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泡面般的青春》 引子 整个暑假都惬意地用于吃吃喝喝玩玩睡睡,脑子也慢慢在单调的舒适中变得麻木而健忘,一日,偶接一来历不明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用哭腔说:“穷兄极饿,快回学校救救兄弟吧……” 不等他说完我便挂了机,思索着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吃不饱饭的兄弟。 一副两眼发着绿光,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烤鸡的面孔逐渐呈现在我头脑里,对了,是阿肥,暑假留寝的阿肥! 想起了阿肥便想起了大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大学生,现在在家过着无业游民般的日子。 翻翻台历,才发现暑假快到头了,明日利出行,那就明天返校吧,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剪剪——对大学附近那些理发店我从来不敢恭维,史上最蹩脚的理发师似乎都集中在那里了。我总共在学校剪过两次发,头一次剪完后我一照镜子便落荒而逃,留下理发师在那里裂着嘴傻笑,一路上躲躲闪闪回到寝室,生怕路人惊呼白日见鬼。第二次去的那家店是老生给推荐的,理发师很专心很专心,就像在塑造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雕刻我的头……到现在我后脖子上还留着当天剃发刀刻下的疤痕,从此我便将学校附近所有理发店打入黑名单,憋到回家了再剪。 然后到超市采购,把想要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买好,还有小吃。 这时,看见了架台上的泡面,仿佛勾起了内心深处某种回忆,我在架台前驻足痴望良久,想起了过去寝室十个人争食一包泡面的往事。 我笑了笑,抓起几包泡面放进了购物车里。 预买好火车票,一天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晚上,把行李打好包,和父母聊了聊,静静地度过我在家的最后一个夜晚。 突然想起明天睡的就将是寝室的破床了,躺在席梦思上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 归来 清早爬起来,告别父母上了火车,才发现车内的情况确实很糟糕,站着的人比坐着的多,地板上还歪歪斜斜躺了几个。 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位置,现在被一位流浪汉般的大叔占据着,巨大的鼾声表明了他目前的状态,我叹了口气,放弃了为自己要回这个位置的想法。 在家过了近两个月养尊处优的生活,才发现自己慵懒的身体是多么的不堪,五个多小时的火车站下来,腰酸背痛腿发麻,踉踉跄跄来到汽车站,用混沌的目光搜索着车群中最破的那辆巴士,爬上去,巴士发出一声类似垂死之人的喘息后,巍颤颤地开始上路,车外已是华灯闪烁。 这就是以历史悠久著称的我校校车,但是别无选择我只有坐这趟车,因为公交车里只有它能直达学校,该车除了喇叭不叫什么都叫,除了司机不摇什么都摇,并在05年最受小偷好评的车辆中排名榜首,司机把安全带一系就开始飙,全然不顾汽车把我们当骰子摇,到站后再清点后箱乘客是站着的多还是倒着的多,算算点数是大还是小。 一边忍受汽车的疯狂颠簸,还要一边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小偷先生。我很侥幸汽车每一次漂移没把我从车窗里甩出去。 路上遇上堵车,于是又折腾了近一个小时。 我辈气数未尽,两个小时后成功抵达学校车站,挣扎着下车,觉得自己像行将就木之人,一摸身体尚还完好,呼吸尚存,只是感觉进的气比出的气多。休息片刻,拖着笨重的行李走向灯火阑珊处的寝室。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在附近觅食的室友阿肥——过去是胖子,经过了一个暑假留校的饥寒交迫生活后,现在算不上了,不过还是让我们姑且虚伪地称他阿肥。 我和他是面对面相遇的,但居然都没有立刻认出对方来,互相观察好一阵后,阿肥老泪纵横地说:“一个暑假不见你怎么虚弱成这样?”我想了想,感伤地说:“你瘪了,皮都不合身了,脸上尽皱了。”然后相拥而哭。尔后,我们往破破烂烂的宿舍楼走,阿肥则充当免费脚夫——其实也不是免费的,因为我带来的吃的肯定有他一份。 在阿肥的帮忙下把东西搬回了五楼的寝室,一进门我什么都不想,往最近的床上一倒,等身体里消耗殆尽的atp补充一些后再爬回自己的床上继续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些唏唏唆唆的声音,那是阿肥在大啃我的酱板鸭。 是夜,清冷的寝室两个孤苦伶仃的守望者:被一天的旅程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我和瘦得还剩下个胖名的阿肥。 ——一个苦难还没结束,一个苦难才刚开始。 二 强者们的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僵硬的肢体上…… 温暖的南风吹暖我冰冷的身躯…… 窗外小鸟欢快的叫声将我麻木的大脑唤醒…… 当重生的圣光再次照亮我的脸颊…… 以大地之母盖亚的名义,以生命女神玛雅的名义,以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名义,我复活了! 嗯……该死的阳光怎么这么刺眼,总算醒来了……昨天晚上好像一直都在做梦。 天气不错,窗外老鸦欢叫,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缓解一下肌肉里过多的乳酸,照了照床头的镜子,一照吓我一跳,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目光呆滞无比憔悴,难怪昨天阿肥会认不出来的。 再打量这阔别一个多月的熟悉的窝——昨天回来太累,一倒下就睡着了。这一看真是吓一大跳,天哪!这真是人住的地方吗! 阴暗的屋里一股发霉的气味;桌上的灰已经完全掩盖了桌子原来的颜色;厕所门上上期长的一簇白蘑菇业已枯萎;蛛网封锁了一半以上的窗子;垃圾从左边墙角码到了右边墙角——其中大部分是方便面包装及炒饭盒,还有廉价的饼干袋,看得出来阿肥这个暑假过得很清苦很清苦。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这里不适合人类及高等异养型生物生存。 阿肥不是异养型生物,整个夏天他都在消耗身上的可利用脂肪,再加上好得出奇的消化吸收能力,他成功地存活了整个夏天,活得一塌糊涂。 阿肥现在还在梦乡中,拧了他两把,没有反应,看来他在下次胃抗议之前是不会自己爬起来的,只好不管他了。 洗漱完毕,我决定四周看看,再在这个空气污浊的寝室呆下去会患支气管炎。 不管前途怎样黑暗,至少目前我挺过来了,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宿舍区目前的整体状况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破败,荒凉。 每层楼只有很少几个人在活动,看起来他们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四楼某兄在动作机械地收衣服,一件被吹下来了,该兄愣了大概有五秒,才把头探过来无助地观望。 二楼阳台另一个人在鼓捣一架破破烂烂的电视天线,尔后听到寝室里传来骂娘的声音。 如果把宿舍楼比作一座监狱,那么我们的寝室无疑是这个监狱里最烂的一间。 我一直觉得,学校把我们遗弃在这里,任我们自生自灭。 寝室内部的状况比外观更不堪,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么贫民窟很合适。 这里提前对贫民窟的成员——也就是我的寝室成员作个介绍,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将出现在后文并和我纠缠至今。 我们宿舍一共有十名男性,他们是:暴头男,达摩,麻嗲,昌哥,宝王,鸦片,济公,科摩多蜥,再就是阿肥和我。 我们在这艰苦的环境中共同走过了大一。 在管理问题上我们采取寝室代表大会制度,在瓜分食物问题上我们采取弱肉强食制度,在寝室卫生问题上我们采取非暴力不合作制度。 这很容易理解,尤其是寝室卫生,不到检查寝室卫生的老头以暴力相胁迫我们是不会动手打扫的。 大家庭也有大家庭的好,比如:当我们寝室大部分人都翘课时,到课的人就负责起记笔记,帮忙顶到,交请假条等。 针对翘课这个问题,我们首推三个代表——即某堂大家都想逃的课(尤其是公共课)派三个人去上课作为内应,其他的人爱干啥就干啥,后来觉得三个有点多,便改为一个代表,可以想象,这一个人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 这个任务当属我完成得最好,一次上公共课轮到我出勤,老师心血来潮拿出花名册点名,我换了四个位置用五种腔调应了十声,老师居然没有发觉。后来的那个星期室友们都敬我如神灵。 不好的一点是:当寝室里的人都饿着的时候,没有哪一个敢贸然出去买吃的,因为只有两种可能——被强迫给剩下的九个人带吃的。 或把自己买来的分九个人吃。 无论多么大份量的食物,除以一个十都将是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一年来我们都学会了从有限的生活物资中榨取可用的养分,阿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们都是立志要与蟑螂比一高低的生存强者! 不过,现在的寝室环境已经恶劣到了连蟑螂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回到寝室,不客气地把仍在睡梦中的阿肥打醒,揪着他的耳朵质问他怎么把寝室经营成了这个样子。 阿肥迷迷糊糊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我吼道:“你什么都没做就是渎职罪,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 然后指挥他对寝室进行大扫除。 整个清理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战利品有大约五斤灰;大量形形色色的方便面包装——几乎覆盖了全部中低档方便面品牌;十数个一次性饭盒;废旧书纸若干;板砖一块;不知名的昆虫尸体一坨;济公的破鞋两双;毛发皆竖的毛巾一块;足球皮半张;烂伞一把,用途不明的破袈裟一件。 还从阿肥的床下发现了一具皮包骨的小老鼠尸体,初步判断是饿死的。这是和阿肥竞争养料的后果。关于这些战利品,我和阿肥意见基本一致:都应该被清理出去。除了那把烂伞,阿肥坚持认为应该留下来以备不需,尽管我有一次打它出去被一近视眼校友误当成巨型蝙蝠。 再就是那件破袈裟,我觉得来历和达摩有关,没敢扔掉。 打扫完毕,我对结果比较满意,至少使这个寝室看起来更像住人的地方了,但那股霉味还是弥漫在屋子里消之不去,便问阿肥是不是在寝室哪里窝藏了什么吃的又忘记吃了。 阿肥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也觉得这似乎不可能,阿肥的人生格言乃——今日食,今日毕。 经过一番细心的搜索,终于找到了味觉源,那是麻嗲的一双皮质鞋垫,搁在他主人的枕头底下,估计放进去时水份含量很充足,再加上真皮的料子,使它成为了微生物生长繁殖的温床,经过一个暑假的发酵,现在已和腐乳拥有相似的表面特征。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毛骨悚然的枕套卸下和鞋垫一起扔了出去,扔之前没忘记用手机拍张照,作为罪证。 三 回来了,兄弟们 离开学还有三天时,我的寝室成员们逐个返校了。 依次是昌哥、暴头男、宝王、科摩多蜥、麻嗲、达摩和济公是一同来的。 每个人的归来,都免不了一阵寒暄问长问短,问候完毕后大家就开始心安理得地瓜分他带来的吃的,瓜分完毕后打牌聊天听音乐睡觉等待下一位。 由此可知,到得越早的人,在这场瓜分中占的便宜就越多。 我便是那个捡了最大便宜的人,还有阿肥。 这两天东北糕点天津大麻花湖北千张肉重庆怪味胡豆苏州桂花鸭湖南醉仙鱼,从南到北的风味小吃,我都吃到了。 然后抹抹嘴巴,感叹:室友多就是好! 到今天中午止,除了住得最近也是最懒的鸦片,所有人都到齐了。 我提议中午找个地方聚聚餐,全数通过。 上期末我也提出过同样的建议,被全数否决枪毙了。 那时候不比现在,现在俺们都是有钱人。 找了一个常光顾的酒楼,全体入席。 服务员端着菜单走过来——发现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小伙计,得捉弄捉弄他。 点菜完毕,小伙计问我们点的菜里面要不要放辣椒,我打着一口标准长沙话,一本正经地说:“你这都还要问,难道不知道湖南人不吃辣椒的吗。” 室友们纷纷附和,小伙计给弄得一脸的懵懂,后来就再也没敢在我们包厢出现。 我们在饭桌上召开了第一届寝室二中全会。 席间,班长兼寝室长麻嗲就返校发表讲话:感叹大家能够完完整整地过完暑假团聚,真不容易。 席间就大二如何过日子展开经验交流。 全会精神——大学是炼狱,活着不容易,坚持与恶劣环境抗争,活到底就是胜利,继续发扬公共课“一个代表”的优良传统,批评腐化堕落的阿肥,罚他打扫寝室一个星期。 晚上,麻嗲才发现他的枕套不见了,我将过程告诉他。 麻嗲伤心地说这是他唯一一个枕套,扔的时候我是不是确认了,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 问到第三遍时,我不耐烦了,把那天拍的照片给他看。 看毕麻嗲把枕头也扔了,然后将床单反过来,有霉斑的一边放脚。 大家聊到很晚,和过去一样。 四 学弟 今天是暑假最后一天了,为了纪念,我决定采取特殊的方式度过。 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思,什么都不想,充分感受天地间的至闲,人世中的极逸。 后来我偶翻一本佛学书,书上说:练禅若达到这种境界叫作万物皆空。 我想能达到这种思想境界的,除了真正的大师们,怕就剩下我和达摩了。 一条短信中断了我的清闲,翻开手机一看是小竹发给我的。 要我马上到学校车站去接他,告诉我他又将是我的学弟了。 !!! 小竹是我高中时的学弟兼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打发高中的无聊时光。 他喜欢军事,集邮,汽车,还是个业余漫画者。 我则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他读高二上期的时候,出于父母的意愿,要转学到另一所高中去,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他在大街上聊了几乎一夜,但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 最后我半开玩笑地说:“要是我明年考不起大学,就到你们班去复读,到时候可要说服班主任收留我啊!” 临走时他把在这里画的最后一幅画送给了我,纪念在一起的时光。 目送他的远去,背影像一个烙痕印在我记忆中。 后来我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只有大一时在qq上碰到过他一回,聊了一会儿,问下我的手机号后他就匆匆下线了,我问他手机号,他说现在还没有。 直到今天,再次听到他的消息! 我很惊喜,惊喜之余又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因为太突然了。 我以五倍于平时的速度起床穿衣洗脸漱口梳头穿鞋踹门而去。 醒着的室友们惊讶地看着我做完这一切,他们从未见过我还有这样快的动作。 我焦急不安地赶到汽车站,一辆校车刚好进站,我便把目光锁定在车门,仔细搜寻记忆中那张俊俏的脸。 头一个人是扑着下来的,第二个人是爬着下来的,第三个人是扶着下来的,第四个人还算强悍,是走着下来的……一下来就呕了…… 这里我不想过多地披露校车对我校同胞的摧残。 直到最后一个人蹒跚下车,我都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我很沮丧——这似乎只是一个玩笑。 一只手搭在我肩上,骤然回首,然后把那只手的主人紧紧抱住。 …… 小竹,真的是他。 当我们再分开时,我才开始仔细端详他。小竹长得更加帅气了,秀气而略显瘦削的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颇似漫画人物的眼睛,秀发一直垂到眼睑——高中他可一直都留平头的。 小竹脸色有点苍白,是被前一趟校车给折腾的。 我说:“两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小竹也盯着我说:“你啦,变得更有沧桑感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 又问他:“你被我们学校录取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嗯……想给你一个惊喜啦!”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是啊以后又在一起了!” “缘分!你录的什么专业?” “生物技术,我爸非要我学这个,你的呢” “食品质量检测,一上实验课就鼓捣麻辣干子酱菜萝卜”, “听起来很好玩,” “知道学校安排你们住哪里吗?” “学生寝室一区12栋,” “嗯,先带你去,把东西放着” 车站旁还有一些迎新的学生,小竹说要不要找他们帮忙,我说有我在还用得着他们。 带着小竹到他们寝室——小竹的寝室也是10人每间的,只是比我的大一点点而已,帮他把东西安置好,小竹只带了很少的一些家当,很快就搞定,小竹说要我先带他去报名,一些东西以后再买。 于是带着小竹前往学校教务处,沿途给他介绍学校的每一处,小竹则颇有兴趣地听。 每当涉及到一些不好的地方时,我就省略了,比如说一起风就臭哄哄的校办养猪场;稀烂的学生寝室;20世纪90年代配置的多媒体教室;外华内虚的图书馆等等,我还没有告诉他他认为是烧煤房的一个建筑其实是食堂,我怕给新生的心灵留下阴影。 当然,这些他今后都会慢慢知道,当新生对学校的阴暗面悉知并习以为常时,新生就变老生了。 我还告诉他:学校哪个食堂伙食最好最干净——相对最好最干净;哪个超市比较不黑;平时的课大多在哪几栋教学楼;还有寝室到教学楼有几种走法,哪一条是捷径;学校附近哪个网吧电脑和环境最好;散步有哪些好去处;大一哪些课可以逃;哪个餐馆老板比较厚道…… 再就是学校的历史及最近发生的事。 小竹认真地听着,似乎要把这些全部都记住,并且显得很热情很积极。 我心里感叹:想当年,我们也都是这样天真的。 带小竹以最短的路程完成了报名全程序,小竹感叹:我们的学校可真够大的!我告诉他我们这还只是在内圈里转,学校还分中圈、外圈,除了教学区,寝室区,还有农田区,居民区,养殖区,校办度假村,我校堪称全省地盘最大的大学。 小竹听得目瞪口呆。 “哪天有时间带你围外圈转一圈”,我说, 小竹的表情慢慢由惊讶转变成幸福,满脸的开心。 看来他是在为自己的学校大而感到自豪。 “学校虽大,但缺吾辈可去之处”他将来会理解这一点的。 已是中午,太阳不留余力地释放它的激情,找了家餐馆躲进去,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服务员端着菜单走过来了,我俩相视有五秒, 我说:“油淋茄子!” 竹说:“青椒炒蛋!” 然后一起大笑,服务员被笑得一脸的诧异,走了。 我们俩点的都是对方过去最喜欢吃的菜——当然仅限于低价菜。 “记得挺清楚嘛!”小竹说, “其实我嗜好已经变了,改吃素了”, “你真虚伪!”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学校伙食难得见荤,我便从思想上把自己改造成了素食主义者,有素吃便是正常,偶尔见荤便是赚了”。 “你心理学学得真不错!” 我又偷偷告诉他:像这种餐馆炒出来的青椒炒蛋,是只见青椒不见蛋的。应该这样点菜:服务员,来个炒蛋,加点青椒!价格是一样的。 这话是不能传到老板耳朵里的,否则老板肯定要把炒蛋提价了。 吃完饭,竹说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但是今天好累了所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送他到寝室下,看着他上去的身影,心里惘然若有所失,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离别时的背影。 但我告诉自己,这一回,再也不是长久分别了。 五 幸运狗 送竹回去后,我也很累,便回寝室睡午觉。 一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睡了很长的时间…… 当我醒来时,四周很昏暗,便抓住麻嗲,问:“现在晚上还是早上?” “晚上七点”, 我很失望这觉没能直接睡到第二天,这样连晚饭都可以省了。 不过既然醒了,饭还是要吃的。 于是,我爬起来买东西吃。 吃了一份炒饭,还不解饿,看到旁边有卖炸鸡腿的,很诱人,就奢侈地买了一个。 回到寝室,拿出两把椅子组成睡椅,坐在走廊上,准备就着黄昏的凉风晚霞啃鸡腿——我很有品位的。 这时一只小狗摇头摆尾爬到我跟前,毛色很杂,也很零乱,估计是条野狗,还不算难看,盯着我手里的鸡腿眼睛眨巴眨巴。 我喜欢狗——前提是它身上得有个on/off开关,不过我并不介意一条狗狗看着我吃东西。 这时一个巨好的消息飓风般地由下而上传遍了整栋宿舍楼。 大三的学长破开喉咙一层层发布我们院即将举院搬迁到农大最新寝室的通知。 我差点抱起小狗亲一口,我相信运道的——今年是狗年,小狗和好消息同时到来,不应该只是偶然。 整栋楼的同胞们都在欢呼,背后寝室里乐极生悲的阿肥正在被同样快乐的人饱揍以发泄心中的欢悦。 为了感谢小狗带来的好运,我把准备自己吃的鸡腿喂小狗了,做人要懂得感恩。 小狗吃了鸡腿后便一直跟着我,我到哪它就到哪。 我开始感觉我今年一年都会好运。 一个想法在我脑中骤然形成:我要把这条小狗留在身边,让我一辈子都好运。 于是乎我把该想法对小狗予以表白,并许诺以农大狗狗的最高生活标准来饲养它——我相信它能听懂,因为它是我的幸运狗。 我上床了,小狗就趴在我床边的地上。 我两三分钟看它一下,它就看我一下,似乎冥冥中认定了我。 我认为这是神的意旨,神欲令我飞黄腾达。 后来我睡着了,是咧着嘴睡的,我梦到了锦绣前程。 …… 第二天一起来,小狗不见了。 找遍寝室内外,也没有找到它。 于是我认定是济公的鞋把它熏走的——济公的臭鞋曾引发过寝室非人物种大灭亡,我们是已经习惯忍受了,可狗是娇贵的动物。 揪起仍在睡梦中的济公,要他为我的前途负责。 这时达摩打旁边走过,见状而言:“人生死自有天命,与狗何干?此乃天意也,非济公之罪也!” 他说的实在有道理,我只好恨恨地放下一脸茫然的济公。 今天,是开学的头一天,不过学校安排我们下午搬寝室,整天的课都停了,因此暂时还可以闲着,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进来的是鸦片——前文提到过,鸦片是我的室友,住得最近也是最懒的一个。 鸦片自豪地告诉我们,他是被他妈撵过来的。 看来他在家过得很滋润,都胖一圈了。 片刻后,我们察觉,鸦片这回返校居然没有带吃的,不行,这小子坏了规矩。 最高寝室代表大会决定罚鸦片给我们买早餐吃,于是,刚进寝室的鸦片又被赶了出去。 事实上这也是寝室行政机关最后一次行使权利了,因为我们这要搬去的新寝室是四人每间的,我们商议好到那时候实行联邦制。 下午,新寝室钥匙和安排表发到我们手里,我们租了一辆小卡车,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去了,向四里以外的新寝室进发。 临行前,我最后瞅了一眼我们的窝,我可再也不想来这鬼地方。 卡车载着我们和全部的家当行驶在校道上,四周黑压压的都是校友搬迁队,有用三轮车的,有用手推车的,还有抬着的和扛着的。 后方是逐渐远去的破烂寝室。 有人带头唱起了《离歌》,附和者甚众。 心头涌起了一阵悲壮的感觉,觉得我们像先知摩西领导下寻找光明的族人。 ——愿美好生活从此开始。 六 新窝 我们在第四学生寝室区建立了新家园。 学校这次没有遗弃我们,第四寝室区是最近才建起的,什么都还是新的,寝室环境也还不错。 我们原来寝室的十个人现在分住挨着的三间寝室,我和昌哥,达摩,暴头男分在一间,总算告别济公那灭绝人牲的臭脚了。 昌哥却没有搬进新寝室,他告诉我们他已经物色好了地方,和女友一起在外头租房住。 昌哥的女友叫思思,东北人,不是我们院的,但和我们都很熟,经常在一起吃饭什么的。 她不算最漂亮的那类女孩子,但是真的很体贴很细心。 我们一致认为,是她把昌哥从颓废的边缘挽救过来的。 大一开学那阵,昌哥一有时间就泡在网吧里,常常是一泡一两天的。 我们的辅导员也有点喜欢上网。 于是他发现了昌哥这个超级大网虫。 头一个星期辅导员碰到了昌哥,会亲切地问一句:“今天上网了没?” 后来辅导员碰到昌哥,总会关切地问一句:“今天睡觉了没?” 他是怕昌哥一不小心上网过度英年早逝。 最强的一回,是国庆长假,昌哥失踪了一个星期,手机打不通,晚上也不回来。当我再次找到他时,是在网吧的一个角落里,蓬头垢面,头发胡子拉渣有如荒岛幸存者,我不由分说拉起他下机回去。网吧老板告诉我,这个人已经在那台电脑前坐了七天七夜了。 后来每逢节假日我们便轮流监督昌哥不让他去上网,大学生猝死网吧是已有的事,我们不想大一就失去一个室友。 可是昌哥口才很好,不但照上不误,而且还经常说服监督他的人和他一起去。 直到昌哥认识思思之后,才真正开始变了。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上课按时睡觉,勤刮胡子勤洗澡勤梳头,课翘得少了,节假日也不再那么想着泡吧了,还经常和思思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之类的。 思思知道他什么时候爱犯网瘾,并在那个时候把他叫出来一起散步。 而他们的感情一直也很好,相处这么久了从未闹过小矛盾。 我们都觉得昌哥很有昌福。 昌哥这搬外头住了,多出来的那张床刚好用来放杂物。 现在介绍剩下的两位室友: 暴头男,湖北公安县人氏,排行第二,陌生人见到他都以为他是爱因斯坦的粉丝——超典型的爆炸发型。关于他头发的原因,大一那年暴头男是我们院足球队前锋,我院与友院打足球联赛,他自信万分地像大家保证要是不赢就三年不剃发以自咎,结果天有不测风云,我们院以1:2落败,他只好硬着头皮兑现诺言,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本来他的长头发做个莫西干之类的发型也还蛮不错,可学校的发型师实在不济,做着做着就成了爆炸头。打了那场比赛后,暴头男就退出了院球队,从此再没人见他踢过足球,后来又恋上了cs,天天找志同道合之人研讨战术,又尤喜爱爆头,双管齐下所以得一雅号“暴头男”。去年一个雷雨天,我在走廊坐听周杰伦的《半兽人》,窗外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恰逢暴头男从眼前走过,有感于怀,遂将该歌改编为《快乐的暴头男》以纪念之,这是后话。 每当想起暴头男的遭遇时,大家都不禁感叹世道沧桑变化莫测,老天多弄人:把一个阳光热血足球男孩变成了快乐的暴头男,更令人费解的是暴头男的cs水平,貌似很行家很高手,但即使和我这种以活靶子自居的小角色玩上十局也要输上个二三局的。 这丫经常打着一口半吊子长沙话冒充本地人。结果总是外省人怀疑他的真实性,本省人不屑揭穿他。 达摩来自民风剽悍的川西边陲,有诗言:川西人家,民多习武,勇而好斗,女子不好梳妆而喜棍棒。 刚认识达摩时,我惊叹其人之貌:贼像贼像前些日子电视剧里看到的达摩祖师。 活脱脱的一个佛祖转世,于是,达摩,达摩就这样叫开了。 达摩为人豁达,隐忍而深奥,似有普度天下众生之志。 达摩武艺更是了得,冬天不撤凉席,夏天不吹电扇,洗澡不用热水,疾病从不上身。随身兵器是一柄双截棍,一日达摩在帐中把双截棍舞得呼啸生风,我等看得眼花缭乱,舞毕他来一句:“蚊子已尽诛,睡也!”我们惊呼:“兄台武艺竟如此了得!” 而达摩的修行据说已经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经常一个人觅一寂静无人之处看书,而据目击者称达摩实际上是在习禅,甚有传闻说看到达摩清晨在林间吸日月之精华,沐天地之灵气,达到了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贯彻通的境界。 达摩其人,其武,其志,其神远非吾辈所能及,因此我等尊其达摩祖师。 大家对新寝室都比较满意,认为这里不失为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唯一的缺点是对面是学校养猪场,一刮北风就满寝室臭烘烘,不过,有了过去对济公臭脚的忍受力,这点臭味还真不算什么。 经过无记名投票,暴头男以三分之二的选票通过成为新寝室第一任寝室长兼寝室形象代言人。 暴头男之所以当选为寝室形象代表,并不是因为我们寝室他长得最帅,有我和达摩的存在,暴头男肯定不是最帅的,原因是我们三个都不想干这个差使,而我和达摩在第一时间串通起来了。 这就是我们的新窝了,俗话说:新盖的茅房三天香。我躺在新开的床铺上,觉得睡得很香很香。 七 上课了 今天开始起正式上课了。 一个暑假不上课,再开课时真的很不习惯。 上午是微生物,老师是刚出道的山东人,口音确实很地道,我几乎没有完整听懂他的一句话,很大程度上是在猜他说些什么,单句还可以揣摩得出,复句就很有难度了。 老师也挺幽默,每逢他讲笑话,我就要阿肥把它翻译过来——阿肥也是山东人,弄懂了意思再笑,其他听不懂的学生可就没我这么踏实,他们只是看见一部分人在笑就跟着打哈哈,纯粹是在做做样子,免得让老师不安。 总之,课堂气氛很活跃,老师很开心,我很吃力。 上完课书包一背打道回府,沿途经过田径场,看到很多大一新生在那里以班为单位进行军训,据我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训练量与班上女生数量有着密切联系: 一个班,没几个女生,他们班正在烈日炎炎下艰难地走正步; 一个班,有一半女生,他们班正在建筑物阴影下站军姿; 还有一个班,几乎全是女生,现在都悠闲地坐在树荫下聊天。 唉,就可怜小竹了,他们生物专业几乎全部是男生。 下午的课就更不好过了——试验设计与物流管理,光是听着名字我都头疼,老师乃一剽悍的中年妇女,用谈判式的口气讲一些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的东西。南风一吹,睡意渐涌,我盯着讲台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眼中的老师渐渐变成了施耐庵笔下的孙二娘,待客人下了蒙汗药的酒一入肚,便在台上拍手大笑:“倒也,倒也!”我想着想着就头一歪,遁入梦境。 老师果真是母夜叉,没等我完全睡着就把我拍醒,只好强打着精神继续听课。接下来的课是大学历史,授课老师是一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微驼着背,花白的头发,戴一老花眼镜,讲起课来总是眯着眼——光是看着他的样子就让人犯困,我一看后面已经倒了一大片,便不客气地加入了。 熬完难过的下午,晚上没有课,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回去吃饭看书大便打牌上网洗澡发呆…… 打小竹电话,得知他们晚上不搞训练了,便喊他出来散散步。 在楼下和小竹碰头了,问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答曰过得还可以,室友都比较好交往,住得也还习惯,食堂饭菜尚能食用,只是寝室离教室有点远,想买一辆自行车。再者就是,寝室的床铺实在太窄小了。 可以想象,像小竹这样高一米七四重五十三公斤的人都会嫌窄的床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过去寝室睡的也是这样的床,为了适应环境我养成了绷直身子睡觉的习惯,而阿肥睡在这样的床上就像放在案板上的肉,能覆盖整个床!打他床边经过的人通常会撞到他多肉的屁股。 小竹说还有好些东西都没买,正好现在我可以带他去买。 带小竹逛了学校的三个超市,小竹不解,说就买一些生活用品还要看这么多超市。我告诉他别看这三个超市同处一学校却各有千秋: 甲超市东西又贵种类又少,日用品就那么几个牌子,清高的女服务员经常一边煲电话粥一边推说钱找不开拒绝服务; 乙超市水果最差,差不多是快放烂了的,日用品种类多但假货多,架台上陈列的水壶经常有缺盖儿少嘴儿的,超市保安会看着小偷把你放台上的的包拎走然后教训你为什么不寄存; 丙超市大部分商品都比甲,乙超市便宜几分至数毛,但以出售过保质期的食品和卫生状况恶劣著称。 说到底都是一个字——黑。 在我的火眼金睛下小竹买到了相对质量较好价格较低的东西。 要买的就剩自行车了,我问小竹是想买新车还是二手的。 小竹说买辆二手车用先。 这个想法和我一致,其实就算他提出要买新车我也会最终说服他买一辆二手车的。 在我们学校,自行车频繁被盗是很正常的,新车是最有可能变成赃车的。小偷甚至敢于从主人背后把车抬走。宝王上期买了一辆新车,后来就为车所累,天天从一楼把车抬到五楼寝室门口,有一天他犯懒,就把车锁在楼下,第二天被盗了。 再者,在x大泥泞满地的校道上骑,新车也难于保养。 而买一辆不起眼的二手车就省了很多麻烦。 和小竹一起来到学校的二手车商店,小竹在车堆里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没看中一辆。 这时我想起有个关系不错的大四师哥阿牛有一辆不错的山地车想转让,赶紧打他电话,问他卖了没有。 答曰还没卖,便告诉他我想买他的车。 一会儿后阿牛推着车下来了,见我就说:“你小子不是有车的吗,怎么车被盗了?” 我说:“是啊,咱俩感情好,我知道你会给我打一折的!” 他说:“靠,你怎么不要我还送张贵宾卡!” 这时阿牛注意到了在一旁观察车的小竹,马上说:“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是你同学要买车吧!” 我告诉他小竹是我朋友,大一新生,是他要车。 阿牛的表情马上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是小朋友罗,代表老生欢迎你。” 小竹脸红。 阿牛又对我说:“好久不见新生了,呵呵,你朋友蛮可爱的。” 小竹脸暴红。 最后阿牛那辆用了不到半年的山地车以每斤两块钱的废铁价卖给了小竹,阿牛说只收回下个星期的生活费。 小竹很感激,说谢谢学长你差不多把车送给我了。 阿牛说不用客气有时间可以到他们寝室去玩,还过两个星期他们就要出去实习了,寝室还有三台电脑和一些别的东西,看中什么就廉价转让给你了,现在寝室三缺一,就先回去了。 目送阿牛上楼,小竹说:“老生看起来就是潇洒,真挺羡慕他们的。” 我说你看我算不算老生。 小竹说精神状态是有点像,但资历还不够,人家可是在x大混了整整三年多了。 我想起了小竹曾说我变得更有沧桑感了,现在知道了这是在褒我。 真希望小竹永远都是新生,这样我就总是可以在他面前卖卖老。 小竹推着车,我拎着袋,走走聊聊,很晚才分手。 八 肉食者说 大部分大学生都是月薪制——家里按月寄生活费。 这样到了月末,往往是大家囊中羞涩青黄不接的日子。 经济困难时,我和达摩,暴头男会互相借钱。后来发现向外寝人借钱更合算,因为向外寝借钱实际上是增加了我们寝室的总体流动资金。 因此,每逢补给困难时我们就会派一个代表去别的寝室借外债,捞赞助。 但外债也常常是不好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何况到了月末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又到了月末…… 从这周开始我就没在菜盘里看到过肉了,天天都是青菜淡饭。 暴头男更惨,由于前些日子的过度开支,已经到了快没有饭吃的地步,从上周末起他就在靠粉面凉皮度日。 和我俩相比达摩是强大的,据说达摩能把胡萝卜嚼出肉味儿来。 ——但情况已经到了连达摩都无法忍受的地步,圣僧尚且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何况达摩毕竟是凡人,抵御不了吃肉的诱惑力。 不要以为坚持吃素过日子很容易,你试试一个月不吃荤就知道感觉了,真正的素食主义者微乎其微,何况我们是天生的肉食主义者。 暴头男借外债无功而返,隔壁寝室据说到了举室喝粥的地步。 到了这周末,我和达摩都不敢去食堂吃饭了,怕被熟人碰到了笑我们寒酸,要是阿肥碰到这种情况还可以无所谓地说自己想减肥,可我和达摩就算打肿了脸也装不出个胖子样。 于是我提议:我们把钱凑一块儿,每天派一个人下去打饭,打两份素菜,再买一瓶老干妈,回寝室一起吃,这样既吃得饱又活得久还兼顾了面子。 达摩赞同,暴头男更没有异议——他吃一个星期粉面凉皮了,有饭吃是享受。 第一餐饭是达摩跑腿,打回了一大盘饭和两份素菜——一份白菜和一份菠菜,老干妈也买了——是我指定的老干妈牛肉酱,这样多少可以满足一点吃肉的欲望。 结果,第一顿饭吃完,那瓶酱就见了底,达摩满意地说他从酱里尝到了不少牛味儿。 这样吃太奢侈了,我们消费不起,于是第二天打饭时没有补购酱。 下饭菜是一份韭菜和一份土豆丝,我嚼着韭菜,觉得自己像在吃草。 关于吃肉这码事,我们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大家都不谈肉,尽量地回避肉这个字眼,怕勾起心中无限的欲望。 我们甚至连对面养猪场的猪都避而不谈,在我们寝室猪、鸡、鱼、蛋这一类词都成了禁忌词。就这样默默地坐着吃饭,大家什么都不说。 深夜,忽然暴头男梦中大呼,将我惊醒。 开始我以为他在说:oh-oh-oh-oh-oh-oh-oh! 这厮梦到了什么,我想, 后来我仔细听,发现原来是: 肉肉肉肉肉肉肉! 第二天归我买饭,暴头男缴上两元伙食费, “吃什么?”,我问, “肉炒肉!” 我和达摩同时跳起来,将他制服,“你小子找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提肉!” 后来我们寝室又多了一条明文室规——艰难时期不准谈肉。 九 翘课英雄传 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人心渐惰。 全然没有了刚开学时的积极性,平时我们宁可呆在寝室里什么都不做。 由于很难能搞到学工组批准盖章的请假条。 其实就是盖过章的假条,在老师看起来也尽是猫腻,每次有人交假条,老教授都会叹着气说:“同学你能不能换个新鲜一点的理由,这几条我做学生时都用腻了。” 所以更多时候我们只能冒一定风险去翘课。 关于翘课,我班逐渐划分成两派:主课派和主逃派,主课派择课而逃,主逃派择课而上。 在主逃派眼中课大体分成三类:该逃的课,可以逃的课和不能逃的课,然后, 该逃的课一定逃; 可以逃的课尽量去逃; 不能逃的课想办法去逃! 有时上课,缺席生达到了一半甚至更高,像大学历史,大学语文之类的课。 这时历史老师会抚书长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我从来不逃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不会忘记你的逃课历史的,济公和鸦片就因为课逃得太多被抓得太多光荣地被老师列为期末考试优先挂科人选。 翘课被点得太多,老师是会不满的,而老师的不满会从期末成绩里体现出来。 有了济公和鸦片的前车之鉴,我们开始小心起来,慢慢探索成功翘课之路。 一般的老师都不会节节课都拿出花名册查人,他们只是按自己的习惯来点名。 各科老师的点名习惯尽管不尽相同,但是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基本上是一个综合性的数学问题,只要算出某课老师的点名概率(t=点名总次数/上课总次数),再估计出这节课可能的逃课人数及课程内容的重要性对老师心理的影响,就能得出该课老师的大致点名概率。 其次,点名概率小于50%的老师一般不会连续两次上课点名,上次上课点过名了这次上课点名的概率 十 中秋节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学校没有放假,民间传统节日就是没有什么地位。 一大早暴头男乐呵呵地说今天的课全炒老师鱿鱼。 一向以严格自律著称的达摩居然也说不上了,到步行街看美女去。 我说你们都不上了那么我去上,反正我也没什么活动,总得派个代表吧——我总是喜欢和他倆唱反调。 路上碰到了和思思一起散步的昌哥,昌哥说:“啊呀,中秋佳节居然去上课,浪费美好时光啊!” 不理他,继续走到了教室,发现果真没来几个人,老师在上面懒洋洋地讲,对下面的情况视而不见——这在我们学校形成了一种默契,每逢有节而无假的日子,老师都对翘课学生网开一面不予理会,当然学生也对老师的翘课予以体谅,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将心比心嘛。 上了十五分钟的课,发现感觉真的很不良,于是就闪了,昌哥说得对,随便去干点什么都比在这里浪费时光好。 出了教室,发信息问小竹在哪里,回答是在xxx教室上课,原来就在我们旁边,走到后门一看,发现小竹坐在最后排,便直接溜进去,坐在他旁边。 小竹吓了一跳。 陪他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堂课是没什么上头的基础选修课,靠,这种课平时我都不屑上的,还是在今天。我便开始蛊惑他逃课。 一阵花言巧语后小竹动心了,决定为逃课这个伟大的事业作点贡献,但又不敢动,大一生就是老实。 瞅准一个老师转身的空当,我直接把小竹从位置上拉起来往后门跑,小竹就这样被我半拖着从后门溜了,所有的学生都转过头来看,看什么看,没看过见中途翘课不打报告的啊。 成功把小竹诱拐到手后,我便思索着一起上哪去。 去步行街人太多,去网吧没意思,去图书馆太傻冒,去寝室太乏味,逛商场太庸俗。 这时想起曾说过要带小竹到学校郊外去玩的,便问他现在愿不愿意。 小竹说这个想法挺不错只是不知道把书包放哪里,不要背着走那么远的路吧! 带他找了个最近的超市把书包寄下,完事。 穿过教学区,宿舍区,再走过一条小径,就到了学校郊外。 天气不错,空气清爽,偶夹凉风,树上小鸟欢呤,平时难得有心情去欣赏学校景色,今天才发现原来学校挺美的。 这边是老居民区,还保持着农村的原貌,隔教学区不过两里多路,却有着世外桃源般的韵味,沿街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两旁是绿树环绕的乡村小平房、小瓦屋,摇井、石磨、鸡群随处可见,路上偶尔一两个老农,背着木箱抗着锄头似是收工归来。真是难以想象隔我们如此之近的地方还有一群人在过着迥然不同的小桥流水人家单纯生活。 小竹一脸的陶醉,说:“真没想到这边就是原汁原味的农村了,学校真够奥妙的,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过些什么样的神仙日子。 忽然想起昌哥租的房子也就在这附近,这厮真会享受,住在世界大战也惊扰不到的乡村别墅延年益寿。 这时一对学长模样的情侣手牵着手打旁边走过,很幸福的样子。 于是我就和小竹手拉着手走,就像情人一样,反正又没什么人注意。 出了居民区就是农田区了——大片大片的田,主要都是些水稻,分学校的试验田和农民的保留田两种,插了牌子标注的是学校的试验田,剩下的是农民的保留田。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些农学系的学生在田里辛勤地劳作。 “为什么我总觉得农民田里的稻子长势良好而学校田里稻子良萎不齐呢?”小竹问我。 “那是试验中的新品种吧,不是有什么多倍体杂交试验的”,我不懂装懂地说, “可是,那片试验田都已经完全枯萎了,这也是新品种吗”, 这我就没法回答了,学校的田太不争气。 “啊!”小竹突然大叫,“蛇!” 我一怔,却见一条直径三公分左右的水蛇打我脚前田坎上爬过。 我往后一跳,把小竹抱在怀里,一边安慰他:“不要怕不要怕,水蛇咬了一个包,一路走一路消,一路走一路消…… 其实是我给吓了一大跳抱住小竹的…… 等那条讨厌又可爱的水蛇爬得不见了,我和小竹讨论了起来:不愧是农大的蛇——择优进来的,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水蛇了。 继续往前走,路旁还有大棚罩着的草莓园、红薯研究基地和葡萄研究基地。 我告诉小竹学校的草莓园是很有名气的,每到草莓成熟的季节,外校的学生经常成群结队到这里来买草莓——是自己进去随意摘的,三块钱一斤。 后来小竹就常常念叨起等草莓熟了一起去摘草莓的美事。 顺田坎走到头了,前面一道大坝,“坝那边就是浏阳河了”,我说,“学校南面的边界就是以浏阳河为界的!” 登上坝,两边风景一览无余,靠内侧是和谐的田园风光,遥远处一个高层建筑是我和小竹今天翘课的教学楼。外侧是弯弯曲曲的浏阳河。 在人口密集的学校呆久了,突然来到视野如此宽广的地方,有一种想大喊的冲动,不过我怕惊动浏阳河神,没敢喊。 坝上景色很美,现在有小竹的存在就更美了,我让他给摆个poss,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然后和他把头凑一块儿照了几张,将来发到我的qq相册里去。 小竹说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乘舟浏阳河,我沿河望去,看来今天运气特别眷顾我们,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支摆渡的小船正在靠岸。 我喊住了船老板,让他把我们送过去,在船上我给小竹介绍浏阳河:年年几乎都有溺水的人——据说是浏阳河神每年都要收一两个伙计!今年还没有呢,搞不好,呵呵,待会儿把你和我收过去了。 小竹说:“那给河神当伙计还是个神徒呢,至少以后过河都不要钱了!” 船老板瞟了我一眼,问我会不会游泳。 我说像这样的大河啊,我要掉下去就不用救了,会搭条人命的。 小船随波荡漾,和小竹并肩而坐,没什么比现在更开心的了。可惜时间不长,一会儿就到了对岸,真想把船劫过来自己划。 “好久没坐过小船了,感觉真好”,小竹说, “等我有了money一定买一条船带你顺流而下”,我说,这是最美好最好许也最空头的一类诺言。 “等我有了钱一定买一只鹤带你驾鹤西去“小竹说,小竹的比我更空头。 我们在浏阳河畔玩到傍晚,才顺着原路往回走。没有吃中饭,居然不怎么觉得饿。回到寝室区时,天都快黑了,闻到了餐馆炒菜的香味,这才发现是胃已经饿得麻木了,小竹提议买些吃的找个地方一边看月亮一边吃,我说那就去我寝室吧,我寝室阳台挺宽广,观月不错。 我们在超市买了一大包吃的,还有月饼,达摩和暴头男不知道到哪里潇洒去了,都不在。我和小竹把桌椅搬到阳台上,开始聚餐。 月亮慢慢出来了,很圆,很亮,我把寝室灯关了,这样就剩月光照着阳台,万物沉浸在神秘的月光下,很有魔幻的感觉。 我便和小竹开始轮流讲关于月亮的神话传说,看谁讲得多。 我先开头:“欧洲民间传说中受到诅咒的狼人,在满月的夜晚会身不由己地变成两腿直立的狼,他们对着月亮煽情,并拥有斯瓦辛格般的力量。” 小竹接着说:“嫦娥奔月故事,嫦娥的丈夫是后羿,当时人间有十个太阳,把河水都晒干了,人民生活得很郁闷。后羿下凡打爆了九个太阳,留下一个用于照明。人民感激后羿,便推选他为领袖。后羿当了头儿之后,变得非常不厚道,不高兴的时候就随意杀人。他想长生不老,便在太上老君保健品有限公司买了两颗仙丹准备和嫦娥一起服用。嫦娥觉得后羿的存在不利于创造和谐社会,偷偷把两颗仙丹都服了,飞到了月宫里,成为史上登月第一人,可惜美国佬说他们最早。” 我说:“中国民间传说里有一条很牛的旺财,和玉帝有些过结,惹不起玉帝就找月亮发泄。旺财它没日没夜地追月亮,一追到就一口吞下去,这就是月蚀了。不过旺财啊,最怕锣鼓、燃放爆竹,因此有些地方还流传着月蚀时敲锣鼓放爆竹的习俗。” 小竹说:“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阿蒂米斯,是阿波罗的妹妹,同时又是狩猎女神,每天一无聊就驾着银色的马车在夜空中飙车。阿蒂米斯非常喜欢橡树,又被奉为橡树女神。人们祭祀她的时候,就点燃橡木火把,最后演变成了庆祝生日的方式——晚上在蛋糕上插蜡烛,吹灭并许愿,女神就会保佑愿望实现。” 我说:“日本民间传说的竹取物语,说的是从月亮上来的辉夜姬的故事。一个老伯看到一株竹子在发光,就把那株竹子砍开,发现里面有个漂亮mm,给她取名为辉夜姬。小辉长大后,皇帝想凭借权势来强娶她,遭到了拒绝,最后辉夜姬在这些凡夫俗子茫然失措之中突然升天,回到月亮上去了。” 小竹说:“在埃及月亮女神是掌管月亮、生育和果实丰收之神,女神的形象被描绘成人身猫头,有猫群相伴。因此猫在埃及为圣兽,许多庙宇饲养猫,并按仪式喂养它们。” 我想不出来了,就信口胡诌:“据说北美一邪教组织信奉月亮教,他们认为月亮是神,地球应该绕着月亮转,相信只有信奉月亮才能灵魂永生。 最后小竹说:“月亮上住着天下第一媒婆月老,据说每个人的情缘,都是前世月老给牵下的红线,有缘分躲不掉,没缘分一辈子也见不到。” 到了这里,我们谁都想不出来了。 就靠在一起,看着远方,想想该换个什么好玩的话题。 突然发现,月光下,此时的小竹,真的很俊俏很可爱,大大的澄澈的瞳眸,闪耀着月一样的光。慢慢的,手不由自主揽过他的腰,把他搂住,就这样暧昧地互相看着什么也不说…… 突然有想吻他的冲动——! 不知道当时主宰我运动中枢的是哪根神经,也不知道我的脸是慢慢凑过去的还是一下子凑过去的。 ——反正我和他最终吻在了一起。 月夜,星空,良辰,美景,此时…… 时间仿佛被静止,我好像脱离了现实,能感受到的,只有他的体温和砰砰的心跳。 睫毛扎着眼睑,痒痒的。 一切似在梦中而又非在梦中……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当我们再次分开时,睁开的眼睛都盯着对方的眼睛一会儿,突然觉得很别扭。 毕竟,我们是同性,心理上还是会觉得很奇怪吧。 但是心里仍然是暖暖的。 第一次觉得月光如此销魂,万物似乎要沉溺其中。 一种淡淡的幸福而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也许就是爱吧。 月亮静静的耀,那个老头或许正在为自己的过失忏悔。 不管是月老犯的错误,还是孟婆犯的迷糊让小竹错投了男胎, ——这段缘,我觉得是躲不掉了。 十一 和竹的大学时光 小竹喜欢汽车。 每有一辆汽车从旁边开过,甚至只是看到一个背影,竹都能迅速说出该车品牌、产地、价格、以及性能。 而我以前只知道有这个世界上有四种车的存在:巴士,小汽车,卡车,装甲车。 看到一辆稍稍与众不同的车,小竹都会热衷于给我讲叙该车的特点,时间长了,耳濡目染,我竟也对汽车慢慢感兴趣起来,看到自己有点兴趣的车会主动问小竹了, ——这辆绿色的很小巧的车是什么牌子? “奇瑞qq,四万五千元左右,是比较成功的国产车,不过腾讯qq和奇瑞qq有过商标之争。” ——这辆红色的头部特帅的车很贵吧! “美人豹,国产跑车,八万元左右,从0加速到100码需要12多秒,虽然是跑车,比好多普通轿车还要慢。” ——快看,那里有一辆‘阿迪达斯’牌的卡车,哟,是倒“阿迪达斯”的! “那是福田,国产卡车。” ——这里一辆四个圈! “是奥迪!” ——这辆车标志就像个方向盘,看着就没内涵,很便宜吧! “这是奔驰,80多万!” ——咦?这里辆车标志是fiat,没见过。 “菲亚特,意大利生产的车。” ——意大利做的车很烂吧!我想起了二战中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 几乎晕倒的小竹告诉我意大利血统的车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车,什么法拉利 、玛莎拉帝、兰博基尼都是产自意大利的。 每每当我像白痴一样问起时,小竹总是这样不厌其烦地解答,到了后来,路上跑过的车我居然都能一一报上名来了。 小竹最喜欢的车是兰博基尼,而我最喜欢的车是民用悍马。 小竹喜欢集邮。 小竹收集了整整两个集邮册的邮票——听说里面不乏有价值的,给我看时,我比较喜欢其中那些块头较大颜色较花的邮票——我觉得这样的邮票应该更值钱一些,小竹说这是小孩子对糖果的审美观。 小竹喜欢军事。 这点我们俩就一样了,我也喜欢军事。 不过竹更倾向于军事理论研究及军用武器设施,而我更倾向于部队大火拼。 我们经常会就军事问题展开讨论,最后得出结论,要让我俩做了指挥官,那士兵们就成了炮灰。 军事理论后,我们常常会去军事实践——一起玩一些战略游戏:红警、星际、帝国、魔兽、命令与征服之类的,结果常常是我赢得多一些,可能是以暴制暴观念在实战中更具有优势吧。 竹还喜欢漫画——不仅仅喜欢看,他更喜欢自己画。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常常在一起画画,我画抽象一点的还可以,画细描画出的图我自己看了都想哭。 竹的漫画画得不错,经常对着画册自己画,他最喜欢画的是x-战记里的人物。竹就画过一张主人公封真的肖像给我当墙纸。 我们曾偷偷给高中教导主任画肖像,画完比较谁画的更逼真。 结果是我画出的神似形不似,他画出的形似神不似,我俩一凑合,各取其长,最后得出了神形俱似的教导主任肖像漫画,完工之后我们看着画笑了半天,愚人节那天我们用这幅漫画覆盖了宣传窗里教导主任的照片,所见之学生都笑醉了。 这曾是我俩最成功的一幅作品。 今天小竹兴奋告地诉我,他成功当选院宣传部干事——部长看中他画画的特长,以后院里有一间专门的工作室用来画画了! 我向他表示祝贺,祝贺之余告诉他宣传部干事是个很苦的差使,院里一有个什么活动都要上阵画宣传画之类的,比别的部事都要多。 小竹说不要紧这正是他的理想。 晚上,竹和我都没有课,就一起去学校大礼堂看电影。 放的是拿破仑的战争片,有很多骑兵冲锋陷阵的场面。触景生情,小竹又和我开始讨论骑兵了。 “拿破仑的骑兵-炮兵-步兵战术,满经典的”,小竹说, “竹啊,你看敌人的炮兵怎么老是只轰骑兵?” “是冲锋的骑兵对炮兵阵地威胁较大吧!” “我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炮兵看见打死一个骑兵倒下一摊还打几个滚儿,打死两个倒下一堆一起打滚儿,觉得很有成就感,于是全都打骑兵了。 “呵呵,照你那样说,骑兵岂不是用来做炮灰的”, “我就觉得有些骑兵是用来做炮灰的。” “没那回事啦,骑兵很重要的!” 恰巧此时的电影场景很给我争气:拿破仑摘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将军说:“这么密集的炮火,让步兵暴露在阵前是不堪设想的,叫他们退到侧翼,叫骑兵走正面冲锋!”接下来的场面是骑兵顶着几乎全部的炮火向前冲去,损失甚大。 “这不是炮灰是什么?”得志的我笑吟吟地看着一脸郁闷的小竹…… 事实上,后来的军事学家都证明了拿破仑当时那个命令是错误的——当然这只是他失误的一小部分。 那场战争,发生在滑铁卢。 十二 光棍节 又到了令单身汉们惆怅郁闷不已的日子:公历11月11日——光棍节。 我校男女比例是7:4,这样一来即使按照最理想的情况计算,也有一万九百多男生在本校找不到女友,何况还有好些女生坚持不“嫁”。 尽管有些在本校找不到女友的男生把目光盯向了外校,但在外校拥有女友的男生只是凤毛麟角。供不应求,是我校女生的现状。 有校友进行过社会调查,调查本市几所大学学生拥有异性伴侣状况,结果是我校男生拥有异性伴侣比例全市排名倒数第三。 排倒一,倒二的分别是xx体育学院,国防科技大学。 光棍数目庞大,这在我校已经成为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光棍多了,就会滋生群众型光棍情结。 例如:在寝室卧谈会上大谈特谈疯谈女生;周末几哥们儿一起上碟吧看a片;夜深人静时几男生对女生寝室用嚎叫煽情;在教室课桌及墙壁上发表情诗抒发心中狂想;看到一漂亮女生单独走过集体意淫浮想联翩;看到一漂亮女生伴一男生走过集体诅咒该男生…… 这些活计,一个有女友的男生是不大可能热衷于去做的,再说平时有女友管着也难有机会。 总之,光棍数目居高不下已经成为了学校秩序动荡的主要因素之一。 从今天早上起,暴头男就在嘟哝着“无恒产、无恒妻者无鸿运”,认为自己每况愈下的原因是找不到女友。 达摩则一直躺在床上看言情小说,读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他来了兴趣,把这句反反复复念叨了十多遍,然开始想入非非。 单身,是他们心中抹之不去的痛,作为室友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今天这个日子使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傍晚,又到了一年一度光棍们大结集的时候,我班的光棍们也准备下去了,他们叫上了我——在他们看来我也是光棍。 我叫上了小竹,约他在运动场会面。 到了运动场,才发现今年参加结集的光棍队伍又增加了,满田径场都是人,大概有四、五千之多,甚至还有一些女光棍的加入,在人群中找到了小竹,给他介绍学校这一历年传统:每年的今天所有光棍在运动场集合然后喊口号。 几十个大四的老光棍带头喊起了“我光棍我快乐!”,一会儿全操场的人都跟着喊起了,什么“光棍万岁”;什么“单身俺一个,幸福兄弟们!”;什么“x大你欺骗了我!”,什么“我们都打光棍四年了!”;什么“小x我爱你!”;什么“抗议男女不平衡”;什么“神啊给我一个老婆吧!”……此起彼伏,十分壮观,不能不说是大学里罕见的奇观。 我和小竹没有加入喊口号的光棍行列,虽然很有意思,但我想我们不算。 田径场两旁也密密麻麻都是人,大多是一些女生结伴来看,估计也有来物色如意郎君的。但是人群中没见几对情侣,在这个光棍至上的日子里幸福的他们都知趣地躲起来了吧。 田径场上的光棍们嚎了大概有一刻钟,发泄得痛快了,开始一伙一伙地散去,有些人一边离场还一边喊“俺是光棍俺怕谁!” 暴头男发来短信,要我晚上一起去喝酒。 我说晚上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去年光棍节晚上我班几个光棍也聚在一起喝酒,席间集体口伐另外几个已有女友的伙计——宣布他们是脱离组织的叛徒,并大肆吹捧光棍的好处:什么没女友日子更潇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之类的。 和小竹找了一家冰点店——现在的天气关顾冰点店的人已经很少了,要了两杯加冰的珍珠奶茶,坐在一起边喝边聊。 天有点冷,我俩靠得紧紧的,这样更暖和一些。 而心里头,似乎也被他的体温温暖了。 忍不住问他:“大学里,你会找女友吗?”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可能不会吧,你呢?” 本来想说:“其实我只喜欢你”,到了我嘴边,还是变成了“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要有了女友就没法晚上在一起喝珍珠奶茶罗,得陪女友了!” “不和你在这里喝奶茶,我就得陪他们喝酒了,我可不想喝酒。” “呵呵,大冷天里喝加冰的珍珠奶茶,我还是第一次,感觉怪怪的但是又很好。” “就像中秋那天亲你一样”,我突然抱住他, “讨厌,那天…是闹着玩的啦。” “那让我们再闹着玩一次吧!” “不要啦——” 十三 鸦片战争 有两个人被我们班公认为平时最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我和鸦片。 这我没什么可申辩的,平时哪里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肯定是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跑去凑热闹的也是我,完事来一句“下雨了收袜子了”,悠然离去的还是我。 至于鸦片,大一时熟人走在路上碰到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您老吃饱了饭到哪里逛去?” 而后来,鸦片连饭都懒得吃了,经常是吃一顿饿一顿的——这人宁可饿着都要闲着,“一声不作,二目无光,三餐不吃,四肢无力”形容他挺合适。 现在,大家在路上碰到他,总是问:“您老别来无恙,尚能饭否?” 鸦片还有一个嗜好,那就是抽烟,平时有烟抽时他就叼着烟到处闲逛,或呆在寝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没烟抽时他就一个寝室挨一个寝室讨烟抽,估计有烟他就能活下去。 如果我自甘算作颓废,那么鸦片报废了。 歪着头,披着发,条纹衫,颓废裤,脚踏一双拖鞋,嘴叼一根烟,累了床上躺,醒来到处逛。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衰”吧。 一天一个传闻传遍了我们整个班。 说鸦片要追工学院某班的班花。 开始我们只当是哪个多事之人茶余饭后编造出来的戏谈,一笑了之。 后来我们亲自问鸦片,才知道传闻原来是真的。 第一天鸦片宣布戒烟;第二天鸦片上美容美发店;第三天鸦片上服装城;第四天鸦片逛鞋城…… 看来鸦片决心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求爱战争了。 为了在精神上鼓励他,我们再在路上碰到他时,都这样说:“您老好,您看现在把大烟戒了多好,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不抽筋了,走起路来有劲儿了,吃嘛嘛都香!” 鸦片打算圣诞节的晚上向那个女孩表白。 离圣诞节越来越近,鸦片越发勤奋了,天天早上起来跑步说是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到处收罗搞笑祝福短信每天8时,12时,17时,21时准时给女孩发一条去;甚至还要阿肥模拟表白现场的女孩进行表白训练。 真希望被追的女孩能知道鸦片的良苦用心。 圣诞节那天,准备了一清早的鸦片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惊讶的发现,鸦片再也不像过去的鸦片——或者说上上个星期或上上上个星期的的鸦片。 西装革履,皮鞋澄亮,头发整齐,精神焕发,仪表堂堂。 鸦片原来是蛮标致的一个小伙子,以前还真看不出。 鸦片说今天约她出来看电影,到了晚上向她表白,许诺成功之后请我们喝喜酒。 我们全体起立,行跺脚礼——我们内部的最高礼仪,祝福鸦片成功。 鸦片大步地踏出寝室,颇有当代大丈夫气质。 目送鸦片离去,我们想,这个外号或许不再适合他了,以后叫他什么好呢。 当天晚上,我就在他们寝室打牌,大家一直在等鸦片的好消息。 深夜,楼底下传来捶门的声音,一会儿后鸦片醉醺醺地回来了,一进寝室就往床上一躺,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怎么安慰他,只能让他就这样躺着。 第二天一整天,鸦片还是没有起来,我们喊他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这一回,鸦片是彻底崩溃了,我想。 到了傍晚,我想去看看鸦片,走到他们寝室门口发现门虚掩着,推开一看,室内很昏暗,一个人也没有。 我正想离开,这时床上传来一个苍凉的类似濒死之人的声音:阿远……阿远,是你吗?”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答:“是我,是我”。 “他们都不在了,能不能帮我看看、看看……” “有什么尽管吩咐”,我说, “看看我的箱子里,还有没有方便面,咳、咳。” 我连忙翻开鸦片的箱子,寻觅了一阵后没有收获。 床上的人看了看我,叹着气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凄凄惨惨戚戚。” 又叹息一声:“唉——,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鼻子一阵发酸,赶忙说:“你躺着别动,我这就去给你买方便面……” “不用了,阿远……阿远,还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床上的人奄奄一息地说。 我都快哭出来了,说:“你还有什么嘱咐,我这都听着……” 鸦片大吼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老子还没死,走,吃饭去,你请客!” &#•;$!…%~*^@&#! 几天后…… 学校里又可见那个歪着头,披着发,穿着拖鞋叼着烟到处闲逛的背影了。 十四 复习与考试 12月份的节假日最多,圣诞节,元旦节,校冬运会也安排在12月。 我在心理上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大假,这个月都没怎么翻过书。 元旦节前是绝对不会去搞学习的,元旦节后还要欢庆三天,到了四号,才感觉到考试来临的前的压力了。 这时,离考试还有一周多时间。 而书还一点都没看。 总得装模做样地复习复习——纵使只是把书翻了一遍,要不考试起来心里没点底,这天我从柜里翻出尽是灰尘的课本,作了个大致复习计划: 本期考试的科目有6门,距考试还有8天,如果我平均每天复习完一科,那么还有两天可以闲着。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很高兴,因为时间似乎还很充裕。 既然时间充裕那就可以悠着点,我又发挥了自己游手好闲的本性,手里拿着本书这里瞅瞅那里转转,跑到在搞学习的寝室问他们打不打牌,跑到在打牌的寝室喊他们一起背书,一会儿一个上午过去了,翻书4页。 人一长久不搞学习,脑子就不太适应学习思维了。 得想个法子让自己静下来,喊个人一起复习倒是个好办法,暴头男不行,和我一起学习时他总会满脑子歪主意地蛊惑我到哪里去玩;达摩也不行,和他一起学习时我总会满脑子歪主意地蛊惑他到哪里去玩。 打电话把小竹叫出来一起自习,找了个僻静的教室,有小竹在身边陪伴总算安心多了,居然找回了点学习的感觉,说实话,打高考结束后我就不知道学习是个什么感觉了,真不容易。 下午下来,一本书看完了一小半,得犒劳犒劳小竹,请他吃晚饭。 问小竹复习得怎么样,小竹说其实老早就复习完了可以闲着等考试了。 我说不成不成搞学习没有你在身边的我就像迷途的羔羊一样丧失了方向,就当给我当伴读吧我天天请你吃饭啦。 小竹不客气地答应了,说日薪两顿饭的伴读真便宜我了。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和小竹一起自习,然后请小竹吃饭,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我发现这期活不到头了,只好打电话找家里要补贴,理直气壮地说为了学习花完了最后的积蓄。 复习倒也没空忙,考试起来得心应手多了,六门随便应付掉了五门,最后一堂考试,我发现还真如任课老师所说:你不听我的课可以,但我敢保证恁你回去怎样复习考试仍然迷茫。 老师的诅咒显灵了,迷茫的我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左边的阿肥眼巴巴地望着我,右边的暴头男 在一个劲地吮指头。只好鼓起勇气自己做了,做完发现阿肥还在眼巴巴地望着我,便把试卷往左挪了挪,都兄弟,考场上关照关照,只是我觉得抄我的实在不如抓阄来得准确。 熬完最后一堂考试,歇了一口气,想来这期也就算结束了,心头一种莫名的空虚,不知道是因为没考好还是没玩好,反正后来上了两天网之后空虚感消失了,看来还是没有玩好。 暴头男和达摩,考完也没马上回家,都在学校恶狠狠地玩了几天,把考试这些天欠的都补了上来。 预订了两张车票,猛玩两天后又休养了两天,和小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十五 寒假 在外半年,现在回家了,发现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老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温馨的私人房间,舒适的床,总算又可以体会在床上打滚的感觉了…… 阿肥曾用一句不经意的话揭露了我们大学生活的部分本质:回家养膘,上学掉膘。 在家过着清静日子,没事就喊小竹出来逛逛街,倒也悠闲自在,于是我发现我发胖了,由过去的标准身材偏瘦到现在腰上有了赘肉。 后来表哥外出有事,便把他七岁的小侄子送到我家玩,从此我就当上了非自愿男保姆。 我清静的生活,也自小侄子来的这一天告终。 只有带过小孩子的人,才懂得和一个淘气包同处一室是多么的可怕,小侄子来的头两天,倒也还老实,第三天就原形毕露开始折腾我了,一会儿叫我陪他玩积木,一会儿叫我给他买零食,一会儿要我做大马给他骑,一会儿把玩具拆得零零散散要我帮他组装上,连我睡午觉的时候都时不时跑过来把我拧醒说太阳照屁股了该起床了。 摆脱小孩子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个什么好玩的东西让他一个人一边去玩,我想起了老妈那台电脑现在闲着,打开电脑下了两个小游戏,半分钟后发现小侄子果然在后面痴痴地望着,花了一点时间教他如何游戏,然后把电脑让给他,这下可让他转移目标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侄子果然规规矩矩坐在电脑桌上,再不来纠缠我,画面精美的小游戏对成年人都有一定的吸引力,小孩就更会喜欢了,我放心地躺在床上休息,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这么简单就摆脱了难缠的小侄子。 我将会发现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在我下的小游戏里,有一个叫《整蛊邻居》,是一款描绘主人公小男孩怎样恶作剧邻居的游戏,里面玻璃珠口香糖万能胶清凉油臭鸡蛋老鼠夹等找得到的小玩艺都成了小男孩整蛊邻居的道具——简直就是一款教唆小孩从恶的游戏嘛,后来我玩完了这款游戏,想起来仍然心有后怕,幸亏游戏中所提到过的大部分“道具”家里没有或是放在侄子找不到的地方——这是后话。 小侄子玩了几天游戏后,看我的眼神变了,虽然还是那么天真但是带着一些邪恶,就像,就像游戏主人公小男孩坏坏地盯着胖邻居的眼神。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殊不知侄子已经开始在筹划着怎样玩一把现实版的“整蛊邻居”了——我为假想的邻居。 侄子的游戏是从给我的毛巾刷上清凉油开始的,然后是把臭袜子塞到我枕头底下,往我喝水的杯子里撒入芥末,在我的皮鞋底部粘上口香糖……从此我每干点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着了道儿。 要明白一个大人(和他比我算是)被一个小孩子捉弄的结果,你一肚子火地看着他,他却天真地看着你,想揍他都没法子下手。 只好像老妈诉苦,老妈说:“得了吧,你自己回忆回忆,你像他这样大的时候捣的蛋比他多多了。” 想来也是,回忆起我小时候捉弄人的手段,对比现在被小侄子捉弄后的心情,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欠揍。唉,忍了吧,就当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报应了。 为了躲避侄子的整蛊,我便尽量多呆在外面,从此和小竹一起的时候更多了,有时干脆就在小竹家吃饭,还有几回他爸妈外出,我就掌厨做饭,和小竹一边吃着一边流泪诉说在家和侄子周旋以图存的不易。现在总算明白了“唯小孩子难养也”的含义,唉,小竹多好养啊,居然连我做的饭都吃得下! 总还是要回家的,侄子便会把我不在家时亏欠上的都补给我,连我睡觉时都会时不时给我设几个圈套好让我醒来了能中招。 表哥终于回来了,接走了小侄子,临走时小侄子一边用流着鼻涕的脸蛋亲热地蹭我的手一边说叔叔我最喜欢你了明年我还过来玩喔。 老天保佑,我佛慈悲,在他懂事之前别再让我碰上他了! 这之后生活便又清静了,不知道咋地,小侄子走后又有些想念他,也许这就是小孩子的魅力吧。 几天后和高中的老同学搞了次聚会,大家在一起谈了谈自己的大学——我高中同学分布得特别广,差不多哪个省份都有去的,几乎人人都在抱怨自己去的地方不如意,北京的说东西贵得买不起,南京的说美女多得自己无地自容,西北的说一挂风就起沙尘暴,海南的说沙尘暴算什么我们去年还起台风呢,最绝的是永州的一位仁兄说:我们那里空气不错,没有什么污染,因为穷得鸟都不在这个地方拉屎。 春节那天,照例是电话给七大姑八大姨问候和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问候,我把过年用的套话都发展出好几个版本了,叔叔伯伯系通用一个版本,舅舅舅妈系通用一个版本,同辈系男性通用一个版本,同辈系女性用另一个版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共用一个版本。有个电话是深圳的堂弟打给我的,告诉我他寒假要加班,所以没有回来,只能明年过年的时候回来看我了。接完电话感慨甚深:我这还在过着单纯的校园生活,而比我小的亲戚都已出去打工自食其力了。 想起了我大学的兄弟们,给他们群发了条祝福短信,然后也收到了他们七七八八的祝福,最不识趣的是阿肥,居然回句:你是谁啊,湖南的?不认识啊,俺是东北的怎么会认识你湖南人呢!等我回学校了非得揍得这家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产的人。 把小竹约出来玩,在街上逛啊逛,看中了服装店一款式样不错的棉袄,我和小竹一人买了一件,我们终于有所谓的“情侣装”了。后来经过首饰店,我说我们既然情侣装都有了那还买一对情侣戒指吧,你看那只女式的你戴着肯定不错!小竹说你找抽啊你,然后就狠狠地拧了把我腰上的赘肉。 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些日子养的赘肉减掉,被小竹拧都不要紧,可小竹拧完还来句里脊肉手感真好,这我就受不了了。 路上碰到了多年不见的一小学同学,他让抱着的小孩子喊我叔叔,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他的某个晚辈亲戚,当他说这是他儿子时凿实让我惊了一把,尽管他在我们小学同学中是年纪最大的。 晚上,吃完年夜饭,看完年欢晚会,就早早地上床了,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份守夜看花炮焰火的激情了,都说小孩盼过年大人盼插田,我们这个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年龄,都在盼望些什么呢,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我们自己能回答。 睡前,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许了个愿:祝愿我的爸妈身体健康,至于我自己嘛,来年别老那么倒霉就行了。 十六 又开学了 都说寒假容易完,过了大年就掰着指头数日子了,很快就到了得离家的一天,依旧是与老妈道别,背着大包小包,和小竹一起坐上了火车。 这回乘坐的火车,比去年返校坐的那趟好多了,有小竹的陪伴,一路上也不觉得累。 过完年返校时的心情,也许每一个大学生都是一样的兴奋吧,在家这么多天,早已忘记了食堂里恶劣的伙食、忘记了要命的学校校车、忘记了讨厌的宿管科老头……第一次离家求学时的激动还仍然还回荡在心头。 出发,总是给予人以新的希望。 回到学校,逢熟人说的第一句话总是新年好,恭喜发财! 给自己寝室人打过招呼了就拜访隔壁寝室,寝室里三个人正坐在阿肥床上闲聊,看见我来了全部笑脸相迎说:“远哥咋越看越像大老板了,发了财可别忘了小弟们。” 我回答:“没发财,倒是发了点福。”然后坐在阿肥床边开始和他们扯淡。 不经意地摸了摸阿肥缩在被子里的腿,吓了一大跳:你大腿咋长得这么粗了,和我腰有得一拼了!揭开被子一看,天啦,这还只是小腿啊! 我在一个寒假里长的膘,和阿肥比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到校了就得着手准备在校过日子了,去年离校时寝室里牙膏、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这一类最基本的东西都用完了,现在要去采购,事实上我们寝室最后一个星期洗澡洗头洗衣服都是用的雕牌的一种白色肥皂,我们管这种肥皂叫——雕牌全能皂! 邀着小竹一起去附近的超市购物,几个超市都打出了一堆新年特价活动的大招牌,我早已识破了这一类鬼把戏,看都不去看它。 回到寝室,大家照例是在——赶场子,看见有谁返校了就一拥而上分他带的吃的。 阿肥平时是一种神经相当迟钝的生物,但是他在这种时候就突然变成了机警敏捷的人,那一天我便跟着阿肥,他对食物有着良好的第六感,哪儿又来吃的了他保准知道。 靠吃别人带来的土特产就饱了,连饭都不用吃了。 饱暖思淫念,达摩就在开始发表宣言说这期要追x班的xx女生了! 销声匿迹了半年之久的班主任,今天居然想起了我们的存在,上寝室看望他的学生们来了,我们赶紧都出来相迎,巩固一下对自己班主任外貌的记忆,别哪天在路上碰到了认不出来。 班主任依旧像第一次会面时那样说了一大通话,还说我们这届学生最不错了,过年那天居然记得起给他短信问候,老天,那条一定是我群发短信时无意识地发过去的。 事实上,我们学校的班主任只是名誉班主任,只要不授自己学生的课,基本上是不会管任何事的,就有大四毕业生填毕业表时想不起自己班主任姓名的。 晚上,电话响起,一接是找暴头男的,正准备喊他,暴头男在一旁小声地说:“嘿,嘿,你就说我睡觉了。”“喔,暴头男说他睡觉了”,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暴头男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去接电话了。 怒火中烧的暴头男挂了电话,回头找我算账,发现我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 无聊的一天过去了,明天开始就要正式上课,我们都早点上了床,不能再像在家一样颠倒昼夜了,得把生物钟调过来。 第二天一起来,发现达摩和暴头男都已不在,摸出表一看,oh my god!上课五分钟了,既然已经迟到了,那我索性就不去了,躺着继续睡。 日中方醒,我发现我的脸皮变厚了,开学的第一天就逃课居然一点负罪感都没有。洗漱完毕, 刚起床时是没什么食欲的,我打算巡视一下我的校园,等有食欲了再去吃中饭。 学校整个暑假都在大兴土木,变化甚大。 我信步走在林荫大道上,俨然如同一位君王。 于是我就当真把自己想象成巡视领土的君王,具体巡游队规模: 随同人员:0 仆役:0 歌仗队:0 将军:0 马车:0 王后:无 君王:1 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到我这样节俭的君主了吧。 周围忙活的皆是我的子民。当然,他们从来不屑多看我一眼。 到了小吃一条街,发现去年常光顾的一家西北风味小吃店已经关门了,记得暴头男还欠我两个这里的肉夹馍的,这下让他彻底逃了。 我默哀10秒钟,祭奠我失去的肉夹馍,继续往前走。 穿过小吃一条街是学校老校门,由于十多年来学校的扩张它现在位于学校腹地内,作为校门的意义已不存在,但门上的字据说乃伟人所提,因此存留至今,远看颇有点古罗马遗迹的风韵。 别的地方也在大兴土木,学校移丘填壑合纵连横八面威风,逐步逐步将旁边的土地一块块吃进去,很多老式建筑都在学校霸权政策下被彻底抹去了。 绕校一匝,觉得如同视察领土归来的君主般有成就感,该吃饭了,又回到了食堂下,现在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城堡——是传说中阴森,黑暗的怪兽城堡,里面住着比怪兽厨艺还蹩脚的厨师。 不管怎样,这里是我的学校,该面对的总还是要去面对。 十七 暴头男与报告会 今天院里召开大学生就业形势报告会,每间寝室要派至少一个代表前去听会。 我们都不想去,猜拳决定,输了的人又老是耍赖,最后议定去参会的人可此月免打扫寝室卫生,输得最多的暴头男才像是吃了弥天大亏般不情愿地去听会了。 中午,开完会的暴头男回到寝室,满脸亢奋地说听完今天这个会,使他受益匪浅,使他思想得到升华;精神得到感悟;灵魂得到洗礼,说听了今天的会,胜读十年大学! 然后啧啧叹息,说我和达摩失去了一个改造思想的绝好机会。 我问他会上都听到了些什么,暴头男啰啰唆唆地说了一大通关于近年大学生就业走向及形势的报告,还说什么现在毕业的大学生在大城市找一份打扫洗手间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说那正好,我们寝室厕所以后就包你了你先实习三年以后出去一定好找工作。 暴头男以君子惜小人的眼神看着我们说从今天起他就要开始自己新的大学生活,新的大学奋斗目标。 我觉得他似乎已经说过一百遍了。 暴头男说新的生活必须从自己的日常生活开始改造起,然后就开始从头到脚整理自己的地盘。 我躺在床上看小说,想着这回暴头男能把激情持续几分钟。 一整下午,暴头男都在清垃圾擦桌子洗袜子换被套晒被子整理书本…… 我起来的时候发现暴头男的地盘焕然一新,书叠放得整整齐齐,桌子生平第二次反射出了光——第一次是刚搬进来那阵,鞋擦得干干净净摆成一整排,床铺头一次给人以清新的感觉——平时有窝藏犬类动物的嫌疑,墙上用纸贴着两个字——勤奋。 我很惊讶,难不成暴头男这回真要洗头革面重新做人了? 这时,暴头男提着一包书回来了,说是借的英语资料,要把这段时间缺的课都补上去,然后坐在桌子前认真看书。 半个小时后,有人在外面喊:“暴头男,走,cs去!” 平时暴头男肯定会马上回答:“同去同去!等我半分钟就好!” 今天暴头男却一脸的平静,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我很诧异地看着暴头男的变化,达摩也是,他的突变令我们觉得很陌生也很不安,就像一群以草为食的羊中突然变异出了一只吃肉的同胞一样。 晚上,暴头男11点准时上床,说不能再像平时一样打牌聊天到深夜了,要早起早睡。 两个人打不了牌,我和达摩也只好跟着早点上床,睡着睡着我感到浑身别扭。 我决定明天和暴头男谈谈:为保证我们寝室的和谐安宁生活他能不能变化得慢一点,别那么突然好不好。 当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暴头男在学校优秀学生颁奖仪式上领奖,我走过去对他微笑,他也对我笑,还龇了龇雪白的牙齿……后来,是一条狼在不停地追赶我。 第二天我居然前所未有地一大清早爬起来,擦擦头上的汗,准备上早自习去,室友的巨变令我迷失了自我。 穿好鞋子正准备出门,床上的暴头男睡意朦胧地喊住了我:“阿远,昨天打扫卫生搞疲了,今天上午的课可能不去了,老师要点名的话能帮我顶着就帮我顶着。 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他又变回来了! “那会,也没白听,至少促使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干净,舒适的睡觉环境吧!”走在路上我这样想。 十八 生活零距离i 清早,被对面养猪场的猪叫声吵醒,把头一蒙,继续睡。我们已经接受了自己比猪懒一这一不争的事实。 一会儿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养猪场在杀猪了。 学校雇请的屠夫手艺不精,常常一头猪宰了好一阵,那猪还在哼哼,我都怀疑该猪不是被杀死的而是痛死的。挨刀的猪一叫唤,所有的大猪小猪都会跟着叫,声援被杀的猪。 被子挡不住这可怕的交响曲,没法再睡了,边诅咒万恶的猪边爬起来。 暴头男和达摩居然还睡得挺安稳,把单放机音量开到最大放人民解放军军歌,将达摩,暴头男也吵醒来,好一起打牌。 打了一会儿,阿肥哭丧着脸来到我们寝室,伤心地告诉我们他钱包掉了,而这半个月的伙食费都在里面了。 我们对此深表同情,并进行安慰,达摩说:“不要太难过,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这,就是惨淡的人生。”我说是啊是啊倒霉鬼肯定不止你一个;暴头男说:“不要太忧愁,你肉多经得起饿,你看要换了我们就挺不住了。”我说是啊是啊你还是倒霉鬼里的幸运儿呢! 我们还邀请他一起打牌,并许诺尽量让他多赢几把。 突然电灯熄了,“谁把电闸关了”,我愤怒的喊,爬起身来看外面的电表。 电表显示“end”,完了完了,没电了。 我从箱子底下翻出那张电卡——上回是我买的电,这回轮到暴头男了,郑重其事地将电卡交予他:“我们寝室的幸福与美满就靠你了,希望你以寝室大局为重,早去早回,切勿留恋美女!”暴头男喏喏连声。 没有电,寝室里光线太暗,有人出千都不容易被发现,我们便把牌场转移到隔壁寝室。 “各位伙计,各位伙计,起床了打牌了”,我把还在睡梦中的人喊醒。 “咦,这个后现代抽象派雕塑不错啊,哪里搞的?”济公桌子角落里的一堆奇形怪状物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便想上去摆弄摆弄。 “小心!——那是济公的障眼法,只是一堆垃圾而已!”对面阿肥大叫, “哗啦——”,来不及了,我成功弄塌了济公的“雕塑”,这才发现确实只是一堆破烂比较有创意地摆放成了一堆。 我和达摩,阿肥,麻嗲席地而坐继续打牌,其它的人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说好输得最多人被罚下去买早餐。 达摩和我从来都是一条阵线的,阿肥今天也是自己人,于是我们一起坑麻嗲。 团结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快麻嗲就输得一败涂地没有抵赖的余地,但是看起来麻嗲还想继续赖下去,直到我们拿起济公的臭鞋准备家法伺候时麻嗲才马上改脸说好好我这就下去买,我们也通情达理地改脸说自家人以慈悲为怀去吧去吧。 下午的选修课,任课老师是以耐性好著称的,据说他从来只管授课不管授课对象,应到90人的课堂有一回到课19人他也视而不见地讲完课,今天我总算见识了该师的耐性是多么的强大,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两个哥们一前一后从后门溜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人手拎一瓶啤酒,一袋卤菜悠然归来,往最后排的位置一坐,就着卤菜吃酒,味道很香很诱人,整个教室都能闻到,而此时已经快五点半了,抬头看老师的反应,老师只是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咽了口口水,什么都没说继续讲完他的课。我当时就惊叹该师是不是念过禅,耐性实在太好了。不过后来听说那两哥们回去被自班人给扁了,理由是太不厚道了,哪有在晚餐时间这样诱惑大家的。 吃过晚饭回到寝室里,又是无聊,寝室里唯一的娱乐工具是牌,但这几天打牌打得我看见牌都有点反胃了。只好搞学习了,拿出今天上的课本看了五分钟,心满意足,学习完了该休息休息了,那还是打牌吧。 大学里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能打牌的人,站在寝室门口大喊一声:打牌啰!很快旁边寝室的人就会聚集过来,挑最早过来的人,用暴力轰走迟来的人,就可以开始了。 打牌输了就钻钻桌子买买零食太乏味了,我们决定找点刺激的方式玩,最后议定输的两人裸,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在他上面做俯卧撑。 这个惩罚有点变态,因此我只好使出我全部出老千的技巧,我偷牌换牌的技术在大学生里绝对是一流的,偷看的本领也不错,因此我存心要赢的牌都是十拿九稳的事。 于是一直都是那三个人在轮流输,他们开始觉得有鬼了,再打下一局时便集体盯着我,这下我的出千本领使不上了,还好那局我手气不错,又赢了。然后趁大家不注意把口袋里的手机按响,装作去接一个重要的电话下了。 暴头男接我的班上,我就在一边看他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然后等着输的人的好戏。 有人敲门,正在床上做俯卧撑的两人慌忙爬起来穿好内裤,打开门一看是大学生模样的推销员,尽管被打扰了很不高兴但我们一向都对大学生推销员比较客气,因为我们之间很多人都做过这份差使,知道推销员的不易,还是请他进来坐了。 推销员谈着谈着份内的事情就和我们聊起来了,告诉我们他是x大05届的毕业生,读大四那年,他想一边试着找工作一边考研,结果用心不专当年没考上,毕业后他换了三份工作,都不怎么如意,当时觉得社会竞争激烈,本科生工资太低,要再深造才有前途。担心工作会影响考研,便放弃了工作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继续学习,不想当啃老族,便找了一两份兼职赚些小钱,事实上大部分开支还是家里提供的。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都已经毕业一年多了,要是今年没考上,又是碌碌无为的一年,年纪越来越大了,心理压力也越来越重,有时候越是去逃避现实就越是害怕现实。 说到这里,他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我们默默地听他讲完,送他出了门并祝他今年能够一帆风顺,他很激动地说难得碰到有我们这样诚挚的校友。 学长推销员的故事,令我感概颇深,我决定,有机会一定把它讲给更多的人听。 十九 生活零距离ii 在以堕落为主旋律的我们班,达摩一直是比较沉得住气的,当然,仅限于堕落的速度比我们慢而已。 我们开始翘课时,达摩开始迟到早退;我们看a片时,达摩看三级片;我们网吧上网通宵时,达摩手机上网通宵。 这一点堕落速度的差异,注定了达摩在我们班是成绩优秀的学生,于是被选为学习委员。 选达摩作学习委员,我们是别有用心的,因为交作业时我们就可以更加方便地抄他的作业。 最近达摩恋上了电脑游戏,觉得这个比玩双截棍有意思多了,以前是我和暴头男没事蛊惑他去上网,现在是他一有空闲就诚恳地问我俩上不上网,过去对游戏一点都不敏感的达摩如今提起游戏浑身是劲,说从电脑游戏中发现了不少新元素,每次我在网吧看到他时却发现他还是在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关卡虐那天生就是给人虐的怪。 达摩游戏玩得多了,课就上得少了,甚至我们不敢逃的课他都逃,结果就是老师有个什么事找学习委员的时候我们轮流帮他顶,搞得老师一头雾水地问你们班是不是有几个学习委员。 暴头男这周像老鼠一样窝在寝室里,蜷缩在床上,连饭都要我们帮他打,要么就直接叫盒饭。我说,你老窝在家里身上都快长霉了,没事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好把身上的霉搞掉。我说这话时看见他不经意地把背往墙上蹭了蹭,本来我只是开玩笑的…… 阿肥最近很不顺心,前阵子掉了钱包,这次下楼的时候又被二楼的一条宠物狗咬了一口,更可气的是那主人还说长个包子样就别怨被狗咬,最后找到了学工组里,钱是赔了,歉是道了,可阿肥为此在医院挨了五针——打狂犬病疫苗是很痛的,还惹上了个新外号:包子男。 晚上在寝室聚众闲聊,麻嗲发来警报说一会儿院领导要检查寝室,这种狼来了的故事我们听得多了!就没真看到狼来过,院领导也和我们一样是一些光说不做的家伙,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又过了一会儿说领导真来了,已经到四楼了!跑到楼道上一听下面吵嚷嚷的,我们立刻开始风卷残云般收拾寝室,危急中的人爆发出的潜能是惊人的,我们居然一刹那间把打扫卫生的大妈半年来都没能收捡彻底的寝室弄干净了!待到领导来的时候,居然还夸我们这边寝室卫生状况不错,应该保持。 有时我想,大学生活就像泡面,越泡越疲软,越泡越糜烂,看不到的是肉,沥干水的是渣,活到最后都成了一锅糊糊。说起泡面,我们这个年代好多大学生似乎都有那么一种泡面情结——认为泡面和可持续生活有着莫大的干系,事实上不少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完全靠泡面度日,随便找个人都可以说出近十个方便面品牌来。其实没钱的时候有面吃也不错了,一天三包,神仙不愁。面都吃不起的时候我们就靠老干妈和白米饭过日子——我曾经靠着一瓶老干妈活了一个星期,以为自己够厉害的了,后来听说了工学院的一人的故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据说那小子用一瓶邵阳老酒和一包玉米粥熬了半个月:太饿了就喝点玉米粥,不太饿时省着粥喝两口老酒床上一倒,醉生梦死去了。 和老朋友聊qq,问我x大现在怎么样,我说还不是老样子,野狗在发情,家猪在叫春,大学生在上网泡mm。聊了半天后他说有时间上我大学来玩,我说好啊当然欢迎,他问要来了给他安排些什么活动,我说上午带你参观x大养猪场超级畜生,下午是浏阳河泛舟游,晚上带你看田和牛,如果你有兴趣,还可以参加挑牛屎大奖赛挑战农民伯伯。 唬得他立马发了个“拜拜”就下线了,后来再也没敢说起要来玩的事。 阿肥自从上次被狗咬了后就一直情绪很低落,后来就一个人玩起了碟仙,突然有一天失魂落魄地跑过来对我说碟仙告诉他我和他的劫数就在近日,还说他上回掉包和被狗咬都是劫开始的征兆,碟仙都已准确地测了出来!从此阿肥情绪更加低落,天天唉声叹气,甚至做出在自己寝室放阴阳镜烧鬼符之类怪异的举止。 他的举止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纵使这个人是最没心没肺的阿肥。我决定有机会带阿肥去看看心理医生。 一天早上,刚走出寝室,阿肥突然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远哥是我不好,我再也不玩碟仙了。” 我以为他受了某种刺激,赶忙抱住他说:“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尘缘不尽,何以轻生!” 阿肥歇了口气说:“昨晚作了个梦,梦见你倒在血泊中,刚刚到楼下时,就看到上回咬我的那条狗被卡车撞死了,我好担心好害怕,就马上上来看你了。” 阿肥还补充:“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活着多好啊,你不晓得刚刚那条狗,鲜血淋漓,腿还一抽一抽的。” 那天我暴打了他一顿,我敢肯定这是阿肥读大学以来挨得最重的一顿揍。 二十 懒人的宠物 放了几天假,有些住在本市的伙计就回家改善生活了。 其中就有友班的嚎哥,他的离去使我们这层楼清静了几天。 嚎哥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他认为非同寻常的宠物——一条小狗。 是一条漂亮的小狗,毛茸茸的身体黑亮的鼻头神气十足的眼睛,它不动的时候就像一个绒毛玩具。 我在嚎哥寝室逗它玩了好一阵。 出来的时候看见左邻右坊在设赌局聚众赌博,赌的内容是竞猜嚎哥的小狗能活几天。 很黑色幽默,但对小狗来说就不是了,是残酷的现实。 去年嚎哥养过一盘仙人球,买回家后连着阴雨了好几天,总算天晴了,嚎哥觉得有必要把仙人球搬出去晒晒太阳,于是就这样做了,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看见嚎哥把仙人球挪过一次窝或是浇过一次水。 两个月后,仙人球枯死了。 总之,嚎哥是个养活自己已实属不易的男人,何况养狗。 因此,我们没有理由不为这条小狗的命运担忧。 我觉得嚎哥的狗狗活不过一个星期…… 两天后,我看见嚎哥在用盒子装可怜的小狗的尸体。 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二十一 买电脑 我老早就想买一台电脑了。 暴头男也有此想法,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共同研究如何说服父母——我们学的专业和电脑实在拉不上什么瓜葛,说是为了专业学习需要不大令人信服。 我们列举了20多条具备一定说服力的理由,电话短信左右开弓,终于在本月中旬成功说服父母同意——钱给寄过来了,买电脑的事被拉上了日程。 当把买电脑的日子确定在本周末时,我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电脑是怎样买的。 我以前只知道常见的电脑由三部分组成:和电视机有些相似的一部分叫显示器,铁箱子叫作主机,还一部分就是键盘鼠标,别的电脑知识一窍不通,或许初高中计算机老师也讲过一些,不过我敢肯定讲课时我人不在现场或心不在现场。家里老妈那台破电脑,我都没怎么碰过。尽管平时在网吧和电脑接触不少,但我目前对电脑的研究局限在那个网吧电脑比较好。 听说买电脑不懂行情要吃很多亏的,可总不能请教网吧老板,只好寄希望于暴头男。 暴头男说那还不好办,电脑当然是在电器超市买的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电脑是在电脑城买的) 然后很专家地对我说要多看几个超市,每个电器超市同一款电脑都会有价格差;要买靠得住的牌子,不要买杂牌的,还给我介绍了几个靠得住的电脑品牌:联想,华硕,方正,微软,厦华。 这里请大家原谅我和暴头男的无知,俺们都是小县城长大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但不要原谅暴头男的厚颜无耻。 中午和小竹一起吃饭,我把我的苦衷告诉他。 小竹说:“你怎么不早说,配电脑找我就是了,电脑的部部件件我都摸透了,我给你把配置单开出来,然后在网上把价格一查,按性价比最优组合去买配件就行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通电脑了,是不是专门学过。 小竹得意地告诉我:他高中转学后的教室里有一台电脑,因为用的人多所以也时常会出一些故障,老师们那都是些电脑菜鸟,出了问题一直都是他在修,修不好时买电脑杂志学着修,后来就越来越熟悉电脑了。班主任觉得事关重大于是增设一职务“电脑管理班长”,就一直是他在任。 我说:“那你岂不是成了免费电脑维修工?” 小竹说:“那电脑岂不是成了我的私人电脑?” “那确实!”我恍然大悟。 于是小竹接上了为我和暴头男配电脑的任务。 小竹花了一整天时间在网上查配件,我则在旁边像小孩一样问这问那,一天下来学的计算机知识,居然比初中,高中,大学加起来七年学的东西还多。我说竹啊以后你别干别的了就做计算机老师吧。 其实不能怪初中,高中,大学计算机老师无能,像我这样的学生不到准备买电脑了是听不进去一句课的。 周末到了,我和暴头男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得准备隆重一些,便把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叫上了,各司其职: 小竹负责担任总参谋长; 昌哥负责杀价; 思思(就是昌哥的女友),负责分散男业务员注意力; 暴头男负责装蒜; 我负责装不屑; 达摩负责保安工作; 阿肥负责后勤及电脑搬运。 我和暴头男许诺事成后请所有人吃一顿。 全体出发,目标——电脑城。 不愧是我们精心构筑的班子,团结一致,各司其长,几个柜台的业务员都被我们搞得头昏脑胀,有一个小伙计都差点把硬盘按进价卖给我们了。 一个女业务员还算沉得住气,坐下来微笑着和我们谈生意,一会儿后她发现似乎不可能从我们身上捞到油水,小竹已经把所有配件报价及底价烂计于心,把价格都精确到了个位数,昌哥则理直气壮地认为还要比这个便宜二三十。女业务员思考了片刻,到里屋找老板谈去了,估计是问老板这笔没啥赚头的生意还做不做。 一会儿老板笑眯眯地踱了出来,说了一大席废话,无非是什么这年头电脑行竞争大,做生意也不容易之类的,最后我们谈到了原则问题上: 老板:“这块主板,600,不能再便宜了。” 昌哥:“570,多一分我们上别处看去。” 暴头男装蒜:“我们买了算了吧,那边的虽然只要570但售后服务不怎么好。” 老板坚持:“600,这是我开出的最低价了。” 我:“走吧我们还是到别的电脑城去看看,给你添麻烦了老板。” 老板:“行行,590,真的不能再少了,我这主板580进过来的,刚刚你那朋友也说过了,报价也是这个钱。” 小竹:“那是中关村的报价,现在我们这边的价位普遍比中关村要低。” 昌哥:“575卖了吧,老板,你看咱这么多人跑趟电脑城也不容易,做个友情生意咱以后多宣传提高你店知名度啦!” 老板咬牙:“588,给你个吉利数。” 我:“580,友情生意,ok?” 老板摊牌了:“这板我560进来的,除掉税收和运输费近20,我也得赚上8块钱啦。” 我:“前几家好像都是这样说的,只是那个进价有高低之分。” 昌哥:“老板啦,你就不能再便宜6块钱吗,6块钱!你想想能做些什么,麦当劳一对鸡翅都买不到,小摊上一元一片的西瓜买6片,老板你就当请我们吃了半个西瓜吧!” 小竹打圆场:“585,卖了吧,咱还有那么多配件要在你这买。” 老板哭丧着脸说:“585,585,天哪,一块主板我从北京运到这里赚了5块钱。” 我看老板快要忍受不了了,便示意他们停手,就这样差不多了,为了安抚老板我给他提价一元,586成交。 老板回里屋冲脸去了,我们在外面狡颉地笑。 过了会儿老板出来,恢复了常态,说:“你们要的显卡,看在主板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就这样我们以很底线的价格买到了所有的配件,走的时候我看老板都快歇斯底里了,赶忙许诺今后一定介绍几个冤大头来让他赚一笔。 最后是显示器,我买了一块液晶显示器,暴头男说资金不足了就花两百多块在二手店买了一台17寸纯平显示器。暴头男将会为他的这个决策悔恨至少半年。 我们满载而归,晚上,在小饭馆开庆功宴。 昌哥提议喝点酒,多数通过。 我们首先轮流灌今天的第一功臣——小竹。 小竹不会喝酒,但和我班这些伙计还是头一回共宴,辈分上算又都是学长,不好推却,只好撑着喝了。 阿肥和达摩是北方人,巨能喝。 思思居然酒量也不小,一杯接一杯,从不推辞,东北妹子就是豪爽。 喝得有点多了,席间的北方人开始指责南方人:喝酒太小家子气,不痛快。 我们南方的也联合起来对抗北方佬,说他们喝酒没耐性没品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简直是在亵渎中国传统饮食文化。 北方佬理直气壮大义凛然,但我们这边有善辩驳的昌哥,谁也占不了上风。 后来我看再喝下去快没钱买酒了,忙说今天到此为止,改天再请科摩多蜥前来赐教。 提到科摩多蜥,北方佬都不吱声了,科摩多蜥是西藏人,拿酒当茶喝。 大一时阿肥有一次被他灌得出了酒店就倒在大街上,被众人围观近十分钟才给抬上的士送回去。 喊老板买单,这时,才发现身边的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拍了拍才发现他几乎是瘫在椅子上的。 散席,他们各回各的窝,我则送竹回去。可怜的竹站都站不稳了,我只能抱着他走——幸好我喝得不多,竹又不重,还能走得动。 走了一截竹说脚挪不动了,便扶他坐在路旁的石椅上,竹一坐上就软软地倒在我怀里。 抱着醉醺醺不省人事的竹,顿生怜爱之情,紧紧把他搂住,生怕他突然消失。 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明知道竹不会喝酒,还和大家一起灌他。 “对不起,竹”,我轻轻对他说, 竹一动不动,原来是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眼睑不时动一两下,原来竹睡觉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好看。 轻轻托起他的脸,让他枕在我手挽里。 我不敢动,怕弄醒了他,就这样坐了好久。 路上的人渐稀少,我怀疑再这样下去会在这呆一整夜,尽管很浪漫,可那只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我可不想抱着小竹在这冷冰冰的石椅上过夜。 幸好有一辆的士经过,我叫住了司机,载我们到小竹楼下,把小竹抱到他的寝室里。 送小竹到寝室后我就回自己寝室了,回到寝室看见暴头男已经开始用自己的电脑开始玩cs了,达摩在一旁聚神观看。 桌旁,是小竹给我配的还未开封的电脑,此刻它像一个胖娃娃一样安稳地睡在那里。 洗澡,上床,睡觉, 眼前又浮现出竹的模样,一种温暖感涌上心头…… 二十二 辗转奔波的显示器 电脑买回家三天了,这三天,暴头男都在拿电脑拼命玩cs。 寝室还没有联网,暴头男找我陪他玩,我不干,暴头男就开n个电脑玩家自己干。 每打爆一个敌人的头,暴头男都要大喝一声让全寝人都知道,生怕这个头白爆了! 玩着玩着暴头男突然惊呼:“怎么我扔了个闪光雷,电脑就白屏了!” “扔闪光雷本来就是白屏嘛!”我头也不回地说, “可它,可它一直都白屏呀!” “什么?”我转过身去看,只见暴头男一脸茫然地望着全白的电脑显示屏。 我帮他鼓捣了一阵,又把显示器接到我主机箱上,可一开机还是一片白,于是告诉他肯定是显示器坏了。 显示器坏了玩不了cs爆不了头,暴头男一边诅咒二手店老板一边把显示器打包。然后抱着沉重的显示器上了电脑城。 下午,暴头男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把显示器往主机上一接,二话不说又开始玩cs。 “二手店给修好了?” “嗯,给修了。” “售后服务还可以嘛。” “抬着40多斤重的显示器校车颠簸上电脑城——我他妈折阳寿啊!” “开始叫你别买二手货,里面很多零件都换过了。” 暴头男不再回话而是咬牙切齿地打cs,把怒气全发泄在傻头傻脑的电脑匪徒玩家身上。 这次暴头男每爆一头还是大喝一声,但是频率大大提高了,转过身看他才知道所有电脑玩家都被设定成了只准使用匕首,暴头男一人手执一把ak-47在人群中跳来跳去,找准了头再打。 心理学上把这种行为叫做虐待倾向。 玩着玩着,暴头男突然大怒:“tmd,tnnd,这回扔了个闪光雷,电脑就黑屏了!” 暴头男一边骂娘一边鼓捣显示器,显示器不怕骂娘,坚持不亮。 没法子,只好重复上午的动作:打包,上电脑城。 那几天,暴头男究竟搬着这台显示器上了多少回电脑城折了多少阳寿我没有去统计,只知道几天后宿管科值班人员找到我们寝室问我们是不是在准备开网吧,并警告我们学生寝室开网吧是非法经营,要开除学籍的。 因为他天天看到有一个人在往我们寝室搬电脑显示器。 最终,暴头男东凑西借,弄了七百多块钱买了一台新显示器。 总算可以安心玩cs了,但这段痛苦的经历,我想暴头男没个三五年是忘不掉了的,因为后来他一提到闪光雷就很敏感。 ——那台给他带来不幸的二手显示器,暴头男100块卖给了三手电脑店,贻害后人去了。 二十三 院庆 我们院每年都有一次以食品为主题的庆祝活动。 又到了离院庆不远的日子,学院有旨:每个寝室要在院庆活动上出一道菜,最好还能出一个节目。 学校别的院举行活动一般都是以班为单位,我们院一直人丁不旺,全院上上下下包括老师和领导在内不超过600人,又加上大四生在实习不参加活动,班级实在太少,只好把任务分摊到每家每户。 自从班长麻嗲把院里的通知告诉我们,我们便开始思考做一道什么菜,首先想到的是各自家乡的特色菜,我倒是知道一道家乡菜的加工流程——湘式烤茄子,以前经常看老妈做,便学会了做这道菜,可老妈说我做出的烤茄子焦头烂额惨不忍睹;达摩说他在家没注意过家人做菜,最拿手的菜是蛋炒饭——不知道蛋炒饭算不算菜;暴头男则连他们家乡有些什么特色菜都不清楚。 我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到结论,如果要我们自己做一道菜摆上宴席,就等于让猴子穿身黑马褂去顶替官老爷。 我们只好另做打算,想到了个鬼点子,那就是我们给出菜名,然后到酒店去订做。这个主意不错,反正又没人知道菜是哪里来的。 达摩说四川回锅肉挺有名,我说那就做这道菜吧,于是我们跑了好几处,最后找到了一家酒店有会做四川回锅肉的厨师,定好了时间,挺贵的,35元。 我们每人分摊12块,多出的一块作烟钱,一人一根。 最近大家经济比较紧张了,得精打细算开支。 麻嗲突然上门,说那天忘了补充一点:院里为了鼓励学生参加活动,凡是表演了节目的寝室,院里都给发150元寝室补贴,优胜寝室奖励500元。 听完我们立刻将他暴殴,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才告诉我们。 不就是一个节目嘛,随便搞一个就有钱得,这样的便宜不捡白不捡,1个节目=¥150,可以缓解下我们目前的经济问题了! 便开始讨论出个什么节目,我挠了挠头,说就搞个化装秀吧,都用最省事最便宜的道具,达摩你扮达摩祖师,披上那件破袈裟,带串佛珠胡乱念几句经别人就当你是活佛了。 至于暴头男,暴头男的头发越来越长了,由原来的爆炸头变成了现在的拖把头,要是他还长得帅一些的话或许可以演人妖,可是他现在的样子顶多只能演神农架野人,对,暴头男你就扮神农架野人! 达摩像小女生般忸忸怩怩地答应了。暴头男死活不干,说,那岂不是破坏我的公众形象。 唉,自作多情的家伙,说真的我还怕他演砸了破坏神农架野人形象呢! 达不成统一意见,所以事情就暂时耽搁了下来,晚上,在隔壁寝室看电影,放的是怪物惊悚大片《木乃伊》,看着看着那木乃伊首领,突然想起了暴头男,叫暴头男演木乃伊多好啊! 我惊喜地跑回寝室,将这个发现告诉他,暴头男仍旧不同意,我便用花言巧语说服他:“你看你骨骼清奇,天生一副演木乃伊的身材,木乃伊又没什么不好——古人的精华,埃及的灵长!你看那电影里那木乃伊大王多酷啊!” 暴头男似乎有点心动,我又接着说:“反正到时候绷带一缠到了台上又没有人看得出来是你演的,院里发的寝室补贴,除掉达摩的一份,我俩四六分成怎么样!” 暴头男咬了咬牙,说:“七三开,你的馊主意我成交!” 我接受了暴头男的条件,于是我们开始在寝室排练,达摩练习走禅步和背经,暴头男练走机械步,我负责导演,后来就加入了台词把这出化装秀改成了一出话剧:《佛祖与妖孽》。 演木乃伊要把头发剪短,要不到时候绷带包不住头。 我们连哄带劝加威胁了好长时间,暴头男才肯去剪头发,临走前伤心地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我想使暴头男把头发蓄了一年之久的并不是由于大一打的那个赌而是他自己对长头发产生了依赖心理。 院庆到了,上午是厨艺大赛,我们从酒店端来了四川回锅肉,所有的菜都在嘉宾席前桌上一字摆开,前面的牌子标注的是寝室号,到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准备得过于认真了,好多寝室的菜都只是马虎应付,像什么食堂里即可以打到的辣椒炒肉、土豆烧肉、麻婆豆腐都上了桌,居然还有一个寝室出的菜是三个丑陋的荷包蛋,领导们只是围着长桌子转了一圈,说了几句不错不错而已,根本没作什么认真评价,更没人去尝这些菜,也是,谁还不知道我们这些大学生能鼓捣出什么水平的菜。我们都开始心痛那35元了,后来听说厨艺大赛完后菜自己处理,倒也找回了些许安慰。中午,我们又把那盆四川回锅肉原封不动的带回寝室,就着这盆菜吃饭。 下午是综合节目演出,我在寝室给他俩化装,用了整整三捆绷带把暴头男从头到脚包裹了起来,包完我自己都觉得贼像木乃伊,然后再让他在外面穿一件大衣,戴个帽子把头也遮起来,要不还没到大礼堂之前就吓昏好多人了,达摩的化装比较简单,穿上袈裟,戴上佛珠,拄根老树枝当杖,把头发用啫喱水整一下就ok了,我则披上一件黑乎乎的风衣戴上个面具到时候作讲解员。 我们三个异形一样的人,抄了条最僻静的小路到了大礼堂,生怕吓死路边胆小的。 我们的演出,引起了轰动效应,令观众们的大开眼界——实在太像了!木乃伊简直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还有达摩祖师,令佛学系请来的嘉宾老和尚大跌眼镜,都有下拜的冲动了。 这出戏实在太出色,院里把优胜奖发给了我们,还额外给我们报销了所有的道具费,这之前我们是想都没敢想的。这个月的经济危急得以彻底解决。 晚上,小竹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我去看你们院的院庆了,那个穿黑风衣的在上面装神弄鬼的人是你吧!” 我说是啊我还是导演呢! 小竹说:“你也太天才太有创意了,居然这都想得出。” 我说:“其实不是我有创意,是他俩实在长得很有创意,你看暴头男那呆瓜样就像是古墓里爬出来的,还有达摩,估计前世是和尚吧!” 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发现两双眼睛在后面恶狠狠地盯着我…… 二十四 竹与龙竹 走在路上看见有龙竹卖,觉得挺漂亮就买了一盘。 回到寝室清了清桌子挪出一块空地,将龙竹摆在那里,还蛮不错的。 下午小竹过来玩看到了我的龙竹,他说,挺好看的,你很喜欢竹子吗? 我说是啊我最喜欢竹了,会动的更喜欢。 小竹脸红。 就喜欢看竹脸红的样子,不大理解一个男性这样容易害羞,比如像我呀,阿肥呀脸皮多厚啊。从后面轻轻搂住他,小竹动了动但没有逃开。 突然想出了一个很好玩的主意,我抱着他的手绕过他拎着他的两只耳朵,作出一个很滑稽的姿势,我说就这样拍张照吧,小竹不合作,我就不松手,小竹被拧痛了说好啦好啦就一张,我掏出手机打开定时拍摄在桌上放好角度…… 这时阿肥出现在门口,“哇噻,好温馨耶,我也要抱一个!” 该死的煞风景的胖子,按着他油光光的鼻子把他强行推出门去,指头不小心滑进他鼻孔了,靠,有鼻屎!赶走了阿肥关好门,连忙拿肥皂洗手。看着哭笑不得的小竹,说不行不行还没照完呢,小竹说耳朵都被你拧红了我不照了。 我就抱住他挠他痒痒——小竹怕极了别人挠他痒,一会儿就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边挣扎一边说我照我照。 这次我胃口变大了,说要用王子抱公主的姿势拍,小竹不干,我又那挠痒痒胁迫他,小竹只好就范。 设好定时放稳手机摆好姿势,嘀嘀嘀嘀——咔嚓! 看照片,这回是我哭笑不得,我抱的姿势实在太难看了,好像是猪八戒在搬麻袋。咳,咳,以后还需要练习,练习……我说。 小竹有些生气了。 为了安抚小竹,我答应给他讲个有意思的故事。 “什么故事”,小竹来兴趣了。 “一个在农大流传了很多年的故事,坐到我腿上来后,我从头给你说起”, 小竹听话地照办。 我思考了片刻,开始讲起: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小村庄。 清澈的河流沿村子流过,滋润着肥沃的土地。 这里住着勤劳的人民,还有猪、牛、羊、猴子、狗、野兔、猫咪……人和动物祖祖辈辈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春天,农民伯伯种下玉米,到了秋天玉米熟了,农民伯伯也不用自己去摘,因为猴子会去帮忙收玉米,只要在玉米地的尽头放一个西瓜,收完玉米的猴子看见西瓜后就会扔下玉米去抱西瓜,农民只用直接去捡地上的玉米就行了,那个西瓜罗,就算是给猴子的报酬了。不过,如果不放西瓜的话,猴子是很有可能把一年的收成都抱走的。 勤劳的牛帮人们犁田,鸡给人们下蛋,羊给人们提供奶和毛,狗负责撵走为害村庄的老鼠。 黄鼠狼是人和动物的好朋友,庄稼地里有很多害虫,黄鼠狼就靠吃这些害虫过活,每逢春节,黄鼠狼还会挨家挨户去给鸡拜年,真实有礼节的好动物。 当然,贤惠的母鸡会给黄鼠狼下一个大红蛋,作为新年礼物。 猪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神,它整天除了吃饭,别的时候都在闭目思考,用它伟大的意念力控制着村庄的风调雨顺,保护着村子的稳定与安宁……” 说到这里,我停止了。 “后来呢?”小竹听上了瘾,着急的问, “让我亲一下就给你讲”, 小竹考虑了一下,不情愿地把脸凑了过来…… “后来啊,那头猪得了猪瘟,法术不灵了,结果搞得村子水土流失,气候恶劣,大多数动物们都离开了这处穷山恶水,再后来,这里就发展成了我们x大,完了。” “根本就是你胡编乱造的嘛”,被骗了的小竹生气地说, “不要生气啦,我晚上带你去散步,到时候再给你讲一个学校闹鬼的故事。 小竹立刻安静下来了。 后来,也不知道我像这样骗了天真的小竹多少回,反正,他次次都上当。 二十五 夏虫战记 夏天到了,每一处草丛,每一块田地,每一棵树木,都充沛着夏虫欢悦的叫声和它们活跃的身影,这些夏季的小精灵使学校充满了生机。 蚊子也是一种夏虫。 一种自古以来和穷学生们结下了不解之缘的夏虫。 我们寝室楼是x大海拔最高的一栋。我曾自以为是地认为蚊子骚扰不到住在六楼顶的我们。 这么高的地方蚊子飞不上来吧,我想。 这么高的地方蚊子确实轻易飞不上来。 但一旦飞上来了的,都是蚊子中的精英,剽悍无比,咬人于无形之中。 这周,精英级的蚊子盯上了我们寝室。 标准的嗡嗡身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连续两个晚上遭遇蚊子袭击后,我决定对蚊子宣战。 首先拉拢室友,组成统一战线比单枪匹马要有效得多,达摩曾经双截棍舞打蚊子,暴头男曾经头发缠死蚊子——前天上课的时候我就看着一只蚊子飞进暴头男的头发却再也没有飞出来,估计是窒息了。两人都将是战斗力非凡的强力盟友。 当我提出组成抗蚊统一战线时,他俩都出人意料地回绝了。 理由是:蚊子对他们够不成威胁。 达摩是百毒不侵的,蚊子从来不咬他。 至于暴头男,蚊子咬不醒他,第二天起来挠两挠包又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丝毫不影响睡眠效率。 因此,他们不想和这个烦人的敌人纠缠。 我就不行了,既没有达摩般强大的防御又没有暴头男般迟钝的神经,那两夜我都被蚊子折磨得够呛。 于是,我只有单枪匹马对抗整个咬人军团的蚊子。 我首选空手道。 最廉价最基本的战术,还能练练敏捷,屋里蚊子不多,打一个就少一个——一开始我这样天真地想。 嗡嗡嗡——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砰! 最后一下是我头撞在床板上的声音。 屋里蚊子确实不多,但都是些精英,飞行轨迹诡异无比难以捉摸。 一晚鏖战下来,杀死蚊子四只,被叮n口,有只蚊子甚至就在我拍左脸时叮我右脸。 得加强防御体系,第二天我装上了学校发的蚊帐。 熄灯前把帐子里看得到的蚊子都除掉,然后紧闭蚊帐,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凌晨两点时我痒醒了,拉开灯一看,两只吸饱血的蚊子附在帐子上,第三只附在我腿上。 我愤怒地将它们消灭之,然后仔细搜索帐子哪里没盖严。 这时我看到第四只蚊子正通过网眼从外往里钻。 我火冒三丈地把帐子撤了,学校发的这东西用来打鱼还差不多。 得出点血本了,我到超市采购了防蚊叮花露水,蚊香和灭蚊片。 先放灭蚊片全面杀蚊,然后点上蚊香,再用花露水把身上抹个遍。 这样睡了一段时间安稳觉,一日防蚊用品都用完了。 当天晚上蚊子卷土重来,疯狂地对我进行报复。 我被咬得体无完肤,大包上面附着小包。 蚊子和我玩起了游击战,持久战,消耗战。 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以及占尽天时,我似乎不可避免地成为这场旷日持久战争的失败者。 ——此乃危机存忘之夏也。 我决定亮出我的终极武器。 我花重金在超市购得一电蚊拍。 ——当此利器在手,我就成了无往不胜的杀虫魔王。 这里我想先回忆一下我的童年: 我小学时是学校羽毛球冠军,曾力挫五校六大高手。 就在体育老师寄厚望于我给学校捧回县儿童羽毛球联赛冠军杯时,我宣布从此退出江湖。 该事件在小朋友界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不理解我的用意。 我不是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不是企图一退换得千古名。 纯粹是因为我爱上了另一项运动——打蚊子。 电蚊拍是那个暑假出现在市面上的,母亲大人购一。 当羽毛球拍换成了电蚊拍,蚊子取代了羽毛球时,我发现了我童年的最大乐趣所在。 我以一万分的激情追杀我所看到的每一只蚊子,无论它怎样左冲右突,也逃不了电蚊拍的审判。 当蚊子与电蚊拍接触的一刹那,耀眼的电火花伴着清脆的炸响,当时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受,比打羽毛球刺激多了。 我甚至把电流调到最小,持续地电粘在拍上奄奄一息的蚊子,这样更有快感。 家人则认为我这属于正义的爱家行为,纷纷掏腰包给我买电池。 很快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蚊子就被我尽灭,这时我会偷偷打开窗户放一些进来,等它们飞散了再搜而杀之。 终于有一天,家人发现了我的叛家行为,揍了我一顿并剥夺了我的电蚊拍使用权。 童年,总是充斥着着虐与被虐的,我并没有因此收手,而是自己积攒了一个月零花钱买了一个电蚊拍,没有人能剥夺我童年的乐趣。 从此,每逢傍晚,操场里,池塘边,马路旁,丛林间,到处可见我潇洒飞舞电蚊拍的身影。 两年如一日,死在我手下的蚊子,估计也堆得成一座小山了吧。 先不提我为县城人民作出了多少贡献,但我确实已练出了一身电蚊拍打蚊子的绝顶功夫,用炉火纯青形容绝不为过。 儿童往往有一些荒谬的想法,长大后自己回想都想不通。当时我的理想是当世界吉尼斯打蚊子冠军。 一日,重逢当年败我手下的一高手——据说他已是县儿童羽毛球大赛亚军,这到操场上练手来了,背一高级羽毛球杆,附庸者甚众。 他看见了我,上前说:“好久不见,咱练练?”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打这个了。 “忘了你退役了”,他说,“可你背着羽毛球杆干什么呢?”他注意到了我书包里露出来的黑色电蚊拍柄。 我在众目睽睽下掏出了那杆锈迹斑斑的电蚊拍,认真地说:“打蚊子。” 沉寂了五秒钟,众人大笑起来,前俯后仰者比比皆是,他眼里尽是鄙夷之色,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是个傻子!” 众人附和:“傻子,白痴!” 我把电蚊拍砸在他头上,头也不回地在咒骂声中逃得无影无踪。 我童年的理想,就这样破灭了,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理想的破灭。 我把伴了我两年的电蚊拍扔到了阴沟里,发誓再也不碰这种东西。 两年时间留给我的,是一个破碎的梦, 和一身出神入化的打蚊子功夫。 看着崭新的功能更为强大的新式电蚊拍,和躲藏在黑暗里的的蚊子,我说:“是你们逼我的。” 持拍,上电池,关后盖,一气呵成,人拍合一,杀气如潮水般从我身上扩散。 蚊子不知道它们的对手如今变得多么的可怕,阴阴袭来。 我,在黑暗中扬袖横扫,杀伐的漩涡将蚊子卷入死亡之海。 有一个人人在寝室门口静静地观看。 这个人就是小竹。 小竹问我是不是发明了一种新舞蹈。 我指着他面前飞过的三只蚊子, 电蚊拍瞬间而至,一道优美的弧线,三点闪光耀现拍面, 弧线闪电般掠向另一侧,蓦然抹过夺目晶莹的碧缘,在空中交织出绚烂的电光。 我把拍面给他看,上面有六只蚊子。 小竹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定拜我为师。 于是我收下了这唯一一个崇拜我的徒弟。 小竹告诉我他最近也很受蚊子困扰,想请我上他们寝室灭蚊子。 我答应了,应予前往——既然已重出江湖,就不用再留手。 那个夏季,我重操旧业。 那个夏季,是x大蚊子的遭劫季。 二十六 尾声 大二的夏季是个多事之夏,六月上旬都在准备着考英语四级,下旬则在忙着写论文与期末考试。 八号那天,收到了参加高考表弟的短信,兴奋地告诉我他最后一堂英语考完了。我回个短信过去说我们也高考毕业两周年纪念了,得庆祝庆祝。于是,当天夜里每隔一个小时给高中班主任,教导主任家的座机打个骚扰电话过去——高中班主任,教导主任的座机号码早在高中毕业之前我就已经居心不良地保存下来了。 考完四级,我和几个老伙计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所有的英语书及资料都珍藏了起来,准备来期再派上用场。 六月的日子难熬但是却过得很快,看着大四的师哥师姐们一群一群吃散伙饭喝离别酒,每天晚上都有喝得烂醉的人被大伙抬回去。 想起还过两年我就和他们一样了,而两年前,我还和参加完高考的表弟一样兴奋和对未来充满憧憬。 日子一天天过去,未来也就越来越清晰,每走过一个阶段,一些幻想就会被现实所取代,至少我高中时代对大学如科幻故事般的梦想就已不复存在,当发现自己大部分幻想都被现实所占据的时候,那时候,年纪也就大了吧。 接近月末,大四生们都在做离校前的最后一些工作了,在宿舍区的大道两旁都摆满了地摊,把一些还能用的东西卖出去,顺便体会一下当小摊贩的乐趣。 摆地摊的,还是女生占绝大多数,也有一小部分心不在焉的男生貌似被女友抓过来看摊子的。 晚上,请阿牛(就是开始把山地车作废铁卖给小竹的师哥)在小酒馆吃饭,把小竹也一起带上,算是我给他饯行了。阿牛说在本省一所企业里找到了工作,过去实习的时候已经和老板混得很熟了,下个礼拜直接去上班,明天把最后的手续办完就回去作准备了。我向他祝贺,说牛哥今后要当了老总可得罩着出去混的小弟们啊,阿牛则祝福我们大学剩下的时光快快乐乐,学业有成。 我们喝了不少,但没醉,出了小酒馆我们拥抱了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此次一别,再会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明白了古人千里送别时的心情,纵使是在电子信息技术与交通十分发达的今天,朋友一朝离去也不知道何时再见。 学长们终于走了,仿佛是在同一天里集体消失了一样,前排的宿舍人去楼空,晚上黑漆漆的,没有了往日的喧哗。 这期要考试的科目,一大半都在课程结束就后直接考试了,期末考试只有两门,所以复习起来很轻松。至于写论文,我们自己拟好一个开头,在百度里搜索到相关内容然后复制-粘贴,打印出来就ok,要准备的并不多,倒是有好些伙计在忙乎着找一份暑假工,如今放假大家都不那么想回去了,宁可找个能留下来的理由在学校过日子,只有去年暑假在学校尝够了苦头的阿肥说什么也不留下来。 叔叔帮我找了一份暑假在食品工厂实习的差使,等考试一考完,我就过去。 小竹则在学校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这个暑假,我们都不回家。 这下要有两个月不能在一起了,想来这还是我们在大学里头一回长久分开。临走前一天晚上,和竹一起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学校后院,和竹背靠背坐在池塘边,回忆这一年来的快乐时光。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不愿去多想,我们是什么样的朋友? 我们肯定是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呵护对方,爱护对方,度过快乐的大学时光,喜欢彼此在一起的感觉…… 那样的朋友,就是恋人哪。 看过《断臂山》,忘不了那份凄美的爱情。 喜欢一个人,难道非要是异性才能在一起吗,只要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和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许多年后,我们会重新看待这一段经历;也许许多年后,我们又只是普通的朋友,但是在今天,在我的大学期间,我会认真地去对待这份感情。 小竹打我:发什么呆,癞蛤蟆爬到你身上来了, ——该死的池塘,不生青蛙尽生些癞蛤蟆 ——听说这池塘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天鹅湖 ——那是好大喜功的学校领导起的的名字 ——你有没有过寂寞的时候? ——那是在想你的时候 ——记得高中时,我们也常这样坐在学校的后操场 ——这就是缘分吧,不知道读完大学以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这样悠闲地坐在一起。 ——那我们考研吧,都考同一个学校,我还给你作学弟 ——一言为定! 回到寝室,暴头男在打cs,阿肥坐在旁边在漫不经心地抠鼻屎,达摩在看言情小说,麻嗲出现在门口说今天找到了工作请我们吃夜宵。 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幸福,有可爱的小竹,有一群很混账但也很可爱的大学朋友,有一间不很舒适但很温馨的寝室…… 第二天清早,我提着我的全部行李——一个旅行包,踏上了暑假实习的旅程。 小竹送我到车站,叮嘱我路上小心,我说没事啦小偷看都看不上我的。车开动了,看着站台旁的小竹渐渐变成一个小点,鼻子有些发酸,尽管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 汽车缓缓开出学校,两旁绿油油的稻田逐渐远去。 我又是一个人了,身边不在了整天嚷嚷今天杀了几个匪的暴头男,不在了一有机会就发表求爱宣言的达摩,不在了天天晚上跑到我们寝室来觅食的阿肥,不在了时常在眼前晃悠的小竹的可爱的大眼睛,真的很寂寞。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样的短暂。 在工厂里一个人的夜晚,我时常想起他们。 大学就是这样,过完了一把混混疯疯的瘾,才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要做的事。 生活就像在泡面,只要用心去泡,只要认真对待,只要把握好时间,开水一冲,热气腾腾的盖头一揭开,面亦筋斗汤亦浓,是碗好面。 那年我读完大二。 我的大学故事,也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