变诀》，朝辛里玖眉心，结结实实，一拳轰下。 “咚！！！” 就见辛里玖硕大的苍蝇头颅，被许乔打得一震，旋即传出无数噼里啪啦的轻响。 像是玻璃掉在地上，一下摔碎。 仅仅一拳，许乔就把辛里玖的头骨轰碎。 然而，出乎许乔意料，辛里玖身为神师，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她这都没死。 “我好后悔啊......” 哪怕她头骨尽碎，也依然活命，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许乔可不管辛里玖在那后悔什么。 “咚！” 他又是一拳，再中辛里玖眉心。 这一次，直接把辛里玖的头颅砸瘪，眉心整个凹陷下去。 她瞬间不苟延残喘了，死的不能再死。 那充斥金銮殿的粘液瞬间消散，它们本就虚有其表，空有其形，就像海市蜃楼，很快湮灭。 接着，一切烟消云散，金銮殿又恢复本来面貌。 此时此刻，许乔本想拿上石板一走了之，不过，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张府对两个罗刹人的实验。 “有关于脑部的开发......” 许乔情不自禁，观察手中的石板。 方才辛里玖明确提到过，石板是神师的传承。 而在石板上，许乔也马上注意到，上面没有文字描述，而是一幅幅古老的图画。 并且画风......有些像古埃及的壁画。 平面展开的构图，用线条勾勒，填色。 生动形象的勾勒出众生百态。 有的，是众生在祭祀；有的，是众生在膜拜；有的，是众生在祈祷....... 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拥簇着一个位置——石板的中央，一个被众生信奉、想象、勾勒出的极乐世界...... “这就是神师的传承？” 在石板上，许乔找到了罗宫平拿着石板，走走停停，布置神巢的指引图。 那是无数众生，在按照某种规则，四处游走，集思广益，众志成城，要创造出他们想象的极乐世界。 这应该就是构筑神巢的方法。 想到这，许乔拿起石板，也不打算搜辛里玖的身，直接把她整个扛走，准备拿回去连她飞萤族的身体构造也一并研究了。 不过，当走过晕倒在地上的罗宫平时，许乔陷入纠结。 “你这百宝童子......” 他犹豫着，到底如何处置罗宫平。 是杀了好，还是饶他一命。 许乔很清楚，这世界本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他还记得，之前在竹席上，罗宫平明知服下灵丹妙药，会产生丹毒，对修炼贻害无穷。 但面对可能存在的机缘，他依然能强迫花小诗服下九转金丹，修炼虚剑术...... 虽然最后证明，他的谋划徒劳无功。 辛里玖直接就承诺他，以神力源泉助他伐毛洗髓...... 然而这些经过历历在目，许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看罗宫平身上藏着的诸多宝贝，再决定如何处置。 他直接扒光罗宫平衣裳，原封不动，穿在身上。 “这个袖子......” 许乔的注意力，着重放在罗宫平的青衫上。 他清晰记得，这件青衫的袖子里，蕴含着层不出穷的宝贝。 第三十五章 神 天上艳阳高照，随着时间过去，那凝聚成乌云的漫天蝗虫，渐渐消散，还此间一片光明。 金銮殿上，许乔正穿着罗宫平的青衫，实验如何将之开启。 他没有思路，只能先按照老方法，将一颗灵丹祭入青衫。 “嗯？” 然而，百试不爽的方法，到青衫这里就无动于衷。 仿佛有一道大门阻隔，让许乔无法把灵丹祭入。 他没有放弃，又祭入一颗灵丹。 还是不行。 第三颗...... 不行。 第四颗...... “咔擦。” 来自青衫上，发出极细微的一声，似乎这件衣裳的禁制已经承受不住一口气四颗灵丹的祭入。 “有希望了。” 许乔继续祭入。 第五颗...... 青衫传来的禁制破裂声加大。 第六颗...... 破裂声越来越大。 然后。 第七颗...... “嗡......” 一连串七颗灵丹的祭入，直接把这件青衫的禁制冲破，紧接着，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许乔像操纵手臂一样，指挥这件青衫。 “嗯？” 下一刻，许乔就发现它的玄妙。 青衫就像个储物袋，袖子是它的出入口。 蕴藏在青衫之中，有一座图书馆。 可惜一摞摞书架上，空荡荡，仅有零星十几本藏书。 至于法器，除了几颗金豆，竹席，再没有其它。 整件书屋昏暗漆黑，七颗灵丹流转着，来到此间唯一的光亮处，高悬在书屋中央，一座木质的大牌匾。 能勉强看到，上面本来龙飞凤舞，篆刻“万化书屋”四个大字，但现在却有莹莹一层柔光，将四字覆盖。 在柔光之上，又另外书写“罗家书屋”，看笔迹，似乎是许乔的便宜师弟罗宫平所为。 “让我来帮你还原本来面目。” 许乔操控七颗灵丹，丢溜溜一转，就把那层柔光冲破。 在柔光还没散去之际，他又试着将七颗灵丹祭入牌匾。 紧接着，灵丹中，那隐然为首的由《三变诀》凝结的灵丹，竟毫无阻碍，第一个渗入牌匾。 “看来是《万化功》起到了关键作用......” 试验了一会，再加上回忆方才的情形，许乔发现，他能破除禁制，将灵丹祭入青衫，除了借助迥异于常人，凝聚出的七颗灵丹外，跟他最后祭入那融合了《万化功》的《三变诀》凝聚的灵丹，有莫大关系。 尤其此刻，灵丹一入牌匾，刹那间，“万化书屋”四个大字光芒大放，直接驱散罗宫平留下的柔光，犁庭扫穴，湮灭一切藏污纳垢，还原牌匾本来面目，照亮整间书屋。 那从牌匾上，立刻浮现无数信息，被许乔获取。 “好家伙，这东西落到你手里，还真是明珠暗投。” 许乔对着罗宫平感叹一句。 他身上穿着的青衫，随心意一动，摇身一变，化为完全不同的另一件衣服。 这件青衫，本名叫“万化之衣”，蕴含随意变化衣物的神效，《万化功》是祭炼它的唯一钥匙。 “难怪罗克敌要修炼《万化功》......” 甚至许乔知道，他这个便宜师弟，当初也修炼了《万化功》。 可惜他们两父子，一个连先天都未踏入，另一个踏入先天，凝结灵丹，靠的却是“太剑门”传授的功法。 从未真正开启过，隐藏在牌匾中的“万化之衣”本来神效。 接着，许乔翻阅书架上的典籍。 “幸亏有献祭之书。” 这上面有记载《万化功》结成灵丹的方法，应该是罗克敌先传给罗宫平，后来罗宫平结成灵丹，另外放置在这里。 书册上所说，运转《万化功》踏入先天后，需要服用“丹参”、“党杞”、“富鱼”......等十几味药材炼制的丹药，壮大先天之气，最后凝结灵丹。 不过，只看书架上空荡荡，许乔也能知道，罗宫平和罗克敌，根本没炼成过丹药。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罗宫平明知修炼《万化功》，就能祭炼这件青衫，却还是放弃。 因为他连丹药都未曾炼制出来，何谈结成灵丹。 很快，许乔又在书架上，找到记载如何操控竹席的册子。 “是我的了。” 他一连串祭入六颗灵丹，直接冲毁罗宫平留下的印记，将竹席占有。 然后，他又在书架上发现一本他最感兴趣的典籍，金豆压在上面，下面封皮上工工整整，写着四字，“撒豆成兵”。 而且看册子的新旧程度，这本才是原版，花小诗拿到的，只是罗宫平的手抄版。 “就是你了！” 这门法术，在前世鼎鼎大名，几乎是道教出镜率最高的几种法术之一。 许乔如获珍宝，片刻后，他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所有罗宫平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这才将七颗灵丹收回体内，穿上焕然一新的“万化之衣”，把一旁的辛里玖尸体摄入袖子。 只见一丈多高的辛里玖遗体，在万化之衣的笼罩下，渐渐缩小，眨眼进到袖子里，落入那万化书屋之中。 他还把手中的石板也摄入袖子，做完这些，许乔不再理会晕倒在地的罗宫平，悄无声息，几个纵跃，离开皇宫。 一路风驰电掣，他找到遗弃在张府的两具罗刹人尸体，一同摄入袖子。 然后，他趁四下无人，拿出石板和献祭之书。 说实话，许乔也也不知能不能成功，他只能抱着实验的精神，不断尝试。 “我将这块石板献祭，换取我学会它上面所有内容......” 随着许乔话音刚落，一个浩浩荡荡，辉煌宏大的声音跟着响起。 “成立......” 于是，在许乔惊喜的目光下，石板渐渐消失。 那源自古铜典籍上，无数信息蜂拥而至，顺着他手臂，扶摇直上，全部涌入脑海。 “这种感觉......” 在献祭的伟力下，献祭这块石板，带来许乔的感觉前所未有。 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他仿佛经历了无数年，又似乎只是一眨眼。 他就像个创造者，亲历了石板上那一幕幕图像，他的视角，切换到一个全新的角度。 不再是旁观者，而是那芸芸众生祭祀、膜拜、祈祷的中心，他创造万物，被众生信奉，古往今来，前所未有，永恒不灭，生死不朽...... 天地的中心，万界的源头...... 天地因他而腐朽，万界为他而沉沦。 无数词汇都无法形容许乔此刻升起的奇怪感觉。 他无所不能，他就是...... 神。 第三十六章 源泉 天上云卷云舒，那笼罩人心，压得人透不过气的蝗虫群凝聚的乌云，终于散去。 “快看，那边怎么回事？” “皇宫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乌云全散了？” “有蝗虫飞过来了，不过数量不多，快，先驱蝗！” 京城的百姓，很快发现皇宫那边的异样。 然而此时，空无一人的张虎诚府邸。 身为始作俑者的许乔，正在一处隐秘的院落里，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感受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伟岸玄妙...... “这是......什么鬼？！！！” 他难以理解这种宛若神祇般的玄奇感觉。 这一刻，油然而生，在许乔脑海里，他所有记忆，一幕幕片段，细微至某一天吃饭的画面，碗里有多少粒大米都清晰可见。 在献祭的伟力下，无数记忆，翻滚着，凝聚着，很快衍化出一道源泉，那泉眼中泊泊涌出的，是许乔自从降生下来，有意识后的全部记忆。 清澈透明，宛若海洋，浮现在脑海深处。 仔细看去，每一滴清澈透明的液体，流淌着一幕幕稍纵即逝的画面，都是许乔的记忆。 片刻后，随着源泉枯竭，不再涌出记忆，许乔手中的石板彻底消失，献祭完成。 一刹那，来自本能，他恍然大悟，脑海中出现的源泉是什么。 “此乃神师的根本，一切的源泉......” 众生造字，之所以会用“源泉”这个词，比喻事物的根源，便因此而来。 随着那脑海中源泉出现，许乔睁眼。 “啪嗒。”“啪嗒。” 他脑袋疯狂冒汗，跟下雨似的。 一股腥臭，让人作呕的气味顿时弥漫。 “脑袋里的污秽被排出来了。” 许乔下意识擦汗，发现手上乌黑一片，他脑袋流出的，是乌黑浓稠的污秽杂质。 他赶紧找水把头洗干净。 这时才发现，随着脑海中源泉的出现，他整个人焕然一新，神清气爽，连带着记忆力都有了匪夷所思的提升。 “连幼儿园的事都能记起来......” 许乔回想过去，甚至能翻到三四岁时候的记忆。 在这之前的他，还对幼儿园发生的事一片空白，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叫“记忆断层”，是生命每个阶段潜意识不自觉的自我更新。 可眼下，随着脑袋中孕育出源泉，记忆断层的现象荡然无存。 回忆某件事情，他不会再觉得画面断断续续，而是完整地将整个过程还原。 比那些记忆大师还恐怖。 “这就厉害了......” 虽然许乔早有猜测，神师的修炼，应该是涉及脑部的开发。 但此时，他切身经历，还是觉得叹为观止。 这完全脱离医学的范畴...... 通过不断的修炼，激发出身体的潜能...... “而神师的传承......” 许乔心意一动，来自身体的熟悉感，仿佛修炼了那块石板无数年。 石板上的一切，都被他娴熟运用。 “这部神师传承，叫‘愿望’。” 石板名为“愿望石板”，上面最关键的内容，是让人孕育源泉，开辟识海...... 通俗点说，就是把潜藏在人的脑海深处，那虚无缥缈，储存记忆和知识的海洋，全部衍化出来。 而这衍化出识海的源泉...... “神力源泉。” 是神师之根本，也是一切长生物质的源头。 脑海孕育出源泉，便算踏入了神师的行列。 这之后，再按照石板上的一幅幅图画指引，从源泉涌出神力，衍化长生物质，构筑神巢，一步步按部就班，就是神师的修行。 可眼下，当许乔孕育出源泉，衍化出识海后，他的源泉，就枯竭了。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有神力，更遑论长生物质。 空有源泉，无法诞生神力，分泌长生物质，许乔就无法进行下一步，构筑神巢，真正迈入神师的修行。 “这是什么鬼？” 许乔不解，石板上的内容已被他清晰印在脑海。 可道路到此，却戛然而止。 石板最大的功效，是教人孕育源泉，之后构筑神巢之类的图像，属于方法，并不是修炼的范畴。 许乔现在急需，有人指点迷津，告诉他怎么回事，为何他孕育的源泉，是枯竭的，无法涌出神力。 想到这，许乔情不自禁，惦记起那个飞萤族的辛里玖。 “要是她没死......” 就能从她那打听到有关神师的一切。 但许乔也知道，这不现实，辛里玖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然而，突然间，许乔又灵机一动。 “听话？” 他一下想起自己为何前往皇宫，轰杀辛里玖。 原因不就是...... 他马上拿出辛里玖的尸体，和献祭之书。 如同之前对两具罗刹人尸体不断做出的实验，他将辛里玖布满茸毛的爪子放在献祭之书上，用手压在上面。 不假思索，直接说出那曾让献祭之书出现反悔一幕的话。 “我献祭这具尸体，换取她灵魂对我的忠诚。” 接着，那之前的一幕重新上演。 “成立......” 跟方才一样，献祭瞬间成功，辛里玖的尸体渐渐虚无，与此同时，一种迥异于献祭伟力的存在，进入许乔身体。 游弋一圈，最终停留在脑海。 许乔的识海，立刻浮现出方才的记忆，之前就是到这一步，献祭之书反悔，宣告“不成立”。 可这一次，当许乔孕育出源泉后，那迥异于献祭伟力的存在，停留在在许乔脑海深处，那清澈透明的识海之上，幻化出一道虚影...... 背后生着一对透明的翅膀，两只巨大的复眼几乎将头颅占满，嘴巴上，钢管粗的口器，宛若一柄锋利的长剑，散发金属光泽。 身上布满倒刺似的茸毛，密密麻麻，俨然全身武装的铠甲。 “什么鬼？” 许乔的震惊还未结束，蒙蒙白光上，人形的大苍蝇，飞萤族辛里玖虔诚跪拜，动作之流畅，一丝不苟，就像古西方贵族家那些训练有素的仆人。 “卑微的辛里玖拜见您，我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 随着辛里玖那稚嫩，又尖锐的声音响起，许乔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惊喜当场。 “太给力了！！！” 他的猜测没错，神师的修行，果然与灵魂有关。 第三十七章 天材地宝 从表面看，许乔手持古铜典籍，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 但实则，当辛里玖的虚影虔诚地跪拜在他面前时，许乔除了肯定自己当初的判断无误外，更多的，是在惊叹献祭之书的神奇。 这部古铜典籍，只要献祭成立，就能实现匪夷所思，难以理解的一切种种。 虽然不知献祭之书如此神奇的内在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献祭下去，会不会引发什么可怕后果。 但许乔暂时不想在意这些他目前解不透的问题。 他此刻的注意，拳放在脑海深处，那源泉衍化出的清澈透明的识海之上。 “神师的修行，果然牵扯到灵魂！” 许乔惊叹着。 心意一动，那跪拜在识海上的辛里玖，立刻心领神会，明白许乔此时升起的想法。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面对许乔的疑问，辛里玖用稚嫩的尖锐声音，卑微道，“回禀主人，奴婢出现在这，是因为听从了您的召唤。” “听从我的召唤？” 许乔想弄懂献祭之书，把已死之人的灵魂召唤而来的原理，这样，他就能解释自己这趟穿越的内在原因。 不过，就像许乔没弄懂怎么就挑选到他穿越，辛里玖也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许乔识海。 她只知道，身体所有本能告诉她，许乔就是她至高无上的主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永生永世地侍奉许乔。 许乔喜，则她喜，许乔悲，则她悲...... 从辛里玖嘴里听到这些后，许乔顿觉不可思议。 “这么牛掰？” 他再三确认辛里玖的忠诚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才直奔主题，询问有关于神师的一切。 “我现在源泉枯竭，没有神力诞生，怎么回事？” 听到许乔的问题，辛里玖扫视识海一圈，最终停留在那清澈透明的识海中央，枯竭干涸的源泉之上。 她惊诧许乔源泉的渺小，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回答得简单而直接，“回禀主人，因为您的天赋资质，并不适合成为神师。” “什么意思？” 许乔皱眉。 “世间万族，亿万众生，能成为神师者，寥寥无几......” “神师，秉承天地而生......” 辛里玖诉说着，介绍神师的相关。 许乔听了半天，用他的话理解，就是每个神师都是类似爱因斯坦、牛顿、释迦牟尼、老子这类的天才。 他们能想别人之不能想，做别人之不能做，能看穿事物的本质，理解天地的奥妙。 相同的一块石板，许乔和罗宫平就只能从石板上的指引图，依葫芦画瓢，布置神巢。 辛里玖却能根据上面的指引，深受领悟，孕育源泉。 假若没有献祭之书，许乔根本无法领悟石板上的传承。 这就是天赋资质。 “可这跟源泉有什么关系？” 许乔不解。 辛里玖当即指向许乔的源泉，“主人，您的源泉远比神师的源泉渺小，不足以衍化神力......” 说着，她指着自己的眉心，许乔顿时发现，在她虚化的身影中，映衬出眉心里的景象。 那里也有一个源泉。 许乔这时才发觉，他感觉源泉庞大，但从宏观看，就如此刻，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观察，对于识海整体而言，源泉微不足道，犹如一粒小点。 “你的源泉，怎么这么大......” 然而很快，许乔就发现辛里玖源泉的不同。 虽然她那清澈透明的识海，比许乔的少了一大块，且剩下的，也断断续续，到处是残缺，看起来，就像龟裂的大地。 但她的识海中央，那微粒一样的源泉，跟许乔的比，就好像一个是池塘，一个是小坑罢了。 辛里玖的源泉，对大脑的开发更多，而许乔的，仅浮于表面，不足以引发潜藏在大脑深处的神力。 所以源泉才会枯竭。 他隐隐抓住些诀窍，“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方便辛里玖理解，许乔详细诉说，只不过他随便编了个借口，称通过旁门左道的辅助，才能领悟石板传承。 未提献祭之书。 好在辛里玖天生忠诚，对许乔的话言听计从，没有多问。 她沉思片刻，卑微回应道，“因为主人跟神师的天赋资质，决定了孕育出的源泉大小......” 随着辛里玖诉说，许乔渐渐理解。 通俗点说，天生适合成为神师的人，生下来大脑的开发程度就比一般人更深，这样一来，一旦领悟神师传承，在大脑已开发的基础上，再往下开发。 孕育的源泉，就能引发潜藏在大脑深处的神力。 至于许乔的大脑，基础薄弱，相当在平地上开辟源泉，自然远比辛里玖的源泉要小。 也无法引发潜藏在大脑深处的神力，导致源泉枯竭。 源泉枯竭，就不能衍化出神力，没有神力，就不能分泌长生物质，也无法构筑神巢。 神力，是神师修炼的基础。 如同修士的先天之气。 想到这，许乔不禁蹙眉，“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我现在的问题？” 辛里玖恭敬道，“回禀主人，眼下，对主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开辟源泉，将其扩大......” “怎么扩大？” 辛里玖直截了当道，“服用天材地宝......” “又嗑药？” 许乔顿时一愣。 他理解辛里玖的意思，把源泉扩大到，跟辛里玖的源泉一样，这样就能引发潜藏在大脑深处，那无穷无尽的神力。 另一边，辛里玖想了一会，她虽然不知道许乔说的“嗑药”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可能跟灵丹妙药有关。 她耐心解释，“主人不必担心，服用天材地宝，没有后患之忧。” “它们并非后天形成的灵丹妙药......” “天材地宝，是先天之物，先天地而生，受自然造化，集纳众生精华，实现种种不可思议之玄妙......” 辛里玖诉说着天材地宝的不凡。 不过，许乔还是没有概念。 她继续道，“神师想分泌更多长生物质，必须开辟源泉......这就需要服用天材地宝。”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皱眉道，“奴婢这次之所以重伤，便是与一株天材地宝有关。” 第三十八章 神力结晶 “什么天材地宝？” 辛里玖的话，当即引起许乔好奇。 然而，奉许乔为主，忠诚许乔，对许乔永无欺骗、隐瞒的的辛里玖，突然不语，她吃力地回忆着，“奴婢只记得，作客罗刹国帝都的时候，突然感应到这株天材地宝，但后来发生什么，就全不记得了......” “怎么回事？” 许乔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辛里玖那跟他的相比，缩水一大圈的识海，一滴滴液体浮现的画面，断断续续，并不完整。 这时，辛里玖忽然想到什么，恭敬道，“应该是奴婢死的时间太久，灵魂有所缺失......” “死的时间太久，灵魂缺失？” 许乔一怔，旋即试着献祭两具罗刹人尸体，进行求证。 果不其然，这一次，哪怕他再如何提要求，献祭之书都回答“不成立”。 识海上的辛里玖，并不知道许乔在拿罗刹人的尸体实验。 她柔声解释，“是的，主人。灵魂与肉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灵死后，灵魂湮灭于天地......奴婢身为神师，灵魂强大，才能在死后很久，还能被主人召唤......” “只是也因为死去的时间过长，有部分灵魂湮灭，导致记忆缺失，不能完整......” 辛里玖的讲解，结合自己的实验，许乔点点头。 继续问，“所以，下一步我就只能想方设法获取天材地宝，壮大泉源，才能真正踏入神师的修行？” “是的，我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 辛里玖虔诚跪拜。 以天材地宝，壮大源泉，许乔的记忆里，也有这段描述。 这是来自愿望石板上的信息，是神师进一步修行的方法。 但这时，许乔一拍脑袋，马上想起什么，忙问辛里玖，“你身上可还藏有什么宝贝？” 他方才着急，未搜辛里玖身，就把她献祭了。 好在辛里玖回忆道，“禀主人，奴婢身上一切宝贝，都因寻找那株天材地宝的时候而毁。” 她的话，让许乔松了口气，否则若是辛里玖身上还留有什么宝贝，许乔得懊悔死。 “那么......你说的那株天材地宝藏在哪？” “奴婢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处地方，和主人身上流露的气息有些相似。” 辛里玖说完，许乔瞳孔微缩。 这是有关于献祭之书来历的线索，他牢牢记在心里。 继续打听神师的相关。 “神师的传承，互相有何区别？” 辛里玖沉思片刻，恭敬回答，“禀主人，神巢阶段，神师的传承并无明显区别，神巢以后，神师的传承，至关重要，决定日后的神位......” “不同的传承，将会凝聚出不同的神格......” “便如主人修炼的愿望石板，日后凝聚的，是‘愿望神格’，成就的，也是‘愿望神位’。” “神格，神位？” 许乔顿感好奇。 这是石板上没有的记载。 那块石板并不完整，只传授到构筑神巢。 只是，辛里玖也觉茫然，“奴婢不知，奴婢只学到如何构筑神巢，其余的传承，师父并未传授。” “你还有师父？你师父是谁？” “奴婢不记得了......” 辛里玖的记忆缺失，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她都没有记忆。 这让许乔皱眉，他迫切想知道，神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体系，神巢之后的道路，又是什么。 想到这，他不甘心，追问道，“你再回忆一遍，你还有什么能被我所用，对我有帮助的。” 闻言，辛里玖思索。 半响，她惊喜道，“奴婢想起来了，奴婢还有两个同族，被奴婢炼化成神力结晶，本来想供奴婢构筑神巢后，恢复伤势用，但现在主人需要，可以拿来给主人构筑神巢！” 辛里玖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一想到能帮助许乔，她比许乔还欣喜，兴高采烈。 “神力结晶？” 许乔对这个词并不陌生，石板上也有记载，神力结晶，是数量庞大的神力高度饱和后，凝结出的晶体。 只有把神力衍化成结晶，才能构筑出坚固的神巢。 就像粘土烧成砖，才能建造坚固的房子。 辛里玖当日之所以找罗宫平帮忙，便是为了借助罗宫平“百宝童子”的特殊体质，加速神力凝结成晶体的过程，构筑神巢。 可是，构筑神巢，需要的神力结晶，并不少。 哪怕面积最小的神巢，也得至少需要十个以上的神力结晶。 “对，主人放心，奴婢的两个同族，生来便被奴婢以神力喂养，专门为奴婢储备神力所用，它们蕴含的神力结晶，足够主人构筑神巢！” 辛里玖的话，让许乔大感兴趣。 他忙收拾好一切，顺着辛里玖的指引，来到皇宫，走进金銮殿。 这时候，只穿着亵衣的罗宫平还晕倒在地上，许乔为防止他醒来，过去又给他一闷棍。 然后才依据辛里玖所说，找到她藏在金銮殿，那两个紫色巨大长虫所化的一堆神力结晶。 只见，许乔掀开龙椅旁的地毯，下面密密麻麻，布满一堆透明的石头。 它们仿佛琥珀，坚硬的石衣包裹下，里面充斥液体，清澈无垢，除了没有识海那不时流传的一幕幕画面，它们看起来，就好像识海的固态化。 而且最奇异的是，这些石头浑然天成，每个都一样大小，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主人，这些就是神力结晶。” 辛里玖马上介绍，“它们都是奴婢的神力凝结而成，纯净无垢，主人可以放心享用。” “我说怎么没看到那两头巨型长虫......” 许乔嘀咕一句，辛里玖当即回应，“奴婢那两个同族，吐完神力结晶后，已经力竭而死，主人请放心，此地安全。” 随着辛里玖的提示，许乔注意到这些神力结晶下方，有两条紫色的蜕皮，蜕皮中还有一堆齑粉，应当就是辛里玖所说，她的那两个同族。 它们生来为储备神力结晶，受辛里玖掌控。 神力结晶一旦掏空，失去能量支持，很快化为齑粉，留下一层外皮。 许乔拿起一块神力结晶，这东西与献祭之书近似，都轻若无物，拿在手里，没有一丝重量。 这一次，无需辛里玖指点，他根据石板上的内容，运转愿望传承。 眉心上，顿时绽放柔光，看起来，好像打开了一道门户。 第三十九章 愿望之道 此时的京城上空，随着那种蝗族陨落，无数蝗虫四散一空。 只是，对于目前的京城百姓来说，皇宫还是禁地，无人敢来。 正运转神师传承，许乔的眉心俨然一座无底洞，直接将他手上的神力结晶吸入进去。 紧接着，他的识海翻天覆地。 “这是？” 许乔震惊，随着他运转神师传承，那被他吸入眉心的神力结晶，和清澈透明的识海一起，向着中央的源泉坍缩。 一刹那，源泉犹如黑洞，扭曲所有，吞噬一切种种，连自身都变得一片漆黑。 然后无声无息，嗡的一下，仿佛宇宙大爆炸，从源泉中先是涌出清澈透明的识海，然后是虚化的辛里玖，接着是涓涓细流般的神力结晶...... “这一幕，跟宇宙大爆炸何其相似......” 前世有科学家便认为，宇宙的形成，是由一个巨大的黑洞爆炸而成。 一如许乔脑海发生的这幕...... 不过，经过他这一番吞噬，许乔发现从源泉流淌出的神力结晶，宛若被煅烧后的琉璃，柔软坚硬，任他随意扭曲塑形。 而且那清澈透明的神力结晶内，幻化着一幅幅奇异的画面。 不管许乔亦或辛里玖，他俩心中想的是什么，神力结晶就幻化出什么。 “这就是愿望神力......” 辛里玖复眼迷离，此刻她看到的神力结晶，里面有她虔诚跪拜在许乔脚下的画面。 许乔也觉得新奇，“愿望之道......” 石板的神师传承，传授的是“愿望之道”，修炼以后，能满足众生种种愿望。 只是，这愿望目前是虚幻的，类似海市蜃楼，无法真正实现。 但许乔还是觉得新鲜，他借由得自辛里玖的神力结晶，不断尝试这愿望神力的种种变化。 “主人可以构筑神巢了！” 一旁的辛里玖欣喜若狂。 许乔立刻想起，神师的第一个神巢，至关重要，必须以识海为基，才能凝结出独属于神师的“神识”。 神师修炼，迈入的第一个境界，叫“神识”。 神识，在佛教中，代表众生的心和识。 近代佛学奇才丁福保先生，编著的《佛学大辞典》里曾有记载：有情之心识灵妙不可思议，故曰神识，犹言灵魂。 意思是，神识，也是灵魂。 许乔知道，神巢的布置，就是为了孕育神识。 他得到的“愿望石板”，传授的，就是“神识”这一境界的修炼。 不过，正当许乔兴高采烈，不断试验着愿望神力的变化时。 辛里玖忽然想起什么，扑通一下匍匐跪拜，颇有些忠臣死谏的意味。 “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请您千万不要在识海布置神巢！” “放心，我有分寸。” 然而，许乔早就了然。 来自愿望石板上的内容，严重告诫，无论多纯净的神力结晶，只要不是自己孕育，都不能在识海布置，否则等未来降下“神劫”时，将贻害无穷。 这“神劫”是什么，石板上没有细说，连辛里玖也记不清楚。 总而言之，许乔心里有数，得到的这些神力结晶，只能在外界布置神巢。 “神力结晶......就跟人族的灵丹妙药一样。” 许乔发现，这个世界在修炼上很讲公平。 任何通过取巧获得的东西，都是有隐患的。 想到这，他又不禁联想到他的献祭之书...... 然而时间渐渐过去，通过在识海上不断试验，许乔觉得能自由掌控这些愿望神力，他开始着手构筑神巢。 “难怪你会相中这里。” 许乔发现，这金銮殿简直是构筑神巢的绝佳位置。 神巢之中，最核心的，是“神位”。 一尊神祇，没有神位，就无法被人供奉，享受香火。 所以民间传说，有很多因为妄动神位，而引发的志怪故事。 而金銮殿之中，龙椅的位置摆放得刚刚好，位于整座京城的中央，也是方圆千里，唯一一处，有灵气从地底喷发的地方。 “是罗刹人所为。” 提到这，许乔的识海上，顿时浮现一幕幕场景，这座皇宫，随着罗刹人攻占后，曾大肆修葺过。 金銮殿和龙椅，也是经高人指点，特别摆放。 至于那个高人...... 许乔把一个三丈多高，眉心生着一枚竖眼的罗刹人图像，显露给辛里玖。 “这个人你认识吗？” 辛里玖不假思索，答道，“奴婢认识，他是罗刹皇帝的第四子，哥沙觉罗。” “奴婢这次受邀前往罗刹帝都作客，便是因为罗刹国皇帝，想花大代价，让我收他这第四子为徒。” 许乔记得，这个长了三只眼的罗刹人，整座皇宫，就是在他的监督下完工。 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许乔运转愿望之道，开始吞噬一颗颗神力结晶，眉心里，不断涌动出清澈透明，蕴含愿望神力的神力结晶。 这些神力结晶交织着，依照石板上的内容，遵循“愿望之道”，在金銮殿展开布置。 本来，许乔还在犯难如何布置神巢的框架。 但很快，他就发现金銮殿的异常。 “这神巢，你这不快马上布置完了吗？” 如同一座房屋，横梁、框架，都已被构筑完毕，许乔只需在上面添砖加瓦，一会儿功夫就能完成。 他刚激发神巢，那消散的粘稠液体，又一一回归金銮殿，连带着，皇宫外围的宫墙上，那些透明粘液也都受神巢牵引，收拢金銮殿。 眨眼间，这里又变成一个大果冻。 注意到外界发生的一切，辛里玖汗颜，“是的，主人。” 许乔这才意识到，他赢的是如何侥幸。 再晚几分钟，等辛里玖拿早已备好的神力结晶，将整座神巢完成，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难怪辛里玖会让追随者倾巢而出，实在是因为，她确确实实到达了完成神巢的最后一步。 然而，一切俱往矣，许乔眉心涌动出愿望神力的结晶，在空中任意拉伸，约莫十几分钟，整座金銮殿，轻轻松松，被他布置成一座神巢。 不过这座神巢，刚一成型，风雨飘摇，仿佛下一刻就将分崩离析，一下垮塌。 “这是......” 第四十章 信仰 才刚成型的神巢，风雨飘摇，仿佛下一刻就将分崩离析，全部垮塌。 “这是......” 置身在神巢里，许乔惊疑。 但这时，他的龙椅下，忽然涌出一缕绽放荧光的气体，甫一出现，就被神巢汲取，转瞬间，摇摇欲坠的神巢，又恢复如初，维持稳固。 一缕又一缕，平时不可见的荧光之气，在神巢的笼罩下，显化在许乔面前。 “主人，这就是天地元气，没有元气，神巢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能存在于天地。” 怕许乔不懂，辛里玖马上解释。 “这就是元气？” 许乔恍然。 那龙椅下，从地底钻出，若隐若现的元气，绽放毫光，看起来就像是一缕缕光线。 “元气”的称谓，不禁让他联想到前世。 在古代，元气是指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 而且对道家而言，元气不仅是生命活动的根本能量，还是生命的根本所在，可谓“没有元气，就没有生命”。 望着渐渐稳固的神巢，许乔心意一动。 整座金銮殿，立刻扭曲变形，那宫墙、地砖，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神巢内的一切种种，都随许乔心意任意变化，排列组合。 作为拥有者的许乔，绝对掌控神巢。 “这就是神巢的可怕之处。” 他赞叹一声。 在神巢中，除了绝对掌控一切，还能使神识得到最大程度的恢复。 不过，许乔也很清楚他这神巢的弊端，“可惜都是虚妄的......” 他修炼愿望之道，神巢内的一切，能根据众生愿望，随意变化。 若是修炼火焰之道。 “这里将变成一片火的海洋......” 这就是神师的传承不同，显化的不同威力。 然而可惜，许乔现在只修炼到“神识”境界，眼下神巢，还不能返虚为实，现在的神巢，都是海市蜃楼，南柯一梦...... 许乔在辛里玖的介绍下，反复实验神巢的变化。 时间渐渐过去，忽然，那被许乔打晕在地的罗宫平，手指微动，就要醒来。 许乔神色一动，有意实验，没有理会，静等罗宫平清醒。 不一会，罗宫平捂着头，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是......” 他睁眼的瞬间，就发现一个身高三丈，眉心生有一枚竖眼的罗刹男人，拿着他的青衫，大步迈出金銮殿，眨眼无影无踪。 罗宫平马上发现，他衣服被扒光，只穿着亵衣。 “我的衣服？！” 他立刻去追，但花费好半天，徒劳无功，只听远处不断传来轰砸声，在一片片宫墙的倒塌下，罗宫平脸色阴鸷，杀气盎然，踏进金銮殿。 双目血红，直奔龙椅。 在那上面，硕大的人形苍蝇，辛里玖盘踞皇位，虚弱不堪，气若游丝。 “百宝童子，夺走你衣服的，是罗刹皇帝的第四子，哥沙觉罗...... “什么哥沙觉罗，分明是你们合伙，坑我宝贝！！！” 罗宫平大怒，张口一吐。 一道粗如水缸的剑气，汹涌澎湃，直接朝辛里玖斩去。 “罗宫平，我辛里玖何等人物，还用骗你？” 辛里玖尖锐道，“敢对神师出手，你疯了，不想活了吗！！！” “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辛里玖的神师身份，终归让罗宫平忌惮，他残存的一丝理性，使剑气一偏。 那宛若光束的冲天剑气，横扫四方，偌大的金銮殿，瞬间垮塌。 那些宫墙、砖瓦，尽被盛怒的罗宫平，全部湮灭。 “啊！！！” 他狂吼，到处发泄，眨眼间，金銮殿荡然无存，皇宫中央，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皇位。 “百宝童子，你气撒够了没。” 辛里玖有气无力道。 冷静下来的罗宫平，阴鸷着脸，“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身为一切始作俑者的许乔在皇位上暗道，“这愿望之道，果然这么运用才最恰当。” 方才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其实是许乔。 只不过他施展愿望之道，让罗宫平产生幻觉，以为哥沙觉罗夺走了他的青衫，辛里玖在和他对话。 端坐在皇位上，许乔胡编乱造，一番对话后，罗宫平半信半疑，得知哥沙觉罗已成为神师，击败了本就重伤的辛里玖，夺走了他的青衫...... 许乔一点不担心，他扯得这么离谱，以后怎么圆谎。 因为在他计划中，辛里玖本就将消失在世间。 他此刻，怎么诌都行，只应付眼前，不必顾虑以后。 识海上，辛里玖目睹一切，坦然道，“神师的传承，乃神师的底牌，任何神师，都不会泄露自身修炼的传承......” 这是神师间的规矩。 辛里玖修炼愿望之道，除了她师父，天底下无人知道。 “我明白。” 许乔点点头，回应辛里玖，可话落到罗宫平耳朵，却变成了，“我将在这里建立庙宇，借助信仰恢复修为，你先想办法，叫这京城的百姓信仰我，惟有如此，我才能积蓄神力，重新构筑神巢，恢复修为，帮你我报仇。” 许乔方才瞎说一通，称本就重伤的辛里玖跟哥沙觉罗比斗一场，神力耗尽，现在只能靠信仰补充。 罗宫平肯定不信，但他冷静下来后，又想起，曾目睹过辛里玖吐血，她应该因受伤才来到京城构筑神巢，进行恢复。 “否则一个神师，怎可能屈尊于此。” 不知不觉，罗宫平将信将疑许乔的说辞。 认为辛里玖受伤，也许跟哥沙觉罗有关。 不过最主要的，能让许乔胡编乱造都能暂时瞒天过海，是因为罗宫平并不知道，许乔修炼了愿望之道。 他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何时能助我伐毛洗髓？” 罗宫平虽然忌惮辛里玖身份，不敢出手，但话语间没有好气。 许乔笑着回答，“还怎么伐毛洗髓，为兄的源泉，还枯竭呢。” 但这一幕落在罗宫平眼里，又变成，辛里玖奄奄一息，有气无力道，“我的源泉枯竭，已无法帮你伐毛洗髓，如今最重要的......你快想办法，找人信奉我，让我先收集信仰，好尽快恢复修为......” 信仰，是神师力量的另一种来源，然而培养信仰，太过缓慢，大部分神师，都不会依赖信仰。 只有少部分实力低微、孱弱的神师，才会以信仰为生。 第四十一章 仙兵 辛里玖如今的表现，让罗宫平生疑。 他表面上答应，实则准备暗中调查。 许乔也不在乎，反正在他的规划里，不久后，辛里玖这个身份将在人间蒸发。 现在怎么编大话，都不必考虑后果。 而且，许乔会让京城百姓信奉他，也并非单纯为了收集信仰...... “辛神师，告辞了。” 身上的宝贝丢失殆尽，罗宫平语气不善，将信将疑地走出金銮殿。 “去吧......” 身后，传来辛里玖虚弱的声音。 一踏出废墟般的金銮殿，罗宫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回头，却见皇位上，辛里玖虚弱无力，瘫坐在那。 看不出任何异样。 “到底哪里有问题？” 罗宫平始终认为有蹊跷，但他一时又找不到原因。 他阴鸷着脸，对于辛里玖的说辞，有了几分相信。 因为以辛里玖的身份地位，没必要诓骗他。 况且罗宫平发现，辛里玖的追随者死得一干二净，而那个拿着他青衫，消失无踪的身影，确实又是罗刹皇帝的第四子，哥沙觉罗无疑。 罗宫平还记得他师兄时常称赞他这个四弟，哥沙觉罗.......天生三眼，能看破幻象、迷阵，被寄予厚望，最接近成为“神师”的罗刹人，连辛里玖这次去罗刹帝都作客，都谣言跟哥沙觉罗有关....... 想到这，罗宫平目光一凝。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哥沙觉罗，怎么突然从一个被看好成为神师，转眼变成神师了？ 可这个念头刚生，罗宫平又觉得，辛里玖编这么假的谎言有必要吗？ 何况她的追随者，确实死得一干二净，而且方才自己都要杀她了，她若非真的受伤严重，没必要坐在那，不躲不避，白白受死...... 罗宫平越想越觉得种种不合理中，隐约又透露着合理，他决定这就去调查一番。 然而，此时的罗宫平并不知道，方才那一刻，盘踞在皇位上的辛里玖，只是许乔以愿望之道，幻化出的假象。 真身许乔，早就躲得远远的。 “愿望之道......” 坐在孤零零的龙椅上，许乔饶有兴致打量罗宫平离开。 他发现自己摆弄这愿望之道，跟前世那些魔术师一样，利用各种假象，操控观众于鼓掌。 所以，神师的传承，就是魔术师的底牌，一旦揭露，再眼花缭乱的魔术，也只能徒增笑料，不过尔尔。 “神师强大归强大，但限制也多......” 还有很可惜的一点，愿望之道，固然可怕，却只能在神巢中施展。 任何神师修炼的传承，都是如此，不能超出神巢。 一旦失去神巢庇护，神师们比拼的，就只有追随者了。 想到这，许乔拿出万化之衣里的典籍。 “不过，神巢还是最安全的地方。” 神巢，俨然自成一界。 身处此间，哪怕罗宫平回来，站在许乔面前，只要许乔想，就能让罗宫平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此刻，从外界看，这里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藏身神巢中，许乔拿出“撒豆成兵”法术，放在献祭之书上，用手压着，开始献祭。 在现阶段，他开发出的最成熟、成功率最高、得到好处最大的献祭方法，就是献祭典籍。 “成立......” 伴随那声恢宏、浩渺的声音传递周身。 在献祭伟力的作用下，手中典籍渐渐消失，许乔将《撒豆成兵》法术完全学会。 “这门法术真是奇特。” 许乔运转法术，体内七颗星辰般的灵丹，立刻丢溜溜转，其中一颗飞出体外，很快凝聚出一个，身披金甲，手持偃月刀，威风凛凛的仙兵。 不过这仙兵是虚幻的，并不真实。 许乔心意一动，这道仙兵虚影，脚下一踏，身形如电，朝远处一挥刀。 “砰！”“砰！” 连续两声爆响，仙兵踏碎脚下地板，远处宫墙，被它斩出一道硕大的裂缝。 “约等于一颗灵丹的实力。” 这一击之后，能量耗尽，虚影黯淡，又化为一颗丢溜溜、圆滚滚，黯淡无光的灵丹，被许乔收回体内。 他接下来实验，将几颗灵丹，凝结为一个仙兵虚影。 果不其然，这个仙兵立刻拥有数枚灵丹合成的力量，可惜也只有一击之力。 片刻后，许乔运转功法，将消耗的灵丹一一恢复。 他又扔出金豆，再度进行试验。 数次之后，他发现以金豆辅助，施展“撒豆成兵”法术，仙兵就能一直存在，除非仙兵出手，否则祭入金豆的灵丹，不会有丝毫的消耗。 而且哪怕仙兵出手，消耗的法力，也微不可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金豆，有点类似人工智能啊。” 许乔一下洒出一把金豆，运转法术，被他操控的那颗灵丹瞬间分裂，无数荧光钻入洒出的金豆。 这些金豆，立刻幻化出一排仙兵，每个都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并随着许乔将分裂的灵丹分配不均，不同的仙兵，智慧也都不相同。 “属下参见主人！” 得到多数荧光的仙兵，蕴含智慧，能够说话，就像忠诚于许乔的辛里玖，甫一出现，无需许乔掌控，就自觉对许乔参拜。 “有意思。” 许乔继续实验，渐渐地，他发现每一颗金豆，最多只能容纳一颗灵丹，否则就承受不住，发烫，紊乱，濒临崩溃。 许乔对着眼前，祭入一颗灵丹的仙兵，下达指令。 “帮我把周围打扫干净。” “属下遵命。” 这颗仙兵立刻行动，宛若先天初境的高手，风卷残云，一会就将被罗宫平破坏的四周清理完成。 许乔观察着仙兵的一举一动，暗自判断，“这身手，估计比我那便宜师妹强。” 花小诗的灵丹，是她服用九转金丹所得，本质上，不如许乔结出的灵丹。 金甲仙兵有许乔的灵丹作为能量，估计收拾花小诗，问题不大。 “要是能把它们换个形象就好了。” 不过，这些金甲仙兵，没办法见光，许乔不免有些遗憾。 哪知道这时，静静站在识海上的辛里玖感受到许乔所想，立刻提醒道，“主人，您可以重新炼制这些金甲仙兵，改变它们的样貌。” “什么意思？” 许乔先是一愣，然后辛里玖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觉得，神师的前途真是一片光明，难怪地位非凡，能有众生追随。 “在神巢中，神师可以借助神力，实现种种不可思议，炼丹、制器、篆符、布阵，无所不能。” 第四十二章 黑衣人 坐落于京城中心的皇宫，此时一片死寂，在罗宫平的愤怒下，宫墙倒塌，庞大的宫殿群荡然无存。 至于那钉在宫墙上的前任罗刹皇帝，早已死无全尸，湮灭得连齑粉都不剩。 昔日的皇宫，如今沦为一片废墟。 皇宫的正中心，曾经的金銮殿，也已夷为平地。 雕琢威武龙腾，饰以金漆的龙椅上，空空荡荡，从远处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实则，许乔正端坐在龙椅上，聆听辛里玖的提醒...... “炼丹、制器、篆符、布阵？” 他嘀咕。 据辛里玖说，这些都是修士在修行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东西，囊括了众生在世的衣食住行。 “便如这金豆......” 金豆、黑铁短棍、银铁拳套，都是法器。 在辛里玖的讲解下，许乔施展愿望之道，像方才扭曲、变化周遭环境那样，研究起手中金豆。 “嗯？没反应？” 然而，金豆纹丝不动，无法像周遭幻境，随许乔心意变化。 辛里玖这时补充道，“主人，您可以用神力试试......” 依辛里玖的思路，在神巢中，遇到无法撼动的存在，尽管使用神力。 对于世间万物，神力就像万能钥匙，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问题。 “咔擦。” 果不其然，在许乔将剩余的神力结晶，炼化一块后，随着眉心涌出浩浩荡荡的神力冲刷，这颗坚不可摧的金豆缓缓松动。 但还是无法分解。 “还不行？” 许乔又炼化一块神力结晶，清澈透明的神力涌动，掌控神力，让他油然而生一股无所不能的异样。 两颗神力结晶冲刷下，已经松动的金豆瞬间解体。 “这是......” 呈现在许乔眼前的，是一根根纷繁复杂的金线，正是这无数条金线，凝聚组成了金豆。 在清澈透明的神力包裹下，它们有如待宰的羔羊，随许乔心意，想如何操控，就如何操控。 “有些类似设计图。” 这堆金线，比设计图更立体、更繁琐。 “比解剖要复杂啊......” 许乔觉得对着这堆线条，有种站在手术台的感觉，但金线更棘手，数量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也幸亏是在神巢中解剖，否则光是如何处置这些金豆分解出的金线，就是个大麻烦。 稍微遗失一根，便将导致金豆作废。 “这件法器好复杂。” 不愧是人族圣地流传出来的法器，繁琐程度，让辛里玖都有点瞠目结舌。 不过，好在许乔献祭的《撒豆成兵》典籍，身为原版，上面记载了炼制金豆的方法。 再加上他过目不忘，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慢慢地，在辛里玖不断的出谋划策下，两人携手，太阳将落，许乔终于将这堆金线，全部解决，又重新凝聚成一枚金豆。 “难度之大，不亚于拆解一件大型的精密机器啊。” 许乔擦擦汗，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难度最高的甲类手术。 “也幸好是在神巢里解析......”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庆幸。 在神巢中，对这堆金线，他只需按想法操控，不必亲自动手，无形当中，省去了不少麻烦。 再加上，哪怕屡屡出错，有神力笼罩，许乔也能随时随地，把已经融合的金线，毫发无损地分解，及时挽救错误。 不过，饶是如此，他仍然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只是给金豆‘化妆’就这么难，真难以想象，那炼制金豆的家伙是什么存在。” 若把炼制金豆比作难度级别最高的甲类手术，那么给金甲仙兵改换样貌，只相当于刮胡子、修鼻毛。 许乔向后一瘫，感觉用尽了洪荒之力。 《撒豆成兵》上，记载炼制金豆的方法，许乔才只接触到皮毛 他望着手里重新凝聚的金豆，将一颗灵丹祭入，却发现灵丹竟无法进入金豆。 “忙忘了。” 许乔一拍脑子，立刻反应过来，施展“撒豆成兵”法术，这才把灵丹成功祭入金豆。 眨眼间，就见金豆缓缓拉伸变形，不消片刻，化为一个穿着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带着墨镜的光头大汉。 “好，很好。” 许乔顿时哈哈大笑。 他按照以前看过黑衣人这部电影里“威尔史密斯”的形象，打造出的全新仙兵，估计罗宫平亲自过来，也不会认出这是他曾经拥有的宝贝。 “以后就叫你黑衣人吧。” 许乔欣慰，总算努力没白费。 “属下遵命。” 祭入一整颗灵丹，已然具备智慧的黑衣人，当即跪拜道。 望着黑衣人这跨越时代的装扮，恶趣味丛生的许乔一点都不觉得违和，“打一套武功看看。” “遵命。” 黑衣人施礼，马上原地打拳。 它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施展的，都是许乔祭入的那颗灵丹里，蕴含的功法。 其实改变金豆的样貌容易，但许乔方才为何不惜花费大精力，也要将金豆原来的金甲、偃月刀去掉。 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两样设置实在有些鸡肋。 也许当初炼制金甲仙兵的那个存在，擅长偃月刀法，但这并不适合许乔。 赤手空拳，才能发挥出许乔灵丹的最大功效。 “真是有点像人工智能啊。” 他惊叹于创造金豆的那个存在，远超时代的智慧。 将金豆收回万化之衣，累得全身是汗，许乔决定出去走走，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如今京城的变化，以及吩咐给罗宫平，建立宗教的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日薄西山，经过一下午的时间，许乔发现，京城街头人流攒动。 “你们信吗，罗仙师传音说的，有一位神明把那些怪物全诛灭了。” “当然信，人家罗仙师传音说的很清楚，也很实在，仙师他从小在咱们京城长大，跟咱是一家人，以人家仙师的地位，怎么会欺骗咱们。” “怀疑罗仙师的，都动动脑子，那乌云似的蝗虫，都驱散了，皇宫如今沦为废墟，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许乔一路行来，发现京城的百姓越来越多。 虽然方才沉浸在改造金豆当中，未注意到外界罗宫平大肆传音。 但通过百姓们的对话，许乔还是能大概猜出罗宫平传音的内容。 无外乎以他的出身，拉关系，再按照许乔编好的，以一个莫须有的神明做幌子，声称消灭了异族，叫百姓们放心回京......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第四十三章 游方 夕阳西下，曾占据京城的蝗虫，在罗宫平有意清理下，荡然无存。 如今的京城，除了罗刹人建造的皇宫沦为废墟，其余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昔日罗宫平一句话，都能传遍京城，随着他一番游说，越来越多的百姓听闻，哪怕已经走远的，都被吸引回京。 毕竟真正想离开京城的，只占少数，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背井离乡。 而且罗宫平的名声，之前鞭尸罗刹皇帝，在京城刷的人尽皆知，再加上他又是修炼宗师罗克敌儿子的出身...... 罗宫平的威望，在京城当仁不让，绝对第一。 这也就是为何许乔要让罗宫平出面这件事，只有他，才有能力在短时间号召百姓，信仰许乔。 一路上，百姓都在讨论罗宫平传音的事情。 许乔悄无声息，回到许府，隔着遥远，就听府邸里，许德与孟青云对话。 “姐夫，你说那罗宫平的传音是否属实？” “八成不会有假，皇宫发生的动静，你我之前也都听到、见到了，何况如今皇宫沦为废墟，做不了假。” 许乔没想到，罗宫平一番发泄怒火，却阴差阳错，替他编造的谎言，提供了最好的证明。 远处，孟青云询问道，“那姐夫，用不用派人......” 许德心领神会，摆摆手，“不必，我们先静观其变，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把老二、老三接回来。” 说到这，许德皱起眉头，忧心忡忡，“眼下最关键的，是乔儿去哪了......” “姐夫，我去罗府看过，只有花小诗一人，她说乔儿老早就离开，说是回府看看，但这都一天了，我也在派手下满城寻找，可目前，还是没有乔儿消息......” 孟青云担忧道，“我看那花小诗，对于乔儿安危，全然没放在心上，连那罗宫平，怕也是利用乔儿的心思多些，未必把乔儿视作自己人。” “等这趟我师父来看望我，我就把乔儿介绍给师父.....” “莫考虑这些，当下，赶紧把人手都派出去，抓紧时间，找到乔儿再说。” 许德和孟青云的对话，让远处偷听的许乔心里一暖。 说实话，哪怕融合了胖许乔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也不强，潜意识里，还是把这个世界的众生当作一个个npc。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面对许德一次次无私关心，许乔发自肺腑，由衷感动。 想到这，他施展《三变诀》，浑身像充了气似的，肚子高高鼓起，身形微缩，驼起背，变得又胖又肥，仿佛一座肉山。 他操控万化之衣，将外衣变化，眨眼间，又变成那个人畜无害，一脸忠厚老实的胖子。 许乔刚出现在许府的视线之内，门口的两个护院惊喜交加。 “大......大少爷，是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您总算回来了，我们茶不思饭不想，找您找的好辛苦！” 他俩马上通知府内，不一会儿，许德和孟青云风风火火走出来，和刚走进许府，还没走出多远的许乔遇上。 “乔儿，你这是去哪了，一天没消息，吓坏老爹啦！” “是啊，乔儿，这两天外面乱，不太平，你先在府里待两天，等京城太平了，再出去......” 许德、孟青云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许乔应接不暇，只好猛劲点头，说什么都先答应，应付过眼前再说。 最后好不容易，等大家都离开，他管许德借来许府私库的钥匙。 哪知道许德直接将钥匙交给许乔，郑重其事道，“乔儿啊，咱们许家私库的钥匙，你拿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底，如何处置，由你说了算。” “许家，终归是要交到你手上......” “嗯。” 许乔用力点头，然后拿着许德给予的钥匙，来到私库。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私库，但每次来，还是被许家的手笔惊讶。 “完全是一个大铁疙瘩。” 许家的私库，位于地底，通体由精铁浇筑而成，水火不侵。 拿着手里的大串钥匙，从重重大门，走到最深处，许乔打开最后一扇精铁构筑的私库大门。 不过，当他注意到私库里的布局后，不禁皱眉。 幸亏他修炼愿望之道，将大脑开发，识海上一幅幅画面流转，过目不忘，否则换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此时私库内的细微变化。 “东南角，少了金镶玉凤驹。” “书架上，少了三本账簿。” “这里少了......” “那边少......” 这还是以前胖许乔来私库，没怎么留意四周，使得记忆里的画面不全。 否则许乔相信，许德交给他的私库，一定比以前少了很多东西。 但他也能理解这点，毕竟许德身为一家之长，肯定有自己的小私库，说不定，做了多年皇商，许德的小私库，比整个许家积累的还要丰厚。 “钱财于我如浮云呐......” 然而，许乔并不在乎这些，他来到许家私库，是为了孟青云编写的那几本册子。 他循着记忆，很快找到孟青云编写的册子，从万化之衣中取出献祭之书，展开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随着一本本册子消失，许乔脑海关于这个世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他发现，孟青云的身份背景也不像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难怪在这万族共存，人类式微的世界，他连先天都未踏入，游历这么多年，还能性命无恙。” 孟青云在一本册子上记载，他做游侠儿的时候，曾遇到一位游方仙人，那仙人传授他《小擒拿手》，又给予他一枚传讯令牌，命他游历四方，定期把所见所闻，书写在令牌上。 后来孟青云每每遇险，都是靠这枚令牌化险为夷。 “还以为孟青云是无师自通的史学奇才，想不到原因在此。” 许乔恍然大悟，孟青云时常记录在手册上的见闻，原来是方便给那游方仙人传讯。 走出布满财宝的许家私库，趁着夜色，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摆脱监视。 佝偻的后背迅速变挺拔，肥胖的身躯眨眼变健硕，身上的万化之衣大变样......一瞬间，许乔恢复原貌。 他的目光扫过京城，发现此时此刻，看不到罗宫平的身影。 第四十四章 名字 “他应该是调查我编的那些谎言是否属实去了。” 许乔大概能猜到罗宫平的动向，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吩咐给罗宫平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京城的局势恢复平稳，百姓回来大半。 许乔连续几个纵跃，一会儿功夫，就来到沦为废墟的皇宫。 趁着夜色，有胆大的百姓打着火把，来皇宫一探究竟。 “看啊，罗仙师说得果然没错，那些怪物都被神明诛灭了。” “偌大的皇宫，眨眼化作废墟，太可怕了......” “感谢老天，降下神明，帮我们除掉怪物！” 百姓们四处游走，啧啧称奇皇宫的变化。 许乔眼见人数太多，无法实施改造皇宫的计划。 只能趁人不备，悄无声息来到神巢，一踏入其中，他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宛若凭空消失。 “利用这段时间，先将你们改造。” 他驾轻就熟，从衣袖中取出一粒金豆。 识海上，一幅幅画面流转，那是他过目不忘的记忆。 许乔炼化两块神力结晶，伴随眉心宇宙大爆炸的景象发生，神力涌动着，他渐渐将一颗金豆改变。 接着，施展“撒豆成兵”法术，将一颗灵丹祭入，金豆立刻衍化，一个黑西服、黑西裤、黑皮鞋、戴墨镜的光头大汉出现。 “属下，参见主上！” 蕴含智慧的黑衣人当即跪拜。 许乔长出一口气，饶是过目不忘，但改造一颗金豆，还是让他觉得颇为吃力。 这还只涉及皮毛，未触及改造金豆的核心，像调整身高、体形，这类变化，操作就过于繁琐复杂，以许乔如今的脑力，根本无法完成。 “这怎么，来参观的人，还越来越多了？” 此时刚过去半个多小时，坐在龙椅上，许乔发现，知道皇宫安全了，拿着火把、打着灯笼，来这里探查的百姓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胆大到，要过来坐龙椅。 许乔忙运转愿望之道，让这人稀里糊涂，置身幻觉，以为坐上了龙椅，在那怡然自得。 “主人，您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人，让愿望之道自行运转即可......” 辛里玖忽然在识海提醒。 许乔点点头，愿望之道自行运转，就会让每个踏足神巢的人，自行生出幻觉，幻想出他们心中的愿望。 就像调整钟表的时间，许乔当即施展愿望之道，改变那遍布神巢，宛若网状的愿望之道运转。 忽然，他灵机一动，对辛里玖道，“告诉我你名字的书写方法。” 每个神师，都有自己独特的，以神师之道篆写的名字。 独一无二，除非修炼相同的神师之道，否则无法模仿。 此乃神师的标志，通常会烙印给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烙印在神巢、有的烙印在追随者身上......等等，借此宣誓主权。 “是，我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 辛里玖谦卑道，开始给许乔讲解她名字的写法。 许乔一边聆听，一边运转愿望之道，那遍布神巢，密密麻麻仿佛网线的愿望之道，缓缓凝聚，很快形成三个奇异的字体。 这是以神师之道篆写的文字，很古老，有些类似古西方的楔形文字，虽然无人能识别，但当众生一见到这三个字，就会立刻在脑海联想到一个人形的巨型苍蝇。 飞萤族，辛里玖。 这就是道的力量。 不禁让许乔联想献祭之书，那一行类似蝌蚪文，又有些像鸟形文的字体。 它和辛里玖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旦见到，就会立刻明悟其想要传达的意思。 “以后你就可以放心的人间蒸发了。” 布置完辛里玖的名字，许乔长出一口气。 借用辛里玖的名字，来到此间的修士，就会知道这里被神师占据，包括罗刹国在内，没有哪一方势力，敢侵占神师的领地。 神师、修士，一个师、一个士，师和士，全然是两个不同的阶级。 从称呼上，就能看出神师地位的不凡。 不论哪一方势力，都不敢轻易得罪神师。 长生不死的诱惑，无人能挡，谁也不会知道，一位神师的背后，究竟有多少寿命将近的大能撑腰。 许乔要在这里建立信仰，传播宗教，就是为了以后，京城百姓不必再受罗刹人的威胁。 若罗刹人识趣，许乔猜测，伊宛家族很可能会因他布置的这个神巢，为博好感，将大赢朝近千里土地，全部让出。 献祭过孟青云的手册，再加上辛里玖的告知，以及罗宫平的卑微态度。 许乔深切了解到“神师”的超凡。 在孟青云的手册里记载，传说中，漫天星辰，每一颗都是一尊神明所化，而每一尊神明的前身，都是一位位至高无上的神师。 当然，这只是孟青云出于一个底层角度的听闻，真实情况到底怎样，还有待许乔自己去经历。 夜色越来越浓，渐渐地，来皇宫参观的百姓都已离去。 置身神巢中，随着改造的金豆越来越多，许乔的动作愈发娴熟，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所有金豆都被转化成黑衣人。 望着万化之衣里，所剩无几的神力结晶，许乔将全部金豆一把洒出。 “呼......” 眼前，站立着一排整齐划一的黑衣人，许乔正准备操控它们，将沦为废墟的皇宫改造。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远处走来。 “花小诗？” 那身材娇小，鹅蛋脸，貌似柔弱的花小诗，听闻皇宫沦为废墟，此刻趁四下无人，也来凑热闹。 许乔望着他这渐渐走进神巢的便宜师妹，笑了起来。 操控一个黑衣人出列。 “正好拿你试试我这新出炉的黑衣人。” 这一排十多个黑衣人，共分许乔一颗灵丹。 能量不充裕，因而都不具备智慧，不过，好在许乔可以操控它们。 花小诗研究了一整天的《撒豆成兵》，此时稍有成果，正准备出来放放风，休息一下。 “师兄说他离京一趟，最迟明早回来，看他走得那样凝重，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注视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废墟，花小诗自言自语，缓缓走向那孤零零的龙椅...... 然后突然间，一个穿着怪异，一身黑衣的光头大汉凭空诞生。 发出沉闷的声音，“来吧，我们来切磋一下。” 花小诗一愣，被这光头大汉，一身奇装异服，惊得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见他脚下一踏，地板瞬间破碎，犹如离弦之箭，直奔花小诗而来。 第四十五章 真理 花小诗还弄不懂这光头大汉从何而来，下意识抬手抵挡。 “砰！” 她只觉得仿佛被一个大铁块冲撞，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 “你干什么？！” 花小诗想不明白，为何对面这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她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神情严肃起来，丢出一颗金豆，施展刚有所心得的法术。 “撒豆成兵！” 那颗金豆在迅速拉长、变形，眨眼间，衍化出一个身披金甲、手持偃月刀的仙兵。 “来得好。” 盘踞在龙椅上，许乔眼神中流露出异样色彩，他期待的就是这样，用他改造的黑衣人，跟原版的仙兵比，到底孰强孰劣。 那一边，花小诗“撒豆成兵”的法术刚一施展。 许乔操控的黑衣人迎面而上。 且有他操控，不管是《三变诀》亦或其它功法，只要许乔会的，他都能借助黑衣人为载体施展出来。 “破！” 花小诗掌控的金甲仙兵，还来不及挥舞偃月刀，就被黑衣人循着个破绽，一掌印在胸口。 “砰！” 只一击，肉眼可见，高大威猛的金甲仙兵，飞射出去，蕴含的能量被许乔一记《三变诀》击溃。 半空中，仙兵的身形迅速溃散，眨眼，重新退化成金豆。 然后，在花小诗震惊的目光中，又一个相同模样的黑衣人凭空诞生，一个纵跃，将那粒退化后的金豆抢走。 几个纵跃，凭空消失在花小诗面前。 一个将仙兵击溃，一个将金豆抢夺，两个黑衣人配合默契，动作间天衣无缝。 “果然，多余的设置，只会成为累赘......” 许乔嘀咕。 若没有偃月刀拖累，花小诗操控的仙兵，还不至于如此速败。 “这是什么......” 花小诗还在惊讶于黑衣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诡异手段。 但转瞬间她反应过来，尖叫道，“我的金豆！！！” 花小诗就要朝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冲去，那里，是孤零零的龙椅。 “来得好。” 又一个黑衣人凭空诞生，在许乔的操控下，直奔花小诗。 “让我看看先天初期的高手是个什么水平。” 他借助黑衣人之手，施展最得心应手的《三变诀》。 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撞上娇小玲珑的花小诗。 拳掌相交。 “砰！！！” 黑衣人原地不动，花小诗被震飞出去。 一颗灵丹，分出十多份后，蕴含的能量，依然能抗衡花小诗。 许乔不禁琢磨，“自己凝结的灵丹，跟服用灵丹妙药催生出来的灵丹，差距真是天差地别啊......” 他推敲过其中关键，自己凝结的灵丹，相比服用丹药催化的，对肉身潜力的挖掘更深。 “不过，她什么时候修炼的先天初期功法？” 忽然，许乔意识到花小诗和罗宫平对他还有隐瞒，与他俩相处这么久，许乔居然不知道罗宫平何时给予了花小诗先天初期的修炼功法。 想到这，黑衣人原地一踏，迎着向后震飞的花小诗，欺身而上，准备一招解决花小诗。 但就在这一刹，许乔猛地察觉，黑衣人体内的能量在急剧流逝。 “不好，能量耗尽。” 方才与花小诗对轰一击，虽然成功将她击飞，但同样的，祭入黑衣人的能量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许乔连忙操控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腾，迅速后退。 “别走！” 花小诗聪明伶俐，第一时间捕捉到黑衣人退缩的意图，双脚一蹬，冲向黑衣人。 两者一退一近，眨眼，她就进入许乔构筑的神巢之中。 “还追？” 许乔擦了擦额头，施展愿望之道。 一刹那，眉心大开，他的识海仿佛诸天万界的中心，无数清澈透明的丝线，汹涌澎湃，奔腾而出，直接与整座神巢相连。 在许乔的操控下，刚进入神巢的花小诗，像落入蛛网的蝇虫，来不及作出什么举动，整个人呆滞在那，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您对神巢的运用，愈发娴熟了。” 识海上，辛里玖跪拜歌颂。 许乔不以为意，大手一挥，身前站立一排的黑衣人立刻散开，纷纷行动。 他吩咐为首的两个，被他祭入完整灵丹的两个黑衣人，“将这一片废墟，清理成平地，挑选上好的土石，堆到神巢。” “属下遵命！” 两个激发出智慧的黑衣人当即领命，身形如电，不断在各处穿梭。 这些黑衣人，由特殊的金属构成，哪怕不祭入任何能量，身体强度，也都堪比先天。 有一群最差也是先天的黑衣人帮助，天还未亮，整座皇宫，再没有一块大石、高墙阻隔视线，彻底夷为平地。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 所有用得上的砖石，都被搬到神巢中。 神巢里，花小诗还呆呆地站在那，身处愿望之道构筑的幻觉，像被施了定身法。 许乔对一个激发出智慧的黑衣人道，“把她打晕，先送到外面去。” “遵命，主上！” 这黑衣人直接将花小诗打晕，送出神巢。 许乔想着等会再搜花小诗的身，算计万化之衣里，所剩无几的神力结晶，“必须省着点用了......” 一瞬间，衣袖里不断抖出清澈透明的神力结晶，他施展愿望之道，眉心大开，一块块神力结晶被吞入识海。 然后源泉化为黑洞，恐怖的吸力，将一切吞噬...... 那一幕幕宇宙大爆炸的场景重复上演，神力宛若河流，从他眉心不断涌出，汇入神巢。 堆积在神巢内，数量众多，本来难以一下撼动的土石，立刻受许乔操控，化为浓稠的土石粘浆。 随他心意，很快凝结出一座巨大的祭坛，紧接着，许乔离开龙椅，祭坛上浓稠的土石粘浆喷涌，将龙椅吞噬，占据龙椅的位置，转眼间，一个身材纤瘦、挺拔，看不清样貌，只能见出大概轮廓的伟岸男子的雕像成形。 高达十一丈的雕像，加上三丈高的祭坛，近五十米的高度，坐拥方圆千里，唯一蕴含天地元气的地点，在京城格外扎眼。 地上还剩下一堆废石料。 “正好缺点东西。” 许乔眉心涌动出剩余的神力，神巢中无数清澈透明的线条，立刻将那堆废石料改换形态，化为浓稠的石浆，片刻后，一座巨大的石碑出现。 最上方，行云流水地书写两个大字，“真理”。 第四十六章 修炼之秘 石碑最上方，行云流水地书写两个大字，“真理”。 下面是洋洋洒洒的一篇祷文。 “我们在天上的神。” “愿众生都尊真理为圣。” “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识海上，一幕幕画面流转，许乔以过目不忘的记忆，直接照搬前世西方教那一套。 毕竟这是一套成熟、已成功推广传播的体系。 至于他构筑的神巢，名字是辛里玖，神像却是另外一个人，这点在神师中不足为奇。 反正神师汲取信仰，跟神像的模样、信仰的名义无关，只与修炼的大道有关。 因此，许乔取什么名字都无关紧要。 对此，辛里玖回忆道，“传说中，还有黑暗之神，树立光明神像，以‘光明神教’传播信仰，美其名曰‘两位一体’。” 这是上古秘辛，涉及的神师，早已陨落。 许乔长出一口气，万化之衣里，神力结晶所剩无几。 他把目光投向那边晕倒在地的花小诗。 “把她带过来。” 话音刚落，蕴含智慧的黑衣人立刻跃去，提起花小诗，送到许乔面前。 作为医学生，对女性身体的构造早已麻木，许乔内心毫无波动，搜身花小诗。 “《沉松劲》......” 除了将那本手抄版《撒豆成兵》收走，许乔还找到一本功法典籍。 这应当就是罗宫平，偷偷给予花小诗的先天初期功法。 他不动声色，将《沉松劲》纳入衣袖。 “把她送回罗府。” 从袖子里拿出纸和笔，画好前往罗府的路线图，许乔递给黑衣人。 “属下遵命！” 那蕴含智慧的黑衣人立即行动，拎着晕厥的花小诗，几个纵跃，消失在许乔的视线...... 此时，许乔正站在他给自己树立，模糊了容貌的神像下。 施展愿望之道，眉心顿时涌动出无数清澈透明的丝线，与整座神巢相连。 这些丝线呈网状，旁人无法见，只有许乔才能察觉，整座神巢，布满密密麻麻的丝线，铺天盖地。 每次观察神巢，许乔就情不自禁感谢辛里玖，替他把这构造精密复杂的神巢，近乎完成，让他轻松摄取果实。 现如今，许乔对神师这个身份，愈发了解。 “所谓神师，就是移动的互联网啊......” 用他的话说，神师便相当于主根服务器，一座座神巢，是辅根服务器。 每个神巢，网络无处不在，掌管一切。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神师，远比根服务器的掌控力更广、更大，更全面。 眨眼间，许乔和黑衣人的身形在神巢中消失。 他拿出得自花小诗的《沉松劲》，以及万化书屋里的功法典籍，翻阅上面内容，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难道先天初期的人族功法，都是如此吗？” 这些人族圣地流传出来的功法，涉及结灵丹的部分，近乎一致，都是凝结出一缕先天之气后，服用相应的丹药，将先天之气，分裂三缕，再结出灵丹。 许乔皱眉，将一本本典籍献祭。 这是他如今摸索出的最成熟的献祭方法。 “成立......” “成立......” “成立......” 随着一声声成立，那摆放在书架上的典籍，除了手抄版《撒豆成兵》，其它全部消失。 以许乔如今的可怕体质，他肉身激发的潜力之深，已无需修炼液辅助，就能快速恢复体力，缓解肉身疲惫。 不过，当感受着体内，那缭绕的三十七缕先天之气，他啼笑皆非。 “献祭一本先天初期的功法，仅仅得到一缕先天之气？” 这太荒唐。 尤其，许乔这期间，还尝试将凝结出的三缕先天之气，通过献祭第四本先天初期的功法加以融合，但奇怪的是，不同于异族功法的献祭成功。 献祭之书直接拒绝，“不成立”。 许乔也是想了半天，才有了头绪。 这些人族圣地流传出来的功法，每一本都是在一缕先天之气的基础上，通过服用丹药，分裂成三缕，加以结丹。 但其实本质上，相当于一缕先天之气，凝结出灵丹。 这样的功法，如何能使三缕先天之气，凝聚灵丹呢。 “献祭的真谛，果然是等价交换......” 许乔苦笑。 总算想明白献祭之书判定不成立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嗑药练功，不如自己结丹的原因？” 许乔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人族修炼的隐患所在。 与此同时，远方的朝阳初升，那送走花小诗的黑衣人回来，在许乔面前跪拜。 “启禀主上，花小诗已安全送至罗府。” “好。” 许乔对这近似人工智能的黑衣人一招手，黑衣人立刻退化为一粒金豆。 再一拂袖，眼前一排黑衣人，尽数变回金豆，被他摄入万化之衣。 此时，晴朗的清晨，还带着些微凉。 许乔眺望远方，“接下来，就是见证神迹的时刻。” 他施展《三变诀》，全身骨骼，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眨眼变成一个身材瘦弱的矮子。 万化之衣一抖，仿佛川剧变脸，化为粗布麻衣。 许乔很快消失在原地，纵跃间，穿梭在京城各个街道，不断变换身份，加以配合，四处传播消息。 “天哪，神迹，皇宫那边有神迹！” “祭坛，好大的祭坛，十多丈高的神像，诛灭怪物的神明显灵了！” “是啊，听说只要跟神像用心祈祷，就能实现心中愿望！” 他速度飞快，半个多时辰，几乎将消息传遍京城。 “胡扯，我昨晚还去皇宫看了，一片废墟，哪有什么祭坛、神像。” “已经不只一个人说这事了.....要不，咱们再去看看？” “有神迹？那我可得赶紧去瞧一瞧。” 经许乔这么一煽动，随着时间推移，前往皇宫的百姓越来越多。 又换了个身份，潜藏在人群中的许乔，引导道，“看到那个石碑了吗，听说这位神明，叫真理神。” “信奉他，就是唯一的真理。” “诵念祷文，就能满足心中愿望。” 说着，许乔煞有其事，走到石碑前，诵念祷文。 然后装模作样，大喊，“天哪，我看到神明了！” 第四十七章 疯狂传播 围观的百姓中，一位在众多仆人陪同下，瘸腿的老人，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学着许乔诵念祷文。 “愿众生都尊真理为圣......” 许乔不动声色，炼化一块神力结晶，眉心涌出的神力，席卷老人的瘸腿。 然后在神力的滋养下，比任何灵丹妙药还管用，未等老人念完祷文，就见他惊叫道，“我的腿，我的腿！！！” 接着，于众生惊诧的目光中，老人揉着微微发痒的腿，放下拐，居然站了起来！ “他的腿......” “这不是三味书屋的掌柜赵瘸子吗！” “他的腿自幼残疾，都多少年了，这就好了？”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许乔对这瘸腿老人，也有印象。 瘸腿老人开办的三味书屋，在京城数一数二，尤为出名。 他曾为户部尚书多年，后来辞官经商，家财万贯，仆人众多，这才能在第一时间闻讯，赶来皇宫。 感受到炼化的这块神力结晶，神力消耗将近一半，许乔有些心疼。 不过他很快又释然，“就当成投资了。” 赵瘸子自幼残疾，大腿肌肉严重萎缩，但好在神力拥有不可思议的疗伤效果，虽然消耗颇多，然而，转瞬间医好赵瘸子的腿，对于许乔收集信仰，起到了巨大的推波助澜作用。 “这真理神，这么神奇？” “我看靠谱，一夜之间，出现如此宏伟的祭坛、神像，这就是神迹！” “我们被罗刹人欺凌了这么多年，老天爷终于开眼了，降下神明！” 哪怕还有人质疑，但越来越多的百姓，都开始发自肺腑地由衷祈祷。 随着人们虔诚祷告，一个个，仿佛成了接收器，那遍布神巢，密密麻麻的丝线，一个接一个，连接那些虔诚祷告的百姓，深入他们的眉心。 “跟连接上网似的......” 紧接着，那一根根丝线，从这些百姓眉心，汲取清澈透明的液体，数量之少，以至于这些液体都成雾气状。 “这就是信仰？” 许乔发现这些微不足道，清澈透明的雾气，上面流转着断断续续的画面，没有一幅是完整的，比如有的是一个字的一撇、一捺，有的是一个毛孔的九分之一....... 等等等等。 它们近似识海的液体，但太稀微了，每次汲取的很少，不过好在日积累月，积少成多，长时间下去，肯定能累积出可观的数量。 “所以，这就是一旦深信某些信仰，就会变得六亲不认、越来越愚昧的原因？” 许乔皱眉。 眼前的一幕，让他动容。 当人的信仰大开时，大脑就变成了接收器，被那些丝线随意汲取大脑中的记忆、知识、以及潜意识...... 许乔揭开了不得了的奥秘。 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它重量只占人体的百分之二左右，却消耗人体百分之二十的能量。 它掌控着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平衡、记忆、情感、运动控制、学习......近乎一切。 关于大脑，无人能研究透彻，一直是科学界的禁区...... 此时，回忆前世，许乔忽然记起，难怪那些宗教，都强调去庙宇参拜、祈祷，莫非那些庙宇，就是一座座神巢？ 正常来说，对花小诗、罗宫平这些潜意识里，没有信仰概念的人，许乔只能强行施展愿望之道，让他们产生幻觉。 可眼下这些百姓，一个个与遍布的丝线相连，无需许乔操控，他们都能感受到愿望之道，产生种种幻象。 “天哪，我成为将军了。” “遍地的黄金......” “好多美人啊......” 根据他们祈祷、内心渴望的内容，愿望之道，自然而然，幻化虚妄，满足一切。 一时间，站在祭坛上，虔诚祈祷的百姓，纷纷露出幸福的表情。 “他们怎么了？” “看到了什么？” “这么神奇？！我也祈祷试试......”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然后疯狂传播、扩散，渐渐地，所有站在祭坛上的百姓，都陷入各自的虚妄当中。 许乔的注意，放在了神巢上。 “完美的自然系统循环。” 神巢内，俨然自成一界，那些汲取的信仰，弥散神巢，再由神巢反馈给信仰者更多的幻象。 而且，信仰越虔诚，神巢汲取的信仰就越多，反馈给信仰者的幻象，也愈真实。 “我释放出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啊......” 这一刻，望着神态癫狂的百姓，他震骇当场。 愿望之道，给人营造出一种真实、完美的幻觉，在这段时间里，一切荒诞的妄想、天马行空的想法都会实现...... 这跟吸食毒品有什么区别？ 许乔怀疑，他的愿望之道，一旦传播开来，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将很快席卷整个天下...... 其实修炼，归根结底，比拼的就是脑洞。 同样的愿望之道，辛里玖就没想过利用信仰。 她的局限，来源于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认为只有弱小、卑微，无法挖掘自身潜力的神师，才以旁门左道，汲取信仰的方式来增长实力。 但许乔没有这种认知。 他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色彩，信仰越虔诚，幻象就越真实，整个神巢内积蓄的信仰之力，很快凝聚出完整一滴。 上面无数断断续续的片段，信息量巨大。 许乔刚觉得惊喜，然而，残酷的现实，就如一盆冷水狠狠浇下。 “无法运用？” 这滴信仰之力，太过驳杂，跟神力结晶不同，许乔无法撼动。 退一万步讲，哪怕强大的神师，能够撼动，但信仰之力里，蕴含的骇人信息量，没有哪个神巢能够承受。 也就是说，信仰之力，只能由神巢自用，壮大、扩散神巢的范围。 “这就是那些厉害的神师，不愿利用信仰的原因？” 许乔有点想通了。 但他仍坚定不移，决心利用信仰。 因为，一旦将神巢扩散到整个天下，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许乔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发现人群之中，还是有人意志坚定，不受幻象影响。 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不过他气色红润，朝气蓬勃，一点没有暮气。 那连接他眉心的无形丝线，正汲取着他的信仰，然而突然间，从眉心处断开，显示出老人，已然摆脱愿望之道的诱惑。 第四十八章 本能 “好坚强的意志。” 许乔的目光，立刻投向这位老人。 然后他赫然发现，老人宛若滔天巨兽，流露出一股让他深感害怕的气息。 犹如生物链底层，对顶层的本能恐惧。 “什么情况？” 许乔皱眉，立刻把这一幕，转告给辛里玖。 辛里玖当即跪拜道，“启禀主人，这说明此人境界远在主人之上。” “什么意思？” 许乔顿时好奇。 接下来，随着辛里玖告知，他渐渐理解，所谓境界远在他之上，意味着什么。 修炼，每跨越一个境界，相当于从低等生命进化到高等生命。 而在同境界，最多像许乔之前，觉得花小诗浑身都是破绽，但绝不会使花小诗本能地对他产生恐惧。 辛里玖继续讲解，“仅仅只能让主人产生恐惧，说明该老人与主人之间的境界，差距不大......” “很可能是......” 辛里玖刚脱口而出她分析的老人境界，但转而想到许乔重新划分的境界名称，改口道，“先天中期。” “先天中期怎么会出现在这？” 许乔眉头越皱越深，好在他身处神巢，身为神巢之主，老人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辛里玖自顾自道，“不过等主人，在识海上构筑出神巢，真正成为神师，就能超脱生灵的范畴，不会受境界相差，产生出负面的影响了。” 辛里玖的话，和老人的出现，又一次让许乔意识到。 “必须抓紧将识海构筑神巢......” 否则越境而战，只能是妄想。 这种生物间本能的恐惧，会严重影响他的实力，比如一个深度恐高的人，站在透明的玻璃栈道上，跟人比试。 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何谈战胜对方。 此刻，许乔面对这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就是如此。 他本能地想逃走，但他坚定的意志控制着他站在原地，只是这种强行违背身体本能的结果，就是许乔双腿不停打着哆嗦。 “主人，这人故意隐匿气息，您不要关注他就好了。” 听到辛里玖的提醒。 许乔马上把注意力从老人身上移开，那种害怕恐惧的情绪荡然无存。 “原来如此......” 想明白原因，他哑然失笑。 老人已经隐匿了实力，然而，却无法逃避神巢之主的许乔洞察。 所以，他才能看穿老人的实力，本能产生恐惧。 “神师，还是远在修士之上......”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神巢的恐怖，哪怕远比许乔境界高的老人，都无法在他面前遁形。 而许乔，却能轻而易举在老人面前隐匿踪迹。 神师和修士，根本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不过，明知感应老人，会生出那种本能的恐惧。 许乔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感应他。 “我就不信，克服不了生物的本能。” 那隐藏在人群中的老人，尚不知许乔在观察他。 注视着许乔的神像，他用微不可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道，“辛、里、玖？” “她在罗刹国帝都离奇消失，就为了在这构筑神巢？” 老人觉得奇怪，“以辛里玖的出身、见识，世间比这更物阜民丰的地方不胜枚举，她怎么会挑选此处？” “何况，连神像都是昨晚新立，神巢分明刚构筑没多久，说不定辛里玖仍未离去......” 说到这，老人扫视四周，马上住嘴，闭口不言。 这时，越聚越多的人群，几乎人挤人，密密麻麻。 又有十数根丝线断开，预示还有人能摆脱愿望之道的诱惑。 许乔立即望过去，顿时在祭坛边缘，发现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一脸刀疤的孟青云皱眉，“姐夫，这真理神有古怪。” 那些丛生的幻象，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妙。 许德也是如此，“信仰他，就如服用了福禄膏一般......” 许乔发现，这些能及时遏制幻象诱惑的人，无不是意志坚定之辈。 不过这只是愿望之道自行运转的结果，否则由许乔操控，他们一样要陷入无法自拔的幻象当中。 此时，许乔将手上摄取的信仰之力，还给神巢。 有了这些信仰之力滋补，神巢反馈的幻象愈发真实，自然而然，引发更多百姓疯狂信仰。 “你们发现没有，必须站在祭坛上，祈祷才能成真。” “是啊，好后悔，方才我就不应该觉得太挤，退下祭坛。” “看，那边又有人被挤下来了，赶紧上去。” 随着时间过去，百姓如潮水般涌上祭坛，神巢汲取到的信仰之力愈来愈多。 紧接着，突然间，神巢一颤，就像打了个饱嗝。 那无数连接百姓眉心的丝线全部抽回，遍布神巢的愿望之道，交织着、纠缠着，蠕动着......看起来，仿佛一个刚进完食的巨兽，在进行消化。 许乔第一时间察觉到神巢的异样，“它在消化信仰之力，借机壮大。” 这个发现让许乔惊疑，当汲取到足够的信仰之力，若没有许乔指引，自成一界的神巢会自行消化这些信仰之力，这是神巢的本能。 随着消化，它笼罩的范围，在一点点增长，虽然仍微不足道，但已渐渐逾越到祭坛之外。 “天哪，怎么没有神迹了？” “刚才祈祷，明明就有神迹的！” “神迹消失了，神明的目光从我们这离开了......” 丝线一下全部断开，让沉浸在幻象中的百姓纷纷苏醒，他们惊骇。 但就在人们恐慌之际，一个声音坚定地响起。 “不，一定是我们祈祷得不够虔诚，神明失望，才会离开，我们必须祈祷得更加用心，才能让神明重新关注我们，降下神迹！” 许乔循声望去，发现说话这人，也是熟人。 那个之前许德新安排给他的下人，因为办事利索，曾被许乔另眼相看的小马。 有小马一牵头，当即有人应和，深表赞同。 “对，天降神明，此乃我们大赢的机缘，我们不能盲目，必须坚定不移地信仰真理神！” “让我们用心祈祷！” “愿众生都尊真理为圣......” 他们的逻辑，让许乔哑然，想不到中断幻象，反而激发出他们更加虔诚的信仰。 但接接下，许乔就发现，任凭他们如何祈祷，在进行消化，借机壮大的神巢，无暇顾及。 信仰之力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多，也只有神巢这种没有思想，只有本能的存在，才能消化信仰之力。 不过看架势，神巢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消化完汲取的信仰。 第四十九章 提纯 “所以这就是前世那些神迹，时灵时不灵的原因？” 许乔想起前世，那些谣传诞生神迹的地方，往往出现一次后，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乃至几百年，都不会再有神迹发生。 所以常常被人诟病，神迹子虚乌有。 连许乔都觉得这些谣传很荒诞。 可是，当他目睹眼下神巢汲取完信仰后，就开始消化信仰，不再降下神迹，这与那些谣传何其相似。 神巢显化神迹后，汲取到足够的信仰，陷入进食后的消化、缓慢成长......之后再开启下一次的汲取、消化、成长...... 这是一个完美的自然系统，在没有外力影响下，可以无限循环。 然而，感受着神巢堪比龟速的消化速度，想要把方才汲取的信仰之力吸收完毕，照这个进展看，至少要几年时间。 许乔无法容忍。 “我等不了那么久。” 别说几年，他连几天都等不了。 哪怕一天时间能让神巢消化完毕，但看这个增长速度，神巢汲取的信仰之力，也就够他增长几米的面积。 一年几百米......百年光阴，最多也就几万米。 撑死也就几百里地，还不足以覆盖整座大赢。 许乔都未必能活一百岁，等待那时的神巢，又有何意义。 “不能让神巢自行运转，太慢了......必须得拓展新的途径。” 许乔情不自禁，把主意打到献祭之书上。 他心意一动，神巢立即停止消化信仰，但整座神巢处于饱胀，仍无法继续汲取信仰。 一滴清澈透明，上面流转无数记忆片段的信仰之力，被他摄入手中。 许乔此时眉心大开，运转愿望之道，无数丝线流转，涌动着，扭曲着。表面看，他还在那虔诚祷告，但其实他已取出献祭之书，将信仰之力压在上面。 罗克敌通过献祭，坑死自己的那幕许乔还记忆犹新。 所以前车之鉴，许乔不论怎么献祭，都会在换取的东西上，设置一个保护自己的前提。 他手放在献祭之书上，低声道，“我要将这滴信仰之力献祭，换取纯净、没有任何杂念的信仰之力，为我所用。” 这句话完毕，许乔内心打鼓，这种感觉，让他想起那日表白之后，紧张等待结果的那一刻，一样的惴惴不安..... 然后，献祭之书上，一道辉煌、宏大的声音，顺着献祭之书，传递许乔周身每一处。 “成立......” “成立？！” 许乔尚来不及惊喜，那滴充斥巨大信息量的信仰之力，瞬间消失。 在献祭的伟力下，一道莫名存在顺着手臂，涌入他的识海。 “嗯？” 但此时的许乔，大部分注意力并不在献祭成功的喜悦上，而是他发现，这一次献祭之书将信仰之力，收取的太快。 感觉......就好像它十分渴望信仰之力，有些迫不及待。 “难道是我的错觉？” 许乔暂时先搁置这个疑点，等一会再试验是不是错觉。 他感受识海上，如今出现的一滴清澈透明、纯净无垢的液体。 “主人，这是什么，怎么看上去......比神力还要纯净？！” 站在识海上，辛里玖惊讶出声。 她无法注视外界景象，自然不知献祭的事情。 “你看看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许乔对它来自于信仰之力，只字未提。 辛里玖谨慎打量液滴，半响，判定道，“它与识海近似，但比识海更纯净，主人，这东西没有危害，奴婢建议您先将之炼化，才能试验出更多神效。” 辛里玖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何况许乔也能看出来，这献祭之后的信仰之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收起献祭之书，运转愿望之道。 一瞬间，他的源泉衍化黑洞，吸纳一切，识海、辛里玖、还有那被提纯后的信仰之力，都被源泉吞噬。 然后，无声无息，“嗡”的一下，宛若宇宙大爆炸，识海、辛里玖又被喷发出来，但奇异的是，那滴提纯后的信仰之力，却荡然无存。 “这是......” 但过目不忘的许乔和辛里玖，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出异常。 他俩敏锐地比较出，此刻的识海，比之前多出约莫一滴的体积。 这变化很细微，若非过目不忘，谁也无法察觉。 辛里玖沉默了半响，很快琢磨过来，瞠目结舌，“那滴东西，那滴东西......居然能壮大识海！！！” 未理会辛里玖的失色，许乔感受着如今变化。 最直观的，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能力，得到很大提升。 记忆里，那些以前一直没想通的数学题，轻而易举，全部得到解答。 “提纯后的信仰之力，类似于净化后的灵魂。” 紧接着，许乔猜测。 神巢汲取的信仰，蕴含人的记忆、知识、以及潜意识...... 虽然没有明确的结论表示，这些就是灵魂的构成。 但许乔的识海，却实打实的壮大了。 一滴提纯后的信仰之力，也许微不足道。 他如今的脑力，也跟牛顿、爱因斯坦这类顶尖天才尚有很大差距。 可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长此以往，日积月累，等识海庞大到，无需开发大脑，也能比肩顶尖天才。 那么一旦开发大脑，将会达到一个何等可怕的程度。 许乔内心无限期待...... 他如今坐拥这个几乎由辛里玖构筑的神巢，打着辛里玖的旗号，建立信仰。 占据的又是罗刹人，视为流放的荒芜之地。 死在他手上，唯一两个还算有身份的罗刹人，也是悄悄来此地，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人知道他们葬身大赢朝。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这里基本无需担忧外人来犯。 接下来，许乔只需按部就班，慢慢发展此地的信仰就可以了。 然而这时，神巢突然一阵震颤，打断了他的浮想。 “怎么回事？” 许乔感受神巢，忽然发现，整座神巢在不停摇晃，似乎要坍塌，即将崩溃。 他的愿望之道，信仰之力，一切种种，都建立在神巢之上。 许乔经不起神巢有任何差池。 他第一时间，望向神像底下，那天地元气涌出的地方。 第五十章 两道虹光 许乔第一时间，望向神像底下，那天地元气涌出的地方。 “天地元气没有了？” 此时，那里空荡荡。 不但没有荧光般的天地元气，连土质，都变得粗劣，似乎大地的精华都被耗尽。 失去天地元气的滋养，神巢无以为继，岌岌可危，濒临崩溃。 许乔赶紧询问辛里玖。 辛里玖立刻道，“主人，您先不必干扰神巢，让它自行运转......” 随着辛里玖讲解，许乔哭笑不得。 “居然是这么回事。” 天地元气之所以枯竭，用他的话理解，神像底下，涌出的天地元气，是因为无数年衍变，使这里阴差阳错，凝结出一条集纳了方圆千里，地质精华的地脉。 这地脉，用现代人理解，就是龙脉。 所以才有说法，称居于龙脉、葬身龙脉会对自身、家人带来福荫......其实，是天地元气潜移默化滋养生灵的过程。 千里方圆土壤，无数年累积的精华凝聚在地脉中，日积月累，量变产生质变，酝酿出天地元气。 后来，又因缘际会，天地元气外泄，才会被前人发觉，在此建立国度，之后罗刹人也将皇位，改建在天地元气的外泄口上。 “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是一切生命活动的根本能量、根本所在。 有元气的地方，不光生灵，连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会被滋养得异常壮大。 辛里玖继续道，“主人，此地的天地元气，并非天定，乃是机缘巧合，勉强促成，因此数量有限，只能供给神巢初始时所用，神巢若想长久发展下去，必须依靠信仰之力。” 神巢构筑伊始，需要依托天地元气来稳固成型。 但之后，发展出信仰后，就可以利用信仰之力，让神巢自行循环，摆脱对天地元气的依赖。 所以，辛里玖构筑神巢后，为了神巢长存，也会建立信仰。 因为信仰之力，本就是神师无法掌控，只能被神巢运用的存在。 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许乔竟能将信仰之力提纯，净化里面蕴含的众生杂念，使信仰之力变成毫无副作用，极其纯净，能壮大识海的神奇物质。 “所以说，此地无数年积累出的天地元气，就这么被神巢消耗一空了？” 许乔神色古怪，施展愿望之道，眉心大开，涌动出无数丝线，连接神巢，掌控神巢重新消化信仰之力。 顿时间，濒临崩溃的神巢，有信仰之力滋养，又重新稳固起来。 然而天地元气的枯竭，还是对神巢造成了影响。 它如今消化的信仰之力，只能维持它自身循环，无法再进一步壮大、扩散笼罩的范围。 并且神巢消化的速度太慢，远比不上它需要的能量，二者失衡，使此刻的神巢，时不时震颤，仍不太稳定。 许乔皱眉，从神巢汲取的信仰之力中，又摄取一滴，拿出献祭之书。 “我要将这滴信仰之力献祭，换取纯净、没有任何杂念的信仰之力，为我所用。” “成立......” 随着恢宏的声音响起，又一滴纯净的信仰之力，涌入许乔识海。 “这......” 辛里玖还来不及震惊，怎么又出现一滴能壮大识海的物质。 许乔就施展愿望之道，无数丝线承载，将这滴物质，送入外界的神巢。 只见纯净的信仰之力，毫无阻碍，直接融合神巢，有此能量滋补，还稍显不稳的神巢，立刻变得坚固。 许乔继续献祭信仰之力。 这一次，他有意献祭多滴，然而献祭之书还是瞬间将信仰之力收取。 速度依然那么快，说明并非信仰之力太过稀少，导致收取的速度过快，而是...... “它确实极其渴望信仰之力。” 感受着识海上提纯后的三滴信仰之力，许乔不由猜测献祭之书出现的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既然献祭之书如此渴望信仰之力....... 许乔开始试验，献祭神巢仅剩的一滴信仰之力。 “不成立......” “不成立......” “不成立......” 然而，哪怕献祭之书明显极其渴望信仰之力，但除了将信仰之力提纯的献祭能成立，其余，不管许乔提什么要求，都无法成立。 “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 他反复揣摩这句话的深意，总觉得献祭之书的奥秘，尽在这句话上体现。 然而，琢磨半天，绞尽脑汁，也始终得不出个结果，只能暂时先搁置一边。 此时的神巢，信仰之力消耗一空，又开始再次进食。 无数丝线，连接祭坛上，那些虔诚祈祷的百姓眉心。 这些百姓，立即陷入幻象的癫狂。 “我当上皇帝了。” “天哪，我飞起来了。” “我已一雪前耻......” 许乔一番试验，花费的时间并不长，注意到周遭又陷入癫狂的百姓。 那鹤发童颜的老人惊恐，马上意识到这座神巢正是因为有人操控，才能为了培养信仰，时不时中断神迹，来加深信徒的虔诚。 然而他却没法察觉，愿望之道的幻象，让许乔汲取的信仰之力，前所未有的庞大。置身幻象的百姓，远比服用福禄膏更上瘾，不可遏止，虔诚地无以复加，毫无止境地贡献自己的信仰。 不到一上午时间，这已经是神巢的第二次进食了。 “主人，愿望之道，汲取的信仰，太恐怖了......” 辛里玖也觉得震撼，此时信仰之力的汲取，速度之快、数量之庞大，每一个沉迷于幻象的百姓，贡献的信仰，都堪比其他神师用心培养数十、乃至上百年的狂信徒。 这是何等的可怕。 辛里玖惊骇，她从没想过，愿望之道，还有这样恐怖的一面。 疯狂的人群中，小马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吧，只要用心祈祷，神明会再次眷顾我们！” 但此时沉浸于幻象的人们，没有一个顾得上搭理小马。 只有许乔对小马刮目相看，“意志力不错。” 能轻易从幻象中清醒，说明他的意志坚强，面对这个既有坚强的意志，又有坚定不移信仰的小马，许乔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 然而，正在这时，远方天际，忽然飞来两道虹光。 一个身着青衫，脚下驾驭一道青光长剑。 一位金发碧眼，赤膊上身，身上盘着一条绿蟒，身高三丈，宛若巨人的罗刹男子，盘坐一根绿幽幽的阔剑之上。 第五十一章 哥沙骰龙 “辛里玖，你给我出来！” “哥沙觉罗根本没成为神师，他一直就在罗刹天宫，从未踏出过罗刹帝都一步！” “辛里玖，你骗我，我的法器到底去哪了！！！” 当注意到许乔构筑的神像上，浮现“辛里玖”三个字。 一袭青衫，脚踏青光长剑的罗宫平愤怒，声音从半空传来，响彻整座京城。 然而，还未等他进一步发怒，听到辛里玖三个字，他身旁盘坐绿色阔剑上的罗刹男子黄眉一挑。 先是一愣，紧跟着面色不悦道，“师弟，你连夜来帝都拜访为兄，说宝贝被夺，事态紧急，请为兄替你压阵......但为什么不交代清楚，这些事，与神师辛里玖有关？” 罗宫平马上道，“师兄见谅，我这次请师兄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能让辛里玖感到压力，吐露我法器的实情。” “请师兄放心，我只是为了讨个说法，并非与辛里玖对抗，师兄无需担忧。” 可惜，罗宫平的回答并没有让罗刹男子满意。 他摇摇头，“师弟糊涂，既然你知道法器遗失与辛神师有关，为何不借此机会，与辛神师结个善缘？” “你如今还来追问辛神师，要将法器讨回，行径岂止愚蠢。” 罗刹男子训斥道，“你们人族，秉性向来如此，目光短浅，只图眼前，不谋未来，难怪衰败，沦落至今。” 说到这，盘坐阔剑上，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对着神像施礼，“在下罗刹国，哥沙骰龙，拜见辛神师！” 罗刹人的规矩，哥沙，代表部落，骰，代表家族，龙才是名字。 这哥沙骰龙看起来，急于与罗宫平切割，朝他误以为辛里玖构筑的神巢，尊重道，“今在下受师弟罗宫平蒙骗，误来冒犯，还请辛神师见谅。” 从他开口，他说的每一字，不知道是什么语言，音调听起来颇为怪异。 这怪异的声音，响彻京城，站在阔剑上，哥沙骰龙垂下头，静等回音。 “他在说什么？” 许乔马上原封不动，将哥沙骰龙的声音还原，询问辛里玖。 “主人，这是飞萤族的语言，他为了表示尊敬，故意使用奴婢的族语。” 辛里玖将哥沙骰龙的话，一五一十翻译给许乔。 “哦？他就是罗宫平提及，哥沙部落，他的同门师兄？” 许乔想起来，罗宫平曾说过，不惧怕罗刹人的原因。 因为他的同门师兄，出身于罗刹国第一大部落“哥沙”。此刻听到这哥沙骰龙的言语，他应该就是罗宫平所说的那个同门师兄了。 然而，许乔并不打算回答哥沙骰龙。在他的计划里，此时的辛里玖已经人间蒸发，云游四方去了。 这时候，祭坛上下，蜂拥而至的百姓，也注意到眼前这幕。 他们虽然听不懂哥沙骰龙在说什么，但并不妨碍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罗刹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跪拜真理神？” “罗刹人也要膜拜神像，难道这尊真理神，真的管用？” 哥沙骰龙的举动，意外引起部分对神像有所质疑的百姓改观，他们纷纷转念，开始祈祷、信仰真理神。 无形当中，又为许乔增添信众。 潜藏在人群中，鹤发童颜的老人能听懂哥沙骰龙说的话，他不禁皱眉，喃喃低语，“哥沙骰龙、罗宫平......太剑门‘蚀金族剑道人’的二徒弟、六徒弟？” “这老人听得懂飞萤族语言？” 身为神巢之主，许乔第一时间察觉到老人失语。 但就在他琢磨老人身份的时候，半空中，低头施礼，等待了半响，也没得到回应的哥沙骰龙，额头冒出冷汗。 他皱眉，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师弟，你愣着干什么，赶快施礼，没见到辛神师未理会为兄，已经动怒了吗？！” 然而，深知辛里玖情况的罗宫平，有些犹豫，“师兄，您有所不知，这辛里玖，身受重伤，已不足为虑......” “身受重伤，便不是神师了？！” 哥沙骰龙大眼一瞪，气极道，“罗宫平，我看你修‘心意剑’，修出魔障了，以为这世间什么都能一剑解决吗！” “可师兄......” 罗宫平想解释，把辛里玖求助他构筑神巢这些事托盘而出。 但却被哥沙骰龙打断道，“无知，得罪了辛神师，真出了事，师父都保不了你！” 他冷笑，“罢了，你不要连累为兄，你的事，为兄不管了。” 说完，他冲神像恭敬道，“禀辛神师，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还请您原谅在下被罗宫平蒙骗。” 然后，他对神像毕恭毕敬，再三施礼，不顾身旁的罗宫平，直接驾驭阔剑离开，消失天际。 神巢内，听到辛里玖的翻译，眼见哥沙骰龙离开，许乔错愕，“你这么可怕？不用露面，都能把哥沙骰龙吓跑？” 许乔不解，明显比罗宫平更厉害的哥沙骰龙，怎么对待辛里玖的态度，与罗宫平天差地别。 辛里玖立即道，“主人，其实并非奴婢可怕，而是奴婢神师的身份，让哥沙骰龙畏惧。” 许乔顿感疑惑。 孟青云记载的手册，关于神师的记载寥寥无几，许乔对神师的印象，还是受罗宫平影响，觉得这不过是个近似于“法师”的职业。 不过，眼下看哥沙骰龙的恭敬表现，神师的社会地位，似乎并非法师这么简单。 辛里玖继续道，“那罗宫平孜然一身，无所顾虑，当然不惧神师......但修行界中，愈是庞大的势力，愈是出身不凡者，就必须巴结神师，不能得罪神师。” 接下来，她的一番解释，让许乔恍然大悟。 说白了，罗宫平相当于社会上某些人员，没有工作，游手好闲，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谁说话也不好使，哪怕总统来了，敢碍着他，他也照骂不误。 而哥沙骰龙，则类似另一类人员，积极处理上下级关系，遇到领导，从不轻易得罪。 两类人追求不同。 所以，罗宫平对待辛里玖的态度，不能代表神师地位不高。 要知道，哪怕秦始皇一统六国，杀人无数，天底下，没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了。 但民间该有骂他的，还照骂不误，甚至还有荆轲敢去刺杀他。 第五十二章 杀心 随着许乔又一次重新认识神师的地位。 半空中，哥沙骰龙的突然离去，让罗宫平愣在当场。 然而，相比神师的地位，罗宫平更在意他法器的下落。 不过，也因为哥沙骰龙的离去，让罗宫平从法器丢失后，第一次静下心，思考一切缘由。 他回忆之前清醒时，望到的那个拿走他青衫的身影，那道身影，高约三丈，宛若天神，眉心更是生有一枚竖眼......的的确确，就是哥沙觉罗。 但当时辛里玖已经身受重伤，她图谋自己的法器根本无用，何况人家身为神师，想要法器自己炼制就行，何必来盗取他的？ 冷静下来的罗宫平，迅速意识到他和辛里玖，可能都入了局，被人蒙骗。 “难道是为了引发我和辛里玖冲突？” 罗宫平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 “当时辛里玖身受重伤，如果我盛怒之下，真的痛下杀手......” 他浑身立起汗毛，瞬间意识到，若非师兄提醒，警示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罗宫平虽然不像哥沙骰龙那样敬畏神师，但亲自手刃一位神师，他也不敢承担如此后果。 “然而，我的法器的确遗失了，那些功法典籍，那些法器......” 半空中，脚踏青光剑，注视下方，罗宫平脸色阴鸷。 冰冷的目光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疯狂。 站空中施礼半天，仍未得到辛里玖回应。 “这不像辛里玖的作风。” 罗宫平联想他和辛里玖的交往，不禁猜测，下方百姓不断祷告，如今信仰已成，辛里玖是不是已经在神巢中进行恢复，没功夫回应?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哥沙骰龙也可能看出这点。于是他也一番施礼后，道了句“告辞”，御剑离开。 可是神巢内，将一切看在眼里，许乔认为没这么简单。 从哥沙骰龙身上，许乔见识出神师的不凡地位，然而罗宫平连神师都不畏惧，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许乔忽然有些懊恼。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归属感，何况罗宫平对他，更多是利用，没什么感情。 既然如此，对这个潜在的威胁，自己为什么还要留情？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他已经被罗宫平牵扯了太多无谓的精力，许乔有些厌倦。 不过，也正在他杀心四起的时候，神巢突然一阵紊乱，天旋地转，又濒临崩溃。 许乔观察神巢，立刻发现，之前天地元气迅速枯竭的原因。 “汲取信仰的同时，神巢的消耗也在加剧......” 他忙将识海上提纯后的信仰之力，一滴滴送入神巢。 有信仰之力滋补，神巢重新稳固。 但过了一会，神巢汲取的信仰之力即将充足时，它竟又有了紊乱迹象。 许乔赶紧询问辛里玖。 “不应该啊，主人，神巢应该很稳固才对。” 辛里玖根本没想到许乔居然能提纯信仰之力，并将其中一滴融入识海，导致神巢完美的自然系统循环能量失衡。 她虽然无法解释原因，但还是指点道，“主人，您再炼化几颗神力结晶，将神力融入神巢，即可稳定神巢。” “果然还是如此。” 许乔皱眉，连续炼化所剩无多的神力结晶，一下消耗数颗，终于将神巢重新稳固。 这时候，无数丝线从百姓的眉心收回，神巢已然进食完毕，陷入消化。 “神迹消失了......” “为什么神明的目光又从我们身上离去？” “难道因为罗仙师和那个罗刹人参拜的不够虔诚？” 种种幻象一下退却，那些虔诚祈祷的百姓如梦初醒，纷纷惊异。 关键时候，又是小马高声呼喊，“大家不要慌，继续祈祷，只要我们心诚，就能再次打动真理神，降下神迹！” 然而，许乔没心情关注小马。 此时神巢汲取的信仰之力，和消耗的信仰之力，正处于一个完美的平衡。 且万化之衣里，剩余的神力结晶，无法支撑他继续提纯信仰之力，融入识海。 否则一旦如此，能量失衡，神巢得不到神力补充，又将岌岌可危，濒临崩溃。 失去了天地元气的滋养，为了维持神巢长存，许乔不能再随意提纯信仰之力，为自己所用。 可提纯信仰之力，融入识海，这个诱惑又太过之大，许乔无法放弃。 衡量着一切的许乔，不禁望向神巢内的百姓。 这些虔诚祈祷的百姓，短时间内被连续两次汲取信仰，使他们的反应力，比之前稍有迟钝。 凭借献祭之书提纯信仰，神巢二次进食的时间大大缩减，百姓们还来不及恢复精神，就被再次汲取信仰。 造成的后果就是...... “一直不间断地汲取下去，他们将变成行尸走肉。” 许乔忽然有些理解，神巢为何进食后消化的时间如此缓慢，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信众得到恢复，方便神巢长久进食。 神巢和信众，又构成了一个完美循环。 许乔赞叹这中间巧合的同时，不禁询问辛里玖，“你知道世间哪些地方天地元气比较充裕？” 孟青云手册里记载，曾有人拿来天地元气浓郁之地的一粒黄豆大小的石子。 放到拿秤一量，竟然有一百多斤。 在天地元气浓郁的地方，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有不可思议之变化。 “主人你问世间哪些地方天地元气充裕......” 辛里玖努力思考，回忆道，“当今天下，人族式微，除了人族.......好像其它种族的居住地，天地元气都比较充裕。” 她的回答，让许乔一愣。 倒不是因为人族处境低微，而是他最关心的天地元气充裕之地，如今已被其它种族占据。 这让他惊喜。 因为...... “在天地元气充裕之地，发展信仰，就不必担心神巢崩溃，可以无止境地汲取信仰、提纯信仰融入识海了。” 这才是许乔的目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将目光投向远方。 “我应该跟罗宫平有个了断了。” 为避免被神巢内那个先天中期的老人打扰，许乔施展愿望之道，眉心涌出无数丝线，连接神巢，神巢内无数丝线，顿时将老人身周重重包裹，遮掩他的视线。 许乔则变化身形，悄无声息，走出祭坛，趁人不备，几个纵跃，离开此地。 第五十三章 记忆 他第一目标，是去罗府。 然而，罗宫平并不在这里，只有花小诗，还躺在床上，昏迷未醒。 “罗宫平去了哪？” 许乔觉得很反常，花小诗还在昏迷，说明罗宫平从祭坛处离开，就未再回来，难道他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远方一道流光飞逝，落进院子。 许乔错愕，说曹操，曹操到。 他有意试验自己的实力，这次不躲不避，准备光明正大与之交手。 驾驭青光长剑，落进院子，一袭青衫，正是罗宫平。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罗府？” 罗宫平轻盈落地，青光剑飞到背后，他望着眼前体态修长，身姿挺拔，穿着白衣，俨然翩翩公子哥模样的年轻男子，皱眉询问。 许乔笑了笑，并未回答，施展愿望之道。 但只见他的眉心光芒大盛，那从源泉生出的无数丝线，到达眉心却戛然而止，无法与外界相连。 “信号中断了？” 这感觉，就好像短信发不出去，外界天地，没有能接受愿望之道的地方。 虽然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幕，但许乔还是不爽。 “必须尽快开辟源泉......” 只有这样，才能凝聚神识，真正踏入神师的修行。 然后，不借助神巢，也能将愿望之道，施展到天地之中。 “你是神师？” 此时，罗宫平注意到许乔眉心稍纵即逝的光芒，他先是怔住，旋即反应过来。 许乔仍然不语，悄然改换修士手段。 身形一动，体内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以及三十七缕先天之气，随着他运力，在身体不断游弋。 仅一眨眼，就来到罗宫平面前。 便要像之前皇宫那样，一击把罗宫平打倒。 然而，这次不同以往，罗宫平长剑在手。 一刹那，一道青光从他背后爆发。 凌厉的剑气四溢，无数青光迸发，席卷扑来的许乔。 “这就是剑修？” 虽然早就听辛里玖说过，有剑在手的剑修，和无剑在手的剑修，全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但许乔还是觉得新奇。 任凭剑气袭来，他袖子一抖，黑铁短棍落入手中。 在体内七颗星辰似的灵丹、三十七缕先天之气，共同作用下，他速度快得无以复加，朝前方快速横扫。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金铁相交的声音不断传来，无数青光，被许乔打飞，那逸散的剑气，将周围斩出一道又一道裂口。 花小诗所在的院子，墙上顿时布满剑气，密密麻麻，很快。 “砰......” 烟尘弥漫，四周的院墙坍塌，碎成一个个细小石块。 再看罗宫平背后，那柄长剑荡然无存，不知何时，青光剑已落入他手。 “好快的剑法。” 许乔由衷赞叹，一口气不歇，脚下一踏，现出一个大坑，手持黑铁短棍，欺身而上。 与此同时，早已戴好的银铁拳套，趁势轰出一拳。 论出剑的速度，许乔肯定不及。 但比较对自身潜力的开发，速度、力量，罗宫平还来不及反应，许乔就到达他面前。 危急关头，罗宫平目光一凝，大喝，“找死！！！” 一道剑光，从他口中吐出，光芒之盛，宛若一道激光，直射许乔。 “主人小心，这是太剑门的心意剑！” 与罗宫平交手，许乔全力放开识海，让辛里玖也注意到外界情况。 她赶紧提醒，“‘但有不平事，直抒心中意’，此剑乃一缕庚金气炼于心脏，最善杀伐，不发则以，一发惊人，剑气所至，无形无状，湮灭种种，主人，只可躲避，不能硬抗！” 听到辛里玖提醒，许乔脑袋一偏，瞬间躲过激光似的剑气。 这缕光芒四射的心意剑，一下将身后的房屋洞穿，露出一个大洞，那石墙、砖瓦，全被湮灭成齑粉。 然而，未等罗宫平发出第二剑，许乔咧嘴一笑，“够了。” 避过心意剑气，他带着银铁拳套的拳头，一拳轰出，那上面，一头黄熊虚影迸发，扑向罗宫平。 “什么东西？！” 罗宫平错愕，下意识用青光剑抵挡。 然而，与青光剑撞个正着的黄熊，就势一拍，熊掌毫无阻碍，避开长剑，轰向罗宫平。 但黄熊快，罗宫平出剑更快。 “该死！” 他无声无息，将那阻拦黄熊的青光剑，化为一团光幕，横亘在他与熊掌之间。 可惜，他挡得了熊掌，却无法抗拒熊掌带来的巨大震力。 “嗡！！！” 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强大的震荡，将四周弥漫的滚滚烟尘瞬间清空。 罗宫平脚下现出一个大坑，那厚实的地板，被全部震到地下。 “叮......” 罗宫平手中的青光剑，受熊掌一拍，青光尽褪，黯淡无光，落在地上，剑身布满裂痕。 而一袭青衫的罗宫平，在大坑中摇摇晃晃，死死盯着许乔，还来不及说话，就扑通一声倒在坑里，全身骨骼尽碎而死。 “难道是我偷袭得太快，导致那两个罗刹人，还有什么绝招没使出来？” 此情此景，许乔忽然想起银铁拳套、黑铁短棍那两个原主人。 对付他俩，远比此时的罗宫平更容易。 不过许乔又一想，在皇宫，曾一闷棍打晕罗宫平，那时的罗宫平，也比现在容易对付。 “看来跟人斗法，不能光从表面判断对方实力。” 就比如刚刚，哪怕罗宫平手持青光剑，他给许乔的感觉仍然是漏洞百出，基本一招就能解决。 但没想到，罗宫平的出剑速度之快，根本不讲道理，出乎许乔意料。 望着周围院墙被破坏一空，连身后房屋都贯穿一个大洞，这么大动静，花小诗依然晕迷未醒。 许乔摇摇头，抓紧时间，拿出献祭之书，将罗宫平的手放在上面，按照之前的设想，尝试献祭。 “我献祭这具尸体，换取......抽出他全部的记忆为我所用。” 这就是许乔的猜想。 既然献祭之书无法逾越物质障碍，只能换取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它之前连灵魂的忠诚都能换取，凭什么不能抽出记忆？ 所以，果然如许乔所料。 “成立......” 那恢宏、浩大的声音顺着献祭之书，响彻许乔周身。 在献祭的伟力下，罗宫平的尸体渐渐消失，一道迥异于之前辛里玖灵魂的力量，涌入许乔手臂，扶摇直上，钻入识海。 许乔的识海上，此时除了辛里玖的灵魂，又多出一个近似识海中央源泉的球体。 第五十四章 少女 “这东西......” 许乔将注意力放在上面，立刻发现里面密布清澈透明，如同识海的物质。 那上面一幅幅画面流转，正是罗宫平的记忆！ “成了！！！” 许乔惊喜，他突发奇想的脑洞，真的成为现实。 尤其是，他在献祭的条件上，附加“为我所用”这四个字，使他对于换取来到东西，永远处于主导地位。 否则，依照献祭之书把罗克敌坑死的尿性，许乔怀疑，没有这个附加条件约束，献祭之书会把罗宫平的记忆，直接融入他的识海。 “到那时，融合罗宫平全部记忆，我还是我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许乔转而感受罗宫平的记忆，发现上面流转一幕场景，乃刚刚发生，让罗宫平记忆犹新...... 罗宫平离开京城，本打算找哥沙骰龙道歉，但经过四百里外的一座峡谷时，忽听下方有少女呼救声，罗宫平好奇，御剑入峡谷，发现那是个沐浴在金光中的少女。 少女手持一截断木，奇异的是，断木的一头是只白鹤，展翅欲飞，周身逸出缭绕白鹤不散的浓浓白雾，看起来就像白鹤在腾云驾雾。 而且少女身上金光的源头，就是这截断木，耀眼的金光绽放下，白鹤栩栩如生。 然而，当目睹这个画面，辛里玖震惊，一下回忆起来，“主人，奴婢有印象，这个峡谷，就是智吾族的埋葬地！那少女手里拿着的，是智吾族埋葬地里那株天材地宝，鹤云木！！！” “天材地宝，鹤云木？！” 许乔心头一动。 他现在满脑子天材地宝，因为只有天材地宝，才能让他成为真正的神师。 这时，罗宫平的记忆里，一番冗长的对话，最后，少女提出要罗宫平为她找一个少女，供她寄居，她以鹤云木交换。 但罗宫平不从，动手杀少女，但奇怪的是，少女不死不灭，罗宫平手段用尽，也无法伤害其丝毫。 最终，又一番讨价还价，少女提出再赠三套剑诀，罗宫平终于答应少女要求，之后就是回京、跟许乔交手的片段。 “所以这罗宫平真是丧心病狂。” 罗宫平的记忆里，当他答应少女的条件后，第一个念头，是拿花小诗供少女寄居，进行交换。 许乔不禁无奈。 不过这也符合罗宫平的性格，为了一己之私，他都能让花小诗强行服下九转金丹，断绝她以后不服用丹药修炼的可能。 此刻，拿花小诗作交换，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些都与许乔无关。 识海上，当看到少女的第一刹，辛里玖再也无法安分。 她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怎么了？” 许乔询问。 “主人......奴婢的本能想接近这个少女，只要接近她，就能把她吞噬......” “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奴婢逃出智吾族埋葬地时，留下的手段......虽然不知这少女是何物，也不知她是如何逃出埋葬地的，但本能驱使奴婢，只要接近这个少女，一吸气，就能把她吞噬。” “到时奴婢的实力，将会得到极大提升。” 辛里玖的话，让许乔摸不着头脑。 不过，当得知少女手里的断木，是天材地宝时，他也蠢蠢欲动，就凭少女手里的鹤云木，就值得许乔为之一行。 时间不等人，他赶紧收拾干净留下的痕迹，一跃而起。 此时，除了附近有人听到方才的打斗，前来罗府询问之外。 京城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真理神。 “你说你信真理神，当上大官了，你现在当大官了吗？！” “可笑，什么信真理神就能家财万贯，你看咱家不还是家徒四壁吗？！” “依我看，不要信那个真理神，它降下的神迹，都是假的，无法成真，信它有什么用！” 除了传播真理神的百姓之外，更多的百姓对此质疑。 然而，许乔并不在意，愿望之道的诱惑，不是别人劝说就能克制的。 只要沉迷栩栩如生的幻象，就不会有人能够轻易摆脱。 暂时把这件事放置一边。 许乔全力奔袭，在他七颗星辰般的灵丹、三十七缕先天之气作用下，速度之快，不亚于罗宫平御剑飞行。 自由穿梭在山林之中，没多久，许乔就循着记忆，来到那处大峡谷。 “智吾族的葬地，就在那里......” 辛里玖遥指峡谷的崖壁，那里有一块大石凸起，形成一个平台。 不过，上面只有光秃秃的石壁，若非辛里玖感应，谁会想到那里就是智吾族的埋葬地。 “那两个罗刹人，就是在上面发现辛里玖重伤的？” 许乔抬头，仰望崖壁上方，站在那里，峡谷发生的一切，都能一览无遗。 根据两个罗刹人的言论，许乔怀疑，他俩就是巡逻至崖壁上方，不经意发现辛里玖重伤。 然而这些无关紧要，正在许乔四处琢磨，想找到那个要和罗宫平做交易的少女时。 一声惊呼，响彻许乔耳畔。 “哎呀，难怪出来以后，正恢复身体呢，突然感应不到你了。” “原来你附在别人身上，倒是聪明，你怎么知道这样能屏蔽我的感知？” 声音的主人，是罗宫平记忆里的少女。 “不过没关系，反正出来以后，这段时间，我已经恢复完毕，正想借具躯壳，找一找你呢。” “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许乔皱眉，循声侧目，就见一道金光，从远处激射过来。 他下意识抵挡，手一抬，掌心出现一件异物，正是那绽放耀眼金光的鹤云木。 而鹤云木的主人，身躯清澈透明，跟识海上的辛里玖一样，都是灵魂状态。 然后直接透过许乔的手掌，朝他眉心钻去。 “主人，不必担心，奴婢在吞噬她！” 识海上，辛里玖信心十足。 但下一刻，少女的话，让辛里玖错愕。 “傻瓜，被我蒙蔽了神识还不自知，吞噬我？” “不是为了在你身上种下标记，好让我从棺椁脱困，你以为你逃得出来？” “是我给你种下‘寻找我、吞噬我’的本能，是我吞噬你才对。” 在许乔和辛里玖震惊的目光中，光着身子的少女，出现在许乔识海。 第五十五章 忠诚的奴仆 在许乔和辛里玖震惊的目光中，光着身子的少女，出现在许乔识海。 “嗯？居然不是被飞萤族附体？” 少女留意到脚下的识海，以及面前人形苍蝇似的辛里玖，先是一愣，旋即错愕。 接着，在辛里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樱唇微启。 然后。 “救......” 辛里玖刚要求救，却一丝抵抗都没有，被少女吸入口中。 少女砸吧砸吧嘴。 “嗯......这下身体就完整了。” 肉眼可见，吞噬了辛里玖，她虚化的身子渐渐凝实，凸显出妩媚多姿的玲珑身段。 “卧槽，怎么回事？！” 事态发生太过突然，等许乔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来不及。 他下意识施展愿望之道，瞬息间，识海风起云涌，那中央处的源泉，宛若黑洞，恐怖的引力将识海、罗宫平球体似的记忆，全部吸引过去。 然而，少女纹丝不动，就像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山。 “连神识都未凝聚，还想对付我？” 少女轻笑，“不过也有点意思，开辟出源泉，却未能凝聚神识......那你是通过什么方法，修炼到神师传承的？” 正常来说，只有生来脑力开发足够，拥有天才般的智商，才能看懂神师传承的内容，加以修炼。 但许乔借助献祭之书，献祭了传承石板，哪怕脑力开发不足，智商达不到天才的程度，也能取巧修炼到传承。 这违背了常理的一幕，被少女瞧出奇怪，在这时提问。 “无法撼动？” 感受到愿望之道无法撼动少女，许乔皱眉。 这牵扯到大脑层次的交锋，属于神师的范畴，他如今还未真正成为神师，除了愿望之道，没有别的手段。 许乔灵机一动，拿出献祭之书。 “好了，虽然你不是少女，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我就勉为其难，寄居你的臭皮囊吧。” 少女注视黑洞一样的源泉，喷涌出的清澈透明的识海。 她跺了跺涌动脚下的识海，樱桃小口微张，就要像吞噬辛里玖那样，吞噬许乔的识海。 但此时，许乔的手已放在献祭之书上。 “我献祭我脑袋里的少女，换取......抽出她全部记忆为我所用。” 他高喊出献祭的内容。 昔日罗克敌连生命都能献祭，许乔凭此大开脑洞，照猫画虎，献祭识海上的少女。 然而他没底，之前曾试验过很多次，除了自身上的东西，其它的，只有把东西放在献祭之书上才能献祭。 许乔担心，献祭之书不会把识海上的少女，判定为他自身所有，导致献祭不成立。 幸好，他的担心没成真。 “成立......” 献祭之书判定识海上的少女，为许乔所有，可以献祭。 一刹那，恢宏、浩荡的声音传递周身，这一次，许乔能明显感觉到，一道辉煌、不可抗拒的伟力，透过他身体，直接进入识海。 摄向那正张嘴吞噬许乔识海的少女。 “她到底什么来历？” 许乔皱眉，那一边，随着少女张嘴，他整个人，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少女汲取。 但一切从献祭成立的那一刻，发生逆转。 献祭的伟力，笼罩少女。 “怎么回事？！！！” 少女先是一愣，旋即惊恐。 一刹那，一个伟大无边，不可抗拒的力量，笼罩她。 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身体瞬间虚化，仿佛有伟岸存在，要把她抓走。 少女动都不能动，一下慌了，不知所措。 至于许乔，哪怕此刻形势得到控制，他也不敢放松，献祭未完成之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下一刻，果不其然。 “不成立......” 献祭之书反悔了。 “散去了？！” 献祭伟力褪去的刹那，感觉到笼罩自身那伟岸、不可抗拒的力量消失，少女虽然不明白这伟岸力量的来源，但也猜出这应该是身体主人的手段。 她顾不上疑问，嘴巴大张，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恐怖的吸力，狂风怒号，掀起许乔的识海，向少女口中汇去。 尤其罗宫平的记忆，首当其冲，被少女瞬间吞噬。 但此时此刻，少女反应快。 许乔更及时。 他完全不理献祭之书反悔的原因，再一次献祭。 “我献祭我脑袋里的少女，换取她灵魂永生永世忠诚于我，为我所用。” “成立......” 辉煌盛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许乔周身每一处。 伟岸的力量再次笼罩少女，许乔紊乱的识海，失去少女吞噬，迅速平静。 “这......” 少女又不能动了。 这种不可抗拒的伟力，她从没遇到过，恐怖得没边，她迫切想反抗，但根本无能为力。 少女后悔，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除掉这人族男子，给他留下了反击的机会。 另一边，许乔不敢有丝毫分心。 不怕献祭之书反悔，就怕它直接拒绝。 因为只要献祭成立，就说明提出的要求，符合献祭，只是有一部分条件不足，无法实现献祭。 那么，不足的条件是什么？ 许乔反复推敲，到底该如何修改提出的献祭要求。 电光火石间。 “不成立......” 献祭之书又一次反悔。 许乔不可能再给少女喘息的机会，果断不间断，直接进行献祭。 笼罩少女的献祭伟力刚消褪，少女还来不及挣扎，又被献祭伟力笼罩。 “我献祭我脑袋里的少女，换取她永生永世忠诚于我，为我所用。” 既然换取的条件里，蕴含记忆、灵魂都无法成立。 这一次，许乔直接以少女为献祭条件。 “成立......” 献祭之书继续传来恢宏的声音。 许乔已经做好准备，假若这次献祭之书还反悔，他就会拿着书，从此一直不间断地献祭下去，直到找到除了献祭之书以外，能够对抗少女的手段。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识海上，又被献祭伟力笼罩的少女惊恐，这种生死不能自已的感觉......要不是无法控制身体，她早就哭了出来。 许乔闷不吭声，死死盯着识海上的献祭。 终于，献祭之书没再反悔，钻入许乔识海的少女，在献祭的伟力笼罩下，瞬间消失。 接着，从献祭之书上升起，顺许乔手臂，一股迥异于辛里玖灵魂、罗宫平记忆的另一种奇怪能量，扶摇直上，出现在许乔识海。 清澈透明的识海上，一个光着身子的少女，虔诚跪拜，动作之流畅，一丝不苟，俨然训练有素的奴仆。 “卑微的珂珂拜见您，我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 第五十六章 鹤云木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辛里玖被献祭之书改造后，也是这个姿态。 “怎么跟流水线上出来的似的。” 许乔吐槽，看来献祭之书训练奴仆的模式，都是一样。 方才跟少女一番交锋，让他倍感压力，此时终于无恙，许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 那截天材地宝鹤云木，早被他收进万化之衣。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处理识海上，这个新出现的少女。 “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样子？” 对于没有实体，出来就是虚化状态的少女，许乔充满怒火。 他辛苦得到的罗宫平记忆没了，精通神师相关的辛里玖，也被一口吞了。 少女的罪恶，罄竹难书。 许乔不把她千刀万剐，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然而，跪在地上的少女，听出许乔的不悦语气，马上诚惶诚恐，不停叩首，“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请您息怒，请您息怒！” “奴婢虽然吞噬了罗宫平的记忆、辛里玖的残魂，但已把他们知晓的一切全部吸收。” “从此以后，他们知道的，奴婢都知道，他们不知道的，奴婢也都知道。” “奴婢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奴婢比他们更有价值，更适合作为永生永世，追随主人、侍奉主人、忠诚主人最最最虔诚的奴仆！” 少女比辛里玖聪明，瞬间猜到许乔盛怒的原因，一语中的。 被少女道破心思，许乔一怔。 那边少女开始自述身世，“奴婢并非智吾族，而是被智吾族创造出来的生灵......” 所以这处地方，埋葬的，并非智吾族，而是这个少女。 “创造出来的生灵？” 许乔狐疑。 难道这就是为何，献祭少女换取记忆、灵魂都无法成功的原因，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命？ “是的，我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 少女叩拜，“听长老们说，创造奴婢出来，是为了让奴婢替智吾族抵挡‘审判日’......可是，有关于‘审判日’的记忆是什么，奴婢都记不得了......” 说到这，少女突然啜泣起来。 “啊？” 审判日这个词，许乔并不陌生。前世西方教，称其为“最后的审判”，世界将在这一天毁灭。 不过，许乔刚想询问少女啜泣原因。 少女捷足先登，她不愧智吾族创造，心思敏捷、聪慧过人，远非辛里玖可比。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只是说到这，眼泪就止不住了......” 少女擦着眼泪，不问自答，“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辛里玖之所以死后那么久，仍然被主人召唤，之所记忆不全，都是因为她身上有奴婢注入的力量，所以使她神识不灭的同时，也受到奴婢记忆残缺影响......” 这句话，让许乔愣住。 他一下想明白，那时辛里玖受伤严重，奄奄一息，怎么可能在死后多时，还会被成功召唤。 原因就在于，逃出埋葬地时，辛里玖已经被少女算计，她能不死，是因为注入了少女的能量。 这少女也不知什么构成，非物质、非灵魂，蕴含的能量，能将辛里玖侵蚀，使她记忆残缺。 “难怪如此......” 许乔这回恍然大悟，为何辛里玖有师承在身，却身受重伤，也不向师父呼救。 因为她记忆缺失，而这关键，就是被少女的能量侵蚀。 “奴婢只知道睡了好久，等醒来时，就发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棺椁里，身边只有一株鹤云木......奴婢无法脱困，光凭自己，又打不开棺椁，只好竭尽全力，壮大鹤云木的气息，希望能吸引神师感应，坚持了好久......终于把在帝都作客的辛里玖吸引来......” 少女吞噬了罗宫平的记忆、以及辛里玖的残魂，说起话，前因后果都能交代清楚。 接下来，就是辛里玖感应到天材地宝的气息，悄然离开帝都，来到峡谷。 在不知情下，与少女里应外合，打开棺椁，这时，与辛里玖交手之际，少女发现，棺椁的囚禁之力，只针对她。 于是她故意将力量打入辛里玖身体，放重伤垂死的辛里玖回去，作为坐标。 再然后，少女手段尽出，奄奄一息，终于利用辛里玖身上的坐标指引，从棺椁脱困。 也就是从棺椁的破裂口，崖壁上那处平台掉下。 “智吾族打造的东西，会散发独特气息，任何生灵，第一眼望到，便会知晓与智吾族有关。” 少女讲述棺椁。 当初辛里玖逃出棺椁时，动静过大，引起路过峡谷的两个罗刹人注意。 “跟神师的手段有些像。” 如同许乔打造的神像，上面篆写辛里玖三个字。 智吾族打造的东西，每个都赋予独特气息，例如棺椁，辛里玖和两个罗刹人，哪怕无法窥探全貌，也能从显露的一角，知晓这是智吾族打造的棺椁，从而误以为，遇到智吾族的埋葬地了。 通过少女一番叙述，许乔大概知晓来龙去脉。 他拿出鹤云木，“既然你说，你比辛里玖更有价值，那你现在告诉我，我该如何以这株天材地宝开辟源泉。” 对于辛里玖被少女吞噬，许乔没有太大感觉。 严格意义上说，辛里玖只是许乔利用献祭之书创造出的程序，包括此刻的少女，在许乔心中都是如此。 她们最大的功效，就是服务许乔，否则，她们的存在就没有意义。 “好的，主人。” 少女马上道，“综合奴婢与辛里玖的记忆，服用天材地宝，开辟源泉，最佳办法，是口服。” “口服？” 许乔望着手里这截断木，神色古怪。 “没错，至高无上的伟大主人。辛里玖炼化天材地宝的方法，舍本逐末，完全浪费了天材地宝的神效，依照智吾族千万次试验，总结出的经验，唯有口服，才能最大程度开发天材地宝的神效。” “吃，是万族强大的根源。” “众生的进步，从吃开始。” 少女高谈阔论。 不过辛里玖的方法，是当今主流。 许乔先试验当今主流的炼化方法，运转愿望之道，识海中心，源泉顿时逸散无数丝线，伸出眉心。 这一次，钻出眉心的丝线，终于有了接收的地方。 那株通体绽放耀眼金光，顶端仿佛白鹤在腾云驾雾的鹤云木，蠢蠢欲动，就要受丝线牵引，被摄入眉心。 第五十七章 宇宙 这时，少女以为许乔不听她的，一意孤行，要炼化鹤云木，赶紧惊呼，“主人，千万不要炼化鹤云木，一定要口服，否则这样，会糟蹋天材地宝的神效。” “糟蹋什么神效？” 眼看鹤云木将摄入眉心，许乔住手。 “天材地宝，不只仅仅增长神力，还能......伐毛洗髓，增长寿命！” 少女语出惊人。 依辛里玖描述，天材地宝的最大功效，是帮助神师增长神力，使神力蕴含长生特性，渐渐转化为能让人长生的物质。 伐毛洗髓、增长寿命，这不是炼化天材地宝就能产生的神效。 “天材地宝的奥秘，智吾族经过亿万次试验，终于在审判日前夕完成......那时候，举族欢庆，大家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说到这，少女情不自禁，又有两行清泪滑落。 “可是，奴婢却不记得那些人的面孔，以及那些后来......” 近似“记忆断层”。 仿佛做一场梦，只能记得某个场景，但场景里的一切事物，以及场景发生的前因后果，通通遗忘。 “你确定对于天材地宝，必须口服？” 但许乔打断少女啜泣，望着手里这截断木。 它绽放的耀眼金光，蕴含奇异磁场，能将一切污秽驱逐。 被金光笼罩，许乔拿着鹤云木的手，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只是，这截断木，着手不脏，但吃木头，确定这不是天方夜谭？ “嗯嗯，是的，主人！” 少女擦了擦眼泪，猛地点头。 她摊开小手，身体愈发虚化，在其手上，衍化出一幕场景，那是辛里玖将一株绽放耀眼金光的小草炼入眉心源泉，紧接着，她脑海深处，涌动出更多神力，长生物质不断分泌，每滴神力都变得愈发粘稠。 这就是炼化天材地宝，开辟源泉，壮大神力的过程。 “主人，辛里玖炼化天材地宝的记忆，您一会可以拿来比较，如此您就能知道口服天材地宝的好处了。” 少女两手不断演示，一幕幕有关辛里玖炼化天材地宝的记忆。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乔越瞧越好奇，非记忆、非灵魂的少女，还能把辛里玖的记忆衍化出来，简直就是一个程序。 许乔拿着鹤云木，神色古怪地放到嘴边。 “主人，请您当心，天材地宝非常难吃......关于这点，哪怕对食物没有要求，万族之中，公认最不怕吃难吃东西的智吾族，也承受不住。” “而且有损的天材地宝，神效最多只能维持十个数......所以吃一整株天材地宝，消耗的时间，一定不能超过十个数，否则神效挥发，什么功能都荡然无存了。” 不用少女提醒，许乔也注意到。 当他想将鹤云木吃掉的时候，身体本能，对此极为排斥。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算鹤云木馥郁芬芳，许乔也恶心欲呕。 似乎这世上，没有比它更难吃的了。 许乔有一种，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感觉。 “就这么难吃吗？” 许乔捏着鼻子，咬下一小口。 “卧槽！！！” 要不是有心理准备，许乔早就吐了。 并非因为咀嚼木头，而是鹤云木的口感，真的太恶心了，饶是许乔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也不禁崩溃。 这是身体本能地排斥，跟深度恐高的人，在万米之高的悬浮桥上跳舞差不多。 许乔恶心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咬牙切齿，鼻涕一把，泪一把，狼吞虎咽，不到十个数，强行将鹤云木，一股脑吃了下去。 然后，就见这株天材地宝，跟辛里玖炼化的那些天材地宝一样。 看似物质，实则过了十个数，挥发之间，立即化为一团金气，宛若太阳，金光璀璨，光芒之盛，隐隐有透体而出之感。 到这一步，有所不同，辛里玖的，在眉心炼化，天材地宝化为金气，就直接了之。 而许乔的肚子里，有种溯本追源，还原本来面貌之感。 万丈金光中，一只白鹤浴光重生，腾云驾雾，从身体扶摇直上，钻入许乔大脑。 跟辛里玖比起来，似乎许乔这才是正宗，真正挖掘出天材地宝潜藏的本来面貌。 “我的肉身......” 在金光照耀下，许乔周身毛孔，流淌出猩红欲滴的暗红鲜血，有一部分甚至发黑，跟淤血似的。 另一边，大脑里。 “辛里玖那种当今流传的炼化方法，根本挖掘不出天材地宝的真正潜力，白白挥发了天材地宝的根本神效。” 少女牢牢跪伏在识海上，在她的上空，腾云驾雾的白鹤，来回盘旋，久久不散。 “主人，快施展愿望之道，将这株显化鹤云木真正神效的云鹤，彻底炼化！” 她轻呼。 许乔来不及顾虑肉身变化，第一时间，施展愿望之道。 一刹那，识海中央，源泉宛若黑洞，恐怖的引力，将一切吸引。 “呖，呖，呖......” 白鹤本能生出危险，尖叫着，四处躲避。 然而源泉的吸力太过恐怖，不光清澈透明的识海，连同白鹤身上缭绕不散的白云，都被吞入有如黑洞的源泉。 这次不同以往。 “好疼......” 许乔的源泉，生出剧烈痛楚。 且源泉是一切根源，许乔整个身体，也被这痛楚弥漫。 “主人，这是开辟大脑，带来的必要痛苦，请您一定要坚持！！！” 少女默默祈祷，一段奇异的旋律从她身上响起，很快弥漫许乔大脑。 她的歌声，有种宁静心灵的神效。 在此之下，许乔的痛楚，大大减轻，几乎片刻，他就不再被痛楚侵袭地失去理智。 以前，施展愿望之道，许乔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此刻，有白鹤照耀，他第一次浏览到源泉里的风光。 “大脑就是一个宇宙。” 这里宛若宇宙，没有光线，只有永恒的黑暗。 白鹤在一点点融入此间，它散发的光芒，也渐渐消散。 下一刻，一切又恢复黑暗。 只是那一刹，仿佛置身宇宙的场景，让许乔久久不能平息。 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空间概念。 恍然间，他好像经历了一瞬，又有如一年。 等再有意识，宇宙大爆炸似的，源泉喷涌出清澈透明的识海。 受白鹤激发，整整扩散一大圈的源泉，终于不再枯竭。 仿佛一道门户，这边是许乔的识海，那边，是浩瀚无垠的黑暗宇宙。 第五十八章 神识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您终于完全开辟源泉，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成为神明的候选，一位真正的神师了！” 少女早已停止吟唱那段特殊的旋律。 她跪在识海上，不断叩首。 “那一头，就是辛里玖认为的神力海洋？” 按照辛里玖，和这世间大多数神师的观念，都认为源泉的底部，是无穷无尽的海洋。 事实上，这一片黑暗，确实近似于深海。 若没有鹤云木那一刹那照耀，许乔也会陷入这种错误的认知。 但此刻，他清晰记得方才那一幕，源泉那一头，并非海洋，而是无边无垠的浩瀚宇宙。 忽然，他想起方才少女吟唱的旋律。 “你刚刚唱的什么？” “主人，是智吾族的‘智慧曲’，拥有宁静心灵，提升智慧的神效，不过这种曲子，只有智吾族才能吟唱......” 少女说着，两手上衍化出一幅图像，是智吾族的身体构造图。 “想要吟唱智慧曲，必须从这里发声......” 她指向图像头颅。 智吾族和人类近似，身体器官，除了大脑，没有别的不同。 他们的大脑，虽然和人类外观一样，但内里结构，远比人类复杂，竟然还有发声的机能。 智慧曲，就是通过大脑的发声机能，进行吟唱。 就凭这点，就断绝许乔吟唱这种旋律的可能。 眼下，源泉那一端，散发山峦般巍峨不动，汪洋般深邃无底的神力气息。 “终于能凝聚神识了。” 许乔深吸一口气，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他运转愿望之道。 一刹那，源泉化为黑洞，恐怖的引力，将一切汲取。 整个大脑，除了跪伏在那的少女，瞬间只剩一个黑点。 修炼到这一步，就可以根据神师自己的喜好，任意塑造神识的形态。 可以是一头牛、一匹马、一条狗......等等。 比如辛里玖，她的神识，就是以她的躯体为模版构筑。 毕竟最了解的，永远是自己的身体。 拿肉身作模版，构筑神识，也是最稳妥、最省力的方法。 许乔一念之间，从源泉涌动出识海，勾勒出他的轮廓。 源泉依旧处于他脑海，先是大脑，然后是身体四肢，接下来，就是涌出愿望之道，充斥躯体，将其塑形，从此神识就是另一个许乔。 “跟抟土造人似的。” 这一幕，让他想起女娲造人。 女娲造人的典故，是不是就根据神师凝聚神识而来？ 想到这，源泉涌出无数丝线，愿望之道，就要像血管、筋络一样，蔓延轮廓，孕育神识。 “主人，请慢！” 关键时刻，少女马上阻拦。 “没有最强的大道，只有最强的神师......您如果现在就把神识固定，不利于以后的成就！” “每个智吾族，生来就是神师，世间万族，没有比他们更了解神师......” 少女手上浮现一幕幕影像，那是一个个智吾族，他们构筑的神识，每个都不一样，奇形怪状。 有的是飞萤族，有的是侏嵬族，有的是罗刹族，还有的人族...... 许乔见过的生物形态有，没见过的生物形态也有。 走马观花地阅览一遍，许乔只觉叹为观止。 智吾族不愧万族智慧第一，他们在神识形态的探索，层出不穷。 “神识不能固定，唯有如此才有无限可能，这是审判日前夕，族长研究出的结论......” 还未等少女说完，许乔打断，“又是‘审判日’？” “是的，主人。奴婢虽然记忆不全，但依稀记得，审判日前夕，智吾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许多以前无法攻克的难题，都得到了解答。” 这让许乔疑惑。 事出异常必有妖，到底是审判日的到来加速了智吾族的研究，还是智吾族的研究，加速了审判日的到来？ 他暂时不管这个，“你继续说。” “遵命，主人。” 少女摊开手，在她衍化的虚影里，是光秃秃，一尺方圆的土地。 “这就是智吾族研究出，能衍化无限可能的神识。” 许乔皱眉，“这块地？？？” “是的，主人。” 少女郑重点头，“只有它才能孕育无限可能，让无数未来，开花结果。” 许乔疑惑，“是吗？你告诉我，怎么衍化这种神识。” 他对智吾族研究的这块地好奇，渐渐地，在少女指引下，许乔反复衍化。 “主人，这不对......” “主人，那块再......” “主人......” 这看似简单的一块土地，实则极其复杂，在少女指导下，许乔仍觉一团乱麻。土壤的结构不同，哪一寸该厚，哪一寸该薄，都有寓意。 “来，你辅助我。” 最终，看着少女跃跃欲试的模样，许乔下令。 少女忙挥动着小手，在许乔的意念掌控下，两人联手，又过了一会，终于将清澈透明的识海，构筑成一尺方圆的土地。 按照一般神师的步骤，到这一步，需要将愿望之道充斥土地，借助源泉里的无穷神力，顺着愿望之道，将识海慢慢改造成神识。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主人，接下来，你施展愿望之道，就可以让神识自行衍化了。” 少女继续指引。 “这是辛里玖以愿望之道凝聚神识的过程......主人，您跟她比较，就可以知道孰强孰劣了。” 她两手衍化，上面辛里玖勾勒出躯体后，脑海里，源泉涌出无数丝线，神力顺着丝线，滋养她识海每一处，渐渐地，耗费一年多时间。 她清澈透明的识海，终于有了血肉光泽，虽然是虚幻的，但却象征，已彻底孕育出神识。 比较着这幅画面，许乔运转愿望之道。 一刹那，薄厚各异，深浅有别，清澈透明的土地，瞬间照亮，那从源泉里散发的神力，顺着薄厚、深浅，都不一致脉络，风卷残云，直接占据整个土地。 几乎须臾，许乔的识海，除了虚幻，就跟真的土地一样。 “直接就孕育出神识？” 这个速度，让他震惊。 乍看平白无奇的土地，实则在那些薄厚、深浅不同的区域，蕴含深意。 许乔还不敢相信，施展愿望之道，一刹那，不必担心外界有没有神巢接收。 他脚下，瞬间衍化出虚化的，光秃秃，一尺方圆的土地。 第五十九章 感知寿命 神识最显著的特点，是能直接在天地显化。 这一刻，许乔觉得，他就是这片显化的土地。 土地下方，源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涓涓细流的地下河，里面神力如水般涌动。 对于许乔而言，地表，是他的肌肤，土壤，是他的肌肉，神力，则是他流淌的血脉。 此时，他切换成两个视角，肉身站在那，神识化身一尺方圆的大地。 “一心二用。” 这种奇妙感，是每个神师孕育神识后，都会拥有的特质。一个代表肉身，一个代表灵魂。 许乔新奇地感受着，这种辛里玖以前说过的神异。 类似玩游戏时，开启的双视角。 他渐渐适应，两个视角来回切换，让他大开眼界。 “跟玩游戏似的......” 画面虽然和玩游戏时的双视角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许乔身临其境。 身旁杂草从中，一条毒蛇嗅到血腥味，游向许乔。 这是赤草蛇，喜欢居住在草丛，毒性剧烈，但生命力薄弱，断头即死。 许乔有意试验，赤草蛇刚进入他神识的笼罩范围。 心意一动，无需操控，赤草蛇凭空飞起，断成数截。 土壤深层，那地下暗河里涌动的神力消失大半，并且还在迅速减少。 神识内一切举动，都在消耗神力。 “像是在被抽血......” 感觉很不舒服，但为了试验，许乔强忍不适。 那浮在半空的蛇头断裂，但生命力薄弱的赤草蛇未觉任何痛楚，也没有死亡。 “真是不可思议。” 在神力维持下，仅剩头颅的赤草蛇依然活着，丝毫不知已经断头。 “这种主宰生死的感觉......” 神识笼罩的范围，生死不能自已，全凭许乔掌控。 他豪气顿生。 但这时，地下暗河里，迅速减少的神力，已然枯竭。 “啊！！！” 一刹那，强烈的痛楚油然而生，那一尺方圆的土地，失去地下暗河的神力滋养，立刻干涸，迅速龟裂。 瞬息间，许乔感觉五马分尸，整个人四分五裂。 且这痛楚并非作用在肉身，直达灵魂，远比痛入骨髓，更深刻。 这是神力耗尽带来的副作用，许乔的肉身，情不自禁疼得大喊。 他赶忙将神识收回眉心。 “神力确实强大，但消耗得太快。” 许乔痛得咬牙切齿，从来没这么疼过，重度烧伤也不过如此。 他痛不欲生的同时，还眷恋方才那神识笼罩下，以神力随意操控生死的感觉。 “主人！” 跪在许乔龟裂的神识上，少女注意到许乔痛苦，马上吟唱。 舒缓、悠扬的旋律渐渐弥漫，许乔的痛苦迅速减轻。 “智慧曲......” 他来不及感叹智慧曲的玄妙，忙施展愿望之道，准备恢复。 这才发现，此时回归眉心，土壤深层，那枯竭的地下河道，无需主导，已从脑海更深层的下方汲取到神力，自行恢复起来。 “对，族长在酒席上说过，这种没有局限的神识，所有一切，浑然天成，宛若天地自然，无需操控，也能自行运转。” 少女注意到许乔的神识在自行恢复，她觉得震惊。 “当时，大家都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少女的记忆模糊，只记得审判日前夕，种种难题都被攻克，族人们在酒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举手相庆。 “而且恢复力，也跟族长所说的一致，没有源泉拘束，可怕得吓人！” 少女在惊叹。 许乔也发现了。 这在少女辅助下，孕育出的神识，没有源泉拘束。 土壤的深层，那数道地下暗河，连接的，是潜藏在大脑深处的宇宙。 所以恢复速度惊人。 “审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随着地下暗河重新被神力充盈，龟裂的大地得到滋养，渐渐恢复。 许乔四分五裂的痛楚荡然无存。 他疑惑，既然智吾族智慧万族第一，每个族人都是神师，在无所不能的神力面前，又有什么能将他们审判，把他们悄无声息，从世间抹去？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将注意力，放到孕育出的神识上。 “只要不消耗神力，这块土地就能不断增长......” 他猛地察觉到。 不同于辛里玖的神识，甚至跟世上所有的神识都不同。 许乔的神识，在无时无刻地增长，土地在一点点扩大面积。 虽然速度微不足道，但与那些必须得神师自己潜修，才能增长的神识相比，眼前的神识，无异于开挂一般。 而且伴随着土地增长，地下暗河会越来越多，到那时，神识笼罩的范围、神力积累的数量、神力恢复的速度，都将恐怖增长。 渐渐地，对神识有一定认识，许乔将注意力转移肉身。 “我的身体......” 此刻，他的身体，仿佛沐浴过血水，浑身上下，到处是暗红血迹。 “主人，这是您身体里的暗疾。” 少女心领神会，跟着告知。 “众生虽然通过开发自身潜力，来增长实力，但过度的开发，也会给身体带来强大的负担。” “主人，请您用神识，感受一下自己的寿命。” 她的话，让许乔侧目。 一旦孕育出神识，就能知晓自身寿命，这点他通过辛里玖早已了解。 神识，也有一种说法叫“阿赖耶识”，阿赖耶，梵语的意思是藏，寓意，在阿赖耶识面前，没有什么能隐藏。 动物尚且能大致推算死亡时间，提前找好葬身地。 何况孕育出神识的神师。 感知寿命，对于神师而言，就像人饿了知道吃，困了知道睡一样。 所以，当许乔以神识感知自己的寿命时，自然而然觉察到了答案。 “三十六？” 许乔一愣，以为自己感知有误。 于是再次感知，然而，答案还是没变。 “三十六？我只能活到三十六岁？” 他被这个结果吓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穿越到的胖许乔，如今已经二十二岁，怎么他只剩下十四年活头？ 穿越以来，他修炼功法，开发自身潜力，伐毛洗髓，踏入先天，结成灵丹。 不说比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长寿，但最低也不至于只能活三十六岁。 许乔觉得，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 第六十章 游方宗 “主人，您寿命缩短，是因为您对身体过度的开发导致。” 关键时候，又是少女给予解答。 “众生虽然通过开发自身潜力，增长实力，但过度的开发，会给身体带来强大的负担。” 她重复方才的话。 而许乔，在反复感知后，最终确定，他只能活到三十六岁。 “过度开发潜力，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他狐疑，但很快又联想到，前世那些激发潜力的新闻，比如百米冲刺救孩子，母亲为救孩子抬起汽车，等等，虽然都短时间内得到爆发，但事后全住进了医院。 “所以说，开发自身潜力，对身体也是一种损害？” 尤其食用鹤云木后，伐毛洗髓，他体内流出的暗红色血液，跟淤血似的，是否真如少女所说，过度开发潜力，给身体造成了积淤。 许乔不由猜测。 否则没办法解释，他寿命只有区区三十六年。 不过，实践才是验证真相的第一标准，想证明这点，许乔得再凝聚一缕先天之气，或孕育一颗灵丹，到时就能知晓，寿命的流失，是否跟开发身体有关。 “可我该如何增长寿命？” 这时，许乔忽然想起，少女说过，口服天材地宝的好处之一，就有增长寿命。 此念刚起，一种感觉油然而生。 “十二年？” 就像他感知到还有多少寿命，用神识一思考，就能立刻知晓口服鹤云木后，带来的寿命增长。 十二年。 “没口服鹤云木之前，我仅有一年活头？” 许乔匪夷所思，他反复确认，口服鹤云木后，确实增长了十二年寿命。 少女不知道许乔在思索鹤云木的事情。 她解释，“主人，生灵想增长寿命，除了口服天材地宝，还剩一个办法，就是借助神力造化。” 这个观念，和辛里玖近似， 只不过世间都认为神力蕴含长生物质，而智吾族认为神力蕴含“造化”。 神力越多，“造化”越浓郁， 便能像刚才维持断头赤草蛇的生命一样，增长寿命。 “想要增长寿命，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口服天材地宝，二是修炼愿望之道，开发大脑。” “问题是，我现在该如何增长寿命？” 许乔询问用神力增寿的方法。 “主人，感觉好奇怪，这段记忆很模糊，容奴婢思考一下下......” 但可惜，少女有关这段的记忆暂缺，但又不是完全遗失，似乎离她并不遥远。 少女努力回想。 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宛若打雷，笼罩每一寸土地。 “奉罗刹皇旨意，经此刻起，大赢国所属区域，尽赠真理神，不再归罗刹国掌管，愿真理神长盛永昌！” 从哥沙骰龙离京，到许乔凝聚神识，有一段时间，足够他将一切，汇报罗刹国帝都。 眼下这一道宣旨，就是罗刹国作出的反应。 而且，为了与辛里玖结善缘，在宣布赠地的时候，旨意里，特意以真理神的名义，如此一来，就能将真理神的名字，传播京城以外，大赢每一寸土地，每一位百姓耳中。 神识上，少女还在努力思考，看样子，似乎她再琢磨一会，就能回想起来。 “该回去了。” 此时艳阳高照，临近中午。 许乔释放神识，脚踏一尺方圆的神识土地上，念头一动，消耗一半神力，把身上血渍清除，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接着，他一路风驰电掣，刚踏入京城，就听见百姓们议论纷纷。 “你们听到了吗？因为真理神，罗刹人不再统治我们大赢了！” “是啊，本来我还不信真理神，但如今看，连罗刹人都畏惧的真理神，我还有什么可质疑！” “不过，我弟弟自从信了真理神，跟着了魔似的，总念叨自己要当大官。” 雨神祈雨，风神求风......天地间每种大道各有功效。 许乔的愿望之道，能实现人心愿望，可这愿望，由于他目前实力低微，只能以幻象的形势体现。 “而且主人，您要当心，您的愿望之道，对神力的消耗，一定浩如烟海，不可计数。” 这时，仍在竭尽全力思索记忆，少女分出心，善意提醒。 神力无所不能的前提是，神力必须充裕。 许乔仅仅斩断毒蛇，消耗的神力，就是他神识的九成，可想而知，实现人心愿望，将会对神力造成何等冲击。 “神力，类似想法的具现化。” 神力来自大脑深处，如同人的想法。 难道，身体的潜力是更快、更强，大脑的潜力，是把想法变现实？ 这跟智吾族提出的“造化”概念很像。 许乔等待少女想起记忆，回到神巢。 如今，神巢不再降下神迹，留在祭坛的百姓，虽然仍旧很多，但不像之前那样拥挤。 许德和孟青云早已不在，但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竟仍未离开，盘坐在那，静静等候。 缭绕他身畔的愿望之道，没有一丝破坏。 “果然，灵魂一旦蜕变成神识，就不会感受到这种境界上的差距带来的压力。” 许乔再注视老人，不会有那种害怕惶恐的感觉。 “不过，他为什么没走？” 许乔好奇，这个先天中期的老人，意志坚定，愿望之道最多也就能迷惑一下他，无法阻挠他离去，但他为何不抵抗，安心守在这，一动不动？ “他应该是畏惧主人的身份，不敢得罪您。” 少女思索记忆之余，轻轻提醒。 这也说得过去，老人察觉到许乔布置出愿望之道，进行阻拦，他不愿冒犯，索性留在这，先静观其变。 许乔悄然散去，缭绕在老人身畔的愿望之道。 身前重重幻象一下消失，老人瞬间察觉，睁眼。 “在下游方宗花断流，拜见辛神师。” 第一时间，起身朝神像施礼。 “先天中期......好强的感应力。” 许乔先是一惊，旋即疑惑老人身份。 少女心领神会，柔声介绍。 “游方宗是下等势力，这花断流，乃游方宗第四长老。” 她侵蚀辛里玖之时，占据了不少辛里玖的记忆，使得拥有的辛里玖记忆，虽然不全，但也远比残魂后的辛里玖多。 许乔渐渐知晓“游方宗”。 “纯正的人族宗门？” 游方宗没有一个异族，全是人类构成。 他们的经营方式，是向各方势力出售一切见闻。 不过游方宗执掌的十万里方圆，早已名存实亡，被各方势力渗透。 若非游方宗的古怪经营方式，以及各方势力，都需要一个三不管的地带缓冲，游方宗早已灭宗。 第六十一章 枷锁 思索着游方宗的来历，许久未回应老人。 半响，老人识趣，也不问为何要困住他，拱手道，“是花断流唐突，打扰辛神师了。” 他刚要告辞，身后突然传来大喊。 “我的金豆呢！” “昨晚我在这里被打晕，身上东西全丢了，今天就立起祭坛神像！” “哪有这么巧，打晕我的人出来！” 踏上祭坛，身材娇小的花小诗扯着嗓门，还没喊几声，就被站在祭坛上，正朝神像施礼，回头望她的老人吸引。 “你......” 花小诗霎时语无伦次。 老人匆忙向神像施礼，“辛神师，在下告辞。” “爹......” 花小诗还未说完，消失在原地。 留下祭坛上的百姓，面面相觑，以为自己眼花了。 “花小诗不见了......” “一直待在这的老人也消失了......” “是那个老人把花小诗变没的，老人是神仙，你们看到了吗，神仙也在拜祭真理神！” 一时间，刚惊疑几句老人和花小诗的消失，祭坛上，百姓又陷入信仰的疯狂。 “花小诗是花断流的女儿？” 虽然老人不想暴露，及时把花小诗抱走，但还是被许乔察觉，花小诗对老人的称呼。 现在想起来，胖许乔的记忆里，从没有过花小诗父亲的身影。 这个便宜师妹，打小父亲便不在身边。 而和花小诗差不多年纪，智吾族的少女...... 许乔刚把注意放到少女身上，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他的脑海，浮现当时献祭少女的一幕。 那时事态紧急，过于匆忙，未曾深思，此刻静下心，许乔反应到不对。 “献祭了少女，换取到一个忠诚的少女？” 当时献祭之书一次次成立，让他忽略了这次献祭的不合理。 利用神巢隐藏身形，许乔拿出献祭之书。 “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 可这次献祭，怎么看都不等价。 拿少女献祭，换来了一个忠诚的少女？ 怎么可能！ 不过，这个少女，非肉体、非灵魂、非记忆...... “你寄居的别人手段是怎么回事？” 许乔想从这点作为突破。 哪知道少女茫然，匪夷所思，“主人，奴婢不懂这种手段。” 这段记忆，直接从她脑中删去，一点痕迹都没有，让她以为许乔在跟她开玩笑。 许乔瞳孔微缩，发现疑点。 “你说跟罗宫平交易的三套剑诀，是什么？” “主人，奴婢没有跟罗宫平接触过。” 献祭之后，罗宫平跟少女接触的记忆也被抹去。 许乔皱眉，放开神识，让少女感应献祭之书。 “你对这本典籍，有没有印象？” “没有。” 少女接连摇头。 “辛里玖的记忆里，对这本典籍，有没有印象？” “也没有。” 少女被许乔问得一脸懵懂。 “一点都没有？” “是的，主人。” 少女疑惑不解，不明白许乔为何这样说。 然而，把一切联系起来，许乔悚然。 辛里玖初入京城时，被献祭之书散发的气息，吓得掉头就跑。后来更称，因为献祭之书的气息，跟智吾族埋葬地类似，她才会惶恐。 但此刻，吞噬了辛里玖残魂的少女，没理由对献祭之书没印象。 还有，之前少女的寄居手段，与罗宫平交易的三套剑诀，包括与罗宫平见面的记忆，献祭之后，全部荡然无存。 “这就是少女能被献祭的原因？” 许乔隐隐觉得真相就在眼前。 可也遗憾，之前是把献祭之书藏于肉身，才被辛里玖感应。 当时与少女交手之际，若献祭之书没放在隔绝外界的万化书屋，也被他收于肉身，通过少女的反应，兴许就能获悉更多线索。 就不会被献祭之后，让献祭之书销毁了所有证据。 那些相关的记忆，很可能蕴含着献祭之书的奥秘。 许乔手持这本古铜典籍，第一次对这无法打开的献祭之书，产生古怪想法。 献祭之书的不同寻常，甚至让许乔觉得，也许跟智吾族的审判日有关。 “献祭之书......” 许乔的一切，都来自这本古铜典籍。 想放弃它，谈何容易。 “我，在跟魔鬼做交易......” 然而，神识上的异变，突然打断了许乔的浮想。 俨然真实的土地上，一个枝桠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眨眼变成一截短木。 “有点眼熟。” 未等许乔疑惑，短木的顶端，一只白鹤从中挣脱，它煽动羽翼，一刹那，白雾逸散，看起来，就像一只在腾云驾雾的白鹤。 “鹤云木？！” 许乔怔住，土地上，长出的短木和他口服的鹤云木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神识上的是虚影。 此时，许乔不断增长的土地，似乎到达极限。 “喀拉拉......” 一尺方圆的虚幻土地，继续往外扩散，突如其来，浮现无数透明的枷锁，四面八方，紧紧捆绑土地。 “这是......” 许乔顿觉窒息，像被扼住喉咙，禁锢全身，让他难受至极。 鹤云木的生长，未惊动少女。 然而密密麻麻的无数枷锁，甫一出现，就让少女触动记忆，马上惊喜道，“主人，奴婢想起来了！” “除了口服天材地宝......想用神力增长寿命，必须打破天地给众生禁锢的枷锁！” 她欣喜若狂，叽叽喳喳，赶紧把记起的告知。 “禁锢众生的枷锁？” 对于神识突然浮现的枷锁，许乔神色古怪。 智吾族认为，众生本应长生不朽，是天地给众生禁锢上枷锁，才令寿终而亡之事常有发生。 因此，必须打破枷锁，才能获得长生。 通过修炼不断变强，就会感应到枷锁，许乔无时无刻不在增长的神识，终于达到感应枷锁的程度。 “神识境，有九重枷锁。” “九”这个数字，在古代，被认为是最大的数。 管子所著的《五行》里，也提到“天道以九制”。 这个说法，也许与天地给众生禁锢的九重枷锁有关。 然后，就在许乔觉得越来越窒息，濒临崩溃之际。 那禁锢神识的无数枷锁，在四面八方不断增长的土地面前，岌岌可危。 整片土地不断扩散，枷锁根本禁锢不住四面八方同时增长的力量。 “啪！” 然后，下一刻，枷锁崩溃，那无数透明的枷锁，湮灭虚无。 一刹那，许乔只觉“久坐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失去枷锁禁锢，他神识的增长变得迅速，那一尺方圆的土地，猛增一大截，一下变得将近一丈方圆。 许乔再看这个世界，只觉一切变得好慢。 第六十二章 寿命 他放眼望去，祭坛上每个百姓，天上每只飞鸟，都像电影慢进。 “主人不必担心，这是您神识与身体差距过大，产生的错觉......” 直白点就是，肉身跟不上神识的思维，形成脱节，造成这种感官上的反差。 “就这么突破了？” 许乔觉得不可思议。 跪在土地上的少女，也一脸新奇，“这种神识，果真如族长所说，积累浑厚，孕育以后，自行运转，自然而然，不必担心突破的问题。” 许乔也发现，他的神识，不愧是智吾族智慧的结晶。 比起寻常神师，省去了凝聚神识后，还得在识海构筑神巢的过程。 他的神识，神识、识海、神巢，直接三位一体...... “寿命增长了一百年。” 突破第一重枷锁，许乔马上感知，他竟变得能活到一百三十六岁。 这一下多出来不多不少的一百年寿命，不禁让他想起国学课上读到的《礼记·曲记篇》所说，“百年曰期颐”，意思是人生以百年为期。 这百年为期，是否与突破第一重枷锁后，增长的一百年寿命有关...... 许乔觉得，前世那些古人留下的文章、典籍，似乎预示他们也曾经是一个个修士。 不再想这些问题，寿命一下增长百岁，让许乔慌乱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望着近一丈方圆的土地上，鹤云木上，白鹤静静摇曳。 他询问，“怎么会出现一株鹤云木？” “这是神识自行的衍化，奴婢不知......” 献祭之书抹去了少女部分记忆，而且审判日前夕才研究出的神识，少女所知有限，很多神效需要以后许乔自己开拓。 他准备动身回府，就在此时，远方天际，忽然有异兽飞来。 “呱，呱......” 是一只长着蝠翼的巨型青蛙。 “主人，此乃蝠蛙族，属于罗刹人的附属种族。” 世间万族，有许多弱小种族，都需要依附于其他种族，才能生存。 自从人族圣地被灭，人族也渐渐有了这种趋势。 “跟飞机似的。” 巨大的蝠蛙，宽近百米，长两百多米，轻轻落在祭坛前的空地。 “咕噜，咕噜......” 注意到周遭百姓，蝠蛙肚子传来打鼓似的叫声。 在它青色的背上，十多个一丈多高，金发碧眼的罗刹人悄然跃下。 走上祭坛，为首的，带黄金耳坠，穿着雍容华贵的年轻男子，冲神像施礼，“哥沙觉新，代表罗刹皇室，见过辛神师。” 他动作一丝不苟，吐字清晰，语气温和，俨然训练有素的贵族。 “主人，哥沙觉新是罗刹皇帝的第六子，也是罗刹皇室的礼仪大臣，专门负责接待重要宾客。” 涉及不到献祭之书，少女的记忆就清晰很多。 许乔正考虑该不该让本应人间蒸发的辛里玖出现。 哥沙觉新手一挥，身后手捧宝盒的侍卫立刻上前，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 “听闻辛神师受伤，陛下甚为担忧，特遣小臣献上这些疗伤圣品，供辛神师享用。” 哥沙觉新刚说完，许乔神色一动。 他倒不在意这些药材，事实上，所谓疗伤圣品，根本不及无所不能的神力。 对于神师来说，只有天材地宝最重要。 然而天材地宝太过珍贵，罗刹皇室也舍不得拿出。 此时献上的疗伤圣品，只是略表心意，就跟上医院看病，带几袋水果一样。 许乔真正在意的，是他接下来，模仿辛里玖笔迹，在哥沙觉新面前，衍化的一段话。 “留下身上的功法典籍。” 这些字，一看就是辛里玖写的。 哥沙觉新身后的侍卫愣道，“大人，这......” 哥沙觉新摆摆手，示意侍卫不要多说，他温和道，“因为我国邀请，才使辛神师受伤，陛下深感愧疚，特意吩咐小臣，不论辛神师有何要求，小臣定当誓死完成。” “来，依辛神师吩咐，将身上所有功法典籍留下。”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储物袋，不一会，许乔就收集了三十多本典籍。 哥沙觉新微笑道，“得知辛神师建立信仰，陛下全力支持，这次遣小臣前来，还有一点传达......” “奉罗刹皇旨意，从此以后，罗刹国对真理教，所有政策放开，愿真理神长盛永昌！” 后半句话，哥沙觉新拿出一只法螺宣布，闷声如雷，站在这大赢国的中心，很快从京城传遍大赢每一处角落。 这才是哥沙觉新此行的重头戏，一个信仰的昌盛，离不开经济发展。 信仰我，有饭吃，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信仰壮大的基础。 在无法提供天材地宝的境况下，罗刹皇帝给予了辛里玖信仰上最大的支持。 “虽然辛神师您不愿吐露受伤原因，但陛下已倾举国之力，全力调查，希望能帮到辛神师一二。” “陛下在帝都静等辛神师伤势好转，届时陛下还有一份大礼相赠。” “辛神师在上，小臣告辞了。” 哥沙觉新因为辛里玖不露面、不说话，误以为她受伤严重，不敢多做打扰，留下一大堆礼物后，识趣离开，一行人乘着蝠蛙，转眼消逝在天际。 “神巢，确实很方便。” 置身神巢，这些罗刹人，没有一个察觉到许乔的存在。 不过，这也跟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破开虚妄，冒犯辛里玖有关。 许乔走到摆放整齐的一摞典籍跟前，从中挑选出十四本。 “都是先天境界的功法。” 似乎怕惹辛里玖多想，跟随哥沙觉新而来的侍卫，修为都只有先天初期。 方才许乔也正是瞧中这点，才一时起意，让他们留下身上的功法典籍。 这些从罗刹帝都来的侍卫，身上携带的功法，层出不穷，五花八门，远非许乔杀的那个罗刹皇帝一部大众化的《罗刹诀》可比。 《铂氏功法》《辛氏功法》《骰氏功法》...... 一本本典籍，来自罗刹国一个个家族。 罗刹国的部落、家族，类似宗门里的派别，每个部落、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功法。 “一体境.......” 这十四本筛选出的典籍，全是传授罗刹人如何踏入先天初期。 许乔先献祭一本。 “成立......” 随着体内三十七缕先天之气，三缕凝聚一颗灵丹。 许乔皱眉，“一百三十三岁。” “才一颗灵丹，就损耗了三年寿命？” 第六十三章 四十四年 “开发自身潜力，果然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许乔总算找到寿命平白无故只有三十六年的原因。 “只是这种负担的造成，是否与我凝结出太多灵丹有关？” 他现在修为，跟人族修士有很大不同，别人都是凝结一颗灵丹，再服用丹药将灵丹壮大，进行先天初期这一步修行。 但许乔却是不断孕育新的灵丹。 “主人，奴婢觉得，您这种，才是人族修行的最佳方式。” 少女两手衍化虚影，那里有一颗花篮大小的金丹，这是罗宫平记忆，他经过不断服用丹药后壮大的灵丹。 体积远远大于许乔凝聚的七颗灵丹之和，他却仍旧不是许乔之敌。 这么看，许乔直接放弃服用丹药壮大灵丹的念头，继续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每一颗灵丹凝聚，许乔都在观察寿命的流逝。 “三年，三年，三年......” “四年!” 连续五颗灵丹凝聚，许乔流逝的寿命，竟猛增一年，变成四年。 “难道随着继续开发潜力，寿命流逝也会加剧？” 幸好，神识迈入一重后，带来一百年寿命，足够许乔挥霍、实验。 他继续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体内缭绕灵丹的三十七缕先天之气，迅速减少，一颗颗灵丹孕育而生。 伴随第十二颗灵丹凝聚。 “五年！！！” 许乔瞳孔微缩，第十二颗灵丹凝聚，直接从四年增长一年，瞬间损耗他五年寿命！ 三十七缕先天之气，凝结出十二颗灵丹，只一会就流逝共计四十四年寿命。 许乔踏入神识一重，得到的百年寿命，不到一个时辰，只剩下五十六年。 “而且接下来，流逝会越来越严重。” 不出意料，再凝聚灵丹，每一颗灵丹的孕育，将损耗五年寿命。 甚至可以预期，越往下，凝聚一颗灵丹，消耗的寿命会愈多。 “加起来，我还有六十九年活头......” 时间看起来很长，但仔细推敲，再像如今这样一口气凝聚十二颗灵丹，六十九的寿命还远远不够消耗。 这一刹那，许乔有些理解人族修士，为何不惜服用会带来祸患的丹药，也要突破境界。 “实在是，外部压力太大了......” 许乔把剩余的两本典籍收好，在其它典籍里，又找到十三本先天初期的功法典籍。 “一体境之后，是双体境。” 罗刹人的修行，先天初期凝结一颗心脏后，迈入先天中期的征兆，是在第一颗基础上，再凝聚第二颗心脏，形状类似人的左心房、右心房。 “已经凝聚十九颗灵丹，竟还是以《三变诀》为主导。” 此时，许乔体内十八颗灵丹，围绕着《三变诀》衍化的灵丹流转不停，感受着十九颗星辰般的灵丹。 许乔又献祭手上十三本先天初期的功法典籍，准备像之前提升《万化功》那样，把《三变诀》，晋升为先天初期的功法。 “不成立......” “不成立......” “不成立......” 然而，半天功夫，不管他如何献祭，提升《三变诀》也好，提升别的功法也罢，献祭之书通通拒绝。 “不是功法的问题，是我现在孕育的灵丹，还不足以迈入先天中期？” 按照之前经验，哪怕稍微吻合，献祭之书都会以反悔的方式，提示献祭要求合理，但条件不符。 但此刻，拒绝的直截了当。 “可我现在的实力......” 连续凝聚十二颗灵丹，许乔再看这个世界，虽然仍觉得在放缓，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慢得明显。 显然因为他肉身的提升，快接近神识的程度，缩小了这种感官误差。 “也不知我跟先天中期，还有多少距离。” 许乔回想方才那一瞬间，花断流抱走花小诗的画面。 速度之快，犹如白驹过隙，在百姓严重，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如此想着，他将这些暂时用不上的典籍都收入万化之衣，撤去愿望之道，在来往的百姓中来回穿梭。 “那些乘坐巨大蛙形怪物的罗刹人，拜祭完真理神走了......” “而且听罗刹皇的旨意，加入真理教，咱们跟别国经商贸易，就不用怕罗刹人为难了！” “可是，真理神才刚出现，上哪加入真理教？” 受许乔迷惑，周围百姓没看到哥沙觉新留下的礼物。 他们刚从震惊中恢复，许乔没有施展任何手段，就在他们面前游弋。 那十九颗灵丹，宛若星辰，随着他力量的运转，在体内不断流动。 “现在的实力，似乎跟花断流差不了多远......” 这些百姓全然意识不到，许乔正围着他们乱跑，且奔跑之余，还时常拍打他们一下，他们四处找，却什么都没发现，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种速度，俨然媲美方才的花断流。 剩下的具体差距，还得许乔面对花断流时，才能体会出来。 至于百姓们的议论......许乔神色一动，回到祭坛，施展愿望之道，准备将神巢摄取，纳入眉心。 脚下一丈方圆的土地绽放，鹤云木轻轻摇曳。 密布神巢中，无所不在的愿望之道朝着土地汇聚而来，就要纳入一丈方圆的土地当中。 然而突然，整座神巢岌岌可危，濒临崩溃。 “怎么回事？” 许乔疑问，之前构筑神巢，创立信仰，更多是为了方便踏入神师的修行。 此时，他已迈入神识一重，正是把神巢纳入其中，从此成为神识附属的好时机。 但整座神巢，居然无法被神识收摄，强行纳取，甚至有毁去神巢的迹象。 少女马上解释，“主人，这是因为这座神巢大部分由辛里玖构筑......” 用现代话理解，就是这座神巢经由辛里玖、许乔完成，他俩都有管理权、使用权，但无法界定所有权。 最终结果就是，除非推倒重建，否则辛里玖、许乔都没法将神巢收取。 可是，在这天地元气断绝的地方，维持神巢存在已是勉强，根本没条件推倒再重建。 “主人，不必担心，您可以先在神巢中，设置虚空坐标，从此可以随意出入神巢，哪怕亿万里之外，只要神识未毁，神巢未灭，都能回到这里。” “等日后有条件了，再将神巢重铸。” “另外主人，这种留一座神巢在外，是很常见的一种手段，必要时候，神师可以用来保命。” 第六十四章 花断流 少女的话，让许乔惊讶。 他马上想到，辛里玖若非遭遇精通神师手段的少女，有这种保命方法在身，未必惨到识海上神识、神巢尽毁，连逃走都不能，被许乔摘了桃子。 “主人，这是布置虚空坐标的方法......” 接下来，依少女指引，神巢中，无数丝线纳入许乔脚下的土地，很快在上面编织出一团近似鹤云木的虚化轮廓。 一看望去，坐标点俨然一座缩小无数倍的神巢，里面百姓一举一动，清晰可见。 许乔尝试走出老远，神识释放，一丈方圆的土地上，神巢制作的虚空坐标，就像个小人国。 他心意一动，身形一闪，近似万化之衣收摄东西入袖子，直接传送回神巢。 “这是什么原理？” 这种近乎空间传送的手段，令许乔惊奇。 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注意到，许府的家丁出现在祭坛周围，神色匆忙，正在四处寻找什么。 “唉，大少爷，到底去了哪？” “最近大少爷老是不吭不响的失踪，根本看不住他......” “我觉得大少爷变得有些神秘，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 几个家丁，在到处寻找许乔，颇为紧急。 “都找到这了？” 许乔神色一动，决定先回家一趟。 他速度飞快，眨眼消失在祭坛，几个纵跃，不一会儿，现身许府大门前。 摇身一变，身子剧烈颤抖，眨眼又变回那个体态臃肿，肥猪样的许乔。 “大，大少爷！” “大少爷回来了？！” 两个护院先是一愣，旋即惊喜。 “大少爷您又去哪了，可把小的们找的好苦......” “大少爷，老爷等您很久了!” 他们赶紧招呼其他人，护送许乔来到许家的重客厅。 “有客人来了？” 许乔悄无声息，将体内十九颗灵丹、及仅剩的一缕先天之气，用神识一卷，隐入眉心。 从外表看，他普普通通，就是个虚弱到走起路来都气喘吁吁的大胖子。 得知许德竟然在重客厅接待，许乔好奇。 在当今京城，能被许德这样慎重对待的人不多，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 富丽堂皇的重客厅里，许德和孟青云坐在左右次席，主座上，一位满头白发，却红光满面、朝气蓬勃，丝毫没有暮气的老人，品着香茗，不断数落座下的孟青云。 “在这地方有什么出息，纵是以后有辛神师庇护，你难道想一辈子做个凡人？” 孟青云垂头，“师父在上，青云追求不多，临近不惑，实在是没有心气再修炼了......” 孟青云三十九岁，这个年纪，京城有的富贵人家，都已经抱上孙子。 “只是不惑，你有何担心，《小擒拿手》你修炼多年，马上踏入先天，为师再给你服下丹药，助你结成灵丹，从此百病不侵，日后等你孕育‘灵海’，独享百年期颐......你这点年纪，在修士眼中，不过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算得了什么！” 花断流没有避讳外人，刚踏入重客厅，听到这段话，许乔怔住。 凝结一颗又一颗灵丹，使寿命锐减，许乔还以为随着修炼，不断开发潜力，人的寿命越来越少。 但眼下花断流所说，继续开发潜力，孕育灵海，也就是踏入先天中期，寿命非但不会减少，还会增加一百年。 这让许乔奇怪。 “主人，适当开发潜力，不会对寿命造成影响......” 少女提醒。 许乔旋即反应过来。 存在即合理，无数年来，人类流传，凝结出一颗灵丹，再服丹药将之壮大的修炼方法，有其道理。 像许乔这样，一味增强实力，不断开发潜力，孕育一颗又一颗灵丹，其实是过度开发潜力，摒弃了修炼能带来养生、长生的妙用。 也许漫漫年月中，曾有人族修士，如他般不断开发自身潜力，但急剧损耗的寿命，早已让这些修士，湮灭在茫茫历史长河中。 未能把这种不计后果，不断开发自身潜力的方法流传。 “所以，有付出就有回报？” 在天赋不如其它种族的情况下，人族过度激发潜力的代价，就是不断损耗寿命？ 许乔神色古怪。 注视花断流，他忽然有些技痒，想试试现在凝聚十九颗灵丹，这种过度开发潜力，增长的实力，距离先天中期，差距多少。 但他的灵丹和先天之气，如今都在神识中，和肉身失去联系....... 这时，少女及时道，“神师在修士面前隐藏实力，轻而易举。” “老人的实力，还不足以觉察您的神识......主人只需以神识包裹自身即可。” 许乔立刻趁花断流注意都放在孟青云身上，那虚幻的土地宛若肌肤，从眉心缓缓流淌，悄无声息，覆盖周身。 “果然有效。” 许乔将十九颗灵丹、一缕先天之气，收回体内。 那一边，花断流还未发现异常，他说得有些累了，许德见状，赶忙把站在门口的许乔引荐。 “花仙师，他就是青云说的许乔......乔儿，赶紧给花仙师行礼。” 许乔当即走上前，施礼，“许乔见过花仙师。” “嗯......” 花断流面无表情，不复之前在神巢时，那种谦卑姿态。 许乔也不在意，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 “这花断流，好像也没那么强。” 十九颗灵丹在体内流转，他只觉花断流给他的感觉，两人交手，应该不相伯仲。 就算有差距，应该也不大。 这时，又一个熟悉的人走进重客厅。 “听说我师兄回来了？” 方才在下人的陪同下，于孟府四处转悠的花小诗，一听许乔消息，赶紧过来。 “师兄，你去了哪，是不是跟罗师兄在一起？” 花小诗因为父亲回来，心情不错，说话间都带着笑意。 “对了，罗师兄呢，怎么没见到他？” 花小诗四处望了望。 “罗师弟昨晚带我出去，但临时有事情，把我丢下一个人走了......为兄实在太困，便找了个地方睡，才刚醒来没多会儿。” 说着，许乔佯装打了个哈欠。 那一边，趁着俩人对话，孟青云早已酝酿多时，冲花断流低声道，“师父，您看我这侄儿如何？” 第六十五章 玲珑仙宫 “怎么，不想入我门下，是因为你这侄儿？” 花断流放在茶盏，“你以为不入老夫门墙，老夫就会把你这侄儿，收为徒弟？” “青云不敢。” 孟青云用他和许德早已算计好的应答，“青云不求侄儿拜入师父门下，只想让侄儿跟随师父，代青云以后服侍师父左右。” 这个回答让花断流惊讶，他打量孟青云，“你真不愿继承老夫衣钵？” 孟青云点头，“师父，青云自小外出游历，实在是......有些倦了。” 从孟青云记载的手册内容就可知，他的见闻不低，但他为何会有这个心态，放着难得的修炼机会不要...... 其实从笔记上字里行间，许乔也能感受到，当听到、见识到一个个人族被压迫的事迹，让这位从小外出游历的游侠儿，心灰意冷。 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回京。 他不想拜入花断流门下，真如他所说，厌倦了。 “罢了，人各有志，老夫也不强求。” 花断流见孟青云态度坚决，叹了口气。 转而，指向许乔，“至于想让他代你服侍老夫......” “爹，他是我师兄！” 花小诗立即打断花断流，“你想要人服侍，去找别人，别打我师兄的主意！” 此时许乔的注意力，全放在花断流身上。 他的双视角，正切换肉身这侧。 “这是......” 一刹那，那种面对滔天巨兽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许乔猝不及防，下意识想逃跑，但身形刚动，就被他控制下来。他赶紧切换到神识视角，避免浑身颤抖，露出异样。 “主人，您与花断流实力相差不远！” 少女借此，一下判断出实力。 因为照理来说，花断流比许乔高出一个境界，在他有意隐藏下，许乔根本察觉不到对方实力。 但现在不借助神识、神巢，许乔也能感受到花断流的实力，说明他俩实力相差不远。 唯一区别，就是境界上的差距，带来威压。 境界上的威压，不可逾越，结成灵丹后，每跨越一个境界，相当于生命的一次进化。 所以迈入先天中期，会增寿一百年。 那边，花断流捏了捏走到他跟前，花小诗的小脸。 “你们的心意，老夫都已知晓......念在你许家，对我花家照顾多年，还有青云，你这二十年，尽心尽力替老夫汇报见闻，这许乔，就暂时跟着老夫吧。” 花断流又补充道，“正好这趟出行，由他跟着老夫，当作他的考核，若是合格，老夫自会考虑收入门下。” 被花断流这么一说，许乔才意识到许德的智慧，难怪多年来，任由花小诗纠结一伙人在民间骂他，都不生气。 根本原因是在这。 另外当时祭坛上，花断流和许德、孟青云同时在场，却没被认出来，这点也说得通。 当时人挤人，花断流又有意隐藏，孟青云怎会发现他这未正式拜入门的师父。 接下来，互相一阵寒暄后，晚上一起吃饭，在许德特意安排，许乔挨着花小诗父女。 “这种技痒的感觉，真是让人抓心挠肝。” 许乔压抑与花断流动手的渴望，漫不经心吃着食物，随着结出的灵丹越来越多，他的饭量也在成倍猛增。 好在他本就是个大胖子，吃起饭来，可以肆无忌惮。 一顿胡吃海塞，勉强吃不到一成饱。 席间，歌姬、舞姬表演得好不热闹。 花小诗悄声问花断流，“爹，您不是常说外面太危险了，不让我出去，这次为什么又要把我带走啊？” 她声音很小，哪怕给她倒水的婢女都听不到。 在场众人，只有许乔能仰仗实力浑厚，将对话清晰捕捉。 “说来话长啊......” 花断流饮一口自带的美酒，用同样的微小声音，“爹爹的宗门，遇到大麻烦了。” 许乔注意到，花小诗并未询问花断流宗门，看来这对父女早已通过气，花小诗知道他父亲是游方宗第四长老。 “谁能想到那大长老章瑜，怎么就神通广大，胆大包天，突然盗走了罗刹国唯一的一株天材地宝，虎尾果......” 花断流觉得匪夷所思。 若非章瑜确实持虎尾果现身过，他都要以为这是罗刹国栽赃陷害，覆灭游方宗的阴谋。 这株虎尾果，罗刹皇帝连辛里玖都未舍得给，可见珍贵。 如今所有得知此事的势力，都在寻找章瑜下落，趁着各方势力未将矛头转向游方宗之际，游方宗上上下下，竭力想办法，如何平稳度过风波。 “那关我什么事呢？” 听了半天，花小诗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有关系，这件事你若成功，不光你以后前途光明，爹爹也能跟着沾光。” 花断流顿了顿，凝重道，“无上势力‘玲珑仙宫’，两天前诏告天下，招收新弟子，世间所有未满十七岁的女子，都有资格报名。” “无上势力，玲珑仙宫？” 花小诗对玲珑仙宫没有概念，只知道无上势力意味着什么。 “和人族圣地，一样的无上势力？！” 她倒吸一口气，很快又注意到，“但为什么非得是女子？” “玲珑仙宫没有男子，势力所在，横纵十九道，共计三百六十一峰，上上下下，都是女子，招收的，自然是女弟子了。” 花断流自豪道，“而且问鼎新一代玲珑仙宫的女帝，传说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是咱们人族！” “此次诏告天下，招收弟子，也是由她颁布，而且女帝特别指明，所有报名者，必须是人族女子！” “大家都在传，女帝新立，要重整玲珑仙宫，所以这次是你最好的机会，女儿啊，你可千万把握住，拜入玲珑仙宫，是你改变命运的好机会！将来脱离玲珑仙宫，最差，也能创立中等势力！” 说这话，花断流眼睛都泛着光。 这一幕，突然让许乔想起前世，爸妈让他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的场景。 许乔一下子五味杂陈。 “你对玲珑仙宫有印象吗？” 他借着问题，转移注意力。 “嗯，主人！” 少女回答得斩钉截铁，“玲珑仙宫，历史悠久，天下无双，是世间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每次招收弟子，是修行界的大事，连智吾族都要挑选最优秀的族人，想方设法，拜入其中。” 第六十六章 黄巾力士 “原来如此。” 许乔点头。 玲珑仙宫的事，他只是随口问问，更在意的，是那被游方宗大长老章瑜盗走的天材地宝“虎尾果”。 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每一株现世，都会造成轰动，因为它对神师至关重要，数不清的寿命将尽的大能，都需要拿它来求助神师续命...... 接下来，花小诗父女谈论的，是这些年她们家发生的事，无关紧要。 一番觥筹交错，一个多时辰后，终于送走花小诗父女。 夜深人静，许乔回到自己房间。 “跟他们两父女出去也好，毕竟那章瑜的事情，能从身为同门的花断流身上，获取更多线索。” 虽然不知章瑜如何在罗刹国重重严防下，盗走虎尾果，隐约觉得这个事不简单。 但就目前结果，对各方势力来说都是好事。 起码从隐藏在暗处的章瑜身上获取虎尾果，难度、风险远远低于在罗刹国手里获得。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金豆改造一下。” 按许乔的想法，起码得把一颗金豆，改造成他的模样，当作替身，方便以后暗中行事。 想到这，他脚下蔓延一丈方圆的虚幻土地。隐隐还在增长的土地上，一株鹤云木悄悄绽放，光着身子的少女新奇地望着周遭景象。 许乔也是一时兴起，却未曾想，少女不知什么构成，竟然也能随着神识释放。 万化之衣，仅剩几颗的神力结晶，扔出一颗。 被土地一卷，结晶化为液体，冲刷许乔手中的金豆。 少女吞噬过辛里玖记忆，知道许乔这是要干嘛。 她马上道，“主人，奴婢可以帮您改造金豆。” “嗯？” 许乔住手。 在神力冲刷下，金豆已然解体，化为一摊金液。 “人族这门独有的《撒豆成兵》法术，智吾族曾深入研究过，奴婢这里有最好的改造方式。” 她两手间，不断幻化出影像，都是涉及金豆的炼制。 “你会炼制金豆？” 那一幕幕影像，让许乔惊讶。 “是的，主人。” 少女用力点头。 许乔顿感兴趣，把金豆融化的金液交给少女，让她一试。 “改造成我现在这个模样......” 神奇的一幕发生，接下来，不论许乔如何提要求，少女灵活的两手，上下飞舞，都能照做。 很快，仅消耗不足一成的神力，一个和许乔一模一样的胖子，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摸起来，肌肤触感跟真人一样，神态表情活灵活现，根本看不出和此刻的许乔有何区别。 “主人，摒弃所有功能，一味的追求真实，会比较节省神力。” 见许乔不住点头，很是满意，少女羞赧。 “你还能继续改造吗？” 许乔反复实验着他的替身，发现真的跟活人一样，不仅神态动作，脉搏、心跳、呼吸，一应俱全。 “能。” “好，这颗按你的思路改造。” 许乔丢给少女一颗金豆，反正他现在金豆多，经得起少女实验。 他好奇女子会改造出什么来。 很快，在少女操控下，金豆化为金液，她就像个魔术师，金液在她两手间迅速分解、变形。 不到半小时，剩余的神力消耗近三成，又一颗金豆改造成功。 出现在许乔面前，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 “这是什么？” 他被少女的娴熟手法折服。 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行云流水，俨然改造的行家。 在这样挥洒自如的手法下，许乔很想知道她会改造出什么。 “主人，您可以叫他百宝童子，奴婢根据罗宫平记忆，模仿的是百宝童子体质......这种体质，刚好智吾族也有所涉猎。” 许乔登时怔住，想不到少女给他这个惊喜。 有关于这种体质，他从辛里玖那了解过。 这种体质只要童贞未失，会形成一种奇异磁场，在这种磁场下，会加快神巢、阵法，等一系列牵扯磁场变化的速度。 “你还能改造什么，把这些都改造一下。需要神力，尽管和我说。” 少女的手法，已充分说明她绝对是改造方面的行家。 许乔也不班门弄斧，一下把所有金豆、神力结晶扔在土地上，一边提出要求，一边任少女改造。 少女欣喜，似乎天生就喜欢做这些事情。 “奴婢也不知怎的，好像觉得生来的功用，便是做这些似的......” 少女也惊奇于她的本能。 百宝童子静静候着，随着许乔祭入灵丹，身上不断逸散波纹似的磁场，在磁场的催化下，加速金液的分解，使少女的改造愈加方便。 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 天色将亮，辛里玖留下的神力结晶终于耗尽，在许乔面前，六个一丈身材，头戴黄巾，面如红玉，须似皂绒，纵横间，仿佛有千斤气力的力士出现。 “主人，他们是黄巾力士。” 少女自豪地介绍，“比金豆仙兵，更高一等的黄巾力士！可以被‘撒豆成兵’法术操控，每个都相当于......先天初期的实力！” 十多个金豆，融合成六个黄巾力士，有点出乎许乔意料。 不过，还未等他试验这些黄巾力士，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吼，在这寂静的晨曦，传遍四野。 “轰隆隆......” 仔细聆听，还有房屋倒塌的声音。 “怎么回事？” 许乔神色一动，运转撒豆成兵法术，所有黄巾力士立时一收，化为略显黯淡，有如黄豆的物质。 经少女之手改造，这些金豆宛若黄豆。 他将一颗灵丹祭入少女改造的假身，心意一动，那胖乎乎的假许乔，立刻生动地走到床上，躺下呼呼睡着。 神识像肌肤一样覆盖周身，隐匿实力，许乔悄无声息，几个纵跃，奔向声源处。 京城内的皇家园林，此刻一片狼藉。 满头白发的花断流，阴鸷着脸，身形游动间，一棵棵参天大树轰成齑粉。 “宗主！！！” “罗刹人，我花断流与你不共戴天！！！” 他嘶吼，浑身冒出钢铁似的青筋，片刻，终于调整过来。 不远处，花小诗关切，“爹，您怎么了？！” “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花断流不愿多说，见花小诗怔住，他不耐烦道，“没听到？收拾行礼出发！” “哦，哦。” 花小诗第一次见他爹发这么大火，赶紧回家。 而花断流，直接朝许府方向跃去。 “糟糕，他找我去了。” 许乔一下看出花断流目的，立刻风驰电掣往回赶，全力奔驰，他还故意躲着花断流，没想到速度之快，竟然比花断流先到家。 第六十七章 虚空之门 许乔一下看出花断流目的，立刻风驰电掣往回赶，全力奔驰，他还故意躲着花断流，没想到速度之快，竟然比花断流先到家。 “我的实力，要胜过花断流。” 他回到房间，直接将呼呼大睡的假身收走，身形一下膨胀，变回那个大腹便便的胖模样，躺在那，佯装熟睡。 不一会，就听许德砰砰砰敲门。 “乔儿，快起床，花仙师来了，对你的考核现在开始，赶紧收拾一下，行李就别拿了，抓紧时间走！” 许乔立刻佯装睡眼惺忪地开门，旁边正要破门的孟青云一愣，赶紧拽走许乔。 “嗯？” 孟青云抓到许乔的瞬间，只觉面对山峦，竟然无法撼动。 但仅仅一刹，许乔全身就变得骤然一松。 孟青云怔住，旋即以为是错觉。 “差点露陷。” 许乔长出一口气，光顾着演戏，险些被孟青云觉察到异常。 院外，下人早已备上骏马。 孟青云把许乔扔到马背，匆忙间，许德塞进一大把金叶入许乔怀里， “乔儿，出门在外，一定照顾好自己！” 许乔装作不明所以，一脸奇怪。 许德老眼一红，噙住眼泪，怕耽误时间，不敢多说，摆摆手，“跟着花仙师，一定照顾好自己！” 另一边，孟青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骑上烈马，载着许乔，飞快奔向花府。 一小会，看似睡眼惺忪的许乔，被孟青云带到花府。 大门口，花断流面无表情，心情不悦，语气冰冷，“规定的盏茶时间，来老夫这报到。” “不到盏茶时间，你们就完成。这一关考核算是通过。” “孟青云，你回去吧，至于以后许乔能不能拜入老夫门下，还要看他表现。” 花断流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孟青云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施礼，“多谢师父，青云告辞。” 临走前，他还故意看了许乔一眼，眼神中满怀关心，示意许乔好好照顾自己。 许乔点点头，知道花断流心思积郁，也就没有开口。 他对京城，其实没有太大留恋，何况又已留下虚空坐标，想回京城，随时都可以。 那边，孟青云刚走。 花断流拿出两对纸马，分给许乔、花小诗。 “将‘甲马’贴在腿上，贴好了，我们出发。” “甲马？” 许乔拿着两张纸马，联想起《水浒传》里神行太保戴宗。 纸张也不知什么材质制成，自带磁性，许乔、花小诗仿照花断流的动作，将甲马贴在左右小腿。 见两人都道了声好，花断流掐弄法诀，“走。” 一瞬间，许乔只觉仿佛骑上千里马，两边景色飞速流逝，也就十多秒，在花断流的操控下，三人就已离开京城。 “主人，这是‘神行术’，如同撒豆成兵，是昔日人族圣地独有的法术。” 感受到许乔惊疑，少女这时提醒。 “‘神行术’......” 许乔琢磨这三个字，这个世界跟前世有太多相似，连这甲马，都和戴宗修炼的名称一样。 不过从周围景象如流光飞逝，就能看出，花断流施展的这门神行术，远超过戴宗的日行八百里。 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许乔觉得周围空气一凝，进入一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仿佛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满是吸烟者的屋子，呛得涕泗横流，转眼来到大自然。 空气如此清新，呼吸一口，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爹，这是哪里，怎么周围......” 脚下的纸马，不听使唤，根本停不下来。 花小诗觉察出环境异常，询问她身前不断掐诀的花断流。 “我们已经出大赢朝地界了。” 花断流冷声回答，花小诗觉得一头雾水，但许乔马上了然。 “这就是天地元气。” 他之前听了无数遍，说大赢朝天地元气断绝。 对这说法，始终没有概念，然而此刻，他恍然大悟。 为何大赢朝没有先天高手，被罗刹人视为流放地。 现在一踏入大赢朝之外，他终于弄明白原因。 正当许乔胡思乱想，甲马的速度放缓，很快，三人来到一座满是高大建筑群的城池。 宽阔的街道上，除了和许乔一样的人族百姓，还有很多一丈多高，金发碧眼的罗刹人。 然而许乔发现，这里的人族，全是劳役，放眼望去，都是罗刹人在指挥、享受，人类任劳任怨地干活。 在这里，能明显感受到人族被歧视。 路上罗刹人看待许乔三人的眼光，都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 “就当没看见。” 花断流怕花小诗爆发，冷省道。 三人就在这种满是异样的目光中，踏上前方高大的祭坛。 映入眼帘，是十多丈高，用玉石搭建的一道大门，大门是虚无的，荡漾无数电流，不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仿佛一扇全部用电构筑的大门。 “这什么原理？” 许乔寻遍四周，也没发现有电线的痕迹，但这密布的电流，从何而来？ “爹，这是什么呀？” “虚空之门。” 花断流心情不悦，惜字如金，眼见此，花小诗吐了吐舌头，不再多问。 “主人，虚空之门，由智吾族根据‘虚空坐标’创造，最厉害的虚空之门，能将众生传送于亿万里之外......曾经天下间所有的虚空之门，都是万族花大代价，请智吾族构筑，虚空之门能被天下推广，与智吾族息息相关。” 眼前大门，勾起了少女的思绪。 现实中，祭坛上两个一丈多高，穿盔带甲的罗刹人，居高临下，阻拦花断流三人。 “哪蹦出的人族，敢来虚空之门，找死吗？” 他们能看出花断流三人准备用虚空之门，却还是公然奚落。 “我乃游方宗第四长老‘时断流’，此乃通行令牌。” 花断流强忍怒意，拿出手里令牌。 “不是假的吧。” 一个在那阴阳怪气。 另一个应和道，“人族盛产骗子，我得仔细看看，免得被你骗了。” 两人拿着令牌瞧了半天，也没见放时断流通过的样子。 花断流阴鸷着脸，“我游方宗，与你们甫氏素有生意往来，你俩再在这为难，休怪我不客气。” 第六十八章 传送之秘 “甫氏？” 听花断流这么一说，许乔马上意识到这是哪里。 罗刹人每个氏族的名字独一无二，“甫氏”，就是罗刹三十二部落之一，伊宛部落的甫氏家族，昔年就是这个家族将大赢攻陷，作为家族罪人流放之地。 面前，两个穿盔带甲的罗刹军兵非但没有胆怯，反而得寸进尺。 “你说是游方宗便是游方宗了？你们人族不光盛产骗子，还有小偷，我现在怀疑你这枚通行令牌是从别处盗取而来。” 说着，他把通行令牌装进要见的储物袋。 “你们三个别动，跟我去‘甫氏衙门’走一趟！” 另一人拿出枷锁，就要禁锢花断流。 “滚！” 然而刹那间，花断流不再隐藏，先天中期的实力悍然爆发，那庞大的威压如渊如狱，横跨一个境界，就是生命的一次进化。 两个罗刹军兵，祭坛周围，站岗、巡逻的众多罗刹卫士，不远处的人族劳役.......视线所及，意志薄弱的，直接吓晕。 意志好的，瞬间吓跑。 意志强大的，瘫软倒地，没有力气，瑟瑟发抖。 那些罗刹卫士，全部吓跑，这是生物最原始的本能反应，祭坛周围，须臾空无一人。 花小诗更是吓得抱紧许乔，一同摔倒。 花断流走上前，打开罗刹军兵的储物袋，取出通行令牌，带着花小诗和许乔，走向虚空之门。 两个罗刹军兵牙齿打颤，“你，你，你找死。” “敢，敢在甫氏家城动，动，动......” 甫氏家城，相当于甫氏的核心城市，也只有这等地方，才会有虚空之门。 “狗仗人势，整个伊宛部落，只有你们酋长‘伊宛’一个踏入‘灵海境’，你俩哪来的资格冒犯我？” 丢下这句话，花断流带着花小诗、许乔，头也不回，一脚踏入虚空之门。 那无穷电流，立刻涌上花断流，过电似的，使他动作一怔。 花断流顿时全神贯注，掐动法诀。 那骇人的威压立刻荡然无存。 “爹......” 花小诗的注意力都放在花断流身上。 眼见四下无人，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巨大声响，许乔灵机一动，趁机丢出一把黄豆。 六个黄巾力士瞬间成形，悄无声息，一齐动手，将两个吓得瘫痪，刚有所恢复的罗刹军兵包围，在许乔操控下一齐动手，各自轰出一击，直接打得瘫痪，扔向许乔。 许乔袖子一甩，两个瘫痪的罗刹军兵，迅速缩小，和六颗黄豆，相继落入他袖中的万化书屋。 这一边，花断流过电似的行为戛然而止。就见他刚停止掐诀，手里木质的令牌，吸收所有电流，从令牌上迸发，一个电流构筑的气泡赫然成形。 许乔和花小诗被纳入其中，仿佛阴阳两个磁极相吸，气泡立即被虚空大门汲取，三个人进入其中，消失在祭坛。 很快，数十个穿盔带甲的罗刹军兵闻讯赶来，然而祭坛上空空荡荡，卫士们都被花断流的威压吓跑，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 “至少双体境的人族......” 为首的罗刹军兵长愤怒，本想靠那两个军兵获取信息，但现在两个军兵也消失了。 此刻，进入虚空大门，许乔觉得他仿佛置身驾驶舱。 那气泡似的电流，上面不断浮现符篆，如同一个个公式，那花断流手中的通行令牌，就是自动驾驶的核心中控。 气泡外，滋啦滋啦的磁电宛若洪流，强大的声响，让许乔、花小诗耳朵发麻。 “主人，这虚空大门的布置好简陋，比智吾族布置最简单的虚空大门还要劣质无数倍。” 少女蹙眉，发现这个虚空之门，有点滥竽充数。 许乔正难受得要死，赶紧利用少女的话，转移注意力。 “只要主人借助神力，奴婢就能操控这座虚空之门，将其改造。” 神力无法直接输送，少女想借助神力，只能通过神力结晶。 可许乔一丈方圆的土地下，神力的储备尚不足以凝聚神力结晶。 而且他关注的，是少女无意透露的又一个问题。 “你能操控虚空之门？” “操纵虚空之门非常简单，主人也能做到。” 少女斩钉截铁，“花断流手里的通行令牌，里面掺杂少量神力，虚空之门，本就是神师才能构筑......神识当然能将其操纵，随心所欲，在各处穿梭。” 许乔听明白了。 花断流的通行令牌，利用无数公式似的符篆，模拟类似神识的功效，才能在虚空之门中来回穿梭。 许乔身为神师，无需通行令牌也能做到。 趁花断流全神贯注，掌控通行令牌，浑身大汗淋漓，无暇分心。 许乔悄无声息，脚下蔓延一丈方圆的土地，一刹那，他只感觉打开一张地图，四面八方，无数门户，那是遍布世间的一座座虚空之门，理论上，只要神力充足，就能去任何地方。 面前的花断流，他手里木质令牌，与前方一道门户连接，磁力汇聚的洪流，指引方向。 许乔悄无声息收起神识，很快，顺着洪流，气泡穿透磁力门户。 显露在许乔面前，是与方才一样的祭坛，只不过这座祭坛更高、占地面积更大，构筑的虚空之门更恢宏。 而且这里的天地元气浓度...... 许乔只觉得精神奕奕，本能亲近，觉得在这里生活，状态更好，身体更健康，下一代成长更茁壮...... “这里是游方城，往上走，那就是游方山。” 花断流低声给满腹疑问的花小诗介绍。 游方城，相当于罗刹国的帝都，是游方宗执掌方圆十万里的核心。 只是此时，放眼望去，到处是穿盔带甲的罗刹军兵，偌大的一座城池，俨然被罗刹人占领。 身周的气泡刚散开没多久，一排排把守已久的罗刹军兵上前。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不用报了，游方宗的四长老，花断流回来了。” 身后一道声音，嘶哑得宛若野兽嘶吼。 军兵的队伍分开，身背巨型大斧，身高近三丈，方头大耳的罗刹男人走来。 “这个世间，还真是狭小......罗刹伊宛。” 花断流冷笑。 在罗刹人的文化中，摒弃家族称谓，能够冠以罗刹为姓，部落作名，唯有每个部落的酋长才行。 眼前这人，正是伊宛部落，唯一一个先天中期，通氏家族族长，伊宛部落的酋长，罗刹伊宛！ “少废话，罗刹国现接管游方宗，孩儿们，给我将花断流拿下！” 第六十九章 假身 罗刹伊宛一声令下，数十个罗刹军兵蜂拥而上。 “在我游方宗还敢放肆，罗刹人，你们未免太无法无天！” 一刹那，花断流爆发，不再隐藏，先天中期的威压弥漫，摧枯拉朽，那扑来的罗刹军兵首当其冲，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求生本能，立刻作鸟兽般逃散。 “想以境界威压？笑话。” “劣等种族就该有劣等种族的觉悟，妄想以低劣资质，享受高等种族的待遇，这就是你们人族的原罪。” 见状，罗刹伊宛狞笑，他的身上，也流露出如渊如狱的恐怖气势。 “花断流，对付你，我根本无需出手，看我罗刹军兵，如何将你生撕！” 刹那，两种一样的境界威压冲击，仿佛水火般消融，相互抵消，那种惊心动魄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周围，又变得风平浪静。 听到罗刹伊宛的号令，那些逃走的罗刹军兵，折返回来，不再受花断流威压影响。 “两个同境界的威压，还能互相抵消？” 许乔被这一幕惊奇。 “以为一味攀登境界，就能抵消实力上的差距？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这就是你们人族最愚蠢的地方。” 罗刹伊宛话音刚落，那数十个罗刹军兵围攻，花断流当机立断，将许乔、花小诗护在身后。 数十个罗刹军兵，失去威压影响，摆出阵势，宛若群狼噬虎，呈扇形攻击。 一刹那。 “砰！”“砰！”“砰！”“砰！”“砰！” 短剑、长枪、飞叉、银钩......漫天法器飞舞，眼花缭乱，花断流使尽浑身解数，一道道虹光，飞沙走石。 法术在对轰，祭坛上到处是坑洞。 哪怕他处于先天中期，但被结出战阵的罗刹军兵围困，也不禁陷入挣扎。 随着交手，花断流渐渐被逼离许乔和花小诗身边。 这时，身负巨斧的罗刹伊宛，饶有兴致打量花小诗，“听闻新任玲珑女帝是你们人族，特意诏告天下，这一代玲珑仙宫招收弟子，只要人族......” “带个少女过来，想拜入玲珑仙宫？” 罗刹伊宛冷笑，“昨夜哥沙觉罗能撕了你们宗主苏信一条胳膊，今天我罗刹伊宛，就要当着你面，掰了他俩脑子。” 眼见花断流被围困，脱不开身，他狂笑不止。 脚下一跃，巨人般的身躯眨眼来到花小诗面前。 刹那，花小诗仰视，仿佛在面对一尊天神。 “成为别人附属，才是你们人族的归宿。” 罗刹伊宛大手一抓，就要抓住花小诗头颅。 然而危急时刻，一道身影横空出世，牢牢占据花小诗视线。 肉山般的身躯，挡在花小诗身前，迎上罗刹伊宛遮天蔽日的巨爪。 “师兄！” 花小诗才反应到，罗刹伊宛已抓住许乔头颅。 “你找死！” 居然遭到反抗，罗刹伊宛怒不可遏，直接用力，许乔的脑袋，砰的爆开，血浆四溅。 “我让你死无全尸！” 他再一用力，天神般的巨掌狠狠下压，许乔的肉身，宛若被千斤重力挤压，赤红的血液迸溅，眨眼压成一摊肉饼。 “怎么和其他人族不一样？” 但罗刹伊宛觉得奇怪，许乔的肉身，给他一种不真实感，尤其他发现，这个人族居然没有骨骼，看似血液飞溅，实则整具肉身，都是由液体构成。 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须臾变成肉饼。 “师兄！！！” 花小诗尖叫，眼泪决了堤。 “许乔！！！” 连花断流都动容，被眼前军兵们纠缠，他只来及看最后一眼，那一幕，却让他牢牢铭记......不堪一击的许乔，舍身护住花小诗，用血肉之躯，捍卫了花小诗性命。 然而对许乔的怀疑只是一念，罗刹伊宛的目光又放在双眼通红，泪流不止的花小诗身上。 “到你了......” 罗刹伊宛抬起手，就要抓向花小诗。 但忽然，虚空大门前出现一道人影，之前忙着交手，谁也未曾发现这个人何时到来。 身后恢宏的大门，布满滋啦滋啦的电流。 “呼......” 他的叹气不大不小，却恰好弥漫祭坛。 罗刹伊宛抓来的巨爪因此一慢，眼睛一瞥，虚空之门前的身影，是个人族，身姿挺拔，体态纤瘦。 他此刻，正流露如释重负的神情，眼神中闪烁异样神采。 “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演下去了。” 自从穿越这个世界，为了不被看穿，许乔就得时常扮演唯唯诺诺的样子，模仿胖许乔。 但这根本不是他。 如今的他，早已走出昔日告白失败的阴影。 初恋的失败，无法阻挡他对这个近似中国古代的世界热爱。 所以在方才，抓紧时机，许乔趁所有人没注意，换出假身，操控栩栩如生的假身，挡在花小诗面前。 此时死去的，是许乔的假身。 他的假身，哪怕湮灭成粉末，只要动念，都会重新衍化为黄豆，被他收回。 “游方城已被罗刹国接管，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此刻，罗刹伊宛抓住花小诗脖子，把她高高举起，斜睨许乔。 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不知为何，让他感觉危险。 实在是，这个人族出现的太突然，太悄无声息。而且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让罗刹伊宛觉得不对。 “放......” 花小诗挣扎，却无法抗衡。 罗刹伊宛以一种奇怪的运力方式，麻痹她全身。 正沉浸在以后都不必再假扮别人，卸去一直以来的伪装，许乔如释重负。 听到罗刹伊宛的疑问，他反问，“让我报名？” “你配吗？” 体内十九颗灵丹宛若星辰般流转，方才早已瞄好罗刹伊宛良久，许乔脚下唯一用力，白石构筑的祭坛，顿时现出一个大坑。 他直接冲向罗刹伊宛，右手出拳，那凝聚了十九颗灵丹的一击，让速度、力量强大到无以复加。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罗刹伊宛想要反击，但动作落在许乔眼里，就好像在打太极。 一点没被抵挡，许乔一拳轰中罗刹伊宛小腹。 “砰”的一声巨响！ 罗刹伊宛面露痛苦，无力抓住花小诗，两手一松，快要被掐死的花小诗跌落在地。 第七十章 寒斧冰山 罗刹伊宛面露痛苦，无力抓住花小诗，两手一松，快要被掐死的花小诗跌落在地。 被许乔轰中，俨然遭遇一座大山撞击，只一刹那，他就腹如刀绞。 “你，找，死......” 罗刹伊宛一字一顿，强忍小腹痛楚，右手往后一探，拔出身背一丈多长的巨斧，划出个半月弧，横扫许乔。 阴森的巨斧，由寒铁制成，散发冰冷寒意。挥动之间，弯月般劲风扫过，将空气冻出大片冰沙。 一把沉重巨斧，被他运用得灵巧轻盈，辗转腾挪，来往之间，不像挥斧，更像在耍弄长剑。 “咚。”“咚。”“咚。”“咚。”“咚。” 眨眼间，罗刹伊宛与许乔你追我赶，寒风席卷，地面被强大的劲力，扫荡出一道道沟渠。 每一道沟渠，被冰沙覆盖，饶是烈阳高照，也久久不能融化。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一想到以后都不必再扮演别人，许乔兴奋异常。 一开始，他还不适应罗刹伊宛舞剑一样，挥动势大力沉的巨斧。 等调整过来，两脚一错，立刻如离弦之箭，穿透罗刹伊宛编织的巨斧大网。 无视重重寒意，将他眉毛冻出一层冰霜。 一十九颗灵丹，犹如星辰流转，随着运力，汇聚拳头。 他就像瞬移，前一刻还在躲避罗刹伊宛巨斧的轰砸，下一刻，就已来到罗刹伊宛面前。 这一次，拳头直轰胸膛。 “砰！” 《三变诀》引发的冲击，正在迅速破坏罗刹伊宛的肉身。 “嗡！！！” 然而，突然间。 罗刹伊宛全身荡漾波纹，像雨水掉落在平静的湖面。 无数涟漪泛滥，他肉身在以一种特殊方式，不断卸去许乔轰砸的冲击。 “咚。”“咚。”“咚。”“咚。”“咚。”...... 与此同时，罗刹伊宛心脏急速跳动，密集的心跳声，有如鼓点，一刻也不停歇。 “这是什么功法？” 许乔惊奇，猜测可能跟罗刹伊宛先天中期，左右两个心脏有关。 强忍拳头发麻，体内十九颗灵丹几番流转，消弭被罗刹伊宛反震造成的麻痹。 “人族，你该死！！！” 面前，迥异于巨斧散发的阵阵寒意，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罗刹伊宛浑身赤红，眨眼间，冒出蒸汽。 “心脏高速跳动，带来的身体爆发？” 许乔握拳。 他刚从反震中恢复，心意一动，万化之衣里银铁拳套落入掌心，两手交叉，瞬间戴好。 这时，罗刹伊宛的心跳，到达临界点。 那仿佛要跳出肉体的心脏，突然间。 “嗡！！！” 无声无息，从罗刹伊宛身上，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全身赤红，布满蒸汽的罗刹伊宛，速度猛地提升一大截。 “嗖”的一下，在原地消失。 再一现身，就是许乔面前。 “这次再看看，到底谁快谁慢......” 罗刹伊宛血红的脸，狞笑着，居高临下，俯视许乔。 “砰！” 许乔和罗刹伊宛对撞。 两人身形一下出现，一下消失，不断重复。 “砰！”“砰！”“砰！”“砰！”“砰！” 刹那，地上一个又一个大坑出现，磐石铺就的地板，尽被踏碎。 几个眨眼，从祭坛到地下，从地下到祭坛。 斧气弥漫，放眼望去，一个个大坑，被冰霜覆盖。 炎炎夏日，仿佛一下来到寒冬。 “这......” 刺骨的寒意，已使花小诗从悲痛中醒来。 她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那个时隐时现，正与罗刹伊宛殊死相搏的身影，让她觉得眼熟，却又忘记曾在哪里见过。 不远处，被罗刹军兵围攻的花断流，体力不支，无以为继，渐渐有了颓势。 罗刹伊宛挥斧速度越来越快，那寒意冰冻空气，生出异象，一幅波澜壮阔，十多米高的微型冰山，被他一斧又一斧砸出。 “砰！”“砰！” 然后，许乔和罗刹伊宛每一次现身，都有一座冰山轰砸，将地面砸出大坑之际，又将大坑冰冻。 “英雄小心，此乃罗刹伊宛的成名绝学，寒斧冰山。” 眼下，知道无法摆脱罗刹军兵的战阵围困，再战下去，必败无疑。 花断流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许乔身上。 “罗刹伊宛爆发不了多久，只要撑过去，他就会彻底力竭！” 罗刹军兵无法阻挡花断流高喊。 但罗刹伊宛灵机一动，有意报复，开始重复许乔之前的话语，用以扰乱。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他声音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因为移动的速度太快，使得一刹那，好像满场都是罗刹伊宛的嘶哑声音。 瞬间盖过了花断流的提醒。 但就在此时。 “是吗？” 许乔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他？！” 聆听到这与罗刹伊宛截然不同的声音，联想到许乔之前身影，花小诗终于觉得哪里眼熟。 但她还不敢确定，恢复镇静的她，无法参与许乔的厮杀，只能朝花断流那边冲去。 可她刚要动作，许乔又一次说话。 “我让你慢！” 一刹那，就见罗刹伊宛现身，像置身泥泞沼泽，奋力挣扎，却慢如龟速。 他的面前，是只到他大腿的许乔。 束缚罗刹伊宛的源头，是许乔脚下，那蔓延出的一丈方圆土地虚影，上面一株断木盛大绽放，在其顶端，一只白鹤翩翩飞舞，身周缭绕白色雾气，仿佛在腾云驾雾。 此时此刻，许乔神识笼罩罗刹伊宛，土壤深处，十多条暗河，无数神力蜂拥而出，直接将神识显化。 磅礴的神力，摧枯拉朽，束缚正要继续挥斧的罗刹伊宛。 他就像陷入蛛网的蝇虫。 那无穷寒意，也将他反噬，饶是他浑身炽热，也被冰霜覆盖，蒸发出阵阵白气。 许乔拳头，十九颗灵丹流转，一头又一头黄熊虚影飞出，在罗刹伊宛被束缚的刹那，连续消耗十八颗灵丹，银铁拳套布满裂痕，三头黄熊相继扑出，朝着罗刹伊宛的脑袋猛拍。 “砰！！！” “砰！！！” “砰！！！” 三击过后，罗刹伊宛七窍流血，大斧应声掉地，天神般的身躯，直挺挺倒下。 第七十一章 罗刹战阵 “呼。” 许乔咬牙，仅仅束缚罗刹伊宛短短一瞬，就让他一丈方圆的土地下，十数道暗河积累的浑厚神力消耗一空。 伴随而来的剧烈头痛，少女赶紧吟唱“智慧曲”，悠扬的旋律，很快舒缓许乔的痛不欲生。 他手法飞快，对着地上七窍流血的罗刹伊宛探脉、探鼻息，反复确认罗刹伊宛已死。 一拂袖，巨人般的罗刹伊宛，逐渐缩小，被他摄入万化之衣。 感受着体内，十八颗灵丹黯淡无光，许乔灵机一动，几个纵跃，来到虚空之门的另一侧。 “滋啦。”“滋啦。” 巨大的门户，电流如瀑布，席卷直下，又有如浪涛，流转不息。 浩荡的磁电洪流，把许乔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趁机取出之前那两个被黄巾力士打残的罗刹军兵，此时一个彻底断气。 另一个奄奄一息，刚回到外界，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再慢一会，也要步同伴后尘，窒息而死。 这个仅剩一口气的罗刹军兵，嘴巴已被打歪，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微小声音。 却被“滋啦，滋啦”的宏大电流声，完全掩盖。 许乔一番摸索，迅速将两个罗刹军兵搜身，拿出献祭之书，把全身残疾，仅剩一口气的罗刹军兵手放在上面。 “我要将这个罗刹军兵献祭，换取我体内灵丹的恢复。” 他突发的脑洞，不知能否实现...... “他在干什么？！” 罗刹军兵眼睛瞪大，全身被废，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许乔摆布。 然后，下一刻。 “成立......” 献祭之书恢宏、浩大的声音响起，就在罗刹军兵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身体迅速湮灭、消失。 仅仅片刻，罗刹军兵便荡然无存。 一股伟力转瞬从献祭之书传来，许乔虚弱的肉身，犹如被注入能量，久旱逢甘露。体内十八颗黯淡无光的灵丹，其中十一颗，得到能量滋润，复又绽放莹莹光芒，眨眼恢复如初。 许乔还来不及惊喜，新开发出的献祭方式。 便赶紧拿另一具已经断气的罗刹军兵，继续献祭。 “我要将这个罗刹军兵献祭，换取我体内灵丹的恢复。” 他重复之前的话。 “成立......” 刹那，这个罗刹军兵的尸体也随之湮灭、消失。 又一股伟力传来。 只是不同上次，死去的罗刹军兵，换取的能量远不如活的罗刹军兵，只有五颗灵丹绽放荧光，恢复如初。 还剩两颗灵丹，依旧黯淡。 这时。 “那个英雄走了？” 花断流眼见许乔跃向虚空大门背面，误以为他离开。 就连花小诗都觉得失落，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加入战阵，力求帮助父亲花断流。 然而罗刹军兵的战阵久经沙场，才踏入先天初期，还没多少厮杀经验的花小诗，宛若一朵浪花，瞬间被战阵淹没。 后背当即中了一刀。 不光没帮到花断流，她自己也折在里面。 “女儿！！！” 花断流目眦尽裂。 此刻，哪怕罗刹伊宛已死，威压荡然无存。 但花断流气喘吁吁，即将力竭，如同垂暮的雄狮，威压孱弱，再无法震慑罗刹军兵。 他们虽然还在畏惧花断流弥散的淡淡威压，却已能凭借意志，战胜身体带来的微弱恐惧本能。 “呼，呼......” 花断流全身染血，上气不接下气，已然坚持不下去，无力摔倒。 紧邻的花小诗，也右臂断折，左腿被废，身前、身后，都被划出巨大的伤口。 干净的黄衫，被血液浸染。 两人岌岌可危，便要惨遭围杀......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 “当当！” 虚空大门的另一侧，许乔离开的方向，突然出现六个一丈身材，头戴黄巾，面如红玉，须似皂绒的无名力士。 他们甫一出现，无声无息，一齐纵跃，直接杀入战团。 “当！”“当！”“当！” 任凭武器斩在身上，这六个浑身鼓胀，满是壮硕肌肉的力士，置若罔闻。 一道道流光飞逝，他们被法术轰砸、吞没。 只坚持片刻，悍不畏死，四个力士就被战阵绞杀，两个黄巾力士，使劲浑身解数，在其它力士掩护下，突破重围，将重伤垂死的花断流，身受重伤的花小诗，从罗刹军兵的围杀下，营救出来。 “好一个战阵。” 利用六个黄巾力士争取时间，盘坐虚空大门后的许乔，终于把剩下的两颗灵丹恢复。 除去六颗祭入黄巾力士体内的灵丹，体内十三颗灵丹，正宛若星辰流转。 他一步踏过虚空大门，心里合计着，怎样把罗刹军兵这生生不息，仅仅数十个先天初期的军兵，就能活活困死先天中期花断流的战阵，运用到黄巾力士身上。 微一用力，身形骤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那已然被法术轰倒在地，浑身伤痕累累的黄巾力士，立刻化为一颗颗黄豆，被他摄入掌心。 毫发未损的灵丹重新入体，六粒黄豆，尽归万化书屋。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战阵。” 收起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银铁拳套，许乔拿出黑铁短棍。 速度之快，形同鬼魅。 “砰。”“砰。”“砰。”“砰。”“砰。” 他身影穿梭在战阵之中，那些罗刹军兵，刚反应过来，漫天飞舞的法术，就把踏入其中的许乔，一下如同深陷泥泞沼泽。 他才击伤眼前的罗刹军兵，就被另一波赶来的罗刹军兵纠缠。 数十个罗刹军兵，形同潮水，一重又一重，一浪又一浪。 他们一齐施展法力，将此间布置出一个近似沼泽的区域，哪怕许乔力量再大，也要受阻。而且许乔发现，在战阵里，越用力反击，受到的阻力反而越大。 难怪花断流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 花小诗流血过多，视线模糊，只能大概见到她被营救，以及那道对她而言，极其熟悉的身影，落入罗刹军兵的包围。 “糟了......” 目睹许乔入战阵，花断流懊恼，仅少说一句，就令那位英雄身陷囹圄。 “英雄，罗刹战阵，曾受神师指点。” “此时四十七个罗刹军兵联手布置，您的法力，必须强过这四十七个军兵叠加之和，才能不受战阵束缚，否则，会越陷越深，被活活耗死......” 他不忍再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然而许乔却大笑。 “曾受神师指点是吗？” 第七十二章 供奉 其实不用花断流提醒，许乔早已与少女沟通过。 阵法的本质，是为了模拟神巢。 神巢和阵法的关系，就像君与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座战阵能困住花断流，但在许乔这凝聚神识的神师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刹那间，他释放神识。 那一丈方圆的土地，不再龟裂，干燥的土壤，渐渐有了湿意。 十数道地下暗河，在方才收回大脑的片刻，就有神力涌入，足够许乔此时释放神识。 “怎么回事？！” 被许乔脚下，突然蔓延的土地虚影惊动，眼前围杀的罗刹军兵讶然。 但还未等他们作出反应，许乔的速度猛然提升一大截，宛若脱缰的野马，瞬间消失在原地。 有敏锐的罗刹军兵发现，在许乔脚下土地蔓延的刹那，整个战阵，就已然无法影响他分毫。 无往不利的罗刹战阵，竟然无法束缚此刻的许乔。 “砰！！！” 第一个罗刹军兵，被许乔一棍敲死，脑浆崩裂。 在十九颗星辰般的灵丹流转下，失去战阵束缚，这些罗刹军兵没有一个是许乔一合之敌。 “砰。”“砰。”“砰。”“砰。”“砰。” 神识一经释放，那罗刹战阵凝聚的泥泞沼泽般磁场，再无法侵染许乔半分。 他仿佛带上屏蔽器，让整座战阵失去方向。 眨眼间，许乔穿梭在战阵各处，只有先天初期修为的罗刹军兵，甚至不能捕捉到许乔踪迹，就被他一棍敲上西天。 四十七个罗刹军兵布置的战争，最大的仰仗是利用法术，将敌人束缚。 却在许乔神识的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仅仅片刻，就有一大半罗刹军兵脑浆崩裂而死。 被结出十九颗灵丹的许乔操控，连杀三十多个罗刹军兵，黑铁短棍已然承受不住，上面渐渐产生裂纹，濒临崩溃。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不受战阵压制？！” “不可能！！！” 等这些罗刹军兵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剩余十多个罗刹军兵，许乔收起黑铁短棍，施展《三变诀》，一拳一个，庞大的力量摧枯拉朽，席卷周身，直接将这些罗刹军兵，全身筋络震断。 片刻，十多个罗刹军兵，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全身瘫痪。 “竟然完全不受罗刹战阵影响，这位英雄......” 一旁，彻底力竭，浑身无力的花断流目睹许乔迅速横扫罗刹人，瞠目结舌，与此同时，一个可怕的猜测油然而生。 “你们没逃是对的。” 这些罗刹军兵，明知不敌，也没有一个逃走，尽被许乔覆灭。 在许乔形如鬼魅的速度面前，就算想逃，他们也无法摆脱许乔指掌。 此刻，他突然又萌生出一种献祭方法。 也不管死的活的，不断拂袖，将地上一个又一个罗刹军兵摄入万化之衣。 动作神速，很快周遭荡然一空，除了零星崩裂的脑浆，再没有一具罗刹人尸首。 另一边，伴随那个可怕的猜想，花断流赶紧想办法，找话题，结识许乔。 为了吸引许乔注意，他强撑一口气，大声歉意道，“竟让英雄亲自清理战场，花某惭愧......” “爹......” 花小诗模糊的视线里，紧紧追随许乔身影，苦苦坚持到现在，她终于想起这个熟悉的身影是谁。 “他是洪大侠......” 花小诗所有意识，伴随着这句话消失，她浑身一松，语气中透露亲昵，昏死过去。 花断流还来不及惊讶花小诗突如其来的表现由来。 祭坛底下，忽然打开一条条地道，一帮穿着各异，打扮奇怪的修士，从地道中钻出。 他们有的是小贩，有的是官差，有的是乞丐，还有的是商贾......贩夫走卒，一应俱全。 “四长老，二长老望到您现身祭坛，正被罗刹伊宛率队包围，特命我们过来支援！” 这些修士注意到许乔，有些警惕，直奔花断流。 四五个女乞丐从中走出，像是专业的医疗队，将花断流、花小诗扶起，迅速运回地道。 “慢着。” 但花断流马上制止，望向许乔，“英雄，人族如今式微，这方圆百万里，只有我游方宗一个纯正人族势力......” “今日游方宗风雨飘摇，游方宗一倒，方圆百万里，再无庇护人族之地，请英雄看在人族份上，援手游方宗......” “我可以替游方宗做主，只要知道大长老章瑜下落，其盗取的虎尾果，游方宗一定尽全力，双手给英雄奉上！” 花断流嘴唇惨白，一席话石破天惊。 在场正忙活的游方宗弟子全部怔住。 “四长老......” “虎尾果是天材地宝，有价无市，万金难求......四长老，您......” 一时间，还未进入地道，那些听到此番言论的弟子，震惊之余，心有微词。 但突然间，一道声音从这些质疑的弟子身上传出。 只见他们一一拿出收藏的木质令牌，这道听起来虚弱不堪，有气无力的声音，正是从中发出。 “四长老所言，代表游方宗。” 许乔还在疑惑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些贩夫走卒打扮的弟子，但觉难以置信，“宗主......” 似乎生怕许乔拒绝，那道虚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在下游方宗，宗主苏信，诚邀先生入驻我游方宗，游方宗愿以供奉待之，游方宗一日不灭，一日供奉先生！” “如违此誓，宗毁人亡！” “游方宗弟子，见先生如见宗主，敢有不从者，宗规处置！” 一席话，让全场鸦雀无声，众弟子显然未适应这接连的变故。 花断流虚弱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宗主有令，赶紧行礼......” “为什么......” “宗主为何如此看重他？” “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弟子不知内情，如坠五里云雾，一时半会，接受不能。 身为核心的许乔，也觉得一切发生太过迅速，不过，他有些猜到，游方宗宗主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糊涂，糊涂，你们糊涂，误我游方宗大事啊！！！” 另一边，花断流早已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但又见众弟子还不行礼，许乔也未有任何反应，他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献祭活体 “四长老！” “四长老伤势太重，快带四长老回去！” “四长老您切勿心急......” 眼见花断流吐血，这些弟子再没有犹豫，立即冲许乔行礼。 “见过先生......” 许乔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也没有任何表示，他正在聆听少女劝说。 此刻，少女非常热衷许乔成为游方宗的供奉。 “主人，您贵为神师，地位超然，哪怕游方宗覆灭，也不会有任何势力，敢将风波牵扯到您的身上，” “而且不光智吾族，世间很多神师都受各方势力供奉，有时候，神师甚至是调节各方势力矛盾的枢纽。” “成为一方势力的供奉，百利而无一害，关键时刻，您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她两手之间罗列出一大堆影像，都是有关于神师成为供奉的内容，当中还有辛里玖，也是几个下等势力的供奉。 本来许乔就打算通过花断流，获得盗取虎尾果的章瑜更多信息，现在游方宗宗主亲自招揽。 “嗯。” 许乔学着少女衍化的影像里那一幕幕，故作高深，点点头，回应众弟子的行礼，“带路吧。” “还不快走......” 见状，花断流终于松一口气。 几位弟子就要抬着他进入地道。 “让英雄先走......” 花断流不忘叮嘱。 几个弟子立刻对许乔恭敬道，“先生，您先走。” 许乔保持高人风范，面无表情，在弟子们带领下，踏入一条地道。 整座地道，被土色光芒占据，错综复杂，宛若迷宫，连接游方城各处。 一进地道，他就觉得窒息，寸步难行，这些土色光芒，带来庞大压力，就像土壤，不断挤压他。 但他悄无声息，一丈方圆的土地顺眉心流淌，包裹全身， 刹那间，窒息感荡然无存，再没有任何被镇压的感觉。 这时候，身旁弟子刚通过手中令牌，施展法术，驱散笼罩在身周的土色光芒。 御使土色光芒上涌，在法术运转下，这些土色光芒迅速衍化为土壤，将上方距离地面足有十多丈高的地道入口完全封死。 那一边，花断流也在弟子们的帮助下，跃入地道。 通过令牌驱散土色光芒，利用光芒封堵地道入口......不一会，所有弟子全部进入地道。 这些弟子虽然还无法认同许乔，但在花断流不断的眼色中，仍旧保持礼节，低声介绍。 “先生，这座地道，立派前就已存在，直通游方山，乃是我们游方宗的机密。” “祖师爷根据地道，布置出一座大阵，唯有手持游方宗令牌才能在地道穿行。” “先生，请往这边走。” 弟子们利用令牌，在地道中一路穿行，渐渐地，终于来到道路的尽头。 上方土层一一开辟，许乔从中走出。 这里是山峰的山脚，显露在许乔眼前，是一座直插云雾里的高耸山峰，山体上，数道水流宛若彩带，穿梭间，依稀可见众多依山而建的宫殿群、亭台轩榭，云蒸霞蔚，景致美不胜收。 前方，站着一排穿着朴素的恭迎队伍。 为首的，是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他身材高大，近乎两米，然而魁梧的体魄，仅剩一条独臂。 “在下苏信，见过先生。” 在许乔身畔弟子们，震惊的目光中，宗主苏信率领众多弟子，向许乔恭敬施礼。 许乔根据少女衍化的那一幕幕神师影像，有样学样，一举一动，唬住所有人，在场无人能看出他才刚成为神师不久。 “罗刹皇第四子，哥沙觉罗，正率八大部落酋长，在山下列阵攻山，长老们都在维护护山大阵，无暇分身，请恕他们未能赶来，礼数不周，怠慢先生......” “无妨。” 许乔举手投足，都是最标准的神师做派。 花断流与苏信相视一眼，虽然身为修士，无法衡量神师实力，但他俩却更加确信，做出的决定是何等明智。 对于当今的游方宗来说，能有一位神师坐镇，哪怕只有一重神识境，辅以护山大阵，对于外界，都是莫大震慑。 何况这位神师的做派，分明是有深厚师承那种。 “快带先生入山......” 一番场面话后，许乔在苏信的带领下，一行人顺着山道，走向山上的宫殿群。 “我累了，先给我安排个住处休息吧。” 渐渐地，路上又是一阵客套，许乔直奔主题。 苏信诚惶诚恐，赶紧安排，让许乔入住一处穷奢极欲，能将山下景色一览无遗的宏伟宫殿。 特意吩咐无需人来伺候，等四下无人，许乔长出一口气。 “这神师的地位，比我想象中还要更高啊......” 虽然一路上，没人道破许乔的神师身份，但许乔清楚，苏信和花断流，早已把他视为神师对待。 许乔受到的礼遇，简直比国宝还高规格，在他面前，连一宗之主都战战兢兢，小心对待，生怕引起许乔半点不快...... 暂时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他走进宫殿的书房，高大的书架上，上百本书籍摆放整齐。 “《下腾腿》，《罗汉手》，《凌云指》......” 这些书籍，以先天功法居多，不过全是手抄本，而且上面都隐藏了最关键的凝聚灵丹的丹方。 对于能住进这里的修士，最多拿这些作为参考读物，不会真用来修炼。 但许乔如获至宝，拿出万化之衣里，以及早已准备好的纸笔。 “成立......” “成立......” “成立......” 他一边献祭，一边利用换取的记忆还原典籍。 不一会，书架上所有涉及先天功法的典籍全部献祭。 感受着体内围绕十九颗灵丹，流转不停的五十三缕先天之气。 “少了一年寿命。” 许乔生出一丝明悟。 孕育先天之气，损耗的寿命以天数记，之前一直觉得生命中有什么重要东西流逝，怅然若失，直到孕育第五十一缕先天之气，许乔才猛然发觉，怅然若失的根源，是减少了一年寿命。 如今，他还剩六十八年活头。 想到这，他一甩袖，将万化之衣的罗刹人，一一放到外界。 顷刻间，屋里全身尸体，他们之中有的已死，还有的没死。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一想到即将进行的实验，许乔就跃跃欲试。 “我献祭这个罗刹人，换取我寿命的增长。” 他按照之前设想，将一具罗刹死尸献祭。 然而。 “不成立......” 献祭之书直接不成立。 “我献祭这个罗刹人，换取我寿命的增长。” 但许乔不气馁，继续献祭另一个全身瘫痪，未死，正喘着粗气，竭力呼吸的罗刹军兵。 这一次。 “成立......” 第七十四章 蜕变在即 瞬息间，献祭之书宣布成功，然后，在那个罗刹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整个人迅速湮灭、消失，伴随而来的，是从献祭之书上，传来的献祭伟力，不光笼罩他，甚至还笼罩罗刹人。 仿佛在检查献祭彼此的状态。 恍惚间，俨然有一双巨眼，扫向许乔。 尤其察觉到罗刹人无法动弹，被许乔彻底制住，那股伟力又瞬息间荡然一空。 许乔冥冥中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正在滋生。 这感觉和方才很像，只不过之前是流逝，如今是增长。 “增长的寿命，难道还是以天数计？” 他忽然猜测，旋即继续献祭，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渐渐地，通过实验他发现，死尸无法换取寿命，只有献祭活体，才能增长寿命。 一具具瘫痪的罗刹军兵被许乔献祭......但直到献祭完所有活人，许乔还是无法感应出增长的寿命，也就是说，他增长的寿命不足一年。 无法被察觉。 这时，那高大魁梧，之前已经探明身陨的罗刹伊宛，七窍流血的身体忽然一动。 “活了？” 许乔赶紧上前，发现罗刹伊宛突然产生微弱呼吸，和轻微心跳声。 “还能死而复生？” 许乔脚下蔓延出一丈方圆的土地。 在神识笼罩下，仿佛扫描仪，明察秋毫，纤毫毕现，罗刹伊宛全身一览无遗。 透过肌肤，只见先天中期的罗刹伊宛，相比其他罗刹人，肉身强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皮糙肉厚，肌肤之下，坚固的血肉竟隐隐有了金属光泽。 尤其他的心脏之大，宛若水桶，占据大半个腹腔，不再像许乔之前见到的，浑然一体。 而是分成左右两瓣。 神识笼罩下，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罗刹伊宛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均匀。 “跟‘假死’有些像。” 回想之前罗刹伊宛心跳、气息全无的迹象，近似于医学上的“微弱死亡”。 但许乔又不敢以常理度之。 “难道这就是罗刹人双体境的奥秘，拥有两条生命？” 很快，还未等罗刹伊宛恢复意识。 许乔按着他的手，放在一本古铜典籍，朗声道，“我献祭这个罗刹人，换取我寿命的增长。” “呼......” 罗刹伊宛还来不及苏醒，就不可遏止地湮灭、消失。 冥冥中，似有什么重要东西正在增长，一种来自身体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一刹那，许乔再以神识感应自身。 “献祭了这么多生命，尤其还有一个先天中期的，就只增长了一年寿命？” 献祭和回报，相差太大，还不足许乔凝聚一颗灵丹，消耗的寿命。 不过能增长寿命，总归是好事。 许乔开始琢磨，献祭活体，是否与必须将活体完全控制住，才能成立......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献祭之书所谓“献祭的真谛，是等价交换”这句话里，强调的“等价”，太多玄机，最关键的，这个“等价”，由谁定义？ 尤其想到那被献祭伟力扫视的一幕，犹如芒刺在背，愈接触献祭之书，许乔的警惕性愈高。 眼下，所有关于献祭之书的来历、线索，一片模糊，唯一有可能与其相关的，就是那曾经万族智慧第一的智吾族，创造的少女，有献祭之书急于想抹去的记忆..... 他暂时将这些无法弄懂的问题抛之脑后。 感受着体内缭绕灵丹的五十四缕先天之气，拿出从罗刹军兵身上搜出的功法典籍，做好分类。 先把之前剩下的两本传授踏入先天初期的罗刹功法献祭。 “成立......” “成立......” 随着六缕先天之气凝聚两颗灵丹。 “还是五年！” 一刹那，许乔损耗十年寿命......六十九年寿命，须臾间，仅剩五十九年。 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他将最新得到的，挑挑捡捡，十三本没有重复，教人踏入先天初期的功法逐一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连续五本典籍献祭，十五缕先天之气，凝结出五颗灵丹。 新凝聚的七颗灵丹，也是每个消耗五年寿命。 直到第八颗灵丹。 “六年！！！” 许乔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第八颗灵丹，再度增长一年。 “只剩二十八年寿命......” 这一刻他有些犹豫，可八颗灵丹带来的力量...... 感受着体内灵丹流转速度越来越快，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他隐隐觉得，身体的蜕变就在眼前。 也许再衍化几颗灵丹，就能踏入先天中期，进化到全新的生命层次...... “二十八年寿命，还够我挥霍。” 想到这，他遏制不住，继续献祭。 “成立......” “成立......” “成立......” 又有三本功法典籍被献祭，随着九缕先天之气纠缠，三颗灵丹凝结成形。 “还剩十年寿命......” 但这三颗灵丹凝结，每一颗接连耗去六年寿命，加上之前的损耗，不知不觉，许乔已流逝五十九年寿命。 此刻，体内余下二十一缕先天之气，正围绕着三十颗灵丹急速流转。 一旁还剩四本可以被献祭结成灵丹的功法典籍。 “除非拿到虎尾果。” 否则许乔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不过，三颗灵丹的加入，让体内灵丹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将要形成漩涡之势。 呼之欲出，似乎要在体内衍化一种大爆炸。 那种身体即将蜕变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许乔马上献祭搜刮到的几本先天初期的功法。 “只要突破先天初期，就能再得到百年期颐。” 这样就不必急需虎尾果的补充。 然而，冰冷的现实，击碎许乔所有幻想。 “不成立。” 不论他如何献祭，献祭之书仍坚定拒绝。 似乎他踏入先天中期的时机，还未来临。 不过感受着，那种呼之欲出的强烈蜕变感...... 只有通过继续实验，否则许乔很难推测到，到底还要再凝聚多少颗灵丹，才能突破先天初期，迈入先天中期。 而实验的基础...... “虎尾果，必须到手。” 指望献祭活体，除非能将罗刹国三十二个部落酋长全部生擒，或者生擒整个罗刹大军，献祭得来的寿命，也许会媲美口服天材地宝。 否则，献祭活体，杯水车薪。 这么想着，许乔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准备找苏信，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于大长老章瑜的线索。 踏出宫殿门，在门外站岗弟子接引下，许乔来到苏信所在的另一座主峰。 第七十五章 章瑜 这么想着，许乔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准备找苏信，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于大长老章瑜的线索。 踏出宫殿门，在门外站岗弟子接引下，他来到苏信所在的另一座主峰。 山峰上，云谲波诡，缭绕的雾气幻化重重景象，龙腾虎跃，鸾翔凤翥。 “主人，这就是游方宗最有名的山峰‘幻波峰’，依照辛里玖的记忆，这里是游方山十六峰中，重中之重，素为历代宗主居住之地。” “传闻极其神秘，外人来此，很容易迷失......” 一路上，聆听少女的介绍，许乔在游方宗弟子带领下，来到历代宗主居住的‘游方宫’。 才踏入游方宫，周遭云雾弥漫，许乔只觉眼前一片模糊，除了前方弟子手持的木质令牌，散发淡淡微光。 “游方宫”里，云雾障眼，根本不可视物。 “想不到，这里还有阵法。” 许乔不动声色，脚下一丈方圆的土地蔓延，上面鹤云木静静摇曳。 在这虚幻的土地笼罩下，云雾再也无法遮掩，许乔立刻发现。 从外面看，游方宫依山而建，宛若宫殿，但其实内里跟山洞差不多，石桌石凳，古朴自然，一切都是石头雕琢而成。 “先生，游方宫九转十八拐，没有指引，旁人很容易在此迷失。” 前方带路的弟子指引道，手持游方宗的通行令牌，就像打着灯笼。 “此乃一座迷阵。” 少女结合她的残缺记忆，作出判断。 许乔点点头，看样子，这里的构造不像宫殿，倒像是某种洞府。 尤其周围石壁，隐约有开凿痕迹，俨然在山峰里挖掘形成。 时光荏苒，渐渐地，许乔来到游方宫深处，历代宗主的起居地方。 映入眼帘，还是一片朦胧，看不清事物。 但许乔通过神识，将一切目睹。 眼前是一方荷花池，绽放十六朵荷花，而且这些荷花都是由云雾凝聚而成，分布错落有致，按照方位，有些眼熟...... “是按照游方山十六峰的方位衍化。” 很快，许乔利用过目不忘的记忆，反应过来。 此刻，每一朵荷花上，隐现人影。 他们有的是黄袍道人，有的是算命先生，有的是说书先生......三教九流，各类人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看起来很疲惫，似乎在镇守十六座山峰，隐隐形成的大阵。 “难道，这就是游方宗的护山大阵？” 看这阵势，许乔猜测着。 只见荷花池旁边，接近两米，身材魁梧，仅剩一条独臂的宗主苏信，一边掐诀，一边脚踏玄奥步法，围绕荷花池走走停停。 就在他掐诀行走之间，周遭密布的云雾，受他操控，纷纷打向池中荷花，那上面浮现的人影，受云雾滋养，瞬间精神一阵。 但苏信却在这行走之间，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 尤其当见到许乔进入山洞，他手指一曲，在掌心比比划划，不一会，手持通行令牌的弟子，从令牌上收到信息，不动声色，又要将许乔引出山洞。 “我都已来到这里，宗主又何必指使弟子，把我带离此地？” 然而，许乔纹丝不动，隔着重重迷雾，望向苏信。 苏信和那手持通行令牌的弟子，顿时一怔。 苏信略微尴尬，立刻手中掐诀，那遮挡在许乔面前的云雾，瞬间分开，将山洞整个显露出来。 “先生见谅，实在是苏某衣衫不整，想整理一番仪容，再来面见先生。” 苏信擦着额头上滴下的汗水，缓解尴尬。 说话间气喘吁吁，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宛若被雨淋过。 不过，已经目睹苏信布置荷花池的行为，知道他这番言辞，肯定是借口，许乔也不点破。 “无妨，苏宗主不必如此客气，我来只是想问问，有关于章瑜的事情。” 他直接切入主题。 苏信没想到许乔这么直接。 他一边接过方才带领许乔来到这里的弟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和满是汗水的脸庞。 “先生请看。” 一边指向眼前的荷花池，在那里面，围绕着十六朵荷花，有远有近，闪烁近百个光点。 其中有一颗格外耀眼，并不远，就在荷花旁。 “十六朵荷花，就是我们游方山。” “池水中这些光点，便是每个手持‘游方令’的游方宗弟子......” “游方令，只有修炼游方宗的传承，才能运用。” 听到这，许乔打断，“若是把‘游方令’丢掉，这一汪池水，还能感应吗？” 苏信歇了口气道，“弟子级的人物，必须手持游方令......至于长老级，则无需游方令，也能被池水感应。” “那最亮的光点，代表长老级，如今游方山十六位长老，只有大长老章瑜一人在外。” “也即是说，依照这个位置，章瑜如今就在山脚下，躲在游方城中。” 说到这，他开诚布公道，“只要先生愿意，苏某随时调动护山大阵，将先生送至章瑜旁，将其擒获。” “是吗？” 许乔对此表示怀疑。 ”既然你们有这个能耐，为何不自己动手？” 身为大长老，章瑜不会不知道游方宗还有一汪池水，能感应他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冒险回来，游方宗甚至能置之不理，把这个麻烦交给外人处理。 听出许乔的质疑，苏信苦笑，“先生，章瑜为何回来，我们也不知。” “但眼下，哥沙觉罗正率领八大部落酋长攻山......方才本想在此接待先生，但怎知哥沙觉罗又有强援到来，护山大阵险些被破，所以苏某才因此衣衫不整，怠慢了先生......” 苏信眼看时机恰当，这才找到机会，跟许乔吐露实情。 “章瑜未与我们商量，擅自行动，罔至宗门安危于不顾，我们明知他的行踪，却不亲自处置叛徒，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说到这，他咳嗽起来，那条绑扎好的断臂，伤口崩裂，又被鲜血染红。 其实，苏信迫切希望许乔帮忙，但又不敢操之过急，动乱人心，起反作用。 只能强装无恙，其实，他和十六位长老都深深知道，看似稳定的宗门之下，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第六十七章 倒山族 眼见苏信如此说，许乔皱眉，“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能帮我能拿到虎尾果，一切都好说。” “先试试你们的护山大阵吧。” 眼见许乔有意向援手，苏信立刻欣喜，“如此先多谢先生。” 阵法根据神巢衍变而来，相当于简略无数倍的神巢。 由神师操纵阵法，以神力驱动，会让阵法事半功倍，衍化诸多不可思议的妙用。 他赶紧将手中玉质令牌用手一撮，分成两瓣，递给许乔。 “这是我游方宗的宗主令牌，共有阴阳两枚，功效相同，都能操纵游方山一切变化。这枚阴令，以后供您使用。” 接过苏信递来的另一瓣玉质令牌。 这种令牌，除了游方宗的对应传承，修士无法操纵。 许乔不动声色，脚下蔓延出一丈方圆的土地，在神力的催动下，土地显化在两人面前。 许乔有意隐藏，将上面轻轻摇曳的鹤云木隐去不见。 “神巢！” 苏信一怔，误将许乔神识、神巢、识海三位一体的神识，当作神巢。 许乔也不点破，神力的驱使下，玉质令牌瞬间被破解。 透过玉质令牌，瞬息间，他只觉得仿佛来到一座监控室，一个个镜头下，游方山一草一木遍览无遗。 就连山脚下的游方城中，那些手持游方宗令牌的弟子，只要稍微耗费些许神力，也能将其窥视。 “不愧是神师，与修士相比，完全是两个层次......” 一旁，苏信惊叹。 以他的手段，倾尽所有，感应到的景象，也只是朦朦胧胧一片。 哪像此刻，许乔想观察哪个弟子，都能纤毫毕现，仿佛身临其境。 那荷花池上，云雾衍化的景象里，许乔很快切换到光点最亮的大长老章瑜身上。 “嗯？” 却出乎意料，像有什么遮掩，哪怕许乔不断消耗神力，仍旧一片黑暗，无法窥视章瑜一二。 “先生，这......” 眼见云雾无法衍化景象，苏信疑惑。 “看来你们这个章瑜，不简单啊。” 许乔略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以前从辛里玖那听过的一个词汇。 就像罗宫平的百宝童子体质，世间还有几种特殊体质，能免疫神师手段。 神师间也有联盟，一般这种体质出现，必会遭神师共同讨伐，扼杀于摇篮之中。 章瑜出现的这种现象，就跟这种免疫神师手段的特殊体质类似。 “游方宗的阵法，不是你们祖师爷布置的吧。” 感受着护山大阵，引发的那种血脉相连的契合感。 尤其许乔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潜伏在游方城中的游方宗弟子身上时，居然有种虚空坐标的感觉。 只要他驱动神力，就能牵动整座大阵的变化，将他瞬间传送至该弟子身旁。 不过大阵笼罩的范围有限，仅限于游方山和山脚下的游方城，出了这个范围，许乔就没办法传送、感应了。 “先生明察秋毫。” 一听许乔这么说，知道他已洞悉游方宗护山大阵奥秘。 苏信早已料到会如此，但既然想与神师牵扯上关系，双方必须互信。 他恭声道，“这座大阵，早在游方宗创立之前就已存在，祖师无意间发现此处，以此为根基，创立游方宗......” “而且这座护山大阵，极为神异，只能被人族操控，异族哪怕修行游方宗传承，也无法运用大阵。”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游方宗创立至今，不收异族入宗，跟这座大阵有很大关系。 聆听苏信所说，许乔悄无声息，驱使神力，将要传送至章瑜身旁，但奈何仿佛有什么遮掩，就是无法做到。 “看来必须得亲自走一趟了。” 许乔不动声色，将章瑜所在的位置牢牢记住。 一丈方圆的土地深处，那十数道地下暗河，神力消耗大半，许乔将其收回识海，使其慢慢恢复。 “这座护山大阵有些意思......” 联想到透过护山大阵，将山脚下那些罗刹人捕捉得一清二楚，许乔将手中玉质令牌握在手里，“苏宗主，护山大阵我已了解得差不多，容我先到山下一行。” “先生稍等，我给您派些弟子同去。” 苏信心领神会，马上反应过来许乔要做什么。 “不必，我习惯独来独往。” 然而许乔根本不给他机会，催动神力，利用护山大阵的传送神效，瞬间消失在苏信面前。 “宗主，您这样信赖他，万一所托非人......” 这时，在一旁服侍苏信的弟子担忧。 “唉，我也不想这样......我已从安插在罗刹皇宫的内线得知，罗刹皇下定决心，要覆灭我们，未来感到此地的罗刹人会越来越多，我们撑不了多久......如今已是最坏局面，趁弟子们还不知道宗门垂危，人心尚未紊乱，遇到这样一位神师，还是人族身份，如此救命稻草，只能倾尽所有，放手一搏，寄希望于他能助我们脱离窘境。” “否则，没有宗门，就算逃到外界，我们的传承失去根基，过不了多久，也都会打落凡人。” 苏信忧心忡忡，“唉，如今之际，希望这位神师先生能‘我以国士待君，君以国士报之’了......” 就在苏信也有些担心，如此信赖许乔，万一所托非人之际。 驱使神力，利用护山大阵，准备传送到距离章瑜最近的游方宗弟子身边。 空气一阵扭曲，许乔的传送被人打断，他并未如期来到游方城中，而是出现在游方山的山脚下。 在他面前，是一群巨人般，最矮都在一丈以上，全副武装，一个个金发闭眼的罗刹人。 此刻，他们为首的，是一头金毛碧眼的野猪，细长的獠牙，布满倒刺，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闪耀着金光。 “在我罗刹金的面前，还想潜逃，人族，你真是自寻死路。” 这头金毛碧眼的野猪，发出隆隆的声响，宛若野猪在说话。 “不愧是身具‘倒山族’的血脉，金大人一来，这游方宗的护山大阵，破碎指日可待！” “高等种族‘倒山族’，昔日攻破人族圣地，倒山族功劳甚大，由金大人出面，轰破这全是人族的游方宗，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