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使》 写在发书之前 阔别一年之久，重归故里，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本来这次按照莫语的计划，是不打算在正文之前唠叨的，不过今天开新书着实有些紧张，紧张到根本无心码字，索性就决定还是来跟大伙儿聊几句闲话吧。 自《九泉归来》完结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在莫语的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是没有混吃等死的。 一年前，莫语承诺会在起点写一个关于山海经的都市故事。 现在莫语来兑现这个承诺。 虽然来得晚了些。 按照莫语不少作者朋友、前辈们的说法，一年过去了，之前两本书所累积起来的人气早就流失殆尽了，在这个时候开新书，其实就跟一个新人差不多。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莫语在作死。 而且这一次莫语不再写玄幻，而是选择转型去写都市，写的还不是一个正常的都市，不论怎么看，这都已经不止是在作死了。 而是作大死。 对此，莫语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弊的，但还是选择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应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谁让我就是这么犟呢？ 我对山海经中的故事情有独钟，写九泉的时候只是蜻蜓点水，固深以为憾，所以我要弥补这种遗憾。 另外，我还是一个悬疑电影的狂热粉，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市面上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优秀悬疑电影，我都看过，所以我想把这种热情注入到新书中。 我写的第一个剧本是悬疑的，我写得最好的一个剧本是刑侦的。 那我为什么不敢写一本悬疑探案的小说呢？ 因为这种类型的都市小说是小众。 而我一向都是比较怂，比较随大流的…… 所以在此之前我写了很多玄幻类的故事，虽然正如你们所见，我会习惯性地挖坑，会想方设法地去创造一些让你们意料之外的剧情，但这种做法终究是在隔靴搔痒。 这一次，这个新的故事，里面有我最擅长的刑侦，有我最喜欢的山海经，还有我用三年时间，用一本文圣，一本九泉，以及一本星陨所磨炼出来的玄幻套路爽感，不管成绩如何，至少，这是一个我想去写的故事。 传统的都市装叉套路，这本书会有。 正儿八经的推理破案，这本书也有。 但绝不仅限于此。 书中的那个世界，连接了四千多年前诸神逐鹿天下的波澜壮阔，所以您可以把这本书看做都市异能，或者玄幻都市。 书中的那个主角，是一个非常不着调的小王八蛋，对于演艺圈的花花绿绿垂涎三尺，所以这还是一本明星娱乐文。 总而言之，这本书是一个大杂烩。 可能会让喜欢这个调调的读者手不释卷，也可能哪边都讨不了好，被千夫所指。 至于作者君，反正是肯定会把这个故事好好讲完的。 一年时间过去了，不知道曾经的老朋友们会回来几个，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新朋友会喜欢听我讲故事。 这是我的第一本都市书。 我第一次起了一个三个字的书名。 我第一次尝试写一个我喜欢的主角。 我第一次觉得开一本新书会这么紧张。 我希望你们会喜欢它。 虽然这个故事会与我之前所写过的都不太一样。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 如果不尝试一下，你永远都不知道未来迎接你的是鲜花还是牛粪，亦或者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在写九泉的时候我说，每一本书都是一段新的旅程。 那么，现在便恭请诸位，来与我一同踏上这场未知的旅途吧。 第一章 山海酒吧 清水街，全长三百九十八米，共有十七家店铺，因为临近邮大老校门而寸土寸金。 整条街只有两家店常年不赚钱。 一家是位于街头的“永发”当铺，一家是位于街尾的“大福”金店。 鬼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在大学门口开这样两家铺子，不亏钱都没有天理。 相较而言，莫小川觉得自己那个便宜师父还是很有眼光的。 这主要体现在两点。 第一，是收了自己当徒弟。 第二，就是这老家伙所开的店，是当下大学生最喜欢的消费场所之一的，酒吧。 只是这酒吧的名字，实在是土得掉渣，一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山海酒吧。 莫小川无数次建议老家伙把名字改得时髦一些，哪怕意思不变，就单纯翻译成英文的，比如mountain，或者sea，听起来都高大上多了。 却遭到了老家伙无比坚决的反对。 理由是，没有理由…… 好在山海酒吧是整条清水街上唯一的一家酒吧，所以哪怕名字再土，也不愁生意，久而久之，莫小川倒也看习惯了。 现如今正值暑假期间，邮大还没有开学，所以导致往日热火朝天的清水街难得有些萧索。 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结束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邮大开学报到的时间。 莫小川对此期待已久。 这几日时时刻刻都拿着邮大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仿佛要将其看出朵花儿来。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开始独立自主的生活。 虽然离家的地方距离山海酒吧只间隔了一条马路。 但在一条马路之外的地方，却充满了莫小川对于逃课的向往，对于睡在他上铺的兄弟的好奇，对于社团活动的憧憬，以及最重要的，对于那些青春无敌美少女们的追求…… 好吧，最后这一条不是特别重要，毕竟早在莫小川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功遛进过邮大的公共女澡堂了。 如果不是高中三年莫小川被老家伙逼着必须天天穿着校服度日的话，他自信早就已经对邮大的学姐们手到擒来了。 眼看新的人生即将开始，莫小川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今天的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因为莫小川发现老家伙有些不对劲。 从一大早开始，莫小川的便宜师父就领着他从永发当铺开始，一家家地拜访各个店铺的老板，一直到大福金店为止，所说的内容无非都是同一个。 就是让他们今后要多多照顾莫小川。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从中嗅出了一些不祥的味道，总觉得老家伙的这番举动就像是电影里面的托孤情节。 有些不吉利。 直到夜幕降临，山海酒吧开门营业，莫小川陪着老家伙连喝了两件啤酒，才终于忍不住趁着醉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师父……今天……” 但很可惜，莫小川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桌子对面的那个酒气冲天的老家伙给挥手打断了。 “山海经背到哪儿了？” “呃……大荒北经。”莫小川低头晃了晃手中的骰盅，不时抬起眼角朝对面瞟两眼，好像有些心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小川的这个便宜师父虽然年过半百，但却并不像很多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样显得老态龙钟，相反，倒是把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的。 一身紫红色的华丽西服，搭配上一条湛蓝色的高级领带，再加上一双倍儿亮的黑色皮鞋，以及那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背头，认识他的知道他是酒吧老板，不认识的恐怕还以为这是哪位在道上赫赫有名的龙头大哥呢。 当然，在更多的人眼里，恐怕只会觉得这老头儿是个为了装叉连命都不要的神经病。 毕竟现在正值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在不开空调的情况下，整个山城的室内气温可以高达三十多度！ 好在莫小川早就对于师父的这般“盛装打扮”看习惯了，所以倒也显得无比的淡定。 “反正都背了十几年了也没背出什么名堂来，也不差这几天嘛……” 或许是因为实在底气不足，莫小川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这一次老家伙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开口责骂，而是直接换了个问题。 “今天咱们见的朱老板，他左手戴的石珠总共有几颗？” “十八颗。”这一次，莫小川倒是没有半点犹豫。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刚才和两个男人一起进门的那个短发妞儿，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刚从邮大毕业不久的女程序员。” “几成把握？” “七成。” “另外三成呢？” “是一位作家。” 老家伙难得笑了笑，却对于莫小川所给出的答案不置可否。 “你觉得，你和阿龙谁长得更帅？” 阿龙是山海酒吧唯一的一名调酒师，虽然不能说是帅得惊天动地，但至少不比电视上那些当红小生差多少，但美中不足的是，阿龙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质，不苟言笑，而且沉默寡言。 用莫小川的话来说，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嗯，更重要的一点是，阿龙根本不会调酒…… 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长得帅比任何东西都管用，在邮大那些花痴少女们看来，阿龙的忧郁气息更能迷倒众生，至于他调的酒…… 有这么个养眼的大帅哥用来调戏，谁还管调酒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阿龙就是山海酒吧的头牌，更是女性客源的保证。 此时面对老家伙的问题，莫小川难得郑重其事地挺直了腰背，非常认真地对老家伙说道：“当然是我更帅。” 这当然是一种非常无耻的自信。 简单来说，就是臭不要脸。 但老家伙却显得非常满意，甚至还无比欣慰地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为师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应该怎么做？” 闻言，莫小川心中那股不吉利的感觉顿时越发强烈了一些，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不问因果，不寻仇家，不立棺木。” 话音落下，老家伙放声大笑，随即拿起了桌上的骰盅。 眼中精芒毕露。 “明天为师要出一趟远门，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五七年，这间酒吧就先交给你打理了……三个六。”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乱，似乎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问起。 因此他选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 “去哪里？” 老家伙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不疾不徐地在骰盅上轻轻敲着。 见状，莫小川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手中的骰盅，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随之开口道：“四个六。” “五个六。” 莫小川看着早已不复醉态的老家伙，犹豫着伸出手，搭在了这个便宜师父的骰盅上，看起来是想开盅，但在考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缩了回来。 紧接着，莫小川伸出大拇指，握拳在自己的骰盅上敲了一下，意味着再往上加一个。 六个六。 于是老家伙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主动掀开了自己的骰盅。 “我没有六。” 莫小川微微一笑：“可我有。” 说着，莫小川将自己骰盅里的三个六，两个一，露在了老家伙的眼前。 老家伙输了。 但他却很高兴。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阿龙。” 说完这句话，老家伙拿起旁边的爵士帽，轻轻往头上一扣，便离开了座位，闲庭信步地朝那个不知道是程序员还是作家的女孩儿走去。 莫小川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想要拉住老家伙，却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这并不符合莫小川的正常酒量。 因此他知道，这肯定是老家伙趁着自己不注意，在自己的酒杯里面放东西了。 莫小川浑身无力地倒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老家伙轻松将那位涉世不深的少女勾搭到手，随之当着女孩儿两位同伴的面与其热情深吻，最后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了酒吧大门口，不知道去哪座炮房深入交流了。 这便是老家伙留给莫小川最后的记忆了。 再然后，莫小川眼前一黑，彻底醉倒在了桌子上。 次日，等莫小川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清晰地记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莫小川用最快的速度爬下了床，来到了老家伙的房间，里面早已空空荡荡。 “卧槽，玩儿真的啊！” 莫小川暗骂一声，随即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找遍了老家伙平日里去过的所有地方，最后在日暮时分回到了山海酒吧。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忽的想起。 自己竟然连老家伙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他火急火燎地找来了酒吧的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工商登记表等各种手续，随后非常惊讶地发现…… 上面所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莫小川。 “真是只老狐狸啊……” 莫小川自嘲一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自己是应该伤感还是怀念，亦或者，是愤怒？ 许久之后，自山海酒吧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放浪形骸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从现在开始，这间酒吧就是小爷的了！” 第二章 钱啊钱，命相连 老家伙离开的第一天，山海酒吧正常营业。 莫小川站在门外，盯着山海酒吧的招牌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打消了改名的想法。 山海酒吧当然是有熟客的，但大多都是邮大的学生，如今距离邮大开学还有六天，所以来喝酒的人很少，就算有，也大多是为了阿龙来的。 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山海酒吧已经换了老板。 除了阿龙和花花。 毕竟他们是山海酒吧仅有的两名员工。 只不过老家伙似乎早就对两人做了交代，所以莫小川并没有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惊讶。 只有花花轻轻拉着莫小川的袖子，拐弯抹角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担忧。 “小川……那个……后天就该发工资了……” 随后莫小川便发现，老家伙竟然非常无耻地把这段时间酒吧赚的钱都搂走了，一毛钱也没给自己留下。 “放心吧，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发钱的！” 莫小川拍着胸口，自信满满地向花花做了保证，便忽悠着花花招呼客人去了。 然后莫小川无比惆怅地来到了酒吧的杂货间，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存酒，心想老家伙总算没把事情做得太绝。 “希望这两天生意好些，不然花花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花花是山海酒吧唯一的服务员，本身家里面条件不怎么好，来酒吧打工也算是勤工俭学了，只是性子软了些，不论遇到大事儿小事儿都只知道抹眼泪，自从来了山海酒吧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嗯，顺带再说一句，花花今年还在读高中，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老家伙其实是有招用童工的嫌疑的。 但用老家伙这些年自己所吹过的牛皮来说，他其实是在积善行德，如若不是他的菩萨心肠，花花娘儿俩恐怕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对此，莫小川当然是嗤之以鼻，他更加怀疑，花花其实就是老家伙的私生女。 毕竟以老家伙的风流史，如果编成书，大概能绕地球七百多圈儿……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老家伙完全是为了压榨低价劳动力，好让自己当一个逍遥无比的甩手掌柜。 这么说吧，在整个山海酒吧，花花除了不管调酒，不管钱之外，其他什么都管。 花花知道全部的进酒渠道。 花花知道每一位熟客的名字。 花花知道灯泡坏了找谁来修，酒瓶空了找谁来收，下水道堵了找谁来通。 花花还知道…… 总而言之，山海酒吧如果没有了阿龙，绝对会损失一大批的客源，而没了花花，莫小川甚至怀疑这个酒吧还开不开得下去。 所以在老家伙走了之后，莫小川只能非常痛心疾首地当上了第二任……甩手掌柜。 莫小川当然是对于花花这种还没张开的黄毛小丫头不感兴趣的，但他却屡屡败倒在花花那梨花带雨的攻势之下。 所以为了不让两天后这小妞儿又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莫小川的当务之急，是得想着法子先弄点钱再说。 话说得简单，但现实情况却让莫小川一筹莫展。 毕竟现在的他也还只是一名准大学生，唯一的收入来源只有山海酒吧，而好死不死现在邮大还没开学，整条清水街的生意都处于淡季，想要在两天之内赚到两千块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两千块钱，就是花花一个月的工资。 至于说阿龙…… 反正莫小川从来没见老家伙给阿龙开过工资。 “不管怎么说，先把花花的工资凑齐再说，再过几天就开学了，邮大的食堂还是挺便宜的，大不了我……等会儿！” 莫小川打开钱包，一脸苦瓜色地看着里面唯一的一张红色毛爷爷，正琢磨着这点儿钱够在邮大食堂吃几顿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僵住了。 “不会……不会吧！” 下一刻，莫小川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杂货间，却在看到花花那疑惑的目光之后，赶紧一个急刹车，立马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捏着衣角，眼圈说红就红了。 见状，莫小川赶紧上前安慰道：“没事儿！有小爷在能出什么事儿？我这不是刚当上酒吧老板嘛，想着去找老朱他们炫耀炫耀！” “噢。”花花抽了抽鼻子，随即又有些不信地看着莫小川：“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莫小川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忽悠着道：“行了，你就好好儿地在这儿招呼客人，我去个几分钟就回来。” “那……”花花抹了抹眼泪：“那你小心些，我听人说，最近街上来了群不三不四的人，你可别惹事……” 莫小川觉得再这么下去花花就快成自己妈了，虽然他从小就没妈，当下连连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啊，要是一会儿真有人来砸场子，你就叫阿龙把他们轰出去。” 说完，莫小川赶紧溜走了，只剩下花花那一脸的担忧。 以及阿龙那一双帅气逼人的大白眼。 于是莫小川刚走到酒吧门口，便听到阵阵幸福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啊啊啊！阿龙真是太帅了！连白眼也翻得这么帅！” “老娘血槽已空，赶紧再给我来一杯深水炸弹压压惊……” “果然是我白秋看上的男人，哇哈哈哈哈！” 对此，莫小川只能表示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 媚俗！ 头发长见识短！ 没品味！ 抱着深深的怨念，莫小川在走出山海酒吧之后，便一溜小跑来到了邮大附近的自动取款机前，小心翼翼地从钱包里面拿出了唯一的一张农行卡，在连续深吸了三口气，再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之后，这才将其插到了机器里面。 这张农行卡是随着录取通知书一并寄来的，所以接下来莫小川大学四年的学费也得打到这张卡上。 但现在，莫小川却在余额这一项上看到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 三十。 银行卡里只有三十块钱。 “你这个丧尽天良，生儿子没屁股的老东西，我日你姥姥！” 莫小川的骂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让过往行人无不胆战心惊，更让旁边卖肉夹馍的老大爷干脆利落地举起了手中的菜刀。 于是当莫小川失魂落魄地回到山海酒吧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夹馍。 “小川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花花捧着肉夹馍，感动得泪眼婆娑，第一次觉得酒吧换了老板好像也没那么糟。 却不知一旁端着酒杯的莫小川，心里面已经苦成了甘草片…… 第三章 一本破书 时间很快就过了凌晨一点。 花花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眼巴巴地看着莫小川。 这个时候的莫小川已经一个人在吧台边喝得有些醉了。 何以解忧？ 唯有暴富。 “今天就这样吧，回家了。” 莫小川摆摆手，有些晃晃悠悠地走到酒吧门口，然后停下了脚步，又回头对花花嘱咐了一句。 “回去的时候自己小心些。” “嗯。”花花开心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下班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半小时，举手投足间竟有些小雀跃。 看着花花脸上软软的笑容，莫小川突然觉得酒吧里的光线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少年不知愁滋味。 再大的忧愁，睡一觉也就好了。 所以莫小川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 店门阿龙会负责关的，他就住在酒吧里面。 至于莫小川，则还需要走三条街。 房子是老家伙买的而不是租的，这让此时的莫小川倍感欣慰，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他至少不必为了房租而忧心。 钱啊钱…… 回到住处之后，莫小川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通常在这个时候，老家伙总会让他去背《山海经》，莫小川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是这么过过来的。 只有两次例外。 一次是在莫小川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老家伙说是有急事要办，离开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一瘸一拐地回来。 一次是昨天。 老家伙正式向莫小川告别，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莫小川浑身酒气地躺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拿起了桌边的那本通体泛黄的书册，心中有些怅然。 自他记事开始，这本《山海经》便从未离手。 别人出去玩儿的时候，他在背《山海经》。 别人玩儿手机玩儿电脑的时候，他在背《山海经》。 别人上兴趣班，恶补数理化的时候，他还在背《山海经》。 这几乎是一种已经融入了骨血的习惯。 所以即便今晚的莫小川已经不想再背了，却还是下意识地把书拿在了手中。 反正这会儿距离《新封神榜》的重播还有一会儿，就随便打发下时间吧…… 按照老家伙的说法，如果有朝一日莫小川能把整本《山海经》都背下来的话，就能发现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从此他将踏上一个新的人生。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莫小川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本书确实有些诡异。 这是一句废话。 如果老家伙让他背的这本《山海经》是那种随便在书店都能买到的普通货色的话，就算是一个傻子，日以继夜地背了十几年，怎么也能倒背如流了吧！ 但莫小川却还差最后一卷没有背完。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比傻子还不如，而是因为他手中的这本《山海经》有古怪。 每当莫小川熟读完一卷，自认为已经能将每一个字都印刻在脑中的时候，一抬头，他就会将其中的内容忘掉九成九。 能记住其中一句话就算是伟大的进步了！ 这已经不是提笔忘字那么简单了，而是过眼云烟。 看过就忘！ 所以想要把整本书背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时间去怼！ 今天背一句，明天背一句，总有一天能把所有的内容都背完。 莫小川已经为此而努力了十几年的时间，眼看成功在即，却无奈少了一些衣锦还乡的喜悦。 因为那个唯一可以分享这种喜悦的人已经走了。 要是莫小川告诉别人，自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把整本《山海经》背得滚瓜烂熟，一定会被认为是有病。 我特么还五岁的时候就把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了呢，我说什么了么！ 所以今天莫小川的情绪有些索然。 他习惯性地翻开《山海经》第一页，看着那些仿佛早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字句，目色稍显朦胧。 地之所载， 六合之间， 四海之内。 照之以日月， 经之以星辰， 纪之以四时， 要之以太岁。 神灵所生， 其物异形， 或夭或寿， 唯圣人能通其道。 这是天地大道，或许也是人间至理，但对于莫小川而言，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他并不是那什么所谓的圣人，此时的他只想知道怎么挣钱。 挣到花花的工资，以及，自己的学费…… 轻轻叹了一口气，莫小川轻车熟路地翻到了《山海经》的最后一卷。 《海内经》。 “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国名曰朝鲜；天毒，其人水居，偎人爱之……” “……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每次读完《海内经》，都让莫小川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在这里面，总共出现了两个最为世人所熟知的神话人物。 其中一个，就是后羿，当然不是那位被媳妇儿偷吃了不老药，再顺手抛弃了的悲催哥们儿，而是射太阳那个。 《海内经》中说，他射日所用的宝弓，是由帝俊所赐予的。 而根据《山海经·大荒南经》所载，那十个太阳便是帝俊与其妻羲和所生的儿子。 如果太阳也算儿子的话…… 啧啧，这里面有故事啊！ 另外，《海内经》最后一段中所出现的大禹，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神话大佬。 治水肯定是治水了，有没有三过家门而不入莫小川不知道。 但他知道，命令大禹治水的那位天帝，实际上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且大禹父亲被杀的原因，竟然也是因为治水，不过是偷拿了天帝的息壤，也就是某种可以长生不止、堆土成堤的神土来治水，从而被天帝派祝融来杀掉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大禹的父亲鲧，颇有西方普罗米修斯的风范啊！ 至于大禹，莫小川只能说这哥们儿真是心大…… 合上书卷之后，莫小川抬手按了按有些发痛的眉心，摇摇头道：“这要是把大禹的故事放到今天，妥妥的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再屌丝逆袭的套路啊，可惜最后这货也就开创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世袭制王朝而已，也没说他跟天帝到底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莫小川猛地瞪大了双眼，却发现自己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像是一片永恒的黑暗，冰冷而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也或许只是一个瞬间，一缕清光洒落在莫小川的眼前，为他的人生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他看到了女娲采石补天，满目慈悲。 他看到了精卫衔石填海，声震苍穹。 歌舞升平，仙弦袅袅而不绝，那是帝江在翩翩起舞。 干戚坠地，溅起层层黄沙，那是刑天不屈的怒吼。 夸父在追逐着烈日，共工在不周山血溅三尺，黄帝在逐鹿一统天下…… 一行血泪从莫小川的眼中缓缓淌下，滴落在《山海经》上，随之消失不见。 然后莫小川眼前再次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四章 有人砸场 等莫小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伸手拍了拍脑袋，倒是没有平日里宿醉之后的不适。 “昨天晚上……” 莫小川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偏偏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哎，不管了，先去店里面看看。” 言罢，莫小川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家门，别的他可以忘，但花花的工资他可忘不了。 只是等他跑到山海酒吧大门口的时候，却见到有不少客人正慌慌忙忙地往外走，里面传来了一阵哔哩啪啦的声响。 “砰！” “叫你们老板出来！” 莫小川走到山海酒吧门前，正看到花花正坐在地上低声抽泣，手上点点鲜红。 那是被摔碎的啤酒瓶扎的。 一旁的阿龙仍旧在漠不关心地调着酒，虽然现在一个客人都没了。 除了站在花花面前那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其中一个板寸头大大咧咧地坐在高脚凳上，手臂上一道龙形纹身尤其醒目，另外两人则站在他身边。 莫小川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醉鬼闹事，而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联想到之前花花说的，清水街来了一群不三不四的家伙，莫小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微笑着迎上前去，看也没看可怜巴巴的花花，对那板寸头说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的了？” 板寸头瞥了莫小川一眼，没说话。 倒是旁边那个梳了个辫子头的瘦子吐了一个烟圈，冷笑道：“别管闲事。” 莫小川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也是这个酒吧的人。” “嗤……”辫子头将烟头弹到莫小川身前，抬了抬下巴：“黑二哥都不认识吗？叫你们老板出来！” 莫小川脸上的笑容不变，再度开口道：“我就是老板，不知道黑二哥有什么吩咐？” 黑二哥轻笑了一声，慢慢从高脚凳上走了下来，然后抬手就给了莫小川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阿龙调酒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黑二哥一眼。 花花似乎被吓到了，也止住了哭声，轻轻伸手扯了扯莫小川的裤腿。 然而，莫小川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些。 “黑二哥是刚来这里吧？” 看着莫小川那满脸无害的笑容，黑二哥突然觉得眼角一寒，觉得自己好像是遇到了硬茬子。 而他身边那个辫子头则反应更快，直接抬腿踹到了莫小川的肚子上，将其一脚踹翻在地。 “装什么逼！” 莫小川吃痛，咧了咧嘴，一时竟没能爬起来。 见状，黑二哥随手抓起一支啤酒瓶，慢慢走到了莫小川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对了，咱们哥儿几个确实是刚来的，以后，这条街，我说了算。” 莫小川有些郁闷，以前老家伙在的时候，酒吧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没想到，老家伙前脚刚走没多久，麻烦就来了。 不过这是件好事。 否则莫小川之前也不会笑得那么灿烂。 只是在吃了一个教训之后，莫小川可不敢再笑了，他看着黑二哥手中的啤酒瓶，哼哼唧唧地坐了起来。 “黑二哥，我这家酒吧开的时间不算长，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而开酒吧有一个好处，你知道是什么不？” 闻言，黑二哥不禁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莫小川到底想说些什么。 莫小川当然也没有要黑二哥回答的意思，因此便自顾自地说道：“好处就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认识。” 话音落下，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那个壮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黑二哥，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呢！哈哈哈哈……” 壮汉的笑声有些刺耳，使得黑二哥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于是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黑二哥将手中的酒瓶放到了地上，对着莫小川抬了抬下巴：“你叫人，我等着。” 黑二哥既然敢来堂而皇之地砸场子，当然就做好了要见血的打算。 他想要的不是抢劫这种一锤子买卖，而是源远流长。 不过早在来之前，黑二哥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整条清水街都没有人插手商家的生意，这家山海酒吧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至于说这附近的派出所…… 他早就已经打好招呼了。 只要官府的人不插手，黑二哥还真不怕莫小川叫人来，他自信自己这三人就足够应付了，如果不够，大不了就把去另外那家ktv的兄弟们叫回来。 抢地盘这种事情，当然是要靠硬实力的！ 这是江湖规矩。 只是一个大学附近的小酒吧，能有什么人脉？ 难道叫一群大学生来撑场面吗？ 呵，真是笑话。 见黑二哥真的让自己打电话叫人，莫小川也是一愣，随后便掏出了手机，照着里面的一个未接电话就拨了回去。 “喂？对……你先等等……别的事情先不说，我师父这酒吧被人给砸了，嗯……人在呢，说是什么黑二哥……” 很快，莫小川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黑二哥三人。 “操！” 辫子头特别看不惯莫小川这副样子，当下又准备动手，却被黑二哥拦住了。 “等人来了再说。” 另外一个壮汉倒是更冷静些，只是低着头嘿嘿笑着，不时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花花则委屈巴巴地躲在莫小川的身后，低声道：“小川，要不，咱们报警吧……” 莫小川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眼看了看继续调酒的阿龙，突然觉得酒吧的灯光晃得自己脑仁儿疼。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 以黑二哥为首的三人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一点也不客气地拿了几瓶酒在慢慢喝着，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黑二哥才慢慢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莫小川叫的人还没来，而是因为他手下的其他兄弟没有消息。 “给强子打电话，这么点儿小事还磨磨唧唧的。” 辫子头点点头，可他才刚摸出手机来，就看到有四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壮汉听到响动，转头看去，然后险些吓得把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莫小川喊的人到了。 四个人无一例外，全都身着警服。 为首一人，肩上扛着一麦一星。 最后那人，便是黑二哥前两日在酒桌上宴请的家伙。 警察！ 莫小川竟然叫了警察！ 而且看起来级别还不低！ 至少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 黑二哥傻眼了，然后第一反应是转头对莫小川大喊道：“你……你居然……还有没有江湖道义了！” 莫小川理都没理黑二哥，而是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郝队，你来了？就是他们三个，说是从今天开始，清水街就归他们三个管了，还打人，你看看，我这脸还肿着呢！噢，对了，他们还砸了不少东西，喝了好几瓶洋酒，这可都得赔偿啊！” 莫小川搓着手，觉得至少花花的工资终于有着落了…… 第五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只不过是挨了顿打，就能换到几千块钱，莫小川认为这个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至于黑二哥等人，生意还没开门就先折进去一大笔，几乎是赔掉了全部家当。 最后还得被请到衙门去喝茶。 只能说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了。 莫小川并不担心对方会报复，因为此时黑二哥等人正被拷在大门口，看着自己与市局的支队长谈笑风生。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郝德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给莫小川讲着什么。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莫小川无奈扶额，再一次申明道：“郝队，我是真不知道我师父去哪儿逍遥去了，你就算把那什么……什么纵火案，给我说得再详细，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闻言，郝德顿时就不乐意了，板着脸道：“你可是莫老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莫老不在，你去帮着看看也行啊，也不求你破案，只要给我透个底，到底是不是人为的……” 说到后面，郝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沉。 毕竟有些话是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 如果不是莫小川那个便宜师父在机缘巧合之下，帮市刑侦队解决了好几桩大案，并且展露了一些非常人的手段，恐怕郝德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 从此之后，郝德好像就赖上莫小川的师父了，但凡遇到有些古怪的迷案，总喜欢来请教一二。 当然，那老家伙也不是次次都出手的，被问得烦了干脆就闭门不见，电话不接。 于是郝德就开始骚扰莫小川了…… 今天若不是为了花花的工资，莫小川也不会把这尊大神给请过来。 原本他还想着能仗着老家伙不在的由头随便把郝德给打发了，谁曾想，这位堂堂市刑侦队的大队长竟然就这么赖着不走了。 见状，莫小川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这位郝队长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什么，郝队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儿还得做生意呢，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去你那儿看看，不过我可不保证能看出什么来啊，我师父也没教过我这些……” 莫小川说的是大实话，但在郝德听来却无疑有些自谦的意味，当下点了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叫小马来接你。” 说完，郝德就带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看起来那什么纵火案真是把这位大队长给急得毛焦火辣的。 另外一边，花花已经乖巧地把砸碎的酒瓶什么都收拾干净了，自己还在手上贴了张兔子图案的创可贴。 “小川，那些人不会再来吧……” 莫小川摇摇头，意气风发地从黑二哥给的赔偿里面拿出了两千五百块钱，交到花花手中。 “呐，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就说这个月的工资会准时发的吧，怎么样，小爷刚才帅不帅？” “噗……”花花接过钱，破涕而笑，也没数，就直接揣到了兜儿里。 莫小川抬手揉了揉花花的脑袋，又突然觉得好像有些男女授受不亲，于是讪讪地放下了。 “咳咳，那什么，今天就提前下班吧，反正也没客人了。” 而花花则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我刚才已经给今天被吓走的客人们发了短信了，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们之后放心大胆地来，每人免费送半打酒表示歉意，所以明天生意肯定很好！” 闻言，莫小川不得不感慨，这酒吧果然是少不得花花啊…… 当然，在听到每人还得送半打酒之后，他又觉得后槽牙发疼，毕竟自己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哎，意外之财之所以叫意外之财，就是不会每天都发生啊……” 怀着满腔的惆怅，莫小川目送花花离开了山海酒吧，但他自己却没有立刻回家的意思。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一刻，莫小川鼓足了勇气，慢步来到吧台前坐下，怔怔地盯着阿龙。 “有事？” 这是莫小川成为山海酒吧的老板之后，阿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莫小川却并不觉得欣慰，相反，此时的他莫名显得有些紧张。 “你是……你……你特么的……是条龙！” 话音落下，整个山海酒吧的时空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阿龙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双眼，目色中却凝结了宛如实质般的杀意！ 随即他将身体向前探了探，轻轻张开了嘴，仿佛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调酒师，而变成了正在林中狩猎的恶虎！ 不，按照莫小川的说法，他是一条龙。 一条，吃过人的龙！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阿龙那无声的威胁，莫小川的心中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更别说害怕了。 或许是因为他被眉心处所传来的灼痛感转移了注意力，也或许是因为此时的他突然觉得意识有些模糊。 所以当阿龙松开手中的酒杯，猛地朝莫小川扑来的那一刻，莫小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待在了原地，既没有开口惨叫，也没有起身避退，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吓傻了一样。 然而，阿龙那细长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到莫小川的身体。 因为被一团凭空冒出来的光晕给挡住了。 随即一股肉眼难见的气浪从莫小川的心口汹涌而出，狠狠地砸在了阿龙的双臂上，直接将其掀翻在了地上，整个酒架随之倾倒，顿时又是一阵令莫小川心痛不已的噼里啪啦。 也许是实在太过于心痛了，莫小川立刻恢复了清醒，然后他看着从酒架下面挣扎着爬起来的阿龙，整个人暴跳如雷。 “赔钱！你给我赔钱！要不然我就从你下个月的工资……呃……不管，反正要赔钱！” 阿龙没有在意莫小川的叫嚣，此时的他浑身打颤，双目血红，仿佛正在压抑某种无比恐怖的力量。 然后，他看到了莫小川眉心处那道金色的徽记。 于是一切归于平静。 阿龙低下了头，然后不急不缓地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来到了莫小川的面前，单膝跪倒在地。 “见过少主。” 第六章 要不要劫富济贫？ “啥？” 阿龙的下跪让莫小川猝不及防，对方说出来的话更让莫小川觉得莫名其妙。 少主？ 啥玩意儿少主？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让莫小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所以在这一刻，一向机警的他反应慢了不止一拍。 好在很快，一段文字就无比突兀地在他脑中闪现了出来。 “《山海经·大荒东经》——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 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 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如果结合整本《山海经》详细解释一下，就是说在大荒的东北角，有一座山名叫凶犁土丘，应龙就住在这座山的最南端。 传说蛟历经千年而化为龙，龙经过五百年而化为角龙，再经过千年才能化为应龙。 在大部分的神话传说里，且不论正义还是邪恶，代表的是祥瑞还是凶兆，单单从外形上来说，东方的龙与西方的龙就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东方的龙没有翅膀。 而西方的有。 可是据《山海经》中的记载，这应龙就是有翅膀的。 所以应龙的地位是不是所有龙里面最高的不好说，但起码他的造型的确是别具一格。 除此之外，应龙的背景也是硬到没朋友，因为它是黄帝的神龙，曾经帮助大禹治过水，也曾在黄帝与蚩尤的大战中立下奇功，亲手杀死了蚩尤与夸父。 就这种恐怖的功勋，若是放在历史小说里，那绝对是丞相级别的人物，等皇帝死了，幼主未立之时就是摄政王！ 可应龙呢？ 却是在杀死蚩尤之后再也无法回到天上，只能四处漂泊，浪荡无依…… 黄帝似乎也没给应龙什么开国功勋的待遇，就这么放任其自流了。 而也正因为天上没有了行云布雨的应龙，所以人间就常常闹旱灾，一遇到干旱呢，人们就装扮成应龙的样子，或是塑造一个应龙的泥像来求雨，果然就能求得大雨。 且不论这大荒东经里面的记载到底准不准确，明明是逐日而死的夸父为何又活了过来，而且又被应龙杀了一次，更重要的是…… 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家伙，难道就是应龙？ 莫小川感觉心头一万头羊驼在飞速狂奔，追逐那落日的余晖，那就是他逝去的青…… 呸！ 什么鬼啊！ 为什么感觉《山海经》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啊！ 为什么这世上真的有龙啊！ 为什么这条龙会没事儿跑到自家酒吧来当调酒师啊！ 对了，这货还叫自己少主呢，这好像是个好词儿啊！只是回想到刚才的那一幕…… 于是莫小川立刻轻车熟路地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咳咳，阿龙啊，你刚才，想干什么？” 闻言，阿龙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喃喃道：“属下不知少主已经觉醒，之前贸然出手，实在是无意为之，而是被少主体内的山海意所惊，万望少主恕罪！” 卧槽！ 你说的都是啥啊！ 觉醒是啥啊！ 山海意又特么是啥啊！ 小爷根本就听不明白好不好啊！ 不过听你这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我觉醒了，你刚才是不是就真的打算弄死我了啊！这特么是和平年代了啊！小爷我可是堂堂社会主义接班人啊！不是蚩尤也不是夸父啊！ 莫小川脸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轻轻点头。 “呃，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咳咳，我是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呸！反正就是小爷我不追究了！” 此时的莫小川已经彻底回想起了昨夜那一幕幕奇异的景象，同时也大概猜测到了一些阿龙前倨后恭的原因。 很明显，这一切都与自己背完了那整本《山海经》有关！ 阿龙，或者说应龙忌惮的不是自己，而是《山海经》。 自己这个所谓少主的身份，可能也是拜《山海经》所赐的，这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震慑住阿龙。 莫小川突然想起了老家伙的那句话。 “只要你把这本书全部背诵完毕，那么从此以后，你就将踏上一个崭新的人生，你将会发现，这个世界与你所想象的并不一样，你的职责，任重而道远……” 老家伙说得没错。 莫小川现在的确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 尼玛连特么龙都出现了，这还是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新中国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莫小川在心中默念着二十四字真言，企图以此来屏退邪祟。 然而随即他就非常悲催地发现，阿龙仍旧上身笔挺地跪在自己面前。 更加蛋疼的是，莫小川现在的确是知道阿龙的真实身份了，也知道老家伙给他的那本《山海经》的确不是凡物，但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却是根本找不到头啊！ 这么关键的时刻，老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原本莫小川还想问一下阿龙，他口中的少主到底是什么，自己背完《山海经》之后还能干什么，但联想到之前那绝不作假的杀意，他又怂了。 万一自己漏了怯，让这货发现他除了一个“少主”的身份，其他啥也不会之后，会不会再次对自己下毒手？ 那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光团要是只能用一次怎么办？ 所以一时间，莫小川是真是不敢开口。 气氛顿时变得非常尴尬。 不过很快，莫小川就看到了那碎了一地的酒瓶，以及那些横淌了一地的酒水，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虽然你动手这事儿我不追究了，但这些酒水钱，你得赔！” 话虽然出了口，但紧接着莫小川便联想到，对方在这山海酒吧不知道干了多少年，老家伙从没发过一分钱的工资，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钱赔。 平时没钱怎么吃饭…… 呃，大概是龙不需要吃饭？ 等会儿！ 想到这里，莫小川突然眼前一亮，仿佛脑中被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这家伙可是一条龙啊！ 他刚才可是连杀人都不怕的，那么…… 于是不等阿龙回答，莫小川就赶紧两眼发光地问道：“如果身上实在没钱赔的话，有没有兴趣去劫富济个贫？比如说，抢个银行啥的……” 然而，阿龙的回答却令莫小川大失所望。 “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阿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一一点开了那无数的，闪烁着美女头像的未读消息，再一一回复。 然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少主，需要多少钱？”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眼皮狂跳，因为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之内，阿龙的微信已经有好几条转账信息接踵而来。 “先拿一万来！”莫小川咬牙切齿地报了个价。 随后又恶狠狠地说道：“以后别叫我什么少主，叫老板！” 阿龙恭声而应：“是，老板。” 第七章 不按套路出牌 当莫小川回到家里面的时候，他上大学的学费已经凑齐了，还有不少剩余。 这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为了庆祝，莫小川非常干脆地把什么《山海经》，什么应龙，什么少主的全都抛到了脑后，难得豪气地买了整整四十块钱的烧烤，准时来到电视机前守候着。 今天，他终于可以看到《新封神榜》的直播了！ 莫小川第一次对于老家伙的离开想要振臂欢呼。 毕竟当老家伙还在的时候，莫小川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哪怕是过生日的时候也不行！ 这会儿莫小川左手拿着烤鸡翅，右手端着一杯冰可乐，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上的妲己尽显妩媚之色，突然觉得，这特么才是生活啊！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一集就演完了，开始了漫长的广告轰炸。 莫小川舍不得换台，待会儿还有第二集呢，这部风靡整个华夏的神话剧据说总共有五十多集，所以电视台也很豪气，每晚都是两集联播。 可中间这段时间干点儿啥好呢？ 莫小川下意识地就想把《山海经》给拿出来，但临到头手却僵在了半空中，他这才想起，这破书自己都已经全部背完了，还拿出来干啥？ 给自己添堵吗！ 嗯，这么说也不太对，如果不是《山海经》，他今天好像也不能从阿龙那里讹来这么多钱。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才能用这本《山海经》赚到更多的钱呢？ 一时间，莫小川没有去思考应龙这种生物的存在将会对世界造成什么样的混乱，也并没有想要维护人间和平的觉悟，或者征服宇宙的野心。 他唯一的愿望，是能够把山海酒吧开得更大一些，更豪气一些。 比如等以后挣了大钱，就能把隔壁的铺子也怼过来，把桌子板凳都换成皮椅沙发的，啤酒咱也卖进口的，再整个乐队，搞个dj什么的，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美滋滋啊…… 有了这样的逼格，以后在邮大泡个妹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到时候秦未央演的电影上了，咱也去看首映，而且得看imax的！ 连着看五场！ 每场买两个座儿！ 嗯，秦未央就是刚才在电视上演妲己的那位女明星，而莫小川则是她的脑残粉。 不过以莫小川现在的眼界，他的梦想也就仅限于此了。 由此可见，这孩子也是以前被他师父给压得狠了啊…… 怀揣着各种美不胜收的金钱梦，电视上《新封神榜》新的一集已经开播了，于是莫小川赶紧振作了精神，认认真真地投入到了那个风起云涌的神话时代。 今天不用再背山海经，所以看完电视后莫小川就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莫小川便难得起了个大早，毕竟昨天跟郝队约好了，他今儿个得去市刑侦队一趟。 等莫小川吃完早餐，晃晃悠悠走到山海酒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虎背熊腰，剃着板寸头的男人在那儿等着了。 见到莫小川走来，男人随手掐掉了手中的烟头，挺直了腰背。 “你就是莫小川？” 对方的态度不算特别不友好，但语气有些冷冰冰的，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也带着一种审视的漠然。 不等莫小川开口回答，那虎背熊腰的男子便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市刑侦一队，b组组长马凯业，我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分钟了，所以没时间和你废话，先上车。” 说完，马凯业转身就朝马路边停靠的一辆长安面包车走去。 但等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却发现莫小川竟然没有跟上来。 于是马凯业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转头看向莫小川。 只见后者轻轻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不是莫小川。” 话音落下，莫小川也懒得去管马凯业什么脸色，直接掏出钥匙，打开了山海酒吧外面的卷帘门，迈步走了进去。 马凯业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屁孩儿，突然觉得脑仁儿有些发疼。 什么情况？ 这小子什么意思？ 马凯业一时间脑子有些当机，但队长交代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所以下一刻，马凯业重新关上了车门，脚步沉重地跟在莫小川身后走进了酒吧。 “你……” 马凯业才刚刚说出一个字，就第二次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吧台后面正有一名身穿燕尾服的酒保在沉默地调着酒。 早上八点调酒？ 哪家酒吧会在早上八点开业？ 这件事情透着些古怪，当然，这不是马凯业发愣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对于某些危险分子有着如同本能般的警惕。 比如，这个酒保。 此人见过血！ 这种直觉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道理，但它却曾经帮助马凯业无数次从死里逃生，甚至还立下过一个个人三等功。 所以在这一瞬间，马凯业的右手习惯性地摸到了腰间，一双眼睛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却被一声酒嗝给打破了。 莫小川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条斯理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首先，我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所以如果你要暴力执法的话，我就去网上曝光你！” “其次，去刑侦队帮助破案不是我想去的，而是你们郝队求着我去的，所以如果你觉得有意见，没必要对着我摆脸色，可以直接去跟郝队说。” “最后，我与郝队约的是八点钟，你早到了二十分钟，那是你自己对时间的安排不合理，而不是我不守时。” 马凯业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笔，仿佛莫小川的这番话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让他根本来不及发火，而是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甚至于原本对阿龙的警惕，也在莫小川的打岔下，被完全转移了注意力。 紧接着，马凯业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就像是变戏法儿一样扬起了极其热情的笑容，对自己伸出了手。 “现在已经八点钟了，马组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莫小川。” 马凯业没有与莫小川握手，而后者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毕竟这本身就是一个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只见莫小川收回手掌，一脸好奇地走到酒吧门口，看着那辆脏兮兮的长安面包车，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咱们现在去警队吗？坐你的车去？” 第八章 连环纵火案 俗话说得好，人到四十一道坎儿。 马凯业距离他的四十大寿还差着好几年，但他觉得自己今天就遇到了人生中的一道大坎儿。 这道坎儿名叫莫小川。 马凯业不知道郝队究竟看中了这小子哪点，又凭什么让自己来受这份窝囊气。 自从出了那个挨千刀的纵火犯之后，整个警队都已经没日没夜地忙了三天了，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却还要来跟这么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浪费时间，简直是人神共愤！ 马凯业觉得自己对不起身上的这套警服，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他的信任，对不起…… 莫小川坐在车上，似乎也感觉到了身边这位马队长深深的怨气，所以一路走来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刚才被我那般挤兑也没发火，如此看来，这家伙看似性子急躁，但实际上却是个很能忍的人物啊……” 莫小川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番，顺便琢磨着要不要跟这位组长大人修复下关系。 若是下次再遇到黑二哥这样的事情，倒也不用麻烦人家郝队了。 而跟一位刑侦队组长套近乎的最好话题是什么？ 当然是关于案件的。 “那个纵火案，基本情况郝队都跟我说过了，死者好像年纪不大吧，十九岁？还是二十岁？” 马凯业用余光扫了莫小川一眼，不是很想接话，但既然对方主动示好，自己作为堂堂市刑侦队的一名组长，太跟一个小屁孩儿较劲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以代回答。 莫小川仔细回忆着之前与郝德的那番交谈，继续说道：“现场没有监控，没有找到引燃物，死者身上也没有可燃物，因此起火原因尚且不明，没错吧？” 这一次，马凯业倒是有些惊讶了，倒不是说莫小川能说出这些专有名词让他刮目相看，而是他有些意外郝队竟然把这么多的重要信息都告诉了这个小家伙，难道，郝队还真想靠一个大学生来破案？ 马凯业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但他却下意识地把鼻音加重了不少。 “嗯。” 眼看马凯业的态度有所回转，莫小川便知道自己的策略是对的，于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案发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队里面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作案手法、凶手动机、相关证据，一切都是未知，这说明，这起案子绝对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马凯业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小川摇摇头，沉声道：“通常来说，凶杀案在大体上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有目的，有预谋的，一种是突发，或者随机的，马组长觉得，这起纵火案属于哪种类型？” 马凯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连大学都还没上的小屁孩儿，竟然在这里跟自己讲刑侦？ 所以他就真的笑了一下，虽然是冷笑。 “当然是有预谋的。”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理由呢？” 马凯业作为一名老刑警，这种问题根本不用思考，张嘴就来：“如果是突发事件，或者随机杀人，用火的概率很低，凶手通常会就近取材，比如小刀、砖块、木棍等等。而且案发现场不是没有摄像头，只是凶手准确避开了监控录像，这一切都说明，凶手是提前踩过点儿的，有预谋的。” 莫小川点点头，复又问道：“既然是预谋杀人，那么破案的关键就在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上，换句话来说，就是凶手的作案动机，我相信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你们一定已经对被害人的周围进行了仔细的排查，那么为什么直到今天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莫小川来问，马凯业，不，应该说是整个刑侦队都想知道答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问到了点子上。 这么说吧，如果你想有计划地杀一个人，先不管你的手段是什么，最起码，这个人肯定跟你有仇吧？ 那么在案发之后，警方只需要调查谁跟死者有仇，再逐一排查，就能很容易找到你！ 动机，往往是破案的关键。 但偏偏，对于这起轰动了整个山城的纵火案，警方出动了大批人马，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愣是没找到死者被害的原因！ 死者现在还只是一名大学生，社会关系相对简单，按理说应该没那么难查，可事实却证明，这起案子真的很诡异。 在这三天里，警方接连走访了死者的家属、同学、老师，该问的都问了，该查的也都查了，甚至把两年前跟死者因为一个女生而有过争执的外地学生都叫来喝茶了，却偏偏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现在不管是郝德还是马凯业，直至整个刑侦队都很急，所以郝德才会找到了山海酒吧。 而此时面对莫小川那无比尖锐的提问，马凯业不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这说明凶手藏得很深！”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这是一个可能，但不知道马组长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万一这起纵火案是将我之前说的两种类型结合在了一起呢？” 有目的、有预谋的犯案，再加上随机目标的选择。 这是第三个类型。 连环杀人案。 根据美国fbi对连环杀人犯的定义：是谋杀至少三个人，并在作案期间存在“冷却期”，以及在短时间内，于同一地点展开大屠杀的大规模杀手。 这是所有刑侦案件中，最难被侦破的一种。 因为凶手的动机…… 不可查！ 换句话来说，凶手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不一定有直接或间接的仇恨，双方可能根本就互不相识，凶手杀人的原因也可能千奇百怪。 比如什么童年遭受的阴影啦，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啦，或者干脆的心理变态等等…… 所以莫小川的这番话刚一出口，马凯业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就猛地一紧，他不傻，整个刑侦队的人也不傻，他们当然想过有这种可能性，却并不希望这种可能性真的发生。 毕竟现在还只有一名死者出现。 所以一切都还言之过早。 “别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侦探小说，看过一些刑侦剧就能当警察了，我不管郝队是让你来干嘛的，到了警队，不要瞎添乱子！” 莫小川咧咧嘴，也不再多说，老老实实地保持了沉默。 很快，面包车稳稳地在市警局门外停下，但马凯业还没带着莫小川进门，就看到里面一片鸡飞狗跳，不少警探都在拼命地往外面冲。 马凯业心尖儿一抖，拉住一人，问道：“小黄，这是怎么了？” 那人满目慌乱，看到是马凯业，这才急声道：“组长，不好了，第二个被害人出现了！” 一时间，马凯业整个人如坠冰窖。 另一边的莫小川则暗暗叹了一口气。 第九章 是只好鸟 莫小川猜对了，这的确是一起连环纵火案。 从第二名死者的被害现场来看，还是与第一起案子一样，没有监控录像，没有引燃物，没有可燃物，凶手也没有留下包括脚印、毛发等在内的种种作案痕迹。 但与此同时，莫小川也有一个地方猜错了。 这不是随机作案。 因为第二名死者与第一名死者之间有联系，他们是同学，同时也是情侣。 “邮大的学生？”莫小川瞪大着双眼，觉得这个世界着实有些小。 刚从案发现场回来的郝德点点头：“都是电子信息工程08级的学生，算是你的师兄师姐。” “情杀？”莫小川脱口而出。 郝德对此否定道：“应该不是，在调查第一名死者沈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查证过她的恋爱关系了，事实上，今天所出现的第二名死者，沈云的男朋友谢天豪，也来过我们这里做笔录，如果有情杀的可能，我与我的同事们不会视而不见。” 说着，郝德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叹道：“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起连环纵火案了，市局的压力很大，为了防止出现新的受害人，我们必须尽快抓到凶手！” 莫小川挠挠头：“所以，郝队你让我到这儿来，到底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莫小川可不觉得郝德真是让他来当大侦探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即便莫小川自认为他的逻辑能力和推理能力都还可以，但就像马凯业说的，这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现实中的破案手段绝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绝没有人家正儿八经的刑警那么深厚的专业素养。 人命关天，不是光靠打几个嘴炮就能结案的。 而郝德也的确没有让莫小川插手破案过程的意思，只是苦笑着道：“以前莫老来的时候，都只是去看了看被害人的尸体，就能得出结论来，所以……” 看死人？ 莫小川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大草了！ 搞了半天这大队长就是让自己来验尸的？ 我特么哪儿会啊！ 于是莫小川赶紧开口道：“那什么，郝队啊，还是那句话啊，我看可以去看，但真不保证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你可别把希望都放在我这儿。” 郝德点点头：“我明白，主要是这案子实在是有些邪乎，所以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人为的。” 莫小川明白，郝德所谓的“邪乎”，指的就是没有引燃物和可燃物这件事情。 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现在都已经出来了，事实证明，沈云和谢天豪生前所穿的衣物都只是普通的t恤，主要材质是锦纶，并不能算是易燃物，而且从两人的体内也并没有检测出什么麻醉药物的成分，便能证明在他们在被烧死的时候，其实是保持清醒状态的。 而这，便恰恰是这起连环纵火案最大的疑点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正常情况下，你就算是拿着打火机一直点着一件棉纶材质的衣服，顶多是缓慢燃烧，在离开火源之后，很快就会自主熄灭，根本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活活烧死，尤其在对方意识清醒的状态下！ 除非这人先被淋了一身汽油，那当然是没的说了。 而汽油，就是可燃物的一种。 更加离奇的是，根据法医的检测结果，沈云与谢天豪这两名死者，都是在起火后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内死亡的。 烧件衣服也没那么快吧！ 所以这件案子的侦破难度很大，警方除了尸体本身之外，几乎没有找到其他任何线索！ 好在现在至少排除了随机杀人的可能性，凶手的范围已经被大大缩小了。 郝德作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身上的担子很重，压力也很大，之前肯为了几个地痞流氓亲自跑一趟山海酒吧，也足见其对于莫小川，或者说对于莫小川那位便宜师父的重视了。 不过现在第二位被害人出现了，郝德自然是忙得找不到北，也没时间与莫小川多交代些什么，便匆匆离去了。 至于莫小川，则在一位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技术科，验尸的具体工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苏婉姐，郝队让我带这位小兄弟来看一下尸体。” 还没进门，莫小川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来自消毒水还是福尔马林什么的，随后，他便看到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漂亮女孩儿。 女孩儿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眉目清秀，身上透着一些少女的稚气，只是眼神有些呆，此时手里面拿的也不是手术刀，而是一袋薯片儿。 “喀嚓……喀嚓……” 听着这清脆的响声，莫小川总觉得心里头瘆得慌，正想回头对那警员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一溜烟儿跑了。 还好现在是大白天，否则莫小川一定会觉得头皮发麻。 那个叫苏婉的女孩儿似乎也没有搭理莫小川的意思，仍旧在自顾自地吃着薯片，好像这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颇有些尴尬地问道：“谢天豪是哪具尸体？” 苏婉没说话，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给莫小川示意了一个方向。 “喀嚓……喀嚓……” 莫小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只想赶紧看完了走人，于是三步化作两步，来到了旁边的石台前站定，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顿时一具被烧得外焦里嫩的男尸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见到真的死尸，自然本能地就觉得自己肠胃一阵痉挛，仿佛有很多东西迫不及待想要宣泄而出。 他一把捂住口鼻，正想转头离开，却猛地有一段文字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山海经·南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嗯，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凤凰自古以来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鸟啊…… 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山海经的文字是啥意思？ 难道说这谢天豪其实是凤凰所化的？ 有病吧！ 莫小川心头猛地一震，彻底回过神来，但还不等他搞明白那山海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莫名出现，便突然听得耳边有一道气声幽幽传来。 “好看么？” 第十章 祥瑞之火 “啊！” 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在技术科外的走廊上回荡不止。 过往的探员好像都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人关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小川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他惊魂不定地看着苏婉，而后者则一脸无辜地吃着薯片。 “喀嚓……喀嚓……” 凭良心来说，原本的莫小川是不信鬼神的，但自从他背完山海经，知道阿龙的真实身份之后，他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莫小川没好气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即又恶意满满地说道：“还有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吃这么多薯片儿，总有一天会长成大胖妞儿的！” 闻言，苏婉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莫小川这才豪气干云地扬起了下巴，得意地笑道：“走了啊，如果郝队来找我，就说我得回去想想。” 说完，莫小川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等走出了警局的大门，呼吸着外面那自然而清新的空气，莫小川这才开始仔细思考之前《山海经》贸然出现的意义。 谢天豪肯定不可能是凤凰所化，不然这凤凰也太菜鸡了点。 自古以来，凤凰都被视为祥瑞的象征，正如《山海经》中所载，见之，则天下安宁。 但首先需要搞明白的一点是，凤凰与朱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所以凤凰并不属火，而是五行俱全。 根据《山海经》中所描述的凤凰的体态，其首为青，属木；其颈为白，属金；其背为红，属火；其胸为黑，属水；其足为黄，属土，浑身羽毛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五彩斑斓。 所以把凤凰与一具焦尸联系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根据的。 但既然《山海经》突降异象，就绝不可能是毫无意义。 难道指的不是死者，而是在说……凶手？ 莫小川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一些。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正常人谁会觉得凤凰是杀人凶手啊！ 人家是神鸟好不好啊！ 代表的是祥瑞啊！祥瑞是什么意思懂不懂啊！ 你家凤凰会杀人啊！ 莫小川苦着一张脸，觉得自己没有把得出来的结论立刻告诉郝德当真是明智之举，否则一定会被这位刑侦队的大队长活活笑死。 丢不起那人呐！ 所以在经过一番长达两分多钟的思想斗争之后，莫小川还是决定先回去把这事儿跟阿龙咨询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山海经》里面的著名怪物，再怎么说也应该对彼此知根知底儿吧。 关于凤凰到底会不会吐火，会不会烧人这个问题，阿龙必然是更有发言权的。 正所谓，龙凤呈祥、龙飞凤舞、攀龙附凤什么的…… 是吧…… 这一看就知道自古龙凤一家亲啊！ 想到这里，莫小川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简直已经突破了天际，正准备打个车回清水街，却突然眼角一寒，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纹了条龙在胳膊上的板寸头。 一个是留着长辫儿的瘦子。 还有一个笑起来有些憨厚的壮汉。 缘，妙不可言…… “哎，呀，这不是黑二哥嘛？这么快就出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此话一出，黑二哥就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眼皮狂跳的原因了。 果然是大凶之兆啊！ 黑二哥三人整齐划一地回过头来，看着那张无比和蔼可亲的小脸，几乎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小子！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辫子头首当其冲来到莫小川面前，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钉子！别冲动！” 黑二哥从后面一把拉住辫子头，生怕自己这位小兄弟刚出来又得进去。 见状，莫小川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热情了三分，连连道：“黑二哥别担心，钉子哥这是跟我闹着玩儿呢。” 一边说着，莫小川一边主动朝钉子迎了上去。 两人暂时还没有发生任何的身体接触，但莫小川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动作，只是让他稍微有些纠结的是，自己应该用三百六十度转体这样的高难度技术动作呢，还是直接倒地显得更加自然一些。 毕竟这是在警局门口，又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普通的碰瓷儿手段是绝对驾驭不住的。 唯有像莫小川这样胆大心细、虚怀若谷、见义勇为、知耻而后勇的高手才敢肆意施展自己的才华。 但非常可惜的是，经过黑二哥的一句话，钉子已经重新恢复了理智，所以他连手臂都没有抬起来。 “你又想干什么！”黑二哥无比警惕地看着莫小川，看起来是被对方给坑怕了。 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莫小川并不知道自己当初报警的行为究竟给黑二哥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看来也不能一直逮着一只母鸡下蛋啊，就算要逮，也得隔段时间才行，定当引以为戒……” 莫小川无比遗憾地想着，嘴上却说出了另外一番话：“不干什么啊？我莫小川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呃……绿林好汉了，这不想着不打不相识，相见就是缘分么，专程来跟黑二哥交个朋友。” 听着这话，黑二哥顿时一阵脑仁儿疼，他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关键这哥们儿他还惹不起，不然刑侦大队分分钟教他做人。 “这位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 莫小川一咧嘴：“客气客气，我叫莫小川，黑二哥叫我小川就好了。” 黑二哥对于莫小川这种臭不要脸来套近乎的行为深感为耻，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笑道：“咳咳，那个，小川，是这样，之前是哥哥我不对，可咱们钱也赔了，局子也蹲了，老这么揪着不放，不太道义吧……” 话没说完，黑二哥就想给自己两耳巴子，跟这小王八蛋讲江湖道义，还不如去听王八念经！ 却不曾想，莫小川竟一脸无辜地说道：“黑二哥你真是误会了，我真没打算再找你们麻烦，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像咱们这种开酒吧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得认识，这不就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大家相互照应着嘛！要不咱们先留个电话？” 黑二哥只能无奈地掏出手机，却忽的想到一件事，开口道：“那小川你这会儿是打算回清水街吗？” 莫小川点点头：“是啊！” 黑二哥顿时眼珠子一转，笑道：“那倒是巧了，哥哥我也正准备去你那里办点事儿呢，这样吧，中午这顿哥哥请了，就权当再给你陪个罪了！” 莫小川没想到黑二哥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顺口应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酒吧旁边有家天香饭庄，那儿的东坡肘子做得不错，嗯，对了，黑二哥你吃肘子么？” 黑二哥一愣，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吃！” 第十一章 本是同根生 清水街的十七家店铺中，总共有五家饭馆儿。 天香饭庄、山城老火锅、xj大盘鸡、水源烤鱼、满香串串。 而这五家饭馆的老板，都是同一个人。 朱成庸，朱老板。 在大学附近开饭馆儿，但凡手艺不是太差，都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所以朱老板这些年着实赚了不少钱，据说房子都买了四五套了。 莫小川熟门熟路地将黑二哥三人带到了天香饭庄，刚一进门儿，就跟店里面的伙计打上招呼了。 “王哥。” 王鹏正在柜台后面算账，抬头看到莫小川来了，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唷，小川带朋友来吃饭啊？” 莫小川点点头：“这两天生意怎么样啊？老朱呢？” 王鹏苦笑着摇摇头：“这两天哪家生意都差不多，老板实在闲不住，亲自送外卖去了。” 从辈分上来说，莫小川得喊朱成庸一声叔儿，不过打小他就“老朱”“老朱”地叫着，朱成庸还每次都乐呵乐呵地应着，慢慢的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莫小川找了张桌子坐下，轻车熟路地点了四菜一汤，其中东坡肘子当然是重中之重。 趁着后厨做菜的时间，莫小川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次黑二哥过来，想办什么事儿？不会还在打我这些街坊邻居们的主意吧？” 黑二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我啊，这次是真的认栽了，在局子里面也跟钉子他们俩商量了一下，打算换个地方试试运气，只是……” 莫小川一挑眉：“只是？” 黑二哥自嘲一笑：“只是，我手底下有两个兄弟到现在还没消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电话也不接，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 看着莫小川还一头雾水的样子，黑二哥只能有些尴尬地捏了捏杯子，解释道：“就是我们去你酒吧的那天，我还叫了两个兄弟去唱乐迪闹事，眼看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居然什么消息都传回来，我有些担心……” 莫小川这才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山城的k歌行业好像对“乐迪”这个名字情有独钟，什么“好乐迪”、“欢乐迪”、“畅乐迪”等等层出不穷。 这个唱乐迪便是清水街唯一的一家ktv，因为开在学校附近，所以价格便宜，档次也并不高，里面的音响设备什么的都好几年没换过了。 在以前，这种夜总会、迪厅性质的场所，往往就是黑二哥这些绿林好汉们最喜欢的肥羊。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所以黑二哥他们看上唱乐迪好像也不足为奇。 “我跟唱乐迪的蒲老板也认识，那一会儿我帮黑二哥问问。”莫小川满脸的大义凛然。 黑二哥要的就是这句话，见莫小川如此上道，黑二哥顿时觉得有些喜出望外。 这顿饭请得不亏啊！ “那我就在这里以茶代酒，先谢谢小川兄弟了。” 说话间，饭菜也一一上桌，莫小川啃着肘子，满嘴流油，黑二哥三人也连连赞叹厨子的手艺不错。 钉子虽然满腹怨气，但现在是他们求着莫小川办事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倒也没在席间与莫小川再发生什么冲突。 至少在旁人看来，这桌客人还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慢步走进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饭的莫小川，顿时笑道：“小川儿来啦？又惦记上我们家的肘子了吧？” 莫小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头还没抬，便笑着道：“老朱……” 然而，莫小川的声音刚一出口，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在朱成庸的身后，看到了一具模糊的黑色烟影。 外形有些像是电视上的野猪，但长着两个头，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莫小川，那笑容与朱成庸如出一辙。 “《山海经·海外西经》。 并封在巫咸东，其状如彘，前后皆有首，黑。” 莫小川愣了几秒钟，然后转头对黑二哥三人道：“你们先吃着，我跟这儿的老板叙叙旧。” 说着，莫小川便起身一把拉住了朱成庸，开口道：“老朱，我们到后面去，我跟你说个事儿。” 看着莫小川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朱成庸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后向伙计王鹏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王鹏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见状，朱成庸只能跟着莫小川进到了天香饭庄的一间包房内。 “小川儿，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莫小川摇摇头，然后轻笑一声：“原来你是并封啊。” “怪不得你姓朱，怪不得你这儿的东坡肘子这么好吃，不过你这种自伤族类的行为，真的好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话音落下，朱成庸骤然瞪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枚鸭蛋。 “你……你……” 莫小川笑着叹道：“我觉醒了。” 朱成庸确认了这一事实，既没有表现出当初阿龙对莫小川的杀意，也没有跪下唤他少主，而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断地在莫小川面前踱步绕圈。 “难怪了……难怪了……” 闻言，莫小川顿时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师父去了哪儿？” “啊？”朱成庸目色微怔，随后把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我哪儿知道上师去哪儿了啊，不过也难怪他敢把你一个人留在山海酒吧，原来你已经觉醒了！” 莫小川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么说来，这整条清水街，包括老朱你在内，不会都是……” 朱成庸面带难色，但他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莫小川的，于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莫小川登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这么说起来，他这前十八年的人生，都生活在一群妖怪当中？ 这也太吓人了吧！ 但紧接着，便又听朱成庸补充道：“不过我们这些人也并不都是同一脉的，更准确的说，咱们清水街上，除了我，只有三位来自山海一脉，其他的……” 莫小川一愣，朱成庸的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然后他下意识地问道：“唱乐迪的蒲老板，是咱们的人吗？” 朱成庸摇摇头，随之压低了声音：“他是……呃……你听说过蒲牢吗？” 第十二章 不是一个体系的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句话本来的意思，是比喻即便是同胞兄弟，其性情、品格、德操、喜好也可能截然不同。 但在华夏源远流长的神话传说中，龙生九子，则各有其名。 只是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不同的地域环境中，关于这九位龙子的名字，并不是完全统一的。 在有些传说里也把饕餮、貔貅、椒图等列入九大龙子中。 可不管在哪个版本的“龙生九子”里面，蒲牢都是其一。 传说中的蒲牢形似盘曲的龙，平生好鸣好吼，洪钟上的龙形兽钮便是它的纹像。 蒲牢久居海边，虽为龙子，却一向害怕庞然大物的鲸鱼，当鲸鱼一发起攻击，它就吓得大声吼叫。 就这胆色，作为九位龙子之一，也是没谁了…… 所以人们便报据其“性好鸣”的特点，“凡钟欲令声大音”，即把蒲牢铸为钟纽，而把敲钟的木杵作成鲸鱼形状。 敲钟时，让鲸鱼一下又一下撞击蒲牢，吓得其“响入云霄”且“专声独远”。 道理莫小川都懂，可问题在于…… 蒲牢为什么会出现在清水街啊！ 难道就因为它没事儿喜欢瞎吼几嗓子，所以就开了家ktv？ 坑爹呢这是！ 当然，更坑爹的一点在于，蒲牢并不是《山海经》中所记录的异兽。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并不能像对阿龙和朱老板一样，对蒲牢施以震慑。 他这个什么“少主”的身份，在蒲牢眼中或许并没有任何意义。 一时间，莫小川极度蛋疼。 自己前脚才刚刚答应了黑二哥，帮他去唱乐迪捞人，后脚就得知人家幕后老板乃是堂堂九大龙子之一，那这ktv到底还去是不去了。 临阵退缩，好像很没有江湖道义的样子啊。 虽然对于莫小川来说，江湖道义这四个字还没有一百块钱来得实在。 可问题在于，如果莫小川真的帮黑二哥把他那两个兄弟从唱乐迪捞出来了，黑二哥好意思不给点儿感谢费表示表示？ 这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像莫小川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 人家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把黑二哥这帮人收入麾下，那自己从此以后是不是就算得上是黑白两道通吃了？ 称霸邮大指日可待啊！ 那以后山海酒吧还缺生意吗？ 真是越想越美啊…… 莫小川乐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但随即想到蒲牢的赫赫凶名，又很快怂了。 事到如今，莫小川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黑二哥的那两个手下肯定是被蒲牢给扣下了。 到人家堂堂龙子的地盘上收保护费，这叫什么？ 这叫想死不好意思说啊！ 也不知道蒲牢除了喜欢有事儿没事儿吼两嗓子之外，还喜不喜欢吃人啊…… 这么看来，黑二哥手底下的那两个倒霉蛋儿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自己想去捞人，凭什么啊。 就凭朱老板这头长了两个脑袋的大黑猪啊？ 那顶个屁！ 大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好吗？ 那可是龙…… 等会儿！ 念及此处，莫小川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 自己酒吧里面还有一条货真价实的龙呢！ 区区龙子算个蛋啊！ 届时若是那蒲牢不肯交人，就叫阿龙干他！ 联想到阿龙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莫小川顿时心中底气十足。 “不过是一头蒲牢而已，就把老朱你吓成这副样子，真是没出息！蒲牢怎么了？难道小爷我还怕他不成？小爷我可是咱们山海一脉的……呃，是吧！” 朱成庸一愣，随后释然一笑：“裁决使大人说得在理，不过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与那蒲老板之间，到底有了什么过节？” 这下子轮到莫小川发怔了，因为朱成庸对他的称呼，似乎跟阿龙并不一样啊。 裁决使？ 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莫小川没有问，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他扣下了我几个朋友，我正打算找他要人去。” “原来如此。”朱成庸闻言，压在心中的大石又松了几分。 “如果只是要几个人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那要不要我从中斡旋一下？”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用不着，这样，到时候你在外面候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你就报警！” “报……报警？”朱成庸觉得自己脑子突然有些不太好用了。 若是那蒲牢真要发疯，警察管什么用？ 至少也得是mss一处的人吧！ 但最后朱成庸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只是眼看着莫小川就准备走了，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了一嘴：“那什么，裁决使大人，我……我们并封一族，并不是猪，只是长得像猪……” 莫小川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知道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我懂……” 朱成庸当场就斯巴达了。 啥？ 这啥意思？ 这句话跟自己的解释有半毛钱关系吗？ 莫小川可不管朱成庸心里面怎么想的，反正他已经将其看做是一头活灵活现的野猪精了…… 等莫小川回到大厅之后，黑二哥已经非常上道地把账给结了，于是莫小川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都吃好了吧？吃好了就跟我走。” 黑二哥等人纷纷点头应是，随之跟着莫小川出了天香饭庄。 但莫小川却没有立刻带着黑二哥他们去往唱乐迪，而是回了山海酒吧。 对此，黑二哥倒也没问为什么，反正莫小川答应了帮忙，具体该怎么做，想必对方心里面是有数的。 而事实上，莫小川回山海酒吧只做了一件事。 他悄悄拉过阿龙，低声问道：“唱乐迪那只蒲牢，你打得过不？” 阿龙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疑惑，只是如实答道：“如果不解开封印的话，有些难，不过可以试试。” 莫小川听出了阿龙这句话中所隐藏的深意，但他却装作没有听到。 “那就试试。” 说完，莫小川就带着阿龙出了酒吧，拉下了卷帘门。 “待会儿到了唱乐迪，让我跟他们老板谈，你们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 黑二哥点点头：“那就看小川兄弟的了。” 莫小川雄赳赳气昂昂地扬了扬下巴，一想到接下来自己即将与那传说中的凶**手，就有些莫名的激动。 应龙在手，天下我有！ 别以为大家不是一个体系的小爷就镇不住你了！ 第十三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 唱乐迪就在山海酒吧以南五十米的地方，走路的话，两分钟就到了。 莫小川一行五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发现前台正趴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脑袋，悄悄咪咪地打着盹儿。 但从远方的包房内，却传来了阵阵刺耳且销魂的歌声。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唱乐迪在白天当然也是开门营业的，而且白天来唱歌的话会比晚上便宜不少，是囊中羞涩的年轻人们非常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 不过正如之前所提到过的，唱乐迪的硬件设施真的不怎么样，包房的隔音效果也是其中一大弊病。 有些时候隔得近的两间包房的声音都开得太大，听起来就像是在对歌儿似的。 若是一不小心大家点了同一首歌，那唱起来真是相当酸爽。 颇有一种在空灵的山谷中回声悠扬的感觉。 如果你仔细体会，更会在某个微妙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在开演唱会的天皇巨星，其他包房的人都是你的粉丝，在跟着你放情高歌…… 莫小川来过一回，然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因为那次他唱的青藏高原成功带跑了所有人的调子，猛地一嗓子嚎出来还差点儿把路过的一个中年人给吓出心脏病来，老家伙觉得实在太丢人，就带着莫小川赶紧溜之大吉了。 照理来说，在这个商业竞争异常残酷的时代，就凭唱乐迪这种条件，绝对是开不下去的。 人家随便开个好一点的ktv就能把唱乐迪给活生生逼死。 就算价钱高一点，说实在话，以现在这些大学生们的经济情况，还真的不差那个钱…… 那么，为什么唱乐迪还能屹立不倒呢？ 最重要的，就是缺少竞争对手。 唱乐迪不仅是清水街上唯一一家ktv，而且还是整个邮大方圆三千米内唯一一家ktv。 之前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的他知道了唱乐迪背后大老板的真实身份，便不得不怀疑那蒲牢是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当然，事实上，在去年的时候，在邮大的新校门那边还开了家“新世纪”ktv，距离唱乐迪五六百米的样子，不过只营业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在一场意外的大火中灰飞烟灭了。 为此邮大还专门组织了学生们进行了一场消防演习。 初闻此事，莫小川倒不是觉得特别遗憾，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来唱歌。 但对于邮大的某些学生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堪比期末挂科的坏消息。 今天是莫小川第二次来唱乐迪，如果不是因为事关他的“宏图大业”，恐怕刚走到门口就掉头跑了。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那包房里唱歌的哥们儿…… 嚎得实在太难听了！ 说没有一个字唱在调上那都是在夸他！ 这已经不是噪音了，而是属于生化武器级别的大杀器！ 真不知道前台的服务员是怎么睡着的…… 难道他是个聋子？ 莫小川暗自腹诽了一番，伸手拍了拍前台的胳膊，成功将对方从睡梦中唤醒了过来。 “几位，是来唱歌的吗？开个中包还是小包？” 谢天谢地，这时包房里那位大哥正好一曲唱罢，所以莫小川与前台之间的对话才能顺利进行。 “我们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前台小哥明显有些发愣，眼光也有些异样，随后才哦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们老板就在a08包房唱歌呢，你们直接去吧。” 黑二哥与钉子对视了一眼，似乎对于这个答案都颇有些意外。 哪有ktv老板大白天自己去唱歌的？ 难道是在陪某位重要的客户或者朋友？ 但看这前台小哥的态度又感觉不太像啊…… 莫小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向那前台小哥道了声谢，然后就自顾自地朝各个包房走去了。 这个时间点儿，留在唱乐迪里面的服务员确实会比晚上要少很多，一路走来，莫小川愣是一个都没碰到，也没法儿问路，只能挨个找过去。 便在此时，一首熟悉的歌曲前奏悠然响起。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莫小川当场就要跪了。 怎么又是向天再借五百年啊！ 怎么又唱了一遍啊！ 这尼玛唱一遍还不过瘾是怎么的啊！你到底想借多少年啊！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在这一刻，莫小川的眼前依稀浮现出了老家伙那慈祥的微笑，他回想起了课堂老师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冥冥之中，那氤氲缭绕的邮大女澡堂在向他缓缓招手，天香饭庄的东坡肘子惹人垂涎欲滴。 就像是跑马灯，在一瞬之间将莫小川前十八年的重要时刻都给他重演了一遍。 就像是……莫小川快死了。 这不是在唱歌，这是在杀人啊！ 钉子单手扶着墙壁，一点儿也不含糊地当场就吐了。 嗯，东坡肘子算是白吃了…… 现场只有阿龙镇定自若，云淡风轻，见怪不怪…… 莫小川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发现歌声就是从前面不远处的那间包房传来的，房门上顶着一个刺眼无比的房号。 a08。 “阿龙，快去让那哥们儿先别唱了……” 莫小川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感觉自己是在说临终的遗言。 好在阿龙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弑主的意图，而是直接一脚踹进了a08包房。 于是那灌耳魔音戛然而止。 莫小川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吨位至少有四百斤朝上的大胖子，晃晃悠悠地从包房里面走了出来。 这下子，莫小川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传说中蒲牢天生爱吼这个特点真是一点不假啊。 莫小川同样想通了，为啥这堂堂龙子要来开一家ktv。 这尼玛就他这唱歌要人命的尿性，哪家ktv敢接待啊？ 甚至莫小川已经开始深度怀疑，之所以邮大附近只有唱乐迪这么一家ktv，也是拜蒲牢这把惊天地泣鬼神的嗓子所赐的。 如果真的有了竞争对手，根本就不用使什么手段，只要这蒲老板去人家店里面吼个三天三夜，保准什么客人也没了。 有这么一位大神坐镇清水街，就问谁敢在附近开ktv？ 谁敢！ 也不知道当初那家“新世纪”是怎么撑过两个月的……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既然正主儿已经露面了，莫小川也不能怂，当下就扬起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迎了上去。 “蒲老板，久仰久仰啊！” 或许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即便被对方打扰了唱歌的乐趣，蒲老板还是在脸上堆起了一个油腻无比的笑容。 “哈哈，幸会幸会！” “客气客气！” “哪里哪里！” ……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相互吹捧了五分钟，直到最后实在是没词儿了，蒲老板这才止住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寒暄，改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什么，你是……谁？” 第十四章 没有什么是一首歌搞不定的 蒲老板的这句话一出口，气氛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黑二哥、钉子和壮汉三人整齐划一地扭过头看向莫小川，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 好在莫小川抢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 “我是现在山海酒吧的老板，莫小川，您应该见过我，上次我师父还领着我来这儿唱了一首青藏高原呢！” 闻言，蒲老板顿时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一把走上前拉住莫小川的手，激动得无以言表。 在这一刻，音乐将两位陌生人彻底拉近了距离。 蒲老板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中，充满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以及将遇良才的欣喜若狂。 他颤抖着一双肥硕的大嘴唇，连连道：“原来是你啊小兄弟！我当初可是找老莫打听了你好久呢，不过那老家伙不仗义，说什么也不把你介绍给我认识，没想到，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啊！” 莫小川的笑容有些僵，被蒲老板晃得身子都快散架了，赶紧开口道：“哈哈是啊是啊，蒲老板，咱们坐下说吧。” “也好也好。” 说着，蒲老板看也没看黑二哥三人，直接热情洋溢地拉着莫小川进了包厢。 然而，真正当莫小川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包房内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 一开始莫小川还有些佩服这两位哥们儿，觉得他们既然能受得了蒲牢的歌声，想必一定是干大事的人，所谓浑身是胆、所向披靡、奋不顾身，无外如是。 当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但很快莫小川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那两个哥们儿明显目光呆滞，一脸麻木，嘴角不断流着哈喇子，只有双手在机械式地鼓着掌。 此情此景，不得不说的确有些诡异。 果不其然，还不等莫小川搞清楚蒲牢这是闹的哪一出的时候，一道无比急切的惊呼便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强子！阿彪！” 于是莫小川懂了，原来这两人就是黑二哥失联的那两个手下。 说话间，黑二哥三人已经扑到了强子的身边，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脸颊，目色焦急。 “强子！阿彪！你们怎么了？说话啊！大哥来救你们了！” 见状，莫小川也是有些头疼，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但他更加担心的，是蒲牢与黑二哥双方之间接下来的反应。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包房的大门突然关上了，莫小川转过头去，正看到蒲牢拿起了话筒。 “你们几个，是一伙儿的？” 蒲牢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得多么凝重，但莫小川却忽的感觉遍体生寒。 要出事了…… “敢动我兄弟，老子杀你全家！” 钉子怒吼一声，腰身一拧，抬脚在沙发上猛地一蹬，如饿虎擒羊一般，朝蒲牢猛扑而去。 那个看似只会傻笑的壮汉更加恐怖，竟然一把抬起了包房中间的桌子，瞪着眼、龇着牙，以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冲向了蒲牢。 看着这一幕，莫小川突然有些感慨，黑二哥他们几个敢来清水街称霸，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尤其在战斗力方面，堪称绝对爆表。 但那是针对于普通人而言的。 而蒲牢是普通人吗？ 不，他连人都不能算…… 所以下一刻，蒲牢拿起话筒，在没有bgm加持的情况下，直接开口清唱了一首今年最风靡全国的神曲。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一曲未罢，钉子的身体尚在空中就直上直下地摔到了地上，壮汉手上的桌子当即落地，砸在了自己脚面上，随之惨叫着倒地，看起来至少是个骨裂。 黑二哥虽然没有出手，也在这恐怖的音浪攻势下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儿。 反倒是强子和阿彪二人，竟然纷纷露出了诡异且可怕的笑容，身体还随着节拍轻轻晃动。 更加神奇的是，这一次莫小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虽然依旧觉得蒲牢的歌声难听至极，但却没有出现太过强烈的生理反应。 如此看来，这蒲牢的歌声貌似不是无差别攻击啊…… 只是一个晃神的时间，黑二哥三人已经惨叫连连，鼻血汹涌而出，于是莫小川赶紧上前用手包住了话筒。 “蒲老板，嘴下留人！” 正唱在兴头上的蒲牢伸出手想要将莫小川推开，但手臂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阿龙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于是蒲牢的歌声终于停下了，他轻轻眯起了眼睛，看了看阿龙，又看了看莫小川，沉声道：“莫老板，这是几个意思？” 莫小川顺势将话筒拿到自己手中，轻轻耸了耸肩：“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就是想跟蒲老板谈一谈这两个倒霉蛋儿的事儿。” 蒲牢没有去抢话筒，但刚才的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怒意。 “怎么谈？” “他们不知道这条街的水有多深，冒犯了蒲老板，纯属无心之失，望蒲老板大人有大量，能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 蒲牢脸上的横肉轻轻一抖，笑道：“敢问莫老板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重要吗？” “很重要。”蒲牢转过头，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阿龙，暗暗绷紧身上的横肉。 然而，莫小川的答案却令他大感意外。 “当然是……歌友。”说完，莫小川拿起话筒放到了嘴边，放声高歌。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蒲牢眼中的杀意一瞬即逝，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一把好嗓子！既然是朋友所请，本座当然有求必应！不过是两个普通人，放了就放了！” 说着，蒲牢大手一挥，包房大门重新打开，黑二哥五人直接被他像拎小鸡一样给扔了出去。 姗姗来迟的朱成庸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愣，再联想到刚才从包房内传来的，那阵阵充满了魔性的歌声，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这位新晋裁决使，好像不太一般啊…… 第十五章 出了清水街，我不管 一个小时之后，莫小川施施然走出了唱乐迪，身上没有半分酒气。 但那位堂堂龙子，已经被他灌趴下了。 论唱歌，莫小川当然比不上蒲牢那么惊天地泣鬼神。 但如果比骰盅，比划拳，甚至十五二十，莫小川却足以秒杀蒲牢。 所以为了不让蒲牢继续唱歌，在这一个小时里面，莫小川跟他划了六十拳，摇了六十把骰子，最后的结果是，莫小川以碾压之姿全胜。 而蒲牢则喝了整整三十瓶山城啤酒，彻底睡死过去了，呼噜声打得震天响。 此役，莫小川可谓是兵不血刃，大获全胜。 所以此时的他连走路都带着风，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浑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充斥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壮志。 “老朱，我这边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一直守候在大门口的朱成庸赶紧拍了两句马屁，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然后莫小川才转头看向黑二哥。 “钉子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去医院了，莽子的脚是硬伤，还算是好办，但强子和阿彪……” 说着，黑二哥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 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打清水街的主意的话，或许自己这两个兄弟也不会遭此横祸，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天去唱乐迪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见状，莫小川非常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符纸，递到黑二哥的手中。 “拿回去烧了，把灰泡在烈酒里面，让强子和阿彪喝下去，很快就好了。” 这东西当然不是莫小川的，而是蒲牢给他的，所以莫小川显得信心十足。 黑二哥接过符纸，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莫小川这句话的真实性，实在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太过惊世骇俗，几乎颠覆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一向不敬鬼神不敬仙的他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回去后要不要买一座关二哥的神像来拜一拜了。 “莫老板，今天多亏有你帮忙，不然别说是救出强子了，恐怕到头来连我也得折进去，这ktv的老板实在太邪性了……” 莫小川摆摆手，打断了黑二哥的话头，开口道：“若是黑二哥有时间的话，去我那里坐坐？” 黑二哥知道莫小川的意思，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点了头。 “好……好……” 三人重新回到山海酒吧，这会儿才下午两点钟，所以花花还没来，酒吧里面也没啥客人。 阿龙继续他的调酒大业，而莫小川则拎着两瓶啤酒，带着黑二哥到里面坐下了。 “以后怎么打算的？”莫小川一边开着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二哥苦笑着摇摇头：“还能怎么办，等强子他们情况好些了，就换个地方去试试运气吧。” 莫小川嗯了一声，将一支啤酒递到黑二哥手中。 “我看钉子和莽子的身手都不错，以前是做什么的？” 黑二哥喝了一口酒，答道：“我们几个以前都是体校的，后来中途退了学，就一直这么瞎混着。” “可老是这么混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想过以后没有？”莫小川似乎意有所指。 黑二哥无奈道：“我原本是想着，等大家站稳脚跟，赚点钱之后，就做点小生意，开个店什么的。” 莫小川点点头：“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清水街来了？” 黑二哥满脸苦涩，自嘲道：“要是早知道这清水街的水这么深，打死我也不敢来啊！莫老板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和手下的兄弟绝不再踏进南平区半步！” 闻言，莫小川倒是乐了，轻轻摆了摆手。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南平区这么大，也不是哪里都像我们这么……特殊的。” 莫小川伸出手指轻轻在啤酒瓶上敲着，这是秉承了老东西的习惯。 “要做生意嘛，地段最重要，大学门口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二哥眼前一亮，连声问道：“莫老板的意思是……” 莫小川轻轻一笑：“你若想来我们山海酒吧，或者蒲老板的唱乐迪捞偏门，那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出了清水街……我不管！” 如此明显的暗示，黑二哥哪里还听不懂，当即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瓶，恭声道：“日后若莫老板有任何吩咐，我黑二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完，黑二哥就一仰脖子，将整瓶啤酒干了个底儿掉。 莫小川笑着摆摆手：“言重了，那我也在这里预祝黑二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 既然双方已经在三言两语间达成了共识，那么接下来的交谈就比较顺利了，只不过黑二哥心中惦记着几位兄弟的伤势，不得不提前告辞。 莫小川也没有强留，在送走黑二哥之后，便在吧台后面拿出了一个记账的小本儿，撕下一页，窝在杂货间写写画画。 与黑二哥的握手言和只是一桩意外，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首先，是关于清水街的。 从朱成庸的口中，莫小川已经知道，这整条清水街恐怕就是个妖怪窝，那么问题就来了。 除开山海酒吧、唱乐迪，以及老朱开的五家饭馆儿之外，剩下的十家店铺的老板，又都是何方神圣？ 自己有没有必要去挨个儿拜访一遍？ 莫小川觉得有些头疼，因为就算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呀你好你好，我是旁边山海酒吧的老板，我师父跑了，啥也没跟我说，所以我来看看你们家老板是个什么妖怪，能不能听我指挥…… 有病吧！ 连隔壁村儿的二傻子都干不出这种事来啊！ 莫小川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还是随缘吧，大家都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总有一天能见着的。 那么第二个问题，便是关于那件连环纵火案的。 原本莫小川是打算问问阿龙的，但就在刚才，他在唱乐迪跟蒲牢摇骰子的时候，已经套了不少话出来。 据蒲牢所说，凤凰绝对不可能是纵火案的凶手。 理由很简单。 在千禧年洛城那起死了三百多人的特大火灾中，凤凰便被mss一处的人给抓走了，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第十六章 如临大敌 mss，全称是ministry of state security，翻译成中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 正如米国有联邦调查局fbi，中央情报局cia。 毛子有联邦安全局，克格勃kbg。 腐国有军机六处mi6。 而在我泱泱大中华，则同样有着不逊于他们的情报机构，便是mss。 mss下属十七个职能局，三个办事处。 一处的全称则是…… 神秘事件调查一处！ 如果不是蒲牢亲口所言，莫小川绝对会认为这只是某些闲得蛋疼的家伙们在编故事，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与自己息息相关了啊…… 会不会在未来的某天，就会有一群穿着黑西装、黑皮鞋，带着大墨镜，扛着火箭筒的彪形大汉，一股脑儿冲进清水街，把自己捉拿归案？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浪了。 财不露白，枪打出头鸟，古人诚不欺我啊！ 另外，帮助市局破案的事情也变得迫在眉睫。 万一以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兴许国家念在自己有多次立功表现，为人民群众做了这么多好事儿，从而能网开一面呢。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又不是妖怪，也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啊，为啥要这么心虚呢…… 嗯，如果在酒吧里面藏了一条龙也不算违法乱纪的话。 对此莫小川也颇感无奈，你总不能让他把阿龙上交给国家吧！ 不过这连环纵火案也不是那么好破的，自己离开警局都这么几个小时了，郝德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案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又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出现？ 如果凶手不是凤凰，那么自己在谢天豪的尸体前所感应到的山海经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莫小川的脑中变得一团乱麻，他隐隐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无比关键的线头，却怎么理也理不出来。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山海酒吧也该开始正式营业了。 “咦？小川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还在外面找了你老半天呢……” 杂货间的门被人打开，今天的花花穿了一件碎花小裙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莫小川赶紧把手中的纸张揉成团儿放进了口袋中，笑道：“我来看看酒还够不够。” “噢！”花花欢快地应了一声，随之从口袋中掏出了五张百元大钞，递到莫小川面前。 莫小川一愣：“这是做什么？” “昨天发工资的时候我没仔细数，回去才发现，你多给了五百块呢！以后小川你得负责管账，老这样咱们酒吧会破产的！”花花满脸的痛心疾首。 闻言，莫小川顿时乐了，笑道：“这是给你涨的工资。” “涨工资？” 莫小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对啊，咱们酒吧换了新老板，也得有些新气象嘛，我可不像老家伙那么抠门儿，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就涨到两千五了。” “真的啊！”花花惊呼一声，一把就扑到了莫小川的身上挂着，跟一只小巧玲珑的无尾熊似的。 然后莫小川这棵大树就直接被扑倒了。 “啊呀呀……我的腰……我的腰……” 莫小川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花花这么个倒霉孩子，这下好了，案子还没破呢，自己先光荣负伤了。 而且伤的可是腰啊！ 男人哪里都可以软，但腰一定要硬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受伤的莫小川顿时又有了提前溜回家看新封神榜的机会了，这么想一想，似乎也不是那么糟心…… 然而，就在莫小川龇牙咧嘴，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门，满步蹒跚走出杂货间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却缓缓驶进了清水街。 街头的永发当铺在第一时间关闭了大门，老板缩着脖子消失不见。 原本灯火通明，客流涌动的吉利小卖部猛地拉下了卷帘门，恕不待客。 蒲牢气势汹汹地从办公室冲了出来，走到唱乐迪的大门口站定，目光冰冷。 朱成庸战战兢兢地躲在天香饭庄的后厨，手里面的菜刀在微微颤抖。 有一个老头儿手捧一束郁金香，勾腰驼背地盯着那辆出租车，脚掌在地面跺出了一条浅浅的裂痕。 有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姐面带冷笑，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凛冽寒意，迎面有血腥味徐徐而来。 在这一刻，整条清水街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异样，就连过往行人也觉得气温突然降了好几度，忍不住浑身打颤。 一分钟之后，清水街变得空空荡荡。 所有行人仿佛都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所牵引，纷纷走出了街口，或是突然觉得尿急，或是突然想起了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做，或是特别想要去别的地方买件衣服，不一而足。 只剩下那辆出租车在缓缓前行，司机师傅满脸麻木，只是机械式地踩着油门，把着方向盘。 清水街十七家店铺，加上莫小川，总共有十二位老板。 现如今有七人走到了清水街上。 捧着郁金香的老头儿守在街头，风韵犹存的大姐拦在街尾。 以蒲牢为首的其余五人则站在了路中间。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如临大敌。 仿佛那出租车上坐的乃是一位无比恐怖的大魔王。 但对此，莫小川却没有生出任何感应，他只是有些奇怪，自己出来后，阿龙怎么突然就停止了调酒，花花又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 紧接着，阿龙伸手将花花抱进了杂货间，对莫小川开口道：“老板，有客人来了。” 莫小川一脸懵笔，客人？ 客人在哪儿呢？ 什么客人值得阿龙如此郑重其事？ 然后莫小川就看到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吧门口，一位带着帽子、墨镜、口罩，全身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慢步走进了山海酒吧。 莫小川正想习惯性地迎上去，却被阿龙给一把拦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莫小川十八年来，第一次见到阿龙主动与顾客说话。 但还不等他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的一幕，就把他彻底给吓傻了。 因为那个女人摘下了自己的墨镜与口罩。 露出了一张绝代风华，无可挑剔的美丽面容。 那妩媚的一笑，足以倾倒众生。 “妲己！不……不是……秦……秦……秦……秦未……秦未央！” 莫小川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死而无憾了，更险些被这巨大的幸福给砸晕过去，但所幸他足够坚强，所以他才能听到秦未央接下来那句非常重要的话。 “狐女未央，不慎被凤火所伤，修为跌落三尾，特来寻求裁决使庇护！” 第十七章 不要给我剧透！ “《山海经·南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 食者不蛊。” 突如其来的一段文字，就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莫小川的心中轰然炸响，将他从幸福的晕眩中彻底惊醒了过来。 秦未央，国内超一线巨星，金龙影后，唯一一位荣获小金人提名的华人演员，影、视双栖均达到了娱乐圈的顶尖地位…… 其主演的电影《红妆》，在国内拿下三十亿票房。 现在热播的《新封神榜》创下近十年国内电视剧收视新记录。 这么一位超级大明星，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什么反应？ 反正莫小川觉得这辈子值了。 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莫小川脑中的《山海经》告诉他，秦未央不是人，而是一只九尾狐…… 自莫小川觉醒为那所谓的裁决使以来，他已经识破了很多妖怪的真身，比如阿龙，比如老朱，再比如蒲老板，或许还得算上那莫名其妙的凤凰。 但如果只根据《山海经》中文字所载，九尾狐绝对是最危险的存在。 只因为三个字。 能食人！ 九尾狐是《山海经》所记录的所有奇珍异兽中，为数不多的，被明确标注了会吃人的妖怪之一！ 凤凰听起来很牛叉吧，但人家是祥瑞之兽，见则天下安宁，别说是吃人了，恐怕都不会轻易杀生。 应龙感觉很霸气吧，但人家也只是在逐鹿之战中忠君所托，杀死了蚩尤和夸父两位神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它依旧是一条好龙，负责行云布雨，降泽于世。 但九尾狐不一样！ 那是真正会吃人的妖兽！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当机了。 怪不得秦未央演苏妲己能演得那般惟妙惟肖，出神入化，原来她竟是本色出演啊！ 怪不得秦未央能回眸一笑百媚生，轻易俘获万千粉丝的芳心，原来她最擅蛊惑之术！ 莫小川的三观彻底毁了。 那是信仰的崩塌，是情感的缺失，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 他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清水街是一个妖怪窝。 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明星竟然是一只九尾狐。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莫小川痛心疾首地看着秦未央，仿佛莫名间有了一种失恋的感觉，酝酿了大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秦小姐，我可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啊，你主演的那部新封神榜，我每一集都有看的，你怎么，怎么……” 闻言，秦未央缓缓抬起头来，柔媚一笑：“是么？那么……好看吗？” 秦未央的这一笑，立刻照亮了整间山海酒吧。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莫小川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暖意，将他之前的一切悲观情绪尽数驱散，他突然觉得，人世间再没有比这一抹笑容更重要的事情了。 九尾狐？ 九尾狐怎么了！ 人有好坏之分，那妖也有善恶之别啊！ 想想聂小倩与宁采臣，再想想白素贞和许仙，哪一个不是人与妖之间共同谱写的爱情史诗？ 自己身边全都是妖怪，多一只九尾狐又怎么了？ 人家可是《山海经》里面封名在册的妖怪，是自己人！ 总比蒲牢那种别人家的妖怪好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九尾狐，自己这辈子又哪里有机会跟她扯上关系？ 这明明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啊！ 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呢！ 不过一瞬之间，莫小川整个人心情都变得美丽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初见偶像时的激动与兴奋。 然后他不顾阿龙的阻拦，一个箭步冲到吧台，拿起一个杯垫儿，递到秦未央手中，笑道：“那什么，大明星，给我签个名儿呗。” 秦未央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啊。” 然而，就在秦未央拿起笔给莫小川签名的当下，却忽的有一道强光刺入了她的眼帘。 秦未央心头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莫小川那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手中正举着用来自拍的手机。 “哈哈哈哈……忘了关闪光灯了……哈哈哈哈……真是……哈哈哈哈……” 秦未央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做事如此冲动了。 要是早知道这位传说中的新晋裁决使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儿，自己是绝对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到清水街的。 这里的风险不是说会被狗仔跟踪，会把经纪公司吓个半死，会错过今天的慈善晚宴，而是来自于生命的威胁。 早在秦未央刚刚出现在清水街的时候，她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七道无比强烈的杀意锁定了自己周身。 他们能感应到她。 她自然也能感应到他们。 其中那个手持郁金香的老人，是最棘手的存在。 但真正当秦未央踏入山海酒吧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整条清水街，最强的不是那位老人。 而是她面前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调酒师。 应龙！ 这里竟然会有一条应龙！ 虽然看起来对方的力量似乎被封印住了，但那毕竟是应龙啊！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秦未央并不认为自己又机会活着离开清水街。 所以她唯一的希望就放在了莫小川身上。 这位山海一脉的最后一名裁决使…… 好消息是，秦未央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影迷，脸上的热情也毫不作伪，如果能好好加以利用，这便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 所以下一刻，秦未央再次露出了那倾国倾城的笑容，甚至主动把头搭在了莫小川的肩膀上，开口道：“再来一张。”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秦未央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清香不断钻入他的鼻子，让他的脸颊涨了个通红。 “好……好啊……” 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莫小川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只知道不断傻笑着。 秦未央看在眼里，决定趁胜追击，当即含情脉脉地笑道：“没想到大人竟然关注未央许久，这是未央的福分，如果大人有什么别的要求，未央必不推辞……” 话音落下，莫小川猛地抬起头来，满脸严肃地说道：“新封神榜我才看到三十六集呢，你别想着给我剧透！” 第十八章 凤火燎原 秦未央懵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一个假粉丝。 现场气氛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好在莫小川这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当他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就算米国总统站在自己面前，他也可以完全不把对方当外人儿。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直接拉着秦未央的手腕，向酒吧里面走去。 “来来来，大明星，到里面来坐，别客气啊。” 秦未央还有些晃神，直到被莫小川按着坐在椅子上，这才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想喝点儿什么？” 秦未央抬手轻轻搭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笑道：“有白酒吗？” 莫小川愣了愣，随之大手一挥：“阿龙，上江大白！” 此言一出，秦未央突然觉得自己头又开始疼了。 莫小川没想到，秦未央这种国内超一线大腕儿，影后级别的大明星，居然不爱喝红酒，不爱喝洋酒，偏偏钟爱于白酒。 秦未央也没想到，自己好歹也有数十亿的身家，在华语娱乐圈的地位不说一姐，前五肯定是能排得上的，平时喝个茅台都得看年份的，这家伙竟然给自己上了一瓶江大白？ 所以一时间，双方看彼此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一次阿龙却并没有真的去拿酒，而是弯腰对莫小川说道：“少主，清水街其他几位老板都在门口守着，您看，要不要我出去安抚一下他们？” 莫小川眉头一挑，立刻就明白了阿龙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外来的妖怪踩过界了，引起了大家的惶恐不安啊。 但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莫小川还真没什么经验。 “如果是我师父在，他会怎么做？” 阿龙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那就得看少主对这狐女的态度了，目前看来，对方似乎是有求于您，那么，您保是不保？” 莫小川抬头看去，正看到秦未央眼中的笑容带着令人心碎的酸楚，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都是自己人，当然要保！” 闻言，阿龙深深地看了秦未央一眼，于是对方脸上的怜意稍有收敛。 “我知道了。” 说完，阿龙转身离开了山海酒吧，走到了清水街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令旗，将其高举在了半空中。 上面只有一个字，山。 从头到尾，阿龙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围守在山海酒吧门外的众人却自动散去了。 老人怀中的郁金香有些发蔫儿。 妇人脚下的步伐有些沉重。 吉利小卖部的卷帘门重新升了起来。 永发当铺的老板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朱成庸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来，心中尤有余悸，摇头一叹：“时隔近二十年，山海裁决令再度现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伴随着老朱的这一声感慨，整条清水街的光线都变得明亮了起来，那些原本尿急、去办其他要紧事、去另一条街买衣服的人们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来，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那辆始终停靠在山海酒吧门口的出租车，以及车内浑浑噩噩的司机师傅。 莫小川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变故的，事实上，就算是知道了，他此时也无暇多顾，因为秦未央刚刚告诉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你是说，有人继承了凤凰的火羽之力，还把你给打伤了？” 秦未央点点头：“这几天我的新戏在南山这边取景，我也是在无意中感应到了凤凰的力量，于是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剧组，想着前去探查一番，却不小心惊动了对方，被他给下手偷袭了……” 说着，秦未央拉开衣袖，立刻露出了被烈火灼伤后的丑陋疤痕，看得莫小川一阵心疼。 怪不得秦未央在来的时候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看来也不完全是为了遮掩自己大明星的身份，而是别有一番难言之隐啊。 莫小川有些暗恼，自己作为秦未央的超级脑残粉，居然连对方新戏就在南山取景都不知道，这个粉丝的称号实在太不称职了！ 当然，像秦未央这种级别的超级巨星，走到哪里都肯定会引起一番骚动，剧组为了保证拍摄的正常进行，保密工作肯定是得提前做好的，莫小川又没什么内部资源，不知道也属情理之中。 而且别看现在莫小川在清水街一副吃得很开的样子，实际上，他除了一个所谓“少主”的名号，以及“裁决使”的身份之外，其实啥也不会…… 就算误打误撞找到了剧组，以秦未央身边的安保力量，他也绝对见不到真人。 更何况，如若不是秦未央被那什么凤凰的火羽所伤，他今天又哪里能跟这位大影后把酒言欢？ 这么看来，这明明是因祸得福啊！ 嗯，虽然这个祸好像并没有出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么一来，事情就很明了了，此番秦未央之所以会找到山海酒吧来，一是为了借助莫小川的力量，调查出那位继承了凤羽力量的人到底是谁，二是希望莫小川有办法治疗她所受的火毒。 前者秦未央自己办不了，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狗仔随行，今天为了来山海酒吧，她贸然动用蛊惑之力，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后者更令秦未央手足无措，如果无法尽快消除这些疤痕的话，那么她接下来的戏可就拍不成了，而且以她在华语娱乐圈的影响力，此事一旦东窗事发，后续的麻烦绝对不少。 最坏的情况，是警方介入之后，秦未央根本就说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受的伤，怎么受的伤，被谁所伤。 一个不好，再引来mss的人，那乐子可就大了。 莫小川完全理解秦未央的难处，但问题在于，他哪里知道怎么治疗凤凰火毒啊！ 山海经里面没讲啊！ 我特么也不是华佗转世啊！ 这也不是一本都市仙医小说啊！ 不过冥冥之中，莫小川却从秦未央的这番叙述中，抓住了那最关键的一条线索。 这个继承了凤凰火羽之力的家伙，会不会，就是之前那起连环纵火案的凶手？ 第十九章 回到最开始 莫小川的猜测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一旦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之前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 比如为什么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引燃物、可燃物。 比如为什么凶手没有留下包括毛发、脚印、指纹之类的犯罪证据？ 再比如，被害人是怎么在短短五秒钟的时间里面被大火烧死的？ 因为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一起正常的刑事案件啊！ 而是传说中的超能力犯罪啊！ 凶手用的是凤火啊！ 这特么哪儿说理去啊！ 当然，此时的莫小川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推测，更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对方是如何获得凤凰的力量的？ 除此之外，莫小川还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 “据我所知，凤凰应是祥瑞之兽才对，而且与火也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凤羽会给人以火的力量来犯罪？” 对此，秦未央的回答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力量本身是没有好坏的，只有拥有了力量的人，才分善恶。凤凰五行之力俱全，其背部翎羽便是世间最精粹的火力，若凡人得此神物，自然能够借其兴风作浪。” “可凤羽为什么会选择此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此人有着远胜于他人的愿力吧。” 愿力？ 莫小川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个新词儿。 现在的他，思路已经越发清晰了。 很明显，犯下这起连环纵火案的人，不是凤凰，而是一个意外获得了凤羽火力的普通人，当初他脑中出现的那篇《山海经》，应该就是在提示他这一点。 这个凶手接连杀害了沈云和谢天豪，并且险些被秦未央识破行藏，最后用偷袭的手段伤了秦未央。 这一切都说明，凶手的活动范围就在南山！ 甚至就在邮大附近！ 那么，这个人就是邮大学生的可能性很高。 现如今距离邮大开学还有四天，提前返校的学生并不是很多，按理来说，如果警方愿意一一排查的话，应该早就抓住凶手了。 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之前在去警局的路上，莫小川给马凯业分析的结果是，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事实证明，莫小川的判断是对的。 但即便是连环凶杀案，也分为不同的类型。 一开始莫小川认为，凶手是随机犯案，大体上属于变态杀人狂那种类型的。 但可惜的是，在这一点上，莫小川错了。 因为第一个被害人与第二个被害人之间存在联系。 所以这是一件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的，连环纵火案。 那么破案的关键就回到了最开始。 两个字。 动机。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除此之外，莫小川还有一个疑惑，就是凶手之所以会用火来犯案，究竟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有着某种象征意义，还是单纯因为他获得了凤凰的火羽，所以临时选择的行凶手段？ 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简单来说，就是前者可以帮助破案，而后者则会加大破案的难度。 思来想去，莫小川也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令他更加遗憾的是，唯一与犯人交过手的秦未央，也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于是莫小川决定先尝试解决秦未央的第二个问题。 帮她治好火毒。 这事儿莫小川当然不会，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人会。 所以他干脆叫来了阿龙，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如何除去凤火的余毒？” 阿龙摇摇头。 莫小川顿时大感失望。 说好的龙凤呈祥呢？ 说好的龙飞凤舞呢？ 说好的龙凤自古一家亲呢？ 你好歹是条应龙，怎么对你家凤凰啥都不知道啊？ 但接下来，却听得阿龙忽的开口道：“不过永发当铺的陈掌柜应该有办法。” 闻言，莫小川不禁一愣。 永发当铺的陈掌柜？ 难道对方是治愈系的妖怪？ 比如吉利蛋、莹草、惠比寿，什么的…… 嗯，总感觉好像画风不太对的样子啊。 好在阿龙又继续补充道：“陈掌柜专门致力于收集这世上的奇珍异宝，说不定就有可以镇压凤火的东西。” 莫小川这才了然，也不再耽搁，当即起身对秦未央道：“既然如此，你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找陈掌柜问问。” 秦未央对此并没有意见，点头道：“好，那就辛苦裁决使大人了。” 莫小川大手一挥：“别那么见外，都是一家人，你以后叫我小川川就可以了！” 如果钉子在这里的话，恐怕又得吐一场了…… 臭不要脸莫小川，果然名不虚传啊！ 而就在秦未央一愣神的工夫，莫小川已经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酒吧的大门，于是她的面前就只剩下了阿龙那张冷冰冰的脸。 秦未央不敢造次，只能垂首喝酒。 阿龙原本还想借着机会警告这只九尾狐两句，却突然听到有一道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花花揉着眼睛，小脸上全是迷茫。 “阿龙，小川去哪儿了？” …… 此时的莫小川并不知道花花已经醒过来了，他一心想着赶紧帮秦未央解除火毒，正迫不及待地朝永发当铺跑去。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跑到清水街的街口，便有一辆无比熟悉的长安面包车猛地一个急刹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面前。 车门打开，露出了马凯业那张极度不耐烦的脸。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莫小川目色一怔，看看马凯业，再看看不远处的永发当铺，蛋都碎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去当铺的话，一定会被这家伙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上了面包车。 车门关上，马凯业便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从清水街呼啸而过，奔着邮大的新校门去了。 “怎么了？” 莫小川觉得此时的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地问出这句话，简直就是太有修养了，虽然他已经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但很快，莫小川心中的怨气就随着马凯业的回答而烟消云散了。 “第三位被害人出现了，这次案发现场就在这附近，郝队吩咐我一定要把你带上。” 很明显，此时马凯业的心气儿也不怎么顺，说话的语气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而莫小川则是心中一震，问道：“在什么地方？” “崇文路75号！” 话音落下，莫小川立刻瞪大了双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家超市，开了还不到一年。 在那之前，那里曾经是一家ktv。 叫做新世纪。 第二十章 第三名被害人 新世纪ktv，一度被莫小川认为是非常神奇的存在。 尤其在他得知了唱乐迪幕后大boss，蒲老板的真实身份，并且领教过对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喉之后。 莫小川很好奇，当初新世纪ktv是怎么撑过两个月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最后将新世纪ktv烧成灰烬的那把大火，到底是不是蒲牢放的。 但事实证明，莫小川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年前，新世纪ktv横空出世，以其奢华的装修、高档的音响设备，以及最新最全的曲库，很快就赢得了邮大学生们的青睐，一时间风头无两，几乎每天晚上所有包房都处于爆满状态。 相较之下，唱乐迪的生意当然就变得非常惨淡了。 但问题在于，蒲牢开这么一家ktv是为了挣钱吗？ 当然不是！ 人家是用来自娱自乐的好吗！ 唱乐迪的生意越差，蒲牢就越是可以纵情高歌了好吗！ 嫉妒新世纪抢走了自己的生意？ 不存在的…… 所以一年前新世纪ktv的那把火，还真不是人家蒲牢放的。 事实上，根据当时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那场大火并非人为，而是纯属意外。 但现在，连环纵火案的第三名被害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就不得不让莫小川过度联想了。 一年前新世纪ktv的那场火灾，与这次的连环纵火案之间，到底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一时间，莫小川也来不及去考虑秦未央的事情了。 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邮大的老校门与新校门之间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所以没过几分钟就开到了，莫小川刚一下车，就看到在“家乐喜”超市的大门口已经拉上了黄色警戒线，一名南山派出所的民警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此时看到马凯业出现，顿时如找到了救星一般匆匆走来。 “马组长，您好您好，我是南山派出所的所长，王茂。” 马凯业没有多做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先说说现场的情况。” “是，是。”王所长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热汗，连连道：“案发时间在一个小时前，死者名叫徐成，是家乐喜超市的收银员，案发当时徐成正好换班，就去了趟卫生间，结果再次发现他的时候……” 马凯业暗暗皱了皱眉，再道：“超市里面应该有监控录像吧？这个徐成死的时候有没有目击证人？” 王所长摇摇头：“超市里面有摄像头，但卫生间那里是监控盲区，案发当时也没有目击者，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根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所说，他是在徐成进入卫生间的时候离开的，两人还在卫生间门口打了个照面，随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卫生间里面，于是又折返了回去，前后间隔不超过一分钟，但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徐成已经变成了一具焦尸。” 王所长的脸上明显写着一些恐惧，实在是这事儿太过诡异了。 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眼睁睁地变成了一具焦尸，而且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任何人听到过求救声，最恐怖的是，在徐成的身上还没有任何捆绑、束缚、挣扎的痕迹，简直就像是被人在一瞬间烧死的。 这搁谁心里不瘆得慌啊！ 凭良心讲，王所长当警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案子！ 更没想到这起案子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山城连环纵火案的事情虽然没有经过媒体的大肆报道，普通人知道的内情也不多，但王所长作为体制内人员，当然是早有耳闻。 前两位死者，沈云、谢天豪，虽然是邮大的学生，但案发时并不在南山，所以不归王所长管。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把火可是真真正正烧到他头上来了！ 好在听说上头已经准备成立专案组了，想必到时候恐怕也没有自己插手的份儿，但无论如何，在当时当下，王所长必须努力尽好全部的职责。 马凯业沉着一张脸往超市里面走，很快就见到了超市的经理和几名收银员，另外那个发现尸体的学生也在一旁经受民警的盘问。 马凯业没有着急着询问相关人员，而是直接朝着案发现场去了。 莫小川跟在后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头走到了那个西装革履，却被吓得满脸发青的中年男人面前。 “你就是家乐喜超市的经理？” 李经理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一抖，下意识地点头道：“是，是的。” 然而等他抬起头来，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的时候，眼中又不禁闪过了一丝疑惑。 “你是……” 莫小川根本不给对方提问的机会，继续开口道：“被害人徐成，在你们这儿当收银员之前，是做什么的？” “啊？”李经理一愣，随即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如实道：“好像，好像是以前新世纪的服务员。” 莫小川眉头一皱：“别好像，到底是不是？” 这次不等李经理回答，旁边就有一位中年大妈开口道：“是，是！我记得小徐刚来的时候说过，这里算是他大半个家了，老早的时候这儿不是卖衣服的么，他就来当过导购，后来变成了新世纪ktv，他也来当过服务生，现在咱们超市开起来了，他又来当了收银员……” 大妈还在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一点也不担心这里闹了命案，这超市还开不开得下去，她又会不会因此丢掉工作。 只能说老人家的八卦之魂还是很汹涌的。 估计今天这事儿够她吹好几个月的了。 想想隔壁王大爷听得津津有味的目光，以及那个老跟自己争跳舞地盘儿的周大妈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模样，简直美滋滋…… 但莫小川已经没有兴趣听她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起连环纵火案的前两名被害人，都是邮大的学生，那么，他们有没有可能来新世纪ktv唱过歌呢？ 徐成曾经在新世纪ktv当过服务生，那么，他与沈云、谢天豪之间是否又存在一定的交集呢？ 最重要的是，一年前新世纪ktv的那场大火，会不会就是这起连环纵火案的前因？ 莫小川觉得自己已经将整件案子的脉络都理清楚了，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猜测，而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所以他想再查一查一年前新世纪ktv的那场大火。 第二十一章 幸存者 想要知道一年前新世纪ktv那场大火的前因后果，调查有无疏漏，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问王所长。 所以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转头朝超市的卫生间走去。 王所长此时正陪着马凯业勘察现场呢。 “马组长，这与之前那两起命案……” 马凯业点点头：“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 “可是……可是，凶手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就算是死者被淋了一身汽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被活活烧死吧，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马凯业瞥了王所长一样，肃然道：“调查出凶手的作案手段，原本就是你我的职责所在，难道你在这里问我，就能问出真相来？” 王所长头上的冷汗又下来了，连连道：“马组长教训的是，那咱们现在去问问发现尸体的那个学生？” 马凯业点点头，摘掉了手套，向外走去，正好碰到了后来的莫小川。 “王所长，我想问问，一年前新世纪ktv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所长一愣，刚才他就想问这个小家伙是谁了，不过眼看马凯业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他也就没多这个嘴，但现在对方突然要问一年前的案子，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是不能透露具体细节的。 马凯业看在眼里，也有些头疼，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莫小川的身份，于是只能沉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小川撇了撇嘴，开口道：“我刚才问了这家超市的经理，死者徐成一年前曾经是新世纪ktv的服务生，后来新世纪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他也就没在那儿干了，直到一个多月前，才重新回来这家超市当了收银员。” “重新回来？” “这家超市的前身，就是新世纪ktv。” 马凯业暗暗皱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莫小川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新世纪是被一场大火给烧没的，现在这起连环纵火案的凶手用的也是火，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 马凯业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转头对王所长问道：“一年前的那场火灾，有问题吗？” 闻言，王所长赶紧摇头道：“绝对没问题！起火的原因是线路短路造成的，消防队那边前前后后来检查了三次，再加上起火当时的监控录像，最后确定是意外！” 马凯业点点头，转身看向莫小川。 但莫小川仍旧不死心，继续问道：“能具体说说吗？比如当时的伤亡人数是多少？有多少幸存者？火灾当天，这个徐成在不在现场？” “发生火灾的时候是白天，而且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所以当时新世纪的顾客比较少，最后的死亡人数是两个，一人严重烧伤，幸存者除开新世纪的服务生，大概在四五个左右。” 对于前两个问题，王所长倒是张口就来，毕竟这起案子就是他主办的，而且在南山这么个小地方，其实很少会发生什么大案，一年前新世纪的那场火灾已经算是非常严重的案子了。 所以关于伤亡数字，王所长记忆非常深刻。 但当天徐成是否也在幸存者的名单里面，王所长就不知道了，这个必须回所里面调档案来看。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您还记得火灾发生的准确日期吗？” 这个问题倒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就算不问王所长，莫小川也能在网上查到。 “六月十七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正好是邮大快放假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在复习考试，这也是为什么当天去新世纪的人会比较少的原因之一。” 闻言，莫小川立刻目色一暗，因为这似乎与他的猜测不太一致。 “你问这个做什么？”马凯业倒是心思敏锐。 莫小川摇摇头：“我总觉得，这起连环纵火案的凶手太急了，就像是……就像是在赶时间，尤其是今天死的徐成，与前面两位被害人有些不一样。” 马凯业疑道：“哪里不一样？虽然最后的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至少从现场来看，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指纹之类的证据，而且行凶的时间极短，完美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这与之前两起案子如出一辙。” 莫小川沉声道：“我的意思是，凶手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犯案地点，比如等徐成下班之后，在某条没有监控录像的巷子里面动手，这绝对比在超市行凶的风险要低得多，事实上，之前的两起案子他就是这么做的，为什么这次……”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所以……我原本以为凶手与一年前新世纪的那场大火相关，他想要赶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之前完成全部犯案，比如某位在火灾中丧生的人的忌日什么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新世纪大火发生在去年的六月十七号，但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两个时间合不上。 马凯业摇摇头，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把在小说、电视剧里面看的那一套放到现实里面是靠不住的，别天马行空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的话，就跟我去问问目击者，多看，多学，多想，少说！” 莫小川发现马凯业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又有了一些改观，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接受了马凯业的意见。 所以当马凯业和王所长转身向外走的时候，莫小川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一把拉住了王所长的衣服。 “我想看看一年前新世纪大火的卷宗。” “胡闹！”马凯业回过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莫小川，心中满是失望。 但莫小川却并不为之所动。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这是我唯一找到的线索了，我想试试。” “你……” 眼看马凯业就要发飙，莫小川却一脸沉静，并火上浇油地掏出了手机。 “马组长，我坚持这么做，如果你不给我授权的话，我就找郝队去说。” 马凯业铁青着一张脸，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会儿莫小川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万箭穿心了。 “给他看！” 说完，马凯业转身就走，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莫小川了，否则他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拔出枪来把莫小川打成筛子。 王所长看看马凯业，又看看莫小川，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居然能把马组长气成那样儿，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莫不是哪家王公贵侯家的公子吧！ 接下来自己又该怎么办？那卷宗是给还是不给？ 最后还是莫小川一脸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痛快。 “王所长，你刚才也听到马组长说的了，赶紧把一年前新世纪大火的卷宗给我看看，如果出了什么事，马组长会负责的……”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个目标 莫小川对那唯一目击者的口供不感兴趣。 因为关于凶手那神乎其神的行凶手段，他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对方根本就不是用的正常方式点火的。 而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凤羽的火意！ 这事儿莫小川没法儿跟马凯业说，所以他选择了来到南山派出所，查看一年前新世纪ktv那场大火的卷宗。 负责接待莫小川的民警倒还算客气，毕竟王所长那边已经打过了招呼，所以一点儿也没为难莫小川，直接就把一年前的档案调了出来。 莫小川接过卷宗，道了声谢，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子上。 正如王所长所说，一年前新世纪ktv的那场大火，并不是人为的，而是线路老化造成的短路，起火点附近正好有监控摄像头，所以将全部案发经过都清晰地拍了下来。 案发当时是去年的六月十七号，下午三点四十二分，起火点在新世纪ktv的前台，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面就蔓延了整个二层楼。 根据档案记录，当天除了新世纪的四个服务生之外，只有两个包房的客人。 两个都是小包。 加起来总共七个人。 其中一个包房，a07的三个人全部获救。 另一个包房，a13的客人则两死一重伤，唯一一名幸存者当时因为出去买饮料，所以逃过一劫。 看到这里，莫小川的目光已经变得锐利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a07那三个人的名字。 沈云。 谢天豪。 王磊。 “啪！” 莫小川一掌拍到桌子上，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眼中反而露着无比的激动，他隐隐间觉得，自己找对方向了！ 再接着看下去。 在a13包房中，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后被证实是情侣关系，而被重度烧伤的则是一个女孩儿，名叫陈莎莎，在案发之后被送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救治。 至于那位a13包房唯一的幸存者，赵明，当时则是邮大大四的学生。 现在正好毕业一年。 莫小川坐在位置上沉思了片刻，然后又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这才合拢卷宗，走出了档案室。 “那个，李哥，我想用你们这儿的座机打个电话，你看方不方便？” 那位负责接待莫小川的民警点点头：“没问题，喏，就在那边，档案看完了？” “嗯。” 莫小川应了一声，眼看对方进档案室整理资料去了，赶紧一个箭步走到电话旁，根据自己百度出来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喂？您好，我是南平区，南山派出所的，对，我想向你们医院咨询一个病人的情况……什么？死了？什么时候……好，我知道了，感谢您的配合……”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丝苦笑。 时至此刻，他一点也没有因为调查出了真相而沾沾自喜，反而心中异常沉重。 刚才的他已经得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确认，一年前因为新世纪ktv火灾被重度烧伤的那位女孩儿，陈莎莎，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救治之后，没有死于并发症，而是…… 跳楼自杀了。 时间，在一年前的九月三号。 正好，就是一年前的今天。 一切都对上了。 正如莫小川一开始所猜测的那样，凶手的确是在赶时间，如无意外的话，对方已经在赶去杀最后一个目标的路上了。 而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当年a07包房的最后一名幸存者，王磊！ 想到这里，莫小川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没有解开。 既然凶手的目标是一年前新世纪ktv那场大火中，a07的幸存者，那么，他为什么会杀了作为服务生的徐成？ 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难道单纯是因为凶手在重游故地的时候碰巧认出了徐成？ 所以杀徐成是在凶手计划之外的吗？ 杀心一起，所以就肆意犯案了？ 所以案发现场才给了莫小川一种非常急促、匆忙的感觉？ 莫小川摇摇头，决定暂时先不去管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已经落后凶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王磊是否还活着。 当前救人最重要！ 莫小川拿出手机，想要通知马凯业，这才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对方的电话，于是只能拨给了郝德。 “喂？小川？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郝德的声音有些疲惫，想来第三名被害人出现之后，整个警局已经乱了套了。 莫小川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道：“这起连环纵火案的凶手叫做赵明，是一年前南山新世纪ktv意外失火的幸存者，现在应该正赶在去杀第四名被害人的路上，第四名被害人叫王磊，同样是一年前那场大火的幸存者，如果你们行动快一些的话，兴许还能把人给救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能确定吗！” 一时之间，郝德的语气立刻变得无比的振奋，就连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音也安静了许多。 “能确定，不过，你们去抓捕凶手的时候得小心一些，对方虽然是……是普通人，但手里面却握着，某种超出了常理的力量，能够在一瞬间将人烧成焦炭！”莫小川郑重提醒道。 郝德则一副好像早有此预料的样子，连连道：“我知道了，我会让消防部门配合的！” 洛川将手机拿离了耳边，看了一眼时间，再道：“快一些，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我明白。” 说完，郝德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莫小川则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 “现在看来，那陈莎莎与赵明之间很可能是情侣关系，因为爱人的死，让赵明心理发生了扭曲，所以在获得凤羽之力后，决定找当年的其他幸存者来陪葬……”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最后警方能不能顺利抓捕赵明，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莫小川只是觉得，不管是沈云还是谢天豪，甚至于徐cd实在是死得有些冤，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又不是他们给放的…… 人家当时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结果却遇到个疯子，最后还是被活活烧死了。 不论怎么看，这都有种死神来了的感觉啊…… 真是招谁惹谁了啊！ 莫小川长叹一声，便准备起身离开，秦未央还在酒吧里面等着他呢，却不曾想，正在此时，那位姓李的警官突然从档案室探出个头来，问了一句话。 “对了，这里还有一年前新世纪那场大火的监控录像，你要不要看看？” 第二十三章 这才是真相 电脑屏幕的光投射在莫小川的脸上，透着一种诡异的白。 很明显，眼前这段监控录像是经过剪辑的，重点保留了一年前新世纪那场火灾案发前后的画面。 整段视频的时间并不长，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起火。 逃生。 死亡。 莫小川沉默地看完了全部监控录像，不知不觉已经握紧了拳头，然后他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莫小川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 “郝队。” “小川！我们这边已经查到，你说的第四个被害人，王磊，现在是邮大的在读研究生，所以他就住在南山上，距离清水街不远！” 莫小川没有说话。 “我已经通知了小马和南山派出所的民警赶往王磊的宿舍了，但你之前说，凶手可能有某种超出常理的手段，所以我想请你……” “我知道了。” 莫小川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是笑容满满。 “谢了李哥，我先走了，你忙着。” “啊，好。” 莫小川走出了南山派出所，觉得心头犹如挂了千斤重担，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了这起连环纵火案全部的真相。 但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莫小川面色沉寂地走在大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四周的温度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回落多少，但莫小川却觉得有些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老家伙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有很多话想说，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想讲。 只是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南山派出所距离邮大也不远，正常情况下走个几分钟就到了，所以莫小川很快就看到了现在还有些冷清的新校门。 莫小川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所以此役他是打算带上阿龙的，自然也就没有急着进学校。 他准备先回一趟清水街。 关键时刻，莫小川才知道自己没存阿龙电话的弊端。 可还不等莫小川调整好心境，去山海酒吧找援兵，便猛地眼角一寒，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走了下来，向着家乐喜超市的后面绕去。 虽然莫小川只是在监控录像上见过此人，却在第一时间将他认了出来。 王磊！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并不在邮大宿舍中！ 不过是一愣神的工夫，那道人影已经消失在了莫小川的视线范围中，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忽的想到了什么，他心中骤然一紧，也来不及通知郝德或阿龙了，而是单枪匹马追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莫小川提着一颗心来到了家乐喜超市的后门，更准确的说，这是一个紧急逃生通道。 是去年那场火灾发生之后新修的。 若是放在平时，这道门是从里面关上的，但现在，这道门开了。 莫小川四下看了看，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砖头，掂量了一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王磊！” 刚一进门，莫小川就发现里面的光线有些暗，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放开嗓门儿喊了一声。 “谁？” 一道黑影从前方不远处回过头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莫小川。 见状，莫小川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赵明还没来得及下手。 但就在此时，一道火光却猛地从角落里亮了起来，同时也映出了一张有些干瘦，并且狰狞的脸。 “你是谁？” 同样的一个问题，从两个不同人的口中问出来，意义便大不相同。 前者只是单纯的疑问。 后者则是质询。 莫小川看着对方手中的那支赤色火羽，暗暗咽了口唾沫，这才开口道：“你就是赵明吧？我叫莫小川，是清水街那家酒吧的老板，同时也算是邮大的学生。” 王磊明显被赵明手中的火光吓了一跳，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整个人都贴到了墙壁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约我到这里想做什么？”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你应该见过他的，一年前新世纪那场火灾，你们两个都是幸存者。” 话音落下，王磊立刻脸色大变。 沈云和谢天豪的死早就在他们本科的班级群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了，本来王磊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这对小情侣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但现在经过莫小川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是当时跪在ktv门口哭了很久的那哥们儿！” 赵明没有说话，于是莫小川替他回答道：“他的两个朋友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他的女朋友陈莎莎重度烧伤，虽然被医院救了回来，但……” “别说了！” 赵明猛地怒吼一声，手中的火焰立刻向上猛涨了好几米，灼灼热浪烤得莫小川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王磊不傻，看这个形势，立刻就知道了赵明想要做什么，当即开口道：“哥们儿你别冲动！那次的火灾跟我没关系啊！只是一场意外！你想要报仇也应该去找新世纪的老板啊，是他没有定期检查线路，还有，还有消防局的人，他们当初是怎么通过审核的……” 不得不说，王磊的这番逻辑无懈可击，反应也不可谓不迅速，但很可惜…… “那场大火的确是意外，但在起火初期，ktv的前台服务生徐成，原本是有机会把火扑灭的，但他却自己一个人逃跑了，而你，是除了徐成之外，第一个发现火灾的人，但你只通知了沈云和谢天豪，在路过a13包房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往里面看一眼。” 闻言，王磊顿时急了：“我当时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啊！” “不，你知道的。”莫小川的声音有些悲伤。 “新世纪包房的隔音效果虽然比唱乐迪好很多，但在经过包房的时候，肯定是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的，相反，里面的人却很难听到门外的动静，所以，陈莎莎她们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时间。”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王磊头顶淌着热汗，脚下有些发软。 赵明冷漠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转头对莫小川说道：“莎莎不是我的女朋友。” 莫小川一愣，然后听到了赵明的下半句话。 “那天我刚刚找到工作，在大福金店买了一枚最便宜的钻戒，打算给莎莎一个惊喜，向她求婚，所以在我心里，她是我的未婚妻。” 第二十四章 一首歌的时间 一年前。 新世纪ktv。 赵明正端着酒杯，努力隐藏着心头的紧张，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就在两个多小时之前，他终于通过了最后的面试，和一家业内的龙头公司签订了三方合约，月薪整整八千块！ 这对于一个刚刚走出象牙塔的毕业生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 赵明的坚持终于获得了回报。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心奔着更高、更远的追求而去，其实早就可以与其他同学一样，定下自己的未来了。 眼看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陆续找到了心仪的工作，要说赵明心中不焦躁那是假话，幸运的是，他熬过来了，所以才能踏上比其他人更高的起点。 这是一个无比崭新，且光芒万丈的起点。 在大部分毕业生都只能拿着三四千的工资的情况下，赵明的那一纸合同简直就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未来，他又将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不可限量。 所以赵明借着这个由头，叫上了女朋友，以及自己大学中最好的两个朋友，一起来新世纪庆祝庆祝。 周存生是赵明大学四年的室友，更是他最铁的哥们儿，所以今天的他可不是单纯为了给赵明庆祝来的，而是带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自然就是为了赵明接下来的行动打掩护。 他知道赵明今天会向陈莎莎求婚。 就连戒指都是他陪着赵明去“大福”金店挑的。 当时赵明身上带的钱不够，周存生还借了他一千块。 赵明和陈莎莎在大一军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是班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儿，两人约好在毕业之后就领证结婚，现在，到了赵明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一杯酒下肚，赵明的脸有些发烫，他的酒量不差，但今天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老赵，我媳妇儿今天不能喝酒，你给拿瓶儿水呗。” 一曲情歌对唱结束，周存生放下话筒，向赵明努了努嘴，这是在暗示他，求婚大作战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周存生旁边的那个女孩儿也赶紧助攻道：“这里的水都挺贵的，咱们还是出去买吧。” 闻言，陈莎莎不禁笑着站了起来：“你们都想喝什么？今天为了庆祝老赵如愿签下工作，我去给你们买。” 周存生干咳一声：“得了吧，看把你给抠的，今天老赵可是说了，在ktv的一切消费他都包了，等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赵明也赶紧起来拉住了陈莎莎，涨红着一张脸道：“莎莎你在这儿陪这俩坑货唱歌，我很快就回来。” 另外那女孩儿也接着道：“莎莎你赶紧坐下，接下来是咱俩的歌儿，买水的事儿就交给你男人去搞定。” 陈莎莎笑着摇摇头，然后被赵明重新按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紧接着，赵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陈莎莎的脸上亲了一口，眼中的紧张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 “嘿，嘿，真当我们是空气呢！赶紧买你的水去！一会儿我跟我家宝贝儿亲起来亮瞎你们的狗眼！”周存生笑骂一声，立刻被旁边的女孩儿掐了一把。 赵明笑着对陈莎莎道：“那我去了啊。” “嗯。”昏暗的光线下，陈莎莎的脸似乎也在微微发烫。 或许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性子有些慢热腼腆的赵明，今天居然这么大胆。 正说着，五月天的《恋爱ing》前奏响起，女孩儿一把将话筒递到了陈莎莎的手中，自己则赤着脚在沙发上跳了起来。 于是陈莎莎随之将注意力转到了电视屏幕上。 “陪你熬夜聊天到爆肝也没关系，陪你逛街逛成扁平足也没关系，超感谢你让我重生整个orz，让我重新认识love……” 赵明站在门口，看着陈莎莎那温柔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原来，所谓幸福，不过就是与自己最爱的人，与三两好友笑着，闹着，一起端着酒杯，一起唱着歌，一起期待着更加美好的未来。 怀揣着对爱情无限的憧憬，赵明悄悄退出了包房，正好与另一个包房去上厕所的王磊擦身而过。 看着那哥们儿夹着双腿憋着尿的滑稽模样，赵明不禁低着头偷笑了一声。 好在对方没听见，于是赵明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出了新世纪ktv，朝着清水街的“千里香”花店走去。 几分钟之后，赵明取到了自己早就订好的玫瑰花束，又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戒指盒看了看，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新世纪ktv的大门口。 然后他看到了浓烟滚滚，看到了火光冲天。 以及把新世纪大门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啪。” 赵明手中的玫瑰花束掉落在地上，花瓣肆意飞散，如扑火的飞蛾。 赵明向前挤了两步，突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猛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立刻引来了四周围观群众的注意。 不过没有人上前与赵明搭话。 更没有人伸手去扶他。 赵明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地继续朝人群中寄去。 “莎莎！阿生！” 拥挤的人群就像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汪洋，而赵明则是海面上一叶绝望的孤舟，他扯着嗓子不断喊着陈莎莎和周存生的名字，希望能听到回应，哪怕只是来自损友的一声嘲笑。 但什么都没有。 终于，赵明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哪怕还没有走进新世纪的大门，也已经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火浪。 再然后，赵明的两只胳膊都被人架住了。 “这位同学，不能进去！进出就出不来了！” “是啊是啊！刚刚起火的时候有好多人都跑出来了，也许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赵明拼命挣扎着，但那两个好心人的力气却不小，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远方似乎有消防车的警报声响起。 赵明眼前一阵眩晕，猛地跪倒在地，止不住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直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红与黑两种色彩。 “放开我……我求求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 第二十五章 她会害怕的 真正的悲剧是什么？ 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了给你看。 当大火冲破新世纪ktv的大门，将这个世界染得滚烫的那一刻，赵明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切都碎了。 那是一种从天堂到地狱的绝望。 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挣扎。 但属于赵明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一场意外的火灾，服务生的胆小怕事，同校学生的见死不救，让周存生与他的女朋友共赴黄泉。 可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相比起在火灾中丧生，重伤得救，并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才是更残忍的事情。 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的疼痛。 正值青春却被毁之殆尽的面容。 赵明父母那看似小心翼翼，却无比庆幸的眼神。 以及无数人的嘘寒问暖，怜悯且哀叹。 陈莎莎还活着。 但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所以在两个多月后的市第一人民医院，陈莎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悲怆的弧线，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时的赵明就站在病房的门口，但他却没有伸手去拉她。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算是彻底解脱了。 那是赵明人生的第二次崩塌，从此再也没有了重生的可能。 莫小川没有亲身经历过赵明的苦痛，自然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仅仅是凭着案发当日的监控录像，再加上自己所猜测到的一些画面，便已经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莫小川能够理解赵明复仇的初衷。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赞同赵明的手段。 “你觉得，这就是陈莎莎想要的结果吗？如果让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她还会答应你的求婚吗？你怎么配得上她！” 莫小川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够一言喝醒赵明。 但很明显，莫小川并不是一位合格的谈判专家，说出来的话非但没有扭转局势，反而将赵明向着万丈深渊再推了一把。 “你说得对，我配不上莎莎，我原本以为，我已经爱她爱到了可以不顾一切的程度，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以后发生任何事，我对她的爱都会永恒不变！” “但……我错了。你知道当我第一次看到莎莎毁容之后的模样时，心里面的第一感受是什么吗？” “是恐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一天之前，我还在幻想着能与她携手走完一生，一天之后，我竟然看着她的脸就觉得恶心，觉得害怕！爱情，哈哈哈哈……这就是他妈的爱情！” 眼看赵明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情绪越来越激动，王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次呼吸。 “你……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好不好……” 赵明停止了狂笑，转头看向王磊，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她已经在那边等了我一年了，如果我再不去话，她一个人会害怕的。你知道吗，其实在这一年里面，我最痛恨的不是你，也不是那个服务生，而是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不够爱她，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天没有晚一点离开，我还恨我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欠她的太多，我得还。” 闻言，莫小川知道赵明已经心怀死志，顿时头皮一紧。 “赵明！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根羽毛的吗！” 莫小川的这个问题有些跳脱。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赵明脸上的癫狂之意骤然而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火羽，目色竟然有些发愣。 就在此时，莫小川一个箭步冲到了赵明身前，举起手中的石头就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赵明的反应也是极快，眼看莫小川向着自己杀气腾腾而来，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那支赤色凤羽。 下一刻，赵明手心上升腾的火光突然消失了，通道内的光线也随之暗了那么一瞬。 莫小川势在必得的一击完全落空，紧接着，他的眼前轰然炸开了一道烈焰，强烈的痛楚瞬间袭上他的大脑，仿佛视网膜在这一刻被彻底熔毁，这就是最后的光明。 在此之前，赵明已经用同样的手段杀了三个人，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但莫小川不是沈云，也不是谢天豪，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山海裁决使。 所以莫小川并没有被大火所吞噬，相反，一股冷冽的寒意竟骤然从他的眉心汹涌而出，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面就笼罩了莫小川的全身，将他与那熊熊烈焰彻底隔绝开来。 但这股神秘的力量只是隔绝了凤火的炙热，却没能阻拦随之而来的冲击力。 因此接下来，莫小川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飓风轰在了胸口上，整个人倒飞而出，再狠狠地砸在侧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惨烈的轰鸣。 “嘭！” 莫小川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压碎了，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 至于旁边的王磊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直接被吓得栽倒在地，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莫小川这辈子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以至于整个思维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色丝线。 上面密密麻麻地篆刻了很多文字，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成群结队地挪动。 莫小川没有能够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却如福灵心至一般默念了一句话。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整本《山海经》中所记录的奇珍异兽不知几何，就目前莫小川所接触到的来说，其中实力最强的，非阿龙莫属，但在这个生死危机的当口，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九尾狐。 这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可莫小川偏偏就这么做了。 于是刹那间，整个消防通道华光四溢，一道无比曼妙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众生之前，一笑倾城。 “看着我的眼睛。” 第二十六章 别整那些虚的 莫小川没有看到之前整条清水街都如临大敌的盛景，所以他并不知道九尾狐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如果单纯以过往的战绩而论，秦未央似乎根本就敌不过赵明手中的那支凤羽。 就连全盛时期的她都败在了那恐怖的烈焰之下，修为退化到三尾，这才跑到了山海酒吧寻求莫小川的庇护。 更遑论现在。 所以莫小川在这个时候把秦未央招来，不论怎么看，都是一种累赘。 可莫小川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让秦未央出现的时机简直妙到毫巅。 此时的赵明刚刚动用了自己最强大的杀招，火势被莫小川眉心处的那道寒意所阻，憾然退去，可谓正是力竭之时。 更重要的是，赵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屡试不爽的凤火竟然在莫小川这里被挡住了，非但没有如以前那样，将对方烧成焦炭，甚至都没能燎断莫小川的半根寒毛。 这是怎么回事！ 心神激荡之下，赵明本能地表现出了一些慌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双足以征服这个世界的眼睛。 赵明的手中握有凤火的力量，但他毕竟不是凤凰，所以对于这一双眼睛无法产生任何的抵抗力。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 赵明不再悲伤，不再愤怒，他忘了那场大火，也忘了复仇是什么，他只想静静地看着这双眼睛，直到天荒地老。 “你手中的羽毛是什么？好好看……” 这是莎莎的声音吗？ 赵明神色有些迷惘地向前走了两步，主动将手中的凤羽递了过去。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秦未央听着这话，嘴角掀起了一抹柔媚的笑意，宛如盛世烟花，美轮美奂。 当日赵明在暗中以凤火突袭于她，秦未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了大亏。 现在，一报还一报。 突袭的人变成了秦未央。 赵明输得毫无悬念。 但却有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一把抢过赵明递来的凤羽。 在这种时候仍旧不忘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句至理名言的，当然是，也只能是莫小川。 秦未央没有料到这一幕，所以稍微愣了那么一瞬。 因此就在这一瞬之间，赵明的双眼重新恢复了清明。 莫小川的手掌已经死死地攥住了凤羽，却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其夺过来。 所以给了赵明最后一击的机会。 但令莫小川和秦未央都始料未及的是，赵明从凤羽中借来的最后一道火光，却并没有向他们袭来，而是将远处正准备偷偷逃走的王磊燃成了一团明媚的火球。 王磊甚至连一道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便已经变成了一具焦尸。 莫小川稍晚一步将凤羽拿到了自己手中，然后毫不留情地抬起腿来，一脚就将赵明踹倒在了地上。 “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觉大仇得报的赵明放声大笑，泪水自眼眶汹涌而出。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无比的可悲，他知道，赵明的这一步行差踏错绝对不是解脱，而是堕落到了更加绝望的深渊。 “对了，你有没有办法抹掉他的部分记忆，比如蛊惑术什么的？” 沉默片刻之后，莫小川重新恢复了冷静，立刻就想到了善后的问题。 实在是关于这凤羽的力量他没法儿向郝德解释，而且要是他真的说了实话，说不定这东西还得上交国家呢！ 这可怎么行！ 然而，秦未央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突然有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而至，数道强光突射而来，莫小川心头一惊，没料到警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赵明那边怎么办？ 秦未央这么个大明星突然出现在命案现场，这可怎么交代？ 莫小川心中急切，正想找秦未央商量下对策，转过头来，却发现这位大影后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是啥技能？ 瞬移？ 隐身？ 传送？ 这是一只正经的九尾狐应该有的能力吗！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关于山海经的世界根本一无所知…… “小川！你怎么样了！” 正说着，郝德全副武装冲进了消防通道中，一把将莫小川拉到了自己的防爆盾牌后面。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呵呵，郝队，您还真是出现得及时啊，呵呵……” 郝德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通，却并没有发火，因为从他身后冲进来的几名刑警已经将趴在地上的赵明给牢牢控制住了。 “这……小川，这凶犯是被你给制服的？”郝德满目震惊，尤其在看到不远处王磊的那具焦尸之后。 莫小川撇撇嘴：“我发现他的时候就打电话通知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要不是小爷我身手敏捷，有菩萨保佑，早就死翘翘了好吗！还有那个什么，小马呢？他不是应该距离这里更近吗，怎么你都赶到了他还没来？” 刚走到门口的马凯业听到这话，脸上顿时羞怒难已，犹豫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暗自退了出去。 没辙，这事儿他理亏啊！ 人家莫小川都把线索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去查的啊！ 结果呢？ 人家还真的把凶手是谁给查出来了，而你自己这边去抓凶手还扑了个空！ 还让人家一个大学生把凶手给制服了。 这到哪儿说理去？ 这脸简直被打得稀碎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老脸，老马同志非常英明神武地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直接躲回到警车里面了，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在之后郝队写结案报告的时候，他绝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怎么自从遇到莫小川这小王八蛋之后，什么事儿都这么衰呢！ 马凯业想不明白。 郝德更想不明白，莫小川到底是怎么抓到赵明的，之前在这条消防通道中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对此，莫小川直接明晃晃地搪塞道：“我来的时候那倒霉蛋儿已经死了，这家伙可能精神崩溃了，而且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所以我一脚就把他给收拾了。” “就这样？” “就这样。” 郝德顿时一阵牙疼，说好的身手敏捷呢？说好的菩萨保佑呢？说好的差点死翘翘呢？合着您一来就一脚把凶手给踹翻了，写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好吗！ 但随即郝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禁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凶手有某种，嗯，超自然的能力，所以你才有些……忌讳？” 莫小川没想到这郝德还挺上道儿的，当即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郝德恍然大悟般倒吸了口凉气，也不再多问了，当下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赞许道：“小川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之后我跟上头说说，虽然你不是警察，但应该得到的表彰绝对不会少！” 闻言，莫小川不禁抬了抬下巴：“郝队，你也别跟我整那些虚的，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奖金？” 第二十七章 狐狸之后是乌龟 郝德发现，莫小川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太现实了一点。 联想到之前莫小川就从黑二哥那里讹走了一笔赔偿费的事情，郝德不禁问道：“小川，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在郝德看来，莫小川作为山海酒吧的老板，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应该是不缺钱的才对。 难道真的是因为莫老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莫小川才急着用钱？ 凭良心来说，虽然郝德与莫老的交情一般，但对方好歹帮自己破了好几桩大案，这次的连环纵火案也多亏了莫小川才能顺利告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示一下关心。 但莫小川的回答，却让郝德差点儿被当场噎死。 “孔子说过，嫌钱多的是傻逼，我这正大光明帮你们破了案，难道就因为我不缺钱所以活该什么都捞不着？这又不是国家贫困生评定。” 郝德败了，只能开口道：“有有有，奖金肯定有，你放心！” “有多少？” “呃……大概……三四千？” 郝德第一次觉得原来和莫小川聊天儿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很快就借着回去审讯赵明的理由溜之大吉了。 莫小川这边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一边走在回清水街的路上，一边总结着这次行动的得失。 “这次算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把秦未央给召唤出来了，否则后果难料，由此看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不可孤身犯险。” “不过话说……我这个什么劳什子裁决使，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召唤师？可以把山海经里面的东西都给召唤出来？总感觉有些low啊……” 想到这里，莫小川不禁又默念了几段《山海经》里面的文字，却发现这会儿又不好使了。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那条金线上，可现在怎么看不见了呢？” 莫小川一脸抓瞎，再次腹诽了一番老东西的不负责任。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次侦破连环纵火案，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从赵明手中抢来的凤羽了，这个等回去之后再慢慢研究，说不好可以变成我手里面的一件大杀器，未来要是再遇到危险也能有些自保能力。” “另外我这次立了功，在市局那边应该算是挂上号了，如果今后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张保命符。” “而且还让我阴差阳错地认识了秦未央，等我到时候把合照印出来放到酒吧里面，说不定能招揽来不少生意，哥们儿这是要火了啊！” 正说着，莫小川已经走到了清水街的街口处，“永发当铺”的金字招牌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他眼前。 莫小川可没忘记还要帮秦未央治伤的事情，于是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 “陈掌柜……” 永发当铺常年没什么生意，所以当莫小川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的，柜台后面也没半个人影。 听到莫小川亲切的呼唤，这才有一个中年人探头探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小川儿来了啊，快进来坐，进来坐。” 陈掌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有些沉哑，不禁让莫小川的脚步微微一顿。 “《山海经·南山经》。 怪水出焉，而东流注入宪翼之水。 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得，这位永发当铺的陈掌柜，原来是只大乌龟…… 好吧，也不算是普通的大乌龟，而是长着鸟的头、毒蛇的尾巴，叫声像是劈木头发出的声音，佩戴它可以不患耳聋，还能治疗足茧的神奇大乌龟。 当然，根据《山海经》中其他的记载，旋龟的神奇之处还远不止于此。 还记得大禹的老爹鲧吗？就是那位偷了天帝的神土来治水，后来又被天帝派祝融把他干掉的那哥们儿。 传说中鲧在一开始治水的时候，就曾受到旋龟首尾相连的启发，筑起了堤坝来拦水，不过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后来鲧死了，他儿子大禹接着治水，这旋龟不请自来，与黄龙一起辅佐大禹，也算是一大功臣了。 所以后世亦有文曰：“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 这可比治疗耳聋、足茧什么的伟大多了。 不得不说，莫小川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 至少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山海经》吓一跳了。 况且莫小川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这陈掌柜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确定对方是什么妖怪，是不是《山海经》里面的妖怪。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是一只旋龟啊……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面，莫小川已经见到三只来自南山经的妖怪了。 旋龟是一个，九尾狐是一个，凤凰也是一个…… 也不知道这跟清水街所在的地方叫南山有没有关系。 胡思乱想了一番，莫小川神色不变，抬脚走到了柜台里面，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陈掌柜也不傻，他早就听说了这位裁决使觉醒的事情，此时一看莫小川这架势，顿时改变了态度，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热茶。 “不知今日裁决使大人到此……” 莫小川笑了笑，摆摆手道：“陈掌柜见外了，还是叫我小川儿吧。” 陈掌柜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这茬。 于是莫小川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是这样，陈掌柜，今天有一只九尾狐来了我山海酒吧，寻求我的庇护，这事儿，您知道吧？” 陈掌柜赶紧点点头。 这事儿他太知道了啊！ 当时差点儿没吓得他当场跑路啊！ 虽然大家都是南山经里面的妖怪，但旋龟和九尾狐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一个是治病、治水的。 一个是杀人、吃人的。 这能一样吗！ 见陈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莫小川也是觉得好笑，继续说道：“那只九尾狐在之前被凤火所伤，不仅修为大落，而且体内的火毒也难以清肃，所以我此番特意前来，就是想问问陈掌柜，您这儿有没有什么可以怯除凤火之毒的东西？” 话音落下，陈掌柜好似早有准备一般，直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 里面盛放着一颗通体晶莹剔透的冰珠。 第二十八章 妖怪群 “冰魄石？” 秦未央看着莫小川手中的那颗白色冰珠，立刻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于是莫小川知道，陈掌柜没有骗他。 不得不说，陈掌柜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做事还是挺有前瞻性的。 赵明当时在消防通道内两次激发凤羽火力的事情，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绝对是瞒不过清水街这帮老油条的感知的。 所以陈掌柜赶紧就找来了冰魄石，以防引火烧身。 这破石头说白了就一个作用，怯除火毒。 但牛逼就牛逼在，什么样的火毒都可以怯除。 相比起莫小川这种半吊子水平的裁决使，秦未央的见识当然要更卓越许多，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件价值连城的至宝。 有了这个东西，不出三天，秦未央身上的伤痕就可以完全消除了。 当然，修为的话还得慢慢恢复，一时间也急不得。 “多谢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豪情万丈地摆摆手：“这都不是事儿，嗯，当然，这珠子只是暂时借你的，你用完之后还得还我。” 秦未央不禁莞尔：“未央明白。” 至此，事情总算是完美解决了，但莫小川却并没有急着回家去研究那根凤羽的意思，而是问了秦未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可以来我这间酒吧寻求庇护的？” 闻言，秦未央顿时一愣，随之反问道：“裁决使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莫小川一脸懵笔。 “您的山海酒吧，是整个山城唯一的裁决事务所啊！” 莫小川更懵了。 然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惊道：“你的意思，整个山城的妖怪都知道我这儿？” 听到“妖怪”这个词，秦未央不禁暗暗皱眉，但她并没有将这种不满表达出来，而是如实答道：“大部分都知道的吧，不过群里面的人大多将这里列为禁地，如若不是遇到了生死危机，通常是不会来的。” 莫小川一愣：“群里面的人？什么群？” 秦未央柔媚一笑：“就是微信群啊，毕竟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可以相互知会一声，大家彼此照应，不过我所在的这个圈子比较小，群里面的人也不多。” 莫小川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遭受到了严重的暴击。 这年头儿，连妖怪们都学会组团儿了？ 还建了个微信群？ 而且听秦未央的意思，还不止一个群？ 这些活了不知道几千年、几万年的妖怪们，都这么与时俱进了？ 当真是妖怪不可怕，就怕妖怪实现了四个现代化啊！ 花了好大一番工夫，莫小川才渐渐合上了下巴，然后连连道：“那什么，大明星，不如你也把我拉到你们群里去呗？” 对此，秦未央当然是欢迎之至。 能够和一位货真价实的山海裁决使拉上关系，这可是每一位山海一脉的族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所以很快秦未央和莫小川就相互加上了微信好友，然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音，从莫小川的微信界面上出现跳出了一个新的群组。 名字叫做：咸鱼晒肚腩。 以莫小川那无比机敏的思维，极其快速的反应，以及相当冷静的头脑，立刻就从中发现了几个大问题。 比如，咸鱼是什么鬼，是一只被腌过之后的鲤鱼精吗？ 肚腩又是谁？ 为什么要晒他？ 为什么不是摸他？ 嗯，莫小川觉得自己好像想远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成功破案之后所留下的后遗症…… 然后他再仔细看了看群名后面的那个括号。 显示包括莫小川、秦未央在内，这个群里面总共有二十四个人。 莫小川才刚一加群，立刻就有一位昵称为“歌舞之神”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狐狸，这是又遇到哪位大仙了？”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冒泡出来表示欢迎，毕竟这群里面可是有段时间没进过新人了。 “新来的兄弟是混哪儿的？” “欢迎新人！进群发红包！” “报身高，报体重，报三围！” …… 莫小川看得有些眼花缭乱的，随后对秦未央问道：“那个歌舞之神，是谁啊？” 秦未央正在埋头打字，随口道：“是宁涛，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宁涛。” 于是莫小川再一次被震惊了。 那可是华语歌坛的超一线大佬啊！ 莫小川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不会唱宁歌神的歌啊！ 那可是曾经登上过《时代》杂志封面的存在啊！ 人家在鸟巢开一场演唱会，最便宜的黄牛票都被炒到了一万多啊！ 而且还座无虚席！ 谁曾想，对方竟然，竟然…… 莫小川暗自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又很快释然了，既然连秦未央这种国际影后都能是九尾狐，人家宁歌神就为什么就不能是个……诶？ 想到这里，莫小川突然发现，这次自己脑子里面的山海经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这识破妖怪真身的手段也不是万能的，至少现在莫小川只发现在两种情况下才会起作用。 一就是见到真人。 二就是见到对方身上的某样东西。 在微信群里聊天儿好像并不管用。 于是他只能转头去问秦未央：“这位宁歌神的真身是……？” 秦未央的回答干脆利落。 “帝江。” 莫小川差点儿就尿了。 据《山海经·西山经》中对帝江的描述，是这样的： 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好吧，这么说起来，帝江这“歌舞之神”的称号也算是有凭有据，能当上亚洲第一天王也无可厚非，可是…… 可是你丫是神啊！ 整本《山海经》才出现了多少位神？ 帝江就是其中之一啊！ 现在你告诉我，这传说中的神竟然跑来当歌星了？ 坑爹呢这是！ 莫小川还没有从这巨大的落差中回过神来，秦未央打的字已经发出去了。 “这位便是山海裁决使，莫先生。” 于是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妖怪群立刻就安静了。 大概过了有一分多钟，随后莫小川便听到一阵阵急促的铃声从自己的手机上疯狂响起，连续不断的震动险些把他的手都给震麻了。 莫小川低头看去，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片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金黄。 有些写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有的则写着：“恭迎裁决使”。 第二十九章 裁决使的作用 莫小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一夜之间收获这么一大笔横财。 毫无疑问的是，“咸鱼晒肚腩”群里面的那些妖怪们，都是一群不差钱的主儿，出手更是无比的阔绰。 莫小川每点开一个红包，都有一种刮彩票的感觉。 而且还是那种一定能中奖的彩票！ 一路这么刮下来，最低的是八千块，最高的有两万！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儿饼那么简单了。 而是在掉人民币啊！ 以莫小川那比长城还要厚的大脸皮，他才不会有什么无功不受禄，大家初次见面怎么好意思的觉悟。 孔子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眼看着自己微信钱包里面的余额蹭蹭往上涨，莫小川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这就叫大将风范！ 连续点开二十多个红包，把莫小川的手指头都快点软了，但他却仍旧坚持不懈，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当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最后一个红包是宁涛宁天王发的，莫小川抬起手指头，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欢快地点向了那个“开”字。 获得金额0.88元。 莫小川：“？？？” 啥意思？ 这数字倒是挺吉利的，但那个小数点儿是啥意思？ 您好歹一个亚洲天王啊！ 在娱乐圈和秦未央一个级别的存在啊！ 就给了不到一块钱？ 瞧不起我这裁决使是吧！ 想到这里，莫小川这才突然意识到，整个群除了自己，好像就秦未央没有发红包了…… 他顿悟了，果然孔子说得对，越有钱的人就越抠门儿啊！ 圣人诚不欺我啊！ 但莫小川毕竟心胸宽广，怀揣着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伟大觉悟，他也发了一个红包到群里面。 八块八。 分成了二十四份。 他自己还抢到了一块三。 然后莫小川又接着打了句话出去：“有空大家来清水街玩儿啊。” 于是底下又是一片阿谀奉承。 “裁决使客气了。” “一定来一定来。” “等有了时间一定亲自拜访裁决使。” …… 恍惚之间，莫小川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接受群臣朝贺，指点大好江山，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飘飘欲仙了。 这种感觉很好嘛！ 嗯，不过正所谓，居安思危，防患未然，莫小川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得当一个明君，否则大清要亡啊！ 在充分享受了一把上位者的舒爽之后，莫小川就差喊一声退朝了，随即向群里面的众妖说道：“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回聊了各位。” 然后莫小川就把手机揣回到了裤兜儿里面。 紧接着秦未央也笑着起身告辞：“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公司和经纪人那边会疯的。” 莫小川也知道，像秦未央这样的大明星其实生活得并不自由，当即点点头。 “好，那什么，常来玩儿啊。” 秦未央留下了一个百媚千娇的微笑，随后走出了山海酒吧，坐上了一直等在大门口的那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莫小川站在门外愣了许久，又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与秦未央的那几张合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阿龙和花花怎么不见了？ 莫小川有些火急火燎地跑到杂货间，一开门，发现阿龙正蹲守在花花旁边，而小丫头则睡得正香。 “阿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阿龙转头看着莫小川，一脸阴郁地说道：“刚才她中途醒了。” “所以呢？” “所以我只能又把她迷晕了一次。” 莫小川觉得有些牙疼，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丫头真的不是什么别家的妖怪吧？” 阿龙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是。” 在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后，莫小川就更加搞不明白了，老家伙为什么会把这么个小丫头放到满是妖怪的清水街来，难道真的是为了做善事？ 鬼扯！ 莫小川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老家伙的真实意图，只能作罢。 “老这么把她迷晕过去，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吧？” 阿龙思考了一会儿，随之道：“大概……以后精神会更好一些？” 莫小川：“？？？” 半个小时之后，花花第二次从熟睡中苏醒过来，莫小川这才知道，阿龙所谓的“精神更好”是什么意思。 “小川，这两天客人逐渐多起来了，咱们是不是搞个什么促销什么的？人家联通和移动什么的不也相继推出了新生卡吗？月租可便宜了，流量还多……” “小川，我觉得咱们酒吧的装修风格有点太暗了，要不要我找几个人重新刷个墙？喏，你看，如果把这边刷成绿的是不是会好看很多……” “小川，小川……” 这一晚上，花花一直叽叽喳喳地跟着莫小川打转，把莫小川吵得头都大了，偏偏还不能发火，否则花花一定会用眼泪的海洋将他淹没。 好不容易坚持到酒吧打烊，送走了精力旺盛的花花，莫小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累瘫了。 回到家中，莫小川拿出手机，刷了下咸鱼群的消息，发现大家相互谈论的唯一话题，就是关于自己这个山海裁决使的，不禁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更重要的是，莫小川还从中获知了不少老家伙从未告诉过他的隐秘。 比如说之前秦未央所提到过的“裁决事务所”，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类似于教廷的地方，在最盛之时，裁决事务所下属三军十七司，掌管整个山精鬼怪界，权柄极大，动辄足以倾覆一个国家！ 裁决事务所由山海一脉世代掌控，但在七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山海一脉为了守护这片疆土，与百鬼一脉斗了个鱼死网破，至此元气大伤，逐渐走向了衰亡。 现如今在全国各地仍旧保有几处裁决事务所，但大多不再由山海一脉的人所控制，更是许多年不曾出过一位裁决使了。 山海酒吧，是山城唯一的一座裁决事务所。 而莫小川，则是近五十年来唯一一位裁决使。 根据莫小川从众妖口中所知，他这个裁决使现在最大的作用，好像就是负责调解一下这个妖怪和那个妖怪之间的矛盾，帮助有困难的妖怪治治伤、讨讨公道，张罗一下大家的终身大事…… 不论怎么看，这都不太像是一个教廷的样子，而是更像一个……居委会？ 第三十章 邮大开学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现在是和平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山灵精怪都大隐隐于世了，再没有哪个憨货敢没事儿冒出头来。 再加上山海一脉盛极而衰，人丁奚落，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 所以莫小川这个裁决使的身份，在现在其实更多的只是个象征意义。 要说他大手一挥，秦未央、宁涛、老朱等人就会为他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想想就知道是扯淡的。 对此莫小川并不觉得失望，反而有些庆幸。 他可没有什么维护世界和平、守护人间秩序的伟大抱负，他只想当一个优哉游哉的酒吧小老板，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这样就挺好。 莫小川刷了大半天消息，也没发现咸鱼群里面的众妖再透露什么别的隐秘，于是干脆放下了手机，转头去研究那根凤羽去了。 为了抢夺这件至宝，莫小川变相地害死了王磊，让赵明完成了他全部的复仇计划，要说莫小川心中无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莫小川不会将这种愧疚写在脸上。 莫小川将凤羽放在桌子上，盯着它看了许久，愣是没敢拿起来试一试。 秦未央对莫小川说过，力量本身是没有好坏的，只有拥有了力量的人，才分善恶。 莫小川自认他和赵明不是同一类人，自己也不可能动用凤火之力伤害无辜，但问题在于，他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不该把这玩意儿带回家里来啊！ 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房子给点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要测试这根凤羽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又该如何掌控这股力量，应该选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树林儿……不，树林都不行，最好是一片荒漠或者戈壁什么的才最好！ 可在这山城市内，有这种地方吗？ 或许得去郊区看看？ 莫小川有些没谱儿。 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当中，别说是山城市郊了，就连南山都没下去过几回。 他的小学是在这儿念的，初中是在这儿念的，高中是在这儿念的，现在就连大学生活也即将在这儿开始…… 世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放到莫小川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深思熟虑了大半天之后，莫小川最终只能无奈放弃了想要拿着凤羽耀武扬威的打算，来日方长，或许自己哪天可以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邮大操场试试？ 莫小川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纠结。 今天这一整天可把他给累得够呛，所以脑袋刚沾到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清水街逐渐热闹了起来，各家店铺的生意也开始变得火爆，其中尤以朱成庸手底下的五家饭馆儿、蒲老板的唱乐迪、浩鑫网吧，以及山海酒吧为甚，原因很简单，邮大快开学了。 真正有经验的商家都知道，大学附近的餐饮业和娱乐业什么时候生意最好？ 并不是在平时学校上课期间，而恰恰是在开学的前两周和学期末的一两周！ 刚开学的时候，不管是前来报道的新生，还是逐一返校的老生，兜儿里的钱可都是揣得满满当当的，不停地向它们的主人叫嚣道： 你有本事花了我啊！ 你快花了我啊！ 这个时候的邮大学生那可是个个豪情万丈，富得流油，一个人吃饭得点两菜一汤，三个人唱歌就敢开一个大包，去上个网也不吝于充个一百两百的网费，怕什么，咱有钱！ 学期末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各种班级聚餐、老乡聚餐、部门聚餐，两天就是一顿酒，三天就是一台歌，好像从明天开始大家就生离死别了一样…… 现在的莫小川已经不愁学费了，不过山海酒吧的生意越好，他当然就越高兴。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当他在酒吧里面挂上自己与秦未央的合照时，立刻被无数人认定照片是p的，还说莫小川亵渎了他们的女神，由此让花花担心莫小川的形象会降低客人们喝酒的兴致，屡屡劝诫他把照片给摘了。 于是现在莫小川和秦未央的合照已经从酒吧吧台最醒目的地方，挪到了杂货间去看酒…… 莫小川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为了酒吧的生意，他忍了。 这几日郝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让莫小川一度揣测那老小子是不是把自己的奖金给贪墨了，不过他也没打电话去问，原因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他不差钱儿了！ 后来莫小川仔细看了看自己微信钱包里面的余额，发现那晚他从咸鱼群里面收到的红包共计三十多万块，对于他这么个连大学都还没进门儿的毛头小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了。 曾几何时有首歌儿是怎么唱的来着？ 我赚钱了赚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我左手买个诺基亚，右手买个摩托罗拉…… 莫小川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花这笔钱，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酒吧隔壁的那间串串店给兑过来，然后把两间店面打通，这样山海酒吧的规模可就扩大了不止一倍了。 但问题在于，那间串串店是老朱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莫小川犹豫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什么由头儿开口。 另外酒吧的规模一旦扩大了，那么就得招更多的人来管理，以莫小川这甩手掌柜的性子，他是没那么多精力去管酒吧的杂事儿的，但想要找到像花花那样靠谱的人，这事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最麻烦的是，花花那边也开学了，重心得放到学业上，人家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一个酒吧服务员吧…… 所以这几天莫小川心里面很愁，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等邮大开学之后，去找想要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酒吧兼职。 嗯，如果能找到一堆漂亮的学姐来酒吧当服务员，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 莫小川当然不是一个那么肤浅、随便的人，他主要还是想着以后这些学姐们能帮自己辅导辅导功课嘛，貌似很多爱情电影里面都有这种桥段呢…… 怀揣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莫小川不知多少次在睡梦中辗转反侧，终于等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那一刻。 邮大的新生报到日，到了。 第三十一章 这个学校不吉利 莫小川今天难得起了个早，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启自己新的人生了。 为此，他昨天晚上特意忍痛割爱，没有去追看《新封神榜》，而是很早就钻进被窝儿里了。 说起来，自从认识了秦未央，莫小川再看电视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些出戏。 也不知道以后再听宁天王新歌儿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脑中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只没头没脸，长着六只脚、四只翅膀，浑身赤红色的“屁股兽”出来。 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瘆得慌。 邮大的新生报到日总共有三天，从周五到周日，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莫小川晚去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但关键他已经等不了了啊！ 所以这才周五早上七点，莫小川就已经开始起床洗漱了。 把那张快要被他翻烂了的录取通知书仔细揣进兜儿里，还郑重其事地穿上了那件崭新无比的格子衬衫。 那是老家伙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莫小川就穿过两次。 出了门儿，莫小川美滋滋地吃了一碗他最爱的豌豆杂酱面，这才背着个小手儿，假装淡定地朝邮大校门走去。 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甚至连邮大哪栋教学楼在哪儿他都一清二楚，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莫小川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地放松一些，不要表现出一副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的脑中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邮大女澡堂的盛世美景。 打今儿起，咱可就是正大光明地偷看了！ 一时间，莫小川脚下生风，满脸的豪情壮志。 莫小川来得早，但还有比他来得更早的。 此时的邮大校门外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无数辆汽车，来往人群大多都拎着行李箱，还有扛着麻袋的、背着书包的，各式各样，络绎不绝。 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负责在门口接待，道路两旁早已竖起了指示牌，校车人满为患，到处都洋溢着热闹、青春的气息。 莫小川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着，因为身上连个包儿都没有，自然就被许多学长学姐们给忽略掉了。 莫小川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他也知道报到的地方在哪儿，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总觉得跟以前看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嗯，这棵樱花树又长高了一些嘛，当年才到我脖子这儿呢，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哟呵，今儿校领导舍得开喷泉了？不错不错，比去年喷得好看多了……” 莫小川走在路上，就像是一位在巡检自己疆土的君王，不时点点头，吧唧吧唧嘴，越看越满意。 他觉得，当初邮大给自己发了录取通知书，当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有眼光！ 有品位！ 只有自己这样优秀的学生，才配得上这所百年高校嘛！ 嗯，仔细想想，邮大的历史满打满算好像也只有六十多年的样子…… 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邮大将迎来自开办以来最重要的里程碑。 自己，莫小川，入学了！ 不多时，莫小川就已经来到了新生报到处，心里面暗暗哼起了小曲儿。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呸呸呸！ 莫小川暗自腹诽了一阵蒲牢的洗脑神效，抬起头来，发现在新生报到处竟然已经排起了长龙。 看来比自己积极的人还很多啊！ 莫小川老老实实地选了一条队伍排在了尾巴上，正打算扫一眼周围有没有漂亮妞儿，就听到前面那俩哥们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听说了吗？就前两天，这破学校还死了人呢！” “听说了听说了！我也是昨天刚从日租房那大妈嘴里面知道这事儿的，说是死了三个学生，特别惨！” “可不是嘛！据说是被人给活活烧死的！” 莫小川一愣，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得这么快，顿时暗暗皱眉，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起连环纵火案的确对邮大的声誉有着很严重的影响。 死者是邮大学生。 特么的凶手也是邮大的毕业生。 这要是传开了，以后谁还敢往你这学校报啊！ 合着你这堂堂一座高等学府，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这样儿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你这儿上学有生命危险啊！ 现如今几乎家家都是独生子女，好不容易把一个孩子拉扯大，眼瞅着有出息了，上大学了，结果却死于非命，搁谁家里都接受不了。 莫小川正在好奇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前面那俩哥们儿的话音已经迅速吸引了一大票新生的注意力。 不少人都回过头来支着耳朵听。 那壮观景象，就跟见了大明星似的。 莫小川要是不知道其中原委，冷不丁这么一看，还以为这都是崇拜自己的粉丝呢。 “我听外面的人说啊，这邮大的风水有问题！好像每年都会死那么几个人，这是诅咒啊！”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片惊呼。 “真的假的啊！早知道我就不报这破学校了！又不是什么211，还起这破名字，我一开始还以为毕业了进邮局工作呢！” “谁说不是呢！没办法，只能算是咱们运气不好了，谁能想到这学校这么邪乎啊！咱们以后还是各安天命吧！” 听到这里，莫小川觉得这人已经是在纯粹鬼扯了，他在南山上待了这么多年，要是邮大真的年年有命案发生，他会不知道？ 还特么扯上玄学了，孔子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真是贴切无比！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自己一大早上的好心情全都给毁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忘了孔子说的另外一句话，叫做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所以就在莫小川好不容易排完队，拿着录取通知书成功报了到，并领到宿舍钥匙往外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说。 “诶诶，你们晓得不，就在我们来报到之前，这学校发了一场大火，听说烧死了十几个人嘞！” “不是吧！我听说的是这学校出了个变态杀人狂，最喜欢跟踪那些穿着红衣服的女生，在将其杀了之后还放火毁尸灭迹！” 莫小川懵了。 第三十二章 三人行，则必有个胖子 莫小川走在通往宿舍楼的路上，一路都听着各个版本的纵火案。 甚至有些已经离谱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有说是邮大发现了丧尸，所以用火来烧的。 有说是邮大里面有个什么邪教组织，专门利用火刑来处置犯人的。 还有说是外星人入侵了地球，选择了邮大作为登陆地点，用火和地球人作战的。 ……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简直太过匮乏了。 不过这事儿传得越离奇，越不可信，反倒是帮了校方领导一个大忙。 莫小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否则等他以后毕业了，出去往外一说自己是邮大的学生，别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噢，就是那个连环纵火案的邮大吧？ 这事儿光是想想就觉得蛋疼。 莫小川被分配到的宿舍楼在五栋，地理位置可以说是处于整个邮大的最中心，不论是去食堂、教学楼、校门口，还是操场，都很方便。 唯一的缺点在于，那是邮大最古老的学生宿舍之一。 换句话来说，就是条件很差。 五栋的每一间宿舍都很小，除了两张上下铺，四张桌子，其他就啥都摆不下了。 每一层只有两个公共的厕所和盥洗室。 自然也没有热水可以洗澡。 通常在冬天大家都是用“热得快”来烧水，不过那玩意儿属于违规电器，一旦被学校发现都是要没收的，要是遇到突击检查，那学校收上来的“热得快”都可以拯救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卖部了…… 至于说空调，那就更别想了，整个邮大所有的宿舍都没有。 这对于有着全国四大火炉之一称号的山城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对此莫小川只能说，校方实在太没有人道主义关怀了。 邮大的一、五、六这三栋宿舍楼是最老的，一栋是女生宿舍，五、六栋是男生宿舍，通常都是大一新生刚来的时候住的，一般到了大二，等大四的学长学姐们都搬走了，大伙儿才能住上好一点的宿舍。 虽然空调依然没有，但至少地方能宽敞个一两倍，而且也有独立的卫生间。 莫小川哀声叹气地走在五栋的楼道里，想象着自己未来一年的悲惨生活，心情不禁又越发沉重了一些。 莫小川并不打算住在校外，这主要出于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这不利于与其他同学的沟通交流，都说大学里面同宿舍的哥们儿是最铁的，莫小川可不愿意只因为自己想过得舒适一些，就疏远了一段即将持续四年，甚至一辈子的宝贵友谊。 其次，住在同一个宿舍有助于平时抄抄作业，早上相互叫起，托学霸帮自己签到，以及最重要的，当自己打算逃课的时候，能够因为同宿舍其他人的昏昏大睡而变得心安理得！ 当然，除此之外，莫小川还有一个更加决定性的理由支撑他这么做。 自己住宿费都交了，不来学校住这不是浪费钱吗！ 另外老家伙的那套房子平时还能租出去，这一来二回的，可是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啊！ 所以早在昨天晚上莫小川就把自己的租房信息贴出去了，等着人联系自己。 大学附近的房子，只要价钱合适，根本不愁租不出去！ 莫小川的宿舍在302室，楼层倒是很合适，不高不低的，算是意外之喜。 等莫小川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果然是第一个到的。 第一个到的好处就是…… 可以选铺位。 这可比坐火车买卧铺的时候公平合理多了。 先到先选！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挑了个下铺，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校园景象，觉得这才是自己憧憬万分的青春啊，要是这个时候自己能再抱个吉他，来一首悠扬的民谣，简直就完美了。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熟悉的旋律在莫小川脑中想起，让他差点儿下意识地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什么破歌儿！ 莫小川回过头来，打算去隔壁几间宿舍刷个脸，在报到登记的时候莫小川就已经发现了，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的学生都是住在一起的。 比如五栋的301到306，就都是电子信息工程7班的学生。 不过还不等莫小川走出门儿去，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哼哧哼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莫小川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也是302的吗？” 胖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横肉四溢的笑容，伸出手来：“你好你好，我叫向天鹏，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 莫小川跟向天鹏握了握手，笑道：“我是莫小川，来来，先进来再说。” 向天鹏拖着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包，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袋子，努力挤到了床边，一时间，让莫小川觉得整个宿舍都变得充实了…… 孔子有句话说得好，三人行，则必有个胖子。 爱迪生也说过，在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一个胖子。 莫小川不知道向天鹏是不是自己生命中的那个胖子，但他希望，这货是302唯一的一个胖子。 眼瞅着向天鹏竟然汗流浃背地朝对面的上铺爬了上去，让莫小川不禁开始担心，睡在他下铺的兄弟会不会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你喜欢睡上铺？”莫小川没话找话地问了句。 向天鹏则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笑道：“这儿离风扇近，凉快。” 闻言，莫小川顿时知道，向天鹏一定不是山城人。 实在是他太过于乐观了。 就凭山城那热死人不偿命的高温，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你就算把自己挂在电扇上也不好使！ 年轻人啊，你简直对太阳的力量一无所知！ 不过莫小川也没有说破，而是伸出了大拇指：“兄弟果然有远见！” 向天鹏嘿嘿一笑，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汗：“寝室就你一个人到了吗？其他人呢？” “没见着呢，怎么了？” “噢，我就随便问问，反正接下来也没啥事儿，要不咱俩出去逛逛去？顺便买点儿生活用品，床单被套什么的。” 莫小川顿时豪气万丈地站起身来，一拍胸脯：“这一片儿我熟，跟哥走！” 第三十三章 我爸是王茂 莫小川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这让他好像又突然变回了一个普通人，一时间什么裁决使，什么妖魔鬼怪，都跟他没关系了。 早上带着向天鹏在邮大里逛了逛，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到下午的时候，莫小川终于见到了另外两个室友。 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戴着高度数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典型，叫做李海。 另外一个皮肤黝黑，比莫小川高半个头，来自qh，长得有些像越狱兔里面的那只傻兔子，叫做张明强。 新生报到第一天，莫小川他们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到了。 只剩下零星几个可能家比较远的，还不见踪影。 其他几个寝室莫小川也去串了串门儿，算是混了个脸熟，大家所谈论的话题都比较单一，无非就是各自的家乡在哪儿，高考考了多少分，班上有多少女生，长得漂不漂亮。 当然，还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起连环纵火案。 莫小川躺在床上，跟三个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海比较腼腆，大部分都是别人说，他听。 而向天鹏则是个话痨，属于一个人就能唱一台戏的那种，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差不多把他这一辈子的事儿都给倒出来了。 正说得起兴，突然有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推门而入。 “都在呢？你们几个，下来跟着我搬下书。” 莫小川一愣：“你是……” 时髦男这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噢，我叫王晨，也是七班的，辅导员让咱们去把部分教材先给领了。” 辅导员莫小川倒是见过了，就在新生报到的时候，不过没说上几句话，莫小川想着以后反正会常见面的，也就没怎么打扰人家工作。 正说着，老实巴交的李海已经从上铺爬下来了，问道：“去哪儿搬啊？” 向天鹏则躺在床上装傻。 从他身上那身健硕的肥膘就能看得出来，这逼绝对是个能坐着就绝不站着的懒货。 莫小川也没动，只是问道：“你们寝室的人呢？” 王晨暗暗皱了皱眉，没有正面回答莫小川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可是辅导员分派下来的任务，谁搬不是搬啊，大家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 莫小川不说话了，倒是向天鹏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哼哧哼哧地下了床，看样子是被王晨的谆谆教诲给感动了。 “走吧走吧……”张明强看出莫小川态度有些不对，不想刚来第一天就生事，干脆做了和事佬。 莫小川的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站起身来。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见莫小川服了软，王晨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去其他寝室叫了几个同学，大家伙儿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领教材的地方不算太远，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门口还聚集着不少其他专业的新生，看起来又得排队。 王晨作为电信七班的代表，自顾自地就挤到里面去了，大概是想跟负责发教材的人交涉一下，其他人就只能在外面等着。 大一的时候不管什么专业，大家学的课程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高数、英语、马克思主义、物理、历史什么的。 这些教材都是统一发放的。 除此之外，每个专业的学生在大一第一学期的时候，也会稍微接触一些跟本专业相关的基础学科。 比如莫小川他们就得学习工程制图什么的。 这一类的教材通常都发得晚一些。 没过多少会儿，王晨就从门里又挤了个脑袋出来，对着莫小川等人招了招手：“都过来，都过来！” 莫小川立刻就惊讶了，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加塞儿成功了。 当然，代价就是收获了其他排队新生的阵阵怨念。 不过不用继续在这大太阳天儿底下站着总是件好事儿。 电信七班的人一拥而上，王晨拉了几个同学进去领书、递书，一个一个向后传，传到外面的人手里面，就往宿舍搬。 向天鹏眼疾手快，抢了一摞最轻的，然后就马不停蹄朝回赶了，看着跟后面有好几条藏獒撵着他追似的。 大家正热火朝天地搬着，王晨又突然挤出来说道：“咱们人手不够，大家多跑几趟啊，别回去了就不来了。” 顿了顿，王晨又改口道：“要不都先搬到外面放着，等领齐了再往回搬。” 大家如言照办。 莫小川规规矩矩地跟着大伙儿一起动手，好奇地打量着各科教材，当他发现自己专业的物理书竟然有五十厘米厚，而且还是全英文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啥意思？ 为啥物理书是全英文的？ 意思英文不好还不能学物理了？ 一时间槽点太多，搞得莫小川一愣一愣的。 不多时，全部的教材就都领完了，在外面堆得整整齐齐的，王晨走出来，点点头道：“行了，都往宿舍搬吧，我留下来看着。” 莫小川笑了，开口道：“这会儿太阳这么大，长时间待着不动容易中暑，我身体好，还是我来看吧。” 王晨一挑眉，发现这家伙好像跟自己杠上了，顿时语气不善：“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莫小川笑道：“怎么，这是觉得我冒犯了你的权威，打算秋后算账的意思吗？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我又跑不掉，你担心这个干什么。” 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同学顿时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虽然对王晨态度不满的绝不止莫小川一个人，但谁也没打算说什么。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更何况，你就算是说，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吧！ 这以后大家还怎么处啊！ 而且实话实说，大家都只是今天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虽然是同学，但真心不熟啊，一时间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个时候，寝室的纽带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张明强暗暗拉了莫小川一把，示意他息事宁人。 而跟着王晨从门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哥们儿则直接开口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人家王晨为了咱们班同学劳心劳力的，要不是他，咱们这会儿还在太阳底下干晒着呢，谁留下来看书不一样吗？在这儿争什么？也不怕其他班的同学看了咱们笑话！” 然而，莫小川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说起来，你这才刚一来，就又能跟辅导员混得这么熟，又能加塞儿领教材的，本事是真不小啊！怎么着，你爹是邮大的校长？” 莫小川的这句话当然不是在夸王晨，而是在变相地嘲讽他，但王晨却一点儿没有被嘲讽之后的恼怒。 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傲气十足地说道：“我爸是王茂。” “嚯！”莫小川这一声嚎，顿时把大伙儿给吓了一跳，就连王晨也愣了愣。 然后就听得莫小川接着道：“我还以为你爹是王宝强呢！” 第三十四章 莫小川的面子 莫小川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刚才为王晨帮腔的那哥们儿立刻开口道：“王宝强怎么了！人家宝强哥可是实力派演员！演技又好，为人又随和，我最爱看他演的电影！” 旁边其他班的同学也看不过去了，纷纷为宝强哥声援。 “就是就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宝强哥！” “我虽然不是宝强哥的粉丝，但公道地说一句，宝强哥确实是个好演员。” “我也支持宝强哥！” …… 王晨目光有些迷茫地看着众人，觉得他们说的都没问题，他自己也很喜欢王宝强，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紧接着，就听得莫小川大声喊道：“大家都说得没错！宝强哥的确值得我们大家的喜爱和敬重！所以他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莫小川直接拎着两捆书就走了。 剩下的其他同学都一脸鄙视地看着王晨。 “他居然说自己是宝强哥的儿子？呸！真不要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能有咱们宝强哥帅……呃……亲切吗！” “照他这么说，我还是宁涛的私生子呢！” 王晨一脸懵笔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啥时候说过王宝强是我爹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开始大家聊的是啥来着？ 话题是不是被那小王八蛋给带强行跑偏了！ 最坑爹的是，就连王晨也闹不明白莫小川的脑回路是什么结构的，他到底想要借此来表达啥？ 暗喻自己是隔壁老宋的儿子？ 莫小川这一手神操作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当然，王晨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其实并不是莫小川一个人的功劳，主要还是靠他身边的那位猪队友的帮衬，也就是一开始替王晨说话的那哥们儿，孙耀武。 那才是传说中的说话不过脑子…… 一时间，王晨被人民群众的口诛笔伐淹没了，而莫小川则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宿舍。 果然不出意料，向天鹏已经重新爬回上铺去躺着了。 “你这个死胖子倒是溜得快。”莫小川笑骂了一声。 向天鹏一脸的肃然：“高考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我得了脂肪肝、高血压、心脏也有问题，不能剧烈运动，能休息就得多休息。” 莫小川翻了个大白眼，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孔子曾经曰过，人胖就得多运动，人丑就得多读书，你小心再这么懒下去哪天真得什么病。” 向天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即道：“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晚上要去聚餐，你不是对这片儿熟么，有啥好吃的推荐一下。” 得，这货三言两语又回到吃的上面了，对此莫小川只能说一个字，服！ 正说着呢，张明强和李海也回来了，李海放下手中的书，又出门去搬第二趟，果然是个老实人。 而张明强则走过来对莫小川说道：“川儿，你也别老跟王晨那家伙一般见识，以后别理他就行了。” 莫小川点点头：“我心里面有数。” 说实在的，莫小川也不是说真的跟王晨有啥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看不惯那小子目中无人的态度，好像自己有个了不起的爹，就谁都该捧着他惯着他的似的。 大家这才第一次见面呢，就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这要遇到别人也就算了，可莫小川是什么选手？那可是连马凯业都敢生怼的存在！ 讽刺你两句已经算是口上留德了。 不过好在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之后王晨也没来找莫小川的茬儿，大家该分发教材分发教材，该聊天儿打屁聊天儿打屁。 至于王晨会怎么去辅导员那儿表功和打小报告，莫小川并不在乎。 很快到了晚上，大家都一致决定聚餐去吃火锅，毕竟火锅属于山城的一大特色美食，虽然班里面有好几个本地的同学，但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外省的，既然来了山城，自然得体验一把山城火锅的魅力。 莫小川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强烈推荐了老朱开的那家“山城老火锅”。 王晨可能在忙着跟班里面的女生套近乎，倒是没反对，于是大家伙儿就一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是进到大学之后，莫小川他们班第一次集体聚餐，当然具有很深远的意义。 之前大家主要还是以寝室为单位各自沟通，这一顿饭吃下来，自然对彼此又多了一些了解，算是初步形成了一个集体意识。 这也算是咱们大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饭桌文化了。 任何一段友谊的开端都是以一顿饭开始的，如果不够，那就多吃几顿饭。 想要维系住这段友谊，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经常一起吃饭。 在日常生活中，你和谁一起吃饭的频率最高，你们俩的关系自然就最好。 通常当你欠了谁一个人情，或者想要向谁表示歉意，最常用的表达方式也是：我请你吃顿饭。 所以所谓什么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啥的，在莫小川看来，其实都不如经常一起吃饭来得靠谱。 学生时代的大家都相对比较单纯，所以班上的男生们对于这次聚餐大部分都只抱着一个目的。 那就是看看班上有没有长得漂亮的女生！ 邮大的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分开的，之前搬书的时候女生肯定是不去的，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王晨等个别同学，大家伙都还没见过班上的女生呢。 青春的荷尔蒙一发酵，谁都挡不住。 当然了，对于向天鹏这样的特殊选手而言，他今天去聚餐的目的比这些牲口们更加单纯。 那就是一个字，吃…… 使劲儿吃！ 放开了肚子吃！ 吃他个天翻地覆，海枯石烂…… 今天是邮大新生报到第一天，很多专业、班级的学生也跟莫小川他们一样，出来一起聚餐了，所以学校外的各大饭馆儿都是人山人海，生意火爆。 莫小川等人刚走到山城老火锅的店门口，王晨就正好迎了出来。 “今天出来吃饭的人实在太多了，订不到包间，咱们就在大厅吃吧，反正都是一样的。” 对此倒是没人表示有什么意见，只有向天鹏轻轻撇了撇嘴。 倒不是他矫情，而是这家伙着实怕热，谁都知道，大厅的空调肯定是没有包间给力的。 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正忙里忙完的朱成庸，直接招了招手。 “老朱！” 朱成庸耳朵也是尖，回头看到莫小川之后，赶紧就一溜儿小跑迎了过来。 “裁……小川儿啊，今天跟同学们出来聚餐？” 莫小川点点头，问道：“还有空着的包间吗？” 朱成庸立刻回答道：“有一间，别人提前订好的，不过人还没来。” 莫小川看了一眼向天鹏那期许的目光，笑道：“给我们吧。” 朱成庸一点儿没犹豫，直接开口道：“好！我去安排！” 一旁的王晨顿时就看傻了，心中一万头羊驼在肆意飞奔。 故意的。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第二十五章 聚餐 凭良心说，这次莫小川真不是故意想损王晨的面子，他只是单纯为了照顾自己这帮同学，才破例行使了一点裁决使的特权。 不，更准确的说，这其实连特权都算不上。 人家老朱是看着莫小川长大的，街坊邻居都做了十几年了，就算莫小川不是裁决使，只要他开了口，老朱也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但王晨肯定不会这么想啊。 他觉得自己才刚说了订不到包间，莫小川就当场打脸，而且打得这么干脆利落，这绝对是设计好了的啊！ 这是一场赤果果的阴谋！ 这是莫小川在打击报复！ 想到这里，王晨的一张脸顿时就阴沉下来了，他目送向天鹏等人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包房，自己转身去找朱成庸了。 “老板，看你跟莫小川很熟的样子啊？” 王晨还是有进步的，好歹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莫小川的名字。 而朱成庸这会儿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对王晨这种自来熟的体质有些不太感冒，只是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是小川儿的同学吧？他是我们这儿的熟客了。” 但王晨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继续追问道：“就这么简单？普通的熟客没这么大面子吧？刚才我来问的时候你们还说没包间呢。” 朱成庸楞了一下，不得已补充了一句：“这有什么，大家相互照顾嘛，我去他酒吧喝酒的时候他也经常给我打折呀。” “酒吧？” “你不知道吗？喏，街对面的那家山海酒吧就是小川儿开的啊。” 闻言，王晨顿时心中了然。 他还以为莫小川有什么大能耐呢，搞了半天就是个开酒吧的啊！ 这下王晨心里面有底了，对朱成庸冷笑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朱成庸一脸懵笔，这个问题有点儿深呐！ 这货啥意思？ 我为啥要知道你爸是谁？ 很重要吗？ 然后就听到王晨傲气十足地说道：“我爸是王茂，所以以后不要告诉我你们这儿的包间满了。” 说完这句话，王晨就趾高气扬地走了。 只留下了朱成庸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那儿。 王茂是谁？ 你爸是王茂和我店里面的包间满不满有啥关系？ 咋的，你爸是空间魔法师？能把我这儿的客人都给挪走了？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朱成庸摇摇头，没继续管王晨，继续忙他的去了。 但王晨却并没有回到包间里面，而是脚下一拐，钻进了厕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李哥吗？对，是我，是这样，我想麻烦你一个小事儿……” 片刻之后，王晨满面春风地回到了包间里面，发现莫小川正跟班上几个女生聊得热络，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 让你再得意一会儿，之后有你哭的！ 莫小川没有注意到王晨的突然出现，也不关心，他这会儿正在实践自己从老家伙那里学来的撩妹工夫，把旁边几个女生逗得笑声连连。 同时也在男生那边拉了很大的一波仇恨。 包间里面总共有两张桌子，基本上是男生坐一桌，女生坐一桌，大家都比较腼腆。 但莫小川不一样，直接一屁股就坐在女生那桌了，这样的结果就是，张明强、李海和向天鹏三人也以同宿舍同桌的理由享受到了福利。 李海比较老实，夹在了张明强和向天鹏中间，头都不敢怎么抬。 张明强虽然不如莫小川，但好歹也正跟旁边的女生聊得很顺利。 至于向天鹏，他之所以选择坐在这桌，只有一个非常简单明了的理由。 女生吃得少啊！ 同样一桌子菜，男生那边肯定刚下锅没多久就啥都捞不着了，但女生这边不一样，向天鹏觉得自己至少可以等到菜都煮熟了再下筷子！ 这就是作为一名资深吃货的经验！ 王晨当然没有往莫小川这一桌挤，倒不是他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单纯不想跟莫小川同桌。 说起来，邮大虽然也有传媒系，但主要还是属于理工类院校，像电子信息工程这样的专业，当然是男生多，女生少的。 但事实上在莫小川他们班，却有整整十六个女生，男女比例高达二比一！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好吗！ 在所有的同班女孩儿里面，莫小川觉得有个叫陈静薇的妹子最符合自己的审美，不过对方被夹在一堆女生中间，实在让莫小川找不到机会下嘴……呃，套近乎。 陈静薇一看就是那种大家闺秀范儿的，眉目舒朗，话虽不多，但气质沉稳，落落大方，当然，在莫小川看来，最重要的是，发育得好！ 莫小川就不喜欢花花那种小屁孩儿类型的，独爱海纳百川之型。 这也可能是受了老家伙的影响。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男人少时看脸，然后是胸，最后是腿。 莫小川觉得这句话是有毛病的，至少不应该是单一条件，而是逐层叠加。 一开始看脸就够了。 然后在除了脸之外，更高的追求才是身材。 可惜的是，这会儿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只有莫小川和陈静薇两个人在的话，他至少有一百三十九种方法弄到对方的电话号码，再加上微信。 要不然，你以为莫小川当初真的纯粹是为了了解妖怪圈儿的事情，才让秦未央拉他入群的吗？ 真这么想的人，都太年轻了…… 毫无疑问的是，女生这一桌最活跃的就是莫小川了，而到了男生那桌，则变成了王晨。 菜还没上，气氛就已经热络了起来。 当然，不管大家怎么聊，在这个当口儿，肯定都绕不开一个话题。 连环纵火案。 “都别听外面瞎传，这件事儿其实我最清楚了，因为这起案子就是我爸办的。” 王晨的这个开场白无疑成功吸引了全部男生的主意，就连女生这桌都有不少人纷纷支起了耳朵，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王晨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当即得意地说道：“其实吧，这案子没他们说的那么邪乎，就是从咱们学校毕业的一哥们儿，因为女朋友死了，受不住这打击，然后就心理变态了，烧死了学校的三个学生，外加一超市的收银员。”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莫小川则暗暗皱起了眉头。 随即孙耀武无比捧场地问道：“他女朋友死了，为什么要烧死咱们学校的学生？那个收银员又是怎么回事？” 王晨笑道：“这还不简单，他女朋友就是被那几人给烧死的呗。” 话音落下，大伙儿纷纷恍然大悟，看向王晨的目光也多了不少推崇。 但紧接着便有一声冷哼打破了这种气氛。 “当真是一壶水不响，半壶响叮当。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最好不要胡说八道，污人声誉是小事，难道就不怕半夜有鬼敲门吗？” 第二十六章 背景很硬的莫小川 莫小川这句话一出口，场上的气氛立马就僵了。 之前在领教材的时候，算上莫小川他们寝室四个，王晨寝室两个，总共才去了十个人，所以真正知道莫小川和王晨之间有矛盾的人其实并不多。 而且大家回来后也没把这事儿往外传，毕竟有伤班级团结，尤其王晨还被其他专业和其他班的人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说出来也不光彩。 这就导致这会儿大部分人都有些懵。 什么情况？ 莫小川怎么突然跟王晨怼上了？ 一时间就连女生那边儿看着莫小川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毕竟今天下午王晨还顶着大太阳，专程带人给她们送去了新书教材，这或多或少都是一份儿人情。 孙耀武再次第一个跳出来，沉声道：“莫小川！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人家王晨招你惹你了，这案子就是他爸办的，他不知道真相，难道你知道？” 莫小川认真地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我还真就知道。” 话音落下，孙耀武顿时有些词穷，他旁边另外一个同寝室的哥们儿又站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就是家住在这附近么？那也不代表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我之前还听一邮大的学长说是学校闹鬼杀的人呢！” 这话一出口，顿时惹来满堂大笑。 王晨笑得很冷，虽然他自认为已经捏住了莫小川的痛脚，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被这小王八蛋当众生怼，这要是都能忍得过去的话，他就不是王晨了。 “那你说说看，我什么地方讲错了？” 莫小川满目平静。 “我先不管这案子跟你爹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其中细节，你爹是否涉嫌泄密渎职，我只想说，如果你想要装逼，我没意见，但请先做好功课，你自己丢人现眼无所谓，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被害人在天之灵的感受？” 一听到“泄密”、“渎职”这样的字眼，王晨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冷声道：“我就问你我哪儿说得不对，你别给我扯别的！” 莫小川点点头：“好，你说凶手是因为女朋友的死受不住打击，所以心理变态了，那我问你，你真的知道他女朋友是怎么死的吗？你说是被其他几名被害人给烧死的，你敢对你的这句话负责任吗！” 王晨没想到莫小川所提出的问题竟然这么尖锐，他张口就想说自己为什么不敢，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对莫小川那双冷到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他一时间竟然哑口了。 只能听到孙耀武的一声轻讽：“哼，说得像你知道似的。” 莫小川冷冷地瞥了孙耀武一眼：“我刚才说了，我知道。” 王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莫非那凶手跟你是亲戚？” 孙耀武接口道：“说不定他跟人家那死去的女朋友，在暗地里有一腿儿呢，哈哈哈……”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 唯一好笑的地方在于，顺利在女生那边为王晨拉了一波仇恨。 真不愧是猪队友啊…… 不过莫小川倒是没有太把这家伙当回事儿，他的主攻方向仍旧是王晨。 “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真是可笑，这案子本来就是我破的。”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后就听到孙耀武那无比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是你破的？哈哈哈哈……你真是太逗儿了……” 王晨也是被气乐了，重新冷静了下来，笑着道：“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行了，咱们大家同学之间，相互损几句，那都是开玩笑的，川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啊，这话题就此打住吧。” 王晨的这番表态顿时赢得了众人的赞赏，看看人家这心胸！ 这才叫大气！ 只有孙耀武还在那儿狂笑：“哈哈哈哈，哥们儿我劝你去医院看看，别是得了妄想症什么的吧，哈哈哈哈……” 王晨拉了孙耀武一把，沉声道：“行了耀武，你也少说两句。”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就真的笑了。 “王哥不愧是王哥，就凭你这句话，待会儿我一定得好好敬你一杯！” 王晨对于莫小川的反应显得有些错愕，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发僵，但也只能点点头道：“那说好了，一会儿可不准躲酒。” 两人这番看似极有风范的和解顿时让场中的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推开门送上了酒菜，大家也就把刚才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来来来，大家都把酒满上，一起干一杯！” “祝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祝咱们大学四年都不挂科！” “干！” …… 接下来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大家轮番敬酒，那些嗷嗷待哺的牲口们也找到了由头来跟班上的女生搭讪，当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感人画面。 但刚才说着让莫小川不要躲酒的王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溜出了包间。 “喂，李哥吗？你那边怎么样了？” 然而，电话那头却并不是王晨一开始所拜托的李哥，而是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 “王晨吗？我是你周叔叔。” 王晨顿时有些吃惊，声音也放尊敬了些：“噢，是周叔叔啊，您怎么……” 对方没有听王晨说完，就直接将他打断道：“你的事情小李给我汇报了，这事儿我还没给你爸说，出于一个长辈，我有义务告诫你，还好今天这事儿没成，要是成了，你就给你爸，给咱们派出所惹出大麻烦来了！” 王晨听出了老周声音中的怒气，顿时心头一紧，谨慎地问道：“周叔叔，我不太明白……” 对方也压低了声音：“糊涂！你知道那山海酒吧是谁开的吗？你知道莫小川是什么人吗？别说是叫你李哥去找人家麻烦，就连我都惹不起那小子，知道吗！” 王晨终于有些慌了：“那莫小川真有这么大能耐？不就是一个酒吧小老板吗……” 老周听到这话，不禁感到一阵恨铁不成钢，最后提醒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那个黑二哥吗？他一开始也是想插手山海酒吧的生意，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个事情我就不跟王所上报了，你自己去说。” 王晨战战兢兢地应了两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第三十七章 有人重出江湖 莫小川有些意外，在聚餐的后半段，王晨竟然真的没有来找自己麻烦。 这哥们儿倒是挺能忍啊！ 莫小川的行事准则很简单，你没惹到我，管你再怎么爱吹牛逼，再怎么颐指气使，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但如果你惹到我了，那对不起，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 在这起连环纵火案中，赵明有错吗？ 他当然错了。 但其情可悯。 见死不救的王磊与胆小怕事的徐成有错吗？ 当然也有错。 但罪不至死。 而沈云、谢天豪，乃至于陈莎莎，则是此案最无辜的受害者。 王晨可以对真相胡说八道，但他不能辱及死者，这就是莫小川的态度。 不过既然王晨主动把这事儿翻篇儿了，且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路历程，莫小川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的意思。 接下来聚餐的气氛自然是节节高涨，大家伙儿都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倒是孙耀武这个不知死活的货，居然敢来找莫小川划拳喝酒，最后的结果就是早早地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作为一个酒吧老板，论喝酒，莫小川不是针对谁…… 随着一杯杯啤酒下肚，很多男生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始主动来找女生搭讪了，莫小川又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所以趁早就把持住了陈静薇旁边的位置。 不过陈静薇的酒量也不差，喝到这会儿虽然小脸儿微红，但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遇到对手了啊！ 眼看陈静薇大有一副任其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莫小川顿时一阵头疼。 他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找秦未央请教一下魅惑之术，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男的能不能学，要是真的学会了，以后岂不是能遇妞儿泡妞儿，遇婶儿撩婶儿？ 这么说起来，在山海酒吧里，不论是老家伙还是阿龙，都是此中高手，为啥偏偏就自己没能得到真传呢？没道理啊！ 小爷明明长得比阿龙要帅啊！ 莫小川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曾想，在这个当口儿，陈静薇竟突然主动对他说话了。 “你刚刚说，那起连环纵火案是你破的，是真的吗？” 莫小川一愣，没想到陈静薇居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是吹牛逼的，顿时心中一阵欣慰。 真不愧是小爷看上的女人啊！ 是谁说胸大就一定无脑的？ 看看人家！ 这觉悟！这聪慧！ 莫小川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陈静薇那傲人的上围，轻咳一声道：“说假话天打雷劈。” 陈静薇抿嘴一笑，随之道：“那你说说，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莫小川不禁犹豫了一下，随之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我是觉得，死者为大，咱们在这儿拿一起命案来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实属不该。” 陈静薇点点头，端起了一次性杯子：“你说的对，是我唐突了。” 莫小川干完一杯酒，笑着道：“正常，换做是我，我也肯定好奇。” 两人又接着聊了些有的没的，中间不断有别的选手想要来接近陈静薇，全都一一被莫小川灌趴下了，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转眼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多，众人这才纷纷提议回校，顺便还在火锅店门口合了影，莫小川死皮赖脸地站在陈静薇身边，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向天鹏是寝室四人里面，除了莫小川之外最清醒的，所以他一手架着张明强，一手架着李海往回走。 而莫小川则没有跟大家一起回校，他还得去酒吧里看看。 本来莫小川是想邀请陈静薇一起的，不过想了想觉得有点太装逼了，而且大家才第一天认识，就单独约去酒吧实在有点儿那什么，无奈只能作罢。 这要是被老家伙知道了，一定会骂他没出息！ 一个人走在清水街上，夜风很燥热，莫小川虽然没喝多，但走路还是有些打偏。 今天虽然中途出了王晨这么个碍眼的家伙，但总的来说，莫小川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认识了一大帮朋友，还撩上了一个大胸妹子，不管怎么看都是收获颇丰。 走到酒吧门口，莫小川掏出手机，给陈静薇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问她到寝室了没。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莫小川突然发现妖怪群有些热闹，下意识地点进去看了看。 这才发现，群里面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一起命案。 起这个头儿的人群昵称叫“衣亦”，是个妹子，好像是个做广告的，至于她真名叫什么，本体是什么妖怪莫小川不知道，也没问过。 衣亦说，她有个同公司的好姐妹被人给杀害了，今天早上还有警察来找她问话。 凶手可能与十年前震惊全国的那起特大连环奸杀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于是大家就这起案子展开了激烈讨论，各有各的分析，不过他们所知道的也大多是市面上所流传的信息，关于这起案子的绝大部分细节都在警方那儿，从未对外公布过。 莫小川这边才刚刚破获了一起连环纵火案，心境还没完全平复过来，对这话题并不感兴趣，所以在简单扫了两眼后就切了出去，继续跟陈静薇聊上了。 今天山海酒吧的生意很好，每张桌子都坐满了，把花花忙得焦头烂额的，莫小川时不时帮着拿拿酒，送送小吃，还得注意回复微信的频率，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等莫小川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学校仍旧是没什么安排的，向天鹏躺着不想动，李海去了学校图书馆，其他寝室的人大多去网吧消遣，而莫小川则拉着张明强去了老操场。 他今天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社团。 社团文化算是大学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在社团里面你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有更充实的人生经历，与同班同学不同，在社团里，大家都有着志同道合的兴趣，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认识其他专业、其他班级漂亮女生的大好机会！ 虽然莫小川已经撩上了陈静薇，但他的人生格言是什么？ 绝不把两个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第三十八章 一只野生的鸡精 邮大的社团很多，有正常的，也有比较奇葩的，有些有门槛儿，有些没门槛儿。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社团并不都是一个组织的，有的归社团联合会管，有的归学生会管，至于哪个更好，反正算是各有利弊吧。 在新生报到的这三天里面，是各大社团招新的最佳时机，所以每个社团都派人在老操场附近支了个摊儿，也有负责专门给过往新生发放传单的。 莫小川没急着报名，而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圈儿看下来，他最感兴趣的是武术社。 张明强报名的就是这个社团。 孔子有句话说得好，流氓会武术，谁也拦不住！ 莫小川是流氓吗？呃，这个不太好说。 但作为一名堂堂山海裁决使，没点儿武艺傍身怎么行！ 要是哪天出门儿没折在妖怪手里，而是被抢劫犯什么的给一刀捅了，说出去会被妖怪界给笑死的好吗！ 不过如果莫小川真的想要从大学的武术社里面学到什么东西，好像也不太靠谱的样子啊…… 更重要的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武术社里面肯定没有软妹子…… 莫小川犹豫了，就在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到了他面前，递过来一张传单。 “同学，我看你外形不错，表情生动，举手投之间无不透着一种巨星风范，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曲艺团试试？” 这家伙的脑袋是个典型的梨形，而且还是个倒着的梨，头上戴着个发箍，头发都快留到肩膀了，看着很像个神棍。 莫小川不知道“表情生动”是什么鬼，不过对方的眼光似乎不错，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曲艺团？可我不会唱戏啊……” 莫小川正打算委婉地将这家伙给打发了，却突然看到在对方的身后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大公鸡！ 啥意思？ 这是只鸡精？ 不过这次莫小川脑中的《山海经》没反应，说明这应该是一只野生的鸡精，而且实力远不如唱乐迪的蒲牢。 当初莫小川在去唱乐迪帮黑二哥要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蒲牢的本相，或许是因为蒲牢并非出自《山海经》，但现在莫小川却又看到了“梨头男”的原形，对方同样不是《山海经》里面的异兽，这给莫小川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但凡是出自《山海经》里面的东西，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山精鬼怪，他都能一眼看穿其本相。 如果不是《山海经》里面的东西，那么就得分实力的高低了，修为比较低的，比如像“梨头男”这种的，莫小川也能识破其真身，但如果对方比较强大，比如像蒲牢这样的，莫小川就看不破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甚至在某些时候或许还能救莫小川一命。 “诶……”梨头男摆摆手：“同学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虽然叫曲艺团，但其实主要是研究话剧、小品、歌舞剧、相声等表演艺术的，并非是唱戏的。” 莫小川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们为啥叫曲艺团，而不是话剧团什么的？” 闻言，梨头男顿时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摇摇头道：“这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可能一开始邮大创建这个社团的时候，真是为了唱戏的……” “哦。”莫小川这才了然，然后点头道：“行，那我报个名吧。” 梨头男立刻高兴起来，赶紧拿来一张表格给莫小川填写，生怕他跑了似的。 说起来倒不是莫小川真的对进军演艺事业有这么浓厚的兴趣，他纯粹是冲着梨头男这个人去的。 这已经是邮大新生报到第二天了，莫小川也没少在学校里面瞎逛，但对方还是他看到的第一只野生妖怪！ 经过上次秦未央到访一事之后，莫小川虽然没有直接问，但心里面大概已经猜到，在妖怪界也是有非常明确的领地划分的。 比如清水街，恐怕就是整个南山的妖怪聚集地，如果有外来的妖怪到此，要么就得去山海酒吧拜山头，要么，就会遭到整个清水街的敌视！ 所以莫小川在邮大看不到什么妖怪，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说他面前的这只鸡精……想必是因为修为太低，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即便被清水街的各位老板、掌柜们发现了，也没怎么管。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其实已经去拜过山头了，得到了众妖的默许。 只不过当时的莫小川还没有接管山海酒吧，老家伙也没给他说。 想到这里，莫小川不禁抬起头来问道：“这位学长怎么称呼？” 梨头男立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我叫田宇，大家都叫我鸡哥。” 呃…… 莫小川一时语塞了。 现在的妖怪都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吗？ 人家秦未央也不叫狐姐啊！ 陈掌柜也不叫龟爷啊！ 阿龙……好吧，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浪了…… 但人家有本事浪啊，人家是堂堂应龙好不好！ 你一只小小的鸡精，万一哪天被什么道士、和尚的发现了，还不就直接给收了去！ 莫小川在心中翻了八十八个大白眼，然后试探着说道：“鸡……鸡哥好，我虽然才刚刚入学，不过在这一片儿住了好多年了，老校门那家山海酒吧你去过吧，那就是我师父开的，现在老板是我。” 鸡哥一愣，随后无比惊讶地说道：“山海酒吧？我知道啊！我太知道了！我和几个兄弟经常去你们那儿喝酒呢，莫叔和花花都认识我！” 莫小川一愣，没想到这还是个熟客，但很明显，对方好像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又强调了一遍：“哈哈，以前酒吧的事儿我都没怎么过问，没想到鸡哥还是咱们老顾客了，我也是刚接手不久，现在是新一任的裁决……” 鸡哥笑着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那现在咱们都是兄弟了，以后我去你那儿喝酒，你可得给我打折！” 莫小川这下彻底懂了。 得，这家伙压根儿就不知道裁决使的事儿，也没跟老家伙报备过，当真是一只野生得不能再野生的鸡精了…… 第三十九章 迎新大会 莫小川痛快地填了表格。 鸡哥也痛快地表示，从今往后莫小川就是曲艺团的成员了。 后来莫小川才知道，其实进曲艺团是要经过一轮面试筛选的，鸡哥作为曲艺团的副团长，之所以这么劳心劳力，连发传单这种事儿都亲力亲为，就是为了广撒网多捞鱼，真正选几个看起来有表演天赋，或者至少普通话比较好的新生。 没办法，在山城市这个地方，地方话的口音实在是太重了。 平翘舌不分…… 莫小川虽然从小在山城市长大，但他的普通话还是挺不错的，这可能也源自于老家伙的悉心教导，吧。 所以此番鸡哥对莫小川的破格招录，很难说不是冲着山海酒吧的打折去的…… “记得星期一来小排练厅报到哈！” 说完这句话鸡哥就跑了，朝着下一个路过打酱油的新生发动了野蛮冲撞。 “同学，我看你外形不错，表情生动，举手投之间无不透着一种巨星风范，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曲艺团试试？” 还没走远的莫小川听到这句话，脚下差点儿摔一跟头。 搞了半天你对谁都这么说啊！ 一个字儿都不带变的啊喂！ 这是在给我展露你背台词的功力是吧！ 原地吐槽了一番之后，莫小川只能一脸郁闷地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稀松平常，像李海这样的学霸已经开始提前预习未来要学的科目了，张明强却带着莫小川去了一趟他们的老乡会。 嗯，莫小川是当天场上唯一的一个山城人…… 期间辅导员还来各个宿舍转了一圈儿，主要是为了通知星期一的迎新大会，先是学校开一个，然后学院再开一个，莫小川还得抽空去曲艺团报个到，从周二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邮大在这一点上比较特别，大部分学校都是新生开学的时候进行军训，而邮大则把这个时间挪到了大一的暑假之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开学的时候天气太热，怕学生中暑。 关键莫小川觉得放假前那会儿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这两天下来莫小川最大的突破，就是跟陈静薇聊得更熟了，唯一的遗憾是，至今没能把人家姑娘约出来吃个饭啥的。 果然是一点儿没得到他师父的真传啊。 星期一一大早，莫小川等人就已经在学校的科技会堂坐好了，这是邮大最大的礼堂，一般比较重要的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莫小川打着哈欠，心里面还在遗憾没能跟陈静薇坐在一起。 一般来说，这种迎新大会通常都比较无聊，无非就是这个领导讲完话，然后那个领导接着讲话，内容全都千篇一律，先是对各位新同学表示欢迎，然后鼓励各位新同学在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好好学习，争取以后找个好工作，巴拉巴拉…… 这边迎新大会还没开始，莫小川就发现王晨那边传来一阵阵骚动。 “这货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向天鹏稍微打听了一下，转过头来说道：“又在那儿炫爹呢，说是什么今天他爹也会来。” 莫小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难道王晨他爹还真是什么校领导？那自己接下来这大学四年恐怕不好混啊…… 不对啊，他不是说那纵火案是他爹办的吗？那他爹不应该是个什么市公安局的头头儿之类的吗？ 莫小川正一脸懵笔，就听到从科技会堂的门口传来阵阵喧哗声。 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拥簇着几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走进了会堂。 “那家伙谁啊，咱们校长吗？这么大谱儿？”向天鹏满脸的好奇。 旁边有人回答道：“诶，我在咱们邮大的官网上看到过学校领导的照片，我怎么觉得，旁边儿那个作陪的才是校长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不是吧，你肯定记错了，谁还能比校长还牛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看到咱们学院的院长了，也在旁边儿伺候着呢……” “这又不是咱们学院的迎新，院长来干嘛……”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莫小川却罕见地一个字儿也没说。 因为他看到了郝德。 邮大迎新，郝德来做什么？ 冥冥之中，莫小川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到王晨在那边咋咋呼呼地说道：“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爸！我就说我爸今天会来吧！” 莫小川对于王晨这货一天到晚把他爹挂在嘴边的行为也是神烦，下意识地就想看看他爹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就看到了…… 那天在家乐喜超市，跟马凯业一起见过的南山派出所所长。 原来这就是王茂？ 搞了半天他就是王晨的爹？ 好吧，当天因为事发紧急，大家都一心想着破案，所以马凯业压根儿也没给王所长和莫小川介绍彼此。 莫小川也并不知道王所长叫什么。 说起来，在莫小川的印象里面，这个王所长还不错啊，当时自己执意想要查看一年前新世纪ktv那场大火的卷宗，还是王所长给他开的后门儿，让所里面的李警官给他拿的资料。 怎么就生出王晨这种坑爹货来了！ 莫小川不认识校方领导，但他认出了郝德和王茂。 在邮大的迎新大会上，居然出现了警方的人，其中理由，莫小川已经猜到了。 所以他这会儿简直觉得脑仁儿疼。 很快，各位领导上台，各班的辅导员也开始维持秩序，现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然后之前被人说是邮大校长的老头儿率先拿起了话筒。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鄙人复姓令狐，是咱们邮电大学的校长。” 话音落下，立刻就是掌声一片。 老校长笑眯眯地压了压手，继续说道：“在今天的迎新大会开始之前，我首先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咱们刚入学的通信学院，电子信息工程七班，莫小川同学，因为协助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荣获咱们市见义勇为好市民表彰！下面有请市委领导上前颁奖！请莫小川同学上台领奖！” 话音落下，整个电信七班的同学都傻了。 王晨猛地转过头来，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向天鹏和张明强等人更是张大了嘴巴，无比震惊地看着身旁坐着的莫小川。 陈静薇坐在后排，眉目中闪过一抹异色。 之前被老校长等人拥簇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拿着奖状，微笑着走到了台前。 莫小川无奈起身，仔细看了看那位领导手里面的东西，发现好像并没有疑似装着奖金的信封，或者写着多少多少金额的牌子，顿时觉得肝儿都碎了…… 第四十章 来自专案组的邀请 莫小川并不算是一个太爱出风头的人，但他今天却在全校新生的面前出了一把大风头。 当莫小川一手拿着花，一手捧着奖状，满脸堆笑地与市委领导、校长、党委书记、院长、南山派出所所长、市刑警队队长一干人等合影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 还见义勇为好市民奖？ 这事儿跟见义勇为有半毛钱关系啊！ 而且为啥不让我发表获奖感言？ 好歹让我给山海酒吧做做广告也好啊！ 最关键的是，奖金呢！ 不是说好了能有几千块钱的吗？ 钱呢！ 哪儿呢！ 哪怕先做个牌儿给我举着意思一下也行啊！ 可能是因为笑得太久了，当莫小川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是僵的。 然后还不等他回到座位上，就被郝德给一把拉走了。 两人从科技会堂的侧门溜了出去，或许是发觉莫小川的脸色不太好看，郝德也不废话，直接从兜儿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放到了他手上。 “喏，数数。” 莫小川眼前一亮，伸手掂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郝队你说你们这发个奖金还这么偷偷摸摸的，搞得跟行贿似的，再说咱们不是见义勇为么，老拿钱说事儿多不好，嗯……这里面有多少？” 郝德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一万整。” “嚯！”莫小川伸出大拇指赞道：“够意思！” 郝德呵呵一笑：“怎么样，就说不会让你白干吧，你看啊，帮咱们警队破了案，既保护了咱们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打击了犯罪分子，又能挣个好名声，获得市委表彰，最后还能拿到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你说是不是。” 面对郝德的循循善诱，莫小川压根儿就不上套，连连摆手道：“偶尔来一下还行，这要天天这么干我可受不了，上次的事情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差点儿就死那儿了，这钱可是我拿命挣来的！” “是是是……”郝德点点头：“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这边儿有些疏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这种案子在咱们山城市也不是经常发生的，你当是柯南呢，走哪儿哪儿死人。” 莫小川点点头，不打算跟对方多做纠缠，生怕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行，那什么，郝队，没事儿我就回去了啊，咱们有空多联系，嗯，不联系也行……” 说着，莫小川就往科技会堂里面走，郝德赶紧一把将他拉住。 “等会儿……小川儿你别着急走啊，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莫小川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郝队，你到底想干嘛？” 郝德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轻轻搓了搓手，脸上陪着笑道：“是这样啊，小川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十年前那起‘山城**案’？” 莫小川眼皮一跳，干脆利落地开口道：“没听过，不知道，不感兴趣，我还急着去听校长的精彩致辞呢……” 郝德赶紧伸出一个巴掌道：“这个案子的悬赏金至少是这个数！” 莫小川一愣：“五万？” “五十万！” 这下子莫小川彻底走不动路了，他猛地瞪大了双眼：“这么高！” 郝德点点头：“咱们警方的官方悬赏金是二十万，另有被害人家属承诺设立的三十万奖金，骗你是孙子！” 莫小川的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简单说说看。” 闻言，郝德心中顿时一喜，赶紧开口道：“这起案子在十年前轰动全国，凶手前后总共杀害了十一个人，专挑年轻的女性下手，作案手段残忍，部分女性曾遭受性侵害，其中包括一个年仅八岁的女童！” 莫小川皱紧了眉头：“说现在的事儿。” 郝德点点头：“本案从首案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年，期间成立了大大小小无数个专案组，但都没有抓住凶手，本以为此案再也没有被侦破的可能，但就在前几天，凶手在时隔整整十年之后，竟然又出来继续犯案了！” 莫小川疑道：“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郝德坚定地回答道：“关于十年前在‘山城**案’中凶手的具体作案细节，警方始终没有向外公布，这次的案子与十年前凶手的作案模式完全一致，现在已经基本上排除了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所以呢？你需要我做什么？” 郝德放低了声音道：“这次的案子市里面非常重视，已经又一次成立了专案组，我虽然不是第一负责人，但有推荐权，我想让你来专案组当一个顾问的角色，你看……” 莫小川摇摇头道：“纵火案我能碰巧抓到凶手，是因为对方有超出常理的力量，但这个案子不一样，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十年前那么多警察都抓不到凶手，我去了能管什么？” 郝德虽然知道莫小川说的是实话，但他总觉得这小子手里面肯定有某种超越常规的手段，所以并不打算放弃。 “不管怎么说，你先进来看一看，万一那凶手也不是普通人呢，这咱们谁也说不好啊……” 莫小川沉默了。 是，他的确是对那高昂的悬赏金有些心动，但实话实说，他真不觉得自己能对破案起到什么关键性作用。 “可我这边儿还得上课呢……” 闻言，郝德当即拍着胸脯向莫小川保证道：“这个交给我，我去跟你们校长说！事急从权，特事特办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莫小川如果再不答应的话，就太不给郝德面子了，于是他只能点了点头。 “那行吧，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我可不保证能帮到你们什么，你也别把希望都放在我这儿，专案组还是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郝德点头道：“这个我明白，行，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明天叫小马来学校接你。” 说完，郝德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大概是去帮莫小川请假去了。 莫小川倒是没急着回科技会堂，而是掏出了手机，点进咸鱼晒肚腩的群，@了一下衣亦，问道：“之前你们公司那姐们儿被害的事情，再跟我仔细说说……” 第四十一章 三大疑点 因为答应了郝德关于专案组的事儿，莫小川顿时就没心思继续参加迎新大会了。 也免得被同班同学们逮住问东问西的。 之前莫小川在火锅店的时候就说过这案子是自己破的，结果大家都拿来当笑话听，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看到莫小川得多尴尬啊。 莫小川也不是什么打脸狂热分子，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未来还得相处四年，这种事儿点到为止就行了。 看到没，这才叫大气！ 而且想必即便莫小川在这个时候溜回宿舍，辅导员也不会说什么。 开玩笑，小爷刚刚获得见义勇为好市民的表彰，把市委都惊动了，可以说是为邮大狠狠地争了一个光，缺席个迎新大会那叫事儿吗？ 不存在的…… 想到这里，莫小川一边在咸鱼群里打听着关于“山城歼尸案”的事儿，一边就往科技会堂外面走去。 但还不等他走上几步，就被一个身穿鹅黄色短裙的女孩儿给拦住了。 莫小川止步抬头，依稀在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影子，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从没见过她，但他大概猜到了她是谁。 女孩儿的眼圈有些泛红，低着头，一时间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终却只化成了两个字。 “谢谢。” 莫小川不太喜欢这种太过悲戚的氛围，努力转开了话题道：“你也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女孩儿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又补充道：“我叫谢秋灵，是编导专业的。” 莫小川不怎么会安慰人，即便站在他面前的是谢天豪的妹妹。 “以后要是在学校里面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这句话听着有些客套，但莫小川从来就不是一个客套的人，所以他认真地在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到谢秋灵的面前。 “我就住在五栋302，要是电话打不通也可以叫人来寝室找我。” 谢秋灵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记下了莫小川电话，仍旧低着头道：“谢谢。” 莫小川挠了挠头：“那什么，我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你也赶紧进去吧，一会儿被辅导员发现了可不好。” 谢秋灵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科技会堂。 莫小川看着她那有些孤单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摇摇头，继续朝着宿舍楼走去。 回到寝室，莫小川一头栽倒在床上，拿着手机跟咸鱼群里面的妖怪们聊得不亦乐乎。 根据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莫小川已经将十年前那起“山城歼尸案”了解得差不多了，当然，这个差不多主要还是停留在民间传说这一层级上。 十年前的时候莫小川还在念小学，哪里会注意这种社会新闻，为了避免明天去了警局一问三不知的尴尬，莫小川不得已只能提前补补课。 群里面有个昵称叫“samuel”的家伙好像是做新闻行业的，所以对这事儿了解得比较多，而且这人是个话痨，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群里面叨叨。 莫小川不知道samuel是啥意思，音译成中文大概是……傻谬？ 据傻谬所说，十年前那起案子虽然被命名为“歼尸案”，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一位受害人都曾受到过性侵害，而且凶手每次的作案手法都有细微的差别。 有的是全身赤裸，有的只是下身赤裸。 有的被割去了耳朵，有的被割掉了背部皮肉，还有的被割去了双手，甚至还有的是被割掉了胸前和下身器官的。 但共同点是，被害人的死因都是颈部被刀切开，而且身上有多处刀伤，最多的达到了三十多处！ 凶手的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这起案子在十年前几乎动用了全山城市的警力进行大搜捕，各省刑侦专家都被调到山城市，数次成立专案组，但就是没能将真凶绳之以法。 现在十年过去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已风平浪静，谁曾想，那凶手竟然再度作案，简直就是在公然挑衅警方！ 莫小川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山城歼尸案”的始末，本能地发现了三大疑点。 其中最重要的那个，当然就是关于凶手为什么会在十年前突然收手，又为什么在十年后重出江湖？ 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距离抓住真凶恐怕也就不远了。 在傻谬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衣亦终于出现了，随即告诉了莫小川她那位同公司好姐妹的一些基本信息。 刘思语，山城歼尸案的最新被害人，36岁，已婚，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在衣亦她们公司任创意副总监，属于女强人类型的，事业心极强，平日里的生活重心就是工作和家庭，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爱好。 “现在小馒头还不知道这事儿，刘姐的老公已经被带到警察局去问话了，这原本好好一个家，哎……” 衣亦的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悲痛。 看来真是一只有情有义的好妖怪啊…… 莫小川知道，找刘思语的丈夫询问属于办案的正常程序，说来有些讽刺，当夫妻双方有一人死去之后，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也就是另一半。 但往往当这种死亡成为刑事案件的时候，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或者说第一嫌疑人，通常也是配偶。 不过这一次的案件比较特殊，想必警方也知道刘思语的丈夫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叫他去警察局应该只是走个过场，询问一下案发的一些细节。 毫无疑问的是，这起案件比之前的连环纵火案要更复杂，侦破难度也不是一个层级的。 在连环纵火案中，一开始莫小川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以为凶手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赵明仍旧是有很强烈且直接的杀人动机的，最后莫小川也正是由此而将他抓获的。 但山城歼尸案不一样。 这次的凶手，才是真正的变态杀人狂，其作案动机，不可查！ 对于莫小川来说，本案的突破口主要有三个，也正对应了他所发觉的那三个疑点。 其中最显而易见的那个就是…… 刘思语对于凶手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四十二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十年前的山城歼尸案，除去其中一位年仅八岁的女童之外，其他被害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性。 但刘思语已经三十六岁，从表面上看，明显不符合凶手当年选择被害人的条件。 不过如果考虑到凶手的年纪变化，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因为暂时还没有看过警方那边的详细卷宗，所以莫小川也只能浅显地进行一些猜测和推断，一切还是得等明天再说。 不多时，向天鹏和张明强等人陆续回了寝室，告诉莫小川马上学院那边就要举行下一波迎新大会，让他赶紧搬着凳子过去。 学院的迎新大会在多功能厅进行，地方倒是不小，就是没座位，所以需要学生自己带板凳。 莫小川预想着待会儿院长可能会点自己名，不去的话有些尴尬，无奈之下只能老老实实抬着凳子跟向天鹏他们走了。 不过多功能厅就在小排练厅旁边，等学院这边的迎新大会结束了，倒是正好可以顺路去曲艺团报个到。 果然不出莫小川的意料，在通信学院的迎新大会上，院方又让他上台去领了个奖，给的名目是“优秀团员”，并且热情邀请莫小川加入团委组织，鼓励他积极入党。 莫小川当时就一脸懵笔。 他都不知道自己破个案和优秀团员有啥关系，又跟入不入党有啥关系？ 难道是为了下次好方便给自己颁发个优秀党员吗？ 还是为了让自己未来在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感谢党和国家的栽培？ 莫小川站在台上，再次当了一把吉祥物，笑容无可挑剔。 至于这次迎新大会接下来的其他流程，其实跟学校开的那次并没有任何区别，莫小川在座位上听得昏昏欲睡，却偏偏得强打起精神来。 因为院方领导在发言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朝莫小川看上几眼。 莫小川也只能频频点头，回馈一个又一个坚定的眼神。 对，您说得都对。 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荒废青春，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爱我的学校爱得深沉，我爱我的学院爱得无可自拔，我爱我的专业爱得死去活来…… 整整两个小时之后，莫小川与院方领导这场关于意志力的比拼终于完美落下了帷幕，双方勉强打了个平手，莫小川变成了整个通信学院的好学生典范。 散会之后，莫小川生怕院长或者辅导员什么的再拉着自己谈心，提着凳子朝大门口就是一个五十米冲刺。 院长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叹道：真不愧是咱们院的模范学生，这一看就是急着回宿舍预习功课去了啊！ 当真是孺子可教也！ 出了多功能厅的大门，莫小川轻车熟路地就拐到了小排练厅，里面正零零散散地站着七八个人。 鸡哥看到莫小川，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这儿来。” 莫小川将凳子放到门口，慢步走了过去，发现鸡哥正在跟一胖一瘦，一女一男两人站在一起。 “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曲艺团的团长，贾玉玲，这是副团长汤瑞。” 莫小川伸出手：“团长好，副团长好。” 贾玉玲点点头：“我们已经听阿鸡提过你了，听说你是山海酒吧的老板？” 莫小川一愣，有些拿不准对方是个啥意思，只能如实道：“对。” 闻言，旁边的汤瑞立刻笑道：“那就好办了！是这样，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们这边正准备向学校申请搞个表演大赛，这不还没找赞助商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就让你们山海酒吧赞助了，怎么样？” 莫小川懂了。 这是找我要钱来了啊！ 要不要这么自来熟啊！ 大哥，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摆出了一副惨兮兮的面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团长、副团长，你们有所不知啊，我虽然名义上是山海酒吧的老板，但实际上只管酒吧的日常运营，钱都归我师父管，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傀儡啊，你们知道光绪皇帝吗……” “停！”鸡哥突然觉得一阵脑仁儿疼，连连摆手道：“扯到光绪就有些过分了啊。” 另外一边的汤瑞则义正言辞地说道：“兄弟！我明白你的苦衷！但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胆怯的你了！面对这种情况就应该据理抗争！如果能借着这个赞助的机会，夺回财政大权，这才是大男儿所为啊！你知道戊戌变法吗……” 鸡哥伸手一拍脑门儿：“怎么连戊戌变法都出来了……” 莫小川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当即脸色更凄凉了三分，苦涩地说道：“可是，戊戌变法失败了啊！” 汤瑞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沉声道：“那要不，你再想想武昌起义……” 莫小川眼泪都快下来了：“那朕的大清岂不是快要亡了……” 此情此景，当真是感人肺腑，发人深省，闻者无不伤心，听者无不落泪，莫小川与汤瑞紧握着双手，眼中闪烁着同心与共的泪光。 贾玉玲终于看不下去了，摇摇头道：“我只点评一句，两位的表演痕迹还是重了些。” 鸡哥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叹道：“你可别跟着汤瑞学，他是我们这一届表演功力最水的一个……” 闻言，汤瑞眼中的泪光顿时变得更加真实了三分，悲呼一声，掩面夺门而走，搞得在场的其他人一脸错愕。 莫小川也有些发懵。 “这种场面……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现在咱们还是来说说赞助的事儿吧。”鸡哥语重心长地对莫小川说道。 莫小川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道：“我真做不了主。再说，这赞助的事儿对我们酒吧有啥好处？” 鸡哥无比诚恳地说道：“你想想，校级的表演大赛，这得多大规模，多大的影响力？这不是给你们酒吧打广告的最好机会吗！” 莫小川撇了撇嘴：“可是老校门外面就我们一家酒吧，就算不打广告，大家也都知道啊。” 贾玉玲一咬牙，一跺脚，开口道：“只要你这边给了赞助，咱们下部话剧的主角就是你！” 莫小川又懵了。 这算是潜规则吗？ 怪不得人家说娱乐圈儿的水深呢，你看看，这才一个学校的表演社团就已经这样了，要等以后出了社会，啧啧…… 但关键是，莫小川进曲艺团压根儿也不是为了什么话剧主角来的啊…… 见莫小川似乎仍旧不为所动，鸡哥只能放了大招，挑着眉笑道：“女主角也随便你挑！” 卧槽！ 这就妥妥儿的是潜规则了啊！ 莫小川作为堂堂社会主义接班人，传说中的见义勇为好市民，优秀团员，他能妥协吗？ 不能！ 所以他义正言辞地回应道：“还必须要有感情戏！” 第四十三章 各方云动 莫小川最终与曲艺团的两大巨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然后他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今天并不是正式训练，而是鸡哥他们得对之前报名加入曲艺团的新生们做一个筛选，就跟艺考似的，看一看哪些外形好的，普通话标准的，甚至有些表演天赋的苗子，才能正式加入曲艺团。 不过因为“曲艺团”这个破名字，大多数学生都会跟莫小川一样，误以为是唱戏的，所以其实报名的人并不多。 顶了天三十个。 大部分都还是被鸡哥坑蒙拐骗过来的。 这个筛选莫小川不用参加，他也没啥兴趣看，等到了周四的时候，才是曲艺团新、老团员正式见面的时候。 于是莫小川回了趟寝室，把凳子、奖状什么的都放下，又马不停蹄地出了校门。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虽然莫小川不用去，但专案组那边想来也不清闲，所以他得趁着今天有空赶紧把房子给租出去。 之前周末的时候莫小川已经带不少人去看过房了，不过真正有租房意向的并不多，也就那么两三个。 莫小川最后选定了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女生，想着女孩儿嘛，怎么也比男生爱干净些，对家具电器什么的也爱护些。 这会儿莫小川就是去跟人家签合同的，然后收了押金、租金，再把钥匙给人家，这事儿就算是搞定了。 以后就等着每个月定期收房租就行了。 等弄完合同，莫小川这才叫上同寝室的三个兄弟，去老朱开的“满香串串”搓了一顿，算是庆祝自己今天得奖。 现在的莫小川其实已经算是不差钱儿的主了。 郝德给的那一万块钱都是小钱，可别忘了之前莫小川还在妖怪群里面捞了共计三十多万块的红包！ 别说是学生阶段了，就算是毕业出了社会，正常情况下得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大笔钱啊！ 所以莫小川今天也算是难得豪气了一回。 真要说起来，其实山城的串串也算是一大特色美食，简单来说，就是比较便宜的火锅…… 除开菜品不说，至少在味道上，串串和火锅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火锅的菜品要更加丰富一些，而且是用盘子装的。 串串则是用竹签子串的…… 老朱这家串串店的价位是，一根两毛…… 莫小川豪气干云地一挥手：“随便吃，今天哥请客！” 于是向天鹏的一张大肥脸上立刻笑出了七十二层褶子。 吃完饭，向天鹏三人结伴回了学校，莫小川则照旧回酒吧看了看，总的来说生意还是不错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家在正式开学前最后的疯狂。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然后带着课本向教室飞奔而去。 这可是有讲究的，因为新学期第一堂课，老师肯定得点名认识认识大家。 你如果迟到了或者干脆翘课了，就非常容易被老师给记住，那么恭喜你，未来老师再点名抽查人数，或者叫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你中招的概率就会非常大！ 再想逃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此莫小川显得很无奈，因为今天的课他都去不了，辅导员那边应该早早地就打过招呼了，这属于奉旨旷课，不过一想到日后很可能会成为各位任课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莫小川就不禁悲从中来。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马凯业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马凯业今天也是郁闷得要死，上次连环纵火案虽然顺利告破，但实际上他在事后是受了队内批评处分的，第一是他没采信莫小川所提供的重要线索，第二是他在最后抓捕罪犯的时候跑偏了…… 要不怎么说莫小川是他的衰星呢。 马凯业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看到莫小川了，却不曾想，今天早上郝队竟然又通知他来接莫小川！ 啥意思，我特么还成了这小王八蛋的专属司机了？ 他就一刚上大学的小屁孩儿，上次破案纯属机缘巧合，这次这么大的案子，他凭什么能进专案组！ 是的，鉴于上次在连环纵火案中的糟糕表现，这次马凯业这个b组组长竟然没能入选专案组成员…… 所以马凯业的心里面很不平衡，见到莫小川就更来气了。 关键这小王八蛋还在给他摆脸色！ 疯了吧你！ “哼，我看呐，有些人还真把自己给当神探了，别以为瞎猫撞上死耗子破了个案就……” “你学过高数吗？” 马凯业的冷嘲热讽才刚刚开了个头儿，就被莫小川给强行打断了，而且这个打断的方式实在令人屎尿不及。 “高……高数？” 莫小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原本这会儿应该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尽情享受高数的快乐，结果就因为你们的办案不利，让我失去了宝贵的学习时光，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挤兑我？” “你……！” 马凯业一时词穷，毕竟莫小川的指责没有半点问题。 抓了十年都没抓能到犯人，还让人家出来又杀了个人，这不是警方办案不利是什么？ 如果十年前警方能成功破案的话，刘思语就不会死，小馒头就不会失去妈妈…… 山城歼尸案一直都被誉为山城警方最大的耻辱，而现在被莫小川戳到了痛处，马凯业真的是一点儿还击的手段都没有。 于是他干脆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开车。 不多时，两人顺利抵达市警局门口，郝德已经等在那里了。 莫小川有些意外，以郝德市刑侦一队队长的身份，这会儿应该忙得里外不是人才对，怎么有空来接自己？ 刚一下车，郝德就忙不迭迎了上来，一把抓住莫小川的胳膊。 马凯业想打个招呼都被郝德直接给无视了。 让马凯业心中的怨念再度飙升了一个档次…… 郝德抓着莫小川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小川儿，关于这起案子，你了解了多少？” 莫小川一愣：“啥意思？” 郝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是这样，这次专案组的成员结构比较复杂，不光是咱们山城市，其他各省也指派了专家过来，甚至连京城那边都动了，我虽然向上面推荐了你，也把你在纵火案里面的表现说了，但是……” 莫小川听明白了，倒也不生气，反而求之不得，当即耸了耸肩膀道：“我没关系，大不了让马组长再送我回去就得了。” 郝德摇摇头道：“倒不是让你回去，只是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其他人可能会故意试探你一下，我担心……” 莫小川乐了：“郝队，你要是担心我下不来台，这大可不必，如果你是担心我会丢了你的面子，这个你可真得慎重点儿。” 莫小川这么一说，郝德心里面可就更没底了，犹豫了半晌，在理智与情感层面的交锋上，终究还是对莫小川的迷信占了上风。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被领导批一顿，走！” 第四十四章 京城来人 郝德最终选择了相信莫小川。 这让莫小川在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实话实说，老郝同志对咱们小川同学还是挺不错的，黑二哥的事儿就不说了，后面莫小川破了案，郝德这边又是替他申请荣誉，又是争取奖金的，可千万别以为那一万块真的那么好拿，人家整个刑警队才分了多少钱呢。 估计郝德把绝大部分奖金都给莫小川了。 这些莫小川心里面都有数，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来这什么劳什子专案组。 而且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郝德为了让莫小川进专案组，身上肯定是背负了很大的压力的，不管是来自领导层的压力，还是下面其他同事的压力，单从马凯业对莫小川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个一二来。 当然郝德主要也是希望能顺利破案，这起山城歼尸案警方破了十年也没个结果，也许吸收一点新鲜血液进来，能提供一些别的思路呢？ 为此，郝德愿意在莫小川身上赌一把。 两人来到三楼的会议室，推开门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气氛有些凝重。 为首的是一个笑眯眯的胖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看到郝德进门口之后就连连招手：“郝队长，过来坐。” 郝德给莫小川使了个眼色，随即就老老实实地向前走去。 莫小川心倒也宽，见没人招呼自己，就自顾自地随便拉来把椅子坐下了，然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围这些人。 他仔细数了数，加上自己，在会议室里面总共有十一个人，这也足见上头对这起案子的重视程度，否则一般的专案组顶多三五个人也就到头儿了。 在除了莫小川之外的十个人里面，有三个跟郝德一样，都身穿山城警局的警服，这三个人当中倒是有一个是莫小川的老熟人，就是那个喜欢吃薯片儿，看起来有些呆的女法医，苏婉。 由于两人隔得有些远，而且苏婉正在日常发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莫小川的出现，所以莫小川也就没去打招呼。 估计小姑娘这会儿正在琢磨着午饭吃什么呢…… 剩下六个人就都是从外省调过来的了，从座次上来分析，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应该来自京城。 郝德没有仔细给莫小川介绍过专案组成员的结构，所以莫小川现在也只能瞎猜。 莫小川正在依次判断在座的这些哥们儿哪个是法医，哪个是痕检专家，哪个是侧写专家，哪个是刑侦高手，旁边却突然有人来找他搭话了。 “兄弟，我是川城局的肖大壮，主要负责电讯侦察。” 莫小川转头看着肖大壮，发现对方的体型完全跟名字成反比，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上带着某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关键这哥们儿还是个龅牙，张嘴一笑连牙龈都露出来了，乍眼一看还颇有点儿瘆人。 不过莫小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倒也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当即笑着点点头道：“我叫莫小川，来自邮电大学。” 闻言，肖大壮当时就愣了。 邮电大学？ 啥意思？ 你不应该是山城公安局的吗？ 邮电大学也教刑侦吗？难道你是大学教授？看样子也太年轻了吧！ 对于肖大壮那无比诧异的目光，莫小川早有预料，随之又补充了一句：“我刚上大一。” 莫小川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肖大壮就更加斯巴达了。 学生？ 你特么居然是个学生？ 山城局这边在搞什么！ 怪不得你们十年都没抓到凶手，这不是胡闹吗！ 不过肖大壮并没有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表现在脸上，只是笑容稍微尴尬了些，客套道：“幸会幸会。” 莫小川也客气道：“好说好说。” 两人正说着呢，坐在前面的郝德突然站起身来发话了。 “诸位同僚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山城市公安局刑侦一队队长，郝德，在这里，我仅代表山城市公安局，感谢大家的到来。我知道，大伙儿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说着，郝德转头看着那个戴眼镜的胖子。 “我旁边这位，是国安部的汪科长，在未来的几天里面，咱们这个专案组就全权由汪科长负责领导。” 话音落下，众人热烈鼓掌，汪科长笑眯眯地站起身来，向大家鞠了一躬，这才重新坐下。 而坐在会议室角落处的莫小川则暗暗皱了皱眉。 早在来之前，郝德就跟他说过，此次专案组是由京城那边的人来牵头的，所以汪科长的出现并不令人意外，但郝德对其的介绍却似乎有些语焉不详的味道。 汪科长的全名叫什么？他的具体职务是什么？又是什么科的科长？ 这些郝德都没说。 最关键的是，汪科长竟然是来自…… 国安部？ 不是公安部？ 一字之差，这里面所代表的含义可就是天渊之别！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本能地有些警惕，下意识地把身体向后缩了缩。 然后就听到郝德继续介绍道：“这是我们山城公安局刑侦二队的队长，朱玲。” 莫小川没想到，二队的队长竟然是位女警，朱玲长着一张瓜子脸，齐耳短发，不苟言笑，看起来颇为干练。 “这是我们山城公安局的鉴证专家，秦天。” 众人纷纷点头致意，秦天看起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笑得有些腼腆。 “这是我们山城公安局的法医，苏婉。” 众人纷纷侧目，苏婉继续发呆…… “最后这位是咱们从邮电大学请来的莫小川同学。”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扭过头来，像看稀奇动物一样盯着莫小川，就连苏婉也不例外。 莫小川站起身来，对着大家拱了拱手，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呵呵呵呵……” 肖大壮顿时觉得自己终于不再孤单了…… 关于莫小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凭什么出现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心怀疑虑，但却没有一个人当场指出来。 因为这里毕竟是人家山城局的主场，这小屁孩儿也是人家山城局请的。 而包括朱玲、秦天在内的几位山城局同事，虽然对郝德的这个决定也颇有微词，但在当下这个局面中，他们和郝德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也没人会提出质疑。 在场唯一有资格发话的，只有汪科长。 所以汪科长就真的开口了。 “莫同学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之前我听郝队长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不知道你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有什么说什么，没关系的。” 莫小川当即心头一跳。 来了！ 第四十五章 有点儿意思 汪科长的这句话一出口，郝德就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糟糕。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试探了，而是在考校！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就请你滚蛋吧！ 于是郝德干咳了两声，想要为莫小川打个圆场。 “是这样，汪科长，小莫同学是昨天才接到通知的，可能有些情况还……” 汪科长笑眯眯地抬起手来，止住了郝德的话头，客气得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叔：“没事儿，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咱们立这个专案组就是为了集思广益嘛。” 莫小川知道躲不过去，看了看场上不少人那幸灾乐祸的目光，淡然一笑。 “好，既然汪科长让我说，那我就简单说说，要是说错了什么，还望大家见谅。” 汪科长点点头，将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身子向前伏了伏，一副听书唱戏的模样。 莫小川整理了下思路，倒也不怯场，更没什么顾忌，直接开口道：“虽然我还没有正式接触到警方这边的卷宗，很多细节和信息都不知道，但首先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本案的凶手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这是一句废话，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什么表示，只有郝德配合地点了点头。 “嗯嗯……” 莫小川接着道：“我不知道诸位研究过多少关于变态连环杀人案的案例，但通常来说，这一类案子最大的难点无非有二，其一，凶手的动机不可查，其二，凶手与被害人没有直接或间接的社会关系。” “如果一定要我说本案有什么潜在的突破点的话，我认为大致有三个方向可供选择，首先，就是关于这起歼尸案的两个重要开头！一个，是十年前凶手所犯下的首案！另一个，就是十年后凶手的再次犯案！” 听到这里，汪科长不自觉地把身体坐直了一些，笑着道：“说详细些。” 莫小川点点头：“任何一场连环凶杀案的发生，都是有一个开头的，不管凶手是先天就心理变态，还是受到了后天的刺激，总之，促使他将这种变态心理转化为第一次行凶杀人的，一定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理由，所以十年前第一起歼尸案最为关键！” “换一个角度来说，通常连环杀人犯的首案都并非是出自于精心设计的，大多属于意外杀人，或者突发犯罪，那么凶手所留下的线索和痕迹相较于之后也是最充分的！” “同理！这起歼尸案的凶手在沉寂了整整十年之后，突然又开始犯案，也一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所以刘思语的死，很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话音落下，在场一位女警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她的主攻方向就是犯罪心理学，莫小川的这番话与她的分析完全一致。 而郝德则适时地问道：“那么另外两个方向呢？” 莫小川面色肃然：“第二个方向，就是重查苗苗案！本案的被害人是所有案件中最特殊的一个，死者年仅八岁，颈部没有被割刺的痕迹，也没有器官组织丢失，完全不符合凶手一贯的行为侧写与作案方式，这其中必定藏着重大隐情！” 说到这里，莫小川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前提是，苗苗案的凶手与本案凶手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不知不觉中，汪科长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桌子，他慢慢摘下眼镜，拿起衣角擦拭了一下镜片，垂下的脸庞上笑容微敛。 “有点儿意思。” 莫小川不知道汪科长的这句话到底是褒是贬，但他明显能看到郝德的神色放松了很多。 “还有第三点呢？” 这会儿的郝德活脱脱像是给莫小川捧哏的，说话的内容和时机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想必就算不当警察，进了德云社也有一席之地。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郝德这个捧哏还是当得很值得的，没看这会儿大家都对莫小川纷纷收起了轻视之心么？ 最夸张的是坐在莫小川旁边的那位龅牙哥，震惊得都快把牙龈给翻到脑门儿上了。 小伙子可以啊！ 真不愧是高手在民间啊！ 不，应该高手在邮大啊！ 随便来个大一新生都能把案情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你这让人公安大学怎么想啊！ 莫小川欣赏着大家伙儿脸上一致的惊讶，想着总算是没给郝德丢人，今儿这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三点，就是凶手在十年前做下的最后一起案子！凶手为什么收手？是最后一位被害人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还是说当时警方其实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距离破案只差一步之遥，所以他才会被迫停止犯案？” “只要搞清楚了这三点，想必距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当然，我相信刚才我所说的这一些，除了新出现的被害人刘思文之外，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警方也一定在持续调查，所以我只是抛砖引玉，投砾引珠，如果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的，还望各位指正。” 莫小川这最后一句话，也算是给了警方一个面子，不然人家郝德显得多尴尬。 话音落下，郝德也秉承了一个优秀捧哏的良好觉悟，直接带头鼓起掌来，朱玲和秦天也随之附和，渐渐的，整个会议室掌声一片。 只有两个人没有反应。 苏婉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莫小川所在的方向，但眼神早就已经涣散了，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汪科长同样没有表示，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家也不敢出言打扰，只能耐心等待着。 良久之后，这位专案组的一把手才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莫小川不知道这货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心中满是戒备地点头道：“您说。” “抛砖引玉和投砾引珠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场面一时间非常的尴尬。 正如孔子所言：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凌乱，缓了大半天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儿来：“啥？” 汪科长笑着摆摆手：“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跟咱们莫同学这样的高材生可比不了，我早年没怎么读过书，小学二年级就离家出走了，所以希望以后大家发言的时候，能尽量简单直白一些。” 莫小川傻眼了。 这尼玛原来是个文盲啊！ 话说你小学都没读完是怎么去国安部当上科长的啊！ 文盲科科长吧！ 还离家出走，你这故事有点儿深啊！ 那你是从哪儿知道集思广益这四个字的含义的啊！ 让这么个人来领导专案组，真的没问题么喂！ 第四十六章 您到底懂啥！ 汪科长的这番话叫人没法儿接，莫小川愣了半晌，只能干咳两声道：“呃，抛砖引玉的意思就是……抛出砖去，引回玉来。比喻用自己不成熟的意见引出别人更好的意见……” “哦……”汪科长点点头，随之道：“那这个词儿不科学啊，抛出块儿砖头去，为什么就能引回玉石来？凭什么啊！谁这么傻啊，会拿玉石换砖头！我给你块儿砖头，你抛给我试试？顶多能换片儿瓦……” 莫小川对此表示无言以对。 就你聪明！ 就你不傻！ 我特么怎么知道为什么抛砖能引玉啊！ 你管他这词儿科不科学啊！ 咱们纠结这个干嘛啊！ 今天不是来研究案情的吗？你不是专案组领导吗？咱有点儿领导的风范，严肃认真一点好不好啊！ 眼看着今天开会的议题被汪科长彻底跑偏了，郝德不得不站出来开口道：“那个，汪科长，您看，关于案情分析方面，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汪科长大手一挥：“没什么问题，我不是公安系统的，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不过刚才听小莫同学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咱们这案子其实很简单嘛……” 此言一出，郝德顿时满头黑线，赶紧打住了汪科长的话头：“那下面咱们让其他几位同事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您来分派一下工作。” 于是接下来，六位非山城局的警员纷纷说了一下自己来自哪里，主攻的刑侦方向是什么。 这里面西南三省的最多，有整整四位。 另外两个则分别来自金陵和沈城。 等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之后，大家都把目光又集中到了汪科长的身上，等着领导发话。 然而，汪科长却再一次语出惊人。 “你们这个太复杂了，又是什么痕检，又是什么尸检的，听得我有点儿晕乎。这么说吧，原则上呢，我不插手案件的侦破过程，只是起一个督促的作用，所以具体工作怎么安排，还是小郝你来指挥，毕竟我也不懂这个，是吧。” 闻言，莫小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着您是啥都不懂啊！ 成语成语不懂，刑侦刑侦不懂，连特么指派个人也不懂…… 您到底懂啥啊！ 上头到底派你干什么来了啊！ 不过对于郝德来说，他倒是比较喜欢这样的领导，自己不懂至少不会瞎指挥，反而愿意将权利下放，能不能帮助破案先不说，起码人家不拖后腿，不捣乱。 从这个方面来说，汪科长其实还是挺实诚的…… 有了汪科长的这番话，山城局算是彻底拿回了主动权，郝德按照专案组各成员的专长开始分派工作，不过当说到莫小川的时候，汪科长却又突然开口了。 “内个，小郝啊，让莫同学跟着我吧，你们专业刑警干你们的，我们两个外行先不掺和。” 莫小川无奈了。 神特么外行不掺和。 不掺和您来这儿干啥！ 您这是属于自黑还捎上我了是吗？ 要死还拉一垫背的呗？ 可对于汪科长的要求，郝德无法拒绝，只能点点头道：“行，那小川儿你之后就跟着汪科长，有什么新的想法咱们随时碰。” 莫小川能说什么？ 只能报以蛋疼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过不管怎么说，莫小川现在也算是正式成为专案组的一员了，而且一看就是活儿少钱多的那种，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接下来，郝德确立了今后的侦察方向，还是以刘思语一案为主，苗苗案与十年前凶手的首尾两案为辅。 随后山城局刑侦二队的队长，朱玲，将迄今为止对刘思语一案的侦察结果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总。 关于刘思语的基本信息，莫小川已经从衣亦那里有所了解了。 但莫小川不知道的是，刘思语是在下班途中遇害的，凶手的作案手法与十年前如出一辙，案发现场死者的上衣被推到胸前，下身赤裸，下体器官组织丢失，全身上下共有二十七处刀伤，死因是颈部动脉被切开而导致的迅速失血性休克死亡。 有一些意外的是，根据法医的初步尸检结果，刘思语并没有遭受性侵害。 根据刘思语所在公司大门保安、其丈夫许昌国的口供，以及尸检结果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 案发现场没有监控摄像头，警方正在进行大面积排查，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正如莫小川所说，虽然凶手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但令他蛰伏了整整十年之久，又突然出来作案的，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所以郝德认为还是得从刘思语的社会关系查起。 不管是在工作环境下，还是在日常生活圈中，看看刘思语和哪些人产生过矛盾，哪怕是一次鸡毛蒜皮的口角也不能放过。 不排除凶手正是在受到刘思语的刺激之后，选择再次杀人的。 肖大壮的任务是负责调查刘思语近一个月内所有的通话记录、qq聊天记录、微信聊天记录、朋友圈留言，甚至于网上购物信息。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一个人死了之后，尤其是以刑事案件被害人的身份死去后，他或她的一切隐私，将彻底被公诸于众。 听起来总感觉有些讽刺。 而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知道，原来肖大壮所谓的电讯侦察，其实就跟一黑客差不多，不过属于被政府招安的黑客。 这么看来，这个肖大壮的黑客实力应该不怎么样嘛！ 毕竟著名的刺客都不是一个好刺客，被抓到的黑客也都不是一个好黑客…… 莫小川暗自腹诽了一阵，那边郝德已经宣布散会了。 莫小川没有被分配到什么具体的事务，他接下来的这几天主要就负责跟着汪科长，汪科长干啥他干啥。 散会之后，大家就各干各的去了，郝德走到莫小川身边，满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对于今天莫小川的表现很满意。 “跟着汪科长好好干，毕竟是京城过来的领导，平时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儿。” 看来郝德也是被莫小川给怼怕了。 莫小川点点头，目送郝德离开了会议室，然后极其无奈地朝汪大胖子，呃，汪科长走去。 “汪科长，接下来咱们是怎么个安排？” 却不曾想，汪科长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机，竟笑眯眯地对莫小川说了一句让他寒毛炸立的话。 “莫老，还好吗？” 第四十七章 牙签侠 汪科长的这句话让莫小川心尖儿一抖，然后用了二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扬起了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 老家伙告诉过他，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是愤怒的，悲伤的，恐惧的，还是茫然的，如果在刹那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笑。 因为笑容比面无表情更能隐藏一个人的真实情绪，让别人捉摸不透。 所以当下的莫小川笑得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灿烂。 “汪科长认识家师？” 莫小川没有刻意隐瞒他和老家伙之间的关系，因为没有必要，也藏不住。 汪科长转头看了看会议室被合上的大门，这才笑着点点头：“整个山城只有你们一家裁决事务所，再说莫老也算是咱们这一行的老前辈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早年来山城办案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回。” 汪科长这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莫小川需要时间来捋一捋，当即敷衍地说道：“是么？那还真是有缘啊……” 汪科长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郑重其事地向莫小川问道：“你看我怎么样？” 莫小川一愣：“什么怎么样？” 汪科长抿了抿嘴唇：“你就没在我身上感觉到点儿什么？” 莫小川摇摇头，显得很莫名其妙。 “这样，你看啊……”汪科长伸出手，从裤兜儿里拿出了一根牙签，举在莫小川的面前。 莫小川由此判断，这位汪科长应该也是个吃货。 诶，为什么要说也呢…… 冥冥之中，苏婉在尸体旁啃着薯片儿的倩影在莫小川的脑中默默飘荡。 “喀嚓……喀嚓……” 不过人家苏婉是法医，拿尸体下饭这种事情好像并不算稀奇，没准儿不解剖个尸体什么的还没胃口呢。 但是正常人谁会随身带牙签啊！ 只见汪科长一脸肃然，紧紧捏着牙签的尾端，眼睛死死地瞪着，不一会儿工夫，就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密布而下。 莫小川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断，只能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眼看汪科长越来越有便秘难忍的样子，一张大圆脸涨得通红，手臂剧烈地颤抖着，莫小川真是怕对方一不小心把屎给憋出来了，下意识地就握紧了兜儿里的心相印。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极度轻微的脆响，汪科长手中的那根牙签从中被折断成了两截。 然后汪科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汗也不流了，脸也不红了，手也不抖了，满怀期待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 啥意思？ 变魔术吗？ 这就完了？ 搞了这么大半天，您就是为了折断这根儿牙签？ 莫小川沉默了良久，终于在汪科长那无比得意的眼光中败下阵来，问道：“呃……您这是……？” 汪科长豪情万丈地笑道：“这是我在遗迹中淘到的一本秘法，用功勋换的，怎么样，虽然跟你们山海意比不了，但也很厉害吧！” 莫小川迟疑着道：“您这秘法……练好了之后就能凭空折断任何物体？” 汪科长摆摆手，笑道：“诶……那怎么可能，那不是成了小说电影儿了么，我这属于特异功能，就能折断牙签。” “只能折断牙签？” “只能折断牙签！” 莫小川一脸懵笔，实在是这事儿槽点太多，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吐起。 折断牙签算什么狗屁特异功能啊！ 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说出去不嫌丢人啊！ 合着您随身带着牙签就是为了给人表演用的啊！ 您是想干嘛啊，当个牙签侠啊！ 趁着敌人吃完饭剔牙的时候，突然发功，让对方牙龈失血过多致死吗？ 真是神特么秘法！ “呵呵……您这个特异功能真是……很别致啊……” 汪科长满脸兴奋：“是吧？我当时拿到秘籍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啊！可惜我现在功力还不够深厚，一次只能折断一根牙签，还得继续练练才行。” 莫小川已经不想说话了。 就这破玩意儿，您还练它干嘛！ 练得厉害了能一次性折断一百根牙签儿？ 那管个屁啊！ 但汪科长显然兴致很高，伸手又从裤兜儿里面掏出第二根牙签。 “我还能控制牙签在不折断的情况下，弯成一个圆圈儿，要不要看看。” 莫小川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满脸微笑：“好啊。” 心中早已有千万头羊驼狂奔而去，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还弯成圆圈儿…… 你特么就算是能弯成桃心儿又怎么样…… 好不容易挨到汪科长表演结束，莫小川这才提议道：“汪科长，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尸体吧？” 莫小川不是法医，也不靠这个吃饭，但上次连环纵火案的时候，他就是从谢天豪的尸体上得到重要线索的，所以今天他打算故技重施，看看能不能从刘思语的尸体上发现什么猫腻。 这一提议得到了汪科长的大力赞同，连连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对了，以后不用汪科长汪科长的叫我，显得太生分，一直忘了自我介绍，鄙人汪赐将，你以后叫我汪哥就行。” 莫小川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本小说里面看到过还是什么的。 两人来到技术科，不出所料，苏婉正端着个小碗儿吃早餐呢。 嗯，今天吃的应该是炒河粉。 不过早餐吃这么油腻貌似不太好吧…… 莫小川看看苏婉那苗条的身材，再看看汪科长，觉得吃货跟吃货之间还是有差距的，看看人家小姑娘，明显就是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体质嘛！ 再看看您，作为一名堂堂牙签侠，长得这么饱满圆润，真的合适吗？ 汪科长显然没有羡慕嫉妒恨的意思，而是走到苏婉面前，看着她手中的那碗炒河粉，垂涎欲滴。 “小苏啊，正吃着呢？哎呀，看你吃得这么香我都饿了，还有筷子吗？给我匀两口……” 莫小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领导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了。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儿啊…… 小姑娘吃的你也抢啊…… 莫小川已经无力吐槽了，他摇摇头，决定还是自己先看看尸体，于是走到一旁，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露出了一张保养得极好的女性面容。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小川脑中的那本山海经有反应了。 而且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太一样。 “《山海经·南山经》。 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 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在这段文字之后，有四道虚影在莫小川的脑中轰然乍现，昂首而立，不可一世。 南山经三个金色大字从虚影背后的黑暗中徐徐升起，如旭日东升，普照大地。 《山海经》第一卷，正式开启！ 第四十八章 南山南 《山海经》全文三万余字，总体上可分为两个部分：山经和海经。 山经以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成五卷。 海经则没有中卷，以海内四卷、海外四卷、大荒四卷，再加上唯一一篇不已方位命名的海内经共同构成。 这么算起来，《山海经》总共有十八卷。 自莫小川背诵完《山海经》全文，觉醒为山海裁决使之后，他所接触到的异兽其实并不算多，老朱的本相并封，以及阿龙的真身应龙，皆属于海经。 其余人等则都来自于山经。 其中尤以南山经为甚！ 便是此时出现在他脑中的那四道虚影！ 有龟身负黑壳，鸟首高昂，蛇尾长曲，是为旋龟。 有狐睥睨众生，身如白雪，九尾曼妙，是为九尾狐。 有鸟统领万翼，五彩斑斓，见则天下安宁，是为凤皇。 有雕豹身鸟嘴，目色阴郁，声声如泣，是为蛊雕！ 四道兽影在莫小川的眼前交织不断，盘旋不去。他看到了滂水之底的白骨累累，他看到了大禹治水的艰辛困苦，他看到了西王母身边的仙气缭绕，他还看到了黄帝一统天下之时的百鸟朝凤。 南山经三个大字化为一座巍峨的山峰，平地而起，不过一瞬之间，已傲立于天地苍苍，山中百兽齐鸣，百花待放，层层水雾缭绕其上，宛如仙境一般。 南山之山，并非孤峰，而是一整片绵延无穷的山脉，但在这一刻，却在莫小川的脑海中合而为一，不分彼此。 莫小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还说不太上来…… “怎么样，看出点儿什么来没？” 汪科长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打断了莫小川的感悟，他眼前的四座兽影消失不见，南山像瞬时崩散。 “嗯？嗯，是有些发现。”莫小川面色如常，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汪科长点点头道：“虽然我接触这起案子的时间不长，但从本能上来判断，我也觉得此案非比寻常，现在能得到你的证实最好不过，这趟总算没白来。” 莫小川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文盲吗，怎么这会儿又懂成语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汪科长的真实身份。 绝壁是mss一处的人啊！ 但关键是，那传说中的一处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 还特么是个科长！ 万一到时候找到了凶手，对方手里面握着某种超出常理的力量，就像赵明的凤羽一样，你拿啥对付人家？ 就凭那掰牙签儿的特异功能？ 坑爹呢这是！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这哪里是抱了个大腿，简直就是带了个拖油瓶好吗！ 说不好到时候还得靠自己来保护这家伙呢！ 汪科长并不知道莫小川心中所想，这个时候的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英明神武中。 “凶手是个什么玩意儿？”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对方这句话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最后想了想，觉得从汪科长之前那无比“天真”的表现来看，应该不至于玩儿这种心眼，所以他说了实话。 “是蛊雕。” 闻言，汪科长顿时皱了皱眉，沉声道：“蛊雕？能吃人的那个？” 这倒是令莫小川有些意外了，他之所以知道蛊雕，是因为他把《山海经》背了十八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能记起书中关于蛊雕的介绍。 但汪科长这种不学无术的文盲竟然也知道蛊雕，这事儿就有些悬乎了。 难道说一处的人也研究《山海经》？ 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关于一处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之后的相处中，从汪科长这里套出点儿话来。 念及此处，莫小川不禁点点头道：“就是那个蛊雕，怎么样，汪科长有什么对策吗？” 汪科长的表情难得正经了一次，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随后就走出了技术科的大门。 莫小川也没问汪科长干什么去了，他走到苏婉身边，正想着打个招呼，却发现后者一手捂着碗，一手按着筷子，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都是汪科长造的孽啊…… 见状，莫小川只能连连摆手，一脸尴尬地说道：“我吃了早饭的，不饿……” “哦。”苏婉应了一声，仍旧一动不动。 得，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莫小川倒也自觉，干脆又溜达着走到了门口，正看到汪科长打完电话回来。 “怎么样？” 汪科长点点头：“搞定了。” 莫小川一惊，连声道：“您刚才是联系了国安部？那边怎么说？” 汪科长倒也是当着真人不说假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明天会有一批物资送到，到时候我会让这边的警员都佩戴上。” 诶？ 莫小川感觉自己好像没听懂。 “把什么佩戴上？” “灌羽啊！”汪科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还有些懵，随后突然从脑海中蹦出了一段文字。 “《山海经·南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于是莫小川明白了。 原来汪科长口中的灌羽，指的是山海经中一种异鸟，灌灌的羽毛，将其佩戴在身上，可以使人抵御蛊惑之力。 倒还真是蛊雕的克星…… 不得不说，老汪在这一点上想得还是挺周全的。 要是没有灌羽，恐怕整个专案组再加上整个山城公安局，也就只有莫小川一个人能抓住凶手了。 不过莫小川却觉得有些失望，刚才他还以为老汪直接把凶手给搞定了呢，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汪科长没有注意到莫小川神色的变化，倒是正儿八经地分析道：“这么看来，凶手应该是先对被害人施以了蛊惑之力，诱使其不加反抗，然后才行凶的。” 莫小川点点头：“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凶手比我们一开始所设想的还要更加变态。” 理由很简单。 别忘了，这是一起连环歼尸案。 而不是歼杀案。 一字之差，两者的意思可就是天壤之别。 前者，代表被害人是死后遭受的性侵害，而后者则是在生前。 不管凶手就是蛊雕，还是继承了蛊雕的蛊惑能力，总之，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让女性在自愿的情况下与自己发生关系。 根本用不着杀人。 但凶手没有这么做，这代表着他一开始就对活人没有欲望。 从凶手的心理侧写分析上来讲，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一时间，汪科长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莫小川问道：“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你饿吗？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城的特色菜？” 第四十九章 衣亦在哪里 一如汪科长所愿，莫小川大中午的就吃了顿火锅。 这个时候就看出跟着领导，尤其是跟着个吃货领导混的好处了。 这么说吧，莫小川第一次觉得吃老肉片吃得胃疼。 特么的一桌子全是肉啊，一点儿绿色都看不见啊！ 老肉片、肥牛、肥羊、凤爪、鳝段儿、毛肚儿、鸭肠、鸭血、鸭舌、郡花、脑花、牛筋、鲜牛肉…… 莫小川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个荤菜，素菜一个没有，而且吃饭的就汪科长和莫小川两个人啊！ 这特么能吃得完吗！ 汪科长用实际行动告诉莫小川…… 吃得完。 就算没有莫小川，只有汪科长一个人，他也…… 吃得完！ 人家服务员过来收盘子的时候，那眼神中都流露着无比的震撼与恐惧。 他们根本对一个超级吃货的力量一无所知。 莫小川不得不由衷地感慨，还在今天他没带着汪科长去吃自助餐，估计一顿下来就会被列入到黑名单当中，等你下次再去的时候，人家自助餐的老板就会直接拿钱给你让你换一家吃。 跟赌术高手在澳城扫场子一样一样儿的……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刺激…… 不知不觉中，莫小川都已经放下筷子半小时了，汪科长还在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战斗着，百无聊赖之中，莫小川又拿起手机刷起消息来。 虽然今天来专案组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吃货加文盲领导，但莫小川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因为难得陈静薇主动关心了他一嘴，问他怎么没去上课。 这在莫小川看来，简直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巨大的突破啊！ 所以趁着吃饭的工夫，莫小川抓紧机会又跟陈静薇聊了些有的没的。 除此之外，莫小川也终于从秦未央那里得到了反馈。 当莫小川知道凶手跟蛊雕有关系之后，就联系了秦未央，不过人家影后一直没搭理他，估计是在忙着拍戏，没看到消息。 莫小川找到秦未央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从《山海经》的记载来看，九尾狐和蛊雕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首先二者都出自南山经。 其次，从短短几句的文字描述中可以看到，九尾狐和蛊雕的叫声都像婴儿的啼哭，都吃人，更重要的是，都具有蛊惑之力！ 莫小川不知道蛊雕和九尾狐之间是不是有更深层次的渊源，但毫无疑问的是，根据两者所存在的这些共性，秦未央或许比他更了解蛊雕，说不定能为破案提供宝贵的线索！ 所以莫小川一直在等秦未央的消息，直到这会儿，终于等来了一条言简意赅的语音。 “蛊雕与我九尾狐一族乃是世仇，所以我们不熟。” 莫小川一愣。 世仇？ 这就完了？ 不是说比朋友更了解你的正是你的敌人吗？ 如果是世仇的话，秦未央应该很了解蛊雕才对吧！ 怎么一句不熟就完了？ 当着汪科长的面，莫小川不好语音，只能打了一段字发过去。 “那你知不知道山城市有蛊雕？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很快秦未央就发来了回复。 “建国之后，绝大部分幸存下来的山海一脉异兽都隐姓埋名，像我和帝江这样高调处世的并不多，所以我也不知道在山城有没有蛊雕。” 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 莫小川有些郁闷。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警方，或者说郝德的青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山海裁决使的身份，以及他所在的妖怪圈子。 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有些走不通。 如果不能从秦未央那边打开突破口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应该从什么方向进行调查呢？ 莫小川今天在会上所提出的三个方向，郝德最关注的当然是刘思语那条线，那么自己或许应该查一查十年前的首尾两案，以及那个年仅八岁的受害者？ 莫小川正琢磨着，对面的汪科长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优哉游哉地打了个饱嗝。 “怎么样，吃好了吗？” 莫小川暗自在心底翻了八十八个大白眼，点点头道：“吃好了。” “行，那咱们走吧。” “去哪儿？” “去铭创广告看看。” 莫小川没想到汪科长还真有一颗正经办案的心，不过这个建议似乎不是很靠谱。 因此莫小川犹豫了一下说道：“铭创广告那边警方应该一直在查，咱们去了管用吗？” 汪科长摆摆手：“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这个并不冲突嘛。”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人家是领导，去哪儿查，怎么查，还是人家说了算，莫小川就负责紧跟领导步伐就行了。 而且经过汪科长这一提醒，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衣亦！ 他差点儿把这个群里面的妖怪妹子给忘了！ 据衣亦所说，她和刘思语不仅仅是同事，而且也是好姐妹，虽然刘思语算是衣亦的上级，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差。 这次因为刘思语被害的事情，衣亦还很是伤心难过了一阵。 莫小川会想到去找衣亦，并不是因为她和刘思语的关系好，或许知道刘思语一些生活中的隐秘，更重要的是，莫小川觉得衣亦很可能曾经感应到过蛊雕！ 想当初秦未央来清水街的时候，搞得整条清水街都如临大敌，除了莫小川之外的十六家店铺老板都感应到了九尾狐的存在！ 那么，如果假设蛊雕在杀害刘思语之前，曾经去她们公司踩过点儿，或者蛊雕根本就是在广告公司和刘思语认识的，那么，衣亦是否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呢？ 莫小川觉得，很有可能！ 虽然这事儿在微信上也可以问，不过莫小川还是决定跟汪科长跑一趟广告公司。 见网友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也不知道衣亦妹子长得好不好看啊，身材怎么样啊，年纪多大啊，家住哪里啊…… 莫小川正一阵心神激荡，就听得汪科长在旁边说道：“恕我直言，小莫你这个笑容，有些荡漾啊，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事先声明啊，这顿饭可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歧视你们这个群体，但我真的不是个gay……” 莫小川收敛了笑容，觉得自己是时候吐这个死胖子一脸狗屎了。 第五十章 低调的大佬 铭创广告公司，算是山城比较知名的一家广告传媒公司了，很多本土大中型企业的广告都是找他们做的。 所以铭创广告地处山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地段，办公大楼看起来也是极尽恢弘大气之势，据说一平米租金高达三百多块！ 当汪科长和莫小川来到铭创广告的时候，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来往职员无不行色匆匆，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大半天才有人过来招呼。 “两位是……？” 汪科长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个证件，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 “警察，来询问一下关于刘思语的事情。” 闻言，女职员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不耐却又不好发作的表情，随后陪着笑脸道：“刚才不是有几位警察同志已经来问过了么，不知道两位还需要我们……” 汪科长摆摆手：“有几个细节还需要核实一下，你给我们腾个地儿，把刘思语的助理叫过来就行。” 女职员无法拒绝，只能点头去办了。 待对方走后，莫小川这才对汪科长说道：“您问话我就不参与了，我随便走走看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汪科长的方向是没错的，刘思语作为公司的创意副总监，要说谁对她最了解的话，当然是她手下的助理。 但莫小川觉得，这位助理肯定早就已经被警方询问过很多次了，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个什么新东西来，倒还不如去找衣亦聊一聊靠谱。 汪科长对于莫小川的提议还算认可，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好好注意一下这公司里面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没有。” 两人就此达成了共识，莫小川背着手就四处溜达开了。 衣亦没有在咸鱼群里面爆过照，所以莫小川也不知道这姑娘长啥样，更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但既然对方不是人类，那么莫小川就有的是办法把她找出来。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只要莫小川看到衣亦，就能认出她来。 除非在这个公司里藏着不止一只妖怪。 莫小川一路走，一路看，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私下里谈论刘思语的事儿，大家都勤勤恳恳地在在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公司的创意副总监被人谋杀，这种事肯定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每天那么多警察进出呢，而且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被问过口供，所以谁都清楚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却似乎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对此莫小川没什么可指摘的，毕竟人家太过敬业也不犯法。 最多只能说这公司没什么人情味儿。 而且就算有，人家也不一定非要在工作的时候摆在脸上不是？ 莫小川在办公区域转了一圈儿，什么线索都没发现，正想着衣亦是不是今天刚好不在，一道人影就从茶水间走了出来。 女孩上身穿着一件卡通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画着一点儿淡妆，眉目清秀，就像是初出茅庐，刚刚毕业走入社会的学生。 但莫小川知道，她不是。 因为就在这一眼之间，一段冗长的《山海经》文字已经在莫小川的脑中徐徐展开。 “《山海经·海外北经》。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 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 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 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就是共工有一个臣子名叫相柳，长着九个脑袋，人的面孔，蛇的身子，浑身是青色的，能够同时在九座山上吃东西。 相柳所途径的地方，都变成了沼泽和溪流，后来大禹为了治水，就杀死了相柳，但被相柳血液所流过的土地都无法种植五谷，大禹挖土填塞想要阻挡血流，但每次刚一填好就会塌陷，于是大禹就干脆将这些泥土用来为众帝修建了一座帝台。 帝台位于昆仑山之北，在柔利国的东面。 而在相柳所铸的这座帝台的东面，便是共工台，此台呈四方形，每个角上有一条蛇，身上的斑纹与老虎相似，头向着南方，人们不敢向北方射箭，便是敬畏共工台的威灵。 在《山海经》关于相柳的记载中，再次出现了大禹这位神话传说中的大佬级人物，同时还提到了共工。 这就首先需要理解大禹和共工之间的关系。 如果以《山海经》为故事蓝本的话，那么传说中那场足以毁天灭世的大洪水，其实就是共工所引发的。 在《山海经·大荒西经》的描述中，当年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失败后，怒撞不周山，从而引发了滔天洪水灭世。 而后大禹以不周山为战场攻伐共工，相柳很可能就是在那场战役中被大禹所杀。 大禹奉旨治水，与共工是天然的死敌。 而相柳作为共工的属臣，最后死于大禹之手也并不令人意外。 可问题在于，相柳在《山海经》的记载中已经死了，其血液浇灌的泥土还被大禹铸成了帝台，她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诚然，在《山海经》的故事中并不乏死而复生者，比如夸父，明明在追逐太阳的时候已经死过一次了，后来又是如何帮助蚩尤大战黄帝的，这确实有些解释不通。 但相柳不一样，至少在《山海经》里，并没有她死后再出现在其他战役的记录！ 所以这会儿莫小川直接就懵了。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衣亦可能的真身，比如雨师妾、九凤、精卫什么的，但从来没想过会是相柳！ 因为相柳已经死了啊！ 而且一位堂堂水神派系的不周山大佬，伪装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这真的合适吗！ 还是一名广告公司的小职员！ 哪怕你当个作家我也觉得能接受啊，起码你水文的时候有正当理由啊！ 就算你说复仇者联盟里面的那个大反派，九头蛇是你创建的我也认了啊！ 做广告是个什么鬼啊！ 莫小川认出了衣亦，衣亦自然也就认出了莫小川，所以她展颜一笑，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向着莫小川浅浅福了一礼，声音比蚊子还细。 “见过裁决使大人。” 第五十一章 来自相柳的宣言 这已经不是莫小川第一次“接见”山海一脉的大神了，所以面对衣亦的恭敬倒也表现得很淡定。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出去说。” 衣亦干脆利落地点头道：“是。” 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出了铭创广告的大门，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间。 莫小川靠在墙边，正琢磨着应该怎么说自己的开场白，衣亦倒是先开口了。 “不知裁决使大人驾到，有何贵干？” 莫小川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副总监的案子，警方找我帮忙，我就顺便过来找你问问情况。” 衣亦反应很快，直接问道：“凶手是我们这边的人？” 莫小川点头道：“八九不离十，我从刘思语的尸体上发现了蛊雕的气息。” “蛊雕？”衣亦轻轻蹙眉，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莫小川沉声道：“正如你们在群里面讨论过的那样，杀害刘思语的凶手，跟十年前山城歼尸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凶手这次不是随机杀人，而是早就跟刘思语认识，或者至少是见过。” 衣亦疑声道：“裁决使大人的意思是，凶手来过我们公司？” 不得不说，跟聪明人交流就是很简单，不过三言两语，衣亦已经猜到了莫小川的意图。 莫小川应道：“不错，所以我想知道，你在刘思语被害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令他失望的是，衣亦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摇了摇头。 “像蛊雕这种大妖，如果他真的出现在大楼里面，就算不进门我也能感应到。” 闻言，莫小川不禁叹了一口气：“那事情就难办了，山城这么大，如果凶手有心要藏的话，就算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蛊雕，也很难找到他。” 衣亦沉默了片刻，突然肃然而道：“像这种山海一脉的败类，就算裁决使大人不出手，若是被我遇上，也必将其肃清于野！” 莫小川一愣，这个时候的衣亦虽然仍旧长着一张二十多岁的年轻脸庞，但身上却散发出了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就像是来自深渊的灵魂在窥视着阳光下的世界，那种目光，叫做死亡。 莫小川有心想要问问对方死而复生的事情，但两人今天毕竟第一次见面，像这种打听人家隐私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太礼貌，所以话到了嘴边，硬是被莫小川给生生又咽下去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莫小川脸上的那一抹异色，衣亦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的杀气，微微一笑。 “失礼了。” 莫小川摆摆手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家酒吧还住着一条龙呢，他生气的时候可比你厉害多了。” 衣亦当然把莫小川的这句话当做了玩笑话来听，所以非常配合地发出了轻盈的笑声。 直听得人心神荡漾。 莫小川看得赏心悦目，随后道：“说起来，咸鱼群里面的其他人，你都见过吗？” 衣亦摇摇头：“没有，我只见过‘为你千百世轮回’，是个咱们市图书馆的一个管理员，真名叫沈虚，另外秦未央和宁涛倒是常在电视上看见……” 肾虚？ 莫小川撇撇嘴，还真是个喜庆的名字啊…… 不过传说中的图书管理员不都是些大boss吗？ 难不成这家伙大有来头？ “你知道那肾……额，沈虚的真身是什么么？” 衣亦再次摇了摇头：“至少我看不破。” 厉害了。 果然又是一位妖界大佬啊！ 连相柳都看不破真身的存在，得有多可怕？ 至少也得是共工那个级别的吧！ 莫小川暗自记下了这人的信息，琢磨着有空去见见真人，毕竟自己乃堂堂山海裁决使，时不时微服出巡，体恤一下民情，也是应该的嘛！ 虽然此行没有能够获得关于蛊雕的更多线索，但见到了衣亦真人，莫小川还是很欣慰的，如果抛开她背后那道九头蛇的虚影不谈，其实小姑娘长得还是挺水灵的……是吧…… 然后莫小川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相柳的本事，不禁试探着道：“那什么，衣亦啊，话说你不是有控水的本事么，山城这么热，你也不让老天多下点儿雨……” 衣亦怔了怔，随之笑道：“裁决使大人玩笑了，自然之理，不可轻扰，否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这就有些尴尬了。 莫小川悻悻地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啊。 当初泾河龙王是不是就因为私改了雨量时辰，所以被送上斩龙台的？ 那可是堂堂龙王啊，只不过因为降雨这种破事儿就被砍了脑袋，当真是窝囊到极点了。 唔…… 那好像是《西游记》的故事。 串戏了串戏了…… 莫小川回过神来，对衣亦说道：“行吧，那今天就先这么着，要是你这边发现了什么新线索，记得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顿了顿，莫小川又想起一事而来，接着道：“对了，话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死胖子是一处的人，你是不是得避一避。” 闻言，衣亦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裁决使大人和一处……” 莫小川摆摆手：“只是个巧合，一处那边大概是提前察觉到了蛊雕的事情，所以过来看一看，不过派的人有些不靠谱，我暂时先跟他们合作一下，以抓捕凶手为第一要务。” 衣亦点头道：“明白了，那我待会儿再回公司。” “嗯，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儿微信上联系。” 说完这句话，莫小川就出了楼梯间，优哉游哉地逛回了铭创广告的大门口，却发现汪科长竟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么快就问完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汪科长有些无奈地说道：“没什么进展，你那边儿怎么样？刚才去哪儿了？” “哦，我去上了个厕所，跟你一样，什么线索都没看出来。” 对于汪科长的无功而返，早在莫小川的意料之中，所以这会儿也并不显得多么沮丧，两个人只能打道回府，决定还是先去警局那边调以前的卷宗来看看。 这也是莫小川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十年前的山城歼尸案，官方公布的受害人总共有十一个，但在网上，不管是任何渠道，在所有可以查到的信息里面，都只有九个被害人的名字。 莫小川有些好奇，那被警方刻意隐藏起来的两名被害人，是谁？ 第五十二章 第十个人 当莫小川跟着汪科长回到市警局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邀请衣亦妹子吃个饭啥的？ 毕竟当初人家在群里面还给自己发过一个一万八的大红包呢。 每每念及于此，莫小川都觉得群红包的上限是两万，而不是两百这个设定，真的是很人性化啊…… 不过根据《山海经》中关于相柳的描述，那可是能够同时在九座山吃东西的超级大吃货。 汪科长、苏婉、向天鹏什么的在衣亦面前，可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想来想去，莫小川最后还是决定之后请衣亦吃顿片片鱼比较合适。 就邮大外面那家，二十五一个人，鱼和素菜随便加！ 吃鱼多好啊，又补充蛋白质，又不会长胖，据说女人吃鱼能长漂亮，小孩儿吃鱼能变聪明，老人吃鱼能抗衰老。 你看看，人家武侠小说里这三大类型的超级高手都得吃鱼！ 莫小川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英明神武，才华横溢，豪爽大方…… 莫小川这边正琢磨着呢，不知不觉中，已经跟汪科长来到了档案室，竟发现郝德也在里面。 “咦？小郝你也在啊？” 郝德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刚进门的汪科长和莫小川，顿时起身来迎：“汪科长？你们怎么也来了？” 汪科长摆摆手，倒也实诚，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我跟小莫同学跑了趟铭创广告，结果没什么收获，就想着还是从十年前的卷宗着手。” 郝德指着桌上的一摞档案，笑道：“汪科长请便。” 汪科长点点头，大马金刀地坐下了，莫小川也拉过一把椅子，看着桌上的卷宗目色肃穆。 他看到的不是白纸黑字的冰冷，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每一份卷宗的第一页都附着被害人的照片，第一张是她们正常的生活照，从第二张开始才是案发现场的照片、法医解剖的照片等等。 无不触目惊心。 仿佛是一朵朵争奇斗艳的鲜花，在刹那间被撕碎、割裂，甚至都没能等到凋谢的那一刻。 档案室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即便是巧舌如簧的莫小川，此时也没有说话，而是在仔细翻阅着一页页记录，一颗心沉得越来越深。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受。 即便莫小川与她们素昧平生，但也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戚，他仿佛亲历了她们的伤痛与绝望，以及那对于生命无限的眷恋。 他很想要为她们做些什么，但好像不论怎么做都为时已晚。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着，莫小川的双眼沉着一丝猩红，他终于看完了前面九份卷宗，上面所记录的九名死者，在网络上都已经被公开了身份信息。 现在他的手边还剩下最后一份卷宗。 那是山城歼尸案中的第十名被害人。 差了一份。 但好像除了莫小川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汪科长没有问。 郝德也没有主动解释。 莫小川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存在怎样的隐情，但他觉得，如果那最后一份卷宗真的对破案有重大帮助的话，郝德不会不告诉自己。 他不说，就一定有他不说的理由。 于是莫小川拿起了桌上的第十份卷宗，只看了第一眼，就明白为什么这份被害人的档案没有被流出去了。 死者名叫熊新兰，28岁，毕业于京城政法大学，刚刚回到山城参加工作，而她的父亲，则是山城局上一任刑侦一队队长，熊乾！ 难怪了…… 难怪在网上查不到此人的任何信息。 难怪没有媒体发表过关于这名被害人的任何报道。 原来如此。 莫小川突然觉得有些后脊发凉，因为他不知道熊新兰的死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凶手对警方的报复！ 如果是后者的话…… 想到这里，莫小川突然站了起来，对汪科长说道：“这会儿都八点多了，我得先回学校了。” 闻言，汪科长不禁一脸错愕。 郝德则开口道：“小川啊，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也给你在这附近安排了住处，特殊时期，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你还是先别回去了吧。” 莫小川摇摇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必须要回去一趟，明早您也不必让马组长来接我了，我自己过来就行。” 对此郝德的确不好强求，虽然现在莫小川已经算是专案组的人了，但人家一不是警察，二也不归他们这个系统管，说白了就是来义务帮忙的，如果莫小川真要走，郝德也不可能强行把他留下。 汪科长则是想岔了，他既然当初去山海酒吧拜访过老家伙，自然是知道清水街的特殊之处的，此时听莫小川这么一说，还以为他要回去拿个什么法宝，或者请什么大妖来帮忙，当即点了点头。 “行，既然有事，那小莫你就先回去吧，不过明天早上八点得准时到局里面来报到。” 一听汪科长都这么说了，郝德也就只能同意。 “路上注意安全。” 莫小川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汪科长，郝队，明天见。” 说完，莫小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档案室，出警局后叫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朝邮大赶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莫小川在清水街街口下了车，一溜小跑到了酒吧，然后左右扫视了两眼，径直向那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丫头走去。 “咦？小川你怎么回来了？” 早在莫小川去专案组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在那边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准备，所以昨天晚上就把这情况跟阿龙和花花说了。 这会儿他猛地一出现，倒把花花吓了一跳。 莫小川笑着对四周的客人点点头，然后拉着花花的手腕就进了杂货间。 “从明天开始，你就先不要来上班了。” 话音刚落，花花便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傻了，泪水夺眶而出。 “小川……” 莫小川赶紧抬手替花花擦了擦眼泪，连连道：“我不是要开除你，这几天山城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你每天都这么晚回去我不放心，等这事儿了了你再来上班，就当是……就当是我给你放了个假，工资照给！” 花花抽泣着揉了揉鼻子，可怜巴巴地问道：“真……真的么……小川你可别，别骗我……” 莫小川当即一脸严肃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比特么珍珠还真！” “可是……”花花仍旧满脸的委屈，喃喃道：“珍珠也有假的啊……” 第五十三章 救苦救难莫老板 用了整整四十三分零七秒的时间，莫小川才好不容易哄好了花花，还郑重其事地留下了花花她妈妈的电话，保证等那变态杀人狂的事情一解决，就立刻通知她来酒吧上班。 为了安抚这小丫头的情绪，原本莫小川是准备直接预付她半年的工资的，不过花花没要，说这几天酒吧还没挣到多少钱呢，怕莫小川周转不开。 瞧瞧人孩子多懂事儿！ 看着花花破涕为笑，莫小川的心里面也总算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虽然他觉得像南山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蛊雕多半是不会来的，而且这儿还有清水街的其他十六位老板坐镇，如果他真敢来，那也绝对是有来无回。 但莫小川不敢赌，万一那家伙在花花回家的路上下手呢？ 如果花花真的遭遇了不测，莫小川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所以他今天特意赶回酒吧，就是为了安排这件事儿。 莫小川不知道熊新兰的死跟当年熊乾作为刑侦一队队长，兼当年的专案组组长有没有关系，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万一凶手知道了莫小川在查这案子，向他身边的人下手怎么办？ 在莫小川前十八年里面，唯一亲近的女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花花。 所以莫小川想方设法也得保证花花的安全。 念及于此，莫小川又跑了一趟龟老板……额，陈掌柜的永发当铺，找他要了两张珍贵的符篆，一张给了花花，另一张莫小川打算让张明强交给陈静薇。 以策万全。 等安排好了这些事儿之后，莫小川才算是真正的没有了后顾之忧，当然，花花走了之后，谁来料理酒吧的生意也是个大问题。 莫小川想也没想就给黑二哥打了电话。 “喂，黑二哥吗？我莫小川啊，对，那什么，你这会儿在哪儿呢？有空的话来我酒吧坐坐，我有好事儿找你……” 挂断电话二十分钟后，黑二哥带着钉子和莽子这两大护法出现在了莫小川的面前。 “莫老板，上次的事儿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给的那两张符，强子和阿彪恐怕现在还神志不清呢……” 莫小川摆摆手，示意黑二哥三人随便坐。 看得出来，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别说黑二哥，就连钉子这个刺儿头也被莫小川的手段给吓得服服帖帖的，这会儿坐在莫小川的对面，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连大气也不敢出。 莫小川看得好笑，不禁问道：“另外那两个哥们儿怎么样了？” 黑二哥一脸感激：“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虽然医生说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至少不用担心被关到精神病院去。” 莫小川点点头，他知道蒲牢的音波攻击有多可怕，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他这个山海裁决使都不敢正面硬刚，强子和阿彪也就是命好，被他及时救了出来，否则估计再听两天歌就彻底变成白痴了。 “那就好，这次叫黑二哥过来，主要是有事儿找你商量。” 闻言，黑二哥顿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连摆手道：“莫老板客气了，我两个兄弟的命都是莫老板救的，莫老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只要我黑二能做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小川乐了：“没那么严重，是这样，这两天市警局那边叫我帮他们办起案子，我实在有些抽不开身，我们这儿唯一的一个服务员也有事儿回家去了，可这酒吧总不能没人看着吧，我这边暂时还没找到什么合适的……” 话说到一半，黑二哥已经听懂了，顿时两眼放光。 这是好事儿啊！ 说起来黑二哥也是倒霉催的，本来只想好好地来清水街收个“管理费”，优哉游哉地过个小日子，谁曾想，刚一来就踩了硬茬子，直接被莫小川给送到局子里去了。 一分钱没捞着不说，还倒赔了几千块。 这还不算完，事实证明，黑二哥这边还算是幸运的，莫小川的手段也相对温和，强子和阿彪这两个倒霉蛋儿可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要不是莫小川不计前嫌，为他们出头，这俩货死了都没人知道。 再加上钉子和莽子被蒲牢重伤，于是黑二哥在医院又花了一大笔钱，这还是从莫小川手里面拿到了救命符篆的前提下。 否则恐怕黑二哥得养人家一辈子。 黑二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混这道儿上的，终究还是义字当头。 这下好了，黑二哥别说是带着手下耀武扬威了，一时间，连吃顿饱饭都成了问题…… 虽然莫小川说了，出了清水街他不管，但唱乐迪一役之后，黑二哥这边可谓是大伤元气，强子和阿彪差点儿变成傻子，钉子和莽子也身受重伤，这才刚好了没几天，正愁着怎么弄点钱呢，莫小川就找来了。 这是什么？ 这是雪中送炭啊！ 是千里送鹅毛啊！ 这还是莫小川吗？ 这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莫菩萨啊！ 别的先不说，先让兄弟们吃饱饭最重要啊！ 没看莽子这两天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吗！ 都是饿的啊！ 黑二哥差点儿就给莫小川跪下了，连连道：“莫老板放心！咱们哥儿几个以前虽然不学无术，成天惹是生非，但经过您老的谆谆教导，已经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了！您放心把这酒吧交给我们，一定给您打理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黑二哥这一连串的成语下来，倒是把莫小川听得有些懵。 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文化人啊，至少比汪科长那种文盲强多了，却只可惜走错了路，要不怎么说人各有命呢？ 人汪科长要啥没啥，但人家就是命好啊！ 这你哪儿说理去…… 关于黑二哥的这番表忠心，莫小川不置可否，但起码他觉得这几个人如果真的想对自己酒吧动什么手脚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你真当阿龙是吃素的啊！ 于是莫小川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有这份儿心就是好的，不过我先说好，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规矩，咱们得诚信至上，把顾客当上帝，你们以前那套横行霸道的手段在这儿可行不通。” 黑二哥搓着手笑道：“我懂，我懂，您先让我们干几天看看情况，如果您不满意，随时让我们走人，我们兄弟几个绝无怨言！” “嗯……”莫小川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即正色道：“是这样啊，你们刚来，得有一段时间的试用期，所以在工资待遇方面肯定差点儿，这么着吧，先试用三个月，每个月九百块，怎么样……” 话音落下，莽子的那张大圆脸盘子当即就被吓瘦瘦了一大圈儿…… 第五十四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子曰：一个人有没有钱，跟他抠不抠门儿，并没有直接必然的联系。 莫小川就是这其中的典型代表。 黑二哥、钉子和莽子三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一个月共计两千七百块，只比花花一个人的工资高了两百…… 这当然是经过了莫小川的深思熟虑与精心计算的。 毕竟在他心里面，黑二哥三个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如一个花花。 初级学徒与高级工程师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再说了，谁让黑二哥还欠着莫小川的人情呢。 能省则省，这才是发财之道！ 换一个角度来看，黑二哥为什么愿意接受莫小川的条件，自甘成为廉价劳动力？ 是碍于面子吗？还是慑于莫小川的威势？ 都不是。 因为这是一个让他们由黑转白的机会，是一个和莫小川拉近距离的机会，是一个学习酒吧管理的机会，是一个……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将黑二哥与莫小川两人紧紧相连的关键性因素是什么？ 是爱啊！ 从此山城市就少了一个有可能危害社会稳定的小团伙，多了一群开拓市场经济的生意人。 这，就是莫小川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做出的伟大贡献！ 莫小川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伟大，胸前的红领巾真是越发鲜艳了。 趁着花花还在，莫小川让花花把各种酒的进货渠道、疏通下水道师傅的电话，以及经营酒吧的各种注意事项都给黑二哥三人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尽快上手。 最后再吩咐阿龙等酒吧打烊后亲自送花花回家。 等做完这一切，莫小川就提前离开了，他还得趁着寝室那三个大老爷们儿没睡，把保命符篆交给张明强，让他明天上课的时候带给陈静薇。 第二天一大早，莫小川就坐着公共汽车到了市刑警队，还没进门儿呢，就看到一个老大爷正在和郝德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郝德的神色有些复杂，看起来既为难，又哀痛，还带着一点崇敬。 莫小川不明白一个人的脸上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种完全不相干的表情，郝德又不是一个演员，在这儿跟谁表现自己的丰富情绪呢？ 莫小川走到近前，正听到郝德苦笑着说道：“头儿，真不是我不帮忙，队里面有规定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老大爷的身上背着一个泛黄的书包，脸上写满了恳求，腰背微躬，连连道：“我就看一眼档案，就看一眼……” 郝德显得无比的纠结，再次劝道：“在案子没有了结之前，队里面是不能对外公开任何办案信息的，这还是头儿您教我的，我是真的帮不上忙啊！” 老大爷拉着郝德的双手，不住地哀求道：“我绝对不会让消息外露的，你就让我看一眼吧，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啊！好不容易等到他再次犯案，你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不然老头子我死不瞑目啊！” 听到这里，莫小川已经明白了这人的身份，赶紧上前两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您是……熊队长？” 老大爷轻轻抬手拭了拭眼角，这才侧过身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莫小川。 “你是？” 莫小川微微躬身，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这次专案组的成员之一，莫小川。” 闻言，老大爷顿时变得激动了一些，握着莫小川的手道：“小同志你好你好。” 莫小川无视了一旁郝德频频抛来的媚眼，笑着说道：“您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样，您先去郝队的办公室等一下，我这边跟汪科长汇报一下，等会儿再来跟您细说。” “汪科长？” 郝德无奈地看了莫小川一眼，解释道：“就是咱们这次专案组的组长，从京城调来的，是国安部的人。” 闻言，老大爷一脸激动，连连道：“国安部终于出手了吗？好啊……好啊……” 说完，老大爷也不再纠缠郝德了，满步蹒跚地朝走廊深处而去。 莫小川看着对方那无比萧索的背影，不禁一阵唏嘘感慨，即便他以前从未见过此人，也能想象到对方当年应该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器宇轩昂，然而岁月的蹉跎与内心的煎熬，却活生生把一位人民警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小川儿，你不该给老队长希望的……” 莫小川摇摇头道：“十年前的熊新兰一案，是凶手所犯下的最后一起命案，此案意义重大，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也许这位……老人家，在这十年时间里面，掌握了一些警方都未曾发现的线索。” 郝德面容苦涩，沉声道：“可这是在把老队长心里的伤疤重新揭开，再撒上一把盐啊！” 莫小川轻轻一叹：“只要最后能真相大白，任何苦难和悲痛都是值得的。” 郝德不再接话，沉默地朝会议室走去。 在之后的汇总大会上，警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虽然通过对被害人刘思语的社会关系调查，暂时锁定了两个嫌疑人，但莫小川觉得希望不大。 一切才刚刚开始，想要抓获一个潜伏了整整十年的变态杀人狂，大家还任重而道远。 随后郝德重新分派了任务，就宣布散会了。 莫小川则把熊乾造访一事告诉了汪科长，并强烈建议跟这位曾经的刑侦队队长、专案组组长，兼被害人家属谈一谈。 对此汪科长欣然同意。 这一次的会谈郝德没有去，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位曾经的领导。 也不愿在对方的面前重提十年前的那场悲剧。 汪科长与莫小川刚一走进郝德的办公室，就看到在桌子上面已经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记记录、文章报道、案情分析…… 老大爷正戴着老花镜，整理着书包里的各种资料。 听到有人进门，老大爷抬起头来，赶紧起身，有些局促地笑道：“这位就是汪科长吧，您好您好。” 汪科长点点头：“熊乾同志您好，小莫同学已经跟我说过您的情况了，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为了……” 此番熊乾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他知道，这是一次宝贵的机会，或许也是自己的唯一一次机会，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打动这位从京城来的汪科长。 “我认为十年前苗苗案的受害人家属，苗苗的母亲周美珍，对警方撒了谎！” 第五十五章 一段被淹没了十年的随笔 熊乾并没有以自己女儿的死作为开场白，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在这十年的调查中所发现的最大疑点。 这让莫小川有些意外。 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 熊乾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汪科长，他可以完全摒除掉自己的私心来办案，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地看待这起案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老！ 他发现了连警方都未曾注意到的线索！ 汪科长笑眯眯地开口道：“坐下说，坐下说。” 熊乾无比忐忑地坐下了，然后将桌上的一份份资料递到汪科长的手中。 “这是我当年的工作笔记，这是我自己分析的凶手行为侧写，这是这十年来我走访相关人员的全部记录，这是……” 莫小川看着熊乾将一摞又一摞的资料堆到汪科长的手上，就像是一个迫切希望得到老师认可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熊乾早年与发妻离了婚，没有再娶，在熊新兰死后，他这十年时间只做了一件事情。 他眼中的锋芒早已不在，他的背有些佝偻，他的身上充满了衰败的腐朽，但他仍旧不肯倒下，因为他要找的那个人，还在逍遥法外。 他用了整整十年的光阴，重新整理了关于案件的一切蛛丝马迹，走访了全部被害人的家属，以及可能的目击者，再重新拼凑那些早已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证据。 他放弃了工作，放弃了朋友，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只为给自己的女儿寻求一个公道。 为了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 熊乾最后交到汪科长手中的资料足有半尺厚，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不是作为前刑侦一队队长，而是作为一个父亲。 汪科长脸上的笑容满满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的沉重。 熊乾交给汪科长的，并不仅仅是一摞纸，而是他女儿的命，还有他自己的命。 正如他之前对郝德说过的那样。 如果这次还抓不到凶手，他会死不瞑目。 在最后的最后，熊乾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笔记本，无比熟稔地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 “周美珍为什么要说谎？” 这句话的字迹与之前其他的都不太一样，显得更加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儿写的。 汪科长疑声道：“这是……？” 熊乾面色如常，声音中满是平静：“这是新兰在出事前，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中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几天我偶然从小秦那里知道了凶手再犯案的事情，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去翻看了一些新兰以前的东西，然后在一堆杂物里面找到了这个。” 莫小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消息是鉴证科的秦天那里传出去的。 他忍不住问道：“这本笔记，您以前没有看过吗？” 闻言，熊乾的目光顿时黯然了下来，有些自责，也有些痛苦，但他很快就隐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点了点头。 “自从新兰走了之后……我就没怎么碰过她的东西，总想着，一切都保持原样是最好的。” 这句话有些悲伤，莫小川也只能沉默。 倒是汪科长开口问道：“那么您之前说发现周美珍说谎的事情，就是根据这个吗？” “不，不……”熊乾慌忙摇了摇头，然后从汪科长手中的一摞资料里面抽出了一个小本子。 “您看，这是我走访其他被害人亲属的记录，在这十年里面，每一家我都去了，很多都去了不止一次，有些家属情绪比较激动的，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平静了下来，讲述了一些当年没有跟警方说过的事情，唯有苗苗家，我没能问出任何东西来，而且她母亲的反应也的确有些反常，新兰的这本笔记，只不过是一个佐证而已。” “哦？”汪科长推了推眼镜，肃然道：“怎么说？” 熊乾激动地说道：“在我从警队离职之后，第一次走访苗苗家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搬家了，后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她母亲的新住址，于是抱着一线希望去拜访了一次。” “结果呢？” “结果她母亲并没有见我。” 莫小川沉思道：“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苗苗的母亲在事后选择闭不见人，也属于人之常情吧？” 熊乾点点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过了很长时间才去找她第二次，谁曾想，她们竟然又搬家了！事实上，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我总共找过她们家十几次，但就算是找到了，她们也从来没有与我见过一面。” 莫小川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疑道：“周美珍没有报警吗？” 熊乾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利芒。 “没有！” 汪科长也暗暗皱眉：“看来的确有些蹊跷。” 莫小川发现了第二个疑点，再道：“既然周美珍如此频繁地搬家，难道就一次也没有离开过山城市？” “没有！” 毫无疑问的是，像熊乾这样，一次次打扰人家被害人家属的行为，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厌恶。 莫小川完全能够想象到，在此期间，熊乾一定遭遇了很多的冷嘲热讽、人身攻击、谩骂折辱，甚至是身体上的创伤。 但熊乾却一次次地撑过来了，终于发现了连警方都没能发现的线索！ 而且他的结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莫小川的分析完全契合。 苗苗案果然是关键！ 念及此处，莫小川不禁问道：“您知道现在周美珍住在哪里吗？” 熊乾摇摇头：“我上次找到她还是在半年前了。” 闻言，汪科长当即拍板道：“一会儿我就让专案组的人去查，等查到了我们一起去找一趟。” 熊乾顿时面露感激，连连道：“谢谢，谢谢领导，谢谢……” 这个时候的他，再次变成了那个看起来无比卑微的老大爷，但为了心中最后的那一口气，他什么都愿意做。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有一个问题压在他心中很久了，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会很不合适，但这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问了。 “熊队，我想知道，以您的专业角度来分析，十年前您女儿的死，是否跟凶手最终停止犯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 熊乾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个人觉得，没有联系！” 第五十六章 发现新技能 熊乾的这句话让莫小川始料未及。 并不是因为这与莫小川一开始的判断不符，而是因为莫小川知道，熊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煎熬。 他满怀敬意地看着这位老队长，认真地说道：“熊队您放心，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凶手逍遥法外。” 莫小川的这番话原本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安慰之词，但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不忍，亦或者是哀痛，某种叫做感同身受的精神力量，竟然触发了他脑海深处的一道虚影！ 九条绒尾傲然舒展，声声婴泣感天动地。 刹那间，莫小川的双瞳蜕变成了鬼魅的幽蓝色，他的声音在熊乾的心底化作一颗叫做信念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我始终相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世间的任何罪恶，都终有被消弭的那一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莫小川的话就像是一抹阳光，突如其来地洒在熊乾的心中，将他心底深处的那一片死灰照得通明，将一切氤氲的黑雾都驱逐殆尽。 熊乾的腰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浑浊的双眼慢慢变得清明，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无所畏惧，初出茅庐的小刑警。 悲戚如霜雪被消融，沉痛如寒冰被凿穿。 不灭的，是信念。 一旁的汪科长看着熊乾的变化，不禁瞪大了双眼，惊声道：“小莫同学，你……” 莫小川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脑海中的九尾狐影再度隐去，而他则筋疲力尽地倒在了沙发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熊乾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上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却一时间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变了。 他站起身来，关切地对莫小川说道：“小同志，你没事儿吧？” 莫小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这会儿有点儿困，您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们会通知您的。” 熊乾见莫小川除了面色疲倦，整个人显得有些虚脱之外，好像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也的确不需要自己帮忙，只能点了点头。 铿锵有力地开口道：“那小莫同志，汪科长，我就先走了，如果找到了周美珍的住址，请务必叫上我！” 汪科长起身道：“您放心，小郝那边有您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 熊乾再度点点头，拿起已经空空如也的书包，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到熊乾走后，汪科长这才对莫小川问道：“小莫同学，你刚才……对熊乾同志，做了什么？” 莫小川一脸苦笑，没有回答。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到底发生了啥？ 我怎么就虚脱了？ 难道我莫小川觉醒了什么可以抚慰人心的超能力？ 可是我并没有说出那句“愿圣光与你同在”啊！ 这就显现出没有人在前面领路的弊端了，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老家伙这十几年来除了让莫小川背诵《山海经》，别的啥也没教过他啊！ 除了怎么去邮大女澡堂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 或许是因为老家伙本身不是山海一脉的传承人，所以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莫小川在觉醒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为了不在莫小川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干脆在这便宜徒弟觉醒之前跑路了。 根据莫小川对老家伙无耻程度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一时间，莫小川感觉自己就跟被强上了十几次一样，双腿发软，双肾发虚，精神萎靡不振。 是时候来一瓶六味地黄丸了…… 治肾亏，不含糖…… 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视广告害人啊！ 好在莫小川这人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他确实是一个爱学习，有悟性，思上进的有为青年，所以在经过初时的茫然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貌似这种变化是从他在刘思语的尸体上察觉到蛊雕的气息，正式开启南山经之后出现的。 只不过到此刻才真正显露出来。 毫无疑问，之前出现在莫小川脑海中的那道虚影是属于九尾狐的，而他对熊乾所使用的“大安慰术”，其实也很像是九尾狐的蛊惑之力。 这么说起来，难道在南山经开启之后，自己已经可以任意使用其中所记载的所有异兽的能力了？ 有点厉害啊！ 不过以莫小川现在的这个小身板儿来看，只不过是略微施展了一点九尾狐的蛊惑之力就已经虚脱成了这样，要是贸然动用了凤凰大神的火焰之力，岂不是在一瞬间就被吸成人干儿了…… 可当初赵明怎么没事儿？ 嗯，也许是因为对方手中握有凤羽这个力量载体的关系？ 莫小川有心想要试验一下其他异兽的能力，但这会儿实在是有心无力了，只能等到以后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莫小川又开始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来。 南山经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条件下开启的呢？ 难道纯粹是因为自己集齐了当中的四种异兽？ 怎么感觉跟某个漫画里面主人公集齐七颗珠子的故事有点像呢…… 不过自己这个可比那什么所谓的神龙牛逼多了，咱这可是无限召唤……嗯，不对，应该是无限学习？ 正所谓，学无止境、学海无涯，古人诚不欺我啊！ 而且龙这种东西小爷又不是没见过，不稀罕！ 当想明白这一切之后，莫小川顿时变得无比的意气风发了起来，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拉下脸来找汪科长要一根灌羽来佩戴上，以防被蛊雕钻了空子，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才是正宗的山海裁决使啊。 但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对付不了蛊雕了。 你敢用大眼珠子瞪我，我也用大眼珠子瞪你！ 你以为就你会蛊惑之力？ 我特么不仅能用你蛊雕的能力，还能用九尾狐的！ 就问你骚气不骚气！ 第五十七章 终见周美珍 第一次使用九尾狐的蛊惑之力，仿佛为莫小川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让他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明白了自己身为山海裁决使的意义。 从今往后，山海酒吧还会缺生意吗！ 只要自己往酒吧门口一站，朝着过往行人说上一句：“大爷、大姐，进来玩儿啊……” 保准儿酒吧生意天天爆火啊！ 一想到未来山海酒吧门口来往顾客络绎不绝，无数邮大学生排队叫号的刺激场面，莫小川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了起来。 不过兴奋归兴奋，激动归激动，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该破的案子还是得破。 于是趁着郝德那边还在调查周美珍新住址的这段时间里面，莫小川又一头扎进了档案室里面，继续研究十年前的案件卷宗。 这一次有了熊乾的工作笔记、走访口供记录，以及他这整整十年的调查分析，再配合警方这边的资料，交叉比对来看，莫小川对整个山城歼尸案顿时有了更加直观、立体的感受，整个案件的脉络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但关于凶手到底是谁，仍旧毫无头绪。 这本身就是变态连环凶杀案的难点。 暂时也只能希望周美珍那边能有所突破了。 不知不觉中，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汪科长准时准点儿来叫上莫小川，两人一起出去吃了顿美蛙鱼头，让莫小川不得不感慨，汪科长别的不敢说，在后勤保障这一块儿绝对是一把好手。 至少人家不会叫你饿着肚子干活儿…… 现在莫小川算是看出来了，汪科长压根儿就不会破案，也不懂刑侦，说白了，人家就是来监军的，就跟古代将军出去打仗的时候，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太监督战一样。 当然，汪科长的优点也在这里，他不懂，就不会瞎指挥，而是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比如鼓舞鼓舞士气，比如知道凶手是蛊雕之后紧急调来一批灌羽，再比如，天天拉着莫小川吃饭…… 不过对于莫小川来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传说中mss一处的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得着的。 “汪哥，我在网上看，你们一处的全称叫做神秘事件调查一处，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很带感啊！” 汪科长一张大脸都埋在碗里，正吃得汗流浃背，头也不抬地应道：“别提了，就这破名字，不知道被局里面的其他同事嘲笑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文盲起的，要我说，还不如叫龙组听起来霸气。” 莫小川一阵牙疼，没想到汪科长也是网络小说的爱好者…… “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我倒是觉得直白一些好，不过全国每天有那么多神秘事件发生，你们平时应该很忙吧？” 汪科长摇摇头：“那也得分什么科，有些研究外星人的，平时没事儿就待在办公室，朝九晚五，跟一般公务员也没什么区别。” 莫小川一懵：“这世上真有外星人？” “谁知道呢……”汪科长恶狠狠地撕下一条蛙腿，含糊不清地说道：“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如果真的有外星人的话，他们吃什么？” 好吧，民以食为天，汪科长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莫小川再次领教了什么叫活生生把天儿给聊死的本事，只能无奈地对一只鱼头发起了攻势。 再不下嘴，锅里面可就啥都没了啊！ 晚上莫小川没有再回南山，而是在郝德安排的连锁酒店住下了，可惜并没有看到有人往门里面塞小卡片的，让莫小川深以为憾。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郝德那边终于来了好消息，周美珍找到了！ 汪科长也当真算是诚实守信，竟然真的把熊乾给叫来了，老头儿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虽然还是一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而且他原本就只有五十多岁…… 简单的一番寒暄之后，众人纷纷上车，很快就赶到了周美珍现在所居住的小区。 从小区周边的环境和房屋的陈旧程度来看，这个小区应该建了有些年头了，据当地民警称，周美珍就住在小区三单元的402号房。 今天郝德没有来，而是派了市局的小黄来协助调查，这家伙莫小川也见过，就是在他第一次去市局的时候，被马凯业拦下来的那个小警察。 汪科长、莫小川、熊乾，再加上小黄，一行四人来到三单元四楼，小黄敲了敲门，里面迟迟没有反应。 熊乾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站在最后面，手指骨捏得直发白。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周美珍在时隔十年之后愿不愿意说出实情，更不知道这对破案到底有没有帮助，一切都是未知的。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们是……” 小黄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公事公办地说道：“市刑警队的，您好，是周美珍，周女士对吧？有一起案子需要您协助调查……” 小黄话还没说完，就听那中年妇女干脆利落地说道：“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对方就准备把门给合上。 莫小川手疾眼快，抢先一步伸出脚卡在了门缝里，他转过头，看了看熊乾的眼色，在得到确认之后，这才笑着道：“周大姐，您别害怕，我们就是随便问问。” 一边说着，莫小川一边呼唤着脑海中的那道虚影。 出来吧，九尾狐！ 莫小川心念疾呼之间，一道雪影再度从莫小川的脑海深处现身出来，一抹幽蓝色的光晕在莫小川的眼中肆意绽放，带着摄人心魄的瑰丽。 周美珍看着莫小川，突然觉得头脑有些发木，好像眼前这个人值得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管他说的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她下意识地又将房门拉开了一些，点点头道：“哦，好，好。” 趁着这个机会，小黄和汪科长立刻鱼贯而入，待到熊乾出现的时候，周美珍却立刻从晃神中苏醒了过来，尖着嗓子喊道：“怎么是你！” 第五十八章 必有隐情 周美珍认出了熊乾，并成功从莫小川的蛊惑术中挣脱了出来，这让莫小川猝不及防。 这就是半吊子水平的缺陷啊…… 要是秦未央在，恐怕周美珍这会儿都能把熊乾当成亲人了。 熊乾也没想到周美珍竟然对自己存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换做两天前的他，恐怕会直接被周美珍扫地出门。 但经过莫小川的一番……额，“心理辅导”，此时的熊乾已经找回了一些当年刑侦队长的风范，即便面对周美珍的尖叫也只是略微错愕，很快就沉住了气。 “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周美珍有些激动，指着熊乾的鼻子嘶喊道：“当年要不是你们办案不利，我女儿怎么会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莫小川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再次施展九尾狐的蛊惑术，却没想到熊乾竟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当年失去了女儿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你可以把苗苗的死怪罪于我，但这十年的每一天我都在赎罪，我不乞求你的原谅，但我知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能让真凶伏法，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我走访了所有的受害人家属，不管他们如何对我，但至少，他们愿意面对，他们和我一样希望凶手得到法律的制裁，给他们的亲人求一个公道，但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避而不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周美珍的身体微微颤抖，沉默了片刻后，摇摇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们回去吧。” 眼看周美珍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莫小川适时地走上前去，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大家先坐下来聊一聊，如果您真的什么也不想说，我们也绝不强求。” 对莫小川来说，这起案子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只有周美珍了，而且他也能明显看出来，周美珍的情况确实有些异常，就这么让他放弃这条线索，他做不到。 为此，莫小川再次动用了九尾狐的蛊惑之力。 一时间，周美珍的面色逐渐缓和了下来，反倒是莫小川的双腿开始不停打颤。 大家就这么站在门口僵持了两分钟，周美珍终于闪开了身形，让熊乾和莫小川进了门。 莫小川进去之后赶紧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不断地喘着粗气，直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 汪科长挪到莫小川旁边，一脸关切地说道：“小莫啊，你这能力用多了好像有点儿伤身啊，要不要我搞点儿鹿血什么的给你补补？” 莫小川翻了个大白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周美珍则与熊乾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小黄站在客厅中央，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好像去哪边儿都不太合适，只能转头打量起周美珍家中的陈设来。 怎么说呢，这个家里面乍看起来该有的都有，色调搭配什么的也还算正常，虽然房子旧了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可不知道为什么，小黄总觉得心里面不太舒服。 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小黄皱着眉，看着餐桌上厚厚的灰尘，已经枯萎死去的绿植，被合得死死的厚窗帘，空空如也的相框……突然恍然大悟。 他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 在这个家里面，没有任何的生活气息！ 这就像是一个被搁置了许久，等待出售的老房子，没有人打理，也没有人在里面生活过，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小黄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周美珍，正听到其缓缓开口。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熊乾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 7.30，19：00。 “十年前你的口供我看过无数遍，你说你是在案发当天下午七点的时候回的家，然后看到了……可是我在事后询问过你们单位的保安，据他所说，你们平时五点半就下班了，从你们单位到你家步程最多十五分钟，我想知道，中间这段空白的时间，你去哪儿了？” 熊乾不愧是老刑警了，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按理来说，这次调查不应该以他为主导，问话的也不应该是他，但汪科长没有表示，小黄也不好插手，在这个场合下，所有人都保持了他们该有的默契。 但周美珍的回答却滴水不漏。 “这个问题我当年就回答过，那天我加班了，所以回家晚了一些。”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美珍的目色中明显透着一丝悲戚，或许是在后悔，如果当天她没有加班，而是准时下班回家照顾苗苗的话，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熊乾不这么看，他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 只是这件事情很难证实，因为十年前的监控录像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周美珍所在的单位并没有安装这种东西，而当时的大门保安也的确记不清周美珍当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所以熊乾抛出了一个诱饵。 “好，那我想再问一下，你当天加班都做了些什么？” 周美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当时有几个客户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归档，我想着把事情做完了再走，所以多花了一个小时。” 熊乾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认为，周美珍八成是在说谎！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将一件在十年前某一天发生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哪怕这一天对于周美珍来说非常特别，但她连加班做了些什么这样的细节都能完美复述，甚至与十年前的口供记录几乎一个字不差，这就有问题了！ 于是熊乾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周美珍的双眼，沉声道：“我希望你说实话！” 周美珍避开了熊乾的目光，喃喃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话音落下，莫小川知道，现在又该轮到自己出场了，哪怕这个时候的他感觉身体还是有些虚。 “汪哥，来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来一发……” 第五十九章 该死的是我 莫小川真是打算要拼命了。 没办法，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实在是不拼不行了啊！ 大不了明天光明正大地请个假，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上一天，该吃吃，该补补。 在当下，莫小川更想知道周美珍到底隐瞒了什么！ 下定决心之后，莫小川便在汪科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来到了桌边，有些虚弱地看着周美珍。 双瞳如汪洋大海般蔚蓝。 “不，不对，当天晚上你并没有加班，而是准时离开了单位，你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让你隐瞒了整整十年？” 莫小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神秘的催眠术，虽然并没有直接作用在熊乾和小黄的身上，却令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汪科长不愧是老油条了，在这个情况下，知道得率先稳定住局势，当即拉了熊乾和小黄一把，示意他们俩不要多话。 周美珍直视着莫小川的双眼，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轻轻打颤，仿佛是在抗拒着什么。 “我……” 周美珍只说出了一个字，脖子上的青筋已经狠狠地鼓了出来，她的双唇在刹那间了无血色，指间泛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发病的癫痫病人。 “那天我准时下班回了家。” 说完这句话，周美珍就像是突然卸下了压在她心中整整十年的千斤巨石，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眼中再不复之前与熊乾的针锋相对，而是闪烁着泪光，仿佛随时会夺眶而出。 莫小川咬着牙努力坚持着：“然后呢？” “然后，我给苗苗做了饭，因为约了单位的小赵跳舞，就，就出门了……原本那天，死的应该是我……” 周美珍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在莫小川面前崩溃大哭，心防在一瞬间被洞穿得千疮百孔。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挥散了脑中九尾狐的剪影，整个人无比虚脱地倒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周美珍，目色悲悯，却连安慰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旁边的汪科长三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原来周美珍在这十年时间里搬家无数，对警方编造虚假口供，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 悔恨。 如果当天她没有出去跳舞，那么死的或许就是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完全符合莫小川一开始的推测。 苗苗案之所以是整个“山城歼尸案”中最特殊的一起，就是因为被害人的年纪不符合凶手一贯的作案目标，除此之外，凶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更改了自己的作案手段，没有选择用刀割喉，而是用皮带使被害人窒息死亡。 最后，还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在苗苗案中，凶手并未切割受害人的身体组织器官带走。 以上的这些差异性证据，都一度让莫小川怀疑苗苗案不是山城歼尸案的凶手干的，但在看完警方全部的卷宗之后，莫小川知道，这起案子至少在凶犯的身份这一点，铁证如山。 因为苗苗同样遭到了凶手的性侵犯，而且凶手在她的体内留下了dna。 直到此时此刻，莫小川终于明白凶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自己的作案方式了。 因为这是一起意外。 他原本的目标，可能是周美珍。 但由于当天周美珍外出跳舞，使得凶手扑了个空，随即在看到苗苗之后临时起意，这才做下了这起最特殊的案子。 莫小川能理解周美珍此时的心境，但他仍然觉得，对方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如果周美珍只是单纯的因为跳舞离家而导致苗苗被害，从而悔恨至今的话，她的反应应该不至于这么大。 熊乾同样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这十年时间里面，他走访了所有被害人家属，当中也有不少人将这场悲剧怪罪到自己头上。 比如自己当天为什么没有去接老婆下班，比如自己早上为什么要跟姐姐吵那架，导致其下班后没有准时回家而被害，再比如女儿当初想要搬家换工作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支持，也许搬了家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惨剧了等等。 但这些人大多数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为什么周美珍还如此执着于自己当天出去跳舞的事情？ 所以眼看着莫小川浑身大汗淋漓，根本没有力气再动弹，熊乾选择了站出来，对周美珍轻声道：“即便如此，苗苗的死也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周美珍已经被彻底攻陷了心防，就像是一道裂开的水闸，被压抑了整整十年的情感在瞬间宣泄而出，再想要死死合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以熊乾的这番安慰，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反而让她心中的悲戚越来越深，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淌，甚至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不……你们……你们不明，不明白，我……我可能见过他。” 周美珍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模糊，也没有具体指明那个所谓的“他”到底是谁，但在场的包括莫小川、熊乾、汪科长，甚至是小黄，都听懂了周美珍的这句话。 莫小川猛地瞪大了眼睛。 汪科长自目色中射出了一缕精光。 小黄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而熊乾则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是说，你可能见过凶手？” 周美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就在我，我出门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戴着帽子，肩上扛着一桶矿泉水，鬼鬼祟祟地走到我们这一层停下，我，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后来，后来……” 周美珍已经说不下去了，哭声渐渐掩盖了她全部的情绪，却让莫小川等人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周美珍在案发当天出门跳舞的时候，竟然正好碰到了准备作案的凶手？ 而且两人还打了一个照面？ 且不论这一点是否与莫小川一开始所推测的，凶手会在动手前提前踩点儿的判断吻不吻合，至少，这是一个重大突破！ 在周美珍的这番描述中，有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细节。 她看到凶手在上楼的时候，肩上扛着一桶矿泉水！ 第六十章 职业便利 十年前的山城市，虽然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似锦，高楼叠起，大部分家庭中都还是以座机为主，最大的两个手机品牌还是诺基亚和摩托罗拉。 但饮水机这个东西已经很普及了。 自然也就刺激了一个行业的蓬勃发展，桶装水配送公司。 一时间，送水工这份职业成了不少外来务工人员的首选，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干，门槛低，工资待遇也还算凑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送水工和现在的外卖小哥其实是一个性质的。 只不过一个送水，一个送餐罢了。 当然，送水工更辛苦一些，毕竟那会儿很多住房都是没有电梯的，扛着一桶水上个六七层就很够呛。 不管是莫小川还是汪科长，甚至于十年前的老队长熊乾，都从未想过山城歼尸案的凶手会是一个送水工。 因为这并不符合莫小川对凶手的判断。 别忘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山海经》中的异兽蛊雕！ 虽然莫小川还没试过蛊雕的能力，但想来应该和秦未央是差不多的，有这本事，随随便便干点儿什么那都是发家致富的节奏，蛊雕会去当一个送水工？ 不论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合理。 另外一边，在警方看来，山城歼尸案的凶手其实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犯罪现场除了留在被害人体内的dna残液之外，几乎找不到其他任何作案痕迹。 没有凶器，没有脚印，没有指纹，甚至没有疑似毛发！ 再加上每一具被害人尸体上的刀伤都很利落。 这说明凶手一定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心理素质极好，职业与用刀相关的人！ 怎么会是送水工呢？ 诚然，十年前所有的案件都是发生在被害人家中的，而送水工在取得陌生人信任，被允许进入受害人家中的几率极大，从这一点上来看，送水工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是…… 莫小川明明知道，凶手哪怕不借用送水工这个身份，单凭其蛊惑之力，应该也能轻而易举地让被害人将他迎接入门才对！ 蛊雕为何要多此一举？ 纯粹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吗？ 莫小川有些疑惑，随即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那就是凶手？” 周美珍的情绪还是无法平复，不过哭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抽泣着道：“因为后来我发现，家里面饮水机上的桶，满了……” 熊乾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比较平缓：“那你当年，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美珍将身体蜷缩在椅子上，不断地摇着头，呼吸急促而慌乱。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她怕自己看到了凶手的脸，凶手会报复她。” 闻言，熊乾顿时心中一沉，他终于明白，周美珍之所以在这十年间不断地搬家、躲藏，并不是为了避开自己，而是担心被那个变态杀人狂找到！ 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眼中已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但那是你女儿！难道仅仅因为害怕，你就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了吗！如果当年你肯说实话，我们……” 汪科长暗暗一叹，拉了熊乾一把道：“熊乾同志，你也不要太激动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希望能尽快让真凶伏法！” 熊乾稳定了一下情绪，脸上的怒色渐渐转为悲意，因为他知道，汪科长说的是对的。 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的他只求能把凶手捉拿归案。 周美珍提供的这条线索非常宝贵，如果放在十年前，只需要仔细排查附近的桶装水配送公司，应该很快就能缩小范围。 但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了。 在这十年期间，不知多少桶装水公司倒闭、搬迁、重组，而且在十年前那个电脑并不普及的年代，指望这些公司留存送水工的人事档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条线索看似关键，但其实非常难查。 而且莫小川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十年前的被害者们并不是都集中在某一个区域的，而是分散在山城市各地，我怀疑凶手可能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借用送水工的这个身份。” 汪科长也是眉头紧锁：“可为什么是送水工呢？” 对此，熊乾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怀疑是为了让凶手更方便提前踩点！” 闻言，莫小川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在刘思语一案发生之后，就曾经怀疑凶手有过提前踩点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刘思语的死与十年前的那十一名受害者不一样的地方。 刘思语并不是死在家中的，而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因为刘思语所住的小区相比起十年前的住宅，多了一个东西。 监控！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在十年前，即便是那个监控摄像头并不多见的年代，凶手每一次都是入室杀人，他怎么知道他杀的人那天就正好一个人在家？ 万一在他行凶的时候，房间里面还有别的男性怎么办？ 这个时候，送水工的试探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如果当天只有被害女性一个人在家的话，想要把水桶扛到饮水机上势必是比较吃力的，这个时候，往往就会邀请送水工进家门帮自己换桶！ 十年前的凶手正是用这种办法来挑选被害人的！ 凶手果然是提前踩过点的！ 那么，也许在十年前，凶手曾经换过很多个不同的送水公司？ 这样查起来可就更加困难了。 直到此时，汪科长这才后知后觉地对周美珍问道：“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送水工的样子吗？” 周美珍没有回答。 而莫小川则对汪科长暗暗摇了摇头。 他觉得周美珍之所以把这个秘密隐藏了整整十年都不说，恐怕还不单纯是因为害怕，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当初蛊雕很可能在她心底种下了一枚让她无法开口的种子。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在这里，动用了九尾狐的蛊惑之力，或许周美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吐露真相的。 那是一种超出了周美珍个人意愿的力量。 所以，蛊雕会让她记得自己的脸吗？ 一时间，莫小川看向周美珍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悲悯。 第六十一章 莫小川要请假 当你明明知道这个人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却偏偏记不起对方的样子，甚至恐惧到不敢将自己所看到的真相告诉他人，只能默默地接受至亲含冤受辱而死的事实，这是一段多么悲伤的人生？ 莫小川知道，周美珍这十年一定非常不好过。 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就像她对莫小川说过的那样，那一天，应该死的人是她自己。 她多么希望，那一天，死的人是她自己。 当离开周美珍家的时候，莫小川一行四人都有些沉默，尤其是莫小川，感觉自己的状态简直是糟透了。 因为接连三次使用了九尾狐的蛊惑之力，让他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而且连续两天得知了熊乾，以及周美珍的故事，让他觉得心里面实在是堵得慌，一向乐观开朗的他仿佛一夜之间就被剥夺了欢笑。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还能笑得出来。 等上了车，莫小川终于忍不住对汪科长说道：“汪哥，明后天我想请个假，一个人冷静冷静。” 莫小川不是熊乾这种老刑警，也不是汪科长这种特殊办案人员，甚至还不如小黄所经历的刑事案件多，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当中，还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听闻如此多的生死，感受如此多的悲戚，一时间心理压力过大也在情理之中。 汪科长对此表示理解，直接点点头道：“今天得亏有你在，否则我们也查不到这么多线索，看你也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两天，争取之后以更加饱满的状态来迎接新的挑战！” 别看汪科长是个文盲，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得还是挺溜的。 不愧是在京城当过官儿的人啊…… 关于十年前那个送水工的事情，自然有郝德去查，如果真的找到了嫌疑人，直接带到警局与凶手的dna样本一比对就知道对方是不是了。 接下来的事儿暂时莫小川也帮不上忙，这个假请得倒也算理直气壮。 而且汪科长也是个实在人，虽然莫小川说的是明后天请假，这会儿才下午两点多，但他还是直接就叫小黄开车把莫小川送回学校了。 今天是周四，邮大当然是有课的，如果放在其他时候，莫小川一定会去课堂转一转，就算是趁机见见陈静薇也好。 不过现在莫小川没这个心情。 所以他直接就回了宿舍。 因为这才开学第一周，所以别说莫小川他们班了，就算是整个专业也没有一个人逃课，整层楼都显得静悄悄的。 莫小川独自一人回了宿舍，躺在他那硬邦邦的床板上，虽然只在外面住了一天，却感觉像是好久没回来过一样。 可惜花花已经被他强制放假了，而且这会儿也不是酒吧开门的时间，否则去找小丫头聊聊天儿，喝喝酒，也许心情能好一些。 莫小川这个人就是这么耿直，既然找不到花花，干脆就拿出手机给陈静薇发了条微信。 “这会儿在上什么课啊？” 陈静薇的消息回得很快。 “思修，挺无聊的一门课。” 看到陈静薇的回复，莫小川顿时心中一片惋惜。 众所周知，思修、马原、毛概这三门课，被并称为大学期间最伟大的三门学科，其中所蕴含的深刻哲理，简直包罗万象，发人深省。 莫小川作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竟然错失了《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这么重要的科目，那就好比是刘翔错过了跨栏，c罗错过了足球，爱迪生错过了灯泡，牛顿错过了苹果…… 毕竟像思修这种课都是大课，所谓大课，就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那种，可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看看别人班的女生长什么样的大好机会啊！ 错过了这样的机会，简直令人抱憾终身、肝肠寸断…… 不过莫小川深信，自己来日方长，未来一定多去上课，多多关心其他班女生的健康成长。 勤能补拙，日后自己也一定能通过期末考试前的自学来弥补掉自己在知识方面的缺憾。 “这个周末有时间吗？加勒比开业了，咱们去看看？顺便增强一下同学之间的友谊嘛……” 自从莫小川在迎新大会上接受了市委领导的表彰，证实自己的确是参与破获连环纵火案的大英雄之后，很多同学对于莫小川的态度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其中尤其以王晨他们宿舍的几个人为典型代表，前天晚上莫小川回来住的时候，这哥儿几个看着他还绕着道儿走呢。 也就是莫小川因为专案组的事情长时间不在学校，否则没事儿在王晨面前晃一晃，这货早就没脸见人了。 除此之外，最令人欣慰的，当然就是陈静薇对莫小川也更加热情了一些。 两人时不时在微信上聊两句，很快就相互熟悉了起来，莫小川现在甚至已经能在口头上对这位大胸妹子调戏两句了。 对方也不会生气。 这就是伟大的进步啊！ 比如这会儿莫小川所提到的加勒比，就是在南山上开设不久的一个水上乐园。 重点当然是，水上！ 这意味着什么？ 泳衣！ 比基尼！ 莫小川坚信，以陈静薇这么好的身材，等穿上泳衣必然是傲视群雄，不，群雌！ 当然，莫小川也没指望对方能一口答应下来。 孔子曾经说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莫小川估摸着，最后能混到一顿饭吃就很不错了。 毕竟他还没单独跟陈静薇吃过饭呢！ 趁着这两天从专案组请了假，要是再不抓紧机会，可真是连黄花儿菜都凉了。 再者说，跟美女多聊聊天儿，见见面，也有助于自己摆脱掉熊新兰和苗苗的阴影不是？ 莫小川正在无限畅想之中，就感觉手机一震。 “好啊，正好我还没去过呢，就这个周六吧，为了感谢你的赐符之恩，这次我请客。” 莫小川一愣，随之心花怒放。 果然，没有什么比跟美女去水上乐园更能调剂心情的事情了！ 当然，对此莫小川还是得客气两句的。 “就咱俩吗？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女生掏钱呢，要不，我挑件儿泳衣送你？” 莫小川在这句话中所隐藏的险恶用心，简直就连汪科长那样的文盲都能听出来。 所以陈静薇干脆利落地回了四个字。 “我家里有。” 见状，莫小川只能无比遗憾地摇了摇头，回道：“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周六见！” “嗯。” 放下手机，莫小川不禁开始思考两个非常重要问题。 第一，他得挑一条什么样的泳裤，才能完美显示出自己的威武雄壮？ 第二，今天，好像是曲艺团统一训练的日子啊…… 第六十二章 丧心病狂的游戏 还是那句话，莫小川打一开始进曲艺团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成为一名伟大的表演艺术家，而是纯粹冲着阿鸡这个人去的。 不过事后仔细想想，这个曲艺团里应该也暗藏不少值得深究的福利。 毕竟邮大是有传媒学院的，这年头儿想要混影视圈儿，要么就是家里面忒有钱，要么就是颜值出众。 你说巧不巧，这两种人，都正好是莫小川愿意深交的…… 曲艺团作为邮大唯一一个表演类社团，想必应该能吸引不少传媒学院的妹子加入吧。 莫小川严肃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好像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感到可耻。 毕竟碗里的东西最后到底能不能吃上还两说呢。 再说了，谁还不能有点儿纯洁美好的友谊呢，是吧…… 在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利弊权衡之后，莫小川终于还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待会儿就去小排练厅检阅一下这一届的新团员怎么样！ 嗯，顺便再把表演大赛的赞助费先给一部分，然后跟阿鸡他们讨论一下曲艺团下一部话剧的剧本儿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女主角应该挑谁…… 为了曲艺团的蒸蒸日上，蓬勃发展，莫小川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负责到底。 真是天生的劳苦命啊。 做好决定之后，莫小川便打算在宿舍先眯上一觉，曲艺团的训练时间在四点钟，他还能再睡俩小时。 但不曾想，当他合上双眼的那一刻，熊乾和周美珍那两双悲戚的眼睛，竟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久久挥散不去。 快到四点钟的时候，向天鹏他们正好下课回来了，走道里又开始变得喧闹起来，莫小川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脸心有余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向天鹏发现莫小川醒了，一边叼着根儿冰棍儿，一边对莫小川问道。 张明强则摇摇头道：“还好你没去上课，今天那课简直无聊到爆炸，以后得早点儿去抢后排的位置，不然想睡个觉都不好睡。” 莫小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愣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开始换衣服。 向天鹏一愣：“又要出去？这还没到饭点儿呢。” 莫小川匆匆套了件t恤，回道：“一天就知道吃，哥出去找妹子玩儿去了。” 说完这番话，莫小川转身就出了寝室，脸上的微笑无可挑剔。 今天的小排练厅非常热闹，除了鸡哥刚刚招募的一批新团员之外，不少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也过来看热闹来了，这会儿正三五结对儿地聊着天儿。 贾玉玲、汤瑞和田宇三位现任团长、副团长，站在所有新团员的前面，不存在什么训话不训话的，主要还是让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 小排练厅没有凳子，所以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的，莫小川进来的时候，贾玉玲正说带大家玩儿一个游戏。 鸡哥招呼莫小川坐下，然后其他老团员也加入了进来，所有人坐成了一个圆圈。 这是要玩儿丢手绢儿么…… 莫小川暗自腹诽了一阵，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学姐，总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 而且不是那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熟，起码也是见过四五次的那种。 至于其他人，莫小川已经在进门之后用最短的时间全部扫了一遍，但结果却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漂亮的妹子不是没有，但脸上的妆实在是有些重，让莫小川根本无法一眼看穿她们素颜的样子。 还是老话说得好，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那么瘦骨嶙峋…… 后来莫小川才知道，曲艺团对于传媒学院的学生来说，其实吸引力极低，原因不出所料，当然是出在这个破团名上！ 相比之下，人家更愿意加入舞蹈团和合唱团。 而且邮大的传媒学院其实并没有表演专业，最热门的是编导，然后是动画……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在曲艺团的三位团长、副团长里面，只有贾玉玲一个是传媒学院的。 汤瑞是学的计算机，未来大概就是个苦逼的程序员。 至于田宇，也就是鸡哥，他是软件学院的，按照鸡哥自己的说法，毕业之后最好的工作估计就是去学校门口卖手机贴膜。 如果一定要莫小川在场中所有的曲艺团新老成员里面挑一个长得最漂亮的，那还真就是他旁边这位学姐。 为此，莫小川还暗自窃喜了一番。 果然是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然而令莫小川更加惊喜的还在后面，那就是这次大家要玩儿的游戏内容。 当然不是丢手绢儿。 而是…… 撕纸！ 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就是拿一张餐巾纸出来，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照顺时针往下传。 这没什么。 关键在于传纸的方式，不是用手，而是用嘴！ 而且既然游戏的名字叫做“撕纸”，所以更准确地来说，这张餐巾纸并不是简单地被一次次传递下去，而是会被下一个人用嘴撕掉一部分！ 显而易见的是，餐巾纸的面积必定是会越来越小的，直到撕无可撕…… 到了战况激烈之时，前后两个人在撕纸过程中发生“嘴碰嘴”的概率也将会来越高。 要是谁不敢接着撕纸，那么这个人就输了，将会站到中间接受惩罚。 这真的是一个纯洁、正值、淳朴的大学生应该玩儿的游戏吗！ 还美其名曰：为表演解放天性！ 简直丧心病狂啊！ 当贾玉玲介绍完游戏规则之后，莫小川第一个站出来，大义凛然地……鼓起了掌。 然后他就看到身边的学姐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莫小川是那种怕事儿的人吗？ 当即毫不示弱地将目光扫向了对方的嘴唇。 咋了！ 这游戏可是你们曲艺团自己发明的！我就不信你以前没玩儿过！能碰到旁边正好坐着小爷这样的大帅哥是你的福分好吗！ 正说着，游戏已经正式开始，鸡哥作为首发队员，已经在嘴里面叼了一张餐巾纸，向下一个团员传去。 眼看新团员一个个在游戏中面红耳赤，餐巾纸的面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急剧缩小。 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会儿！ 小爷好像还是初吻呢！ 第六十三章 阿龙的狂热粉 莫小川突然有些怂了。 初吻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纸巾是按照顺时针传过来的，而坐在莫小川的右手边的则是一个男生…… 对方好像也是刚上大一的新生，一双大粗眉向下耷拉着，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囧”字。 面对这么个自带喜感的哥们儿，莫小川实在是有些下不了嘴啊！ 好在前面的一堆新团员大多都比较客气，小半圈儿下来，餐巾纸大约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样子，看起来还不算太危险。 正说着呢，囧囧眉已经从上一位同学的口中撕过了半拉纸，把大脸盘子凑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莫小川看着还剩下大概五厘米左右的长度，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正准备把嘴伸过去，却见囧囧眉双唇一卷，竟然把纸给吃进去两厘米！ 吃进去了…… 进去了…… 去了…… 了…… 此时的莫小川再看囧囧眉脸上那喜气洋洋的笑容，顿时觉得一阵凉意直接从后脑勺儿窜到了屁股瓣儿。 你这是要干啥啊！ 虽然小爷是长得帅，但也还没帅到男女通吃，惊天动地的地步吧！ 莫小川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了，要是再被这货往嘴里面卷两卷，自己可就真的只能开口认输了。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伸手一把掰住囧囧眉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一对雪白的大门牙，准确地咬住了纸条的末端，然后合嘴、甩头、松手，一气呵成，潇洒利落。 莫小川的初吻暂时保住了。 但他嘴上叼的餐巾纸，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厘米的长度。 而下一个就是身边的漂亮学姐啊！ 什么叫因祸得福！ 什么叫世事无常！ 什么叫否极泰来！ 莫小川抿着嘴唇，心神荡漾，眉目低垂，满脸的娇羞，正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一亲芳泽，却见到身边的学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立刻站起身来。 “我认输。” 莫小川顿时石化了。 啥意思！ 认输啥意思！ 这特么不是欺负人么！ 自己好不容易忍辱负重、不屈不挠地从囧囧眉嘴下抢过纸来，你居然不玩儿了？ 坑爹呢这是！ 莫小川正觉得自己冤得慌，就听到那学姐开口说道：“大家好，向各位新团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秋，是学工商管理的，今年大三，以后在表演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可以尽管来问我，虽然我不一定每星期都来……” 闻言，莫小川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学姐了，原来是她啊！ 紧接着，就听到汤瑞不服气地开口道：“秋秋，瞧你这话说的，团里面不是还有我们三个顶梁柱嘛，教导新团员的演技水平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话音落下，白秋当众就翻了个漂亮的大白眼。 “阿鸡和玉玲儿姐还好说，就你那演技，还顶梁柱呢，顶了天能算一块儿砖头……”说着，白秋还煞有介事地对一众新团员说道：“你们以后可别学他啊，免得误入歧途。” 听着这话，汤瑞不禁目带悲怆，当即站起身来，以双手掩面，夺门而走。 贾玉玲瞪了白秋一眼，赶紧追了上去，不知道跑了多少里地才终于把汤瑞手中的门给夺了回来…… 面对一众老团员那责怪的目光，白秋只是轻轻摊了摊手，非常坦诚地说道：“我只是讲述了一个事实。” 好在鸡哥等人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游戏还是继续。 白秋认了输，自然就得接受惩罚。 鸡哥给出的惩罚是，让白秋演一个站街女。 这种表演对于白秋这种曲艺团的老炮儿来说，简直驾轻就熟、信手拈来，分寸拿捏更是恰到好处，一看就是演的那种有文化素养的站街女。 这要是放在古代，估计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价钱不到位就卖艺不卖身的花坊头牌。 不过莫小川倒是难得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更不像旁边的囧囧眉一样，露出一张猪哥脸，把什么叫垂涎三尺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只是在暗自琢磨着，刚才白秋与汤瑞的一通互怼，说明这两个人好像有故事啊！ 毕竟汤瑞的那番话火气味实在有些太重了些。 难不成又是一出郎有情妾无意，追求无果，最后导致因爱生恨的老套剧情？ 莫小川正一个人暗自八卦着，就突然感到旁边的囧囧眉用胳膊肘怼了怼自己的膝盖，顿时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同学，我叫成海上，来自传媒学院编导系，你呢？” 得，这还是个自来熟。 莫小川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笑道：“sh自来水来自海上的那个海上？” 成海上一愣，随之道：“这个下联儿我知道，大波美人鱼人美波大嘛！” 这下子轮到莫小川懵笔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你一副面带猥琐的样子，没想到内心也是这么龌龊啊！ 我记得下联不是sx悬空寺空悬西山吗！ 大波美人鱼是什么鬼啊！ 莫小川满脑门子黑线，只能干笑道：“呵呵，我叫莫小川，是通信学院的。” 正说着，那边白秋已经完成了惩罚，回到了原位，听到莫小川这番话，顿时露出了惊疑不定之色：“你就是莫小川？” 莫小川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一挑眉毛：“如假包换。” 闻言，白秋对于莫小川的印象似乎一瞬间就有所改观了，轻轻笑道：“我爹是市公安局的，我听他提过你，之前那起连环纵火案，是你破的吧？” 莫小川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白秋的背景还有些硬，不过他也不怂，当即略有深意地开口道：“学校外面那家山海酒吧也是我开的。” 果不其然，莫小川的这句话一出口，白秋顿时脸色大变，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比知道莫小川破了纵火案还要惊讶。 下一刻，白秋用最短的时间露出了一个无比谄媚的笑容，看起来竟比之前她演的那个站街女还要低声下气。 “原来是莫老板啊，失敬失敬，您怎么不早说呢，我可是你们山海酒吧的忠实顾客啊！” “是阿龙的忠实粉丝才对吧……” “哎呀呀，原来您都知道了呀，莫老板，咱们商量商量，你要是能给我弄到阿龙的果照，人家可是什么都愿意的噢……” 莫小川并没有被白秋的美色所迷惑，而是一脸鄙视地看着她。 真不愧是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啊，这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快了一个博尔特！ 第六十四章 第十三人 不得不说，白秋的脸皮厚度还是跟莫小川有得一拼的。 不过是一眨眼儿的工夫，对莫小川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跟在秋名山上飙车那么刺激。 一旁的成海上都看傻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吗？ 这莫小川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把场上最漂亮的学姐给勾搭走了？ 成海上的一双囧字眉耷拉得更厉害了，貌似莫小川的存在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观产生了质疑。 而莫小川这会儿总算是扬眉吐气了，面对白秋满脸讨好的笑容，不禁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真的什么都愿意？” 白秋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道：“当然！” 见白秋答应得这么干脆，莫小川本能地就警惕了起来。 老家伙说了，但凡漂亮的女人做出这样的承诺，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是个傻子。 要么，对方是个骗子。 白秋傻吗？ 虽然莫小川跟她的接触不多，但至少现在看来，不傻。 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 所以莫小川非常谨慎地竖起了一个巴掌：“一张五百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此言一出，白秋当时就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你谈感情，你居然跟我谈钱？ 穷疯了吧你！ 但白秋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妩媚地开口道：“两百。” 莫小川肃然而道：“三百，而且你必须保证给我酒吧多做宣传，至少拉来十个客人。” “成交！” 白秋的心里面在滴血，但为了阿龙，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莫小川这个人…… 一想到阿龙竟然在这么个货色手底下打工，白秋就为阿龙感到万分不值与惋惜。 “冒昧地问一下，莫老板，你有女朋友吗？” 莫小川正窃喜自己又赚了一笔，开始考虑要不要以后把这档生意当做日常营收，突然听到白秋这番问话，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有啊，怎么了？” 白秋微笑着道：“那就怪不得了。” 莫小川一愣：“啥意思啊？” 白秋耐心解释道：“一般在这个年纪还没有女朋友的，要么就是长得太丑，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个gay。” 莫小川心念一转，自己肯定不是个gay，长相更是帅得掉渣，那这就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脑子有病？ 这一下莫小川可就不乐意了，小爷很快就能有女朋友了好吗！正想着怎么回怼白秋一句，却听到旁边成海上惊叹了一声。 “卧槽！我原来是个gay！” 转过头来，莫小川看着成海上那张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大脸，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就这智力，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你们家是大草原上的吧，高考比的是射箭骑马吧！ 莫小川觉得这家伙压根儿就是地主家的二傻子啊！ 仔细想了想，莫小川觉得自己大概跟这货解释不清楚白秋的险恶用心，于是又回过头去，对白秋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难道你有男朋友吗？” “有。” 莫小川被直接噎死了。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肯定是被成海上给影响了。 以白秋这长相，要说没男朋友也没人信啊……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换了一个作为杀手锏的问题：“你平时去学校的公共澡堂吗！” 这倒是把白秋给问愣了。 然后疑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去不去吧。” “我们从大一开始宿舍就可以洗澡啊，为什么要去学校的公共澡堂？” 莫小川第二次败了。 “算了，就当我没问。”莫小川摆摆手，最后决定还是好男不跟女斗，反正人家早就看上阿龙了，自己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说话间，第二轮撕纸游戏已经结束了，这次莫小川的运气还不错，还没轮到他就有人认输了。 这次输的是个新团员，而且是个男生，在鸡哥的要求下，表演了一段儿肚皮舞…… 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鸡哥根据游戏中每个人的表现，挑了四个比较有幽默感，普通话也不错的新生去练相声去了，其他新团员则跟老团员继续做了些别的游戏，彼此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 曲艺团在新学期的第一次训练就在如同大联欢的气氛中愉快落幕了。 等到大家伙儿快散的时候，鸡哥提议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趁着新、老团员都在，大家一起聚个餐。 众人当然是欣然同意。 然而，鸡哥的目的却并不仅仅是为了此。 在吃饭的时候，鸡哥拉着莫小川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贼眉鼠眼地说道：“待会儿吃了饭去你酒吧坐坐吧，也算给你打个广告。” 莫小川知道，这货绝对是想去白吃白喝，要不人们怎么老说鸡贼鸡贼的呢。 “我明天一大早还得上课呢，喝了酒怕起不来。”莫小川如此婉拒道。 然而，鸡哥却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每天都起得很早的，呃……我习惯早上起来吊吊嗓子，到时候我打电话叫你起床！” 闻言，莫小川顿时在心里翻了八十八个大白眼。 你那是吊嗓子吗？ 你特么是起来打鸣儿的吧！ 一旁的白秋听到这番话，赶紧也过来劝道：“我看可以啊，莫老板，你身家那么丰厚，请大家喝喝酒，培养培养感情多好啊！” 莫小川这次真的翻白眼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分明是你想去跟阿龙培养感情吧！ 不过今天确实在曲艺团认识了不少朋友，白秋和成海上就算了，一个太精，一个太傻，除此之外，其他的小伙伴们倒还都挺不错的。 偶尔请大家喝两杯也不是不可以。 话说起来，好像自己还没请班上的同学来酒吧坐过呢。 主要还是怕人家觉得自己在炫富装叉…… 不过鸡哥和白秋既然主动开口了，自己不答应好像也不太好。 反正在场的也没几个酒量好的，光这会儿就已经喝挂了四五个了。 念及此处，莫小川顿时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行，一会儿就去我酒吧接着喝！” 闻言，鸡哥和白秋当下一阵欢欣鼓舞。 吃完饭，大家伙就浩浩荡荡地朝着清水街出发了。 不过很快莫小川就发现，鸡哥和白秋绝对是两个大坑！ 一个酒量极好，一件啤酒下肚还不见醉。 一个坐在吧台只喝价钱贵的调酒，看得莫小川一阵肉疼。 等喝完回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点多了，莫小川说第二天要上课本来也只是个托词，所以干脆把手机设了静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六点多。 醒来之后，莫小川还没来得及感受正大光明旷课的舒爽，就看到手机上收到了几十条微信消息，以及十多个未接电话。 全都来自两个人。 一个是郝德。 一个是汪科长。 莫小川猛地醒过神来，难道案情有突破了？ 他拿起手机，给汪科长回拨了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小莫同志吗？恐怕你的假得取消了。” 莫小川心尖儿一颤：“是抓到凶手了吗？” “不是，凶手又犯案了，这次死者是你们邮大的学生，叫……叫什么来着？” 电话那头的汪科长好像在找旁人询问。 紧接着，莫小川听到了如同晴天霹雳般的五个字。 “哦，叫陈静薇。” 第六十五章 莫小川失控 明黄色的警戒线有些刺眼，红蓝相间的警灯让人头晕目眩，来往警员匆匆而行，莫小川站在警戒线外面，表情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应该悲伤，还是愤怒，亦或者哀思。 按照老家伙教他的，在这种时候就应该笑。 但莫小川笑不出来，嘴角犹如有千钧之重。 汪科长看到了莫小川，从案发现场走了过来，随后发现莫小川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汪科长轻轻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怎么连这位也跟着来了，但他没有问，只是微微颔首道：“龙先生。” 阿龙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莫小川的身后，垂手恭立，就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保镖。 汪科长敏锐地察觉到了莫小川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试探着问道：“莫老板，你跟死者……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阿龙在的缘故，汪科长第一次叫了莫小川一声“莫老板”，敬的当然不是莫小川这个人，而是对方山海裁决使的身份。 是的，这个时候在汪科长的眼中，莫小川已经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邮大学生，也不是专案组的成员，而是代表了山海酒吧的权威！ 从他身边的阿龙就能看出来！ 莫老的不辞而别，莫小川继承裁决使一职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讳莫如深的隐秘，暂时知道这一切的也只有清水街的各位老板，以及咸鱼群中的二十多位大妖。 但汪科长必然是知道的。 因为他来自一处。 一时间，汪科长有些摸不准莫小川的态度，所以眉目间显得有些肃然。 只是对于汪科长的这个问题，莫小川的确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和陈静薇的关系仅仅是同班同学吗？ 好像不止于此。 但要说他们是恋人，当然也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莫小川心中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有种淡淡的遗憾。 他还没有和她单独吃过一顿饭。 他还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一位酒吧老板。 他还没有带着她去向白秋耀武扬威。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秘密没能与她一起分享。 他们原本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加勒比水上乐园的。 他和她的故事明明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就这么结束了呢？ 莫小川想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莫小川的沉默让汪科长心头发紧，他知道，恐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那么这个事情可就麻烦了！ 谁也不知道一位山海裁决使发起疯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汪科长不得不再次开口道：“这一次跟之前的案子都有些不太一样，死者生前似乎有过剧烈的挣扎，指甲内留有凶手的皮肤组织，虽然上身赤裸，但并没有遭到凶手的性侵害……” 莫小川不等汪科长说完，便举步向前走去。 阿龙抢先一步来到汪科长身前，抓着警戒线举过头顶，目色冷漠地看着四周的人群。 莫小川的脚步很慢，但就算前方的路再长，走得再慢，也终有走到的那一刻。 被害人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墙角处，莫小川走上前，低头看着地上的斑驳血渍，突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他身子一歪，伸手扶住了墙壁，眼眶有些发红。 汪科长跟在后面，心中无比紧张，低声对阿龙问道：“龙先生，莫老板不会……” 阿龙看都没看汪科长一眼，只是沉声道：“不要问我，少主自有决断。” 汪科长暗暗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件事无法善了了。 莫小川慢慢蹲下身来，轻轻掀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陈静薇那恬静的面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以及，一纸残破的符篆。 “阿龙。”莫小川的声音无喜无悲，透着令人心悸的平静。 阿龙俯下身来：“少主。” “限陈掌柜在一个小时之内，到我面前请罪。” “是。” 莫小川重新盖上了白布，站起身来，接着问出了一个直让汪科长头皮发麻的问题。 “以我裁决使的身份，能调多少人？” 阿龙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清水街有三位可由少主随时差遣，但如果少主要发布山海裁决令的话……” “怎么样？” “理论上，整个山城，所有山海一脉的人均可调用！” 莫小川点点头：“此令，有什么限制吗？” “非重大事由，不得随意发令，否则将削弱裁决令对众妖的血脉掣肘和压制。” “何为重大事由？” 阿龙恭声道：“全凭少主一己决断！” 莫小川的目色比夜色更加寂寥，他转头看了看一旁冷汗淋漓的汪科长，轻轻垂目。 “发令，明日夜幕之前，我要见到蛊雕，生死不论！” 阿龙冷声应道：“是！” 汪科长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莫老板，没这么严重，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莫小川平静地看着汪科长，摇摇头道：“你们用你们的方法找，我用我的方法找，就算把整个山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说完，莫小川直接转身朝外走去，阿龙步步紧随。 片刻之后，有上百簇烟花在山城市的夜空中肆意绽放，结成了一个个简单易懂的“山”字，再连绵成一片重峦叠嶂的山脉，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块巴掌大的令旗从山海酒吧的大门前急速升高，迎风而长，不过瞬息之间就升到了三十余米，旗面烈烈而扬，仿佛带着某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意。 整条清水街都变得如死一般寂静。 山城图书馆中的一位中年人慢步走到了窗前，抿了抿嘴唇。 山城日报的主编办公室内，一个身形矮瘦的男子骤然回头，手中的咖啡被打翻在地。 还在铭创广告加班的衣亦目色微凛，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 原本正在筹拍新戏的秦未央放下了手中的剧本，璀璨的焰火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倾国倾城。 汪科长面带苦笑，看着被映得如白昼一般通明的夜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处长，山城恐怕要出事了，请求火速支援。” 第六十六章 山城乱（上） 陈静薇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莫小川不知道。 但他一定会为陈静薇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这个词，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 欠债还钱。 杀人偿命！ 就像他跟汪科长说的那样。 就算把整个山城掘地三尺，闹个天翻地覆，他也在所不惜！ 山海裁决令已经发布了快一个小时了。 莫小川坐在一家面馆儿，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中的豌杂米线，阿龙负手站在他身后。 而在莫小川的对面，则坐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小老头儿。 自然就是永发当铺的陈掌柜。 陈掌柜在收到阿龙传来的消息的当下，差点儿就被吓得尿了一地，如果是其他大妖来袭，他还能跑，但面对莫小川，他连跑都不敢跑！ 常言道，人越老，胆儿越小，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陈掌柜已经很老了，所以他很怕死，而莫小川如果真的发起疯来想要他的命，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在这位新任裁决使的身后站着一条龙。 陈掌柜已经坐到莫小川的对面有一会儿了，但莫小川没有发话，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不断打着鼓。 就在这时，莫小川停了筷子，伸手从裤兜儿里面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那是一张残破的符篆。 陈掌柜一看到这东西，心已经凉了半截儿，因为他认得，这是自己给出去的物件儿。 莫小川仍旧没有说话，重新抄起筷子吃起米线来，从头到尾，他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 但越是这样，陈掌柜就越是害怕。 老头儿暗暗咽了口唾沫，然后伸手将那张符篆拿到手中仔细看了看。 “此符已经被激活过了，那蛊雕，是怎么挡下的？” 陈掌柜也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他在还没出清水街的时候就收到了山海裁决令，自然知道蛊雕还活着。 更重要的是，当初莫小川来要符篆的时候就说过，这东西要能挡得住蛊雕才可以。 陈掌柜终于明白莫小川让自己来请什么罪了。 但他仍旧觉得自己应该先解释两句。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蛊雕不可能破得了这符所结成的剑域，恐怕有高人相助！” 莫小川没有反应。 陈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阿龙，对方却只是冷漠地抬了抬眼皮，但眼底的杀意却让人头皮发麻。 陈掌柜知道，自己接下来如果不能让莫小川满意的话，自己这条老命可就真的危险了。 于是他心中一狠，沉声道：“那蛊雕即便没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必定被剑域所伤，如果用此残符，再加上我的一滴精血，可以推演出蛊雕的大致方位！” 莫小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上的油渍，平静地说道：“那就试试吧。” 话音刚落，阿龙突然向着莫小川的右侧迈了半步，开口道：“少主，有两位犬封到了。” 于是莫小川微微抬手，示意陈掌柜先别忙着滴血。 紧接着，便有两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面馆儿，看到莫小川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躬身道：“见过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点点头，一段熟悉的文字已经在他脑中徐徐展开。 “《山海经·海内北经》。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 有一女子，方跪柸食。 有文马，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 这段文字是《山海经》中对犬封国的描述，说这个国家的人都长着狗的模样，还出产一种有斑纹的马，白色的身体，红色的鬃毛，眼睛像黄金一样闪闪发光，名叫吉量，只要人骑上它，就能活到一千岁，相传当年周文王在位时，犬封国就曾进贡过这种神马。 而这个犬封国还有一个更加令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犬戎。 经阿龙解释，犬封国的人灵感非常敏锐，最擅长找人寻物，所以特意让山城中的两位犬封族人前来拜见。 莫小川从陈静薇身上拿回来的符篆，虽然没有能够保住陈静薇的性命，但正如陈掌柜所言，必定是对那蛊雕造成了伤害的。 如此一来，犬封族人便能通过此符所残存灵能，顺藤摸瓜，找到蛊雕！ 那两个中年人在进到面馆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拿起桌上的符篆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随之闭上了双眼，探着鼻子在空中感应灵能波动。 大约十分钟之后，两人同时睁眼，径直走出了面馆，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莫小川看了陈掌柜一眼，后者也赶紧起身，拿起桌上的符篆就追了上去，后背已经彻底被汗水给浸透了。 又一个小时之后，衣亦走进了面馆，告诉莫小川，山城所有的水域都没发现蛊雕的踪影。 三个小时后，秦未央觐见，肯定地表示蛊雕绝对不在北江区。 凌晨四点，并封传来消息，清水街的老板们扫荡了整个南平区，没有找到蛊雕。 眼看天色将明，莫小川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蒲老板，你那边有动静吗？” 蒲牢守在一座破破烂烂的居民楼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回道：“放心吧，只要那家伙敢出现在这丫头方圆十里之内，我一定一嗓子吼碎了他！” 莫小川谢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拿起笔，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找到了南平区的位置，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搜索圈正在逐渐收拢，找到蛊雕，只是时间问题。 同一刻，在山城国际机场，一架客机缓缓降落，直接停在了跑道上，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汪科长赶紧迎了上去，目光肃然地看着从飞机上走下的一名名军人。 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处长。” 国字脸点点头，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汪科长满脸苦涩，沉声道：“暂时还没有惊动市委领导，八个小时前，长江突然涨水，掀翻了两艘游轮，不过没有人员伤亡，水情已经恢复正常；六个小时前，北江区发生了一些动乱，十五家夜场被扫，二十六个犯罪团伙自首，有些普通民众被殃及，不过同样没有发生伤亡……” 国字脸面沉似水，点头道：“接着说。” “解放林那边险些发生踩踏事故，不过被，被他们给遏制住了，沙贝区七家商场被人堵了门，没有财物损失，还有二十六家连锁酒店的房客被骚扰，刚刚南平区那边来报……” “行了。”国字脸摆了摆手，沉吟了片刻后突然问道：“案情怎么样了？” 汪科长的一张大圆脸更苦了。 “还没有找到凶手。” 第六十七章 山城乱（下） 山城突然出了一位山海裁决使，照理来说，一处的人早该前往清水街拜访。 但不巧的是，适逢洛城白马寺洞天福地开启，别说是一处了，就连整个mss都无暇他顾，于是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耽搁的时间，竟然在山城引发了大乱子，连裁决令都出了！ mss一处处长李浩田，在收到消息之后，连洛城那边的收尾工作都来不及做了，立刻马不停蹄赶到山城，他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否则一个不慎，这就将演化成国家的一场动乱！ 不过好在听完汪科长的一番报告之后，李浩田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稍微减轻了一些。 没有人员伤亡，没有财物损失…… 这样的用词让李浩田明白，那位年纪轻轻的裁决使虽然年少冲动，不顾后果，但至少做事还算是比较有分寸的。 只要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只要没有死人，那么就一切都好说！ 汪科长跟着李浩田上了一辆黑色suv，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知道，今天这事儿不管最后处理得好与不好，自己恐怕都得背上一个处分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在案发现场就拦下莫小川的，只是当时有龙先生在侧，就算他想拦，想必也是拦不住的。 其实这整件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山城歼尸案的凶手那里。 只要抓住凶手，则一切事态均可平息！ 可是，经过莫小川这一闹，整个山城有一大半儿的警力都被调去维稳了，剩下的一些人则都被汪科长划到了专案组的旗下，希望能比莫小川提前一步破案。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别说凶手在哪里了，就连他是谁，专案组都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警方相比莫小川，具有天然的劣势。 因为莫小川可以不顾证据，不去推理，只需要找到蛊雕在哪里，就当于找到了凶手。 可警方这边不行啊！ 他们哪知道蛊雕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了，也不像山海一脉的大妖们一样，能够一眼将其认出来，所以警方的技术手段都只能停留在单纯的刑侦层面！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 但好在，现在一处的人来了。 他们知道蛊雕是什么，也有他们自己的办法找到蛊雕！ 可李处长并不打算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同样希望警方那边能够提供足够的线索，至少让一处的人可以缩小范围。 “你先把现在案情的进展简单说一说。” 汪科长点点头，开口道：“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段较之十年前有一定的差别，最明显的就是凶手不再采取入室杀人的方式，这可能与现在各大小区的监控设施比较完备有关系。”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凶手在十年前曾经做过送水工的工作，这也是现在市刑警队主攻的方向，不过时间太久，想要通过这个线索来进行排查，有一定的难度，如果要赶在今天日落之前锁定嫌疑人的话，得看运气。” 李处长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将胳膊枕在窗户上，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着窗沿。 “查到陈静薇和莫小川之间的关系了吗？” 汪科长苦笑着道：“他们是邮大的同班同学，我们查过陈静薇手机的通讯记录，两个人存在潜在的恋爱关系。” 李处长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此时倒也不觉得意外，转而问道：“莫景山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不出来管管！” 汪科长叹了口气：“自从我知道莫小川是新任裁决使之后，就调查过莫景山的踪迹，但什么都没找到，我估计，他已经离开山城了……” “简直不负责任！”李处长沉声而道：“我们与山海家的平衡局面，已经维持了几十年，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儿在这种大事上胡闹呢！” 这句话汪科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了沉默。 良久之后，李处长这才重新开口道：“莫小川的身份核实了吗？” 汪科长点头道：“既然他能够继承山海裁决使的位置，想必，应该是那两位的孩子……” 李处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对于这个回答，李浩田并没有责怪汪科长，因为他知道，现在既然连山海裁决令都发布了，整个山城所有的山精异怪都蠢蠢欲动，在莫小川的身边，一定有高手相助，帮他屏蔽气机。 “我听说这次龙先生也现身了？” “属下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李处长目色沉寂，很明显，现在想要找到莫小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还是得从歼尸案的凶手下手，可是现在一处已经落后山海众妖整整八个小时的时间，还，来得及吗？ 就在这时，汪科长突然开口道：“处长，我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 “你是指的什么不对劲？” 汪科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按照处里面登记在册的名录，整个山城并没有这么多的异人，更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混乱，我觉得，可能有人在后面浑水摸鱼，推波助澜！” 李浩田沉声道：“咱们那位山海裁决使还是太年轻了，被人利用，也在情理之中。在我来之前，部里面对赵明的审讯已经有结果了。” 汪科长一惊：“怎么说？” “他手里面那根凤羽，是一个神秘的女人给他的，并非是他在机缘巧合下捡到的。” 汪科长立刻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李浩田透着车窗看着一片寂寥的夜空，叹道：“有人在和平年代按捺不住心里面的野望，想要搞风搞雨了。” “据我所知，莫景山消失之前，莫小川还没有能够完全觉醒，难道，莫景山的失踪也跟此事有关？” “不好说，我们还是先把当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论其他。” 正说着，汪科长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汪科长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郝德打来的电话。 汪科长用眼神请示了一下李浩田，后者微微点头，于是汪科长打开了免提。 “喂？小郝吗？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郝德急促而激动的声音。 “汪科长！我们查到凶手是谁了！” 第六十八章 请赐教 天快亮了。 原本早该陷入沉睡中的山城市，今夜却注定无眠。 莫小川已经离开了面馆儿，坐上了一辆大奔。 车是阿龙找来的，莫小川没有问来由，此时的他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根据两位犬封传回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蛊雕的其中一处巢穴，不过人已经离开了。” 莫小川没有说话，车里就只有阿龙一个人的声音。 “沙贝区现在可以彻底排除了，花店的陆先生亲自出手，开启了灵界守域，蛊雕出不了主城。” 莫小川微微点头，虽然他不知道那位陆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阿龙使用敬称，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 蛊雕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 山城主城区总共有九个，经过山海一脉众妖的彻夜搜捕，现在已经排除了四个，而这四个区域，都是过往蛊雕犯案的地点。 莫小川原本以为蛊雕的藏身处就在这四区之内，现在看来，他失算了。 就在此时，阿龙突然自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后一脚踩下了刹车。 “少主，陈掌柜找到了蛊雕的第二个藏身地点，在刘思语的家中。” 话音落下，莫小川猛地睁开了双眼，之前案件中所出现的一些疑点和线索，在一瞬间拼凑完整。 他知道蛊雕是谁了。 但阿龙的消息还没有说完。 “犬封的两位族人从刘思语家中得到了更多线索，判断蛊雕剑走偏锋，往南山去了！” 莫小川猛地握紧了双拳。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常言道，灯下黑，最难寻。 毫无疑问的是，蛊雕也是山海一脉的异兽，所以他同样能收到山海裁决令，并且知道裁决令是从清水街发出的。 如今整个山城所有山海一脉的精怪都在大肆搜捕蛊雕的位置，清水街很有可能已经空了，蛊雕在这个时候选择调返南山，的确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莫小川不知道蛊雕的目的是否真的在于此，还是冲着花花去的，想要以此胁迫莫小川放他离开。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花花那边莫小川不担心，因为有蒲牢守着。 清水街莫小川也不担心，因为有花店的陆老板坐镇。 蛊雕一旦被这两位大佬发现踪迹，就是绝对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通知清水街的人回南山，其他人继续搜索山城其他区域，不得放松警惕！” “是！” 山城主城九大区，南平区不是经济最繁荣的那一个，也不是人口密度最高的那一个，但今夜的南平区，却变相地成为了整个山城的市中心。 一辆黑色摩托车在向着南山的方向急速飞驰，反光镜倒映着一双血红色的指甲。 一道人影在人迹罕至的山间狂奔不止，朱老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然。 一片水花在长江悍然腾起，在半空中炸裂成美轮美奂的寒霜，衣亦潜于水下，身姿曼妙。 …… 清水街十余位老板，从山城的四面八方，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向着南山奔袭而去。 同时，无数辆警车也鸣响了警铃，在一条条寂静的马路上呼啸而过，仿佛将这座城市彻底染成了蓝红相间的光影。 汪科长已经下了车，脚下踩着一双火花四溢的铁皮鞋，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率先来到了南山的盘山公路上。 从远方看起来，活像是一个吃撑了的胖哪吒。 汪科长不知道莫小川那边的进度，他希望自己能率先抓获凶手，为此，他不惜孤身犯险，独自一人登临南山！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南山算是山城市众妖眼中的神山。 因为这里有清水街。 还有一座裁决事务所。 也就是山海酒吧。 曾几何时，当汪科长第一次来到南山拜会莫老的时候，心中还怀抱着无限的崇敬，是以一种近乎朝圣的态度一步步走上去的。 但今天不一样。 汪科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亲手抓到那只蛊雕。 他不希望莫小川行差踏错，成为一名法外制裁者，此例一开，山海一族与京城的平衡可能就会被打破！ 这件案子闹得太大了，今夜山城的动静也闹得太大了，如果最后蛊雕还死于莫小川之手的话，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是掩不下去的！ 如果事后再引来那几位军方大佬的注意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汪科长满目凝重，在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顺着盘山公路来到了南山上，再往前不远，就是邮大了。 耳麦中不断有人在给汪科长更新蛊雕的位置信息，让汪科长警惕的是，蛊雕进了邮大。 事情有些棘手了。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大学不比高中、初中什么的，大学里面来自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学生都有，就算山城的本地学生不少，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周末回家的。 所以留在邮大里面的学生很多。 汪科长最担心的，就是蛊雕以邮大学生为人质，引起骚乱，这样就麻烦了！ 好在这会儿天还没亮，整个邮大校园内都静悄悄的，绝大部分的学校都待在宿舍里睡觉，蛊雕如果是想要借助学生的混乱而脱身的话，这个时机其实选得并不是很好。 当然，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汪科长可不认为宿舍楼前的门禁可以挡得住蛊雕，所以他必须抢在蛊雕有所行动之前，把他给拦下来！ 不管蛊雕来南山，来邮大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他都必须把他给拦下来！ 顷刻间，汪科长一个纵身，直接越过了邮大紧闭的校门，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火弧，朝着目标位置急掠而去。 喷水池、网球场、第三教学楼、太极操场…… 一座又一座的邮大建筑在汪科长身侧呼啸而过，然后在邮大的情人坡前，几盏昏黄的路灯下，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 汪科长脚下的火光瞬息而止。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也略微有些错愕地回过头来，看着造型古怪的汪科长。 那张脸，汪科长曾经无数次在被害人的档案中见过。 汪科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莫小川初次见到他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伸手摘下耳麦，随之从裤兜儿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菜刀把的东西，轻轻一甩。 于是有白光乍现，在刹那间凝成了一把长约一米半，宽三寸的光刀，在尚未破晓的天际下，胜似明月。 “鄙人汪赐将，敢请赐教。” 第六十九章 一刀断天涯 在这个热兵器为王的时代，选择用刀作战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汪赐将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他的刀法很强。 所以mss专门给他配备了这么一把特殊用刀。 方便携带，而且重量极轻，威势更是比普通的刀剑强了不知多少倍。 因为轻，所以快。 照理来说，以汪赐将出刀的速度，足以在他说话的那一刻就将对手一刀两断。 但他没有，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目色森然地看着不远处的蛊雕。 汪赐将的身上佩戴着灌羽，所以他不出刀的原因与对方的蛊惑之力无关。 而是他没有把握。 没有一刀将蛊雕重创的把握。 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而是纯粹出自于汪赐将的直觉判断。 或者说得更悬乎一些，这是一种战斗意识。 汪赐将不出刀，蛊雕便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他出了刀，且未建其功，那么，就给了蛊雕逃跑的机会！ 所以汪赐将不着急出手，而是在蓄势。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个站在路灯下的消瘦男子却并没有因为汪赐将的出现而显得惊慌失措，相反，他笑了。 “一处的人？” “阁下果然见多识广，不知我该称呼你袁道呢？还是蛊雕？” 袁道轻轻一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汪赐将摇摇头：“你大概并不知道，你的妻子刘思语，曾经跟她的不少闺中好友说过，你以前当过送水工。” 袁道叹道：“我确实不知，但并不意外，所以，她该死。” 汪赐将面露讥讽，笑着说道：“十年前，你愿意为了她金盆洗手，从此不再犯案，你们还有了孩子，怎么，现在又觉得她该死了吗？” 袁道摊了摊手：“十年前她就该死了，只不过我一时糊涂，放了她一条生路，我只是做了十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汪赐将暗暗叹了口气。 “刘思语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上，而你恰恰相反，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一直都承担了一个家庭主男的角色，我想，对于你这样的大妖来说，是很难接受被一个人类凌驾于自己之上吧？这也许就是让你重新举起手中屠刀的原因？不过十年，是不是太久了……” 袁道对此不置可否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只是纯粹因为我又想杀人了。” 汪赐将摇摇头道：“但你不该杀陈静薇的。” 闻言，袁道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苦涩，随后道：“我并不知道她与新任裁决使之间的关系。” 汪赐将劝道：“自首吧，如果落在山海一脉的手中，你应该知道下场的。” 袁道突然笑了：“我为什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汪赐将认真地说道：“我能找到你，莫小川就一样能找到你。” 袁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之笑道：“可你们来晚了，我等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闻言，汪赐将顿时心中一凛，果然，袁道之所以会涉险来到邮大，绝不单单是为了躲避山海众妖的搜捕！ 他等的人是谁？ 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汪赐将无法判断，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手了。 念及此处，汪赐将眼前的世界突然静止了，就像是被定格在了一幅画卷之中，唯有执笔的那只手，在徐徐而动。 只不过手中拿的不是笔，而是刀。 炽白色的强光照亮了整个邮大上方的夜空，使得漫天繁星都失去了颜色。 刀之所至，划过一片凄厉的气痕，仿佛将空气都一斩而断。 白色刀焰升至最高处，已经不再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而是变成了无比炙热的太阳！ 光芒万丈。 普照人间。 袁道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他只来得及抬起头，看着那轰然落下的太阳，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雪白。 汪赐将的这一刀太快了。 因为他蓄势的时间已经足够长。 如果是莫小川站在他面前，恐怕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身首分离。 但袁道不是莫小川，单论战斗经验，他足以甩开莫小川几十条街。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始终在防备着汪赐将的这一刀。 所以当他看到汪赐将手腕微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抬起头，看着刀光将至，轻轻捏碎了指间的一枚黑色棋子。 于是下一刻，一道黑色的漩涡从袁道的头顶急速蔓延开来，没有吞噬掉汪赐将的这一刀，而是将袁道吸了进去！ 汪赐将看到了那片漩涡，并不觉得陌生，因为他是一处的人。 所以他知道，这就是袁道的护身符，能将其瞬移至几千米之外。 但汪赐将却并未收刀，而是目色越发沉寂了几分，手腕处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骨裂声，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轮烈日劈到了漩涡之上！ 刹那间，整个邮大仿佛都被染成了白色，好似天上地下，只剩下了这一刀。 “轰！” 黑色漩涡即刻崩溃，发出了阵阵雷暴之音，恐怖的能量残余尽数没入地底，直接在汪赐将的身前裂开了一道长百米，深不知几何的沟壑！ 另外一边，袁道匆匆自黑色漩涡中踏出，来到了邮大的后山，但还不等他站稳身形，便有一道刀光从身后追击而来，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袁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凝重之色，他转过身来，合拢双臂，生出一片片黑色羽翼挡在身前，再捏碎了一纸符篆，最后脚尖一点，身形向后爆退而去。 “嘭！” 符篆爆开的威势直接扫倒了就近的四五棵大树，却根本拦不下这道刀光，仿佛不管袁道逃到天涯海角，也决计逃不过此劫！ 一片血花从袁道身前洒落，浇灌在一株株绿草叶头，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袁道还是没能挡下这一刀，双臂间的黑羽丛丛飘落，露出了一道深及入骨的血痕。 但袁道还是活了下来。 他摇晃了一下身形，总算站稳了脚跟，根本来不及去感受切肤之痛，便猛地转过身向后山深处逃去。 他等的那个人，应该就在不远的前方。 但还不等袁道逃出几步，他的身形便再次硬生生地停住了。 因为在他的身前，出现了三男三女。 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姐，十只指甲锋利而鲜艳。 一位穿着卡通t恤的少女，身上水气弥漫。 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笑容妩媚动人。 另外三人里面，为首的却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面色平静，手中拿着一支火红色的羽毛。 袁道从没见过他，但却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第七十章 手下留人！ 袁道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入了谷底。 就在几分钟以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对汪赐将说，自己绝不会落在山海众妖的手中，因为有人会来接应自己。 但事实却证明，袁道等的人没有来，来的，却恰恰是山海一脉的诸位大妖。 再加上一位，货真价实的山海裁决使！ 袁道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因为他看到了莫小川身边的阿龙和陈掌柜。 再加上相柳、九尾狐、钦原三只大妖，这阵容，别说是一只小小的蛊雕，恐怕就算是凤凰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不过在顷刻之间，袁道就已经判断出了这是一个必死之局。 但他不想死，而唯一的生路，只在莫小川的一念之间。 所以袁道放低了姿态，率先开口道：“裁决使大人……” 然而，莫小川却根本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便干脆利落地将其打断道：“袁道，春城人，户籍资料上显示出生于1976年，十年前来到山城，后与被害人刘思语相识、相恋，结婚生子，并改名换姓为许昌国，蛰伏在山城北江区，直至今日。我，没有说错吧？” 袁道轻轻垂首道：“裁决使大人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莫小川摇摇头，微微一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话音落下，袁道仿佛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就必当身首异处。 所以袁道急声开口道：“裁决使大人，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我根本不知道您和那陈静薇之间……” 莫小川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丝毫未改：“你说完了？” 袁道周身的羽翼险些如条件反射般炸立起来，但他死死地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强迫自己对空中那五道宛如实质的杀意视而不见。 “裁决使大人有所不知！对陈静薇下手，并非我之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这是袁道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人让他闯下这般滔天大祸，又让他来邮大赴约，最终却陷他于生死危难之中，已经让袁道隐隐间感觉到，自己是中了圈套。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果不其然，袁道的这番话一出口，周遭那五道锁定了他浑身气机的神念便稍有减弱，莫小川也是目色微怔。 “是谁？” 袁道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向前迈了两步，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变得有些严肃。 “我以我师父的名义发誓，若你说出实情，我饶你不死。” 闻言，袁道顿时心中大定，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有了莫小川这番话，他就相当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就算是一处出手，他也可以有恃无恐！ 于是下一刻，袁道赶紧开口道：“那人是在我杀了刘思语之后找到我的，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用书信来进行沟通的，这些东西我都保存着，藏在我家冰箱后面的暗格中，您稍后可以查证。” 莫小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在杀陈静薇的前一天晚上见过他真人，不过对方用幻术刻意隐瞒了容貌，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眼看莫小川轻轻皱起了眉头，袁道哪里还敢再卖关子，赶紧捡重要的说：“但我知道他的真身是谁！” 同样的一个问题，莫小川不想再问第二遍，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袁道。 然后，莫小川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是危！” 闻言，莫小川还没说话，一旁的阿龙却低声道：“少主，小心有诈，危早在七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中，便与百鬼一脉的人同归于尽了。” 莫小川没有表态，心中已经回忆起了《山海经》中关于危的描述。 “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 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 这段话描述了在《山海经》历史上，一段比较诡秘的传说。 说这个贰负是一个人面蛇身的天神，他有一个臣子叫做危，这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合伙杀死了另外一个天神——窫窳。 天帝为之大怒，随即下令将危拘禁在疏属山中，并给他的右脚戴上刑具，还用他自己的头发反绑上他的双手，拴在山上的大树下，据说这个地方就在开题国的西北面。 后又有传闻说，在过了数千年之后的汉宣帝刘询在位期间，有人在凿磐石的过程中，发现石室中竟有一个活人，光着脚，戴着刑具，披头散发，双手被反绑。 人们将其送到长安，宣帝向众大臣询问此人的身份来历，无人能知。 后刘向根据《山海经》中的记载，向宣帝解释说此人就是贰负的臣子，危。 宣帝大惊，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中的人都争相研读《山海经》。 由此可见，危在遭受天帝责罚之后，并没有死，至少在西汉年间还有他出现过的传说。 当然，对于莫小川来说，危这个名字，可不仅仅与贰负这位神祇有关，也不仅仅与一桩天神谋杀案有关，更重要的是，他很可能涉及到了《山海经》中最神秘的一个组织。 巫妖团。 甚至可能与夸父的故事有所牵连。 当然，在当时当下，莫小川更关心的是，危为什么要指使蛊雕对陈静薇动手？是冲着自己来的吗？还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亦或者，就如阿龙所说的，蛊雕在说谎！ “你还知道些什么？” 袁道摇摇头，苦笑着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对方当时只是说，只要我杀了陈静薇，就给我一场脱胎换骨的大造化……” “什么大造化？” “他没说……” 莫小川轻轻一笑：“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告诉我的吗？” “没，没有了。” 莫小川点点头，不经意地扬起了手中的那支赤红色凤羽。 就在这时，一道臃肿的人影从远方疾驰而至，口中大喊：“莫老板！手下留人！” 莫小川的手停住了，看着从情人坡匆匆赶来，汗流浃背的汪科长。 “莫老板，把这个人交给我们一处吧，你不能杀他，否则日后追查起来，恐怕会引起上层的不满，到时候京城那边一个不高兴……” 汪科长的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小川笑着打断了。 “汪大哥，我尊称你一声大哥，所以我愿意站在这里等你到场，但这个人，我必须亲手处决。” 话音未落，大片的黑色翎羽便向着莫小川铺天盖地而来。 然而，却连莫小川的一根毫毛都不曾伤到。 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是连应龙都无法撼动的存在。 更遑论一只蛊雕。 下一刻，莫小川手中的火羽在空中迸开了一簇璀璨的火光，在顷刻之间刺入了袁道的胸口，将他的心脏灼成了虚无。 袁道瞪大了双眼，仿佛至死都不敢相信莫小川的出尔反尔。 汪科长有些徒劳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已经来不及救人。 莫小川冷眼看着袁道轰然倒地，轻轻开口道：“我不知道京城高不高兴，我只知道，如果他不死在我的手里，我会很生气。” 第七十一章 专业背锅二十载 袁道，或者许昌国，或者说蛊雕，已经死透了。 眼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汪科长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儿，其实汪科长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虽然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所以在下一刻，汪科长手中的光刀再次亮了起来。 阿龙等人见状，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想要上前围拢在莫小川的身边。 但莫小川却背对着众人扬起了手臂。 示意所有人都别轻举妄动。 紧接着，就只见汪科长手中的刀光一闪，袁道的心口处立刻多出了一道恐怖的血洞，紧接着，他的脑袋也被轻而易举地割了下来。 待做完这一切，汪科长这才收刀回手，对着莫小川笑道：“感谢莫老板帮我们一处拦住了这只作恶多端的妖兽，如果不是出手你们相助，我想杀他还真得费点儿工夫。” 莫小川听懂了汪科长的意思，转过头来看向阿龙等人，轻轻拱了拱手。 “今日多谢大家了，先散了吧，过后我再一一拜访。” 衣亦和秦未央等人微微颔首，随后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就消失在了后山深处。 她们都知道，接下来这位裁决使有话要跟一处的人说。 陈掌柜和那位风韵犹存的红衣大姐结伴离开了，他们两位都是清水街的老板，莫小川若是之后想见他们，随时可以。 只有阿龙留在了场中。 “裁决令可以收回了，让外面的人都停手吧。” 阿龙点点头，倒退了几步，人虽然没走，但已经开始了善后的工作。 说起来，莫小川也发现了，阿龙与其他妖怪沟通的方式好像比较特别，也不需要手机什么的，好像眼睛一闭，一睁，就完成了一次信息的交流。 这算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吗？ 对此莫小川倒也没有深究，而是走到一棵树下，慢慢坐了下来，还对汪科长招了招手：“老汪啊，过来坐下说。” 从这个称呼上来看，现在的莫小川是真的把汪科长当朋友了。 实话实说，汪科长这个人虽然是个文盲，又是个吃货，而且要啥啥不会，除了能打之外，貌似一无是处，但对莫小川还是挺仗义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汪科长走到莫小川身边，看着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担心地说道：“小莫啊，要我说呢，虚了还是得补，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这茬，而是犹豫着道：“你那边，会有麻烦吗？” 汪科长知道莫小川问的是什么，有些无奈地叹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反正这处分是背定了，大一点儿小一点儿都差不多。” 说着，汪科长话音一转：“不过我总觉得，这袁道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 莫小川点点头：“我知道。” 汪科长眼前一亮：“知道是谁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汪科长险些被当场给气得殉职。 你不知道把人给杀了干啥啊！ 交给我们一处审一审也好啊！ 人一死，这线索就断了好嘛！ 汪科长正在这儿独自生着闷气呢，却突然听到莫小川低声道：“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汪科长撇了撇嘴：“你还知道啊。” 眼看莫小川的脸色有些凝重，汪科长又赶紧摆摆手道：“嗨，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好在这次没发生什么人员伤亡，也没给咱们普通老百姓造成什么财产损失，我们一处还算压得下。” 莫小川点点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汪科长拿着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苦笑道：“您老人家要是以后办事稍微收敛一点儿，别每次都搞这么大，就算是还我这人情了。”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对汪科长说道：“我以前，没有这个经验。” 这话让汪科长没法儿接。 闹了半天，整个山城市的所有警力，再加上一处的大批精英，忙活了一大晚上，就是给你刷经验了呗？ 紧接着，便听莫小川又开口道：“不过我看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莫小川指的不是汪科长查案这方面的经验，而是刚才对袁道尸体的善后方式。 闻言，汪科长顿时骄傲地扬起了脖子。 “要不然你以为我这科长的位置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吗？咱们这叫替上级分忧，为百姓谋平安！没事儿，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下莫小川明白了。 原来汪科长除了一手刀法玩儿得贼溜之外，还有一个长处。 那就是专业背锅！ 专业到什么程度呢？ 起码比本泽马还要强！ 果然，一处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啊…… “你什么时候回去？” 汪科长耸了耸肩膀：“估计快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山城的美食啊！” 莫小川轻轻笑了笑，然后把身体都靠在了树上，抬头看了看即将破晓的天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算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却并没有出现像电视、小说上描述的那样恶心、反胃的感觉，而是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陈静薇的仇他帮她报了。 幕后的危虽然还没有抓到，但至少行凶的人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这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莫小川却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专案组肯定得解散了，那么自己该回去上课了吗？ 他又该怎么面对其他的同班同学们呢？ 虽然他已经亲手处决了凶手，但，陈静薇毕竟是因他而死的。 汪科长似乎看出了莫小川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虽然我现在还说不好幕后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你若是真的陷在这里面出不来的话，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了，我想，陈静薇也不会希望你变成她不喜欢的那个样子吧。” 汪科长的这番安慰有些老套，但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他看到莫小川重新笑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别忘了，小爷可是堂堂山海裁决使呢！” 汪科长也乐了：“我知道，整个清水街都是您老人家罩着的嘛！” 莫小川豪气干云地拍拍屁股，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笑道：“那什么，我这可算工伤啊，今儿个就不去警局了，专案组那边的事情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说着，莫小川就往山下走去，在途径袁道尸体的时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对汪科长问了一个问题。 “我记得，他和刘思语有一个孩子吧？叫小馒头，你们打算，怎么安置他？” 第七十二章 素素 今天是周六，整个山城都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没有人知道在昨夜的那十几个小时里面，这座城市遭遇了什么样的凶险。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 甚至就连郝德所在的整个专案组，都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抓到的。 谁能想到，专案组里面看起来最不靠谱的两个家伙，竟然最后真的把真凶给找到了？ 这么说好像也有失偏颇。 毕竟袁道曾经当过送水工的这一关键性线索，也是这两个家伙给查出来的。 郝德有些头疼。 怎么感觉这案子的破获过程和纵火案有点儿像呢？ 同样是关键信息被莫小川率先获得。 同样是最后的凶手落入莫小川的手中…… 嗯，这次还加上了一个空降的专案组组长，一个不学无术的吃货胖子。 好在不管怎么说，莫小川和汪科长都是代表的专案组，他们查到的线索，就是专案组查到的，他们抓到的人，同样也算是专案组抓到的。 该属于郝德等人的功劳，一分都不会少。 只是让郝德有些郁闷的是，他们压根儿连袁道的尸首都没见到，就被一处的人给接管了，整个邮大的后山也被军方的人给封锁了，嗯，再加上情人坡那一片儿。 原本在这个时候汪科长作为专案组组长，应该回市局主持后续工作的，可郝德压根儿也联系不到他！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整个人就像是活生生蒸发了一样。 好吧，这个说法也不是很准确。 应该叫升华了…… 莫小川也一个尿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要不是有一处的人过来交接工作，顺便通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郝德还差点儿以为这俩人为国牺牲了呢。 但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汪科长和莫小川，其实正在山城市的儿童福利院与院方进行沟通。 同行的还有熊乾。 原本汪科长叫熊乾来，只是想把歼尸案的真相告诉他，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当熊乾听说两人打算去儿童福利院安置小馒头的时候，竟然也主动跟了来。 对此，莫小川和汪科长都不知道熊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也没有拒绝。 直到众人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熊乾才对两人说了实话。 “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一开始听你们说起小馒头的时候，我有一个瞬间确实想要收养这可怜的孩子，但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 对此，莫小川有些唏嘘感慨，但也同时表示理解。 熊乾不是圣人，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熊乾能有恻隐之心，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已经很难得了。 袁道是孑然一身来到山城的，至于刘思语的父母则在七年前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这跟袁道有没有关系，莫小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除此之外，刘思语的其他一些亲戚跟她的关系都比较疏远，自从七年前她父母去世后，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了。 所以现在看来，小馒头唯一的归宿，就只能是儿童福利院。 有汪科长从中斡旋，福利院的效率很快，并且在小馒头的档案资料里删去了他父亲的相关信息。 至于以后小馒头会不会得知这一切的真相，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大人造的孽，最终却报应在了孩子身上，这件事情很不公平。 只能说，袁道或许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小馒头。 就像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刘思语一样。 莫小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小馒头以后在福利院不会受欺负，能够健康成长。 所以他借了汪科长这张虎皮。 直接把院方的各位领导唬得一愣一愣的。 值得一提的是，莫小川虽然始终没有与小馒头正面接触过，但他却在汪科长的强烈要求下，远远地看了小馒头一眼。 确保其，没有继承蛊雕的血脉之力。 莫小川的答案是，不管这种力量是不是后天才会觉醒的，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被触发，至少现在看来，小馒头只是一个普通人。 直此，汪科长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三人有些沉默地朝福利院外面走去，身边还有一位院方的老师陪着，在出了办公区域之后，就可以看到有不少孩子在空地上玩耍。 莫小川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孩子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 汪科长也忽的意识到，好像，莫小川也是一个孤儿啊…… 莫小川愣了几秒钟，随即看到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小女孩儿向自己跑了过来，然后朝自己举起了手心中的沙子。 小女孩儿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脸上和衣服上都有些脏兮兮的，但一双大眼睛却如湖水般清澈动人，笑得很甜。 “吃……吃……” 莫小川弯下腰，对小女孩儿笑道：“这是请我吃的吗？” 小女孩儿开心地点了点头。 于是莫小川从女孩儿手中抓起一小撮沙子，假装放到了口中，还惊喜地点了点头：“嗯，真好吃！” “哈哈……哈哈……”小女孩儿丢下了手中的沙子，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傻子，傻子……” 呃……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一旁的福利院老师赶紧过来低声解释道：“她叫素素，是五年前被人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弃婴，平日里跟别的小孩儿都不太合群，医生检查过，说是小的时候大脑受损，所以在智力上……”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被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儿说自己是个傻子，讲出去足够那些山海一脉的妖怪们笑半年的好吗！ 不过对此莫小川倒说不上恼怒，反而无奈地对素素笑着道：“你这是在给哥哥下套儿呢，不算数！” 素素的小脸一阵迷茫，大概是听不懂“下套儿”是个什么意思，但很快又拉着莫小川的手笑道：“我们……都……傻子……朋友……” 莫小川点点头道：“好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素素咧着嘴在原地蹦了蹦，然后又撒开脚丫子朝旁边的空地跑去了，蹲着身子，不知道又在给莫小川做什么好吃的。 但莫小川脸上的笑容却急速冷了下来。 他站直了身体，转头对那福利院的老师问道：“是谁告诉她，她是个傻子的？” 第七十三章 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莫小川的这句话很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些责问的意味。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并没有这个资格。 可他仍旧这么问了，问得理所当然。 在当下这个时代，别说是儿童福利院，就连很多幼儿园都频频爆出虐童丑闻，实在不得不让人为之警惕。 从根本上来说，莫小川绝对不是一个烂好人，更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有些事情，他既然看到了，就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更何况，这件事情与他的朋友相关。 好在莫小川并没有在素素的身上看到什么伤痕啊，针孔什么的，而且这个小丫头总的来说还是挺阳光的，一点儿也不怕生，还傻乎乎地要跟莫小川做朋友。 否则的话，这会儿莫小川已经不止是问一句话这么简单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山城歼尸案再发之后，莫小川的心中就多了一分戾气，或许是因为陈静薇，也或许，是因为蛊雕在他脑海中的那一抹投影。 但不管怎么说，莫小川觉得，这事儿如果院方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绝不善了。 别看现在的莫小川只是一个酒吧小老板，一个大一新生，离开了汪科长和专案组，他其实根本无权也无势，想要为难一家正规的市级教育机构，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 但永远也不要低估了一位山海裁决使在世俗中的能量！ 只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在莫小川微信的咸鱼群中，那个昵称叫傻谬的家伙，可就是山城日报的主编！ 如果莫小川愿意的话，如果这家儿童福利院真的存在虐童行为的话，他随时可以将其曝光，引起社会舆论的影响！ 而这，还只是最文明的一种做法。 眼看莫小川大有一言不合就发飙的意思，汪科长赶紧把那位院方的老师拉到一旁，低声道：“这位小莫同志，你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他舅舅可是市教委的人，所以……” 汪科长也是精，他知道自己这个科长的名头管不到人家福利院，干脆就扯来教委的虎皮做大旗了。 闻言，那老师都快哭了，连连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我们福利院的老师们可是一向很关注小朋友们的身心健康的，说句实在话，被送到这里来的孩子们，大多数在身体上都是有一些缺陷的，我们又怎么可能歧视他们呢……” 听到这番话，莫小川脸色稍缓，问道：“那素素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刚才素素的意思是，她和莫小川都是傻子，所以她们可以当朋友。 且不管莫小川到底是不是个傻子，但至少在素素心中，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这才是最令莫小川愤怒的。 素素今年才五岁，就算她在福利院没有收到身体上的虐待，但心理上的压迫，也很可能直接毁了她的一生！ 如果有一群人，从小就一直告诉你，你是一个傻子，你和大家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当你长大之后，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阴影都会伴随你的一生，让你变得孤独，变得自卑，让你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不管是小说《教化场》，还是电影《别让我走》，讲的，其实都是童年阴影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 为什么莫小川和汪科长特意来儿童福利院沟通小馒头的事？ 就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是担心小馒头会背负杀人犯儿子的标签度过一生。 而现在，莫小川却发现了这个叫素素的小女孩儿很可能会成为他人歧视下的牺牲品。 还是那句话，同样的事情，在世界各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莫小川不是神，他插手不了每一个人的未来，但他无法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 莫小川才不管自己的这番责难会不会让福利院老师受到处分，会不会让院方领导被上级问责呢。 给自己的朋友出头，天经地义。 而对于莫小川的这个问题，福利院的老师也显得有些无奈。 她苦笑着道：“你们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大多童言无忌，虽然我们老师也尽量在引导大家不要孤立别的小朋友，要玩儿大家一起玩儿，但很多事情……” 老师欲言又止，但莫小川已经听懂了。 就在此时，只见不远处的那群小孩儿好像在地上挖了个坑，为首一个眉眼英朗的大男孩儿对着素素招手道：“素素，过来！” 素素开心地抬起头，丢下自己精心烹饪的“美食”，一溜儿小跑朝着哥哥姐姐们跑去，然后毫无意外地，掉进了那个大概有半米深的浅坑中，摔得满嘴是泥。 “哈哈哈哈……傻子，傻子……” 周围的小朋友们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素素也没哭，也跟着傻乎乎地笑，只是咧开的小嘴显得有些狼狈。 “嘿嘿……” 然后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将素素从坑中抱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素素仰起头，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得人心头发疼。 旁边那个主谋的大男孩儿有些胆怯地退了两步，也不笑了。 但莫小川却一点儿没有欺负小孩儿的心理负担，直接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拎起男孩儿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到了坑中。 “哈哈哈哈……傻子……哈哈哈哈……” 莫小川笑得很夸张，也很嚣张。 素素也跟着傻笑起来。 其他的小朋友们则显得有些害怕，一个个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福利院老师赶紧一脸紧张地跑过来，把男孩儿从坑里面拉了起来，后者一脸委屈，很快就哭得撕心裂肺。 “爱哭鬼，鼻涕虫，哈哈哈哈……” 莫小川无比幼稚的行为在素素看来，一点儿也不幼稚，两人很快笑成一团。 那福利院的老师也顾不得对方的舅舅是不是市教委的人了，当即狠狠地瞪了莫小川一眼，开口道：“你这人，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莫小川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般灿烂。 “你们作为福利院的老师，是你们没有管教好孩子，或许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有你们的难处，但我无所谓，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直，你们没管教好的，我就用我的方式来管。” “你……”老师一时气结，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然而，莫小川的话还没说完。 “对了，我希望你之后不会把气撒在素素身上，以后每过一个星期，我都会来看她和小馒头的，如果我发现他们受了欺负，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替他们找回场子来。” 说着，莫小川突然凑到近前，盯着那个大男孩儿的眼睛，说道：“尤其是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动素素一根汗毛，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闻言，大男孩儿哭得更惨烈了。 福利院的老师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还威胁起小孩子来了，赶紧让孩子们散开了，然后抱着怀中的男孩儿去了医务室。 见状，一旁的汪科长不禁苦笑道：“你也真行，身为堂堂山海裁决使，居然对着一个孩子放狠话，有这必要么？” 莫小川拉紧了素素的小手，认真地对汪科长点了点头：“相信我，有必要。” 第七十四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福利院的老师走后，很快又来了位更高层级的领导，当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道歉的，并深刻检讨了院方管理工作上的疏漏，承诺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或许便意味着从此小馒头和素素的生活会得到院方的特殊照顾。 莫小川不知道这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但无疑，这是当下最现实的解决办法了。 所以他接受了院方领导的这番承诺，并再次强调，自己以后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望这两个孩子的。 “素素，哥哥得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素素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拉着莫小川的手不断蹦跶着，口中一直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素素……素素……” 莫小川抬手揉了揉素素的小脑袋，将她交到了院方领导的手中，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 在这整个过程里面，熊乾都没有开口说话，莫小川明显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哀思。 不知道是不是素素的出现让这位老队长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在最后告别的时候，熊乾还显得有些心情低落。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再动用九尾狐的力量，毕竟他可以帮熊乾一次，两次，却不可能帮他一辈子。 有些伤痛，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莫小川亦如是。 汪科长没急着走，而是带着莫小川来到了马路对面，在那里，有一辆黑色的suv早早地停在马路边。 车门打开，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莫小川的眼前。 汪科长微微颔首，开口道：“李处。” “嗯。”汪科长用眼神对汪科长示意了一下，后者便顺从地上了车，临到头还对莫小川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提醒对方见机行事。 从汪科长对国字脸的称呼上，莫小川已经知道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看来昨天晚上还是闹得太大了啊。 居然连这位mss一处的处长都给惊动了！ 莫小川沉默地打量了一下李浩田，发现自己虽然有些看不透这位大人物，却隐隐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莫老板，幸会，自我介绍一下，一处，李浩田。” 莫小川点点头，与对方友好握手，笑道：“既然李处长已经知道了我是谁，想必我也不用再费唇舌了。” 李浩田轻轻扬起了手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问道：“莫老板是想在车上谈，还是边走边谈？” 莫小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拐角处的那道影子，笑道：“我有幽闭恐惧症，坐不得车，还是边走边谈吧。” 闻言，李浩田不禁微微一愣。 幽闭恐惧症？ 骗鬼的吧！ 早就从汪赐将那里听说这位新任裁决使有些特别，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但李浩田显然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当即点头道：“也好，请。” 于是两人就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慢步向前走去，那辆黑色的suv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继续停在了原地待命。 李浩田再次率先开口道：“有部超级英雄的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是这么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觉得这句话很有哲理，莫老板认为呢？” “哲理？” “嗯。” “的山路十八弯……哲理的水路九连环？” 此话一出，李浩田突然觉得自己被空气给呛到了，忍不住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不是说这位裁决使心思灵敏，足智多谋，接连为纵火案和歼尸案的破获立下了汗马功劳吗？ 怎么感觉像个神经病啊！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唱个屁的歌儿啊！ 是哲理！ 不是这里好吗！ 然后就听到莫小川冷不丁问道：“李处长说的是蜘蛛侠吧？” 李浩田好不容易止了咳，点头道：“不错。” “那李处长觉得蜘蛛侠和蝙蝠侠哪个更强一些？” “嗯……应该是蜘蛛侠吧，毕竟蝙蝠侠没有什么特异功能……” “我觉得不对！”莫小川认真地看着李浩田，沉声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特异功能，就是有钱！有了钱才能为所欲为啊！” 李浩田觉得这孩子的三观好像有些问题，正准备与他辩论一番，随后突然想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谁在跟你讨论蜘蛛侠和蝙蝠侠啊！ 一不留神就差点儿被你给带跑了啊！ 一时间，李浩田觉得和这位裁决使沟通起来真的好难…… 看来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 于是李浩田又轻咳了两声，直接岔开了话题道：“我的意思是，莫老板作为山海裁决使，肩负着守护人间秩序的重任，如果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让整个国家陷入动乱的话，绝非智者所为。” 莫小川点点头：“这事我自己也反思过了，不过听说经过昨天这一闹，有不少犯罪团伙都争相向警方自首了？” 李浩田一怔，只能承认：“有大龙入海，殃及了这些池鱼，也是怕被你们误会。” 莫小川笑了：“所以李处你看，虽然昨夜的事情是我冲动了一些，但结果是好的嘛，这也算是我山海一脉为社会稳定，除暴安良，坚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出的贡献了。” 李浩田被莫小川绕得有些懵。 这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只能有所保留地说道：“从这方面来说，的确是……” 不等李浩田说完，莫小川就抢着道：“那这事儿在你们一处那边能记上什么功劳不？” 李浩田觉得在自己这大半辈子的人生当中，莫小川绝对算得上是自己见过脸皮最厚的那个了。 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得天独厚啊！ 昨夜山城大乱，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要功劳！ 疯了吧你！ 然而，李浩田还是低估了莫小川的尿性，所以当莫小川下句话出口的时候，他差点儿就没站住脚。 “我觉得吧，发奖状，开表彰大会什么的就算了，多劳民伤财啊，干脆折现就行了，你看你们能给多少？” 也得亏李浩田这些年修身养性的功夫不错，否则这会儿肯定恨不得一烧火棍捅死他。 而且能够坐上mss处长位置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过眨眼之间，李浩田已经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于是李浩田难得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奖金没问题，不过有一个要求，不知莫老板有没有兴趣，加入一处？” 第七十五章 我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李浩田突如其来的招揽之意，确实让莫小川有些意外。 果然一处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但莫小川是什么人？ 那可是在七岁的时候就成功遛进过邮大女澡堂的男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孩子从小心性就很稳啊！ 所以即便李浩田的这个提议带着香甜无比的金钱气息，但莫小川仍旧及时稳住了心神。 “山海裁决使可以加入一处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莫老板你点个头，汪赐将那个科长的位置，就交给你来坐！” 莫小川笑着客气道：“这个，不太好吧……” 李浩田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见李浩田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莫小川突然换了个问题：“这种情况，有先例吗？” 呃…… 这么一问，李浩田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要是曾经有山海裁决使担任过国家要职的话，昨晚还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大的乱子！ 所以李浩田拐了个弯儿回答道：“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嗯，有道理。”莫小川点点头，随后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如果加入一处的话，必须去京城吗？” 李浩田点头道：“当然。” 开玩笑，让你加入一处，不就是希望你之后的所作所为能处于国家的监控之下吗！ 不去京城难道还让你留在你们裁决事务所的老巢啊！ 那管什么呀！ 闻言，莫小川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怅然，长叹一声道：“那可就难办了啊！李处长，你是知道的，我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这里有我的一切，有我的亲人，也有我的朋友，还有我的过往，我不想离开这里。” 不等李浩田开口，莫小川紧接着就吟诵了一首艾青著名的现代诗。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李浩田整个人都有些懵。 啥意思？ 刚才才唱完歌儿，这会儿怎么还吟上诗了？ 显得你很有文化的样子吗！ 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扯犊子呢吧！ 还能不能正常说话了啊！ 你不想加入一处就不想加入呗，直接说不就完了吗？怎么还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出来呢！ 我想跟你绕着圈子说，你把我往沟里带。 我这会儿直截了当地跟你聊，你又跟我玩儿文艺？ 你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啊？我又不是汪赐将那种文盲！ 此时坐在黑色suv中的汪科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随后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一脸无辜。 而恼怒不已的李浩田则觉得这个天儿已经聊不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是会折寿的啊！ “咳咳，那什么，莫老板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不用再……” 莫小川收回了扬起的双手，认真地对李浩田问道：“李处，您觉得我这朗诵腔怎么样？” 怎么样你大爷啊！ 李浩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内心，礼貌性地笑了笑：“挺好的，挺好的……咳咳，莫老板，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京城，咱们就先聊到这儿吧。” 莫小川点点头，然后关切地对李浩田说道：“李处，我看你这身体好像不太好啊，老是咳嗽，回去多喝点儿琵琶止咳糖浆。” “咳咳咳咳……” 李浩田又被呛着了。 神特么止咳糖浆，我这还不是被你给气的么！ 但这话李浩田无法放到台面儿上来说，所以他只能直接拱了拱手，然后干脆利落地就转身朝那辆黑色suv去了。 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李浩田才发现，自己今天这番谈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作用啊！ 很多该说的话都没说啊！ 原本自己想要说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啊…… 而莫小川则还在车外招呼道：“李处，多联系啊……常来玩儿啊……” 于是下一刻，那辆黑色suv迫不及待地一个原地加速，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驶离了莫小川的视线范围。 送走了李浩田，莫小川就真没什么事儿了。 专案组那边的收尾工作自然有汪科长和郝德来负责。 自己似乎该回清水街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莫小川是以裁决使的身份，强制征调了各位大妖来帮忙，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得表示表示。 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感谢。 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先跟清水街其他几位老板正式打个照面。 说不定还能以此来开启《山海经》其他几卷的神通呢。 想到这里，莫小川直接打了个车就回了邮大，而他第一个走进的店铺，自然就是位于清水街街首的永发当铺。 陈掌柜已经老老实实地等在那儿多时了。 看到莫小川进门儿，陈掌柜知道，关于自己最后的审判即将到来了。 却没想到，等来莫小川的第一句话竟是…… “抱歉，我之前情绪不太好，其实这件事与陈掌柜关系不大，是我错估了那蛊雕的实力……此番能抓住蛊雕，陈掌柜功不可没，请受小子一拜。” 说着，莫小川便真的执手向陈掌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陈掌柜哪里敢受，赶紧侧过身子让了让，随后踩着小碎步上前将莫小川扶了起来。 “裁决使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事儿确实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陈掌柜眼泪都快下来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莫小川收买人心的手段，但历数过往，有哪一任裁决使能像这么好说话的？ 哪怕莫小川只是故作姿态，也足以令陈掌柜诚惶诚恐了。 莫小川笑着站直了身体，打趣道：“那陈掌柜可是不生气了？” 陈掌柜一拍大腿：“嗨，生什么气啊，本来我也有疏忽的地方……” 莫小川点点头：“那这样吧，今天中午我做东，请街上各家老板吃个饭，就去老朱的火锅店，陈掌柜负责跟他们说一声。” 陈掌柜答应得痛快：“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和谐了起来。 两人又坐着聊了些有的没的，莫小川这才起身告辞，往老朱的火锅店去了。 老朱虽然在最后抓蛊雕的时候没能赶到，但之前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别看这厮平时胆子小，可真到了该硬气的时候，还是挺硬气的。 这让莫小川对老朱的印象好了不少。 不过当莫小川进店的时候，老朱并不在，毕竟这家伙可是开了整整五家饭店呢，也闹不准他每天会待在哪儿。 好在现在大中午的，吃火锅的人并不多，所以莫小川就算不刷脸，也很容易就从服务员那里订到了包间。 可还不等他进去坐好，就听得一阵议论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诶，听说了吗？十年前那起歼尸案的凶手抓到了！” “早就从网上看到消息了，不过你们知道吗，咱们学校有个叫陈静薇的，也是受害人之一！” “咱们学校的学生？怎么被盯上的？” “嗨，谁知道啊，准是那女的平时自己就不检点呗。” “我估计也是，肯定是因为穿得太风骚了，这才被凶手给选上的，要不然为什么凶手不杀别人，偏偏挑中了她？” 闻言，莫小川的双眉立刻如利剑般竖了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走上前去，便有一只啤酒瓶狠狠地砸在了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学生脚下。 “放你妈的屁！” 莫小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竟然是王晨。 第七十六章 和解 莫小川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王晨。 更没想到王晨会突然冲出来为陈静薇出头。 就在莫小川这一愣神的工夫，那边已经快打起来了。 “当真是一壶水不响，半壶响叮当。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最好不要胡说八道，污人声誉是小事，难道就不怕半夜有鬼敲门吗！” 听到这句话，莫小川不禁轻轻挑了挑眉。 因为同样的一番话，正是当初班级聚餐的时候，他对王晨说过的，也是在朱老板的这家火锅店里。 “你特么谁啊！” 被人当众斥责，还摔了酒瓶子，桌边的五个男生立刻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已经走到了王晨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我？我是你大爷！” 说完这句话，王晨猛地挣脱了那人的手掌，直接抬腿，一膝盖顶在了对方的下体上。 “卧槽……” 那哥们儿当下就躺了，整个人都撅成了一个虾米状，满脸涨得通红。 别看王晨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下手还真是挺黑的，而且关键是阴。 见到自己的同伴被人给揍了，剩下四个哪里还忍得住火气，当下朝王晨冲了上去。 谁曾想，这王晨还真不是个怂蛋，随手抓起别桌的碗碟，毫不犹豫地就扣在了当前第一个哥们儿的脑袋上。 “啪！” 碗碟应声而碎，那哥们儿也抱着头蹲下了，满手血污。 这是直接见了红了！ 然而，王晨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体格并不算多么强壮，在连伤两人之后，很快就被另外三个给按住了手脚，肚子上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嘴角也吃了一肘子。 旁边的服务员都吓傻了，正准备拿起电话报警，却被莫小川拦住了。 “先通知老朱过来，别报警，不然对你们生意不好！” 服务员赶紧点头，就跑出去找朱成庸了。 而与此同时，刚才脑袋被开了瓢的那哥们儿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抓起了一只啤酒瓶，龇牙咧嘴地向王晨脑袋砸去。 “卧槽你大爷！” 然而，他手中的啤酒瓶最后却没能落得下去，因为有一把椅子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把他给砸到地上去了。 莫小川出手制服了一人，却没有再上前，而是开口大喝道：“都特么给我住手！你们知道他爹是谁吗！” 王晨看到莫小川，也是一愣，随后就听得莫小川一句话把当场五个人都吓尿了。 “他爹是邮大教务处主任！你们敢打他？就都等着被劝退处分吧！”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哪怕是大学生，派出所所长也绝对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让你一次次挂科的老师，以及学校里的各种领导！ 这要真背上处分，别说是学位证了，没准儿到最后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这大学四年就算是白读了！ 一时间，这五个哥们儿都没法儿判断莫小川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无疑，全都怂了。 然后莫小川走到那真·蛋疼的哥们儿面前，肃然道：“你，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学生证带了吗？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那哥们儿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双腿紧紧夹着，三蹦两跳地就往外跑了。 就跟成了精的兔子似的。 剩下几个，包括脑袋接连被开了两次瓢的那家伙，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敢久待，赶紧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别想着逃单啊！不然就算我们不追究，一会儿火锅店老板也得报警！” 听到这话，走在最后头的那个瘦子当即脚下一个趔趄，随后赶紧从裤兜儿里面抓出一把百元大钞，也没数，扔在柜台就溜了。 见麻烦解决了，莫小川这才转身去看王晨身上的伤势。 王晨撇着嘴道：“不用你帮忙，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学近身格斗，一般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我身，刚才我是收力了，不然他们五个早就躺下了。” 莫小川白了他一眼：“断子绝孙腿也算近身格斗？” “我那是为了以弱胜强，不得不出此下策！” “刚才不还吹得牛逼哄哄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以弱胜强了？” 王晨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在嘴炮这项事业上，他距离莫小川大概差了两百个死侍。 于是王晨干脆闭嘴了。 莫小川粗略看了看王晨的情况，倒是没什么伤筋动骨的，最多就是点儿皮外伤，这才放心下来。 “你那贴身侍卫呢？今天怎么没带出来？” 王晨愣了愣，这才明白莫小川说的是他室友孙耀武，当即朝着包间的位置努了努嘴。 “在里边儿呢，估计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莫小川摇摇头：“真是一群瞎子。” 王晨心说怎么跟你这人聊天儿就这么难呢！ 听不见那叫聋子！ 但他没有反驳，而是转而道：“今天这事儿，你可别跟我爸说。” “我跟你爸又不是兄弟，跟他没那么熟。” 王晨一愣，还真是闹不准莫小川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占自己便宜，憋了大半天，这才说道：“那什么，你在哪桌吃饭？我待会儿过来敬你两杯。” 莫小川倒也没拒绝：“就在你们包间隔壁，不过我请的人还没来。” 王晨点点头，就准备回包间去，刚走了两步，却停下身来，转头对莫小川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帮我？” 莫小川一扬下巴：“我觉得你那番话说得特别好！简直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也不知道你从哪个伟人那里听来的……” 王晨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底逐渐有了一个堪称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疑惑。 为什么明明莫小川出手救了自己，自己却对他…… 一点儿感激之情都生不出来呢！ 还伟人…… 伟你大爷！ 看着王晨一瘸一拐的背影，莫小川倒是轻轻笑了，他突然发现，这家伙除了爱装叉之外，好像也不是特别坏嘛。 嗯…… 也有可能是在经过了自己的一番感化和教导之后，这才破茧成蝶，改过自新的！ 没想到我莫小川也有成为人生导师的潜质啊！ 心中怀抱着无限的感慨与自豪，莫小川正好看到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姐从店外翩翩而来。 十只手指甲如鲜血般殷红。 两人在昨夜追杀蛊雕到邮大后山的时候，才刚刚见过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是莫小川所见到的，第一位来自西山经的大妖。 而且是一只，极其残暴的大妖！ “《山海经·西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第七十七章 妖怪大会 历数整个西山经，里面所记录的妖怪可能不是最多的，但许多都大有来头！ 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山经部分最恐怖的一卷！ 西王母！ 白帝少昊！ 帝江！ 英招！ 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神级大人物？ 相比起来，钦原的名声当然没有那么响亮，但却同样是一位实力非常恐怖的大佬！ 首先来说，在大山海时代，钦原生活的地方就很有来头。 昆仑山！ 那可是号称为天帝在人间别都的存在！ 人家牌子的矿泉水都得卖五块钱一瓶！ 就问你服不服？ 当然，除了故乡之外，钦原在山海经中的描述也是让人头皮发麻。 钦原的样子和蜜蜂差不多，但个头儿有鸳鸯那么大，更关键的是，但凡被钦原蛰过的，鸟兽当下即死，草木瞬间枯萎！ 这就很可怕了。 所以每次莫小川看着大姐那十只锋利无比的指甲的时候都在想，万一哪天这大姐要是身上痒了，想要挠一挠的话该怎么办？ 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挠死了该多尴尬…… 清水街十七家铺子，莫小川占了一家山海酒吧，街头是永发当铺，街尾是大福金店，再加上朱老板的五家饭馆儿，以及蒲牢的唱乐迪，这就去了九家店了。 剩下还有八位老板。 据阿龙所说，在这八人里面，实力最强的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就是开了家福利彩票店的钦原，大家都称呼她为春姐。 另外一位，是千里香花店的老板，陆先生。 正说着呢，朱成庸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看着春姐先是一愣，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呃，裁决使大人，我听说刚才有人在店里面闹事，还动手了？” 莫小川摆摆手：“都解决了，不过砸坏了你一把椅子……” 朱成庸笑着道：“嗨，那算什么，只要大人您没伤着就行。”说着，朱成庸又转头对春姐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莫小川解释道：“陈掌柜还没通知到你吧？昨晚上辛苦大家了，今天中午我做东，请各位老板吃顿饭，就在你这火锅店。” 朱成庸一愣，顿时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实话实说，在这清水街上，包括莫小川在内的十三位老板，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老朱自己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可别看他开的铺子是所有人里面最多的，若真要论起个人实力来，老朱不说最低，也肯定排在倒数前三。 当初秦未央驾临清水街，引来众妖强烈的敌意。 不管是蒲牢，还是钦原，都亲自上场，打算合力围剿这只踩过界的九尾狐。 但老朱却躲在了自家饭馆儿的后厨瑟瑟发抖。 且不管这当中是否存在某种难以言喻的血脉压制。 至少由此便可看出老朱和其他几位老板的差距。 所以在平日里的时候，这些大妖基本上也不太搭理老朱，就连同为山海一脉的春姐，今天也是头一回来他的火锅店捧场，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老朱在看到春姐的时候显得那么意外。 在清水街所有的精怪异兽中，老朱唯一说得上话的，只有吉利小卖部的侯老板。 其真身是一只猕猴精，但没有六只耳朵。 也自然没有大圣爷的命。 因此对于老朱而言，能趁着莫小川请客的机会，跟大家搞好关系，抱抱大腿，也是美事一桩。 一时间，老朱高兴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也不用莫小川吩咐，就亲自跑到后厨去安排菜品去了。 有些东西正常的火锅店里面可没有，得专门叫伙计出去买去。 比如春姐最爱喝的蜜酿…… 另外一边，莫小川已经跟春姐坐到了包间里面，两个人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气氛稍显尴尬。 好在莫小川从来不是一个冷场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切入点。 “春姐，之前秦未央，也就是九尾狐来我酒吧的时候，拉我进了一个群，里面大部分都是咱们山海一脉的人，但我怎么在里面没看到清水街的各位老板呢？” 春姐毕竟是清水街上，为数不多的山海一脉的人，对这位裁决使还是很尊敬的，当即温婉一笑。 “事实上，在莫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我们大多不涉俗务，与外界的交流也比较少。” 莫小川心中了然，再问道：“春姐，咱们都是自己人，趁着其他人还没来，你先给我透个底，咱们山海一脉在这清水街上，算不算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 莫小川的这个问题当然是有深意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老朱就告诉过他，整个清水街，除去老朱自己和阿龙不算，山海一脉的人总共只有三位。 分别便是陈掌柜、春姐，以及陆先生。 按照莫小川自身的判断，老朱和陈掌柜这两个怂货肯定是没什么战斗力的，阿龙的力量貌似暂时被封印，估计能跟蒲牢打个平手。 剩下的春姐和陆先生，实力不俗，但毕竟只有两个人，话语权究竟有多重，莫小川心里没谱。 所以莫小川必须搞清楚山海一脉与其他大妖的力量对比。 这关系到接下来的这顿饭该怎么吃。 而这个问题，春姐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但她接下来的这番回答，却令莫小川有些意外。 “除了大福金店的那只小貔貅之外，其他人，不足为虑，我可一力胜之。”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一是大福金店老板的身份。 居然是一只貔貅…… 怎么说呢？ 情理之中，并且，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莫小川撇了撇嘴，不是传说中貔貅是招财进宝，只进不出的祥瑞之兽吗？该不会卖出去的金子都是假货吧…… 另外一方面，春姐的这番话也透着一种无比强大的自信，无疑为莫小川增添了无穷的底气。 人多管个屁，人家春姐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一个！ 念及此处，莫小川顿时放心下来，正打算再问点儿别的，包间的房门却被人推开了，吉利超市的侯老板、红雨竹网吧的李老板、阿迪耐邦威品牌店的全老板，以及伯鑫宾馆的齐老板，携手而来。 莫小川放眼扫去，立刻就认出了所有人的真身。 一只猕猴。 一只果子狸。 一株仙人掌。 以及，一只……企鹅？ 莫小川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一群奇葩妖 当莫小川看到这四位老板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春姐之前那番话的底气何在。 实在是这四只异兽，太过普通了啊！ 要知道，莫小川自从觉醒为山海裁决使之后，所接触到的都是什么应龙、九尾狐、蒲牢、相柳这等大妖，眼界自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所以此刻才会显得无比的失望。 他感觉这四位别说是春姐了，自己也可能打得过啊！ 或许是意识到了莫小川的惊愕，春姐不禁用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解释道：“你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他们的初始形态，在历经数十上百年的修行之后，他们现在已经逐渐进化成了更高层级的存在。” 听着这话，莫小川顿时目色一怔。 进化？ 这词儿他熟啊！ 是不是猕猴精在后期可以进化成猿猴兽，再超级进化为金属猿猴兽，最后败在祖顿兽的铁锤之下？ 仙人掌兽的必杀是不是尖尖碰碰拳，之后可以进化成花仙兽？ 果子狸的绝技是不是传播sars病毒，一直试图毁灭人类？ 企鹅兽的究极进化形态就是qq…… 这都是什么鬼啊！ 其他几个就算了，企鹅这个物种出现在山城也太扯了吧！ 难道它觉得南极太冷了，所以专程跑到山城来感受太阳的温暖来了？ 坑爹呢这是！ 就在莫小川这一愣神的工夫，四位老板已经进了包间，纷纷跟二人打招呼。 “春姐，莫老板……” 莫小川立刻扬起了一张尴尬而不失优雅的笑脸，与大伙儿一一点头致意。 说实话，莫小川在清水街生活了整整十八年，对这几位可是一点儿不陌生，或者换句话来说，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只是因为莫小川的身份变化，大家的关系反而感觉变得生疏了起来，客气中带着一丝冷淡。 毕竟，他们都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也不知道这位新任的裁决使对他们这群“外来”的妖怪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四个人里面，莫小川和仙人掌兽……呃，全老板是最熟的，毕竟从小到大，除了校服之外，莫小川身上所穿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是在全老板的店中买的。 嗯，这个品牌的名字比较长。 叫做阿迪耐邦威…… 一听就有一种浓浓的名牌味扑面而来！ 所以等众人坐下后，莫小川便率先与全老板闲聊了起来。 话题无非是下次再去买衣服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折什么的…… 不多时，蒲牢、陈掌柜、老朱，以及花姐口中的那位小貔貅也一一到场，人一多，场子自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老朱故意拿莫小川小时候的一些糗事开涮，莫小川虽然尴尬，倒也不生气，反而借此拉近了与各位野生妖怪的距离。 “我记得这小子从小脸皮就厚，有一回，莫老带他来我店里面吃饭，他看到隔壁桌有个漂亮姐姐，就跟我打赌，说以他的魅力，不管是美到人神共愤的女孩儿，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他都能成为她们的朋友！” “我当时肯定不信啊，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小子直接走上前去，对那姑娘说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侯老板作为老朱为数不多的朋友，当即应和道：“然后呢？” 老朱一拍大腿：“然后那姑娘就说，小弟弟，你还小，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这小子就靠这招骗了我三盘东坡肘子！” 莫小川满头黑线，众人倒是笑得和乐融融。 蒲牢笑着接口道：“也不知道那姑娘说的是人小，还是……” 话没说完，蒲牢自己先乐了，笑得就像是个二百斤的孩子…… 大家伙儿正聊得热闹，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清水街的最后三位老板终于联袂到场。 其中一个是豆豆奶茶店的老板，肖豆，真身就真的是一颗……豌豆！ 这年头儿连豌豆都能成精了啊！ 是不是还可以打僵尸啊！ 最多一次可以吐几发豌豆啊！ 是不是究极进化就是机枪射手啊……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看向第二位。 那是今天到场的，除了春姐以外的唯一一位女孩儿。 同时也是清水街一家进口零食店的老板，姓余，单名一个逆字。 所以她就真的是一条，鲤鱼精…… 对此，莫小川不得不感慨，这些野生的妖怪们果然都单纯直白得过分啊，姓侯就真的是猴，姓齐的，就是企鹅，姓余的…… 嗯，老朱虽然一直强调他的真身不是猪，不过在莫小川看来，以他的智商，估计也给自己取不出什么别的姓来。 最后，莫小川终于等来了今天压轴出场的，连阿龙都忌惮三分的千里香花店老板，陆先生。 只看了一眼，莫小川就知道为什么阿龙说此人的实力能在整条清水街排到前三了。 “《山海经·海内西经》。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 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这位陆先生，竟然是曾经昆仑山的守山神兽——开明兽！ 这来头可就大了啊！ 见陆先生到场，在座的众妖也纷纷起身致意，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绝不仅仅是因为陆先生的实力强大，或许还存着一些别的意思…… 莫小川暗自思忖，莫非这位陆先生的存在，才是清水街几十年不受外人侵扰的真正原因？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恐怕就连莫小川也不得不为之肃然起敬。 不过老爷子本身倒是和气得很，佝偻着身子，笑眯眯地对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这才施施然在莫小川身边坐下。 “见过裁决使。” 陆先生对着莫小川微微颔首，脸上的慈祥之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疼爱孙辈的平凡老人。 莫小川也笑着道：“陆先生太客气了，昨夜要不是您出手，恐怕那蛊雕就逃出城去了。”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莫小川又笑着应了几句，随后让大家今天都随便一些，别老是大人啊，莫老板的称呼自己，还是叫小川儿听起来亲切。 于是现场气氛顿时又高涨了几分。 至此，人全部到齐了，毕竟今天是莫小川请吃饭，可没一个人敢不给这个面子。 不管他是不是山海一脉的。 老朱立刻让服务员上菜，与此同时，莫小川才听说原来今天还正好是鲤鱼妹子的生日，又赶紧让老朱弄蛋糕去。 “余逆姐，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说出来大家听听，没准儿直接就能给你实现了！” 莫小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毕竟，以在场这群大佬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难有什么事情是难得倒他们的了…… 鲤鱼妹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有些腼腆地说道：“我想成龙。” 闻言，莫小川点点头，然后当即拿起手机给秦未央拨了一个电话。 “喂？秦影后啊，对，是我，那什么，我找你打听一下啊，你跟成龙大哥熟不熟？” 第七十九章 莫小川的坚实后盾 电话那头的秦未央显然被问懵了，然后犹豫了一下，表示待会儿会把号码发到莫小川的微信上。 莫小川谢了一句，挂断电话，这才发现众人都正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陆先生笑着摇摇头道：“小余说的成龙，是鱼跃龙门，成就大道……” 这就尴尬了。 可莫小川是什么人，岂能被这种场面给唬住，当即反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这一问，倒是把大家给问愣了。 知道什么？ 紧接着，就听莫小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成龙大哥原本也是一条鲤鱼精，后来经过一番机缘造化，这才变成了暴鲤龙的啊，我这不是想着找他打听一下相关经验吗！” 闻言，鲤鱼妹子顿时双眼放光，连声道：“真的吗！” 莫小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呢，原来你们不知道啊……”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恍然，纷纷感慨裁决使的消息就是灵通，连这等隐秘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只有企鹅……呃，齐老板有些疑惑的嘀咕道：“暴鲤龙？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但不管怎么说，莫小川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总算把自己这堂堂山海裁决使的面子给保住了，赶紧就此岔开了话题：“对了，说起来，之前一处的处长想要让我加入mss，我没答应，各位应该知道，我师父走得有些匆忙，有很多事都没给我交代清楚，我想知道，咱们跟一处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肖豆不屑地往地上吐了颗豌豆，开口道：“那帮朝廷的走狗！” 这一幕都把莫小川给看傻了。 还敢说你不是豌豆射手！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肖豆这般对一处保持抵触情绪的，比如春姐就看得比较淡。 “说白了，一处就是官方的，对我们这些人进行统一管理的机构，在座的每一位，都在一处是挂了名的，而咱们裁决事务所，更像是一个民间组织。” 说到这个话题，就连一向不爱评头论足的陈掌柜，也不禁开口道：“但要论资历，一处才成立了多少年，咱们裁决事务所可是自古就有的，若不是七十年前……他们一处根本就插不进手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莫小川已经懂了。 最后听得陆先生总结道：“所以要说我们与一处之间的关系，其实就两个字，平衡。咱们的族人在建国之后大多选择了隐世，不再干涉俗务，昨夜一役，咱们山海一脉再次向世间展示了恐怖的影响力，让很多人害怕了，一处的人担心这个平衡会被打破，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莫小川心境有些复杂，正想解释两句，却见陆先生轻轻一摆手，眼中精芒爆闪。 “但你得记住，你是山海裁决使，你的意志，就是我们山海一脉的意志，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永远轮不到一处的人来指手画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莫小川竟有些莫名的感动，低声道：“谢谢陆先生。” 陆先生轻轻一笑：“你不必谢我，还是那句话，职责所在，义不容辞！莫景山别的不怎么样，但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其实一直被我们几个老家伙看在眼里，我相信他已经把你培养成了一位合格的裁决使，既然如此，你今后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必有任何顾虑！” 直到此时此刻，莫小川才终于知道了老家伙的全名叫什么。 景山？ 难道老家伙是江城人？ 但在这个场合下，这个问题不适合问出口，所以莫小川只是笑道：“有了陆先生这番话，小子心中有底了。” 话音落下，正好老朱也带着蛋糕去而复返，服务员随之端着各种涮肉、蔬菜、啤酒进来了，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紧接着，又一道人影终于姗姗来迟。 清水街最后一位大妖，也是唯一一位不是老板的大妖，到了。 阿龙。 阿龙进到包间，对所有人都没有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了莫小川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东西拿到了吗？” 阿龙点点头。 “一处的人呢？” “我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飞机，应该是回京了。” 闻言，莫小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照理来说，莫小川作为现今世界上唯一一位山海裁决使，单从身份上来讲，岂止与一处处长平起平坐，恐怕就连mss的一把手也不如莫小川的影响力大，但对方毕竟是朝廷的人，要是一直在山城待着，无形中也能给莫小川带来极大的压力。 只是还真有些舍不得牙签侠……嗯，汪科长啊。 怀抱着对汪科长无限的缅怀，莫小川端起手边的酒杯，站起身来，笑着道：“昨夜之事，多谢诸位鼎力相助，这一杯，我敬大家。” 包括陆先生在内的众人纷纷端酒起身，齐声道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裁决使大人！” 放下杯子，莫小川连连摆手道：“之前已经说了，今天咱们没有什么大人小人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小川儿就行。” 有了酒，有了肉，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热络了起来，大家相互敬酒，欢笑声连成了一片。 期间王晨还真过来敬了莫小川两杯酒，然后也没有闲扯，直接撂下杯子就跑了。 想必是被莫小川给怼怕了。 酒过三巡，老朱提议大家一起建个群，却不曾想，陈掌柜却说清水街其实一直都有一个qq群，只不过是很久之前建的了，在场不少老板都没有入群，群里面也一般没什么人说话。 闻言，莫小川不得不感慨，这些老妖怪们都还是挺保守啊，连阿龙都玩儿起微信了，他们还沉浸在qq群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不过既然陈掌柜这么说了，大家为了照顾老前辈们的情绪，还是都加了qq群。 群名言简意赅，就叫清水街。 群号是299289188。 群主叫清水街扛把子，不知道是创下何等经天伟业，容貌与智慧并重的大人物。 莫小川扫了一眼群成员的人数，发现竟然有五十多个，目色微怔，当即朝旁边的陆老爷子问了一嘴。 陆先生正拿着手机，发了一个欢迎大家入群的萌萌哒的表情。 “噢，好多都是以前清水街的老板了，有些已经去世了，有些关了铺子，离开了清水街，甚至还有些已经移民到国外了。” 闻言，莫小川顿时满脸震惊。 继亚洲鲤鱼、小龙虾、生蚝入侵各国之后，连华夏妖怪也准备去祸害老外了吗？ 啧啧…… 莫小川顺着群成员的列表往下拉了拉，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samuel。 咦？ 这不是傻谬吗？ 他曾经也是清水街的老板？ 莫小川一愣，随即打开微信，准备找傻谬问问，然后自然而然地，第一眼就看到了陈静薇的头像。 莫小川心头一暗，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点开咸鱼群，却猛地在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不过一瞬之间，莫小川脸色大变，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个一直以来都被他所忽略的问题。 蛊雕，或者说他背后的危，是怎么知道自己与陈静薇之间的关系的？ 莫小川想到了一个人。 第八十章 被遗忘的一个人 “砰！” 莫小川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打翻了他身前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空气为之一静。 随后莫小川赶紧伸手扶着额头道：“有点儿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 话音落下，顿时引来一片嘲笑声。 很明显，几瓶酒一下肚，大伙儿都已经不把莫小川当裁决使看了，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四处捣蛋，被莫景山拿着鸡毛掸子追得满街跑的小屁孩儿。 莫小川故作醉态地扶着桌子往外走，还没走几步，便有一只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胳膊。 莫小川转过头去，看到是阿龙，没有拒绝。 因为在这所有人里面，只有阿龙知道他的酒量。 两人走出包间，来到火锅店外，阿龙松开了手，而莫小川则掏出了手机，给郝德打了个电话。 “喂？郝队吗？” 郝德那边似乎还在忙，声音有些嘈杂。 “你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郝德的怨念不轻，但莫小川却没接这茬儿，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郝队，我想知道，专案组现在解散了吗？” 郝德那边一愣，大概是有些摸不透莫小川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回道：“还没有，这边还有一些首尾工作要做，你是不是想找借口跟学校请假？” 莫小川隔空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倒是没跟郝德贫嘴，而是抓紧时间问了下一个问题。 “我记得专案组有一位主要负责电讯侦察的专家，叫肖大壮，长得很瘦，一口龅牙，他现在还在不在局里？” “肖大壮？他倒是已经回去了，今天一早走的，说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儿，还挺急，你问他做什么？” 闻言，莫小川的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哦，没事儿了，那先这样，挂了啊。” “喂？喂……” 莫小川挂断电话，打开通讯录，找到了肖大壮的号码，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提示这是一个空号。 一时间，莫小川的面色变得比寒霜还要冷。 他有些自责，自己怎么会放过了这么一条明显的线索！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一切真的如蛊雕生前所说，他之所以选定陈静薇为目标下手，是出自于危的授意，而危实际上是冲着莫小川去的话。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莫小川与陈静薇之间的关系的？ 要知道，自从莫小川正式成为邮大学生以来，他其实一节课都没去上过，满打满算，总共就只跟陈静薇见过两面。 第一次，是那天同学聚餐的时候。 第二次，则是学校召开迎新大会的时候。 其他时间，莫小川都是在微信上跟陈静薇在互动聊天，两人甚至都没有单独吃过一顿饭，只是在案发的前一天，陈静薇才答应莫小川，跟他一起去加勒比水上乐园玩儿。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跟莫小川关系最亲密的女性的话。 花花反而比陈静薇更合适！ 但，花花没有手机。 所以危对于莫小川和陈静薇两人关系的判断，就必然来自于他们的聊天记录！ 这东西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搞到的吗？ 当然不是！ 但如果是作为一名电讯侦察的专家，而且曾经有机会触碰到莫小川的手机的话，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莫小川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第一天到专案组开会的情形。 他为什么会有肖大壮的电话号码？ 就是当时肖大壮拿莫小川的手机留下的。 而现在，这个电话变成了空号。 肖大壮也在蛊雕死后不久，趁着陆先生重新打开灵界守域的机会，逃出了山城。 是巧合吗？ 当然不可能。 只是让莫小川有些心底发寒的是，对方的布局竟然如此之早，之深！ 而且他也的确被肖大壮的外表所欺骗了。 如今看来，对方很有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肖大壮不可能是危。 因为当初莫小川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任何的异样，看到任何的虚像。 所以肖大壮的情况必然跟蒲牢有些像。 第一，他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第二，他的实力很强，至少不是鸡哥和清水街的这群老板们所能比拟的。 而这么一个人，又为什么会与危勾结在一起呢？ 莫小川一时还找不到头绪。 更加让人恼火的是，肖大壮本身是一位电讯侦察方面的专家，所以很可能他压根儿就不是川城公安局的人，甚至包括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所有相关信息都是编造的！ 叫人根本查无可查。 “少主，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办的吗？”始终沉默的阿龙，终于问了一句话。 莫小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戾：“山水有相逢，只要他们还想要对我下手，就必定会露出马脚，下一次，我要把老账新账一起算！” 说完，莫小川就返身进了火锅店，继续回去跟一众清水街的老板们说说笑笑去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因为大家伙儿都还得回去看店，所以还不到晚上八点就散场了。 莫小川和阿龙回了酒吧，黑二哥等人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莫小川心中有事，只是简单地表示了一下对黑二哥三人工作的肯定，就一头钻进了杂货间中。 然后他拿出了阿龙交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叠信纸。 从蛊雕家中找到的。 里面记录了危跟蛊雕之间详细的交流内容。 前面大多是一些试探与威胁，虽然莫小川这里没有蛊雕的回信内容，但也大致可以猜到蛊雕从一开始的惊讶，到质疑，再到愤怒，最后是顺从。 莫小川看得很慢，也很仔细，每一个字都不肯放过。 所以在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他才终于看到了一条非常关键的信息。 也就是蛊雕在生前对莫小川说过的，危承诺给他的那个大机缘。 那是一个地名。 “半月之后，黔州将会有一个大造化，若你能办成此事，届时，本座可携你同往。” 黔州，距离山城很近。 如果是想要去那个开过一次重大会议的红色旅游城市的话，坐车只需要四个小时。 只是很可惜，危在信中只说了黔州，却没有指明具体的地方，否则的话，莫小川并不介意在半个月后带着阿龙和陆先生什么的去蹲他一手。 至于那个大造化是什么，莫小川就更不得所知了。 放下手中的信纸，莫小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要从这个里面找到关于危的蛛丝马迹，的确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当然，现在对于莫小川来说，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得赶紧找个懂行的帮他看看手机。 否则的话以后岂不是什么隐私都泄露干净了！ 一想到自己手机里面存储的那些珍贵影片，莫小川不禁默默地为肖大壮担心，对方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肾给掏空了…… 第八十一章 半块裁决令 莫小川将手中的那几页信纸仔细折好，插在了裤兜儿里，走出了杂货间。 按照现在的形势看来，歼尸案虽然破了，凶手也被莫小川亲手灭了，但幕后的肖大壮和危还不知所踪。 吃一堑长一智，莫小川为了安全起见，暂时还不敢把花花叫回到山海酒吧来上班。 不过好像一直这么躲着藏着也不是办法。 如果对方真的有心要查的话，就算莫小川跟花花之间没有信息往来，但小丫头毕竟在山海酒吧做了好多年的兼职，大部分熟客都认识她，危只要随便叫人打听一下消息，想要找到花花简直易如反掌。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憋屈啊！ 而且肖大壮的出现也给莫小川敲响了警钟。 说句实在话，如果幕后黑手只有一个危的话，莫小川根本一点儿都不惧，毕竟对方是山海一脉的人，就算是刚正面，也奈何不了莫小川分毫。 但像肖大壮这样，来自其他体系的妖魔鬼怪可就不一样了。 想当初在唱乐迪，莫小川差点儿就被蒲牢给唱跪了好吗！ 究其根本，还是莫小川自身的御敌手段比较有限。 在成功激活南山经之后，莫小川总共获得了四种特殊能力，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三种。 其一，是九尾狐和蛊雕所具备的蛊惑之力。 然后是凤凰的火意。 以及旋龟的……呃……关于这个莫小川还没研究出来，也不知道旋龟到底有啥能力，难道是能治水？ 那管个屁啊！ 而且说实在的，在真正的实战当中，关于蛊惑之力这种东西，其实用处也并不是很大，你拿来对付一下普通人还行，要真碰上有一定实力的大妖，人家那精神抗性可不是你随便眨眨眼睛就能攻破的。 比如当初九尾狐来酒吧里找莫小川的时候，哪怕已经将自身的媚意施展到了极致，也根本动摇不了阿龙分毫。 而且可以用来抵抗蛊惑之力的特殊物品也是一抓一大把，就连汪科长都能从一处调来成批的灌羽，要是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莫小川就算把九尾狐和蛊雕的能力轮着用，也不见得能把敌人怎么样。 所以说来说去，现在的莫小川其实就只会一招。 喷火…… 嗯，喷这个词儿可能用得不太准确，不过反正就那意思吧。 莫小川本身手中就有凤羽，再加上他脑中的凤凰虚影，两者同时启用，最后所产生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足以秒杀蛊雕！ 但这玩意儿，杀伤力大是大，可以莫小川现在的情况，短时间之内他只能用一回！ 然后整个人就虚了…… 也就是说，未来当他面对强敌的时候，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那么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这不是坑爹呢嘛！ 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裁决使的身份，除了能在山海一脉的妖怪面前耀武扬威以外，好像其他什么鬼作用都没有啊！ 怪不得老家伙走之后还把阿龙留下来给自己当保镖了啊！ 莫小川越想越郁闷，然后在走出杂货间之后突然发现，客人怎么都没了？ 黑二哥等人也不知所踪。 正当他心生警惕之时，却见阿龙从吧台后面走上前来，将一面巴掌大的旗子呈到了莫小川的眼前。 “少主，既然您已经正式掌握了移山填海之能，属下也该将此令交还与您了。” 莫小川没怎么听懂。 移山填海是什么玩意儿？ 自己什么时候掌握的？ 我咋不知道呢？ 但莫小川至少认出了阿龙手中的那块令旗，不是别的，正是山海裁决令！ 阿龙怎么会突然将这玩意儿交给自己了？ 莫小川这人生性多疑，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去接。 因为他担心这里面有阴谋啊！ 虽说现在阿龙是莫小川身边最可以信赖之人，也是他能够在山城横淌的最大仰仗，但莫小川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他第一次识破阿龙真身之时，阿龙对自己所表现出的无穷杀意！ 当时要不是莫小川得山海意守护，并且阿龙的力量被封印了大半的话…… 莫小川早就已经凉了。 所以这会儿阿龙一提出交还裁决令，莫小川就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突。 这令旗，为什么会留在阿龙的手中？ 会不会就是在封印他的力量？ 如果自己拿回了令旗，阿龙的封印是不是就被解开了？ 要是到时候阿龙又想杀自己可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他重新封印住？ 需不需要电饭锅之类的东西…… 谁曾想，就在莫小川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阿龙已经将裁决令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 事实证明，莫小川想多了。 纯粹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龙之腹。 “山海裁决令共分为两块，一为山令，一为海令，传说中若将两者合二为一，便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惜早在清王朝覆灭之前，海令便遗失了，所以少主手中拿的这块，是山令。” 莫小川听着阿龙的介绍，总觉得这个设定颇为耳熟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屠龙宝刀，点击就送…… 呃，不是……是将屠龙刀和倚天剑都拿到手之后，就能得到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么？ 不过很可惜的是，海令在清朝就没了，现在即便让莫小川去找，也只能完全抓瞎。 莫小川拿着裁决令掂量了一下，感觉这玩意儿轻得有些过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更重要的是，即便他只是将其拿在手中，什么也没做，也能体会到某种血脉相连、如臂使指的奇妙感受。 莫小川没有急着去探寻裁决令的奥秘，而是出于好奇，对阿龙问道：“最后一位同时拿到山令和海令的裁决使，是谁？” 当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毕竟那都是清王朝的事儿了，估计阿龙说出个人名儿来自己也不认识。 但很明显，莫小川还是低估了山海一脉对于整个华夏历史的影响力。 所以当阿龙开口回答的那一刻，莫小川当即就傻眼了。 “是蒲松龄。” 第八十二章 山的那边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过于匮乏了。 蒲松龄是山海裁决使？ 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阿龙的话，莫小川一定会认为对方在开玩笑。 但阿龙这个人…… 好像压根儿就不懂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所以《聊斋志异》是……” “应该算作是蒲松龄的工作笔记。” 莫小川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工作笔记都出来了啊！ 那聂小倩难道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画皮也是真的啊！ 陆判也是真的啊…… 紧接着，便听阿龙沉声道：“正所谓，道门收妖，佛门降魔，山海不出，则鬼怪横行。在道、佛两门高人辈出的时代，蒲松龄作为山海裁决使，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 对此，莫小川简直无可辩驳。 那岂止是做到最好，简直已经流芳百世了啊…… 莫小川觉得自从自己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已经知晓了太多的惊天秘闻，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鸟用，但至少可以，呃，拓展一下知识面，是吧…… 孔子曾经说过，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成就未来！ 要不怎么说莫小川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呢。 好吧，蒲松龄这事儿可以先放到一边儿了，现在莫小川更加关心的，还是手中的裁决令。 貌似阿龙没说这玩意儿怎么用呢。 不过莫小川也没多问，开宝箱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手来做才有惊喜啊！ 诶？ 为什么要说开宝箱？ 莫小川下意识地一愣，随后便突然觉得眉心一凉，他眼前的山海酒吧骤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约五六平米的空地。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在莫小川的四周都弥漫着一层诡异的迷雾，他所能看清的范围，只有五六平米这么大。 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儿崭新的笔记本，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莫小川伸出手，将那笔记本拿到手中，随即在下一刻，他回到了山海酒吧。 一切如故。 只是在他的手中多了一本笔记本。 这是…… 隔空取物？ 不对！ 卧槽，这是空间戒指啊！ 呃……空间令旗！ 莫小川先是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后心中大喜。 然后他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握着山海裁决令，心中默念：“收！” 嗯……没啥反应。 “给小爷进去！” “你进不进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喊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 在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莫小川终于再次与裁决令产生了联系，将那笔记本给收进了特殊空间中。 然后莫小川抓住了那一丝玄而又玄的感觉，开始熟练操作起来。 把笔记本丢进去，再拿出来…… 拿出来，再丢进去…… 周而复始十几遍之后，莫小川立刻又把目标放在了其他东西上面。 比如啤酒瓶子、桌上的骰子、包括沙发、椅子…… 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完全控制物品的存取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眼光发亮地看向阿龙。 “少主，活物是不行的。” 莫小川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我知道，我知道，好多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玩儿够了裁决令，莫小川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本笔记上，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歪七扭八的八个大字。 “山海宝典！” 下面还有一个留名：莫景山著。 莫小川一愣，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是老家伙写的，顿时来了兴趣，继续翻开下一页看了下去。 “小川儿啊，既然你能看到这本笔记，说明你已经正式觉醒为裁决使，并且至少开启了山海经的其中一卷了，所以现在，为师教你如何积蓄、使用山海意。” 看到这里，莫小川这才知道，自己果然还是误会了阿龙。 原来老家伙早就已经安排好，要等自己开启了山海经其中一卷之后，才能让阿龙把裁决令交还给自己。 不过话说，山海意这个词儿，已经不是莫小川第一次听说了。 他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是从阿龙的口中，当时阿龙解释自己为何对莫小川出手，就说的是被莫小川体内的山海意所惊。 第二次，则是汪科长在跟莫小川炫耀自己那掰牙签儿的特异功能的时候，脱口而出的。 不过到底什么是山海意呢？ 莫小川接着往下看，果然，老家伙给出了解释。 “首先，你肯定很想知道山海意究竟是什么，所谓山海意就是……”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 莫小川当即就把笔记本给摔到了地上。 什么鬼啊！ 我竟然不自觉地就跟着唱起来了啊！ 蓝精灵你大爷的裤衩儿啊！ 小爷真的是信了你的邪，觉得你会给出一个正经的解释啊！ 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莫小川才逐渐平复了心情，果然是老家伙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自己都险些忘了这位便宜师父是多么的不着调了啊…… 他重新把笔记本从地上捡起来，一脸蛋疼地往下看。 “哈哈哈哈！有没有很意外？有没有很惊喜？是不是情不自禁地就唱起来了？” 莫小川强忍住第二次把笔记本摔到地上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简单来说呢，这个山海意就是你的蓝条，需要放技能的时候用的，如果没有蓝而强行放技能的话，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那么具体该如何积蓄山海意呢？其实主要有两种方式，其一，你需要掌握一种呼吸的法门，便自然能从天地中吸收山海意，这也是最基本的，为师现将此诀传授于你，你需得多加练习，方能体会其中的奥妙之处，来，跟着为师的节奏来……” “吸气，呼气，吸，吸，呼，呼，吸，吸，呼，呼，吸一次，呼气五次，吸两次，呼气五次……” 莫小川试着用老家伙说的方法来了一个循环，然后他突然发现…… 这特么不还是蓝精灵的节奏吗！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 坑爹呢这是！ 莫小川终于还是没忍住，第二次将笔记本摔到了地上，随后他才意识到，这一次，老家伙似乎并没有骗他。 因为突然有一道湛蓝色光，在莫小川的眼前凭空出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到了他的眉心之中。 第八十三章 有蓝条了 平地有风起。 让莫小川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他眼前的那道光，准确地来说，更像是一颗颗细如尘埃的光粒，带着海水的苦涩味，让莫小川仿佛沉溺在了一片汪洋之中，随波逐流。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刻，另一道翠绿色的光也从天而降，沐浴在莫小川的头顶，让他嗅到了一股生机勃勃的清香，好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莫小川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被绿了，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进化成绿巨人还是蓝精灵，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两种难以言喻的灵能波动，都给他的浑身上下都带来了一种无比舒爽的感觉。 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一绿一蓝两条光带在莫小川的脑中不断交织、变换，然后融进了他的血肉之中，再于他的胸腹间汇聚了成了一道微型漩涡，美轮美奂。 莫小川看不到这道漩涡，但他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在这一刻，莫小川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磁场，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有无穷无尽的光尘汹涌而来，注入他的体内，不断壮大着那道漩涡的力量。 莫小川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在向自己传达着善意，也能体会到万里之外的海风在向自己频频招手。 好似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摧山覆海，再一念之间，便能使其风平浪静，一片欣欣向荣。 这，就是山海意。 一山，一海，均从君意。 当然，如果莫小川真的想要达到那般通天彻地之能，还需要时间。 那道出现在莫小川体内的漩涡，更像是一枚种子，只有经过不断地浇灌、呵护、壮大，才能一步步成长为参天大树。 可即便莫小川只是第一次尝试老家伙交给他的呼吸法门，也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仅仅是那道漩涡，还有别的。 他伸出手，按在身旁桌子的一角，轻轻一捏，于是那坚硬的实木就此化为碎屑。 “卧槽！” 莫小川大叫一声，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桌子可不便宜啊！ 自己怎么这么手贱呢！ 一旁的阿龙则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恭喜少主，山海意有成。” 然而莫小川却郑重其事地抬起头来：“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事儿赖在黑二哥身上，从他的工资里面扣钱的话，靠谱吗？” 阿龙对此保留了自己的看法。 于是莫小川只能悻悻作罢。 他眼前的那两道光已经消失了，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所生成的那个漩涡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外界吸收灵能，只不过因为莫小川中断了呼吸法门，导致速度慢了很多。 随即莫小川想到了一件事。 老家伙教给自己的这套呼吸法门的节奏，与蓝精灵之歌完全契合，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于是他掏出手机，用度娘检索了一下蓝精灵之歌的信息，然后非常惊讶地发现…… 这首歌的作词、作曲竟然都是中国人！ 这事儿可不太常见啊！ 要知道，《蓝精灵》这部动画片本身不是国产的，原著漫画的作者来自比利时，之后由由美国的翰纳—芭芭拉工作室改编搬上了荧幕。 在那个年代，国内引进的绝大部分动画片，比如《铁臂阿童木》《聪明的一休》《花仙子》等作品，其主题曲都沿用了原本的作曲，只是由国内重新填词。 但偏偏，《蓝精灵》不是！ 这部动画的主题曲，蓝精灵之歌，不仅作词是中国人，连作曲竟然也是中国人！ 而且那位作曲家还因此荣获了首届全国少儿歌曲作品比赛银奖，以及鲁迅文艺奖！ 更玄乎的是，蓝精灵之歌的词、曲作者上一次获得这样的奖项，是因为写出了——《我爱你，中国》！ 莫小川突然觉得心尖儿一抖，然后对阿龙问道：“那个，你知道蓝精灵吗？” 阿龙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么，你知道郑秋枫这个人吗？” “不知道。”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然后重新拿起老家伙的笔记本看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当然了，这只是修习山海意的其中一种办法，另外还有一个途径，便是不断使用移山填海之能，那么什么是移山填海呢？” “为师在这里先跟你讲两个小故事，从前，有一个老头儿叫愚公，还有一个炎帝的小女儿，叫做女娃……” 看到这里，莫小川就知道老家伙肯定又在瞎扯淡了。 女娃变成精卫衔石填海的故事还暂且可以算作是《山海经》里的内容，可愚公又是什么鬼啊！ 真当小爷没读过书啊！ 不就是一个叫愚公的老头儿觉得家门口儿的两座大山挡住了wifi信号，然后打算凭借人力把山给挖空，并且说即便我一个人挖不平，我还有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总有一天可以把这山给挖平，后来这事儿感动了天帝，派来两个神仙下凡来帮助愚公他们家生孩子的故事吗！ 这跟山海经有个蛋的关系啊！ 莫小川知道老家伙肯定是在胡扯，于是干脆跳过了这部分内容，直接翻到了下一页。 果然，在第一行老家伙就写道：“当然了，这两个故事跟为师接下来要说的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只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了，也算是为你普及一些科学知识吧。” 莫小川干脆利落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 “所谓移山填海之能，相信你已经体会过了，就是能够将山海一脉异兽的能力化为己用，刚才为师已经说过了，在没有山海意的情况下，贸然使用，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但只要你掌握了山海意，那么这种风险也就不存在了。” “而这，便是修习山海意的第二种途径。就是尽可能的，多使用移山填海之能，说白了，就是去刷技能熟练度，当某项能力的熟练度达到峰值的时候，将会反哺山海意，加快你的回蓝速度，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 看到这里，莫小川已经彻底懂了。 看来用蛊惑之力为酒吧招揽生意这件事情，得尽快提上日程了啊！ 第八十四章 野丫头 老家伙的笔记，或者说给莫小川的留言，到此就截止了。 后面全是空白。 结束得非常草率，而且匆忙。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写完的半成品。 而且这玩意儿明明叫做《山海宝典》，但里面除了教莫小川如何吸收山海意之外，其他啥也没有，压根儿就对不起“宝典”这两个字啊！ 莫小川不知道这与老家伙的突然离去有没有关系，亦或者是老家伙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偶发了什么意外，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藏回了裁决令中。 剩下的阿龙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所以莫小川干脆将酒吧提前打了烊，准备回学校去了。 走在路上，莫小川的心情有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怀念跟老家伙相依为命的日子了，说起来，自从邮大正式开学，莫小川把房子给租出去了之后，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看《新封神榜》了啊！ 也不知道大结局了没。 秦未央饰演的妲己娘娘怎么样了？ 嗯，明天正好是周末，貌似可以考虑去果子狸开的红雨竹网吧补补剧啊！ 一想到可以连续不间断，无广告地看上十几集《新封神榜》，莫小川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就在这时，莫小川突然听到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在我们山城，想要有房有车，过上有品质的生活，差不多需要五百万，如果想要过上不再因为钱而烦恼的小康生活，大概需要一千万，你觉得如果你不加倍努力的话，有希望吗？” 莫小川转过头去，正看到春姐一脸的语重心长，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则若有所思，满目纠结，最后还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从一个裹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塑料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块钱。 “加注！” 于是春姐看着小姑娘的目光顿时又多了一些孺子可教的意味，收下钱，麻利地打出了一张双色球的彩票。 小姑娘郑重其事地接过彩票，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转过身来，正看到莫小川一脸的钦佩。 “哎哟，小川儿来啦？要不要买两注？马上就八点封盘了。” 莫小川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那什么，春姐你忙着，我先回学校了。” 说着，莫小川就打算赶紧撤退，却发现那个买彩票的小姑娘竟然在一直盯着自己看。 咦？ 难道是我最近又长帅了吗？ 是有好几天没照镜子了，看来待会儿得去学校操场逛一圈儿啊，晚上在那里夜跑的妹子可不少啊！ 莫小川正美着呢，却听小姑娘突然开口道：“你是……” 莫小川一愣，心想现在的小姑娘都已经这么直白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向自己这种级别的大帅哥强行搭讪？ 不过有点儿可惜的是，对方不是莫小川的菜。 小姑娘穿着很朴素，一身运动衣运动裤，背后背着一个唐老鸭的书包，比莫小川矮半个头，瘦不拉几的，看起来比花花要成熟一些，不过跟花花有个相同的特征。 就是胸小啊！ 莫小川为啥在跟花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之后，依然对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莫小川是打心眼儿里面觉得，如果真的跟这样的女生谈恋爱的话，白天看起来倒还像模像样的，等到了晚上俩人在一起，那还不跟海尔兄弟一样嘛！ 光是想想就觉得那个画面很惨烈。 但面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搭讪，莫小川还是很高兴的，当即笑着道：“我叫莫小川，是邮大的学生，你也是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不是。” 呃…… 这顿时就把天儿给聊死了啊！ 莫小川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继续和蔼可亲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七七。” 莫小川点点头：“哦，那什么，七七同学，我这会儿得回学校了，有机会再见。”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拒绝已经足够委婉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宋七七接下来竟然直接走出彩票店，拽住了他的衣服。 “你是山海酒吧的那个莫小川吧？我哥让我来找你。” 莫小川一愣。 “你哥是谁？” “白歌。” 等会儿！ 你先让我捋一捋啊。 你叫宋七七，你哥叫白歌，所以你们俩肯定不是亲兄妹，既然不是亲兄妹，就说明…… 说明个蛋啊！ 白歌是谁啊！ 我特么压根儿也不认识啊！ 你怕不是讹上我了吧！ 所以莫小川毫不客气地问道：“白歌是谁？” 宋七七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哥啊。” 莫小川差点儿就拿起手机报警了好吗！ 不过一想到对方确实知道山海酒吧，莫小川还真拿不准这丫头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就在这时，莫小川的电话震了。 拿起来一看，是有人在咸鱼群里面@了他。 那人的昵称叫做“笑歌阙”，平日里话不多，好像是个大学教授还是老师来着，莫小川接触不多，也没太关注过。 而对方在微信里的留言内容是…… “裁决使大人，我这几天有事外出，舍妹就交由你照顾了，我想现在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此事便拜托大人，日后必有重谢。” 要不是心疼钱，莫小川当下就把手机给扔地上了好吗！ 这都是什么鬼啊！ 你是谁啊，咱们很熟吗，就这么放心把你妹妹交给我了啊！ 还是先斩后奏啊！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见到你妹妹的啊！ 你会算命还是能未卜先知啊！ 还日后必有重谢，你以为是重金求子啊！ 你妹妹能不能吃啊！伙食费你报不报销啊！ 她住哪儿啊？难道让我带回宿舍去啊？ 现在裁决事务所已经不仅仅是居委会，还变成托儿所了吗！ 一时间槽点太多，莫小川已经快吐不过来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一个槽点收集器的话，这会儿都能具象化出一把神剑，将地球斩成两半了…… 莫小川连续深呼吸了七百多次，才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 然后他笑着对宋七七说道：“七七啊，你家在哪里啊？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然而，宋七七根本不买账，直接摇头道：“不要。我哥说了，让我跟着你最安全，还能顺便学到点儿东西。” 莫小川顿时脑袋就大了。 学啥？ 跟着我能学啥？ 高数吗？ 还是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表示自己的反对与抗议，宋七七便接着开口道：“莫小川，我饿了，要吃饭。” 第八十五章 你这种思想很危险 莫小川显得有些惆怅。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颇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既视感啊！ 这才刚刚把专案组那边的事情搞完呢，怎么又得给人当保姆了啊！ 还让不让人好好儿上学了！ 为此莫小川特意在微信上咨询了阿龙一嘴。 在连环纵火案之后，他终于把对方的好友给加上了。 结果阿龙给出的回复是，当山海一脉众妖遭遇困难时，的确可以求助于裁决事务所，为众妖排忧解难也属于裁决使的职责之一。 当时莫小川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不管这个职责不职责的问题。 他压根儿都不知道白歌到底是不是山海一脉的妖怪啊！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即便白歌不是山海一脉的人，当初在找寻蛊雕下落的时候，咸鱼群里面的每个人可都是出过一份力的。 于情于理，莫小川都觉得自己确实欠了人家一份人情，礼尚往来也属应当。 可是…… 帮人带孩子这事儿也太坑了吧！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喂！ 直接就找上门来把自己给赖上了啊！ 我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啊！ 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儿大妖的尊严了啊！ 要不要这么耍无赖啊！ 然而，当莫小川回过头来打算找白歌掰扯掰扯这事儿的时候，对方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 既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人给领走，也没有说事后的“重谢”到底是个啥。 莫小川很糟心，但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他还能怎么样？ 难道还真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扔在大街上不管？ 莫小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真干不出这事儿来…… 于是他只能一脸蛋疼地带着宋七七去了老朱开的大盘鸡店，随即在后者的强烈要求下，点了个足够三个成年人吃的中份儿鸡。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饿了几天几夜了，竟然一个人就把整盘儿鸡给扫荡一空了，顺带还加了两份面…… 好在面是免费的。 也就是现在莫小川不差钱儿了，要不然还真担心自己养不起这么个小吃货。 等宋七七勉强填饱了肚子，莫小川终于开始思考另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小姑娘晚上睡哪儿啊？ 自己家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啊！ 又不可能带回学校去住啊！ 看来只能去企鹅大老板的伯鑫宾馆开个房了…… 虽然在邮大外面也很流行日租房什么的，但莫小川总觉得不是很安全，至少齐老板是自己人，把宋七七安置在宾馆也放心一些。 所以莫小川只能问道：“你身上带身份证了吗？” 宋七七还在挑着盘子里残余的土豆，鼓着腮帮子摇摇头道：“没带。” 莫小川还能说什么？ 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还好自己刚刚才请齐老板吃了顿饭…… 不过面对宋七七那自带冷场的恐怖气质，莫小川觉得自己不能就此认怂，于是接着道：“不过七七啊，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不用上学的吗？” 宋七七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看着莫小川，开口道：“随便问女孩子年龄，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呢。” “好好好，那就不说年纪，你之前在哪儿读书这个总能说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拐弯儿抹角儿地打听我多大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莫小川差点儿就掀桌子了好吗！ 以前都是他怼别人的啊！ 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啊！ 就你这种一看就体重不过百的黄毛小丫头，小爷根本看不上好吗！ 但身为堂堂裁决使，莫小川还是表现得很有涵养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宋七七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并不是在刻意针对于自己。 而是某种融于骨血的，近乎本能一般的自我保护机制。 看来想要跟这野丫头亲近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莫小川只能换了一个话题。 一个他最擅长的话题。 “既然你哥暂时把你交给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相互了解一下，不聊你的年纪了，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喜不喜欢看电视剧啊？《新封神榜》看没看？” 话音落下，宋七七立刻故作老成地皱了皱眉头，开口道：“狐狸精什么的最讨厌了！有朝一日我要是学好了本事，一定得把这个世界上的妖怪通通清理掉！” 莫小川愣了。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把这个世界上的妖怪都清理掉？ 你哥就是妖怪你不知道吗！ 难道没有血缘关系就能大义灭亲了吗？ 还有啊，你不知道这整条街都是妖怪啊！ 这话要是被老朱他们听到了还不得分分钟把你给炖来吃了啊！ 最后，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位超级大帅哥就是这条街的妖怪头子啊！ 小姑娘，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于是莫小川当下就决定，出于原则问题，这事儿绝不能这么惯着她！等明天去网吧的时候，就强行让这丫头坐在旁边陪自己看《新封神榜》！ 洗脑工作需要尽快进行！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莫小川就打算先带宋七七去宾馆休息了，自己也好早点儿回宿舍。 然而，当他起身让服务员结账的时候，却见宋七七再次把装钱的塑料口袋拿了出来。 “呃，你干啥？” “付钱啊。” 宋七七一脸的理所当然。 莫小川一愣，然后笑着摆摆手：“你远道而来，这顿饭就算我为你接风了。” 宋七七却坚持道：“我有钱。” 莫小川看着塑料口袋里面装的一把零钱，大概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块的样子，心想你这点儿钱够吃几顿的啊。 但还不等莫小川再度开口，接下来宋七七的一句话，立刻就让他无言以对了。 “临走前，我哥给了我一组彩票号码，所以等开了奖我就有钱了。” 莫小川当下就傻了。 合着你哥还真的是个神棍啊！ 还能预知彩票号码啊！ 你咋不早说呢！ 早说我刚才也买两注啊！ 莫小川虽然不知道白歌到底是什么妖怪，又到底是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但现在看起来，对方好像真的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第八十六章 妖孽哪里跑！ 最后莫小川还是没有坚持，让宋七七自己付了饭钱，然后带着她往伯鑫宾馆去了。 齐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在火锅店的时候喝飘了，这会儿正趴在前台迷糊着呢，猛地被莫小川拍醒，差点儿被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小……小川儿？你怎么来了？” 齐老板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是莫小川，又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个黄毛小丫头，顿时露出了无比和谐的微笑。 “噢，两位要开房是吧，正好，我们这儿只剩一间大床房了。” 说着，齐老板还不住地朝莫小川挑了挑眉毛。 莫小川一脸蛋疼，开口道：“老齐，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呵呵呵，明白明白，那什么，这是房卡，用我带你们过去吗？” 莫小川看着齐老板那一脸的荡漾，也懒得再解释了，拿过房卡摇摇头：“不用了，我带她去就行。” “好，好，要是缺什么的话就说一声，我这儿都备着呢！” 莫小川根本不打算去深想齐老板的这句话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直接拉着宋七七就朝房间去了，随后才意识到，老齐压根儿没找自己提证件和钱的事儿。 不过等进了房间，宋七七这丫头倒是显得有些苦恼。 “莫小川，你没有自己的房子吗？” 莫小川以为宋七七是对这里的环境不满意，只能无奈地说道：“有是有，不过租出去了，你要是嫌这儿住得不舒服，明天我再给你找地方。” 宋七七摇摇头：“看起来倒是挺干净的，不过我没这么多钱，如果住这儿的话，你得帮我先垫着，等我中了彩票再还你。” 莫小川点点头：“好。” 然后他又假装轻描淡写地问道：“话说，你哥告诉你的那组号码是多少啊？我帮你看看准不准。” 莫小川可不傻，双色球的开奖时间是在每周的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天。 而今天才星期六呢！ 也就是说，只要莫小川提前知道了中奖号码，明天就还有机会去春姐那儿打票！ 然而，宋七七却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他。 “我哥说了，这号码只能我自己知道，否则中奖的人越多，我能分到的钱就越少。” 莫小川还能说什么？ 只能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默流泪…… 临走之前，莫小川想要叮嘱这个野丫头一个人小心安全，又突然觉得对方好像比自己精明多了，心中顿时又多了一股挫败感。 而齐老板在看到莫小川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并且满脸沮丧的时候，顿时目光就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 “小川儿啊，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我觉得，咱们不能讳疾忌医，如果真的发现了问题，还是早治早好啊！” 莫小川强忍住了想要把这只企鹅精卖到埃塞俄比亚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宿舍，莫小川当真是感到身心俱疲，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却发现哥儿几个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对面的张明强还不住地给自己使着眼色。 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还不等莫小川搞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上铺的向天鹏便突然对他问了一个问题。 “小川儿，你……有遇到过让你心动的老师吗？就是都不敢正眼看，偷偷瞄一眼就会心跳加速的那种。” 莫小川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呃……有啊，监考老师。” 话一出口，莫小川顿时觉得整个宿舍的气氛都凝固了。 向天鹏一个纵身从上铺跳了下来，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很快就没了人影儿。 莫小川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后才从张明强和李海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竟是向天鹏喜欢上了教历史课的老师！ 好吧，这事儿莫小川着实是无法评价，也给不出自己的建议，不过眼看向天鹏跑出去十几分钟了也没回来，莫小川倒是担心对方是不是被自己给刺激到了，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胖子，你没事儿吧？” 电话那头感觉特别的静，向天鹏的声音也很沉重。 “你都知道了？” “嗯，听张明强他们说了，刚才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算了，别提了，正闹心呢，我感觉不会有结果的。” 莫小川开着玩笑道：“嗨，这有什么，你不会想不开打算寻短见吧？” 向天鹏的声音顿时更加沉重了几分：“没，在厕所蹲大号呢。”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喂了狗了，当即语重心长地对向天鹏说道：“胖子，想开点，吃屎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向天鹏那边脑子都木了。 要不是距离不够，他真想抓一把扔莫小川脸上！ “嘟……嘟……嘟……” 另外这边，莫小川听着电话那头的一串忙音，顿时觉得又找回了自信，之前被宋七七怼得七窍生烟的郁闷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收工，睡觉！ 第二天早上，莫小川心里面惦记着宋七七的事儿，也没能睡成懒觉，先去宾馆里把这个野丫头接了出来，带她吃了顿早饭，然后在去红雨竹网吧看《新封神榜》之前，莫小川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找鸡哥帮自己看看手机。 毕竟对方是软件学院的学生，别的可能不会，至少先检测一下自己手机里面有没有病毒什么的吧。 等确实了手机被肖大壮动了手脚，莫小川再跑一趟警局，看看技术科的人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当然，找鸡哥更主要的原因倒不是莫小川真的指望他能在技术上跟肖大壮有一拼，主要还是因为鸡哥本身就是捣腾二手手机的。 莫小川琢磨着先找他买一个便宜货用着，等自己的手机弄好了再换回来。 然而，令莫小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在宿舍楼下看到鸡哥的第一眼，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身边的宋七七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一把将鸡哥扑倒在地，抡起拳头就打在了鸡哥的眼睛上。 “妖孽，哪里跑！” 莫小川傻了。 第八十七章 除妖卫道宋七七 这一扑，接着又一拳，直接就把鸡哥给揍懵圈了。 啥情况啊！ 自己这是中了莫小川的圈套，被人给暗算了吗！ 好在鸡哥本身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可是现如今整个邮大唯一的一只野生妖怪，哪能让这么个黄毛小丫头骑在自己头上……呃……身上撒野！ 眼看宋七七一拳抡完，第二拳又到了，鸡哥赶紧扑腾着双臂，一手拦住宋七七的拳头，一手朝这小姑娘的脸上挠去，顺带着还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宋七七的胳膊上。 “啊……你……你松嘴！” “唔唔唔……” “你先松嘴我就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宋七七闻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沉声大喝到：“既然如此，那么本姑娘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宋七七就突然扬起脑袋，直接给鸡哥来了个暴力头槌！ “嘭！” 莫小川站在一旁，看着这宛如两个小孩儿打架的场景，脑中顿时浮现出了无数的疑惑。 首先，宋七七难道真的看破了鸡哥的真身？ 她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她哥白歌是一方妖界大佬的可能性很大，但莫小川可以肯定的是，宋七七既不是来自山海一脉的精怪，也不是其他体系的小妖。 否则莫小川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次，宋七七为什么只认出了鸡哥，而对譬如春姐和齐老板他们视而不见？ 难道还是跟个人的修为有关系？ 这么说来，鸡哥还真不愧是鸡哥啊，这也太弱鸡了吧…… 合着谁都能看破你的真身啊喂！ 再次，别看宋七七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打起架来还是挺生猛的啊！ 连鸡哥这种有修为的妖怪都被揍得嗷嗷乱叫啊！ 最后…… 算了，还是别最后了，不然待会儿就要打出人命了啊！ 正说着呢，鸡哥那边被宋七七一头撞了个满眼金星，虽然松了口，但这货也绝对不是吃素的，立刻就伸手去薅宋七七的头发。 一看就是跟女人打架有经验啊！ 宋七七被扯住了头发，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仰去，鸡哥趁此机会肚子一挺，直接把宋七七拱翻在地，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打算发动二次进攻。 但这时莫小川已经站过来了，一把拦在鸡哥和宋七七的中间。 “都等会儿！都等会儿！先听我说两句！” 鸡哥当即就炸毛儿了啊！ 尼玛刚才那丫头偷袭我的时候你咋不出手啊！ 现在好不容易轮到我转守为攻了，你倒出来拉架来了啊！ 还敢说你们俩不是一伙儿的！ 念及于此，鸡哥顿时就把仇恨值转移到莫小川身上了，张嘴就打算朝莫小川的身上啄去，然而，紧接着，他却看到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 “冷静一下，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把手机留下，回去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莫小川再次使用了九尾狐的蛊惑之力。 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 他有蓝条儿了！ 有了山海意加持的蛊惑之力到底有多强？ 至少以鸡哥这种级别的小妖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所以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鸡哥脸上的怒气就烟消云散了，他青着一只眼圈，微笑着将一只二手手机递到了莫小川的手中，再接过三百块钱，随后便朝着宿舍楼走回去了。 然而，另外一边刚刚爬起来的宋七七却不依不饶，再次向着鸡哥扑了上去。 好在莫小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宋七七的胳膊，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地，当场就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啪！” 宋七七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满脸愤怒地盯着莫小川。 “得饶人处且饶人。” 莫小川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简直太有禅意了，差点儿就喊了一声阿弥陀佛，但下一刻宋七七的表现却让他大跌眼镜。 “饶什么饶！他是妖精！看我今天不收了他！” 诶？ 怎么蛊惑之力对这黄毛丫头没用？ 难道你这就是传说中的低配版火眼金睛加魔法免疫？ 坑爹呢！ 莫小川突然觉得一阵脑仁儿发疼，这还怎么玩儿啊！ 他原本还想着今天带宋七七去网吧看《新封神榜》，再加上自己的蛊惑之力，给这野丫头洗洗脑呢！ 不过想想也是，连白歌这种妖界大佬，这么多年都没能扭转自己这便宜妹妹一心想要除妖卫道的念头，莫小川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莫小川自从开始吸收山海意之后，不仅有了蓝条儿，好像还附带着连自己的肉身力量也大幅度增强了，要不然还真管不住这野丫头了！ 要不说还是以前那套教育小孩儿的方法最管用。 不听话？ 不听话就打！ 打一遍不够，那就多打几遍！ 反正白歌已经正式将宋七七交给自己了，那他就算得上是半个监护人！ 有些熊孩子就是这样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没见吃了自己一个过肩摔之后，宋七七立马就老实多了么？ 至于对方脸上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则直接被莫小川给无视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一时间，莫小川顿时就觉得心里面舒坦多了…… 昨天被这死丫头怼得无语凝噎，今天他终于用拳头把场子给找回来了啊！ 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啊！ 就你这小屁股小胸的，还想让小爷怜香惜玉？ 不存在的。 “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出他是个妖精的，反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对他动手。” “凭什么！” 莫小川轻轻抬了抬下巴：“就凭他是我朋友。” “可他是只妖怪！” “那也是我朋友。”莫小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让莫小川很欣慰的是，宋七七并没有像一般女孩儿那样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哭鼻子，更重要的是，这丫头好像还挺抗揍啊！ 莫小川刚才虽然收了力，但一个过肩摔下去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结果这会儿人家已经拍拍屁股站起来了。 “我就不信你能保护这妖怪一辈子！” 莫小川耸了耸肩膀：“反正你们俩的水平也就半斤八两，真要打起来，你也不见得能把他怎么样，但只要让我知道了你来找他麻烦，我就知道一次打你一次！” “莫小川，你……！” “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随时可以回家去，我可没求着你留下来。” 莫小川非常得意地甩出了一手激将法。 然而，他的美好愿景终究还是落空了。 “想赶我回去？门儿都没有！莫小川，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本姑娘盯上你了！” 第八十八章 跑偏了 对于宋七七这番毫无威胁的申告，莫小川直接翻了个白眼就无视了。 你盯上我又能怎么着？ 你又打不过我！ 别以为你魔法免疫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莫小川就像是一只旗开得胜的大公鸡，骄傲地扬着头走了。 而宋七七则无比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邮大校门，宋七七这才突然开口道：“莫小川，我要跟你学本事！” 而莫小川则背着双手，一副世外高人，云淡风轻的样子。 “想学本事可以，得先交学费！” 宋七七皱着眉头道：“可我没钱。” “嗯……”莫小川一脸慈祥地看着宋七七，循循善诱地说道：“那这样吧，你把你哥给你的彩票号告诉我，我就答应你。” “你这是趁火打劫！”宋七七满脸的不忿。 “就是啊！”莫小川非常的理直气壮。 “号码不能说，最多在我中了奖之后分你一半！” “成交！” 莫小川哪里还会给宋七七反悔的机会，当下拉着这黄毛丫头到马路对面的打印店，买了一张纸，一支笔，手写了一个分钱的合约，不但让宋七七签了字，还抓着她的手盖了指印。 待做完这一切，莫小川意得志满地将合约贴身藏好，这才开口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想学什么？” 宋七七丝毫没有一种签了卖身契的觉悟，坚定地回答道：“能打赢你的本事！” 呃…… 这就有些尴尬了啊。 虽然老话儿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可说实在的，莫小川……能教个啥？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会个啥？ 嗯，会背《山海经》。 那特么管个屁啊！ 但当着宋七七的面，莫小川当然不会认怂，于是故作高深道：“好，那我就先给你上第一课。” …… 五分钟之后，莫小川已经在红雨竹网吧开好了机，在视频网站上点开了《新封神榜》。 “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一课？” 莫小川无比严肃地点点头道：“你可别以为这真的只是在看电视剧，也别只盯着一只九尾狐看，我既然让你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今天给你布置的任务就是，至少看完前十集，然后写一篇观后感，不低于八百字。” 话音落下，宋七七的脸色顿时就蔫儿了。 关于教书育人这件事情，其实莫小川还是颇有心得的。 毕竟，当年老家伙就是这么教他的嘛！ 想当初，自己半夜要老家伙带自己出去逛街去，结果硬是被老家伙按着看了一场巴西对法国的球赛，并要求自己写出从中悟出的道理。 并郑重承诺，写得好了，就带他逛街去。 最后的结果是，莫小川憋了百十来个字就实在写不下去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在床上昏睡了过去，逛街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于是从那之后，莫小川就再也没有在晚上要老家伙带自己出去过。 这一事实再次证明，教育孩子最重要的两个秘诀，除了打，还有布置作业这个大杀器！ 宋七七没有身份证，按道理是上不了网的，不过这家网吧是果子狸开的，拿别人的身份证刷台电脑还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这么并排着坐在网吧，看了整整一天的《新封神榜》，还是不同集数的…… 轻松结束了第一天的保姆工作，莫小川将宋七七送回了宾馆，然后就一脸满足地回宿舍了。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天过得还是很有意义的。 不但一口气把《新封神榜》看了个爽，关键是还从宋七七那里讹了一笔钱啊！ 嗯，也不能说讹，应该算作自己照顾她起居生活的合理报酬！ 开玩笑，小爷可是堂堂山海裁决使，花个一两百万就能雇我帮你带孩子，这个价钱已经非常低廉了好吗！ 莫小川一脸理所当然地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才知道，今天学校又要组织全体新生开会，地点还是在科技会堂…… 于是莫小川知道，自己又要得奖状了！ 果不其然，在这一次的表彰大会上，莫小川又看到了熟悉的令狐校长，熟悉的市委领导，以及熟悉的……郝德。 如此相似的一幕幕，让在场的不少同学都一脸懵笔。 怎么感觉自己穿越了啊！ 这场面他们见过啊！ 就在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啊！ 怎么又来了一次啊！ 随后大家发现，其实这次的表彰大会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 比如那个莫小川协助破警方的案子不再是纵火案，而是轰动整个山城，甚至全国的歼尸案。 再比如，这一次，莫小川手里面拿的也不再只有一纸奖状和鲜花，还有一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道具支票。 上面的写金额是…… 贰拾万元！ 这是郝德在事前就跟莫小川说过的，官方的悬赏金。 当然，最不一样的一点在于，这一次，校方竟然安排了莫小川发表获奖感言！ 对此，莫小川毫无准备，也没有半点儿经验，当令狐校长把话筒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喂……喂？啊……” 莫小川无比尴尬地试了试麦，就跟在打电话似的。 然后他的脑中回想起了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个什么金番薯奖的直播。 当时秦未央荣获了最佳女主角的大奖。 于是莫小川心中有谱了。 “呃，那什么，我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获得这么一个奖，在这里我得感谢邮大对我的栽培，感谢辅导员和各位任课老师对我的教导，感谢我们班同学对我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我也破不了这个案子……” 听到这里，整个电信七班的同学们都乐了。 这个感言也太不走心了吧喂！ 邮大对你的栽培是啥啊！ 你自从开学以来就没上过一节课啊！ 任课老师根本就没见过好不好啊！ 你这个感谢是不是太敷衍了啊！ 一旁的令狐校长听得也是脑仁儿疼，邮大明明是一所以通讯专业著称的院校好不好啊，你这三天两头地帮助警方破案，三天两头地获得市委表彰，总感觉跑偏了啊！ 难道等你四年后毕业了找工作的时候，大家面试都说自己在通讯方面的特长和学识，你说你帮警方破了多少案子吗……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那场面有些刺激啊…… 你更适合公安大学啊少年！ 我们邮大耽误了你啊！ 不过这表彰大会该开还是开了，莫小川该说的感言也说了，后面市委领导又叨叨了一阵，大概意思就是让大家向莫小川同学学习云云…… 令狐校长更加惆怅了。 要真都跟着莫小川去学了，自己这学校还开不开得下去了…… 散会之后，照例郝德又找到了莫小川，因为这次的这个歼尸案比较特殊，除了官方的二十万奖金，还有十年前各位被害人家属所承诺设立的三十万。 当初郝德就信誓旦旦地保证过，骗他是孙子。 不过这笔钱还没有这么快到账，所以郝德特地来跟莫小川说一嘴。 然而，令郝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一向贪财的莫小川却轻轻摇了摇头。 “那笔钱，我不要了，另外这二十万，请你帮我交给陈静薇的家人。” 第八十九章 来，抓住我的手 莫小川爱钱吗？ 他不仅爱钱，而且还抠门儿。 一开始莫小川答应加入专案组，就是冲着这五十万的奖金去的，但现在，他不打算要了。 莫小川并没有见过所有的被害人家属，可他从周美珍和熊乾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哪怕是过了整整十年，他们也没能彻底走出心中的阴影。 他们过得并不好。 十年前的三十万，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那些被害人的家属们也都是一些平民老百姓，里面最有钱的，恐怕还得是熊乾这个曾经的刑侦队大队长。 莫小川不想知道当初这些人如何砸锅卖铁凑到三十万的，但他觉得，现在既然案子已经彻底了结，把这笔钱还给人家，或许能真的帮助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十年的时间太长了，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至于陈静薇，莫小川一直没有勇气去见她的父母，现在依然如此，所以他干脆就把给钱这事儿全权委托给郝德了。 并且多番强调，不能提及自己的名字。 就当是……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吧…… 虽然又一次因为破了一桩大案而受到表彰，但莫小川的心情却谈不上有多好，告别了郝德之后，他便跟着向天鹏他们直接去了教学楼，终于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堂大学教程。 周一的课程安排比较紧密，从早到晚都有课，繁忙的课业或多或少冲淡了一些莫小川的哀思，让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毕竟莫小川就是这么一个勤勉好学的人啊！ 学习使他快乐，学习让他充实，正所谓，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莫小川俨然已经沉浸在第一级台阶上无法自拔了。 嗯，绝对不是睡着了，绝对不是…… 今天一整天莫小川都没能顾得上宋七七，不过他昨天晚上在宾馆已经跟她交代过自己要上课的事儿，也提前给了她吃饭的钱，想必以那野丫头的机灵劲儿，就这么放养着也不会有啥大问题。 等晚上下了课已经九点多了，莫小川这才迫不及待地跑出校门，去往伯鑫宾馆。 今天还有一件大事儿要做。 那就是确认宋七七买的彩票到底是不是中了一等奖！ 如果真的中了，那么自己明天就算逃课也得陪她去领奖啊！ 嗯，到时候戴个什么样的面具比较好呢？ 蜘蛛侠的？ 还是喜洋洋的？ 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然而，等莫小川到了宾馆，透过走廊的窗户，却发现宋七七正一脸呆滞地坐在床头，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尚未写完的新封神榜观后感。 这是咋的了？ 难不成被我布置的作业给写傻了？ 莫小川敲了敲门，屋里面半天没反应，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宋七七才给他开了门，一张小脸上全是沮丧。 “莫小川，钱没了。” 啥？ 什么意思！ 莫小川当即心尖儿一颤，马上就联想到了彩票的事儿。 “难道你哥是忽悠你的？那彩票没中？” 宋七七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直接将手上的彩票递了过去。 莫小川将彩票接过手中，看着上面的号码，赶紧掏出手机查了查本期双色球的开奖结果。 只有一个数字能对得上。 坑爹呢这是！ 搞了半天你哥是个大神棍啊！ 压根儿也没有预测未来的功能啊！ 害得小爷我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地盼了这么久啊！ 这还玩儿个屁啊！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破口大骂，就忽然眼角一寒，扫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另外一组开奖号码，跟他手头上的这张彩票，在数字上，一模一样。 不是往期的中奖号码。 而是…… 几分钟前，超级大乐透的开奖结果。 莫小川觉得自己差点儿就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去世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宋七七，眼神中透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像是对方欠了他几百万。 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情，不是你中不了奖，而是你本来可以中，但却因为买错了彩票种类，所以白白错过了几百上千万。 莫小川：“……” 宋七七：“？？？” 莫小川：“……”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问道：“你哥还给了你其他的彩票号码吗？” 宋七七摇摇头：“没了，就这一个。” 莫小川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了，点着头道：“来，抓住我的手。” 宋七七不知道莫小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握住了莫小川的手掌，于是在下一刻，她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翻转起来。 莫小川一把拉住宋七七的胳膊，转身，抬手，发力，一气呵成，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姿势，将宋七七从窗口丢了出去…… “……砰！” 片刻之后，宋七七怒不可遏地冲回到了房间中，指着莫小川的鼻子骂到：“莫小川，你疯啦！你凭什么打我！” 而莫小川则拿起宋七七那篇还没写完的观后感，无比沉痛地说道：“这都一整天过去了，你的作业还没写完！这还不该打？” 宋七七一愣，随即认真地盯着莫小川，犹豫着道：“你真的不是因为彩票的事情恼羞成怒了吗？”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爱迪生曾经说过，金钱乃身外之物，所以，来，抓住我的手……” 于是在下一刻。 “咻……砰！” 齐老板迈着外八字匆匆赶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宋七七都傻了。 “裁……川儿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莫小川豪情万丈地摆摆手：“没事儿，我们俩闲的没事儿，在切磋武艺呢！” 说着，莫小川又转过头去看着宋七七，恶狠狠地说道：“明天我再来检查，你要是作业还没写完，我就把你丢到一楼去！” 话音落下，莫小川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再待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进化为人形暴龙的。 这也就是莫小川现在不缺钱了，否则要是搁在以前，这事儿能让莫小川心疼得投河自尽去。 那可是好几百万啊！ 说没就没了！ 搁谁身上受得了啊！ 当然，接下来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宋七七和莫小川，一个没钱交学费，一个没本事教徒弟，就这还不一拍两散，留着，过年吗？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更惆怅了…… 第九十章 小聪明 对莫小川来说，接下来的一周过得很平淡，无非就是每天上课、吃饭、睡觉、丢七七…… 转眼间很快就到了周末，莫小川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什么衣服啦，零食啦之类的，拉着宋七七去了儿童福利院。 当然是去看素素的。 莫小川说了每周都会来看她，就一定说到做到。 这次负责接待莫小川的不是上次那个老师，而是换了个文质彬彬的小年轻儿。 对方自我介绍姓吴，是刚从学校毕业，来福利院工作的大学生。 “这些东西都是给素素的，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不能分给别的小朋友。” 吴老师笑着点头道：“您放心，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等放好东西，吴老师这才带着莫小川和宋七七往教室走去。 宋七七大概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不时的这儿凑凑，那儿钻钻，这让莫小川再一次肯定了，这黄毛丫头以前肯定没上过学！ 怪不得连买个彩票都能买错！ 这以后可不就是跟汪科长一样的文盲吗！ 来到素素所在的教室，莫小川发现里面小朋友还真不少，大概得有二三十个的样子，不过没看到之前欺负素素的那个男孩儿。 这会儿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画着画儿呢，素素手中拿着水彩笔，小脸儿上一块青一块红的，俨然一只小花猫的模样。 一看到素素，莫小川的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了微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歪着脑袋看这个小家伙在画什么。 嗯……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素素的确很有画画的天赋，跟蒙德里安这种几何抽象派大师的风格差不多，反正就是……看不太懂。 莫小川站着看了一会儿，眼看着素素面前的整张画纸都快被填满了，这才笑着喊了一声：“素素。” 听到熟悉的声音，素素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回过头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莫小川的样子，这才扬着手中的水彩笔笑道：“朋友……朋友……” 莫小川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素素虽然没记住他叫什么，但至少记得他是自己的朋友。 这就足够了。 莫小川弯下身，一把将素素抱了起来，笑着道：“以后得叫我帅帅的小川哥哥。” 宋七七看着这一幕，只说了四个字：“臭不要脸。” 而素素则高兴地用水彩笔在莫小川脸上画了个蓝色的大叉叉，不住地笑道：“傻哥哥，傻哥哥……” 为了不影响其他小朋友画画，莫小川抱着素素出了教室，然后伸手刮了刮素素的小鼻子，问道：“最近有没有其他小朋友欺负我们素素啊？或者有没有哪个老师对素素不好啊？” 旁边的吴老师听得满脸尴尬，只能报之以苦笑。 素素伸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能……鼻子……会掉的……” 莫小川哈哈大笑，然后将素素放到地上，牵着她的小手问道：“想不想出去玩儿？哥哥带你去捉蚂蚁！” 素素歪着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道：“蚂蚁……吃掉……素素……饼干……” 莫小川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吴老师。 吴老师解释道：“噢，素素应该是想让您带她去做饼干，我记得好像有蚂蚁形状的模具。” 这倒是让莫小川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福利院对孩子们还真是挺好的，不仅教他们画画，还在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并不是单纯地每天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服穿，让他们在空地里打闹着玩儿就行了。 这种寓教于乐的教育方式，让莫小川立刻改观了对福利院的刻板印象。 于是莫小川笑着对素素道：“行，那我们做饼干去！” 素素开心地在原地蹦了蹦，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莫小川往旁边的走廊去了。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莫小川就陪着素素做饼干，时不时还问问吴老师关于福利院的情况。 经过一番仔细的了解，莫小川这才知道，其实这家福利院的条件在整个山城市都还算是不错的，平日里除了跟孩子们玩儿以外，也教他们识字、看书，跟幼儿园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分得没那么细，不管年纪多大，大家都是统一授课的。 这就导致了很多比如像八九岁的，大一点的孩子，也一直在学习同样的课本知识。 没办法，毕竟福利院师资力量有限，好在定期会有一些志愿者来教孩子们功课，所以聪明一些的其实已经差不多能学到初中的内容了。 不过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有生理上的缺陷或者智力障碍，没有先天性疾病的，绝大部分都被领养走了。 比如小馒头，据吴老师所说，在刚来福利院还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被一对外国夫妇给领养了，所以今天莫小川来了之后其实并没有能够见到小馒头。 而没有被领养的孩子，在成年之后也可以选择自行离开，步入社会。 莫小川没有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想办法让素素健康成长起来。 哪怕是现代医疗条件无法完成的事情，莫小川或许也可以完成。 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就真的能找到某种灵花灵药，帮助素素治疗脑部的疾病。 经过一个下午的奋战，莫小川因为自信满满地不适用模具，所以成功做出了很多狗屎一样的饼干出来，那一个个长得，说歪瓜裂枣都算是对瓜和枣的侮辱！ 宋七七显然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能叫饼干了，而更像是一张张大饼…… 顿时获得了素素一阵开心的嘲笑：“傻哥哥，傻……姐姐，我们都是……傻……” 而宋七七则捏着素素的小脸蛋儿道：“素素可不傻，素素做的饼干比我好看多啦，素素是小聪明！” 于是素素更高兴了，不断蹦跶着道：“小聪明……小聪明……素素……小聪明……”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对宋七七的好感倒是增加了不少，心想着这两天是不是给这丫头少布置点儿作业，然后就听到宋七七开口道：“你小川叔叔才是个大傻子，看这做的都是些啥呀，哈哈哈哈……” 因此在下一刻，趁着吴老师和素素一个不注意，莫小川手起人落，宋七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丢到了墙角处。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个跤还摔得那么远……” 吴老师揉了揉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他看了看莫小川，又看了看倒在墙角的宋七七，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第九十一章 大神到场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六点多钟，根据福利院的规定，如果想要把孩子带出去的话，需要提前申请，而且手续很麻烦，所以莫小川和宋七七只能依依不舍地与素素告别了。 “素素再见，哥哥下周再来看你。” “傻哥哥，傻哥哥，素素小聪明，小聪明……”素素今天玩儿得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褪下来过。 看得出来，这样的经历，以前素素并不多。 莫小川笑着跟素素挥挥手，直到吴老师牵着素素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莫小川这才转过身对宋七七说道：“走吧，回去了。” 宋七七点点头，两人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向南山而返。 在车上，宋七七终于忍不住问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莫小川骄傲地抬着下巴道：“你没看出来的多了，比如小爷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还荣获了班上的诗歌朗诵三等奖呢，我会到处炫耀吗？” “呵呵。” 宋七七冷笑了一声，随后又问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什么时候教我打架？” 莫小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就知道打架，以后还怎么嫁人？” 宋七七认真地看着莫小川：“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呃…… 好吧，这个问题莫小川回答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转而道：“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教你啊！这不还天天都给你留作业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作业，宋七七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莫小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忽悠我！” 莫小川则一脸无辜：“什么叫忽悠？知道少林寺吗？人家上山拜师学武，都得先从挑水、砍柴什么的开始做起，我这个也一样，这叫基本功！” 宋七七当即就翻了个酷炫的大白眼：“看电视剧也叫基本功？你不想教就直说，我又不会赖着你不走！” 闻言，莫小川立刻露出了郑重其事的表情，看着宋七七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不想教。” “咱们可是签过协议的！” “还敢提协议？钱呢？说好的一等奖呢？啊？一分钱没交，还一天吃我的住我的，想学本事？门儿都没有！” “莫小川，你得知道，山水有相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大不了等我哥回来再给你一组号码就是了！” 信了你的邪！ 现在对于宋七七的承诺，莫小川可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还神特么山水有相逢，不会用谚语就别用！ 你一个小文盲，学学人家汪科长不好吗，至少人家不会闹笑话啊！ 于是莫小川一扭头：“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本店小本儿经营，概不赊账！” 宋七七则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我不管，反正那是你答应我哥的，你现在这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莫小川强忍住把这死丫头扔到出租车外头的想法，恶狠狠地说道：“那我也不管，反正我的教学风格就是这样，你爱学不学！” 闻言，宋七七立刻冷哼了一声：“学就学！” 莫小川目色一怔，没想到在厚脸皮的这个功力上，自己竟然又一次被打败了，还好对方除了能识破一些小妖怪的真身，对蛊惑之力免疫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否则那还不得翻了天去了！ 于是莫小川暗下决定，以后还是少带宋七七出门儿，免得自己干生气！ 说起来，原本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莫小川是打算在看完素素之后再去一趟市图书馆的，他一直很好奇衣亦口中那位叫做沈虚的图书管理员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估计图书馆也关门儿了，这事儿还是放在明天再弄吧。 莫小川和宋七七两人一路拌着嘴，很快就回到了邮大门口。 今天是周末，所以酒吧的生意不错，莫小川把宋七七扔回宾馆之后，就去酒吧看场子去了。 老熟人不少。 白秋依旧在吧台处看着阿龙发花痴。 鸡哥也带了几个朋友来喝酒，脸上的淤青尚未完全消失，据他那几个哥们儿说，鸡哥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眼睛磕到楼梯扶手上了。 为了表示对鸡哥的同情，莫小川大手一挥，给他们那一桌的消费打了个八八折。 大概为他们省了十几二十块钱的样子，平摊到鸡哥身上，倒是足够买俩鸡蛋敷敷眼睛了…… 莫小川端着酒杯，跟个交际花儿似的，穿梭在各个桌前，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敬了一圈儿，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到了吧台后面。 正准备问问黑二哥这几天的营收情况，却突然眼角一寒，看到一个身形宽厚的大胖子走进门来，脸上带着一副圆形眼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 莫小川顿时愣了。 大胖子一眼就看到了吧台后面的莫小川，于是脚下生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笑着道：“莫老板，别来无恙啊！”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镜，疑道：“汪科长？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汪科长倒是一点儿不生气，而是笑着从身后拉过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一处的同事，姓郭，莫老板应该不陌生，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个好事儿想要跟莫老板一同分享！” 莫小川看着那位郭姓青年，目色骤然而凝。 “《山海经·西山经》。 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 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 英招！ 来人竟然是可以被称为“神”的英招！ 根据《山海经》里面的描述，英招是负责为天帝管理花园的神，此园圃位于槐江山，但英招并非一直待在这里，而是经常展翅高飞，巡游四海，疑似是在为天帝传达最新的指示。 不过据说英招的声音非常难听，就像轱辘抽水一样，这要是去了唱乐迪，估计跟蒲牢之间必有一争！ 虽然莫小川在咸鱼群里面已经结识了本相为帝江的华语歌坛超一线大佬，宁涛。 但毫无疑问的是，英招才是莫小川在现实当中所见到的第一位“神”！ 而且从汪科长的这番话中可以得知，英招竟然加入了mss？ 这信息量可是有点大啊！ 莫小川一眼认出了英招的真身，对方自然也知道莫小川的身份，但与莫小川之前所接触过的那些山海一脉的大妖不同，英招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显得太过恭敬，只是微微颔首，以作表示。 而且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今日英招到访清水街，按理来说可比当初秦未央来这儿的时候要更加惹眼，但包括陆先生这等大佬在内的十二位老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小川转头看了一眼阿龙，发现后者仍旧在漫不经心地调着酒。 还不等他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得汪科长低声道：“莫老板，这儿人多眼杂，你有没有清净一些的地方，咱们好慢慢详谈？” 莫小川点点头：“有。” 第九十二章 洞天福地 两分钟之后，莫小川、汪科长，以及英招三人，挤在了酒吧的杂货间中。 除了莫小川一脸的怡然自得之外，剩下的汪科长和英招都是一副吃了粉笔灰的样子。 “呃……莫老板，这就是你说的，清净一点儿的地方？” 莫小川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难道你们不觉得隔了一扇门之后已经安静很多了吗？而且这里除了我之外，一般也没人进来。” 英招没有发话，于是汪科长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一现实。 “好吧，是这样，莫老板……” 然而，汪科长的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杂货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壮汉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莫小川无比熟稔地一抬手：“厕所在右手边，用完记得冲水！” “哦，哦。”壮汉拉上门出去了。 而汪科长则满头黑线。 这特么也叫一般没人进来？ 你这门里面都不能反锁的啊！ 上厕所的人都能找来啊！ 这还谈个鸡皮毛啊！ 可莫小川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没事儿，都是些普通人，汪科长你继续说。” 英招对此仍旧没有半点表示，一度让莫小川觉得这货干脆是不是个哑巴。 “咳咳……”汪科长干咳了两声，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这才继续说道：“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咱们郭总发现了一处即将开启的洞天福地，反正我最近也被停职了没什么事儿干，这不就想着跟着你莫大老板去开开眼么。” 闻言，莫小川顿时一愣，汪科长对英招的称呼好像有些特别，当然，这个并不是特别重要，更重要的在于…… “汪哥你被停职了？” 莫小川明白，这估计就是汪科长替自己背了锅之后的代价，一时间，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然而汪科长却满脸的无所谓，摆摆手道：“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处里面就会让我回去的，升职是不太现实了，不过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奖金什么的。” 汪科长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不过仔细想想，这次蛊雕的事情，虽然汪科长替莫小川背了锅，但要真的细究起来，他其实非但无过，而且有功啊！ 否则若是真的把莫小川私自处决蛊雕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那说不好就会引发mss与山海一脉的冲突，甚至造成整个国家的混乱与社会动荡！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汪科长的功劳甚至不亚于平定了一场战争！ 所以明面上停职反省，暗地里升职加薪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念及于此，莫小川也彻底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对了，汪哥你刚才说的洞天福地，又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莫小川就明显感觉英招朝自己投来了不屑的目光，带着一丝轻蔑，以及莫名的高高在上。 汪科长也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莫小川耸耸肩膀道：“我师父走得比较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我交代，所以很多事儿我都是自己摸索着来的。” 汪科长苦笑连连，想想也对，要是莫景山早做安排的话，之前也不会引发那场山城动乱了。 于是他对莫小川解释道：“其实洞天福地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开启的时间不定，地点大多在国内的名胜古迹之内，有一种说法是，这些洞天福地在上古时期吸收了大量的灵气精华，并将之沉淀下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将这些灵气反馈给天地。” 莫小川挠挠头，觉得连特么九尾狐、应龙、英招之类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要是再出现什么灵山福地，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 “里面宝贝多吗？” 汪科长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之前几次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我都没赶上，不过听处里面的同事们说，一般洞天福地里的东西都不寻常，就算是随便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果子，也可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莫小川眼前一亮，追问道：“那要是我在里面拿了东西，需要上交给国家吗？” 汪科长再一愣。 这问题的角度有些刁钻啊！ 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回答道：“原则上，洞天福地里的所有东西当然都是国家的，在开启的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去的，需要跟部里面签署一份协议，我倒是没看过协议的内容，不过估计有些比较珍贵的东西是带不走的，也不允许私人拥有。” 莫小川皱了皱眉头，然后忽的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山海裁决令，如果到时候自己真的在洞天福地里面找到什么好东西，往裁决令里面一丢，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念及此处，莫小川心里面顿时就有底了，点点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莫小川答应得有些太快了，令汪科长猝不及防，当即开口道：“那什么，莫老板，是这样啊，那洞天福地里面也不全都是宝贝，毕竟你也应该知道，危险与收益总是并存的，所以……” “嗯，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汪科长脑仁儿一阵发疼，不过转念一想，莫小川毕竟是山海裁决使，说不定手中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御敌手段，倒是不用他太过担心。 所以下一刻，汪科长转头看向英招：“如果郭总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 英招看看汪科长，又看了看莫小川，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杂货间的大门又一次被人给推开了。 黑二哥一脸懵笔地站在门口，犹豫着道：“老板，我抬两箱酒出去……” “嗯……”莫小川点点头：“汪哥，给搭把手儿。” 汪科长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为了不多生变故，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跟着黑二哥一人搬了一箱啤酒往外走。 待汪科长走出杂货间之后，莫小川这才把目光挪到了英招的身上，笑着道：“郭总是吧？你觉得，你跟阿龙哪个厉害些？” 闻言，英招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小川，点点头道：“两日后见。” 说完，英招的身体就此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像是一幅被水泼糊了的油画，又好似突然扭曲的光影，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面，彻底化为了一片虚无。 莫小川轻轻眯了眯眼睛，有些摸不准这到底是某种类似秦未央所用过的瞬移能力，还是今天来的根本就不是英招本人！ 但很快，这个疑惑就在汪科长那里得到了解答。 “诶？郭总走了？” 莫小川点点头：“他说两日后见。” 汪科长笑得脸上的横肉直颤：“那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说起来，今天来的，不是他的本体吧？” “嗯，算是……怎么说呢，算是他的一丝力量投影吧，这个我也不太懂。” 莫小川心中有了数，对于汪科长一如既往的什么都不懂，已经欣然接受了。 于是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这次洞天福地开在了哪儿？” “黔州，红果树大瀑布。” 第九十三章 整装待发 黔州？ 竟然是黔州！ 莫小川在第一时间马上就联想到了危写给蛊雕的信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危在信里面曾经提到过，半个月后的黔州将会有一场大造化，并承诺蛊雕，如果他把事情办好了，届时就将带他前往！ 难道说那所谓的大造化，指的就是洞天福地的开启？ 会不会太巧了？ 莫小川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对汪科长问道：“这洞天福地的开启，有什么规律吗？” 汪科长摇摇头道：“没有，在我们一处，只有郭总能够进行推演，而且也只有在洞天福地开启前一周左右的时候才能计算出准确的位置。” 英招和危哪个更强？ 对此莫小川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他下意识地觉得，像这种洞天福地开启的事情，恐怕在妖怪界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也就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一些，所以才没收到风声。 一会儿倒是可以在咸鱼群和清水街的qq群里面问一嘴。 但不管怎么说，莫小川总觉得如果危是想以此来作为诱饵，让蛊雕俯首称臣的话，也未免太过儿戏了一些。 他随后问道：“这洞天福地的开启很频繁吗？” 汪科长撇了撇嘴道：“你当是大白菜呢，要是随时都有，那还能叫洞天福地？” “也是。”莫小川点点头：“我记得刚才汪哥你说，洞天福地都是在名胜古迹开启的？” 汪科长故作高深地说道：“要不然你以为，国家那么多5a级景区，是怎么来的？” 这下莫小川是真的震惊了，连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地方都是……” 汪科长推了推眼镜，笑道：“自建国以来，洞天福地总共开启过一百多次，占了所有5a级景区的一半左右，剩下的，要么就是疑似洞天福地，或者被认为未来有可能成为洞天福地的备选。” “那长城……” “87年的时候开启过一次，后来千禧年的时候开启了第二次。” “那鼓浪屿……” “这个倒是只在95年开启过一回。” “山城的大足石刻……” “03年的时候，据说有人从里面拿到了一尊佛像，为此还引来了印国的一番争抢。” 莫小川再一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是什么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是贫穷。 因为穷，或者说是因为老家伙的抠儿，所以莫小川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自然也从来都没听说过关于洞天福地的事情。 孔子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现在想想，真特么有道理啊！ 光背《山海经》有个屁用啊！ 要是以前多出去走走，去洞天福地修个炼什么的，没准儿早就觉醒了啊！ 嗯，这么想想好像也不太对。 估计等到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像红果树瀑布这些5a级景区都会被清场的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也不知道在洞天福地开启之后，这些景区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光是想想就令人心神驰往呢…… 于是莫小川当机立断道：“那明天是汪哥你来接我，还是我直接去车站跟你汇合？” 汪科长想了想，说道：“直接去火车站吧，咱们明天早上十点钟准时集合，我看了一下，11点左右正好有一趟到桉顺市的车。” 莫小川一愣：“火车？不坐汽车吗？” 汪科长的回答则饱含深意：“汽车不如火车安全。” 莫小川没有深究，反正火车他也没坐过，当即点点头道：“那好，我这会儿先回去收拾一下，咱们明天见。” 汪科长笑道：“明天见。” 走出杂货间，告别了汪科长，莫小川这才回到吧台后面，跟阿龙小声道：“我刚才见到了英招。” 阿龙调酒的手微微一顿，低声说道：“英招在十多年前因为争夺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失利，再加上后来洛城的那场大火，让他对山海一脉心生怨恨，所以愤而投靠了朝廷。” 莫小川一愣：“又是千禧年洛城的那场大火？我记得蒲牢跟我说过，凤凰就是那个时候被mss的人给抓走的，这事跟英招有没有关系？” 阿龙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常年无法离开山城，老板如果想要知道个中详情，恐怕还得问问洛城那边的人。” 阿龙倒是没忘记莫小川对他的交代，一般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叫他少主，若是有其他人在场，他通常还是称莫小川为老板。 但此话一出，莫小川却是有些意外了。 “你没有办法离开山城？” 原本这次去洞天福地，莫小川还打算把阿龙给带上呢，毕竟要论及他现在手中最强大的底牌，不是什么山海意，也不是什么九尾狐、蛊雕、凤凰和旋龟的能力，而是阿龙这个超级保镖啊！ 结果现在阿龙告诉他自己去不了？ 这还怎么玩儿！ 对此，阿龙的解释言简意赅：“这与我身上的封印有关，如果老板能够帮我解除封印的话……” 闻言，莫小川赶紧将他打断道：“那这样吧，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酒吧，顺便别让宋七七那个野丫头到处乱跑。” 阿龙对此并不显得失望，只是点点头道：“是，老板。” 交代好阿龙之后，莫小川就离开了山海酒吧，往伯鑫宾馆去了，随即很快就从房间里传来了一段日常的争吵声。 “莫小川！你居然想丢下我一个人出去玩儿！我不管，我也要去！” “什么出去玩儿，什么出去玩儿！我那是去参加学术研讨会的，那边环境复杂，情况危险，搞不好还会送命！你以为是过家家呢！” “莫小川你撒谎！哪有这种学术研讨会，而且你才上几天大学啊，谁会邀请你啊！你就是出去玩儿的！” “反正你去不了！” “反正我就要去！” “你有身份证吗？你有钱买车票吗？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去？” “……” 宋七七终于偃旗息鼓了，而莫小川则一脸得意地笑道：“放心吧，我去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这段时间要是缺钱用了，或者遇到啥事儿了，就去山海酒吧找阿龙。” 说完这句话，莫小川突然愣住了。 因为老家伙走之前，差不多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第九十四章 目标，黔州！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离开山城，他也不知道出这么趟远门儿究竟该带些啥，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行李箱，上小学和初中那会儿背的书包早就给老家伙扔了，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征用了宋七七的唐老鸭书包。 宋七七的这个书包很小，里面也装不了多少东西，最后莫小川只塞了两件衣服，一条裤子，还有一些洗漱用品，以及手机充电器，基本上就放不了什么了。 就这么点儿东西，还直接把那唐老鸭的大嘴给绷瘪了。 也不知道要是遇到了米老鼠会不会被对方给笑死。 当然，莫小川还特地去侯老板的小卖部买了好多吃的喝的，他可是听说火车上卖的东西都老贵了，能省一分是一分啊！ 莫小川没有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到裁决令里面，不然到时候汪科长肯定得问他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最后，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去跟辅导员请假的事儿。 这么关键性的任务，莫小川当然是交给郝德了，而这位堂堂市刑侦队大队长也一点儿没有推辞，满口答应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一大早，莫小川就匆匆背着唐老鸭的书包出了校门，坐上了347路公交车。 直达菜坝火车站。 等他走到售票大厅的时候，汪科长已经等在那里了。 现在不是春运期间，也不是节假日，甚至连周末都不是，所以售票厅里面的人并不算多，哪怕莫小川和汪科长当场去买一个小时后的车次，余票也是大把大把的有。 来到售票窗口前，莫小川耀武扬威地举起了自己的学生证，无比得意地对汪科长说道：“咱可是可以买半票的人！” 然而，接下来售票员的一番话，却让莫小川仿佛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这位同学，首先，学生证并不能享受卧铺半价票的优惠，其次，学生票只能寒暑假期间购买，最后，同学你这上面的往返城市也不在桉顺市啊……” 莫小川懵笔了。 子曰：装笔遭雷劈，果然圣人就是有先见之明啊！ 所以最后莫小川只能老老实实地掏了全价票的钱，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而在这个时候，却见汪科长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残疾军人证，递进了售票口，不费吹灰之力买了一张半价票。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残疾军人？ 你哪儿残了？ 是脑残吗！ 就你这种行为，算不算徇私枉法？算不算公器私用！算不算滥用职权！ 然而下一刻，或许是看到了莫小川目光中的质疑，汪科长当即捞开了衣服，露出了肚子上一条长长的伤疤。 莫小川一惊：“你这是……？” “还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跟几个老伙计在外面执行任务，对方是几个境外武装分子，很不好对付，在接到总攻命令的前一天晚上……”汪科长面色肃穆，目光悠远，不禁让莫小川肃然起敬。 “前一天晚上怎么了？” “我突然犯了阑尾炎，被送到医院去割了这一刀，算作工伤，组织上就给我发了这么个证。” 啥？ 什么玩意儿？ 阑尾炎？ 我去你奶奶个腿儿的啊！ 就这特么也能算作工伤？ 你们一处也太随便了吧喂！ 然后就听到汪科长笑着道：“你要是加入了咱们一处，也有这待遇。” “滚蛋！”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转身就往车站里面走了。 汪科长跟在后头，有些惆怅地挠了挠头，撇着嘴道：“难道我这个招揽的方式还是太明显了么？我觉得已经很巧妙了啊……” 接下来两人一路顺风顺水地通过了安检，上了火车，这会儿莫小川才发现，这辆车居然是绿皮的…… 他虽然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但起码听说过关于绿皮火车的传说啊！ 孙中山先生就曾经说过，在咱们大中华，但凡是绿色的东西，都比较慢，比如乌龟，比如火车，再比如邮政…… 怪不得这趟车要开十几个小时，怪不得汪科长坚定地要买卧铺票。 原来，如此。 两人上了车，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铺位，莫小川是中铺，汪科长是下铺，在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了，年纪看起来不大，差不多二十多岁的样子，大热天地戴着一顶毛线帽，手上捧着一个铁盒子，遮遮掩掩的，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贵重物品。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莫小川分明在对方的身后看到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像是，一棵树？ 这也太巧了吧！ 刚上车就碰到妖怪了啊！ 而且这是一只……树精？ 姥姥是你吗姥姥？ 不过这会儿最应该担心害怕的显然不是莫小川，而是这位毛线帽姥姥，要是让对方知道对面坐的一位是mss一处的科长，一位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山海裁决使，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吓晕过去。 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所以等莫小川和汪科长刚一坐下来，对方就凑了过来，先是目色紧张地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低声道：“两位，都是去桉顺市的吗？” 莫小川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闻言，“姥姥”顿时露出了和颜悦色的微笑，轻轻打开了他手中的铁盒子。 “你们好你们好，我叫陆知行，正所谓，相见即是缘分，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普洱茶吗？” 莫小川与汪科长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什么路数。 难道这货是个传销人员？ 汪科长朝着铁盒子里面看了一眼，问道：“你这里面是上等的普洱茶？” 陆知行摇摇头：“不是，这是我自己培植、研发的茶叶，取名叫好茶。” 汪科长抽搐着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这里面放的既然不是普洱，那特么你问我们知不知道普洱干啥？ 啊？干啥？ 还取名叫好茶？要脸不要脸了！ 难道就为了让别人喝了一口之后，感叹一声：“果然是好茶啊……” 坑爹呢这是！ 但汪科长的反应显然没有莫小川来得直接。 这位山海裁决使在第一时间捂紧了自己的钱包，连声道：“我不喝茶，也没有亲戚朋友喜欢喝茶，去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喝茶给喝死的，所以我有心理阴影了，向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茶叶……” 话音落下，别说是陆知行，就连汪科长都看傻眼了。 第九十五章 好茶 莫小川的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绝了。 以至于让汪科长和陆知行两人直接以二项懵笔展开了一个分布式。 神特么喝茶给喝死了。 神特么心理阴影。 来来来，你告诉我，到底谁是喝茶给喝死的，姓名，电话，家庭住址，你让我也开开眼界好不好！ 虽然陆知行在直觉上对于莫小川的这番话压根儿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但对方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实在不好再继续向莫小川推销自己的“好茶”了。 于是下一刻，陆知行立刻把目标转移到了汪科长的身上。 “这位大哥，你也别急着下决定，这样，我先整一泡给你尝尝怎么样？” 汪科长差点儿就没忍住拿牙签儿戳死这个小白脸儿。 泡茶就泡茶，还特么整一泡，这话怎么听着就觉得骚气呢！ 然而，还不等汪科长回答，陆知行就自顾自地从自己床铺上的挎包中拿出了一个老式的保温杯，伸出手指抓了一小把茶叶放到里面，转身就去车上接开水去了。 不多时，陆知行从车厢尾端走了回来，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的保温杯递到了汪科长手中。 “来，试试，如果觉得好喝的话，我们今天正好做活动，买两百块钱的茶，送一个保温杯，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心动？” 汪科长一脸嫌弃地探着鼻子在保温杯的杯口处嗅了嗅，倒是没什么异味，然后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对方那无比期待的眼神，面带死志地喝了一口。 “嗯……” “怎么样？” 实话实说，汪科长因为长期在政府机关工作，平时喝的茶确实不少，但问题在于，像汪科长这种尿性的人，你期待他懂茶，还不如期待佛祖显灵来得靠谱。 他分不出几千块的茶和几十块的茶到底有啥区别。 也不知道铁观音和普洱的口感究竟有啥不同。 所以汪科长只能说，陆知行的这杯“好茶”，确实不难喝，而且貌似一口茶下去，还颇有些提神醒脑的作用，让他一下子就觉得腿也不酸了，腰也有劲儿了，一口气跑二十节火车车厢也不费力了…… “你这茶，有点儿意思啊。” 一听这话，莫小川就知道，汪科长根本就没喝出个好撇来，因为这与当初他在专案组的装笔架势一毛一样。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啥叫有点儿意思？ 瞎扯淡！ 然而，陆知行显然是不了解汪科长的这些套路，还以为对方真的发现了自己这茶的玄妙之处，当即笑着道：“不是我吹啊，就这茶，真要是放到市面上去，那至少也是十万一斤！” 汪科长斜着眼瞄了一眼陆知行，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退路，当即把保温杯放到了桌子上，摇摇头道：“这么贵啊，那我买不起。” 场中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但陆知行却不抛弃，不放弃，再次将手中的铁盒子往汪科长眼前凑了凑，开口道：“所以我刚才说了嘛，相见即是缘分，我手上这些都算是样品，没那么讲究，如果你诚心要的话，我可以少一点卖给你啊！” “少多少？” “两百一斤！” 汪科长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心想你丫的是在玩儿我呢吧！ 刚才还信誓旦旦十万一斤，这尼玛直接减到二百了啊！ 跳楼吐血价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你老板是不是也带着他小姨子跑路了啊！ 不对啊！你特么自己就是老板啊！你小姨子呢？拉出来我看看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汪科长这边还没搭茬儿，一旁的莫小川却突然开口道：“你这罐子茶，我都要了。” 话音落下，陆知行和汪科长都愣住了。 啥情况？ 你不是刚说了自己发过誓，一辈子都不碰茶吗？ 怎么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陆知行的反应倒是快，他原本都已经放弃莫小川了，没想到对方才是真正的英雄出少年啊，有品位！有眼光！ 或许是害怕莫小川反悔变卦，陆知行连盒子都没盖上，就直接放到了莫小川的手中，连连道：“我这些茶总共两斤多一点，就算你两斤，四百块！” 莫小川倒也干脆，直接就从身上掏出了四张毛爷爷，递到了陆知行的手中。 把汪科长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汪科长多少对莫小川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了，这货可是绝对的天下第一大抠门儿，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典范，能让他拿出四百块钱买一盒尝都没尝过的茶叶，那只有一个可能…… 这茶恐怕真的不一般！ 不得不说，汪科长的这番分析还是很精准的。 莫小川是什么人？ 那是一把牙刷都可以掰成两半儿来用的人！ 虽然现在的他有钱了，但勤俭节约这四个字却仿佛是融入了他的血骨，注入了他的灵魂一般，是怎么也甩不掉的。 他为什么会愿意买陆知行手中的“好茶”？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终于猜到了对方的真身。 之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莫小川就看到了陆知行身后的树妖阴影，再伴随着陆知行这一顿推销，莫小川已经知道了，对方恐怕就是一株茶树所化！ 这罐子茶叶，说不定就是陆知行从自己身上摘的！ 他为啥在这大热天的还戴着一个毛线帽？ 莫小川深度怀疑这货恐怕是自己把自己给薅秃了…… 一株成了精的茶树，身上所产出来的茶叶会是普通货色吗？ 当然不会！ 所以莫小川当机立断，把这罐茶全部买了下来，随后便敏锐地发现，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茶香飘入鼻中，他胸中的山海意竟然变得汹涌澎湃了起来。 好东西啊！ 汪科长一看莫小川那无比窃喜的脸色，马上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机缘，随后对陆知行开口道：“你那儿还有茶吗？我也买点儿回去尝尝。” 令汪科长失望的是，陆知行面带难色地摇了摇头：“这次出来得急，就带了这么一罐儿，如果大哥你还想要的话，可以之后电话联系我……” 说着，陆知行就从裤兜儿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 汪科长接到手中，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发现旁边的莫小川突然坐直了身体，开口道：“等会儿！” 汪科长心中打了个突，担心莫小川是不是发现了这茶有问题，毕竟他刚才可是喝了一口的啊！ 然而，莫小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儿没让汪科长一眼镜摔他脸上去。 “你刚才不是说买的多的话送保温杯吗？我买了这整整一大罐，怎么着也得送两个吧！” 第九十六章 文庙秘闻 最终莫小川如愿以偿收获了两个保温杯，并将其中一个hellokitty造型的送给了汪科长。 汪科长抱着粉红色的杯子，脸上满是惆怅。 而莫小川则一脸兴奋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儿，第一次坐火车，很多东西都觉得很新鲜。 甚至在餐车经过的时候，莫小川明明提前准备了好几盒方便面，但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好奇心，花了三十块钱的巨资买了一盒尝尝鲜。 然后他就对天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再也不吃火车上的快餐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汪科长才会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山海裁决使，原来还是个孩子啊…… 五个多小时后，列车停靠在播州站，汪科长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拍了拍睡在中铺的莫小川。 “到播州了。” 莫小川揉了揉眼睛，一脸的起床气。 “播州怎么了？” 汪科长笑着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红色旅游城市，传说中党的庙门，要不是当年太祖在这里开了个会，恐怕也没有今天百姓的安居乐业，既然到了这儿，不下车去吸两口仙气？” 莫小川愣了愣，心中默唱着蓝精灵之歌，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随后有些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山海意还真的比南山上要厚重几分。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气运这一说？ “好吧，下去看看。” 两人走下火车，在站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莫小川倒是没发现这里跟山城火车站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而且听来往本地人说话的口音，竟然跟山城人也相差无几。 如果不注意听的话，还让莫小川以为火车转了一圈儿回了山城呢！ 当然，如果要是从气温上来说，播州自然是比山城凉快多了，让莫小川觉得一阵清爽。 “据说播州这边儿的美食不少，有什么羊肉粉、辣子鸡米皮、炒洋芋、鸡蛋糕、烤小豆腐、烙锅……” 汪科长开始了日常报菜名，换来了莫小川毫不留情的暴击伤害：“反正你也吃不着。” 汪科长：“……” 火车停靠的时间不长，莫小川跟着汪科长吸了两口“仙气”之后就回了车厢里面，随后两人惊讶地发现，在陆知行的旁边竟然坐了个妹子。 长相不算惊艳，但五官颇为精致，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年纪看起来不大，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短发，眉目间还颇有些青涩。 看到汪科长和莫小川回来，那妹子便自来熟地招呼道：“你们好，你们好，你们都是从山城过来的吧？听说那边很热啊，怎么样，来到我大黔州是不是感觉凉快多了？不过山城的火锅是一绝，我一直很想去吃吃看，可惜没什么机会，我跟你们说，桉顺的豆腐脑儿可好吃了，你们到了之后必须得尝一尝……” 莫小川目瞪口呆地坐在一旁，觉得大黔州的人民还真是……热情啊…… 妹子一个人跟说单口相声似的讲了五六分钟，这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着道：“对了，两位帅哥叫什么？” 莫小川犹豫着道：“呃……我们……”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想好要不要说真名，那妹子又抢话道：“我叫梁禀，梁是梁山好汉的梁，跟我爸的姓，禀是禀告大王的禀，是跟我妈的名，平时的爱好是喜欢唱歌、吃饭、睡觉、数钱……” 莫小川整个人都是懵的。 吃饭睡觉也能叫爱好？ 好吧，这个就勉强忍了，可数钱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喜欢数钱啊，可我们家没这么多钱给我数啊！ 合着你还是个隐形大富婆啊！ 大富婆你来坐什么绿皮火车啊！ 闲的吧你！ 莫小川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打断她的话，对方能把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说出来，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儿啊！ 这嘴也太碎了！ 你丫是只麻雀精吧！ 正说着呢，莫小川突然眼前清光一闪，竟然真的在梁禀的肩头看到了一只模糊的虚影，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至少是带翅膀的，疑似鸟类妖怪的样子。 莫小川目色一怔，因为这个情况跟他以前遇到过的都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不管对方是不是山海一脉的妖怪，只要莫小川能够识破其真身的，都会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但对于梁禀，莫小川的识别时间却滞后了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暗自记下了这一不同之处，随即赶紧把梁禀打断道：“咳咳，那什么，我叫王晨，这位大叔姓汪，就是狗叫的那个汪。” 汪科长差点儿一杯子砸在莫小川的脸上，你自己报个假名就算了，怎么到介绍我的时候就变成狗叫的了？ 你才是狗叫的，你全家都是狗叫的！ 可还不等汪科长表示抗议，却见到梁禀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俯下身来，低声道：“大家既然这么有缘认识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三位应该都是冲着，红果树瀑布去的吧？” 此言一出，汪科长与莫小川两人顿时面面相觑，而一旁始终没有插嘴的陆知行则暗暗拉了拉自己的毛线帽。 莫小川轻轻眯起了眼睛，笑道：“看来大家的消息都很灵通嘛！” 闻言，梁禀顿时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是冲着洞天福地去的！不过就算到了桉顺，到时候想要进福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这方面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牵个线，我在桉顺有个朋友就是专门捣腾入场券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得，又是一位传销组织的成员…… 不，现在看起来，对方更像是一个骗子…… 汪科长与莫小川都没有发话，倒是一旁的姥姥……呃，陆知行开口了：“你真有这方面的渠道？” 梁禀得意洋洋地扶了扶眼镜：“知道桉顺市文庙旁边的黑水巷吗？我那个朋友就是在那里开店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绝对的童叟无欺，咱们出门在外，就是靠仁义走江湖的！” 莫小川总觉得从梁禀这么个外表斯文妹子口中说出“靠仁义走江湖”这种话，显得无比的违和，但无疑，对方的某些情报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 “文庙？黑水巷？那是什么地方？” 这下子，倒是轮到梁禀惊讶了，疑声道：“你们不知道？看来功课做得不是很足啊！” 此时话都已经说开了，一旁的陆知行好像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当即一副高深莫测地说道：“黑水巷就是西南三省最负盛名的……妖怪交易市场。” 第九十七章 你们是什么妖怪？ 莫小川当下就震惊了，妖怪交易市场？ 谁取的这名字啊，这么接地气吗！ 言简意赅，一针见血，一听就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的啊。 不得不说，取名字的人简直就是个天才啊！ 实在是佩服佩服。 不过说起来，好像在山城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吧，怎么到了一个小小的桉顺市，反而妖怪们玩儿得如此明目张胆了？ 而且听陆知行这口气，这地方在西南三省都还挺有名气的样子。 这里面有猫腻啊…… 于是抱着打听情报的目的，莫小川不禁对陆知行夸道：“陆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不仅茶叶生意做得这么好，消息也很灵通啊，厉害厉害。” 陆知行得意地转了转脑袋上的毛线帽，笑道：“客气客气，要不我怎么会给自己取这么个的名字呢？正所谓，知天下事，再行万里路，方得世间大道。” 莫小川没想到，自己随手点个赞，对方就这么明晃晃地美上天了，你就一茶树精，再得大道又能怎么样？顶了天了修成茶树姥姥…… 嗯，鉴于对方是个大老爷们儿，所以应该是茶树姥爷。 到时候你让人毕姥爷怎么想？ 莫小川强心按捺住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好奇宝宝，开口问道：“那不如陆兄你跟我讲讲那黑水巷的事儿呗？” 陆知行轻咳了两声，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可隐晦的，要说那黑水巷……” 陆知行这边刚起了个头儿呢，结果旁边的梁禀就突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陆知行的嘴巴，满目警惕地说道：“我觉得是这样，倒不是我信不过你们二位，不过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得这么开了，不如还是先各自验一下正身吧，免得之后引起误会，这样，我先来。” 说着，梁禀将手伸到三人面前，从手臂上生出了两片黑色的翎羽，随即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傻眼。 心说你这麻雀精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认真起来了啊！ 什么把话说开了啊！ 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啊！ 你要是真的怀疑我们俩的身份，一开始干什么去了！ 你都差点儿把你的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们了啊！ 然而，面对梁禀的提议，莫小川却很难拒绝，尤其在对方已经显露了自己诚意的情况下，如果这个时候莫小川退缩的话，想必场面就会很尴尬了。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也有学有样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上面升起了一缕细小的火苗。 莫小川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小火龙，再想办法帮汪科长以水箭龟的身份混过去，但他忘了一件事情…… 就在火苗升腾起来的一瞬间，梁禀便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条件反射般把身体朝后缩去，一脑袋撞在了上下铺的隔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嘭！” 这声音光是听一下都让人觉得疼，而且如果仔细看的话，那金属隔板已经被梁禀一头撞出来了一个往上深凹的大坑。 也不知道之后列车员检查的时候会怎么想…… 而陆知行的反应则更加夸张，差点儿就打碎火车的窗户夺路而逃了，一双小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或许是发现车窗用的双层玻璃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无奈之下，陆知行只能以一种本能的方式从双臂间生出了一片片翠绿欲滴的叶子，然后……捂住了眼睛。 见状，莫小川赶紧熄灭了手中的火苗，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玩儿大了。 陆知行是一只茶树精，像他这种木系的妖怪，对火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抗拒与敌意的，更何况，莫小川用的可是凤火！ 而且是有了山海意加持的凤火！ 要是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将这整节车厢都烧成废铁！ 而梁禀的心中除了畏惧，更多的，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崇敬，仿佛在刚才那一瞬间，莫小川就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她则是御前瑟瑟发抖的臣子。 毕竟，凤为百鸟之王！ 这下子车厢里的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莫小川干笑了两声，开口道：“那什么，我这能力不是很好控制，好像用力过猛了啊，哈哈哈哈哈……” 良久之后，或许是发现莫小川确实没有什么敌意，陆知行和梁禀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两人全是都一副冷汗淋漓的样子。 见状，汪科长顿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冷笑着道：“就这点儿火力就把你们给吓成这种样子，我看我还是不要出手了，不然……诸位后果自负。” 即便莫小川早就知道了汪科长的底细，此时也不得不为他装的这波笔双手鼓掌。 不愧是老江湖啊，这装笔的时机，简直恰到好处。 但令莫小川和汪科长都没有想到的是，梁禀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坚定地说道：“没关系，这一次我们会小心一些的，您请。” 于是一时间，莫小川觉得整节车厢的空气都安静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笑着打圆场道：“其实说起来，我这位同伴的能力也不是那么吓人，刚才我也介绍过了，他姓汪，所以……咳咳，他的鼻子很灵，如果你要找什么东西的话，可以让他帮忙……” 汪科长的脸当时就黑了。 你啥意思？ 啊？ 啥意思！ 什么叫姓汪，然后鼻子很灵？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然而，梁禀却接受了这个说辞，点点头道：“既然有王晨哥作保，那我自然是信的，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了这样的麻烦，还希望狗哥能多多帮忙。” 汪科长差点儿就掏出一把狗屎糊在这俩人的脸上，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好说好说，另外，我姓汪……” 梁禀点点头：“既然王晨哥和狗哥都验明了正身，那接下来不妨就让我来跟两位说一说这黑水巷的事情吧。” 莫小川点点头：“洗耳恭听。” “这个黑水巷，其实就是西南三省最负盛名的……妖怪交易市场。” 莫小川：“？？？” 汪科长：“……” 陆知行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啊！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就这样吗？” 梁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想必只是听这个名字，两位就应该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的了吧？” 闻言，汪科长立刻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出去透透气。” 莫小川按捺住想要用一把火把梁禀烧成烤麻雀的冲动，也随之站了起来：“我也去！” 第九十八章 月黑风高夜 来到车厢连接处，感受着凉爽的清风，汪科长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盒中华，点了一支。 莫小川一愣：“汪哥你抽烟？” 汪科长点点头：“瘾不大，一般就闹心的时候抽一根儿。” 莫小川有些好奇地说道：“给我一根儿试试。” 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汪科长无情的拒绝：“如果不会抽的话，就最好别去学，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拥有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可以抵抗得了肺癌的诱惑吗？”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神特么肺癌的诱惑。 “我只是觉得，以后当着其他妖怪的面，用手指点烟的姿势很帅啊！” “咳咳咳……”汪科长一个不小心，被呛了个正着，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是因为这个破理由的话，那就更别抽了！” 莫小川摊了摊手：“好吧好吧，不抽就不抽呗，你这么激动干嘛。” 说着，莫小川回头看了看车厢里面，然后意味深长地聊到了正事：“我觉得，咱们这么容易就在车上遇到了两个妖怪，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汪科长点点头：“我也在怀疑，这辆火车上恐怕隐藏的妖怪不少！” “看来大家都是奔着红果树去的。” “这风声走漏得挺快啊……” 关于洞天福地的事情，莫小川昨天晚上其实就已经问过咸鱼群里面的人了，也在清水街的qq群里面提了一嘴，结果貌似山海一脉的大妖们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想想也是，山海一脉的大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说是灵气反馈后产生的洞天福地了，没准儿人家以前随便占据个洞穴啊、深山啊什么的，都比这红果树瀑布要强。 恐怕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莫小川在上车之后，见到的都是诸如陆知行、梁禀这样的野生妖怪，山海一脉的那些著名大妖则一个都没瞧见。 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啊…… 也就是莫小川这种土包子裁决使，才会巴巴地跟着汪科长来这么一趟。 “关于黑水巷的事情，你们一处的人都不了解吗？” 汪科长吐了个烟圈，摇摇头道：“反正我不是很清楚，毕竟黔州天高皇帝远的，可能京城那边也没怎么关注过，不过我估计，那什么妖怪交易市场之所以能办得这么红火，恐怕跟黔州没有裁决事务所有关。” 莫小川点点头，这事儿他倒是听咸鱼群里面的傻谬说过了。 在建国之后，把全国二十三个省、四个直辖市、五个自治区，以及两个特别行政区全部加起来，总共只剩下了九座裁决事务所。 其中位于山城的那个，自然就是山海酒吧。 但值得注意的是，裁决使只有一个，剩下八座裁决事务所的总领事，只能叫做审判长。 两者是上下级的关系。 或者类似于君王与各方封疆大吏。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山海酒吧其实也只能算作是一个分舵，真正的裁决事务所总部，在洛城。 而且因为山海一脉的人才经历过一次非常严重的断层，各方大妖在建国后也大多选择了大隐隐于世，所以实际上在九座裁决事务所里面，只有三座还掌握在山海一脉的手中。 这三个地方，则分别是洛城、山城，以及春城！ 早在秦未央到访清水街的时候，莫小川就发现山海一脉的大妖极具领地意识，非常在意其他妖怪踩过界这种事情，哪怕对方同为山海一脉也不行。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山城作为直辖市，受到国家的严密监管，所以山城的妖怪们大多偃旗息鼓，低调做人。 而黔州在不受裁决事务所钳制的情况下，又地处偏远，各方野生妖怪竖旗为王，各路精怪蓬勃发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胆儿也忒肥了点，竟然连妖怪交易市场这种东西都明目张胆地建起来了，还真是不怕有关部门的扫荡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倒是对于那个什么黑水巷越来越感兴趣了，当即对汪科长说道：“一会儿到了桉顺都晚上十点多钟了吧？正是月黑风高时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那妖怪交易市场逛一逛？” 谁曾想，汪科长竟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趣，首先我又不是你们妖怪界的人，其次这些年在一处，我什么妖没见过啊，没意思……” 呃，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让莫小川一时间无可辩驳。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行吧，那到时候我自己去，你到了住处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汪科长灭了烟，最后嘱咐道：“你到时候还是小心一点，毕竟这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遇到了山海一脉的人，人家也不一定把你这个刚上位的裁决使放在眼里。” 话赶话说到这里，莫小川顿时又想起了态度冷漠的英招，不禁皱着眉道：“这么说起来，汪哥你知道英招是怎么去到你们一处的吗？” 汪科长摇摇头：“具体的不清楚，我知道的也大多是一些只言片语的议论，老郭属于部里面的编内人员，但实际上我们一般很少能见到面，我只是听别人说，千禧年的时候，老郭和凤凰争夺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凤凰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引发了一场大火，不仅烧死了将近三百个无辜群众，还把英招的家人给灭了，所以……” 莫小川一怔：“那我听说，凤凰被你们mss的人给关押了起来，这事儿，也跟英招有关？” 这次汪科长倒是回答得痛快：“不止，当时为了围剿凤凰，国家很多部门都动了，几个军方大佬也出了人，你们山海一脉除了老郭，精卫和魃也参与了那场大战。” 听到这里，莫小川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而汪科长则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虽然老郭一直对山海一脉的人存有敌意，但你毕竟是裁决使，他不会，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顶多就是在态度上冷淡一点，你不用有顾虑。” 莫小川点点头，笑着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便回到了车厢中，莫小川继续补觉去了，而汪科长则被梁禀那个碎嘴子吵得脑仁儿疼，最后无奈之下买了一铺扑克，跟梁禀、陆知行打起斗地主来了。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逝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半。 列车趁着茫茫夜色，准时抵达了桉顺站。 第九十九章 妖怪交易市场 下了火车，汪科长先走一步，此番洞天福地开启，不少mss的人都来了，不过人家都是带着公务来的，跟汪科长这种暂时的无业游民不一样。 汪科长惦记着桉顺的烧烤，打算待会儿找几个同事去吃点儿宵夜，顺便再小酌两杯。 至于莫小川，则以获取洞天福地的入场券为借口，跟着陆知行和梁禀搭了同一辆车。 一路上梁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从自己八岁那年第一次来红果树瀑布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大学期间的恋爱史，莫小川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话可聊的。 估计把梁禀和宋七七俩人搁一块儿，宋七七能被聊出失心疯来。 这会儿就体现出莫小川的英明神武来了，刚一上车，他就在第一时间抢占了副驾驶的位置，直接把陆姥爷丢给了梁禀。 不得不说，还是人家陆姥爷耐心好，不仅一点儿不嫌弃梁禀的碎嘴子，还时不时见缝插针地应和两声，如此配合的架势，让莫小川一度怀疑，当两人尚未化成人形的时候，梁禀这只小麻雀是不是在陆知行的茶树枝头拉过……呃，唱过歌…… 这就是缘粪啊…… 不多时，出租车在黑水巷的巷口处停下，莫小川赶紧逃似的拉开车门，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黑水巷，一时间有些发愣。 怎么说呢，在莫小川的印象里面，像妖怪交易市场这样的地方，不应该是黑灯瞎火，来往行人都神神秘秘的，再戴个大斗篷之类的东西，遮住自己的面容，说话轻声低语的吗？ 面前这个看起来跟夜市一毛一样的地方是个什么鬼啊！ 不管是当地人，还是外地来的游客，都混迹在其中络绎不绝，各类卖衣服、工艺品、杂货、特产的地摊一眼望不到头，两边的店铺中还不时传来铁锅翻炒的声音，店家的吆喝声，以及各种引诱得来往行人不断流口水的美食香气。 陆知行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道：“名动西南三省的黑水巷，果然不同凡响啊！” 莫小川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两个传销头子套路了的时候，梁禀已经在前面招呼道：“都跟紧我啊，别走丢了！” 陆姥爷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去，莫小川暗自叹了口气，想着反正来都来了，看一眼倒也没什么损失。 然而，接下来莫小川才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因为梁禀和陆知行都没有骗他，这里的确是一座妖怪交易市场！ 这才往前走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莫小川已经发现旁边摆地摊的老板当中，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妖怪所化！ 什么海带精、莲藕精、桃花妖、石头怪、水蛭精，应有尽有！ 莫小川甚至还看到有一对卖民族服饰的孪生兄弟，各自的背后都显现出了半个葫芦的影子。 葫芦娃是你吗葫芦娃！ 怎么被劈成两半儿了啊！ 硬生生从一个葫芦娃变成两只瓢精了啊！ 一路走来，莫小川觉得自己真的是长见识了，不过略显可惜的是，这些妖怪老板手中所卖的东西都是些普通货色，莫小川并没有从中感受到半丝山海意的波动。 这么看来，这条黑水巷其实跟清水街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妖怪更多了一些，市场也更繁荣一些，只是不知道，如果妖怪之间要相互流通某些特殊物品的话，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交易，又会在什么地方交易。 怀抱着无数疑问，莫小川一抬头，发现走在前面的梁禀和陆知行都停下了脚步，身形一拐，绕过路中间的地摊儿，走到了旁边的一家店面前。 莫小川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发现这是一家卖葱油饼的小吃店，店面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里面就够三四个人坐的，店名很是别致，叫做…… 绿油油。 莫小川还没进店呢，就听到店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大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姐，这样，我给你二十块钱，你去别家吃行吗……” 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子哭丧着脸，正低声下气地蹲在店内一个女孩儿的身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而那女孩儿则一手拿着一个葱油饼，满嘴是油地吧唧着道：“不行！老板你自己写的，谁能一口气吃下十张饼以上，就不收钱！可不能反悔啊！要不然我就找工商局举报你！” 绿油油的老板都快哭了，连连道：“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看了天下英雄，可是姐姐，你都吃了一百多张饼了啊，再这么吃下去，我把房子卖了也不够你吃的啊！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梁禀走到店门口，看着这一幕，顿时一愣，开口道：“聪哥，这是怎么了？” 老板转过头来，看到梁禀，就跟看到了大救星一样，伸手抹了一把鼻涕，连连道：“禀弟！你总算来了！” “聪哥！” “禀弟……” 莫小川看着这万分狗血的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这就是梁禀口中所说的，手握洞天福地入场券的大佬？ 就是个葱油饼店的老板？ 而且从对方身后所显露的虚影来看，这位大佬的本相就真的是一颗……大葱？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得到了刷新。 看来果然是自己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啊。 这年头儿连特么大葱都能成精了啊！ 而且还是卖葱油饼的大葱精啊！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或许实在是因为这位绿油油老板身上的槽点太多，以至于令莫小川竟然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 莫小川这边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打招呼呢，店里面吃饼的那位美女倒是突然眼前一亮，看着梁禀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葱油饼，胡乱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唷，这个小妞儿长得不错啊！有没有兴趣跟姐姐做个朋友啊？姐姐请你吃饼……” 梁禀看着对方一脸怪阿姨的模样，不禁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疑声道：“聪哥，这位是……？” 闻言，聪哥顿时满脸绝望地说道：“这不是这两天生意不太好嘛，我就想了个招儿来吸引顾客，定下了谁能一口气吃完十张葱油饼，就可以不用付钱，可是这位已经在我店里吃了一晚上了，硬是一个人把我今天准备的材料都给吃完了啊！” 这边聪哥还在给梁禀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落后一步的莫小川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在那位怪阿姨的身后，看到了一道人脸、羊身、虎齿、人手，眼睛长在腋下的凶兽之影！ “《山海经·北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这段话非常好理解，这只叫做狍鸮的异兽和大多数叫声像婴儿哭声的妖怪一样，也是吃人的。 而且有意思的是，在《山海经》的记载中，这个狍鸮不但吃人，而且还非常贪吃，甚至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的身体也给吃进去了。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还不值得莫小川如此郑重其事。 更加关键的是，这个狍鸮在民间还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 饕餮。 第一百章 藏龙卧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饕餮，或者说狍鸮，绝对算得上是《山海经》里比较著名的妖怪了。 在《左传》中，更是把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并称为上古四凶。 其中饕餮这货怎么说呢，是不是真的很凶莫小川不知道，但反正对方肯定很能吃就是了。 就算把汪科长、向天鹏和苏婉三个吃货加起来，吃的东西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整整一百多张葱油饼，你以为是谁都能吃得下的吗？ 人家饕餮可是饿了之后连自己都吃的狠角色啊！ 在饕餮面前，谁还敢说自己是吃货？ 这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吃货好吗！ 但令莫小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饕餮怎么还是个雌的啊！ 而且这一副女流氓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作为上古四大凶兽的尊严呢？ 啊？ 更关键的是，你撩谁不好啊，非得撩梁禀这个碎嘴子，看来你是对嘴炮的力量一无所知啊少女！ 果不其然，梁禀一见对方好像是被自己的美色给迷住了，当即摘下了眼镜，笑靥如花地走上前去，开口道：“这位小姐姐，你好你好，我叫梁禀，也算这家葱油饼店的半个老板，你放心，我们出来开店的，都是靠仁义走江湖的，既然说了一口气吃十个饼不要钱，就绝对一分钱不收你的，不过你看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今天就到这儿了吧？” 梁禀的这番话说得江湖气十足，却好像很对那饕餮的胃口，当即笑着道：“没问题！既然老妹儿开了口，我这点儿面子怎么还是得给的，对了，你可以叫我宸姑娘，我也是出来旅游，正好路过这儿，如果老妹儿你不介意的话，不如给我当一天的导游？放心，价钱绝对合适！” 嗯…… 这应该是一只来自东北的饕餮，连说话都透着那么一股大碴子味儿…… 莫小川有心想要提醒一下梁禀，免得到时候饕餮不怀好意，直接把她给当午饭吃了，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梁禀就一点儿没犹豫地点了头。 “好啊，虽然我不是本地人，但对这边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挺熟的，明天我带小姐姐你到处转转吧！” 宸姑娘当即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就差点儿把口水给淌下来了，连连道：“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噢！” 闻言，莫小川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面可就晚了。 所以在下一刻，他慢步走上前去，拦在了梁禀的身前，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宸姑娘的目光，脸上的微笑就像是一束比星月还要璀璨的光，映得宸姑娘双瞳骤缩。 “你是……” 莫小川笑着从裤兜儿处露出了裁决令的一角，开口道：“我也只是碰巧来这里旅游的闲人一个，不过，更巧的是，她是我朋友。” 话音落下，聪哥、陆姥爷和梁禀三人都是面面相觑，显得一头雾水，有点儿没听懂莫小川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但宸姑娘脸上的荡漾却尽数敛去，她犹豫着看了看莫小川背后的梁禀，又看了看桌边还没吃完的两块儿葱油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莫小川笑道：“不要再来了。” 宸姑娘轻轻一拱手：“告辞。” 说完，宸姑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绿油油葱饼店，很快就隐入了人群中，再不得见。 聪哥看着这一幕都傻了，低声对梁禀问道：“这位是……？” 梁禀也是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答道：“来的时候在火车上认识的，叫做王晨，别看他年纪不大，实力却不容小觑，应该是火系的大妖！” 闻言，聪哥暗自留了个心眼儿，赶紧对莫小川招呼道：“原来是王晨兄弟，欢迎来到我们桉顺啊！要不要进来吃两块饼？” 莫小川摇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桉顺，就是冲着红果树大瀑布来的，我听梁禀说，你这里可以弄到进福地的资格？” 此言一出，一旁的陆知行也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支起了耳朵，而聪哥则是目色一肃。 “几个人？” 不等莫小川回答，梁禀就抢答道：“他们总共三个人，还有一个狗哥没有来。” 聪哥沉吟了片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两位应该知道，想要进洞天福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这儿有门路，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具体得看当天mss那边的警备力量到底强不强。” 莫小川对于聪哥的这番话不做评价，而是又一次单刀直入地问道：“怎么收费？” 聪哥微微一笑，觉得这位王晨大兄弟还真是挺上道儿的，当即竖起了两根手指，回答道：“每个人这个数儿，事成之前一分钱不收，可以等出了福地之后再付款。” 莫小川一愣，这条件倒是厚道得有些过分了啊。 旁边的陆知行则更关心另外一件事，疑声道：“两……两万？” 聪哥的笑容更加和煦了：“二十万。” 话音落下，别说是陆知行了，就连莫小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尼玛真是在抢钱啊！ 原来福地门票的生意这么好赚吗？ 啥时候山城才能开出个福地来啊！ 自己到时候作为清水街扛把子，呃，不是，山海裁决使，应该是很有资格赚这笔钱的吧！ 不过这里面却存在一个问题…… “你们就不怕有人出了福地之后，赖账跑掉？” 这一次，梁禀直接提聪哥回答道：“真要有人敢这么做的话，杨叔叔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莫小川一挑眉：“杨叔叔是谁？” 梁禀正准备解释，却被聪哥一把拉住，笑道：“如果两位现在就决定下来的话，我这就可以带你们去见杨先生，他是咱们黑水巷的主管。” 莫小川不知道主管是个什么级别，但这个称呼的确很有意思，不禁问道：“二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可否待我们见过杨先生之后再做定夺？” 聪哥有些犹豫，因为按理来说，这不符合规定，但一旁的梁禀却不住地给他使着眼色，再联想到之前宸姑娘对莫小川那一副忌惮无比的样子，聪哥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为了业绩赌一把的。 “好，两位跟我来。” 说着，聪哥便直接走出了店门，引着莫小川和陆知行朝着黑水巷的巷尾处走去。 梁禀没有随行，而是留下来看店，想必她作为内部人员，即便不用花那二十万，也能获得进入福地的资格的。 莫小川跟在聪哥后面，看着那一顶无比违和的，高高直直的厨师帽，恨不得一把将其薅下来，看看聪哥的头发到底是不是一片绿油油…… 你说你一个卖葱油饼的，打扮得跟五星级大厨似的，忽悠谁呢…… 不多时，聪哥就带着莫小川和陆知行走到了一家卖豆腐脑的小店，却没有在店里面停留，而是匆匆跟店里面的服务员打了声招呼，便径直钻进了后厨，再通过一道木质的小门，走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当中。 在院子的最远处，放着一把老爷椅，上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儿，正眯着眼睛在晒太阳。 莫小川一看到这人，顿时就笑了。 第一百零一章 血鸦漫天 太阳不是真太阳，这只是一个比喻。 事实上，更准确地来说，那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是在晒电灯泡。 就如同莫小川此刻发笑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场景有多么可笑。 而是别有他意。 这位被称作黑水巷的杨姓主管，莫小川从未见过，当然也谈不上认识。 但他却认识对方身后的那道虚影。 “《山海经·西山经》。 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西山经！ 莫小川竟然又遇到了西山经的大妖！ 而且土蝼和钦原一样，都是久居昆仑山的异兽。 虽然名字里面有个“蝼”字，但这位大妖可绝不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首先从外形上来说，土蝼更像羊，但比羊多长了一对角，其本性自然也比羊要凶残得多，不仅吃人，而且但凡被它撞过的生灵，都会身死当场，无一幸免！ 这一描述与钦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钦原用的是刺，而土蝼用的是撞。 莫小川笑的原因，当然不是他觉得土蝼好欺负，而是单纯因为对方是山海一脉的族人！ 不论对方的实力有多强，本性有多凶残，只要是山海一脉的人，莫小川就全无惧意！ 别说是土蝼了。 饕餮怎么样？ 还不是在见到莫小川之后就乖乖地溜走了！ 莫小川确实没有想到，这位传说中掌握着洞天福地入场资格的黑水巷主管，竟然会是自己人。 刚来桉顺第一天，他就接连见到了饕餮和土蝼这两尊大神。 看来这黑水巷的水也跟清水街一样深啊。 这趟洞天福地之旅，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杨先生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先是扫了聪哥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才把目光挪到陆知行和莫小川的身上。 下一刻，杨先生猛地瞪大了双眼，唰地一下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面露惊疑不定之色。 聪哥被杨先生的这番架势吓了一跳，脸直接就绿了，战战兢兢地上前道：“杨先生，这两位都是想要去往红果树瀑布的……” 杨先生摆摆手，止住了聪哥的话头，慢慢站起身来，颇有些惶恐地开口道：“裁……裁决……” 莫小川笑了笑，点头道：“不知杨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可以……”杨先生一挥手：“阿聪，你先带这位小哥去客堂稍作歇息，我与贵使单独聊两句。” 贵使？ 聪哥一脸懵笔，贵使是个什么使？难道还有便宜的使？ 不过面对杨先生的权威，聪哥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带着陆知行往院子深处的客堂去了。 场中便只剩下了莫小川与杨先生两人。 随后杨先生微微躬身道：“大人里面请。” 莫小川跟在杨先生身后，走进了一间光线比较暗的小屋，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头的味道，四周的陈设古色古香。 “大人请上座。” 莫小川没有客套，大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杨先生则没有落座，而是无比恭敬地站在莫小川身前，执手行礼道：“见过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笑道：“杨先生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桉顺呢，本来是单纯过来旅旅游，散散心的，顺道听说红果树的洞天福地即将开启，就打算去凑凑热闹，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杨先生，还真是巧得很啊。” 杨先生是老江湖了，对于莫小川的这番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想当年山海一脉是何等的鼎盛辉煌，而那些相信巧合的人，都死了。 说实在的，直到此时此刻，杨先生还没能彻底缓过神儿来，是，他的确是听说山城那边出了一位裁决使，而且关于这位裁决使，还有一些非常值钱的秘闻，但谁能料到，这消息才传出来没几天呢，这位裁决使竟然直接来了桉顺？ 而且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说好的天高皇帝远呢？ 您老人家这是直接微服出巡来了吧！ 可这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杨先生笑了笑，应道：“确实是巧了，也怪我办事不利，竟然没能提前得知大人出巡的消息，有所怠慢，还望大人多多恕罪。” 莫小川摆摆手道：“杨先生言重了，我只是听人说你这里有进入洞天福地的办法，好奇之下前来看看，现在知道是咱们山海一脉的人在把控，心里面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担忧。” 杨先生听出了莫小川这句话的深意，但他却决定装傻，笑道：“想必即便没有我的帮助，大人若真想进入那洞天福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此番不知大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吩咐？” 莫小川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不动声色。 “杨先生不必想得太多，黔州没有裁决事务所，而且我相信黑水巷也不是山海一脉的一言堂，所以你们的收益仍旧是你们的，我此番而来，不是为了动你们的蛋糕，只是有两个不情之请。” 闻言，杨先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自然了一些，连声道：“大人所命，莫敢不从！” 莫小川点点头：“首先，我要一份此次入洞天福地的人员名单。” 杨先生一愣，没想到莫小川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困难？” “呃……”杨先生略微权衡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明日一早，我便将名单呈于大人面前。” 莫小川露出了满意之色，然后沉了一口气，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我想知道，危有没有来桉顺。” “危？”杨先生暗暗皱了皱眉头，疑声道：“大人查这个是为了……” “你不必问缘由，我只想知道结果。” 这一次，杨先生的回答变得保守了很多：“我可以尽力去查，但我无法为大人做出任何保证，毕竟对方的实力太强，若是有心想要隐藏行踪的话……” “我明白。”莫小川点点头：“最晚多久能有结果？” “明日正午。” “好。”说着，莫小川直接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但还没迈开步子，便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身形。 “对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陆姥……陆知行，算是我朋友，所以去福地的名额，算他一个，我想，这个后门还是可以开一开的吧？” 杨先生满脸堆笑：“既然大人亲开尊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便回去等你的消息了。” “好。恭送裁决使大人。” 自始至终，莫小川都没有说自己住在哪里，而杨先生也没有问，因为这对于一位经营了黑水巷数十年的大佬而言，只要莫小川不是刻意去藏，那么他的行踪就永远不是秘密。 杨先生将莫小川送到了院子门口，目送后者慢步离开，随后原本无比恭敬的神色，立刻夹杂了几分阴冷。 片刻之后，在桉顺市的夜空中，多了数百只叫声喑哑的血鸦，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好似乌云过境，将月色轻轻掩下，再分落在了桉顺市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向这个本该早已陷入沉睡的城市，带来了一道密令，让所有能收到此令的人，共同去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道消息隐藏在密令中被传了出来。 这道消息只有一句话，共计七个字。 “你们等的人，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故远有人念 当莫小川按照汪科长给他发的地址，回到酒店中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莫小川拎着一碗豆腐脑，两张葱油饼，还不时打两个饱嗝，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来到前台，莫小川这才知道汪科长已经给自己开好了房，是一个单间。 唔…… 原来mss的人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身份证都不要就可以开房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势力！ 多么专横跋扈的特权阶级！ 然后莫小川随即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蹭一蹭汪科长的威风，退房的时候把洗发露啊，毛巾啊什么的给一并顺走？ 回去的时候当做是给宋七七买的礼物也好嘛…… 想必到时候酒店方面也是敢怒不敢言。 嘿！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有点儿小激动呢……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拿着房卡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坐电梯去了。 莫小川的房间在三楼，据前台的人说，汪科长就住在他对面。 进了房间，莫小川躺在床上歇了口气，随后便拿起手机给汪科长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听，他又到对面的房间敲了敲门，同样没有回应。 也不知道这货是不是跟他的同事出去喝酒喝嗨了。 百无聊赖之中，莫小川便准备洗白白擦香香去睡了，然而还不等他脱光衣服呢，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就再度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印着山城的区号。 莫小川一愣，满脸狐疑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 “是，是小川儿吗？” 一听到对面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莫小川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花花？” 莫小川的手机里面存有花花妈妈的电话号码，而这个明显是个座机的号码，估计是花花家里面的电话。 莫小川有些意外，花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同时也有些紧张，担心花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他远在黔州，要是花花那边生出了什么变故，莫小川真是鞭长莫及！ 好在花花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忧虑。 “我今天去了酒吧，听阿龙说，你出去旅游去了，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你。” 莫小川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刚到黔州呢，这边儿还挺好的，空气也好，吃的也合胃口，话说，今天不是星期一吗？你怎么想着去酒吧了？” 电话那头的花花明显犹豫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川儿……我……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说是……说是警察抓到了，十年前那个连环歼尸案的凶手……” 莫小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花花怎么突然提起了这茬儿。 “是啊，怎么了？” “唔……小川儿你之前说的那个变态杀人狂，应该就是他了吧？” “没错啊……” “可是，小川儿你不是说，等这个凶手被抓到之后，就，就让我回来上班吗？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怎么……” 闻言，莫小川顿时一阵语结，正想着再编一个什么理由糊弄一下这小丫头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一阵惹人心碎的抽泣声。 “小川儿，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着这话，莫小川的心里面马上就慌了，他感觉自己再不说点儿什么的话，花花在电话那边随时都能哇地一声哭出来。 于是他赶紧安慰道：“谁说的！怎么可能！咱们山海酒吧缺了谁都行，唯独缺不了咱们花花大小姐，是吧？我这不是出来玩儿来了嘛，一时没顾得上酒吧的事情，这样吧，等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接你去酒吧上班，好不好？” 听着这话，花花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委屈巴巴地说道：“那可说好了，拉钩……” “拉钩拉钩！”莫小川一脸肃然，随后问道：“对了，我上次给你的符，还有后来那个吊坠儿，你都随身带着的吧？” “嗯。” 莫小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道：“好啦，这会儿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花花乖巧地应道：“嗯，不过跟你打了会儿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呢，好想去煮个面……” 莫小川乐了：“饿了啊？正好，我这桌子上还放着一碗豆腐脑和两张葱油饼呢，我跟你说，桉顺的豆腐脑儿是真不错，一口吃进去，又滑又嫩，再加上黄豆的酥脆，榨菜沫的提鲜，混合着辣椒的爽口，简直就是一绝！要不，我吃一口给你听听？” “嘟……嘟……嘟……” 莫小川哈哈一笑，把手机丢回到床上，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莫小川直接一觉睡到了中午，还没洗漱完，汪科长就已经在外面哐哐敲门了。 “早啊狗哥！”莫小川一边刷着牙，一边开了房门，看着一脸黑线的汪科长。 “滚犊子！” 汪科长笑骂了一声，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莫小川的床上，打了个哈欠道：“刚才有个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蹲在你门口儿，问他干嘛的也不说，我就叫几个兄弟把他给拿下了，结果说是给你送东西来的，喏，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莫小川知道这应该是杨先生派的人，匆匆漱完了口，走到床边拿起了文件袋。 “人呢？” “看他确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就给放了。” 莫小川点点头，从文件袋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纸。 上面列了大概二十多个名字。 “这东西你们看了？” 汪科长摇摇头：“没有。上面写的是什么？” 莫小川也不知道汪科长说的是真是假，随口敷衍道：“桉顺市人口智商排行榜。” 汪科长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吐槽了。 莫小川顺着名单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梁禀和谢大聪这两个名字，嗯，谢大聪就是绿油油葱油饼店的那个老板，名副其实的大葱精…… 在名单的末尾处，写着陆知行的名字，想来以陆知行那副穷酸样，肯定是出不起二十万的入场费的，所以这必然是杨先生给他走了后门。 当然，是看在莫小川的面子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趣的是，莫小川还在中间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 宸姑娘。 谁说山海一脉的大妖都看不上洞天福地的？ 这不就来了只饕餮么。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进福地去吃东西的，还是去勾搭妹子的，一想到宸姑娘那一副女流氓的猥琐样，莫小川就觉得一阵脑仁儿疼。 不过真要说起来，以饕餮的本事，想必完全不用依靠杨先生这边的门路，也一定是有办法进入洞天福地的，她之所以愿意绕这么个圈子，甚至花了大价钱买了入场资格，就一定别有所图！ 看来这次洞天福地的开启，有热闹可看了。 第一百零三章 福地开启？ 不得不说，杨先生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说今天早上会把进入洞天福地的名单给莫小川送来，就真的送来了。 但关于危的下落，却没有半点消息。 莫小川翻了翻文件袋，发现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了，不禁对汪科长问道：“被你们拿下的那哥们儿，临走前有没有说点儿什么别的？” 汪科长仔细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像是说……人没有找到？” 莫小川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情他本身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真正得以确实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遗憾。 看来在危寄给蛊雕的信件中所提到的那件大机缘，指的并不是红果树大瀑布。 想想也是，这洞天福地说起来稀罕，但也就mss的人，和一些野生的妖怪把它当回事儿，真正的山海一脉的的大妖都对此不屑一顾。 更何况是危这种级别的大佬了。 当莫小川确认危没有来桉顺之后，一方面觉得有些可惜，另一方面其实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里不是山城。 也不是莫小川的主场。 这里没有裁决事务所。 山海裁决令的作用能发挥到多大莫小川也没有把握。 最重要的是，莫小川的身边缺少了阿龙、衣亦、陆先生等一众强有力的帮手，光靠他自己的力量，想要对付危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哪怕莫小川作为裁决使，可以无视对方的一切攻势，也不敢说就一定能留得下他。 更何况，危在明知莫小川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会用自己的能力来对付他吗？ 在这种时候，一颗子弹或许就能带走莫小川的生命。 虽说莫小川不是没有防备，但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真的很糟心。 “那今天怎么个安排？” 莫小川放下手中的文件袋，对汪科长问道。 汪科长从兜儿里掏出两张门票，笑道：“今天咱们先去红果树参观参观，提前踩个点儿，熟悉下环境什么的。” 闻言，莫小川顿时两眼放光，问道：“这两张票都是你用残疾证半价买来的？” 汪科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瞧你那点儿出息，真要靠那证件，我直接可以免费入园好吗，这是昨天我同事给我的，说起来黔州虽然没有裁决事务所，但这边山海一脉的异人应该不少，如果你愿意的话，应该也能搞到门票。” 话音落下，莫小川险些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虽然莫小川对杨先生承诺了，不会动他们带人进洞天福地的利益，但捣腾一下普通的景区门票还是可以的啊！ 一张票就一百多呢，这还不算什么观光车、大扶梯、奇石馆之类的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 感觉随便卖个几天就发家致富了啊！ 不过真要让人知道堂堂山海裁决使摇身一变成了大黄牛，这事儿也确实挺跌份儿的。 但莫小川会在意世俗的眼光和道德的束缚吗？ 不存在的…… 心中怀抱着损失了几个亿的悲伤，莫小川跟着汪科长走出了酒店大门，汪科长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辆车，一脸的得意洋洋，看来昨晚的那什么交易应该是做得很成功的。 从酒店到红果树大瀑布的景区入口并不算特别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下了车，莫小川惊讶地发现，景区大门处看起来竟颇有些冷清的样子，按理来说，今天虽然不是节假日，但也绝不是旅游淡季，你看哪个5a级景区平时会少人的？ 所以这个情况有些奇怪。 对此，汪科长不禁笑着解释道：“据部里面的推算，洞天福地的开启就在这两天了，所以现在普通旅客已经进不去了，售票处也不再对外营业，今天能进去的都是有点儿关系和背景的。” 莫小川恍然大悟，随即便眼角一闪，看到正有一支人数在二十个上下的旅游团，人人戴着顶小红帽，正在团队入口处接受验票。 莫小川一眼就看到了混在里面的谢大聪、梁禀和陆知行三人，实在是这仨太显眼了。 在他们身边方圆五米之内都没人儿啊！ 大家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想来是没少被梁禀的碎嘴子折磨，看到这一幕，莫小川不禁有些好奇，要是把梁禀和蜘蛛侠、死侍放到一起，到底谁能摘得世界第一嘴炮王的桂冠？ 除此之外，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谢大聪和陆知行这两个人不简单呐！ 能够忍受得了梁禀连续好几个小时不间断的话痨攻击的人，都绝对是天赋异禀、根骨奇特、上辈子解救了奥特曼的牛人啊！ 当然，莫小川也有些怀疑是不是植物系的妖怪对梁禀有精神攻击免疫的特性？ 毕竟大葱精和茶树精都可以算作是草木类的。 虽然一个是吃的，一个是喝的…… 莫小川这边看到了陆知行等人，汪科长自然也看到了，赶紧拉了莫小川一把，肃然道：“我觉得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也不差这几分钟！”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看来，想着提前到大瀑布踩点儿的，可不止我们两个。” 汪科长撇了撇嘴：“正常，每次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部里面说是严禁他人进入，事实上，都会故意漏点儿口子出来，要是咱们真把整个福地都吃下了，连口汤都不给这些人留，地方上会出乱子的。” 闻言，莫小川只能感慨，这才是有大智慧的做法。 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不如“稳定”两个字来得重要。 不多时，眼看前方的小红帽们都走得没影儿了，汪科长这才领着莫小川进了景区大门，两人也没坐观光车，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反正大方向是朝着瀑布去的就行了。 沿路能看到不少身穿景区保安服的壮汉在四处游荡。 莫小川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原来的景区保安，而是mss的人。 不过对方倒是没怎么管莫小川和汪科长这两个不速之客，汪科长见到他们也不打招呼，就跟谁也不认识谁似的。 反正给莫小川的感觉就是，大家都在强行营造一种：其实现在这里跟平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一切都是正常运行的，我们只是普通的保安，你们也只是普通的旅客的气氛…… 所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两人一边瞎逛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毫无营养的废话，大体上就是哇，这里的景色好好，哇，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哇，这儿很适合拍照的样子…… 两个大老爷们儿出来看风景，你还能指望他们聊些什么？ 就这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两人还没看到大瀑布呢，莫小川却突然顿住了身形，脸上的微笑猛地一收。 汪科长幸灾乐祸地笑道：“怎么着，想上厕所了？刚才叫你去你不去，现在后悔了吧？” 莫小川一点儿没有玩笑的意思，他仔细感受着体内那道蓝绿相间的漩涡正在狂暴轰鸣，认真地对汪科长说道：“我觉得，洞天福地要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 白日焰火 莫小川的这番话一出口，汪科长立刻就有些傻眼了。 他不知道莫小川是如何感知到洞天福地即将开启的，但他却不得不相信。 因为这是来自于一位山海裁决使的判断。 所以在下一刻，汪科长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还有多久？” 莫小川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应该很快了。” 汪科长暗暗皱了皱眉头，然后掏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李处吗？我现在在黔州桉顺市，红果树大瀑布景区内，莫老板和我在一起，对，他发现洞天福地的开启时间远比我们预测的要早，我需要权限。” 三十秒后，汪科长挂断了电话，对莫小川说道：“跟我来。” 说着，汪科长便领着莫小川往来时的方向折返，途中一直在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很快便看到景区内的保安明显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随后便有一位穿着防爆背心，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大汉来到了汪科长面前。 “二处王超，前来报道，请指示！” 紧随其后，又有一高一矮两位mss的成员来到汪科长身边集合，相比起王超，这两个人外表看起来就普通多了，属于那种扔进了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长相。 “七局郑新明，前来报道，请指示！” “八局孙佰，前来报道，请指示！” 莫小川看着这几个人，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在这之前，他还以为近日来红果树大瀑布的只有一处的人呢，没想到是整个mss都动了啊！ 之前提到过，mss下属总共十七个局，三大办事处。 一处的全称，是神秘事件调查一处。 那么二处呢？ 全称是特种作战二处！ 二处有多牛逼，只简单地说一点，那就是传说中的那什么海的保镖，便是来自于此！ 除此之外，七局和八局也绝非什么普通的部门。 这两个局的职能有相似之处，名称则是统一的：反间局！ 不过两者还是存在非常明确的分工，简单来说，就是七局负责查，八局负责抓！ 洞天福地开启这种事情，或许山海一脉的大妖们看不上，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堪比神迹一般的存在！ 如果真要说会有境外不法分子想要混迹其中，莫小川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意外。 所以七局和八局的存在就非常的理所当然了。 照理来说，汪科长作为mss一处的一个科长，当然是指挥不动其他分局和分处的人员的，更何况现在的他还被停了职。 所以刚才在得知洞天福地即将提前开启的第一时间，汪科长就打电话去找李浩田要了指挥权限。 在莫小川看来，即便是李浩田，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这件事情肯定是跟几个分局局长、处长，甚至是mss的一把手沟通过了的。 而从现在王超、郑新明和孙佰的态度来看，mss的办事效率简直亮瞎了莫小川的狗眼。 这才过了几分钟？ 不是说国家公职部门的办事效率都很低下吗？ 纯粹瞎扯淡！ 就好比是一头打着盹儿的雄狮，当它愿意睁眼的时候，不管敌人是谁，都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接下来汪科长便对三人做了相应的部署，别看这家伙没事儿经常自嘲是个文盲，说啥啥不懂，但论及实战经验，那绝对不是莫小川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够比拟的。 当然，mss针对于这种情况，肯定是有预备方案的，洞天福地的开启时间提前也绝对不只这一回。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汪科长的安排还是按照基本流程在走的，只不过因为事出突然，他是今天在场的所有mss成员里面级别最高的，自然就得担起主心骨的责任。 但莫小川觉得，像洞天福地开启这么大的事儿，mss那边派来桉顺市的人员，肯定也不会全都是一些小虾米，怎么着也得有一个科长以上的干部压阵，所以如无意外的话，过一会儿等这边的负责人到了，汪科长就可以交接权利了。 虽然洞天福地的开启时间没那么容易算得太准确，提前开启也不是特别反常的事情，但莫小川总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次的洞天福地之行，不会太顺遂。 要是汪科长总领全务的话，到时候一旦出点儿什么意外，恐怕这货就又得背锅了…… 正说着呢，汪科长这边已经跟王超三人交代清楚了，然后带着莫小川来到了游客问讯处，毫无疑问，这里早就被mss的人征用并接管了。 所以汪科长从里面领到了两套防弹衣，一套给了莫小川，一套自己留着，还领了一把手枪，几盒弹药，这个就没莫小川的份儿了。 而且莫小川也不懂枪，即便给了他，他也不会用。 不过汪科长还是为莫小川领了一把匕首，军用的，单论锋利程度和杀伤力，就绝对不是市面上那些普通货色能比的。 “尽量别用这个伤人。” 汪科长在抓捕蛊雕一役中见识过莫小川的能力，也知道就算不把这匕首给他，莫小川也有自保的本事。 但他还是给了。 出于对莫小川的安全负责。 开玩笑，要是堂堂山海裁决使在洞天福地里出事儿了，其他地方不说，山城还不得闹翻天啊！ 莫景山那老不死的还不得跟mss的部长拼命去！ 莫小川接过匕首，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将其绑在了脚踝上方的小腿内侧，看得汪科长一愣一愣的。 这么专业吗？ 难道这也是莫景山教的？ 莫小川倒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毕竟他看电视上那些什么杀手啊，刺客啊，都是这么做的嘛！ 最后，汪科长又拿了一面防爆盾牌递到莫小川的手中，先不说最后到底能不能用得上，反正多带点儿装备总是没错的！ 汪科长这边还在搂装备呢，莫小川已经能感觉到四周空气中的山海意开始急剧浓郁了起来。 这都不用再按照蓝精灵之歌的节奏来呼吸，莫小川就已经觉得自己体内的蓝条儿快要被撑炸了……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突然从远空中响起，莫小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好像是有人放了个烟花，不过因为这大白天的，烟花的图案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模糊，而且从头到尾就这么一声儿响，不禁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一旁的汪科长却整个人都炸毛了，先是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s……s级预警？” 随后，汪科长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全员撤离！全员撤离！快跑！快跑啊！” 第一百零五章 叽叽叽叽 汪科长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恐慌，如惊雷贯耳，吓得游客问讯处的几个mss成员都是一愣。 这与专业素养无关，而是人的本能反应。 莫小川这边同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汪科长一把拽住胳膊向景区的大门处狂奔而去。 别看汪科长是个大胖子，体力可能不行，但爆发力却着实很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拖着莫小川跑出好几米远了。 照这个速度跑下去，顶多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两人就能撤出红果树景区。 可就在下一刻，汪科长却感觉身后的莫小川好像踩了一脚急刹车，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自从莫小川按照老家伙教的方法吸收山海意，在体内形成神秘漩涡之后，身体素质有没有大幅度提高不知道，但至少单纯从力量上来说，已经超出常人不知道多少倍了。 如果他不想走，就算十个汪科长也拉不走他。 但莫小川停住脚步的原因却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已经走不了了。 “来不及了。” 莫小川的声音很轻，却令汪科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紧接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四周的空气变得极其粘稠，仿佛有一股秉承了天地意志的力量凭空而来，让人连眨一下眼睛都变得极其艰难。 旋龟之影在莫小川的脑中大放光芒，让他的目光变得无比的苍凉、深远。 但还不等莫小川做出任何行动，他眼前的光便彻底消失了，再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面重新亮起，周遭的一切恢复如初。 除了，人。 汪科长，以及那几个mss的成员都消失不见了，方圆数十米之内，就只剩下了莫小川一个人。 莫小川活动了一下身体，没发现有什么不适，甚至觉得四周的山海意比起刚才还稀薄了不少。 这是洞天福地开启了吗？ 应该是的吧…… 莫小川掏出手机，发现根本没有信号，看来想要用这种办法联系上汪科长是不太现实了。 莫小川没有急着动身，而是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粗略看起来，这里与几分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所有现代化的设施和建筑也都还在。 比如作为游客问讯处的房子，三米开外的那个垃圾桶，以及景区大门处的护栏等等。 在这种时候，首先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进房子开箱子、搜装备、拿血包！ 所以莫小川想也不想地就返回了游客问讯处，里面负责管装备的mss成员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东西还在啊！ 好几大箱子呢！ 莫小川当然不可能扛着箱子到处跑，但他有包裹栏，呃，不是，但他有裁决令啊！ 几分钟之后，莫小川一脸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游客问讯处，而里面就跟鬼子进村儿似的，已经彻底被扫荡一空了。 有了物资，莫小川就不着急了，根据汪科长之前给他介绍的情况，像这种洞天福地，最多也就开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然后就会自动关闭，里面的所有人都会被自动传送出去。 为此，莫小川可是囤了不少泡面和纯净水在裁决令里面，足以保证他在半个月之内不会为了吃喝而愁。 那么接下来，就该正式探寻洞天福地了。 这里是红果树大瀑布，所以整个洞天福地最有可能出宝贝的地方，当然是在瀑布附近，因此莫小川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冲着瀑布去的！ 接下来，就见莫小川一手提着防爆盾牌，一手拿着凤羽，身上穿着防弹衣，裤兜儿里面插着裁决令，腿上还绑着一把匕首，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朝着他跟汪科长走过的路线前进了。 但这种不拿宝贝坚决不回头的豪情壮志，只持续了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消失无踪了。 因为莫小川敏锐地发现…… 自己好像是，迷路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 莫小川知道自己不是路痴，智商更没有欠费，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通往瀑布的路，也不可能只走了五分钟，周遭的景色就变得一片陌生。 所以这肯定是洞天福地闹的幺蛾子！ 莫小川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了看前方四通八达的道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这时候要是有白泽那趋吉避凶的能力该多好！ 唔……这么说起来，白泽好像并不是《山海经》里面的异兽……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永远也不可能掌握如此逆天的技能。 心中怀抱着无比的遗憾，莫小川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只有一种办法可以破局了。 那就是瞎蒙！ 鲁迅曾经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是时候测试一下自己的欧非属性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便果断伸出了手指，口中念出了几乎每一个华夏人都熟知的神秘咒语。 或许是因为地域原因，这段咒语在不同的地方，其中内容并不完全一样，但至少前四个字，放眼整个大中华，都是绝对统一的。 “点兵点将……” 莫小川这边儿还没点完，便突然瞳孔一缩，一阵破风声从他脑后响起！ 莫小川的反应很快，立刻原地转身一百八十度，举起了手中的防爆盾牌挡在了身前。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莫小川终于看清了对方所使用的暗器。 那是一块足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 “谁！” 莫小川下意识地握紧了凤羽，随即看到，从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露出了一双好奇的眼睛。 不是人。 而是一只……猴子。 莫小川顿时愣了，红果树大瀑布里面怎么会有猴子？ 这特么又不是花果山！ 不过提到黔州的猴子，其实最著名的应该是位于省会城市中的黔灵山，据说那里的猴子都野得很，完全不怕人，甚至还会不时主动攻击人类，抢你东西都算是轻的，一个不好就会招来猴群的围攻！ 据不完全统计，在近十年期间，黔灵山猴子的伤人人数便超过了一万。 猴患难治！ 莫小川不知道这洞天福地里的猴子是从哪儿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对方对人类的敌意一点儿也不比黔灵山的猴子差！ 就刚才那一下儿，也就是莫小川反应快，要是换个其他人，说不定直接就被石头给砸趴下了！ 莫小川举着防爆盾牌，目光扫向树林深处，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一只猴子，还是数量庞大的猴群。 他不动，那猴子也没动，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会儿，随后那猴子突然从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嘶。 “叽叽叽叽！” 莫小川双眉一挑，毫不示弱地回道：“baby baby baby？” 第一百零六章 灵猴大作战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进入洞天福地，但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 早在进入景区之前，莫小川就已经通过咸鱼微信群、清水街qq群，以及汪科长的口述中，得知了很多关于洞天福地的事情。 这次的红果树大瀑布洞天福地提前开启，或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这之前，汪科长的惊恐与慌乱却一点儿不差地落在了莫小川的眼中。 所以他知道，这次的福地之旅恐怕会生出很多变数。 比如此时那只正在与莫小川隔空对歌儿的灵猴，恐怕便是此间的考验之一。 “叽叽叽叽……” “baby baby baby……” “叽叽叽叽……” “baby baby baby……” 莫小川唱来唱去都只会这么一句，这还是因为清水街全老板的阿迪耐邦威品牌店内经常放这首歌，把莫小川给洗脑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也确实有些意外，心想这货怕不是棒子国派来的间谍猴吧！ 原来在棒子国连猴子都这么唱跳俱佳吗？ 精怪界的娱乐圈也不好混呐！ 可棒子国的猴子为啥会出现在我大中华的洞天福地之中？ 你们那儿的领导都跟隔壁三胖那么任性吗？ 莫不是把这些灵猴绑在运载火箭上飞过来的？ 但真要仔细想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毕竟人棒子国的专家都说了，连大圣爷都是他们的猴儿呢！ 这可不是瞎掰的，而是有着强大的理论支持的，大圣爷的武器是啥？ 不就是金箍棒吗！ 不就是棒子吗！ 棒子吗！ 吗…… 所以说大圣爷是棒子猴儿，真是一点儿毛病没有。 莫小川这边还对着歌儿呢，不远处的树林中已经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紧接着，至少有七八只灵猴出现在了莫小川的眼前。 每只猴的手中都抓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很明显，之前那灵猴并不是对莫小川一见倾心，所以在放声高歌，而是在呼唤同伴到来！ 把那几句猴语翻译一下，大体上就是：大家快来啊！我发现了一个人类中的大蠢蛋儿！被我一石头砸懵笔了，咱们快把他搞晕过去，带回去献给大王！ 下一刻，在莫小川眼前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一阵石头雨，看得莫小川后脑勺直发凉。 莫小川不确定自己手中的防爆盾牌挡不挡得住灵猴群的这波攻势，所以他做出了最英明神武的决定。 直接转过身去，用盾牌护住脑袋，撒丫子就跑！ 谁曾想，莫小川这一认怂，非但没有让灵猴群放过他，反而使这群野猴子更加得寸进尺，一个个都从林中窜了出来，向莫小川猛扑而去！ 平心而论，莫小川逃跑的速度绝对不慢了，但这些灵猴却更快，不过几个起落间，就近到了莫小川身后不到三米之内的距离！ 莫小川手中的防爆盾牌挨了几块石头，虽然暂时看起来完好无损，却是震得他双手微微发麻，此时忽感阵阵恶风从脑后袭来，莫小川也顾不得会不会遭到爱猴人士的谴责了，一咬牙，一跺脚，停步拧腰，激活了手中的凤羽。 下一刻，一道灼浪从莫小川的手中破空而去，分成了五道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没入了五只灵猴的体内，将其瞬间烧成了飞灰。 紧接着，五道蓝绿相间的幽光从尘烟中升起，交织成一线，刺入了莫小川的胸口，让那道汹涌澎湃的漩涡再度壮大了一丝。 咦？ 莫小川逃跑的脚步彻底停下了。 没想到杀了灵猴虽然不爆装备，但经验是涨得真快啊！ 一时间，莫小川看向猴群的目光开始灼灼发光。 而剩下的几只灵猴在发现同伴惨死，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之后，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嘶鸣起来。 “叽……！” “喳喳嘎！” “喳喳喳喳……” 莫小川压根儿不想知道这些灵猴究竟在说些什么，这特么又不是在玩儿武林群侠传，当即手中凤羽再挥，大片火光如排山倒海般涌向了猴群。 一只灵猴反应极快，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凤火，却在下一刻被莫小川捏在了手中。 或许是为了印证某种可能性，莫小川突然丢开了防爆盾牌，然后一拳轰在了灵猴的脑袋上。 没有血肉横飞，也没有脑浆迸裂，甚至连灵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伴随着一声悲鸣，莫小川手中的灵猴就此气化，成为点点光尘，没入了莫小川的体内。 果然！ 这些灵猴根本就不是真的猴子！ 得知了这一关键信息的莫小川彻底放开了手脚，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眨眼之间，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彻底翻转，猴群们嘶吼着四散分离，朝着树林深处逃去，不时有灵猴惨叫连连，化作山海意补充到莫小川的体内，却根本阻挡不住这位杀神的屠戮。 毕竟在莫小川的眼中，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经验值啊！ 片刻之后，莫小川追着猴群来到了一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山洞中，然后惊喜地发现，里面虽然没有什么九阳神功之类的秘籍，也没有点击就送的屠龙宝刀，却藏有十数个酒坛子！ 嗯……为什么感觉还是武林群侠传呢…… 莫小川走上前去，找到一个被打开过的酒坛，探着鼻子嗅了嗅，感觉不是凡品的样子。 但他没敢喝，而是将这些酒全都装进了裁决令中，打算等找到汪科长的时候，先让对方试试毒。 “我还以为这里会有个猴王之类的大boss呢，收服了之后就能带出去当宠物的那种，听傻谬说之前有过这样的先例啊，没想到只有酒，看来还是这一届的洞天福地不行啊……” 莫小川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只可惜无人应和，还真是有些想念郝德郝队长这位合格的捧哏了。 莫小川撇着嘴，仔细搜索了一番洞穴后，确认再无别的收获，这才慢步走了出去。 但还不等他走远，就听到一道呼救声从自己身后传来。 “莫兄弟！救……救命啊！” 莫小川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向自己狂奔而来。 正是绿油油葱油饼店的老板，谢大聪！ 此时的谢大聪衣衫褴褛，小红帽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露出了一头绿油油的毛发，看到莫小川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差点儿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十几只红了眼的灵猴。 莫小川一愣。 这是什么？ 灵猴里面的奇行种吗？ 第一百零七章 辣眼睛 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谢大聪。 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混得这么惨。 差点儿就被追得现原形了啊喂！ 这些猴子是打算把他卷吧卷吧吃了么？ 大葱下酒，嗯……说不定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莫小川这边还在琢磨着谢大聪身后的那群灵猴有什么特殊之处呢，谢大聪那边却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竟骤然爆发出了极大的求生欲，双腿一个原地加速，眨眼间就跑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然后……就这么与莫小川错身而过了…… “莫兄弟，快跑啊！” 不得不说，谢大聪这一手队友卖得还是很成功的，那些灵猴一看挡在面前的莫小川，立刻就朝这个新目标扑了上去。 但这或许是它们猴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下一刻，莫小川直接大手一挥，一粒粒火星在空中悄然迸开，就像是下了一场微型的烟花雨，将十几只灵猴一锅儿端，化作浓郁的山海意，反哺到莫小川的体内。 嗯？ 好像跟其他的灵猴也没什么不同啊？ 莫小川一脸狐疑，回头看着明明已经跑远的谢大聪，竟突然去而复返。 在他的身后，又跟了一群龇牙咧嘴的野猴子…… “莫兄弟！我们被包围了！” 莫小川愣了愣。 啥意思？ 这货不是大葱精吗？又不是人参果，或者蟠桃精什么的，怎么这么能拉仇恨？ 就好像每一只猴子都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 谢大聪又一次跑回到莫小川的身边，发现之前追自己的灵猴都不见了踪影，不禁下意识地一个急停，一脸惊恐地看着莫小川。 但真正令他震撼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只见那些原本一路锲而不舍，凶神恶煞的灵猴群，在看到莫小川之后，竟然突然不追了，纷纷掉头就跑，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面，就已经消失无踪影了。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心中颇有些遗憾，看来这群猴子是之前被自己碾着满林子跑的那一批啊，原本他还以为能收割一波经验呢，这下子彻底泡汤了。 而一旁的谢大聪则直接看懵笔了。 什么情况？ 这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莫兄弟原来这么猛的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猴之兵啊！ 谢大聪双腿发软，差点儿就给莫小川跪了，在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之后，这才稍微缓过点儿神来，犹豫着问道：“莫兄弟，刚才那些猴子怎么……” “哦。”莫小川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能因为我是属猴的，所以它们看着我觉得亲切吧。” 谢大聪呆若木葱地看着莫小川，觉得这位猛人兄，好像，有点儿特别啊…… 先不说你到底是不是属猴的问题，关键这特么跟亲切不亲切有啥关系？ 人家看到你都跑了啊！ 难道不是被你吓的吗？ 亲切个毛啊亲切！ 但谢大聪当然不可能当着莫小川的面这么说，于是只能发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噢，呵呵呵呵呵……” 莫小川看着浑身狼狈不已的谢大聪，也是有些好奇这货的遭遇，不禁问道：“这福地才开了没多久呢，你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说到这个，谢大聪顿时不禁悲从中来，满脸的委屈。 “我也不知道啊！福地开启之后，我就直接落在了猴子窝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们给抓了，看那架势，是要把我煮来吃了啊，所以在无奈之下，我只能使出了压箱底儿的保命手段。” 莫小川疑道：“那是什么？” 谢大聪一脸的尴尬，干咳了两声之后，这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就是，呃，我可以散发出某种特殊的气味，让，让它们……” “晕过去？” “不是，是可以让它们，觉得，辣眼睛。” 莫小川当下就震惊了啊。 原来还有这种技能啊！ 怎么听起来，跟汪科长掰牙签儿的手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怪不得刚才那群猴子眼睛都红了啊！ 合着不是变异了，而是被谢大聪辣了眼睛啊！ 但你要真说这技能没啥用吧，又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用，毕竟人家谢大聪还就是靠着这招从猴子窝跑出来了啊…… “那什么，你也可以看做是我随身携带了大量的催泪瓦斯……” 嗯，这么一解释，倒是瞬间觉得高大上了不少啊！ 莫小川点点头，问道：“接下来你什么打算？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 谢大聪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赶紧点点头道：“当然是一起走了！人多力量大嘛！一个人多危险啊！莫兄弟，你是不知道这群猴子有多可怕啊！” 于是莫小川立刻回了谢大聪一阵熟悉的笑声：“噢，呵呵呵呵呵……” 或许是担心莫小川不带上自己，谢大聪赶紧开口道：“你看啊，莫兄弟，是这么个情况，我知道你本事大，不怕那些猴子，但我也有我的长处啊！” “催泪瓦斯么？” “不是，我对这里的路线熟悉啊，而且我还知道这次福地中神器的位置！” 闻言，莫小川倒是一愣。 神器？ 怎么没人跟他说过这事儿呢？ 莫小川狐疑地看了谢大聪一眼，总觉得他脑袋上的那片绿油油比催泪瓦斯还要辣眼睛，不禁笑道：“什么神器？绿巨人的裤子吗？” 在这一刻，谢大聪才终于相信了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的真义。 因为有的人，真的可以把天给聊死…… “呃，不是，我在到了景区之后，无意中在厕所里面听到有人说，这次他们来是为了执行什么任务的，其中就包括寻找一件神器……” 说到这里，谢大聪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神神秘秘的，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据说，那是一把弓！” 莫小川顿时皱起了眉头。 如果提到弓，对于他这个山海裁决使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后羿射日乃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最经典的故事之一。 根据《山海经》的最后一卷，《海内经》所载，那把弓，是帝俊赐下的。 当然，除此之外，在其他的神话故事中，也有不少可以被称为“神器”的宝弓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比如说《封神演义》里面，哪吒用来射杀石矶娘娘座下徒弟的那把乾坤弓。 可问题在于，如果此番洞天福地开启，里面真的会出现这种级别的神器的话，汪科长怎么不告诉自己？ 山海一脉的大妖又怎么可能对此毫无兴趣？ 难道说，此番福地异变，便与这把弓有关系？ 第一百零八章 水帘洞 莫小川不知道谢大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有太多的疑点。 首先红果树瀑布本身并没有任何与弓有关的传说。 人家之前在大足石刻开启的洞天福地中拿到了一尊佛像，那是因为大足石刻本来就是一座佛教石窟。 但红果树瀑布跟弓有什么关系？ 其次，即便说这事儿是真的，照理来说汪科长也不会全不知情。 如果汪科长知道神器的事情，那么他为什么不告诉莫小川？ 难道是纯粹担心莫小川把这神弓给抢了？ 总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因为如果汪科长真的对莫小川有所提防的话，那么他在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必要邀请莫小川与自己一同来黔州。 念及于此，莫小川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从谁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 谢大聪耸了耸肩，说道：“我当时躲在厕所隔间里面没敢露头，自然也没看到他们的样子，不过反正说话的是两个男的，而且估计就是跟我一个旅行团进来的人。”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心中暗暗回忆了一下杨先生派人交给自己的那份名单，然后点点头道：“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走？” 闻言，谢大聪顿时大喜过望，毕竟有这么个高手在侧，自己的生命安全顿时就有保障了啊！ 终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猴子撵得四处逃窜了…… “我当时听他们说，那神弓并不在瀑布附近，而是在一片竹林中，在洞天福地开启之后，整个红果树景区的地貌都被打碎重排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们在的地方，原本应该是景区的精品园，我们先往西走，只要能看到水域，就能顺流而上了。” 莫小川听谢大聪说得头头是道，觉得这家伙的葱油饼店之所以能在黑水巷作为一个外来妖怪的接待点，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感觉再培训培训，就算以后葱油饼店被宸姑娘什么的吃垮了，也能来当个导游啊！ 想到这里，莫小川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之前在你店里一口气吃了一百多张饼的那个姑娘，今天也跟着你们来景区了吗？” 谢大聪点点头：“来了，不过我和禀弟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却像是从来没见过我们似的。” 莫小川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谢大聪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呢？ 莫小川摇摇头，没有多想，继续跟着谢大聪朝着树林西面走去。 说起来，莫小川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山城人，还真是对东南西北没什么概念的，不拿个指南针之类的东西在手里面，鬼才知道西面是哪面啊！ 可谢大聪就不一样了，他竟然能够裸眼分辨出东南西北！ 再加上大葱这种植物的地域特征，莫小川总觉得，这货的老家肯定是在北方。 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黔州来的。 当然，这会儿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因为很快，在谢大聪的带领下，两人便顺利走出了树林，然后谢大聪就愣住了。 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而在山路前方的尽头处，则立了一块石碑，上书三个红色的大字。 水帘洞！ 莫小川顿时觉得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这要不是他读的书多，差点儿就被骗过去了啊！ “这里怎么会有水帘洞？那不是在花果山的吗？” 对此，谢大聪解释道：“呃，原本在红果树瀑布的景区里面，倒确实是有水帘洞这个景点的，你可能不知道，电视上放的那个《西游记》，当初就是来这里取景拍摄的，所以后来就多了这么个观瀑台，可是……” 莫小川倒还真不知道这么个典故，这么说起来，貌似这里出现灵猴也不是那么稀奇了啊！ “可是什么？” 谢大聪苦笑着道：“原本在水帘洞这里，是可以直接看到大瀑布的，要不然当初西游记的剧组又怎么会来这里取景呢？可现在，你看……” 顺着谢大聪扬起的手臂看去，别说是大瀑布了，就连一丝水花儿都没有。 得，这洞天福地又直接把瀑布给挪走了。 没有了大瀑布的水帘洞，那还能叫水帘洞么…… 不过莫小川倒是不觉得那石碑立在那儿有多尴尬，相反，他突发奇想，觉得这是个亲眼看看水帘洞里面到底是啥模样的大好机会啊！ 刚才在那猴子洞里面他可是收获了十几坛美酒呢，不知道这水帘洞里面有没有什么别的宝贝？ 念及此处，莫小川顿时两眼放光，一个跃身就来到了山路上，再以最快的速度朝那水帘洞的洞口发动了极限冲刺。 下一刻，还不等谢大聪反应过来，莫小川已经扒着水帘洞上方的岩口准备往里钻了。 可莫小川最终还是没有往里走，而是就这么停在了洞口处。 因为里面有火光。 还有两个人。 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三个人。 只不过第三个人倒在血泊中，好像是已经死了，另外两人则正在处理他的尸体。 听到响动，那两人非常机警地转过身来，与莫小川看了个对眼。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莫小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已经暗暗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出手。 蹲在左手边那个留着平头的男人看了看莫小川身上的防弹衣，顿时站起身来，笑道：“不用怕，我们是一处的人，这是我们刚才抓获的境外不法分子。” 莫小川的确没有从这两人的身后看到其本相，这说明他们不是妖怪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仍旧没有迈步走进洞中，只是笑道：“原来是自己人啊，吓我一跳，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说着，莫小川便探着目光扫向地上那具尸体。 平头男跟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挡住莫小川的视线。 但很明显，他做得还不够好。 因为就在他移动的这一刹那，洞内的火光照得更深远了一些，让莫小川看到了落在尸体身边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本儿。 如果莫小川事先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的话，在匆匆一瞥之下，是很难看清那是什么的。 但不巧的是，莫小川见过。 在山城火车站。 那是一本残疾军人证。 第一百零九章 两个任务 莫小川不知道残疾军人证是不是mss人员的标配，但他本能地觉得，死的那个，恐怕才是一处的人。 那么这个平头男和他身边那个大胡子又是什么人？ 难道他们才是从境外混进来的间谍？ 一时间，莫小川有些无法判断这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就在这时，一片生机勃勃的原谅色突然映在了莫小川的眼前。 “咦？这儿怎么还有人？” 谢大聪呆头呆脑地朝水帘洞里面打望了一眼，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平头男和大胡子没想到莫小川不是一个人来的。 而莫小川则担心如果对方突然动手的话，这里地势狭窄，他不一定顾得了谢大聪的周全。 但谁曾想，下一刻，谢大聪竟又突然说道：“哎呀，一定是我这两天没睡好，出现幻觉了，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嘛，呵呵呵呵……” 说完，谢大聪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洞口，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面，一溜小跑消失在了莫小川的视野范围内。 把莫小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别看这货打架的实力不怎么样，但临阵脱逃的技术绝对是满分啊！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莫小川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他淡然一笑，眼中闪烁着黄褐色的荧光，轻轻弯下腰，慢步走进了水帘洞中。 “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平头男看着莫小川非但没有逃跑，还自投罗网，不禁心下暗喜，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木讷。 “我叫宁广，他叫唐季，我们都是暗榜的成员。” 此言一出，旁边那个大胡子顿时就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把他们俩的真实姓名和真实身份都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还不等唐季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见莫小川笑着摇摇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是一处的人吗？” “不是不是，这个人才是一处的。”说着，宁广还伸出脚尖捅了捅地上的尸体。 闻言，唐季顿时心中一沉，知道此人留不得了，当即一个跃步从旁边窜了上来，手中一把羊角锤在飘忽的火光中泛着冰冷的寒意。 莫小川看到了唐季的动作，也不躲闪，只是转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盯着唐季的双眼。 于是在下一刻，唐季手中的羊角锤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狠狠地砸在了宁广的脑袋上，后者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猩红的血色立刻沉进了泥土中，就像是盛开了一朵妖异的花。 几点零星的血尘溅落到唐季的络腮胡上，让他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却好似没有半点误杀同伴的惊慌。 相反，他的目色就跟之前的宁广一样木然，还透着一点非常微弱的……挣扎。 莫小川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宁广的尸首，蹲下身子，捡起了那张残疾军人证，翻开来，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王琛。 “暗榜是个什么东西？” 唐季没有回答，而是浑身剧烈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是突然犯了癫痫病。 于是莫小川只能重新站起身来，直视着唐季的目光，平静地说道：“不要试图抵抗，越抵抗越痛苦，说吧，说出来就轻松了。” 但唐季仍旧要紧了牙关，一言不发，仿佛暗榜这两个字远比莫小川的蛊惑之术更加可怕。 这一幕倒是有些出乎莫小川的意料之外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换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危……危先生……” 唐季的脸上淌着如瀑般的热汗，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于是一阵潮水般的舒适感涌入了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在莫小川的蛊惑之力下，说真话，是会上瘾的。 见状，莫小川立刻趁热打铁地问道：“危派你们来做什么？” “找……找寻……神，弓，再……杀一个人……” 唐季的声音断断续续，口齿也有些不太清晰，但好在莫小川还是听懂了。 “杀谁？” “莫……小……” 唐季只说了两个字，便好似大脑急剧缺氧一般，猛地地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嘶吼着，随即干脆利落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莫小川已经知道了答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唐季的这番话证明了谢大聪的确没有骗他，在这洞天福地之内还真的出了一件神器，而且确实是一把弓。 而且对方说幕后主使者是危，也并不出乎莫小川的意料之外。 可问题在于，危怎么知道他来了红果树瀑布？ 是谁泄漏了自己的行踪？ 莫小川目色深沉，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对于汪科长他是百分之百信任的，那么，到底是咸鱼群或者清水街的qq群中藏着危的眼线，还是…… 杨先生那边出了问题？ 便在莫小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感身后有人，等他回过头去，正看到谢大聪手里面抓着一块儿石头战战兢兢地趴在洞口处。 “算你有良心。”莫小川笑骂了一声，踢了踢唐季的身体，对谢大聪说道：“都解决了，过来帮我把这家伙绑起来，我之后还有话要问他。” 谢大聪简直对莫小川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连连道：“还是莫兄弟厉害啊！居然以一敌二都赢了！” 说着，谢大聪便从洞外找来了一些藤蔓，将唐季绑成了一个大肉粽。 莫小川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等谢大聪绑完人之后，突然开口道：“对了，聪哥，这两个人你见过吗？比如在你们那个什么旅游团里面？” 谢大聪摇摇头：“没见过。” “那你知道暗榜是什么吗？” 谢大聪愣了愣，再次摇头道：“不知道啊，那是什么？” 莫小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这一路走来，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现在想想，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谢大聪满脸的莫名其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禀应该是告诉你我叫王晨的吧，那么，你为什么会称呼我为，莫兄弟？” 第一百一十章 酷刑 莫小川对谢大聪的怀疑并非毫无理由。 首先，谢大聪是知道莫小川来了桉顺的，也知道他想要进入红果树的洞天福地。 其次，两人第一次在福地中见面的时候，你可以看做谢大聪是出于逃生欲望的本能，所以卖了莫小川一手，把自己身后的灵猴群都引到了莫小川的身边。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如果莫小川不是拥有着足以碾压灵猴的凤火之力的话，那么，当时的他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再然后，这一路所来，该往哪里走，怎么走，都是谢大聪一力主导的。 而偏偏，他将莫小川带到了水帘洞，里面藏着两个想要击杀莫小川的暗榜成员。 这是巧合吗？ 最后，也就是莫小川问出的那个问题。 当初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对梁禀的自我介绍，用的就是王晨的名字。 后来到了黑水巷的葱油饼店，梁禀同样是这么跟谢大聪说的。 那么为什么在之后谢大聪看到莫小川第一眼的时候，喊的就是，莫兄弟？ 他是怎么知道莫小川的真名的？ 关于莫小川的这个问题，谢大聪听到之后也是一愣，随后下意识地开口道：“我是听杨先生说的。” 闻言，莫小川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冷了三分：“可是，我也并没有跟杨先生说过我叫什么。” “是吗？”谢大聪显得有些疑惑：“可当时杨先生跟我说得很清楚啊，说是莫兄弟你出门在外，不免有些谨小慎微，所以一开始没有说真名，还特地交代我到了福地里面要好好照顾莫兄弟你呢！” 莫小川不知道谢大聪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但却很容易验证。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双瞳再次披上了一层杏黄色，看向谢大聪的目光中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循循善诱。 “所以，我的真名叫什么？” 谢大聪的面色变得有些迷茫，开口道：“杨先生只说了你姓莫，没说名字。” 莫小川点点头：“你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 “不认识。” “你一直想要与我结伴同行，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找神器啊！跟着你更安全啊！” 跟之前唐季的表现有所不同，谢大聪好像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即便面对莫小川的蛊惑之力，也是对答如流，甚至连个磕巴都没打。 闻言，莫小川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是他想多了？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隐去了脑中的蛊雕之影，瞳色瞬间恢复了常色。 “嗯？莫兄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谢大聪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亦或者是，忘记了什么。 莫小川笑道：“没什么，我说这家伙很可能是混到福地里面来的境外不法分子，待会儿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闻言，谢大聪顿时一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莫小川点点头，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当然是存了几分考察谢大聪的意思。 虽然他没能用蛊惑之力发现什么疑点，但谢大聪之前的表现却像一跟鱼刺一样，始终卡在莫小川的喉咙里面，使他已经没有办法完全信任谢大聪了。 片刻之后，莫小川将那位叫做“王琛”的mss一处探员就地掩埋，并把他的残疾军人证收到了裁决令中，目色肃穆。 然后趁着唐季快要醒来的时候，莫小川故意走出了水帘洞，在外守候。 很快，洞内就传来了谢大聪严刑逼供的声音。 “啪！” “说，你叫什么，哪儿人，为什么来这里！” “……” “啪！” “告诉你，我谢大聪可是很凶的！限你一分钟之内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哼哼哼……” “……” 一分钟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殴打声传来。 “嘴硬是吧，别逼我动用绝招！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这一次，唐季终于开口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任务失败回去也是一死，你尽管动手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莫小川在洞外听得连连摇头，正想着对谢大聪的考验差不多了，还是自己用蛊惑之力来问，却不曾想，突然有一阵绿油油的气体从洞**飘然而至。 莫小川不小心吸了一口，当即脸色大变，赶紧朝后退了几步，然后发出了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这是谢大聪放催泪瓦斯了啊！ 果然是…… 真特么辣眼睛啊！ 不过瞬息之间，莫小川的眼睛就已经红了，迎风流泪，哭得就像是一个被十几名老师轮番布置作业的孩子。 而洞内也是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啊啊啊……咳咳……啊……救命……咳咳咳咳……啊……八……嘎……” 唐季的嘶吼声持续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嗓子都快被咳哑了，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莫小川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确认山风把里面的葱味儿都吹散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流泪满面，鼻涕横飞，双眼肿得跟桃子一样的唐季…… 真是太尼玛狠了啊！ 一时间，莫小川看向谢大聪的目光都带着些忌惮。 你真的是一只大葱精吗！ 确定不是洋葱或者辣椒什么变的？ 哪怕你说自己是一只臭鼬我都信了啊！ 而另一边的谢大聪显然正在为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看到莫小川进来，当即邀功似的开口道：“这货的嘴是真够硬的，要不是我有秘密武器，还真就治不了他了！” 莫小川无比谨慎地伸手捂着鼻子，问道：“都说了吗？” “说了！丫还真是个国外的间谍，十年前从岛国来的，怪不得中文说得这么好！” 岛国人？ 莫小川一愣，觉得颇有些意外，危怎么会跟岛国人联系上了？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突然感觉侧面有一道恶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拉了谢大聪一把，厉声道：“住手！” 可惜的是，莫小川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下一刻，只见原本被丢落在地上的羊角锤，竟凭空而起，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呼啸声，狠狠地砸在了唐季的脑袋上。 唐季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埋伏 唐季的死很突然，让莫小川猝不及防。 虽然他早就听说岛国的死士都是漠视生命的存在，甚至以自裁为荣，但真正看到这一幕，还是令莫小川颇感意外。 这就体现出两国文化的差异性了。 子曰：好死不如赖活着。 换句话来说，就是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 莫小川没想到这岛国人的心理素质竟然这么脆弱，被谢大聪熏了几分钟就恨不得自寻短见了。 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谢大聪那“催泪瓦斯”的恐怖程度。 只是有一个问题。 唐季，真的是自杀的吗？ 如果他可以凭空操纵那柄羊角锤的话，为什么不在谢大聪折磨他的时候，突然发动偷袭，将谢大聪砸死呢？ 莫小川看了看一旁的谢大聪，发现后者的脸上满是惊惧之意，完全不似作伪。 有意思了。 莫小川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拎起了那把羊角锤，轻轻甩落了上面的血花，这才注意到，这件兵器好像也不是凡品的样子。 “咦？这是一件……宝器？” 谢大聪的这句话在莫小川听起来就像是在骂人，当即回了一句：“还特么是个锤子呢！” 谢大聪一愣，大概并不明白“锤子”在山城话中的特殊含义，显得一脸无辜。 “莫兄弟，这种低级别的宝器可不符合你这种高手的身份啊，要不然，就把这东西给我吧，也能增强一下咱们团队的实力。”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谁跟你是一个团队了！ 你在我这儿的嫌疑还没洗清呢！ 万一你要是真能操控这把锤子，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给我来一下儿，我可受不了！ 所以莫小川直接手腕一翻，将羊角锤收进了裁决令中，笑道：“这东西刚杀了两个人，上面的煞气太重，你八字轻，扛不住，等我回去找高僧开个光再给你。” 这句话的槽点实在太多了，竟让谢大聪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吐起。 不过人是莫小川抓的，按理来说东西自然也归他分配，谢大聪也算是识时务，见莫小川不愿给自己，也就不再强求了。 “那这两个人……” 莫小川摇摇头：“他们身上的东西我已经搜过了，没什么太值钱的，尸体就扔这儿吧，权当喂猴儿了。” 谢大聪心中一惊，没想到莫小川看起来年纪不大，做事竟如此杀伐果断，一时间也是有些敬畏。 “要不是我觉得用火烧了算给他们免费火化，就这种从境外来的间谍，我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谢大聪干咳了一声，陪着笑道：“看来莫兄弟跟这些岛国人有私怨啊？” “那倒谈不上。”莫小川一摆手：“应该反过来说，我与他们之间的友谊，仅存于avi格式的*****中，一旦涉及家仇国恨，就绝不姑息！” 谢大聪附和道：“那倒是，要我说，棒子国也不怎么样！” “诶……”莫小川拍拍谢大聪的肩膀，开口道：“倒也不能把人家全都一棒子给打死了，我倒是挺喜欢看他们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 谢大聪还能说什么？ 人定胜天啊！ 不多时，两人走出了水帘洞，继续朝着前方进发，令莫小川欣慰的是，在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河。 按照谢大聪的说法，不论景区内的地貌再怎么改变，水域的流向总是不可能变的。 顺着河流一路往上走，就肯定能看到大瀑布！ 只要找到了瀑布，那么就能以此为参照点，大致推算出竹林的位置。 当然，在原本的景区划地中，竹林就在大瀑布的旁边，所以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找到了大瀑布，就找到了神器所在的竹林！ 莫小川对这个不懂，便一切按照谢大聪的安排来。 两人顺着河水逆流而上，又走了快半个小时，莫小川和谢大聪终于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的身上被扒得一干二净，别说是残疾军人证了，就连贴身的衣物都没有，看起来颇为凄凉。 尤其那被全部掰断的十指，胸腹处一道道凄厉的刀痕，以及被生生敲碎的牙齿，无不表示此人在生前曾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和拷问。 莫小川的目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或者说见过。 是来自mss七局的郑新明。 莫小川从裁决令中取出一件军用的大衣，替郑新明穿上，然后用石头给他垒了一个简单的坟冢，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或许是察觉到了莫小川的情绪有异，谢大聪这次也没敢多嘴，只是默默地跟着莫小川将郑新明的尸首掩埋，两人便重新上路了。 瀑布还没有见到，但四周的水声已经越来越大了，水流也越来越湍急，莫小川和谢大聪走过一座石桥，眼看前方又是一片树林，莫小川突然拉了谢大聪一把。 “等会儿，前面有人。” 谢大聪抬眼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个鬼影子，但对于莫小川的权威又无法反驳，只能就这么呆站在了原地。 而莫小川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只能从前方山海意的剧烈波动中察觉到有埋伏。 “前面的朋友，是哪一路的？”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喊了一嗓子，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于是谢大聪提议道：“要不让我把他们给熏出来？” 莫小川瞥了谢大聪一眼：“这么空旷的地方，又不像刚才的水帘洞，就你那点儿葱味儿，还没进林子就被风给吹散了。” 对此，谢大聪无可辩驳。 但接下来莫小川又说道：“不过你可以试试靠近一点去释放你的王霸之气，放心吧，我就在你后头，要真的出现像灵猴那样的野怪，我挥挥手就刷了。” 谢大聪越想越觉得不对，这是明晃晃地把自己当诱饵的节奏啊！ 而莫小川还在为他打气加油：“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勇敢起来，直面生活中的困苦与磨难，愿圣光与你同在，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谢大聪觉得自己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但事到如今，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毕竟，他也打不过莫小川啊…… 于是在万般不情愿之下，谢大聪迈着谨小慎微的步子，缓缓走进了树林，四周一片死寂，连鸟兽之音都无从而闻。 莫小川无比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情况，右手已经握住了凤羽，处于随时可激发的状态。 然而，谁曾想，真正的危险，却并非来自于左右。 而是脚下…… 莫小川这边还在观察环境呢，便听得前方的谢大聪骤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脚踝处被精准地套上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倒吊了起来，并急速拉到了半空中。 莫小川停下了脚步，等着敌人现身，却没想到，竟率先等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妹儿快来！我好像抓到了一个大家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点儿乱 莫小川听着这声音就是一愣，这不是那天下第一大吃货，饕餮吗？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到宸姑娘从林子深处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梁禀。 莫小川还能说啥，只能说这个世界，噢，不，是这个洞天福地太小了啊。 竟然这么快就又遇到熟人了。 话说怎么就没遇到老汪呢？以那家伙的战斗力，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干掉吧…… 莫小川这边还在担心汪科长的安危呢，宸姑娘已经跑到了他跟前儿，脚下顿时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 莫小川还没来记得开口，宸姑娘身后的梁禀已经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王晨哥！原来你也被卷到福地中来了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呢？你饿不饿？我和宸姑娘都没吃早饭呢，这会儿肚子都被饿瘪了，还好这福地里面有些猎物，我们之前找到了一只大猩猩，不过被它给跑掉了，宸姑娘说猩猩肉可好吃了……” 莫小川一听到梁禀的声音，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连连摆手道：“那什么，我其实不叫王晨，以后你可以叫我莫小川，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梁禀一愣，随之道：“莫小川？王晨哥，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啊？我听他们说改名字很麻烦的呢，得去派出所跑手续，身份证也得换，如果有熟人的话还好办，不过你不是第一次来桉顺市吗？竟然在派出所还认识人？等出去之后介绍我认识认识呗？你是不知道，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万一之后遇到个小混混什么的捣乱……” 莫小川觉得认识梁禀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真的是麻雀精也不能嘴这么碎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或许是看出了莫小川眼中的不耐，宸姑娘不禁暗暗拉了梁禀一把，说道：“我们就是在福地中碰巧遇到的，然后老妹儿说她饿了，我就寻思着给弄点儿吃的……诶，对了，我刚才抓到的猎物呢？” 正说着呢，众人头顶上立刻传来了阵阵虚弱的哀嚎声：“这儿呢……这儿呢……禀弟快救我……” 这会儿谢大聪被倒吊得脑袋都充血了，整个脸都涨得通红，再加上那一头绿油油的头发，当真是红配绿，赛狗屁…… 宸姑娘顿时两眼放光，连连道：“哎呀我去，居然逮到根儿大葱！老妹儿你带酱了吗？大葱蘸酱可是我们那边儿的特色菜！” 谢大聪听着这话都快被吓尿了，赶紧开口道：“宸姑娘，是我啊！葱油饼店的老板啊！你在我那儿吃了一百多张葱油饼呢！还记得不！” 宸姑娘一愣，仔细端详了一下谢大聪的面容，这才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妈呀！原来是你啊！咋两天不见整这么非主流了呢？难道你加入葬爱家族了？” 旁边的梁禀看着谢大聪脑子都快缺氧了，连声道：“宸姑娘，我们先把聪哥放下来吧，别一会儿真给憋死了……” 宸姑娘点点头，抬手一挥，绑着谢大聪的绳子便凭空而断。 “嘭！” “哎哟……啊呀呀呀呀……” 谢大聪龇牙咧嘴地摔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看得莫小川一脸的嫌弃。 你好歹也是个妖怪，从不到三米的地方摔下来，至于么…… “咋的，还打算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谢大聪这才停止了嚎叫，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梁禀，开口道：“禀弟，你……你变了！你怎么都不管我了！”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随后宸姑娘一脸得意地搂过梁禀，笑道：“那什么，大舅哥啊，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已经好了。” 此言一出，谢大聪的头顶仿佛有惊雷轰落，把他整个人都劈傻了。 “你……说什么？” 莫小川也是一愣，看着旁边满脸羞涩的梁禀，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怪异。 “可，你不是女的吗？” 宸姑娘干咳了两声，咧着嘴道：“我想你们大概有什么误会吧，谁说女的就不能跟女的好了？” 话音落下，一旁的梁禀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而谢大聪则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道：“我觉得你才是误会了吧！禀弟是男的啊！” “啥！” 莫小川一惊，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了，总觉得这个剧情的发展有些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啊！ 有点儿乱啊！ 等我捋一捋啊！ 宸姑娘喜欢女人，对吧？ 然后，梁禀是一个女装大佬？ 而且从谢大聪这一系列的反应来看，他还跟梁禀好过？ 总觉得…… 他脑袋上那一片绿油油的葱头顿时变得更加鲜亮了啊！ 话说莫小川一直都在奇怪，葱头不应该是白的吗？ 你的为啥是绿的啊！ 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啊！ 呃……当然，现在好像不是应该纠结这个时候…… 在听到谢大聪的宣告后，宸姑娘先是一愣，随后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梁禀，而后者则暗暗点了点头。 一向嘴碎的梁禀，第一次没有开口解释。 于是……真相大白了啊！ 但谁曾想，宸姑娘并没有因此而松开搂着梁禀的手臂，而是义正言辞地说道：“没关系！男的就男的吧！我愿意为了老妹儿……呃……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口味！” 莫小川看着宸姑娘满眼的坚决，再看看梁禀羞红的双颊，觉得这一幕真是太感人…… 感人个屁啊！ 这都是什么鬼啊！ 泰国电视剧也没这么坑爹的好吗！ 当然，现如今场中最悲催的就变成了谢大聪。 于是在下一刻，谢大聪一副快悲痛欲绝的样子，沉默地转过身，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宸姑娘或许也觉得自己秀得有点儿过火了，连声道：“诶……那什么……喂……” 谢大聪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中，无可自拔。 “葬爱哥！那边还有绳儿……” 宸姑娘话音未落，就见谢大聪又是一个真·倒栽葱，再度被绳套拴住了脚踝，拉到了半空中，随风轻轻飘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家一起来蹲怪 十分钟之后，莫小川、谢大聪、宸姑娘和梁禀四人席地而坐，在一片尴尬且沉闷的气氛中，召开了第一届葱饼和解大会。 “那什么，虽然吧，你们仨这关系实在是有些乱，我作为一个外人，本来是不应该品头论足的，但现在咱们既然作为一个团队了，有些内部矛盾还是提前解决的好，不然要是在之后遇到强敌，大家非但相互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拖彼此的后腿。” 莫小川作为这场年度大戏的忠实观众，第一个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态度。 而梁禀这位女装大佬则对谢大聪开口道：“聪哥，我是真心觉得宸姑娘挺不错的，你看我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你应该祝福我们才对……” 宸姑娘则吧唧了一下嘴，一把搂着梁禀道：“老……弟啊，姐姐我现在咋越看你是越俊了呢！要我说，咱们也别跟他费话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俩的私事儿，谁敢有意见，姐们儿我就一口吃了他！” 谢大聪被气得脸色发绿，差点儿就当场咬舌自尽以证刚烈了。 士可杀不可辱！ 最后还是莫小川从中调解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别动不动就吃这个，吃那个的，吓唬谁啊你。” 说着，莫小川又转过头来看向谢大聪：“那个什么，葬爱……不是，绿帽……啊呸，聪哥，我是这么想的啊，你看咱们这一路走来，也目睹了不少mss的人出事儿了，你那能力，不提也罢，我这边儿呢，自保无虞，但要真是遇到强敌……” 谢大聪闷声闷气地说道：“那我宁愿自己一个人走，也不跟他们一起！” 莫小川撇了撇嘴，心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不就是被人给绿了么，改明儿你再绿回来不就得了？ 正所谓，人人绿你，你绿人人嘛！ 再说了，人还是得往前看呐！男人就得大气！ 冤冤相绿何时了啊！ “你说你咋这么倔呢，咱们四个人抱团儿走更安全……” 闻言，谢大聪不禁瞥了莫小川一眼，沉声道：“要是你媳妇儿被人给抢了，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话音落下，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的脑中首先就浮现出了花花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当即咬着牙道：“我会让那个人咽气的！” “那不就得了！” 然而，一旁的宸姑娘却不干了，连连道：“你这个比喻不对！谁他娘是你媳妇儿了？这是我老公！” 莫小川闻言，顿时觉得脑仁儿一阵发疼，他敢发誓，就宸姑娘这句话，要是放给外国人作为中文四级的听力题，绝对能把他们考的一脸懵笔。 请问，梁禀到底与谢大聪是什么关系？ a.是他媳妇儿。 b.是他老公。 c.是他娘。 能答上来我就敬你是条汉子好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莫小川这会儿也确实觉得谢大聪挺可怜的，不但被人家给绿了，而且还被强行撒了一把狗粮，简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嗯，这句子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吧…… 这边还不等莫小川想好怎么劝呢，谢大聪已经待不下去了，直接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于是第一届葱饼和解大会，宣告破裂。 “诶……你等会儿！行了行了，咱们不跟她们一块儿走，你别跑这么快，赶着去给人家灵猴加菜呢！”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暂时放弃了与饕餮的强强联手，转而为大葱精这个弱鸡保驾护航。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自己的形象简直太高大了。 什么叫为了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果然，我莫小川就是这么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啊！ “想开点儿，事情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我之后给你介绍一个就是了，对了，当时跟我一起去黑水巷的那个小白脸儿，就那个陆知行，怎么样？” 闻言，谢大聪也没搭理莫小川，他这会儿正伤心着呢，觉得就算自己被灵猴卷吧卷吧吃了也好过被人骑在脖子上带帽。 “你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莫小川一瞪眼：“得了吧，人李时珍都说过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儿，这才遇到多大点儿事儿啊，就要死要活的，这以后还怎么办啊，我说你是不是想着梁禀在你店里的股份呢？要不我去找她说说，让她把她那份儿送给我，你是不是心里面就不膈应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 “我说的不是钱啊，是店！” 还真别说，经过莫小川这一番胡搅蛮缠，谢大聪的注意力倒是被转移了不少，虽然还是心里面痛得不行，但至少没有寻死的心了。 两人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在林子里打着转儿，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巨吼，随后地面剧烈震动起来，好似有万马奔腾，又像是兽潮爆发。 莫小川一把拉着谢大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沉声道：“别出声！这回是真有东西过来了！” 谢大聪倒是没作死，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中带着一些紧张。 前方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莫小川虽然没有顺风耳这个技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从来了福地之后，吸收了太多的山海意，使得他的五感有所增强，竟然从一片喧闹中分辨出了枪械射击的声音。 mss的人？ 莫小川暗暗皱眉，目色中闪烁着犹豫不决。 半晌之后，他发现枪声渐弱，但兽吼声却越来越疯狂，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千万别乱跑！” 说完，莫小川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脚面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远方急速射去。 几个起落之后，莫小川距离事发地点已经越来越近了，但还不等他循声找到开枪的人在何处，便突然眼角一寒，看到一头庞然大物疯狂地从身前掠过。 那是一头高达两米以上的巨猿，如果莫小川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梁禀口中所说的那只“大猩猩”。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那巨猿锋利的长牙上，竟挂着一只粉红色的保温杯。 上面印着hellokitty的图案。 “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爆装备了！ 莫小川当下就炸毛了，脚下一点，径直向那巨猿冲去。 “给我留下！” 话音落下，一片恐怖的火光凭空乍现，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轰在了巨猿的后心处，使其身形一歪，撞倒在旁边的一株参天大树上，竟硬生生将那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从中撞断！ 但让莫小川意想不到的是，巨猿被凤火击中，却仅仅烧焦了它的皮毛，而并未对其造成重创，只见那畜生趴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又站了起来！ 下一刻，巨猿转过身，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小川，以双拳捶胸，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 “吼！” 莫小川没有料到这巨猿竟然如此皮糙肉厚，也停下了身形，谨慎地与对方遥空对峙。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家伙绝对比电视上的金刚看起来还要凶残。 莫小川记得以前看过一个什么报道，说曾经的远古巨猿，乃是可以生撕霸王龙的存在！ 他不知道这只凶猿有没有那般恐怖，但即便有，莫小川也不打算放它离开。 那只原本被巨猿长牙刺穿的保温杯因为刚才那一摔，已经落在了地上，缓缓滚到了旁边的树脚下，上面的鲜红触目惊心，令莫小川杀心大起。 “吼！” 巨猿再度怒吼一声，随后以双锤抢地，就好似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径直向莫小川撞了上来！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手中凤羽再度一挥，将那恐怖的火意凝聚成了一条手指粗细的红线，直刺巨猿的胸口。 谁曾想，吃一堑长一智的巨猿竟然突然后腿一蹬，猛地腾空而起，无比灵敏地躲开了凤火的灼烧，然后伸出前掌，以落山之势，向莫小川的脑袋拍来！ 见状，莫小川也是心中一沉，但他却半步未退，而是举起了另一只手的防爆盾牌。 看样子，竟是想要硬撼巨猿！ “嘭！” 巨猿的身体轰落在地上，溅起的草屑纷乱而舞，这一掌，至少有近千斤之力，直接将防爆盾牌从中轰碎，再狠厉地砸在了莫小川的拳头上。 与此同时，一红一篮两道光接踵而起，疯狂地对撞到了一起，相互挤压、倾轧，在一瞬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咔。” 清脆的骨裂声仿佛放大了数十倍，清晰地落在莫小川的耳边，再然后，他看到巨猿从空中倒飞了出去。 这一场以纯粹肉身力量的比拼，莫小川竟然赢了！ 但莫小川却丝毫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选择了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下一刻，莫小川一把丢掉手中防爆盾牌的碎片，将凤羽放回裁决令中，脚面在地上踩出一道深及两寸的浅坑，整个人掠空而起，向半空中的巨猿追了上去！ “嘭！” “吼！” 巨猿哀嚎着被重新砸落到地上，口中的一根长牙已经被硬生生轰断了，满嘴鲜红。 “你特么以为小爷只是远程法师？” “嘭！” 莫小川落在巨猿的身上，一点儿客气没有，又是一拳砸在了巨猿的脑袋上，使其几近晕厥。 “你特么以为小爷用拳头锤不死你？” “嘭！” 第二拳落下，巨猿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脑袋上大片的鲜血溅落，看起来颇为凄惨，连呼吸也变得无比微弱。 “惊不惊喜？” “嘭！” “意不意外？” “嘭！” …… 接连打了七八拳，这一顿疯狂输出，让莫小川非常难得的，再度感受到了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然而，即便如此，莫小川也仍旧没有停手，看来是不把巨猿砸成肉酱誓不罢休。 也就在这个时候，巨猿的身体突然原地解体，变成了一片璀璨的光点，疯狂地涌入莫小川的体内，使他胸腹间的那道神秘漩涡急剧膨胀，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莫小川给生生撑爆。 “啊！” 莫小川仰天长啸了一声，双手燃起熊熊烈焰，恐怖的高温直接让方圆十米之内的草木一瞬而枯，而处于烈焰中心的莫小川，仿佛也快被直接烧成灰烬。 一时间，莫小川的精神也陷入了莫名的混沌，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情感的行尸走肉。 但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再然后…… 莫小川发现自己体内的漩涡竟然一分为二，分列于自己的胸腔两侧，而凤皇、旋龟、蛊雕、九尾狐这四道虚影也突然整齐划一地来到了他的眼前，每一道影子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意志。 没有人教莫小川此时该怎么做，但他却仿若福灵心至一般，把目光落在了九尾狐的那双俾睨天下的幽蓝色媚眼中。 于是下一刻，另外三道虚影憾然退去，而九尾狐的影子则看起来更加活灵活现了一些，就好像是，随时都能从莫小川的脑中跃然而出。 瞬时间，莫小川的身体重新恢复了行动力，他低下头，看着原本巨猿尸体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把长枪，材质非石非金，拎在手中却有数十斤之重，通体流光，枪头透着嗜血的殷红，让人不敢逼视。 “这特么还爆装备了？” 莫小川打量了一下长枪，总觉得跟自己的气质不太相符，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之前谢大聪所说的神弓。 毕竟对比一下二郎神和后羿，明显后者要帅很多啊！ 当然，这会儿并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巨猿虽死，但汪科长怎么样了莫小川还不知道！ “狗哥要挺住啊！” 正说着，突然间，竟从四周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莫小川抬头看去，发现自己身边至少围来了上千只灵猴！ 见状，莫小川先是目色一沉，随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抄起手中的长枪当成棍子挽了个花儿，双瞳变得如大海般碧蓝。 他环视四周，看着树梢上那密密麻麻的猴子脑袋，长啸一声：“孩儿们，还不下来拜见你们大王！”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簌簌而落。 下一刻，上千只灵猴单膝跪地，垂首行礼，仿佛中间站着的，就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神灵。 “都听好了！大王我要在这附近找一个人，大概这么高、这么胖，小眼睛，大脸盘子，身上穿着……找到后不论生死，速速向我禀报，大王我重重有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全员汇合 人手多了之后就是好办事，莫小川命群猴去寻找汪科长的下落，而他自己则原路返回，找到了仍旧躲在树后的谢大聪。 谢大聪扫了一眼莫小川手中的长枪，惊声道：“你又找到了一件灵器！” 莫小川耸了耸肩：“我刚才遇到了一只大猿猴，顺手宰了，结果就爆出这么个东西来，你要不要？” 谢大聪比莫小川更加清楚灵器的宝贵之处，一时间竟不敢接，苦笑着摇摇头：“这东西我可不要，都说自古枪兵幸运e，我八字没那么硬，没准儿拿了会遭货的！” 莫小川白了谢大聪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善变。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宝器、灵器之类的区别，但至少能够判断出这把枪比他之前拿到的那把斧子厉害多了。 刚才在水帘洞的时候，谢大聪对于他手中的斧头垂涎三尺，现在自己主动提出要把这长枪送给他，他倒不敢要了。 这叫什么？ 用英文来说，那就是follow your heart。 用中文来说，那就是怂！ 不过谢大聪不要，莫小川可不会再问他第二次，当即开口道：“不要算了，我还舍不得送呢。对了，你刚才说那什么枪兵幸运e的事儿，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大聪点点头：“这话可是三国名将赵云说的。” 莫小川一愣：“可赵云不就是用枪的吗？” “所以后来不就死了嘛！” 莫小川第一次被谢大聪绕得有点儿晕，但还不等他反驳，便突然有一只灵猴叽叽喳喳地叫着，从远处的一棵树上荡到了莫小川身前。 莫小川精神一振：“找到了？” 灵猴点点头，伸出小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前头带路！”说着，莫小川又转头看向谢大聪：“我们走。” 谢大聪疑道：“去哪儿？” 然而，莫小川却没有回答，而是跟着灵猴向前匆匆掠去。 谢大聪无奈之下，只能拔腿朝莫小川追了上去。 “慢点儿！等等我！” …… 不多时，两人一猴便来到了林中的一片空旷地中，地上搭了两三顶简易的帐篷，中间燃着一堆篝火，四周用木头围了一圈栅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临时的营地。 莫小川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帐篷外的汪科长，当即放声大喊道：“老汪！” 闻言，立刻从帐篷里走出四个全副武装的男子，纷纷端着枪警惕地看着莫小川，让莫小川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 这四个人莫小川一个都不认识，倒是蹲在汪科长身边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抬起头来看了莫小川一眼，挥挥手道：“是自己人，放他们进来。” 这个人莫小川也见过。 是来自二处的，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他叫王超。 莫小川带着谢大聪在四个彪形大汉的武装警戒下，来到汪科长的身边，后者身上满是血污，防弹衣中间露出了一道凄厉的爪痕，心脏的位置更是被捅了一个大洞，看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 莫小川心中一沉，连声问道。 王超摇摇头：“刚才我们的营地被一头巨猿袭击了，汪科长奋起抵抗，被巨猿伤了筋骨，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闻言，莫小川稍微松了口气，帮着王超给汪科长脱下了防弹衣，这才发现，汪科长胸前并没有大出血的现象，心脏位置更是连皮都没有破。 联想到巨猿齿间的那个保温杯，莫小川猜测可能是那玩意儿在生死之间救了汪科长一命。 真是悬啊…… 或许是听到了莫小川这边的动静，两边的帐篷里又陆陆续续冒出头来，谢大聪好像见到了熟人，开口唤道：“韩导游？” 莫小川闻言，顿时轻轻眯起了眼睛，转头朝那个瘦瘦黑黑的男子看去，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人应该是杨先生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熟悉的文字便在莫小川脑中轰然亮起。 “《山海经·西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长臂，善投，其名曰嚣。” 竟然是……嚣？ 莫小川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倒不是因为这个嚣有多么强大的实力，而是因为…… 根据《山海经》中的描述，这个嚣的样子就长得跟猿猴一样，胳膊很长，擅长投掷！ 联想到不久前在洞天福地中所遭遇的灵猴和巨猿，不禁让莫小川怀疑，这位韩导游此番来到红果树瀑布，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王超口中所说的，巨猿袭营，导致汪科长重伤一事，到底与这韩导游有没有关系！ 莫小川看到了韩导游，韩导游自然也看到了他。 原本朝谢大聪微笑的表情顿时一滞，拉着身边小男孩儿的手也是一紧。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被韩导游给捏得疼了，不禁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表情惹人生怜。 “裁……裁……” 莫小川回过神来，暗暗抬起手，示意韩导游不要声张，正准备站起身来，却又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手中端着一个头盔，小心翼翼地朝汪科长这边走来。 竟然是，陆知行！ 陆知行看到莫小川，也是一愣，随后将手中的头盔端到王超身前，低声道：“小心烫，分三次喂给他喝，每次间隔一小时。” 莫小川闻到了浓郁的茶香，再看着陆知行满脸的憔悴，不禁问道：“这茶……” 陆知行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短时间之内，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好在没有伤到脏腑，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闻言，莫小川郑重其事地点头道：“谢谢。” 陆知行摆摆手，坐在地上，脸色泛白地说道：“相见即是缘分，更何况你们还照顾了我生意呢，这就算是售后服务了吧……” 听到这里，莫小川不禁想要给陆知行一个五星好评了，当真是良心卖家啊！ 这世上还是好妖怪多啊！ 旁边的王超给汪科长喂了几口茶水进去，汪科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红润了许多，见状，莫小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这么说起来，这陆知行还真是汪哥生命中的贵人啊！ 先是送的保温杯救了他一命，然后又用灵茶帮他治愈了伤势。 说不定等汪科长醒来后还会因祸得福，实力得到大幅度的增强！ 念及于此，莫小川不禁心中感叹，汪科长这货的命还真是好得没法儿说了…… 眼看汪科长这边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了，莫小川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位韩导游的身边，却发现刚才那个小男孩儿不见了。 “裁……” 莫小川摆摆手：“我们到旁边去说。” 两人走到营地角落处，莫小川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营中又是一阵喧闹，他转头朝营地入口处看去，发现宸姑娘和梁禀也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黑请闭眼（上） 宸姑娘与梁禀的入营自然没莫小川这么轻松，但莫小川却并不担心两人的安全。 即便她们不跟众人抱团，单凭饕餮的实力，莫小川也相信这两人足以在洞天福地中横淌了。 就刚才那只巨猿，恐怕还不够人家宸姑娘一口的呢…… 所以莫小川没有过去，而是开门见山地对韩导游问道：“之前巨猿袭营的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韩导游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回禀大人，我此番进入洞天福地的任务，是保护旅行团中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而不是伤害他们。” 莫小川笑了：“如此说来，你是知道福地会提前开启的？” 韩导游一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是在福地开启前十分钟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莫小川暗暗皱眉，因为如果一切真的如韩导游所言的话，那么对方的反应速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快！ 更比mss要快得多！ 要知道，莫小川可是能直接感受到福地山海意的变化的。 而mss则有神级大佬英招坐镇！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韩导游如实道：“是杨怀先，杨先生，他的本体是……” 莫小川一抬手：“我知道，我见过他。” 莫小川有些疑惑，杨先生远在黑水巷，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洞天福地会提前开启的？ 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相较而言，莫小川还有更重要的话要问。 “既然这次旅行团的人由你带队，那么你应该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真实身份，里面有没有疑似从境外混入的人员？” 韩导游一愣：“您是说……” “我之前在途径水帘洞的时候，亲手抓获了两名来自岛国的不法分子，他们告诉我，在这洞天福地之内，还有他们的同伙。” 闻言，韩导游不禁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回答道：“这次报名旅行团的总共有二十四人，现在来到营地集合的是十七个，还有七个人我没有找到，但如果说境外不法分子的话，至少我这边没有什么发现，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用了假身份。” 莫小川点点头，再道：“我刚才看你旁边站了个小男孩儿，他是……？” 韩导游苦笑着道：“是我儿子。正如刚才对您所说过的那样，我在来之前并不知道洞天福地会提前开启，原本正好今天他妈妈出差去了，我也承诺了好久说带他出来玩儿，就想着这次顺便带他来看看瀑布，却没想到……” 莫小川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他……？” “不是。”韩导游的声音斩钉截铁。 说起来，莫小川还真不太明白山海一脉的妖怪到底是如何传承下去的。 比如清水街的老朱，他的本体是一头并封，但并封这个词指的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族群，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未来老朱肯定会将自己的并封血脉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可像小馒头这种，他是蛊雕的孩子，但莫小川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任何异象，跟普通人类的孩子相比也没有半点区别。 刚才站在韩导游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儿同样如此。 这就让莫小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也不知道这些山海一脉异兽的后代，到底是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成长才会觉醒血脉，还是说需要父辈进行某种特殊的传承仪式，来帮助他们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 只是这个问题莫小川不好直接问，所以他转而道：“我的身份，你先不要宣扬，我要你盯紧旅游团里面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发现任何异动，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韩导游的回答非常果断。 至此，莫小川在这营地里面再添了一位帮手，他相信，以自己山海裁决使的身份，对方肯定不会叛变。 换言之，自己是可以完全信任这位韩导游的。 交代完韩导游，莫小川便重新走回了营地中，发现宸姑娘与梁禀也已经进来了，几个人刚刚才见过面，此时也没什么可叙旧的，莫小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转过头去，顿时看到谢大聪的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莫小川走到谢大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一关需要谢大聪自己来过，谁都帮不上忙。 此时的莫小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走回到王超身边，发现陆知行已经回了帐篷，顿时低声道：“那个，王哥，我想问问，今天除了我、汪科长，还有那边那个旅游团之外，还有别的人进入景区吗？” 早在洞天福地开启两天前，mss就已经正式接管了整个红果树瀑布的安保工作，所以莫小川这句话算是问对了人。 王超愣了愣，开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超的警惕理所当然，莫小川并不意外，如实道：“我之前撞见了两个岛国人杀害你们部里同事的现场，这是他的证件。” 说着，莫小川将王琛的残疾军人证拿出来，递给了王超。 王超当即脸色大变，沉声道：“凶手呢？” “已经被我就地处决，另外，我还在来的途中发现了郑新民的尸体，所以我怀疑……” 王超一把拉住莫小川的胳膊，止住了他的话头，开口道：“来，搭把手，我们把老汪先抬进去。” 莫小川意会，跟着王超小心翼翼地抬着汪科长进了帐篷，随后就见到王超对里面的两个mss成员大手一挥：“你们都出去守着，汪科长这边需要静养，不得喧哗！” “是！” 待两人走后，王超这才神色复杂地看了莫小川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是汪科长带来的人，我相信你，所以这话，我也就只说给你听。” “请说。” “我怀疑，我们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叛徒！” 王超的这句话说得很直接，同时也是对刚才莫小川那个问题的完美回答。 此次洞天福地开启，在红果树瀑布景区内，只有mss的人，旅游团的人，再加上莫小川和汪科长这两人！ 之前莫小川在洞天福地里所遇到的那两个岛国间谍，谢大聪说他从没见过，那么，他们就只能是mss的人！ 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莫小川下意识地想到一个人，立刻对王超问道：“我记得之前跟老汪做汇报的，除了你和郑新明之外，还有一个叫孙佰的，来自八局，他人呢？” 王超目色微冷，沉声道：“已经为国捐躯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黑请闭眼（中） 莫小川终于知道为什么王超会说队伍里出了叛徒了。 因为郑新明与孙佰都已经牺牲了。 而这两人，正好都是mss反间局的人。 巧吗？ 呵呵，莫小川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孙佰的尸体……”莫小川欲言又止。 王超点点头：“是我亲手掩埋的。” 闻言，莫小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在福地开启前，你们mss总共来了多少人？现在确认活着的，还剩多少人？” 王超没有隐瞒，直言道：“在你和汪科长来之前，我们部里面总共派了二十人在景区内值守，现在加上我，营地里面还能战斗的只剩五人，确认死亡的有八人，伤员三人，四人失踪！” 莫小川心中一沉，没想到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mss的人员伤亡竟然这么大，不禁问道：“那八个人，是怎么……” 王超哀叹一声：“有三个是因为猴群的攻击，剩下五个，包括王琛、郑新明和孙佰，恐怕……” 如此一来，莫小川这里就清楚了。 综合韩导游和王超两边的信息，现在营地里面共有十七个旅行团的人，这是不包括韩导游自己，以及后到的梁禀和宸姑娘的，mss的成员共计七位，这是不包括王超的。 再加上最后的莫小川，那么总共就是二十九人整。 在这二十九个人里面，除了莫小川之外，山海一脉的总共有两位。 一是宸姑娘，二是韩导游。 莫小川能够保证他们不是境外派来的间谍。 汪科长与王超莫小川也基本能够信任。 剩下的，包括梁禀、谢大聪、陆知行在内，莫小川都不知道底细，更不敢百分之百地为他们打包票！ 当然，也有可能现在营地里面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真正的间谍其实隐藏在失联的那四个mss成员，或者不知所踪的五个旅行团成员之中！ 毕竟从唐季生前所透露的信息来看，这群人进入洞天福地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寻找藏在竹林中的那把神弓！ 如此一来，与其进入营地和众人抱团儿，显然不如一个人独自行动来得方便！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对王超问道：“你知道此次福地开启，为什么会触发你们部s级预警吗？” 这个词儿，还是莫小川从汪科长那里听来的。 王超犹豫了一下，试着分析道：“从目前来看，这个洞天福地的危险性显然远超我们的预期，尤其是那些灵猴与巨猿的攻击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应付得来的，就比方说刚才袭营的那只巨猿，如果不是汪科长，恐怕我们都会折在这里，但即便有汪科长，我们最后也仅仅只是赶走了它而已……” 莫小川暗暗皱眉：“当时，除了你们的人，其他人，我是说那些旅游团的人，没有出手？” 王超摇摇头：“没有。” 闻言，莫小川立刻握紧了拳头，目色中闪过一丝怒色。 王超却苦笑着道：“这没什么可抱怨的，保护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今夜过后，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蹲到那些心怀不轨之辈。” 王超一愣：“去哪儿？” 看样子，对方并不知道关于神弓的事情。 因此莫小川含糊地说道：“我之前从那两个岛国人口中得知，他们这次来福地，是为了找一件东西，我觉得只要找到了那件东西，就找到了他们的同伙。” “我跟你一起去！” 莫小川摇摇头：“你留在这里守着老汪，不用担心我，我比老汪的实力要强。” 闻言，王超看向莫小川的目光顿时一变：“你……” 莫小川咧嘴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山海裁决使，听说过么？” …… 等莫小川走出帐篷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那四个mss的成员在正当中支了几个头盔当锅用，烧了些水，里面煮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野菜，拿出压缩饼干分发给旅游团的人。 场面看起来跟赈灾现场似的。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心中清楚，这些旅游团里面的妖怪们饿个一两天也没事儿，但这话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说，mss的人也算厚道，秉持着军人的职责，哪怕自己少吃一点，也还是把各种物资都发放给了他们。 莫小川看着暗暗摇头，从裁决令里面拿出了几桶方便面，塞到一个粗眉汉子的手中。 “留着给伤员吃。” 粗眉汉子一愣，随后无比感激地对莫小川道：“谢谢。” 莫小川摆摆手道：“如果不够的话再来找我。” 粗眉汉子又道了声谢，然后赶紧拿着方便面就进了帐篷。 这次洞天福地开启得很突然，其他物资还好说，在食物方面，mss这边确实有些捉襟见肘，除了各自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基本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进了福地之后能够靠打猎里面的生灵作为食物，但谁曾想，那些灵猴死了之后别说是肉了，连根毛都不会留下，直接就原地解体了！ 虽然莫小川拿出的方便面也没什么营养，但至少比他们手中的压缩饼干好多了啊！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汪科长这待遇，能够靠喝灵茶恢复伤势的！ 分了几桶方便面出去之后，莫小川自己也拿了一桶泡了起来，很快，泡面的香气就吸引了旅游团里面的不少人，其中一个大妈模样的立刻尖着嗓子道：“凭什么他有方便面，我们就只有压缩饼干？” 旁边一个高个男子也站出来说道：“我刚才看到他们拿了好几桶方便面进帐篷藏着呢！” 话音落下，立刻有不少人都围拢了过来，让那个粗眉汉子把方便面也分出来。 王超听到动静，走出帐篷，皱着眉头向粗眉汉子问了问情况，呼吸立刻变得沉重了几分。 他知道不能把真话告诉这些人，否则将会给莫小川惹来麻烦，当即就吩咐王超进去把方便面拿出来。 粗眉汉子不服气地说道：“王哥！这泡面是人家小同志给我们的，凭什么给出去！别看他们人多势众，真要对起来，咱们也不是怂蛋！” 王超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听我的，都拿出来！” 粗眉汉子绷直了身体，直视着王超那不容拒绝的目光，终究还是低了头：“是。” 但还不等他转身回帐篷，就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转过头去，正看到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交给我来处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黑请闭眼（下） 莫小川的这句话是笑着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王超竟然感受到了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腾腾。 “小兄弟……”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东西是我的，如果王哥想要分给其他人，不应该征求下我的意见吗？” 王超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是我考虑不周。” 莫小川打开手中的方便面，用叉子搅了搅，低着头道：“王哥，叫你们的人都进去吧，我不想让你为难。” 王超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莫小川，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位气势汹汹的大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神色紧张的四个同事身上，终于还是点了头。 “尽量，不要……” “我有分寸。” 闻言，王超干脆利落地一挥手，带着粗眉汉子四人进了帐篷。 而莫小川则转过身，美滋滋地吃下了第一口面条。 “别以为你们躲进帐篷里面就没事儿了！我跟你们说，这事儿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没完！”大妈的声音随之而起，咄咄逼人地带着六七个人走了过来。 莫小川正将第二口面条吸进嘴巴里，抬眼看了看那个挥舞着压缩饼干的大妈，突然笑道：“韩导游，过来一下。” 话音落下，韩导游立刻出现在了莫小川的身边，让大妈几个人目色微愣。 莫小川端着面碗喝了口汤，有些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然后将其递到了韩导游的身前。 “来，帮我拿一下。” 韩导游不知道莫小川想要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了泡面碗，紧接着，就听到了莫小川那令人心悸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搞了半天是只鳐鱼精啊，这面是我的，你想要，可以尽管来试试。” 闻言，大妈的脚下的步伐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之色。 这个小屁孩儿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本相！ 更关键的是，一直被她们认为是妖中强者的韩导游，竟然对这小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他到底什么来头！ 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大妈心中底气也是十足，连连道：“既然是你的，那你就应该主动拿出来跟大伙儿一起分享！一个人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儿啊？咱们这儿这么多人呢，在现在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一个集体，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着独善其身！” 莫小川听着这番狗屁不通的理论也是啧啧称奇，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现在突然觉得大家是一个集体了？刚才巨猿袭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力？哦，光想着有福同享，不敢有难同当？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仗着自己年纪大，还真把自己当慈禧了？” 见莫小川气势汹汹而来，那大妈立刻下意识地朝后退去，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当即摔倒在地。 这下子，旁边那个高个男子顿时不干了，站出来指着莫小川的鼻子骂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老年人还要脸不要脸了？懂不懂尊老爱幼！” 莫小川的脚步不停，直接走到了那摔倒的大妈面前，冷笑道：“这碰瓷儿还碰得挺有创意啊，尊老爱幼？我尊你大爷个蛋！” 说着，莫小川毫无征兆地伸出腿，一脚踹在那鳐鱼精的胸口，直接将其踹飞出去十数米之远！ 大妈人还在空中，便张口吐出了一片灿烂的血花，再狠狠地撞在营外的围栏上，将五六根大腿粗细的木桩齐腰撞断，最后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见状，高个男目中凶光一闪，举拳就朝莫小川砸了过来，莫小川躲都懒得躲，同样伸出手，与其对了一拳。 “咔！” 高个男应声倒退好几米，整个右手已经完全变形，森白色的断骨露在外面，看起来异常惨烈。 高个男抱着自己的右手，满脸的恐惧，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求饶，莫小川就已经朝他高高跃起。 “等一下！” 面对高个男惊慌失措的声音，这一次，莫小川直接抬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脖颈处，后者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待做完这一切，莫小川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转过身，重新走回到韩导游身边，端起了泡面碗。 美滋滋地吃下了第三口面。 然后含混不清地说道：“还有谁想来试试的？” 在场的其他几个旅游团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傻了，这小子谁啊！ 这战斗力也太惊人了吧！ 要知道，在众人尚未建起这片营地，面对猴群围攻的时候，那个高个男可是旅游团所有人里面最勇猛的一个啊！ 人家整整杀了八只灵猴啊！ 结果在莫小川这里，直接一拳一肘就给打趴下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一时间，谁还敢冒头？ 莫小川用他自己的办法，完美向众人诠释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原本围堵在帐篷外的人群就散了，有人去查看大妈和高个男的伤势，发现两人都还活着，但恐怕在几天之内是很难下床了。 或许是抱着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危机感，这些人倒是没把大妈和高个男两人扔在外面不管，而是把他们抬回了帐篷里面，至于会不会给他们治疗伤势，这个莫小川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他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心满意足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这才抬抬手，把陆知行、宸姑娘、梁禀、谢大聪几个人召集了过来，再加上韩导游和他儿子，一人发了一桶泡面。 于是很自然的，场上所有人当即被强行划分为了两个阵营。 一个是得到了莫小川特殊照顾的。 另一个，则是没能在一开始抱紧莫小川这根大粗腿的。 旅游团的其他人啃着压缩饼干，心里面有没有后悔不知道，反正看着韩导游他们吃着热乎的泡面，都是一脸羡慕。 当然，或许还有些嫉恨。 但很可惜的是，双方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就算他们看不惯莫小川的做法，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而莫小川也压根儿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 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莫小川早就一人一巴掌，把他们扇出营地，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对于这种只想着蹭吃蹭住蹭保护，却一点儿力都不出，还没事儿惹事儿的人，留着除了浪费粮食，拖拖后腿，还能干什么？ 莫小川可不像mss的人那么好说话，还保护他们是军人的天职？ 反正他也不是军人。 所以都特么玩儿蛋去吧！ 毫无疑问的是，经过莫小川这一弄，旅游团里面的人倒是老实多了，再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晚上莫小川守着汪科长睡了，打算等天一亮就拉着谢大聪去找神器去。 却不曾想，第二天一大早上，帐篷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莫小川带着一脸的起床气走到外面，正打算逮几个出头鸟再教训一顿，却从王超那里听说…… 大妈和高个男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 莫小川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有些发愣。 “死了？怎么死的？” 王超的目色显得有些犹豫，沉声道：“据他们说，是重伤难治。” 闻言，莫小川顿时眉头紧锁：“尸体在哪里？我看看。” 王超转过身，下巴朝着营外的方向一抬：“喏，大家都围在那边呢。” 莫小川点点头，便朝着人群所在之处而去。 看到莫小川走来，旅游团的人纷纷像躲瘟疫一样朝两边散开，除了粗眉汉子以外的另外三名mss成员也一脸警惕。 梁禀和宸姑娘两人就站在旁边，眼中并没有因为死人而出现的惊恐。 倒是谢大聪的面色有些发白，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到旁边的树脚去吐了。 莫小川走到两具尸体旁，发现陆知行正蹲在那里，好像是在进行简单的尸检，这就让莫小川有些意外了。 “你还懂验尸？” 陆知行耸耸肩膀道：“不是很懂，但之前在品茶会认识了一个法医朋友，听他聊过一些东西。” 莫小川点点头：“死因能搞清楚吗？” 陆知行伸手指向高个男的脖子，低声道：“我没能在他身上发现其他外伤，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气管碎裂，割破了大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而死。” “死亡时间呢？” “我没那么专业，只能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早上六点之间。” 这个时间跨度就有些大了，而且莫小川也不知道陆知行的判断究竟有多准。 他只能点点头，再度问道：“她的死因又是什么？” 陆知行掀起了大妈的衣服，将其胸腹间的塌陷露在莫小川眼前。 “肋骨断裂，可能刺破了腑脏，同样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陆知行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暂时看起来，这两人都是在昨天被莫小川重伤而死的，虽然他也看不惯这大妈和高个男的行为，当时莫小川的出手也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但伤人与死人，这个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莫小川没有说话，沉吟片刻之后，突然问道：“我记得昨天他们俩是被人抬到帐篷里面去的吧？昨晚有没有人守着他们？今早是谁发现的尸体？又是谁把他们搬到营外来的？” 话音落下，旅游团中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弱弱地举了个手。 “是我，昨天是由我负责照看他们的，今早发现他们死了的也是我，至于尸体，是我和韩导游抬过来的，毕竟那帐篷还要住人呢……” 莫小川点点头：“带我去帐篷里面看看。” 眼镜男不敢拒绝，便领着莫小川又回到营地中了。 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则忍不住纷纷议论道：“这小子什么意思？人就是他打死的，难道还想找个替罪羊？” “哼！我这次倒想看看，那些mss的人还会不会包庇他！” “就是！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了，能打有什么用？杀了人还不是一样得偿命！” …… 王超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一张脸已经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他没有留在尸体旁边，而是追在莫小川身后进了帐篷，正看到莫小川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怎么样？” 莫小川回头看到是王超，皱着眉头道：“现在还不清楚，照理来说，如果他们俩真的是被我打死的，那么当时就应该已经毙命了，一个是气管碎裂割了大动脉，一个是肋骨断裂刺破了腑脏，正常情况不可能撑到半夜两点之后。” 莫小川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他自己动的手，他知道轻重，但这句话太过主观，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证据都对莫小川不利。 王超听了莫小川的分析，犹豫着说道：“你说的是在普通情况下，但我们都知道，他们可都不是普通人，会不会……” 说实在的，此时王超的心里也非常矛盾。 他很清楚，昨天莫小川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这两人想要煽动旅游团的人挑战mss的权威，而且其中也存着一些当时巨猿冲营时，这群人袖手旁观的怒气。 所以当后来当王超知道莫小川打伤了旅游团的两个人之后，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这两个人死了。 他身为mss二处的成员，如果莫小川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么出于职责所在，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王超的行事准则远不如汪科长那般圆滑。 这一点从他之前命令粗眉汉子交出方便面的行为就可见一二。 所以即便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了莫小川山海裁决使的身份，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也绝不姑息！ 对于王超的质疑，莫小川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出手捏了捏大妈和高个男昨晚用过的睡袋，疑声道：“这是什么？” 闻言，王超也过来摸了摸两人的睡袋，发现有些潮湿，如果再仔细看一下的话，会发现睡袋下面的泥土也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更深一些。 “水？”王超一脸的莫名其妙。 莫小川对此不可置否，而是径直走到旁边那个眼镜男的睡袋旁，捏了捏。 “这边是干的。” 王超站起身来，在帐篷里面四下转了转，发现除了大妈和高个男所睡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干燥。 莫小川转头对眼镜男问道：“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眼镜男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半天，然后犹豫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起一件事儿来，嗯……我记得我当时睡得正香呢，却忽然感觉好像天上下雨了，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这才想起来自己睡在帐篷里面呢，哪儿来的雨啊，所以我就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也没多想，就继续睡过去了。” “下雨？”莫小川将眼镜男的话暗暗记在心中，随之对王超问道：“我想你昨晚应该有安排兄弟守夜吧？守夜的人是谁？” “是向阳，我去叫他。” 不多时，那个粗眉汉子走进了帐篷中，一上来就对莫小川说道：“小兄弟，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就绝不隐瞒！” 莫小川笑着点点头：“昨晚是你值夜？一整晚都是吗？” “对。”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半夜有没有其他人出过帐篷，或者外面的人进来？” 向阳思索了片刻，精确地回答道：“昨晚没有人进来，不过倒是有五个人中途起过夜，说是上厕所去。” 莫小川眼前一亮，正想问问是哪五个人，却听得向阳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异常。” “什么事？” “就是……嗯……”向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昨天大概三四点钟吧，我正闲得没事儿数星星玩儿呢，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比较剧烈的水声，就跟，大瀑布的声音差不多。” 莫小川一愣：“大瀑布？我们这里距离大瀑布还有多远？” 向阳耸了耸一双大粗眉，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肯定在方圆七八里之外了，这附近倒是有一条小溪，不过那水量不大，一般咱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闻言，莫小川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听起来，这整件事情似乎都跟水有关系，可他昨天已经看过了，在旅行团中所有的妖怪里面，跟水有关的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死去的大妈，她是一条鳐鱼精。 第一百二十章 排除法 莫小川走出帐篷，径直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前，笑着道：“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四周看了看，发现莫小川是冲着自己来的，顿时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周……周大志。” 莫小川点点头：“我想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莫小川一来，周围其他旅游团的人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四散而逃了，只留周大志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色就跟吃了黄莲一样苦。 “您说，您说……” 虽然从年纪上来看，周大志至少比莫小川大了两轮，但却下意识地用了敬称，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次可与莫小川那裁决使的身份无关，而是用两条人命堆出来的威名。 虽然莫小川打心眼儿里面觉得那两人的死跟自己无关，他其实是被人给阴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一只水獭精吧？” 周大志哪里敢撒谎，连连点头道：“是，是，您没看错。” 莫小川也不知道周大志这番唯唯诺诺的样子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当下又问道：“我听守夜的人说，你昨天晚上从帐篷里面出去过？” 周大志一愣，随后满脸惊惧地说道：“您怀疑这事儿是我干的？冤枉啊大人！天地良心，我周大志这辈子连只鸡都不敢宰，哪里敢杀人呐！” 莫小川摆摆手：“我没说人是你杀的，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周大志求助似的朝四周旅游团的人看了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敢跟他对视，当即心如死灰。 “是，我确实出来上了个厕所。” “那你当时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没有……我就走到营地的围栏边撒了个尿，然后就回去继续睡了。” 莫小川并没有为难周大志，虽然现在看来，这家伙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因为他是在场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跟水有关系的妖怪，同时也是昨天晚上走出过帐篷的那五个人之一，但莫小川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在确认从周大志的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莫小川便回了汪科长所在的帐篷。 他能感觉到，包括王超和向阳在内的几名mss的成员，正牢牢把守在帐篷外面。 但既然王超敢把汪科长留在帐篷里，便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对莫小川的信任。 莫小川领了这个情，看着汪科长那张熟睡的大圆脸，暗暗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事儿实在是透着蹊跷，凶手处心积虑，想要把那两条人命栽在我头上，无非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让我跟你们mss的人决裂，第二就是逼我离开这处营地。” 莫小川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继续分析道：“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那么凶手就肯定是藏在那四个mss成员中的岛国间谍，可这又与水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又是怎么绕过向阳的巡视摸进死者所在的帐篷的？” “除非……动手的是向阳？” 莫小川摇摇头：“也不对，应该这么说，虽然现在我已经能够确认，当初在水帘洞碰上的那俩人，是潜伏在mss的间谍，可这并不能说明旅游团里面就没有间谍！” “所以，如果凶手是旅游团里面的妖怪的话，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周大志，以及负责照顾两位死者的那个眼镜男，最后，就是其他四位昨晚出过帐篷的人！” “凶手想方设法想要通过嫁祸的方法把我赶出营地，这也就是说，他，或者他们，没有把握在营地里面干掉我，还是说，营外有他们的人？” 一时间，莫小川脑中一团乱麻，很明显，大妈和高个男的死，的确打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看来，如果他致意要离开营地，前往竹林寻找神器的话，那可就真的跟杀人潜逃没什么区别了！ 想必凶手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想我莫小川一世英名，没想到竟然被几个阴险小人给算计了，真是愧对老家伙的教导啊……” 莫小川一边感慨着，一边看着汪科长那栩栩如生的睡脸，暗暗摇了摇头。 “人家柯南破案多简单啊，只需要排除掉动机最强的那个，再排除掉毛利小五郎认定是凶手的那一个，最后从剩下的人里面选一个看起来最无辜的，就肯定是真凶了，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难呢？” “老汪，你赶紧醒过来，帮我排除掉一个嫌疑人多好，再这么躺下去，你身边最英俊潇洒、诚实可靠、足智多谋的小老弟可就要被人坑惨了！” 正说着呢，突然有一道人影从帐篷外走了进来，莫小川转头一看，竟然是谢大聪。 谢大聪的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把胆汁儿都给吐出来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显得萎靡不振。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这是谢大聪的开场白，令莫小川意外之余，也有些感动。 说起来，当初莫小川还怀疑过谢大聪跟那群间谍是一伙儿的呢，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葱之腹了。 “我若真想要他们两人的命，他们又哪里活得到今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大聪走到莫小川身边坐下，摇摇头道：“我刚才在帐篷外，听到有两个衙门的人因为你吵起来了，有个说要把你赶走，有个说要把你就地扣押，反正都没好话。” 莫小川乐了，笑道：“旅游团那边的人呢？” “那还用说，都把你当杀神了，嚷嚷着要成立自卫反击团呢。” 莫小川撇撇嘴道：“就他们那堆废柴……对了，姥姥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谢大聪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莫小川说的是陆知行，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新发现，据陆知行说，那两个人的血液好像有古怪，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话音未落，帐篷的门帘再一次被掀开，一道倩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谢大聪看到后下意识地扳起了脸。 来人是宸姑娘。 “确实是有古怪，我尝过了，有点儿淡，感觉像是掺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私人保镖 宸姑娘的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儿瘆人。 即便莫小川早就知道了她的真身是饕餮，也觉得这家伙的胃口未免也太好了点。 死人你也吃啊大姐！ 真是不挑食啊！ 当然，宸姑娘带来的这个信息很关键。 现在看来，想要抓住凶手，莫小川首先就得搞清楚那两人的死到底跟水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也是唯一一条线索。 想来想去，莫小川只能暂时先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那只水獭精，也就是周大志的身上。 “这样，聪哥、宸姑娘，出去之后，你们帮我盯紧那个周大志，看看他之后都跟什么人接触过，说过什么话，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任何再细小的东西都别放过。” 谢大聪点点头，因为宸姑娘的关系，他也不想在帐篷里面多待了，转身就朝外走去，却发现梁禀正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聪哥……” 谢大聪没有理梁禀，而是自顾自地走了。 见到这一幕，梁禀也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目色微黯。 宸姑娘随后走出来，正好看到梁禀脸上的失落，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家伙是不是又甩脸子给你看了？你等着，看我不一口把他嚼成葱花儿！” 梁禀苦笑着拉了宸姑娘一把，摇摇头道：“算了。” 这会儿莫小川已经没心思去处理谢大聪三人那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了，他在帐篷里整理着头绪，过了一会儿，陆知行和韩导游也前后脚来了。 陆知行没有带来什么其他的线索，他主要是来给汪科长送茶喝的。 韩导游则主要反馈了一些旅游团那边的动静。 据说有个叫做李艾的公子哥儿出了一笔钱，雇了四五个妖怪来给自己当保镖，这些人光是买一个进洞天福地的名额就花了二十万，正是手头紧的时候，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全都一窝蜂地围上去报名了。 最后李艾左挑右选，找了四五个看起来实力最强的人来保护自己。 每个人开价二十万！ 简直就是壕无人性啊！ 经过这段时间与各种妖怪的接触，莫小川也已经知道，并不是每一只妖怪都能在现实社会中混得好的。 最直接的一个例子，就是谢大聪…… 要不是他搭上了杨先生这条线，光靠他卖葱油饼挣的那点儿钱，哪里进得来洞天福地？ 而很明显，这个李艾跟谢大聪就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人家光是找个保镖就花出去一百万了啊！ 一时间，莫小川听得直流口水，当即对韩导游说道：“那什么，要不你帮我问问，像我这种级别的，他开价多少？这可是正宗的一对一贴身保护噢！实在不行，也可以来我这儿买两桶泡面啊！一天光吃压缩饼干怎么行！一桶五百……不，五百八！” 韩导游一脸呆滞地看着莫小川，犹豫着道：“大人，您是……您是认真的吗？” 莫小川严肃地点了点头：“对钱都不认真，还能对什么认真？赶紧帮我问去……” 韩导游有些精神恍惚地走出了帐篷，总觉得这位裁决使跟之前自己接触过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但他还是去问了。 最后带来的消息是…… “他说开价两百万，大人这边得负责包吃包住，并且在洞天福地中完全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预约金百分之十，剩下的等出了福地再给……” 莫小川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都没讨价还价，直接点头道：“带他来帐篷！” 片刻之后，一个长相挺不错的小帅哥来到了莫小川的面前，身后背着个包儿，明显感觉到他有些紧张，不断吞咽着唾沫，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面对金主，莫小川当然展露了他最大的热情，连连起身道：“哎呀，你就是李艾吧，你好你好，我叫莫小川，来来来，快过来坐，饿不饿啊？要不要吃桶方便面？我这儿有海鲜味儿的，有红烧牛肉的，还有香辣牛肉的……” 李艾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摆手道：“不饿不饿，那个，莫大哥，我，我就想确认一下，给了你这两百万，你就不会对我……呃，不是不是，你就一定能保证我活着离开这里吧？” 莫小川一愣，心中这才了然。 搞了半天，这货还是以为死的那俩人是自己弄的啊。 这哪是请保镖啊，这是花钱赎命来了啊！ 莫小川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干脆就没接这茬儿，只是笑道：“放心！顾客是上帝嘛！你在我这儿花了钱，我就肯定给你提供最好的服务！” 李艾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忽的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没底气地问道：“那，那个，莫大哥你别生气啊，我多一句嘴，你，信上帝吗？” 这就尴尬了。 莫小川作为坚定不移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传说中的优秀团员，这个问题还能怎么回答？ 当然只能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我以我师父的名义发誓，我可是咱们那片儿最虔诚的基督徒！” 闻言，李艾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整个人就好像是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似的。 随后就看到莫小川拿出一桶方便面递了过来。 “真的不吃？放心，都说了包吃包住了，这个肯定不会另外收费的，算是服务套餐里面的一项。” 李艾见莫小川都推销到这个份儿上了，哪里还敢不接，赶紧伸手拿过面桶，连连道：“谢谢莫大哥，我吃，我吃。” “嗯。” 莫小川满脸欣慰地看着李艾，笑意盎然。 李艾也看着莫小川，总感觉对方的笑容里面别有深意。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莫小川也没转过头去，就这么盯着李艾笑，直笑得李艾头皮发麻，他这才终于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面桶，伸手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叠又一叠的钞票。 “莫大哥，这是二十万订金。” 莫小川一脸的孺子可教，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自己没带验钞机。 不过想想对方既然这么财大气粗的，而且还指着自己保命呢，想来也不敢在这个上面动手脚，所以莫小川只是简单地用了半个小时把二十万现金数了两遍，就笑眯眯地将其收到裁决令中去了。 却不曾想，莫小川这边才刚数完钱呢，外面竟然又传来了阵阵惊叫声。 下一刻，王超满脸肃穆地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沉声道：“又死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瘟神莫小川 王超的这句话一出口，莫小川就能明显感觉到旁边的李艾身子一抖。 对此莫小川表示理解。 毕竟有句成语就叫胆小如鼠。 而恰巧，李艾的本相就是一只……土拨鼠。 不知道打洞的工夫怎么样，反正单从外表上来看，对方还真没有那一对标志性的大门牙。 大概是花钱给整掉了吧…… 当然，相较于李艾的反应，莫小川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死的是谁？” “周大志和程立。” 话音落下，莫小川顿时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凶手在大白天也敢动手，而且又杀了两个人，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莫小川都认识！ 程立就是之前莫小川问话的那个眼镜男，昨天晚上负责守着大妈和高个男的就是他。 也正是他告诉莫小川，自己在睡觉的时候感觉好像下雨了。 周大志就更不必多说了，原本在莫小川这里，他才是现如今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刚才莫小川还特地让宸姑娘和谢大聪去盯着周大志呢，没想到这一转眼，周大志竟然……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莫小川猛地站起身来，对王超说道：“你在这儿守着老汪，我去看看！” 王超点点头，对于莫小川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次周大志与程立的死，倒是减轻了莫小川的嫌疑。 毕竟案发的时候莫小川就待在帐篷里呢！ 不管是谢大聪、宸姑娘，还是韩导游、陆知行，乃至于李艾，都可以为莫小川作证！ 但真正当莫小川走到帐篷外，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远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还没等莫小川走到尸体面前，尚且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呢，就见围观的旅行团众人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四散奔逃。 “他来了，他来了！” “快跑快跑，要是一会儿不小心被他给下了诅咒，这条老命可就算交代在这儿了！” “看来这地儿没法儿待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出营！” …… 莫小川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对自己绕道而行，还有人伸手挡在脸侧，生怕与莫小川发生眼神接触，仿佛莫小川就是一只行走的瘟神。 李艾亦步亦趋地跟在莫小川左右，看到这一幕也是心头发怵，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莫小川赶紧转头对李艾道：“别听他们瞎说，什么诅咒不诅咒的，那都是封建迷信！” 嗯，跟一只妖怪说封建迷信的事儿，估计也就莫小川干得出来了。 这次的案发地点就在营外的围栏边，两人走到尸体旁，发现陆知行在照常验尸，谢大聪蹲在一边照常在吐，那感觉就跟穿越到了早上一样。 “这次总不会又是失血过多至死的了吧？” 莫小川蹲下身体，有学有样地在两具尸体上翻翻找找的。 然而，陆知行的答案却令他一脸懵笔。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陆知行指着地上的一大滩血迹，沉声道：“我没找到明显的伤痕，但，程立是失血过多至死的可能性很大。”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周大志那双猩红的眼睛，以及肿胀得发紫的脖子，问道：“那他呢？” “应该是被血液堵住呼吸道后，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莫小川显然对于这一专业术语非常熟悉，直接反问道：“溺死？” 陆知行点点头：“更准确的说，是被他自己的血液溺死的。” 这死法可就比较奇特了，莫小川皱紧了眉头，总觉得好像隐隐间抓住了什么线索，却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楚。 “这次跟水有关系吗？” 莫小川的问题很直接，而陆知行的回答同样很直接。 “有。” 说着，陆知行伸手指了指旁边草地上的湿气，那一滴滴泛着清光的水露是那么令人背脊发寒。 “这次尸体是谁发现的？” 闻言，一边面色泛苦的谢大聪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是我。” “你刚才不是让我来盯着周大志吗？我在帐篷里找了好几圈儿都没找到，最后到这里发现了他们俩……呕……”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头，本能地觉得时间线好像有些对不上。 毕竟他刚才还在帐篷里数了半个小时的钱呢，再加上前面韩导游与陆知行的到访，零零总总算起来，差不多得有个四五十分钟的样子。 这片营地又不大，谢大聪怎么可能找了这么久，才在围栏边发现两人的尸体？ 所以他又把目光转到了宸姑娘的身上。 而后者说的话则更加令人疑惑。 “其实这里我一开始是找过的，并没有看到尸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尸体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闻言，莫小川立刻就想到了两个可能性。 要么，就是程立和周大志一开始在刻意躲着众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凶手给暗害了。 要么，就是凶手在杀了人之后，进行了移尸！ 可这营地里面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凶手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拖着这么两大具尸体到处跑吗？ 普通人当然是做不到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旅游团里面的妖怪们做不到。 如果把这件事情安到莫小川头上，他同样可以轻松实现。 因为莫小川手里有山海裁决令。 里面装不了活人，但尸体应该是可以的。 莫小川想不到程立和周大志躲着其他人的理由，所以就只剩下了第二种可能。 周大志的死，让莫小川失去了唯一的嫌疑人，断了最重要的线索。 却给他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 现在对莫小川来说，谁有空间类的能力，或者身上藏着存储类法宝，谁就是凶手！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凶手为什么要杀程立和周大志？ 难道就单纯因为他们跟莫小川说过话？ 凶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孤立莫小川，把他做成行走的瘟神？ 是不是太扯了点儿啊…… 莫小川这边还没理出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营地里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原来是旅游团的好多人想要离开，而以王超为首的五名mss成员却拦着不让他们走。 毕竟，凶手很可能就藏在这些人里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个都别想跑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啊！我跟你讲，就你这种行为，已经算得上是涉嫌非法拘禁了，亏你们还是军人呢，难道打算知法犯法？”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王超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超脸上了。 “我跟你讲，我就是律师！别以为你们是mss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温橙金陵第一辩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信不信我出去之后就把你们告上军事法庭！” “噗……” 一旁的向阳实在是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顿时惹来温橙的一顿怒怼。 “你笑什么笑！啊？你跟我说你笑什么笑？难道你觉得你们打着mss的旗号，就可以藐视法律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们？啊？” 向阳干咳了一声，扯着嘴角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名字……噗……” 眼看这位温大律师又要发飙了，王超赶紧拉了向阳一把，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律师，也不管你在金陵的名声有多高，今天在我这里，事情没有查清楚，谁都不准离开！” 闻言，温大律师差点儿被气得跳脚，连声道：“这还要怎么查清楚？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啊！今天早上死的那两个人，就是被那个泡面小子给打死的啊！另外两个人也肯定是被他给弄死的，这还不清楚？你们mss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王超板着脸道：“你怎么知道后面那两个人是他弄死的？你看见了？” “这还用说吗！” 温大律师感觉已经快被气晕过去了，脖子上青筋直冒：“今天就那两个人找他说过话，为什么我们其他人都没事儿，偏偏死的就是跟他说过话的人？肯定是他们不小心知道了那个泡面小子就是杀害赵大妈和李教练的凶手，这才被灭口的！” “一派胡言！” 王超沉声道：“程立和周大志死的时候，他就待在帐篷里没出去过！你来告诉我，他是怎么灭的口？” 温大律师被气乐了，就像看着一个二傻子一样看着王超。 “你们是mss的人，不管是诅咒也好，下蛊也好，甚至什么飞剑取人首级之类的，这么多的隔空杀人的手段到底存不存在，难道你们自己心里面就没点儿逼数吗！” 这下子，王超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了，沉默了半晌，随之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凶手是谁，所以，一个人都不准走！” 闻言，温大律师顿时目露凶光，转头对其他旅游团的人说道：“大家伙儿都听见了，现在这些mss的人不让我们活，我们该怎么办？” 一道尖锐的声音大喊道：“干他娘的！” 随后又是阵阵附和声此起彼伏响起。 “他们就五个人，咱们冲过去！” “要是他们敢动手，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冲出去！冲出去！” …… 说句实在话，如果这些旅游团的人真心想走的话，这里这么空旷，又不是什么密闭空间，四面八方哪里走不得？ 单凭那一圈儿简陋到极点的围栏，以及五个mss的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温大律师此番硬刚mss的举动，颇有些奇怪。 人群后方，韩导游牵着他儿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既没有劝阻，也没有添油加醋。 小家伙一脸害怕地抱着韩导游的手臂，好似在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声无比清晰地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哎哟，大家都在啊？什么事儿这么热闹啊？” 莫小川一脸微笑地踱步走来，看得旅游团的众人脑门心子发冷，正打算四散逃开，却又听到了莫小川的下一句话。 “我看谁敢动一步？” 于是莫小川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 让王超看了不禁苦笑连连。 在当前的情况下，别说是mss的名号了，恐怕就算是核弹来了，也没莫小川的一句话管用…… 毕竟那边儿还有四具尸体没凉透呢…… “你去帐篷里面守着老汪。” 宸姑娘点点头，带着梁禀往旁边走了。 于是莫小川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满脸惨白的谢大聪。 抱着保温杯一脸淡然的陆知行。 以及差点儿被吓得当场打洞而逃的李艾。 但他们却好似千军万马，又如满城风雨，直压得温大律师等人喘不过气来。 不，更准确的说，莫小川才是千军万马，至于谢大聪三人，则只是在马背上摇旗呐喊的小兵，像李艾这样的，估计还是个逃兵。 莫小川走到近前，对众人笑道：“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反正从现在开始，没有经过我同意私自走出营地半步的，那么，就别怪我把你当成境外间谍就地处决了。” 闻言，王超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小川一眼，而其他人则纷纷目色微怔。 “境外间谍？” “什么意思？” “他这是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吗……” 莫小川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对温大律师说道：“金陵第一辩是吧？这年头儿还真是连橙子都能成精了啊！聊两句？” 话音落下，温大律师的四周顿时空了一圈儿，而他本人则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就差没当场尿裤子了。 “我……我……” 莫小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王超道：“把他带到旁边的帐篷里去。” 闻言，王超当即对向阳和另外一名mss的成员使了个眼色，于是下一刻，温大律师直接双脚离地，飘进了帐篷中。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急着去跟温大律师问话，而是走上前去把王超拉到了一遍，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在你们的人里面，还有三名伤员吧？现在他们恢复得怎么样了？” 王超摇摇头道：“不太乐观，到现在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让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要不然咱们这边人太少了，如果之后凶手打算混在旅游团的人里面跑掉的话，咱们真是拦不住。” 王超也知道单靠莫小川的威名想要震慑住旅行团的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当即点头道：“跟我来。” 说着，两人就走进了mss成员专用的帐篷中。 至于其他旅游团的人，则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但很快，他们的这个烦恼就再也没有了。 因为从营地四周响起了大片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随后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面，成千上百只龇牙咧嘴的灵猴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将整个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旅游团的人，还是mss的人，都被吓傻了。 他们并不知道，如果莫小川不想让人离开营地的话，就真的一个人都跑不掉。 唤来猴群围营，只是他众多手段中，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 所以换言之，此刻莫小川打着治疗伤员的幌子走进帐篷，其真正的目的，当然也不是单纯为了想要给自己增添几个帮手那么简单。 而是因为自莫小川进营之后，除了这三个始终躺在帐篷里的伤员之外，其他所有人他都见过了！ 现在莫小川想知道，在这他始终不曾见过真面目的三个人里面，到底有没有山精异怪混迹其中！ 如果有，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不管是杀害旅游团四人的凶手，还是王超一直在担心的叛徒，都会直接水落石出。 但事实却证明，莫小川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没有能够从那三名伤员的身上看到任何虚影。 “怎么样？有办法吗？”王超一脸紧张地看着莫小川，毕竟这关乎他同伴的伤情。 莫小川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三个人的伤势，摇摇头道：“现在看来，只能静养，让他们自己醒过来。” 闻言，王超顿时显得失望无比。 然而，就在莫小川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眼角一闪，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放在一位大长腿伤员的身边。 “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你们mss的制式物品吧？” 王超扫了一眼，摇摇头道：“不是，好像跟汪科长的那把光刀一样，都是组织专门为他定制的。” 莫小川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帐篷。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闹翻天了，所有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要不是那些灵猴没有露出主动攻击的架势，恐怕一些旅游团的人已经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王超看着营外成山成海的灵猴，也是一哆嗦，惊声道：“这……这……” 莫小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吗？它们应该是来找我的，先不用管。” 此言一出，王超已经彻底相信莫小川不是杀人凶手了。 因为如果真的是莫小川想要害人性命的话，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直接大手一挥，猴群就可以把营里的这些人给淹没了啊！ 完了莫小川还可以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是猴群袭营导致的伤亡，跟他没关系！ 厉害了我的裁决使啊！ 当然，莫小川也没直说他能指挥得动这些猴群，否则还不把王超给吓趴下。 鲁迅先生有句话说得好，财不露白嘛！ 在莫小川看来，这些猴群都是他的财富啊，那可都是明晃晃的经验值啊！ 只是现在的他还拿这些猴群有用，否则早就收割了。 毫无悬念的是，当莫小川刚一走出帐篷，守候在外多时的李艾第一个就凑了上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莫……莫……” 莫小川只能换了个人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儿，你也跟我来吧。” 说着，三人就走进了温大律师所在的帐篷。 向阳和另外一名mss的成员始终守候在温大律师两旁，全神戒备，这会儿看到莫小川来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温大律师则早已不复之前嚣张跋扈的姿态，早就快被吓得见上帝去了。 但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传说中的审问并没有发生，事实上，莫小川只是走到温大律师身边，简单明了地问了他一句话。 “你是凶手吗？” 温大律师满眼木讷地摇了摇头：“不是。” 于是莫小川笑着对王超道：“好了，放他走吧，换一个人进来。” 王超：“？？？” 向阳：“？？？” 不知名的mss成员：“？？？” 这就完了？ 合着你之前搞那么大的阵势都是闹着玩儿的呢！ 人家回答不是凶手你就信了啊！ 你这么正直单纯，天真善良的吗！ 你以为你是子莫语吗！ 然而，莫小川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摆摆手道：“我心中有数，照我说的办。” 王超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虽然还是不知道莫小川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向阳押着温大律师出去了，很快又带了一位面相粗犷的大叔走进来。 而莫小川的问话还是那一句。 “你是凶手吗？” “不是。” “换人。” …… 不得不说，莫小川的这番举动弄得王超几个人全都一脸懵笔，不过逐渐也习惯了，开始猜测莫小川是不是懂得什么微表情啊，或者特殊的测谎技巧。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片刻之前，当莫小川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用蛊惑之力直接来找凶手的时候，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固定思维害死人啊！ 莫小川也是之前跟着警方破案把脑子给破傻了，竟然没能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什么作案动机，什么杀人手法，什么相关证据，莫小川需要吗？ 需要个蛋啊！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需要挨个儿把所有人都问一个遍，凶手是谁还不就直接找到了啊！ 他之前都在干什么啊！ 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程立与周大志就不会死了…… 然而，令莫小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十分钟之后，在他问遍旅游团中所有人，包括谢大聪、宸姑娘、梁禀、陆知行、韩导游，以及韩导游的儿子之后，他收获的答案，都是统一的两个字。 “不是。” 于是莫小川又用同样的问题，问了包括王超、向阳在内的，全部五名mss成员。 依旧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杀害了周大志等四人的凶手！ 一时间，莫小川的面色已经从一开始的轻松自信，变得无比沉郁，他甚至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有人可以像当时水帘洞中的唐季一样，抵抗自己的蛊惑之力？ 可是莫小川却并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挣扎或反抗之色。 而且别忘了，现如今他所使用的九尾狐的蛊惑之力，可是升过级的！ 谁能扛得住？ 莫小川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目色一片肃寒。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福尔摩斯说过，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剩下来的那一个，不管它多么的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对莫小川来说，在场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可以硬抗他的蛊惑之力。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莫小川所使用的能力，是九尾狐的能力。 而对方，毕竟是饕餮。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秘闻 凶手是宸姑娘吗？ 说实在的，莫小川心中没底。 但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是唯一的答案了。 莫小川不知道宸姑娘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跟水有什么关系，可如果一定要说宸姑娘的举动有什么令人起疑的地方的话…… 那就是，她为什么要跟着旅行团进入红果树景区？ 或者更直接一点，宸姑娘为什么会来这次的洞天福地？ 要知道，别说是山海一脉的大妖了，就连朱老板都看不上这福地里面的东西，饕餮作为《山海经》里面为数不多的，实力超然、声名显赫之辈，红果树瀑布中到底有什么可吸引她的？ 莫小川猜不到答案，当然，现在摆在他面前更加现实的一件事情是，汪科长的安全。 直至莫小川询问完旅游团与mss的所有人之前，他都是完全信任宸姑娘的，并且将照看汪科长的任务交给了她，就是担心凶手会趁机再度下手。 从理论上来讲，如今场上除了莫小川，实力最强的就是宸姑娘了。 而她是山海一脉的人。 所以莫小川才敢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宸姑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宸姑娘真的是杀人凶手，如果汪科长因此而殒命，莫小川觉得自己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所以在下一刻，莫小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帐篷外走去，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汪科长身边。 此时的他状态很差，同时也是在获得蓝条之后第一次透支体内的山海意。 毕竟九尾狐的蛊惑之力是升了级的，耗蓝也更多，如果太过频繁地使用，即便福地内的山海意远超俗世，也不可避免地让莫小川感觉有些入不敷出。 好在，莫小川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足够多的回蓝药水…… 只见莫小川满步蹒跚地走到帐篷外，一挥手，立刻有四五只灵猴从围栏外冲进营中，整齐划一地跪倒在他面前，任人宰割。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取出长枪，没有任何技法可言，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这么瞎几把一挥，于是灵猴毙命当场，化作一缕缕山海意落入莫小川的胸口，让其精神猛然一振。 旁边的李艾都看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莫……莫大哥，你，这是……在干嘛？”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有劲儿了，一口气上九千多层楼梯也不喘气儿了，不禁笑着摆摆手：“没事儿，我就吸个猴。” “啥……啥？” 莫小川没有解释，只是对李艾嘱咐道：“一会儿要是看见事情不对，就赶紧跑远一点，免得溅你一身血。” 李艾暗暗咽了口唾沫，问道：“怎么样算事情不对？” 莫小川撇撇嘴，觉得这货真是典型的人傻钱多，只能转而道：“那就我叫你跑，你就立刻跑。” 李艾又问道：“跑……去哪儿？” 莫小川被李艾这一顿问得心气儿都没了，但谁叫人家是金主呢，又不好发脾气。 “就跑到营地中间来。” “哦，好……好……” 交代完李艾，莫小川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单手将长枪背在身后，快步走到了汪科长所在的帐篷外，直接伸手撩开了门帘，朝里面走去。 “宸姑娘……” 然而，莫小川才开了一个头，就猛地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汪科长竟然醒了！ 宸姑娘守在一旁，手里面端着盛满了灵茶的头盔，转头过来，满脸疑惑地看着莫小川。 而汪科长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惊喜地喊道：“莫老板！” 莫小川三步化作两步来到近前，掰着汪科长的那张大脸左瞧瞧右看看，确定这货真的没事儿了之后，这才笑道：“老汪你终于醒了！害得我差点儿以为要随份子了呢！” “滚蛋！你老哥我坚挺得很！咳咳……” 莫小川一看汪科长还有些虚，赶紧从宸姑娘手中接过灵茶，喂着汪科长喝了一口。 “老汪你这也太弱了，居然被一只大猩猩打成这样，不过你放心，仇我已经帮你报了，喏，这玩意儿就是从那猩猩身上得来的，送给你留个纪念。” 汪科长下意识地接过长枪，顿时刚红润起来的脸就又黑了。 “莫老板，你这是在咒我呢吧！” 莫小川赶紧摆手：“哪能呢，这玩意儿可是正宗的灵器！你知道啥是灵器不！” 闻言，汪科长倒是一愣：“灵器？可是……我也不会用枪啊……” “哎呀，没事儿，常言道，自古刀枪不分家，大不了你就把它当刀使！”莫小川一脸的义正言辞。 汪科长倒也习惯了这家伙的尿性，没再拒绝，只是笑道：“行，反正出去之后也得上交的，到时候换了功劳，我再好好儿谢你。” “得了吧，咱俩谁跟谁啊。”莫小川笑着拍拍汪科长的肩膀，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一顿饭可不够啊，至少得……嗯，三顿！” “好。” 因为汪科长的苏醒，令莫小川心情大好，但他可没忘记自己这次是过来做什么的，当即转头对宸姑娘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这次为什么会来洞天福地？” 莫小川的这句话问得有些突然，没有任何的铺垫，也没有任何的预兆，令一旁的汪科长都是一愣。 但令人意外的是，宸姑娘却好似早有所料一般，并没有露出太过愕然的表情，只是沉默地看了看汪科长，又看了看莫小川身边的李艾。 “快跑。” 伴随着莫小川的这两个字一出口，李艾当即撒丫子就朝帐篷外奔袭而去，看起来就像身后有六十三只野狗追着他撵似的。 于是场中就只剩下了宸姑娘、莫小川和汪科长三个人。 莫小川笑道：“汪科长不是外人。” 宸姑娘稍作犹豫，倒是没有太坚持，点点头道：“其实这事儿说出来也没啥大不了的，我这次来，就是奔着那张弓来的，顺便看看能不能顺着那只土蝼找到危的线索。” 莫小川目色微怔，因为宸姑娘的这句话里面藏着三个问题。 他选择先问最重要的那个。 “你是说，土蝼跟危有关系？” 而宸姑娘则反问道：“你不知道吗？当年危在山城的裁决事务所当审判长的时候，土蝼就是他身边的第一亲信啊，还记得那会儿蒋先生与太祖第一次展开合作，就是由危从中斡旋的……” 莫小川听得眼睛都直了，而宸姑娘的这番话还有后半句。 “不过后来这俩人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被莫景山秋后算账，直接就给赶出山城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才是内鬼？ 宸姑娘的这番话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儿大，别说莫小川了，就连旁边的汪科长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不愧是山海一脉的大妖啊！ 知道的内幕果然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啊！ 就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莫小川都不敢再复述一遍啊！ 实在是太特么吓人了啊！ 这种泄漏天机的事情要是被什么远古神兽听了去，还不直接把这个世界一口吞了啊！ 然而，莫小川这边还没把宸姑娘透露的信息捋清楚，就听得旁边的汪科长猛地一拍大腿：“秋后算账我懂，旷日持久是啥意思？” 汪科长的这句话一出，场间那严肃庄重的气氛顿时就凉了…… 莫小川懒得理这个大文盲，不过倒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总算知道，危和岛国人为什么会有牵连了。 搞了半天，原来这货以前就当过卖国贼啊！ 除此之外，便是危和土蝼之间的关系，莫小川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坐镇黑水巷的杨先生，竟然也是山海一脉的叛徒！ 难怪对方第一次见到莫小川的时候显得那般惊恐！ 难怪当初在莫小川向杨先生询问危的下落的时候，对方好似顾虑重重！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如何被泄漏出去的了！ 原来，如此。 一时间，莫小川心中的无数疑惑都有了答案，他随后想到，既然韩导游是杨先生手底下的人，那么，他是否才是隐藏在所有人里面的内鬼？ 念及于此，莫小川立刻对宸姑娘问道：“那个韩导游，你跟他熟吗？” 宸姑娘点点头：“你是说那只大狒狒？” “对。他既然跟土蝼是一伙儿的，想来身上也不干净，我想知道，嚣有抵抗九尾狐蛊惑之力的本事吗？” 对此，宸姑娘倒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道：“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就算他能抵抗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一口的事儿？” 对此莫小川还能说什么？ 只能换了一个问题：“你跟危之间，也有恩怨吗？” 宸姑娘撇了撇嘴：“其实也没啥，就是他之前动了我的妞儿，所以我准备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宸姑娘的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同时也杀气腾腾。 莫小川没有接话，倒是汪科长一头雾水地问道：“这跟你说的，那个什么弓有什么关系？” 宸姑娘摇摇头：“这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不是因为听说这次的福地里有可能出现落日弓，我觉得留着土蝼或许有用，早就把他给吃了。” 莫小川依旧沉默着，但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落日弓！ 竟然真的是后羿射日所用的那把彤弓！ 怪不得这次连岛国人都想方设法混进来了！ 恐怕他们想要拿弓才是最主要的，杀自己只是危临时下达的任务，属于顺手为之。 毕竟时间还是太短了，从莫小川暴露身份、位置，到洞天福地提前开启，只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危如果本身不在黔州的话，想要及时做出有针对性的布置，不免还是有些仓促。 至此，莫小川终于搞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然后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些藏在营地中的岛国间谍，之所以迟迟不敢对自己下手，是否是在忌惮宸姑娘的力量？ 所以此番若是自己真的不分青红皂白与宸姑娘发生内讧，岂不是就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好险啊…… 当然，仅凭宸姑娘的一家之言，并不能完全洗清她的嫌疑，只是对于莫小川来说，宸姑娘的这番解释逻辑性很强，实在令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后帮我看着点儿韩导游，要是发现他闹出任何幺蛾子，不必顾忌什么，吃不吃随你！” 闻言，宸姑娘顿时咧着嘴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老铁！” 一旁的汪科长则感觉自己一阵脑仁儿疼，莫小川现在也真是放开了啊！ 这种话说出来也不避开自己了啊！ 是不是又想让自己背锅了啊！ 但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得连牙签儿都掰不动了，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装聋作哑了…… 等宸姑娘走后，莫小川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山海裁决使很不好当啊！ 家里面那条龙感觉一有机会就会脱离封印吃掉自己的样子。 外面还有一只危对自己虎视眈眈，貌似随时都会闹出幺蛾子来。 山海一脉叛徒满地走，蛊雕就不说了，跑到黔州来也能遇到一只心怀不轨的土蝼。 这叫啥？ 内忧外患呐！ 朕的大清又要亡了啊！ 莫小川觉得，等这次自己从洞天福地出去之后，就得赶紧想办法把什么清水街的妖怪啊，咸鱼群的妖怪啊给组织起来了，老这么一盘散沙怎么行啊！ 被人欺负了都还不了手啊！ 被动防守可不是莫小川的作风，主动进攻才是王道！ 小爷不发威，还真当我这裁决使是少先队员啊！ 念及此处，莫小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杀害了周大志他们的杀人凶手，再去抢落日弓！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接下来的时间，莫小川就待在帐篷里面不走了，反正现在营外有成百上千的灵猴帮他盯着，谁也跑不了，就算要跑莫小川也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莫小川在等，等凶手自己犯错。 然而一直等到日落时分，却再也没有命案发生。 汪科长又喝了陆知行送来的安神茶，很快就睡着了，李艾今天也跟汪科长睡同一顶帐篷，算是vip白金会员待遇。 一夜安然，今天负责守夜的除了向阳，又多了两个mss的成员。 虽然人手依旧有限，但至少巡视的力度是之前的三倍了。 也不知道今晚那些旅游团的人能有几个睡得着，这种走也走不了，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宸姑娘同样没有睡，而是兢兢业业地监视了韩导游一整晚，一边监视一边淌着口水。 只是很可惜，直至天亮，对方都没有半点异动。 但即便如此，这一夜还是死人了。 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来告诉莫小川这个消息的不再是王超，而是向阳。 因为死的就是王超。 以及昨天莫小川才刚刚看望过的那个长腿伤员。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起来最无辜的那个人 向阳的脸上带着极大的悲痛，眼眶微红，仿佛这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在一夜间被击碎了精神支柱。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王超就是营中所有mss人员的灵魂。 但现在，这个灵魂死了。 王超作为mss二处的特种作战人员，其战斗实力与警觉性都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但他却这么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死得莫名其妙。 到底是谁，有着什么样的神通，能够在三名mss成员彻夜巡逻的条件下，在所有人都小心戒备的情况下，杀死一位实力超然的二处特种作战人员？ 更关键的是，凶手这次为什么没有再继续对旅游团的人动手，而是将目标放在了mss的人身上？ 这个问题向阳想不明白，陆知行想不明白，宸姑娘等人也想不明白。 莫小川站在王超的尸体旁边，目色沉寂，低声道：“凶手是想要让mss的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自乱阵脚，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 莫小川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已经有一道拳影向他轰击而至，莫小川没有动，因为向阳抢先一步将其拦住了。 “老邱，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就是这小子咒死了王哥！” “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小同志一直都是向着咱们的！” 老邱没能挣脱向阳的拉扯，但他盯着莫小川的目光却始终杀气腾腾。 见状，莫小川不禁暗叹了一声：“还有一个可能是，凶手此番杀人仍旧是冲着我来的，他想借此让我与mss的人割裂开来，但很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情。” 正说着，老邱身边另外两个mss的成员也一脸悲愤，准备向莫小川动手了，这一次，向阳再也拦不住。 然而，却有一道声音抢先一步喝止住了他们。 “都给我停手！这是在干什么！” 老邱等人闻言，纷纷目色一愣，整齐划一地转头向后望去。 “汪科长？您醒了？” 相比起昨夜刚醒的时候，这会儿汪科长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走起路来也虎虎生威，只是可能太久没活动了，四肢不免显得有些僵硬。 “我要是再不醒，你们就都快成为国家的罪人了！你们知道莫老板是什么身份吗？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给咱们安全部惹祸！都给我散了！” 别看汪科长平时在莫小川面前没什么脾气，但在mss里面还是很有威信的，否则之前李浩田也不会把节制整个红果树景区的权力放给他。 听到汪科长这番话，老邱几个人不禁都面露惊疑不定之色，但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是！” 于是下一刻，守在莫小川身边的mss成员就只剩下了向阳一人。 汪科长一脸肃穆地走到近前，看着王超的尸体，沉声道：“之前的情况我都听李艾说了，这次……” 旁边的陆知行接口道：“还是一样，是失血过多而死的，不过，这次有些奇怪的，反倒是另外一具尸体。” 汪科长一愣，随后走到另外一边，看着那个长腿伤员已经毫无血色的脸，问道：“什么地方奇怪？” 说起来惭愧，事实上，那日洞天福地开启前，才是他与王超第一次见面，毕竟大家虽然同属mss，却是不同分局不同办事处的，尤其汪科长的职务有些类似于外勤，三天两头各地跑，别人认识他，但他却不是谁都认识的。 比如今天的第二名死者，唐宇。 要不是向阳在旁边介绍了一下，汪科长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怎么说呢，其实他的死因也是失血过多，但看起来似乎与另外几名死者有些不太一样。” 说着，陆知行伸手指向唐宇的脖子，在那里有一道凄厉的血痕。 “颈动脉完全被割裂了，这也是所有死者里面唯一一位出现致命外伤的。” “还是跟水有关系吗？”莫小川突然问了一句。 陆知行点点头：“如果说到这个的话，两具尸体倒是都出现了之前其他死者的情况，身上有水露的痕迹，血液似乎也都被稀释过。” 正说着，蹲在一旁的宸姑娘突然转头对莫小川道：“我发现了百鬼一脉的法器。” 莫小川一愣，走上前去，皱着眉道：“百鬼一脉？” 宸姑娘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是山童用的。” 山童？ 莫小川没怎么研究过岛国的妖怪，但却依旧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正准备再继续问点儿什么，却听到帐篷外传来了阵阵喧闹声。 紧接着，就看到韩导游拉扯着李艾走了进来。 “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到处宣扬呢，本来这两天死人的事儿就搞得人心惶惶的，现在你再这么一弄，大家不是更害怕了吗！” 汪科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韩导游一脸急色：“这家伙在外面到处嚷嚷说你们mss的人死了两个，估计是凶手想要把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杀光，顿时把大家伙儿都给吓坏了，已经打算不顾一切代价与营外的猴群拼命了！” 李艾一脸无辜地看着莫小川。 而莫小川则看着满脸好奇，正朝自己这边张望的那个小男孩儿。 他发现男孩儿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看他身边的宸姑娘，不，更准确的说，是在盯着宸姑娘手中的那件东西。 于是莫小川笑了。 他转身慢步来到韩导游身边，弯下腰，揉了揉小男孩儿的头发，后者似乎有些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韩导游，你儿子长得是真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 韩导游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莫小川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随后才道：“阿……阿川……韩川。” 莫小川脸上的微笑更加浓郁了几分，对着小男孩儿道：“那我们还真有缘分呢，名字里都有一个川字。” 小男孩儿没有说话，勉强笑了笑，抓着韩导游的裤腿更紧了几分。 莫小川慢慢站直了身体，突然说了两个字：“快跑。” 话音落下，李艾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样，条件反射般地就拔腿朝帐篷外逃去。 这一幕看得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而莫小川则笑着道：“说起来，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你是我在旅游团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看不出本相的，也是唯一一个我没怎么堤防的，而且我从来没听过你说一句话，是不是刚来这边儿，还没学会中文啊？” 话音落下，韩导游的目色立刻沉了下来。 但莫小川的这番话还没说完。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只杀了一个人，今早却出现了两具尸体？更想不明白自己的同伴是怎么死的？所以这才冒险想要进来看看，顺便拿走你同伴的法器？” 莫小川手腕一翻，凤羽已经轻轻飘扬：“没错，那个家伙是我杀的，目的就是引你出来，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同伴是只山童，那么，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言一出，一道明媚的火线已经照亮了整个帐篷，向着男孩儿的眉心急刺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荒川之主 莫小川的出手非常突然，可以说是毫无征兆。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对方想要躲过这必杀的一击，很难。 但很难，并不代表着做不到。 下一刻，原本躲在韩导游身后瑟瑟发抖的那个小男孩儿挺直了腰背，目色中的稚嫩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他伸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掌，将其身前的光影笼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凤火落入水雾之中，立刻发出了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紧接着，男孩儿另一只手抓住韩导游的衣服，身形向后爆退而去，不过眨眼间就落到了帐篷之外的空地上。 却不曾想，原本喧闹无比的营地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的静谧。 旅游团中所有的幸存者都消失不见了，包括李艾、谢大聪和梁禀，入目及处，除了营外那些密密麻麻的猴群，一片空旷。 “消息是我让李家少爷故意传出去的，也事先交代过他，一旦我让他跑，就赶紧带着所有人出营，以免殃及池鱼。” “这不可能！有这些猴群在，谁能走得出去！”韩导游的声音明显开始变得慌乱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猴子，都听我的。” 闻言，韩导游的脸色顿时有些泛白，沉声道：“大人……” 莫小川慢步走出帐篷，笑着摆摆手：“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垂死挣扎呢？当我从宸姑娘口中得知杨先生和危的关系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这事儿跟你脱不开干系了，今天，你走不出去。” 韩导游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小男孩儿拉了一把，让他闭嘴。 “不愧是山海一脉的新晋裁决使，倒是我小看你了，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唐宇是我们的人的？” 正如莫小川所料，小男孩儿的口音很奇怪，一听就不是中国人，而且还带着远不符合他这个外表的沧桑感。 “说来也是巧了，你那同伴手中所用的锤子，我之前正好在另一个间谍的手中见过，刚刚我听宸姑娘说，这玩意儿，是那什么……山童用的吧？” 闻言，小男孩儿不禁暗叹一声：“是我疏忽了。” “不。”莫小川摇摇头：“是我疏忽了才对，要是我在一开始就去查看那三个伤员的情况的话，唐宇根本活不到昨天。事实上，你已经藏得很好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能力应该与水有关，之前所有的被害人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后来我才想明白，血液，本身也是水的一种啊……” 小男孩儿赞许地看了莫小川一眼。 “不错，我原本是想要以此来借刀杀人的，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旁边的汪科长听着这句话，不禁满脸郁闷，怎么感觉这个小鬼子比自己还懂成语呢？ 而且他压根儿也没听明白对方跟莫小川的这番对话到底在讲些什么啊！ 果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不过好在汪科长听懂了一件事，这家伙是混进洞天福地的岛国间谍！ 这就够了。 因此下一刻，汪科长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光刀，随后想起那东西在跟巨猿死磕的时候损坏了，于是干脆抄起了莫小川送给他的长枪。 “小川儿，还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干就完了！” 莫小川伸手拦了汪科长一把，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干脆利落地出手。 因为刚才那一下实际上是莫小川对对方的最后一次试探，他的手中其实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向那个小男孩儿真的就是凶手，如果对方不展露出与水相关的能力的话，那缕凤火最终将会偏开初始方向，并自动熄灭。 这就是心理战。 莫小川最擅长的心理战。 是在他与老家伙摇骰子的过程中锻炼出来的。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自始至终，莫小川都没有能够从那小男孩儿的眼中看到丝毫的畏惧。 哪怕他已经被自己拆穿了身份。 所以，对方的手中究竟还握着什么样的底牌？ 莫小川一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当初在围杀蛊雕的时候，哪怕心中有滔天之怒，他也仍旧带上了应龙、钦原、相柳、旋龟、九尾狐五大异妖为自己压阵。 而现在，莫小川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让汪科长贸然出击，很可能就是在送死。 “老汪，你负责保护姥姥，这里有我和宸姑娘足矣。” 汪科长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抱着保温杯，一副呆滞模样的陆知行，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很可能会拖莫小川的后腿，于是沉声道：“小心。” 随后警惕地看着韩导游和那个小男孩儿，慢步向后退去。 在确认汪科长走出一定的安全距离后，莫小川这才笑道：“现在咱们是二对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宸姑娘微笑着舔了舔嘴唇，看着韩导游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顿大餐。 韩导游被宸姑娘盯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小男孩儿投去了求助似的目光。 见状，那小男孩儿顿时笑了：“久闻饕餮凶名，原本此番想要避之一战，现在看来却是避不开了，既然如此，便让我来领教一下两位的实力吧。” 说着，小男孩儿向前迈了半步，将目光挪到了莫小川的身上，面色变得无比的肃穆。 “适才贵使问我姓名，我两次未答，不过若是两位真的想知道，告诉你们也是无妨。” 闻言，莫小川立刻一摆手：“抱歉，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这下子，小男孩儿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险些被莫小川的这句话给活活憋死。 尼玛这货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个时候按照你们国家的习俗，你不应该说一句什么“洗耳恭听”，或者“愿闻其详”之类的话吗？ 这样等我自报了家门，大家就能正式开打了啊！ 你这一打岔，我还怎么继续这个流程？ 为了不让气氛这么继续尴尬下去，小男孩儿只能干咳了两声，强行自我介绍道：“咳咳，吾名，荒川之主！” 话音落下，小男孩儿的身体突然开始拔高起来，外表也彻底褪去了青涩，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面，变成了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 目色中满是睥睨天下的孤傲。 然而，莫小川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再次打乱了这位荒川之主的节奏。 “荒川之主？这名字怎么这么中二呢，我特么还太阳之子呢！我旁边这个还是贝爷之女呢！” 闻言，荒川之主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气极反笑道：“好，好！吾且想看看，仅凭你手中的那根凤羽，该如何挡得住这滔天之水！” 此言一出，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仿若惊雷炸鸣。 莫小川抬头看去，赫然发现在营地的上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倒悬于空中的水瀑。 红果树大瀑布！ 荒川之主的控水之力，竟然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在他看来，自己主司水意，按照这个国家自古流传的五行相克原理，必然是能完全压制住对方的凤火的。 可令这位岛国大妖意外的是，面对如此灭世之景，莫小川并没有问一旁的宸姑娘能不能一口把这瀑布的水喝干净，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惧之意，反而像是有些……兴奋？ 下一刻，面临着即将轰然坠下的恐怖惊洪，莫小川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妈的，小爷原本还以为这能力一辈子都用不上了呢，没想到竟然有人撞枪口儿上了啊！出来吧，旋龟！” 话音落下，场中立刻迸发出了阵阵劈木断柴之音。 《山海经·南山经》。 怪水出焉，而东流注入宪翼之水。 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上架感言 嗯……又到了一年一度，呃，应该是一书一度的上架唠闲嗑儿的时间了，咱们今天的保底两更已经发了哈，还没看的小伙伴们别把上一章给遗漏了，不然后面的剧情接不上唷。 仔细算算，自《裁决使》发布第一个章节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终于，在广大人民群众热切的期盼和等待中，迎来了上架的日子。 在这么普天同庆的日子里面，首先，请允许作者菌代表清水街十七家店铺的老板，代表一处，代表咸鱼群诸位大妖，代表山城刑侦大队，以及各方野生的小妖怪，对各位说声谢谢。 谢谢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每一份点击，每一张推荐票，每一次打赏，每一句留言。 自作者菌上一本书完结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作者菌经历了上班族的生活、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剧本创作，以及各种各样的或丧气，或宁静，或执拗的选择。 曾经无数次想回到起点来写一个新的故事，但每次到了提笔之时，却心下惶惶，因为我不知道大家还会不会喜欢看我的书。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或许也是因为懒，不管是上班也好，剧本创作也罢，都占据了作者菌太多的精力，实在没有信心再做到稳定更新，若是写得不好，便不如不写吧。 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了一年，直到某一天，作者菌觉得再这么下去好像也不是个办法，突然有一种无比迫切的冲动，想要把心中酝酿了整整一年的故事讲给其他人听。 于是就有了《裁决使》。 这一次作者菌换了类型，换了文风，放弃了自己已经习惯的写作节奏，只是想要写一个自己喜欢的的故事。 但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它，或者更直接一点，会不会有人喜欢它。 所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谢谢你们让我仿佛回到了新人时期，每看到多增加一个收藏，一张推荐票，一份打赏都会兴奋不已。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我希望你们能陪我继续走下去，陪着莫小川变得强大起来，陪着山海一脉的大妖们重振旗鼓，陪着清水街变成全世界最牛逼的妖怪聚集地。 所以，在这里，作者菌仅代表个人，恳请各位能够支持正版。 之前忘了在哪里看到这么一句话，您的每一次订阅，都是在为您所喜欢的故事投票。 这个世界上的诗人之所以会越来越少，是因为肯为诗歌买单的人越来越少。 在网文的世界中，之所以武侠与奇幻类型会逐渐没落，是因为愿意付费阅读这样故事的读者越来越少。 所谓的套路化、同质化的书籍越来越多，因为它们可以卖钱。 我不知道我所写的这个故事到底能收获多少人的肯定，但如果您真的喜欢这个故事，那我便同样真心地希望您能为这个故事投上一票。 用您的订阅支持作者菌能走得更远一些。 如果实在是手头拮据，没有那么多闲钱的朋友们，不论你们是在哪里看到这篇感言的，作者菌都希望，至少在明天，在这本书上架卖钱的第一天，您能来支持一下首订。 因为首订的成绩关乎本书之后的一切命运，最直接的，便是后续的所有推荐安排。 所以，拜托了。 其实本来作者菌今天是准备好好卖卖惨的，毕竟在武汉写剧本期间，作者菌遭受了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但后来想想，咱们可是清水街扛把子，一切照实力说话的，根本不用讲故事就会有导师为我转身的好吗！ 所以关于订阅的事儿就说到这儿吧。 接下来该说点儿什么好呢，嗯，貌似到了致谢环节了。 首先，感谢国家，感谢政府，感谢mss的全体成员，感谢二十四字真言，它们分别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然后郑重感谢编辑梧桐大人，说起来也是缘分，梧桐大人曾经在《九泉归来》期间，就是作者菌的责编，如果是老读者就应该知道，当时《九泉归来》的繁体出版就是多靠了梧桐大人从中斡旋的，只不过后来起点编辑重新分组后，作者菌便被分到其他编辑手下了。 没想到，这次开新书，竟然正好又遇到了梧桐大人，可以说是幸运至极了，本书从签约以来，在推荐方面就是一条龙走起的，这么说吧，本书在上架前能拿到的推荐几乎都拿到了，当然也不乏三江、强推这样的大推荐。 所以在此真诚地感谢梧桐大人的器重，也希望本书最后的成绩不会辜负您的厚爱。 此外也很感谢咸鱼群里面的每一位大佬，你们从《文圣天下》开始，一路陪我走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单纯的作者与读者的关系，而更像是认识多年的挚友，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谢谢你们的无条件支持。 感谢“清水街”群里面的所有新老朋友，缘分这事儿吧，不分早晚，人生还有漫漫几十年，希望咱们的情谊能地久天长…… 感谢粉丝榜上的每一位金主大佬，让本书还没上架的时候，就让作者菌提前领到小钱钱了，全部加起来够吃好多顿大餐了呢，要是未来作者菌长成汪科长那种体型可怎么办啊，那不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英俊潇洒到极点的脸了吗！ 单独感谢‘世界和平丶六道’和‘踏剑道友’两位书评区大佬，帮助作者菌一起撑起了整个书评区，不当副版主真是白瞎了你们的天赋了…… 呃，怎么感觉写着写着像完本感言了，那什么，就暂时感谢到这里吧，等真正到了本书完结的时候，我再把每一个熟脸儿都通通感谢一遍，反正之前的两本书作者菌就是这么干的…… 最后，噔噔噔噔，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环节啦，那就是爆更与加更说明！ 如无意外的话，本书将在明天中午12点正式开启v章通道，届时直接十章不解释！ 为了这十更，这几天作者菌那才是真正的废寝忘食、呕心沥血、卧薪尝胆……键盘都敲碎了三十六个，电脑都死机了两百四十五回！ 还不是你们一整天什么短小无力，什么有朝一日刀在手闹的！ 然后呢，打赏两万点娘币，也就是一个堂主加一更，一个盟主五更，一个白银盟……算了，想多了。 之前对本书的打赏当然是计算在其中的。 作者菌貌似给大家数过，欠‘温言如华’三更，欠‘杨天笑’五更，欠‘别紧张你这样没事’一更，欠‘老衲归隐’一更，再加上今天汪科长掐着点儿升任堂主，现在总共是欠各位十一更，之后的加更顺序就按照打赏顺序来，嗯，欠‘温言如华’的是上一本书的，所以先还…… 本来作者菌是准备上架当天直接把这十章欠更全部还掉的，但那会儿作者菌以为上架时间是在元旦，结果没想到现在直接提前了一个多星期，手中也没这么多存稿，所以明天二十更可能不太现实，在保底十更的基础上写多少还多少吧。 没能还完的部分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尽数还清。 想让我欠更欠到还不完？ 不存在的…… 不过说到没能元旦上架，作者菌心里面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的，毕竟新书月票榜就这么没了啊…… 这个月是没啥争头了，不过按照惯例，还是意思意思吧，诶，就，两百月票加一更吧，大伙儿看着投，反正作者菌是不报啥希望的，别太难看就行吧。 关于订阅，作者菌也不知道明天首订能不能上两千，如果侥幸上了，那么就加一更吧，然后超出两千的部分，每多两百首订加一更！ 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长了，顿时有一种自己又少了一章存稿的悲痛感啊！ 那什么，我不管，今天就算三更了啊！ 上一本《九泉归来》上架前，收藏一万五，我说那是我写书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本。 现在不是了。 《裁决使》的收藏是《九泉归来》的整整两倍！ 说不骄傲，不自豪，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最用心的一个故事。 也或许是我写得最好的一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给你们听。 所以，诸君，请助我登临山海之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技多不压身（一更） 荒川，其实在岛国是一条一级河流，发源于关东琦玉县，主流总长一百七十多公里，是岛国三大河流之一，“利根川”的支流。 荒川里面的这个“荒”字，其实并不是荒芜、萧索的意思，而是代表粗鲁、暴乱。 因为早年间荒川时常爆发洪涝灾害，甚至还会在每次水灾后使流向改道，让岛国政府一度头疼不已。 在明治43年的时候，因为关东地区长期阴雨不断，荒川河水泛滥严重，在当地爆发了一场极大的洪涝灾害，波及琦玉县府、东京府等地，造成伤亡无数，缺心眼儿的岛国政府这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修了一条“荒川放水路”，算是稍微改善了一下洪灾问题。 二战之后，一场台风又使得荒川流域遭受了极大的破坏，迫使岛国政府终于下定决心，开始修水库、修大坝，算是彻底根治了荒川水灾的问题。 嗯…… 听起来总觉得很耳熟呢，这要放在国内，是不是就得诞生一位三峡之主了啊！ 钱塘江之主也在背后虎视眈眈啊！ 在岛国的传说中，很多山川都有自己的神明，或者说妖灵，要么占山，要么据水，称霸一方，也为害一方。 荒川之主呢，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实事求是地说，这货若只是一天闲着没事儿在岛国祸害自家百姓，莫小川当然是没意见的，或许还会举双手赞成，但你想跑到我大中华的地盘儿上杀人放火，呃，放水，还特么抢东西，这我可忍不了！ 这要是不让你悲伤逆流成翔，我这个山海裁决使的威名岂不是就此毁了？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莫小川其实是抱着哪怕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的意志，打算跟荒川之主死磕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大招竟然是引来红果树瀑布，将其化作水龙，试图发起天罚洪灾？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荒川之主的这个大招其实是颇具威慑力的。 因为洪水乃是灭世手段之一，在世界各国文化的神话传说中，几乎都提到了远古时期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将整个世界化为了汪洋。 放在中国，那就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大禹治水的故事。 可问题在于，莫小川在正式开启南山经，习得四位大妖技能的时候，其中一位，便正好是在大禹治水时，帮助其平定洪灾的旋龟！ 你说巧不巧！ 别的不敢说，治水这种事情，哥们儿有经验，有技术啊！ 你说你这不是撞枪口儿上了吗！ 所以眼看此时巨瀑水龙从天而降，莫小川不惊反喜，后背在一瞬之间幻化出了一层黑色鳞甲，双手一扬，体内山海意狂暴而起，两道神秘漩涡倾力而动。 下一刻，众人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起来，无数草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连根拔起，营外方圆百米之内，大片的沙石、泥土，漫天而扬，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之间汇聚到了莫小川的头顶，相互倾轧、聚合，竟变成了一座大山！ 这不是创世，却是搬山填海之大能！ 水龙狂吼而下，轰击在山石之巅，发出一声惊天巨响，震耳发聩。 水凿石穿，却奈何漫山不灭。 被洪水冲垮的泥石在瞬间重组、聚集，生生不息，永不凋落，旧山碎落，新山再起！ 营外成千上百的灵猴以头抢地，自绝于前，化作一缕缕山海意被莫小川鲸吞入体，不断补充着他胸腹间的那两道神秘漩涡，支撑着莫小川持续不断的法力输出。 帮助他仿佛在天地间搭建了一座永恒的堤坝，此时别说是红果树瀑布了，就算是长江之水滚滚来，莫小川也有胆气拦他一拦！ 眼看荒川之主与莫小川的这场惊世对决一时间难分胜负，一直躲在荒川之主身后的韩导游不觉心念微动，暗暗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手雷，对莫小川所在的方位仔细瞄准。 然而，还不等韩导游动手，一道人影便隔在了莫小川的身前，目色幽沉地看着他。 韩导游看着宸姑娘，宸姑娘看着韩导游，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然后宸姑娘毫无悬念地说出了那句战前宣言。 “你瞅啥！” 韩导游整个人都有点儿迷。 我瞅啥？ 这特么不是你主动来瞅我的么？ 可韩导游是真的不敢说“瞅你咋地”这句话啊，毕竟对面是饕餮啊！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所以在下一刻，韩导游猛地一抬手，将手雷向着莫小川的方向掷去，随后转身就跑。 现如今营地四周的猴群大部分都化作山海意被莫小川吞入体内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韩导游才跑了两步，就被一个圆滚滚的身形拦住了去路，手中一把长枪泛着嗜血的红光，让人头皮发麻。 另外一边，宸姑娘看着空中冒着浓烟的手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然后嘴巴突然从两腮边裂开，一张口，直接把手雷给吞了进去！ “砰！” 一声闷响随后在宸姑娘的体内爆开，大片的黑烟从她的口鼻中飘出，映得宸姑娘那张愤怒的脸色越发阴沉。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宸姑娘的状态的话。 那就是真的被……气炸了。 就像你抓着一条鱼准备炖汤，却被后者用尾巴狠狠扇了一耳光一样。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作为一个食物，竟然一点儿也没有食物的自觉性，还敢反抗？ 这事儿宸姑娘能忍吗？ 不能！ 所以下一刻，宸姑娘怒吼一声：“放着我来！” 随后整个人携滚滚黑烟，径直朝韩导游扑了上去。 汪科长见状，赶紧往侧面避了避，放任肝胆俱寒的韩导游向营外逃去。 然而，即便大家都是《山海经》中的妖怪。 但嚣和饕餮之间的差距，就好像隔了七十二个银河系那么远。 饕餮要你三更下肚，谁能保你到五更！ 不过眨眼之间，宸姑娘已经来到了韩导游身后三米之内，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就朝着韩导游的脑袋咬去。 而这韩导游为了活命也是什么都不管了，一股脑把怀中各种手雷、飞镖、飞刀、暴雨梨花针什么都扔了出去。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擅长投掷的大猩猩，韩导游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 但很可惜的是，这些东西，不管有毒没毒，不管会不会爆炸，放到宸姑娘面前，也就是三嘴两口的事儿，除了激怒她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饕餮很可怕。 愤怒的饕餮，更可怕。 可让宸姑娘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她一口将韩导游的脑袋咬掉，便突然有一颗全金属弹头精准地击中了她锋利的牙齿，震得她身形微顿。 紧接着，阵阵枪声争前恐后响起，五六个黑衣人手持各式自动步枪出现在营外，向宸姑娘与韩导游所在的方向，展开了无差别射击！ “吼！” 第一百三十章 其实我是近战法师（二更） 宸姑娘是饕餮，是上古大妖，但她毕竟不是三娃，无法真正做到铜头铁臂，刀枪不入。 子弹打在她身上也是会痛的，也是会受伤的。 现代热武器的发展，已经能够给这些远古大能带来真正的生命威胁。 宸姑娘可以吞手雷，但如果来的是核弹头，她同样是死路一条。 宸姑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无视子弹的威胁，但如果一直被动挨打，她的身体同样无法承受这么大的负担。 所以在下一刻，宸姑娘无法再顾及眼前的韩导演，而是身形一跃，向空中躲闪而去，同时伸出舌头一卷，将近在咫尺的数十枚子弹一口吞下。 而韩导游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到底，嚣在山海一脉中只能算作是一族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妖，手长归手长，再长难道还能挡得了子弹？ 所以不过顷刻之间，在韩导游的胸前便迸开了一簇簇激昂的血花，将他那满脸的惊愕染得格外可怖。 直至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恐怕韩导游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后没有死在莫小川的手里，没有死在饕餮的嘴下，反而死在了这群所谓的“同伴”手中。 古往今来，但凡是当汉奸的，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韩导游，同样不例外。 他的死丝毫无法引起在场任何一人的悲戚，亦或者是伤感，甚至都没有人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战斗还在继续。 莫小川一开始的判断是对的，荒川之主在营外，的确有其他境外不法分子的接应！ 这些人或者出自mss，或者是跟着旅游团一起混进来的！ 但就连汪科长也不曾想到，对方的人竟然这么多！ 之前王超和韩导游就对莫小川说过，mss方面失联的人共有四个，旅游团中不知所踪的有七人，加起来一共十一位。 除去莫小川在水帘洞中干掉的两个，那就是有九个人。 而现在端着自动步枪对营中进行无差别扫射的则有整整七人！ 一个来自mss，其余均是旅游团带进来的！ 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的剩下两人，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肯定是像郑新明、孙佰他们一样遇难了。 可问题在于，此番红果树洞天福地开启，是怎么混进来这么多间谍的？ 旅游团的人还可以理解，毕竟负责这件事的是杨先生，负责带队的韩导游更是间谍头子。 但，mss也被混进了四个间谍，这事儿可就大了！ 那可是mss！ 汪科长的目色有些发沉，他本能地想到了一个人，当然是，也只能是全权负责洞天福地一切事宜的那个人。 英招！ 但此时不是追究这事儿的时候，眼看宸姑娘以寡敌众，险象环生，虽然已经在说话间吞掉了一人，但依旧被密集的火力压得有些狼狈，汪科长知道，自己得出手了。 当然不是举着长枪跑上去送死，而是…… 别忘了，汪科长也是有枪的男人啊！ 此枪非彼枪。 虽然只是两把九五式手枪，跟人家手里面的自动步枪比不了，但好歹可以远距离攻击啊！ 所以接下来，汪科长就跟对方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互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很快就帮宸姑娘转移走了部分火力。 宸姑娘那边有了汪科长做掩护，顿时放开了手脚，在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又咬下了两人的脑袋，场面可谓极其血腥。 然而，正当宸姑娘准备再接再厉，拿下第四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身前的两名岛国间谍竟突然丢弃了手中的枪械，随后凭空消失了。 忍术！ 宸姑娘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随后转身便向莫小川所在的方向急掠而去。 这个时候岛国间谍突然用忍术隐遁，目标还会有谁？ 只可能是这位山海裁决使！ 但对方很明显是早有预谋，宸姑娘这边一动，便立刻引来了最后两人不惜一切代价的火力压制，逼迫宸姑娘向后躲闪，使其一时间无法脱身。 而也只需要这么几秒钟的拖延，那两名擅长近身搏杀的岛国间谍已经出现在了莫小川的身后，同时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向他刺去！ 只可惜，他们等来的并不是莫小川惊慌的目光，而是一抹如冬日暖阳般的微笑。 “怎么，真当我就只会这一招是吧？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个近战法师啊……” 言罢，莫小川突然曲指为爪，一把扼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猛地一甩，使其与第二人撞在了一起，随后猛地一个猫腰，撞在了那人的肋下。 但令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还不等他发动第二轮攻势，那两名岛国间谍便再一次消失不见，不知遁入了何处。 见状，莫小川只是轻轻一笑：“现在想跑？晚了。” 话音落下，就在莫小川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两名岛国间谍再一次现身出来，却已经化作了两具尸体。 这一幕不仅令姗姗来迟的宸姑娘目色微惊，更让不远处的荒川之主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忌惮之色。 此时枪声已止，最后两名岛国间谍一个被宸姑娘咬断了脖子，另外一人则让汪科长拿下了首杀。 于是敌人就只剩下一个荒川之主了。 片刻前众人被围剿的态势彻底翻转，现在再次轮到荒川之主以寡敌众。 宸姑娘不怀好意地看了荒川之主一眼，仿佛对方是天下间最好的补品，最美味的佳肴，随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其恶扑而去！ 荒川之主貌似也知道大势已去，他可不像莫小川有如此诡异的近战实力，当即伸手捏了个法诀，于是死去的七名岛国间谍那喷涌不止的鲜血在顷刻间汇集在了他的脚下，变成了一汪令人作呕的血色水洼。 “看来组织上对你的情报有误，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落下，空中的那道水瀑就此消失不见，连带着荒川之主的身影，不知所踪。 宸姑娘一口咬了个空，顿时无比懊恼地说道：“早知道这货这么不经打，我第一个就吃他了！” 莫小川身形轻轻摇晃，也随之收回了旋龟的神通，喘着粗气道：“这是障眼法，他绝不是怕了你，而是想要去拿神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夺弓（三更） 莫小川的判断非常直接，因为他知道，此次岛国间谍潜入红果树景区，只有两个目的。 杀自己，只是突发的任务。 更重要的那个目标，则是为了夺神弓！ 现在荒川之主没能杀掉莫小川，那么，他还会放弃神弓空手而归吗？ 莫小川觉得不可能！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身后突然展开了一对长翅，掠空而上。 “老汪，你在这里照看伤员，狍鸮，我们走！” 莫小川没有叫饕餮，因为宸姑娘在《山海经》中的名字，是狍鸮。 而这也是莫小川第一次展露出自己具有飞行的能力。 说来也是惭愧，之前在正式开启南山经的时候，不管是凤皇还是蛊雕，都是会飞的，但莫小川却并没有能够继承两者的御空之力。 那么，这会儿在莫小川背后突然生出的那对羽翅又是怎么回事？ 反正跟凤皇和蛊雕没关系…… 莫小川没有解释，自然也把汪科长看得一愣一愣的，但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莫小川与宸姑娘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这是欺负我不会飞啊！” 汪科长一脸的委屈，但他却不能听从莫小川的安排。 为何？ 因为他是mss的人，而理论上，在这片洞天福地中出现的任何宝物，都是国家的！ 不管最终神弓究竟会落到荒川之主的手上，还是莫小川的手上，汪科长都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抢不抢得到是一回事，去不去抢则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临行前莫小川给了汪科长一个台阶下，让他照顾伤员。 毕竟在帐篷里还躺着两位mss的人呢。 可这个台阶汪科长不能要，所以下一刻，他转头看着陆知行，沉声道：“陆先生，我这两个同事就交给你了。” 陆知行看着汪科长脸上难得的郑重其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道：“我尽力而为。” 汪科长感激地看了陆知行一眼，随后身负长枪，向着莫小川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 同一时间，在十数里之外的一片竹林中，空气静得就像是一座坟茔。 没有鸟鸣兽嘶，亦没有风吹草动，甚至连竹叶间轻微的摩擦都像是在播放一部默片。 在竹林的边缘流淌着淡淡的血腥气，不管是竹子的清香，还是缓缓吹拂的山风，都无法将其掩盖。 一把殷红色的长弓空悬在林间，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就好像多盯着看上两秒，也能灼毁你的双目，多走近两步，就会遭受万箭穿心的痛楚。 清冷的阳光透过竹林的间隙，洒落在弓身上，映出一道饱含肃杀之意的暗影。 在暗影的旁边，躺着三两具尸首，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瞪大的双眼蕴含着强烈的不甘。 以及深深的遗憾。 突然，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就这么从竹林间钻了出来，隐隐间，竟与四周的竹影呈现出了相得益彰的美感。 那是一个人。 谢大聪！ 或许就连莫小川也不曾料到，就在他与荒川之主斗法，宸姑娘、汪科长与六七个岛国间谍火拼的时候，谢大聪竟然从李艾、温橙、梁禀等一众旅游团成员的身边溜走，抢先一步来到竹林抢夺神弓！ 莫小川忽视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韩导游是受杨先生直接指派，负责带岛国间谍混进洞天福地的人的话，在此之前，是谁给他们牵线搭桥的？ 是谢大聪！ 他所开的那家绿油油葱油饼店，是黑水巷与外界大妖进行联络沟通的唯一据点！ 韩导游是杨先生的人不假。 可谢大聪同样也是杨先生的亲信！ 所以谢大聪到底知不知道荒川之主等人的间谍身份？ 即便不知，那么他也至少应该知道神弓所在的地点。 而谢大聪当初告诉莫小川，他是在上厕所的时候从别人那里偷听来的！ 怎么可能这么巧！ 谁又会在厕所里谈论如此机密的话题？ 就算真的是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岛国间谍泄露了这一机密，人家相互之间交谈会说汉语吗？ 你谢大聪难道还听得懂岛国话？ 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分析，谢大聪之前都是对莫小川撒了谎的。 且不论谢大聪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又是不是卖国贼，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从头到尾，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冲着神弓来的！ 而莫小川与荒川之主之间的争斗，就正好给了谢大聪一个夺弓的天赐良机！ 这种机会都抓不住的话，那才真的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好吗！ 谢大聪已经潜入竹林有一会儿时间了，也早就发现了神弓所在的地方，却迟迟没有敢下手，毕竟眼前就躺着几句死不瞑目的尸体。 鬼知道这神弓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不过谢大聪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并没有直接走向神弓，而是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套马索模样的绳套，呼啸着朝神弓丢去。 一时间，谢大聪的身影好像莫名高大了不少，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威武雄壮。 有歌为证。 套弓滴汉子，你威武雄壮…… 只见那绳套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非常精准地落在了长弓之上，随后即刻收紧，成功地勒住了弓身。 “嗡！” 便在这时，弓弦突然发出了一声颤鸣，四周的空气仿佛在顷刻间被扭曲、切割，变成了一个个碎片化的世界。 可谢大聪手中的绳套显然也不是凡品，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弓弦割断，随后谢大聪伸手一拉，便拖着神弓向着他轰然而来。 下一刻，谢大聪的左手已经戴了一双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手套，伸手一把抓住弓身，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一张符篆，准确地贴在了弓臂之上。 “啪！” 于是神弓身上的红光瞬时敛去，弓弦也停止了颤动，仿佛变成了一件凡物。 见状，谢大聪立刻喜不自胜地咧开了嘴，傻呵呵地对着神弓笑了五分钟，这才一把将神弓背在身后，转头朝林外跑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误的工夫，谢大聪已经跑不了了。 因为荒川之主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箭来（四更） 谢大聪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这种体验有些像是洞天福地初开的时候，但却更加真实一些。 仿佛这个时候的竹林变成了一片汪洋，不断地有波浪拍打在谢大聪的身上，让他举步维艰，只能随波逐流。 谢大聪不会游泳，作为一只大葱精，他顶多能够飘在水面上…… 但这个时候的他连飘都飘不起来。 下一刻，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了谢大聪的眼前，正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当然就是刚刚赶到的荒川之主。 就在谢大聪看到荒川之主的一刹那，他发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不受控制地汹涌流淌，就像是要把他体内的脏器全都冲成碎片，再从口中喷薄而出。 死亡第一次距离谢大聪如此之近，他甚至连拿起背后的神弓都做不到。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长啸在荒川之主的耳边炸开，使其本能地在身前布下了一层水甲，以防莫小川的突袭。 但来的却并不是莫小川，而是一只雄鹰。 鹰击长空，遂俯冲而下，一双利爪抓住谢大聪的肩膀，再凄厉地拍打着自己的双翅，朝着竹林外急速逃去。 谢大聪感觉自己仿佛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随后目色复杂地开口道：“禀弟……” 梁禀没有回应谢大聪，而是拼了命地在向前逃亡，因为他比谢大聪更能体会到荒川之主的恐怖，更知道一旦被其追上，他和谢大聪便一个都活不了！ 荒川之主无法飞行，但他的速度却也绝对不慢，更重要的是，他有的是办法让梁禀停下来。 所以在下一刻，一道水瀑再度毫无征兆地从天际坠下，狠狠地撞在了梁禀的身上，直接将其左翼从中折断！ “嘭！” 梁禀身子一歪，被水瀑砸倒在地，背上的鹰羽片片零落，看起来很是凄凉。 但即便如此，梁禀也依旧用双臂护着谢大聪，不然水力直接落到他的身上。 “快跑……” 梁禀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谢大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面带微笑的梁禀，又看了看荒川之主追击而来的方向，眼眶有些泛红，但随后便决绝地转过身去，继续朝前方逃亡。 紧接着，空中的水瀑在顷刻间凝结成了一支支晶莹剔透的冰箭，向着梁禀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将其万箭穿心。 生死一刻，终于有一道滚滚黑烟及时赶到，拦在梁禀身前，幻化成了一颗巨大的头颅，一口将落下的冰箭尽数吞噬。 “敢动老娘的女人，今日定让你不得好死！” 言罢，宸姑娘的身影蓦然出现，杀气腾腾地朝着不远处的荒川之主扑了上去。 另外一边，谢大聪才刚刚跑出梁禀的视线范围，就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聪哥，这东西太烫手，你拿不走的。” 谢大聪看着凭空出现在身前的莫小川，嘴角不禁荡开了一丝苦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莫小川笑道：“知道你跟那荒川之主不是一伙儿的，我很高兴，不过你刚才以自己为诱饵，想要使他追着你过来的办法却很蠢。” 谢大聪摇摇头：“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所以。”莫小川叹道：“凡事量力而行才是明智之举，否则只会害人害己。这东西不属于你，给我吧。” 这一次，谢大聪没有太过挣扎，便取下了背后的神弓，随后道：“我知道你是山海裁决使，我要一个承诺。”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待此事结束之后，杨怀先会死，黑水巷的势力会大洗牌，我打算在黔州设立一处裁决事务所，交由你打理，你就是第一任审判长！” 话音落下，谢大聪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在地，双手将神弓呈上，恭声道：“谢大人。” 莫小川笑意盎然地接过神弓，看着上面的符篆，虚心请教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谢大聪站起身来，犹豫着道：“此弓乃是真正的神器，凡人难以驾驭，贸然开弓，恐怕会反噬其主，不过大人身负山海一脉的纯正血统，理论上应该能使其臣服。” 莫小川撇了撇嘴：“理论上？那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谢大聪苦笑道：“恐怕我们都活不了。” 这一手赌得有点大啊！ 莫小川看了看空中战况焦灼的宸姑娘与荒川之主，感受着四周浓郁的山海意，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若是自己不在这洞天福地中降服此弓，等到出去之后，恐怕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瞳色顷刻转化为幽蓝，对着手中的神弓说道：“落日弓啊落日弓，你能听见我说话不？那什么，我是莫小川啊，虽然不是后羿转世什么的，但我是山海裁决使啊，你家主子也算是我山海一脉的大能，所以咱们可以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待会儿我帮你揭开封印，你可不能暗算我啊……” 谢大聪看着莫小川一个人对着神弓在哪儿叨逼叨半天，整个人都有些斯巴达了。 这啥意思？ 你是打算用九尾狐的魅惑之力去催眠一把弓？ 靠不靠谱啊大哥！ 就算这神弓真的有所谓器灵在体，那人家也是神灵级别的存在啊，你这蛊惑之力连荒川之主这种级别的都对付不了，还想拐骗人家神弓？ 然而，谢大聪的这番担忧才过了仅仅几秒钟，就化作了强烈的震撼。 因为平地有风起，吹拂着地上的竹叶簌簌而起，一蓝、一绿，两种色泽的光柱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穿过莫小川的胸膛，再顺着他的指间淌进了神弓之内。 强烈的气流漩涡让谢大聪头顶的那片绿发狂乱而舞，盛大的光辉刺得他双眼根本无法睁开，原本被谢大聪贴在弓臂上的符篆自主脱落，飘入空中被绞成了粉尘。 随后一阵恐怖的灼浪向着谢大聪扑面而来，差点儿将他烤成一根儿焦葱。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莫小川简单而清晰的两个字。 “箭来。” 于是尚在数里之外的汪科长，突然感觉手中长枪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后猛地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向着远空急刺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感谢老铁送来的大火箭！（五更） 在远古神话传说中，后羿的箭总共有几支？ 如果按照后羿射日的说法，他射下了九个太阳，所以至少应该有九支箭。 但如果是按照《山海经》里面的记载，他其实只有一支箭。 弓叫彤弓。 箭名素矰。 在射日之前，后羿其实是被帝俊派下凡间，去解救生民苦难的，在此期间，他射杀了诸如大风、九婴、凿齿、修蛇等种种毒害百姓的妖魔。 素矰是一支在尾部系了丝绳的神箭，所以理论上，每一次后羿在射杀了一只为祸人间的大妖之后，都得牵着绳子把箭给找回来…… 没办法，人帝俊就给了这么一支箭啊，丢了就没了啊！ 不过打完架还得去捡箭…… 总感觉这画面有点儿违和啊…… 莫小川不知道此时悬停在自己面前的这把长枪到底是不是素矰，因为上面并没有系着丝绳，但他确实有些意外，自己从巨猿那里爆来的装备，竟然是一支箭？ 不过从大小和配色来看，倒是真的与自己手中的神弓是一套啊……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左手持弓，右手拿箭，抬头向着半空中的荒川之主看去。 此时的荒川之主正在与宸姑娘纠缠不休。 一方面，荒川之主所发动的一切攻势都被宸姑娘一口吞下，另一方面，宸姑娘也屡屡被水力所阻，无法近到荒川之主的身前。 双方僵持不下，一时间好像谁也奈何不了谁。 荒川之主作为罕见的能够控制自然之力的河神，在岛国难逢敌手，却不曾想，此番在邻国的土地上竟然遇到了硬茬子，不但让自己带来的属下全军覆没，而且还没能抢到神弓！ 这让人情何以堪！ 等回了国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放？ 河神就不要面子的吗！ 你以为谁都像那个没事儿推销金斧头银斧头的河神那么弱鸡吗！ 而在宸姑娘这边，作为吞天吞地吞自己的超级狠人，她除了曾经在后羿与危的手中吃过亏以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自己一口解决不掉的敌人，而且对方还敢碰自己的妞儿？ 这特么才是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所以宸姑娘这会儿也是怒火中烧，尤其喝了一肚子的水，吃了成千上万根冰棍儿，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冻的。 关键这荒川之主也是阴险狡诈到了极点，每次眼看宸姑娘即将冲到眼前，就直接把攻击目标转到梁禀那边，迫使宸姑娘回头救援。 宸姑娘在顾此失彼的状态下，短时间内还真是不能拿荒川之主怎么样。 所以就只能干生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的察觉整座洞天福地内的灵气有了异动，转头再看荒川之主的时候，对方的眼中竟第一次出现了几分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 宸姑娘蓦然回首，赫然看到莫小川站在地面，扎着一个难看至极的马步，将手中那足足有一人多高彤弓拉直满月，弓弦上那支殷红色的长箭正泛着清冷且嗜血的光芒。 箭头，对准了荒川之主。 莫小川从来没有射过箭，他也从未得到过后羿的传承，但是在这一刻，他手中的彤弓却仿佛与他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手中的箭尚未离弦，他就已经知道会落向何方。 这一箭，绝对偏不了。 一滴冷汗从荒川之主的额头缓缓淌下，即便是在之前面对饕餮的时候，他都不曾如此失态过。 因为他没有把握能挡住这一箭。 靠之前那面水盾么？ 恐怕连滑稽盾都不管用啊！ 心念急转之间，荒川之主的第一反应是先稳住莫小川，再寻机逃走，于是他勉强扬起了一丝微笑，开口道：“不知贵使可否听我一句话？” 莫小川这边双手的肌肉都快要爆开了，脖颈处的青筋直跳，闻言，只是笑道：“你特么就算有外交豁免权也没用。” 话音未落，莫小川已经松开了手指。 一缕凤火后发先至地落在箭头之上，在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将整支长箭烧得滚烫，四周的空气顷刻扭曲，争先恐后向两旁退让，仿佛连天地也为这一箭而变色。 “咻！” 一道尖锐的气音在整个洞天福地轰然作响，余波散去，将方圆百米的竹林全部拦腰折断。 但就连近在咫尺的宸姑娘，也只听到了声音，而没能捕捉到那一箭射出的轨迹。 几乎就在莫小川松开手指的同一瞬间，一道狰狞可怖的血洞，就已经在荒川之主的眉心处绽放开来。 这一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直接快过了音速，快到荒川之主脸上的微笑都没能敛去，便已经化为了永恒。 宸姑娘见状，根本不给荒川之主任何侥幸的机会，猛地身形一跃，就来到了这位河神的头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掉了荒川之主的脑袋！ 不过三嚼两嚼，就直接吞下了肚，最后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满脸回味地朝莫小川竖起了大拇指。 “感谢老铁送来的大火箭！” 莫小川一脸的云淡风轻，单手拄着神弓，腰背挺得倍儿直，看起来是那么的气宇轩昂，如果不去注意他那直打哆嗦的双腿的话。 “大人，您……没事儿吧？”谢大聪低声道。 莫小川摇摇头：“没……没没没……没……事儿，我就是……有点……点点……点儿，抖。” “抖？”谢大聪满脸的莫名其妙，问道：“是冷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就……就就……就是，有点……点点点……点……点儿，虚。” “虚？”谢大聪更傻眼了。 事实上，这会儿的莫小川也没想到，自己那一箭竟然直接把体内所有的山海意全部抽空了，这还不算完，刚才的他其实作为一个媒介，还把大半个洞天福地内的山海意都送进神弓中了，还好这一箭把荒川之主给射死了，不然他根本就射不出第二箭了啊！ 想到这里，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对谢大聪道：“箭……箭箭箭箭箭箭箭……！” 谢大聪一愣：“啥？” “快快快快……捡箭……捡箭捡箭捡箭……” “哈？”谢大聪挠了挠头：“等灯等灯等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杀人你去，背锅我来（六更） 莫小川第一次在别人身上体会到了气死人不偿命是个什么意思。 关键这会儿还正好遇到他说话说不利索。 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还等灯等灯？ 等你妹妹个腿儿啊！ 就你有因特尔啊！ 好在莫小川这个人怎么说呢，别的优点没有，但就是大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所以他愣是一边抖着嘴，一边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随后谢大聪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给莫小川找箭去了。 至于最后找不找得到，那就真的是只有鬼才知道了啊！ 怪不得人家后羿的箭尾巴后面系着根绳儿啊！ 先不管打完架之后捡箭的画面是不是有点儿违和，起码这办法经济实用啊！ 现在可好，莫小川神弓是拿到了，可箭没了，以后再想用的时候咋办？ 找谁说理去？ 所以当汪科长跋山涉水，终于好不容易来到战发地点的时候，正看到莫小川一个人坐在地上喝闷酒。 汪科长愣了愣，好不容易把气儿给喘匀实了，这才走到莫小川身前，疑道：“哪儿来的酒？” 莫小川打了个酒嗝，醉意盎然地把酒坛子递了过去：“之前在福地里面找到的，味道还不错。” 说起来，莫小川还真得多谢这一坛子猴儿酒，否则这会儿说话还打磕巴呢。 只是这酒虽然能补充一些他体内损耗的山海意，让他能好好儿说话了，但莫小川的腿还是像灌了铅一样，走两步都费劲。 汪科长接过酒坛子，却没有喝，而是问道：“荒川之主呢？” 莫小川遥手一指倒在不远处的那具无头尸：“喏，那儿呢。” 闻言，汪科长赶紧放下酒坛子，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些，随后便传来了一道蛋碎的声音。 “头呢！” 莫小川又抓起酒坛子喝了一口，这才说道：“知足吧你，要不是怕这次的锅太大，你背不住，我特意想着把这份儿功劳留给你，你连根手指头都找不到。” 汪科长一脸的郁闷，一看这场面，哪里还不知道，荒川之主的脑袋肯定是被那饕餮给吃了。 于是他只能转而问道：“那么……弓呢？” 莫小川干咳了一声：“弓？什么弓？” “当然是后羿的那把神弓了！你们跑这儿来不就是为了抢那弓的吗！”一看莫小川一脸泰然地跟自己装傻，汪科长就气不打一处来。 “噢……你说那把神弓啊……不知道啊？我来了之后没见着，可能是被宸姑娘拿走了吧……” 这番话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毛病，但为什么汪科长就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呢！ 你丫是山海裁决使好不好啊！ 那饕餮再猛也是你山海一脉的人啊！ 没经过你的同意，她敢把落日弓取走？ 骗鬼呢你！ 但事已至此，汪科长也知道，自己想让莫小川交出落日弓是不太现实了，这货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吗！ 已经落到口袋里的东西还想让他上交给国家？ 那还不如期待国足打进世界杯来得靠谱！ 这会儿汪科长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回了处里面，一定得让那些科学怪人给自己研发一对翅膀出来。 今天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跑得慢的人很吃亏啊！ 还想抢神弓呢，到头来，连特么神弓的影子都没见着好吗…… 不过提到宸姑娘，汪科长倒是好奇地问道：“那宸姑娘人呢？” 莫小川耸了耸肩膀：“跟她的妞儿双宿双飞去了呗。” “啥？”汪科长一脸懵笔，随后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并不是很想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下一刻，汪科长哼哧哼哧地把荒川之主的尸体抬到了一旁，这才坐在莫小川旁边，拿过酒坛子来喝了一口。 “这事儿算是结束了吧？” “嗯。”莫小川点点头：“结束了。” “那洞天福地什么时候会关闭？” 莫小川感受了一下四周越来越稀薄的山海意，开口道：“应该快了。”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此次红果树瀑布的洞天福地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关闭，但因为莫小川先前的那一箭耗去了福地中大半的山海意，所以这个时间很明显是被大大提前了。 汪科长又沉默地喝了一口酒，有些感慨这几日来的惊心动魄。 良久之后，汪科长突然问道：“杀唐宇的时候，你确认过了吗？” 莫小川没想到汪科长会突然提到这个，点头道：“除了那把锤子，我还问了他的口供。” “那算在谁头上？” “那还用说，当然是算在荒川之主的头上了。” “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荒川之主发现自己的同伴身份暴露，担心对方拖自己的后腿，所以直接灭口了，你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吗？还用问我……” 汪科长苦笑道：“看来你在动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啊。” 莫小川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最后一个问题，在营地的时候，你真的，只杀了唐宇一个人吗？” 莫小川顿时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当然。” 汪科长盯着莫小川的笑容看了很久，终于还是释然道：“大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每次都搞得这么复杂啊！我压力很大啊！” 莫小川哈哈一笑：“别，你才是我大哥，说起来，这次可是你非要拉着我来这洞天福地的，咱们得往好的地方看，这不是清扫了一大批你们mss里面的蛀虫，一堆混入国境的间谍嘛！对了，还逮到了一条大鱼呢！” 对此，汪科长无可辩驳，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感觉等我回去，就不止是停职这么简单，还要被降职了呢……” 莫小川当然知道汪科长是在跟自己扯淡，也懒得接这茬儿，突然正色道：“这次洞天福地的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汪科长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莫小川继续分析道：“神弓出现的事情，我们这边所有人事先都不知道，反倒是一群鬼子摸得门儿清，这很不正常，我记得，洞天福地开启的事情，是归英招管的吧？” 汪科长听懂了莫小川的意思，冷笑道：“你放心，等出去之后，我会让上面调查清楚的。” 莫小川点点头，随后暗自在心中盘算，英招和危，是一路人吗？ 亦或者，这其实是一个神仙局？ 但还不等莫小川理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听得一阵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洞天福地要关闭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气的理由（七更） 作为曾经山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头号亲信，现如今的黑水巷一霸，杨怀先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难道是因为那个连毛儿都没长齐的裁决使？ 不可能！ 杨怀先摇摇头，他自认这次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那边可是连荒川之主都出动了，而那个小屁孩儿才上位多久？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又怎么可能是荒川之主的对手？ 杨怀先是山海一脉的老人了，更是曾经危当审判长时候的左膀右臂，所以他知道很多关于山海一脉的隐秘。 比如裁决使的能力是怎么来的，裁决令的限制又有哪些。 杨怀先知道在清水街有一条应龙，还有一头开明兽，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让他为之忌惮的存在，但他同时也知道，这两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都无法离开山城。 所以此番莫小川来桉顺，身边根本就没有人为他保驾护航。 汪科长？ 不是杨怀先托大，就这种mss的小喽啰，他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 杨怀先甚至都不用自己去打听，就有人为他送来了之前莫小川的种种“英勇事迹”。 所以他知道蛊雕的事儿，也知道莫小川的手里面有一根凤羽。 但在杨怀先看来，这些都不足为虑。 因为从之前莫小川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应该还没能开启《山海经》的任意一卷。 那就好办了。 光是一根凤羽能挡得住荒川之主的控水之力吗？ 杨怀先不相信。 算算时间，距离红果树洞天福地的关闭应该还有几日，杨怀先打算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大不了提前撤离。 虽然这个据点花费了他很大的心血，但不论是权力还是金钱，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只要人还活着，那么别的就还会再有。 对于这一点，杨怀先比唐季那种宁愿自杀也不愿失去尊严的人想得更通彻。 但很可惜的是，他低估了莫小川的本事，也并不知道此次进入洞天福地的还有一只饕餮。 以杨怀先的实力，如果宸姑娘不愿显露本相的话，他又哪里看得破？ 所以当院外的木门被撞得粉碎，莫小川与宸姑娘联袂而至的时候，杨怀先才会显得那般的错愕。 “裁……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走进门来，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一张脸沉得快滴下水来。 这可不太常见。 “我的箭丢了，所以现在心情很不好，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然我保证你留不下全尸。” 杨怀先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宸姑娘也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的妞儿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而且我还没吃饱，所以现在心情也很不好，他问一句你答一句，否则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 话音落下，杨怀先背后已经是冷汗淋漓。 先不管这两人的态度如何，至少他们能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说明一件事。 荒川之主失败了！ 但这怎么可能！ 杨怀先目露震惊，尚且没能想通在洞天福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听到莫小川问了第一句话。 “危在哪儿？” 杨怀先一怔，先是看了看宸姑娘，又将目光落回到莫小川身上，这才勉强笑道：“回禀裁决使大人，我之前已经照您的吩咐查过，但实在是没有任何收获……” 莫小川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一招手：“从腿开始吃。” 话音落下，杨怀先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便忽觉一道恶风迎面袭来，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挡，却直接被撞翻在地，然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处从右腿袭来。 低头看去，宸姑娘裂开的大嘴已经一口吞没了他的右膝。 “啊！” 杨怀先大叫一声，猛地自头顶伸出了一对羊角，狠厉地朝宸姑娘撞去。 然而，下一刻，却有一只手掌稳健地抓住了他的羊角，使其再难近半寸。 “再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这次是左腿。” 莫小川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凄寒，那双幽蓝色的眼眸更让人后脊发凉，杨先生的目光随之呆滞了一瞬，随后连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话音落下，宸姑娘已经将血盆大口挪到了杨怀先的左腿前，而莫小川的掌心也猛地散发出了灼灼高温，直将杨怀先头顶的羊角烧得通红，眼看即将碳化，杨怀先终于大叫了起来。 “金陵！他在金陵！” 莫小川示意宸姑娘先缓一缓，进一步问道：“金陵哪里？” “这我真不知道！他每次跟我都是单线联系的，而且用的是信件，上面的寄件地址不详，只知道是从金陵寄来的！” 莫小川点点头，瞳孔中的幽蓝更加深邃了几分：“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吗？说到底你也是我山海一脉的人，做错了事不要紧，只要事后补救就行了，我再问你，这次福地中会出现神弓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杨怀先的目色有些混沌，急声道：“这件事我也是从岛国人那里听来的！” “那些岛国人想要杀我的事情，你事先知不知情？” 杨怀先死死地紧闭着双唇，却仿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般点了点头。 “所以，我的行踪是你泄漏给那些岛国人的？危早就知道我会来？” 杨怀先再次点了点头，随后猛地张开口深吸了一口气，如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危大人也不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提前做了一些简单的布置，说如果你来了，就让我通知那些岛国人，叫他们在福地中将你干掉……” 十分钟之后，莫小川一个人走出了院子，看着守在豆腐脑店里的汪科长和梁禀。 “怎么样了？”汪科长有些紧张。 “没找到人，大概是畏罪潜逃了吧。” 对于莫小川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汪科长也真是快习惯了，只能苦笑连连地说道：“那我刚才听到的惨叫声……” “哦，好像是从电视机里面传来的，正放着《新封神榜》呢，比干被挖心那段儿。” 汪科长直接翻了个白眼。 真是信了你的邪！ 然而，还不等他进一步提出质疑，便听得莫小川肃然开口道：“黑水巷马上就要乱了，我未来打算在这里建一座裁决事务所，不过得等大聪把这边都统一好了再说，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着？” 汪科长一愣，听懂了莫小川的言下之意。 “你要走？去哪儿？” 而莫小川的回答则让他无话可说。 “又请了快一星期的假了，我还得回去上课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清水街上有新人（八更） 莫小川急着回山城的理由当然不是真的想回去上课的，而是他的心里面惦记着一些人，一些事。 也不知道宋七七那个死丫头有没有闯祸。 他承诺过花花，等回去之后就去接她上班的。 他还承诺过素素，说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她。 酒吧的生意怎么样了？ 曲艺团那边承办的话剧大赛开始了吗？ 还有鸡哥他们说好要给自己的男主角呢？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离开山城，也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长的时间。 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之后，他不可避免地想家了。 对于莫小川来说，他的家不是那间租出去的房子，而是清水街。 黑水巷的事情不用莫小川操心，他相信谢大聪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还有陆知行和汪科长在旁边帮衬着。 汪科长暂时还走不了，洞天福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得向李浩田等mss的大佬述职。 相信之后还有一番对英招的调查。 当然，要说莫小川此行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用来射杀荒川之主的那支神箭找不到了！ 不过这事儿同样有人帮他包揽了，就是那个有钱的公子哥儿，李艾。 说起来这家伙倒还真是个不差钱儿的主儿，洞天福地刚刚关闭，莫小川的银行卡上就收到了一百八十万整的转账。 如果单纯用来交学费的话，莫小川可以上学上到死。 很明显，李艾也是看准了莫小川的背景不凡，有心想要结交一下这位山海一脉的绝对大佬，所以一听说莫小川要找东西，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把事情给揽下来了。 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就算把整个黔州挖地三尺，也一定找到莫小川想要的东西！ 这年头儿，有钱就是好办事啊！ 所以莫小川很快就搭上了回山城的火车，只是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还有陆知行与梁禀在一旁插科打诨，回去的时候就不免显得孤单了一些。 一路无话，等莫小川抵达山城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了。 感受着车外依旧火辣的气温，呼吸着滚烫的空气，莫小川从未觉得如此亲切过。 或许也是因为现如今身家过百万了，莫小川难得豪气地打了辆车回南山，迫不及待地向清水街奔去。 下了车，莫小川感觉自己走路都带着风，首先就跑进了陈掌柜的永发当铺。 说句实在话，这次要不是有陈掌柜的旋龟之力，莫小川说不定还真对付不了荒川之主，这份人情很重。 “陈掌柜！” 一听到莫小川这熟悉的声音，陈掌柜赶紧一溜小跑就迎了出来，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哎唷，大人回来了？” “哈哈，回来啦！陈掌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莫小川直接从裁决令中取出了一斤“好茶”放到了陈掌柜的跟前儿。 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老人家嘛，总是喜欢喝茶的，而且陈掌柜还很懂茶，只是探着鼻子这么一嗅，便两眼放光地赞道：“好茶！” 收礼的人高兴，送礼的人自然也就高兴。 于是莫小川不禁笑道：“还是您有眼光！这算是我半路上捡漏捡来的，您留着慢慢喝，不够我那儿还有。” 陈掌柜半推半就地说道：“哎呀，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行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说完，莫小川就三蹦两跳地走了。 留下陈掌柜满脸的欣慰。 “春姐，生意怎么样啊？” “唷，小川儿回来啦，要不要来买两注彩票试试手气啊？” “不了不了……诶，老朱，这才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你又胖了两圈儿啊！” “不可能！我今儿早上刚称的体重，比昨天还轻了半两呢！” “你就瞎吹吧你。” …… 一路走来，莫小川不断跟两边店铺的老板们打着招呼，颇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既视感。 然而，这还没走到酒吧门口呢，莫小川便突然脚步一顿，因为他在“豆豆奶茶店”的门口发现了一个生面孔。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确切，毕竟每天走过清水街的人海了去了，绝大部分对于莫小川来说都是生面孔。 所以更准确的来说，是多了一位做生意的新老板。 正在一个小推车前忘我地炸着土豆。 这事儿可就有些玄幻了啊！ 虽然那人并没有新开一家店铺，而是守着一个小摊儿，可清水街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随随便便能来做生意的地方吗！ 春姐和老朱他们难道也没意见？ 见状，莫小川顿时向旁边小卖部的侯老板问道：“那人是谁啊？” 侯老板扫了一眼，为莫小川解释道：“噢，你说新来的那个啊，好像是肖豆的表亲，叫什么老污，在金陵那边混不下去了，所以过来投靠肖豆，这不，摊儿就摆在奶茶店门口呢。” 莫小川顿时目色微怔。 肖豆？ 就是那个豌豆射手吧？ 他的表亲？ 这会儿莫小川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老污”，其实是一只成了精的土豆…… 嗯，虽说豌豆和土豆这两个词都带一个“豆”字，可是…… 这俩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科类的好吗！ 表亲个鬼啊表亲！ 生殖隔离我还是懂的好吗！ 而且你一个土豆精卖炸土豆，简直比谢大聪卖葱油饼还要过分啊！ 你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当然，对于莫小川来说，这才槽点其实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对方是金陵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蛊雕在成为连环杀手之前，他的老家就在金陵。 而现在，危也在金陵。 莫小川才刚刚在黔州废了一个危的亲信，清水街就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从金陵来的摊贩。 这事儿，还真是巧啊…… 莫小川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倒是没有主动上前与对方搭话，而是径直回了山海酒吧。 这会儿只有阿龙一个人在守店。 刚一进门，莫小川就迫不及待地从裁决令中拿出了落日弓，得意洋洋地对阿龙炫耀道：“看我这次去洞天福地拿回了什么！” 阿龙正拿着一个高脚杯擦拭着，见到莫小川，顿时笑道：“少主回来了。” “嗯嗯。” 莫小川举着落日弓，不断在阿龙眼前晃悠着，就好像是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见状，阿龙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恭喜少主旗开得胜，拿回了名列山海十大神器榜之一的落日弓。” 莫小川顿时郁闷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选错了炫耀的对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看黄历的一天（九更） 片刻之后，莫小川出现在了唱乐迪的包厢中，非常满意地看到了蒲老板那两眼放光的表情。 “怎么样，老蒲，现在后悔没跟着我去黔州了吧！” 蒲老板舔了舔嘴唇，一脸的追悔莫及：“不应该啊！一个普普通通的洞天福地，怎么会出这种好玩意儿啊！” 见状，莫小川不禁更加得意了：“所以这叫什么？这叫天命所归！咱是什么人？正宗的山海裁决使好吗！再怎么说老天爷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厉害了厉害了，能不能，给我……给我摸摸？” 莫小川就喜欢蒲老板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当即豪爽地将落日弓递了过去：“咱们谁跟谁啊，来，拿着比划比划！” 蒲老板如获至宝般接到手中，但谁曾想，落日弓才刚刚易手，便散发出了骇人的彤光，弓弦急急颤鸣，不过刹那间，就将整个包厢给射了个千疮百孔！ 蒲老板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其丢落到了地上，再看莫小川，已经祭起陈掌柜的大龟壳了…… “哈哈哈哈，老蒲你八字不够硬啊，驾驭不住这神弓啊！” “呃……神器果然是神器，还真是不同凡响啊，不过莫老板，你这儿光有弓吗？箭呢？” …… 三分钟后，莫小川一脸郁闷地走出了唱乐迪的大门，并严厉拒绝了蒲老板想要同歌一曲的宏愿。 他觉得今天自己肯定是因为出门儿没看黄历，所以干啥啥不顺！ 这不，刚离开唱乐迪没几步呢，莫小川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插着腰站在山海酒吧门口。 “莫小川！” 胆敢在清水街上这么喊我们莫老板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莫小川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七七。” 宋七七撅着个小嘴儿，一脸不满意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不第一个来找我？如果不是我来了酒吧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你是不是打算不管我了？我哥说的话是不是不好使了？你……” 莫小川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七七，一度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被梁禀给附体了，怎么还染上话痨这种坏毛病了呢，当即把脸一板，问出了那个百试百灵的问题。 “我不在的这几天，作业写了吗？” 于是宋七七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见状，莫小川当即决定乘胜追击，一举浇灭这个野丫头的嚣张气焰，不禁再度开口道：“没写完作业还出来瞎逛什么？还不快回去写！” 然而，接下来宋七七却做出了一个让莫小川无比意外的回答。 “虽然没写观后感，但整部电视剧我都看完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学会！莫小川你就是个大骗子！” 闻言，莫小川顿时瞪大了双眼：“什么？《新封神榜》大结局了！我要去网吧看！” 话音落下，宋七七当即冷笑一声：“皇后被妲己陷害，被严刑拷打，逼迫其自剜双目以示清白，西伯侯姬昌在半途中患上急病，在阵中病逝，杨戬跟他媳妇儿原来是兄妹，最后妲己还是被姜子牙用打神鞭抽出了九尾狐的原形，然后就死了，纣王是自杀的……” 莫小川刚刚迈出去的步子立刻就顿住了，然后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像宋七七这种野孩子，三天不打，真的会上房揭瓦的啊！ 这特么真是一口气把最后几集最精彩的剧情都给剧透了啊！ 一时间，莫小川直感觉悲从中来，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此失去了色彩，人生失去了乐趣，未来失去了希望…… 所以在下一刻，莫小川非常果断地抓住了宋七七的手腕，一个潇洒转身。 “咻……” 随后宋七七便彻底消失在了清水街的街口，再也看不见了。 然后莫小川这才仰天哀嚎道：“啊！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因为这事儿，莫小川一整天都没再理宋七七。 他很生气！ 而且是气得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为了不被宋七七找到，莫小川干脆回了学校，结果这才刚进宿舍呢，就听说向天鹏竟然真的把给他们教历史的女老师给追到手了！ 这会儿正躺在上铺煲电话粥呢！ “哎呀，宝贝儿，明天周末，咱们出去玩儿吧，最近不是刚开了那个什么欢乐谷吗？你想不想去？” 听着向天鹏那油腻无比的嗓音，莫小川整个人都傻了。 晴天霹雳啊！ 天理何在啊！ 白求恩曾经说过，在校园生活中，最不能忍受的三件事，分别是：看学霸秀成绩；看情侣秀恩爱；看土豪炫富。 别看向天鹏在体型上胖是胖了点儿，但却是跟李海一样的，名副其实的学霸！ 所以现在对于莫小川来说，比上面那三件事更加值得忧伤的，其实是看学霸秀恩爱；看土豪秀成绩，以及看情侣炫富…… 这是干啥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啊！ 莫不是被人给下了降头了吧！ 莫小川浑身一激灵，开始深刻地怀疑像是什么危啊，英招啊，亦或者是岛国的间谍什么的，是不是发现跟自己正面刚不过，所以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这世上连应龙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有诅咒什么的好像也不那么稀奇了吧！ 可是小爷乃是货真价实的山海裁决使啊！ 不应该有什么神灵护体之类的福利吗？ 蒲松龄还是我的前辈呢！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聂小倩召唤出来给自己看看呐！ 莫小川下定决心，要是明天还这么事事不顺心的话，就赶紧去找陆老板看看，毕竟从级别上来看，这位老爷子可是一点儿也不逊于阿龙的，而阿龙好像除了调酒、吸引妹子，以及打打杀杀之外，别的就啥都不懂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便直接拿着被子往头上一蒙，倒头就睡。 常言道，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当生了什么小病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当遇到挫折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 总之，像睡觉这种这么神圣的事情，是可以包治百病的！ 倒霉算一种病吗？ 管他的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事发突然（十更到！）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莫小川这才一脸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整个寝室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向天鹏不用说，自然是跟历史老师约会去了。 李海则估计是去了图书馆。 至于张明强…… 除了红雨竹网吧之外，还有哪里是他的安身之所？ 莫小川特意端着盆去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希望能借此洗去昨天的霉运。 但事实证明，这玩意儿好像不怎么灵啊！ 邮大的公共澡堂是根据洗澡的时间来收费的，一分钟一毛钱，只能刷饭卡，不能付现金。 男女浴室的门口是相对而立的。 本来莫小川还想着能跟刚洗完澡的，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学姐们来一发浪漫的邂逅。 结果别说学姐了，连个鬼都没看到啊！ 整个公共澡堂就莫小川一个人…… 洗完澡之后，莫小川就往清水街去了。 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能够在酒吧看到宋七七，不过现在莫小川气还没消呢，也没打算主动去找这野丫头掰扯新仇旧怨，把落日弓丢给阿龙就出门儿了。 思来想去，莫小川觉得自己打从洞天福地回来之后，身上最有可能引起异变的，也就是这把神弓了啊！ 说不定就是后羿当年造成的杀孽太重，所以导致冤魂索命什么的，要不是自己八字硬，恐怕早就不止是遭受到精神上伤害这么简单了啊！ 所以莫小川索性就把弓给留在酒吧了，反正这玩意儿现在也暂时用不了了，随身带着也是个负累，还是交给阿龙保管着最为安全。 出了酒吧，莫小川故意走到了卖炸土豆的小推车前，打量着这只看起来三十多岁，正对着路过的学生妹子吹口哨的土豆精。 土豆精转头看到莫小川，一边翻着锅里的土豆，一边一脸猥琐地笑道：“嘿，还是在学校门口做生意带劲！小兄弟，你们邮大的美女可不少啊，要多少钱的？” 莫小川没有搭这个茬儿，而是开口问道：“你不认识我是谁？” 土豆精一愣，随后本能似的就抓住了捞炸土豆的勺子，警惕地说道：“小兄弟！误会啊！都是误会啊！我跟你女朋友绝对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在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话音落下，莫小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凌乱。 看这家伙那无比熟稔的架势，听着那像是背了无数遍的台词，莫小川开始认真地怀疑，这土豆精的小推车到底被别人掀翻过多少次…… “我是山海酒吧的老板。”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自报了家门。 闻言，土豆精显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下漏勺，赶紧拍拍胸脯，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小兄弟你吓死我了。” 莫小川满头的黑线，这尼玛到底是谁吓谁啊！ “听说，你是肖豆的亲戚？” 这次不等那土豆精回答，奶茶店吧台后的肖豆已经伸出脑袋来，打着招呼道：“咦？莫老板你回来了？要不要来杯奶茶？” 莫小川笑道：“老样子，大杯原味儿奶茶，给我多放点儿珍珠。” “等着啊。” 趁着肖豆又去忙活的工夫，土豆精这才点点头道：“我是他表哥，在老家那边过不下去了，过来找他混口饭吃。” “你老家是……” “金陵的。” “噢。”莫小川点点头：“怎么称呼啊？” “严峰，水泽严苗的严，中峰小百合的峰，当然，一般他们都叫我老污，同流合污的污。” 莫小川一愣，水泽严苗和中峰小百合是什么鬼？ 岛国名字？ 虽然没听过，但总觉得是某项文化产业中的女老师啊！ 咦？ 为什么自己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岛国间谍，而是女老师们呢？ 还不是这货刚才那一系列的表现闹的啊！ 另外老污这个绰号也是没谁了啊！ 这么简单直白真的好么…… 说话间，肖豆那边的奶茶已经做好了，莫小川也就没再跟老污多聊，顺手买了份儿炸土豆就离开了。 身后还传来老污那猥琐的笑声：“吃了我的土豆蛋儿，以形补形，包您身强体壮唷……” 莫小川顿时觉得这土豆也吃不下去了…… 随后莫小川又去了侯老板的小卖部，以及全老板的阿迪耐邦威，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打了一辆车，往山下而去。 当然是去福利院看素素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受欺负？ 虽然手续有些麻烦，但莫小川还是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今天干脆去找院方申请，带素素出去玩儿一天。 另外他这次从黔州带回来的灵茶、灵酒，也不知道素素喝了之后对她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反正试试总是没有坏处的。 车子停在福利院门口，莫小川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却是被一个看门儿的老大爷给拦下了。 “干什么的？” 莫小川一愣，前两次他来的时候可没看见这儿还有门卫，但依旧礼貌性地回答道：“我来看一个孩子。” “之前来看过吗？” “呃……来过两次。” 老大爷点点头，递给莫小川一个小本儿：“登个记。” 莫小川倒没觉得人家是在为难他，老老实实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电话，这才顺利通行。 走进办公大楼，莫小川总觉得今天福利院有些过于安静了，也没怎么听到孩子们的玩闹声，他来到福利院老师的办公室外，敲门进去。 “请问吴老师在吗？”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面的三四个老师立刻悚然而惊地回头看着莫小川，把莫小川看得一愣。 或许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其中一名女老师后知后觉地迎了上来，帮莫小川接过一袋小衣服，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找吴老师是为了……” “噢，我是来看素素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她是归吴老师照看的吧？” 此言一出，莫小川明显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还是那个女老师率先反应过来，连连道：“噢，这样，您先坐，我去跟领导请示了一下。” 莫小川听着这话，不禁暗暗皱眉，这事儿为什么要跟领导请示？ 但眼看对方已经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莫小川也没机会再问，剩下的人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伏案疾书，再没其他人搭理他了。 见状，莫小川只能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默默等着对方的“请示结果”。 而这一等，就是整整半个小时。 莫小川知道，事情不对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晴天霹雳（为‘温言如华\’加更！） 莫小川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他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丢下自己给素素买的各种衣服、玩具和零食，在一众福利院老师心虚的目光下，匆匆走出了门口。 还好上次跟汪科长来的时候，莫小川是直接见到了福利院的院长的，所以这次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莫小川没有敲门，而是径直推门而入，立刻看到在院长办公室内聚集了好些人。 之前那个女老师也在其中。 莫小川的出现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错愕，那个女老师更是面露急色地对他说道：“哎呀，这位同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 莫小川没有理会她，而是死盯着院长的眼睛。 “您应该还记得我吧，上次我和汪科长一起来的，为了小馒头的事。” 院长神色一慌，勉强笑道：“啊，记得记得，那个……” “莫小川。” “哦，莫同学，这样，你先到外面等一等，我们这会儿在开会呢。” 莫小川微微一笑：“开什么会？关于素素的吗？” 话音落下，场中立刻变得如坟墓一般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似乎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却听得院长忽然开口道：“三天前，素素失踪了，那个刚进来工作不久，负责照顾素素的吴进荣也下落不明，我们这边已经报了案，警方怀疑是诱拐，暂时案情还没有进展。” 院长的这番话令在座的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那个西装男和女老师尤其显得无比震惊。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院长在他面前竟然连闪烁其词都做不到，就这么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他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对院方的声誉可是会造成极大影响的！ 然而，同样的事情，在下一刻，就直接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只见莫小川环视了一下四周，对在场的每个人都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问道：“在你们里面，有谁知道素素在哪里吗？” 所有人一致摇头。 “有人跟素素的失踪有关联吗？” 仍旧没有人承认。 “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在哪里？” 这次是院长继续回答道：“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但据说被人动了手脚，没有发现素素是怎么离开福利院的。” “你们所有人当中，有谁动过监控录像吗？” 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莫小川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关于素素失踪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什么隐瞒警方，或者隐瞒我的？” 话音刚落，莫小川便眼角一寒，看到西装男站了起来。 “有，有一封信，还有一串儿手链。” “在哪里？” 西装男在身上摸摸索索，随后递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然而，莫小川甚至都还没有打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便突然心中一紧。 因为在信封的封面上，清晰地写着五个大字： “莫小川，亲启。” 莫小川瞬间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胸中的滚滚杀意，将信封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手链的确是莫小川送给素素的，他当时在侯老板那里买了很多这种小女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儿，全都一股脑儿都塞到了上次那些大包小包里面。 莫小川只看了一眼，就将其揣到了裤兜儿里。 这只是用来证明素素身份的东西，事实上，当莫小川看到信封封面上那五个字的时候，这种证明已经不需要了。 关键是信。 莫小川满目肃然地展开了信纸，随后看到上面竟然写了一段他非常熟悉的文字。 “神计蒙处之，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 这是截取自《山海经·中山经》里的一句话。 文中所描述的，便是上古时期山海一脉的一位神祇——计蒙！ 这是什么意思？ 莫小川轻轻眯起了眼睛，将信纸重新折好，立刻拿起了手机，先拨通了郝德的电话。 “喂，郝队吗？” 电话那头的郝德难得透着悠闲：“小川儿啊，今天怎么想着跟我打电话了？是不是从黔州回来了？” “是这样，郝队，我知道你们队里一般不接诱拐的案子，所以我想请你帮我问一下，山城福利院这边，在三天前去警局报过一起失踪，是一个叫做素素的小女孩儿，我想知道，这个案子是谁接的。” “诱拐案？” “对，我这边很急，如果你问到了，还请立刻回复我一下。” 郝德那边沉声道：“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莫小川立刻又拨给了阿龙，接通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计蒙在哪里？” 阿龙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不知道。但很多年前我在洛城见过他一面。” “好。” 莫小川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随后拨出了第三个号码。 “小川儿？” “秦大影后，你人脉广，告诉我，现在如果我想要找到计蒙的行踪，应该去问谁？” 秦未央明显是被莫小川说出来的名字震了一下，随后疑声道：“你找他做什么？” “这个你先别管，你只用告诉我谁有可能找得到计蒙就行了。” 秦未央犹豫了几秒钟，随后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计蒙应该还被关在mss的暗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稍后再跟你细说，现在……” 正说着呢，莫小川这边还没挂断与秦未央的电话，他的手机上就忽然显示有别的号码拨进来了。 不是郝德。 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莫小川愣了愣，因为这串号码非常的长，看起来绝不是普通的电话打进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 “莫老板，还记得我吗？” 莫小川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声道：“李处？” “对，是我，我是从老汪这里弄到你的电话的，现在我们处里面有个事儿，想请你来一趟京城。” 莫小川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开口道：“巧了，李处，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第一百四十章 前往京城 自从收到神秘信件的那一刻开始，莫小川已经知道，素素的失踪，并不是一桩普通的诱拐案。 而是绑架案。 福利院的领导为什么没有将这封信交给警方？ 因为那个西装男同样猜到了这一点。 如果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么对方不会再寄信到福利院，但如果是绑架，事情就不一样了。 不管绑匪是想要赎金，还是想提出什么别的条件，福利院都不可能答应。 毕竟，他们不是她的家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绑匪会对一名孤儿下手。 所以如果能把此事当做诱拐案来处理，不管最后警方找不找得到素素，对福利院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是莫小川心思机敏，直接用九尾狐的蛊惑之力问出了事实真相的话，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素素是被人绑架的。 而且绑匪就是冲着莫小川去的。 现在距离素素的失踪已经过去三天了，对于一起绑架案来说，想要找到并解救被绑架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时间。 三天之内杳无音信，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此案结不了了。 好在对方的目标是莫小川，而不是钱，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只要莫小川这边能及时给出回应，那么素素就能安然无恙。 莫小川在离开福利院之前，并没有忘记对其他老师，甚至是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用九尾狐的蛊惑之力问询一遍。 在经过洞天福地一役之后，他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只是很可惜，这一次，莫小川没有能够得到其他更多的线索。 在福利院的大门外，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候多时了，莫小川坐上车，发现除了郝德之外，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瓜子脸，留着齐耳的短发，一副干练的样子。 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女警官应该是叫朱玲，是山城市刑侦二队的队长。 一上来，没有多余的客套话，朱玲便直接开口道：“在说明情况之前，我希望莫同学你能理解，一般来说，失踪案是不归我们刑侦队管的，在我们队里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衡量一个案子是否应该由我们的人介入，只在于……” “有没有尸体。”莫小川接口道：“我懂。” 朱玲点点头：“三天前，福利院的人来我们警队报案，一开始报的是失踪，所以我的同事只做了一个简单的备案登记，第二天的时候，院方又声称是诱拐，并将监控录像交给了我们，从画面上可以看到，素素的确是被福利院的一位老师带出大门的。” “吴进荣。”莫小川咬着牙，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错。”朱玲有些意外地看了莫小川一眼，随后接着道：“但我们调查了吴进荣的个人资料，发现他在福利院中所留存的信息都是虚假的，甚至我们发现，福利院一开始所招聘的老师，并不是吴进荣，应该是有人用非法的手段黑进了福利院的计算机系统，篡改了录用信息。” 听到这里，莫小川本能地想到了一个人。 肖大壮！ 就是那个对自己的手机做了手脚，导致陈静薇身死的黑客！ 难道说，这次素素被绑架的事情，还是跟危有关？ 可这又是怎么与计蒙牵连上的？ 莫小川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面已经泛起了无数的疑惑，他知道，一切的答案，都只能等自己抵达京城之后才会揭晓。 “我们这边已经将第一嫌疑人锁定为吴进荣，但直至现在，仍旧没能发现此人的行踪，如果莫同学你那边有任何其他的线索，还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 话音落下，开车的郝德也补充道：“小川你放心，我们这边已经接到了国安部的通知，会最大限度地支持你，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跟我们提。” 莫小川点点头：“现在的关键，还是在这个吴进荣身上，素素是他带走的，只要你们能找到吴进荣，案情就会有重大突破！” 此时的莫小川也是非常的懊恼，因为他是见过吴进荣的，却没有能够从对方身上发现任何的疑点！ 但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除非吴进荣跟荒川之主一样，也是一只来自其他国家的大妖，让莫小川看不出本相，否则的话，这个人只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对于莫小川而言，他此番去京城，有两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其一，吴进荣和计蒙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二，此事究竟是不是危干的！ 冥冥之中，莫小川已经从中嗅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阴谋气息。 因为时间卡得太准了。 素素被吴进荣带走，是三天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莫小川正好在洞天福地之中。 就算莫小川在离开红果树的第一时间获知素素被绑架的消息，再折返山城，也有些来不及了。 来不及，发布裁决令！ 素素还在山城吗？ 莫小川对此报以疑问。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嫌疑人吴进荣，只是一个普通人，至少莫小川并不知道对方的本相是什么，自然也无法像当初找蛊雕那样，发动全山城的妖怪帮助找人。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 对方在最大程度上，限制了莫小川作为山海裁决使的能力！ 说话间，郝德已经直接开着车驶进了山城机场的停机坪内，车子停下之后，已经有一架专用客机等在那里了。 虽然莫小川本身也已经有了飞行的能力，但先不说他这么大摇大摆飞到京城会不会被防空导弹打下来的问题，关键他也没那么长时间的续航能力啊…… 所以莫小川欣然接受了李浩田给他安排专机的事情。 要是放在以往，莫小川一定会为此嘚瑟好几天，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乘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去往京城，按理说莫小川应该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 但他没有。 这一切都是那狗日的绑匪闹的！ 莫小川慢步走上舷梯，突然回头看了看山城的天空，目色幽深，心中暗道了一句话。 “你最好让她活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异常生物研究中心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了京城国际机场，莫小川走下飞机，立刻就被请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急速驶向茫茫夜色。 莫小川坐在车子后排，发现两边的车窗都被涂黑了，不仅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内的情况，坐在车里的人也看不到窗外的风景！ 车上除了莫小川，总共有四个人。 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 莫小川不懂车，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辆车是多么的造价不菲，不仅防弹，而且防爆！ 不过他却敏锐地发现了车中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山海意在流淌！ 不是来自于那四个军人，而是来自于这辆车本身！ 这就很有趣了。 四个军人里面，有三个都是沉默寡言的，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倒是坐在莫小川身边的那位显得比较热情，从接到莫小川开始，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变过。 “莫老板一路舟车劳顿，照理来说应该先安排您的食宿，但今天这事情比较特殊，只能委屈一下莫老板了，还请您见谅。” 莫小川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先去见处长。” 听到这句话，莫小川就明白了对方的热情从何而来，笑道：“你是一处的吧？老汪的同事？” 笑脸哥点头道：“莫老板果然名不虚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少磊，跟汪科长平级，在一处主要负责对外接待的。” 真正说起来，其实莫小川与mss的交情，最主要还是与一处的交情，所以此时一听是自己人，心中便稍安了几分。 “李处在电话中并没有跟我说明具体的情况，你们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对此，杨少磊只是笑了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恐怕得莫老板您见了处长才知道。” 莫小川点点头，听杨少磊这意思，难道这会儿自己正在前往mss总部的路上？ 他有些好奇地偏过头看向前方的挡风玻璃，想看看mss的总部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般，就坐落在京城的长安街上。 然而，却不曾想，莫小川此举竟立刻引来了其他几位mss成员的警惕，纷纷目色紧张地看着他。 莫小川一愣，便听到旁边的杨少磊突然开口道：“啊，对了，莫老板，我听汪科长说，你们山城有很多美食呢，不如你给我说道说道，等下次我去山城的时候，也好一饱口福。” 这句话的尬聊气息就很重了。 明显是在没话找话说。 于是莫小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手边的车窗。 果然，上面的黑漆都是刚涂上去没多久的…… 看来对方并不想让莫小川知道去的地方在哪里，但偏偏他山海裁决使的身份又在这儿摆着，mss的人不好给他戴上眼罩，套上头套什么的，事出紧急之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哦，我喜欢吃豌杂米线。” 莫小川随口应了一声，顿时让车内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呵呵，呵呵呵呵……”杨少磊厚着脸笑了半天，大概是在想词儿，好不容易憋出三个字：“还有呢？” 莫小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道：“还有正宗的山城火锅、美蛙鱼头、百州烤鱼、毛血旺、山城辣子鸡、口水鸡、小麻抄手、酸萝卜老鸭汤……” 莫小川一口气说了十几道美食，跟报菜名儿似的，听得人垂涎欲滴，再加上这会儿正好到了晚饭时间，几位mss的成员为了来接莫小川，还没吃饭呢，于是…… “咕咕咕……” 杨少磊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听到前面竟然更过分地传来了肚子叫的声音，赶紧将莫小川打断道：“可以了，可以了，莫老板真是博学多才啊。”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这特么跟博学多才有个蛋的关系啊，是你们自己叫我说的好不好啊！ 于是为了配合对方，莫小川只能凭空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什么，刚才坐飞机坐累了，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地方叫我啊。” 闻言，杨少磊立刻感激涕零地开口道：“好的好的，我们保证不会发出半点儿声音！” 说着，杨少磊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了眼罩和耳塞，笑眯眯地说道：“莫老板需不需要这个？” 这就是在蹬鼻子上脸了啊！ 莫小川瞥了杨少磊一眼，干笑道：“杨科长倒是准备得挺齐全啊。” “呃……咳咳……”杨少磊干咳了两声：“那什么，我毕竟是负责接待的嘛，准备工作自然得做全了，万一哪位贵宾睡眠不好呢，您说是吧……” 莫小川摆摆手：“这玩意儿我用不惯。” 说着，便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靠着椅子后背养起神来。 杨少磊面带苦笑，通过后视镜与司机对了个眼色，这才轻手轻脚地把眼罩和耳塞收了起来，随后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带枕头…… 莫小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配合mss的人演戏，才主动提出想眯一会儿的，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消耗太大，还是一路的舟车劳顿造成的疲惫，亦或者，是因为车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散发出的，令人安神的花香味。 总之，最后莫小川还真是被杨少磊从睡梦中给叫醒的，等他睡眼惺忪地走下车，发现这里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停车场。 杨少磊带着莫小川走进电梯，并没有按下楼层，电梯就自动下降了。 嗯？ 下降？ 莫小川揉揉眼睛，醒了醒神，发现电梯的确是在往下走，但还不等他仔细感受自己此时正身处地下多少米的时候，电梯就停了。 电梯门打开，莫小川看到了久违的mss一处处长，李浩田。 李浩田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而杨少磊在送莫小川到达目的地后，似乎也并没有走出电梯的意思，而是就这么站在了原地没动。 李浩田看到莫小川，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了手：“莫老板，欢迎来到本部的机密要地，异常生物研究中心，外面的人都习惯叫这里为，暗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见计蒙（为‘温言如华\’加更！） 暗狱！ 莫小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竟然是暗狱！ 几个小时之前，他才第一次从秦未央的口中听说这个名字，并且知道了这里就是关押计蒙的地方。 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出现在这座被誉为全亚洲最神秘的监牢中。 巧吗？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巧合。 电梯门缓缓关闭，莫小川走上前，与李浩田握了握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知道，李处让我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李浩田这次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将手中的一张照片交到了莫小川的手中。 莫小川接过照片，瞳孔微缩，因为上面是一个小女孩儿。 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米黄色的小裙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和嘴都被胶带蒙住，就这么，倒在血泊中。 死者不是素素，却跟素素一样处在最天真浪漫的年纪。 更重要的是，莫小川依稀从小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轮廓。 “这是我们二处作战人员，向阳的女儿，三天前失踪，于今天早上十点，被一个驴友在郊外发现了尸体。” 莫小川心中一沉，但还没有开口，李浩田便递来了第二张照片。 这次照片上的主角换成了一个小男孩儿，头上戴着头套，双脚被铁链锁在一张椅子上，但手中却拿着一份报纸。 报纸上的日期显示是今天。 “看后面。” 莫小川将照片翻转，背后写着这么几个字： “我只对莫小川说话。” 李浩田随之道：“照片上的是我儿子，这句话经过笔迹鉴定，的确是计蒙所写无疑。” 莫小川立刻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照片是怎么来的！” 然而，李浩田只是苦笑一声：“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叛徒，在将照片送给计蒙之后，已经服毒自杀了，我亲自查过，这是一条死线。” 莫小川沉默了。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绑匪是谁，都将每一个步骤算得恰到好处。 为了迫使莫小川介入此案，对方绑架了素素。 为了逼mss的人让莫小川见到计蒙，对方绑架了李浩田的儿子。 最后，为了告诉莫小川和李浩田，如果他们无法满足自己的要求的话，自己是真的会痛下杀手的，所以，他杀了向阳的女儿。 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紧紧相连。 但莫小川仍旧没有急着去见计蒙，而是沉声道：“关于向阳女儿，以及您儿子的绑匪，有任何线索吗？” 李浩田摇摇头：“现在只知道是一个女人。” “女人？”莫小川一愣，随后明白，绑匪不止一个。 然后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计蒙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被你们给抓起来的？” 李浩田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十五年前，洛城特大灭门惨案，是他做的。” “能确实吗？有没有冤情？” 李浩田摇摇头：“本来就是他来向我们自首的。” “自首？”这又是一个出乎莫小川意料之外的答案，他随后问道：“那起案子，跟你，跟向阳，有关系吗？” 闻言，李浩田的目色中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当年我还不是处长，那起案子的确是由我牵头，王超作为二处特战人员，协助我办理的。” “也就是说……”莫小川抓住了重点：“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那起灭门惨案跟普通人无关。” 李浩田深吸了一口气：“不错，因为被害人正是你们山海一脉的，鹿蜀！” 话音落下，在莫小川的脑中立刻就浮出了一段熟悉的文字。 “《山海经·南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传说中，只要将鹿蜀的皮毛佩戴在身上，就可以多子多孙。 这对于重视家族繁衍的华夏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难得的，代表了祥瑞的神兽，曾经亦有传言说在明朝崇祯年间，有人在临近闽南地区见过此兽。 但莫小川怎么也不会想到，鹿蜀竟然在十五年前被人灭了门！ 而凶手，竟然是同为山海一脉的神级大妖，计蒙！ 可是，如今距离此案结案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计蒙为什么会突然对当年负责办案的李浩田、向阳家人动手？ 他如此大费周章，也要见莫小川一面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跟十五年前的那起灭门惨案有关吗？ 这一切，莫小川都暂时不知，但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将两张照片抵还给李浩田，沉声道：“现在计蒙在哪里？” 李浩田点点头：“跟我来。” 片刻过后，李浩田带着莫小川穿过走廊，分别通过三道关卡，接连用虹膜、指纹、人声进行了验证，最后在两名mss人员的近身识别后，这才来到了一扇金属大门前。 “我就不进去了，里面有监控和一位强大的御灵师守护，莫老板不必担心自身安全。” 莫小川没有问“御灵师”是干嘛的，只是摇摇头道：“他伤不了我。” 李浩田不再多言，转身朝另外一边的走道而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很佩服李浩田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要知道，他的儿子现在也是对方手里面的肉票，可李浩田所展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极度的冷静。 这种冷静也感染了莫小川，所以他并没有在门外迟疑太久，便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完全被刷成了雪白色的房间，四面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看起来非石非金，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站在墙边，应该就是李浩田之前所说的那位“御灵师”。 莫小川的目光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落在了桌子旁边那人的身上。 那人就是计蒙。 这并不是莫小川第一次见到山海一脉的神级大妖了，在此之前，比如阿龙，比如英招，都是实力不逊于计蒙的存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却本能地觉得，对方比他所见过的，所有山海一脉的妖怪，都要深不可测。 计蒙从外表看起来比莫小川大不了多少，就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在看到莫小川的一瞬间，便露出了极其友好的态度。 “裁决使大人当前，请恕我双足受缚，无法起身行礼，末臣计蒙，见过大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会打牌吗？（为‘温言如华\’加更！） 计蒙的身上虽然穿着囚服，但却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用熨斗熨过无数遍一样。 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和善，让人觉得倍感亲切，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温文尔雅。 这就是莫小川对计蒙的第一印象。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计蒙的外表看起来和带走素素的那个山城福利院的老师，吴进荣，一模一样。 莫小川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微笑着走到计蒙对面坐下，开口道：“让你久等了。” 计蒙摇摇头道：“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如我们所愿，任何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莫小川回应道：“是么？那我希望咱们这次的见面能物有所值。” 计蒙脸上的微笑不变：“相信您能如愿的。”顿了顿，他又问道：“大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暗狱吧？” 莫小川点点头：“事实上，在我看来，这里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亮堂很多，虽然身处地下，但如果不说的话，我还真感觉不到，暗狱这个名字起得不好。” 计蒙笑道：“是啊，我最开始来的时候，也提出过这个问题，看来大人与我还真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谈不上，不然我也不用来这里了，倒是你的字儿写得比我好。” 计蒙自豪地说道：“是吧？我以前可是获得过洛城市钢笔字大赛第一名呢！不过后来练得少了，在这儿待着平时也没什么写字的机会，生疏了。噢，对了，其实我拍照的技术也不错的，还办过摄影展，可惜我手边没有以前的作品，不然可以让大人品鉴一番。” 莫小川笑道：“你弟弟的摄影技术，应该就是跟你学的吧？” 计蒙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大人已经见过舍弟了。说起来，近几日我对大人也稍微做了些功课，哈哈，别看他们这儿的管理很严格，但平时里还是准许我们看看报纸，看看电视什么的，大人之前办的两起案子我都了解了，实在是精彩。” 莫小川顿时无比遗憾地说道：“原来我还上了新闻吗？我自己都没看到呢……” “哈哈。”计蒙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两声，然后又摇头道：“不过他们这儿只准我们看新闻，别的什么都看不了，我本来特别想看《新封神榜》的，据说这可是现在最火的电视剧了，也不知道姜子牙演得怎么样。” 莫小川笑道：“我倒是最喜欢里面的九尾狐，是秦未央演的，你应该认识吧？” “噢，未央啊，认识认识，老朋友了，不过我进来那会儿她才刚出道呢，没想到现在都当上女主角了啊。” 计蒙一脸的唏嘘感慨。 莫小川则笑着道：“不止女主角呢，人家现在可是大影后了。” 闻言，计蒙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看来我没赶上好时候啊，我以前最爱看的就是好莱坞的大片儿了，原本想着有机会认识一下美国那群大明星们，跟他们合合影，要要签名什么的，可惜到最后也没能出趟国，现在未央成了大明星，什么时候让她带我去开开眼界就好了。” 莫小川笑道：“现在看来，你可是距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了呢。” “是么？”计蒙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几分：“梦想这种东西，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哪天撞鬼了呢？” “哈哈哈哈……”莫小川放声大笑，然后嘴角的笑意缓缓敛去，渐渐坐直了身体。 “好了，闲话聊得差不多了，现在，差不多该说说正题了。” 闻言，计蒙也显得正襟危坐了起来，但脸上的笑容仍旧不曾落下。 “现在我只知道，你弟弟绑架了我的一个朋友，李处长的儿子，还有mss二处，特种作战人员，向阳的女儿，并且杀害了她，噢，对了，你弟弟并不是一个人干的，还有一个神秘的女人帮他完成了这三起绑架，我很好奇的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受害者吗？” 话音落下，计蒙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这才开口道：“说实在的，我其实有些意外，没想到过了这么大半天，大人才开始问这些问题，看来，您对您的朋友，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莫小川耸了耸肩道：“说是朋友，其实也就是一个在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小孩子而已，我只是觉得，你这边既然已经走投无路到去绑架一个我仅仅见过两次面的孤儿，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我作为山海裁决使，你又是我们山海一脉的人，便来见见你又何妨呢？” 计蒙点点头：“是啊，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而已，我也没想到真的能让大人跑这一趟，现在看来，大人与mss之间的关系倒是很令我意外啊。” “是吧？”莫小川笑道：“我相信，令你意外的事情，还有很多。” 计蒙笑了，然后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信纸，将其倒扣在了桌子上。 “大人平时打扑克吗？” 莫小川一挑眉：“是性感荷官发牌的那种吗？” 计蒙第一次目色有些发愣，大概是没太听懂莫小川的这个问题。 于是他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在打牌的时候，大牌总是要在手里面留到最后才会揭开的，所以，这是我的第一张牌。” 说着，计蒙伸手将那张信纸滑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规则很简单，您告诉我，被绑架的人是谁，我告诉您，他在哪儿，这个，是我给您的提示。对了，您最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告诉我答案，否则，我担心他撑不了更久。” 莫小川拿过信纸翻开来，上面写了总共七句话。 “喜欢吃桃片的小姑娘走着走着就丢了。 最毒的太阳炙烤着立桓北路的小男孩。 悲痛欲绝地站在充满鱼腥气的墓碑前。 回想着上官少爷在游乐园开怀大笑。 游乐园中的小丑被小男孩撞倒在地。 小男孩哭着哭着，就再也没有醒来。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小男孩将得到神的宽恕。” 匆匆扫了一眼之后，莫小川将信纸对折揣进了裤兜儿里面，沉声道：“我只问两个问题，这件事情，跟危有没有关系？” 闻言，计蒙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显得有些疑惑：“危？” 他随后摇摇头：“没有关系，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莫小川心中了然，再问道：“第二个问题，即便有人在外面帮助你，但我成为裁决使的事情，以及这次绑架案的个中细节，全都只是那个mss中的叛徒告诉你的吗？” 话音落下，计蒙脸上的疑惑顿时转为了赞叹：“我就知道，大人绝非泛泛之辈。既然您愿意来陪我玩儿这场游戏，作为礼尚往来，我可以回答您这个问题。” “我想有一个名字大人一定不会陌生，他是在一个月前刚刚被关到这里来的新人，叫做赵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切的开始（为堂主‘丨老衲归隐丨\’加更！） 赵明。 真是一个久违的名字了。 山城连环纵火案的真凶。 那是莫小川帮助山城警方破获的第一起大案。 也是他迄今为止抓住的第一个犯人。 因为后来不管是蛊雕，还是荒川之主，都被他就地处决了。 只有赵明活了下来。 莫小川对于赵明一直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正是莫小川在最后时刻的干扰，才导致秦未央没有能够控制得住赵明。 使其完成了最后的复仇。 当时的莫小川是故意的吗？ 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相。 但莫小川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发布山海裁决令，让全山城的妖怪大肆搜捕蛊雕的时候，mss一处的处长李浩田，告诉了汪科长一件事情。 赵明手中的那支凤羽，并不是他捡来的，而是一个女人给他的。 先不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但至少说明赵明在被警方抓获后，就落到了mss的手中。 mss只有一座暗狱。 不管是实力超然的大妖，还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普通人，都被关在这里。 计蒙如是。 赵明，亦如是。 所以，如果再想得更深一些。 把凤羽交给赵明的那个女人，与绑架李浩田儿子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赵明为了拿到凤羽，完成复仇，是否答应了对方一些条件？ 比如，当他被抓到mss暗狱中来，见到计蒙的时候，将未来一起绑架案的所有细节，尽数相告。 赵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莫小川再清楚不过。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为此堕入地狱，也无怨无悔！ 而且他还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 为了给陈莎莎报仇，他身背四条人命，仍旧坦然自若。 在杀死王磊之后，赵明已经了却了全部的心愿，但他永远不可能解脱，除非死。 赵明怕死吗？ 莫小川觉得他不怕。 因为当初他对莫小川说过，陈莎莎一个人在地下会害怕的，他说，他欠她的太多了，所以他得还。 那个时候的莫小川就知道，赵明已经心存死志了。 那么为什么赵明在被警方抓获后还一直活着？ 因为同样还是在那个时候，莫小川突然问了赵明一句话。 “赵明！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根羽毛的吗！” 莫小川这番问话的原意，是为了扰乱赵明的心绪，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己才好发起突袭，制服赵明。 事实上，当时的赵明的确愣了一瞬，让莫小川抓到了反击的机会。 可莫小川并不知道，赵明发愣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并不是因为当时莫小川的这个问题太过跳脱。 而是因为赵明想起了他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他收获了力量。 就必须为之而付出一些东西。 这个代价说大也不大。 只是让他向狱中一个叫做计蒙的男人传几句话而已。 所以赵明撑到了今天。 但当莫小川跑出审讯室，让李浩田派人立刻查看赵明的情况时，他已经死了。 是自杀的。 一头撞在了他房间的墙壁上。 血溅三尺。 莫小川看着赵明的尸体，目色沉寂。 如果说这一切都在计蒙的算计当中的话，那这位神级大妖也太过可怕了！ 换句话来说，这一切的布局，一切的计划，早在莫小川刚刚成为山海裁决使的时候就开始了！ 计蒙的同伴亲手炮制了那起连环纵火案，让凶手进入mss视野，并将其关入暗狱，向计蒙传递信息。 再然后，趁着莫小川去往洞天福地的时候，接连绑走了素素，以及向阳和李浩田的孩子，并一环扣一环地将莫小川引到暗狱中，与计蒙见面！ 计蒙为什么挑中了莫小川？ 单纯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还是因为莫小川在纵火案与歼尸案中所展露的实力？ 让计蒙与他的同伴们觉得，这位裁决使是一颗可以利用，并且值得利用的棋子？ 对此，莫小川没有答案。 也暂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加棘手的谜题。 计蒙写在信纸上的那七句话。 “喜欢吃桃片的小姑娘走着走着就丢了。 最毒的太阳炙烤着立桓北路的小男孩。 悲痛欲绝地站在充满鱼腥气的墓碑前。 回想着上官少爷在游乐园开怀大笑。 游乐园中的小丑被小男孩撞倒在地。 小男孩哭着哭着，就再也没有醒来。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小男孩将得到神的宽恕。” 李浩田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满目疑色，沉声道：“这些话大部分前言不搭后语，到底在讲些什么？” 莫小川一伸手：“有笔吗？” 李浩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递到莫小川的手中。 “很明显，这几段话全部是由真实的信息与虚假的信息糅杂在一起所形成的，首先，具体的情绪与具体的地点，是假的可能性很小。” 莫小川拿起笔，在“立恒北路”、“悲痛欲绝”、“开怀大笑”几个字汇下各自划了一条线。 “其次，准确的名称和反复出现的词汇，应该也是真的。” 说完，莫小川又在“上官少爷”、“小男孩”、“游乐园”这几个词汇上打了个圈。 李浩田皱起了眉头：“所以计蒙说的这个人……” “应该不是您儿子。”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而是一个复姓上官，在一座跟‘立恒北路’相关的游乐园失踪的，小男孩。” 李浩田疑声道：“京城的游乐园不少，但并没有立恒北路。” 莫小川拿起手机，用地图软件搜索了一下，随后看着搜索结果慢慢瞪大了眼睛。 李浩田一头雾水地看着莫小川。 下一刻，莫小川苦笑着摇摇头，把手机递到了李浩田的眼前。 上面确实出现了一条叫做“立恒北路”的街道，而在旁边，便是大名鼎鼎的游乐园，欢乐峡。 但这个地方并不在京城。 而是…… 在山城！ “怎么会……” 莫小川摇摇头道：“李处，立刻让你们在山城的人，与山城市刑侦队的人一起，去往欢乐峡调查，现在我们需要抢时间，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李浩田点点头：“好。” 说着，李浩田就去打电话去了。 而莫小川则伸出手指在“上官少爷”这四个字上轻轻擦拭。 “上官这个姓，并不多见，如果将这个范围缩小到京城与山城两个地方的话，只要调查一下谁家有孩子失踪，哪怕是逐个排查，应该也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个谜题，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上官家（为堂主‘别紧张你这样没事\’加更！） 山城那边的调查主要由郝德与朱玲负责，莫小川暂时不用担心。 另外李浩田这边还紧急将汪科长征调回了山城。 要不怎么说老汪命苦呢。 这才刚刚替莫小川背完锅，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又得舟车劳顿向山城赶去了。 毕竟从黔州到山城的距离，可比京城到山城的距离近多了。 而汪科长则是距离山城最近的，mss科级以上干部。 事实上，原本在黔州的mss干部并不止汪科长一人，但原先负责总领红果树洞天福地的那位被隔离调查了…… 莫小川不知道汪科长和郝德那边的进展如何，但至少在他这边，调查方向是非常明确的。 那就是对“上官”这个姓进行大面积排查！ 从理论上来说，现如今的莫小川其实在与计蒙的对决中，坐拥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因为他的身边有mss一处的处长，李浩田！ 而且这里还是mss的总部所在地！ 皇城脚下！ 只要有了方向，李浩田这边的效率可以说是极其惊人的。 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李浩田就已经拿着一纸报告来到了莫小川的身边。 “结果出来了，把整个京城与山城复姓‘上官’的人加起来约为一万人，十岁以下男性，仅有一百三十二人，现在正在进行逐一排查。” 莫小川点点头，目光始终盯着计蒙给他的那一页信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随后李浩田的一番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有一件事，我不确定莫老板到底知不知道，是关于京城裁决事务所的。” 莫小川一愣：“什么事？” “现任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那位，也复姓上官。” “嗯？” 莫小川暗暗皱眉，这件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虽然他的确曾经从咸鱼群的傻谬那里得知，在现存于世的九座裁决事务所里面，京城占了一座，但审判长是谁，莫小川还真没关心过。 毕竟京城的这一座裁决事务所，已经早就不在山海一脉的掌控之中了。 此时听到李浩田这么一说，莫小川立刻来了兴趣，问道：“那人是谁？” “御灵一族的少族长，也是京城上官家的继承人，上官兴。” 又是御灵？ 莫小川隐隐猜到，这个所谓御灵一族，恐怕与自己所在的山海一脉一样，属于某种具备了超自然能力的派系。 不过少族长这种称呼，还真是土鳖啊…… 总觉得有一种原始部落里面拿着长矛，挂着树藤飘来飘去的既视感啊！ 你们部落里面是不是还有大祭司什么的啊？ 然后就听到李浩田接着道：“不过刚才我亲自给上官家的人打了电话，据他们大祭司所说，并没有小孩走失。” 卧槽还真有大祭司啊！ 莫小川已经无力吐槽了，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最好。” 说实在的，莫小川是真不想跟这个什么御灵一族产生瓜葛，不然到时候大家见了面，一位是正儿八经的山海裁决使，一位是山海一脉所创的裁决事务所审判长。 你说谁尴尬？ 别到时候案子没查好，大家还伤了和气。 李浩田也是在担心这个事儿，所以一直拖到这会儿才跟莫小川提起，眼看莫小川没有想要跟对方接触的意思，李浩田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就听莫小川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的那个上官兴，跟十五年前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李浩田微微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莫小川没有得到回答，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了。 良久之后，莫小川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帮我联系上官兴，我要见他。” “莫老板……” 莫小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 一个小时之后，莫小川在李浩田的陪同下，在京城的胡同里面打了半天转，终于来到了一家卤煮小店。 店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外面也没什么人，一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莫小川走进店中，里面只有一桌客人，一个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男人站在桌边，目色低垂，另一位看起来很有书卷气的中年男子则敞着脖子，挽着袖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卤煮。 莫小川都不用李浩田介绍，就知道谁是上官兴。 他走上前去，自顾自地坐到桌边，探着鼻子嗅了嗅锅里面的香气，食指大动地对那个瘦得跟鬼一样的男子说道：“给我拿副碗筷。” 对方愣了愣，有些犹豫地看着上官兴。 于是下一刻，上官兴暂时停了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满含歉意地对莫小川笑了笑。 紧接着，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上官兴猛地站起身来，回手拿起盛满了猪肺和猪大肠的瓷碗，狠厉地砸在了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脑袋上。 “草你大爷！听不懂人话吗！” 鲜血混合着各种卤煮缓缓淌下，看起来异常狼狈。 但莫小川却注意到，那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哼上一声，更别提动弹一下，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上一眨。 教训完手下，上官兴重新落座，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对莫小川笑道：“实在抱歉，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 莫小川也笑了：“看来审判长教训得还不够，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还没给我把碗筷拿来？” 闻言，上官兴脸上的笑容微敛，随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但这一次，上官兴却并没有再动手打人，而是轻描淡写地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说了五个字。 “自裁谢罪吧。” 话音落下，那男子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挣扎，但很快就隐去不见，随后他突然手腕一翻，从袖中滑落一把匕首，反手一握，便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见状，刚刚进门不久，还没坐下的李浩田当即喝道：“住手！” 而莫小川则突然伸出手，朝上官兴的身前扫去。 上官兴瞳孔微缩，双脚一蹬，连着屁股底下的长条凳一起向后退了半米，躲过了莫小川的这一抓，与此同时，那个瘦骨嶙峋的男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于是莫小川笑了：“初次领教御灵一族的手段，果然不凡，佩服佩服。” 上官兴也跟着笑了：“裁决使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洞若观火，看来此番倒是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随后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漫天要价（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站在上官兴旁边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确实是他的手下，但对方却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为了主子一句话就慨然赴死的人。 所谓的“自裁谢罪”，其实并非出自于他本人的意愿，而是被上官兴给控制了。 这种手段有些类似于九尾狐的蛊惑之力。 所以被莫小川一眼看穿。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因此而小看眼前这位上官家的少族长。 因为对方敢于用一条人命来试探他。 若是易地而处，莫小川觉得自己做不到。 任何敢真正漠视生命的人，都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恰好，上官兴就是这样的人。 李浩田看着这两人如相见恨晚的老朋友般畅快大笑，心中越发沉了几分，但脸上却跟着浮起了笑容。 “看你们二位这么意气相投，我倒是放心了，不过上官呐，当着我的面杀人，是不是太不把国安部的招牌放在眼里了？” “哈哈……”上官兴笑着道：“李处，你这个玩笑可就开得过了啊，从头到尾，您哪儿看到我杀人了？属下太衷心也不是罪吧？” 说着，上官兴转头看着旁边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脸色更白了几分的男子，一抬下巴：“去拿三副碗筷来。” “是。”男子恭恭敬敬地点了头，很快就在三人的面前各自放了一副餐具。 上官兴重新抄起筷子，对莫小川道：“我比你年长几岁，干脆就托个大，叫你一声莫老弟，如何？” 莫小川根本不接这茬儿，而是直接夹了一块猪大肠放到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嗯，果然人家都说啊，要在京城吃到好吃的卤煮，就得找这种苍蝇馆子！” 闻言，上官兴顿时笑道：“李处可以作证，我对外可都是号称京城第一老饕的，吃饭这事儿吧，价钱一点儿都不重要，关键还是看合不合心意。” 莫小川也笑着道：“这也就是饕餮不在，你才敢说这样的大话，要不下次我把她也给叫上，看你还敢不敢自称老饕？” 此言一出，上官兴顿时看了李浩田一眼，不过后者并没有任何表示。 便在这时，莫小川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我这两天在帮着mss的人查一起案子，跟一个复姓上官的小男孩儿有关，听李处说，你们上官家的孩子一个都没丢？” 上官兴眉头一挑，笑道：“怎么听起来，大人很希望我们上官家出事儿似的？” “我只是觉得再确认一下更放心一些。”莫小川挥了挥手中的筷子：“容我多问一句，既然没有走丢的，那么，你们上官家十岁以下的小男孩儿，近期有到山城去的吗？” 闻言，上官兴第一次目色微僵，然后他再一次看向李浩田。 李浩田这边半天没动筷子，也没有再回避上官兴的眼色，点点头道：“计蒙你还记得吧？他手下的人在前几天突然动手绑架了一批人，都是十五年前那起案子相关人员的孩子。” 话音落下，上官兴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凝重了一些，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卤煮店。 然而，自从莫小川去了一趟洞天福地，在体内多出一个山海漩涡后，各种感知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尤其是窃听能力，就跟葫芦兄弟里面的二娃似的，已经能够做到真正的隔墙有耳了。 所以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上官兴接下来那通电话的内容。 “喂？是我，让你弟弟接电话。” “上厕所？好，那我等着，等他上完了把电话给他。” “对不起？不用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弟弟到底去哪儿了？” 下一刻，上官兴直接挂断了电话，面若寒霜地走回到了卤煮店中，来到莫小川的身前，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我刚刚得知，犬子在山城的欢乐峡游乐场走丢了，我们在山城的人正在全力寻找。谢谢。” 闻言，莫小川还没来得及回应，他手中的电话也响了，于是他对上官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郝队，情况怎么样了？监控录像看了吗？什么？”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头，随后道：“把电话给对方。” 片刻之后，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喂？谁啊？老子告诉你，我们是京城上官家的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惹不惹得起再跟我讲话！” 莫小川笑了，将电话递到上官兴的面前。 “叫你的人全权配合警方行动。” 上官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过来，沉声道：“我是上官兴，叫你们御长跟我说话。” 话音落下，对面好像一片慌乱，许久才传来一道声音：“少……少族长？” “命令下面的人，全力配合警方搜救，如果最后找不到人，为了你的家人，你自裁谢罪吧。” 说完，上官兴也不听对方的回答，就将手机丢给了莫小川。 莫小川直接挂断了电话，笑道：“审判长也不必太过心急，事实上，我有更好的办法获知令公子的下落，不过，却不知道审判长有多大的诚意了，这一次，一声谢可不够。” 李浩田有些意外地看了莫小川一眼，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上官兴沉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莫小川的对面，直接问道：“你要什么？” “裁决事务所。” “这不可能。” 上官兴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于是莫小川笑了：“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现在，该您还价了。” “上官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一个亿，这是我个人能出到的最高价了。” 话音落下，李浩田这边倒是没什么反应，莫小川已经快要被吓疯了好吗！ 有钱人都是这么玩儿的吗？ 一出手就是一个亿？ 当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 莫小川这边不说话，上官兴那边则已经把眉头皱成了疙瘩，他哪里会想到这堂堂山海裁决使是一个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 他还以为莫小川对自己的报价不满意呢！ 于是在权衡了片刻后，上官兴只能咬着牙道：“大人，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看在我上官家对你山海一脉稍有亏欠的份儿上，我最多再增加班门影业百分之十的股权。” 闻言，莫小川虽然不知道“班门影业”是个什么，但他这会儿已经缓过神儿来了。 当即微笑着点头道：“拟合同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营救行动 莫小川并不懂什么股权合同，但李浩田懂，现在他们二人站在统一战线上，所以上官兴坑不了莫小川。 上官家办事的效率也很快，半个小时之后，莫小川的账户上已经多了一亿的资金，关于那个什么“班门影业”百分之十的股权也已经揣进他的兜儿里了。 上官兴这个人怎么样暂且不说，至少人家办事儿很地道！ 当然，也是因为莫小川的身份摆在这儿，上官兴确实不担心对方会收了钱不办事儿，再说这儿还有一位mss的处长作保呢。 而且以上官家在京城的能量，即便最后莫小川真的赖了账，别管他是不是裁决使，上官兴也有把握把他留在京城！ 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返回暗狱的车上，李浩田发现莫小川一直盯着手机看，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不禁好奇地问道：“我看你盯着一个页面都看了快二十分钟了，难道又有什么新的线索？” 莫小川摆摆手：“先别说话，让我再数一遍。” 说着，莫小川继续在心里面念叨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李浩田凑过来：“数什么呢？” 见状，莫小川赶紧拿着手机向后躲了躲，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看你又把我给整乱了，别催，很快就好了！” 李浩田以为莫小川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好多问，只能尴尬地退了回去，摆摆手道：“你数，你数，不打扰你……” 于是莫小川又开始了尽情地：“个、十、百、千、万……” 直到车子抵达暗狱上方的那个停车场，莫小川这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机揣到裤兜儿里，意气风发地跟李浩田走进了电梯。 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隔壁村儿的大傻子。 李浩田一脸狐疑地问道：“数好了吗？” 莫小川点点头：“差不多了，等这件事情彻底了结后我再确认一下。” 李浩田一愣，原来跟这次的绑架案没有关系吗？ 但他没有再继续多问，两人很快到了暗狱，又是一番复杂的审核程序之后，莫小川终于第二次见到了计蒙。 一切如旧。 不得不说，待在暗狱中，的确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的观念，在这里，不分昼夜，也看不到星日，甚至莫小川还注意到，自电梯口一路走来，他没有看到任何一面挂钟。 莫小川不知道暗狱管理者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时间太长，在这里被关押的犯人很容易产生精神上的混沌感。 反正如果是换做莫小川自己的话，他觉得唯一能判断此时是不是早晨的，就只有看自己的小兄弟有没有起立了。 这玩意儿至少比生物钟准。 不过像计蒙这种从远古时期就存于世上的神级大妖，到现在少说也几万岁了吧，还有这功能吗？ 莫小川还真是有点儿好奇啊…… 慢步走到计蒙面前坐下，莫小川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签名照，递到计蒙的面前。 上面是《新封神榜》姜子牙的剧照，附带演员的亲笔签名。 这玩意儿是很早之前莫小川找秦未央要的，他有一整套，不管是纣王还是申公豹，甚至连琵琶精的他都有。 现在他把姜子牙的那一张送给了计蒙。 见状，计蒙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丝惊喜，他拿着照片左看右看，笑道：“没想到大人连这个都记得啊！嗯，跟我想象中差不太多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莫小川笑着点点头：“演技挺好的。” 计蒙将照片放到桌上，开口道：“看大人还特地给我准备了礼物，想必是已经有答案了，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大人的效率很高，末臣，洗耳恭听。”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上官野，京城上官家的小少爷，也是京城裁决事务所现任审判长，上官兴的儿子。三天前，跟随他姐姐上官雪晴，在山城欢乐峡游乐场走失。” 闻言，计蒙立刻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神色，连连赞道：“果然不愧为裁决使大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找到了答案，看来我的确没有选错人！” 莫小川笑笑没有说话，等着计蒙兑现承诺。 见状，计蒙也不再拐弯儿抹角，直接开口道：“根据游戏规则，大人您查出了被绑架的人是谁，那么，按照约定，我这就将他所在的地点告诉您。” 说着，计蒙从怀中再度掏出了一页信纸，从桌上滑到莫小川的面前。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谜题、密码、故弄玄虚，只有一句非常直白的话。 一个非常准确的地址。 “山城市，南平区，百顺青年创业园，c303。” …… 十分钟之后，数辆警车在山城市南平区的道路上飞驰而过，刺耳的警笛声强行将这座城市从黑夜里唤醒，街头零星的行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纷纷猜测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莫小川与李浩田则站在一处的指挥中心，看着前方十数块液晶显示屏，上面正在通各个不同的角度，对这场营救行动进行现场直播。 初临一处的指挥中心，莫小川理应感到无比的兴奋与激动，但现在的他甚至都来不及去观察四周那些高大上的设备，以及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高科技办公环境。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荧屏上，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今夜这场营救行动的现场总指挥，是郝德。 但此时负责通过耳麦，向一处这边实时汇报营救情况的人却是汪科长。 “现在我们正在往现场赶，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关于百顺青年创业园房东的信息我已经发过来了，但c303住户的资料还没有。” “南平区警方现已将整个创业园外围控制住了，但暂时没有轻举妄动，正在等待我们这边的人汇合……” 二十分钟之后，警方抵达南平区。 凌晨两点三十七分，警方进入百顺青年创业园。 所有人都盯着面前的屏幕，气氛有些紧张且凝重。 郝德、汪科长、朱玲，以及现场的另外五六名警员围在c303的门外，已经准备好了撞门锤，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郝德沉默地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缩回成两根、一根，最后猛地一握拳，向着大门的方向一挥。 “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果能重来 c303的房门被瞬间撞开，一众警员鱼贯而入，看得荧屏前的莫小川也是一阵提心吊胆。 好在里面并没有绑匪抵抗。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一眼看去，里面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百顺青年创业园是一栋专门用来出租的公寓，每个房间的大小都差不多，也就三四十平的样子，算是一个大通间，就跟很多连锁酒店的房间差不多，只隔了一间厕所出来，所以进到里面之后，一切陈设、家具，全都一览无余。 郝德直接走到厕所门前，一手举枪，一手拉住厕所的门把手。 朱玲与汪科长则神色肃然地掩护在郝德两侧。 三人对了个眼神，随后郝德猛地将厕所门拉开，朱玲与汪科长同时举枪进行瞄准。 然而，厕所里面仍旧空无一人。 看到这一幕，屏幕前的李浩田不禁暗暗皱眉，转头看了莫小川一眼。 莫小川也是有些意外，但他本能地觉得计蒙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 因为没有意义。 就在这时，荧幕那头有一位警员突然喊道：“郝队！这里！” 众人立刻回头看去，发现几名警员正围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铁柜，目光惊疑不定。 怎么说呢，这个大家伙与其说是像一个冰箱，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超大号的保险柜，上面刷着惨白色的油漆，如果不注意的话，晃眼一看，就跟公寓里其他房间所放置的衣柜一样。 但上面却镶嵌了一个密码表盘。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现场的人，还是一处指挥中心的人，全都愣住了。 郝德走上前去，试着敲了敲柜门，声音有些发沉，说明这个柜体表面很厚，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营救行动，山城警方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甚至带上了拆弹专家。 因为莫小川从计蒙的一句话中猜到，关押上官野的地方，很可能有定时装置，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就是炸弹。 “您最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告诉我答案，否则，我担心他撑不了更久。” 但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定时装置不是炸弹，却比炸弹更加直接。 空气。 莫小川下意识地想到，柜子中的空气，恐怕只能让上官野存活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不，更准确的来说，真正留给莫小川他们的恐怕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因为大脑在缺氧状态下，将会给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甚至有可能留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诸如痴呆、肢体失灵，或者语言记忆严重退化等等。 脑死亡只是最严重的一种。 但在计蒙交给莫小川的信纸上，却没有解锁密码。 这件事情，只能靠山城局的解锁专家。 好在之前莫小川为众人赢得了很多的时间，所以虽然现场情况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还有挽回的空间。 一个小时后，山城局的解锁专家抵达现场，然后在经过一系列的摸索与讨论后，给出了他们的建议。 首先可以明确的是，这个密码表盘并不是电子的，而是机械式的，这无疑加大了开锁的难度。 要知道，伴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人们的生活方式虽然越来越便捷，但安全性实际上是在不断下降。 最厉害的锁永远都不是电子的。 因为计算机系统在真正的黑客眼中，就跟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容易攻破。 机械性的锁当然也有其弊端，但在抛开暴力开锁的方式的情况下，机械锁远比电子锁更难破解。 山城警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用锯子之类的东西对柜体进行切割，但这一提议却遭到了李浩田的反对。 因为在mss前些年办的一起案子中，当时为了取得罪犯保存在保险柜中的证据，他们就用了暴力开锁，结果触发了里面的防拆卸机关，当保险柜里面的东西与空气进行流通时，立刻引发了大火，造成了爆炸。 只有通过表盘解锁，才能解除掉防拆卸机关。 李浩田不知道这一次绑匪打造的巨型保险柜是否有这样的装置，但他不敢冒险。 因为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证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并且是上官家的大少爷。 所以开锁专家所给出的建议，也是围绕着正常解锁的方向来的。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想要尽快打开锁盘，他们需要在旁边钻孔，将微型摄影机放置到保险柜夹层的齿轮旁进行观察。 这与李浩田的命令是冲突的。 如果可以钻孔的话，那还解什么锁，直接拿锯子暴力开不就完了？ 无奈之下，专家组只能派出了一位，在他们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仅凭手感和听觉开锁的小伙子。 据说小伙子祖辈就是江洋大盗，家传绝学就是……开保险柜！ 而且真的就跟电影儿里演的那样，拿了个听诊器贴在柜门上，轻轻闭上了眼睛，这才开始缓缓转动表盘。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着，整整过了一个小时，小伙子突然取下了听诊器，喝了口水，摇摇头道：“锁芯结构很复杂，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有把握将它打开，但……” 郝德沉声道：“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我今天手感不是特别好，而且这种事情得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可能我再用十分钟就解开了，运气不好的话，恐怕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也打不开。”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目色凝重。 但暂时看来，这似乎已经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汪科长对着耳麦问道：“李处，现在怎么办？继续吗？” 李浩田抬手揉了揉眉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莫小川。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猛地开口问道：“十五年前那场案子的准确案发时间，有档案吗？至少精确到分钟！” 李浩田顿时眼中精光一闪：“有！” 片刻之后，一处的人调出了档案。 十一月三号，凌晨三点半。 “试试。” 李浩田点点头，立刻将莫小川所猜测的密码告知了现场，于是那个负责开锁的小伙子进行了第一次尝试。 然后他对着镜头摇了摇头。 莫小川皱起了眉头。 他之所以会提出这个猜测，是因为联想到了计蒙给他的那七句话。 最后一句是：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小男孩将得到神的宽恕。 难道错了吗？ “如果能重来……”莫小川暗自念叨着。 旁边的杨少磊情不自禁地接道：“我要选李白？”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杨少磊，因为就在这一念之间，他又忽的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于是第二次对李浩田问道：“十五年前，计蒙向警方自首的时间，有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二局（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这一次，莫小川猜对了。 李浩田直接调了十五年前的监控录像，准确地找到了十五年前计蒙自首的时间。 十一月十号，早上八点十六分。 大致上是在案发后一周。 这也就是mss，否则别的地方谁会保留十五年前的监控录像？ 莫小川的灵机一动，救了上官野一命。 当孩子从保险柜中被抱出来的时候，是处于昏迷状态的，现场的医生经过诊断，发现只是被迷晕了，没有生命危险。 见状，一处指挥中心的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杨少磊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也充满了敬佩。 但莫小川与李浩田的面色却仍旧沉寂入水。 因为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浩田的儿子李壮壮，以及素素，仍旧杳无音信。 镜头前的汪科长摘下了耳麦，猛地伸出两个大拇指，疑似为莫小川点了个赞，随后画面就黑了下来。 “很悬。” “是啊，小爷的一个亿差点儿就没了。” 听莫小川还有心思开玩笑，李浩田也在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回到暗狱，但这一次还没到会客室，莫小川却突然问了一句话。 “我听人说，在千禧年那场大火的时候，凤皇也被你们抓了，是关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跳脱，但李浩田还是回答道：“那会儿我还不是处长，具体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凤皇并不在暗狱。” 莫小川点点头，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现在更加重要的，还是当下。 李浩田随手将手中的咖啡递给莫小川，笑道：“今天恐怕得熬一个大夜了，还行吗？” 莫小川摇摇头：“不行也得行。” 说完，莫小川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还是三个人。 莫小川、计蒙，以及那位据说实力很强大的御灵师。 坐下后，莫小川顺手将咖啡递到了计蒙的面前，笑道：“这儿应该没有这个吧？” 计蒙拿起咖啡杯闻了闻，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相比起这些洋鬼子的东西，我倒是更喜欢喝茶，虽然其实我的英文不错。” 顿了顿，计蒙又笑道：“不过偶尔尝尝还是不错的，多谢大人。” 莫小川笑着点点头，没有回话。 于是计蒙了然道：“看大人的样子，应该是成功救到上官家的那个孩子了，可喜可贺。” “在我来这里之前，上官野已经被他父亲接走了，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 “是吗？”计蒙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不可测，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开始第二局游戏了。” 说着，计蒙又一次将写好的信纸送到了莫小川手边。 这一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算式。 “433222 x 100”。 “这一次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大人帮我把这个人找到，我告诉大人李壮壮在哪儿。” 莫小川拿起信纸，暗暗皱眉，很明显，这第二局的游戏，比先前更难了一些。 但还不等他开口说点儿什么，计蒙便好似突然灵光一闪般，一只手握着咖啡杯，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啊对了，大人知道洋鬼子们是怎么开始喝咖啡的吗？” 莫小川耸了耸肩，表示洗耳恭听。 计蒙满脸微笑：“一开始，人们只是把红色的咖啡果当成普通的果子来食用，可是咖啡果的味道比起其他果子来说太过浓郁了，所以就改成泡水来喝，可之后又是怎么想到用烘焙手段来制作咖啡的，您知道吗？” “是因为在战争结束后，殖民者们用烈火焚烧土地时，发现咖啡果烧焦的味道闻起来非常的香，所以才偶然得到了咖啡的正确制作手段。” 莫小川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么个不爱喝咖啡的人，对于咖啡的历史倒是有过一番研究。” 计蒙笑着点点头：“大人可以想象一下，看着自己的土地被一寸寸烧毁，心痛欲绝的原住民们，突然闻到了咖啡的香气，哭声戛然而止的画面，是不是很有趣？” 莫小川脸上的笑容微敛。 因为这番话有些残忍。 但计蒙的声音还在继续。 “故事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往往就会发生转折。” 莫小川轻轻挑了挑眉：“所以这就是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完全计算准确的。” 计蒙笑得更加开怀了，但却摇了摇头。 “不，事情，是可以被计算准确的，但是人，你永远计算不清楚。” 莫小川不知道计蒙的这番话是否意有所指，但既然现在想不明白，那就放到以后去想，所以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之所以会找我来跟你玩儿这所谓的游戏，到底是看中了我裁决使的身份，还是因为我在两起案子中所起到的作用？” “哈哈……”计蒙笑道：“我还以为大人不会问呢，是啊，为什么我会选中您呢？难道是因为，我喜欢姜子牙，而大人您喜欢九尾狐？” 莫小川笑了：“那我不是成了反派了吗？” “谁知道呢。” 莫小川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向门口，但这一次，计蒙却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大人，我想之前，您应该从上官家捞回了不少好处吧？如果没有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莫小川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计蒙的这个问题，而是径直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微冷。 难道说，这也是计蒙计划的一部分吗？ 走出会客室后，李浩田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莫小川一眼，而后者则直接把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这次又是什么？数学计算题？密码？”李浩田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数字，问道：“需不需要我立刻让部里面的密码专家过来？” 莫小川摇了摇头，两人走到宾客休息室，莫小川重新拿出了计蒙给他的第一页信纸，拿起钢笔在第一句话上划了一条横线。 喜欢吃桃片的小姑娘走着走着就丢了。 “计蒙给我的这七句话，每一句都肯定是有用的，但这一句，在营救上官野的时候，却并没有能够用上，所以我倾向于认为，这次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儿。” 李浩田犹豫着道：“但这线索也太少了，走着走着就丢了，难道是代表，这个女孩儿也是失踪人口？” 莫小川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而且桃片这个东西，正好是山城合川的一样名特产，所以这个女孩儿，很有可能跟合川有关。” “还有呢？” “还有就是……”莫小川拿起那串算式，皱着眉道：“计蒙登记在案的籍贯应该是洛城吧？” 李浩田肯定道：“没错，是在洛城的老城区。” 莫小川拿起手机搜索了一阵，轻笑一声：“那么他的身份证前六位，就应该是410302，所以……” “所以？”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乘号，而是罗马数字中的，十。” 第一百五十章 避嫌（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李浩田身为mss一处的处长，虽然本身不是干刑侦出身的，但至少不是汪科长那种二傻子，所以经过莫小川这一提醒，立刻就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这是一串身份证号码？” 莫小川点点头，将计蒙给他的那串数字进行了重新排序。 计蒙在信纸上写的：433222 x 100。 而现在莫小川重新写下的数字是：410302，中间隔了一段空白，在最后写上了x。 中国公民的第二代身份证，总共有十八位数字。 前两位，代表省、自治区、直辖市代码。 三、四位代表地级市、自治州代码。 第五第六位，则代表县、县级市、区的代码。 按照李浩田刚才所说的，计蒙登记在案的户籍地址在洛城老城区。 那么前六位就应该是410302。 而身份证从第七到第十四位，代表的是出生年月日。 十五、十六、十七这三位数，则是顺序号。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第十七位数字，也就是身份证的倒数第二位，同时还代表性别，男性则是单数，女性为双数。 最后一位，也就是第十八位数字为校验码，从0到9，再加上一个x。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x并不是英文字母，而是罗马数字中的十。 事实上，校验码是通过身份证上前十七位数字带入统一的公式计算出来的，结果是从0到10。 但如果尾号为十，那么身份证号码就变成了十九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才采用了罗马数字中的十，也就是x。 综上所述，计蒙写给莫小川的这串数字，其实是一个身份证号码。 前六位已经有了结果。 最后一位数肯定是x。 那么就还剩下三个数字：2、2、3。 这三个数字肯定是凑不齐出生年月日的，所以肯定是顺序号。 如果按照莫小川之前的推论，计蒙要他找的是一个女孩儿的话，那么倒数第二位就是偶数，所以肯定是2。 那么现在就出现了两种可能。 410302________232x。 410302________322x。 莫小川将写下的这两串数字交给李浩田，摇摇头道：“现在只能进行大范围排查了，这个小女孩儿应该是洛城老城区的人，但在山城合川走失，只有先查出她的身份，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李浩田点点头，疑道：“这个女孩儿，会跟计蒙有关系吗？” “就算有，恐怕也很难查出来，毕竟，你们连吴进荣跟计蒙是亲兄弟的事情都不知道。” 莫小川的这番话当然带着些责难的意思，但李浩田却并不接受。 “莫老板是见过吴进荣的，你觉得，他可能是计蒙的亲兄弟吗？” 莫小川一愣：“什么意思？” 李浩田叹道：“莫老板或许忘记了一点，计蒙乃是神级大妖，他的同宗血脉，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更何况，他现在所显露的人形容貌，只是希望让我们见到的容貌而已。” 莫小川暗暗皱眉：“李处的意思是，计蒙故意在十五年前就化作了吴进荣的样子？这有什么意义？” 李浩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提醒莫老板这一点，吴进荣跟计蒙肯定没有直接的血脉联系，我更倾向于认为吴进荣只是一个普通人，至于他为什么会帮助计蒙实施这场绑架，只能等抓到人之后我们才知道。” 闻言，莫小川突然问道：“那什么，李处，这个计蒙，不会是个……gay吧？” 李浩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想你丫的思想也太跳了吧！ 咋的，你还觉得吴进荣是计蒙的姘头啊！ 一个是人，一个是神，受得了受不了啊！ 呸呸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是李浩田直接白了莫小川一眼：“我去叫人排查了。” 莫小川点点头，但随即又叫住了李浩田，犹豫着道：“之前上官野被绑架的地点在山城，我朋友被绑架的地点在山城，这个女孩儿同样是在山城走失的，冒昧地问一句，令公子……” 李浩田顿时目色一沉，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道：“他是跟楠楠一起去山城玩儿的。” 向楠，也就是向阳的女儿，已经被绑匪残忍杀害的那个小女孩儿。 莫小川暗自皱眉，如果说一个上官野正好在山城被绑架还能勉强算作巧合的话，那么再加上向楠与李壮壮，就肯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所以他紧接着问道：“他们为什么去山城玩儿？” 闻言，李浩田不禁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无比自责地说道：“我不知道。壮壮当时好像跟我说过，但我在忙，也就没怎么在意。” 莫小川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道：“那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去的山城吧，谁陪他去的？” “这个……”李浩田犹豫着道：“我得问问我们家的保姆。” 莫小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己儿子被绑架了这么久，你一个做父亲的，竟然连儿子是怎么去的案发地点，谁跟着一起去的都不知道！ 这真的不是一句“太忙”，或者太过“恪尽职守”就能说得过去的。 然而，令莫小川更加意外的，则是李浩田接下来的一番话。 “对了，莫老板，刚才我听到计蒙说，这次如果人找到了，就坦白壮壮被关押的地点，根据相关条例，我必须要避嫌，所以接下来，我们这边由杨少磊科长直接与你进行沟通，我本人就暂时退出了，以免在关键时刻，影响你的判断。” 莫小川不禁瞪大了眼睛，心想你是认真的吗？ 然而李浩田却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于是莫小川只能苦笑着叹道：“既然如此，那麻烦李处最后帮我安排回山城的飞机吧，通过上官野的事情，我判断绑匪就在山城，而且我觉得这次找人的主要搜索范围也在山城，我亲自过去会比较放心。” 李浩田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说完，李浩田便转身走了。 看着李浩田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莫小川竟有些不敢确定，对于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冷血到骨头里面的人，又同时作为父亲与军人的人…… 到底是李壮壮的不幸，还是国家，之幸。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场之利 京城一行，很短暂，也很仓促，直到莫小川踏上回程飞机那一刻，他也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这座繁华且深沉的大都市。 别说什么长城、故宫之类的名胜古迹了，就连京城的小吃莫小川都没能尝上两嘴。 嗯，昨天晚上的那顿卤煮或许能勉强算上一个吧。 不过此番莫小川的收获却也不小，上官家给出的一个亿，再加上那什么班门影业百分之十的股权，至少从现在开始，莫小川再也不用为了钱的事儿而闹心了。 但素素的下落不明，却无疑成为了莫小川头顶上那挥散不去的阴霾，把他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到了最底端。 素素应该还活着，这是莫小川最直接的判断。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利用价值，绑匪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杀害素素。 否则除了激怒自己，对方得不到任何好处。 可是，为什么是素素？ 正如莫小川对计蒙说过的那样，他与素素无亲无故，两人只不过是在福利院中偶然结识的，前后总共就见了两次面，计蒙凭什么判断绑架素素可以威胁到莫小川？ 唯一的答案，就在吴进荣。 或许正是因为上一次莫小川带着宋七七去看素素，被吴进荣发现了莫小川对素素那份特殊的关怀？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对宋七七下手呢？ 因为宋七七在清水街。 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吴进荣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计蒙那般的通天彻地之能，胆敢把主意打到清水街去。 而且莫小川注意到，在暗狱中给计蒙传递消息的，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赵明，他负责将吴进荣的全盘计划告诉计蒙，包括吴进荣会绑架哪些人，会藏在什么地方等等。 另一个，就是那个mss的叛徒，他负责将两张照片送到计蒙的手中。 那么问题就来了。 当赵明被关进暗狱的时候，从理论上来讲，吴进荣只能事先确保三个被绑架者的身份。 分别是向楠、上官野，以及李壮壮。 素素是突发的，在纵火案发生的时候，莫小川甚至都没去过福利院，自然也就不认识素素。 所以理论上计蒙根本就不知道最后吴进荣绑架的，用来威胁莫小川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莫小川到底会不会为了素素与mss的人合作，按照计蒙所制定的计划来走？ 这一切都只出自于吴进荣个人的判断。 好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出人意料的地方。 但莫小川是一个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 真这么想的人，都死了。 比如蛊雕，比如荒川之主。 莫小川之所以愿意去京城，是为了知道这整件事情与计蒙到底有什么关系，危有没有插手其中，绑匪现在到底是在山城，还是在京城。 时至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莫小川毫不犹豫折返山城。 这里才是他的主场！ 在京城的莫小川，势单力薄，除了mss的力量，他几乎可以说是别无所依。 因为京城的裁决事务所掌握在上官家的手中，而且在皇城脚下，即便是山海一脉的大妖，又哪里敢呼风唤雨？ 所以莫小川一切行动都显得捉襟见肘。 可山城不一样！ 这里是莫小川的大本营！ 他能够动用的力量，比起在京城的时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所以当莫小川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外面已经有三辆黑色轿车在等着他了。 汪科长与郝德同乘一车，停在最中间，开车的是马凯业，三个人看着左右两侧的来人，表情都有些复杂。 左边开车的是衣亦，副驾驶坐着之前与莫小川有过一面之缘的，犬封族族人，后座则坐着秦大影后。 右边开车的是黑二哥，后面坐着阿龙和春姐，但最让人意外的，则是在副驾驶，竟然坐着……宋七七！ 莫小川一到，三辆车便同时打开了车门，众人纷纷走下车迎接。 看起来就跟迎黑老大出狱似的。 但这阵势可比普通的什么黑老大恐怖多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黑白两道通吃了…… “莫老板！” “小川儿！” “老板！” “莫同学……” “莫小川！” 大家喊什么的都有，但毫无疑问的是，最后喊莫小川名字的那个，肯定是宋七七。 莫小川与众人一一颔首致意，率先对郝德道：“安排个地方，大家把手头的情报汇总一下。” 郝德目色复杂地看了看周围的各路人马，无奈点头道：“跟我来吧。” …… 片刻之后，除了马凯业、黑二哥和宋七七之外，其余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山城机场的一间vip候机室，嗯……更准确的说，宋七七是被莫小川一个过肩摔给丢出去的…… “大人做事，小孩子别掺和！” “莫小川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回来的……的……”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莫小川简单地给大家做了个相互介绍，随后便对汪科长问道：“一处那边的最新消息是什么？” 汪科长伸手一推眼镜，拿起手机道：“通过你所给出的那两组身份证号码，总部那边进行了大面积排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着，郝德那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块白板，将一张小女孩儿的照片贴了上去。 “吴霜，1991年出生，洛城人，01年的时候跟随家人来到山城，于同一年的11月份，在合川走失，朱玲现在正在合川进一步调查，但至少有一点已经得到了确认，这个吴霜的父亲，就是吴进荣。” 闻言，莫小川不禁一愣。 吴进荣的女儿？ “跟十五年前洛城的那起灭门案，在同一个时间段？” 郝德点点头：“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灭门案案发后的第三天。” 莫小川再次看向汪科长：“关于吴进荣和计蒙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查出来吗？” 汪科长苦笑道：“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话，十五年前就查出来了。” 莫小川暗暗皱眉，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是见过吴进荣的。 当时吴进荣告诉他，自己是刚刚从大学毕业，来福利院工作的新人。 莫小川并没有多想。 因为吴进荣从外表上来看，的确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十五年前的吴进荣，就已经有了一个十岁的女儿，那么当时的他至少也得三十多岁了，十五年后的今天，吴进荣应该快五十岁才对。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难道可以童颜到这个地步吗？ 莫小川将这个疑点记在心中，转头对衣亦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衣亦点点头道：“苟二还在查，但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素素没有离开山城。” 莫小川看着那位犬封族的族人，也就是苟大，后者点点头道：“这是我们两兄弟共同得出来的结论。” 莫小川点点头：“辛苦了，阿龙。” 阿龙随后道：“陆先生已经将整个山城牢牢封锁，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 闻言，莫小川这边还没开口，汪科长已经满脸苦色地说道：“莫老板，不是又要搞这么大吧！冷静！冷静啊！” 莫小川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脏话。 我特么，已经很冷静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客为主 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莫小川得知素素被绑架的事情之后，他一直都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的。 对方让他去见计蒙，他就去了。 计蒙说要跟他玩儿个游戏，他也尽力配合了。 从头到尾，莫小川都表现得诚意满满。 但对方却并没有展现出他们的诚意。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莫小川都没有能与绑匪直接通上话。 更不知道现在素素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莫小川从直觉上判断素素肯定还活着，但他毕竟没有收到绑匪寄来的任何证据。 连像李壮壮那样拿着报纸的照片儿都没一张！ 更别说直接通话了。 这叫什么？ 这已经不是没有职业素养的问题了，而是蹬鼻子上脸。 计蒙跟莫小川玩儿的第一个游戏，救出了上官家的大少爷。 现在他提出的第二个游戏，可以让莫小川救到李壮壮。 可说到底，这特么跟莫小川有什么关系？ 莫小川之所以愿意介入此事，是为了素素！ 说句难听的，连李浩田都不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我莫小川凭什么跟你在这儿斗智斗勇？ 真把我当圣人了？ 还是把我当惩奸除恶的包青天了？ 此番京城之行，莫小川收获不少，但唯一没有进展的，就是关于素素的下落。 所以在回到山城之后，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不再按照对方设计好的步骤来走，而是直接把重心放到素素的身上！ 为此，他再一次征兆了犬封族的人，并且把自己能够用得上的资源都用上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次的案子与蛊雕那一次并不一样，因为犯人吴进荣不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即便发布山海裁决令也没用，众妖感应不到吴进荣的气息。 可莫小川觉得，这起绑架案既然跟计蒙扯上了关系，而且对方选择下手的对象都是像向楠、李壮壮、上官野这种身世不凡的孩子，那么，就算吴进荣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一定有一个不普通的榜首！ 比如说，那个将凤羽交给赵明，并亲自出手掳走李壮壮的神秘女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人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吴进荣！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先是安抚了汪科长一句：“放心，我心里面有数。”随后又问道：“那个神秘女人，有消息了吗？” 汪科长无奈地与郝德对了个眼神，随后道：“从我们找到的监控录像上，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这女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故意在身上带了把伞，遮住了摄像头。” 说着，郝德再次在白板上贴上了几张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照片，果然，正如汪科长所言，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拍摄的结果，都只能看到一把血红色的纸伞，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对方是个女人。 莫小川疑道：“确认不是吴进荣男扮女装吗？” 这个问题把郝德问得一愣，随后摇摇头道：“从身材上来看应该不是，吴进荣要更高一些，也更壮实一些。” 莫小川点点头，随后又听到汪科长犹豫着道：“虽说在山城这个天气，女人上街打一把太阳伞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不过这个女人的伞这般鲜艳，想来应该能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所以小黄等人现在还在欢乐峡询问目击证人。” 话正说到这儿，郝德的手机便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便随后将其挂断，然后惊喜地对莫小川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小黄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目击证人找到了！” 闻言，莫小川也是心中一喜，当即站起身来道：“苟大，你跟你弟弟继续追查素素的下落，争取能尽快缩小她的移动范围。秦大影后、衣亦，你们两位辛苦一些，我现在需要舆论的支持，把这件事情闹大，必要时候也可以让傻谬帮帮忙。阿龙、春姐，你们跟我去趟警局。”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汪科长和郝德目色忧虑地相互看了一眼，郝德便随后劝道：“小川儿，根据我的经验，一般绑架案如果把声势搞得太大了，绑匪撕票的几率很高……” 莫小川摇摇头：“这不是一般的绑架案，既然对方不来找我，那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把他逼出来了。” “可是……”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莫小川目色深沉地说道：“但至少对方现在还不会撕票，因为他们还需要我帮他们找人。” 闻言，汪科长只能叹道：“希望如此吧。” 离开vip候机室，宋七七已经等在外面了，看起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正准备上来找莫小川理论，却被春姐抢先一步拦住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人命关天。”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连莫小川都治不住的宋七七，竟然在听了春姐的话之后，真的没有来烦莫小川，而是憋着一股气就这么跟着众人走了。 这让莫小川不禁好奇，在他离开山城去往黔州，或者去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面，春姐跟宋七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没有问，因为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出了机场之后，众人换了车，衣亦、苟大和秦未央，坐上了黑二哥开的车，前往山城日报的报社，而阿龙则负责载着莫小川、春姐和宋七七前往警局。 郝德和汪科长那边倒是不变，众人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市刑侦队。 等到了警局大门，小黄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郝德走下车，连声问道：“人呢？” 小黄领着众人往里走：“在里面呢，不过……” “不过什么？” 小黄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过这人，好像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总之，您见了就知道了。” 闻言，莫小川等人均是一愣，不过还来不及细问，便已经来到了会议室，随后他们就明白小黄所谓的“精神不太正常”是个什么意思了。 首先来说，这家伙的造型就比较别致，身上穿着件素色的大褂，在市内黑戴着一副圆形的墨镜，肩上扛着一杆破旗，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五个字：不准不要钱。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 算命先生？ 看到一堆人急赤白脸地冲进门来，那算命先生也是一惊，随后便站起身来，谄媚地笑道：“各位领导好，各位领导好……” “没事儿，你坐下说。”郝德摆摆手，让对方坐下，然后带着莫小川等人纷纷落座。 小黄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于是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汪科长首先开口道：“请问怎么称呼？” 算命先生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回道：“我爹在生我的时候梦到有一条龙从我们家房顶上飞过，所以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王一条，你们也可以叫我王半仙。” 此言真可谓是……技惊四座啊！ 有一条龙飞过所以叫王一条？ 你就算说你爹在打麻将的时候摸了张一条，糊了个清一色大对子金钩钓杠上开花海底自摸都比这个靠谱啊！ 我还江湖人称莫八万呢！ 一时间，莫小川不禁觉得这条线索是没什么希望了。 却不曾想，那王一条紧接着又道：“你们说的那个女人我的确见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一只从岛国飞来的鸟儿精！”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待老夫算一卦 岛国？ 莫小川目色微怔，心想这事儿怎么又跟岛国扯上关系了？ 虽然莫小川对计蒙的了解有限，两人前后加起来总共只见了三面，但他本能地觉得，计蒙应该跟危不一样，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与境外势力，尤其是与岛国人联手的人。 这一点，从计蒙一口一个“洋鬼子”就听得出来。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在于，王一条是怎么知道那个神秘女人是一只鸟精的？ 人们常说高手在民间，可就算是莫小川，也只能识别山海一脉的大妖，以及一些实力比较孱弱的野生精怪的真身而已。 当初在红果树洞天福地中的时候，莫小川别说是荒川之主了，就连几只山童的本相都没能看出来，这个王一条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王一条老神在在地拉下墨镜，开口道：“当然是用眼睛看到的啊！” 莫小川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神棍，还是真的有本事，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王一条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莫小川的判断。 这整起绑架案背后的真正推手，并不是计蒙，而是吴进荣。 而他所找来的帮手，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从岛国潜入境内的间谍！ 可吴进荣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小川暂时没有头绪，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面前这个算命先生聊一聊。 于是在莫小川的示意下，小黄和马凯业这两位“普通”民警被请出了会议室，留下来的，要么是山海一脉的自己人，要么就是汪科长和郝德这样知道一些异人内幕的人。 宋七七算是一个例外，不过难得的是，这个野丫头在进入会议室之后也没有再一个劲儿的咋咋呼呼，而是表现得无比的乖巧。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姐调教有方的缘故。 莫小川本来是不打算让宋七七掺和到这起案件中来的，但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宋七七却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也是素素的朋友。” 对此，莫小川无可辩驳，所以这次到了警局，他没有像之前在机场时那样，把宋七七给丢出去。 毫无疑问的是，自从莫小川决定主动出击，反客为主的那一刻起，寻找计蒙想要让他找的人，已经不是主要任务了。 相比之下，莫小川更希望能直接找到吴进荣和素素的下落！ 而现在，王一条的出现，则为众人带来了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 “那么，你除了知道那女人是一只从岛国飞来的鸟精之外，还知道些什么？你还记得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吗？” 闻言，王一条立刻得以无比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不必那么麻烦，我这儿有照片。” 说着，王一条打开手机中的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递到莫小川眼前。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女子，脸上画着淡妆，如果只是从外表上来看，很难分清是中国人还是岛国人，但正如之前郝德所展示的监控录像的截图一样，在这个女人的手中，打着一把红色的洋纸伞，看起来分外妖异。 照片虽然一看就是偷拍的，但清晰度很高，想必王一条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莫小川将照片递给郝德，问道：“是她吗？” 郝德在监控录像上看过这个女人的样子无数遍，所以只是简单瞄了一眼，便立刻激动地说道：“没错，就是她！” 得到确认之后，莫小川的心中顿时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终于知道了另外一个绑匪的样子，忧的是，因为绑架案的特殊性，他暂时还不能让警方照此发布通缉令，在全山城的范围内大肆搜捕此人。 沉了一口气之后，莫小川拿出了李壮壮的照片，对王一条问道：“当时你有看到这个小男孩儿吗？” 王一条摇摇头：“没有。不过反正当时我一看那个女人，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知道你们警方要找她做什么？她是不是境外潜伏在咱们山城的间谍？如果你们要找寻她下落的话，没准儿我能帮上忙！” 莫小川愣了愣道：“你能帮什么忙？” 话音落下，就见王一条从口袋里摸出了三枚一块钱的硬币，将其摊在桌上道：“老夫可以帮你们算一卦。” 见到此情此景，一旁的汪科长都傻了。 这年头儿的算命先生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算命都不用铜钱改用人民币了？ 不得不感慨，这王一条就算真的只是一个江湖骗子，那也绝对是一个别具一格的江湖骗子啊！ 但莫小川却没有开口质疑，因为他能明显从那三枚硬币中感受到某种奇特的灵能波动。 不是山海意。 却与山海意仿佛有着一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无疑让莫小川对王一条的怀疑降低了几分，随后便笑道：“那你试试看吧。” 闻言，王一条便伸手将硬币握在了左手的掌心之中，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期期艾艾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是什么人，他对于这种眼神很熟悉啊，当即开口问道：“多少钱一卦？” “哈哈，不多不多，正所谓，遍观三千大千界，觅普贤不可得见，所以我的收费标准是，三千一卦。” 闻言，莫小川顿时就笑了：“讹人是吧？行，如果你真能找到，我给你三千，如果你找不到……” 说着，莫小川手中忽的扬起了一丝火线，直接将王一条面前的桌子穿出了一个指头粗细的大洞，烧焦的木头味在空气中挥散不去，把一旁的郝德看得目瞪口呆。 夭寿啦！ 同志们快进来看超人啊！ 但令人意外的是，王一条却显得无比的冷静，似乎并没有被莫小川这一手突袭给吓得魂飞魄散。 而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放心，算不准不收钱。” 在这一刻，莫小川彻底相信了小黄对于这个老神棍的评价，果然是脑子有问题！ 于是他只能郁闷地摆了摆手：“行了，算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闹着玩儿呢！（补更） 不得不说，像王一条这样，敢跑到警察局来推销算命的，恐怕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单就这份胆魄而言，就不是寻常人所能具备的。 所以莫小川决定赌一把。 王一条这人倒也耿直，见莫小川同意了，也没要订金什么的，便直接开口道：“我需要一幅山城市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闻言，郝德马上就出门安排去了。 地图这东西警局就有，平时抓捕罪犯，进行战前部署什么的都用得着，倒不用临时出去买，所以不多时，郝德就拿着地图回到了会议室。 郝德将地图展开来铺在会议桌上，有一米多长，上面的标识的确算得上是非常详尽了。 于是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一条的身上。 只见这老头儿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左手握着硬币在半空中挥舞了半天，随后猛地张开了手指，让掌心的三枚硬币洒落下来。 “笃笃笃……” 硬币落在桌面上，蹦蹦跳跳地朝地图上面滚，可能是用力过猛了，其中一枚硬币直接咕咕噜噜滚下了桌子，剩下两枚则分别落在了地图上两个不同的地方。 一时间，会议室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整张脸可谓是黑到了极致。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能算出来人在哪儿？ 跟我闹着玩儿呢！ 这跟我小学三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扔橡皮有啥区别？ 只不过我是为了扔出abcd来，你特么是为了扔出个地方来啊！ 要是用这方法都能找到人，我还需要你？ 我自己扔一次不好吗！ 然而，这边莫小川还未发作，王一条便主动开口道：“对方可能有某种屏蔽天机的法器，所以我算不出来。” “呵呵呵呵……”莫小川顿时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好你没说硬币落的那两个地方就是她的藏身之地。” 大概是看着莫小川的面色不善，王一条赶紧补救道：“那什么，这一卦不收钱，要不，咱们再换个别人？你们还有谁要找的吗？” 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汪科长赶紧又把李壮壮的照片挪到了王一条的面前。 “试试这个。” 莫小川倒也没阻止，想着就当再看一次天女散花了…… 嗯，应该是神棍散钱…… 他感觉在场的也就汪科长这种傻了吧唧的人会信了。 闻言，王一条立刻撅着屁股把落在地上的那枚硬币给捡了起来，一脸谄媚地对汪科长笑道：“好的，好的。” 于是下一刻，王一条还是老一套，不知道嘴里面念了些啥，又闭着眼睛挥舞了半天拳头，这才将掌心中的硬币朝地图上扔去。 “笃笃笃……” 硬币落桌的声音还是那么跳跃，然而这一次，莫小川却好像看到王一条身后的那杆破旗无风而动，一丝微薄的灵能从天地间洒落，以那王一条为媒介，注入到了那三枚硬币中。 莫小川转过头去，正看到桌上的三枚硬币以不同的轨迹，同时滚到了地图上的某个角落，随后层层叠加到了一起！ 这可就有些玄幻了啊！ 郝德那边眼睛都瞪直了，他觉得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已经彻底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 而一旁的汪科长则是激动不已地第一个凑到了地图前，仔细看了看硬币所落的地方，高声道：“在沙贝区徐家湾！” 莫小川看了看地图上叠在一起的三枚硬币，又转头看了看王一条那满头的大汗，突然笑了。 “有点儿本事。” 王一条伸手擦了一把汗，笑道：“诶，这个……” 莫小川懂，立刻问道：“大家身上有三千块的现金吗？” 闻言，王一条赶紧摆摆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pos机，连连道：“没事儿，刷卡也行。” 看这老神棍准备做得这么充分，莫小川也是十分的感动，豪气冲天地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刷了钱，并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刷卡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出去的。 原本他还期待着哪天逛商场的时候，学着电视剧里面那些有钱人的样子，用一掷千金的首刷来博得其他人羡艳的目光呢。 现在看来，这事儿只能暂时推后了。 郝德此时已经从初时的震惊回过神来，立刻问道：“现在是不是应该展开营救了？” 他问的当然不是莫小川，而是汪科长。 可汪科长也没有拍板，而是看向了莫小川。 莫小川摆摆手道：“先不着急，把素素和吴进荣的照片给这位……老先生看看。” 郝德点点头，这两人的照片都在福利院送来的资料中，所以很快就摆在了王一条的面前。 可这一次，王一条却面露难色。 “实不相瞒，我一天只能算三卦，再算就不准了，所以，现在我只能再算一个人的。” 闻言，莫小川也是一愣，没想到这老神棍的规矩还真多，当机立断拿起了吴进荣的照片，递到王一条的手中。 “先算她。” 这个选择一点儿也不令人意外，就连郝德也无话可说。 因为对于一桩绑架案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抓住绑匪，而是优先保证被绑架者的安全！ 王一条接过照片看了看，随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内个，我这边可没有第二个人半价的优惠……” 莫小川不禁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还是三千，算吧！” “好嘞。”王一条彻底放下心来，把硬币重新捡回到手里，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就连莫小川也不自觉地感觉有些紧张。 因为他不知道素素那边的情况会怎么样，也不知道素素会不会像那个神秘女人一样，被什么鬼法器屏蔽了天机，导致此卦没有结果。 但不管莫小川心中怀抱着怎样的期盼，他此刻能做的，只有屏息以待。 硬币已经被抛出来了。 与之前两次都不一样的是，其中一枚硬币在落到桌上后，便没有再移动，而是原地打起转来。 见状，莫小川的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好在很快，另外两枚硬币便在桌上划过一道道足以令牛顿从棺材里面跳起来的弧线，绕了一个大圈子，却最终汇集到了同一处，将打着转的那枚硬币撞落在地图上，并两相叠加了起来。 结果是有了，却有些出人意料。 因为素素所在的地方，跟李壮壮并不一样。 素素不在沙贝区。 而是在沙贝区以北五十多公里之外的，北钡区，南西大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兵分三路 南西大学，本部坐落于山城市北钡区天生路，不仅名列211工程，更是985学府之一。 至少比起邮大的档次来说可是要高多了。 素素为什么会在那里？ 为什么吴进荣要把素素和李壮壮分开看管？ 莫小川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是，吴进荣要将李壮壮的看押地点进行特别的布置，就像当初的上官野一样，让莫小川之后即便找到了李壮壮，也没那么容易把人给解救出来。 当然，现在对莫小川而言，吴进荣做这一切的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他和计蒙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次通过一起起绑架案把莫小川给卷进来到底是为了把计蒙救出暗狱，还是为了找他女儿，莫小川都不再关心。 因为现在游戏的规则回到了莫小川的手中。 只要他能将李壮壮和素素救出来，计蒙，或者说吴进荣的手中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谈判的筹码。 “老汪，你和郝队他们去沙贝区，我让春姐协助你们。” 汪科长听着这话，顿时一愣：“那你……” “素素那边，有我跟阿龙就够了。” 闻言，郝德下意识地就反对道：“不行，这样太危险……” 话说到一半儿，郝德自己就偃旗息鼓了，因为他回想到了之前莫小川所展露出来的，超越常人认知的能力。 莫小川摇摇头道：“吴进荣只是一个普通人，暂时不必担心，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拿伞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的，可不管她有多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我和阿龙的手中逃出去，倒是你们那边，得小心一些。” 汪科长了然：“莫老板你放心，此时关系到李处，我会谨慎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莫小川便打算跟阿龙出发了，以免夜长梦多，被对方临时转移了绑架场所。 可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苟大”。 莫小川一愣，随之接起。 “喂？有新线索了吗？嗯？能确定吗？好，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稍后便派人过来，如果中途有变，随时通知我。好。” 挂断电话，莫小川自然而然地就皱起了眉头，目色中似乎显得有些疑惑。 汪科长凑过来：“怎么了？” 莫小川沉声道：“苟大、苟二查到，吴进荣在南平区。” “这怎么可能！” 莫小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一条，发现后者正一脸乐呵地看着手机傻笑，估计是银行卡的到账信息。 “会不会是搞错了？”郝德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李壮壮、素素，与吴进荣三个人，竟然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说不通的啊！ 难道就隔了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吴进荣就带着李壮壮或者素素转移了？ 汪科长疑道：“南平区具体什么地方？” “是南平区一座公墓，叫做宝鱼公墓……” 刚说到这里，莫小川便突然脑中灵光乍现，猛地回想起了计蒙第一次交给他的那一封信纸。 上面总共有七句话。 喜欢吃桃片的小姑娘走着走着就丢了。 最毒的太阳炙烤着立桓北路的小男孩。 悲痛欲绝地站在充满鱼腥气的墓碑前。 回想着上官少爷在游乐园开怀大笑。 游乐园中的小丑被小男孩撞倒在地。 小男孩哭着哭着，就再也没有醒来。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小男孩将得到神的宽恕。 在这七句话里面，第一句话，代表了吴进荣的女儿，也就是现在计蒙要找的人。 第二、四、五、六、七，都跟上官野的绑架案有关。 唯独这第三句“悲痛欲绝地站在充满鱼腥气的墓碑前”，莫小川从始至终都没有能够用得上，直到现在。 虽然莫小川依旧不知道在这句话中所隐藏的深意究竟是什么，但这至少说明，苟大和苟二的情报是百分之百准确无误的！ 于是莫小川立刻打开手机拨通了秦未央的电话。 “秦影后，你现在还跟衣亦在一起吗？报社？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傻谬做就行了，你跟衣亦跑一趟南平区宝鱼公墓，苟大、苟二都在那儿，说是找到了吴进荣的行踪，争取能抓到活的。我？我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好，那就拜托两位了。” 收起手机，莫小川直截了当地对阿龙点点头道：“我们出发！” 而宋七七则走上来问道：“我呢？” “这次救人很可能会发生战斗，到时候我恐怕顾不了你，所以你就留在警局，不要乱跑。” 但宋七七却急声道：“等到了南西大学，我或许可以感应到素素的位置！” 莫小川愣住了，因为这是宋七七第一次说自己拥有某种特殊能力。 “之前怎么不说？” “我……我能感应到的范围很有限，大概，只有身边，一百米左右……” 闻言，莫小川也不知道宋七七这番话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的话，这项能力对于他寻找素素，的确有很大的帮助！ 王一条所扔出的硬币，基本上覆盖了南西大学本部的全部范围，若是宋七七真的有能够感应到他人的能力，自然就不用莫小川和阿龙进行地毯式搜索了，无疑会缩减很多的时间！ 在当前的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 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莫小川最后一次确认道：“素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确定能感应到她吗？” 宋七七干脆利落地点头道：“只要是我见过的人，都可以！” “好，那就跟我们一起走。”说完，莫小川与汪科长点头致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警局会议室。 而春姐则摇曳着风韵犹存的腰肢，款款走到汪科长身前，笑着舔了舔舌头：“在什么情况下，我可以动手杀人？” 汪科长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 另外一边，莫小川一行三人很快上了车，朝着南西大学的本部疾驰而去，在车上，宋七七难得正经地问了莫小川一个问题。 “莫小川，你觉得那个打伞的女人，在我们这边的几率高，还是在春姐那边的几率高？” 莫小川目色幽深：“对方最想要威胁的人是我，既然吴进荣不在北钡区，那么，由那个神秘女人守着素素的概率，便高达百分之八十。” “另外百分之二十呢？” “王一条在说谎。”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西大学 王一条到底是不是一个骗子？ 说实在的，莫小川并不能打包票。 他只能说，自己更倾向于认为，王一条是真的有算卦本事的。 并不是因为那三枚硬币能神乎其神地叠加在一起。 因为那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法。 打个比方，或许那三枚硬币本身就不是正常的硬币，而是内含磁铁的魔术道具。 王一条的第一次算卦并不是失误，而是用了正常的硬币为接下来的表演打了一个铺垫，告诉在场的这些“观众”，他的硬币都是真的，在普通的情况下是不会被吸附在一起的。 有了这个铺垫，那么他的后两卦自然就显得非常技惊四座了。 至于硬币掉包的手法，这对于一位纵横江湖多年的老神棍而言，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所以在莫小川看来，硬币叠加的情景哪怕是一个江湖骗子，也或许能够实现。 他之所以愿意相信王一条，这个完全萍水相逢的算命先生，是因为他明确感受到了如同山海意一般的灵能波动。 所以莫小川想要赌一把。 如果王一条真的骗了所有人，那么他也绝对跑不了。 一位堂堂山海裁决使的银行卡，是可以随便接的吗？ 像莫小川这种扣门儿又贪财的货色，现在他的银行卡里面有超过一亿的资产，他难道不会防备着哪天自己的卡被人给偷了，或者干脆丢了，在没来得及挂失的情况下损失惨重吗？ 所以莫小川在卡上涂抹了犬封一族所研制的秘药，对于普通人而言无色无味，但在犬封族人的鼻子中，就算你跑到米国去他也能把你给闻出来！ 在这起绑架案结束之前，王一条跑不掉。 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很明显吴进荣那边是最靠谱的，但莫小川担心吴进荣手上有可以威胁到素素或者李壮壮的远程装置，比如遥空炸弹什么的，如果先动了吴进荣，导致素素和李壮壮受到伤害的话，莫小川追悔莫及。 所以他选择让苟大和苟二按兵不动。 先救人，再抓人！ 从山城市刑侦队到南西大学的距离很远，即便阿龙已经在尽力超速行驶了，中间甚至还冒险闯了四五个红灯，但等三人抵达北钡区的时候，也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 莫小川不知道在这四十分钟期间，素素有没有被转移，或者发生什么别的意外，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众人顺利抵达南西大学的门口，莫小川带着宋七七走下车来，对她问道：“怎么样，能感应到吗？” 宋七七摇摇头，于是众人移步朝学校里面走去。 南西大学的本部号称占地八千余亩，当然真正的校区面积肯定没这么大，但毫无疑问的是，若想要将这里翻个底儿朝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件非常耗时的事情。 但现在的莫小川除了宋七七这个小型探测器之外，再没有其他更快捷的寻人手段，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按部就班地去找。 众人走进校门后不久，就看到了路边所停靠的一辆辆校车。 这就体现出人家跟邮大的差别之所在了。 邮大也有校车，但总共就三辆，按照特定路线绕行，基本上除了一、五、六这三栋位于正中心，又最老的宿舍之外，其他宿舍都会经过。 但南西大学的校车，人家是分路的！ 就跟公交车一样，分为7路、5路、2路什么的，由此可见南西大学有多大！ 莫小川没来过南西大学，秉持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思想，便打算随便搭乘一路校车，却不曾想，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宋七七却突然拖住了他的胳膊。 “莫小川，咱们上这辆车。” 莫小川一愣，回头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宋七七摇摇头：“直觉。” 好吧，跟女人讲直觉，那你还有什么好讲的？ 那就跟男人讲逻辑是一样的。 神秘，而且强大！ 反正莫小川也没什么可选的，索性就听取了宋七七的意见，跟着阿龙一起，搭乘了5路校车，向着这座陌生的学府深处而去。 一路上，莫小川看着四周风格各异的建筑，也不知道这些教学楼的名称叫什么，只能通过司机的几次口报站点，听说了一些南西大学的“著名风景区”。 比如什么美食城、中心图书馆、田家炳之类的。 说起来，田家炳听起来很像是个人名的样子，不知道跟邮大的鸡哥，田宇，有没有啥关系？ 三人就这么一直坐到了5路校车的终点站，西施街。 一开始听着这名字的时候莫小川还有点儿纳闷儿。 西施跟南西大学有啥关系？ 咋的，看不起貂蝉呐？ 还是说有啥不为人知的历史渊源？ 后来莫小川才知道，南西大学原本就是由南西师范大学、农业大学等合并而来的，他们现在所到的地方，就是南西师范大学原来的校址，所以这里其实叫做西师街…… 几个人一下车，莫小川就对宋七七问道：“这一路上都没什么感应吗？” 而宋七七则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对于自己的直觉产生了第一次信仰危机。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朝前行进。 山城之所以被称作山城，当然是因为这里山峦起伏，地势高低不平，这么说吧，就算是小黄车开着锁丢到大街上恐怕都没人骑。 邮大位于南山之上，而南西大学则坐落在缙云山麓，这座山的名字听起来就有些玄幻风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处适合诞生妖怪的好地方。 三人沿着南西大学匆匆而行，宋七七那边一直没能传来好消息，倒是阿龙突然间很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脚步。 莫小川一愣，立刻全神戒备地问道：“怎么了？” 然而，阿龙的回答却令他猝不及防。 因为阿龙突然停下脚步的原因与素素无关，与那个打伞的神秘女人无关，甚至与这整起绑架案无关。 “老板，清水街遭遇强敌入侵，我担心，陆先生挡不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愤怒的香蕉（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相比起缙云山这个名字，阿龙的这番话才真的是更加玄幻了。 清水街遭遇强敌入侵？ 连陆先生都挡不住？ 陆先生是谁？ 那是传说中的神级大妖，开明兽，陆吾！ 连他都挡不住的强敌，得强到什么份儿上！ 难不成是危打过来了？ 还是什么烛龙、西王母什么的打算毁灭地球了？ 但不管怎么说，若阿龙此番真的感应无误，那么对方所选择的这个突袭时机简直妙到毫巅！ 因为此时的清水街相较于其他时候，正处于最空虚的状态。 莫小川这个正儿八经的山海裁决使不在。 清水街最能打的两大王牌高手，阿龙和春姐，也都因为绑架案的事情离开了南山，剩下的除了一位陆先生，其他全是什么企鹅精，豌豆精，鲤鱼精这些不靠谱的妖怪，或许稍微能寄予一些期待的，也就还有蒲老板了。 但现如今听阿龙的言下之意，这次清水街所面临的敌人，连陆先生都挡不住，单凭蒲老板那喊麦的实力，能吼死对方吗？ 莫小川对此报以强烈的疑问。 从理论上来说，守护清水街，守护裁决事务所，是莫小川的职责所在。 可现如今的莫小川正在找寻素素的关键时刻，他如何能够离开？ 所以莫小川问了阿龙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回去，够不够？” 阿龙沉声道：“至少不会输。” 莫小川目色微松，随之道：“你先回，给我二十分钟。” “好。” 说完，阿龙便直接掉头朝来时的路疾驰而返。 莫小川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干脆一把将宋七七扛在了肩膀上，迈开脚步向前奔袭而去。 “若是发现了什么，便叫我停下！” 这一次宋七七没有反抗，也没有与莫小川争辩，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了对素素的感应上。 路上莫小川甚至还拿起手机直接给李浩田打了个电话。 “清水街大乱，二十分钟后，我要整个山城市五分钟的领空！” 李浩田那边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干脆利落地回应道：“我尽力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就开始了对素素所在之处最后的搜寻。 莫小川的行进路线毫无规律而言，他就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整个南西大学都绕一遍，或者说，是让宋七七感应一遍。 他跑过学校的五号门，看着几个刚刚归校的学生在自己的风速中凌乱。 他掠过楠园二食堂，将一个小哥手中的饭菜吓落在地。 他行过圆顶报告厅，与一位低着头查阅教案的老教授擦肩而过。 最后，莫小川与南西大学的教学区渐行渐远，来到了一片满目苍翠的山林中，随后在漫漫长阶前顿住了脚步。 因为宋七七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更因为前方有一个拦在了路中间。 莫小川将宋七七从肩上放下，后者的一张小脸儿已经煞白。 “莫小，川，我……有点儿晕……” 说着，宋七七便扶着一棵树开始干呕，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创下了史上第一位晕人的历史。 莫小川没有去照看宋七七，因为他惊讶地发现，拦在面前那位赤裸着上身，把衣服当围巾搭在肩膀上的壮汉，竟然并不是普通人。 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轮蔫儿黄的弯月。 上面还长着点点黑斑。 嗯，月神？ 不，好像更像是一只熟透了的香蕉精啊！ 莫小川不知道对方拦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微笑道：“这位同学，从这里走通向哪里？” 香蕉精卖力地鼓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猛地开口大喝道：“此路不通！” 莫小川被震得耳膜生疼，不想跟对方多做纠缠，而是对宋七七问道：“还扛得住吗？实在不行，我们把这一片儿搜完就回去，等清水街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来。” 莫小川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很平淡，但实际上在他的心中却怀抱着极大的不甘。 因为一旦他这边救不了人，郝德与汪科长那边就不能动，苟大和苟二那边也不能动。 否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天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虽说明天王一条还能再算三卦，但每拖一天，就会产生很多莫小川无法预料的变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宋七七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很快便站直了身体，仍旧脸色惨白地走过来，拉着莫小川的袖子擦了擦嘴，坚定地说道：“走吧！” 闻言，莫小川这边还没回应，那香蕉壮汉却怒了，直接开吼道：“我说了！此路不通，想要过去，除非你们打赢我！” 莫小川白了对方一眼，心想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中二少年，说出来的尽是这种糟糕透顶的台词。 你丫的也就是在这缙云山耍耍威风，要是敢去红果树瀑布，早就被那群猴子扒拉扒拉吃了好吗！ 我特么可是进过水帘洞，得万千灵猴效忠的帅猴王好吗？ 你跟我玩儿这套？ 于是莫小川也没搭理对方，再次将宋七七一把扛在了肩上，就准备顺着石阶向上而去。 见状，那香蕉壮汉也是急了，气得一头短发像钢针般寸寸直立，随后他抄起自己脖子上的衣服，猛地摔在了莫小川的面前，怒道：“那你就过来吧！” 莫小川是什么人，那可是全山城最大的妖怪头子！ 他能看不懂香蕉精的这些路数？ 你扔的这是衣服吗？ 必须是一块超大的香蕉皮啊！ 你想让我一脚踩上去，然后一声“哎呀”，再滋遛儿滋遛儿地滚下山去…… 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眼看四下再没有别人，莫小川顿时也放下了不少顾忌，悍然自后背展开了双翅，翅膀轻轻一扇，便带着他和宋七七略过那香蕉壮汉的头顶，向着远空疾驰而去。 香蕉壮汉看着这一幕都傻了，随后不禁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是奔着那个女人去的！有种你下来啊！一对作恶多端的狗男女，呸！鸟儿男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天打雷劈的！你有种把那个女孩儿放下！” 话音落下，莫小川的身影在空中顿时就是一个三十度锐角转向，轰然落在了那香蕉壮汉的面前，随后莫小川一伸手，就卡住了香蕉壮汉的脖子。 另一只手升腾着熊熊凤火。 眼中闪烁着幽蓝色的诡异光芒。 “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木屋 缙云山的半山腰上，建着一座看起来非常简陋的小木屋，据说在平日里是给护林员住的，但往常南西大学的学生们来缙云山游玩时，却从来没见过里面有人。 直到几天前，小木屋里面突然多了一个女人。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每一位登山客都会经过小木屋，都会关注小木屋中的情况的。 但曾相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健身狂人，而且不是那种喜欢待在健身房里面依靠器械运动，吃着蛋白粉增肌的健身狂人，毕竟曾相听说吃那玩意儿吃多了伤肾…… 相比起去健身房，曾相更崇尚自然健身，而缙云山，就是他平日最常来的健身场所。 登登山，跑跑步，沿着青石长阶做做蛙跳，再攀着树枝来几百个引体向上，不亦乐乎。 即便没有那些昂贵的健身器械，也同样可以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曾相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香蕉精。 而是一只浑身充满了肌肉的香蕉精…… 然而，在莫小川的面前，他那硕大的肱二头肌却起不到半点作用，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是莫小川没有动真格儿的情况下。 单纯的肉身力量，只是莫小川诸多手段里面最普通的一种。 而这曾相也是个外厉内荏的怂货，还没等莫小川怎么严刑拷打，在感觉自己很可能在下一秒就变成一支烤香蕉的恐惧下，曾相很快就把所有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莫小川的蛊惑之力起了作用。 原来，几天前，整个北钡区频发小孩儿走失事件，曾相一个同学的妹妹也被卷入其中，至今下落不明。 大概是美国大片儿看多了，曾相觉得他自己也应该是一位保护普通人民安全的香蕉侠什么的，所以开始调查此事，立志要抓住诱拐犯，惩恶扬善。 要不然练这一身肌肉不是白瞎了吗！ 而曾相的运气也不错，主要是因为他对整个缙云山的环境都极其熟悉，所以很快就怀疑上了那个木屋中的女人。 初次交谈，曾相发现对方好像是个哑巴，带着个脑子傻乎乎的小女孩儿，只是请自己到木屋中坐了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个小女孩儿也不善言辞，大部分都是曾相问十句，对方才回答一句，而且还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在小木屋里，曾相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失踪小孩儿，于是只能悻悻作罢。 但诡异的事情从此便开始了。 曾相再也没有能够走出这片林子。 就像是鬼打墙，不管他再怎么绕，也走不出去。 还好曾相不是普通人，所以哪怕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仍旧活得好好的。 但长此以往，他总有一天会被困死在这里。 与此同时，曾相还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噩梦，梦到一只长得像鸟一样的妖怪，抓来各种各样的小孩毒死，将他们的皮肤剥下来，编织成一身血色长裙。 曾相记得，他在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的身上，就穿着一件这样的裙子。 所以曾相明白，那个女人就是他所要找寻的犯人，但他已经回不去木屋，也离不开这片林子，仿佛只能在这里度过一生，直至死亡。 莫小川和宋七七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遇到的陌生人。 这件事情对于曾相来说很不合常理，所以他的心里也很矛盾。 一方面，他不希望对方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阻止二人上山。 另一方面，他也怀疑他们是不是那个红衣女人的帮凶，所以才能在这片鬼林子中出入自如。 后来莫小川身后展开的翅膀，似乎帮助曾相确定了他们帮凶的身份。 所以自始至终，曾相也没有向二人求救。 但事实上，曾相却是错怪了莫小川。 在听说了曾相的遭遇之后，莫小川也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并让曾相带自己去小木屋。 “可是……我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天了，再也没能找到回木屋的路……” 莫小川微微一笑：“既然这片林子没能拦得住我闯进来，自然也迷惑不了我的眼睛。” 曾相不知道莫小川的真实身份，不过从刚才的那一幕看来，对方肯定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就是了，于是只能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接下来，莫小川与宋七七便在曾相的带领下，沿着路边小径，朝着缙云山的更深处行去。 三人走了还不到五分钟，宋七七便突然激动无比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 闻言，曾相顿时一愣，随之道：“木屋就在那个方向不错，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两人的同时确认之后，莫小川便没有了任何顾虑，沉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莫小川的背后再次展开了一双羽翅，带着他仿若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向着木屋所在的方向决然而去。 宋七七曾经告诉过莫小川，她的感知范围只有一百米。 而一百米的距离对于莫小川来说，只需要三秒钟就到了。 果不其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 莫小川的身形没有半点停顿，直接一头撞了进去！ “嘭！” 尘烟飞溅，将莫小川的视线染得一片模糊。 而屋中的人仿佛也被这次突袭给惊了个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伸手去抓人质，而是下意识地撑开了手中的红纸伞。 那一片如鲜血般殷红的伞面在漫天尘烟中显得极其鲜艳，但莫小川却没有即刻出手，而是先喊了一声：“素素！” 于是有人答道：“小聪明！素素！小聪明！” 莫小川照此分辨出了素素所在的位置，心中再无半点顾忌，手中的凤羽轻轻荡开，一道激昂的火线在尘烟中刺出了令人恐惧的灼意，在顷刻之间就轰在了那红纸伞上。 “嘭！” 纸伞并未被凤火所点燃，但山海意的余威却像是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了伞面上，迫使撑伞人脚步连退数步，被逼到了角落里。 此时尘烟才渐渐散落，让莫小川看清了站在木屋门口的素素，以及那个身穿妖异红衣的女子。 “今天你要能跑得掉，我是你孙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飒！伞剑！ 素素还活着，这令莫小川很是欣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过绑架她的人。 尤其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可能又是一名来自岛国的间谍。 所以莫小川并不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 “你丫抓了素素不就是为了引我来吗？现在我来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莫小川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闲庭信步地向前走着，实际上却是在朝素素靠近。 便在此时，那女人突然笑了：“私の名前はうぶめ。” 莫小川愣了愣，心想这是什么鸟语，嗯，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方不管说什么话都可以称得上是正儿八经的鸟语，但在莫小川看来，这间谍也当得太不专业了。 人家荒川之主怎么说也学了一些中国话呢，虽然说得不好。 你还挺拽啊，跟我面前还飙起你的家乡话了？ 然而，也就在莫小川暗自腹诽的这一瞬间，那女人却突然动了。 她猛地收拢起手中的红纸伞，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在是一位柔柔弱弱的女子，而变成了一名强大的……剑客？ 莫小川也不知道自己的脑中为什么会浮现出“剑客”这个词，但紧接着，就看到那女人挥动了手中的红纸伞，一道道明媚的气痕在空中四溢而起，带着致命的寒意。 莫小川不敢怠慢，猛地向前一蹿，背后的旋龟甲顷刻成型，他一手将素素搂到怀中，一手扒着木屋的大门，向外匆匆一掠。 “飒！” 一道气痕准确地落在莫小川的后背，深及数寸，让莫小川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宛如钻心的痛楚，更使他身形一个趔趄，直接摔到在地。 莫小川顾不得伤痛，就地一滚，抱着素素滚到了一棵大树下，这才停下了身影。 “素素乖，素素最聪明了，就待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莫小川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素素的小脑袋，后者则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莫小川知道自己不能跑，否则在速度上将会很吃亏，一次被动，次次被动。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直接转过身，背后双翅长扬而起，向着木屋废墟中的那只姑获鸟冲了上去！ 是的，现在的莫小川，已经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姑获鸟！ 在岛国传说中，因为难产而死，所以喜欢找小孩索命的女妖！ 莫小川虽然之前对岛国的妖怪文化一窍不通，但自从遭遇了荒川之主后，在回程的列车上，他便特地在网上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来看。 其中姑获鸟之所以会给莫小川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这货的起源其实是山海经！ 姑获鸟是岛国本土的妖怪吗？ 不是！ 而是从我大中华流传过去的！ 在岛国平安时代的时候，还没有姑获鸟的说法，只有一种叫做“产女”的妖怪，指的就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女性，因为积怨幻化成妖，这个时候的“产女”，跟鸟类的形象其实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直到江户时期，姑获鸟的传说才从我国传到了岛国，那群不要脸的所谓“专家”，便直接将姑获鸟的属性列到了“产女”的名目下，这才让两者有了关系。 而在我国，姑获鸟的真正起源是什么？ 是《山海经》中的九凤！ “《山海经·大荒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 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 九凤乃是当时楚人所信奉的神鸟，人们相信只要得到了九凤神鸟的指引，就能羽化成仙。 屈原曾在《离骚》中写道：“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便是此意。 但在《山海经》之后，历代的典籍中便极少见到关于九凤的记载了，反倒是在一些小说和杂记中，反复提及一种叫做“鬼车”的不祥鸟。 同样是有九个头，飞行之时九头十八翼所发出的轰隆声就如同车鸣，由此得名。 《西游记》中的九头虫，便是以此为原形的。 值得注意的是，九头虫的“虫”这个字，并不是虫子的意思，而是《西游记》中借用佛家用语所指的羽虫。 《西游记》中的如来佛祖曾说：周天之中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九头虫便由此而来。 在《西游记》的描述中，九头虫在与大圣爷和二郎神的缠斗中，被哮天犬一口咬掉了一个脑袋，所以后来在民间传说中，姑获鸟怕狗，或许便是自这里得来的典故。 由此可见，姑获鸟这个妖怪的演变和异化非常的源远流长，从一开始的神鸟，变成了恶鸟，后来又变成了岛国非常著名的妖怪，甚至连形象也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莫小川不知道在这期间九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但至少从现在看来，他眼前的这只姑获鸟，已经完全背弃了先祖的特征，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只岛国的妖怪。 对方失去了山海一脉的血脉，并且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岛国话，这要是放在抗战时期，就是汉奸！ 莫小川不想去管对方为何背叛山海一脉，背叛自己的祖国，反正她今日在此，活不了！ 说话间，莫小川已经来到了姑获鸟近前不到五米的距离，他手中的凤火已经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张巨网，向着姑获鸟铺天盖地而去。 但对方手中的那把伞剑却也不是凡物，不但可以隔绝凤火，而且剑之所至，每每能给莫小川带来极大的威胁！ 不过瞬息之间，两人已在半空中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莫小川身无长物，落日弓还放在山海酒吧，所以面对姑获鸟的伞剑渐显颓势。 莫小川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干脆心下一狠，将旋龟甲尽数覆于身体表面，然后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笔直地朝姑获鸟冲了上去！ “飒！” 姑获鸟剑势突变，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在莫小川的旋龟甲上留下了道道利痕，而莫小川则拼着以伤换伤的危险，成功一把抓到了姑获鸟的持剑手！ 危急时刻，姑获鸟也并不慌张，手腕一翻，伞剑的末端便朝着莫小川的脖颈之处扫去。 莫小川不敢怠慢，顷刻松手后退，但他的指甲却在姑获鸟的手臂上划下了三道血痕。 重新落回到地面，莫小川的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拼着重伤，甚至是生死之危，只为了近到姑获鸟身前抓她一把，这个买卖，划算吗？ 至少从莫小川脸上的微笑来看，是划算的。 因为正如他当初在洞天福地中，对几个岛国间谍说的那样。 其实他是近战法师。 这里指的并不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而是，西山经。 是的，早在莫小川还在洞天福地中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开启了西山经！ 因为当时的他，不多不少，正好见到了四位来自西山经的大妖。 英招！ 钦原！ 土蝼！ 以及最后韩导游的本相，嚣！ 所以此时莫小川对姑获鸟所用的，便是钦原的致命一击！ “《山海经·西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第一百六十章 滋溜儿（月票两百加更！） 当初在洞天福地中的时候，面对两名用忍术近身的岛国间谍，莫小川抓了其中一人一把，撞了另外一人一头，随后这两人即便用忍术遁去，也仍旧很快就死了。 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甚至把荒川之主和宸姑娘都看得一愣，却没有深究其中的缘由。 事实上，当时莫小川所使用的，便是土蝼和钦原的能力！ 现如今莫小川如法炮制，也给了姑获鸟这么一下，他的本意，当然是为了给予对方必杀一击。 但莫小川失算了。 只见姑获鸟的身影在空中摇晃了一下，便停在了一棵大树的枝头上，伸手扶着树干，面色虽然比起之前更白了一些，却并没有死！ “原来你是山海裁决使。” 闻言，莫小川不禁笑了：“原来你会说中国话，那刚才装什么逼？” 姑获鸟没有回答莫小川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钦原？” “有点儿见识。”莫小川没有急着发动第二次进攻，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等着姑获鸟毒发身亡。 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莫小川心头一惊。 “有些意思，但，对我无用。” 言罢，在姑获鸟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道人影，看起来都是还不到十岁的孩子，面色暗沉，表情呆滞，而且更重要的是，从他们飘在空中的样子来看，分明已经不再是活人，而是类似于怨灵之类的东西！ 如果曾相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一眼认出，这些都是前几天北钡区失踪的孩子！ 姑获鸟就这么站在原地，单手好似结了个法印还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随后她手臂上的血痕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好几名鬼童的身上开始浮现出道道伤痕，看起来凄厉可怖。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莫小川这等见多识广的妖怪头子看了都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场中甚至因为这些孩子们的出现，仿佛连气温也骤降了十几度，空气中泛着凄冷的寒意。 这才是真正的见鬼了啊！ 莫小川心里头瘆得慌，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害怕。 尼玛连蒲松龄都是我的前辈。 我怕个毛！ 信不信小爷我一本《聊斋志异》拍死你们！ 这会儿莫小川的手边没有《聊斋志异》，但他有凤羽，熊熊凤火，自然可以摒弃世间所有邪祟。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双手轰然燃起了一片无比璀璨的火光，仿佛旭日东升，直接就朝姑获鸟所在的方向汹涌而去！ 轰！ “啊！啊啊啊……” 姑获鸟躲在伞后，身形爆退，但她身边的那些小鬼却有几个来不及闪躲，在凤火的灼烧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化作一缕缕青烟飘散到空中。 “请安息。” 莫小川心中暗道了一声，随后背后的钦原翅重新展开，立刻向姑获鸟追击而去。 姑获鸟边退边战，手中伞剑急急挥动，立刻掀起了好几棵断木向莫小川砸去。 而莫小川也根本不怕会引起山林大火，手中凤羽随之而动，让那些断木甚至都没有燃烧的过程，便顷刻成灰。 眼看姑获鸟手臂上的伤势即将彻底复原，莫小川也是急了，立刻从裁决令中取出了一大堆什么警棍、头盔、防爆盾牌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儿朝姑获鸟扔了过去！ 这些东西，是莫小川在红果树洞天福地刚刚开启的时候，从存放军用物资的仓库里面拿的，不过之前一直都没机会用，直到现在。 而他这看似天女散花般的一顿胡扔，却每一样东西都精准地砸向了姑获鸟。 因为这是嚣的技能！ 无一虚发！ 姑获鸟也是被莫小川这突如其来的手段给搞得有些懵，虽然手中的伞剑劈碎了百分之八十的“暗器”，却仍旧一不小心被一个军用头盔给砸到了头上，身后的羽翅也被防爆盾牌击中，身形一歪，从空而降。 然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姑获鸟的脚还没有落地，突然就有一件衣服被丢到了她的身下，再然后，只听得“滋溜儿”一声，姑获鸟的双脚猛地一个打滑，直接被摔了个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 莫小川这边看得也是一愣，随后大笑道：“香蕉兄，给力！” 是的，关键时刻，曾相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使出了他的看家绝学，香蕉皮之奥义——屁股疼！ 姑获鸟被这一摔之下，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颗流星自天边向自己砸来。 不，更准确的说，那是一个人。 或许从此之后，在江湖上将会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那是一招从天而降的……不是掌法，而是头锤。 莫小川浑身燃烧着熊熊凤火，将自己的脑袋作为武器，轰然落在了姑获鸟的胸口！ 这是，土蝼的技能！ 顷刻之间，姑获鸟的身体便宛如一只被煮熟的虾米一般，恐怖地向后弓起，她身边最后的几道阴灵被凤火瞬息净化，而她手中的伞剑则从手中掉落，随后被眼明手快的宋七七直接捡起。 “去找素素，然后在原地等我。” 宋七七这次没有与莫小川争辩，而是跟曾相一起，立刻拔腿朝木屋的方向跑去。 姑获鸟还没有死，但也快了。 “私の子供……” 莫小川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耳光：“说人话！” 顺便再用钦原的能力在姑获鸟的脸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然而，这就是姑获鸟最后的遗言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交代自己为什么会帮助吴进荣绑架李壮壮，为什么要冒险卷入到山海一脉的争斗中来，也没有告诉莫小川李壮壮和吴进荣的位置，就这么，目色悲凉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对方这次竟然死得这么快，但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尝试着将姑获鸟的尸体收入裁决令。 只有死物，才能进入裁决令。 莫小川可不会给敌人任何发动任何濒死一击的机会。 然而，事实证明，姑获鸟的确是死了，而至少从她刚才与莫小川的一番对话来看，她并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一位山海裁决使。 就在莫小川还在疑惑吴进荣是如何请到一只姑获鸟帮他行事之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来电的是汪科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要回清水街 在莫小川抵达南西大学之前，汪科长和郝德是负责去救李壮壮的。 当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莫小川还让春姐跟着去了。 只不过警方那边可没有苟大、苟二，或者宋七七这样可以精确定位到李壮壮在哪里的高手，所以事实上，即便他们比莫小川更早到了二十分钟左右，但搜寻的进度却远比莫小川要慢。 但警方的办事逻辑却跟莫小川有所不同，而且在人手方面也比莫小川这边单打独斗要好得多，所以在确定了大致范围之后，警方直接就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很快便通过大范围询问附近居民的口供，调集监控录像，幸运地找到了姑获鸟的身影。 也实在是这女人的打扮太过显眼了，而且还撑着那么一把大红色的纸伞，貌似除了挡住了她的容貌之外，对于自身的行踪并没有刻意隐藏。 所以就在一分钟之前，汪科长和郝德成功找到了李壮壮被关押的地点。 当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傻了。 因为里面是一个超大的水缸，而李壮壮就这么沉在水中，看起来已经被溺死了。 “氧化氟碳溶液？”莫小川听到了一个新词儿。 而汪科长则在电话那头解释道：“所谓的氧化氟碳溶液，又被成为‘全液气’，说白了，那是一种，可以呼吸的，透气的液体！” 莫小川一愣，不得不说，从汪科长这种大文盲的口中听到如此专业的回答，还真是令人意外。 “能呼吸的液体？” “没错，这种东西我以前只是听局里面的前辈们提起过，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据说自从这种液体被人所发现后，就让水刑变得更加残忍了，这种不为世人所知的审讯技术极其有效，因为受害者真的会相信自己要被淹死了。” “我听前辈提起过好几桩高度机密的审讯过程，都使用了类似这台水箱的感知剥夺装置，为的是增强濒死幻觉，令恐惧快速蹿升到极限。浸没在可以呼吸的液体中的受害者，实际上可以算是‘淹死’！” “随着溺亡体验而来的惊恐，通常会让当事人无法意识到自己呼吸的这种液体比水黏稠一点。当液体灌入肺叶时，犯人经常会吓得昏厥，然后在‘单独监禁’的极端状态下醒来。” “往复几次，可以让犯人如同经历一次次‘重生’从而精神崩溃，会把什么东西都招出来。” 汪科长的声音不寒而栗，让莫小川光是听着都觉得后心发凉。 但最令他愤怒的，却是吴进荣竟然将这样的装置用在了一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身上！ “李壮壮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汪科长也显得格外担忧：“不太乐观，孩子醒来后就一句话也不肯说，救护人员碰一下就会大声尖叫，现在正在等待心理专家过来。” “好，我知道了，我这边也已经把素素救出来了，暂时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创伤。” “吴进荣这个畜生！” “放心，他跑不了。”莫小川的声音很冷，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气。 汪科长沉声道：“那你现在是来跟我们汇合，还是直接去南平区？” 根据苟大和苟二传来的消息，吴进荣就在南平区。 但莫小川却给了他一个不太寻常的答案。 “我要回清水街。” “清水街？”汪科长一愣：“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莫小川无法跟汪科长解释其中的细节，因为阿龙走得匆忙，很多事情莫小川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只能答道：“反正比吴进荣那边还重要，我会让宋七七带素素回警局，你安排人接一下。” “好。” 汪科长那边也听出了莫小川的急切，当下也不再多问。 “你那边也跟春姐说一声，让她立刻赶回清水街！”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便朝木屋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宋七七正牵着素素的小手，两人正蹦蹦跳跳地笑闹着。 见状，莫小川不禁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素素并没有像李壮壮那样受到严刑拷问，这就够了。 倒是香蕉哥，曾相，一脸惆怅地站在旁边，看起来心情好像有些失落。 “关于你同学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 曾相摇摇头：“这件事我有心理准备，我只是觉得，我这身肌肉好像白练了，最后还是得靠脱衣服这招制敌……” 莫小川越听越觉得辣耳朵，赶紧摆摆手将其打断道：“这边事后会有警察来善后，你不用管，嗯……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难处的话，可以去南山清水街找我，我叫莫小川。” 话音落下，曾相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你是……你你你你你……你是……清水街的莫……莫莫莫莫……” 闻言，莫小川倒是有些意外了，看样子，这哥们儿似乎听过自己的名号啊。 难道自己在野生妖怪圈儿也这么出名了吗？ 于是他微笑着，无比欣慰地拍了拍曾相的肩膀，点头道：“对，就是我。行了，我还有事要办，现在姑获鸟已经死了，你肯定是可以走出去了，我就不带你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也不等曾相回应，便直接搂着素素和宋七七的腰，冲天而起！ 两分钟之后，莫小川将素素和宋七七放到了警局大楼的楼顶，看着素素一脸开心的样子，对宋七七道：“照顾好她。” 说着，莫小川便再次飞到了空中，只听到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三个字。 “莫小川！” 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了宋七七的情绪了，甚至没有时间来安慰素素，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清水街下手！ 他想知道，对方凭什么连陆先生都搞不定。 自己的酒吧怎么样了？ 齐老板、侯老板他们还好吗？ 阿龙应该已经赶到了吧？ 外敌入侵的预警从二十分钟前就被阿龙接收到了。 二十分钟之后的此刻，战况如何了？ 莫小川心急如焚。 这该死的二十分钟！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个小时前 今天对于清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一天。 甚至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街上有两家店铺关了门。 山海酒吧。 以及福利彩票店。 伯鑫宾馆今天生意一般，齐老板还是像往常一样，趴在柜台前打瞌睡，或许是因为气候原因，每年一到了夏天，齐老板就忍不住的犯困，连大门儿都不愿意踏出半步。 唱乐迪ktv还是老样子，一大早蒲老板就起来飙歌了，先是连着唱了十遍“向天再借五百年”，又唱了十遍“爱情买卖”，随后好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丢下了话筒，一溜烟儿地跑出了ktv的大门。 途径吉利小卖部的时候，还顺了一瓶可乐润了润喉咙。 侯老板铁青着一张脸，暗自在心中骂道：“死泥鳅！咱可也是裁决使请过饭的人！” 对面零食店的余逆小姐姐看着这一幕，不禁捂着嘴偷笑了一声，把进店的几个肥宅看得一愣一愣的，整齐划一地咽了口唾沫。 蒲老板的行色匆匆当然也被陆先生看在了眼中，不过陆先生却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重新打理起自己的花儿来。 倒是刚到清水街上来卖炸土豆的老污，突然一脸兴奋转过头来，对肖豆问道：“喂，老表，那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龙？” 肖豆看着老污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顿时目露鄙夷。 “算是龙子吧，唱歌贼难听。” 闻言，老污也是不禁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想着是个龙妹儿呢，没想到是个男的，可惜了可惜了，我这辈子还没上过龙呢！” 肖豆翻了个大白眼：“就你那小身板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老污猥亵地一笑：“想当年在金陵的时候，我可是跟一头人熊……嘿嘿嘿，人熊你知道吧，那个头儿，快有两米高了吧，还不是被哥征服了？我跟你说，那滋味，啧啧……” 肖豆顺口吐了一颗豌豆在地上，忿忿道：“也就是人家不吃素！” 正说着呢，蒲老板那边已经来到了街口，陈掌柜缩着脑袋在里面张望着，小心翼翼地把手中刚刚收上来的好玩意儿藏进了保险柜中。 但下一刻，陈掌柜脸上的褶皱就像是一朵秋时的野菊，缓缓盛开。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店门口走过。 “花花？你怎么来了？”蒲老板显得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唱歌实在太孤单寂寞冷了。 而花花则显得有些拘谨，柔柔笑道：“蒲大叔，你今天怎么没在ktv唱歌啊？” 蒲老板一愣，随后打了个哈哈道：“噢，这不是看天儿挺好的么，出来散散步……” 花花眨了眨眼睛，问道：“今天……小川儿在吗？” 蒲老板挠了挠头道：“没呢，他和那个谁，就是你们酒吧调酒那个出门儿去了。” 闻言，花花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落：“那现在酒吧里面没人吗？” “我过来的时候看着是关着门儿的呢。”蒲老板实话实说。 花花捏着衣角站在街口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向清水街里面走去。 蒲老板就跟在花花身边，却又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小姑娘说些什么。 “蒲大叔你不是说要出去散散步吗？”小丫头扬着脸，满眼的疑惑。 “啊……那个，这不是看着你来了么，在哪儿散不是散呐，我先送你回酒吧，这路上坏人多。”蒲老板一脸窘态，两只小爪子纠结地在身前缠啊缠的。 花花开心地笑道：“谢谢蒲大叔。” 一小一大两道身影，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仿佛成为了这街上唯一的景色。 “花花来啦？喝奶茶不？”肖豆招呼道。 花花赶紧摆摆手：“不啦，我，我就去酒吧看看。” “好嘞！” 待花花走过，老污立刻满脸兴奋地对肖豆道：“诶，老表，这妞儿可以啊！你们认识？有联系方式没？介绍介绍啊……” 然而，这一次，肖豆的目色却很冷。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咱们兄弟都没得做。” 老污一愣，讪笑道：“嗨，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呢，我也就是问问……” 肖豆沉声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如果敢对花花伸手，别说是回金陵了，我保你走不出这条街。” 闻言，老污不禁缩了缩脖子，连连道：“好好，我知道了。” 花花继续向前走着，很快就听得阿迪耐邦威的全老板在店里面热情招呼道：“花花回来啦？哎呀，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又长高了不少呢，什么时候来店里面挑件新衣服呗！” 花花腼腆地笑了笑，点头道：“好，过两天一定来。” 全老板点点头，这才乐呵呵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花花？哎哟，可是有时间没看到你啦，是不是最近学习比较紧张啊？来侯叔叔这儿拿瓶儿水，今天天儿挺热的……” “花花妹妹！你怎么来了！我这店里最近又进了不少新的零食呢，待会儿给你拿两包尝尝！” 花花笑着与余逆和侯老板一一打过招呼，终于来到了山海酒吧的大门前。 小丫头迟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果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蒲老板在后面笑着道：“估计小川儿很快就回来了，要不咱们就在酒吧里面等一会儿？” 花花顿时开心地点了点头：“好啊！” 然后便打开了灯，轻车熟路地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 就像曾经无数个夜晚她所做过的那样。 蒲老板站在花花身后，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有心想要帮忙，却不知道从哪里帮起，毕竟这些事情他也没干过啊，想了半天，这才去杂货间拿来扫帚，装模作样地扫起地来。 “蒲大叔……” “嗨，没事儿，反正都是运动嘛，散步和扫地都差不多。” 花花被逗乐了：“蒲大叔，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我了！” “嘿嘿……”蒲老板也是个直肠子：“那可不是咋的，这么久没见还真是怪想的，我跟你说啊，这整条街上面，我老蒲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哈哈哈……” 蒲老板所谓的喜欢，当然不是爱情的喜欢，而更像是一个长辈对小孙女儿的溺爱，所以花花欣然接受地笑了笑。 “我就知道，还是蒲大叔最稀罕我了。” 蒲老板顿时露出了一副骄傲的模样，正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扫帚被他一不小心折成了两段。 “花花，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走，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好不好？” 花花一愣：“蒲大叔……” “你先答应蒲大叔。” “好。”花花终究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蒲老板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转身就走出了酒吧的大门，反手将门关牢，看着同时从千里香花店踱步而出的陆先生，目色凝重。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杨某人（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蒲老板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但他却是清水街的人。 所以如果有人胆敢进犯清水街，就必须问过他那粗犷的嗓子。 上一次秦未央贸然踩过界的时候，蒲老板也曾试图出手捍卫清水街的声誉，不过后来被证实是一场误会，所以双方没能打起来。 今天，蒲老板能感觉到来人的气息比秦未央要强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竟能给自己带来某种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到底是谁！ 蒲老板的目光闪烁着惊疑不定之色，沉声道：“老陆……” 陆先生摇摇头，面色同样史无前例的肃然，他手中的那一捧郁金香向下耷拉着花枝，仿佛也在因为来人而微微颤抖。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陆先生如此严阵以待的人，真的不多了。 当初秦未央来的时候，陆先生说白了只是上街来压阵的，如果真的要出手，九尾狐必然不是开明兽的对手。 可现在不一样。 “对方是从山城外进来的，但我之前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陆先生的这句话一出口，立刻让蒲老板露出了震撼之意。 陆先生最擅长的是什么？ 便是灵界守域！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座无限趋于永恒的监牢，只要陆先生愿意，便能将敌人困守其中，永世不见天光。 没有陆先生的同意，监牢内的人是出不去的，同理，想要进来，也必须要征得陆先生的同意！ 在莫小川正式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陆先生总共只开启过两次灵界守域。 一次，是为了抓捕蛊雕。 另外一次，便是为了吴进荣。 灵界守域之所以被成为灵界守域，并不针对于普通人，却也不仅仅只对山精妖魔起作用，更准确的说，是看因果！ 比如吴进荣这样的，即便本身不是妖怪，但他只要与妖怪沾染了因果，便在灵界守域的识别范围之内！ 而根据此时陆先生所说的话，代表着有山城以外的妖怪，在没有惊得他同意，不，甚至都没有被陆先生所察觉的情况下，突破了灵界守域，进入了山城！ 证明对方的实力远在在陆先生之上！ 这事情就有些恐怖了。 对方还没有走到清水街，但不管是陆先生，还是蒲老板，都知道对方是冲着清水街来的。 顷刻间，陆先生手中郁金香轻轻一扬，整条清水街开始清场。 那些过往行人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面，尽数离开了清水街，这一幕，与当初秦未央到访时如出一辙。 陈掌柜在第一时间合上了永发当铺的大门，躲到了内屋的一个小隔间中。 侯老板手脚麻利地拉下了小卖部的卷帘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老朱又一次抄起了菜刀，蹲在后厨的角落中瑟瑟发抖，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 今天春姐不在，阿龙不在，莫小川也不在。 来人却比九尾狐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形势可以说是无比严峻。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也没人知道敌人到底是谁。 大福金店的皮老板走到蒲牢身边站定，沉声道：“老蒲，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心里头有点儿慌？” 蒲牢摇摇头：“我也一样，有些像老一辈说的，血脉压制，难道来的是一条真龙？” 闻言，皮老板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霾，下意识地将一颗金珠握在了掌心中。 相较于陆吾、蒲牢和貔貅的心下惶惶，其他几位老板脸上的表情却反而要轻松很多。 肖豆猛地从口中吐了一口豌豆，对老污招呼道：“老表，打架了！” 老污这边也不含糊，当即抄起了手中的大铁勺，沉声道：“对面有小姑娘的话放着我来！” 齐老板从睡梦中惊醒，红雨竹网吧的李老板三两步下了楼，余逆妹子也缓缓从零食店走出来，站到了街中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老朱和陈掌柜这一点就真的太怂了。 人家豌豆精、土豆精、企鹅精、仙人掌精，甚至连鲤鱼精都义无反顾地决定守护清水街，他们俩好歹都是山海一脉的大妖，结果全做了缩头乌龟。 嗯，陈掌柜就算了，毕竟他真的是一只龟…… 当然，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不知者无畏了。 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它是分不清一头狼和一头熊的实力差别的，对它来说，这二者都可以将它一击致命。 而一头猎豹却知道狼和熊哪个更恐怖。 在肖豆、余逆等人看来，这次来清水街找事儿的家伙，跟秦未央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秦未央是一只九尾狐。 在《山海经》的记载中，九尾狐可绝不是那种只靠魅惑之力行走江湖的善茬儿，而是实力斐然的大妖！ 但那又如何？ 清水街上有开明兽，有蒲牢，还有一只貔貅！ 哪怕阿龙和春姐不在，这架怎么都打得赢吧！ 肖豆是这么想的。 其他所有小妖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正主儿真正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到深深的惊恐。 缓缓驶到街口的，是一辆马车。 是的，就像是平时在古装电视剧里面见到的那种马车，通体漆黑，造型非常像是一具棺材，寓意着不祥。 可就是这么一架款式非常别具一格的马车，却没能引起路边任何一位行人的注意。 仿佛他们根本就看不见它。 拉车的也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一头长着马的身体，人的面孔的妖兽！ 如果莫小川在这里的话，自然能一眼认出，这位便是北山经中所记载的…… 马身人面神！ 不是英招。 而是《山海经》中第三大山系里面，其中二十座山的山神！ 传闻人们祭祀它的时候，需要把作为祭品的藻和茞之类的香草埋在地底。 拉车的竟然是神！ 那么乘车人的地位得有多高！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就连一向无法无天的肖豆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而老污则向着赶车的那个黑脸姑娘吹了声口哨。 “都别跟我抢啊！那个妞儿是我的！” 说话间，那黑脸姑娘已经款款走下车来，无比恭敬地掀开了车帘，扶着一位老爷子来到众生之前。 老人身着一件黑色长袍，手持一根森白色的骨杖，胸前别着一朵鲜红色的曼珠沙华，似乎腿脚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街口处，对着清水街上的几位老板，彬彬有礼地躬了躬身。 朗声而道：“听闻山海裁决使后继有人，杨某人特来拜会！”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说啥？ 当看到老人现身的那一刻，陆先生的目色立刻就变得无比锐利了起来，捧着郁金香的双手微紧，指骨隐隐泛白。 “竟然是他！” 蒲老板则暗暗皱眉：“看着眼生啊，那老头儿到底什么来头？” 陆先生摇摇头：“说出他的名字，你们肯定都听说过，哪怕今日出现在这里的这具皮囊，只是他的一缕魂魄所化，也绝非我们所能轻予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貔貅则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瞪直了眼睛道：“杨某人……莫非是……是魔都的那位……” 陆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魔都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杨天笑。” 话音落下，场中顿时变得如坟墓一般死寂。 蒲老板当然听说过杨天笑这个名字，而且不止一次。 如果对方仅仅只是一位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绝不会让陆先生如此大惊失色。 打个比方，如果是上官兴今天要来清水街踩场子，甚至都不用陆先生出手，蒲老板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出不了山城。 但杨天笑不一样。 审判长，只是他众多身份中的一个。 或许不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但也肯定不是最令人忌惮的那一个。 正如陆先生之前所说，作为魔都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杨天笑，只是他本体的一缕残魂。 除此之外，杨天笑最为世人所知的，是另外两个无比恐怖的头衔。 一个，是僵尸之祖。 赢勾、后卿、旱魃、将臣这四大僵尸王均是其所化！ 另一个，则是华夏四大远古创世神之一！ 与女娲、伏羲、帝俊之名并列！ 是的，杨天笑的本相，就是传说中以龙为食的…… 犼！ 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以《山海经》为蓝本，其中记录了女娲，记录了伏羲，也记录了帝俊，却偏偏，没有犼！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犼与山海一脉的关系或许远比世人所想象的更加复杂。 现在蒲老板和貔貅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他们会感到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了。 因为这特么真的就是血脉压制！ 人家犼就是吃龙的！ 更何况你们这几个货！ 当然，现如今的杨天笑只是犼的一缕残魂，远不复全盛之威，但即便如此，他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压迫感，也足以让他们为之胆寒。 除了……老污。 这货也不知道是缺心眼儿还是什么的，从头到尾，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杨天笑身边的那个黑脸姑娘。 在老污看来，人姑娘脸确实是黑了点，但架不住身材好啊，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至少比金陵那只人熊看起来给劲多了啊！ 所以就在大家都被杨天笑的气势所慑之时，老污却突然站了出来，一脸荡漾地笑道：“这位小妹儿怎么称呼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说着，老污就主动向那黑脸姑娘走了上去。 杨天笑或许也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小喽啰，当即抬起手中的白骨杖向着地面一跺，立刻引来飞沙走石，阴风蚀骨。 紧接着，杨天笑目光如炬地看向老污，厉声道：“你……说啥！” 老污也是被杨天笑这一手弄得有些懵，犹豫着道：“我就问问你闺女叫啥……” “大声点儿！”杨天笑大喝道：“本座听不清！”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有些傻了。 陆先生这才想到了某个传闻，目色古怪地对蒲老板等人解释道：“传闻这位杨审判长前些年生了一场重病，从此退到了幕后，就是因为老眼昏花了，腿也瘸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正说着呢，那边老污已经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骂开了：“我说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玩儿我呢！在你污爷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在泡你闺女，看不出来吗！”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 人常道，想死不好意思说，大概就是指的老污这种人。 然而，隔了老半天，杨天笑才一脸狐疑地转头问向那个黑脸姑娘：“他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黑脸姑娘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刻，老爷子怒了。 只见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白骨杖，胸前的曼珠沙华微微飘荡，沉声道：“咄！” 一字之间，天地瞬时变色，老污身前的地面豁然裂开了一道长五米及许，深不知几何的沟壑，一只带着腐肉的手臂骇然从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老污的脚踝！ 老污也是心大，见状，不禁大骂一声：“操！劳资刚买的新袜子！” 说着，老污抬起另外一只腿，猛地踹在了那条手臂上，再顺势一个二踢腿，直接将那刚刚冒出头来的一张死人脸又给蹬回去了。 然而，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不止是老污身前这一处，从两边的地缝中已经陆续爬上来了两三只…… 僵尸！ 是的，就是僵尸！ 跟电视里面那些僵尸不一样，这些人不穿清朝的官服，头上没有顶戴，走路也不是一蹦一跳的，而是就跟正常人无异！ 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它们也平伸着胳膊，嘴里长着尖而长的獠牙！ 每一只僵尸的身上都挂着令人作呕的腐肉，脸上的容貌比泼了硫酸还要狰狞，也不发出声音，就这么沉默地向清水街众人慢步逼近。 这寂静而诡异的一幕，闹得众人心中直发毛，一时间都怔在了原地。 关键时刻，还是老污，这货好像生来就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当即将双臂如橡皮人一样长扬而起，化作一道牢固的栅栏，一下子把三四只僵尸全都给拦住了！ 这些僵尸也不客气，虽然被老污拦住了脚步，嘴下却是一点儿不留情，张开血盆大口就朝老污的胳膊咬去。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老污惨叫一声，回头骂道：“都特么愣着干嘛呢！上啊！” 于是下一刻，一颗豌豆如子弹一般呼啸而来，精准地击中了一只僵尸的眉心，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向后击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松开了老污的胳膊。 然后不等那僵尸缓过神来，又是四五颗豌豆如连环炮般轰击而至，直接将那僵尸的脑袋打成了筛子，使其身体栽倒在地，彻底不动了。 “老表干得好！” 老污泪流满面地大赞一声，第一次感到，兄弟齐心，打僵尸不要命！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动植物大战僵尸 土豆精作为肉盾拦在前排，后排豌豆射手尽情输出，多么经典的僵尸作战阵型！ 也就是树妖姥姥不在清水街，要不然点个火，那输出还不得爆炸！ 感觉再来个倭瓜精什么的就完美了啊！ 然而，这里毕竟是清水街，而不是在游戏里面，所以老污不可能永远挡在最前面，不然要是被一群僵尸啃没了，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好在拥有远程打击技能的并不止肖豆一个人，他的出手更像是一个发动反击的信号，紧接着，齐老板也动了。 只见齐老板双手一挥，立刻有片片寒风至，吹拂到那些刚刚爬出地面的僵尸身上，立刻使其步伐变得无比蹒跚，近乎停滞！ 这可了不得了啊！ 冰冻西瓜是你吗冰冻西瓜！ 紧随其后，身为仙人掌兽的李老板也从手中激射出了一道道寒光，就像是那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例无虚发地扎在了僵尸的脑袋上，钻出一个个恐怖的血洞，看得人触目惊心。 于是一个又一个被冻成了孙子的僵尸前赴后继地栽倒在地，化为一摊又一摊的尸水，腥臭难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倒在老污面前的僵尸已经超过了三十只！ 但仍旧不断有新的僵尸从那地缝中钻出来，好似怎么杀也杀不绝！ 肖豆的一对腮帮子都给吐酸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得已停下来揉了揉下巴，恨恨地道：“妈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但事实上，直到此刻，杨天笑连一成的实力都没拿出来，纯粹是因为刚才老污骂了他一句，所以他才决定随便跟对方玩玩儿。 却不曾想，都过了这么大半天了，这群僵尸除了在老污身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儿之外，竟然都没能让对方伤筋动骨！ 这下子老爷子可就真生气了，而且是很难被哄好的那种。 于是下一刻，杨天笑再次将手中的骨杖在地上一顿，沉声道：“卟！” 话音落下，那些原本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僵尸群立刻变得疯狂了起来，就连齐老板的冰封效果也变得收效甚微，再冷的风，也挡不住一颗想要吃脑子的心呐！ 老污有脑子吗？ 这个不好说，打开他的天灵盖儿，也许只有一坨土豆泥。 但即便如此，老污也不可能就这样献上自己的大脑门儿啊，他得反抗啊！ 所以老污直接放开了嗓门儿，嘶声力竭地大喊道：“老表！要死人了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至少有五六只僵尸咬在了老污的身上，有的已经直接从他胳膊上撕下了一大块肉……呃，一大块土豆片，把老污咬得泪如泉涌。 就在这关键时刻，余逆妹子终于出手了。 只见她突然张开口，吐出了一串串看起来美轮美奂的泡泡，泡泡在齐老板的寒风下急速飘到了老污身边，然后非常有灵性地笼罩在了势头最猛的那几只僵尸的脑袋上。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泡泡罩住的僵尸就此停下了对老污的撕咬，竟忽的调转獠牙，朝旁边的其他僵尸扑了上去！ 一时间，僵尸群彻底变得混乱了起来，而余逆妹子的泡泡还在继续飘荡，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面，便将绝大部分僵尸完全策反，场中形势顷刻逆转！ 再十分钟之后，那些被泡泡笼罩的僵尸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势，不但把其他僵尸撕成了粉碎，而且还严守在了地缝前，根本不让新的僵尸爬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杨天笑不怒反喜，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儿，眼中泛着灼灼精光。 “把她给我抓来，我要炼成尸傀。” 杨天笑的身边只有一个黑脸姑娘，所以他的这番话当然是对着她说的。 黑脸姑娘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跃，跨过身前那道沟壑，脚尖在其中一只僵尸的头顶一点，便向着余逆急掠而去！ “小妞儿哪儿走！”老污此时没有了僵尸群的纠缠，立刻腾出手来，手臂一伸，就朝黑脸姑娘的脚踝抓去。 而对方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抬手一挥，于是老污的手臂从中被劈成了两截，轰然坠地。 “啊！” 老污惨叫一声，被余劲直接砸趴在地。 见状，李老板的飞针与肖豆的子弹豌豆立刻铺天盖地向黑脸姑娘而去，但后者却如穿花蝴蝶一般，竟单凭身法，就完美避开了所有的攻击，随后再次手刀一扬，直接把李老板和肖豆轰到了道路两侧！ 齐老板反应极快，一看这阵势，干脆一把拉住余逆，脚下结成片片冰石，飞快地向后滑去。 与此同时，蒲老板终于站了出来。 原本他与陆先生、貔貅两人是打算留到最后对付杨天笑的，但现在看来，如果他再不出手，余逆便有生死之危！ “吼！” 蒲老板没有唱歌，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干脆利落地发出了震天一吼，两边店铺的玻璃顷刻被震碎，就连空气也荡开了层层肉眼可见的恐怖波纹，以横扫玉宇之势，瞬间来到了黑脸姑娘的身前！ 见状，黑脸姑娘面色不变，但却仍旧不得已采取了守势，不是去堵耳朵，而是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同样激起了一层银色的清光！ 银光与蒲老板的音波攻击叠加在一起，并没有产生恐怖的轰鸣，反而两相堙灭，就像是从未诞生过一般。 但黑脸姑娘受此一阻，却被迫顿住了身形，她没有继续向前去追，而是冷漠地转过头，看向旁边那块饱经风霜的招牌。 山海酒吧。 在里面，正有一个小丫头满目慌张地看着她。 黑脸姑娘的举动立刻让蒲老板等人心下一沉，于是下一刻，齐老板突然放声大喝道：“有人要抢花花了！老不死的你还不出来吗！” 话音未落，黑脸姑娘已经转身向山海酒吧而去。 但她终究还是没能碰到花花一根手指头。 因为永发当铺的门开了。 吉利小卖部的卷帘门升了上去。 有一把菜刀从火锅店内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正好拦在了黑脸姑娘的身前。 对极个别的几位老板来说。 动清水街可以。 动花花，不行！ 第一百六十六章 众志成城护花花！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当秦未央踏临清水街的时候，诸位老板的反应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但陈掌柜、侯老板，以及老朱，直到最后都没有冒头。 除开胆小怕事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知道即便自己不出手，也不会生出什么大乱子。 因为有陆先生在。 有阿龙在。 但今天不一样了。 杨天笑如果认真想要踏平这条街，恐怕就连陆先生也拦不住。 更关键的是，现如今在花花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莫小川不在。 阿龙也不在。 还是那句话，你想要踏平清水街，可以，但如果你想要抢花花…… 管你特么的是谁，就算今天女娲和伏羲来了，也不行！ 或许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莫小川在清水街上生活了十八年，但在老家伙离开之前，他是从来没有管理过酒吧的生意的。 与清水街上的各位老板更是交集甚少。 老朱是唯一一个与莫小川关系不错的，因为莫小川经常去他的店里面吃饭。 除此之外，莫小川其实连其他老板的全名都叫不出来。 若非如此，在老家伙走之前，也不会带着他挨家挨户地去托孤。 但花花不一样。 小丫头在山海酒吧已经干了五年了，从初中开始便来了清水街，或许是因为她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颇能激起大伙儿的保护欲，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地善良，总之，很快就得到了清水街一众老板的宠爱。 蒲老板在黑二哥那件事之前，甚至都不认识莫小川，毕竟他不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哪怕老家伙事先带着莫小川去打过招呼，蒲老板转头也就给忘了。 但他认识花花。 所以在抓捕蛊雕的那天晚上，蒲老板才会自告奋勇去花花家楼下保护她。 莫小川与他的歌友关系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蒲老板本身就担心花花会有危险。 同样的情况，放在其他任何一位老板的身上，都是如此。 花花不仅知道酒吧的灯泡坏了该找谁来修，酒瓶空了找谁来收，下水道堵了找谁来通。 她还知道余逆的零食店里什么最好吃，知道齐老板的宾馆今天生意好不好，知道陈掌柜最爱喝什么茶，知道蒲老板最擅长唱什么歌，知道李老板店里面的哪款衣服买的最好…… 豆豆奶茶店研发新品的时候，花花负责做出第一个评价。 老朱的饭馆儿生意不好的时候，花花会带着她的同学们来聚餐。 花花去红雨竹网吧上网从来不要钱。 大福金店的皮老板一直说等花花出嫁的时候，会给她准备好金项链、金镯子…… 因为他们都是花花的娘家人。 所以当黑脸姑娘把目标转向花花，或者说当各位老板知道杨天笑真正要抓的是花花的这一刻，剩下的三位老板同时出手了。 老朱的菜刀挡了黑脸姑娘一瞬，侯老板便突然从身后甩出了一条长尾，死死地缠在了黑脸姑娘的腰间。 黑脸姑娘手起刀落，想要斩断这根尾巴，却被迫再一次回手护在了自己身前。 因为老朱和侯老板所争取到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足够让一片郁金香的花瓣在黑脸姑娘眼前绽放。 花瓣看似轻柔，却仿佛携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不过一瞬之间，就将黑脸姑娘的双臂染成了金色，一阵彻骨的凄寒透过她的双臂，直刺心间！ 黑脸姑娘不敢怠慢，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身形向后爆退而去，却还是稍微晚了一些。 待她重新落地之时，双臂已经彻底被雕刻成了金像，牢牢地锁在了身前，仿佛永恒。 手还在，但已经不属于她了。 同一时间，在清水街的街口处，还有一道形单影只的身影，站在了杨天笑的面前，嘴角噙着苦笑，却半步不退。 陈掌柜！ 杨天笑没有去关心自己的侍从怎么样了，而是在看着陈掌柜，因为这是他今天看到的第一个熟人。 “原来你这只老乌龟还活着啊！” 杨天笑的脸上扬着微笑，但声音却听不出喜悲。 陈掌柜脸上的褶皱仿佛都快被拧到一起了，闻言，只是摇摇头道：“今天裁决使大人不在，您又何必为难这些小辈呢？” 杨天笑轻轻耸了耸肩膀，笑道：“他不在，我可以等着他来，或者，让他去见我。” 说着，杨天笑漫不经心地把目色落在了山海酒吧之内，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了花花的身上。 “这个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闻言，陈掌柜暗暗挪了挪脚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杨天笑的视线，苦笑着道：“我不能让您带走她。” “值得吗？” “可能值得，可能不值得，但总要试试才知道。” 言罢，陈掌柜慢条斯理地从指间搓出了几粒沙尘，呼吸骤沉。 杨天笑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禁目露惊讶：“你竟然藏着此物！” 但很快，他又笑了：“不过这东西拦水可以，拦我，还不够。” 于是陈掌柜又拿出了第二件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支烧火棍。 可这一次，杨天笑却直接摇了摇头：“东西是好东西，但你不会用，又何堪一战？” “我知道。”陈掌柜终于后退了半步，却悠悠一笑：“所以我说了，我想试试。”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肃杀起来，杨天笑这才移开了目光，看到黑脸姑娘正被貔貅困在了一颗金珠中，脱困不出，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要逼我出手了。” 陈掌柜摇摇头：“不，是您逼我们出手的。” 话音落下，杨天笑胸前的那朵曼珠沙华再次飘了起来，使得整条清水街的上空都变成了猩红色，仿佛有尸山血海在暗暗发酵。 陈掌柜手中的一粒细沙坠落凡尘，在顷刻间就填平了那道宛如天渊般的沟壑，随后在杨天笑的身前垒出了一道看似儿戏一般的土墙，将这位僵尸之祖隔绝在了清水街之外。 老污刚刚神色萎靡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被肖豆一把拉到了后面，与余逆、齐老板等人一起，死守在山海酒吧的门口。 陆先生、蒲老板、皮老板三人同时赶到了陈掌柜的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座土墙，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大战一触即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震天铄地的龙吟声在九天之上轰然而起。 阿龙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斩龙 血色漫天。 有龙吟声起。 杨天笑站在清水街的街口，轻抬眼帘，看着半空中那道冷峻的人影，目色微沉。 犼以龙为食，然，龙亦有等阶之分！ 如应龙这般强神，哪怕是杨天笑也不敢轻言必胜！ 反过来说，犼却是应龙的死敌！ 食我族人，便是不共戴天！ 若二者放手一战，必是天崩地裂之象，别说清水街，恐怕连山城也保不住！ 哪怕现如今的杨天笑只是一缕残魂。 哪怕此刻的阿龙被封印了九成的力量。 所以阿龙没有立刻出手。 而杨天笑也似乎有些忌惮于今日之局面，毕竟除了空中那条应龙之外，他还有别的敌人。 什么土豆精、豌豆精、企鹅精之类的他可以不在乎。 但他必须在乎开明兽！ 另外还有那只蒲牢和貔貅，若是一着不慎，恐怕这两人便是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在来之前，阿龙对莫小川说，只要他回了清水街，哪怕不敌，也不会输。 便是此理。 不过一念之间，杨天笑已心生退意，但他却不打算就这么退去。 他没有把握能战胜应龙、开明兽，再加蒲牢与貔貅的组合。 但同理，对方想要留下他，也不可能。 所以在离开之前，杨天笑决定要给这座裁决事务所留下点儿印记。 他今日前来，为的就是给新晋裁决使一个震慑，再顺便收点儿莫景山触怒自己的利息，但可惜的是，对方并不在清水街。 不过没关系，从刚才双方的这番交手来看，不管是清水街的众妖，还是那个什么莫小川，都很在乎一个人。 如果她死了，这位山海裁决使会不会发疯呢？ 会不会疯到来魔都找自己寻仇呢？ 应龙出不了山城，这一点杨天笑早就知道，所以只要莫小川敢孤身前往魔都，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念及于此，杨天笑不禁面若春风，甚至连身上的死气都好似被吹散了一些。 然后他轻轻招了招手，立刻从那棺材形状的马车中飞出了一个匣子。 匣长三尺，宽七寸，通体漆黑，透不出半点光亮。 这件东西，原本是杨天笑为应龙准备的，但现在看来，却是暂时用不上了。 有些遗憾。 不过说到底，杨天笑想要杀的也并不是应龙，只要能够物尽其用，便是好的。 所以在下一刻，杨天笑打开了木匣。 “去！” 顷刻间，便有一道寒光从匣中激射而出，轰然刺入了杨天笑面前的土墙中！ 这土墙看似并不结实，厚度也不足三寸，却是陈掌柜用息壤所铸！ 是的，就是当年大禹的父亲从天帝那里偷来，试图用以治水的息壤！ 此神土一旦落地，便可生生不息，永不断绝！ 陈掌柜想用此神土挡住杨天笑，却不曾想，率先袭来的，却是一把剑。 没错，杨天笑从匣中取出的，是一把剑。 剑入息壤，断一沙，便再续三尘，虽一往无前，却永远有一段不足三寸的土墙隔在其身前！ 看到这一幕，陈掌柜心下稍安，在他看来，天下间能够击破息壤的东西屈指可数，杨天笑此举必然无功而返。 但他却忘了，之前杨天笑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杨天笑说，这息壤，拦得住滔天洪水，却拦不住他。 剑是好剑，想要刺破息壤也的确有些困难。 但杨天笑还说，东西的好坏，取决于使用它的人，陈掌柜手中的神器不止这一粒息壤，但他不会用，所以无法发挥其百分之百的威能。 可这把剑，杨天笑会用。 所以下一刻，杨天笑轻轻伸手将胸前的曼珠沙华摘下一丝花蕊，将其飘散在空中。 冥冥之中，仿佛有万千低语吟诵，有无数信徒暗自祈祷。 于是有一只以白骨所化的手掌，握住了息壤中的剑。 “嗤。” 好似一粒星火点燃了草垛，又像是一把快刀划开了宣纸。 剑锋之所及，前方的息壤尽皆被斩灭，了无生机。 一颗金珠来到近前，被从中劈断。 一道音浪拍打在剑身上，被反震开来。 最后，一片郁金香的花瓣缓缓飘落，试图将剑尖染成金黄，却被握剑的手掌抢先一步拍碎。 骨掌也随之烟消云散，但长剑却义无反顾来到了山海酒吧的大门前。 齐老板奋力地挥舞着寒风，试图阻挡剑势，却被轻而易举刺破了霜雪，再进一步，就能穿过齐老板的心脏。 便在此时，阿龙掠空而至，一把将齐老板撞开，伸手握住了剑锋。 然，剑势仍旧不减，竟狠厉地在阿龙的掌心中划出了一道恐怖的血痕，使得阿龙瞳孔微缩，面色顷刻颓然。 这把剑本来就是为他所准备的。 因为剑名：斩龙。 阿龙挡不住这一剑，却奋力拖延了瞬息之机，于是在最后的最后，有一片厚重的龟甲护在了花花的身前。 陈掌柜最强的，不是息壤，也不是他手中的那根烧火棍，而是他自己！ “铛！” 金石之音在山海酒吧中激荡而起，恐怖的音浪直接将四周的桌椅震为粉尘，一丝裂纹自陈掌柜的龟甲上蔓延看来，带着猩红的血丝。 陈掌柜一脸慈爱地着看着花花，却还是没有能够忍得住胸口的震荡，猛地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鲜红。 剑势受阻，却并未停滞，而在继续向前！ 阿龙伸手抓住剑柄，手臂剧烈颤抖，烈焰灼浪将他的手掌烫得鲜血淋漓，但他却不敢松手。 因为一松手，陈掌柜就要死。 花花也要死。 便在此时，陈掌柜手边的烧火棍被一个人接了过去，他身形一跃，将吧台后面的那张长弓取下，一步跨到了酒吧门口。 弓如满月，箭泛黑芒。 这把箭仍旧不是后羿所用的素矰。 但威力肯定比他在洞天福地中所用的那把枪要强。 因为这是大禹治水时所留下的定海针！ 落日弓，定海针，出箭便要饮神血！ 杨天笑看到了酒吧门口的那个少年，自然也看到了对方手中的神弓与神箭，于是他的眼中第一次浮出了惊骇之色。 下一刻，对方根本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血 莫小川是什么时候回到清水街的？ 没有人知道。 他比阿龙晚出发了二十分钟，但他的速度却比阿龙快很多。 因为他找李浩田要了山城市五分钟的领空。 阿龙是山海一脉实力斐然的神级大妖，但他的力量被封印了近乎九成，在国家级的监控下，在不经报备，不经允许的情况下，他只能从南西大学开车回南山。 否则防空导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也正因为如此，阿龙虽然早在杨天笑现身之前就感应到了这位魔都审判长的存在，但等阿龙赶回清水街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而莫小川则利用李浩田的关系，消弭了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差！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李浩田虽然在mss中的职务只是一位处长，但其手握的能量和影响力却绝不容小觑！ 那可是一座直辖市的领空！ 哪怕只有五分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要来的！ 而莫小川一到清水街，就看到了两边店铺残垣断壁，各位老板狼狈不堪的场景。 莫小川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祭出的那把飞剑是什么来头，但他的做事方式却更加直接。 连陈掌柜和阿龙联手都挡不住那把剑，莫小川不认为加上自己就能挡得住。 所以他把直接目标锁定在了杨天笑的身上。 并干脆利落地发动了自己最强大的一击。 自莫小川成为山海裁决使以来，他最恐怖的杀敌手段是什么？ 不是凤火，也不是蛊惑之力，甚至不是钦原和土蝼的绝招。 而是他当初在洞天福地中的那一箭！ 那一箭，直接宣告了荒川之主的死亡。 而现在，莫小川将同样的一箭射向了杨天笑。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这一箭因为没有像当初那般大半个洞天福地的山海意加持，所以威力稍弱。 但这是对于莫小川而言的。 对于杨天笑而言，这一箭给他所带来的威胁甚至不亚于当初女娲和伏羲联手封印他之时！ 因为箭不是普通的箭，而是定海针！ 这一箭，他挡不住。 但杨天笑不是荒川之主那种咸鱼杂神，哪怕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只有十分之一秒，他也仍旧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下一刻，杨天笑手中的骨杖幻化为了一片尸山血海，拦在了他的身前。 浓稠而腥臭的血浆汹涌澎湃，试图减缓定海针的速度。 无数腐败的骷髅手臂从中伸出，希望能抓住箭身，并将其拖入无尽深渊。 可杨天笑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里是清水街。 莫小川不是在一个人孤身战斗。 因此就在血海汹涌的同一时间，漫天沙尘再起，不过顷刻间就将血海堙没，息壤本来就是治水之神土，血液，当然也是水的一种！ 紧接着，一片金光如旭日东升，洒在了那一具具狰狞恐怖的尸骸上，将其瞬息融化，化作一粒粒金色的细沙，腐落地面。 这是貔貅的绝技，名曰：金玉满堂！ 一道音波狂浪后发先至，附着在定海针之上，使其速度更快了三分，在眨眼间就来到了杨天笑身前半尺！ 杀意，正浓。 杨天笑身上的那件黑色长袍无风而动，他手中的剑匣颓然落地，一滴鲜血在空中轻轻飘荡，正好落在了匣中，猩红滚烫。 定海针穿过重新凝聚成型的骨杖，将其从中击断，再穿过那座棺材模样的马车，使落日的余晖能够透入其中，最后，停在了身形爆退而去的杨天笑胸前。 那里，正有一朵曼珠沙华开及盛时。 莫小川的这一箭，没有能够射杀杨天笑，却让这位神级大妖受了伤，见了血！ 当然，更重要的是，便在这同一时刻，杨天笑所祭出的斩龙剑也轰然落地，发出了一声不甘的闷响，仿佛就此变成了无主之物。 陈掌柜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呼吸紊乱，但他仍旧没有忘记默念法诀，在瞬息间将定海针收回！ 定海针一击之下未尽其功，但莫小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下一刻，从空中倒飞而回的定海针再次落到了莫小川的手中，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将定海针搭在了落日弓的弓弦上，第二次，瞄准了杨天笑！ 不同的是，这一次，莫小川没有立刻开弓射击。 “念在家师劝谏，我今日不杀你，滚吧！” 这一句话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杨天笑单手捂着胸口，目色幽深，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不愧是山海裁决使！本座今日算是领教了！咱们，来日方长！” 言罢，杨天笑身形一闪，抬手抓住了棺材的一角，紧接着，一直不曾有任何动作的马身人面神长嘶一声，脚面一踏，带着身后的棺材和杨天笑顷刻消失，再不见踪影。 杨天笑这边一走，陆先生就一把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莫小川，沉声道：“大人怎么样了？” 莫小川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那货真的走了吗？” 阿龙抱着鲜血淋漓的陈掌柜走出来，点点头：“走了。” 于是莫小川问了第二个问题：“花花呢？” 他转头看向酒吧里面，发现花花已经昏睡在了沙发上。 “没受伤，我让她先睡了。”依旧是阿龙在回答。 莫小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后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老朱凑到近前，疑声道：“莫上师离开前，还跟小川儿你交代了他跟犼的恩怨？” 莫小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交代个屁，我特么但凡能射出第二箭，今天这事儿肯定没完！” 顿了顿，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声道：“等会儿！你说刚才那货是犼？” 肖豆捂着胳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忿忿地吐了颗豌豆出来，沉声道：“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跟他手底下的小僵尸玩儿了好几个回合了……” 莫小川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独自一人向清水街街口走去。 陆先生皱着眉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莫小川走到街口，一把捡起之前杨天笑落在地上的剑匣，打开来看了看，随即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我还以为那家伙掉了什么好东西呢，搞了半天是个空盒子！” 说着，莫小川扬着手中的剑匣对阿龙问道：“这玩意儿跟那把剑是配套的不？” 话音未落，匣中的血珠突然淌了下来，正好滴落在莫小川的左眼。 于是莫小川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鲜红。 随后一道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在他的脑中轰然炸开。 莫小川身子一歪，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左眼见到鬼？ 等莫小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阿龙和陆先生守在他身边，目色都有些冷峻。 “我这是……怎么了？” 莫小川伸手按着脑袋，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闻言，阿龙赶紧走了过来，沉声道：“少主，您醒了。” 一旁的陆先生则解释道：“大人您应该是吸收了犼的心血，还好您体质特殊，否则此时恐怕已经尸化了。” 莫小川被吓了一跳，连声道：“尸化？” 陆先生点点头：“您听说过将臣吗？便是被犼的心血浊了魂魄，异变成了僵尸王。”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感到了一阵后怕，随后又赶紧问道：“有办法把那什么心血给弄出来吗？那玩意儿不会就这么一直潜伏在我身体里面，找机会夺舍什么的吧！” 陆先生暗叹道：“暂时没有办法，除非犼亲自出手……” “那不是完蛋了吗！”莫小川急了，他可不想哪天突然变成僵尸啊！ 要不然岂不白瞎了这么一张英俊潇洒的脸了吗！ 好在阿龙立刻安慰道：“少主不必担心，您是山海裁决使，体质特殊，理论上是不会受邪祟所侵的，哪怕是犼的心血，也不会对您造成太大的伤害。” 闻言，莫小川心中稍安，虽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他心中沉了一口气，瞟了一眼酒吧角落处的阴影，问道：“花花现在怎么样了？” “受了些惊吓，精神状态不太好，刚才喝了安神茶，已经又睡过去了，现在蒲牢在照顾她。” 莫小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其他人呢？” 陆先生摇摇头道：“李老板和新来的那个老污伤得有些重，另外陈掌柜这次是真的伤筋动骨了，估计短时间内好不了，得养很长一段时间的伤，剩下的人这次算是全身而退了，现在正在忙着打扫战场。” 闻言，莫小川不禁怒火中起，沉声道：“那犼为什么会突然来找麻烦？” 阿龙寒声道：“具体的不清楚，但肯定跟莫老板有关，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排除是危的可能性！” 阿龙口中的莫老板，当然不是指的莫小川。 而是莫小川的师父，老家伙，莫景山。 对此，莫小川表示赞同，因为他成为山海裁决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杨天笑来清水街找茬？ 会不会太巧了？ 因为如果按照原定的计划，此时的莫小川其实应该在京城。 他和计蒙的对局还没有分出胜负。 只是因为莫小川突然决定反客为主，把主战场放到山城，所以才让一处的人安排专机把他给送了回来。 如果今天莫小川不在，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花花会怎么样？ 莫小川简直不敢去想象。 所以，如果有人知道莫小川不在山城，故意撺掇杨天笑来清水街踩场，那么这场遭遇战就很能理解了。 莫小川一箭伤了杨天笑，再一箭逼退了这位强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战功显赫了，但莫小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敌人。 危就不说了。 计蒙跟他的事儿还没完。 怎么现在又惹来了一只犼？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来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到现在莫小川都还不知道对方来踩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而整条清水街已经可谓是损失惨重！ 唯一值得欣慰的，恐怕就是没有一位老板因此而丧生了。 花花也安然无恙。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此番莫小川也并非全无收获。 比如杨天笑祭出的那把剑，连带着剑匣，现在都已经落在了莫小川的手中。 至于定海针，人家陈掌柜为了救花花差点儿把命都给搭进去了，莫小川也不好意思把这东西给黑下来，打算之后去看望陈掌柜的时候再还给他。 除此之外，还有犼的一滴心血，虽然到现在莫小川也不觉得这玩意儿对自己是无害的，但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毕竟是一滴神血啊！ 当然，收获还是其次的，关键还是得搞清楚杨天笑与老家伙的恩怨到底是什么，此番突袭清水街的理由又是什么。 不然莫名其妙被人家给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最后连个原因都不知道，这特么也太憋屈了。 好在虽然杨天笑退走了，但有一个人，却没能走得了。 就是那个黑脸姑娘。 现在对方还在貔貅的手上，据说老污伤还没好完，已经自告奋勇想去审问对方了。 不过貔貅没松口，说是这事儿得经过莫小川的同意。 说到这个，莫小川倒是经过这一战，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老污的清白。 虽然老污是刚来清水街不久的新人，而且来自莫小川抱有疑虑的金陵，但此番作战，这大土豆还是很拼命的，甚至被断了一只胳膊，虽然对于他这种精怪来说，断掉的胳膊慢慢养一养，还是有可能长出来的，但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付出吧？ 所以现在莫小川对老污也算是暂时放心了。 见莫小川这边没什么大碍，陆先生便直接告辞了，现在整条清水街都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他还得忙着去搞重建工作。 而阿龙则告诉莫小川，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苟大和苟二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 不过是个坏消息。 吴进荣跑了。 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追踪吴进荣的可不止是苟大和苟二，后面莫小川把衣亦和秦未央也调过去了，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摆脱这四位大妖的追捕的？ 个中细节阿龙没有问，而现在的莫小川也暂时没工夫去管这件事。 “老汪那边有找过我吗？” “有，现在李壮壮和素素都在警局，人质算是全部救出了，所以明天警方打算正式发布对吴进荣的通缉令，另外说是合川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莫小川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像还是有些头疼。 “阿龙，你先去帮我去慰问一下陈掌柜，另外还有皮老板那边，让他移交一下俘虏。” “好。” 说完，阿龙便走出了酒吧，于是场中就只剩下莫小川一个人了。 他一脸蛋疼地转过头，又一次把目光落在了酒吧角落处的阴影中，举起了手中的凤羽。 “好了，现在就剩咱俩，连阿龙和陆先生都无法发现你的存在，所以，你别告诉我，你他妈真的是只鬼！” 话音落下，在莫小川的左眼中，一道人影缓缓从阴影中飘了出来，是的，就是飘。 对方身上穿着一套古色古香的长衫，头发有些蓬乱，却并不像莫小川想象中鬼应有的骇人模样。 相反，那只鬼的脸上还带着一些羞涩的笑容，对着莫小川连连作揖。 “你好，你好，俺是蒲松龄啊！” 第一百七十章 跟我扯鬼呢！ 莫小川觉得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如果身前这个看起来腼腆羞涩的男人真的是蒲松龄的话，那么，自己这就算是正儿八经的见鬼了……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感到什么阴森恐怖，也没有觉得毛骨悚然，他甚至都没有感到有一丁点儿的阴寒。 相反，此时的莫小川看着蒲松龄，竟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 是的，就是亲切。 好似对方其实是他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又仿若是一位走街串门儿的亲戚。 莫小川没有看过《聊斋志异》，至少小说和电视剧都没看过，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精确，因为好像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一篇名为《狼三则》的课文，讲述了一个屠夫杀狼的故事，就是节选自《聊斋志异》，莫小川倒是对此印象深刻。 毕竟在《狼三则》的最后，写着所有学生都深恶痛绝的四个大字：必背课文。 但不管怎么说，在华夏大地上，哪怕是再怎么没念过书的人，都一定听说过《聊斋志异》的大名。 且不说这本小说集的教育意义有多深，艺术成就有多高，历史上又有多少伟人给予其高度评价，单从流传的广度和时间跨度来看，就绝对是名著级别的！ 要搁在现在，蒲松龄就是妥妥的殿堂级作家好吗！ 当然，这只是针对于普通人而言的。 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曾几何时，阿龙就非常明确地告诉过他，蒲松龄，其实是一位山海裁决使！ 而且是最后一位，同时手握山令与海令的裁决使！ 《聊斋志异》其实就是蒲松龄的一本工作笔记！ 谁能想到，今时今日，莫小川竟然真的见到了蒲松龄本尊！ 这说出去恐怕连鬼都不会信吧！ 所以莫小川问了一个非常严格的问题：“您……怎么证明？” 话音落下，蒲松龄的目色也变得有些纠结了起来，犹豫着道：“或许，小倩可以证明？” 莫小川当时就震惊了啊。 小倩？ 聂小倩？ 这可是《聊斋志异》中最著名的女鬼了啊！ 您还真能把她给召唤出来？ 只不过，这里面似乎又牵涉到另外一个问题…… 莫小川又没见过聂小倩，他怎么知道，聂小倩就是聂小倩呢？ 嗯，好像陷入一个死循环了啊…… 当然，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见到聂小倩了啊！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便连连道：“可以啊可以啊，您把她叫出来我见见？” 闻言，蒲松龄顿时尴尬地挠了挠头：“可是俺也不知道小倩她现在在哪儿啊……” 话音落下，莫小川差点儿就摔杯子了好吗！ 哪怕他手里面并没有杯子。 可这是一个态度！ 意思就是，您玩儿我呢吧！ “我就知道你是假的！别以为我没看过倩女幽魂，聂小倩最后明明死了！你这就叫死无对证！” 蒲松龄又挠了挠头，犹豫着道：“首先，对于一只女鬼来说，死这个字是不太恰当的，其次，你肯定是没看过俺写的原著，小倩最后可是跟采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俩人还没羞没臊地生了一个儿子。” 呃，这就有些尴尬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莫小川又赶紧说道：“就算她当时还活着，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你叫我去哪儿见她去！” 闻言，蒲松龄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倩她……是鬼啊……” 世上最怕什么？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莫小川第一次觉得原来跟鬼聊天儿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毕竟他之前也没有跟鬼聊过。 所以接下来，莫小川决定不再跟对方扯犊子了，而是直接拿出了山海裁决令。 “这是什么？” “山令啊。” “海令呢？” “不是被你们给弄丢了么？” 这话莫小川可就不爱听了，啥叫被我们给弄丢了啊，这跟我有个蛋关系啊！ 您这属于碰瓷儿啊！ “我知道丢了，我的意思是，您知道在哪儿不？” “呃，反正不在俺这儿。” 莫小川认真地觉得，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番对答下来，倒是让莫小川有些相信了蒲松龄的身份。 所以他转而问了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 “好吧，那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呃，那个，我的意思是，您的状态是……？” 对此，蒲松龄倒是大度地摆了摆手：“按照你的理解，就是鬼。” 莫小川眨巴了眨巴眼睛，再道：“那您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 然而，接下来蒲松龄的这个回答却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不是俺今天突然来的，只是你以前看不见俺而已，事实上，俺都来了好几天了，主要是老李让俺来给你送个药方，说你可能用得上，俺这儿正想办法给你托梦呢，结果没想到你的潜意识戒备太强，俺一直没找到机会，倒是没想到，犼给你送了这份大礼。” 莫小川愣住了。 因为蒲松龄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意思是犼的神血还给自己开了天眼，呃，不，是鬼眼了呗？ 原来托梦都是真的啊！ 另外…… “药方？老李？那是……” 蒲松龄腼腆地笑了笑：“那也是咱们山海一脉的大前辈了，李时珍，你应该听说过吧？” 莫小川觉得今天自己的三观已经被刷新够了。 几乎不亚于自己刚开始发现阿龙是条应龙的时候啊！ 蒲松龄居然也显灵了啊！ 李时珍都成裁决使了啊！ 你跟我扯鬼呢吧！ 但看着蒲松龄那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莫小川真是什么吐槽的心都碎得稀巴烂了。 “所以，《本草纲目》是……” 蒲松龄第三次挠了挠头，疑道：“那是老李对草本类精怪的一次人口大普查啊，你不知道吗？” 闻言，莫小川当即一抱拳：“是在下输了。” 他决定就此打住这个问题，否则总感觉很多历史名人的棺材板儿就都压不住了啊！ 搞什么啊！ 所以说想要成为裁决使，首先得成为一名合格的作家是吗？ 蒲松龄的工作笔记是《聊斋志异》。 李时珍的精怪人口普查报告是《本草纲目》。 那我特么是不是得写本叫做《清水街那些事》的小说啊！ 但莫小川这边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蒲松龄接着道：“说到这个，你赶紧拿过纸笔来记一记，老李说了，这张方子对素素的病应该有奇效。” 第一百七十一章 裁决之始 莫小川不懂医药之术，在今日之前，他只是从陈掌柜那里听说，或许有些洞天福地里会出现治愈脑部疾病的灵药。 但很可惜的是，之前莫小川前往红果树大瀑布，只收获了几坛灵酒，一盒灵茶，这些东西可以增加莫小川体内的山海意，但能不能治病，说实话，莫小川心里面真没谱。 本来莫小川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准备把灵酒和灵茶都给素素喝一喝，就算不能治病，能够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可还不等他这么做，素素就被吴进荣给绑架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却不曾想，现在蒲松龄竟然告诉他，传说中的堂堂医圣，李时珍，竟然专门为素素开了张方子！ 倒不是说莫小川对现代医学有什么成见，但他总觉得，既然李时珍说素素的病可以治，那么就一定能治好！ 比一千一万个脑科学专家说的话还要可信！ 怀抱着莫大的惊喜，莫小川赶紧找来了纸笔，仔细地把蒲松龄口述的药方记了下来，并用手机拍了照以作留存。 等做完这一切，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蒲松龄和李时珍他们，是怎么知道素素的？ 难道这群往届的裁决使……不，裁决鬼们，很早之前就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了？ 想到这里，莫小川忍不住在心里面打了个寒颤，实在是这事儿有点儿瘆人啊。 你想想，当你在电脑前欣赏着岛国老师们精湛的演技时，当你坐在马桶上享受着屎尿横飞的痛快时，当你一边洗着澡一边唱着歌幻想自己在开演唱会时，你以为是你一个人，其实在你的身边还环绕着蒲松龄、李时珍等一众历史名人，只是你不知道…… 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小兄弟都被吓软了好吗！ 膀胱和菊花都一起抽筋了好吗！ 唱歌都跑调…… 呃，好吧，最后这个不是很重要。 为了确保自己的隐私没有被泄漏，莫小川试探着问道：“那个，蒲大爷，您之前说，您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不会是我去哪儿您都跟着吧？” 蒲松龄挠了挠头道：“暗狱俺没去，那里有可以看到俺的人。” 莫小川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头却是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我的意思是，就连吃饭睡觉的时候，您也看着我？” 蒲松龄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是啊，要不然俺还怎么给你托梦呢？” 说到这里，蒲松龄好像突然明白了莫小川的意思，顿时羞涩地笑了笑：“嗨，俺都这把岁数儿了，什么没见过啊，武藤老师在俺们那边儿也挺火的呢。” 莫小川无言以对了。 他只是没想到，武藤老师原来如此敬业，即便到了另外个世界，也还是当了一位启蒙家。 然后莫小川开始思考，自己能看到蒲松龄这事儿，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自己现在什么隐私都被看光了，不找点儿利息回来说不过去吧！ 嗯，卖一卖有蒲松龄亲笔签名的《聊斋志异》？ 鬼才会买吧！ 是不是可以让蒲松龄帮忙找一找吴进荣的下落？ 莫小川不知道蒲松龄有没有这种功能，但总觉得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觉，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那什么，您看您反正来都来了，不如便跟我讲讲咱们山海一脉的故事吧，您应该知道，老家伙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我交代，危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计蒙到底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还有，之前来的那只犼，跟我们山海一脉又有些什么恩怨？” 闻言，蒲松龄不禁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危俺没见过，俺当裁决使那会儿，犼已经被封印了，所以也没什么交集，倒是计蒙与俺喝过几次酒……” 顿了顿，蒲松龄突然话头一转：“这样吧，俺先跟你说说俺们这裁决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莫小川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华夏大陆上万物便皆有其灵，俺们山海一脉只是其中一支，却是最强大的一支，因为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俺们的先祖可是很团结的，只可惜，炎黄二帝与蚩尤产生了分歧，后于涿鹿一战，天下大同。” “然，人类野心渐大，并认为非其族类，其心必异，固与天帝达成了协议，于历朝历代对各方精怪异妖展开了大清洗，有大能者，多蛰伏于荒野，隐世不出，凡出头者，鲜有善终。” “俺知道你很爱看《新封神榜》，但你理应知道，武王伐纣，实际上，便是姜子牙受于天帝之命，对我山海一脉的一次屠杀！” 说到这里，蒲松龄突然幽幽一叹：“什么封神榜，根本就是颠倒是非黑白！古往今来，唯一有所谓封神永生之效的神物，便是山海裁决令！” 莫小川顿时就震惊了，差点儿没拿稳手里面的山令。 在这一刻，他仿佛终于在隐隐间明白了，阿龙之前给他说过的那句话。 “山海裁决令共分为两块，一为山令，一为海令，传说中若将两者合二为一，便有通天彻地之能” 何为通天彻地之能？ 封神永生算不算？ “蒲大爷，您的意思是……咱们手中的裁决令，可以，可以……” 蒲松龄腼腆一笑：“要不然，你觉得，山海一脉的大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凭什么听从俺们的调派？” 莫小川疑道：“可我听阿龙说，裁决令不能频繁发布，否则会减轻对山海一脉大妖的血脉压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蒲松龄解释道：“正如俺之前所说过的，人类自黄帝一统天下后便不再信任精怪异妖，同时，屡遭屠戮的精怪异妖也早已对人类心怀满腔恨意，双方的战争从来不曾停歇过，只是寻常人难知罢了。后天下纷争再起，始皇帝为了天下大和，寻找了一批同时拥有异妖血脉与人类血脉的异人，再次联合人类与妖族的力量，横扫玉宇，平定八荒。” “这些异人，便是最初的裁决使。”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想见陈静薇（为堂主‘为你受尽冷风吹\’加更！） 从蒲松龄的这番话中，莫小川至少发现了两个重点。 首先，裁决使这一职务，从秦朝的时候就有了。 嗯，至少比曹操的摸金校尉要早，对此莫小川深感欣慰。 但第二个问题就比较严峻了。 裁决使，都是混血异人？ 莫小川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而道：“所以，裁决使的真正职责是……” “维护世界和平，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山海一脉族人的传承。” 蒲松龄的这句话说得很笼统，但莫小川听懂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裁决使在精怪异妖的内部，是一个居委会大妈的角色，而对外，则承担着维系妖界与人类桥梁的重责。 同样的事情，一处的人也在做，但二者却有一个根本上的区别。 一处的人，不管是李浩田，还是汪赐将，乃至于杨少磊，他们，都是人类。 所以，他们的行事手段，当然是更偏向于人类的。 而如莫小川这般的历届裁决使，却是偏向于精怪异妖的！ 按照蒲松龄所说，如果裁决使一职是在始皇帝一统天下的时候诞生的，那么理论上，初代裁决使也应该是听从人类号令的，至少他成就了一位千古第一帝君。 那么，历代裁决使又是怎么一步步成为精怪异妖的代言人的？ 这里面一定存在着某段被堙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秘事。 现在的莫小川还不曾知晓。 他同样不知道，现如今人类与异妖共存的局面，耗费了多少代裁决使的心血，让他们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代价，但可以想象的是，那必将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史诗。 不论是李时珍，还是蒲松龄，都必然为此奋斗了终生。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们是栽树人，而到了莫小川这一代，已经可以在树荫下乘凉了。 蒲松龄接着道：“因为山海一脉的族人需要俺们裁决使的庇护，所以相应的，他们也需要付出自己的忠诚，比如说，立下魂誓，将他们的血脉传承留于裁决令中，只有当他们建立了一定的功勋之后，才能得以解脱，或者，永生。” 莫小川接着道：“所以只要响应一次裁决令，就算是建立一次功勋？” “可以这么理解。”蒲松龄挠了挠头道：“当然，具体的情况远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也存在符合了条件但不入永生者，亦有原本永生之人被革名之事，很多时候哪怕不通过裁决令，也可以建立功勋。总之你需要知道的是，现在被裁决令所承认获得永生之人，只有十一位，俺们也习惯称他们为山海一脉的守护神。” “只有十一位？”莫小川愣了愣：“可是我见过相柳，也见过九尾狐，还有春姐、陆先生他们，都是从远古时代活到今日的大能，总不会他们都是守护神吧？” 蒲松龄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不过即便不入永生者，亦是可以用功勋换来部分寿命的，事实上，现存于世的大部分山海族人，都是这么做的。” 这么一说，莫小川就明白了。 “那么，您刚才所说的那十一位守护神，是……哪些人？” 闻言，蒲松龄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像有点讳莫如深的样子，只是模糊地说道：“反正在你的身边，一位都没有……” 莫小川一怔：“连阿龙也不是吗？” 蒲松龄摇了摇头。 见对方好像有什么忌讳的样子，莫小川也非常自觉地不再多问，但心中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连应龙都不入山海守护神之列，那么，有资格获得永生者，得是何方神圣？ 西王母？ 烛龙？ 还是祝融、羲和什么的大佬？ 这可就有点厉害了啊！ 所以接下来，莫小川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关于功勋的问题，以及永生的事情，是咱们裁决使说了算吗？” 对此，蒲松龄再次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当然。” 这一下，莫小川是真的被吓着了。 这个挂开得有点大啊！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好像裁决使本身是没有办法用功勋换寿命的，否则李时珍和蒲松龄他们现在也不会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了。 念及此处，莫小川不禁疑道：“蒲大爷，我想知道，人死之后，都会变成鬼吗？” 蒲松龄听懂了莫小川的弦外之音，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俺们裁决使的宿命，或者说是一个诅咒，不论生前多么声名显赫，威震天下，死后，均不入轮回，而将以另一种方式，永存于世。” 莫小川猛地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我死后，也会……” 蒲松龄苦笑着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蒲松龄又补充道：“当然，你并不是历代裁决使中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有很多的先辈，为此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专注于研究如何超脱，据说曾经有人成功过，不过俺不知道是谁……” 莫小川的神色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这个到底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因为在他看来，永生，或许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但如果是作为一只鬼来永生，那就简直太没趣了啊！ 作为一只鬼，吃吃不到，喝喝不到，玩儿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所以为什么有些鬼一天没事儿到处显灵吓人玩儿呢？ 就是闲的啊！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么，除了我们裁决使之外，普通人死后也会变成鬼吗？还是直接就轮回了？” 蒲松龄想了想，答道：“这个主要得看个人的执念，一般来说，对人世间仍旧留有眷恋的人，他们会以鬼的形态存在比较长的时间，只有当执念消失，他们才会进入轮回。” “比如说聂小倩？” “比如说聂小倩。” 莫小川沉吟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什么，蒲大爷，你在你们，呃，鬼界，混了这么多年，应该属于很吃得开的那种吧？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我想知道……她是否已经轮回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带她来让我见见？” “你是说……” “陈静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后的谜底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裁决使。 因为当他成为裁决使的时候，对这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崭新的世界，一无所知。 老家伙在这十八年里面只让他背了一部《山海经》，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背。 也没有告诉过他裁决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以及，莫小川为什么会成为裁决使。 他没有对莫小川交代任何事情，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莫小川这个裁决使其实当得非常被动。 所有一切东西都是靠他自己摸索着来的。 就好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某一天，手里面突然有了一把枪。 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所以汪科长在负责歼杀案专案组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让这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家伙参与案件。 但很可惜的是，当莫小川决意发布山海裁决令的时候，汪科长还是没有能够成功劝阻他。 这才有了山城乱夜。 所以当汪科长得知红果树瀑布有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才会专程来找莫小川与他同行。 为的，就是让莫小川见见世面。 能拥有如同汪科长这样的朋友，是莫小川的幸运。 哪怕对方的初衷，很可能是想要将他这么一位如同白纸一般的裁决使，拉到mss的阵营中。 更加幸运的是，莫小川现在遇到了蒲松龄。 对方给他解释了裁决使的由来、使命、诅咒，以及山海裁决令的意义等一大堆东西。 耐心为他解答了很多无法通过无师自通来理解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蒲松龄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现在所处的状态，可以帮助莫小川了却一桩一直压在他心底的祈愿。 这个祈愿，叫做陈静薇。 当莫小川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蒲松龄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 就好像他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幕。 但蒲松龄的回答，却令莫小川暗暗皱起了眉头。 “陈静薇的确尚未入轮回，不过俺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见你，这件事情，只能等俺问过之后，才能答复你。” 莫小川轻轻低下了头：“她是在怪我……” “不。”蒲松龄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莫小川误会了，立刻摇摇头道：“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毕竟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 蒲松龄的这句话还没说完，莫小川就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心理准备！” “啊？”蒲松龄被莫小川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您刚才说，陈静薇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自知失言的蒲松龄尴尬地挠了挠头：“怎么说呢，这件事情本来不应该由俺来告诉你，要不，还是等俺问过之后……” 莫小川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蒲松龄，沉声道：“请您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心难安。” 闻言，蒲松龄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陈静薇，她……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其实和你之前的状态一样。” “我的状态？什么状态？” “她跟你一样，都曾经是裁决使的候选人。”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双瞳突然失去了焦距，整个人都有些发木。 在此之前，他的确有所怀疑，危借蛊雕之手，杀害陈静薇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在方寸大乱之下发布裁决令，搞得山城大乱吗？ 说实在的，这个解释勉强能够说得通，但莫小川总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可当答案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陈静薇是山海裁决使的候选人。 所以，她故意来接近自己，是抱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吗？ 危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对陈静薇下手，其真正的目的，是因为她的这一特殊身份吗？ 莫小川的心彻底乱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释然，还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者，应该感到茫然。 看到莫小川这个样子，蒲松龄也有些慌，当即开口道：“那什么，俺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改天再聊吧，俺会帮你去问问陈静薇的，你这边，也保重，计蒙的事情，俺觉得你还是可以多相信他一些……” 说着，蒲松龄就打算撤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莫小川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和煦的微笑。 “蒲先生，今天谢谢您。” 蒲松龄一愣，仿佛从莫小川的身上，看到了某位故友的影子，他愣了愣道：“啊，应该的，都是自己人嘛，那俺这就走了。” 莫小川站起身来，开口道：“蒲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请教您。” “呃，你说说看。” 莫小川笑着道：“我想知道，老家伙还活着吗？” 莫小川没有问老家伙在哪里，因为如果老家伙想要让自己知道的话，他就不会藏到今天，所以莫小川只问了生死。 听到是这个问题，蒲松龄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有些意外，莫小川竟然这么快就从陈静薇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莫景山教给莫小川的东西很少。 但同时，也很多。 蒲松龄不知道这对于山海一脉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但至少从现在看来，他对于莫小川这位新晋裁决使还是比较满意的。 所以下一刻，蒲松龄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还活着。” “那就好。”莫小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也更真诚了些。 蒲松龄微微颔首，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一夜，他跟莫小川说了很多东西，有些需要莫小川用时间去消化，有些，则希望莫小川能加以利用。 当蒲松龄离开的时候，时间刚过十二点，阿龙也正好回到了酒吧中。 “少主，刚才……” 莫小川摇摇头，止住了阿龙的话头，转而道：“有一件事，我想让你马上去办，我要知道，陈静薇父母是否还在山城。” 阿龙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道：“是。” 随后，莫小川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汪科长的电话。 “喂？老汪吗？关于吴进荣的行踪，咱们的王半仙算出来了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能跑哪儿去？ 今天是星期一，等到天亮之后，该上班的还要上班，该上学的还要上学，新的一周已经到来，繁忙的工作或者学业依旧如故。 所以绝大部分人在此时都已安然入睡。 可对于清水街的各位老板，以及山城市刑侦队而言，今夜却注定无眠。 清水街的重建工作不是一件小事，好在各家店铺的房屋损毁并不算严重，经过一番修修补补之后，还是基本上能够掩人耳目的。 莫小川喜气洋洋地从老朱店里走出来，正准备前往市刑侦队，电话却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李浩田。 “李处。” 电话那边的李浩田显然已经收到了清水街大战的消息，显得无比紧张：“莫老板，你那边怎么样了？” 莫小川心里头明白，这一战能瞒得住普通人，却绝对瞒不住一处的耳目，倒也显得干脆利落。 “杨天笑过来找麻烦，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有死人。” 莫小川知道李浩田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直接说了最后的结果。 果然，听到这番话后，李浩田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需要我这边帮什么忙吗？”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如果放在以往，他是肯定不会放过这种白占便宜的好事的。 但在经过与蒲松龄的一番长谈后，他至少已经知道，清水街的各位老板对mss的人都是存在警惕与戒备之心的，为了避免产生麻烦，莫小川还是拒绝了。 “我这边能处理好，计蒙那里怎么样了？” 李浩田沉声道：“我们已经采取了特殊措施，将他单独与外界隔离了开来。” “好。”莫小川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口道：“我这会儿就赶去刑侦队，吴进荣的手中已经没有筹码了，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你辛苦了。” 莫小川笑了笑，然后问道：“壮壮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已经送回京城了？” “犬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可能还需要心理医生一段时间的疏导，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谢谢。” 莫小川轻笑一声：“李处客气了，大家互相帮助而已，那先这样，等我这边有了更新的进展，我再跟李处说。” “好。”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闭着眼睛靠在椅子后背上，一股巨大的疲惫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在过去的这一天半的时间里面。 他经历了素素的被绑架。 去了一趟京城。 跟计蒙玩儿了一场游戏。 跟姑获鸟展开了一场厮杀。 参与了清水街攻防战。 还见到了蒲松龄。 并且听说了陈静薇的真实身份。 而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真的是有些累了。 莫小川强迫自己不去想陈静薇的事情，而把注意力放到眼前。 杨天笑已经离开了山城，即便莫小川想要找回场子来，为清水街一众老板讨个公道，现在也不是时候。 但吴进荣这个人，莫小川却绝不会让他跑掉。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有着怎样的苦衷，但绑架素素，杀害向阳的女儿，都是莫小川无法原谅的。 姑获鸟作为帮凶已经被莫小川亲手处决。 吴进荣即便逃得了一时，也绝对逃不过一世。 全中国都解放了，你特么能逃到哪儿去？ 二十分钟后，莫小川孤身一人走进了警局，轻车熟路地来到会议室，汪科长和郝德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莫小川进门第一句话，是对王一条说的。 “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王一条号称一日只算三卦，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理论上来说，当然可以再起三卦了。 可莫小川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尬笑。 于是他明白了。 “那吴进荣也能屏蔽天机了？” 王一条讪笑着道：“大概，大概是吧，我已经连赌了三把……呃，我的意思是，连算了三卦了，可实在是……算不出来啊……” 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呢…… 不过之前王一条的确精准地算出了李壮壮和素素的位置，此时莫小川也不便质疑，只是，既然他三卦都已经算完了。 那么…… 至少在今天之内，这位王半仙就没用了啊！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对郝德道：“给王……王大师，安排下住处吧。” 闻言，王一条立刻来了精神头儿，连连搓着手道：“那什么，警察同志啊，你们看啊，我这三卦虽然没算出位置来，但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个……” 莫小川暗暗皱眉，这也就是现在的他已经足够财大气粗了，而且没准儿以后还真的用的上这老神棍，当即一抬手，意气风发地掏出了银行卡。 “行，再给你三千辛苦费！” 话音刚落，王一条已经抱着pos机来到了莫小川的身前，满脸堆笑。 “您受累。” 刷完卡，莫小川就准备让郝德带他离开了，却不曾想，临到头，那王一条还恬不知耻地问道：“那今天包饭吗……” “包包包！” 莫小川也是服了这哥们儿了，这特么真是比自己还抠儿啊，赶紧挥挥手，把这老神棍给赶了出去。 于是会议室里面留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莫小川先对汪科长问道：“宋七七和素素怎么样了？” 汪科长无奈地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道抓痕，一张大圆脸苦得跟个倭瓜似的，叹道：“你那个宋七七实在太能闹腾了，非说看不到你就哪儿都不去，还叫我拿把枪给她防身，不然就跟我同归于尽，看把我给挠的，好不容易才哄睡着，这会儿在郝德的办公室躺着呢。” 莫小川苦笑着道：“行吧，那就先让她俩在那儿睡着吧，这野丫头就是欠收拾。” 说着，莫小川又转头看着苟大和苟二这对亲兄弟，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好吧，现在说说看，吴进荣是怎么跑掉的？” 这会儿衣亦和秦未央两人都不在，前者在离开宝鱼公墓之后，便继续去山城日报帮着傻谬弄明天的事情了。 至于秦大影后，人家是影后啊，很忙的好不好！ 当然，莫小川其实也知道，秦未央实际上也是回去与她的团队策划明早的新闻发布会去了。 这两件事情，都跟吴进荣有关。 所以莫小川只能问苟大和苟二。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显得有些惭愧，最后还是苟大为莫小川解释道：“我们当时只监视住了墓园的外围，却没想到，那吴进荣竟然早就在一块墓地下面挖了个地道，可能是察觉到了被我们跟踪，所以在进入墓园后，直接就顺着地道逃走了……” 闻言，莫小川也是心头一惊，没想到这吴进荣在事前所做的准备竟然如此充分。 “那墓地是谁的？” “是他女儿，吴霜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时间线 吴霜，也就是计蒙让莫小川寻找的那个小女孩儿。 同时也是吴进荣的女儿。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如果吴霜还活着的话，时至今日，她已经不能被称作小女孩儿了。 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吴霜失踪了十五年，至今生死未卜，所以吴进荣给她买下的那块墓地，其实是一座空坟。 这很矛盾。 如果吴进荣认为自己的女儿已经遇害，那么，他就不会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场绑架案来，希望借莫小川之手寻找吴霜的下落。 相反，如果吴进荣仍旧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那么他就不可能为她在宝鱼公墓买下一块墓地。 当然，这块墓地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便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吴进荣从各方监视之下脱身。 恰如昨日。 在自家女儿的墓地下打通一个地道，以备不时之需，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逃生手段。 但吴进荣逃不出山城。 莫小川对此抱有绝对的信心。 因为吴进荣不是杨天笑。 在没有经过陆先生的允许下，他无法穿过灵界守域。 在素素和李壮壮全部获救的情况下，不管是莫小川，还是山城警方，都已经彻底放开了手脚，开始全力追捕吴进荣。 通缉令已经正式发布了。 只等天一亮，在山城日报的头版头条，就将会刊登吴进荣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秦未央将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通过一场新闻发布会，鼓励人们举报吴进荣的行踪，帮助警方抓住这个冷血且值得万民唾弃的幼童诱拐犯。 苟大和苟二已经再次潜入了茫茫夜色，吴进荣能够逃过他们一次追踪，却不可能再逃得过下一次。 莫小川相信，在多方的努力之下，吴进荣的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朱玲也已经从合川赶了回来，给莫小川带来了关于吴进荣最新的情报。 “吴进荣和他女儿吴霜是在01年的3月份，从洛城搬来合川的，一开始是租房住的，根据当年的房东所说，那个时候的吴进荣很落魄，连500块钱的房租都出不起，最后还是房东老太太可怜小姑娘，给他们减了100块，所以印象很深刻。” “但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吴进荣突然有了一大笔钱，直接就在合川买了房，吴霜也上了当地最好的小学。” “我去学校调查过，虽然过了十五年，但当年吴霜的班主任对这个小姑娘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据她所说，吴霜学习很好，也很乖巧，平日里跟同学们相处得不错，虽然是插班生，却还当选了学习委员。” “不过好景不长，半年多后，也就是同年的11月份，吴霜突然就没有来上学了，为此班主任还特地去她们家问过，发现吴进荣去外地出差了，最后还是吴霜的班主任报的警，可惜孩子最后并没有能找到。” 莫小川听完朱玲的汇报，疑道：“关于吴进荣突然获得一大笔钱的事情，查了吗？” 朱玲点点头：“查了，钱是一个姓郭的人汇给吴进荣的，汇款地在洛城，不过因为当时的银行管理不如现在这么规范，所以我们在联系洛城警方后，并没有能够查出对方更多的信息。” 话音落下，莫小川的目色中忽然闪过了一抹精光。 他转头看向汪科长，沉声道：“我记得，老汪你称呼英招，就是叫的郭老板吧？” 汪科长一怔：“是，不过，郭老板跟这件事情……” 莫小川皱了皱眉：“我暂时还没想通，不过我总觉得，吴进荣逃离洛城，又从洛城收到了一笔钱，随后计蒙因为洛城灭门案自首，现在两人又联手犯案，这其中一定有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英招跟洛城之间……” 说着，莫小川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依次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洛城审判长争选。 洛城大火。 洛城灭门案。 吴霜失踪。 计蒙自首。 吴进荣绑架案。 然后莫小川用短横线，将这几个关键词按照先后顺序全部连接了起来。 前面的洛城审判长之争，以及凤皇纵火案，表面上看起来与这次的绑架案好像没什么关系，但这里面却牵涉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英招。 当然，把英招加进吴进荣绑架案的时间线，是基于莫小川认为，在十五年前给了吴进荣一笔钱的那位郭老板，就是英招。 如果说素素和李壮壮的这起绑架案的源头，是吴霜的失踪的话。 那么，吴霜失踪的源头，跟吴进荣当年收到的那笔钱有没有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整件事情跟计蒙有什么联系？ 汪科长看着莫小川在白板上所梳理下来的线索，沉声道：“你认为，吴进荣参与进了当年的洛城审判长之争？而且与凤皇有关系？” 莫小川点点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且我觉得，计蒙的自首，或许与吴霜的失踪也有关系。” 汪科长犹豫着道：“好，那如果我们假设吴进荣当年收到的那笔钱，的确是郭老板给的，那么在洛城的审判长之争中，吴进荣肯定与郭老板站在同一战线。” 莫小川接着道：“然而英招在审判长之争中输给了凤皇，是否存在怀恨在心，设计陷害凤皇，让其身涉十六年前的那起纵火案的可能性？” 汪科长顺着莫小川的思路继续往下：“凤皇被捕，英招加入mss，吴进荣担心会在洛城遭到凤皇派系的人的清算，所以逃离洛城，来到山城。” 莫小川点点头：“事后英招为表感谢，给了吴进荣一笔钱，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笔钱，让吴进荣被其他仇家找到了。” 汪科长沉声道：“与此同时，对方在洛城制造了一起灭门案，杀害了当年凤皇阵营的鹿蜀，并将其栽赃到计蒙的头上，通过绑架吴霜，逼迫计蒙自首认罪。” 闻言，莫小川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说不通。” 汪科长也无奈地笑了笑：“的确说不通，因为鹿蜀、计蒙与凤皇是同一阵营的人，而吴进荣和郭老板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如果吴霜的失踪是凤皇的人针对吴进荣的一场报复的话，不可能拿鹿蜀和计蒙开刀。” 莫小川补充道：“而且现如今计蒙也不会与吴进荣联手。” “所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汪科长眉头紧锁。 莫小川目色幽沉：“是啊，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关于电视 时至今日，素素与李壮壮都已经获救，剩下来的，就只剩下抓捕吴进荣而已。 按理来说，吴进荣的动机已经不再重要，他和计蒙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抓捕行动。 但冥冥之中，莫小川却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 他缺少了一段非常关键的信息。 关于十五年前的。 他很好奇，计蒙自首入暗狱，是否是被人陷害的？ 如果是，那么计蒙的自首，与吴霜的失踪，又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为什么在时隔了整整十五年之后，计蒙和吴进荣才突然联手，想要借助莫小川的力量寻找吴霜，甚至，并不排除，计蒙的最终目标，是为了给自己翻案？ 莫小川突然改变态度，想要调查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是他在一夜之间正义感爆了棚。 而是因为蒲松龄。 蒲松龄告诉他，可以相信计蒙。 蒲松龄跟他说，守护山海一脉是裁决使的职责所在。 而计蒙是山海一脉的人。 有些话莫小川没有办法跟汪科长直说，因为汪科长是mss的人。 哪怕他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莫小川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首当其冲，便必须要找到吴进荣。 天很快就亮了，苟大和苟二并没有能够追踪到吴进荣的位置，这让莫小川开始怀疑，当初吴进荣是不是故意被他们发现行踪的。 再结合一开始计蒙给莫小川的那七句话中，本身就暗示了宝鱼公墓的存在，看起来，似乎吴霜的墓地并非只是吴进荣用来摆脱跟踪的手段，而是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线索。 莫小川打算亲自去一趟宝鱼公墓，却没想到，还没走出警局大门，就被两道身影给拦住了。 “莫小川！你又准备丢下我一个人跑哪儿去！” 宋七七显然是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一旁的素素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断伸着小手揉着眼睛。 莫小川蹲下身子，捏了捏素素的小脸蛋儿，对宋七七说道：“昨天睡得好不好？” “好你个头！”宋七七一副大人样地插着腰，没好气地说道：“我跟素素一直在这儿等你等到晚上十二点，你电话也不打一个，来了警局也不见我们，还准备一个人偷偷溜走，你老实说，是不是打算把我们俩扔在这儿就不管了！” 莫小川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我这边案子还没查清楚呢，你们待在这儿安全。” 闻言，宋七七当下就不干了，连连道：“我宋七七从小到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三两只妖怪根本就近不了身！你太小看我了！” 莫小川心想你就吹吧。 还三两只妖怪近不了身。 也就是鸡哥那种只会打鸣儿的妖怪吧！ 你要昨天看到犼的僵尸群还不得吓尿了啊！ “我没说你，我说素素呢，你要是跟着我去查案子了，万一又有心怀不轨之辈对素素下手怎么办？你不得保护着她吗？” 此言一出，宋七七显然愣了一下，恐怕她也没想到，莫小川竟然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简直无懈可击。 于是宋七七纠结地皱了皱小眉头，犹豫着道：“这倒是个问题，我也觉得这帮警察靠不住……” 闻言，就站在莫小川身边的郝德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脸尴尬地举头望天。 莫小川当即给了宋七七一个暴栗：“瞎说什么呢！没人家郝队帮忙，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素素在哪儿呢！” 宋七七捂着脑袋，撅着个小嘴儿道：“那也是王半仙算出来的。” 莫小川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警方派人到游乐园进行排查，咱们能找到那王半仙吗？” 宋七七没话说了。 但她显然没有因此而放下对莫小川的怨念。 “那说好了，等这件事情完了，以后你可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好，好。” 莫小川满口应和着，心想你还准备讹我一辈子是咋的，等你哥回来了就把你丢回去了好吗…… 然后就听到宋七七转头对郝德道：“素素想要看电视，你们这儿有电视吗？” 郝德一愣，低头看着素素，只见小丫头满脸的茫然，但很快就蹦蹦跳跳地拍起手来：“电视……电视！” 莫小川无奈地对郝德说道：“咱们刑侦队应该有电视的吧？” 郝德有些尴尬地应道：“有倒是有……” 顿了顿，他又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道：“行，我来安排吧。” 于是莫小川转而对宋七七嘱咐道：“素素还小，别带她看什么血腥暴力的……” 宋七七一撇小嘴儿：“我们看熊来了！” “不行！”莫小川当即反对道：“那就够血腥暴力的了！” 宋七七想了想：“那我们看喜洋洋！” 莫小川一摆手：“还是看哆啦a梦吧！” 宋七七耸了耸肩膀道：“这俩有区别吗？” 莫小川一愣，顿时就被问住了。 然后宋七七乘胜追击道：“再说电视上也不放哆啦a梦啊。” 莫小川败了。 “好吧好吧，小心保护素素，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打我电话。” 宋七七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没电话。” “那就借其他警察叔叔的电话打！” 宋七七忿忿不平地说道：“那你以后得给我买。” 莫小川强忍住想要给她一个过肩摔的冲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你表现吧！” “那可说好了！” “什么就说好了……” “素素，走喽，咱们看电视去喽……”宋七七高兴地拉着素素，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就转头走了，让莫小川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怎么感觉自己又被这臭丫头给讹了呢…… 解决了宋七七的事情，莫小川正准备往宝鱼公墓走，刑侦队的小黄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将一份报纸拿到了郝德与莫小川的面前。 “郝队，快看！” 莫小川定睛一看，在山城日报的头版头条，正印着一个无比醒目的超大标题。 “震惊！山城市惊现恐怖诱拐犯，警方无奈发布a级通缉令！” 郝德一脸无奈地看着莫小川。 而莫小川则干笑道：“呵呵，呵呵呵呵，这个，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顺手把你们给黑了一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间蒸发 天地良心，什么“恐怖诱拐犯”，什么“警方无奈发布”这种用词，真不是莫小川授意的，他也没想到衣亦和傻谬那边鼓捣了一晚上，竟弄出这么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来。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傻谬在山城日报的影响力，恐怕远不止一个主编这么简单。 否则的话，就这种一看就容易引起市民恐慌，而且还敢暗讽警方办案不利的报道，竟然能出现在一家省级党报的头版头条，简直就是见鬼了好吗！ 就是不知道，傻谬的本相到底是只什么妖？ 莫小川没有仔细看报纸，因为他相信傻谬和衣亦的能力，一定会在字里行间把吴进荣黑得体无完肤，并且极尽怂恿之势，发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把吴进荣变成过街老鼠。 倒是郝德一眼就看到了报纸上写的奖金数目…… 二十万！ 然而，山城市警方的悬赏金额只有五万块。 这还是一处的人从中斡旋的结果。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那五万块还是人家李浩田出的。 “小川儿，这……” 郝德苦笑连连地指着报纸上的白纸黑字，都快哭了，他们警局可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要是人家市民真的举报了重要线索，最后来警局要钱，这找谁说理去啊！ 好在莫小川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这是我让他们写的！这钱我出！李浩田那个死抠门儿，就出五万块抓得到个屁的人！” 闻言，郝德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但与此同时也是对莫小川刮目相看了。 想当年这货之所以愿意帮助警方破案，就是冲着奖金去的啊！ 怎么现在还愿意自掏腰包悬赏犯人了呢？ 他哪里知道，莫小川去了一趟京城，直接从上官家讹了一个亿啊！ 有钱了果然就能为所欲为啊！ 两人出了警局，便驱车前往宝鱼公墓。 在车上，莫小川还接到了阿龙的电话，说是一个叫做曾相的人来了清水街，想要做点儿小买卖。 莫小川一愣，这不是那位健身狂人香蕉君吗？ 怎么这快就跑到清水街来了？ 难道对方为了抱紧自己这裁决使的大腿，连学都不上了？ 不过这会儿莫小川顾不上曾相，便让阿龙先留下曾相的联系方式，让他回去等消息。 整个山城市妖怪这么多。 不是谁都有资格能来清水街开店的。 老污之所以破了个例，是因为他是肖豆的亲戚。 而且即便是老污，之前都没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而是在肖豆的奶茶店前面摆了个小摊儿。 不过在经历了昨夜与杨天笑的那场大战之后，莫小川倒是觉得老污这人可以信任，打算给他开个绿灯什么的。 清水街上倒是还有一些空着的店铺没有对外出租呢。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就从车上的收音机里听到了一条娱乐新闻。 之所以说这是一条娱乐新闻，是因为这条新闻是由娱乐圈里面的顶级天后，秦未央发布的。 但如果按照新闻内容来说的话，其实更像是一条社会新闻。 “今日早八点，戛纳影后秦未央，在《月湖传说》的新闻发布会上，披露了一桩令人发指的幼童绑架案，呼吁社会各界人士能提供相关线索，实在让人肃然起敬……” 莫小川打开手机，发现这一消息的扩散速度实在是快得让人心惊，比起山城日报那吸引眼球的标题，秦未央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用词虽然很平淡，却无疑取得的效果更好。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关于山城幼童绑架案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微博热搜榜第一。 百度新闻指数第一。 各大浏览器头版头条。 影后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山城刑侦队的官微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各种铺天盖地的评论给淹没了。 好在郝德这边早有准备。 所以在五分钟之后，朱玲代表市刑侦队，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向蜂拥而至的各家媒体表达了警方绝不姑息罪犯的决心，并且再度发布了对吴进荣的通缉令，将悬赏金额正式提高到了二十万！ 不管是在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上，在这一日，都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在了山城市的上空。 今天对于山城人民来说，唯一可以值得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吴进荣。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发布裁决令，但取得的效果，却绝不比裁决令要差！ 他相信，在警方与人民群众的这张大网下，吴进荣很快就将无所遁形！ 不过事实证明，莫小川的预估还是太过乐观了一些。 他和郝德在宝鱼公墓仔细搜查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吴霜的墓已经被打开了，莫小川亲自走了一遍里面的地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吴霜的墓碑上只有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像是白跑了一趟。 与此同时，关于吴进荣的行踪，警方那边虽然接到了很多举报电话，但却没有一条线索是有用的，吴进荣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整件事情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莫小川站在吴霜的墓前，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线索。 因为他仍旧觉得有这件事情非常不合理。 吴进荣既然没有能够确定女儿的生死，对于一位父亲而言，他怎么可能为吴霜买下一座墓地呢？ 从感情上来说，这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因为这相当于吴进荣已经接受了吴霜死亡的现实。 可吴霜真的死了吗？ 如果死了，吴进荣又怎么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想要借助莫小川之手查找女儿的下落？ 除非…… 这块墓地，不是吴进荣买下的！ 念及于此，莫小川与郝德找到了墓地的管理员，对方正一脸丧气地在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 很显然，在他的管理下，墓园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连有人在墓地里挖了条地道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现，这个工作已经干不下去了。 估计墓园的老板已经通知他滚蛋了。 见到警察到来，管理员顿时露出了战战兢兢的模样，低声道：“警察同志，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莫小川摇摇头，拿出了吴进荣的照片：“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当时来你们这儿买下那块墓地的人，是他吗？” 管理员哭丧着脸道：“我真的记不清了……您应该知道，每天来我们这儿买墓地的人很多，我知道，这人就是嫌疑犯，我确实看着他挺眼熟的……” 于是莫小川换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英招。 “那么，这个人呢？你有印象吗？” 管理员扫了一眼照片，突然怔住了：“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见计蒙 从宝鱼公墓出来，莫小川接到了来自李浩田的电话。 因为时间差不多了。 之前计蒙给了莫小川二十四小时的期限，让他找到吴霜，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莫小川当然没能找到吴霜，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现如今莫小川只需要把注意力放在搜捕吴进荣的行踪上，这件案子就可以完美了结。 可他愿意再给计蒙一次机会。 理由前面已经说过。 因为蒲松龄。 所以在四个小时之后，莫小川再一次出现在了京城mss的暗狱中。 还是那间密不透风的小房间。 场中还是三个人。 莫小川来到计蒙的对面坐下，迎来了这位神级大妖的第一句开场白。 “您迟到了。” 莫小川点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计蒙接着道：“您是一个人来的。” 莫小川笑了：“看起来，你比我更焦虑一些，是在担心李壮壮的生命安全吗？” 闻言，计蒙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发生了一些我不曾预料到的变化。” 如果不论实力，单论智商的话，莫小川相信计蒙在山海一脉的所有族人里面可以排到前十，而跟聪明人说话，往往会变得很简单。 所以接下来，莫小川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件事情，与十五年前的灭门案，有关系吗？” 计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我想知道，大人的立场。” 莫小川抬手敲了敲桌子，仔细组织了一下词汇，开口道：“昨日杨天笑来我清水街大开杀戒，被我惊退，而我则融合了一滴他的心血，所以在稍晚一些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儿，看了看《聊斋志异》。” 莫小川的这句话用了一对潜在的因果关系词。 因为，所以。 但前后两句话却并没有因果关系。 为了保证一处的人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计蒙却听得懂。 莫小川在告诉计蒙，他已经见过蒲松龄了。 这就是立场。 于是计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自十八年前，最后一任裁决使大人因故离世之后，我山海一脉内忧外患不止，风雨飘摇多少轮回，现如今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承圣天庇佑，山海不绝！” 计蒙的这番感慨很晦涩，但却为莫小川解答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疑惑。 为什么计蒙在入了暗狱整整十五年之后，才想着借由吴进荣之手，为自己翻案？ 因为他终于等到了新一任山海裁决使戴上荣冠。 莫小川。 计蒙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吴霜。 那是吴进荣的计划。 计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但从某一刻开始，计蒙在这个计划里面，掺杂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应。 他通过前后四次的交谈，知道了莫小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了他的立场，并且彻底安下心来。 所以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十五年前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知道真相是什么，并且不需要得到法律的认同，大人亦不用为我劳心。” 莫小川从这句话里面隐隐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但还不等他开口，计蒙便接着道：“我没想到吴进荣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残忍杀害了向阳的女儿，我也并不知道，他还联系了岛国的间谍参与其中，否则，我不会同意他的这个计划。” 莫小川暗暗皱眉。 事情有些不对劲。 李浩田跟他说过，自从上次莫小川与计蒙见过面之后，他就已经将计蒙单独关押，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所以，计蒙不应该知道姑获鸟的事情。 那么…… 莫小川还没有能够从中理出个头绪来，便听到计蒙继续说道：“此事，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莫小川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山海意向自己汹涌而至。 计蒙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镣铐轰然坠地。 莫小川没有动，也没有感到半点恐惧，因为计蒙伤不了他。 他是山海裁决使。 所以计蒙的此番举动有些奇怪。 可在其他人看来，计蒙此举无疑对莫小川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所以在监控屏幕后的李浩田心中一沉，连声道：“不管他想做什么，阻止他！” 李浩田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暗狱的安保力量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因为在此之前，计蒙已经与莫小川见了三面。 什么意外都没发生过。 他们一位是山海一脉的大妖，一位是山海裁决使，就连李浩田也觉得计蒙不会伤害莫小川，所以才敢让莫小川和计蒙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接触。 所以暗狱的人懈怠了。 这同样在计蒙的计算之内。 但问题是，场上并不止计蒙和莫小川两人，还有一位从来没有说过话，存在感极低的御灵师！ 存在感极低，并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就在计蒙起身的同一时刻，那位御灵师动了。 一袭黑袍在瞬间将场中的光线尽数吞噬，使得不管是莫小川的眼前，还是在监控画面上，都变得一片黑暗。 对于莫小川来说，他只感觉到了一股与山海意有些类似的能量波动在空中炸开，发出了一声有些低沉的轰鸣。 “啪！” 计蒙身后的椅子似乎被撞倒了。 莫小川突然握紧了右拳，没有挥出去，而是揣回了裤兜儿里面。 大概五秒钟之后，审讯室的大门被暗狱的人从外撞开，黑暗也悄然褪去，光明重现人间。 莫小川就坐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御灵师半跪在桌子上，背对着莫小川，身上的黑袍缺了一角。 而计蒙，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浩田随之赶到了审讯室，看着莫小川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来到那位御灵师面前，沉声道：“怎么回事！” 御灵师的脸色有些发白，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似乎是某种空间类能力，我没能拦得住。” 李浩田压抑着内心的滔天怒火，却没有斥责那位御灵师，而是紧接着问道：“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御灵师叹了一口气：“跑不远，方圆百里之内。” 李浩田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转头就带人走出了审讯室。 等人都走光之后，场中就只剩下了莫小川和御灵师两人。 莫小川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官家就是京城最大的御灵师家族。 而上官野自从被郝德成功解救之后，就被上官家的人接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这位上官家的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是否尚未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念及于此，莫小川不禁目色幽沉地看着身前的那位御灵师，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最后只是对其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而那位御灵师，则目露感激之色，一直揪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狱第一耻（月票四百加更！） 莫小川没有想到，自己此番暗狱之行，竟然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不过这一切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因为这或许是计蒙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为此，他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 或许在此之前，就连计蒙也没能料到，莫小川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李壮壮和素素给救出来。 所以他没有把握，让莫小川再来见自己。 更重要的是，计蒙不知道吴进荣那边在失去了最后的筹码后，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所以他必须出手了。 亲自埋葬这朵罪恶之花。 计蒙之所以能够离开暗狱，当然不是依靠他自己的力量。 暗狱自建成以来，从未发生过有人越狱的事件。 包括当年凤皇入狱，也未能逃脱。 同样的一件事，凤皇没能做到的，计蒙做到的。 可问题在于，他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非常简单。 也很俗套。 再坚固的堡垒，也能被人很轻易从内部攻破。 计蒙在暗狱中的内应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来自上官家的御灵师！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得知吴进荣找了姑获鸟来协助完成绑架案的原因。 当然是，也只能是那名御灵师告诉他的。 黑袍御灵师名叫上官鸿，是mss的人，同时，也是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上官兴的人。 计蒙与莫小川的谈话，之所以会有上官鸿在场，是为了保护莫小川的安全。 但实际上，mss的人并不知道，裁决使对于山海一脉大妖的攻击有着近乎免疫之能。 计蒙是神，但他也是山海一脉的人。 所以他根本伤不了莫小川。 刚才他突然掀起山海意，只是一个障眼法。 为了给上官鸿一个出手的理由。 上官鸿的出手当然也不是为了阻止计蒙，而是利用身上所携带的空间类灵器，送计蒙离开暗狱。 上官鸿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因为上官野一直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并且生命体征正在逐渐减弱。 警方救出了上官野，但却并不知道，上官野身中奇毒。 唯计蒙可解。 此事就连一处的人都不知道，因为当时莫小川并不在现场，当他回到山城的时候，上官野已经被上官家的人给接回了京城。 计蒙的这步棋下得很险，也很妙。 他若想要借助上官鸿的力量离开暗狱，便需要莫小川在场，否则上官鸿很难在私下接触到计蒙。 可莫小川的存在，却无疑为计蒙的越狱计划增添了很多变数。 因为直到最后计蒙也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莫小川到底会不会阻拦自己。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所以他必须冒险赌一赌。 好在他赌对了。 莫小川没有动手。 甚至在他察觉到最后的真相之后，依然没有揭发上官鸿。 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与蒲松龄的那一席长谈。 他相信蒲松龄。 自然，也就选择了相信计蒙。 至此，计蒙的整个计划已经彻底完成。 这和吴进荣的计划有所差别。 而且这个差别很致命。 吴进荣从头到尾绑架了四个人。 他绑架向阳的女儿，是为了给一处昭示自己的决心。 他绑架李壮壮，是为了让李浩田妥协。 他绑架素素，是为了把莫小川卷到这个案子中来。 但绑架上官野，却是计蒙的主意。 计蒙给吴进荣的理由是，十五年前的那起灭门案，除了向阳、李浩田牵涉其中之外，上官家也脱不开干系。 但实际上，计蒙这一手的真正目标，在上官鸿。 吴进荣的原定计划，是希望莫小川出手寻找自己的女儿，并由此牵出十五年前那起灭门惨案的真相，由此为计蒙脱罪。 可计蒙没有按照吴进荣的计划来走。 他跳过了洗脱罪名的那一步，直接从暗狱越狱了！ 因为吴进荣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计蒙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计蒙心知肚明，想要为自己翻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先不说因为时间久远，所以很多证据都已消失的客观原因。 关键在于，十五年前的那起灭门案是英招一手炮制的！ 且不说英招在《山海经》，乃至于在山海一脉中的地位如何，单凭他当初能与凤皇争夺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一职的魄力，就能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计蒙很了解英招，因为早在十多年前，他们就是老对手了。 计蒙辅佐凤皇登上了洛城的审判长，却在英招的连番反击下被连扳两城。 凤皇因为千禧年的那场大火被抓。 就连计蒙自己也被逼向警方自首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计蒙很清楚，在时隔整整十五年之后，英招不可能还给自己留有脱罪的余地。 所以他兵行险着，直接从暗狱逃了！ 莫小川不知道计蒙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冒怎样的风险，又将承担何种罪责，更重要的是，最后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计蒙此举，实在太有魄力！ 至此，在莫小川的袖手旁观下，上官鸿的突然反水下，以及计蒙的机关算尽下，暗狱第一次发生了越狱事件。 毫无疑问的是，计蒙的逃脱，将成为暗狱的第一耻辱，恐怕从今天开始，整个mss的人都会为追捕计蒙而奋斗终生！ 莫小川知道，暂时mss的人是不可能找到计蒙的。 因为在暗狱之外，必然有上官家的人接应计蒙。 至于之后计蒙会去哪里，答案其实也早就揭晓。 他会去山城。 去处理吴进荣的事情。 可莫小川没有将这番话对李浩田说，哪怕他知道，经过此事，李浩田的职业生涯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严重打击。 可他帮李浩田救出了李壮壮。 大家算是扯平了。 这便是计蒙所说的，立场。 这也是蒲松龄一直试图告诉莫小川的，裁决使的职责所在。 守护山海一脉的族人，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所以在过了又整整四个小时之后，当莫小川走进山城机场的洗手间的那一刻，他才终于从裤兜儿里面拿出了那张，他从审讯室所得到的纸条。 上面没有任何暗号或者密码。 而是简单明了地写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明日正午，宝鱼公墓。” 第一百八十章 梦 计蒙已经越狱了。 莫小川自然就没有继续在京城待下去的理由。 至于抓捕计蒙的事情，虽然李浩田在话里话外暗示了很多，但莫小川却并没有接这个茬儿。 无奈之下，李浩田只能放莫小川回山城。 然后转头就去找上官兴商讨对策去了。 在李浩田看来，关于计蒙越狱一事，他和上官兴是天然的盟友，毕竟对方也绑架了上官家的人。 而且上官兴毕竟是京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在追捕如计蒙这般神级大妖的手段上，并不比mss的人弱。 而这，便正中了计蒙的下怀。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计蒙计划中的一部分。 所以莫小川知道，mss的人想要抓住计蒙，必定是希望渺茫。 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李浩田甚至都不会想到，计蒙正是借助上官家的力量逃离暗狱，再离开京城的。 当莫小川回到南山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山海酒吧。 花花已经被阿龙送回了家，她明天还要上学。 宋七七和素素仍旧在警局。 莫小川在一日之间于山城与京城之间来回奔波，精神上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他仍旧撑着一口气，想要等一个答案。 他在等蒲松龄。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修葺工作，清水街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原貌。 山海酒吧的窗户和桌子什么的也已经焕然一新。 莫小川坐在卡座的沙发上，目色难得显得有些紧张，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明晚的宝鱼公墓一行，他并不担心。 因为他会带阿龙去。 不管计蒙最后想要干什么，或者说告诉自己什么，他都可以将此事彻底了结。 关于杨天笑，那个黑脸姑娘现在仍旧被禁锢在貔貅的金珠内，而金珠在阿龙手上，至于怎么让她开口，即便莫小川没有办法，他也相信清水街众妖会有办法。 如果莫小川的蛊惑之力不行，那就请秦未央来。 对此，莫小川同样不担心。 据汪科长说，黔州那边谢大聪正干得热火朝天，黑水巷的力量虽然尚未彻底整顿完毕，但想来也快了。 宸姑娘带着梁禀离开了，但陆知行却留了下来，帮着谢大聪解决了很多事端。 原本莫小川是邀请了陆知行来清水街的，比如开个茶叶店什么的，毕竟这树妖姥爷救了汪科长好几次命，莫小川觉得想指望汪科长还上是不太现实了，还不如自己替他先还点儿利息。 可陆知行拒绝了。 理由是在大学门口卖茶，就跟在寺庙门口卖卫生巾一样。 而红果树大瀑布毕竟是景区…… 利于哄抬发价，呃，茶价。 对此莫小川无可辩驳，虽然他已经举出了貔貅和陈掌柜的例子，人家还在大学门口开金店和当铺呢！ 而陆知行对此的回应是，他俩有病…… 反正不管怎么说，黔州的裁决事务所应该也快能建起来了，莫小川算是为自己再添了一份保障。 万一哪天山城混不下去了，他至少还有地方去。 他没有考虑洛城，也没有考虑春城，因为这两个地方的裁决事务所虽然掌握在山海一脉的手中，但那毕竟不是莫小川亲建的。 他不放心。 自莫小川成为山海裁决使至今，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各地审判长却始终未曾来拜会过他，包括洛城和春城的，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人家杨天笑还来了呢！ 虽然是来踩场子的。 上官兴虽然是在比较特殊的情况下见的面，但人家好歹给了莫小川一个亿，还有个什么影视公司的股份。 哪怕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请莫小川出手救他儿子，可如果莫小川不是裁决使，他肯定讹不了这么大一笔巨款。 讹了也走不出京城。 除了杨天笑和上官兴，再抛开莫小川自己，九座裁决事务所里面，还剩六位审判长。 到现在，莫小川也没见过。 其中，就包括洛城和山城的！ 这也就是莫小川不在意权利这种东西，而且觉得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挺好，他完全有理由挥师竖旗，把这些个裁决事务所都讨伐个遍！ 就算到时候莫小川没工夫管，他也可以委派自己的亲信去当个审判长！ 比如清水街上的各位老板，比如咸鱼群里面的各位大妖，甚至是宸姑娘和梁禀她们！ 实非不能，只是不愿罢了。 莫小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11点了，今天山海酒吧没有对外营业，连阿龙都被莫小川给支开了，就是为了等蒲松龄。 或者说，是在等陈静薇。 但却迟迟没有人影，或者说鬼影出现。 莫小川从裁决令里面取出了一坛猴儿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更放松一些。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理论上已经是第二天了，蒲松龄还是没来。 莫小川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他觉得，今天恐怕是白等了。 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消息算不算是好消息，但他却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 兴许，是蒲松龄没找到陈静薇呢？ 也或者，是蒲松龄今天突然有别的事儿去忙，就把莫小川这边给耽误了。 猴儿酒的后劲儿比莫小川之前喝过的其他任何酒都要大，哪怕他的酒量再好，在喝完整整一坛子猴儿酒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醉倒在了沙发上，轻轻打起了鼾。 恍恍惚惚之中，莫小川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是一个周六。 莫小川从宿舍楼走出来，纠结着应该去哪儿买泳裤，但看看手机，已经临近约定好的时间了，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跑到校门口打了个车，决定到了水上乐园再买。 被坑就被坑吧，反正小爷现在是不差钱的主儿了！ 坐在车上，莫小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原来像他这样自诩久经情场的老司机，在这种时候也会感觉到紧张。 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约会。 出租车很快就来到加勒比水上乐园的大门口停下，莫小川假装镇定地走下车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今天的陈静薇打扮得很清凉，胸前一阵波涛汹涌，却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感觉。 莫小川一时间看呆了。 一切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了一丝伤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加勒比水上乐园 这种伤感来得毫无理由，平白无故。 所以莫小川很快就将其抛在了脑后。 今天理应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莫小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静薇身边，笑着道：“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 陈静薇露出了一如既往文静的微笑，轻轻摇头：“没关系，是我到早了。” 莫小川嘿嘿一笑：“那走吧。” “嗯。” 两人肩并着肩走到售票处，莫小川财大气粗地从兜儿里掏出了几张红票票，然后低声问道：“有学生证打折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莫小川这才偷偷摸摸地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最后买了一张半价票，一张全价票。 顺利进入水上乐园之后，两人就暂时分别了，莫小川走进男更衣室，赶紧问有没有泳裤卖。 “最便宜的多少钱一条？” 卖泳裤的大妈顺手捞起柜台旁摆的大红裤衩儿：“五十。” 莫小川心尖儿一疼，拿起那红裤衩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道：“这玩意儿不会掉色吧。” 大妈撇撇嘴：“这我可不能保证。” 莫小川畅想了一下自己在水中双腿血红的模样，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这尼玛要是被人觉得自己是痔疮犯了可多尴尬！ “来条贵的！” 当莫小川一脸壮志豪情，穿着价值整整一百五十块的泳裤，站在更衣室外的时候，顿时觉得连天上的太阳都没那么毒了。 这是什么？ 这是金钱的力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热了，整个加勒比水上乐园就没几个人儿，这对于莫小川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因为待会儿玩儿的时候就不用排队了。 莫小川站在水池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终于看到陈静薇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比基尼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比基尼！ 跟莫小川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性感美女们穿的一模一样！ 陈静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羞涩，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点儿责怪，就像是在说，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 而莫小川这边则根本没有注意到陈静薇脸上的异样，因为他已经看傻了。 呼之欲出的两道雪白，修长且白皙的双腿，小巧如美玉般的脚趾，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莫小川的肾上腺素飙升。 看着莫小川的这副傻样，陈静薇不禁轻笑了一声。 她背着双手，缓缓走到莫小川的身前，笑问道：“好看吗？” “啊？啊……好看，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小川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声差点儿把泳池都给震裂了，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好在陈静薇很快就打破了这种尴尬，笑着开口道：“走吧，你想第一个玩儿什么？” “呃，我都可以，你，你选吧。”莫小川差点儿结巴。 两人最后去玩儿了螺旋滑道，就是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橡胶船上，再从高空顺着长长的管道滑到水里。 这个项目原本应该是四个人一艘船的，不过玩儿的人只有莫小川和陈静薇，所以最后落水的自然也就只有他们俩人。 莫小川从水底钻出来，正好看到陈静薇在抖落身上的水花，顿时被一片波澜壮阔的胸景给美晕了过去，立刻呛了两口水。 池边的一个小孩儿顿时嘲笑道：“爸爸你快看，那个傻子在这么浅的水里面还被呛着了！哈哈哈哈……” 孩子他爸赶紧解释道：“别这么说别人，也许人家口渴了呢！你还小，不懂！走吧，今天玩儿够了吧，爸爸一会儿带你搓个澡去，这儿水脏。” “爸爸爸爸，那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唔……打个比方啊，你现在搓澡是二十块钱，等你搓澡要花二百多块钱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莫小川在池子里面听着这句话，差点儿又呛了一口水。 这特么不是老家伙跟他说过的话吗！ 那个老流氓！ 陈静薇在旁边一脸狐疑地看着莫小川，问道：“怎么了？” 莫小川赶紧摆摆手：“没什么，走吧，咱们接下来玩儿什么？” 陈静薇转头看着旁边人挤人的超大池子，笑道：“我想玩儿冲浪。” 莫小川大手一挥：“走！” 冲浪，又叫大海啸，是加勒比水上乐园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每天定时开放，说白了，就是通过水压的变化模拟出海浪的感觉，然后一堆人随波逐流…… 这个项目是人越多越好玩儿，所以当莫小川和陈静薇下池子的时候，前方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后脑勺了。 在水浪打来的时候，一个人是很难站得住脚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手拉手站在一起，也不管互相认不认识，那场面跟迪厅里面群魔乱舞也没啥区别了…… 嗯，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在这里大家身上的布料都比较少…… 当意识到是这种情况以后，莫小川的心跳立刻又开始加速了，他低着头，不断瞟着陈静薇那双白皙的小手，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牵还是不牵呢？ 这是一个问题……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下定决心，一个浪头已经扑面而来，于是他立刻感觉掌心中立刻多了一丝柔软。 陈静薇帮他做出了决定。 一丝浅笑从陈静薇的唇边轻轻掀起，一时间，竟把莫小川看得有些痴了。 连水浪扑打在脸上都毫无知觉。 然后，莫小川也笑着，跟着其他人一起高声嘶吼起来。 “喔……！” 整整玩儿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海浪时间结束，两人才意犹未尽地走上了岸。 莫小川牵着陈静薇来到卖小吃的店门前，第一次没有在意两根热狗和两瓶水的价格竟然那么贵。 “累不累？” 陈静薇摇摇头：“我今天很开心。” 莫小川啃了一口热狗，说道：“你喜欢来的话，过两天咱们再来玩儿。” 闻言，陈静薇的脸上悄然闪过了一丝落寞，却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 “我之前说过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莫小川一愣：“什么话？” 陈静薇笑道：“不过呢，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想要看看，能赢过我陈静薇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莫小川感觉自己没听懂，但又好像是听懂了。 于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再次袭上了心头。 冥冥之中，莫小川仿佛有一种直觉。 就好似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背着老家伙偷偷养的一只麻雀，在他某一天喂食的时候，最后在他的掌心轻轻啄了两下。 第二天，那只麻雀倒在了鸟笼里，再也没有站起来。 所以，那就是最后的诀别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最后的诀别 落日的余晖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出令人炫目的金色霞辉。 莫小川和陈静薇肩靠肩坐在池边，远方的一切好似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不远处好像有孩子在水中嬉闹，但却看不清样子，旁边有一对情侣在忘情拥吻，但却只留下了一道剪影。 仿佛除了莫小川和陈静薇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亦或者，是不重要。 莫小川有些心慌，他感觉自己正在与这整个世界剥离开来。 陈静薇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落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然后笑着道：“你在背《山海经》的时候，最喜欢里面哪个故事？” 莫小川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大概是……后羿射日吧。” “我喜欢精卫填海。”陈静薇的笑容平静且美好。 但她喜欢的那个故事，却让人有些伤感。 “嗯……像汪精卫这种大汉奸，就该把他扔去填海，否则难平人民群众的愤慨之意啊！”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莫小川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 陈静薇笑着摇摇头：“你不觉得，一只小小的海鸟，有着敢于向大海宣战的勇气，这样的画面很美吗？” 现如今的莫小川，对于《山海经》中的每一个字句都能倒背如流。 所以他心里面很清楚，其实《山海经》中的大多数故事，都是关于勇气与执念的。 有的因为失败而被人们所铭记，比如精卫填海，比如夸父追日。 有的则因为成功而青史留名，比如后羿射日，比如大禹治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比陈静薇幸运很多。 就如同他们各自所喜欢的故事那般。 这不是命中注定。 而是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莫小川转过头，看着陈静薇那令人心动的侧脸，不自觉笑道：“老家伙逼着我背《山海经》的时候，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什么是美的，我记得在小的时候，刚背到精卫填海那会儿，我还特地问过老家伙精卫为什么这么傻，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家伙跟我说精卫是在学乌鸦喝水……” “噗……” 陈静薇捂嘴轻笑了两声，然后道：“你师父其实对你挺好的。” “是啊……”莫小川感慨道：“就是太不负责任，你都不敢相信，当我成为裁决使之后，才知道清水街上的老板们全都是些妖怪，阿龙居然是条真的龙，当时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晕过去！” 陈静薇笑道：“我倒是从小就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妖怪了，每次我爸抓到那些四处捣乱的小妖怪，都会逼他们在我面前现出原形，有的看起来特别恐怖，吓得我连续好几天都会做噩梦，不过后来习惯了，也就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莫小川低着头，喃喃道：“如果你能成为裁决使的话，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如果是抓蛊雕的话，我肯定不会弄得整个山城大乱，最后也肯定不会那么果断就杀了他，至少得把他背后的人引出来……” 话说到一半，陈静薇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想，你师父这些年之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或许就是希望当你成为裁决使的时候，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白纸，上面的任何图案都由你自己勾画，善恶也好，利弊也罢，一切全凭你的本心行事。” 莫小川迟迟没有说话。 因为陈静薇提到了蛊雕，让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变得一片混乱。 蛊雕是谁？ 跟陈静薇有什么关系？ 一种突如其来的愧疚在瞬时间淹没了莫小川的一切情绪，让他再一次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陈静薇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温婉而平静的微笑。 莫小川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陈静薇，最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我应该向你道个歉。” 陈静薇笑道：“好，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听完这句话，莫小川好似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重石，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太阳快下山了呢。” 陈静薇的脸上透着一丝留恋，亦有些不舍。 莫小川这才发现，整个加勒比水上乐园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其他人可能都回家了吧。 微风吹拂着水面，荡起层层褶皱，让莫小川觉得有些冷，然后他开口问道：“待会儿我请你吃饭吧？” 陈静薇摇摇头：“我得回去了。” “噢。”莫小川有些失落地偷瞄了一眼陈静薇。 这一日，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次约会，他们玩儿得很高兴，他们聊到了山海经，还聊到了各自的过往。 这是莫小川自认识陈静薇以来，两人独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时光。 或许，也是最后一段时光。 莫小川试图挽留道：“我还开了家酒吧，上次没能带你去玩儿……” 陈静薇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之前还去了趟京城，可惜时间太紧，什么景点都没去成，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逛逛故宫什么的……” “我知道的。” 是啊，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莫小川是裁决使，她知道莫小川又破了案，她还知道莫小川去过京城。 她向莫小川坦诚，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确抱着其他目的。 但她同样也对莫小川承诺，自己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所以，她是真的有些喜欢他。 如果……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这份喜欢到此为止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和他的故事，就要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她不能算莫小川的初恋，因为这份感情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 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也没有悲痛欲绝。 莫小川心底的最后一抹遗憾，在今天被她所填补，虽然他仍旧有些伤感，但的确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陈静薇将自己的手从莫小川的掌心中抽了出来，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笑道：“若来世还能再见，希望你能记得我。” 莫小川跟着站起来，突然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陈静薇。 陈静薇没有拒绝，只是释然一笑。 然后天黑了。 莫小川从山海酒吧的沙发上睁开了双眼，外面阳光正好，但他的视线，却莫名有些模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宝鱼公墓 天早就已经亮了。 莫小川擦了擦眼角，微笑着起身，从未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过。 哪怕这种感慨一闪即逝。 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肩负着守护人间秩序重任的裁决使，他还是那个梦想着开好几家分店的酒吧小老板。 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不是梦。 而是一场最后的告别。 莫小川对此深信不疑。 而他的人生，还得继续下去。 阿龙照旧在吧台后面调着酒，看到莫小川醒来，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缓缓来到莫小川身前，低身道：“少主，您醒了。” 莫小川点点头，脸上扬起了一如既往的微笑：“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阿龙应道：“杨天笑手下那人没什么价值，我抽了她的魂魄来看，是一片空白。” 闻言，莫小川不禁感到一阵后脊发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继续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另外关于陈静薇的父母……”阿龙犹豫了一下道：“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山城，我只查到她父亲叫做陈国栋，是我们山海一脉的人。” 莫小川没有去深究这个陈国栋到底是何方大妖，而是摆摆手道：“这件事情不用继续查了。” “好。” 阿龙点点头，最后道：“第三件事情，有一个叫做上官雪晴的人来找过少主，不过被我挡回去了。” 上官雪晴？ 莫小川一愣，他当然不认识这么个人，不过从名字上来听，好像是上官家的，对方找自己做什么？ 跟计蒙有关系吗？ “问她来的目的了吗？” 阿龙点头道：“问了，对方说，是来找您决斗的。” 决斗？ 莫小川一脸懵笔，伸手挠了挠头道：“那她人呢？” “不知道。”阿龙摇摇头：“我说您不在，她就离开了，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行吧，那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再说。” 莫小川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问道：“市刑侦队那边有消息吗？” 他问的，当然是关于吴进荣的消息。 而阿龙的回答却让莫小川失望了。 “汪科长打过一个电话来，说是人还没找到，从昨天开始，市刑侦队总共接到了三百多起举报电话，可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这倒是让莫小川有些意外了。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发动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吴进荣进行围追堵截，对方竟然还能藏得住行踪。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朝阳区就好了…… 一个大活人，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莫小川相信，吴进荣就算再怎么能躲，也绝对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只是这件事情的热度，恐怕最多只能再持续个三两天，就会逐步降温。 普通民众是不会对一个诱拐犯抱有强烈而且持续不断的关注的。 没准儿明天哪个明星出个轨，就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件事情了。 届时，便是吴进荣彻底潜入地底的最佳良机。 莫小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希望在公众的注意力被转移之前，抓住吴进荣。 可是，吴进荣在哪儿呢？ 当莫小川跟着汪科长来到市刑侦队招待所的时候，王一条、宋七七和素素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看喜洋洋。 画面当真是和谐无比。 一看到警察同志又来给自己送钱，呸，是给自己请卦来了，王一条顿时满面红光地站起身来，笑咪咪地开口道：“几位来啦？坐坐坐，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就成。” 莫小川看着房间内一片狼藉，心想这位才是真把这招待所当他家了吧！ 他蹲下身子，抬手揉了揉素素的小脑袋瓜儿，然后将一个保温杯递到了宋七七的手中。 保温杯还是上次他在火车上找陆知行买茶的时候对方送的。 “这药能给素素治病，一天喝三次，每次喝一匙，你别忘了。” 宋七七点点头，这次倒是没跟莫小川闹脾气，大概是注意力都被电视上的喜洋洋给吸引走了。 “你在没在听呢！” “哎呀，一天三次，一次一汤匙，我听到啦！”宋七七不耐烦地挥挥手，感觉被莫小川这一打岔，差点儿没跟上剧情。 嗯，虽说这动画片其实也没啥剧情…… 莫小川无奈地撇了撇嘴，这才转头对王半仙问道：“听说你今天算出东西来了？” 闻言，王一条立刻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指着床上的地图道：“你们要找那人，身上肯定带着某种能屏蔽天机的法器，所以这次我换了个思路，算了算在咱们山城市，有哪些地方是空白区域。”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莫小川却听懂了，不禁眼前一亮：“有结果吗？” 王一条点点头：“因为我每日只能起三卦，所以我只算出了三个地方，第一个，是南山清水街。” 闻言，莫小川不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因为这是一句废话，或者说，这是一支废卦。 就连一旁的汪科长都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还有呢？” 王一条一愣，对于二人的这个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算错了？ “咳咳，第二个，是在您之前提到过的宝鱼公墓。”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之前莫小川亲自去宝鱼公墓看过，而且还跟郝德仔细搜查了一番，他觉得如果吴进荣真的就藏在宝鱼公墓的话，一定躲不过自己的感知。 会不会吴霜的墓只是一个障眼法，吴进荣其实还买了另外一座墓地，然后这些天一直藏在坟茔之中呢？ 莫小川摇摇头，很快就否决了这一可能性。 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当初苟大和苟二就能直接把他给刨出来。 “第三个呢？” 王一条这次笑得有些猥琐，好似是非常自信，自己这最后一个答案一说出来，一定会让莫小川吓一大跳。 “在市政府大楼。”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莫小川就猛地瞪大了双眼。 而汪科长则下意识地惊声道：“这不可能！” 顿时引得看电视的宋七七一脸不满，立刻伸出食指比到嘴前，狠狠地瞪了汪科长一眼：“嘘！”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狡兔三窟 山城市的市政府大楼位于俞中区，算是国内比较少见的，带有古典气质的机关大楼。 作为山城的政治权利中心，如果在这里出现可以屏蔽天机的灵器，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可莫小川还是决定来一趟。 这一次，除了汪科长随行之外，他还带上了宋七七。 原因很简单。 宋七七见过吴进荣。 所以只要吴进荣出现在宋七七身边方圆一百米之内，就能被她给感应到！ 吴进荣会是山城市的政府官员吗？ 当然不可能。 否则的话，就算他改了名字，当警方通缉令发布的时候，他也早就被身边的同事、领导给举报了。 既然如此，那么吴进荣还有可能混进政府大楼中藏身吗？ 当然有可能。 比如作为清洁工，哪怕是假扮的。 或者干脆他就是趁着夜色，偷偷翻墙进去的也未尝不可。 想要知道吴进荣是不是真的玩儿了灯下黑的把戏，最简单的办法有两个。 汪科长经过一番沟通，直接去查看监控录像去了。 而莫小川则跟值班室的守门儿大爷聊起了闲天儿。 老爷子别看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如果要问这里谁对进出人员最熟悉的话，当然非他莫属。 值班大爷认识每一个在政府大楼工作的人，不管是老干部，还是政坛新秀，甚至于每一个清洁工，各种电力抢修人员、设备维修人员、下水道疏通工人…… 只要有人从大门出入，老爷子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外来人员。 所以当莫小川将吴进荣的照片拿给大爷观看的时候，后者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 莫小川倒也不觉得失望，而是继续问道：“大爷，这两天在您这儿，有没有发生什么，跟平时不太一样的事情？再小的都行。” “唔……”老爷子想了想，随后道：“啧，要真的说起来吧，倒还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儿。” “噢？”莫小川来了兴趣：“什么事儿？” “就前两天，档案室的小刘儿工作得比较晚，说是去老楼拿资料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一个什么黑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把小姑娘吓得不轻，不过后来保卫科的人去看了，什么都没发现。” “老楼？”莫小川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把这事儿暗暗记在了心里。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汪科长去而复返，却对莫小川摇了摇头：“要么就是这孙子有预谋地避开了摄像头，要么就是咱们想岔了。”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开口道：“咱们去老楼看看。” “老楼？去那儿干嘛？” 莫小川耸了耸肩膀：“刚才从门卫张大爷那里听说了一件趣事，去看看也无妨。” 说着，便拉着宋七七往政府大楼的侧面绕了过去。 汪科长跟在后面，不时还对宋七七问道：“不是听说你能感应到吴进荣在哪儿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宋七七瞥了汪科长一眼，没好气地回道：“要是有发现我不早就说了么。” 这死丫头还在生气呢。 大概是因为动画片看到一半就被莫小川给拖出来的后遗症。 汪科长吃了个瘪，只能委屈巴巴地不说话了。 三人很快来到了老楼附近，发现眼前的这座建筑物的确与他们之前看到的大楼在建造风格上有些格格不入。 老楼之所以被叫做老楼，自然是在很多年前就建成的，如今在砖墙上已经长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种清幽的味道。 刚一走到门前，宋七七便突然目色微变，暗暗拉了莫小川一把。 “就是这里！” 闻言，莫小川和汪科长立刻变得无比警惕了起来。 但宋七七却还有后半句话。 “不过现在人不在。” 莫小川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感觉到了吴进荣曾经藏身在这里，但他现在却不在？” 宋七七点了点头。 于是汪科长的脸上又不禁闪过了一丝遗憾。 “不管怎么说，至少说明咱们的追查方向没错。”莫小川安慰道。 汪科长点点头，轻轻推了推眼镜：“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也许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走，进去看看。” 莫小川抬步走进了老楼的大门，在宋七七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楼尽头处的某间光线昏暗的房间。 正如门卫张大爷所言，这间屋子现在是用来堆放档案的，一般没什么人过来。 的确是一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莫小川和汪科长的搜查方式，当然与保卫科的人不一样，虽然他们同样没能在这里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却很快就在一个档案柜的下面，找到了一个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的豁口，在那豁口的下面……连接着一条地道！ 竟然又是地道！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立刻就明白了那个档案室的小刘儿，为什么会说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卧槽，这货是属地鼠的吗？怎么到哪儿都能挖出条地道来？”汪科长一脸的服气。 不能不服。 你说你在墓地底下挖出一条地道来，虽然听起来比较新奇，但勉强还算能理解，可你在政府大楼里面也能挖地道，这事儿就有些玄幻了啊！ 你不该来当诱拐犯啊，你应该去演越狱啊！ 而莫小川在听完汪科长的这番话之后，却突然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急着钻到地道里看看这条路通向哪里，而是拿出了手机，把吴进荣的照片发给了一个人。 片刻之后，莫小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标注的人名是，李艾。 是的，就是那个在洞天福地里，花了两百万雇莫小川当自己保镖的李艾。 在洞天福地关闭之后，这个一天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又大包大揽，说是负责帮莫小川找回他在福地里射失的那把铁枪。 直至今日，铁枪的事儿还没什么消息。 但莫小川却没有忘记，李艾的本相，正是一只擅长钻洞打地道的，土拨鼠！ 所以他想看看，李艾认不认识吴进荣。 然而，李艾在电话那头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莫小川愣住了。 “莫老板，这不是你们山海一脉的狸力吗？你找他做什么？” 山海一脉？ 狸力？ 这……不可能！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赴约 “《山海经·南次二经》。 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 见则其县多土功。” 这段话非常容易理解。 狸力，是《山海经》中为数不多的，擅长挖土打洞的奇兽，它的样子看起来像猪，脚上长着鸡距，叫声如同狗吠。 李艾会认识吴进荣，这本身应该算是意外之喜。 可吴进荣怎么可能是狸力？ 这件事情说不通。 因为莫小川是山海裁决使。 所有山海一脉的异妖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哪怕是应龙，哪怕是计蒙这种神级大妖，在莫小川眼中都会原形毕露。 更何况是一只小小的狸力？ 如果吴进荣真的是狸力，莫小川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你确定没有认错？” 面对莫小川的质疑，李艾在电话那头却显得异常的坚定：“绝对错不了，我们家是做房地产的，以前在洛城的时候跟他见过一面，还有过一些合作，不过后来听说他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离开了洛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闻言，莫小川不禁陷入了沉默。 不可否认的是，李艾的这番话意义非凡，因为如果吴进荣真的是狸力的话，那么有一些疑问就可以得到解答了。 比如他是如何与计蒙，与英招产生联系的。 如果吴进荣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山海一脉的大妖又哪里会拿正眼看他？ 想要参与进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争夺战，也是需要资格和门槛的！ 而如果吴进荣是山海一脉的人，那么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但与此同时，又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 他是怎么在莫小川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住自己的本相的？ 这个问题莫小川无法去问汪科长，更无法去问宋七七，他只能期待今天夜幕降临之时，蒲松龄能显灵。 不过今晚，莫小川有约。 他得去一趟宝鱼公墓。 若是到时候莫小川在公墓中开启“鬼眼”，不知道能看到多少孤魂野鬼。 真是想一想就觉得刺激……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不禁对宋七七问道：“你能感应到他在这儿待了多久吗？” 宋七七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应该离开的时间不长。” 闻言，汪科长顿时眼前一亮，连连道：“既然如此，说明他很有可能再回来！” 莫小川点点头：“叫郝队他们悄悄过来布置吧。” 汪科长一愣：“你要走？” 莫小川沉声道：“先是宝鱼公墓，然后是市政府大楼，看来这个吴进荣很喜欢玩儿灯下黑的游戏，所以我决定回福利院看看有没有线索。” 汪科长连连点头：“有道理！那我在这儿守着，你去查福利院！” “好。” 说完，莫小川就带着宋七七离开了。 不过两人却是先回了一趟警局，把素素带去了清水街。 莫小川说是要去福利院调查当然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他需要为今天晚上的会面做一些准备。 这里不是京城。 而是山城。 是莫小川的主场。 若是再给计蒙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机会，那么他这个裁决使就当得太不称职了。 计蒙进入山城的消息瞒得住一处的人，却瞒不住陆先生。 为了防止吴进荣离开山城，陆先生早就开启了灵界守域，杨天笑有本事偷偷潜入，但计蒙却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 所以莫小川早就知道计蒙来了山城。 如果要更准确一点，是在今天下午两点二十七分。 计蒙来了山城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莫小川暂时不得而知，但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在今夜子时，宝鱼公墓。 回到清水街之后，宋七七就带着素素回宾馆看电视去了，而莫小川则到了山海酒吧。 虽然计蒙作为山海一脉的族人，无法用他的能力伤害到莫小川，但莫小川却不得不防备他使用其他的手段。 所以这一次，莫小川带上了落日弓，还带上了暂时没还给陈掌柜的定海针，当然也没有忘记杨天笑留下的那把飞剑。 真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当然，最重要的，是莫小川带上了阿龙和陆先生。 这一次莫小川选择把春姐留在了清水街，毕竟陆先生说他与计蒙有旧，而自从杨天笑大闹清水街一役之后，莫小川已经明白了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留人守家的重要道理。 春姐的实力在整条清水街可以排到前三，除非杨天笑去而复返，否则外人很难再给清水街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杨天笑还会来吗？ 至少在莫小川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僵尸之祖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 面子的问题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一方面在于，他知道自己很难在清水街撼动莫小川的地位。 而莫小川有落日弓和定海针在手，是真的可以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的！ 那一日如果不是杨天笑发动突袭，而是莫小川早有准备的话，他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换一个角度来说，今天是莫小川亲自带人去蹲计蒙，对方只要真的敢现身，那么届时要走要留，就只能全凭莫小川一念之间！ 计蒙约的时间是子时，也就是晚上11点到第二天凌晨1点之间。 但莫小川却提早了三个小时抵达宝鱼公墓。 为的，当然是封锁住计蒙所有能够离开的方位。 虽然最后莫小川不一定会把计蒙抓住送给一处，但他必须保证，抓还是不抓，自己说了算。 而不是计蒙。 他才是山海裁决使。 计蒙不是。 蒲松龄告诉莫小川，他身为裁决使的职责，是守护山海一脉的族人。 这一点，当初莫小川在暗狱中的时候已经做到了。 但还有一点，即便蒲松龄不说，莫小川也理应知道，他身为裁决使，如果山海一脉的族人真的犯下了滔天之罪，他也决不能姑息！ 毕竟，裁决使的裁决二字，便是此意。 天下大事，无不可裁决！ 汪科长那边的蹲守暂时还没有结果。 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莫小川就站在吴霜的墓前。 看着计蒙缓缓从地道中走了出来。 对方一如莫小川初见之时那般温文尔雅，但掌心却渗着一丝殷红。 计蒙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一个人。 计蒙来到莫小川身前，将麻袋扔到一边，执手躬身行礼，声如洪钟。 “末臣计蒙，拜见裁决使大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山海往事 莫小川没有问麻袋里面的人是谁，甚至没有向其投去多余的目光。 因为没那个必要。 计蒙既然把这个人抓来，最后就一定会给莫小川看他的真面目的。 此时的莫小川盯着计蒙脸上那一如既往处变不惊的微笑，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不会带一处的人来？” 计蒙笑着摇摇头：“如果您真的想要抓我的话，我根本走不出京城。” 莫小川乐了：“有道理。”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笑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十五年前的那起灭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计蒙摇摇头：“您应该从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争选开始问起。”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膀：“我只好奇一件事情，吴进荣，当时是英招一派的吗？” “不错。” “所以是你们赢了。” “只能说是暂时赢了。”计蒙纠正道：“后来在千禧年的时候，趁着我离开洛城，英招使了一个毒计，让凤皇发了疯，直接将整个新都商城一把火给烧了。” 莫小川眉头一挑：“英招是怎么做到的？” “他杀了鸾鸟。” 闻言，莫小川不禁目色微怔。 《山海经·西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 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在《山海经》的记载中，鸾鸟是一种在女床山的密林深处生活的神鸟，长得有些像山鸡，身上有五彩的羽毛，声音如铜铃般清脆，而且叫声能够契合五音。 鸾鸟被看做是神灵之精，与凤凰一样，都是难得的祥瑞。 见则天下安宁。 传闻当初周公平定三监之乱，东征得胜归朝，制礼作乐完成，正要把国家大政归还于成王之时，便有鸾鸟从西方飞至镐京。 “刑措四十余年而不用”的太平盛世：成康之治，由此开始。 在单田芳老师的评书，《隋唐演义》中，有这么一句话，叫做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其实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近朱者赤。 话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后来在很多人的理解中，就把鸾凤当做了是一种神鸟。 事实上，鸾与凤虽然在外貌上非常相近，但它们却是两种不同的祥瑞。 现在，莫小川才更进一步的知道了，鸾鸟，是凤皇的妻子。 英招杀了鸾鸟，于凤皇而言，此仇，不共戴天。 所以当日面对藏身于洛城新都商城的英招，凤皇直接用一把大火，让无数鲜活的生命为其妻陪葬。 但这只是英招使的计。 为了将凤皇变成国家公敌。 于是在那之后，英招派系的诸位大妖，配合mss的人将凤皇抓捕，英招也正式叛离了山海一脉，加入了mss的阵营。 至此，凤皇一派的山海族人彻底失势，很快便迎来了英招对他们的清算。 计蒙当然也是被清算的目标之一。 成王败寇，原本只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搅局的人。 吴进荣。 因为吴进荣与计蒙有旧。 两人曾在抵挡百鬼一脉侵略的那一场战役中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甚至当年吴进荣还救了计蒙一命。 现在，他救了计蒙第二命。 他提前给计蒙泄漏了英招的计划，让计蒙逃过了一场必杀之局。 阵营之别，只是理念不同，无关生死。 吴进荣认为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但却担心这件事情会被英招发现，所以以隐退之名离开了洛城，带着女儿吴霜到了山城。 可也正是因为吴进荣的这番异常举动，引起了英招的注意，很快就发现了他告密者的身份。 于是英招抛下了一个诱饵。 就是他打给吴进荣的那笔钱。 通过追查钱的线索，英招成功找到了吴进荣。 但英招没有杀他。 而是找人绑架了他的女儿，吴霜。 以此来逼迫计蒙认下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但英招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计蒙入了暗狱。 吴霜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进荣查了整整十五年，仍旧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直到他听说，在山城出了一位山海裁决使。 于是他制订了一份足够详尽的计划，把与当年鹿蜀灭门案的相关人员全都牵扯了进来，他无法对英招下手，但他可以对一处的人下手。 为此，他还特地找了一位来自岛国的帮手，残忍杀害了向阳的女儿，并绑架了无辜的素素，只为了引起mss的注意，确保莫小川会出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吴进荣的这番举动，与当年的英招，如出一辙。 只是他算错了莫小川。 也低估了莫小川。 莫小川没有按照吴进荣的计划去找吴霜，而是直接营救了李壮壮和素素。 吴霜已经失踪了整整十五年，吴进荣也找了她整整十五年，直至今日仍旧毫无结果，要让莫小川在24小时之内找到吴霜，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即便他是山海裁决使，也做不到。 莫小川不是神。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计蒙才是神。 莫小川的主动出击打乱了吴进荣的全盘计划，让他这十五年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但莫小川却丝毫不觉得愧疚。 “既然你俩是在那次战争中结识的，那么吴进荣去找来一个岛国的妖怪当帮手，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计蒙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情。” 莫小川摇摇头：“当年英招绑架了他的女儿，逼迫你向警方自首，现在他通过绑架了李壮壮和素素他们，来逼我帮他找女儿，你不觉得，这所谓的复仇，本身就很可笑吗？” 计蒙沉默了。 “当然，现在看来，他做的这一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把你给救出来了。”莫小川面带戏谑。 计蒙点点头：“我之前说过，这件事情，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说着，计蒙蹲下身子，不急不缓地解开了麻袋上的绳子，终于将里面那人露在了莫小川眼前。 对方很明显是被计蒙狠狠地揍了一顿，一张脸都肿成了猪头，身上血痕累累。 但这个人却并不是吴进荣。 而是，王一条。 王半仙。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间道？ 莫小川看着王一条那一脸惨兮兮的模样，不禁暗自皱了皱眉头。 他原本以为计蒙会把吴进荣抓来给自己。 却不曾想，最后等来的竟然是王一条。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王一条与莫小川之间的关系有些类似于商家与消费者。 一个负责给钱，一个负责算卦。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情我愿，合情合理。 但毕竟是在王一条的帮助下，莫小川才成功救出了素素和李壮壮。 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哪怕算不上恩人，至少也是莫小川这边的坚定盟友。 所以莫小川不懂计蒙此举是什么意思。 他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王一条的伤势，发现这老神棍看起来浑身鲜血淋漓，实际上却都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除了有一只胳膊脱了臼。 见状，莫小川心下稍安，然后转头看向计蒙。 要他给出一个解释。 计蒙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当即笑着摇摇头道：“大人可千万别被这老东西给瞒骗了，他是英招的人，十五年前我就认识他了。” 莫小川一愣，这个答案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他随即对王一条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一条高高肿起的一对熊猫眼目光闪烁，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 莫小川心中一沉，但还不等王一条回答，计蒙就替他说道：“其一，当然是为了破坏我与吴进荣的计划，只要帮您找到了素素和李壮壮，您就不会再调查吴霜失踪一案，英招便能独善其身。事实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在按照英招的部署在进行的，您的所作所为，也正中了英招的下怀。” 闻言，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在整起案子中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小细节。 吴进荣所谋划的这几起绑架案，其最终目的无非两个。 一是让莫小川调查十五年前的洛城灭门案，帮计蒙脱罪。 二是找到吴霜，不论生死，至少能给他一个答案。 这两件事情，都与英招有关。 而英招是mss的人。 所以不论是向阳女儿的遇害，还是李浩田的儿子失踪，英招都是知情人。 莫小川私自前往暗狱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他。 但从头到尾，莫小川都没有见过英招。 不，更准确的来说，英招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没有阻止莫小川与计蒙见面，也没有阻挠警方在合川的调查。 就好像英招根本不在乎计蒙与吴进荣的谋划一般。 但他真的那么有自信，莫小川和警方无论如何都查不到自己身上吗？ 这无疑就有些托大了。 而且也不是英招一贯的行事准则。 毕竟莫小川是新任山海裁决使。 谁也不知道他手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底牌。 而英招作为当年陷害凤皇入狱，逼迫计蒙自首的幕后真凶，他的心计之深，是绝非常人所能揣度的。 只是他算漏了一件事情。 计蒙竟然成功从暗狱越狱了。 所以他布下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失效。 那就是王一条。 此时的计蒙看着王一条，轻轻一笑：“其二，便是为了在您的身边扎下一颗钉子，而且是能够获得您绝对信任的钉子，以便日后不管是您想对付英招，还是英招想要出手对付您，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莫小川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一条，却发现这一次王一条并没有承认计蒙的推断，而是在满目惊恐地疯狂摇头。 “我还是不明白，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告诉我这是英招搞的无间道，可这与吴进荣有什么关系？” 计蒙叹了一口气：“原本我这次回山城，是希望亲自把吴进荣找出来，但没想到，他并不在我们预定的联络点，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遇害，这一切，就要看我们的王先生有没有把情报传递出去了。” 莫小川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计蒙微微一笑：“您难道就没有想过，或许，王先生早就已经算出了吴进荣的藏身之地，只是没有告诉您吗？” 闻言，莫小川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他第一次在警局会议室让王一条算卦的时候，对方以每日只能算三卦为由，只算了姑获鸟、李壮壮和素素的位置。 姑获鸟因为她手中的那把伞，屏蔽了王一条的窥探。 所以王一条只算出了李壮壮和素素。 但自始至终，王一条都没在莫小川的眼前算过吴进荣。 后来当第二天凌晨莫小川赶到刑侦队的时候，王一条说他已经算完了，并没有得到吴进荣的位置，并进一步推断吴进荣的手中也有某种屏蔽天机的灵器。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深究，因为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但如果，王一条骗了莫小川，也骗了郝德、汪科长等一众探员呢？ 毕竟只有当莫小川在场的时候，才能感知到吴进荣在算卦时所产生的能量波动。 如果王一条当时只是胡乱抛洒了硬币，那算得出来才见鬼了…… 那么，为什么王一条把李壮壮和素素的位置都告诉了莫小川，却偏偏隐瞒了吴进荣的消息呢？ 原因很简单。 他是英招的人。 所以如果他真的早就算出了吴进荣在哪里，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英招，而不是莫小川。 以便英招杀人灭口。 念及此处，莫小川并没有转头去找王一条求证，而是问了计蒙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英招要杀吴进荣的话，早就可以杀了，为什么等到现在？”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因为迄今为止，莫小川所接受的全部故事，都是基于计蒙与吴进荣这两人的立场的。 莫小川之所以会暂时选择相信计蒙，是因为蒲松龄。 但这并不代表着，莫小川没有他自己的判断。 千禧年的那场大火，凤皇到底是不是被人算计？ 十五年前的那起灭门惨案，计蒙真的是顶罪入狱的吗？ 莫小川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两件事，但老家伙告诉过他，任何一场争论，都绝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 在英招与计蒙之间，到底谁善谁恶，谁说的才是真相？ 莫小川不知道。 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计蒙的所说的话看起来是非常圆满的。 除了，莫小川问出的那个问题。 所以计蒙沉默了。 良久之后，给出了一个非常拙劣的答案。 “我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善恶与利弊 计蒙的沉默让莫小川在心中有了一些判断。 所以下一刻，他转而问道：“我听说，吴进荣的本相是一只狸力，那他是如何在我面前藏住真身的？” 计蒙没想到莫小川会突然对这件事表现出好奇，笑着道：“很简单，他在做完全部的准备之后，向九黎镜献诚，剥离神力，正式叛离山海一脉的族旗。” “九黎镜？”莫小川微微一愣。 这件东西他之前从未有过耳闻，但至少从名称上听起来，这件东西便肯定与九黎一族相关！ 说到九黎一族，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 但若是提及九黎一族的首领，大家都会恍然大悟。 蚩尤！ 涿鹿之战的战败者！ 最终被应龙所杀！ 是黄帝一统天下前最强大的敌人，也是最后一位敌人！ 蚩尤战死后，黄帝与炎帝的同盟军席卷八荒，横扫玉宇，收复中原，开创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大一统。 故，后世子民奉炎、黄二帝为华夏之祖。 炎黄子孙一词，便由此而来。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蚩尤，以及其御下的九黎一族，乃是我中华民族共同的敌人，吴进荣向九黎镜献诚，不仅仅是背叛了山海一脉，同时也是叛国，叛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计蒙摇摇头：“重要吗？” 莫小川有答案了。 因为吴进荣的叛族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否则他早在与莫小川的第一次见面时，就被戳穿了身份。 吴进荣为什么宁愿冒那么大的风险，也要亲自出现在莫小川的面前？ 只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素素在莫小川心中的分量。 吴进荣需要保证，素素的失踪，足以把莫小川拖进这片暗流汹涌的漩涡中。 否则，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事实证明，吴进荣成功了。 但他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从他出现在福利院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狸力，而是一个普通人。 只求一个真相。 为此吴进荣不惜叛族、叛国、叛家，甚至放弃自己的身份、能力，以及生命。 但还是那个问题。 如果说绑架吴进荣的女儿，吴霜，是为了逼迫计蒙认罪入暗狱的话，那么在计蒙入狱的这十五年间，英招为什么放过了吴进荣？ 英招没有信守承诺，交出吴霜。 也没有杀掉吴进荣这最后一名知情人。 这不符常理。 而这也成为了计蒙所有故事里面最大的一个漏洞。 莫小川看着计蒙笑了笑，对于他的一面之词不置可否，随后又低头看了看王一条。 “所以，他把吴进荣在哪儿告诉你了吗？” 计蒙摇摇头：“我不擅刑讯，所以才把他交给大人，希望您能从他口中问出有价值的情报。”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欠了吴进荣两条命，在暗狱的十五年勉强算是还了一条，即便他罪大恶极，我至少希望，能帮他实现最后的夙愿。” “找到吴霜？” 计蒙眉目低垂，表示默认。 于是莫小川换了一个问题：“怎么找？” 计蒙笑道：“当然是直接去问英招了。” 莫小川轻轻一挑眉：“靠王一条吗？他可不是吴霜，我并不认为英招会为了他与你交换人质。” 闻言，计蒙不禁垂首躬身，凝声道：“如此，便要靠裁决使大人了。” 莫小川乐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呢？” 计蒙也笑道：“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个故事，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大人，愿意相信吗？” 莫小川没有正面回答计蒙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我相信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计蒙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说说看？” “您会得到我百分之百的效忠，我是指，超越了裁决令的效忠。”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因为计蒙是神级大妖。 而且是一只智慧非常可怕的神级大妖。 这一点，从他当初辅佐凤皇击败英招，登上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之位的能力就可以看出。 但莫小川仍旧没有给予计蒙承诺，只是笑道：“那我为什么不去拉拢英招呢？” “因为他已经是mss的人了。” 计蒙给出的理由直截了当。 或者说，简单粗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还是有些在意，万一，你，是在骗我呢？”莫小川淡然一笑。 计蒙摇摇头道：“您是山海裁决使，善恶真相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这是计蒙第二次提到“立场”这个词，上一次是在暗狱中。 不等莫小川开口，计蒙又继续道：“只有小孩子才分对错，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只看利益。” 计蒙的效忠当然可以给莫小川带来足够的利益。 而且这符合蒲松龄告诉莫小川的，作为一名山海裁决使应该有的立场。 对于山海一脉而言，mss，包括早在十五年前就加入了mss的英招，都理应是他们的对手。 莫小川与汪科长关系莫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与mss之间的关系就有多么紧密。 如果此番吴进荣只绑架了素素一人，而不牵涉向阳的女儿，以及李浩田的独子的话，暗狱的大门会让莫小川敞开吗？ mss会给莫小川见到计蒙的机会吗？ 吴进荣所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意义的。 “受教了。”莫小川笑着点点头，随后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似乎有些惊讶于莫小川的答案，计蒙的目色中悄然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点了头。 “大人所请，莫敢不从。” 话音落下，莫小川便将王一条带走了，没有离开多远，陆先生便怀抱着郁金香出现在了莫小川的面前。 “小川儿？” 莫小川将王一条交到陆先生手上，沉声道：“先帮他治治伤，我去联系英招。” 说着，莫小川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汪科长的电话。 陆先生担心地看了莫小川一眼，却没有多问，便带着王一条隐去了。 莫小川手中的电话尚未接通，他回头看了远方的计蒙一眼，知道这个时候的阿龙正对他进行严防死守。 “小孩子才分对错？对于你们这种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来说，我还真他妈是个小孩子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二个故事版本 莫小川一个人离开了宝鱼公墓。 因为此时夜已深，而且在宝鱼公墓方圆几千米之内没有人烟，所以莫小川直接展开了钦原的双翅，贴着地面低空飞行。 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了约定地点，一个不知名的小鱼塘。 英招已经等在那里了。 当然不是他的真身，而是如上次去山海酒吧一样的灵体。 很显然，对于莫小川的主动联系，英招的脸上透着一些意外。 “汪赐将说，你要见我？” 这是英招的开场白，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干脆利落。 相比之下，莫小川就好像显得小气了一些。 “我记得，上次你在酒吧跟我说，两天后见，可后来在洞天福地，我怎么没看到你？” 这不是寒暄，而是含沙射影。 因为不管是汪科长，还是莫小川，都怀疑荒川之主等一众岛国间谍的潜入，与英招有脱不开的干系。 但英招的回答，却令莫小川有些意外。 “我受伤了。” 顿了顿，英招又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声：“像荒川那种杂鱼，只是小喽啰。” 一句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莫小川不知道英招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觉得像英招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做了不认。 这与计蒙不一样。 因为现在的计蒙急需莫小川的支持。 而英招不用。 甚至从一开始，英招就好像不太看得起莫小川。 此时亦然。 如果洞天福地的事情是他做的，荒川之主真的是他带进红果树的，而且被莫小川成功反杀，那么，英招或许会表示自己的赞赏吧。 但他没有。 而是对于莫小川在洞天福地中的表现表示不屑。 换句话来说就是：如果是我想要对你动手的话，你早就死了。 莫小川轻轻一笑，转而问道：“千禧年那场大火，真的是你陷害的凤皇？” “呵。”英招轻蔑地看了莫小川一眼：“是计蒙告诉你的吧，你这么晚约我见面，就是为了问这个？” 莫小川笑道：“纯属好奇。” “没错，是我做的。”英招暗暗耸了耸肩膀，冷笑道：“怎么，只允许他杀我，不允许我阴他？” “那么，鸾鸟呢？” 话音落下，英招稍微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摇了摇头：“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 莫小川没有说话。 “如果我说，那是一个意外呢？你信不信？” “我不信。” 英招笑了：“我不在乎。” “好。”莫小川点点头：“那么，鹿蜀一家的灭门案，也是你做的……” 这一次，不等莫小川说完，英招便猛地向前迈了一步，目色沉寂地盯着他，低声道：“别的我都可以认，但如果计蒙想要把此事栽赃到我头上的话，我不会让他有凤皇那样的好运气的。” 闻言，莫小川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计蒙当初自首到底是为了给谁顶罪，我也不在乎，但只是把他关在暗狱仅仅十五年的时间，我觉得不够他赎罪。” 莫小川越听越迷糊了，只能干脆利落地说道：“我没听明白。” “呵。”英招再次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吴进荣和计蒙的关系了吗？” 莫小川点点头。 英招沉声道：“像他们这种，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是友非敌的关系，并不是特例。” 顿了顿，英招又接着道：“鹿蜀，是我朋友。” 此言一出，整个鱼塘变得落针可闻，就连水面被风吹开的褶皱都沉寂了下来，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冷。 一时间，莫小川的大脑突然变成了一团乱麻，他所有的揣测、推理、思考，在这一刻都被彻底推翻。 所以他笑了：“有些意思。”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愿意跟你废这么多话吗？”英招突然问道。 “王一条，也是你的朋友。” 英招点了点头。 莫小川笑道：“可他同样是你插在我身边的一颗钉子。” 闻言，英招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鄙夷的目色，冷笑道：“如果真要在你身边插钉子的话，一条虽然脑子很好使，但他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要我安排，我会选汪赐将。” “所以你想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当然不是。”英招摇摇头：“我只是送你一个顺水人情，更重要的是……” “帮你找到吴进荣。” “算是吧。”英招的回答第一次有些模棱两可。 莫小川暗自留了个心眼儿，再问道：“那么吴霜的事情，总是你做的了吧？” “是我。” 英招非常痛快地承认了。 “那现在她人呢？” 英招摇摇头：“出于保密条例，我不能说。” 保密条例？ 莫小川愣住了。 也就是说，拐走吴霜，并非出自英招的个人行为，而是mss授意的？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在英招的这个故事版本中，他的确绑走了吴霜，但灭门案却不是他做下的，计蒙是主动为他人顶罪，而不是受英招胁迫，那么，吴进荣呢？ 莫小川试图重新理顺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发现不管再怎么理，都缺少重要的一环。 或者说，如果事实真的如英招所说的话，很多关键信息就连不上了。 比如计蒙和吴进荣联手的动机是什么？ 在这之前，他们有一个同样的敌人，那就是英招。 但在英招的口中却否认了这一点。 吴进荣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甚至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莫小川拉进这个局，为的就是让他帮助自己寻找到吴霜，替计蒙洗冤昭雪，但现在看来，这个理由却有些站不住脚了。 因为如果不是英招陷害计蒙入狱，吴霜的失踪是mss授意的话，莫小川不管再怎么查，也不可能实现吴进荣的目标。 而且这么一来，吴进荣也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他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去清水街找莫小川求助。 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与英招的这番交谈，不仅没有解开莫小川心底的疑惑，反而产生了更多的谜题。 这是莫小川始料未及的。 但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谜题才刚刚开始。 下一刻，莫小川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汪科长。 “喂，莫老板，我们找到吴进荣了！” “什么？在哪儿？” 即便是当着英招的面，莫小川也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急切。 现在计蒙与英招各执一词，那么真相究竟如何，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位知情人。 吴进荣。 但汪科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莫小川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海底。 “就在山城福利院，不过，他已经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唯一的受益人 吴进荣死了。 在一个出乎莫小川的时间点，以一种出乎莫小川的方式。 据汪科长所言，吴进荣是自杀的。 而且是最老套的，上吊。 好在尸体是福利院的老师发现的，而且事发地点在小朋友们不常去的杂物间，所以没有给孩子们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不过…… 自杀？ 莫小川在挂断电话之后，暗自摇了摇头。 他甚至都不用去现场就知道，吴进荣肯定不是自杀的。 因为他还没有等到自己苦苦追寻了十五年的真相。 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女儿到底是生是死。 他怎么肯去死。 怎么舍得去死。 可有意思的是，根据现场法医的初步判断，吴进荣的死亡时间，在零点过十分。 也就是说。 至少，计蒙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真的如计蒙所言，王一条其实早就算出了吴进荣的位置，并且告诉了英招，这才导致了吴进荣被灭口吗？ 吴进荣该不该死？ 在莫小川看来，当然该死。 因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其他人先不说，至少，吴进荣杀害向阳女儿这件事情，他是逃不掉的。 可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死。 因为死无对证。 现在，在失去了吴进荣这一关键人证的情况下，莫小川已经很难判断计蒙和英招这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了。 计蒙的故事很完整，虽然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英招让吴进荣多活了十五年，但大体上逻辑清晰，因果关系也很完美。 相反，英招的故事却不太讲得通，里面有太多的漏洞。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莫小川个人的判断来讲，他却更加愿意相信英招。 哪怕这两个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天渊之别。 计蒙谦恭。 而英招桀骜。 但毕竟，十五年前的事情，甚至于是洛城的审判长之争，千禧年的那场大火，莫小川都并未亲身经历过。 而这一次的绑架案，莫小川却是全程参与。 那么，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在这次的绑架案中，不论英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王一条又是否是他安插在莫小川身边的一颗钉子，至少有一点不可否认。 英招帮助莫小川救下了李壮壮和素素。 而计蒙那边呢？ 就算所有的计划都是吴进荣制订的，他勾结岛国间谍是自作主张，他杀害向阳的女儿计蒙也不知情，但有一件事情，绝对与计蒙脱不开干系。 就是这起绑架案的最开始。 别忘了，这一切的起点，并不是向阳的女儿被绑架。 而是一场连环纵火案。 姑获鸟将一根凤羽交到了赵明的手中，助他复仇，再让他送一个消息入暗狱。 那根凤羽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 在千禧年之前，最被凤皇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谁？ 凤皇手下第一智囊是谁？ 是计蒙！ 所以计蒙的手中留有一根凤羽，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先不论赵明最后对王磊的复仇是对是错。 也不论那个率先发现火灾的ktv服务员是否该死。 至少谢天豪是无辜的吧？ 沈云是无辜的吧！ 这些人的命，当然需要赵明去赔。 但谁能说，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计蒙和吴进荣就不需要负责了呢？ 如果把整件事情再想得更简单一些。 当绑架案发生至今，谁才是唯一的受益人？ 当然不是吴进荣。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姑获鸟亦然。 英招算是既没有损失，也没有得到什么利益。 唯一有所改变的，还是计蒙。 他成功从暗狱逃脱，恢复了自由身。 之前在英招的故事中，有一个非常说不通的地方，就在于吴进荣的动机。 因为如果他知道了莫小川是山海裁决使，而他作为山海一脉的族人，完全是可以直接去清水街向莫小川求助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 而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以失败而告终。 换一句话来说，其实吴进荣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谁需要通过绑架上官野，绑架李壮壮，绑架素素，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是计蒙。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莫小川会来暗狱见自己，才能保证mss一处处长李浩田会放行，才能保证上官家的御灵师帮助自己逃狱。 所以…… 如果这一切计划的幕后制订者，其实，是计蒙呢？ 那么，就所有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吴进荣，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计蒙根本不是被英招陷害入狱的。 英招绑走吴进荣的女儿，是出于mss的命令，而非私怨，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杀死吴进荣。 计蒙利用了吴霜的失踪，让吴进荣配合自己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并且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成为了暗狱自建成以来的第一位越狱者。 而就在片刻之前，他还试图拉拢莫小川，实现自己的第二个目标。 那就是英招。 动机，是为了复仇。 也许是为了鸾鸟，也许是为了凤皇。 要是再进一步想一想，十五年前鹿蜀一家惨遭灭门，是否，真的是计蒙做的？ 毕竟，鹿蜀，是英招的朋友。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猛地转过头，回望宝鱼公墓的方向，正好看到有一道道霞光冲入云霄，就像是节庆时的烟花一般绚丽。 墓地里当然不会有人放烟花。 所以，那是战斗的余波。 能让人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的霞光，自然不是普通级别的战斗，至少…… 得是计蒙那种层级的。 “来不及了。”英招笑着摇了摇头。 莫小川顺势拿出了落日弓与定海针，却无奈距离太远，他根本无法锁定计蒙的气息。 英招随后道：“现在你应该知道，真正想要杀人灭口的，到底是谁了。” 莫小川没有急着往回赶。 因为他知道，正如英招所言，来不及了。 像计蒙和应龙这种层次的神战，往往只需要一两招就能分出胜负。 更何况，计蒙这个时候发起战斗，当然不是为了杀死应龙。 而是为了脱身。 如果计蒙执意要走，阿龙能不能留下他，真的不好说。 毕竟现在的阿龙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而计蒙却几近全盛之威！ 原本莫小川是有信心留下计蒙的。 因为他手中有落日弓和定海针。 计蒙不如杨天笑那般强大。 自然会被莫小川所威慑。 可偏偏，莫小川在最关键的时刻离开了。 现在的他得到了真相。 却或许，永远也无法再抓住计蒙了。 “哎。” 一声幽叹自莫小川的耳边响起，这一次却不是英招，因为莫小川左眼的血红被自动激活了。 蒲松龄出现在场中，满脸愧疚地对莫小川作了个揖。 “抱歉，我之前骗了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后的仁慈 莫小川觉得蒲松龄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是因为蒲松龄说他骗了自己。 而是这一次，蒲松龄没有说“俺”，他说的是“我”。 抛开蒲松龄山海裁决使的身份，他的祖籍在山东，这一点是肯定的。 所以他习惯自称为“俺”，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但现在蒲松龄却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说话习惯。 这让莫小川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当然，这并不是蒲松龄欺骗莫小川最关键的地方。 事实上，在山海酒吧的那场长谈，蒲松龄几乎都对莫小川说了实话。 除了两件事情。 他自称为“俺”，是为了给莫小川竖立一个忠厚老实的形象，让对方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百分之百信任自己。 第二件事情，就是计蒙。 莫小川之所以愿意相信计蒙，甚至又一次去了暗狱，给了计蒙越狱的机会，一切都是基于蒲松龄的那句话。 他说，计蒙是可以被信任的。 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整起绑架案的幕后操手，一直都是这位智商爆表的神级大妖。 他没有被英招诬陷入狱，却借莫小川之手逃之夭夭。 他和吴进荣之间的情谊恐怕也没有莫小川想象的那般牢固，因为吴进荣很可能死于他手。 从头到尾，他究竟对莫小川说了几句实话？ 没有人知道。 真凶从一开始就摆在了莫小川的面前，但他却没有意识到。 其实在暗狱的初次见面，计蒙就露出了破绽，可惜莫小川并未深究。 当时他说，他喜欢《新封神榜》中的姜子牙，为此，后来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莫小川还把姜子牙那个演员的签名照送给了计蒙。 再后来，当警方救出上官野，莫小川第三次见到计蒙的时候，对方还以此来调侃他与莫小川之间的关系。 因为计蒙喜欢姜子牙，而莫小川喜欢的是九尾狐。 这便是宿敌。 在《新封神榜》中，姜子牙无疑是属于正义的一方，而九尾狐则是全剧最大的反派。 然而，蒲松龄曾经非常明确地告诉过莫小川，武王伐纣，在本质上，其实是对山海一脉的一次屠杀和清洗。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以莫小川的立场，姜子牙才是邪恶的一方。 可惜的是，当时的莫小川一心沉浸在对陈静薇身份的震惊当中，竟忽略了如此关键的线索。 蒲松龄为什么要误导莫小川？ 正应了计蒙的那句话。 只有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益。 计蒙是山海一脉的神级大妖，而英招则已经成为了mss的鹰犬，出于山海一脉的利益，蒲松龄要保的人当然是计蒙。 吴进荣死就死了。 反正他已经叛离了山海一脉，正当人人得而诛之。 而且吴进荣一死，警方就可以正式结案了。 毕竟他才是最直接的犯人。 只是，至此，莫小川对于计蒙的推断一切都成了猜测，他没有证据，更没有实锤来证明，是计蒙策划了这一切。 因为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 那个被计蒙策反的mss暗狱工作者，早在莫小川抵达京城之前就自杀了。 赵明则是死在莫小川眼前的。 现在，吴进荣也死了。 计蒙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令人拍案叫绝。 或许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莫小川拉到自己这边来。 即便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重返山城。 现在，他要离开了。 阿龙一人，拦不住他。 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当然在蒲松龄，但莫小川却无法对他发难。 不仅仅因为蒲松龄是他的前辈，更重要的是，他欠了蒲松龄一个天大的人情。 关于陈静薇。 而且如果站在蒲松龄的立场来看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做错。 就算错了。 现在莫小川还能怎么样呢？ 把他告上法庭还是送进暗狱？ 告鬼呢！ 所以莫小川只能接受。 谁让他是那么的单纯善良，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呢。 莫小川想要求一个对错，分一个善恶，但在很多时候，他别无选择。 所以他不得不转而求取更多的利益。 “蒲老，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我想再见吴进荣一面。” 这件事情只有蒲松龄做得到，而且此时的他对莫小川心怀歉疚，正是提要求的好时候。 所以蒲松龄点了点头道：“好，我去安排。” 话音落下，蒲松龄的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英招才开口道：“原来，你能见到蒲松龄。” 莫小川微微一愣，随后回过神来，笑道：“怎么，终于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吗？” 英招冷哼一声：“你的成长速度的确让我有些惊讶，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计蒙有机可乘，我不知道莫景山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只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始终对我抱有敌意，难道纯粹是因为你投靠了mss？还是凤皇一事，让你决定从此与我山海一脉为敌了？” 莫小川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把他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 英招瞥了莫小川一眼，轻轻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山海一脉在你的带领下，必将走向灭亡，希望今日一事，能给你最好的警醒。” “灭亡？”莫小川乐了：“山海一脉自上古以来，源远流长，连时间都无法使其灭亡，你竟然会觉得我能做到？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在今日之前，我也觉得计蒙不可能从暗狱中逃脱，但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莫小川张了张嘴，准备再跟这眼高于顶的家伙掰扯掰扯，却看到蒲松龄去而复返，将吴进荣带到了场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莫小川第一次看到刚刚死去的人。 陈静薇不算，因为那是托梦。 蒲松龄也不算，因为他都死了好几百年了。 更重要的是，不论是陈静薇还是蒲松龄，都算是有着特殊身份，他们一个是山海裁决使的候选人，一个干脆就是山海裁决使。 而吴进荣不一样。 在他想九黎镜献诚之后，他连山海一脉的人都算不上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一个普通人死后是什么样的？ 莫小川不知道这算不算灵识全灭，因为他面前的吴进荣，眼中一片空洞。 正所谓，人死灯灭。 所以在通常情况下，人死之后，哪怕尚未入轮回，也将被洗去前世所有的记忆。 现在的吴进荣，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记不得自己死前做了什么。 也记不得，他的女儿，吴霜。 吴进荣是杀人凶手，是丧心病狂的绑匪，更已经叛族、叛国、叛家。 他死不足惜。 百死莫赎。 但莫小川还是决定，给他最后一丝善意。 所以他来到吴进荣的身前，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女儿还活着。” 下一刻，吴进荣空洞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死人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只有悲伤。 莫小川摇摇头，转过身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吴进荣无声哀嚎着，跪倒在地，不停对莫小川磕头，他在感谢他，也在祈求他。 让自己，见女儿最后一面。 但莫小川却背对着吴进荣挥了挥手，于是蒲松龄带着他悄然离开。 英招看着莫小川目色中的不忍，微嘲道：“作为一名裁决使，你还是太过仁慈了。” 莫小川摇摇头：“你应该翻翻字典，仁慈，从古至今都是一个褒义词。” 第一百九十二章 网络狂欢 对于吴进荣，莫小川曾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莫小川知道，他也只是被计蒙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所以当吴进荣死后，莫小川尽自己所能，让他安息。 他不是不想让吴进荣再见女儿最后一面，只是他做不到。 同理，他也不是不想留下计蒙，只是他留不下。 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非常不爽。 但莫小川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期待着，山水有相逢。 所以当莫小川告别英招，回到宝鱼公墓的时候，并没有责怪阿龙放走了计蒙。 阿龙的目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但这一次，却好似增添了一抹萧索。 他曾经是这片天地下最恐怖的超级强神。 杀蚩尤，斩夸父，威名赫赫，势不可挡。 但当杨天笑作为犼的一缕残魂君临清水街的时候，阿龙除了威慑，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没有能够拦住那把剑。 此番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他仍旧没能拦住计蒙的离开，哪怕他撕下了计蒙后颈上的一片龙鳞。 宝鱼公墓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气，断枝残碑随处可见，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骤雨，惊扰了无数逝者的安宁。 阿龙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有水珠顺落而下，看起来有些狼狈。 莫小川走上前去，苦笑着拍了拍阿龙的肩膀：“辛苦了。” 阿龙摇摇头：“我低估了他的实力，看来在暗狱的这十五年，他的云雨之术又有精进。” 陆先生靠着一块墓碑坐在地上，手中的那束郁金香已经尽数凋零，面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渗着一丝丝殷红。 莫小川蹲下身子，沉声道：“陆先生……” 陆先生睁开眼睛看着莫小川，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有想到那计蒙会突然出手偷袭我。”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看来此番那计蒙来山城的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人离开。” 这是莫小川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因为只要陆先生重伤，那么山城的灵界守域就会不攻自破，计蒙自然就能带着其他山海一脉的人自由出入。 所以，今夜在宝鱼公墓的这次会面，完全在计蒙的预料之中吗？ 他早就猜到了莫小川会带着陆先生来？ 不，应该这么说，只要莫小川决定赴约，那么不管他带不带陆先生来，都给了计蒙可趁之机。 即便今夜陆先生没有来，计蒙也可以前往清水街对他下手！ 究其根本，还是莫小川不够坚决。 他发现了计蒙故事中的漏洞，却没有在当下就出手留下计蒙。 他也没有与计蒙虚与委蛇，假意接纳计蒙的效忠，再徐徐图之。 单以利益而论，这一局莫小川亏大了。 但他输得坦荡，问心无愧。 不管怎么说，此次绑架案终于可以正式了结了，虽然真正的幕后凶手逃之夭夭，但吴进荣的死，至少让警方对公众有了一个交代。 所以第二天，山城市刑侦队适时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披露了疑犯吴进荣畏罪自杀的细节。 接下来，便是一场网络的狂欢。 人们对这一结果展开了热议。 有人拍手叫好。 有人唏嘘不已。 还有人认为正是媒体的步步紧***死了吴进荣。 于是无数网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斥责各大媒体，尤其是山城日报。 痛斥其枉顾人命，不给吴进荣活下去的机会。 紧接着，吴进荣的过往和生平也被人给挖了出来。 于是一个早年丧妻，女儿惨遭绑架十五年杳无音信的可怜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无数人开始同情吴进荣。 觉得他一定有着难以言喻的苦衷，觉得他一定是遭到了大人物的无情迫害。 那些原本觊觎着悬赏金，给警方拨打过无数通举报电话的人们，立刻调转枪头，开始为吴进荣的权益说话。 理智的人当然也有，他们不断重申着吴进荣是犯罪嫌疑人的重要事实，而且指责那些对吴进荣的同情，就是对被害人尊严的践踏。 谁去同情向阳的女儿？ 谁去同情向阳？ 谁去同情李壮壮？ 一时间，网络上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几乎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将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这一次的绑架案中。 很快，秦未央也受到牵连，被拉到了这场史无前例的骂战中。 可秦未央却始终没有再对外发声。 直到…… 华语乐坛超级天王，宁涛，被拍到夜宿一位十八线小模家中，彻夜未归，于是关于吴进荣的争论戛然而止。 人们终于迎来了宁天王出道以来的第一起绯闻！ 谁还管吴进荣该不该死啊！ 莫小川躺在山海酒吧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刷着网上的消息，不禁看乐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舆论是这么容易被控制。 莫小川转过头，对刚刚进门的阿龙问道：“网上说，吴进荣的妻子是在生吴霜的时候难产死的，确实吗？” 阿龙点点头：“应该无误。” “原来如此。”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隐隐间终于猜到了英招，或者说mss绑架吴霜的理由。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也没有能够成功。 因为现在的山海裁决使，是莫小川。 今天的莫小川原本是有课的，不过他没有去学校，原本说在酒吧待一会儿，但不远处那一阵阵乒铃乓啷的声音却吵得他脑仁儿疼。 于是莫小川站起身来，对阿龙道：“走吧，去看看花花。” 绑架案的事情结束了，莫小川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杨天笑留下的烂摊子了。 清水街各大铺面的修葺工作还在进行中，这个急不得。 关键是人。 在那一场足以令mss胆战心惊的战斗中，清水街真可谓是把全部老底儿都搬出来了，陈掌柜、老污、李老板三人重伤，至今没能痊愈。 莫小川作为山海裁决使，此战因他而起，他当然有义务照顾伤者。 不过在这之前，莫小川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花花。 花花毕竟是花花，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于莫小川的心中，她都有绝对的优先权。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花花说 莫小川和阿龙百无聊赖地站在第二外国语学校的门口，等着花花放学。 二外是山城市的重点高中，实行的是寄宿制全封闭管理，但实际上，学校里同样存在一些情况比较特殊的走读生。 花花就是其一。 因为她需要勤工俭学，而且需要照顾母亲。 学校领导和老师们都对花花的情况很了解，但他们可以免除花花的学杂费，却没有办法帮她母亲筹集医药费。 或者更准确的说，校方曾经试图为花花的母亲募捐，却被花花拒绝了。 她和她母亲一样，都不希望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更何况，花花已经可以自己挣钱了。 这不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而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午时的太阳特别毒，莫小川无数次按捺住了用落日弓把太阳射下来的冲动，站在树荫底下不断扇着风。 好在他和阿龙是踩着点儿来的，所以不多时，就看到穿着一身鹅黄色小裙子的花花出现在了校门口。 花花的手中拎着两个饭盒，里面盛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 门卫大哥看着花花，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点点头道：“小花放学啦？” 花花笑道：“嗯。” 看到花花走出来，莫小川赶紧一溜小跑到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两支雪糕，又拎了一大袋子冷饮，这才转身向花花迎去。 花花一眼就看到了莫小川，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因为这还是莫小川第一次到学校门口来接她。 “小川儿你怎么来了？” 莫小川递了一支雪糕到花花手里面，嘟囔着道：“怎么，不让来啊？” 花花倒也没跟莫小川客气，打开雪糕美滋滋地舔了一口，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来，举起小胳膊，把雪糕凑到阿龙面前。 “喏。” 阿龙伸手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摇头道：“我不吃。” 莫小川摆摆手：“嗨，你不用管他，走吧，我送你回家。” 说着，莫小川顺势接过花花手里面的饭盒，三人慢步朝前方走去。 花花低头吃着雪糕，轻声道：“酒吧怎么样了？” 莫小川咬了一大块儿碎冰到嘴里，冻得整个脑子都有些发木，良久后才回答道：“我把老朱的大盘鸡店给盘下来了，这两天正在装修呢，等你回去啊，咱们酒吧可就有原来的两倍大了！” “真的啊！”花花高兴地抬起头来，随后又担忧道：“那又得买好些桌子椅子什么的了，得花不少钱呢。” 莫小川拍了拍胸脯道：“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之前不是帮警方破了好多起大案吗？拿了不少奖金呢！” 莫小川没有把上官家的那一亿告诉花花，担心吓着这傻丫头。 闻言，花花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重要的当然不是山海酒吧扩大了两倍，而是莫小川说“等她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提那天杨天笑兵临清水街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阿龙抹掉了花花的记忆，只是他们一个不知道从何问起，另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直到快走到家门口，花花才冷不丁地开口道：“学校里面倒是有老师教女子防狼术的，要不，我去学一学？” 闻言，莫小川不禁乐了。 还女子防狼术呢。 要是下次杨天笑又跑来捣乱，别说防狼了，你就算学个女子防熊术也不够使的啊！ 但他知道花花是什么意思，不禁安慰道：“都怪老家伙那不靠谱的货，你说啥都不教我也就算了，这些年也没给你留个压箱底儿的东西，这样吧，我之后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老师什么的。” 花花开心地笑道：“我一定好好学。” 莫小川没说找个老师来教什么，花花也不知道自己该学些什么，但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三人来到花花家楼下，莫小川看着自己手里面拎的冷饮，总觉得有些寒碜，顿时向旁边的一个水果摊儿走去。 “老板，你这西瓜甜不甜啊？” 说着，莫小川便伸出手在摊子上的西瓜上拍了拍。 这也算是世界十大谜题之一了。 是个人买西瓜都会去拍一拍，但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拍了到底有啥用…… 瓜摊儿老板也是见怪不怪了，手中摇着蒲扇道：“小兄弟，我要说这瓜不甜吧，你肯定不买。我要说甜吧，这瓜我又没吃过，怎么会知道？所以啊，人生就像是买西瓜，未知才精彩！大胆尝试，不要畏畏缩缩！要是你买来后尝了，发现是甜的，那你就会觉得幸福和满足；要是不填，你也是勇敢的。怕不甜就不要买，但你放弃的不是一次吃西瓜的机会，而是失去了自信！” 老板的这一席话把莫小川都给说傻了，他瞪着一对大眼睛，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于是莫小川大手一挥：“阿龙，这个重拾信心的机会我送给你了，免得下次遇到计蒙的时候又打不过……” 阿龙忍不住开口道：“老板，不是打不过……” 莫小川敷衍地点点头：“嗯嗯，我知道，封印嘛……” 于是阿龙只能无奈地走上前道：“老板，给我挑一个甜的。” 闻言，瓜摊儿老板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苦口婆心全都对牛弹琴了。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两人身后的花花，立刻笑着站了起来：“噢，原来是小花要买瓜啊，这个，这个保准甜得你掉牙！”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老板还挺嘻哈啊。 不过这就是花花的本事，但凡认识她的人，没有不喜欢这个小丫头的。 花花从阿龙身后钻出来，笑着吐了吐舌头：“陈叔叔好！” 陈老板笑眯眯地挑了个他觉得最甜的西瓜，递到阿龙手中，连称都没称，搞得阿龙抱着个瓜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钱。 最后还是莫小川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毛爷爷，递到陈老板手中，笑道：“不用找了，下次花花来您这儿买瓜，就从这钱里面扣。” 陈老板喜滋滋地接过钱，挑了挑眉毛道：“你就是花花的男朋友吧？我听花花说……” “陈叔叔！” 花花大喊一声，然后羞红了脸，转身就朝家跑去了。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拍着阿龙的肩膀道：“果然，人长得太帅就是有这么多烦恼啊……” 阿龙抱着瓜点点头，虽然脸上戴着墨镜，却掩不住那无限的惆怅：“是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川一诺 这当然不是莫小川第一次来花花家做客了。 进门之后，莫小川将买来的冷饮和西瓜都放进了冰箱里，这才来到卧室门口，笑着道：“阿姨。” 花花的妈妈躺在床上，转头看到莫小川，顿时露出了微笑：“小川儿来啦，快坐快坐。” 说着，花花的妈妈便试图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招呼莫小川。 见状，莫小川赶紧走上去扶住花花妈妈的肩膀，连连道：“您就不用管我了，我坐会儿就走。” 花花妈妈却不依，轻轻咳嗽了一声，硬是撑着瘦弱的身体坐了起来，对厨房的花花说道：“小花，你赶紧去楼下买条煎鱼，再买两只肘子，小川儿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莫小川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吃了饭来的，您这么客气可是把我当外人了！” 然而，花花妈妈却执意让花花在她的上衣口袋中拿钱去买菜，不论莫小川怎么劝都劝不住。 自从莫小川第一次来花花家，吃过花花妈妈做的煎鱼和酱肘子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所以后来他每一次来做客，都有这两道菜。 只是现在花花妈妈已经做不动了。 花花拿着钱，一脸羞红地跑下楼了，莫小川使了个眼色，于是阿龙也跟了上去。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了莫小川和花花妈妈两人。 “阿姨最近，感觉好点儿了吗？” 莫小川从来都不擅寒暄，所以这句话是真诚的问候。 花花妈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些年被病魔缠身，脸上所留下的岁月痕迹越发加重了，颧骨下的肉狠狠地凹陷进去，脸色惨白，头发也稀疏了不少，看起来仿佛一夜老了二三十岁的样子。 就连她身后的那片虚影都变得摇摇欲坠。 这是莫小川在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第一次见到花花的妈妈。 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是山海一脉的族人。 而且不是普通族人。 说出她本相的名字，绝大多数国人都一定听过。 “《山海经·海外南经》。 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 一曰在南山东。” 是的，花花的妈妈，竟然是一只比翼鸟！ 当然，世人会对其如此熟知的理由，来自于白居易的《长恨歌》。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先不说白居易到底与山海一脉有没有关系，至少他有一点没有说错，比翼鸟，是无法单飞的！ 孤掌难鸣，比翼才可齐飞！ 更有趣的是，关于比翼鸟的记载，在《山海经》中并不止一处，只不过另一种表述，则比这种象征着美好爱情的寓意要恐怖得多。 “《山海经·西次三经》。 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毫无疑问的是，在西次三经的记录里面，这种叫做蛮蛮的鸟，应该就是比翼鸟，但那最后一句话，却令人头皮发麻。 见则，天下大水。 这几乎是对于《山海经》所有异妖当中，最可怕的一种描述。 因为在上古时期，最可怕的存在永远都不是什么蚩尤、应龙、夸父等神级强者，而是，大自然。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就是那场灭世的洪水。 见则天下大水，几乎就是一种对这个世界最强有力的诅咒！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比翼鸟其实并不是代表着美好爱情的祥瑞之兽，而是凶兽！ 如果说花花的妈妈是一只比翼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花花的父亲，一定也是一只比翼鸟！ 此时的莫小川试图去回想关于花花父亲的故事，但这件事情太过久远，他只隐约地记得，对方是抛弃了花花母女，把她们丢在山城不管的，所以在无奈之下，花花的母亲便带着花花来投靠了老家伙。 怪不得，老家伙会收留花花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 怪不得，杨天笑会对花花感兴趣。 原来如此。 或许是看出了莫小川的目色有异，花花的妈妈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开口道：“看来，大人已经……” 不等花花妈妈说完，莫小川便摇摇头道：“阿姨还是叫我小川儿就可以了。” 花花妈妈没有坚持，笑着道：“好，小川儿，你应该看出我的真身了。” 莫小川点点头。 “我们比翼鸟一族，如果失去了另一半，力量就会逐渐坍缩，甚至影响我们的寿命，花花的爸爸已经离开我们六年多的时间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但我想，我已经等不到他回来了。” 闻言，莫小川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似乎隐隐间明白，花花妈妈执意要支开花花的理由了。 “我知道你和莫上师一直都很照顾花花，包括清水街上的各位老板，也一直在默默保护着花花，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不担心她的安全，但我希望，小川儿，你能让她脱离山海一族，成为一个普通人。” 莫小川不知道花花妈妈的这番话从何而来，不禁疑道：“阿姨您的意思是，花花以后也会成为……” 花花妈妈轻轻点了点头：“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但我比翼鸟一族，原本就是上天的诅咒，我不希望她，重蹈我的覆辙。” 莫小川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了几分：“所以您是希望我……” 花花妈妈苦笑道：“山海一脉固然强大，但却需要背负太过沉重的枷锁，我希望花花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长大，结婚，生子，永远如现在一样，善良，美好，并且幸福地生活下去。” 说着，花花妈妈抬手拭了拭眼角，笑道：“我大概是等不到那天了，虽然我知道，我们娘儿俩已经亏欠你和莫上师太多太多，今生注定无法相报，但我还是恳求你，能在我走后，善待花花，我把她，托付给你了。” 话音落下，场中顿时变得无比的沉默。 莫小川心绪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花花妈妈，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点了头：“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择师 花花妈妈的这一席话，不是托孤，却胜似托孤。 莫小川不知道花花是否在完成她的十八岁成人礼后，就会变成一只比翼鸟，但她妈妈却更希望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考一个好大学，去到她想去的城市，结婚，生子，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简单。 但实际上，很难。 对于莫小川而言，很难。 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单从山海一族的内部来说，他的敌人就有很多。 比如危。 比如杨天笑。 再比如，计蒙。 他们都很强大。 或许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与莫小川正面为敌，但这不代表着他们拿莫小川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山城歼尸案中，危就利用了蛊雕，对陈静薇下手，哪怕个中原因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陈静薇是裁决使候选人。 在刚刚了结的绑架案中，计蒙与吴进荣选择了素素，便是为了迫使莫小川入暗狱。 杨天笑初临清水街，一眼就发现了花花的与众不同，若非莫小川及时赶到，阿龙和陈掌柜拦不拦得住那柄斩龙剑还真的不好说。 莫小川看似独善其身，但其实浑身都是软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独行侠，哪怕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一直与老家伙相依为命。 但他同样有朋友，有他喜欢的人，也有他想要保护的人。 而这一切，都会被他的敌人所利用。 之前英招说莫小川太过仁慈，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便是如此。 花花说她想去学女子防狼术，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莫小川原本确实在考虑让她学习一些自保的手段。 单凭从陈掌柜那里拿来的符篆，以及蒲老板送给她的那个吊坠，是远远不够的。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花花将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清水街，届时，包括莫小川在内的十三位老板将无法再守护她的周全，莫小川又该如何为她继续遮风挡雨？ 花花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上平淡、普通的生活，希望她永远不会成为比翼鸟。 但如此一来，花花便永远丧失了自保的力量。 这是一个悖论。 这是一个需要莫小川穷尽一生去思考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但他还是答应了。 因为这是花花的事。 就是他自己的事。 不多时，花花跟阿龙拎着煎鱼和酱肘子回来，于是莫小川与花花妈妈的这番谈话就此终止。 吃饭的时候，花花惊喜地发现妈妈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吃完了一整碗米饭，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小川儿，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常来？” 花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都羞到了耳朵根。 阿龙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搞得莫小川一阵哭笑不得。 “如果阿姨见到我高兴，每次都能多吃两口饭的话，我天天来。” 闻言，花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期待之色：“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莫小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花花妈妈看着这一幕，眼中既有高兴，也有无限的担忧。 却是没有被花花看到。 吃完了饭，花花把妈妈搀回床上去休息了，然后一个人勤快地收拾完了桌子，开始洗碗。 莫小川与阿龙就此告辞。 原本今天他们俩是想过来看看花花有没有因为那天杨天笑的事情受到惊吓，却不曾想，莫小川却意外接收到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不过至少从现在看来，那一战并没有给花花带去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负面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酒吧的时候，阿龙给她下的安魂咒起了好的作用。 走到楼下，莫小川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花花的情况？” 阿龙点点头，随后犹豫了片刻道：“花花刚开始到酒吧当服务生的时候，莫老板就让我查过她父亲的下落。” 闻言，莫小川顿时瞪大了眼睛：“结果呢？” “没有结果。” “你的意思是……”莫小川皱着眉头道：“她爹五年前就不在山城了？” “情况恐怕比这个还要复杂一些，更准确的来说，我根本没有查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就好像是，被人给刻意抹去了。”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肃然了起来。 比翼鸟，见则天下大水。 但事实上，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真正造成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遭受严重损失的大洪水，屈指可数。 最著名的，当然是九八年那次，受灾总人数达到2.23亿人，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000亿元！ 这件事情与花花的父母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但如果比翼鸟一直存在的话，为什么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减少了呢？ 难道纯粹是因为国家的防范工作做好了？ 莫小川没好意思直接问花花妈妈，但作为山海裁决使，他本能地有一种直觉，花花父亲的事情，或许就跟这该死的“见则天下大水”有关。 然后莫小川又对阿龙问道：“你有没有可能，教花花一些基本的防身手段？” 闻言，阿龙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山海一脉的传承有着很严苛的限制，除非她觉醒为比翼鸟，我才有尝试的可能，而且我擅长的是杀人，而不是防身。” 莫小川撇着嘴摇了摇头，随后突然灵光一闪，再次问道：“如果不是山海一脉的人呢？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们会的东西教给花花了？” 阿龙一愣，随后点头道：“可以试试。” 于是莫小川立刻激动了起来，开始思考清水街那些不是山海一脉的老板里面，谁最适合成为花花的老师。 而且最好教的是防身的技能，而不是杀人什么的…… 思来想去，莫小川突然发现选择只有两个。 其一，当然是伯鑫宾馆的齐老板。 这只企鹅精一手冰雪法术出神入化，若是花花从他那里学会了这一招，以后遇到敌人直接把对方冻成冰块儿，既能延缓对方的进攻，还能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简直是两全其美。 另外一个，当然就是现如今整条清水街最抗打的大肉盾，土豆精，老污。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赋技能不可授 根据莫小川的安排，今天在看完花花之后，就正好打算跟阿龙去一趟邮大的校医院。 去看之前受伤的陈掌柜和老污他们。 是的，邮大的校医院已经是整个南山上最靠谱的一家医院了。 反正陈掌柜他们所受的伤，也不是一般医院的普通医生所能治好的。 主要也就是去挂挂水什么的。 据说当天晚上陆先生和蒲牢他们把陈掌柜给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把人家医生给吓傻了。 连连劝说把病人送到山下的大医院去。 后来还是被蒲老板的一曲“向天再借五百年”给震慑住了，只能欲哭无泪地照办。 然后，他们就亲眼见证了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陈掌柜、李老板和老污三个人身上的外伤就全部愈合了，老污甚至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地嫌弃医院里没有漂亮女护士了。 当然，三个人里面，当属陈掌柜的伤势最重，哪怕外伤愈合了，也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直到昨晚还发了一场高烧，把几个医务人员搞得手足无措。 好在就在莫小川忙着去跟计蒙周旋的这段时间里面，黑二哥已经找来了派出所的王所长，跟几个医生说明了情况，算是特事特办，就这么把陈掌柜留在了病房里。 当莫小川和阿龙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挤着好些人。 黑二哥几人这两天负责轮班守夜，所以自然是在的。 另外老污虽然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在陆先生的建议下占了一张病床，老老实实地输着液。 也不知道从此以后他算不算是一个注了水的土豆儿。 肖豆的一只手上还打着绷带，不过像他们这种有“修为”的妖怪，顶多再养个两天估计就屁事儿没有了。 莫小川走进病房的时候，肖豆、老污和钉子三个人正在打斗地主，看情况肖豆应该是输了不少钱，正骂骂咧咧地吐着豌豆。 而最大的赢家竟然是钉子…… 真是让莫小川为妖怪界感到羞耻！ 见到莫小川走进来，老污赶紧把手中的牌一扔，连连道：“不打了不打了，最后一把不算钱啊，莫老板，你怎么来了？” 钉子看着手中仅剩的一对王炸，暗自嘀咕了一声小气，也跟着站了起来：“莫老板。” 莫小川点点头，问道：“陈掌柜怎么样了？” 钉子应道：“昨天晚上又发了一次烧，不过很快就退了，这里的医生也没什么办法，还是那句话，说是最好去山下的大医院治疗。” 莫小川看向阿龙，后者随之来到陈掌柜的病床前，伸手搭在他的胸口，轻轻按了按。 “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好转，看来我和陆先生都低估了斩龙剑上的邪意，陈掌柜不一定撑得下来。” 闻言，莫小川顿时紧紧皱起了眉头。 原本他也只是以为陈掌柜受的是硬伤，虽然被斩龙剑洞穿了甲背，但以旋龟的自愈能力，只要没有身死当场，便应该很快能够伤愈。 但事实却证明，莫小川还是太过乐观了。 首先，陈掌柜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与杨天笑一战，本身就可谓是大伤了元气。 其次，最重要的，便是刚才阿龙所说的，杨天笑那把斩龙剑上面所携带的邪意！ 斩龙剑本身应该是摒弃邪祟的，但犼毕竟是僵尸之祖，由他所温养的剑意，自然不再那么正气凛然。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帮陈掌柜净化其体内的那丝邪气。 说到这个，莫小川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王半仙。 不过这家伙好像只会算卦，并不会除邪御凶之手段。 山海一脉中有辟邪功效的灵物或者妖怪不少，只不过这会儿要莫小川去找，他也是两眼摸瞎。 难道让陈掌柜在梦里面练一练辟邪剑谱？ 也不知道这老龟舍不舍得切下那一刀去…… 莫小川在这边胡思乱想着，然后就真的想到了一人，立刻拿起手机给衣亦拨了个电话。 “喂？衣亦吗？嗯，是我，我记得你之前去山城日报见到傻谬的时候，说他的本相是个什么来着？”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心中有数了，顿时笑道：“陈掌柜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儿的，我待会儿找人来给他驱驱邪。” 阿龙疑道：“谁？” 莫小川则笑道：“到时候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莫小川就在微信里面联系上了傻谬，希望他在下班之后能来一趟邮大医院。 傻谬那边倒是没推辞，尤其当得知被邪气侵体的乃是大名鼎鼎的旋龟之后，更是显得兴致勃勃。 愣是在微信上跟莫小川唠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他对旋龟的敬仰之情。 再一次刷新了莫小川对于话痨这个词的定义。 搞定了陈掌柜的事情，莫小川这才终于腾出时间来，向老污打听能不能向花花教授本事的事儿来。 老污一听要自己当花花的老师，高兴得口水淌了一地，连连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别的我不敢说啊！这炸土豆的手艺，可是咱的祖传秘方，到时候保准花花妹妹一学就会！” 莫小川一愣，觉得老污好像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我说的不是跟你学炸土豆……” “啊？”老污也愣了，眨巴眨巴眼睛道：“可是我就会炸土豆啊，呃，你让我想想啊，要不，我还可以教她炒土豆？酸辣土豆丝怎么样？我炒得可好了，不过这玩意儿不太好在街上卖啊……” 莫小川满头黑线，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教她一些，怎么说呢，保护自己的手段？” 老污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保护自己的手段？我……我也不会啊……” “杨天笑来的那天，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几十只僵尸都拿你没办法。”莫小川疑道。 闻言，老污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嗨，那算什么手段啊，我就只是站在那里让他们啃而已，这应该，算是一种……天赋？这玩意儿，我没法儿教啊……” 莫小川愣了愣，突然觉得老污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他确实没什么特殊的技能，就只是单纯的，抗揍而已…… 念及于此，莫小川发现自己的思路貌似有些问题，不禁转头对李老板问道：“那你的那个飞针……” 李老板摊了摊手道：“如果花花也能像我一样，身上长那么多刺儿出来，我倒是可以教。” 于是莫小川觉得他好像也不用再去问齐老板了。 很遗憾，他想象中花花一边挥舞着雪花儿，一边唱着let it go，let it go的画面注定是不会出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莫小川很惆怅。 花花的妈妈希望花花成为一个普通人，这或许与她自己本身的经历有关。 也或许比翼鸟一族，自古以来便有着不可逆转的，悲戚的宿命。 但莫小川仍然坚持认为，花花即便不成为比翼鸟，也必须得有一些自保之力。 哪怕像老污一样抗揍也行啊！ 然而，老污和李老板却委婉地告诉了莫小川，天赋技能不可授。 这就比较麻烦了。 莫小川自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的确认识了很多大妖，但除了山海一脉的族人之外，差不多就只剩下清水街的各位老板了。 还有就是在洞天福地中结识的什么大葱精、橙子精、土拨鼠精之类的…… 好吧，香蕉君或许算一个特例，但那特么管什么啊！ 先不说脱了衣服往地上扔，等着敌人踩到之后摔倒这种技能多么坑爹，关键这玩意儿应该也算是香蕉精的天赋技能吧！ 花花学不会的好吗！ 嗯…… 同理，像谢大聪的辣眼睛技能，李艾的打洞技能，以及温橙的…… 等会儿。 温橙有啥技能？ 难道是能够无限榨橙汁儿？ 管他呢！ 反正这些都属于人家的天赋技能，花花通通学不了。 莫小川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面。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让花花去学个什么女子防狼术、断子绝孙腿之类的靠谱啊！ 莫小川这边儿正头疼着呢，就看到一个穿得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西装男梳着一个大背头，大大的鼻子，嘴唇上两撮小胡子理得整整齐齐，手里面还拎着一个破破旧旧的公文包。 怎么说呢，看得出来，对方试图展现出一个精英阶层的气质。 但不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卖保险的。 而且是那种业绩不太好的卖保险的。 大抵上就是一个满脸猥琐的中年大叔…… 这人在场的诸位都没见过，包括莫小川。 但莫小川却知道他是谁。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主动站起身来，伸出手道：“您好，您应该就是傻……呃，不是，s……” 对方笑着握了握莫小川的手，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文，您叫我老李就行。” 莫小川一愣：“所以，你会唱‘想你的365天’吗？我可喜欢听那歌儿了。” 傻谬，呃，姑且算是老李吧，当下被莫小川的脑回路给震惊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呵呵呵呵，裁决使大人还真是，幽默啊……” “过奖过奖。”莫小川谦虚地摆了摆手，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李主编是山城日报的，也是咱们山海一脉的人，本相是，孟槐。” 《山海经·北山经》。 有兽焉，其状如貆而赤豪，其音如榴榴。 名曰孟槐，可以御凶。 根据《山海经》中的记载，孟槐生活在谯明山上，长得像豪猪，身上长着赤红色的软毛，叫声如同用轱轳抽水的响声，又像是依偎在身边的猫在叫。 而孟槐最重要的能力，便是可以御邪必凶！ 传说中哪怕是没有见过孟槐的人，只是把它的画像挂在家中，也可以抵挡邪祟的侵袭！ 这是啥？ 这就是山海一脉的钟馗啊！ 然而，在场的老污、李老板和肖豆听完后都有些发懵。 因为他们没研究过《山海经》，像孟槐这样的非著名妖怪，压根儿也没听说过啊！ 肖豆习惯性地从口里吐了一颗豌豆出来，问道：“孟槐？所以，是只槐树精吗？孟子在他身上靠过？” 此言一出，傻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解释道：“什么槐树精，槐树就算成精了也是邪精好不好，再说了，我可比孟子年纪要大多了，我化形的时候，孟子他太爷爷还没出生呢！我需要蹭孟子的热度？而且孟子的很多观点我本身也不太认同，什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为啥不能兼得？我跟你们说，熊掌炖鱼可好吃了！你们没吃过吧？我吃过啊！首先，我们得先去打一头熊，而且最好是成年的公熊……” 听到这里，老污忍不住开口道：“公熊可不好对付！我之前因为约了一头母人熊去开房，后来被她老公发现后就把我给打了一顿，那一巴掌呼过来，啧啧……” 傻谬眼中顿时露出了兴奋的光芒：“这位小兄弟可以啊！没想到年纪轻轻阅历就如此丰富，不过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跟你提点一下，其实人熊真没什么意思，你知道河马吗？” 老污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老哥你重口味啊！” “嗨！”傻谬摆摆手：“谁还没有点儿冲动的时候呢！听你这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看咱们俩这么投缘，待会儿办完事儿我带你去山城的各大洗浴中心体验体验？我跟你说，咱们这儿的服务虽然比不上大名鼎鼎的东关，但质量也绝对不差！” 不过三言两语，傻谬已经将他的本性暴露无疑，莫小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和老污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禁在心里面一万次感慨，自己还是个宝宝啊！ 而且《山海经》中的孟槐不应该是一种正气凛然的祥瑞之兽吗？ 怎么到了傻谬这儿，又猥琐又话痨的，简直是丢尽了山海一脉的脸面啊！ 鬼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咳咳，那个……” 莫小川试图打断两人的谈话，把话题引回正道上来，却不曾想，这一咳，却是让傻谬误会了。 他看了看莫小川，脸上露出了无比荡漾的微笑，两撮小胡子一抖一抖的。 “哎呀，看看我，看看我，这一不小心聊嗨了，都忘了大人还在这儿呢，大人您还小，自然是不懂我们大人的世界的，不过您可千万别以为这是一件很龌龊的事情，人类社会的每一次进步和发展，性永远是最强大的主题，亚里士多德有句话说得好，everything in the world is about sex. except sex. sex is about power.您听听，简直就是说到我的心窝子里面了啊，所以等您什么时候有兴趣，我完全可以带您去体验一下咱们山城的成年文化啊……”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脑仁儿已经开始疼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一言不合就飚英语啊！ 亚里士多德都出来了啊！ 你以为我是汪科长那种不学无术的货啊？ 蒙谁呢你！ 但莫小川却不好在这里当场揭穿傻谬，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先不管什么文化不文化的，那什么，要不，你还是先帮陈掌柜看看病？” 闻言，傻谬顿时一拍脑门儿：“对对对，人在哪儿呢？还活着吗？我来看看……” 昏睡当中的陈掌柜好似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大概是心里面有一万句mmp不知该从何讲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驱邪 傻谬终于想起陈掌柜来了。 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普照了大地……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慢步来到陈掌柜的病床前，然后，看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床边的阿龙。 “哎呀呀，难道您就是……龙先生？真是久仰久仰啊！之前听裁决使大人在群里面提过您很多次，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您可能不知道，我对您这数万年来的英勇事迹可谓如雷贯耳啊，远一些的来说，从四万多年前您在澳洲帮助人类祖先征服那里的原住民，再到一万多年前横扫阿拉斯加，最后帮助黄帝一统中华，问鼎中原，无不令人拍案叫绝！” “近一点来说，您在推翻清政府，建立民主共和的那场战役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又在七十多年前对百鬼一脉的阻击战中取得了最重要的一场胜利，后来听说您在多次自卫反击战中立下赫赫功勋，甚至在二十多年前还活跃在各大边境，拦截了多次境外不法分子的突袭，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吗？” 阿龙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傻谬，点头道：“是的。” “哈哈，我就知道！”傻谬手舞足蹈地说道：“您可别看我只是一个报社的主编，但事实上，咱们现代的新闻人其实就肩负着记载历史的重大使命！虽然您所做的很多光辉伟业暂时不得人所知，但我坚信，终有一天，您的名字将会被记录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永恒伫立！如果说马赛人是非洲的守望者，那么您，便是我华夏大陆的守护神！” 阿龙有些百无聊赖地点点头道：“嗯。” 说着，傻谬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连连道：“那么，您可以给我仔细讲讲，三十年前的那起‘群星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虽然那场行动从未出现在官方的记录中，也从未被人所承认过，但……” 话说到这里，莫小川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阻止的话，接下来就会变成一次对阿龙的采访了，于是他走上前，伸手搭在了傻谬的录音笔上，无奈道：“老李啊，能不能先办正事儿……” 傻谬一愣：“正事儿？今日能一见我华夏大陆的守护神，并且做一个专题报道，这难道不是正……”说着，傻谬的余光终于瞟到了病床上的陈掌柜，顿时一拍脑门儿：“啊，对对，龟前辈还躺着呢，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又把这事儿给忘了！” 莫小川已经无言以对了。 大哥，你是传说中的孟槐啊！ 驱邪御凶之大能啊！ 怎么不但是个话痨，而且还这么猥琐，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这记性咋还跟金鱼杠上了呢！ 从老污那边走过来还不到七秒吧！ 这就把陈掌柜又给忘了啊！ 我可怜的陈掌柜啊，只能愿圣光与你……呃，还是愿女娲与你同在吧。 好在经过莫小川这一提醒，傻谬终于为陈掌柜检查起身体状况来，当他看到陈掌柜背部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疤时，顿时神色一凛。 “这是……” “斩龙剑。” 闻言，傻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之后才道：“我这儿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科学的，一种是不科学的，您想先听哪种？” 莫小川都听懵了，这怎么还跟科学扯到一起了？ 你们几个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好吧！ 但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就先听听科学的说法……” “科学地来说，现在入侵咱们这位龟前辈体内的，其实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毒，您也可以理解为他的心脉受到了某种重金属的污染，现在这种污染已经开始破坏他的大脑，就算之后醒了，恐怕也会患上失语症，四肢失去协调，最大的表现症状就是浑身颤抖不止，发烧发热的情况会越来越常见……” 莫小川听着这话是越说越骇人听闻了，赶紧将傻谬打住道：“那不科学的说法呢？” “就是中邪了。” 这是自莫小川见到傻谬之后，对方说的最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却简直就是一句天大的废话。 要不是知道陈掌柜中邪了，我专程把你请来干啥？ 你这是在逗我玩儿呢！ 或许是看到莫小川面色不善，傻谬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驱邪这种事情，是有风险的，尤其现在这龟前辈已经被邪气重伤了心脉，并逐渐侵袭了他的大脑，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帮他驱散邪意，如果一个不好，龟前辈很可能就此变成一个，植物人。” 话音落下，一旁的肖豆顿时不满地从嘴里吐了一颗豌豆，沉声道：“咋了，你是瞧不起植物人是怎么的？” 老污也皱着眉头道：“老哥你这句话可有开地图炮的嫌疑啊，咱们关系好归好，但事涉咱们植物人的尊严，我可不能妥协！”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对傻谬道：“你别管他们在那儿胡说八道，我想知道，你有几成把握？” “大概……”傻谬犹豫了一下：“有九成？呃，或许只有八成。不不不，万一待会儿龟前辈的意志不肯配合的话，恐怕只有七成。嗯，如果……” “行了行了。”莫小川赶紧把傻谬打断，感觉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最后连一成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一时间，莫小川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中。 陈掌柜没有亲属，而他自己又陷入了昏迷，所以现在能够帮他做这个决定的人，只有莫小川。 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而莫小川的这个决定，或许就将关系到陈掌柜的余生。 不管傻谬到底是有九成把握，还是七成，总之不是百分之百，而剩下的风险，便需要莫小川来承担。 良久之后，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压抑了起来，莫小川终于点了头。 “动手吧。” 说完，阿龙一个闪身来到了病房门外，严阵死守。 老污、肖豆和李老板都屏息静气。 便在万众期待之下，只见傻谬突然从指间搓出了一根红色的长针，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陈掌柜的眉心之中，再在电光火石之间取了出来。 一滴腥臭难闻的黑血从陈掌柜的眉心滚落，被傻谬稳稳地接在了掌心中。 紧接着，一道圣洁的白光从傻谬手中升起，将那滴黑血灼成了虚无。 待做完这一切，傻谬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莫小川。 莫小川一愣，满头的女娲问号。 “这就……完了？” “嗯，等龟前辈醒来之后，记得让他多喝热水。”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莫小川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 而且是那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江湖老骗子。 跟王半仙不是一个级别的。 傻谬刚才在那儿叨逼叨大半天，又是说这个驱邪仪式很危险，又说自己没什么把握的，结果临到头，你随便扎根儿针就完了？ 好吧，莫小川承认，就视觉特效来说，这所谓的驱魔仪式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但你这玩意儿也太过于简洁明快了吧！ 危险在哪儿？ 我咋没看见呢！ 不，更准确的说，我连这驱邪成没成功都没看明白啊！ 要说失败了吧，刚才傻谬好像的确从陈掌柜的脑中取出了一滴黑血。 但要说成功了吧，为啥陈掌柜还是昏迷不醒？ 还多喝热水…… 喝你奶奶个腿儿啊！ 然而，此时的傻谬却好似完成了一个大工程一般，装模作样地伸手擦了擦根本没有汗水的脑门儿，又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这才对老污道：“好了，事情办完了，这把我给累得啊，不过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算是为咱们山海一脉积攒功德了，土老弟，走，找个地方泡澡去？” “泡荤的还是素的？” “你说呢？” 两人挤眉弄眼地看着对方，同时发出了浪荡不已的笑声：“哈哈哈哈……”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洗浴中心多蛮腰，传说中四大最铁的关系里面，不就有一起嫖过那啥嘛，这大抵就应该是老污自来到清水街之后最温暖的一刻了。 然而，如此美好温馨的一幕，却被莫小川给生生打断了。 “那什么，老文呐……” “嗯？”傻谬回过头，挑了挑一对大粗眉道：“裁决使大人也想同往？好啊好啊！人嘛，总是要学会长大的！不是我吹啊，咱在这片儿可是久经沙场了，整个山城市，就没有我李文不知道的洗浴中心！我今天带你们去的，绝对是整个山城市服务最好的，妞儿最漂亮的，而且背景也是最强大的，根本不怕被人查！当然了，就算被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在扫黄打非组有人儿……” 莫小川一脸蛋疼地挥了挥手：“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陈掌柜现在是没事儿了吗？” 傻谬一愣：“是啊，您没瞧见刚才那滴黑血吗？那就是由入侵龟前辈体内的邪气所凝的，我已经将其全部逼出体内了，所以现在龟前辈的病情已经不会再恶化了，只需要再躺个几天，醒来后多喝点儿热水，很快就好了。” “那他之前心脉和大脑所受到的伤……” “啊……”傻谬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我都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唔……不过这个事儿会更麻烦一些，如果一个不好……” 这会儿莫小川已经对于傻谬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彻底免疫了，他感觉这货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就是为了水字数，呃，不是，完全是出于他的话痨体质啊！ 不长篇大论不舒服斯基啊！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一挥手：“治！” 傻谬剩下的话被彻底憋死在了嘴里，感觉眼睛都被憋大了两圈儿，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半晌之后，傻谬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压抑，这才点点头道：“那好，不过这回得请您各位离得稍微远一些，不然我施展不开，正所谓，舞台有多大，心就有多大，接下来我即将向您展示的，乃是我家传绝学……” 话刚说到一半儿，只见莫小川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连带着肖豆和李老板也赶紧撤了。 肖豆还不断在嘴里面嘟囔着：“磨磨唧唧、啰里吧嗦、婆婆妈妈……” 感觉像是在参加成语大赛。 眼看场中的观众只剩下了老污这么一个好兄弟，傻谬不禁老泪纵横，果然还是一起去洗浴中心的兄弟靠得住啊！ 鬼知道老污为了洗浴中心的梦想到底牺牲了多少…… 下一刻，傻谬也决定不再藏私，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嘴里面念念有词地绕着陈掌柜的病床蹦了起来。 “啊咿呀哟，小宝贝儿哟，你快点醒过来哟……醒来之后就有糖吃哟，太阳公公照屁股了哟……啊咿呀哟，小宝贝儿哟，睡得太久会被大灰狼吃掉哟……你快快醒来哟，月亮妹妹在对你笑哟……” 门外的莫小川一众人等彻底傻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跳大神？ 傻谬那手舞足蹈的模样暂且先不说，关键是他唱的这歌词…… 这尼玛是小学生写的吧！ 什么鬼啊！ 就这玩意儿能帮陈掌柜治伤？ 能把陈掌柜从昏迷中唤醒？ 坑爹呢吧！ 肖豆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欲吐又止的模样，缓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觉得这货肯定是个江湖骗子。” 莫小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肖豆又道：“为什么太阳是公公，而月亮是妹妹？这个辈分问题完全说不通，如果是月亮婆婆还差不多。” 莫小川都傻了。 这是辈分的问题吗！ 你这豌豆射手逻辑还挺严谨啊！ 但你吐槽的方向完全走偏了啊！ 你是豆儿走偏锋啊！ 一旁的李老板则点评道：“平心而论，他唱得还是比蒲牢好听的。” 这是一句大实话。 可莫小川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混入了一群神经病当中呢？ 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傻谬在病房里面跳了整整十分钟的大神儿之后，歌声终于渐渐隐去，莫小川走了进去，发现这次傻谬是真的大汗淋漓了。 “成功……了吗？” 傻谬点点头，气喘吁吁地说道：“真是累死我了，以后这样的活儿可不能随便乱接了，看来待会儿得多叫几个妞儿补补元气了。” 很明显，跳累了的傻谬话也变少了，这当然对莫小川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问题在于，陈掌柜那边…… 莫小川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陈掌柜，发现对方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惨白，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不禁对于傻谬的这一通表演大感失望。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咳却突然传到了莫小川的耳中。 再次回头看去，陈掌柜已经虚弱地睁开了双眼，他醒了。 第两百章 上官家的大小姐 陈掌柜总算是捡回了一条老命来。 这一切都是傻谬的功劳。 他再一次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不会驱邪的报社主编，不是好妖怪。 莫小川彻底跪了。 前一秒他还觉得人家傻谬是在表演跳大神儿。 后一秒就被疯狂打脸。 事成之后，傻谬就心力憔悴地拉着老污去洗浴中心泡澡了。 当然，重点并不在泡澡上。 莫小川决定明天就让阿龙给山城日报送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去。 虽然总感觉人家一报社主编，在办公室挂一面这样的旗子有些违和，但想必傻谬一定会非常乐意接受的。 说不定还会暗戳戳地让自己手底下的记者来采访自己一番。 标题莫小川都想好了。 “震惊！某报社主编竟然在工作之余抢了医生饭碗！” 或者是…… “作为一名报社主编，你绝对想不到的另一面！” 山城日报的销量可期啊！ 陈掌柜醒来后，意识很清楚，不过此番实在是伤得太重，说话还有些费劲。 “花花……” 莫小川笑着点点头道：“花花没事儿，这次得亏有您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陈掌柜这才放心下来，满脸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没，没事儿，就好，好啊……” 莫小川笑道：“您这次才真是把我们大家都给吓坏了，好在阎王爷不敢收您，下回可得悠着点儿来啊。” “嗨……咳咳……”陈掌柜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这把……咳，老骨头了，不值得大人费心……” 莫小川知道陈掌柜需要静养，当即拍了拍老头子的手背，开口道：“没什么值不值得的，都是我该做的，既然您醒了，那么我们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钉子！” 站在门口的钉子好像还没能从刚才傻谬那神乎其神的手段中回过神来，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懵，这会儿听到莫小川叫他，才猛地醒过神来。 “莫，莫老板。” 莫小川招招手道：“你好好儿在这儿照顾陈掌柜，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我，记得，嗯，让陈掌柜多喝热水。” “是，老板。” 嘱咐好钉子之后，莫小川便带着肖豆等人与陈掌柜告别了 陈掌柜的苏醒，终于让莫小川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但还不等他彻底喘口气，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几个人才刚刚走回到清水街的街口，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是来找莫小川的，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姑奶奶！我管你是来找莫小川还是莫大山的，我只知道你撞倒了素素，就得道歉！” “明明是这傻丫头自己撞到我身上跌倒的，你怎么能颠倒黑白？你是不是想讹人？” “我讹人？我宋七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会稀罕你那俩臭钱儿？反正今天你不道歉就走不出这条街！” 当莫小川来到山海酒吧门口的时候，就正看到宋七七牵着素素，正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峙着。 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身姿窈窕，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清冷的气质。 跟人家一比，宋七七就是个活生生的乡下野丫头。 还是张牙舞爪，不讲道理的那种。 宋七七比对方矮了整整一个头，但在气势上却一点儿也不落下风，甚至更加咄咄逼人一些。 见状，莫小川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头疼，当即走上前去，对宋七七问道：“怎么回事？” 见到莫小川出现，宋七七顿时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一些，一把拉过莫小川的袖子，连连告状道：“就是这个女人！把素素给撞倒了，还不肯赔礼道歉，你快帮我教训她！” 莫小川低头看着素素，发现她的身上确实沾了不少泥灰，当即蹲下身子帮她拍了拍。 素素扬着一张小脸，非但没有哭，反而在看到莫小川后开心地笑了笑，张开双臂道：“小川哥哥，小川哥哥！” 莫小川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素素好像比以前聪明了一些。 难道是李时珍开的药起作用了？ 莫小川伸手一把将素素抱了起来，这才转眼看向对面那个小姑娘。 “他是谁？”这是小姑娘问的。 “他是我师父！”这是宋七七的回答。 “你是谁？”莫小川随后问道。 “我是上官雪晴，我来找莫小川！” 莫小川愣住了。 上官雪晴？ 这个名字有点儿熟啊。 如果莫小川没记错的话，对方之前就来找过自己，不过那会儿自己正在睡觉，所以被阿龙给挡了回去。 他转过头，看了看阿龙，后者轻轻点头，表示就是这人。 于是莫小川为之了然。 “你是上官家的人？” 对方点点头，随之反问道：“你就是莫小川？” 忽然之间，莫小川知道这人是谁了。 还记得当初他在京城的那家卤煮店与上官兴见面的时候，对方一开始并不相信自家孩子被人给绑架了，还是在听了李浩田的话之后，才出去打了一通电话确认。 当时上官兴打电话是故意避开了李浩田和莫小川的。 但事实上，莫小川将全部的电话内容都听到了。 “喂？是我，让你弟弟接电话。” “上厕所？好，那我等着，等他上完了把电话给他。” “对不起？不用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弟弟到底去哪儿了？” 虽然这只是上官兴单方面的对话，但同样可以听出来，电话的另外一边应该是上官野的哥哥或者姐姐，之所以上官兴一直不知道自己儿子被绑架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个消息被接电话的那人给瞒下来了。 甚至当上官兴打电话来询问的时候，对方还在试图隐瞒上官野失踪的事情，直到实在瞒不过去了，才终于向上官兴吐露了事情。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现如今站在莫小川面前的上官雪晴！ 上官家的大小姐！ 所以此番上官雪晴突然造访，到底是为了感谢莫小川来的呢？还是为了找他的麻烦？ 从上次阿龙说，对方想要挑战莫小川这句话听来，很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所以莫小川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莫小川。” 第两百零一章 两女相争 如果马凯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对于莫小川的这番干脆利落的否认倍感亲切。 但上官雪晴毕竟不是马凯业。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莫小川。 在此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莫小川长什么模样，不知道莫小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这一下小姑娘彻底懵了，随后微微颔首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此言一出，莫小川立刻就知道，这姑娘看起来长得不错，但其实好像有些缺心眼儿啊。 刚才宋七七那般咄咄逼人，让她为撞倒了素素道歉，她都不认。 现在只是因为被莫小川三言两语骗了去，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就道歉了？ 这不是知书达理。 而是脑子里缺根弦儿吧！ 莫小川摇摇头，抱着素素就往酒吧里面走，一旁的宋七七却是不依，连连道：“莫小川你是不是聋了！我都说了她撞了素素！你就这么走了？重色轻友也没你这么明显的吧！”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的尴尬了起来。 上官雪晴轻轻蹙眉，开口道：“她叫你莫小川。” “呃……”莫小川看着宋七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片刻后，只能无奈点头道：“对，其实我就是莫小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话就连阿龙听了都觉得尴尬，在场恐怕只有素素不觉得她的小川哥哥丢人，还伸着小手在他的脸上挠着。 上官雪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一道关于宇宙真相的难题。 “可是，你刚才说你不是莫小川。” “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莫小川努力挽回着：“不好笑吗？哈哈哈哈……” 闻言，上官雪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是骗我的。” 怎么说呢，小姑娘说话就是直啊！ 无奈之下，莫小川干脆一脸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是，我是骗你的，那又怎么样？” “所以，现在你承认自己是莫小川了？” “对。” “好，那我要挑战你。” 莫小川一脸吃了粉笔灰的样子，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直接一挥手：“没空。” 谁曾想，上官雪晴还挺倔，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莫小川撇了撇嘴。 “好，那我等你。” 说完，上官雪晴直接在山海酒吧的路边坐了下来，这是说等就等的节奏啊！ 于是莫小川确定了，这小姑娘脑子确实缺根弦儿。 要不是看她长得还挺好看的，身材比例也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观，莫小川早就叫阿龙赶人了。 不过现在对方这一坐，倒是让莫小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莫小川怂了吗？ 当然不是。 而是莫小川怕自己真动起手来收不住，万一伤了人家小姑娘就不好了。 开玩笑，自从莫小川成为山海裁决使以来，那才叫真正的战功赫赫好吗！ 像什么荒川之主、姑获鸟、山童之类的岛国妖怪都杀了一片了。 蛊雕在他面前也只是弱鸡一般的存在。 更别说他还一箭逼退了杨天笑这种强神！ 他会怕上官雪晴？ 就这么个黄毛儿小丫头，还真不够他一只手锤的！ 可这位毕竟是上官家的大小姐。 莫小川不怕上官兴找自己麻烦，也不怕上官家大军压境，但他却是一个比较有良心的人。 救上官野，说白了，只是莫小川顺手而为。 但上官兴却给了他一个亿，还有一个什么影视公司的股份。 于情于理，莫小川都得承这份人情。 虽说上官家对于计蒙的越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当时莫小川不是也没出手阻止吗？ 所以现在上官雪晴突然出现来挑战他，先不管个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至少莫小川觉得没必要跟对方当真。 估计就是这小姑娘觉得自己被父亲教训了一顿，心里头不爽，于是就来找莫小川麻烦了。 但她也不想想，要是没有莫小川，她弟弟最后到底能不能获救还真不好说。 要不说这姑娘脑子缺根弦儿呢。 无奈之下，莫小川转过头，与阿龙窃窃私语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随后对宋七七问道：“她真的撞倒了素素？” 宋七七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没错！” “你真的想要挑战我？”莫小川这次问的是上官雪晴。 “当然。”上官雪晴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 于是莫小川拍着宋七七的肩膀道：“这是我徒弟宋七七，你想挑战我可以，但你得先赢了她。” 这句话很有道理。 莫小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挑战我？ 所以上官雪晴欣然接受了，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点头道：“好。” 而一边的宋七七却是有些懵：“你让我跟她打？” 莫小川一脸的义正言辞：“为师这是给你创造实战机会！你不是老说我什么都没教过你吗？现在我就先指点一下你的实战能力！” 闻言，宋七七顿时满目狐疑地问道：“真的？” “我向耶稣发誓。” “那……好吧。反正我也早就看她不爽了！” 说完，宋七七便走到了上官雪晴身前，扬着头道：“说吧，怎么打？” 上官雪晴犹豫了一下：“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莫小川一抬手：“去隔壁店里面打！” 说着，莫小川就把原先老朱大盘鸡店的装修人员都给打发走了，反正这里还没装修好，大不了打完之后重新再弄呗。 反正钱也是上官家给的，就当给这位上官大小姐行个方便了。 有钱就是这么大气！ 很快，莫小川和阿龙就把战场给清理了出来，老朱的这个店铺虽然不算太大，也至少有个四五十平米了，作为一个挑战擂台绰绰有余。 双方各就各位，宋七七手中抄着一块板儿砖，气势汹汹。 而上官雪晴却是盈盈而立，白衣胜雪，气质恬静。 “开始！” 伴随着莫小川话音落下，上官雪晴率先出手了。 只见她双手猛地在身前舞出了片片残影，在刹那间就结成了六道手印，随后骇然向着宋七七一指！ 顷刻间，一条恐怖的沙龙凭空而起，张开大嘴就朝宋七七的脑袋咬了下去！ 轰！ 恐怖的音爆在场中轰然而起，然而，宋七七却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了原地。 令上官雪晴双瞳微缩。 因为她并不知道，宋七七或许别的什么都不太会，但却自带一项极其恐怖的天赋技能。 法术免疫！ 而刚刚莫小川才特意向阿龙确认过，上官家所谓的御灵术，便是法术攻击！ 所以从一开始，宋七七便立于不败之地！ 下一刻，便轮到宋七七出手了。 她的攻击没有上官雪晴那般酷炫，但却充满了乡间小民的彪悍。 她直接将手中的板儿砖朝上官雪晴砸了过去…… 第两百零二章 小川儿收容所 “啪！” 上官雪晴非常轻松写意地躲过了宋七七这幼稚的进攻，使得砖头颓然砸在了墙壁上。 随后上官雪晴指间手印再度变化，平地起风，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条巨型长蛇，蛇尾一卷，便轰然缠住了宋七七的腰间，再奋力一绞！ 看那阵势，就算是一头猛犸巨象也能被绞得血肉模糊！ 然而，宋七七却连鼻子都没皱一下，立刻蹲下身子，捡了第二块板儿砖朝上官雪晴扔去…… “啪！” 仍旧没能砸中，宋七七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等着上官雪晴的下一波进攻。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一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虽然暂时看起来，宋七七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她把小学生打架的风采发挥到了极致，什么扔砖头啊，吐口水啊，估计下一步应该就是扯头发了。 就这种连招技能，寻常人是很难招架的。 可是…… 你们咋打个架还打成回合制了呢！ 你打我一下。 然后我打你一下。 绝不偷袭，绝不强攻。 人家梦幻西游好歹还有个连击技能啊！ 你们这手动得也太君子了吧！ 一时间，莫小川简直觉得这场战斗亮瞎了自己的狗眼。 而且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场架打的时间肯定很长…… 至少得等上官雪晴把蓝条儿耗完。 然后就到了肉搏阶段了。 你扯一下我的头发，我吐你一口口水，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有画面感…… 胜负还真是不好说啊！ 虽然宋七七法术免疫，而且在近战中经验十足，但架不住她身体素质不如上官雪晴啊！ 就宋七七那小身板儿，扯人家头发都还得跳脚呢，这怎么玩儿？ 当然了，宋七七还有一个强大的天赋技能，就是抗揍…… 想当初被莫小川一天摔个十七八回那都不是事儿。 所以到底谁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莫小川心里面也没谱儿。 但他希望宋七七撑得越久越好。 半个小时之后，上官雪晴的蓝条儿终于空了，双方展开了第一次贴身肉搏。 再半个小时之后，宋七七似乎也有些打累了，但莫小川还在一旁为她加油鼓劲儿。 “扯她裙子啊！” “撕她衣服啊！” “跳起来撕！对！用力啊！不要怂！” …… 非常遗憾的是，最后直到莫小川口干舌燥，宋七七和上官雪晴两人累得趴在地上再起不来，上官雪晴的那一袭白裙也还是保存良好…… 莫小川无比可惜地走上前去，只能无奈宣布双方打了个平手。 但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来日方长啊！ “你可以下次再来挑战，不过还是老规矩，你得先打过我徒弟。” 莫小川语重心长地劝道。 然而，上官雪晴却缓了缓说道：“如果挑战不赢，我就待在这儿不走了。” 闻言，莫小川既蛋疼又高兴，怀抱着无比矛盾的心情说道：“你肯定是偷偷从家里面跑出来的吧？你爹不管你？你不用上学？” 上官雪晴摇摇头：“我已经被保送进京华大学了，所以不用再去继续上课。” 此言一出，莫小川整个人都傻了。 保送？ 京华大学？ 扯淡的吧！ 就你这种脑子缺根弦儿的家伙，居然还是个学霸？ 但即便是莫小川也不得不承认，单以刚才上官雪晴的发挥，如果宋七七不是法术免疫的话，恐怕直接一招就被秒了啊！ 就算自己站在她对面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能赢啊！ 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就是这道理？ 所谓豪门世家的子弟都这么变态？ 天才就是这么练成的？ 莫小川无言以对，只能以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泪问苍天。 这时宋七七也摇摇晃晃站起来，沉声道：“在我没打过你之前，你可走不了！” 上官雪晴一如既往的冷静：“放心，我不走。” 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齐老板的伯鑫宾馆给兑过来，开个什么收容所之类的东西。 宋七七就不说了，鬼知道她哥啥时候回来，看样子是赖上自己了。 素素这边儿莫小川也没想好怎么安置呢，福利院肯定是不会去了，如果想要安排素素上幼儿园，那么至少得等她的病治好了再说，手续什么倒是好办，毕竟莫小川在派出所有人儿呢。 现在又来了个上官雪晴…… 这是要干啥啊？ 啊？ 再加上花花都能凑一桌麻将了啊！ 嗯……估计以在场这些人的智力水平来看，最后赢钱的肯定是花花。 哪怕上官雪晴是个保送京华大学的超级学霸。 至少在莫小川的心中，她也是个没脑子的学霸…… 不过小姑娘还小，身体还在发育，未来当个胸霸什么的还是有机会的…… 莫小川站在场中正胡思乱想着，打算把这俩姑奶奶先送到宾馆去住着，却听到宋七七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莫小川！你刚才教我的那些都不管用！” 莫小川揉了揉鼻子道：“你不懂！万事开头难！哪有那么容易就一步登天的？等明天你俩再打的时候，我再教你些更有用的！” 宋七七再次皱着眉头道：“真的？” “绝对是真的！我不都向耶稣发过誓了嘛！” “好吧。”宋七七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莫小川的诚意。 不过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莫小川却是被宋七七启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说起来，你这么扛打，还能扛住那上官雪晴的御灵术，是不是学过什么特殊的法诀什么的？” 宋七七摇摇头道：“没有啊，我长这么大，我哥什么都没教过我，这些战斗的技巧，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看着这野丫头一脸的自豪，莫小川已经懒得吐槽了。 就你那扔板儿砖、吐口水、扯头发三件套，也能算得上是战斗技巧？ 于是他转过头，又对上官雪晴试探着问道：“你们那什么御灵术，应该只有上官家的人能学吧？看起来倒是有点儿意思。” 要不说上官雪晴单纯呢，就这么明显的套话，她竟然就真的如实回答了。 “并不是啊，像我们家的一些供奉、长老什么的，也会御灵术啊。” 闻言，莫小川立刻眼前一亮。 他终于找到可以让花花学了用来自保的力量了！ 第两百零三章 偷师 天赋技能不可授。 因此不管是齐老板的冰天雪地，还是老污的肉身难毁，乃至于宋七七的法术免疫，都不可能被花花所学会。 但御灵术可以。 因为这不是天赋技能，而是通过后天学习所掌握的术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小川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才过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找到了让花花拥有自保手段的解决办法。 至少从现在看起来，御灵术是最好的选择了。 也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莫小川心里面很清楚，虽然上官雪晴说，她们上官家除了嫡系子弟之外，什么供奉、长老之类的也可以学习御灵术，但很明显，像这种上官家安身立命的手段，是很难传授给外人的。 上官兴可以给莫小川一个亿，但却不可能透露自己家族的修行秘法。 钱没了可以再赚。 但一个世家豪门的根基若是让人给掘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别看上官雪晴脑子缺根弦儿，但要是莫小川提出让她教授自己御灵术的话，一定会碰一鼻子灰。 人家只是性格单纯，并不是真傻好吗？ 所以莫小川想要得到御灵术，就只有一个办法。 偷师！ 当然不是让花花直接通过现场观摩来凭空领悟，而是莫小川先自己学会之后，再教给花花。 这里是清水街。 是莫小川的老窝。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算莫小川的领悟能力有限，但架不住他还有阿龙，还有陆先生，还有春姐，还有蒲老板等等一众妖界大佬啊！ 莫小川还真就不信了，凭借整条清水街的智慧，他会参不透这小小的御灵术？ 而接下来上官雪晴与宋七七的每一次战斗，都是莫小川偷学御灵术的机会！ 上官雪晴说，如果她赢不了宋七七，就不走了。 那么，她可能赢宋七七吗？ 至少在莫小川看来，难度很大。 如果按照今天的这种对战方式，恐怕再打上个十天半个月，两人也难分胜负！ 虽然这么一来，莫小川的酒吧扩张计划就只能一再推迟了，但为了御灵术，谁还管得了这个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对上官雪晴的态度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标志性的笑容瞬时间就挂在了脸上。 “那个，上官小姐，虽然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但估计你这次偷偷跑出来，手上很拮据吧，没关系，远来是客！如果你要是缺钱了，可以跟我说，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吃住我都包了！” 上官雪晴有些呆呆地看着莫小川，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咳咳……”莫小川发现自己的热情好像有些太过了，赶紧转而道：“虽然此番你是为了挑战我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与小徒之间的战斗，也让她受益匪浅，我莫小川一向是以仁义走江湖的，既然你拿出了诚意，我自然以诚意报之。” 闻言，上官雪晴不禁轻轻抱拳道：“没想到莫老板竟如此高风亮节，看来之前是我对你多有误会，不过这场挑战还是要继续的。” “继续！”莫小川赶紧点头道：“当然得继续！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能再见上官家的御灵之术，这对我的修为也是一种增益啊！” 上官雪晴疑道：“莫老板以前与我上官家的御灵师交过手？” “不曾。”莫小川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近距离感受过这一术的玄妙之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并没有说谎。 毕竟当初上官家的御灵师在暗狱帮助计蒙逃狱时，他也在场…… 但这番话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自然就变了味，不禁让上官雪晴惊道：“原来莫老板对我上官家的御灵术也有研究？” 莫小川笑了笑，却没有搭这茬儿。 两阵交锋，攻心为上。 为了要让上官雪晴在接下来对宋七七的战斗中使出浑身解数，不至于丢了御灵师的招牌，莫小川直接就给自己竖起了一座神秘高人的丰碑，永垂不朽…… 反正暂时看起来，上官雪晴是被莫小川给忽悠住了。 至于莫小川最后能不能偷师成功，明天自见分晓。 把宋七七和上官雪晴送回宾馆之后，莫小川总算是把清水街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慢慢悠悠地回了学校。 说起来，自从素素被绑架之后，莫小川又是好几天没回宿舍住了。 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跟班上的同学就渐行渐远了啊…… 这与莫小川的初衷不符。 所以他决定接下来一定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希望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是山海一脉的妖怪也好，还是其他体系的妖怪也罢，都能安分一些，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回到寝室之后，莫小川发现破天荒地大家都在，原因是张明强看上了一个同专业的妹子，大家正在为他出谋划策呢。 这就是青春的荷尔蒙啊，向天鹏刚开学没多久就勾搭上了教历史课的老师，最后竟然还真的追求成功了。 现在轮到了张明强。 可问题在于，对方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的，女，朋，友…… 莫小川虽然对于其他人的性取向选择并没有任何偏见，更不会指手画脚，但想要把一个弯掉的妹纸给掰直，这事儿光是听一听就觉得难度很大啊！ 更何况要掰直她的对象还是张明强这么一个要颜值没颜值，要才华没才华，要学习没学习，长得像只非洲越狱兔的家伙。 对此，莫小川哪怕自称为泡妞儿界的理论大师，也着实给不出任何建议。 嗯，貌似这事儿可以问问宸姑娘啊。 不过很可惜，莫小川没有宸姑娘的电话。 所以面对张明强那双求知若渴的目光，莫小川只能苦笑着道：“这个，实在不行，就先投其所好吧，那妹子平时喜欢干嘛？” 张明强挠了挠后脑勺，殚精竭虑地想了好半天才说道：“好像是，喜欢演戏？我前两天上课的时候还偷听到她说要去参加学校举办的一个什么，话剧大赛之类的比赛呢……” 莫小川一愣：“话剧大赛？你确定？” “应该……”张明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 闻言，莫小川顿时一拍桌子：“那这事儿就有戏了！” 第两百零四章 话剧大赛 张明强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叫做徐菲儿，跟莫小川他们同级、同专业，但不同班。 单从长相上来说，绝对算不上系花儿，但却属于耐看型的那种，个字不算太高，打扮也并不显得中性。 莫小川关于怎么追女孩儿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更何况是想要把对方掰直，这难度系数简直突破了天际。 所以他还是只能先以常规的手段来试探试探。 共同爱好，这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子曰：要让一个女孩儿爱上你，要么，让她对你产生强烈的好奇，要么，就让她对你产生强烈的崇拜。 莫小川决定把张明强打造成一位影帝…… 嗯，只是一个校级的话剧大赛，貌似冠以影帝这种称号有些夸张了，不过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吧。 这件事情难吗？ 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 只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张明强也报名参加话剧比赛。 第二，张明强能拿出有竞争力的表演。 最后，张明强得到冠军。 这就像你爱听歌，爱唱歌，那么自然就会去关注那些唱歌唱得好听的人，你喜欢画画，那么你最崇拜的人，也一定是一位画家。 莫小川不知道徐菲儿的表演实力如何，反正他是准备玩儿一把大的了。 在前面提出的三个条件中，第一个是最简单的。 然后只要张明强能做到第二点，那么莫小川就敢保证他的冠军席位！ 毕竟…… 他就是这次话剧大赛的赞助商！ 而且是唯一赞助商！ 只要张明强的表演不是太差，他完全可以把冠军直接给内定了！ 也就是传说中的，黑幕。 比赛嘛，哪儿还能没点儿黑幕呢…… 更何况这还是表演类的比赛。 娱乐圈儿不都是这样的吗？ 张明强这边儿还有点儿懵，他没明白怎么就有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小川那张信心十足的脸，他心里面也跟着踏实了很多。 “如果你真的想要追到徐菲儿的话，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会，接下来这段时间，你都必须百分之百听我的。” 闻言，张明强不禁呆呆地点了点头。 凭良心来说，其实张明强对莫小川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架不住人莫小川声名在外啊！ 两次荣获市委领导表彰，刚开学就拿了优秀团员，现在所有任课老师点名都是自动跳过莫小川的名字，默认其全勤的，这种神操作，简直就是直击灵魂啊！ 所以哪怕向天鹏的成功案例就摆在面前，张明强也更愿意相信莫小川…… 不过暂时莫小川还并不打算告诉张明强要让他做什么，因为在这之前，莫小川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他首先约着贾玉玲、鸡哥和汤瑞三人在小排练厅见了个面。 今天不是曲艺团的常规训练时间，所以等莫小川到的时候，总共就他们四个人。 粗略算一算，莫小川近期已经连续缺席了四五次训练了，不过这事儿鸡哥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们也没期望莫小川有多好的表演天赋。 一位团长，两位副团长，被一个小小的新生团员随叫随到，这事儿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信。 但如果把莫小川纯粹看做是话剧大赛的赞助商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大赛的初选还有一个星期就正式开始了，然而如果不是今天张明强提起的话，莫小川都还不知道这事儿，所以贾玉玲他们在看到莫小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虚。 汤瑞第一个迎了上来，连连道：“小川儿啊，怎么今天想起我们来了？是不是还念叨着男主角的事儿呢？放心啊，剧本儿已经在写了……” 莫小川笑笑道：“没关系，剧本可以慢慢儿写，慢工出细活儿嘛，这个我懂。” 汤瑞点点头：“要不怎么说你有潜力呢，就这觉悟，已经可以算是咱们学校一线巨星了。那既然不是男主角的事儿，肯定就是话剧大赛的事儿了吧，怎么，莫老板准备再加点儿投资？” 要不怎么说汤瑞是个老油条呢，这一上来就先把莫小川先捧了上去，再假装用开玩笑的方式把话剧大赛报备了一遍，就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手段，不去官场上混一混都屈才了。 但这次莫小川却没跟汤瑞绕圈子，而是笑道：“加投资？可以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闻言，汤瑞倒是愣了，还是贾玉玲率先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条件？” 莫小川直截了当地说道：“冠军我来定。” “这不可能！”鸡哥第一个就出言反对道。 贾玉玲也皱了皱眉头道：“小川儿，我知道你是咱们这次比赛的赞助商，但是……” “我再加五千。” 话音落下，场中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别以为这五千块就少了，要知道，一开始莫小川跟他们仨敲定的赞助费总共也就五千！ 因为说实在的，别看这比赛的名头挺大，而且还是校级的，但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并不多。 首先地方不要钱，只要团委审批就行了。 设备和人工也不需要钱，设备是学校的，人工是曲艺团的。 什么道具、服装之类的都是参赛者自备。 关于评委，无非就是请几个传媒学院的老师，再加上贾玉玲、鸡哥和汤瑞三个人就齐全了。 一分钱都不用花。 所以真正花钱的地方，其实是给各个参赛队伍的奖励，比如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还有什么最佳男主角、最佳剧本、最佳团队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奖项。 再加上可能比赛完之后的聚餐费什么的。 五千块钱绰绰有余。 在大学里，大家伙儿的平均月生活费也就在一千上下而已啊！ 而现在莫小川直接把赞助费翻了个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前几名的奖项可以直接发奖金了！ 这无疑将吸引更多的参赛者。 同时也意味着赛后的聚餐可以从自助烤肉升级为火锅了…… 要说贾玉玲和汤瑞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鸡哥显然不是个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毕竟他创办这次比赛的初衷，是为了选拔人才。 “川儿，这不是钱的……” “加一万。” 莫小川终于切身感受了一次用钱砸人的感觉，简直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这一次，就连鸡哥也不得不沉默了。 莫小川直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至少在娱乐圈儿，没有什么冠军是买不来的，如果真的买不来，只能说明你出的价还不够高…… 反倒是鸡贼的汤瑞，觉得好像还有再涨涨价的空间，立刻学着鸡哥开口道：“不是，小川儿，你这也太……” 闻言，莫小川顿时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当我没说过。” 说完，莫小川转身就走，见状，汤瑞整个人都傻了，愣了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莫老板留步啊！咱们再商量商量啊！一万！就加一万！冠军你拿走！莫老板……” 第两百零五章 恐怖的幕后团队 莫小川拿一万块钱把话剧大赛的冠军给买下来了。 划不划算他不知道，反正现在的他也不差这点儿钱。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但这只是第一步。 因为如果最后张明强的表现不足以服众，黑幕得太过明显，那么只会适得其反，非但无法在徐菲儿那里刷到好感度，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厌恶。 所以接下来张明强所能够拿出来的作品同样很重要。 即便得不到当之无愧的第一，至少也得是个前三的水准吧。 这样莫小川这个冠军才能给得理直气壮。 张明强不是专业学表演的，但好在他来自青宁市，所以普通话说得还是非常标准的，这是一切的基础。 接下来，莫小川主要得从三个方面着手。 首先是他得找到一个好的剧本。 其次是他得想办法提高张明强的演技。 最后，与张明强搭档表演的其他人也不能太差了。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其中最简单的，是找其他演员。 毕竟莫小川现在就是曲艺团的成员，他完全可以找白秋这样的老团员来给张明强搭戏。 至于剧本和演技的事情，莫小川也已经有了主意。 他走出小排练厅之后，直接拿起手机给秦未央打了个电话。 “喂？秦大影后吗？没在拍戏啊？是这样，我这边儿想找你帮一个小忙……”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莫小川就拉着张明强逃课了。 两人走出学校大门儿，就直接去了旁边的一家酒店，把张明强搞得一愣一愣的。 “川儿，你不会是用了什么违法犯罪的手段，把徐菲儿给迷晕了，让我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吧！”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想啥好事儿呢！” “那你这是……”张明强一脸的担忧。 “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小川决定先卖一个关子，好待会儿给张明强一个惊喜。 但事实证明，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所以差点儿变成惊吓…… 当莫小川敲开房门，张明强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秦未央的时候，直接两眼一翻，嗷儿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幸亏莫小川手疾眼快，这才没让张明强一脑门子撞在地上。 如果房间里面只有秦未央一个人的话，那么这还好说，关键今天秦未央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莫小川扶着张明强，干笑着道：“呵呵，这孩子心理素质不太行，估计是见着偶像太激动了，各位见谅啊……” 屋里面的其他几位估计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一时间都愣了。 秦未央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大家提到的莫老板，莫老板，这位是中戏专门儿负责教表演的老师，黄老师。” 莫小川抬眼一看，对方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是个严肃的老头子，相反，竟然是个年纪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大美女。 于是莫小川一手架着张明强，一手探到了黄老师面前，笑着道：“您好您好。” 黄大美女估计是被莫小川的这番架势给逗乐了，先是捂嘴轻笑了一声，这才跟莫小川握了握手道：“莫老板好。” 秦未央接着走到一个干瘦男子的身边，继续介绍道：“这位是京城知名话剧团，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 莫小川平时不怎么看话剧，之前确实没听过开心饺子的名号，不过昨天晚上他拿手机查了查，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在话剧圈儿里面非常知名的团体，顿时肃然起敬。 为什么会选择开心饺子，其实莫小川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因为开心饺子最擅长的话剧类型是喜剧。 而相较于其他主题比较沉重的话剧，喜剧无疑是很容易“得民心”的，尤其在演出的时候，观众的反应会比正剧或者悲剧更加强烈一些。 当然，如果是正儿八经评奖的话，在同一档次下，喜剧其实是很难与其他类型相争的。 可这次话剧大赛的奖项，已经被莫小川给内定了…… 莫小川精心为张明强挑选了一个喜剧的剧本，就是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张明强的表演难度。 这并不是说喜剧演员的演技就差了，而是对于业余表演人员来说，门槛会低一些。 毕竟喜剧的呈现最主要还是依靠台词、肢体与现场道具。 情绪的渲染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剧本好，张明强到时候别出太大的错儿，再加上这些天的演技特训，至少莫小川觉得，这事儿能成！ 那么，剧本儿方面会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因为莫小川这次是直接拿的人家开心饺子团队的成熟作品！ 《华生贼倒霉》！ 什么叫成熟作品？ 就是人家已经在话剧演了成千上百场，经受了时间和观众考验的作品！ 所有不好笑的地方都被剔除掉了，所有好笑的台词都被保留下来了。 现如今仍旧作为剧团保留节目的作品。 就这种剧本，拿出来跟其他参赛队伍比，根本就是碾压级的！ 就问你恐怖不恐怖？ 而且话剧不比小品、相声、电影、电视剧，一般来说，你在网上是很难找到视频资料的。 完整的剧本儿就更不用多说了。 你一个字儿都看不到。 所以对于邮大的学生们来说，这么一出话剧，他们绝对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反正大赛也没要求一定要用原创剧本，别说学生了，莫小川敢保证，就是评委他也没看过啊！ 所以关于作品的质量，莫小川是怀抱着绝对的信心的。 那么最后，就只剩下关于张明强演技的提高了。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有中戏的老师，开心饺子的导演，再加上一位货真价实的超一线影后。 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张明强在这三人的调教下还开不了窍的话，莫小川只能说他跟徐菲儿有缘无分了。 当然了，现在的张明强还两眼一黑，晕倒在莫小川那温柔的臂弯中…… 莫小川也是真做得出来，在与黄老师、周舟简单交流了一番之后，便把张明强扔在沙发上，扬长而去了。 也没等张明强醒来。 毕竟相比起给张明强解释情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就交给秦未央吧。 他要去看宋七七和上官雪晴打架了…… 第两百零六章 强势围观 经过一夜修整，宋七七和上官雪晴都已经恢复好了状态，随时可以开始第二轮决战了。 地方还是在老朱原先的大盘鸡店里。 嗯，现在已经算是莫小川的店了。 但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莫小川让阿龙斥巨资在现场布置了五六台摄像机！ 就跟球赛的现场直播一样！ 感觉再加上一名现场解说就完美了啊。 “伟大的宋七七选手！她继承了山海一脉的光荣传统，应龙、钦原、开明兽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宋七七一个人她代表了山海一脉的悠久的历史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面对宋七七和上官雪晴的疑问，莫小川的解释完美无缺。 “如果只是单纯的战斗，而不去总结这一场战斗的经验教训的话，那么你们的这场战斗就是没意义的，难道你们事后就不想知道自己哪里发挥得不好，对手又暴露出了什么问题吗？我这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后能有方向地进行总结，最后才能进步！” 此言一出，上官雪晴顿时对莫小川肃然起敬，她觉得这位山海裁决使的心胸简直太坦荡了，好像对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徒弟会输给自己，砸了山海一脉的招牌一样。 面对这样的对手，看来自己也得拿出看家本事了呢！ 而宋七七则更加现实一些，问出了一个直击莫小川灵魂的问题。 “要是我们在战斗的过程中，把这些摄像机打坏了，你不会让我们赔钱吧？” 莫小川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野丫头最近智力见长啊！ “不会，当然不会，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着，莫小川又赶紧让阿龙安排人把摄像机拉远了一些…… 而就在距离山海酒吧不到五十米的唱乐迪ktv豪包中，蒲老板、春姐、齐老板、陆先生，再加上余逆，总共五人，正对着眼前的大屏幕发呆。 桌子上没有酒，倒是摆了四五个大果盘儿，还有余逆从自己店里面拿来的一堆进口零食。 蒲老板今天没有唱歌，而是在忙着嗑瓜子儿，或许这就是余逆的最终目的。 陆先生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没人敢打扰。 有齐老板在，包厢里面连空调也不用开了，时不时还能看到空中飘过几片雪花儿，简直就是自带特效加成。 不过可惜没有观众。 余逆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满心期待着战斗开始。 至于春姐，则百无聊赖地修着手指甲，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如果莫小川在场的话，一定会担心这么尖的手指甲在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容易抠破纸…… 不多时，画面中的莫小川和阿龙已经消失了，宋七七和上官雪晴也摆好了架势，激动得余逆接连吐了好几个泡泡，开口道：“快开始了！快开始了！” 闻言，春姐默默收起了指甲刀，陆先生也睁开了眼睛，场中就只听到蒲老板一个人嗑瓜子儿的声音，简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陆先生、春姐、余逆和齐老板整齐划一地转过头，盯了蒲老板一眼，于是场中顿时清净了。 齐老板走上前拍了拍屏幕，撇着嘴道：“老蒲，你这儿设备不行啊，咋没声儿呢？” 蒲老板丢下瓜子拍了拍手：“这可不怪我，小川儿那边传过来的就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蒲老板的这一手甩锅可谓出神入化，立刻就让齐老板无语凝噎了。 就在这时，余逆欢欢喜喜地吐了个鱼泡泡，说道：“都别吵了，开始了！” 说话间，在众人前方的屏幕上，宋七七已经一扳手朝上官雪晴砸了上去，正式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从这一手就能看出，宋七七这个野丫头已经从上一次的战斗中吸取了经验教训，把自己的装备从板儿砖升级为扳手了。 而且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君子，上一次上官雪晴先出的手，这一次就换成了宋七七。 就跟大家下五子棋的时候一样，有来有往，公平较量。 不过哪怕扳手在杀伤力上比转头上了一个档次，但从本质上来讲，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所以依旧被上官雪晴轻松闪开。 接下来重点来了。 包括陆先生在内的五位老板，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上官雪晴的双手上。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而上官雪晴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仍旧是以御灵手印开局，一上来就掐了一个十八罗汉晶清诀，嗯，名字可能不太对，反正就是这意思吧。 顷刻间，场中飞雪漫天，一根根令人胆寒的冰锥从四面八方朝宋七七宣泄而去。 齐老板第一个开口道：“暂时看起来，对方应该是调用了元素之力，用空气中的水元素凝结的冰霜效果，不过我没看破跟她手印之间的关系。” 齐老板对于冰雪之力最为熟悉，自然也最有发言权。 正说着呢，那边的宋七七轻而易举免疫了这一波法术攻击，然后又掏出了一坨铅球，轰然朝上官雪晴砸去。 鬼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邮大的体育器材管理处偷来的…… 但这一次上官雪晴却没有直接躲开，而是在身前荡开了一层水雾，包裹住了铅球，先将其减速，然后猛地一个反弹，朝宋七七扔了过去！ 这仍旧是御灵术的手段，却在上官雪晴的手中从术法攻击转换为了物理攻击，不得不说，这位上官家的大小姐在战斗意识上并不比宋七七差多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先生和春姐同时咦了一声。 随后两人转头对视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意。 蒲老板嚼完一块儿肉脯，虚心求教道：“怎么了？” 春姐暗暗皱眉道：“她刚才用的这一招有点像上古佛家的手印，但产生的五行之力却是相反的。” 蒲老板一脸茫然：“我还是没听懂。” 陆先生随后解释道：“我也觉得刚才她这一下儿有点像莲火观音的起手式，但她最后所呈现出来的却是浮水之意，两者完全相悖。” 闻言，余逆也不禁疑道：“难道这上官家的御灵术，还跟上古佛家扯上关系了？” “不好说……”陆先生摇摇头：“再看看吧。” 话音落下，屏幕上的宋七七正狼狈地闪过自己拿来的铅球，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上古神兵——狼牙棒。 然后好像是张开嘴大叫了一声，直接举棒就朝上官雪晴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齐老板不禁目瞪口呆地感叹道：“我就想知道，她刚才是把这狼牙棒藏在哪儿的？” 第两百零七章 错过的电话 宋七七与上官雪晴的第二次较量毫无悬念的，再次以平局收场。 至于齐老板的那个问题，其实根本就算不上问题。 因为宋七七并不是普通人。 她的哥哥，是咸鱼群的诸位大佬之一。 所以别看宋七七浑身上下都很寒酸，其实身上藏了一件灵器！ 而且是空间类的！ 如果她愿意卖的话，恐怕身家立刻就不止一个亿这么简单了…… 把精疲力尽的宋七七和上官雪晴送回去之后，莫小川又跟素素玩儿了会儿，就赶紧马不停蹄地去找蒲老板他们了。 “怎么样？” 当莫小川走进包厢中的时候，陆先生五人正在研究战斗的回放呢。 这次莫小川可是下了血本儿，专门斥巨资买来了高速摄像机，就是为了可以完完整整地，把上官雪晴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多亏了这些高科技设备，才能让陆先生他们把上官雪晴在战斗中所用的全部手印都一分不差地复刻出来。 但从众人脸上的凝重之色来看，似乎情况并没有莫小川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齐老板第一个开口道：“这上官家的御灵术比我们之前所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一些，打个比方来说，咱们现在看到的都只是招式，但在这小姑娘身上应该还有一套与之相匹配的内功。” 莫小川一点就通，皱着眉道：“没有内功不行吗？能不能用山海意来代替？” 齐老板打了个响指，点点头道：“聪明，这不，几位老板就在研究这事儿呢。” 莫小川一愣：“那齐老板你……” “我不擅长理论研究。”齐老板也是干脆利落。 于是莫小川懂了。 这家伙纯粹就是来蹭吃蹭喝，顺便当一个围观群众来了。 嗯，再顺便来当一个行走的空调。 不过齐老板不懂，莫小川同样不懂，所以水冶别嘲笑谁。 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等。 只是这一次，莫小川等待的时间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陆先生、春姐、蒲老板，再加上余逆四人整整讨论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得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我们还需要再多看几次她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变化。” “呃，那就等她们俩下次再打的时候再看看呗？” “基本上是这样的。”余逆妹子一脸的郑重其事。 莫小川心里面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要是这御灵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给偷师的话，上官家也不可能屹立京城这么久不倒了。 “行吧，那就下次再说。” 莫小川倒是干脆，直接就让大家散伙儿了。 离开唱乐迪，莫小川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张明强那边怎么样了，却有些奇怪地发现，今天在豆豆奶茶店的门口，竟然没有看到老污的小推车。 虽然之前莫小川已经承诺了在清水街上给老污一个店铺，以回报当日他在杨天笑踩场时所作出的牺牲，但现在清水街的整修工作还没彻底完成，所以就暂时搁置了一下。 要知道，这家伙自从来了清水街之后，为了跟邮大的美女们搭讪，可是从来没有不出摊儿的情况发生。 难道昨天跟着傻谬去洗浴中心把身子给搞虚了？ 一向在口头上把自己吹嘘得能操天日地的老污，要是栽在了洗浴中心，这可是一件非常值得嘲笑的事情，所以莫小川赶紧就去找肖豆打听八卦了。 “老污呢？今天怎么没出来炸土豆？” 闻言，肖豆也是一愣，耸了耸肩膀道：“不知道啊，昨天这货就没回来，估计是跟着那个什么报社的主编玩儿嗨了吧。” “难道是被哪位姑娘给搞虚了？” “那我可得好好拜访一下那位姑娘了。” 莫小川和肖豆俩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最后莫小川决定打电话给傻谬问问内幕。 不过他才刚刚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翻开通讯录呢，屏幕上就突然亮起了汪科长的名字。 见状，莫小川顿时一拍脑门儿。 自从计蒙跑了之后，他回到清水街就一直忙里忙外的，竟然把这家伙给忘了！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老汪现在应该还留在山城吧！ 接起电话，莫小川赶紧赔罪道：“喂？老汪啊，实在对不住啊，我自打回了学校之后啊，就一直……”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这边说完，汪科长就将他打断道：“莫老板，先不说这个，我问问你啊，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曾相的人啊？” “曾相？”莫小川愣了愣神，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是有些耳熟，片刻后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这不就是他和宋七七去南西大学救素素的时候，在缙云山遇到的那位健身狂人，香蕉君吗！ 于是莫小川立刻应道：“嗯，算是认识吧，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了？” 汪科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莫老板要不你来一趟刑侦队，这个事儿在电话里面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莫小川听得一头雾水，沉声道：“怎么，这个曾相犯了事儿被你们抓进去了？然后拿我的名头来当免死金牌？” 汪科长叹道：“恰恰相反，我们今早在缙云山发现了一具尸体，就是曾相的，我们从他手机里面看到了跟莫老板你的通讯记录。” 闻言，莫小川不禁再次一愣。 曾相的确是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 因为当初莫小川曾经向曾相承诺过，如果他遇到了难事儿，可以到清水街找自己，算是莫小川对于这位香蕉君在救素素，杀姑获鸟时所提供帮助的一种回报。 事实上，后来曾相也的确去了一趟清水街。 就在莫小川与他分别的第二天。 不过当时莫小川和郝德正忙着追捕吴进荣，实在的没有分心的机会，随后莫小川又去了趟京城，跟计蒙斗智斗勇，不知不觉间就把曾相的事儿给搁置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莫小川压根儿也不知道当天曾相去清水街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让阿龙告诉了曾相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曾相后来并没有联系过莫小川。 现在根据汪科长所提供的通讯记录。 其实曾相是给莫小川打过一通电话的。 只不过那通电话没有打通。 因为当时的莫小川正在前往京城的飞机上…… 而那也是曾相用手机拨出的最后一通电话。 之后，他就死了。 第两百零八章 残缺的尸体 莫小川怎么也没想到，曾相竟然死了。 而且是被人给谋害的。 曾相的死，与他当日来清水街找莫小川求助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莫小川不知道，但心情却有些沉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和曾相其实并不熟悉，莫小川除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本体是一只香蕉精之外，其余对他一无所知。 但在解救素素，击杀姑获鸟的过程中，曾相的确给莫小川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所以此时的莫小川有些后悔，如果当日他回清水街见了曾相一面，或者哪怕只是通了一个电话，是否就可以改变曾相的命运呢？ 说到底，曾相的死究竟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莫小川摇摇头，心中没有答案。 那么会不会跟姑获鸟的死有关呢？ 会不会是岛国的间谍动为了给姑获鸟报仇，所以下的手？ 这个不好说…… 但确实是一个可供调查的方向。 怀抱着一丝愧疚，莫小川又一次来到了市刑侦队，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郝德的办公室，正看到汪科长坐在沙发上啃着一只烤鸡。 “老汪，你这胃口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啊。” 听到声音，汪科长抬起头来，连连对莫小川招呼道：“莫老板来啦？要不要尝尝？这家烤鸡的味道真不是盖的……” 莫小川摆摆手，走到郝德身边，问道：“郝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郝德苦笑道：“小川儿你可不厚道啊，之前吴进荣的案子，是你逼着我们警方对外公布消息的，结果直接把吴进荣给逼死了，让我们承受了社会各界的指责，你倒好，直接脚底抹油，跑回南山当你的山大王去了。” 莫小川一撇嘴：“吴进荣肯定不是自杀的……应该说，即便他是自杀的，肯定也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算了，这事儿先不提了，我之后不是让宁天王替你们扛子弹去了么……” 郝德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莫小川这番话的意思，那边汪科长咬着一根儿鸡腿就问道：“宁涛的绯闻是你策划的？” 莫小川摆摆手：“朋友帮忙而已。” 闻言，汪科长顿时向莫小川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莫老板路子野啊！” 莫小川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才说道：“还是说说曾相的事儿吧，人是怎么死的？” 郝德拿出几张现场的照片摆在莫小川面前，说道：“尸检结果现在还没有出来，不过这起案子很恶劣，应该不是普通人做的。” 莫小川一开始没听懂郝德这句话的意思，但在看了照片之后懂了。 照片上的曾相死状非常惨烈，尸体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和躯干部分，四肢都被切去了，而且胸前还有一个巨大的豁口，似乎连脏器都被掏空了！ 莫小川真是不知道，在看过如此恐怖血腥的现场之后，汪科长是怎么还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的。 要不怎么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莫小川自认心理素质已经够强了，但跟汪科长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啊。 “看这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仇杀，要么……” “是变态杀人狂做的。”郝德下了定论。 汪科长这会儿已经啃完了一根儿鸡腿，擦了擦油渍渍的嘴角，开口道：“我觉得是变态杀人狂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因为在曾相的身上并没有出现被拷打折磨的迹象，而且你仔细看看照片，不觉得曾相的表情很……安详吗？” 莫小川皱着眉头拿起照片，发现果然如汪科长所说，在曾相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苦或者恐惧，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想看看尸体。” “走吧，我陪你去。”说着，汪科长舔了舔手指，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两人走出郝德的办公室，莫小川却突然放慢了脚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汪，实话实说，你为什么会对这起案子感兴趣？” 汪科长没有正面回答莫小川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既然你跟曾相见过面，那么，你应该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吧？” 莫小川点了点头，却没有直说曾相是一只香蕉精。 汪科长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本我留下来是为了清查关于岛国间谍的事儿的，所以今早才会跟警方去了缙云山，处里面的人已经将大部分留在木屋里的证据都带走了，而且封锁了现场，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曾相的尸体短时间内恐怕不会被人发现。” 莫小川没有接话，等着汪科长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在木屋的废墟里发现的尸体，当时跟我一起去的几个小同志都被吓坏了，还有人以为曾相是被什么猛兽给袭击了，所以尸体才会残缺不全，可你觉得，在缙云山，有这种猛兽吗？” 莫小川摇摇头：“曾相不是普通人，而且身体素质极好，就算真的有猛兽，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错。”汪科长点头道：“事实上，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像曾相那样的尸体了。” 闻言，莫小川顿时目色一怔：“你的意思是……” 汪科长一脸严肃地说道：“在一处，我们近些年一直在追捕一位手段极其凶残的吃人狂魔，代号，厨子。” 莫小川从汪科长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吃人狂魔。 代号，厨子。 “你是说，曾相尸体残缺的部分……” 汪科长点点头：“以往被厨子所杀掉的人，也是会缺少四肢和脏器，因为都被他吃了。” 闻言，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惊声道：“所以当初你带我去红果树瀑布，其实是为了……” 汪科长面露歉意道：“不错，我当时听说饕餮会出现在黔州，就想着带你去碰碰运气，因为我知道饕餮是你们山海一脉的人，她伤不了你，带上你的话，把握会大上很多，可惜……” “饕餮并不是厨子。” 莫小川倒是没有为此而生气，毕竟洞天福地一行，他收获颇丰，如果这也算是被利用了的话，那这种利用多来几次也是极好的。 不过让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汪科长也并未因为没能在黔州抓到厨子而显得失落，相反，在他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饕餮确实不是，但这次曾相的死，倒是让我觉得，或许……厨子来了山城！” 第两百零九章 厨子（上） 莫小川从来没有见过汪科长如此严肃的样子。 上次汪科长对战蛊雕的时候，莫小川并没有能够亲眼目睹。 后来在洞天福地中，汪科长的战斗力也没能得到充分的施展。 因为当时在场的有莫小川，还有宸姑娘，汪科长本来就是大伤初愈，根本就插不进手去。 所以这还是莫小川第一次见识到汪科长浑身汹涌不止的杀气。 纯粹是因为这个厨子是mss追捕了多年的凶犯吗？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好像在汪科长的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莫小川没有去问汪科长为什么这么想抓到厨子，又是否完全出自一位执法人员的正义感。 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汪科长的肩膀，开口道：“如果真的是这个什么厨子干的，既然他敢来山城，咱们就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闻言，汪科长身上的杀气稍敛，对莫小川还之一笑：“一定！” 两人轻车熟路来到技术科，苏婉正端着一碗刚刚泡好的泡面，准备写尸检报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能跟汪科长在吃上面一决雌雄的，恐怕也就只有苏婉了。 连吃饭的时间点儿都掐得如此精妙。 看到莫小川和汪科长进来，苏婉只能暂时先放下了手中的泡面碗，撇着嘴道：“尸检结果出来了。” 或许是出自于英雄间的惺惺相惜，汪科长不禁开口邀请道：“先跟我们说说，待会儿我请你吃火锅去！” 此言一出，莫小川明显看到苏婉的眼睛比刚才更亮了三分。 当然，对莫小川来说，他更好奇，汪科长才刚刚啃完一只烤鸡，是怎么还吃得下火锅的。 难道这就是吃货间的禁术吗？ 咒语是：我歇一会儿。 但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有了汪科长的这番承诺，苏婉立刻变得动力十足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换句话来说，就是被勒死的。但有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首先，死者的四肢是在生前被人切下的，他胸腹间的伤口也是在生前留下的，这说明凶手很可能具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否则在正常情况下，很难维系住死者的生命体征的。” 这一结论让莫小川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也就是说，曾相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断了四肢，开膛破腹的，而他的死因竟然不是失血过多，而是被人给勒死的！ 这说明，曾相在死前曾经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然而，苏婉的下一句话却令莫小川愣住了。 “除此之外，我还在死者的体内发现了过量的多巴胺，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让死者吸食了某种致幻试剂，让死者在生前一直处于某种高度的亢奋和愉悦状态。” 莫小川随之想到了照片上曾相一脸的安详，以及嘴角的微笑，他暗暗皱了皱眉，问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婉耸了耸肩膀道：“这就不是我的工作了。” 莫小川又转过头，想要问问汪科长，厨子之前所犯下的案子是否也是同样的情况下，但他却没能开得了口。 因为他分明看到汪科长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是他。” 汪科长的结论简洁明了，令莫小川冥冥之中生出了一些担忧。 苏婉走回到桌边，看了看那已经泡软了的面条，眼中透着一些可惜，问道：“是谁？” 莫小川叹道：“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一个叫做厨子的变态杀人狂魔。” 谁曾想，苏婉一听这个名字，立刻跳了起来：“厨子？就是那个吃了十二个人，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的吃人魔？” 莫小川一愣：“你也知道？” “当然了！”苏婉惊呼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厨子啊！在警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不过……你们的意思是，这人是被厨子给杀，不，是被厨子给吃掉的？厨子来山城了？” 莫小川苦笑着道：“怎么听起来像是你的偶像似的。” 说实话，在莫小川的印象中，苏婉一直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儿，见到她的时候，要么在打瞌睡，要么就是在吃东西，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吃货。 这还是莫小川第一次看到苏婉这么激动，所以不自觉地调侃了一句。 却不曾想，苏婉的回答令莫小川一阵不寒而栗。 “那倒谈不上……”苏婉耸了耸肩膀道：“我当时听说这个案子的时候，只是有些好奇，人肉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这话莫小川接不下去了，只能报之以苦笑，然而，另外一旁的汪科长却目色阴沉地说了三个字。 “不好吃。”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因为只有吃过了，才知道好不好吃。 这世上存在如厨子这样的吃人魔，莫小川可以理解，因为对方是心理变态。 这世上同样存在一些吃人的妖兽，比如化名为宸姑娘的饕餮，莫小川同样可以理解，因为那是妖兽。 可汪科长吃过人？ 光是想想莫小川就觉得头皮发麻，毕竟两人可是在一起吃过不少顿饭呢！ 苏婉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却是没有表现出如莫小川一样的震惊，只是疑声道：“真的吗？” 汪科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于是苏婉顿时一脸释然地说道：“那就好，不过这么一说，倒是把我给说饿了，你刚才是不是说要请我吃火锅来着？” 闻言，汪科长先是一愣，随后洒然一笑：“对，现在也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咱们边吃边聊，走吧。” 莫小川发现了汪科长的状态不太对，但现在又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把疑问压在了心底，打算将来再旁敲侧击一下。 三人很快来到火锅店，看着苏婉和汪科长喜笑颜开地点了一大堆什么羊肉卷儿、牛肉卷儿、猪肉卷儿的，莫小川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趁着菜还没上，莫小川不禁问道：“好吧，现在谁能先告诉我一下，这个厨子，到底在之前都犯了些什么案子？” 第两百一十章 厨子（下） 山城人民对于火锅的爱好无人能及，而且有意思的是，山城人民最喜欢的就是在夏天吃火锅。 火锅的热气，再加上本来就炎热的空气，一顿火锅吃下来，但凡空调不是那么给力，就能让你把内裤都给吃湿了。 可山城人民就是这么乐得其中，乐此不疲。 这会儿莫小川他们所在的火锅店当然不是老朱的那家，而是市刑警队附近的袁庄火锅。 也算是山城知名的火锅连锁店了。 虽然这会儿是大中午的，但店里面的生意还是挺不错的，差不多坐满了八成。 莫小川三人特意选了个角落处的位置，虽然菜还没上，但火锅升腾的水蒸气已经把汪科长的眼镜都给蒙上了一层白雾。 此时听到莫小川的疑问，汪科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拿衣服擦了擦，然后用眼角瞥了苏婉一眼，问道：“外界都是怎么传的？” 苏婉纠正道：“准确的来说，我们可不算外界，这案子又不是你们mss一家调查的。” 汪科长扯着嘴角笑了笑，重新戴上了眼镜：“好，那就分享一下你们警方这边的信息吧。” 对此，苏婉张嘴就来：“厨子第一次作案，是在三年前的津城，受害者总共有三位，年纪从19岁到23岁，两男一女，一开始的第一名死者只是缺少了一条右腿，到第三位被害人的时候，已经是切断四肢了。” 汪科长点点头，示意苏婉继续。 “两年前在绿城，厨子再次犯案，被害人同样是三位，依旧是两男一女，作案手段与之前一样，都切去了被害人的四肢，但这一次警方查到了厨子的行凶地点，是在一间普通的民房中，并且在冰箱里面找到了其中一名死者的腿部肌肉组织，不过据说当时已经被做成了炒肉，厨子之名便由此而来。” 听到这里，汪科长已经有些意外了：“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苏婉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得意，只是稍微发了下呆，只是便继续说道：“去年在江城，这应该是厨子所犯下的最著名的一个案子了，这一次他吃掉了一家三口，包括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而且是趁着休假期间，直接在被害人家中，将他们杀害后进行烹煮的，不过警方并没有发现被害人骨骼，这一次也没有发现四肢的肌肉纤维，只是在案发现场的锅碗瓢盆中发现了三名死者的dna。” “最后，我们警方有记录的，厨子的最后一次作案，是在今年一月份的蓉城，作案模式稍有改变，这次他所挑选的三名被害人均为女性，年龄分别在18岁，28岁和38岁，一名成绩优异的大学生，一位画廊经理，以及一位互联网公司的技术高管。” 汪科长轻轻鼓了鼓掌：“我觉得法医这个工作对于你来说真是太屈才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一处？” 对此，苏婉做出了非常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兴趣。” 汪科长也不尴尬，而是顺着苏婉的话往下说道：“你前面说的都没错，结合这一次曾相的死，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厨子的作案手段，升级了。” 莫小川点点头：“之前都是一年一次，现在已经变成一年两次了。” 汪科长叹道：“虽然我没怎么读过书，但我听好多犯罪心理学的专家都分析说，这是变态杀人狂的必然进化过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厨子的进度算是慢的。” 莫小川应道：“不错，如果按照苏婉刚才所说的，那么其实这个厨子是有一套自己的犯案标准的，比如一年只在同一个城市做一次案，每次只杀三个人，现在他突然打破了自己所制订的规则，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就跟蛊雕当初突然重新犯案的理由一样。” 苏婉一愣：“蛊雕是谁？” 汪科长没有接这茬儿，转而道：“不过你们警方有一件事情并不知道，虽然在这里说有些不合规定，不过我想，至少莫老板必须知道这件事，否则可能会影响你之后的判断。” 莫小川暗暗挑了挑眉：“什么事？” “这个厨子从第一起案子开始，吃的都不是普通人……” 话音落下，莫小川感觉屋子里的气温突然降了好几度。 这句话苏婉没有听懂。 但莫小川听懂了。 再结合曾相的真实身份，莫小川不禁猛地瞪大了眼睛。 “老汪你的意思是……” 汪科长点了点头。 见状，莫小川彻底震惊了。 搞了半天，这个厨子吃的竟然不是普通人，而是山精异妖！ 曾相并不是一个意外！ 而是厨子有目的性的猎杀！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如果汪科长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其实这事儿自己才是正儿八经该查一查啊！ 怪不得mss会对这个厨子这么感兴趣！ 然后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沉声道：“如果厨子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吃掉三个人的话，那么除了曾相之外……” “未来还会出现三名被害人。”汪科长目色森然。 苏婉也随之道：“根据厨子之前的犯案规律，一般第一名死者与第二名死者的遇害时间，大概会相隔三天左右。” 莫小川转头看向汪科长：“准确吗？” 汪科长点点头：“不错。”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再问道：“老汪，你追捕这家伙应该有些时日了吧？知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真实身份有没有查出来？” 闻言，汪科长好似眼中闪过了一丝悲恸，轻轻摇头道：“我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如果我们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的话，也不会用厨子来代称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顿时显得有些遗憾。 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可以让王半仙来算一算厨子的行踪，不过现在一没照片，二没名字的，估计就算把王半仙给算死在清水街，也屁都算不个什么来。 话赶话说到这儿，莫小川突然如福灵心至一般，猛地想到了清水街上的一位新成员。 老污。 这家伙自从昨天跟着傻谬去了洗浴中心之后，至今未归。 不会……出事儿了吧！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失踪的老污 莫小川的担心当然是有道理的。 因为老污的本相是一只土豆精啊！ 可以蒸、煮、煎、烧、炖，也可以炒、爆、熘、炸、烤，无所不能的土豆啊！ 请问香蕉和土豆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 两个都可以拔丝儿啊！ 要是厨子那边刚吃完一只拔丝香蕉，还没吃尽兴呢，转头没走两步遇到了一只土豆精，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简直太具有诱惑力了啊！ 念及此处，莫小川赶紧掏出手机，给傻谬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傻谬那边听起来好像还有些迷糊，哼哼了大半天才搞明白莫小川在说些什么。 “老污？他天还没亮就走了啊？他没回去吗？” 闻言，莫小川的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老污在山城唯一的亲人只有肖豆，出了清水街，他再无亲无故，如果他早就跟老污分开了，不回清水街，他还能去哪儿？ 感觉……凶多吉少了啊…… 莫小川这边刚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发现汪科长和苏婉俩人竟然已经吃上了。 要不怎么说人胃口好呢。 更重要的是，一到吃饭这种神圣且严肃的时刻，感觉汪科长就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啊！ 哼哧哼哧地吃得那个欢畅啊！ 之前的杀气呢？ 都顺着哈喇子淌到油碟儿里，再一去不复返了啊！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也是服气了，他只能说，吃货的世界他真的不太懂。 当然，这还不是令莫小川最蛋疼的。 最蛋疼的是汪科长跟苏婉俩人一边儿吃着火锅，一边儿却是在讨论着各种碎尸、分尸案的案情…… “说起来你们这南西大学的风水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我记得五年前那起轰动全国的碎尸案也是在南西大学发生的吧？” 苏婉夹起一块老肉片儿，蘸着油碟美美地送进了口中，点点头道：“是有这么起案子，不过我那会儿还不在市刑侦队，所以情况了解得不多，据说被害人的遗体被切成了两千多片，凶手刀工极度精细，并且将死者的头颅与其他残肢、脏器等码放得十分整齐。” 汪科长点点头：“这案子最后没破吧？” “没有。”苏婉摇摇头：“这案子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而且凶手也没有再度犯案，据说当年队里面直接发动了人海战术，不仅把跟被害者有关系的所有人员都询问了一遍，甚至连整个山城都搜遍了，可惜还是没能抓住凶手。” 汪科长捞起一根儿鸭肠，滋溜儿一声吸到嘴里，大言不惭地说道：“那你们是没遇到我，那会儿我本来也想来山城的，可惜临时有任务，就没来得了，要不然啊……” 苏婉瞥了汪科长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要不然恐怕凶手就跑得更轻松了。” 汪科长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义正言辞地说道：“苏婉同志，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我再怎么说也是部里面的外勤第一高手好吗？” “谁给你封的？有奖状吗？” “呃……李处就经常在开会的时候这么说啊！” 苏婉拿起漏勺烫着猪脑，撇了撇嘴道：“我们局开会的时候，局长还说我是山城第一法医呢。” 这就有些尴尬了，于是场间的气氛第一次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汪科长干脆转过头，对莫小川问道：“莫老板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 莫小川一双大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他第一次领悟了一个道理，以后绝对不能再跟法医什么的一起吃饭了。 不然还有个鬼的胃口啊！ 不是谁都能一边吃着肉卷儿、鸭肠、猪脑，一边讨论碎尸案的好吗！ 在今天之前，莫小川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挺好的。 现在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太过天真无邪了…… “没事儿，你们吃，你们吃，我不饿……”莫小川连连摆手，感觉肚子里面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汪科长是从来不会劝别人多吃的，毕竟人家多吃一口，他就少吃一口啊！ 所以看莫小川好像真的没有动筷子的打算，汪科长反而更加胃口大开了。 莫小川也没加入他们的话题，这会儿的他还在担心老污呢。 虽说经过杨天笑踩场一役之后，莫小川觉得老污的实力其实还是挺强的，至少在抗打击方面，简直就是无人能出其右。 但说到底，这种皮糙肉厚的被动技能，在单打独斗的时候是很吃亏的。 在没有其他队友火力支援的情况下，一直被动挨打，就算你血再厚也不管用啊！ 顶多变成可再生的粮食呗！ 那管啥啊！ 人家厨子巴不得呢！ 以后再遇到什么野牛精、鸡精、辣椒精什么的，跟你还能凑成一盘儿菜呢！ 莫小川没有老污的号码，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给肖豆打了个电话。 “喂？肖老板吗？那什么，我想问问，老污回来了没有？” 电话那头的肖豆正忙着做奶茶呢，听到这么个问题，顿时一愣：“没有啊，莫老板你找他有事儿？” 莫小川暗暗皱眉道：“对，你有他电话吗？帮我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哦，好。” “不管有没有联系上，都跟我说一声。” “好。”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就一直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大概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肖豆又打过来了。 “怎么样？” “呃，他手机关机了，大概是没电了吧，莫老板你这边很急吗？” 一听这话，莫小川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入了谷底。 怎么感觉老污要光荣了啊！ “如果他回来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吧。” 莫小川最后还是没有告诉肖豆关于厨子的事情，因为他担心肖豆会在一时冲动之下中了凶手的圈套。 毕竟，他也很可能是凶手的潜在目标啊！ 豌豆炒肉这道菜也是很可口的啊！ 莫小川觉得，这事儿仅凭他和汪科长可能解决不了，他必须请一位有经验的外援来帮忙了。 所以下一刻，就在汪科长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莫小川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喂？宸姑娘吗？现在跟梁禀在哪儿游山玩水呢？是这样，我这边想请你帮一个忙……”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兵分两路 这一顿火锅吃得莫小川很糟心，但汪科长和苏婉却很满足。 在整个吃饭的过程里面，俩人一直在讨论五年前西南大学的那起碎尸案，倒是没怎么分析厨子的情况。 想来也没什么好分析的。 汪科长已经跟了这起案子整整三年了，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苏婉那边也肯定提供不了什么新的线索。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他倒是很在意厨子作案手段的改变。 为什么厨子突然一改往日一年只作一案的规律？ 为什么这次厨子不仅切掉了曾相的四肢，还把他的脏器都掏空了？ 在这一系列改变的背后，是否就隐藏着抓捕厨子的重要线索呢？ 当然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关于吃人，呃，厨子应该算是吃妖，不管怎么说吧，这事儿宸姑娘肯定比莫小川更有发言权。 所以莫小川才会着急着把宸姑娘叫到山城来。 只不过此时的宸姑娘正跟梁禀在春城过着没羞没臊的小日子呢，最早也得今天晚上才能到山城，这段时间莫小川也不能闲着，毕竟每耽搁一分钟，老污那边的情况可能就越危险。 因此在吃完饭之后，莫小川就适时地把话题又引回了厨子身上。 “郝队那边应该已经对曾相的情况进行调查了吧？” 汪科长擦了擦满嘴的油渍，摇摇头道：“没戏。厨子作案一向谨慎，不会被摄像头拍到的。” 莫小川无法反驳，只能试着提出破案的思路道：“以往厨子吃完人，对于抛尸地点有讲究吗？” 闻言，汪科长倒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没什么规律，就是随机抛尸的。” 莫小川看了苏婉一眼，再问道：“刚才你说，两年前在绿城的时候，警方找到了厨子的作案地点，是怎么找到的？跟他的抛尸地点没有半点联系？” 苏婉耸了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会儿还在县城里面工作呢，也只是无意中从内网里面看到的消息，具体的并不清楚。” 汪科长接着道：“那次是个意外，绿城刑侦队里有一个警员，正好就住在命案现场的隔壁，是他率先发现了尸臭味，上报后，经过批示，我们才对那户人家进行调查的。” 莫小川点点头：“原来如此。” 顿了顿，莫小川又疑道：“那位警员在平日里就没有注意过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 汪科长苦笑着道：“现在不比以前了，谁还知道自己隔壁住的是谁啊。” “也是。”莫小川叹道：“那应该是你们距离抓住厨子最近的一次了吧？” 汪科长点了点头道：“但是很明显，厨子也因此被激怒了，所以才会在江城的时候，直接把作案地点放在了被害人的家中，可以说是在严重挑衅警方和我们mss的尊严！” 苏婉说道：“从厨子的行动踪迹来看，大体上是从北方一路往南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次会选择山城作为犯案地点，而且作案模式也进行了改变，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凶手是这位吃人魔，是我的失职。” 莫小川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就像你说的，这次厨子突然改变了作案模式，不仅切掉了曾相的四肢，还把他给开膛破肚了，这在他以往所犯下的案子里面是没有的，我觉得，这反而可能是我们的突破点。” “怎么突破？”汪科长暗暗摇头道：“以往被害人四肢被切掉后有时还能留下骨头作为证据，现在厨子直接把死者的内脏都给吃了，什么都留不下来啊。” 莫小川也是眉头紧锁：“我觉得还是得归属到动机上，曾相跟之前的其他受害者相比，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诱使厨子打破了自己一年一案的规律，并且还改变了自己的作案模式？” “行吧，那就还是看小郝那边的调查结果吧。”汪科长显得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顿了顿，汪科长又转而道：“对了莫老板，我刚才听你打电话说，你手下有人失踪了？跟厨子有关系吗？” 莫小川摇摇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凡事得从最坏的打算开始。” “那人是……？” “一只土豆。” 说着，莫小川谨慎地看了苏婉一眼，发现后者好像已经陷入了吃完饭之后的日常发呆中，并没有太注意两人的交谈。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一听莫小川手下失踪的那哥们儿竟然是食材类的妖怪，汪科长突然眼前一亮。 莫小川愣了愣，疑道：“怎么说？” 汪科长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声道：“在以往厨子所犯下的案子中，不管是警方，还是我们一处，都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因为厨子挑选被害人并没有任何的规律，是完全随机的，所以往往只有等他抛尸之后，我们才知道被害人是谁，但这次，如果厨子真的对你的人下了手，那当于咱们就比他更先一步了！” 莫小川明白了汪科长的意思。 但说实在的，调查一件失踪案，与调查一件连环杀人案，哪一个更简单，还真不好说……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莫小川并不能完全肯定，老污就真的是被厨子给逮去做菜了，如果把重心转移到找寻老污这件事上，要是误导了警方的破案方向，那就等于莫小川枉顾了下一条人命！ 所以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汪科长的话。 汪科长好像也看出了莫小川的顾虑，于是建议道：“要不我们就兵分两路，刑侦队这边继续调查曾相，看能不能找到厨子的蛛丝马迹，我和你去找你那个……土豆。”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汪科长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你手下那人，最后是在哪里失踪的？” 莫小川苦笑着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在一家洗浴中心。” 闻言，汪科长不禁愣了愣，然后摇摇头道：“看来这事儿咱们还是得请扫黄组的人帮帮忙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蓝色天堂（补更） 傻谬觉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因为他告诉了莫小川那家洗浴中心的名字。 蓝色天堂。 可想而知的是，不久之后，山城就将会失去一家服务极好，质量极高的休闲娱乐场所。 这让傻谬简直觉得痛心疾首。 风声就要紧起来了啊！ 对此，莫小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他只是有些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洗浴中心，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市扫黄大队队长姚绕更没想到，现在连mss的人都开始插手自己的业务了…… 难道现在这洗浴行业对国家的危害已经这么大了吗！ 今天得知汪科长要查蓝色天堂，姚绕直接把整个扫黄大队全部的人马都带上了，乌央乌央的五六辆警车，好几十号人，就跟赶着去抄家似的。 “命案？汪科长你是说蓝色天堂还牵涉到人命了？”直到上了车，姚绕才知道这次去可不仅仅是去扫黄的。 再说大白天去扫黄能扫到个什么啊？ 就算人家蓝色天堂真的涉及到一些桃色产业，这大中午的恐怕姑娘们都还没起床呢！ 汪科长点点头，没有细说。 倒是坐在后排的莫小川笑道：“姚队，你们专门做扫黄的，应该跟各大洗浴中心都很熟吧？这个蓝色天堂有什么门道没有？” 姚绕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身形相比起郝德和马凯业这样的要瘦弱一些，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照理来说从警人员对于着装和发型什么的要求都是很严格的，但姚绕却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而且是那种转个身都能甩你一脸的长发！ 认识的知道他是当警察的，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搞摇滚的呢！ 此时听到莫小川的疑问，姚绕顿时摆摆手道：“别这么客气，莫老板是吧，我听老郝说过你，队上的兄弟都叫我妖娆哥，大家随意称呼就行了。嗯……说起这蓝色天堂，反正咱们这边儿是没有接到过举报，不过来之前我查了一下，老板姓郑，有案底，以前因为抢劫坐过牢，所以估计这地方也没那么干净。” 莫小川一脸的黑线，没想到这哥们儿的外号还真叫妖娆哥啊。 关键这在人民警察的队伍里貌似也不是什么好词儿吧，怎么还一脸沾沾自喜，理所当然的样子啊！ 不过为了大家相互客套客套，莫小川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没想到妖娆哥你动作还挺快啊，咱们才跟你说了要去查蓝色天堂，你这么快就把人背后老板给查出来了啊。” 妖娆哥直接忽略了莫小川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笑着道：“嗨，咱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多大点儿事儿，不过我得提前跟你们二位提个醒儿，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没办法派人先去摸个底什么的，而且这会儿大中午的，咱们就这么直接杀过去，估计什么都查不着。” 莫小川摇摇头道：“咱们这次去，主要不是为了扫黄，而是为了查点儿别的。” 妖娆哥恍然大悟道：“啊，对，命案是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 莫小川纠正道：“现在准确来说还不是命案，算是一起失踪案吧，我有个朋友，昨天去了蓝色天堂之后就再也不见人了，所以我们这次过去重点是查一下我那朋友的行踪。” 闻言，妖娆哥顿时一愣。 他哪里知道，原来这次去蓝色天堂扫场子，只是为了找个人啊。 早知道就不用带这么多兄弟一起去了啊。 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呢，原来汪科长真正想要的，是借自己扫黄大队的这张虎皮，吓唬吓唬蓝色天堂的人，让他们乖乖配合！ 得知真相的妖娆哥倍感失落，原本他还以为这次能跟着mss的人办一起大案呢，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不大了。 但本着贼不走空，雁过拔毛的精神，妖娆哥觉得要是真能顺路查到点儿蓝色天堂违法犯罪的证据，也绝不能姑息！ 于是他当即试探着对莫小川问道：“那个，莫老板，我就随便打听打听啊，你别有什么别的想法儿，我就想知道，你那朋友昨晚去蓝色天堂洗浴，有没有干点儿什么别的啊？我的意思是……” “我懂，我懂。”莫小川笑着道：“不过现在我也不好说啊，所以这不才要去查嘛！” 莫小川当然知道老污在蓝色天堂干了什么，嗯，或许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干了什么人，但他不能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倒不是顾忌老污的名声，他估计老污也不在乎那名声，就算真的干了那啥了，也就是被拘留拘留交交罚款的事儿。 他主要是担心傻谬。 毕竟人傻谬是山城日报的主编，要是真的在扫黄大队挂了名，那可是件麻烦事儿。 所以莫小川打算待会儿如果有什么视频监控之类的可以看，他也一定咬死了不知道傻谬是谁。 纪晓岚不是说过吗，抓贼拿脏，捉奸在床，反正即便妖娆哥在蓝色天堂找到了一个g的种子，呃，视频资料，他也不可能真的对着视频去挨个儿抓人。 关键你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啊。 傻谬又不是什么电视明星、电影明星的，鬼知道一个山城日报的主编长啥样？ 傻谬又没把自己的职务刻在脸上。 事情的关键不在傻谬这儿，而是莫小川想知道老污昨天在蓝色天堂具体做了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 或者说，到底走没走！ 如果他找了特殊服务，那么为他服务的人是谁，现在在哪儿？ 这才是莫小川真正想要调查的东西。 也是汪科长让莫小川来查老污行踪的原因。 或许在这个过程里面，就能发现厨子的蛛丝马迹！ 正说着呢，汪科长已经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三人走下车来，那四五辆警车已经把蓝色天堂的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吓得门内的保安一个个鸡飞狗跳。 几十名扫黄大队的队员匆匆下车，来到妖娆哥的身边，后者大手一挥，驾轻就熟地说道：“把这儿都给我围死了，不管有没有后门儿，今天没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众人齐声应道：“是！” 等一众小弟四散而去后，妖娆哥这才对莫小川和汪科长一抬下巴，轻轻笑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瞧瞧这蓝色天堂到底有没有门道！” 第两百一十四章 妖娆大魔王 蓝色天堂这个名字很俗，但实际上，当莫小川一行人走进大门之后却发现，这里的装修一点儿也不俗气，相反，竟透着一些古朴的气质。 门内有小桥流水，还有轻烟石亭，古色古香的桌椅，雅致深幽的长廊，无不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跟其他洗浴中心不太一样，蓝色天堂在中午也是开门营业的，里面还配有自助餐，只不过午市的菜品不如晚市那般丰富。 泡完澡后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再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感觉什么疲惫都能洗掉。 只不过因为这会儿扫黄大队的突然袭击，把整个蓝色天堂的工作人员都弄得鸡飞狗跳的，自然也就没有了往日那般宁静的气氛。 虽然妖娆哥甚至都还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门外那四五辆不停闪烁着红蓝色灯光的警车已经把蓝色天堂里面的人吓得不轻了。 一般来说，警方的扫黄行动都是在晚上进行的，方便捉奸在床，今天大中午的出警，不仅妖娆哥的一众手下没想到，蓝色天堂的人也没想到啊！ 当蓝色天堂的经理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差点儿直接就卷铺盖跑路了啊！ 难道山城市又开始严打了吗？ 之前没收到风声啊！ 孔经理这边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弟已经带着三个人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孔经理一边在心里面把那个小弟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却赶紧扬起一张笑脸，匆匆迎了上去。 “三位贵宾好，你们这是……？” 妖娆哥对着孔经理轻轻一笑：“我们可不是贵宾，孔经理是吧，你应该听说过我，市扫黄大队队长，姚绕。” 说着，妖娆哥便轻车熟路地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在孔经理面前一晃。 闻言，孔经理的腿已经软了。 真的是扫黄大队的人啊！ 而且是传说中的妖娆哥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妖娆哥在洗浴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毕竟栽在他手底下的洗浴中心老板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这么说吧，妖娆哥在扫黄大队这近十年的工作经历，就是一部山城市桃色产业链的血泪史啊！ 哪怕今天只是孔经理第一次见到妖娆哥，但他对于这个名字也早就如雷贯耳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魔王啊！ 正所谓，生平不识妖娆哥，纵使英雄也呵呵啊！ 好在孔经理也是反应极快，虽然在一开始被妖娆哥吓得心肝儿直颤，差点儿就跪地求饶了，但转念一想…… 不对啊！ 这会儿可还是大中午的啊！ 洗浴中心里的姑娘们都还没来上班儿呢！ 这会儿来的贵宾都是泡的素澡儿啊！ 就算你是妖娆哥，这会儿来我这儿扫黄能扫出个什么东西来？ 所以要不怎么人家是经理呢，至少在心理素质这一块儿，就比他那个怂头怂脸的小弟就要强上很多，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于是下一刻，孔经理顿时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劲儿了，连连开口道：“哎呀，原来是姚队长，您好您好，我想咱们这里边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可是正经的洗浴中心，怎么能劳您大驾呢……” 妖娆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孔经理笑，直把孔经理笑得后脑勺儿发凉。 “姚……姚队，您这……” 孔经理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儿就对妖娆哥报告道：“姚队，监控室已经控制住了，所有的视频资料都保存完好。” 话音落下，孔经理整个人都傻了。 他把监控路线这茬儿给忘了！ 妖娆哥点点头，这才对孔经理开口道：“怎么着，孔经理，聊两句？” 话音落下，孔经理眼泪都快下来了，实在是妖娆哥这番话太感人了啊！ 能让人家扫黄队队长主动提出聊两句，这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啊！ 还有得救啊！ 于是孔经理赶紧让自己的手下滚蛋了，把妖娆哥几位请进了办公室里面，顺手带上了房门。 “几位想喝点儿什么？”孔经理搓了搓手，一副讨好的模样。 但令孔经理有些意外的是，待几人坐下之后，妖娆哥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而是好像在参观他的办公室一样，到处打量着，也不搭茬儿。 倒是跟妖娆哥随行的一个大胖子笑眯眯地开口道：“孔经理是这样，你们蓝色天堂在平日里有什么违法的勾当我们可以暂时不管，这次来呢，我们主要是为了查一个人。” “人？”孔经理一愣，又转头看了看妖娆哥，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人？” 话音落下，就听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昨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有一位客人来你们这儿泡澡，然后就失去了行踪，我们想知道他在你们蓝色天堂都做了些什么，离开的时候是否有人随同。” 闻言，孔经理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你们说的这个人，不会是……” 妖娆哥直接将他打断道：“不是我们警方的公务人员。” 孔经理连连点头：“明白，明白，那几位还是跟我去监控室查看吗？”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了老污在办身份证时录入系统的照片：“我们就不看了，你对场子熟悉，一个小时之内，我要一个答案。” 话音落下，不管是妖娆哥还是汪科长，都有些意外地看了莫小川一眼。 但莫小川却一脸的泰然，也没有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而对于孔经理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他生怕几人反悔，赶紧点头道：“好，几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查！” 说完，孔经理便一溜儿小跑离开了办公室，去查看监控录像了。 中间那个穿警服的小伙子又来了一趟，跟妖娆哥窃窃私语了一番，当然是瞒不过莫小川的耳朵的，大概意思应该就是说他们已经把监控录像全部拷贝下来了，看起来是要打算秋后算账的意思。 对此，莫小川倒也没有表示异议，毕竟这是人家扫黄大队的日常工作程序。 另外一边，孔经理的效率也是极高，才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从监控室去而复返，直接将一张照片递到了莫小川的手中。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小女孩儿。 “她叫柳如烟，昨天晚上就是她为贵宾提供服务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 柳如烟 在孔经理为莫小川三人所播放的监控画面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最后老污的确是带着照片上的女孩儿离开的蓝色天堂。 那个女孩儿叫做柳如烟，一个非常文艺的名字。 至于老污到底在蓝色天堂接受了柳如烟什么样的服务，莫小川并没有深究。 他只需要知道，老污的确是活着离开蓝色天堂的，就够了。 但在妖娆哥的眼中，却觉得这一幕画面非常的不合情理。 所以下一刻，他直截了当地对孔经理问道：“照理来说，你们这儿的女孩儿应该是不能跟客人离开的吧？而且我看她身上穿的也并不是工作装，而是自己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孔经理只能讪笑道：“规定确实是这么个规定，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女孩儿真的对客人产生了好感，自愿跟他出去，不继续上班儿了，咱们也不能拦着不是？” 孔经理的解释说得过去，但在妖娆哥这种专业人士看来，却还是显得疑点重重。 在洗浴中心上班的这些女孩儿，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客人说服，带到外面去？ 人家是专门吃这碗饭的好吗！ 出了洗浴中心，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的危险性简直不要太高。 这不是在接私活儿，而是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搞不好到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还得面临险恶的人心。 所以妖娆哥直接问道：“这个柳如烟，是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孔经理如实道：“还是姚队明察秋毫，如烟是这个月刚来的，才干了还不到十天，所以可能……” 妖娆哥点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于是转头对汪科长问道：“咱们去这个柳如烟家里看看？” 汪科长应道：“好。” 临走前，妖娆哥施施然走到孔经理身前，微笑着道：“今天先这样儿，有时间，让你们郑老板来警队一趟，就说我找他。” 说完，妖娆哥也不等孔经理回答，便一甩那长长的秀发，风骚地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孔经理一人站在原地，欲哭无泪地看着妖娆哥远去的背影，他隐隐间感觉到，自己这个经理恐怕就此做到头了。 走出蓝色天堂，妖娆哥直接命令收队，但他却没有跟着手下一起回警局，而是继续跟汪科长、莫小川同乘一车，朝着柳如烟的住处而去。 一般来说，像柳如烟这种来洗浴中心上班的女孩儿，公司大部分都会安排宿舍的，但这个柳如烟却是例外。 根据孔经理介绍，柳如烟今年二十七岁，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叫柳如烟，老家是蓉城那边的，来山城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了，家就住在距离蓝色天堂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内。 按照孔经理提供的地址来到小区内，莫小川发现这里的住房的确是有些年头儿了，楼内连电梯都没有，还得爬楼。 柳如烟家住在七楼，在这种小区里面已经算是高层了，莫小川和妖娆哥还好，就是苦了汪科长，这一顿楼梯爬下来，两腿直打哆嗦，脸上的汗水看起来就跟刚从河里被捞起来一样。 “老汪，不是我说，你是真该减减肥了……” 汪科长摆摆手，喘着粗气道：“没，没事儿……咳咳咳咳……敲，敲门吧。” 闻言，莫小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敲响了面前的防盗门。 房门打开之后，一个看起来十分秀气的女孩儿出现在了三人眼前，跟照片上的样子出入不大，正是柳如烟。 看到三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女孩儿明显愣了一下，但下一刻，真正令莫小川三人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突然从柳如烟的身后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唤道：“妈妈，妈妈……” 柳如烟温柔地低下头，宠溺地揉了揉小男孩儿的小脑袋，轻声道：“乐乐先回房间，待会儿妈妈来陪你玩儿。” “好。”小男孩儿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跑开了。 这一幕看得莫小川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个柳如烟竟然已经有了孩子了！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柳如烟疑惑地看着三人，问道：“请问你们是……” 妖娆哥是三人中眼光最毒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柳如烟和其他干这行的姑娘有些不同，但即便如此，他的言辞间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我是市扫黄大队队长姚绕，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我们刚刚去过蓝色天堂，从那里得到了你的地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进去聊聊。” 闻言，柳如烟的目色顿时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她转过头，看了看乐乐虚掩上的房门，犹豫了片刻，这才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请，请进。” 莫小川跟在妖娆哥和汪科长的身后进了门，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发现房子虽然不大，但却布置得很精致，里面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活气息，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让人感到舒适。 柳如烟招呼三人坐下，然后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凉水。 家里面没有茶叶，说明平日里可能没有什么客人到访。 莫小川心里面这么想着，然后看着柳如烟坐在对面，不断揉搓着手指，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妖娆哥没有废话，而是直接拿出了老污的照片递到柳如烟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柳如烟看着照片手指微颤，随后点头道：“昨天，昨天我们见过。” 汪科长一口气把三杯凉水都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感觉缓过了气来，拿起桌上的抽纸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点点头道：“我们知道你昨天跟他一起离开的蓝色天堂，我们想知道，你们之后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 柳如烟唯唯诺诺地应道：“我们，我们就出去吃了点宵夜，然后他就送我回家了……” “他没有跟你一起进家门吗？就送你回来就走了？”妖娆哥的问话丝毫不留情面。 柳如烟正想要回答，背后那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妈妈，饿饿……” 闻言，柳如烟条件反射般的就站了起来，随后又有些惊慌地对妖娆哥说道：“我先给孩子做点吃的，行，行吗？” 妖娆哥转头看了看汪科长，后者点了头。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两百一十六章 死胡同 柳如烟去给乐乐做饭去了，坐在沙发上的莫小川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明显，之前妖娆哥的问题白问了。 因为柳如烟肯定不会将老污带回自己家中来。 她有孩子。 而老污是她的客人。 莫小川、汪科长和妖娆哥三个人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就是他们会看人。 妖娆哥因为工作的原因，与柳如烟这样的女孩子接触得比较多，所以他很了解她们。 不管她们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选择靠这一行吃饭的，至少对于她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工作和个人生活是完全割裂开来的。 她们不会让她们的朋友、亲人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或许有人会说，靠自己的身体来赚钱，没什么值得被嘲笑的。 但同样，也不会有人为此而骄傲。 汪科长就更不用说了，在mss一处待了这么多年，自诩为外勤精英，虽然胖是胖了点儿，眼光还是很毒的。 这货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就凭他没读过书还能在一处当上科长这件事情，就很了不起。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汪科长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干嘛的，背后可能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不是推理，而是阅人无数的经验。 至于莫小川，他看人的本事当然是跟老家伙学的。 在老家伙走之前的最后一夜，那场看似漫无边际的谈话，其实就是老家伙对莫小川最后的考验。 其中有一项，就是看人。 当时老家伙问莫小川，刚刚进门的那个短发女孩儿是做什么的。 莫小川的回答是一个程序员，或者是一个作家。 这个答案对不对没人知道，但至少在老家伙那里，莫小川已经可以出师了。 所以三个人金凭直觉，就得出了结论。 老污没有进过柳如烟的家门。 但相比起莫小川和汪科长，妖娆哥则因为职业的关系，发现了另外一个细节。 “你那位朋友，平日里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吗？” 莫小川一愣：“怎么说？” 妖娆哥压低了声音道：“通常来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儿，是不会让客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不然要是遇到哪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你的那位朋友，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柳如烟愿意跟他出了蓝色天堂，甚至还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闻言，莫小川一时间竟然有些词穷了。 如果真要仔细想一想的话，其实莫小川跟老污也并没有那么熟，除了知道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之外，别的什么也不了解。 两个人都没正经地说过两句话。 这个和清水街上的其他老板不一样。 他们是看着莫小川长大的。 除了一个蒲牢在平日里跟莫小川没什么交集之外，其他老板或多或少都和莫小川搭得上话。 但老污不一样。 他本身就是从外面来的，如果不是肖豆这层关系，他连在清水街炸土豆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因为杨天笑突袭清水街一役，老污表现极其英勇，也得到了其他老板的认可，莫小川这才承诺给他一间铺子。 但究其根本，莫小川对老污这个人了解得并不多。 所以他也不知道老污是怎么带走洗浴中心的女孩儿，而且还能第一次见面就成功送人家回家的。 这才是真本事啊！ 由此可见，以前老污吹嘘他还上过人熊什么的，估计都是真的啊…… 为此，莫小川深感惭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老家伙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可惜了，莫小川就这一样没从老家伙身上学到真本事。 就他那些所谓泡妞儿的理论知识，都是人家老污玩儿剩下的了…… 正说着呢，柳如烟那边已经给孩子煮了一碗面条儿，乐乐这个小家伙倒也懂事，也不需要妈妈喂什么的，自己端着小碗，抓着筷子就呼呼吃了起来。 但让莫小川没想到的是，柳如烟竟然给他们也一人煮了一碗面，直接就端到了桌上。 莫小川本来就在火锅店里没怎么吃东西，正饿着呢，客气了两句之后，便也端起了碗。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汪科长，这货才吃完火锅没过俩小时，竟然还吃得下东西，甚至动作比莫小川还要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鸡蛋面给吃完了，那碗底舔得比他脸还干净！ 相比起来，妖娆哥还算是斯文的，大概是觉得人家做都做了，不吃好像也有些浪费，于是只能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问道：“一个人养孩子很辛苦吧？” 柳如烟转头看了看乖乖吃饭的乐乐，摇摇头，微微笑道：“不辛苦，乐乐很听话的。” “嗯。”妖娆哥点点头，突然笑道：“昨天那位客人……他应该也很喜欢孩子吧？” 闻言，柳如烟不禁愣了愣，随后轻轻低下头道：“嗯，他说自己是个孤儿，所以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对他。” 汪科长知道妖娆哥这番问话是在试图降低柳如烟的戒备心，所以即便已经放下了碗，也只是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倒也不插话。 于是就听到妖娆哥继续道：“昨天他送你上楼了吗？” “没有。”柳如烟摇摇头：“就送到小区门口，我就让他回去了。” “大概几点？” “十点过一些吧，那会儿乐乐已经上床睡觉了。” “哦。”妖娆哥吸了一口面条，就像闲聊一样问道：“对了，你们昨天晚上宵夜吃的什么？” “啊？就，就吃了顿烧烤。” 妖娆哥放下了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打包了吗？”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柳如烟还是如实回答道：“打包了一条烤鱼回来，不过太辣了，乐乐吃不了……” 妖娆哥点点头，看了看汪科长，而汪科长则转头看向了莫小川。 自始至终，莫小川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直到现在。 他意犹未尽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将碗放到了桌子上，拿起纸巾擦了嘴，随后对柳如烟和煦一笑。 “谢谢款待，面条煮得很好吃，我觉得以你这个手艺，开个早餐店肯定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随时来南山清水街找我，我叫莫小川，昨天你的那位客人也是在我那儿工作的。” 说着，莫小川慢慢站起身来，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之后还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汪科长和妖娆哥也随之起身，直接就走到了大门前。 柳如烟显然是被三人突然的告辞弄得有些晕头晕脑的。 倒是另外一个小家伙反应更快一些。 “叔叔再见！” 莫小川笑着挥了挥手：“乐乐再见。” 汪科长主动提柳如烟关上了大门，三人慢步走下了楼梯。 “怎么样？” “应该说的都是真话。” “我也这么认为。” “那现在我们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查查这附近的监控吧。” 第两百一十七章 重大发现 调查监控，是诸多刑侦手段中最必不可少的一环，也往往是获得重大突破的一环。 以现代社会的发展速度，想要用各式监控摄像头的覆盖全世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管是自助取款机，还是交通摄像头，亦或者是各大商家装的监控，都是让罪恶无所遁形的天眼。 俗话说得好，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越是在发达程度高的城市，就越能让犯罪分子无所遁形。 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在犯罪过程中的所作所为，是否被监控录像给拍了下来。 这便是无形的威慑。 当然，单以现在的情况而论，哪怕是在山城这样的直辖市当中，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被监控摄像头所覆盖的。 比如柳如烟所住的这个小区，就因为年代比较久远，别说配套设施了，就连个物业都没有。 不像现在好多新修的小区一样，稍微正规一些的物业还会采用带红外线的监控设备，严防有人在夜间行为不轨。 汪科长和妖娆哥绕着柳如烟所在的这个小区转了大半天，愣是一个摄像头都没看到，不禁感慨这小姑娘选的地方也太不安全了。 不过转过头想一想，要是柳如烟真有那钱换个好房子住的话，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了。 三人在小区大门口看了又看，找了又找，最终确定这是一条死路。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就此离去的时候，莫小川却在一辆奥迪车前站定了。 汪科长见状，不禁打趣道：“没想到住着这么破的小区，还有人开得起这车啊！” 莫小川摇摇头，伸手朝挡风玻璃指去：“看那儿。” 妖娆哥探过头来看了看，立刻在车内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儿。 “行车记录仪？” “应该是。”莫小川点点头道：“现在我们就只能期望这车昨天晚上十点以前就停在这儿了。” 汪科长挺着个大肚子，够着够着地去看车内留下的挪车电话，好不容易才记了个全乎。 “喂？请问您是尾号为3079的黑色奥迪车的车主吗？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有件事情希望您来配合一下……”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高个儿男人匆匆跑到了小区门口，满目惶恐地对汪科长和妖娆哥弯了弯腰。 “您好您好，我就是这辆车的车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妖娆哥半身倚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掏出证件给对方看了看，另一只手则轻轻敲了敲窗户的玻璃，开口道：“开门。” 高个儿男连原因都不敢问，赶紧掏出车钥匙开了门，只见妖娆哥直接探着身体进去，伸手一把就把车内的行车记录仪给捞了下来。 “这东西我们先暂时扣留了，等查完案会打电话通知你去市刑警队领。” “是，是。”高个儿男擦了擦头顶的热汗，连连道：“能帮助咱们人民警察破案，是我的荣幸。” 汪科长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口道：“果然有觉悟，你刚才在电话里面说，这车是昨天晚上八点多就一直停在这儿的，能确定吗？” “确定，确定！” 看高个儿男一副惊疑不定的神色，莫小川赶紧安慰道：“放心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如果你这行车记录仪真的能为我们提供线索的话，警方到时候会有奖励的。” 闻言，高个儿男果然放松了一些，连连摆手道：“那倒不关事儿，都是咱们老百姓该做的。” 妖娆哥笑道：“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记得保持电话畅通。” “没问题。”高个儿男满口答应。 随后莫小川一行三人便再次上了妖娆哥的车，直接一路开车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之后，朱玲叫人帮着把行车记录仪内的影像给读取了出来，放到了电脑屏幕上。 汪科长让技术人员直接调到昨晚十点之后，再用快进的方式向前播放。 片刻之后，莫小川眼前一亮，沉声道：“停！往回倒一点！” 技术人员依言照办，很快，就在电脑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莫小川伸手一指屏幕：“就是他！” 妖娆哥撇了撇嘴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帅得多惊天动地呢！” 汪科长没搭这茬儿，开口道：“继续放。” 于是屏幕上的老污迈开脚步走了起来。 从画面上来看，老污应该是刚从柳如烟所在的小区走出来，一脸的精神奕奕，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由此可见，柳如烟的确没有说谎，当老污送完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儿的。 但下一刻，莫小川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因为屏幕上的老污突然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这才重新迈开脚步继续向前方走去，接下来就消失在了画面中。 “刚才那一下儿是什么意思？”朱玲满脸的疑惑。 莫小川沉声道：“应该是有人在叫他，而这个人他又不认识，所以才会四下张望，确定对方叫的人是自己。” “所以那个叫他的人……”汪科长满脸凝重。 “应该就是厨子。” 听完莫小川的这番结论，朱玲和妖娆哥两人都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而汪科长则显得无比的遗憾：“可惜没有拍到对方的样子！”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再次让技术人员把监控画面往回倒了一点，停在了老污即将出画的前一秒。 此时的老污因为距离行车记录仪比较近，所以能比较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是带着笑容的。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突然对汪科长问道：“你们一处之前对厨子应该有过侧写吧？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汪科长一点儿都没有思考，张嘴就来：“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很可能以前真的当过厨师，小时候受过父母的虐待，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大概一百二十斤，惯用手为右手，长相比较亲和。” 闻言，莫小川顿时摇了摇头：“其他的先不说，我认为，有一点，你们可能判断错了。” 汪科长一愣：“什么地方错了？” “我觉得……厨子很可能是个女人。” 第两百一十八章 天生一对 莫小川觉得厨子是一个女人。 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完全是因为老污此时映在电脑屏幕上的那抹笑容。 理由很简单。 如果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招手让你过去。 正常人都会显得警惕和谨慎。 但如果对方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姑娘，那么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就会不自觉地放下心中的戒备。 尤其是对于像老污这样的人来说。 所以莫小川认为，之前mss对厨子的侧写可能出现了重大偏差。 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一处的人一直觉得厨子是个男人，毕竟分尸这种事情是个力气活儿，比如像屠夫这种职业，男性的比例就比女性要多得多。 另外还有一点。 之前被厨子所杀害的妖怪们，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 换句话来说，就是被勒死的。 这同样不太符合一般女性犯罪者的常用手段。 女性凶手最常使用的杀人方式，是下毒。 当然，这并不是说女人就一定不会用勒死这种方法来杀人，而是这样的概率很低。 相较而言，莫小川的判断依据就有些单薄了。 毕竟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当时老污之所以会满面笑容，就真的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大美女在向他打招呼。 不过汪科长却没有急着否定莫小川的意见，而是提醒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果厨子真的是一个女人的话，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杀人手段？” 莫小川给出了一个比较特别的答案。 “如果，我是说如果，从一开始，厨子就抱着扰乱警方调查方向的打算呢？” 汪科长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照一处这些年对厨子的调查来看，这家伙的确有着极丰富的反侦察经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包括dna和指纹，所以你是想说……”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这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或许你们一处对于厨子的侧写还有一点搞错了。” 旁边的妖娆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这个厨子究竟是……”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身后响起：“妖娆哥，你跟咱们平日里的分工不同，没听说过厨子很正常，朱玲姐也没听说过吗？” 朱玲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没有。” 闻言，苏婉只能有些无奈地说道：“反正就是一个连环杀手，之前一直在外省犯案，现在来咱们山城了，根据我和汪科长、莫同学的推测，曾相就是被此人所杀害的！” 朱玲肃然道：“这事儿跟郝队说了吗？” 汪科长点点头道：“我在电话里跟小郝知会了一声，不过他还在缙云山的现场搜查，想必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朱玲伸手轻轻正了正警帽：“原来如此。” 随后又转头对莫小川道：“莫同学你接着说。” 莫小川点点头道：“我想说的是，根据厨子以往的犯罪记录，此人具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又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而且处理尸体极其冷静、娴熟，在我看来，厨子以前不一定真的当过厨师，却很像是一位……法医！”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不管是朱玲还是那位技术人员，亦或者是汪科长，都有些不敢相信厨子竟然会是公安系统的内部人员。 大家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了苏婉的身上，让后者目露尴尬之色。 见状，莫小川不禁干咳了两声：“咳咳，那什么，我当然不是说苏婉是凶手……” 妖娆哥也打趣道：“要是苏婉能当得了连环杀手的话，那我都能当上局长了！” 莫小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分析道：“厨子第一次作案是在津城，所以我建议调查一下，当时津城内的所有法医，尤其是女性法医，有没有在案发前后突然离职的，或者，在厨子的作案时间线内去过绿城、江城、蓉城，现在又来了咱们山城的！” 朱玲点头道：“我去查。” 等朱玲走后，莫小川见汪科长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不禁问道：“老汪？老汪？怎么了？” “嗯？”汪科长回过神来，苦笑着道：“这个家伙我已经追了整整三年了，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就说明我在这三年里的追查方向一直都是错的，或许我早就应该找到她的，或许我已经查到过她，甚至已经见过她，但我却放走了她，如果不是我的失职，或许曾相就不会死，或许……” 这番话一出口，莫小川也是心中有些发沉，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汪，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 妖娆哥也有些尴尬，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汪科长是领导，而且这件案子说到底并不归他负责，只是因为蓝色天堂的事情，才把他的扫黄大队给牵扯了进来。 场中的气氛有些沉重。 然而就在这时，苏婉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包薯片儿来，打开后递到了汪科长的面前，笑着道：“哈哈乐的新口味，我可是找了好几个朋友才买到的，要不要尝尝？” 闻言，莫小川和妖娆哥都是一愣，却见汪科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了两片薯片儿放到口中，随后啧啧称奇道：“芒果味儿的？” 苏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厉害吧？” 汪科长不禁笑道：“厉害了！我可是哈哈乐的忠实顾客，我都不知道他们还出了新口味呢！” 闻言，苏婉不禁奇道：“你也爱吃哈哈乐吗？你最喜欢哪种口味的？” 汪科长张口就来：“那肯定是牛肉味的啊！” 苏婉立刻扬起了小手，跟汪科长击掌相庆：“我也是！”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跟妖娆哥俩人不禁面面相觑，只能说，吃货的世界他们真的不懂。 汪科长就这么被苏婉用一包薯条给哄好了，几人正打算去看看朱玲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汪科长却突然接到了郝德打来的电话。 “喂？小郝吗？我们这边对案情有了些新的进展，你那边怎么样了？” 郝德听到这消息不禁笑了：“巧了，我这边也有了一些新的发现，现在正在去银行的路上。” “银行？”汪科长有些不明所以。 而郝德则向他解释道：“我们查到曾相在死前突然向工商银行贷了一笔钱，现在这笔钱下落不明！” 这个答案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莫小川。 他似乎知道曾相来清水街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蕉蕉健身房 莫小川一直对于曾相当初来清水街找自己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因为他不知道这事儿跟曾相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现在郝德说，曾相在死前向银行贷了一笔钱，那么这件事情就有了另外的解释。 当日曾相去清水街，会不会是去找莫小川借钱的？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这件事就很可能跟曾相的死没有关系了！ 于莫小川而言，这样的解释当然能让他心里面的负担减轻一些。 但随之而带来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曾相为什么突然想要借钱？ 另外就是，现如今的曾相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银行怎么会愿意把钱贷给他？ 第二个疑问很快就解开了。 通过郝德从银行那边得到的反馈，说曾相实际上是参加了一个由国家牵头展开的大学生扶持项目，大概意思就是为这些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提供创业基金的贷款。 不过金额算不上很高。 像曾相就只申请到了十万块而已。 十万块不算少，但也算不上太多，尤其在得知了曾相打算要创业的项目之后，莫小川更是觉得有些奇怪。 曾相打算用这十万块钱开一家健身房…… 这就有点儿扯了。 就算莫小川从来没去健身房健过身，也至少知道那些健身器械可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再加上房租和人工，十万块钱能干个啥？ 曾相确实是一个健身狂魔不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想要开一家健身房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想法，放在任何人那里都说得过去。 更何况郝德之后还从南西大学的校方那里听说，曾相的确找过学校领导，询问能不能租下体育馆旁边的一个器材室作为健身房。 学校这边当然是支持学生自主创业的，更何况还是健身房这种比较积极健康正能量的产业，所以实际上在房租方面还给了曾相很大的优惠的，只是当时的曾相仍旧觉得价格有些高，所以双方暂时还没有签合同。 不止如此。 郝德还找到了曾相的一个同学，对方也表示曾相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还跟他一起做过筹划，甚至连健身房的名字都已经起好了。 就叫蕉蕉健身房。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据，如此看来，郝德所查到的这条关于钱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可唯独在莫小川这里，有些说不通。 钱本身是一个问题。 除此之外，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击杀了姑获鸟之后，曾相曾经非常明确地对自己说过，他突然觉得练了这么多的肌肉好像也没什么用，有些灰心丧气。 那么，一个明明已经对健身失去兴趣的曾相，为什么还打算贷款开健身房呢？ 这件事情没有逻辑。 “时间不对。” 莫小川在会议室中突然开口道。 已经从南西大学回到警局的郝德沉声道：“哪里的时间不对？” 莫小川摇摇头道：“也许之前的曾相的确想要开一间健身房，所以才会和他的同学做好了筹划，也与学校的领导咨询过相关事宜，但这件事情并没有能够顺利地开展下去，两个理由。”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莫小川。 “第一。”莫小川拿起桌上的一份档案资料，开口道：“曾相的这个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同时还是打算跟他一起开健身房的合伙人，家里面突然发生了一个变故。” 汪科长看着档案资料中的介绍，暗暗皱眉道：“你是说，他妹妹？” “不错！” 是的，郝德在南西大学找到的那个曾相的同学，正是当初曾相被困在缙云山无法离去的理由！ 当时曾相就跟莫小川说过，他之所以会到缙云山的那间木屋中进行调查，就是因为他朋友的妹妹失踪了！ 被姑获鸟所杀害！ 家逢如此变故，曾相的那个同学哪里还有一起开健身房的打算？ 所以在莫小川看来，曾相的蕉蕉健身房计划之所以流产，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合伙人的离开！ “第二，就是钱的问题，我想曾相在找银行贷款之前就知道，仅仅十万块是开不起一家健身房来的，所以他才会连南西大学给出的如此优渥的租金条件都无法接受！” “所以你想说……”朱玲偏着头道：“曾相去贷钱的这件事情，跟健身房没有关系？”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认为，当时的曾相确实是急需一笔钱，所以才会以自主创业这个由头，或者说，以健身房这个项目，去找银行贷了钱，但这笔钱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才是我们应该调查的主要方向！” 郝德暗暗皱眉，然后看向汪科长。 汪科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我同意。” 闻言，郝德立刻开口道：“好，那这条线我继续跟。” 汪科长转头看向朱玲：“小朱同志，说说你这边的发现。” “好。”朱玲拿起一张调查结果表，开口道：“我这边查证了三年前在津城范围内工作的所有法医资料，里面虽然有在厨子犯案时间前后离职的人员，但都跟绿城、江城等地挂不上钩，不仅仅是女性法医，男性法医里面也找不到这样的人。” 莫小川颇有些遗憾地叹道：“看来这个方向是条死胡同。” 话音落下，苏婉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汪科长点点头：“说说看。” 苏婉随之道：“在绿城系列杀人案中，警方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厨子的作案现场的。” 莫小川轻轻挑了挑眉，这事儿之前在火锅店的时候，汪科长就已经为他解释过了，说那次绿城警方之所以能发现厨子的犯案地点，纯粹是一桩意外。 因为厨子所选择的分尸现场，正好就在绿城刑侦队一位警员家的隔壁！ 那位警员也正是通过房间内所散发出来的尸臭味，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故事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想，却又好像没那么合情合理。 因此苏婉接着道：“以汪科长你追捕厨子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是一个会犯如此低级错误的人吗？” 莫小川一下子就听懂了苏婉的言外之意，立刻对汪科长问道：“当时发现尸臭味的那个绿城刑侦队队员，是男是女？” 汪科长顿时愣了，片刻之后皱起了眉头：“是位女探员！” 第两百二十章 老污生命倒计时 苏婉的逻辑非常严谨。 她认为，以厨子这么高智商的连环杀手，不可能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要知道，在绿城的那次犯案，已经不是厨子第一次杀人了。 他在决定动手之前，会不调查清楚自己旁边住的是什么人吗？ 而且还那么好死不死地被对方发现自己房间里所散发出来的尸臭味？ 实在是太巧了。 所以苏婉怀疑那位绿城刑侦队的队员有问题。 朱玲这边立刻联系了绿城警方，随后非常惊讶地发现，那位女探员竟然真的已经离职了。 似乎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却细思极恐。 如果那位女探员就真的是厨子本尊，或者哪怕只是厨子的帮凶，都会令绿城警方，甚至整个一处为之蒙羞。 凶手一直就藏在你们身边，暗伏在公安系统中，竟然没人能够发现？ 不过若是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真相就是如此的话，反倒为警方提供了突破性的线索！ 接下来，只要抓住那位女探员，一切罪恶就将大白于天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妖娆哥在接了一个电话后便与众人告辞，说是要回扫黄大队继续工作了。 莫小川虽然没有问，但心中却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是妖娆哥准备去蓝色天堂扫场了。 这件事跟厨子没关系，所以汪科长也没有插手。 这同样跟道义无关，而是妖娆哥的职责所在。 不过莫小川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掏出手机给柳如烟发了条短信，提醒她今晚不要去蓝色天堂上班。 现在关于厨子的线索只有这么多，汪科长和朱玲动用了一处和山城警方的资源，开始找寻那位离职女探员的行踪，郝德在继续追查曾相这条线，至于莫小川，则回了南山。 当莫小川来到宿舍的时候，张明强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看来今天这一天的表演训练把他累成了死狗。 向天鹏没在宿舍，不知道是不是跟历史老师出去约会去了。 李海一如既往坐在桌子前看书，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连莫小川进门都没发现。 “海哥，又在预习明天上课的内容呢？” 李海回过神来，看着莫小川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呢，明天一早有高数课，要交作业了，你要不要写一份儿？” 说着，李海便将自己早已写好的作业递到了莫小川的眼前。 看看，什么叫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得此室友，夫复何求啊！ 莫小川连连道谢，拿过李海的作业本儿就唰唰抄了起来，还不忘在某些题目下面写上错误的答案…… 这叫什么？ 经验啊同志们！ 不能让老师一眼就看出你是抄的作业啊！ 当然了，后来莫小川才知道，很多大学老师其实都不是亲自批改作业的，而是交给自己的研究生助教批改，人家也只是草草对过答案之后，写个“阅”字就完了。 不过这会儿的莫小川正沉浸在徇私舞弊的海洋中，不可自拔，顺便还得想想明天去了课堂上，当老师问起为什么都没来上课还能提交作业的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才能赢得老师的赞赏。 一个一边帮助警方破获重案、大案，一边用工作之余的时间自学高数，兢兢业业完成作业的伟大形象立刻跃然纸上啊！ 自己果然是一个热爱学习，热爱工作的人啊！ 莫小川被自己感动得眼角都湿润了，心中怀抱着对自己无比的崇敬之心抄完了作业，并承诺之后请海哥吃顿大餐之后，这才施施然地躺在了床上。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莫小川好不容易被李海叫醒，迷迷糊糊地去上了两节高数课，不过很可惜的是，这节课既没有点名，也没有抽查提问，甚至老师都没有注意到课堂上多了莫小川这么个学生，让莫小川昨晚上做好的腹稿全都打了水漂。 下课后，莫小川照旧把张明强送去训练表演去了，而他则回到清水街主持宋七七和上官雪晴的日常对战。 还真别说，宋七七和上官雪晴这两个小丫头好像是打架打出真感情来了，早已没有了一开始你死我活的敌对情绪，俩人打完架还开开心心地拉着小手儿一起吃饭去了，看得莫小川一阵目瞪口呆。 趁着陆先生和春姐等人继续研究御灵术的当口儿，莫小川给汪科长那边打了个电话，询问案情进展。 答案是否定的。 想来也是，警方和mss的人都追捕厨子整整三年的时间了，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将其逮捕归案？ 但莫小川这边却显得非常着急。 因为之前汪科长对他说过，根据以往厨子的犯案规律，第二名受害者与第一名受害者的被害时间，相隔差不多在三天左右。 现在距离曾相的死，已经过去一天了。 时间拖得越久，老污就越危险！ 莫小川打算去警局看看，刚走出酒吧没多久，却被一道人影给拦住了。 肖豆。 老污已经消失了整整两夜未归，再加上中途莫小川给肖豆打的那一通电话，让肖豆心生了不祥的预感，今天连奶茶店的生意都顾不得了，在知道莫小川回来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小川儿，老污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肖豆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 莫小川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随后道：“老污？他能出什么事儿？” 莫小川的这番反问把肖豆给弄得有些懵，片刻后才问道：“那你之前打电话给我……” 莫小川反应也是快，立刻答道：“噢，你说那个啊，我昨天想找傻谬，呃，就是给陈掌柜驱邪的那个李主编来着，结果在报社没找着，就说让你问问老污他去哪儿了。” 肖豆一愣：“那你之后找到李主编了吗？” “找到了啊！”莫小川点点头：“说是他和老污前天晚上在洗浴中心嗨得太过了，结果睡了一天觉，没去上班儿。” 肖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道：“可是老污现在还没有回来。” 莫小川笑着拍了拍肖豆的肩膀，开口道：“嗨，老污那人你还不知道嘛，估计又跑到哪儿泡妞儿去了吧，也可能在洗浴中心乐不思蜀了哈哈……” “是么……”肖豆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后从口中吐了一颗豌豆出来，笑骂道：“也是，那货一天没个正形儿，我瞎担心他干什么。” 说完，肖豆就挥挥手回奶茶店去了。 莫小川看着肖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满满收敛，随后目色幽邃地说道：“你不是经常说自己是金枪不倒铁汉子吗？这一回可千万要撑住啊……”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外援到场 如果您看到这段话，说明您看到了防.盗.章节，本文.首.发.起.点.中.文.网，正章将在一小时后更新，正版读者届时请重刷此章，作者糊口不易，恳请各位支持正版。 正章将会比此章多500字以上，算是作者菌为此举，为正版读者做的补偿，所以当于作者菌直接给本章的价格打了个折，聊表心意，望诸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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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宸姑娘的分析 如果您看到这段话，说明您看到了防.盗.章节，本文.首.发.起.点.中.文.网，正章将在一小时后更新，正版读者届时请重刷此章，作者糊口不易，恳请各位支持正版。 正章将会比此章多一些字数，算是作者菌为此举，为正版读者做的补偿，所以当于作者菌直接给本章的价格打了个折，聊表心意，望诸位理解。 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撒旦法沙发阿斯蒂芬的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发静安寺龙卷风垃圾否按时发送到来得及发暗示了带警方拉说完和女老师发生仿佛拉丝机道佛我啊嗯拉丝粉俩世界噢温经理拉健身房了哇你哦啊后归而骄傲if拉上拉手if嗯我if就暗示姥姥是你sh发送到dle拉了拉的的 关于防盗版章节的说明 其实吧，作者菌是打算不还完欠更就绝不发单章的，结果遇到这个月有些特殊情况，所以欠更一直都没有还完。 然后呢，因为今天更新了一章防盗版章节，看到本章说里面有些朋友有点困惑，所以最后决定还是开个单章说明一下。 所谓防盗版章节，其实就是在真正的更新之前，先打一段乱码发布，让盗版网站抓取乱码章节，然后在一个小时之后再替换修改成真正的章节内容。 其实在上上章的时候作者菌就已经这么做过了，不过那一章是凌晨发布的，也是凌晨修改的，所以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 说起来呢，其实发布防盗版这件事情有时候的效果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以前作者菌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但这次咱们订阅真的是不行了，无奈之下，作者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么做有没有用吧。 所以今后的章节更新，大家在看到乱码章节后请不要着急，最多一个小时之后刷新一下客户端或者网页就能看到更改后的正确章节啦。 当然，作者菌自知这种做法会造成大家的不便，所以也给大家送上了一点小福利。 防盗版章节是2000字的，而真正的更新是2500字以上的。 起点的收费规则是按照每500字加钱，所以当于现在作者菌给大家的订阅打了个折扣。 如果您订阅了防盗版章节，那么收取的就是2000字的费用，但其实最后看的是2500字的章节噢！ 或许很多朋友觉得这点儿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已经是作者菌所能想到的，能给大家看到的，最大的诚意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作者菌的一个心意，对吧？ 一章500字的优惠，一百章就是50000字的优惠了呢，一万章就是…… 嗯，貌似咱么也写不了那么多。 最后呢，咱们上架也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还是跟大伙儿汇报下成绩吧，虽然感觉有些羞愧。 简单来说，裁决使的成绩还没有九泉归来好…… 均订也就一千多一点点…… 想想当初九泉还卖出了繁体、漫画版权，顿时觉得本书真的是弱爆了…… 当然，这是一个作者菌愿意讲，并且喜欢讲的故事，并且也通过这本书认识了很多的新朋友，好朋友，所以作者菌是幸运的，并且心怀感恩。 请大家放心，作者菌的心态并没有崩。 毕竟，尼玛还欠着二十多章的加更啊！ 很坑爹啊有没有！ 本来上个月打算至少把欠更还完的，结果又接了个剧本儿的活儿啊！ 这一次的价格很坑爹啊！ 第一集才刚刚写好啊！ 还有19集啊！ 写完我都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了啊！ 要是写小说成了大神我就不去写剧本儿了啊！ 让人家来改编我的小说多省事儿啊！ 好吧，扯远了…… 最后，又是新的一个月了，还是假装求一下月票吧…… 嗯，上个月的月票超过了300票，咱们就当400票了，算两次加更。 这绝对不是债多了不愁，而是…… 作者菌就是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天资卓越，容貌与智慧并存的社会主义好少年啊！ 果然是憋了一个月，不知不觉就扯了这么多闲蛋了，最后的最后，感谢继续支持本书的你们，愿圣光与你们同在…… 第两百二十三章 完整侧写 如果您看到这段话，说明您看到了防.盗.章节，本文.首.发.起.点.中.文.网，正章将在一小时后更新，正版读者届时请重刷此章，作者糊口不易，恳请各位支持正版。 正章将会比此章多500字以上，算是作者菌为此举，为正版读者做的补偿，所以当于作者菌直接给本章的价格打了个折，聊表心意，望诸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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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三大吃货聚首！ 宸姑娘的到来，无疑为莫小川再添了一把助力。 让他对厨子的了解更加入木三分。 看看人家，这才叫顶级吃货啊！ 相较而言，像厨子那种初出茅庐的吃人魔，跟宸姑娘比，简直差了十万个汪科长啊…… 当然，关于宸姑娘最后的一番结论，莫小川一个人藏着掖着是没用的，所以他也告诉了老汪和郝德他们。 只是莫小川没有说推理的具体过程，只告诉了他们最后的结果。 关于厨子，莫小川还有很多的疑惑没有解开，但至少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追查的方向，不管对于山城警方，还是对于mss一处，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原本莫小川以为宸姑娘不愿在山城久留，在匆匆一会之后，很快就会返回春城，却不曾想宸姑娘竟然没走，说是想看看莫小川能不能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抓到厨子。 所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宸姑娘、汪科长，以及苏婉这三位吃货界的巨头终于见面了。 苏婉作为这里的地头蛇，直接带着众人去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厅，人均四百多一位，算是比较高档的了。 但莫小川却不禁为这家自助餐厅的老板暗暗默哀了一分钟。 什么仇什么怨！ 这是要把人家往倒闭了吃啊！ 感觉从明天开始，自己的头像将会在山城的自助餐界迅速流传开来，人人自危，闻风丧胆，拉入黑名单已经是最文明的手段了啊！ 莫小川看看宸姑娘三人面前那堆成了小山一般的盘子，再看看四周服务员那恐惧的眼神，简直头都大了。 感觉以后再也不能跟这三个大魔王出来吃自助餐了啊！ 服务员收盘子的速度还没有这仨人清空盘子的速度快啊！ 人家餐厅的厨师都快崩溃了，刚做点儿什么出来就秒空啊！ 搞得其他客人怨声载道啊！ 然而宸姑娘三人却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相反，他们各自都有了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于是就情不自禁地…… 吃得更多了啊！ 理论上来说，单凭宸姑娘一个人的饭量，就足够把这家自助餐厅吃垮了，汪科长和苏婉就算再吃上个几百年也赶不上，不过宸姑娘很明显在照顾“队友”的进度，所以一直在收着吃，汤都只喝了三十多碗就收嘴了。 让莫小川这个只喝了两杯可乐就觉得饱了的人简直无地自容。 四个人整整在人家餐厅吃了三个小时，汪科长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打了个饱嗝。 “不错不错，苏婉你推荐的这家店果然物有所值，好久没这么敞开了来吃了！” 一旁的苏婉也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小嘴，摇摇头道：“就是今天上菜有点儿慢。” 莫小川都听傻了。 是人家上菜慢吗？ 是你们吃得太快了好不好啊！ 宸姑娘低头连刨了三碗蛋炒饭，笑道：“没想到你俩也是性情中人啊，之前真是失敬失敬了。” 莫小川翻着一双大白眼，觉得自己快坐不住了。 这尼玛叫性情中人？ 饭桶就是饭桶好不好啊！ 要是下次人家还让你们仨进来吃饭算我输啊！ 一般来说，自助餐厅的利润是很大的，大部分都是赚钱而不是赔钱的，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宸姑娘、汪科长和苏婉这三位大魔王啊，否则分分钟吃到你崩溃好吗？ 最后，莫小川顶着其他客人争相膜拜的目光，以及一众服务员劫后余生的表情，迈着沉甸甸的步伐走出了餐厅大门。 或许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们会立刻想起被吃货界三巨头支配的恐惧…… “下次我带你们去另外一家自助餐，菜品没有这儿多，但味道不错，哈根达斯也随便儿吃呢！” 闻言，宸姑娘的双眼立刻发光了：“哈根达斯随便吃？那我要吃三桶！” 听听，你见过吃冰激凌照桶吃的吗？ 不是像便利店里卖的那种小桶冰激凌，而是人家哈根达斯门店里用来盛放冰激凌的大桶啊！ 莫小川打心底里开始提前同情那家自助餐厅的老板了。 并且坚决决定自己不跟他们仨一起去。 不过哈根达斯随便吃诶…… 莫小川纠结了。 正说着，一行四人已经上了车，今天莫小川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学校了，现在已经到了追查厨子下落的关键时刻，他要是再耽搁一晚上，恐怕老污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所以车子直接开回了市刑侦队，郝德他们正在加班儿加点儿地查案呢，相比起来，莫小川四人还抽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已经算是偷懒儿了。 当然了，苏婉的尸检工作已经完成了，暂时又没有新的命案发生，所以倒也无碍。 至于宸姑娘，人家已经帮了这么大的忙，莫小川尽一尽地主之谊，犒劳一下这位神级大吃货也是应该的。 最后说到汪科长嘛，这货要是肚子没吃饱也没力气干活儿，这一点莫小川早就发现了。 要不然莫小川才不会同意去吃什么自助餐呢。 回到刑侦队之后，莫小川立刻就从朱玲那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关于之前出现在绿城的那个女探员，找到了。 却是一具尸体…… 根据莫小川之前所得出的厨子的完整侧写，那位女探员明显不符，因为她父母尚且健在，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童年阴影。 原本莫小川已经打算抛开这条线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死了。 而且是自杀的！ 这件事情就有些蹊跷了，莫小川本能地觉得，那位女探员恐怕还是跟厨子有些关系，即便不是厨子本人，或许也是帮凶！ 只是后来在知道厨子吃人的行径之后，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才会带着深深的负罪感，选择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莫小川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查证。 让人意外的是，不仅仅是朱玲那边的调查有了进展，郝德同样为众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这一次，是好消息。 “我们查到曾相从银行贷的那笔钱的去向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私怨 如果您看到这段话，说明您看到了防.盗.章节，本文.首.发.起.点.中.文.网，正章将在一小时后更新，正版读者届时请重刷此章，作者糊口不易，恳请各位支持正版。 正章将会比此章多500字以上，算是作者菌为此举，为正版读者做的补偿，所以当于作者菌直接给本章的价格打了个折，聊表心意，望诸位理解。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 第两百二十六章 莫小川错了？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杨天笑心中一惊，开口道：“你是想说，苏有铭的受伤……” 第两百二十七章 孤儿怨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第两百二十八章 守株待兔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大搜捕 南西大学！ 竟然又是南西大学！ 曾相就是南西大学的学生。 他的尸体也是在南西大学附近的缙云山被发现的。 如果这样的情况还能用巧合来形容的话。 那么如果再加上柳如烟也曾经在南西大学附近的ktv上班呢？ 听到这里，莫小川立刻对柳如烟问道：“你第一次遇到乐乐，也是在南西大学附近吗？” 柳如烟点了点头：“嗯。” 在ktv陪唱，与在洗浴中心服务，这当然是两个性质完全不一样的工作。 前者虽然也与桃色产业擦了些边儿，但至少大部分不会像在洗浴中心上班那样过火。 说白了，就是两者的尺度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之前柳如烟不是在ktv上班，已经对客人的某些行为有所接受的话，她也没那么容易被蓝色天堂的郑老板等人给拉下水。 俗话说得好，反正都已经下了海，就算你骑在马上，也总有下马的一天啊！ 厨子当然不可能是在柳如烟上班的那家ktv里面选中她的。 因为就算曾相跟同学朋友去唱歌，也不可能带上他，更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叫上陪唱的姑娘。 而柳如烟普通人的身份也并不符合厨子对被害人的选择。 他宁愿绑走碰巧送柳如烟回家的老污，也没有动柳如烟，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么，厨子，或者说乐乐，是怎么跟柳如烟认识的？ 据柳如烟所说，她那天从ktv下班比较早，正准备回家，在路上正好看到了乐乐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儿上，便出于善意上前询问了一下。 结果得知乐乐的父母已经去世，他是好不容易从孤儿院跑出来的，这才让柳如烟动了恻隐之心，带乐乐回了自己家。 很明显，乐乐的前半句话关于父母的话是真的，后半句关于孤儿院的话则是假的。 但却非常轻松地骗得了柳如烟的信任和同情。 四五岁的小孩子嘛，又哪里会说谎呢？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柳如烟碰上厨子，的确只是一个巧合。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却为他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厨子将曾相残忍杀害、分尸，并且烹食的案发现场，很可能就在南西大学附近！ 换言之，那里有厨子专门用来行凶的一个据点！ 他既然没有杀柳如烟，自然就没有把柳如烟的家变成命案现场的打算。 那么此番厨子抓了老污，他会将老污绑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就在西南大学附近！ 既然守株待兔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那么索性就…… 主动出击！ 此时朱玲正带着鉴证科的同事在采集厨子的dna样本、指纹等各式证据，郝德与汪科长则留守了几人在小区内外埋伏，随即带着其余人等马不停蹄地朝南西大学赶去。 至于莫小川，则坐上了妖娆哥的车，开车向南山方向疾驰。 汪科长急着对南西大学四周进行全面封锁，而莫小川也不是不在乎老污的死活，而是认为磨刀不误砍柴工。 南西大学的面积可不小，再加上缙云山等一系列周边的环境，一时半会儿想要找到厨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此番莫小川必须出动他的大杀器，带上传说中的人肉雷达机。 也就是，宋七七！ 宋七七没见过厨子，可她见过老污啊！ 之前众人对于厨子的身份、行踪，没有半点头绪，莫小川自然也不可能带着宋七七满山城地转悠。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知道了厨子所在的大概位置，那么这个时候宋七七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当初解救素素，找寻姑获鸟，莫小川可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所以此番他打算故技重施。 巧的是，地点竟然又在南西大学！ 当宋七七被莫小川从床上摇醒了时候，脸上老大不乐意了，伸手在莫小川的胳膊上挠了好几道血印子，这也就是莫小川有求于这野丫头，否则早就把她一巴掌拍墙上去了。 好不容易给宋七七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死丫头才终于消停下来，倒也不矫情了，当下跟着莫小川上了妖娆哥的车，一行三人这才往南西大学赶去。 这么来回一折腾，等莫小川抵达南西大学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感觉按照厨子的烹饪工序，这会儿老污的手脚都已经差不多没了啊！ 也不知道他本身少了一只胳膊会不会影响口感啊…… 不过以老污的自愈能力，只要能把他活着救下来，哪怕只剩个脑袋杵在脖子上，未来也还是有重新活蹦乱跳的可能性的啊！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莫小川是不会放弃这家伙的。 来到南西大学的大门口，莫小川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无数警方和一处的人在警戒巡逻，所有人都目色凝重，不时还从对讲机里传来各种各样的指令。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再带着宋七七跟没头苍蝇似的绕着整个南西大学四处乱窜，而是拿出地图，对照着上面的三个点，凭空用手指头在上面划定了一个三角区域。 这三个点分别是缙云山上曾相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乐乐曾经去上过的那家私立幼儿园的位置。 以及最后，柳如烟初遇乐乐的地方。 如果按照专业术语来讲，这三个地方所围起来的一片区域，便是厨子的生活舒适区！ 他的犯案现场，便很可能藏匿在这片区域中！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一手将宋七七扛在肩膀上，便朝着制定的区域奔袭而去。 这一幕都把妖娆哥给看傻了，飘逸的长发在空中四散凌乱，他哪里能想到，这莫老板之前看起来体格儿也没那么壮啊，怎么扛着个人还能跑这么快啊！ 跟发了疯的野猪似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一个人站在这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很尴尬啊！ 好在旁边有一个刑侦大队的哥们儿认出他来了，赶紧上前问道：“您是，姚队？” 妖娆哥转头看着小黄，立刻露出了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呵呵，是你啊，呃……” 小黄咧了咧嘴：“您叫我小黄就行了，我们正在执行任务呢，我记得您不是扫黄大队的吗？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这都凌晨四五点钟了，真要扫也扫不出什么来了吧？” 妖娆哥轻佻地一抬下巴：“我要说你们这案子还真是我们扫黄大队扫出来的重要线索，你信么？” 第二百三十章 找到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番莫小川能发现厨子的真实身份，妖娆哥的确居功至伟。 但真正到了抓捕环节，妖娆哥就帮不上忙了。 主力还是一处与山城刑侦队的人。 再加上莫小川和宋七七。 柳如烟的一番话为众人大幅度缩小了搜索的范围，但即便如此，想要找到厨子的老窝也仍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汪科长和郝德靠的是他们多年来的刑侦经验。 而莫小川则需要依靠宋七七。 “怎么样，有发现吗？” “嗯嗯……”宋七七不断摇着头。 莫小川背着宋七七在他所划定的指定区域内急速飞驰，不时与警方人员擦肩而过，留下一地惊碎的眼球。 就这么绕着圈儿跑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莫小川这边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思考。 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非常可惜的是，虽然现在的莫小川已经开启了山海经前两卷的神力，但在他所掌握的一众技能中，却偏偏没有寻人这一项的。 绝大部分都是用来杀人的。 莫小川也没有把苟大和苟二征调过来，因为非常不巧的是，这两位犬封族人今夜都不在山城。 在曾相死前，莫小川就把另外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让这哥俩儿找其他人去了，所以现在就连莫小川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眼看天色将明，莫小川觉得老污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但偏偏莫小川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会在缙云山上吗？ 曾相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而且缙云山的覆盖面积不小，山林深处更是人迹罕至，的确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可这会儿汪科长已经带着一处的人在搜山了，再多一个莫小川也无济于事。 南西大学里面则由郝德带着市刑侦队的人进行地毯式搜索，远远可以看到很多宿舍楼都亮起了灯，警方开始组织学生们各自清点宿舍中的人数。 莫小川在转了一大圈儿之后，回到了南西大学校门口正对面的一条街道上。 这条街叫做天生丽街，跟南山的清水街类似，是平日里学生们吃饭、购物、娱乐的主要场所。 该有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夜色下的天生丽街静得有些瘆人，可莫小川的表情却显得很淡定。 莫小川怕鬼吗？ 或许以前怕。 但现在…… 自从他知道蒲松龄是自己的大前辈之后，早就已经霸气护体，横行无忌了。 倒是宋七七有些怂了，紧紧地搂着莫小川的脖子，连大气也不敢出。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莫小川非得趁着这机会好好吓吓这野丫头不可，不过这会儿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心思玩闹，反而还不断安慰着宋七七。 “我以前听老家伙说过，即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绝对害不了人，顶多能鼓捣鼓捣灯泡儿，没事儿翻翻柜子什么的，吓唬吓唬你……” 宋七七小手儿连连哆嗦着，怂头怂脸地在莫小川耳边低语道：“可我看电视里面的那些鬼都可凶了，动不动就是什么冤魂索命呢！” “别听电视上面乱讲！哪有什么冤魂索命，它把你的命给索走了，那你不就成鬼了么？到时候它多尴尬？大家都是鬼，凭你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还不得天天追着人家打啊？到时候那鬼找谁说理去？还不得被你给烦死，没准儿连投胎都被耽误了……” 经过莫小川这么一分析，宋七七突然觉得好有道理，顿时就不害怕了，连连开口道：“对啊！这么一说，那岂不是应该鬼来怕我？” “那可不……”莫小川笑着道：“怎么样，在这附近有感觉到什么吗？” 宋七七这会儿胆子大起来了，也不怕什么冤魂索命了，偏着脑袋仔细朝着四周探了探，就跟脑门儿上装了根儿天线似的，片刻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 闻言，莫小川不禁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厨子的老窝其实根本就不在南西大学附近？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莫小川的责任可就真的太大了。 误导了警方的搜查方向不说，还变相地害了老污的性命。 最后思来想去，莫小川觉得还是缙云山的可能性最大，哪怕汪科长已经带着大批一处的人马去搜山了，莫小川决定还是亲自过去看看。 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嘛！ 可还不等莫小川掉头往缙云山的方向而去，趴在他背上的宋七七便突然勒紧了莫小川的脖子。 “等一下，我……” 话音未落，莫小川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绷紧了。 “找到了？” 然而宋七七的回答却有些暧昧。 “我不敢确定。” 莫小川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敢确定？ 还记得上次莫小川带着宋七七去救素素的时候，在最后关头，这丫头可是非常笃定地告诉了他素素所在的位置。 怎么到了这会儿竟然无法确定了？ 很明显，莫小川无法理解宋七七在寻人的时候所谓的感应机制是如何运作的。 而宋七七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向莫小川解释她此时所感知到的异常。 老污的情况跟当时的素素完全不一样。 如果将所有这些能被宋七七感知到的人比喻为一个又一个的光球的话。 当日在缙云山中寻找素素之时，宋七七能够清晰地看到在小木屋那边有一团青色的光球在莹莹闪耀。 而在此时此刻，宋七七虽然也看到了一团土黄色的光晕在数百米开外的小楼中闪烁不止，但这个光球的颜色却在来回变换。 土黄色的光晕中间还夹杂着一缕黑线，就像是一条蚯蚓在四处穿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银灰色、湛蓝色和桃红色的色块儿在时隐时现。 宋七七的确从光球中感受到了老污的气息，却并不纯粹，而更像是各种气息被杂糅到了一起，只是里面碰巧有一个是老污而已。 所以宋七七才会对莫小川说，不敢确定。 听到宋七七的这番描述，莫小川的心里面已经凉了半截，或者更准确的说，他觉得老污才是彻彻底底地凉了。 宋七七所感知到的老污，难道是已经被做成了一盘儿菜的土豆儿？ 而混杂在里面的其他气息，难不成就是什么牛妖啊、青椒精啊、排骨精之类的，与老污搭菜的妖怪？ 念及此处，莫小川抱着生要见土豆儿，死要见土豆儿皮的执着，背着宋七七就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莫小川没有叫支援，因为他知道等汪科长他们赶到了也晚了，还不如自己独自行动来得方便。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厨子是自己的对手。 没见他此番即便在中途回了一趟清水街，也没叫上阿龙吗？ 因为莫小川见过厨子。 在柳如烟的家。 他之所以会被厨子骗过去，除了厨子的演技惊人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在于，他没有从厨子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 换言之，厨子是个普通人的几率非常大。 以现如今莫小川的实力，只要不是什么杨天笑、危、计蒙之类的强神登场，他几乎已经算是罕逢敌手了。 厨子虽然有着一个二十八岁成年男子的心智，但他的身体毕竟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正常成年人来个十个八个的都打不过莫小川，他还会怕这么个小家伙？ 厨子之前为什么在面对各类小妖的时候也能屡屡得手？ 当然不是因为他很能打，而是因为他能让人放松警惕，再趁人不备来个什么偷袭啊、下药啊之类的，不入流的龌龊手段。 但现如今的莫小川已经有了防备，而且他才是突袭的一方，根本没有半点压力啊！ 只要让他找到厨子，那对方就算完了。 当然，莫小川承诺过老汪，会让厨子长命百岁的。 =========================================== ps：感谢‘笑歌阙’500打赏，感谢‘游子浮云’500打赏，感谢‘s流光s’100打赏，都是老朋友了，非常感谢捧场。 另外本章的防盗章节再一次被屏蔽了，作者菌无话可说，为了自动订阅和提前订阅的朋友，下一章免费。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意了！ 宋七七为莫小川所指的方向，其实并不在天生丽街上，而是在街后面的那栋小楼里面。 小楼是普通的居民楼，不过在楼道里到处都贴着租房电话，想来这里的居民应该是常年把自己的房子当日租房用了。 甚至还有人把一整层楼都改装成了小旅馆儿的样子，价格甚是亲民。 要不怎么说还是大学生的钱好赚呢，但凡在大学门口儿开个什么店，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住的，生意都不难做。 呃，当然了，如果你一定要去开个当铺啊，金店啊什么的，除非你不靠这门儿生意来挣钱吃饭，否则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整栋居民楼总共也就六七层的样子，没有电梯，这会儿莫小川已经把宋七七从背上放下来了，轻轻拉着她的手，俩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拾阶而上。 夜深人静，楼道里的声控灯闪烁着昏黄的光，此时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哪怕是炮火连天的小旅馆儿里，也听不到为爱鼓掌的声音。 按照宋七七的感应，老污所在的地方，就在旅馆儿的楼上。 站在楼梯口，看着前方那幽深的过道，宋七七才刚刚大起来的胆子又缩回去了，拉着莫小川的小手也浸出了丝丝冷汗。 放眼望去，前面所有的住户房间内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一家的窗户的灯是亮着的。 莫小川回头看了宋七七一眼，后者暗暗点了点头，于是莫小川抬步向前。 来到第三家大门前，莫小川先是扒着窗户朝里面看了看，却实在是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他只能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此时的莫小川已经将自己的感知力放大到了极限，他自信但凡屋内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动静，都绝对逃不过自己的耳朵。 可莫小川却什么也没听到。 也许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也或许房子的主人此时睡得正香。 于是莫小川再一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宋七七。 “确定是这里的吗？” “嗯。”宋七七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重新回到门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锁头上。 “《山海经·西山经》。 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伴随着脑中一道清光闪过，莫小川的指间骤然探出了一根利刺，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整道铁门，再顺着门锁的方向，就跟小刀切豆腐似的，不过眨眼之间，就将大门的防盗锁给彻底破坏了！ 门开无声，屋内一片漆黑。 莫小川蹑手蹑脚地迈步而入，发现屋子里面竟然到处都铺满了塑料薄膜，脚踩在地上，立刻发出了一声轻响。 于是他知道，就是这里了。 怪不得之前在厨子的每一处命案现场都找不到任何的指纹、脚印和dna样本，原来如此。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厨子作为一个连环杀人狂魔，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或许这正得益于他父亲身为法医的言传身教。 以至于让他打小就有了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从而在第一次作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足够周全的计划。 莫小川踩着塑料薄膜继续往前走，虽然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但莫小川的身体在经过山海意的不断滋养和强化之后，不仅仅是力量和听力，其余感知都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 比如视觉。 所以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客厅内空无一人，同时扫到了从拐角处掠过的一丝黑影。 厨子！ 莫小川心中一动，脚下生风，在眨眼间就穿过了整个客厅，在拐角处看到了两扇紧闭的房门。 应该是这套房子的住客卧。 莫小川并不认为厨子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自然也不会显得畏首畏尾，直接一个跨步就来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卧室门前，将手掌握在了门把手上。 “咔。” 门没有反锁，被莫小川轻松推开，随后莫小川的目色便凝住了。 因为在房间里面摆放了四个大铁笼，每一个铁笼的长宽都在两米左右，冰冷的金属光芒刺得人眼睛发寒。 其中有三个是空的，最后一个里面则躺着一道人影！ 莫小川急步向前，来到铁笼面前，弯着腰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被关在笼子里的并不是老污。 里面躺着一个女孩儿，浑身蜷缩在一起，虽然是在睡梦中，但脸上却写满了恐惧，一双秀眉紧锁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莫小川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把人给救出来，却听到一声脆响从旁边的房间传来。 “啪！” 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亦或者，是窗户被打破了…… “不好！” 莫小川暗道一声，觉得这是厨子要跑，赶紧起身跑出了房间，对门口的宋七七道：“你先到里面躲着。” 说完，莫小川便身形一掠，来到了第二间卧室的门外，肩头一沉，直接撞门而入。 在土蝼之力的加持下，普通的木门又哪里承受得住莫小川这蛮不讲理的冲击，直接四分五裂。 大片的尘烟喧嚣而起，就像是在莫小川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轻纱。 可即便如此，莫小川还是隐约看到前方摆了一张简易的手术桌，上面正躺着一人，从身形上来看，应该就是老污！ 赶上了！ 莫小川心中一喜，随后转头寻找厨子的身影。 整间卧室的面积并不大，所有陈设一览无余。 莫小川的视线穿过缕缕尘烟，看到了手术桌旁边的椅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术器具，不，更准确的说，那是用来杀人分尸的工具！ 有锯子、手术刀、各式针管儿，甚至莫小川还看到了一把剔骨刀！ 除此之外，在旁边还放着一些止血棉、纱布、镊子等医疗用品。 光是用眼睛看，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房间的地上和四面墙壁上同样铺设着一层塑料薄膜，只有窗户的位置留出了一个空，但窗户是紧闭着的。 完好无损。 莫小川下意识地愣了一秒钟。 然后他的眼前就变成了一片雪白。 有一道强光从他身前爆开，一道恐怖的轰鸣在他的耳边炸响。 不过是一瞬之间，莫小川的听觉和视觉就尽数被剥夺。 这是…… 闪光弹！ 莫小川本能地朝后退去，却感觉有一阵刺痛从胳膊处传来，他挥手劈去，却打了个空，只碰到了插在胳膊上的针管儿。 “大意了……” 这是莫小川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双腿一软，轰然倒地。 “七七，快，跑……” 这是莫小川昏迷前的最后一缕意识，但他已经开不了口了。 =========================================== ps：感谢‘可耐的娜娜酱’100打赏，感谢‘书友20170219034327430’100打赏，昨天公司突然让赶个活儿，一不小心竟然断更了，实在抱歉。另外这一章是免费的，马上莫语又得出门儿去公司了，就不防盗了，希望大伙儿看得高兴。 最后，今天貌似还是小年，所以也在这里祝各位小年快乐，多福多财！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太低估我了 “滴答……滴答……” 莫小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窗外阳光正好，墙上的老挂钟仍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时间指向早上八点半。 莫小川猛地一个激灵，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上校服，背上书包准备出门儿。 刚打开卧室的大门，就看到一道人影正优哉游哉地穿着睡袍在客厅泡着茶。 当然是，也只能是老家伙。 老家伙看到莫小川也是一愣，随后道：“今天不是周六吗？还需要上学？” 闻言，莫小川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周末。 “啊……习惯了……” 老家伙摇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一整天沉迷于学习，将来长大了能干啥？” 莫小川撇着嘴道：“我那些同学们的家长巴不得他们的小孩儿能像我这么好学呢。” “那是他们！”老家伙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就那些凡夫俗子，能跟咱们家比吗？” “我也没看出你有多能耐啊……”莫小川轻声嘀咕了一句。 老家伙耳朵却是灵得很，立刻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啊？”莫小川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那我回去再睡一会儿。” “诶……这就对了嘛！”老家伙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点头道：“多睡觉能长个儿！知道吗？” 莫小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回卧室脱了校服，放下书包，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却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又探了个脑袋出来。 “有吃的吗？” 老家伙放下茶杯，朝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耸耸肩道：“前天晚上还剩了半个面包……” 说着，老家伙又摆摆手道：“算了，我叫老朱给送点儿吃的过来，想吃啥？” “豌杂米线……” “没有。” 老家伙的回答干脆利落，毕竟人老朱的店里面也确实不卖米线。 “那，鸡杂米线……” 老家伙瞪了莫小川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说点儿正经的！” 莫小川无奈了，敢情早上想吃个米线就这么不正经吗？但他又不能反驳老家伙，只能妥协道：“那就大盘鸡，多加两份儿面。” “这还差不多。”老家伙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就给老朱打电话去了。 莫小川也重新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手打开电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最近正在追的一部热播电视剧。 《九泉归来》。 主演，秦未央。 这是一部古装玄幻剧，讲述了主人公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情节非常精彩，也不知道写出这个故事的人是多么的才华横溢，天资卓越。 莫小川这边才刚开始看呢，老家伙那里已经挂断了电话，看着电视机上的秦未央，一脸的不满意。 “我就不明白了，这狐狸精到底有什么好的，能把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 这下子莫小川可不干了，连连抗议道：“这是我偶像！您别瞎说！” 老家伙撇撇嘴，倒也懒得再说了，干脆提议道：“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儿去吧，听说最近在二外那边新开了家什么水上乐园，咱爷俩儿看看去？” 闻言，莫小川突然愣了愣，随后回过神来，一脸鄙夷地看着老家伙。 “您是想去看比基尼美女吧？” 老家伙一瞪眼：“为师是那种人吗！这不是想着你一天天学习累了，带你出去放松放松么！” 莫小川一摊手：“我还是更愿意在家待着看电视，要不您还是自个儿去吧。” “那不行！”老家伙一拍桌子：“要是我走了，你背着我偷偷摸摸学习可怎么办？你这小兔崽子滑溜儿着呢，我才不放心把你一个人儿扔家里呢。” 这也就是莫小川习惯了老家伙的脑回路，要是换一个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把老家伙当精神病抓走的…… “行吧行吧，一起去，一起去。” “诶！这还差不多。”老家伙满意了，又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老朱就亲自端着一盆大盘鸡来了，一脸谄媚地把鸡端到了桌子上，笑着道：“莫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家伙摆摆手：“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好，好……” 说着，老朱便识趣地离开了。 莫小川一边吃着大盘鸡，一边看着电视剧，老家伙则跑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去了，说是要去挑一条帅炸了天的泳裤…… “果然是为了撩妹子去的……” 莫小川摇摇头，对于老家伙这样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却想不出来。 就像是…… 少了点儿什么？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如同他现在面前的这盆大盘鸡，虽然看起来惹人垂涎欲滴，但真正吃到口中，却好像没什么味道。 难道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莫小川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视剧的剧情中。 虽然其实这一集他已经看过了…… 不多时，老家伙换完衣服出来了，一如既往地梳了个大背头，一身亮紫色的华丽西服，再搭配上一条酒红色的高级领带，看起来就跟意大利的那黑什么党似的。 嗯，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选了一条如何帅炸天的泳裤…… 见状，莫小川也放下了碗筷，准备去换身儿衣服出门儿。 虽然他的选择很少。 绝大部分都是阿迪耐邦威的运动装。 来到卧室，莫小川眼角一闪，突然看到床头放着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册。 上书三个大字。 《山海经》。 于是莫小川第二次愣了愣。 然后他忽的想起，今天老家伙竟然没让自己背这破书？ 看来这老家伙为了泡妞儿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啊！ 莫小川笑着摇了摇头，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衣服，只是在低头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急速收敛。 在心中轻轻叹道：“你太低估我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等不到了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第两百三十四章 裁决守护者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危险的秦未央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 …… ……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 …… …… 第两百三十六章 何错之有？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这不是正文！ …… …… 从月影秘境到观星楼，莫小川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遭遇过太多的危险，修为也从降星提升到了洗星，可谓机缘无穷。 但他却始终无法补全枫桥夜泊。 不是莫小川在剑道上的悟性不够高，而是他暂时还无法掌控如此强大的剑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莫小川想要创出枫桥夜泊的后两剑，至少需要等他聚星之后。 但现在因为杨天笑的出现，却将这个时间大幅度提前了。 这便是这位丹鼎大帝送给莫小川的大造化。 杨天笑以丹道入恒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剑。 到了他这个层次的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道，丹即是剑，剑也可以成丹。 如若不是因为枫桥夜泊是莫小川的自创剑法，这个过程恐怕还要简单一些。 这已经不是在简单的教导了。 而是在传道。 杨天笑希望莫小川学到的当然不是一式简单的枫桥夜泊，而是希望他能看得更远一些。 至于最后莫小川到底能领悟多少，领悟多深，就得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烟雾散去，莫小川收剑而回。 但他却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感受江风的和煦，还是在体会先前那一剑的玄妙之处。 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莫小川才睁开了眼睛，回首对杨天笑躬身一拜。 “杨大帝此恩，小子无以为报。” 杨天笑摆摆手，合拢了手中的经卷，笑道：“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我大梁后继有人。” 这句评价很高，尤其是从杨天笑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志向，所以对此欣然受之。 “不知杨大帝还有什么需要小子去做的吗？” “就这么急着回去？换做其他人，巴不得在这楼中待上个三年五载呢。”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该拿的造化也都拿了，要是耽搁太久，我担心红豆会担心。” “你倒是对那丫头稀罕得很。”杨天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等出了观星楼，你那侍女可能会发生些意外，你且冷静些。” 闻言，莫小川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连连问道：“红豆怎么了？” 杨天笑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把楼外所发生的一切告诉莫小川，也是存了些保护他的意思。 “星殿的人一来，我这个局就做不成了，你那侍女兴许是想岔了，不过去了惊鸿坊，也是一番机缘。” 在得知红豆没有性命之危后，莫小川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杨天笑的一番讲述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莫小川说不上来，但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莫小川巧遇白羽等人，是在观星大会召开之前，换句话来说，燕国如果真的是在打观星大会的主意的话，那么早在莫小川还没有登观星楼的时候，燕国那边的人马就肯定已经到了。 那个时候的星殿并没有任何动作，影子等人也并没有驰援观星大会的意思。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 燕国人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他们想要在场这些聚星境强者的命，就应该在大家登观星楼之前亮剑。 否则，一旦大梁诸修进入观星楼，获得各种机缘、造化，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后，岂不是就更难打了？ 如果燕国人所谋图的不是人，而是物，比如观星楼这件超级法宝，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在所有人登楼之后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实力最强的聚星境高手们都进了观星楼，留下来的人手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 所以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然后莫小川又想到了白先生对自己的那番承诺。 白先生曾向莫小川保证，不管燕国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青州众修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莫小川当然不会怀疑白先生的话，但问题在于，白先生凭什么敢这么保证？ 如果燕国人真的要突袭观星大会，所谓刀剑无眼，谁敢说，就一定不会误伤了青州众修的性命？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是来自青州的？ 就算燕国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这般完美了，他们认识卫尘，认识北蝉，甚至认识秦未央，难道还能认识谢长京？ 不论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蹊跷…… 莫小川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情理之事交织起来，就一定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这个解释，一定会令世人大吃一惊。 便在此时，莫小川听到杨天笑惜然一叹。 “苏有铭这步棋实在是下得太臭了，如果要让影子等人伏击燕贼，也理应与我商议一番，更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打草惊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忽然觉得心中亮起了一盏明火，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 “影子先生，再加上十位司主，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观星大会，绝不是为了伏杀燕人，除非燕人兴兵大举入侵，否则没有半点胜机，既然如此，那星殿是为了什么呢？燕国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观星大会，那他们究竟在谋算些什么呢……” 莫小川暗自念叨着自己仅有的线索，然后慢慢瞪大了双眼，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杨天笑，急声道：“杨大帝，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杨天笑一愣：“什么想错了？”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迅速整理好了心中所想，连声道：“您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之所以会觉得燕人必当突袭观星大会，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聚集了我大梁九成的聚星境强者，每一位都可谓国之栋梁，一旦发生意外，则大厦将倾！” 杨天笑点点头。 “可是……”洛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燕人的目标不是我国之栋梁，而是顶梁呢！” …… 第两百三十七章 浪子回头？ 话音落下，莫小川好似猛地明白了什么，再看汪科长，已经抬手死死扼住了厨子的喉咙，仿佛只要再用力一些，就能将对方送入地狱。 莫小川没有阻止老汪，而是转身来到门边，准备拦下其他一处和警方的人。 可下一刻汪科长却松了手，一把将厨子丢回到地上，随后面沉似水地转身走出了卧室的大门，对刚刚赶到了郝德等人开口道：“把他的嘴塞住，戴上头套，押走！” 说完，汪科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小川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而是决定让老汪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郝德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莫小川肚子上的绷带，立刻神色紧张地问道：“受伤了？要不要紧？” 莫小川摆摆手道：“问题不大，就是被那孙子给剌了一刀。” 郝德连连道：“那也得小心一些，别一会儿伤口感染了！消毒了没有？要不要我这边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莫小川笑道：“没事儿，待会儿让苏婉给我缝两针就行。” 说着，一处的人已经进屋把厨子给架了出来，在路过莫小川身边的时候，他好像听到对方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大概是个什么……鸽子？ 然后又是个什么……律师？ 莫小川一愣神，一处的人已经把厨子给带走了，而莫小川则对郝德问道：“你们会给这孙子请律师吗？” 郝德苦笑着摇摇头道：“这案子当于已经交给一处了，你觉得，一处的人会给他上法庭的机会？” “也是。”莫小川耸了耸肩，然后这才赶紧进到屋里，去查看宋七七和老污的伤势。 宋七七那边还好，这丫头只是被厨子用药给迷晕了，应该睡一会儿就能醒，关键是老污。 原本在清水街保卫战一役中，他就已经损失了一条胳膊，现如今被厨子给掳来之后可倒好，连另外只胳膊也没了。 现在想当个杨过都当不了了，大概只能做个什么无臂神尼之类的…… 当然了，这也就是老污，别看这货的战斗力不咋地，而且还傻了吧唧地被厨子拐来当成了一盘儿菜，但如果说到他的自愈能力，即便算上山海一脉的大妖，那也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只要人没死，剩下的就一切好说！ 至于胳膊什么的，大概恢复个大半年什么的还是能重新长出来的。 不过这会儿老污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好像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哪怕看到莫小川也没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厨子那边把迷幻剂给他打多了，别之后变成个傻子吧…… 莫小川伸出手在老污眼前晃了晃，后者压根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顿时把莫小川给愁坏了。 要是把这样的老污给带回清水街，那肖豆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嗯，不对，要拼命也应该找傻谬拼命去，毕竟是他把老污带去蓝色天堂的。 莫小川这边正纠结着该把老污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人喊道：“郝队，这儿还有人！” 闻言，莫小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他在另外一间卧室的铁笼里头还见过一个小姑娘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按照厨子一开始的计划，等他吃了老污，就该吃那姑娘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那姑娘也肯定不是个什么普通人。 只不过刚才莫小川心中急切，也没来得及看看对方的本相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就被厨子一手闪光弹给阴了，要不是这会儿一众警员发现了那姑娘，莫小川都没想起这茬儿来。 他正想着过去瞅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却被老污伸手一把给拉住了。 莫小川一愣，转头看着老污仍旧一片空洞的眼神。 “如……如……如烟……” “如烟？柳如烟？”莫小川满脸意外地问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污都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蓝色天堂的姑娘…… 好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柳如烟之所以会去蓝色天堂上班，也算是被人给逼迫的，但按照莫小川对老污的了解，这货也绝不是什么长情的主儿才对。 特别像这种在洗浴中心上班的小姑娘，老污早就见得多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一直惦记着？ 更何况，要不是柳如烟，老污也碰不上厨子，更遭不了这场劫难。 换个角度来讲，老污不去找柳如烟麻烦，让人家赔点儿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就不错了。 浪子回头？ 而且还是回在一个在洗浴中心上班儿的姑娘身上？ 怎么想都有些不太靠谱。 莫小川摇摇头，担心这货是在想着去找柳如烟扯皮，干脆扯了个慌道：“她被警察带走调查去了，你这会儿想见也见不了。” 闻言，老污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下来，也慢慢松开了手，干脆利落地双眼一闭，再次昏睡过去了。 莫小川一怔，赶紧检查了一下老污的身体情况，发现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多时，救护车也赶到了，医务人员直接把老污给抬上了担架，至于宋七七，则由莫小川背在了背上。 最后莫小川以宋七七监护人的身份得以上了救护车，虽然他觉得这野丫头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最为安全。 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被厨子关在铁笼里的女孩儿的容貌。 小姑娘就并排躺在老污旁边的担架上， 眉目间还满是稚气，看起来年纪不大，比莫小川还小个两三岁的样子，模样长得不错，一张小脸儿就跟瓷娃娃似的，白皙且精致。 当然，这并不是特别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次莫小川终于瞧出了对方的本相是什么…… 吓得他差点儿从车上蹦起来！ 这…… 这也太扯了吧！ 平心而论，莫小川也不是第一天当裁决使了，他所见过的各种大妖、小妖数不胜数，哪怕是当初看到杨天笑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惊讶。 小姑娘并不是山海一脉的妖怪。 但其身份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非比寻常。 比寻常的什么土豆精啊、企鹅精啊、鸡精啊之类可高级多了。 因为这姑娘的本相竟然是一只…… 熊猫！ 第两百三十八章 夭寿啦！ 夭寿啦！ 熊猫也成精啦！ 莫小川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啊！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得赶紧把郝德叫过来啊！ 听说偷熊猫至少判十年，最高死刑啊！ 厨子真是丧心病狂了啊！ 连熊猫也敢吃啊！ 话说山城为什么会有熊猫啊！ 等会儿！ 如果莫小川没记错的话，上次厨子的犯案地点貌似就是在…… 蓉城！ 难道说这熊猫是他从蓉城偷来的？ 这罪过儿没准儿比吃人还大啊！ 莫小川一脸便秘似的纠结，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郝德或者老汪…… 情况变复杂了啊！ 如果一定要让莫小川在所有一众妖怪中选一个，即便现出真身还满大街跑，依然不会被人们举报，或者被一处当场击毙的，那答案只有一个—— 熊猫精！ 这货是国宝啊！ 成了精怎么也算个……国精吧！ 感觉这孩子要是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分分钟可以被人民群众选为国家最高领导人啊！ 嗯……虽然按照咱们的国情来看，这领导人并不是选出来的…… 但反正就是那意思吧！ 就这种明明一巴掌可以拍死个成年人的猛兽，却硬生生靠着卖萌为生还当上了国宝的物种，你要说它没心机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厨子是怎么把她给抓到手的？ 而且厨子还真敢吃，也是胆大包了全宇宙了啊！ 莫小川这边还处在无与伦比的震惊中呢，就看到小姑娘突然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竟然醒了！ 于是莫小川赶紧眼中清光一闪，利用蛊雕的蛊惑之力让两边的医护人员昏睡过去了。 他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车里面还躺着一位国宝啊！ 下一刻，滚滚，呃，熊猫精，呃，小姑娘慢吞吞地从担架上坐了起来，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就这么无辜地盯着莫小川，还偏着脑袋显出了一脸疑惑的模样。 莫小川当下就被萌化了啊！ 成了精还这么萌那还得了啊！ 莫小川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宋七七的大脑门儿，连连道：“喂，喂，快起来看熊猫啊……” 无辜的宋七七脑袋都被拍红了，皱着一双眉头，也不知道兑换到梦境里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兽。 而对面的小姑娘则软萌萌地开口问道：“你是谁呀？” 于是莫小川拍打宋七七的频率顿时变快了不少。 “喂，喂，熊猫说话了，快看呐……” 莫小川的动作让小姑娘脸上的疑惑越发加深了不少，但随后却突然展颜一笑，伸出了两只白嫩的小爪……呃，小手，在胸前作了个揖，开口道：“我叫娜娜，你好。” 莫小川的血槽已经空了。 这是熊猫用必杀了啊！ 成了精的熊猫刻意卖萌更加致命啊！ 从这一刻开始，他终于明白厨子是多么的冷血、残酷、没有人性了。 就这样的萌物他也舍得吃！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 还要什么长命百岁，直接拖出去千刀万剐好吗！ 莫小川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不要露出怪叔叔一般的笑容，在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之后，这才开口道：“你……你好，我叫莫小川。” 娜娜乖萌地点了点头道：“小川哥哥好。” 莫小川差点儿吐血三升，直接让救护车转道送自己去殡仪馆，萌系攻击实在太可怕了啊！ 片刻之后，莫小川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这才开口问道：“那什么，娜娜啊，你是哪里人啊？你爸爸妈妈呢？” 闻言，娜娜又疑惑地偏了偏头，皱着小眉头想了大半天，随后道：“我不知道呀。” 这就有些尴尬了。 莫小川只能努力解释道：“那娜娜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比如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有什么样的朋友啊？” 娜娜顿时点头道：“记得呀，我以前住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面，大黄就是娜娜最好的朋友！” “大黄？”莫小川一愣，犹豫着道：“不会……是条狗的名字吧？” 闻言，娜娜立刻高兴地拍起小手来：“小川哥哥真聪明！” 莫小川一时为之语结了。 熊猫养狗，就问你见没见过吧！ 不过总的说来，娜娜折返回答就跟啥也没说一样。 莫小川无奈了。 现在的孩子心都这么大吗？ 被人拐走了也一点儿不知道害怕的啊！ 小家伙你差点儿被人给吃了啊！ 也不知道娜娜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居然连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都不让孩子背啊！ 果然是仗着自己一家子是国宝就肆无忌惮了啊！ 但现在莫小川却难办了。 他觉得按照娜娜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想找到她父母貌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也不能让警方把娜娜丢到什么儿童救助中心之类的地方去啊。 毕竟人家是国宝啊！ 于是他试着再次获得更完整的线索，开口问道：“娜娜你的大名叫什么呀？” “大名？”娜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不解：“大名就叫娜娜呀。” 好吧，莫小川尽力了。 貌似这个答案也完全合理啊！ 毕竟咱们国家的国宝不都叫什么圆圆、滚滚、开开、心心之类的么…… 相较而言，娜娜这个名字已经算是很像人名的了啊！ 思来想去，莫小川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跟老汪沟通沟通，虽然不知道一处对这样的情况有没有经验，但毕竟他们是对异妖族群最熟悉的人了。 没准儿娜娜的父母在mss里面还有备案呢。 于是莫小川干脆掏出手机给汪科长打了个电话，却不曾想，竟被对方直接给挂断了。 再打已经是关机状态。 莫小川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之前老汪和厨子的一番对话。 目色变得黯淡了下来。 那是一个残忍且悲伤的故事。 他不知道老汪是不是真的希望厨子长命百岁，但是以之前厨子对莫小川的那番谈话看来，想要让这位吃人狂魔心怀忏悔，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既然如此，即便将他关入暗狱，此生永不见天日，又算得上是多大的惩处呢？ 足以弥补其他受害人所遭受的伤害吗？ 而且别忘了，厨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寿命可不如山海一脉的大妖那般久远，而现在的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暗狱还能关他多少年？ 五十年？ 六十年？ 长命百岁，终究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想到这里，莫小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厨子，是一个普通人。 那么，他究竟是如何识别出，自己所下手的目标…… 到底是人，还是妖的？ 一时间，莫小川看向娜娜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九章 同犯？ 莫小川对于娜娜的态度转变有些突然，却绝非无的放矢。 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厨子身为一个普通人，不可能识别出人类与异妖的区别。 但娜娜，有可能。 所以，会不会，娜娜其实不是受害者，而是，帮凶！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莫小川已经在心中罗列出了好几条疑点。 除开厨子无法认出混迹在人类当中的异妖之外，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细节。 比如说。 前面曾经无数次提到过的，厨子与其他连环杀人狂魔相比，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当然是他的外表。 但光有外表是不够的。 厨子的心智毕竟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他的语言习惯、行为动作，或多或少，都不可能做到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模一样。 除非，他有一个教他如何用可怜来博得他人同情的老师。 巧的是，这正是娜娜最擅长的东西。 不止如此。 再比如说。 娜娜是不是来自蓉城莫小川不知道，但至少，她不是山城人！ 因为口音。 刚才娜娜与莫小川的对话，她说的是普通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 如果娜娜不是山城人，那她就是被厨子从其他地方带来的，或许是蓉城，或许，是津城！ 所以，为什么厨子一直没有吃掉她，而是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呢？ 会不会是因为，两人本来就是同犯！ 最后。 如果单从身高、体型上来判断，莫小川的第一感觉，娜娜最多只比自己小两三岁，跟花花应该差不多大。 但娜娜之前的一系列表现，却似乎过于低龄了一些。 竟然连自己住在哪儿，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这到底是熊猫一族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她精湛的演技？ 仔细回忆一下，莫小川第一次在铁笼中见到娜娜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看到笼子上有任何的铁链和枷锁。 所以，她到底是被厨子关在里面的，还是，她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名受害人？ 若真的如此，这般心计，足以让莫小川胆战心惊！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只是莫小川的推测，没有任何的实锤，甚至可能只是他太过敏感的臆想。 所以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到底是真是假，莫小川的脸上扬起了那抹无可挑剔的微笑。 “娜娜，你还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吗？” 娜娜咬着自己的小手儿，思考了半晌之后才回答道：“睡觉！” 莫小川脸上的微笑一成未变：“那么，在睡觉之前呢？” “唔……”娜娜又一次偏起了小脑袋，然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在跟阿峰哥哥玩儿游戏！”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 因为娜娜对厨子的称呼。 厨子本名许志峰，这件事情是不久前郝德刚刚查出来的，源自于苏婉无意中从同学那里得来的消息。 可娜娜竟然也知道，而且称呼其为“阿峰哥哥”。 这件事情当然表现出了厨子和娜娜的关系并不一般，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单纯的施害者与被害人的关系。 但对于莫小川而言，却好像降低了娜娜的嫌疑。 因为对方将这件事情毫无警觉地暴露给了自己。 是故意的吗？ 莫小川的微笑中夹杂着一丝怀疑，却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于是他只能接着问道：“你们玩儿的什么游戏啊？能不能教教我？” “哈哈……小川哥哥你学不会的啦！”娜娜开心地笑着。 “你说说看。” 莫小川笑意盎然，双眼却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比起娜娜举手投足的萌意更加摄人心魄。 那是秦未央的魅惑之力。 熊猫精的卖萌，与九尾狐的天赋技能，哪一个更强？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悬念。 所以娜娜的双眼就此失去了焦距，有些机械地回答道：“就是阿峰哥哥给我看视频上的人，让我猜猜看他们到底是什么。” 莫小川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答案。 娜娜不是用来给厨子选择受害人的，而是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目标是异妖！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一个。 厨子，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是如何在亿万人群中，甄别出妖怪的？ 莫小川还想再问点儿什么，救护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到医院了，于是莫小川又赶紧将两旁的医护人员给唤醒了过来。 随后车门打开，几个医生就把老污和娜娜都给抬下车了。 莫小川这边仍旧是背着宋七七，跟在众人身后走进了急诊室，才刚走了没几步，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顿时就让莫小川愣住了。 杨少磊。 这是当初莫小川为了素素的事儿，去京城见计蒙的时候，一处负责接待他的那位科长。 后来李浩田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选择避嫌，京城那边负责与莫小川联络的也是这位笑脸哥。 怎么这个时候，杨少磊突然给自己来电话了？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是莫老板吗？” 莫小川嗯了一声：“这么晚了，杨科长有什么事？” 杨少磊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连连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到山城了，可是联系不上汪科长，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莫小川暗自思索了一下这番话背后的含义，决定先稳住杨少磊。 “杨科长怎么也来山城了？” 杨少磊急着道：“汪科长在几个小时前就通知我们来山城了，说今晚很可能将厨子捉拿归案，让我们随时做好交接的准备，一旦抓到厨子，就直接送往京城！” 莫小川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噢，原来是这样，现在厨子已经抓到了，这事儿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可是现在汪科长那边完全联系不上了，包括负责押送厨子的几名同事，全都失去了消息！”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是老汪要对厨子动手？ 但下一秒，莫小川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不对！ 如果老汪真的要杀厨子的话，早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他就动手了，当时还可以让自己把事情给顶下来！ 以莫小川现如今的地位，如果他真的想要杀一位像厨子这般罪大恶极的犯人的话，一处还真不好意思跟他翻脸。 当初蛊雕的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当时老汪没有这么做。 也当于是变相地失去了杀掉厨子最好的机会。 那么，老汪是突然改主意了吗？ 还是说，他出事儿了！ 第两百四十章 你是在调戏我吗？ 莫小川有点儿担心老汪。 他知道老汪与厨子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所以当老汪真的放了厨子一条生路时，莫小川才会显得那般的意外。 诚然，早在这之前，老汪就跟莫小川说过，他希望厨子长命百岁。 在暗狱中。 但真正当莫小川知道厨子对老汪做过什么时，他却觉得这样的惩处实在是太轻了。 不应该是长命百岁。 而应该是不得好死。 现在老汪与押解厨子的一众mss一处探员集体失去了联络，自然让莫小川不禁多想了一些。 可他觉得，老汪似乎并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既然老汪说了要把厨子活着送进暗狱，既然老汪之前没有杀死厨子，那么，他又怎么会在交接厨子的途中突然变卦呢？ 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现在莫小川也没有办法知道老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更联系不上他，一切只能静观其变。 念及于此，莫小川不禁在电话中告诉杨少磊，如果对方有了老汪的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毫无疑问的是，原本抓获厨子，成功解救老污，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但现在却因为老汪的突然失联，为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 莫小川心情有些沉重地走进了医院，得知老污已经被推出手术室了。 估计这儿的医生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 虽然失去了双臂，却没有失血过多的情况，甚至连伤口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生命体征也一切正常，让人们不得不称颂，这真是生命的奇迹…… 另一边娜娜的情况就更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院方还是让她留院观察一下，给她挂了点儿水，等莫小川来的时候，这小妞儿已经又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了。 国宝毕竟是国宝，平日里估计除了吃也就是睡了，嗯，最多再外加日常卖卖萌什么的…… 莫小川把宋七七从背上放下来，野丫头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她没有受伤，但却受了些惊吓，而且被厨子注射了致幻剂，所以直到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莫小川给医生说明了情况，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医生也不知道野丫头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更没有办法让她立刻醒过来，于是又是一个…… 住院观察。 倒不是说这里的医生都是些庸医，主要是他们碰到的病人都不是什么普通的病人啊…… 为了方便看护，莫小川干脆就让院方把老污、娜娜和宋七七都安排在一个病房了，他坐在病床上，有些担心老汪那边的情况，不停看着手机，等着杨少磊那边的消息。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汪还是没消息，莫小川索性给阿龙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到老汪的行踪。 实在不行，就去找王半仙算一算。 自从计蒙离开山城之后，王半仙就一直被陆先生留在了花店中。 不过因为之前受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行动自如，就连算卦这项唯一的技能也大打折扣了。 之前在抓厨子的时候，本来莫小川就想让王半仙算一卦的，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所以还是那句话。 在找人这件事情上，是莫小川的弱项。 莫小川有些焦躁地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老汪傻人有傻福，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危险。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之后，莫小川这边还没等来老汪的消息，却意外等来了两个人。 肖豆和上官雪晴。 前者倒算不上什么意外，毕竟是莫小川打电话通知他的。 现在老污也救出来了，再继续瞒着肖豆也不是个办法，索性莫小川就打电话叫他到医院来了。 只是上官雪晴的出现，有些出乎莫小川的意料之外了。 “你怎么也来了？” 上官雪晴微微颔首，抬眼看了看病床上的宋七七，开口道：“我睡醒后听宾馆的齐老板说，宋七七在半夜被你给接走了，又听说肖老板要来医院找你，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跟过来看看。” 莫小川愣了愣。 什么情况。 你们俩之前不是势同水火吗？ 怎么还打出感情来了？ 居然都开始关心起野丫头来了啊！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啊？ 我咋不知道啊！ 莫小川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个好事儿，万一之后俩人再打的时候，上官雪晴刻意收手，这对于他想要偷师上官家的御灵术的计划，貌似不怎么有利啊…… 于是他只能一脸郁闷地说道：“她没什么事儿，应该睡一会儿就好了。” 上官雪晴点点头，慢步来到宋七七的病床前，轻轻将手掌按在了野丫头的胸前，随即眉头微紧。 “无限流？” 莫小川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 上官雪晴并没有解释，而是缓缓收回了手掌，目色有些凝重，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莫小川挠了挠头，突然发现，这上官家的御灵术貌似还真有些独到之处。 不仅可以用来杀人，还能用来看病啊！ 这路数实在是太深了…… 莫小川不知道上官雪晴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反正不像是要害宋七七的样子，索性也就不管了，转头看去，肖豆正坐在老污的床前磕着瓜子儿。 鬼知道肖豆为什么会带着瓜子儿来医院啊！ 而且根本看不出他对老污有多担心的样子啊！ 你们真的是表兄弟吗喂！ 关键这肖豆的嘴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毕竟没事儿吐吐豌豆儿什么的也算是日常训练了。 所以这会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还在数落着老污。 “你说说你，刚折了一条胳膊没好呢，又出去浪，这下儿好了吧？生活不能自理了吧？怎么着，以后想走励志路线了？靠博取同情心来骗炮？” 莫小川无奈地看着肖豆，苦笑着道：“你这会儿说他也听不见啊。” 肖豆熟稔地吐出一片瓜子皮儿，没好气地说道：“我觉得就该给他一点儿教训，免得以后真栽在女人身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呢，床上的老污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醒过来了！ 见状，莫小川不得不感慨，这肖豆的碎嘴子还真是开过光的啊…… 而一点儿也不令人意外的，老污醒来之后，既没有询问这儿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没有朝肖豆和莫小川投去半缕目光，而是一眼就瞧见了旁边的上官雪晴。 “哎唷，这位小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啊，能加个微信吗？” 闻言，莫小川与肖豆不禁齐齐扶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啊！ 与其相信老污会在女人身上长点儿经验教训，不如期待国足进世界杯来得靠谱啊！ 但更加令莫小川头疼的，还在后面。 下一刻，上官雪晴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老污目色一凛。 双手在顷刻间便结成了一个法印。 如果莫小川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御灵术的起手式！ “你是在，调戏我吗？” 话音落下，一道风刃破空而至，准确地落在了老污的两腿之间！ 第两百四十一章 老污的劫数 莫小川没想到上官雪晴出手这么果断，自然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污尖叫着从病床上滚到了地上。 好在上官雪晴杀心没那么重，这一下更多是带着种警告的意味，所以老污幸而逃过了一劫。 虽说老污具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可若是小兄弟被一刀斩断，也绝对够他痛不欲生好一阵子了，说不定从此有了心理阴影，雄风不再，这对于老污而言，才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肖豆一把将老污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后者满头的冷汗，慢条斯理地吐出了一片瓜子皮儿，挪揄道：“让你不长记性，你以为谁家姑娘都调戏得的吗？” 见老污并无大碍，莫小川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自己还真没办法责怪人家上官雪晴，怪只能怪老污口无遮拦。 上官家的大小姐是谁都能调戏的吗？ 要是自己为这事儿跟上官雪晴打一架，恐怕对方还求之不得呢…… 念及于此，莫小川只能故意笑道：“早知道就晚点儿再救你出来了，说不定你就被厨子给抢先一步阉了。” 老污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上官雪晴，暗暗吞了口唾沫，这才问道：“厨子？谁是厨子？” 莫小川撇撇嘴道：“自己那只手怎么没的，心里面没点儿数吗？就是把你抓走的那个小孩子。” 老污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莫小川一愣，感觉这个情况倒是跟娜娜的有点像，看来那熊猫精说的都是实话？ 于是莫小川进一步问道：“你最后记得的一件事是什么？” “我记得……”老污犹豫了半晌，这才答道：“啊，我记得我送如烟回了家，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孩子朝我招手……对了，如烟怎么样了？” 莫小川摇摇头：“她没事儿，那个孩子是她收养的，是一个连环变态吃人魔，你的手估计就是被他给做成一盘儿菜了。” “吃……吃了？” “嗯。”莫小川用余光扫了上官雪晴一眼，发现后者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小姑娘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 老污一脸的惨白，仿佛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良久之后，欲哭无泪地对肖豆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可咋办啊，如烟肯定会嫌弃我的……” 闻言，莫小川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忽的联想到之前在老污昏迷前，就跟自己提及过柳如烟，难道说这家伙还真的喜欢上柳姑娘了？ 怎么总觉得有点儿扯呢…… 而肖豆在听到老污的这番哭诉之后，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让你以前那么浪，现在遭报应了吧？这才是真正的邪不胜正啊，苍天开眼啊，像你这么作死的，在电视剧里面最多也就能活两集，这次能保住性命就烧高香了吧你。” 老污苦着一张脸道：“什么邪不胜正，我跟人家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好不好！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电影里面像我这样的，那都是人生大赢家，都是活到最后的！” 肖豆满脸鄙视地瞟了老污一眼：“来，你跟我说说，什么电影？啊？说出一部算你赢好不好？” “搜查官系列啊！” 闻言，肖豆顿时语结了，一旁的莫小川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倒是原本已经安静了许久的上官雪晴再一次转过身来，面若寒蝉地看着老污。 “你，刚才，又调戏了我一遍？” 话音落下，风刃再至，这一次，直接在老污的大腿两侧划出了两道寸许的大口子！ 老污被吓得一阵眼前发黑，在病床上一边哀嚎着，一边翻来滚去，那声音，就跟过年杀猪似的。 “我没有！误会啊大姐！我没说你啊！啊……”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直接连出手的想法都没了，肖豆说的真是有道理啊，像老污这种死不改性的家伙，就得找个上官雪晴这样的人来克克他。 果然，转头看去，肖豆也是一副坐视不救的模样，正不慌不忙地磕着瓜子儿。 不过老污的这番哀嚎倒是把护士给招来了，推门儿进来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 老污看到护士，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赶紧开口道：“护士姐姐，我要换病房！我要换病房！” 然而，护士却根本看也没看老污，而是满脸不高兴地对肖豆说道：“病房里面不准嗑瓜子儿！” 肖豆一愣，赶紧将手里面的瓜子儿踹到裤兜里，连连道：“是是是。” “还有，你们当家属的也是，好好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这么大吼大叫的，让其他病房的病人怎么休息？” 闻言，肖豆一把来到病床前，捂住了老污的嘴，点头道：“放心，绝对不叫了。” 护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干脆得令老污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莫小川见终于有人能制住老污了，也是乐得不行，连连道：“我觉得这个病房安排得挺好。” 肖豆随口吐了一颗豌豆出来，一脸坏笑道：“我觉得也是。” 这就是老污的劫数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克星啊！ 而上官雪晴也懒得跟老污废话，两记风刃斩出之后，就继续关心宋七七的伤情去了。 但老污这边可不敢随便乱说话了，正所谓，事不过三，他很怀疑，要是下一次再让那高手大姐生出什么误会的话，自己的小兄弟可就真的没了…… 于是病房里面突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莫小川见老污好不容易老实下来了，便转而对上官雪晴问道：“你刚才说那个什么，什么流，是个……” 然而，莫小川这边话还没问完，他的手机就猛地震了起来。 是阿龙打来的电话。 莫小川心中一凛，赶紧接起电话来。 “有老汪的消息了吗？” 阿龙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来清水街了。” 莫小川一愣：“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昏迷的孩子。” 闻言，莫小川立刻站起身来，沉声道：“把他们带到酒吧去，我马上回来！” 第两百四十二章 我信不过他 半个小时之后，莫小川孤身一人回到了清水街。 此时天色已亮，邮大门口的早餐店都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而某些通宵狂欢的学生，不管是去网吧包夜的，还是去ktv宿醉的，也陆续踏进了校门。 莫小川火急火燎地回到山海酒吧，正看到阿龙站在吧台后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酒杯。 “老汪呢？” 阿龙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在酒吧的杂货间。 莫小川一愣，倒也没有多问，便直接来到了杂货间，拉开门，竟发现老汪正在给自己肚子上缝伤口！ 此时的老汪看起来有些凄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没挂彩的，肚子上更是直接添了一条长及十厘米的伤口，颇为狰狞。 “老汪！” 汪科长闻声抬头，看到莫小川，咧了咧嘴道：“没事儿，死不了。” 莫小川又看了看旁边被绑成了一个粽子模样的厨子，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汪科长狞笑了一声：“有人劫囚。” 莫小川暗暗皱眉：“厨子？” “不然呢？”汪科长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从一开始就让手下那几个小子跟我分头走，要不然以他们那点儿半吊子的实力，非拖我后腿不可。” 闻言，莫小川的目色更沉了三分。 “你跟手下没有一起押送厨子？” 汪科长摇摇头，许是扯着伤口了，又龇牙咧嘴地倒抽了口凉气。 “那几个生娃子是刚来一处的，经验不足，我担心他们会半路出什么岔子，就跟他们换了车，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到机场了。”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开口道：“杨少磊跟我说，他跟所有的押送人员都失去了联络，所以……” “什么！”汪科长猛地一瞪眼，想要站起身来，却脚下一拧，又跌坐回了地上，肚子上的缝针再度裂开。 “嘶……”汪科长紧握着拳头，咬着牙道：“全都失去了联络？” 莫小川点了点头，上前扶着汪科长坐好，转头看着睡的正香的厨子，沉声道：“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事情有些奇怪。 按照之前厨子的犯案模式来看，他应该没有同伙才对，哪怕是他因为某种弄需要，暂时取得了他人的信任，事后也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抛弃掉。 比如绿城的那位女探员。 再比如曾相。 以及柳如烟。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他？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能量可不小，竟然提前预设了两批人马，对老汪与他手下的一众mss探员进行了双重伏击！ 敢跟mss作对的人本身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们还险些成功了！ 与汪科长分道扬镳的其他一处人员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而汪科长这边虽然侥幸逃生，却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别看他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汪科长的目色已经变得如黑夜一般苍凉，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自身的伤痛了，而是心中充满了愤怒。 莫小川则相对冷静一些，先问道：“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汪科长摇摇头：“都戴了头罩，手上有火，我干掉了两个，但来不及检查身份，便先带着厨子逃了。”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问出了第二个更加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不联系杨少磊？” 而汪科长给出的答案则非常直截了当。 “我信不过他。” 莫小川一愣，随后便听汪科长继续说道：“杨少磊这个人水很深，他在外勤、内务、接待这三个部门都待过，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不是，感觉上李处是想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 “这不是正说明他人还不错吗？” “恰恰相反。”汪科长冷冷一笑：“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金子没有脚，人没有……”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跟脚没关系……” “反正就那意思吧。”汪科长撇撇嘴道：“至少以我的眼光看来，像他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莫小川皱了皱眉，摇头道：“但这跟他值不值得信任并没有逻辑上的关联。” 闻言，汪科长不禁轻笑一声，突然转而问道：“莫老板你是裁决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厨子是否拥有分辨人类和异妖的能力？” 这件事情，莫小川早有所疑，甚至一度认为娜娜并不是受害人，而是厨子的帮凶，所以此时非常干脆利落地摇了头：“当然没有。” 话音落下，汪科长便从裤兜儿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像是指南针的小玩意儿，扔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这是从厨子身上搜出来的。” 莫小川拿着看了两眼，有些不明所以。 汪科长接着解释道：“这是我们一处的东西，专门用来识别异妖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莫小川顿时瞪直了双眼：“你的意思是……” 汪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一处出叛徒了。” “你怀疑是杨少磊？” 对此，汪科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叹道：“我押送厨子的路线是临时决定的，除了手下几个人之外，就只有杨少磊知道。” 莫小川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才摇摇头道：“所以你在遭遇伏击之后没有赶去机场，也没有联系杨少磊，而是来了我这里。” 汪科长咧嘴一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相信你。” 莫小川也笑了：“所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直接联系李浩田？” 汪科长点点头：“我已经跟李处通过话了，最晚两个小时之后，他就会重新派人过来。” 莫小川瞥了厨子一眼，沉声道：“你觉得，能撬开厨子的嘴吗？” 汪科长摆摆手：“不管他是真睡还是装睡，既然他背后的人想跟我一处为敌，我觉得，距离他们全军覆没也就只剩下这么两个小时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也豪气干云地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我也很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能在两个小时之内，铲平我清水街。” 第两百四十三章 又来一位大佬 莫小川不知道最后到底有没有人敢来。 但他敢保证，能让来者有来无回。 在这个世界上，敢于同时得罪mss与山海裁决使的人，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汪科长与莫小川的这个组合其实非常可怕。 至少在国内来说，几乎可以做到横行无忌！ 他们一个代表了国家力量，一个代表了民间众妖的意志，谁敢轻予！ 就连杨天笑也不敢轻言必胜！ 所以接下来莫小川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 等救厨子的人来。 如果对方足够睿智的话，当他们得知汪科长将厨子带到清水街的那一刻，其实就可以放弃救援了。 因为根本没有胜率算。 当然，对于莫小川来说，他更加好奇的是，到底是谁要救厨子？ 为什么要救？ 所以在吩咐阿龙看紧厨子之后，莫小川也没有闲着，而是试图跟汪科长找出背后那人的目的。 “如果像你所说的，是一处出了叛徒的话，那么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厨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抓到，可一处为什么要帮厨子呢？” 汪科长眯着一双眼睛，沉声道：“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呢？” 莫小川暗暗皱眉道：“你是说……” “非我族类。” 汪科长难得拽了句词儿，虽然很短，但莫小川却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因为同样的一句话，厨子也说过。 理论上来说，mss一处的职责，是负责维持人类与异妖之间的平衡，但正如老汪所说，或许有人并不这么想，而是抱着所谓的，除妖卫道的想法呢？ 而这，恰恰与厨子不谋而合。 所以他们为厨子提供了便利，让他肆意屠戮混迹于人间的异妖。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再道：“杨少磊有仇视异妖的理由吗？” 汪科长摇摇头道：“不清楚，杨少磊此人善于伪装，他的资料在一处是绝密，所以就连我也对他了解不多。” 闻言，莫小川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单单是一个杨少磊，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么，会不会是来自mss高层的授意？ 比如…… 李浩田！ 之前汪科长说过，李浩田一直是把杨少磊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那么，会不会mss的高层一直对异妖怀有敌意？ 毕竟，京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上官家家主，上官兴，就不是异妖，所以他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非我族类…… 这四个字看起来简单，却并不只是厨子之类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事实上，不管是蒲松龄，还是秦未央，甚至于计蒙，都曾经或轻或重地提醒过莫小川，不要跟mss的人走得太近。 理由，同样是这四个字。 非我族类。 而莫小川的立场恰恰很关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才是人类与异妖平衡的代言人。 因为他是混血。 从情感上来说，在莫小川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他一直是作为一名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但别忘了，他所在的清水街，那些看着他长大的老板，可都是异妖！ 甚至连老家伙，很可能也不是人类…… 所以若是有朝一日异妖与人类真的爆发了不可逆的冲突，莫小川又该如何自处？ 莫小川暗暗瞥了一眼老汪，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而汪科长迎着莫小川的目光，却有些想岔了，轻轻笑道：“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让厨子活着吗？” 莫小川为之默然，良久之后才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 汪科长笑了：“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莫小川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死无全尸，剁了喂狗。” 汪科长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如果我这么做了，跟他又有什么分别呢？” 莫小川抬手拍了拍汪科长的肩膀，目色如炬：“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为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的话，那么，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办。” 汪科长看着莫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还是摇头道：“算了，让他在暗狱中生不如死，也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好。”莫小川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门外的天光大亮，有些可惜地说道：“看来对方不会来了。” 汪科长也笑道：“还是你面子大。” “哈哈……” 莫小川笑着站起身来，摇摇头道：“不过以你们mss的审讯技术，只要人还活着，应该就能轻而易举查到背后是何方神圣吧？” “那是当然。”汪科长目光微寒地笑了笑，已经开始考虑要在暗狱中给厨子挑选哪位刑师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突然皱紧了眉头，因为他察觉到清水街上的各位老板均生变动。 他纵身一跃来到酒吧门口，正看到陆先生、春姐、齐老板等人在往街口汇集。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杨天笑亲至。 再上一次，是秦未央。 能够担得起这番待遇的人，少之又少。 此次又是何方大佬来了清水街？ “看紧厨子！” 莫小川跟老汪说了一声，随后招呼阿龙出了山海酒吧，严阵以待地看着远方缓缓驶来的一辆黑色suv。 车子没有驶进清水街，而是在街口处停下了。 车门打开，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迈步而下，国字脸，目带慈色，手腕上戴了一串儿佛珠，眉眼间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见到此人之后，陆先生和春姐等人均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戒备，上前迎接。 见状，莫小川不禁神色微怔，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他的感应中，这位中年男子貌似只是一位普通人。 但看陆先生他们的反应，又好像没这么简单。 所以他干脆对阿龙问道：“来人是谁？” 阿龙的回答简单明了，只有两个字。 “白泽。” 这下儿可真是把莫小川给惊着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中年男子已经在陆先生等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清水街，在看到莫小川之后，执手行礼。 “白某见过山海裁决使，近日舍妹凭君关照，多有劳烦，为此，白某特来拜谢。” 第两百四十四章 不可能犯罪 从理论上来说，白泽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异妖界的一位超级大佬了。 不过白泽却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而且实力超然。 所以莫小川看不到他的真身，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过这并不是令莫小川最为意外的。 他更加没想到的是，白泽原来就是白歌！ 也就是宋七七的哥哥！ 难怪之前宋七七老说他哥哥擅明卜之事，原来，如此！ 虽然白泽不在《山海经》的记载当中，但莫小川对这位大佬可是如雷贯耳。 也难怪陆先生与春姐等人一看到他就放下了戒备。 毕竟白泽与凤皇、鸾鸟等一样，皆为祥瑞之兽。 换言之，白泽是福泽天下的象征，肯定不会是什么奸佞宵小之辈。 不过这会儿莫小川见到白泽却是有些尴尬。 无他，只因为他把人家妹妹，也就是宋七七给弄到医院去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要是白歌找他要人可咋整？ 这个时机非常不美妙啊！ 所以莫小川的笑容非常的勉强，连连道：“白大哥不必多礼，那什么，先进来坐。” 说话间，莫小川便将白歌引到了山海酒吧中。 汪科长这会儿正全神戒备地守在杂货间的门口，看到白歌走进来，顿时一愣。 “白教授？” 莫小川也有些傻眼了，不禁问道：“你们认识？” 白歌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这个……” 好在汪科长反应快，连连道：“噢，白教授平日里跟咱们一处多有合作，不过我们倒是没见过，我只是在报纸上见过他的长相。” 这个消息可谓是非常值得震惊了。 莫小川当即惊声道：“不会吧！老汪你平时还会看报纸？” 汪科长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是不是把重点给搞错了……” 这会儿白歌也明白了汪科长的身份，不禁伸出手道：“原来是一处的同志，你好你好。” 等俩人握完了手，莫小川这才笑着道：“没想到白大哥还跟一处有合作？” 白歌摆摆手：“都是些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这当然是白歌的自谦之词，堂堂白泽会去搞旁门左道？ 就连汪科长这样的文盲都不会相信的好吗！ 于是一旁的老汪赶紧开口道：“白教授太谦虚了，您研制出来的好多东西可都是咱们一处外勤人员安身立命的保证呢！比如脉冲枪，还有锁妖绳，对了，就连这个照妖镜也是您的作品吧！” 说着，汪科长拿出了之前从厨子身上搜来的那个长得跟指南针似的小玩意儿。 直到这会儿，莫小川才知道这东西原来叫“照妖镜”，虽然看起来跟镜子没半毛钱关系，不过从作用上来说，这名字倒是贴切。 白歌则是连连笑道：“都是些拙作，想必是入不得贵使的法眼的。” 莫小川能说什么？ 只能报以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汪科长则问道：“不知今日白教授来这里是为了……” 闻言，莫小川顿时心头一惊，赶紧起身道：“啊，我去上个厕所，那什么，你们聊着。” 说着，莫小川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来到厕所，莫小川立刻掏出手机，给肖豆打了个电话。 “喂？老肖吗？宋七七怎么样了？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上官家那位正打算用御灵术把她唤醒呢！” 莫小川听了顿时一愣：“御灵术还有这种功效？那上官雪晴怎么不早用？” 肖豆那边也不太确定的样子，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好像这种方法对她自身会产生一些危害，属于不能随便动用的手段，这样，我待会儿拿手机把她施术的画面给录下来。” “这样最好不过！”莫小川赶紧道。 顿了顿，莫小川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对了，那个娜娜醒了吗？” “娜娜？你说同病房的另外一个姑娘吗？” “对，她怎么样了。” “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醒了，然后自己办了出院，离开了。” “什么！” 莫小川心中一沉，有些懊恼自己忘了嘱咐肖豆盯紧对方，不过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什么意义了，他总觉得，娜娜绝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与简单。 “怎么了？那姑娘有什么要紧的吗？” 莫小川暗暗叹了口气：“没什么，走了就走了吧，你待会儿把上官雪晴的施术过程录下来之后，如果宋七七醒了，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对了，我老表也吵着要出院，你看……” 莫小川撇了撇嘴：“这个你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了。” “好嘞。” 有了莫小川这句话，肖豆就跟拿了金牌令箭似的，显得颇为高兴。 莫小川又交代了肖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走出厕所之后，正看到老汪和白歌聊得兴起。 他犹豫了一下，感觉对肖豆那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当即对阿龙招了招手。 “少主。”阿龙像一片影子一样来到莫小川身前，悄无声息。 莫小川抬抬手道：“这样，你跑一趟医院，如果宋七七醒了，就立刻把她接回清水街来，我先把那白教授拖一拖。” “是。” 阿龙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随之便悄悄走出了酒吧大门，并没有惊动白歌。 “白教授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发明啊？不如先给我瞧瞧？” “呵呵，我跟一处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随便透露。” “啊……是么？哈哈哈哈……怪我怪我，我咋没想到这一点呢？哈哈哈哈……” “不过，我这儿有一个小东西，属于自己没事儿鼓捣出来的，可以给你试试。” “噢？快，快给我看看！” 白歌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只有粉笔头儿大小的圆柱体，通体泛着金属光泽，上面有一个按钮，汪科长接到手中后，顿时满脸的好奇。 “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说着，正看到莫小川走来，连连招呼道：“莫老板，快来看看白教授的新发明！” 莫小川笑着走到两人身前，看着老汪手中的小玩意儿，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白歌随之解释道：“这是一个记忆扫描仪，或者叫记忆共享仪，你可以拿着它对着莫先生按下按钮，便能看到一些莫先生的记忆了。” “这么神奇！”汪科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歌，随后又对莫小川道：“试试？” 莫小川有些尴尬。 白歌则笑着道：“放心，莫老板你展示给汪科长看的记忆片段是由你自己选择的，只是不能自主删改而已。” 既然白歌都这么说了，莫小川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道：“好吧。” 于是下一刻，汪科长拿着记忆共享仪，对着莫小川按下了按钮。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电流声落下，一片蓝色的光晕笼罩住了莫小川的头部，然后莫小川与汪科长同时目色一滞，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了刚才他们在酒吧交谈的一幕。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让厨子活着吗？”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死无全尸，剁了喂狗。” “如果我这么做了，跟他又有什么分别呢？” “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为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的话，那么，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办。” “算了，让他在暗狱中生不如死，也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好。” …… 整场对话一字不漏，就连两人细微的表情都一览无余。 果然是高科技产品啊！ 回到现实之后，汪科长不禁连连赞叹道：“不愧是白教授！这东西可真是厉害了啊，相当于从此之后咱们就能过目不忘了！就算在犯罪现场，或者在办案过程中遗漏了一些细节，之后也能够通过这玩意儿来回看一遍！” 顿了顿，汪科长又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记忆片段是对方所选择的，没办法用在审讯中，诶？等会儿，如果我想要共享记忆的对象处于昏迷状态呢？” 闻言，白歌顿时解释道：“那你看到的记忆片段就是随机的。” 莫小川暗暗皱眉道：“你不会是想……” 汪科长一把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立刻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不过眼睛里却闪烁着激动之色。 “等我去试试！” 说着，汪科长就一溜儿小跑来到了杂货间，准备对厨子使用这高科技仪器。 但还不等汪科长对着厨子的脑袋按下按钮，他的脸色就忽的一变。 下一刻，他一个跨步向前，弯下身子，极为专业地将手指探到了厨子的脖子上。 已经没有了跳动。 厨子，死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是谁！ 厨子的死固然令人意外，但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厨子是谁杀的？ 要知道，汪科长和莫小川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酒吧，谁有本事偷偷潜进来杀掉厨子？ 虽然汪科长不是专业的法医，但他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厨子脖子上那道暗青色的瘀痕。 厨子是被人掐死的。 还是那句话，厨子虽然有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心智，甚至远超普通的成年男子，但他的身形毕竟只有一个四五岁孩童的模样。 所以能够一只手掐死他的人并不少。 远的不说，汪科长就能做到。 所以这不难。 难的是，在汪科长和莫小川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掐死厨子！ 这几乎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还是有人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比如全盛时期的杨天笑，比如凤皇，再比如…… 白泽！ 汪科长的手掌还搭在厨子的脖颈上，脸色已经沉寂如水。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他之所以怀疑是杨少磊背叛了组织，出卖了自己，最直接的一个证据，是来自于厨子身上的“照妖镜”。 但正如不久前汪科长对莫小川所解释过的那样。 这个东西，是白歌发明的。 一处的人有。 白歌，当然也有。 白歌帮助厨子杀人犯案的理由汪科长暂时还想不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当下的这个环境下，唯一有可能杀死厨子的人，只有白歌。 因为汪科长和莫小川有一段时间的视觉盲点。 正是汪科长对莫小川使用记忆共享仪的那段时间！ 时间虽短，大概只有一分钟左右，但对于堂堂白泽而言，想要在这段时间里面杀死手无寸铁的厨子，简直易如反掌！ 念及于此，汪科长不禁狠狠握紧了拳头。 俗话说，再牢固的堡垒都是被人从内部所攻破的，今日所历，不过如此！ 汪科长日防夜防，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引狼入室！ 就在这时，一声轻唤从汪科长背后响起。 “老汪？” 回过头来，莫小川和白歌正并肩站在杂货间的门口，看着汪科长。 “怎么样，有效果吗？”莫小川问道。 闻言，汪科长的眼角忍不住轻轻一抖，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出去再说吧。” 白歌朝厨子的方向瞥了一眼，疑道：“这人是……” 汪科长没有回答，在走出杂货间后反手关了门。 三人重新来到酒吧的卡座坐下，汪科长突然问道：“白教授，我想知道，您此番来这里，是为了……？” 白歌看了莫小川一眼，笑道：“之前我有急事离开山城，将舍妹托福给裁决使照顾，这次来，就是为了接回舍妹的。” 汪科长转头看向莫小川，而莫小川则轻轻点了点头。 “白大哥的妹妹老汪你也见过的，就是宋七七。” 汪科长点点头，陷入了沉默，因为白歌的这番解释无懈可击。 只是，有些太巧了吧？ 厨子背后的人如果想要救他，在李浩田派来的接应人员到来之前，这是最后的机会。 但如果实在救不到呢？ 那杀掉厨子，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没有人知道厨子能不能扛得住一处的刑讯手段，也没有人知道厨子会不会将他背后的那个人给供出来。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而就在这个关键节点，白歌来了清水街。 然后，厨子死了。 不管怎么看，白歌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至于说白歌为什么要在暗中帮助厨子杀人，也许是为了什么新的研究呢？ 可问题在于，汪科长没有证据。 而且在他心中，白歌并不是唯一有嫌疑的那个。 “莫老板，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那个被我们救出来的小姑娘，也不是个普通人？” 莫小川点点头道：“我刚才收到消息，她已经从医院离开了，现在下落不明。” 汪科长轻轻叹了一口气：“莫老板……” 然而，汪科长的这句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便听得酒吧门口处传来了阵阵喧闹声，转头看去，只见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壮汉踱步而入，当先一人眉清目秀，脸上像打了过多的粉底一样白得瘆人。 汪科长见状，立刻止住了话头，缓缓起身道：“老韩？李处竟然把你给叫来了？” 老韩秀气地一笑，看了看汪科长背后的莫小川和白歌，微微颔首道：“没想到白教授也在这里，这位应该就是莫先生了吧？” 白歌点点头，没有说话，而莫小川则笑着与老韩握了握手。 然后老韩才对汪科长问道：“厨子呢？还活着吧？” 闻言，汪科长不禁苦笑道：“你们来晚了。” 老韩一愣，一双秀眉轻轻一挑：“什么意思？” 汪科长摇摇头，带着老韩来到杂货间，推开门来，指向厨子的尸体。 见状，老韩当先一步冲了进去，探了探厨子的脉搏，然后沉声道：“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也随之一愣：“死了？” 汪科长则连连苦笑道：“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莫老板一直守在门外，期间酒吧里根本就没有生人出入，不过……” 汪科长欲言又止，而老韩则似乎发现了一些别的线索，突然身形一闪，来到了杂货间最里面的角落处，在其脚下，竟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豁口！ 见状，汪科长顿时愣住了，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却在老韩转头过来后又舒缓了下来。 “是我，失职了。” 老韩面沉似水，摇了摇头，随后一抬手：“把尸体带回去。”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名黑衣大汉进来抬走了厨子的尸体，而老韩则转身对汪科长说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向李处解释，我这边，也会继续调查的。” 汪科长点点头：“我明白。” “收队！” 老韩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素质有序地离开了酒吧，毫不拖泥带水。 汪科长与莫小川送到酒吧门口，等老韩等人乘车离去，莫小川正欲转身回去，却被汪科长一把给拉住了。 “你怎么看？” 莫小川一愣：“应该是那只熊猫精的手笔。” “熊猫会打洞吗？” 莫小川轻轻抬了抬眼帘：“厨子背后那人神通广大，自然还有他人帮忙。” 汪科长点点头，随之道：“你没有怀疑过白教授吗？” “嗯？”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然后点头道：“不错，他也很有嫌疑。” “小川儿……”汪科长的目色间显得有些犹豫。 莫小川看着汪科长，等待着他后面那句话。 但最后汪科长却把本来想说的那句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面，只是轻轻拍了拍莫小川的肩膀，笑叹一声：“你今天的反应，好像格外有些迟钝啊，还不如我呢，哈哈哈哈……” 说完，汪科长便踱步走进了山海酒吧的大门。 而莫小川则站在了原地，目色幽寂。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一个人情 厨子活着是否比死了更有价值？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这个选择却绝对没有他人所想象的那么难。 一处的人之所以要厨子活着，是因为他们想要揪出厨子背后的那个人。 汪科长希望厨子活着，是基于他的职业素养。 这两件事情，莫小川都不需要考虑。 他只知道，当他再一次询问老汪，是不是真的想要厨子活着被押送到暗狱的时候，老汪犹豫了。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所以莫小川知道了老汪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 还是那句话。 在这十八年的时间里面，如果非要说老家伙教会了莫小川什么东西的话，其中非常重要的那一个，就是辨人心。 所以当厨子死后，在老汪的心中，嫌疑人其实并不止白歌一人。 还有莫小川。 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动手比白歌更加简单。 如果老汪没记错的话，就在他和白歌闲聊期间，莫小川去上了一趟厕所，并且支开了阿龙。 杂货间，就在酒吧厕所的对面。 以莫小川的肉身力量，想要掐死厨子，也不过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老汪明明知道莫小川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 当他发现厨子断了气的时候，莫小川就在他的身后，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合理。 当然，这是小节。 真正让老汪对莫小川生疑的，还是莫小川之后的一系列表现。 莫小川的怀疑对象中，没有白歌。 就连老汪都能最先联想到的嫌疑人，竟然就这么被莫小川所忽略，实在太不应该。 就像是在杀人游戏中，拥有杀手身份的玩家在下意识中往往不会试图去找凶手，而是以隐藏自己为第一要务。 所以老汪才会说，今天莫小川的反应格外迟钝。 可问题在于，如果杀厨子的人真的是莫小川，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对此，老汪没有把握，而且，同样没有证据。 所以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白，也没有继续试探莫小川，而是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 剩下的，一处的人自然会继续调查。 老汪自己问心无愧，所以并不担心内务部的审查，即便对方是老韩那样的毒蛇。 他同样不担心莫小川和白歌，因为这两个人的身份摆在这里，绝不是mss能够随便去动的。 老汪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在厨子死前问出他背后那人的身份。 所以当他回到酒吧里面之后，便显得有些沉默，自己去吧台拿了瓶儿啤酒坐在那儿自己喝着。 而莫小川则回到了白歌身前，后者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我来得不巧，还是下次再来拜访贵使。” 莫小川点点头，等白歌走了两步之后，突然笑道：“白大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宋七七……” “啊。”白歌仿佛有些后知后觉地笑道：“看我这记性，被这么一打岔，险些把舍妹给忘了。” 莫小川抬眼瞥了老汪一眼，笑道：“借步再聊两句？” 白歌沉吟了片刻，随之点头道：“好。” 话音落下，莫小川带着白歌走到了酒吧最深处的那张卡座前，在确保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被老汪听到后，莫小川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大哥这算是白跑一趟了吧？” “嗯？”白歌看着莫小川藏在阴影中的脸，忽的笑道：“你是说，舍妹现在不在清水街？”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道：“你欠我一个人情，虽然我们两人的目的不是一回事。” 白歌继续笑道：“舍妹生性顽劣，能得贵使教导，自然是天大的福分，这个人情，是应该的。” 很明显，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件事情，但却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白歌听懂了莫小川的话里有话。 莫小川得到了白歌最诚恳的承诺。 哪怕这不是他的初衷。 然后莫小川话锋一转：“今天这件事我不会跟老汪透底，我也不想深究背后的故事，但如若他日老汪要找你麻烦，我恐怕会站在他那边。” 闻言，白歌顿时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那番话莫小川还算说得比较隐晦的话，那么这一刻，莫小川已经算是彻底摊牌了。 于是白歌笑了：“看来贵使是认定白某此行所图他事了？” 莫小川缓缓掏出自己的手机，抬头看向天花板，开口道：“白大哥或许不知，隔壁那间店现在也是我的，不过尚未装修完成，所以没有打通，近日因为一些杂事，我需要适时对店里面的情况进行监控，所以顺手，在这里也安装了几个摄像头，只是比较隐蔽罢了。” 说着，莫小川将手机递到了白歌的眼前，上面正是不久前酒吧内的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上的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 莫小川与汪科长站在原地“深情对望”，而汪科长的指间还泛着淡淡的蓝光。 是的。 正是汪科长与莫小川初次尝试记忆共享的时候！ 而在画面的右上角，却一点儿也不滑稽。 那是白歌。 站在杂货间的大门口。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段监控录像证明了白歌的清白。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踏进杂货间半步。 毕竟那个时候的厨子已经死了。 可问题在于，白歌出现在杂货间的门口，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了他心怀不轨！ 白歌看着手机上自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了无奈。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贵使竟会突然在酒吧里安装了监控。” “我说过了……”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这只是一个巧合。” 白歌沉吟了片刻，随后笑道：“如果贵使想要知道整件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的话，我愿如实相告。” 然而，莫小川却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感兴趣，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问一个问题。” 白歌轻轻抬手：“但说无妨。” “老汪那个兔子精女朋友的事情，是你们刻意设计的吗？” 白歌暗暗叹道：“那是一个意外。” 莫小川看着白歌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潭深不可测，却又无比清澈的湖水。 “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白某愿以先祖之名起誓。” 于是莫小川笑了：“好了，那么现在我们该来谈谈人情的事儿了。” 第两百四十七章 讨价还价 厨子是莫小川杀的。 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给其他被害人讨一个公道。 而是因为厨子该死。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为了老汪。 虽然莫小川知道，即便厨子进了暗狱，恐怕也活不长，毕竟他罪孽深重，而且为了押送他进京，一处好几名探员为之牺牲。 但莫小川不想冒任何的风险。 对他而言，厨子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一处的人能通过他追查其背后的黑手。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如今已经昭然若揭。 厨子背后的人，是白歌。 这个答案着实令人意外，因为白歌的真身是白泽，乃天下间一等一的祥瑞之兽。 他怎么会跟厨子这样的变态吃人魔同流合污？ 莫小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他把自己的立场摆得很鲜明。 他不是为了白歌才杀的厨子。 他也不想跟厨子背后的这潭深水搅在一起。 但他需要一个回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如何能从既定的结果中某得更多的好处，这才是莫小川的处世之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现在白歌欠了莫小川两个人情。 其一，当然是因为宋七七。 其二，是因为厨子。 虽然白歌今日前来山海酒吧，就没有抱着万事都能做得天衣无缝的打算，毕竟事发突然，他也属于不得已而为之，仓促之间，必然多有疏漏，比如莫小川安装在酒吧中的摄像头。 但要说白歌真的有多么忌惮一处，也不见得。 只是若能避免与一处的正面冲突，于白歌而言，当然是一件益事。 因此这个人情，他承了。 唯一让白歌有些措手不及的，是莫小川就这么把整件事情摆到了台面上来谈。 果然……和莫景山是一个路数的…… 实话实说，莫小川并不是白歌所见过的第一任裁决使，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任，但却绝对是最不要脸的一个。 这当然是老家伙的功劳。 人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是一种两个人私下的默契与情谊，哪里是能张口就要得来的东西？ 但偏偏莫小川就要了，要得理直气壮，要得光明正大。 白歌的脸上写着无奈，苦笑着道：“贵使要什么？” 而莫小川的回答则极其无耻。 “你能给得起什么？” 白歌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我知道贵使手中有一把落日弓……” 话还没说完，莫小川的眼睛就兹儿地一下亮了起来，抢声道：“你有箭？” 白歌摇摇头：“没有。” 闻言，莫小川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暗自嘀咕道：“那你说个屁。” “不过我可以帮贵使做一支，威力肯定没有真正的素矰威力大，但也绝对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些俗物所能比拟的。” 这下子莫小川倒是来了些兴趣。 正如汪科长所说，一处的很多高科技装备都是人家白歌做的，远的不说，就刚才白歌送给汪科长的那个记忆共享仪，就让莫小川大开了眼界，所以现在白歌说要帮他做一支箭，倒也算是诚意十足。 不过莫小川却撇了撇嘴道：“一支箭不够吧……” 白歌苦笑连连道：“我要帮贵使做的这一支箭必然不是凡品，造价也是不菲的……” “五支！” 白歌被噎了一把，犹豫片刻后道：“最多两支。” “三支，不能更少了！” 白歌正欲回绝，莫小川又加了一句：“如果东西真的好用的话，我可以贴点钱。”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歌也只能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莫小川脸皮的厚度。 “除了箭呢？” 白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仿佛莫小川的出现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见白歌不搭茬儿，于是莫小川又接着道：“说实话，箭这个东西，我其实不是很缺，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手里面没有素矰，但我有定海针，金箍棒听说过吧？不比你做的箭高大上几万光年？前几天杨天笑来找茬儿，还不是被我一箭给射跑了……” 此言一出，白歌也是一愣。 在来之前，他的确是听说了这件事，却不知道个中的细节，此时听到定海针，也不禁眉心一跳。 不过，人家莫小川说得好像有道理啊…… 于是白歌只能抬手揉了揉眉心，犹豫着道：“那，贵使还想要什么？” 这是白歌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但这一次莫小川却没有再问白歌能给什么，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让白大哥帮我一个忙……” 片刻之后，当白歌离开山海酒吧的时候，已是满脸愁容。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答应了莫小川的要求，会不会引起什么祸乱。 他擅长占卜，但事涉如此大局，就连他也很难算得准确。 白歌没有接走宋七七，甚至没有问宋七七去了哪儿，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他来清水街的一个借口。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白歌早就知道宋七七现在不在清水街。 厨子的死在他的计划之内，即便莫小川没有动手，他也不会让厨子活着离开山海酒吧。 老汪的判断有误。 白歌一早安排人在他去往机场的路途中伏击，不是为了救厨子。 而是为了要厨子的命。 杀人灭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厨子动了他不该动的人。 宋七七。 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当白歌得知此事的时候，厨子已经落在了一处的手中。 但做错了事，就必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一条不听话的狗，杀了也就杀了。 同样的狗，多的是。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那种致幻剂似乎以后不能再用了…… 至于宋七七，白歌早就算出她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在离开山海酒吧之后，他没有赶往医院，而是直接离开了山城，再次失去了踪迹。 另外一边，莫小川将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老汪抬到了齐老板的宾馆住了下来，然后孤身一人来到了陆先生的花店中。 这会儿已经时近正午，清水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原本按照莫小川的计划，在一处的人带走厨子之后，他是打算回学校看看张明强那边的情况的。 但现在临时计划有变。 他有几个人需要去见。 他们都在陆先生花店的内堂中。 见到莫小川到来，陆先生微微颔首，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给一个邮大的学生包花。 而莫小川则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内堂。 里面有三个人。 王半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另外两个。 其中一位是个长相不错的小帅哥，手中捧着一件长物，用布包着，看起来像根棍子，在见到莫小川进门之后，小帅哥明显表现得有些拘谨，赶紧起身道：“莫大哥……” 莫小川笑着摆摆手：“刚才劳烦你了，先坐先坐，大葱那边都还好吧？” 是的，此人正是当初在洞天福地中花了两百万聘请莫小川当保镖的那只土拨鼠精，李艾！ 先前一处在山海酒吧杂货间所发现的那个豁口，就是他临时挖出来的！ “挺好，挺好，谢大聪还是有些本事的，再加上陆知行的谋略，估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整个桉顺的异妖力量就能被整合完毕了。” 莫小川点点头道：“好，你先到旁边坐一会儿，咱们的事儿过会儿再谈。” 李艾连连应下，随即非常自觉地移步到了角落处，给莫小川和另外一个哥们儿留下了私谈的空间。 那哥们儿一脸的忠厚老实，但刚才却给了李艾非常大的心理压力，或者说，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来自血脉上的压迫。 毕竟对方可不是什么普通异妖，而是山海一脉最擅寻人的犬封！ 是的，莫小川此番来见的第二个人，就是苟大！ 之前老污被厨子绑走的时候，莫小川之所以处处显得被动，就是因为他事前将苟大和苟二调离了山城，派给了他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现如今，苟大回来了，为莫小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先前你在手机上给我发消息，说危不日即将抵达春城，此事可确实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 审判长换选 莫小川作为山海裁决使，如果单从战斗力上来说，其实已经极为不俗了，虽然还不至于说令杨天笑、计蒙这等强神退避三舍，但至少也得忌惮三分。 但在很多时候，力量并不是万能的。 莫小川最大的短板，在于寻人。 好在他有苟大和苟二这两位犬封族人的帮助。 这两兄弟当初在追捕蛊雕一役中就曾立下汗马功劳，自然值得被莫小川委以重任。 所以莫小川让两人去了金陵，追寻危的下落！ 危在金陵，这件事是莫小川在黔州的时候，从土蝼口中所逼问出来的线索。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莫小川不知道危在金陵何处，也不知道危此时在所谋何事。 敌暗我明，便如鲠在喉。 所以莫小川要把危给挖出来。 金陵不是山城，那里不是莫小川的主场，甚至不是山海一脉的主场，此番让苟大和苟二两兄弟冒险潜入，当然不是一件易事。 莫小川在事前也并没有对两人此行之所获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化被动为主动，不能让危始终藏身于永恒的黑暗当中。 而这便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却不曾想，苟大和苟二给了莫小川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们不仅成功找到了危，而且还查到了危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春城！ 此时面对莫小川的疑问，苟大非常干脆利落地点头道：“确实了！再过一个星期，便是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之日，危受邀前去观礼，并已于昨日向春城方复函，亲承其会应礼。” 闻言，莫小川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要换选了？ 难道危打算插手？ 这可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 山海一脉源远流长，其先贤多卓越不凡之辈，创九座裁决事务所，守华夏，护英魂，震慑四海八荒，令宵小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然，时至今日，九座裁决事务所仅余三座尚在山海一脉的手中。 其一，山城裁决事务所。 其二，洛城裁决事务所。 其三，便是春城裁决事务所！ 虽然洛城与春城两座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貌似都对莫小川这位裁决使不怎么感冒，至今也没有派人前来觐见，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还是山海一脉的人。 莫小川决不能让春城裁决事务所再流入他人之手！ 若是危真的打算插手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那么，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莫小川心中有了计较，再问道：“苟二还在金陵吗？” 苟大点点头道：“他还在盯着危，一旦对方有所异动，便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好。”莫小川笑道：“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我。” 苟大颔首行礼，随后便离开了花店。 而莫小川在送走苟大之后，这才重新来到李艾身前，看着他手中那支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棍子”，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把这玩意儿给找回来了。” 李艾笑着将东西递到莫小川身前：“嗨，这没什么，就是多花了点儿时间罢了。” 莫小川接到手中，甚至都不用揭开布条，只是用手掂量了一下，就知道东西没错。 这自然就是之前莫小川在洞天福地中射丢的那只长枪！ 李艾之所以会在黔州逗留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帮莫小川找枪去了！ 不过所幸李艾的运气还算比较好的，而且这家伙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儿，在桉顺直接撒钱雇了一二百个人，以洞天福地为圆心，于方圆百余里之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最后还真被他把这铁枪给找着了。 最笨的办法，往往都是靠谱的办法。 虽然白歌已经承诺给莫小川制作三支高科技神箭，但这需要时间，而莫小川现在手中就只有一支定海针，而且这东西还是人家陈掌柜的，即便莫小川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将其据为己有。 毕竟定海针的价值实在是太过于不菲了。 所以现如今李艾将铁枪找来，着实解决了莫小川的燃眉之急。 莫小川手腕一翻，将铁枪收到了裁决令中，然后招呼李艾坐下，笑着道：“以前来过山城吗？” 李艾看着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至少没有当初在洞天福地时那般拘谨了，点点头道：“小的时候跟着父母来旅游过一次。” “嗯。”莫小川瞥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王半仙，开口道：“这样吧，等我把手边的事儿忙完，带你到处转转。” 闻言，李艾赶紧摆摆手道：“不用麻烦莫大哥了，我在山城也有朋友，到时候让他们带我随便走走就行。” 莫小川笑了：“好吧，桉顺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你没有少费心，不管是资金方面，还是人力方面的，此番又帮我寻回了铁枪，说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莫小川的这番话说得非常直截了当，半点弯弯道道都没有。 而相比起来，李艾的回答就显得不那么坦荡了。 “要说帮忙，其实也谈不上，不过我希望若是下次莫大哥要来洛城的话，一定要记得来小弟家看看。” 闻言，莫小川倒是一愣：“洛城？你家是洛城的？” 李艾点头道：“正是。” 莫小川深深地看了李艾一眼，最后化作一声笑叹：“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可以明显看到李艾好似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务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莫小川又仔细问了问谢大聪那边的情况。 虽说谢大聪向莫小川汇报的频率还算是高的，但有些事情在电话里面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有了李艾的叙述，很多情况就能更直观地表达了。 片刻之后，莫小川将李艾送出了清水街，如无意外的话，最多两天之内，这个公子哥儿就会回到洛城了。 李艾这一走，对于莫小川来说倒是损失不大，而在谢大聪和陆知行那边，他们现在最缺的也不是钱。 想要搭建第十座裁决事务所，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哪怕这是当代山海裁决使所做出的决定。 当然，莫小川已经做好了准备，若九之极数乃裁决事务所之根本，山海一脉气运之所图，那也简单。 大不了，就把其他的裁决事务所拆掉一座！ 比如说，杨天笑所驻守的魔都那一座？ 亦或者，金陵的那一座？ 第两百四十九章 来帮我做事 在接连送别苟大和李艾之后，莫小川仍旧没有回校，而是又一次走进了陆先生的花店。 此时的花店后堂只剩下一个人了。 王一条，王半仙。 莫小川慢步来到王半仙的床前坐下，轻声笑道：“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然而，回答莫小川的却是一声长鼾。 莫小川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之前你帮我找到素素，我可是给过钱的，于情于理，咱们都两不相欠，但我却把你从计蒙手底下救了出来，所以，你欠我一条命。” 话音落下，王半仙的鼾声渐弱。 “我相信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也早就知道清水街是什么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置办一间铺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莫小川为王半仙开了后门儿了。 毕竟在清水街上可没有凡人开店的先例。 即便是一般的小妖，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但莫小川却很看重王半仙的能力。 并深以为此人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派上大用场。 所以他想要把王半仙纳入自己麾下。 只是，莫小川不想强迫对方，强扭的瓜不甜，莫小川手下虽然缺人，但如果王半仙无法保证他的忠诚，莫小川也宁可不要。 王半仙还闭着眼睛，轻轻打着鼾，看起来就跟真的似的。 但这一切又哪里骗得过莫小川？ 想当年莫小川装睡不想背山海经的时候，王半仙恐怕还没得道呢！ 莫小川心中明白，他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所以他非常干脆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也不需要你把命还给我，如果你肯来帮我做事，你要钱，我照样给钱，你如果立了功，我让你享受山海一脉同样的待遇，血魂入不入裁决令你来决定，当然，你不能背信于我，否则，我会比计蒙更狠。” 此言一出，王半仙终于缓缓睁开了两条眼缝儿，低声道：“我有师承在先，不能入山海一脉。” 莫小川笑道：“你当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你只是我的人，你也可以只遵从我的命令。” “我不会冲锋陷阵。” “我也不会让你去冲锋陷阵，我只需要你的占卜之术。” “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离开。” “我放你离开。” 王半仙沉默了。 凭良心来说，莫小川给他开出的条件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优厚，而且现在的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去处。 跟着一位堂堂山海裁决使混，貌似也不是很丢脸啊…… 念及此处，王半仙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再度扬起了谄媚无比的笑容：“既然裁决使大人有如此诚意，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闻言，莫小川站起身来，笑着一挥手：“从今往后，叫我老板。” …… 片刻之后，莫小川终于回到了寝室里，正打算问问张明强最近的进度怎么样，却听胖子说，张明强跟人打架去了！ 莫小川一愣，倒没慌着去找张明强，而是先向胖子问明白了情况。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莫小川差点儿鼻子都被气歪了。 原来张明强在结束了莫小川为他安排的特训之后，便着急着找人开始排练剧目了，这事儿他也没跟莫小川商量，就自顾自地找了几个同学跟自己一起排演。 此事真要说起来其实莫小川也理解，毕竟这两天因为厨子的问题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也确实没顾得上张明强这边，眼看话剧大赛召开在即，张明强心里面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可问题在于，张明强找了王晨跟他一起排练。 也不是说莫小川真的小心眼儿到了这种地步，当初他和王晨虽然有一些小矛盾，但后来也在火锅店里面一笑泯恩仇了，可偏偏今天这事儿，还就真跟王晨脱不开干系！ 实事求是地来说，在同班同学里面，其实王晨的演技算是不错的。 至少比参加特训前的张明强要强上不少。 所以张明强找到王晨也并不令人意外。 而王晨也痛快地答应了。 毕竟是参加校级比赛，要是真的拿了奖，对他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 张明强把人组织好之后，就打算正式排练了。 但在什么地方排练却是一个问题。 邮大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像小排练厅这些场所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想要找到一个空旷的，适合排剧的地方确实不多。 而之前莫小川为了给张明强买个冠军，又向曲艺团追加了一万块钱的赞助费，使得现在的话剧大赛不管在宣传上、声势上、奖金上，都上了一个档次。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报名参赛的人员极具增加。 对于大一新生而言，在不逃课的情况下，大家的课余时间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时间点也大部分重合。 所以通常一个地方会出现好几拨儿排练剧目的人，不可避免地就会相互影响。 今天也是巧了，王晨找的排练地，竟然正好跟五班的人撞在了一起！ 而五班，也就是徐菲儿所在的班级。 徐菲儿，就是张明强想要追的那个女生！ 一开始张明强看到是这个情况，就打算换个地方排练，但王晨却不干了，说什么先来后到，非要把五班的人给赶出去。 这一来二去的，双方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肢体接触，然后火气就上来了，而王晨本来就是一位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当初他对莫小川认了怂，但仍旧自诩为班上的龙头大哥，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会忍得住手，直接就打上了！ 这下子，张明强的立场就尴尬了，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上前去劝架，结果反而被五班的人给打得最惨，现在已经直接送到校医院去了，听胖子说，左手好像骨折了！ 好在王晨这家伙见机还算快，赶在学校保安赶来之前就把张明强给带走了，没有被校方逮个正着，否则恐怕还得背上一个处分！ “现在王晨他们在哪里？”莫小川的眉头已经快皱出一朵花儿来了。 胖子则耸耸肩道：“小强现在还在校医院待着，李海去守着了，我这会儿正打算过去呢，王晨那边听说是打算找人去教训一下五班那帮孙子，不知道人在哪儿。” 莫小川沉吟片刻，当下做了决定。 “你先去校医院看看小强，我去找王晨，待会儿电话联系！” 第两百五十章 谁家还没点儿势力 子曰：少壮不努力，长大怪水逆。 王晨就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遇到百年难见的大水逆了。 先是高考失利，不得已读了个邮大，后来又遇到了莫小川这么个克星，让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现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莫小川的阴影，结果又接二连三在五班那帮孙子手里面吃了瘪。 是的，争抢排练场地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王晨与五班的人第一次发生冲突了。 就在几天前，王晨组织了一帮同学去参加学校组织的“脆皮鸡杯足球赛-”，原本就只是抱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打算去的，结果却没想到竟然一路顺风顺水闯进了四强，与同学院、同专业的五班抽到了一起。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要知道，邮大毕竟是有体育学院的，在往年的各种什么足球比赛、篮球比赛，甚至于乒乓球比赛里面，几乎所有的奖项都是被体育学院摘得的。 但今年偏偏邪了门儿了，四强里面竟然有两支队伍都是通信学院的！ 而且这两队还抽到了一起，这说明，不管半决赛的结果如何，最后都至少会有一支通信学院的队伍闯进决赛！ 即便最后输给了体育学院的学生，那也是个亚军啊！ 而在此之前，通信学院在体育竞技方面的奖项压根儿就是个空白！ 换句话来说，就是连个季军都没得过！ 所以当抽签结果出来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学院领导的重视，还专门找王晨和五班足球队的队长去谈了一次话。 以王晨的性格，当然是不愿让决赛名额旁落的，所以还专程带着队员们好好训练了几天。 结果没想到，在半决赛第一回合的时候，五班的人竟然使了阴招！ 最终让王晨这边直接拿了个1比5的耻辱性惨败！ 要说真的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五班靠的是裁判的偏袒！ 要不是当时有学院领导到场观战，王晨就差点儿没跟五班的人打起来！ 这是把邮大当斯坦福球场了？ 还是五班的人以为他们是举办世界杯的棒子国选手？ 事后王晨才知道，五班足球队的队长，人家老爹就是体育学院的领导，而当天的那位主裁判，包括两位边裁，都是人家老爹的学生！ 这还怎么玩儿？ 要不怎么说国足黑幕多呢，这都玩儿到学校里来了啊！ 对此，王晨当然是不服气的，谁家里还没点儿势力呢，你爹是体育学院的领导，我爹还特么是派出所所长呢！ 原本王晨打算等半决赛第二回合快开始的时候，再专门去找五班那足球队长的茬儿的，可没想到，双方竟然因为话剧大赛排练的事情，又来了个狭路相逢。 王晨这一下子没沉住气，就跟对方杠上了。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把张明强给打伤了，据校医院的医生说，张明强左手手臂骨折，短时间内肯定是好不了的，话剧大赛基本上也就泡汤了！ 以王晨的性子，他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然忍不下！ 所以刚从校医院出来，王晨就直接打电话找来了六七个南山上的小混混儿。 这帮人都是派出所的常客了，王晨以前去找他爸的时候接触过一次，就这么认识了，其中一个叫做长条的家伙很对王晨的胃口，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有些时候长条犯了事儿，王晨也会想办法去跟他爸的手下说说情。 其他几个人基本上也跟长条的情况差不多，在王晨还在高中的时候，就帮他出过几次头，也知道晨哥讲义气，从来不亏待兄弟们，所以一有什么事儿，王晨喊一嗓子，这些家伙来得比什么都快。 之前莫小川跟王晨不太对付的时候，王晨就曾经想过叫长条他们去山海酒吧找茬儿的，不过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被莫小川的背景给吓着了。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说起来，也幸好王晨当时没有冲动，否则长条这几个人早就去见如来佛祖了。 不过今天不一样，王晨是铁了心要给五班那些人一点儿教训，当着长条等人的面，直接就放了狠话。 “下手也不用太重，但身上得留点儿记号，宿舍楼、寝室号，还有照片我都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里面那个黑脸的叫王哲，废他一条腿！” 王哲，也就是五班那个足球队的队长，同时也是邮大体育学院院领导的儿子。 王晨倒想看看，等王哲腿折了，半决赛的第二回合他还能不能上，还会不会串通裁判吹黑哨。 足球赛你别想踢了。 话剧你也别想演了！ 长条几个人听着王晨的吩咐，连连点头，不过临到头，却有一个穿着白背心儿的瘦子突然道：“长条哥，咱们这属于接私活儿吧，要不要跟钉子哥知会一声？” 闻言，王晨不禁眉头一挑：“钉子哥？谁啊？” 长条暗暗搓了搓手，苦笑着道：“前些日子咱们这儿来了几个硬茬子，打伤了咱们好几个兄弟，其中有一个叫钉子的下手最狠，最后实在没办法，我们哥儿几个就服了软，现在暂时跟着他混了。” 王晨轻轻眯了眯眼：“怎么不早跟我说？需要我这边帮忙吗？比如把那什么钉子抓进去常常苦头？” 却不曾想，这长条还挺有志气，连连摇头道：“这事儿不用劳烦晨哥，那几个家伙长久不了的，等我这边缓过气来，直接把他们撵出南山去！” “好。”王晨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是问道：“反正这事儿我交给你了，具体该怎么操作你自己看着办，不是说那钉子很能打吗？你要是能撺掇着他去打打头阵，岂不是一箭双雕？” 话音落下，长条顿时眼前一亮：“还是晨哥脑子转得快。” 王晨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钞票塞到长条手中，笑道：“光钓鱼没有饵可不行，拿着好好用。” 长条咧着嘴接过钱，点点头：“晨哥放心。” 说着，长条就招呼着手下的兄弟往邮大的方向去了，与此同时，白背心儿也拨通了钉子的电话。 “喂？” “是钉子哥吗？咱们哥儿几个今天接了个大活儿，不过恐怕得请您出个面……” 第两百五十一章 等一等！ 电气五班的宿舍和莫小川他们一样，都在五栋，甚至在同一层楼，只不过正好被分在了东西两头儿。 长条当然没有傻到直接带人冲进宿舍楼里面去动手，而是选择在楼外蹲守。 白背心儿长得比较嫩，所以装成学生进去踩了个点儿，发现王哲等人都在宿舍楼里面，应该是在等着待会儿去上课。 不多时，一个留着长辫的瘦子施施然来到了五栋门前，瞥了长条一眼，暗暗皱眉道：“就是这里？” 长条满脸堆笑道：“钉子哥你来了？” 说着，就将手机上的照片递到对方眼前。 “上面那个黑脸儿的就是王哲，金主说了，要他一条腿，您看……” 钉子仔细比对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发现确实没有自己认识的，心下稍安。 说实话，像他们这样的人，虽然平时混着也是混着，偶尔打打人挣点儿外快并不为过，可对学生下手这种活儿，钉子一般是不接的。 哪怕对方给的钱再高。 这倒不是钉子怕搞出大事来，而是来自于黑二哥的命令。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黑二哥背后大老板的要求。 黑二哥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莫小川。 自从上次莫小川把黑二哥一干人等收编到山海酒吧之后，其实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多了，至少衣食无忧，比起整天打打杀杀的日子安稳了很多。 但偏偏，钉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所以在私底下，他并没有能够完全遵照黑二哥的指示，安分守己，而是把手伸出了清水街。 长条等人的这方势力，就是被钉子硬生生用拳头给打下来的。 好在钉子这人脾气虽然臭了点，但做事还算是比较有分寸的，所以黑二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听说有人出钱让长条他们去搞邮大的学生，原本钉子是不打算插手的，但在听白背心儿说了地方之后，钉子还是来了。 因为他知道，大老板的寝室就在这栋楼。 钉子可不希望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才答应过来看看。 为此，钉子还特地找黑二哥问清了大老板所在的班级和寝室位置。 现在看到照片，又听说了目标的名字，钉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在同一栋楼，但长条他们要动的人并不是大老板班上的人，看来应是无碍。 “钉子哥，这是金主那边给的订金，您先收着，等事成之后，还有这个数儿。”长条塞了一把钱到钉子手中，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从这一点来看，这个长条也并非一个蠢货。 他很清楚，只要钉子收下了这笔钱，那么待会儿动手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在一边袖手旁观了。 而只要钉子卷了进来，那么不出事还好，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这边也有人来顶锅！ 到时候可就不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了！ 毕竟长条这边可是有王晨当靠山的！ 钉子接过钱，还有些犹豫，但就在这时，却听白背心儿沉声道：“他们出来了！” 闻言，众人抬头朝宿舍楼门口看去，正看到王哲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长条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离开前，长条回身朝楼中某一间宿舍的窗口看去，正与窗前的王晨四目相对。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王晨随之消失在了窗前。 另外一边，钉子已经把钱揣到了兜儿里，但在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 今天下午没有课，王哲等人出了宿舍楼之后也并没有走去教学楼，而是到了太极体育场，准备踢踢球儿。 毕竟半决赛的第二回合很快就要开始了，王哲担心七班那群人在第二回合会打疯，即便他们在第一回合建立了很大的优势，但适当的训练还是有必要的。 运气比较好的是，这会儿的太极体育场没什么人，场地非常空旷，所以王哲等人到了体育场之后，只是简单地热了热身，就开始分组对抗练习了。 长条来到场边，看着球场上你来我往的攻防演练，笑着道：“正好，一会儿等他们踢累了，咱们动手更容易一些。” 众人连连称是，长条又看向钉子。 而钉子的表情却有些捉摸不定，突然问道：“我想问问，金主是谁？” 长条一愣，没想到钉子会突然问这个，犹豫了下笑道：“钉子哥是担心钱的问题吗？放心，金主那边很靠谱的。” 钉子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不想做完事连背后是谁都不知道。” 见长条还在犹豫，钉子顿时转过身道：“你不想说就算了，这事儿我不掺和了。” 闻言，长条赶紧拉住钉子道：“哈哈，钉子哥玩笑了，这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金主也是邮大的一个学生，不过背景很强大，在咱们南山派出所有人……” 长条说得比较模糊，但对于钉子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正说着，白背心儿突然开口道：“长条哥，那个王哲好像受伤下场了，咱们是不是提前动手？” 闻言，长条转头向球场上看去，发现王哲的确是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被几个五班的同学搀扶着，正想着体育场的出口走去。 见状，长条知道不能等了，当即一招手：“走！” 众人得令，立刻趁着王哲等人走进体育场出口通道的时候，把他们堵在了里面。 王哲刚才不小心扭了脚，正打算去校医院看看，这会儿突然被这么一大群人围住了，顿时心下一沉。 “你们做什么？” 长条冷笑着走上前去，开口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吗？有人出钱买你两条腿！都给我上！” 闻言，王哲的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连连开口道：“等一等！那人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 不得不说，这个王哲倒也真够冷静的，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对于长条而言，他的这番提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呵，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啊，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得记住，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说着，长条猛地扬起了手中的钢管，就向王哲砸了上去。 只可惜，这一棍尚在空中就停住了，因为长条的手腕被钉子如铁钳一般死死扼住。 “我大老板说，让你们等一等。” 第两百五十二章 天堂有路没人走 钉子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长条猝不及防。 “大……大老板？” 长条愣了愣，随之道：“黑二哥？” 钉子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黑二哥是我大哥，不是老板。” 这话说得有点儿绕，不禁令在场的其他人也一同愣住了。 白背心儿几个人面面相觑，感觉此时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而王哲却是反应极快，连连道：“这位兄弟，你跟你大老板说说，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钉子瞥了王哲一眼，开口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长条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心中焦急如焚，却不敢违背钉子的意愿，目色闪烁不止。 然而，就这么一耽搁的工夫，五班的其他学生似乎也发现了王哲他们的异状，立刻又有几个球员一脸狐疑地朝出口通道走了过来。 见状，白背心儿顿时就有些慌了，连连道：“钉子哥，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可钉子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看五班的学生越走越近，这才松开了长条的手腕，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次没机会，那就下次再说。” 言罢，钉子直接转身朝通道外走去，长条掂量着手中的钢管，犹豫着还要不要砸下去，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五班学生的喊声。 “你们做什么？” “干什么的！住手！” 而原本架着王哲去校医院的那两个哥们儿也是够义气，一下子就挡在了王哲的身前，看样子是打算硬抗了。 长条知道事不可为，一旦被这些学生拖在这里，等学校保安到了，哥儿几个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好好的一次突袭行动，就这么被钉子给搅黄了。 “妈的，撤！” 长条喊了一声，包括白背心儿在内的一众小弟立刻如鸟兽散了，等五班的其他球员跑到王哲身边的时候，不管是长条还是钉子都没了踪影。 “王哥，怎么回事？” 王哲长长地松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事儿，你们继续练球。” 倒是刚才准备帮王哲挡钢管儿的一个哥们儿问道：“王哥，刚才那些人，会不会是七班那帮孙子……” 闻言，其他刚到的人立刻面色一沉：“七班的人？要不要打回去？” 王哲皱着眉头道：“七班那个王晨，听说是咱们南山派出所所长的儿子，动不得。” 又有人多嘴道：“那其他人呢？” 王哲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目色也是阴沉到了极致：“其他人……” …… 就在王哲这边逃过一劫的同一时间，王晨也接到了长条的电话，在听说事情搞砸的那一瞬间，王晨差点儿就把手中的电话给摔个稀巴烂了。 王晨哪里会想到，原本他把钉子拉进来，是为了给长条他们留条后路，顺便解决掉这个外来的新生势力，可最后的结果，却恰恰相反。 钉子竟然把长条他们的行动给彻底破坏了！ 为什么！ 王晨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没来及多问几句，就发现寝室里面多了一个人。 “我看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没打扰你吧？” 莫小川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晨一愣，对着电话那头的长条说道：“我待会儿再跟你说，先这样。” 说着，王晨挂断了电话，转身对莫小川道：“你怎么来了？” 莫小川自顾自地拉了把凳子过来坐下，笑道：“排练的事情我听说了，之前我就来寝室找过你一次，结果你不在，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王晨暗暗皱了皱眉头，随之道：“我刚才出去办了点事儿……”说着，王晨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儿忘了，张明强跟你是一个寝室的。” 莫小川点点头：“嗯，所以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王晨轻笑一声：“还能怎么办，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所以你就叫了一帮小混混儿，打算把那个什么王哲给废了？” 话音落下，王晨突然觉得后心一凉，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钉子是我的人。” 闻言，王晨猛地瞪大了双眼，随之一拍桌子：“这么说来，是你让他来捣乱的？” “捣乱谈不上。”莫小川依旧微笑着道：“只是我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 当然不合适。 对于莫小川来说，给张明强报仇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张明强这次之所以会报名参加话剧大赛，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追求五班的那个什么徐菲儿吗！ 要是真让王晨这边瞎搞一通，到时候把五班和七班之间的关系弄得势如水火，张明强的一切努力不就都打了水漂了吗！ 所以他才让钉子阻止了长条他们的报复行动，并试图亲自来劝说王晨收手。 可王晨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刚才想着莫小川和张明强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还以为莫小川是过来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却哪里想得到，真正在幕后搞鬼的就是莫小川！ 所以一时之间，王晨心头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咬着牙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张明强现在还在校医院住着，腿都给五班那帮孙子弄骨折了，我要不给他们一点儿教训，还真当咱们七班没人了？” “这笔账是肯定要算的。”莫小川摇摇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我有我的理由。” 顿了顿，莫小川觉得王晨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干脆说道：“既然这事儿跟张明强有关，这样，我们现在一起去校医院，征求下他的意见，如果他也同意以牙还牙，那我绝无二话。” 王晨实在是不知道莫小川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在冷静下来之后也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二人便准备出发去校医院，但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向天鹏打来的。 “喂，胖子，怎么了？” “小川儿不好了！刚才突然进来几个小混混儿，把强子给架走了！海哥也被人给打了！” “找死！” 第两百五十三章 一人足矣 十分钟之后，莫小川与王晨赶到了校医院。 刚一推开病房的房门，莫小川就微微一怔。 因为房间里面不止胖子和李海两人，还有一个出乎莫小川意料之外的女孩儿。 莫小川从来没有与对方打过照面，却见过很多次她的照片。 徐菲儿。 莫小川不知道徐菲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在他不用去猜，而可以直接问。 “胖子。” 向天鹏见莫小川来了，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儿，连连起身迎了上来。 “小川儿你来了。” 莫小川点点头，瞥了一眼身边面沉似水的王晨，对向天鹏问道：“那个徐菲儿怎么也来了？” 胖子叹了口气道：“原本徐菲儿是来探病的，我开始还觉得强子这次是因祸得福了呢，却没想到……” “知道动手的都是什么人吗？” 王晨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人？肯定是王哲那小子叫的人！” 向天鹏闻言一愣：“王哲？五班那个王哲？” 莫小川拉了他一把，摇摇头道：“你先别瞎打听，跟我说说那群人都是什么样儿的。” “就是一群小混混儿……”向天鹏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大概有四五个人，全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刚一来就把海哥给揍了一顿，然后直接就把强子给带走了，我当时上厕所去了，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他们从校医院离开。” “不……不是小混混……” 突如其来的一声反驳令莫小川一愣，随后目光越过向天鹏，看向他身后的徐菲儿。 从外表上来看，虽然张明强他们都说这个徐菲儿是个拉拉，但在莫小川看来，即便真的如此，这个徐菲儿也绝对不是t，而是被动的一方。 女孩儿本身长得有些文弱，或许是受到了惊吓，这会儿面色还有些发白，但她仍旧直视着莫小川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莫小川沉声道。 徐菲儿犹豫了一下，随之咬着牙道：“是体育学院的学生……” 闻言，莫小川立刻目色微怔。 体育学院？ 而他身边的王晨则沉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莫小川转过头暗暗皱眉：“什么意思？” 王晨攥紧了拳头，为莫小川解释道：“那个王哲的老爹就是体育学院的领导，之前踢球赛的时候，他们就是故意安排裁判吹了黑哨才让我们打输了比赛！” 莫小川眼角一抖，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让钉子放了王哲一马，对方竟然恩将仇报，反而找人来把李海打了一顿，把张明强给掳走了！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对向天鹏问道：“海哥的伤势怎么样？” 向天鹏苦着一张脸道：“医生说还好没伤到骨头，不过躺个几天是跑不了了。” 莫小川点点头，拍拍向天鹏的肩膀：“你先照顾着海哥，我去把强子捞回来。” “小川儿……”向天鹏有些担心。 “放心，他们动不了我。”莫小川给向天鹏喂了一颗定心丸，随之看向徐菲儿：“你……” 徐菲儿咬了咬嘴唇，沉声道：“还是我去跟王哲说说吧，他应该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 然而，莫小川却轻轻一摆手：“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你回头可以告诉他，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 说完，莫小川便与王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校医院，王晨看着莫小川的目光已经有些恼火。 原因很简单。 本来他已经找人去收拾王哲了，却被莫小川拦了下来，结果呢？ 对方缓过劲儿来之后直接把这把火烧到了张明强的头上！ 但王晨知道，这个时候的莫小川肯定比自己更窝火，所以倒也没有开口讥讽，只是建议道：“要不要我把长条他们再叫回来？” 莫小川摇摇头：“这种小事用不着叫人，我一个就够了。” 王晨暗暗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莫小川独自一人朝体育学院走去。 “操！” 王晨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揣了回去，然后几步小跑追着莫小川去了。 不多时，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体育学院的学生宿舍楼。 莫小川扬着一张笑脸来到宿管阿姨的面前，开口道：“您有见到几个学生架着伤员进来吗？” 宿管阿姨目色一片空洞，点点头道：“应该是大二的那帮孩子。” “他们住几楼？” “四楼。” 莫小川向着宿管阿姨微微颔首，随之转身就上了楼梯。 王晨站在后面，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宿管也太好说话了些。 两人来到四楼，看着左右两边的走廊，莫小川直接开口道：“分头找。” 体育学院大二学生所住的地方，比莫小川他们所在的五栋条件要好得多，四人间，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面积也几乎是五栋宿舍的两倍大，上铺是睡觉用的，下铺是书桌，门上虽然没有窗户，但以莫小川的感知力，即便你把门封得再死，他也能听到里面每一个人的说话声。 刚走了没几步，莫小川的脚步就停下了，他来到408号宿舍的门前，将手掌贴在了上面。 目色微沉。 “老余，这小子不会死在咱们这儿吧？” “扯尼玛的蛋，这货就是腿断了，又没什么生命危险，放心吧，死不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把他给弄回去？” “不着急，等小哲过来领人就行了，只等交了人，后面的事儿咱们就不管了。” 听到这里，莫小川已经不用再犹豫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了一如既往和煦的微笑，抬手轻轻敲门。 “谁？” “是我，王哲！” 话音落下，门开了，一双浓眉大眼盯着莫小川，微微一愣。 “你……” 不等对方说完，莫小川便如闪电一般伸起脚，一把踹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后者便如飞出的炮弹般，轰然砸在了宿舍另一端的墙壁上。 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也就是莫小川收了九分力，否则那家伙已经见上帝去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立刻把宿舍里面的其他三人给吓得面色惨白。 什么情况啊！ 老余刚才是……起飞了？ 正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一张笑脸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小川，是电气七班的大一新生，你们抓的这家伙，是我兄弟。” 第两百五十四章 就是欺负人 寝室里的三个哥们儿都看傻了。 啥意思？ 刚才把老余轰飞的，是个……人？ 大一的……新生？ 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了好吗！ 一时间，三个人的脑子都不约而同地当机了。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莫小川慢步走到寝室里，再走到阳台处，蹲下身子，探了探张明强的脉搏。 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个人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你……你干什么的！” 莫小川慢条斯理地起身，脸色阴晴不定地回头望去，轻轻一笑：“好在人没什么大碍，都自废一条胳膊吧。” 话音落下，刚才问话的那哥们儿目色瞬间变得无比空洞，他猛地一个转身，甩开膀子就朝墙壁撞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回荡开来，让人听着就觉得疼，但那哥们儿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只是左臂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就这么耷拉在身侧，跟木偶一样。 另外两人也如法炮制，伴随着两道骨裂声，不过眨眼之间，三个人的胳膊都被他们自己给折断了。 这让刚刚跑到门口的王晨吓了一大跳，满脸惊疑不定地停在了门外。 莫小川将昏迷的张明强架在自己身上，不急不缓地来到寝室中央，低声问道：“这事儿……是王哲让你们做的吗？” “是……是的……” 莫小川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带着张明强离开了宿舍。 “他……他们……”王晨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欲言又止。 “先回校医院再说。” 莫小川没有多加解释，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楼梯口。 王晨暗暗咽了口唾沫，这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已经走下了一层楼梯，才听到从身后传来了阵阵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啊！” ……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这番单骑闯关已经算是有些欺负人了。 毕竟他是堂堂山海裁决使，连荒川之主这样的大人物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况是这些普通人？ 恃强凌弱，似乎并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 但对于莫小川而言…… 我特么就是欺负人了！ 怎么着！ 我特么放了你一马，你还敢恩将仇报，对我哥们儿下手！ 我哥们儿还在校医院躺着，你们居然把他绑到自家宿舍里来了？ 老子没一巴掌扇死你们已经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 要是张明强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治疗，腿瘸了，你们特么的就等着一辈子坐轮椅吧！ 莫小川将张明强送到了校医院的门口，然后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王晨，他看着早已等在那里的钉子，满目杀气。 “要是谁还敢来捣乱，就给我往死里面打，打死了，算我的！” “是！” 钉子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后背已经湿透了。 等做完这一切，莫小川就准备去找正主儿了，却不曾想，那王哲也是个怂货，竟然没在学校，而是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人！ 莫小川心里头憋了一把鬼火，思来想去，最后向王晨问道：“你们那什么足球赛，哪天开打？” 王晨一愣，以为莫小川打算趁着球赛的机会等王哲现身，随之道：“就在明天。” “好。”莫小川点点头道：“到时候在报名的名单上面把我加进去，再给我找一套球衣。” 王晨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要……” 莫小川冷笑一声：“既然这事儿是因为球赛起的，那我就在球场上跟他们做个了结。” “可……你会踢球吗？” “不会。”莫小川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但我会赢球。” 这句话听起来完全是前后矛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莫小川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反映到王晨的脑子里面，就是一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感觉…… 于是王晨怔了怔之后点头道：“好。” 闻言，莫小川也不再交代其他，而是转身欲走，见状王晨不禁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莫小川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我得帮强子先把话剧大赛的名额定下来。” 听到这话，王晨完全一头雾水，目送莫小川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走进了校医院中。 王晨的确有理由感到困惑。 因为话剧大赛还没开始。 今年是邮大，或者说曲艺团第一次举办话剧大赛，相比起邮大的传统保留节目，“十佳歌手大赛”来说，简直就是襁褓里的婴儿一般幼嫩。 原因很简单。 学校一直都不太重视曲艺团，也不太重视话剧比赛这个东西。 这一点从贾玉玲和汤瑞对莫小川的无限度妥协就能看得出来。 因为学校不重视，所以没有钱，没有钱，就办不了比赛。 尤其像这次这个话剧大赛，还是校级比赛档次的，如果规格不够，学校可是不会承认的，说白了，如果能在这次比赛中获奖，那可是能正儿八经写在档案和履历里面的！ 可想而知，贾玉玲、汤瑞和田宇这仨人儿为了能够办成这次比赛，可是花费了很多的心力的。 相比起来，莫小川就完全是一个甩手掌柜了。 毕竟出钱的是大爷。 而且他还内定了比赛最后的冠军归属。 这才是赤果果的，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真实写照…… 当然，莫小川最后还是跟汤瑞在私底下做了一个协定，保证他拿出来的冠军节目不会太丢人…… 毕竟在比赛当天，贾玉玲他们可是会邀请传媒学院的老师来撑场子的，要是黑幕得太过明显的话，也确实说不过去。 这次的话剧大赛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初赛和决赛。 初赛就在两天之后，届时，全邮大参加报名的队伍都将在小排练厅粉墨登场，最后由贾玉玲、汤瑞和田宇三人作为评委，选出所有参赛节目里面最好的十个，进入决赛。 决赛将在邮大的科技会堂举行，也就是莫小川两次获得见义勇为好市民表彰的那个大礼堂。 那已经是邮大最高规格的表演场合了。 通常“十佳歌手”大赛的决赛也会在那里举办。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张明强的腿折了，在两天之内肯定是好不了的，换言之，这次的初赛，他压根儿参加不了！ 一支连初赛都参加不了的队伍，能参加决赛吗？ 能。 因为这件事儿，莫小川说了算。 大不了，再加点儿钱？ 第两百五十五章 机会难得 “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莫小川在小排练厅席地而坐，看着曲艺团的三巨头。 贾玉玲环手抱胸，没有说话。 鸡哥更是把眉头都快要皱烂了。 关键时刻，还是汤瑞这个戏精开口道：“川儿啊，照理来说呢，这事儿本身不难，但关键是，他不符合规矩啊……” 莫小川耸耸肩道：“如果你们实在是需要我走这个过场的话，我也可以先代替强子演一遍，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莫小川的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毕竟这是曲艺团第一次搞出这么大规模的比赛出来，所以在很多地方还不太完善。 比如说，在比赛规则里面，就并没有说明初赛和决赛必须是同一批人来表演。 换言之，只要参赛队伍进了决赛，就占据了一个名额，从理论上来说，即便把队伍里面的人全部换光都是符合规则的。 只要剧本没什么大改就行了。 当然，这么一来，初赛的意义就被大幅度削弱了，而且一般也没什么人来钻这个空子。 这也就是莫小川，才会想出这么无耻的主意来。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张明强一开始参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既获得了徐菲儿的关注，两人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 这一点，从张明强受伤后徐菲儿还特地去校医院看望他，就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所以莫小川才会觉得，张明强这个意外的受伤完全是因祸得福了。 如此说来，其实就算张明强到最后无法参加这次的话剧大赛，损失也不是那么大。 可莫小川觉得有些不甘心。 毕竟张明强为了这次的比赛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心血，如果就此失去参赛资格，实在太可惜。 而且若是能够通过这次话剧大赛，进一步拉近张明强和徐菲儿之间的感情，岂不善哉？ 锦上添花，总是好事儿。 所以莫小川打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让张明强进入决赛。 而此次话剧大赛的决赛时间，是在一个多星期之后才进行的，届时即便张明强的腿伤没有好完全，至少也能勉强上台了。 能不留遗憾，就尽量不留！ 此时面对莫小川那近乎无赖式的言辞，汤瑞只能苦笑着道：“确实没这个必要，只是……” 话还没说完，鸡哥就接着道：“只是，你能确定，到时候站在决赛的舞台上，你那哥们儿能拿出有说服力的表演来吗？” 莫小川知道，鸡哥这个人在对待表演方面，是三个人里面最认真的一个。 对于当初莫小川想要用赞助费买下冠军的想法，鸡哥也是唯一一个明确表示反对的人。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鸡哥毕竟只是曲艺团的副团长，拍不了最后的板，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对此，其实莫小川根本没必要解释，但想了想，他还是把张明强的底牌透了出去。 “剧本是开心饺子的，而且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面，强子也一直在接受中戏老师，以及开心饺子的导演为他量身打造的特训，我想，即便他不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吧，至少比其他业余的参赛队伍更强吧！” 话音落下，鸡哥顿时瞪直了眼睛，贾玉玲更是惊呼道：“开心饺子？他们也来山城了吗？”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道：“只是来了个导演，就住在咱们学校外面的宾馆里。” “什么？真的吗！”贾玉玲的声音直接提了两个八度，眼睛里面全都是小星星。 一时间，三个人看向莫小川的目光都不太一样了。 他们暂时还无法验证莫小川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可莫小川也确实没有必要骗他们。 唯一的问题在于，莫小川是怎么找到人家开心饺子的导演的？ 而且人家还卖他的账？ 总感觉这事儿太玄幻了啊！ 汤瑞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开口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请开心饺子的导演来，来担任咱们话剧大赛的……” “评委？”莫小川一愣，倒是没想到这茬儿。 话音落下，贾玉玲、鸡哥和汤瑞三人狂点头，差点儿没把脖子给弄抽筋儿。 莫小川考虑一下，感觉这个提议对他来说是有利无弊的。 理由很简单，那个叫做周舟的开心饺子导演，如果真的来话剧大赛当评委的话，肯定得向着张明强啊！ 毕竟强子是周舟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剧本儿还是人开心饺子的呢！ 这要是不拿个冠军，你让开心饺子的脸往哪儿搁？ 当然，周舟作为开心饺子的导演，人家的咖也不小，不远万里来山城一对一地教了张明强一个星期，这已经很给面子了，只是这卖的可不是莫小川的面子，而是秦未央的！ 所以这事儿莫小川还是得问问人家意见。 念及于此，莫小川当即开口道：“我可以去问问，如果人家愿意的话……” 莫小川这话还没说完呢，贾玉玲已经欢呼了起来：“太好了！” 而鸡哥则心头一动，突然说道：“如果开心饺子的导演真来当评委的话，我能不能……” 说着，鸡哥看向莫小川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渴望：“我能不能在你们那戏里面演个角色？” 闻言，莫小川顿时愣了。 鸡哥的演技莫小川当然是知道的，在整个曲艺团都属于头牌水准，而且恐怕还是连续三届以来的第一头牌。 如果他能加到张明强的戏里面，对于张明强来说，当然是如虎添翼。 不过，曲艺团作为此次话剧大赛的主办方，副团长亲自下场参赛，这事儿…… “不太符合规矩吧……” 话音落下，鸡哥顿时大手一挥：“这比赛本来就是咱们办的，合不合规矩，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莫小川顿时笑了，挪揄道：“怎么，鸡哥，你以后还真打算在娱乐圈儿发展啊？” 他心中很清楚，鸡哥为什么在听说开心饺子的导演要来之后，就放弃了当评委的打算，而是想要去当演员了。 答案很简单，鸡哥希望人家开心饺子的导演在看到他的表演之后，向他抛出橄榄枝！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有的！ 鸡哥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学过表演，不是什么中戏、北影的学生，甚至在邮大所学的专业也是跟手机软件相关的，但他却有一颗当演员的心！ 眼下，或许就是他这辈子迈入演艺界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于是莫小川幽然一笑：“你想演一个角色没问题啊，不过，这节目得首先进决赛吧？” 闻言，鸡哥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进！必须进！” 第两百五十六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想要让张明强在初赛都没参加的情况下直接晋级决赛，这件事情难吗？ 说实话，一点儿都不难。 理由很简单。 首先，话剧大赛初赛的评委就只有三个人。 贾玉玲、鸡哥、汤瑞。 换句话来说，哪支队伍能进决赛，完全由他们说了算。 其次，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此次报名参加话剧大赛初赛的队伍，高达三十多支！ 大部分都来自传媒学院。 其他学院的人也不少。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报名？ 除开这本身是一项校级赛事，如果取得名次是完全可以写到履历上的以外，更加决定性的因素，当然就是这次话剧大赛的奖金。 第一名有两千块！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一千块上下呢！ 对比一下王晨他们踢的那个什么“脆皮鸡杯足球赛”，第一名才发五百块钱奖金…… 由此可见，这次的话剧大赛有多大方了。 当然，这些钱都是财大气粗的莫老板出的。 那么参赛队伍多会带来什么问题呢？ 当然就是时间问题。 按照这次话剧大赛的规则，参赛作品必须在十分钟以上，二十分钟以内，如果打个平均值，就当一个参赛作品十五分钟，那么三十多支队伍轮番表演，总共需要多少时间？ 差不多八九个小时！ 所以初赛并不是一天就能比完的，而是从周六早上开始，一直到周一下午才结束。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初赛的时候有人想要提前打探一下其他对手的实力，也不可能连续三天都到场观赛。 即便真有这种较真儿的人才，漏掉一两支队伍的表演也绝对是正常的。 是以，张明强的队伍到底有没有参加初赛，就只有他们自己，以及贾玉玲、鸡哥和汤瑞这三个评委才知道。 这个黑幕搞得简直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当然，如果莫小川能把开心饺子的导演请来当决赛的评委就更好了。 对此，莫小川没有提前把话说死，只是表示他会尽力去找对方沟通看看。 但最后的结果却令莫小川倍感意外。 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直接点头同意了，而且不要出场费！ 这让莫小川不得不怀疑，秦未央是不是用魅惑之术直接把对方给迷晕了。 要知道，开心饺子可是国内顶尖的话剧团队了，周舟作为开心饺子的导演，虽然不如什么电影、电视剧导演有名，但在话剧界的名头那也是响当当的。 人家的行程安排满着呢，不远万里来到山城张明强做辅导就不说了，而且还一待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此番面对莫小川的邀请更是无比痛快地就答应了，这货到底图啥啊！ 答案当然是那三个字。 秦未央。 却不是因为秦未央的魅惑之术。 而是周舟打算把开心饺子的话剧经过改编搬上大屏幕，拍一部院线电影！ 而秦未央，就是周舟心目中的最佳女一号！ 在与秦未央通过电话之后，莫小川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周舟是对秦未央有所求啊！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好说话呢。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人家的诚意所在。 虽然周舟此举实在是被迫为之。 毕竟话剧和电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话剧成功，并不代表着拍出来的电影也同样能成功。 这个时候，如果能请到秦未央这种超一线大咖加盟，那就是票房的保证！ 别的先不说，至少人家投资方听到秦未央的名字就肯多投钱啊！ 而且到时候即便影片还没上映，光是秦未央这三个字，就足够让广大人民群众心甘情愿地掏腰包了。 莫小川懂这个道理，所以他自然就懂了周舟这番举动的意义所在。 所谓人情送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而在得到莫小川的反馈之后，贾玉玲不出意外地在电话那头直接尖叫了起来，说来也正常，人贾玉玲本来就是京城人，估计以前没少看开心饺子的剧，看样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迷妹。 这么一来，张明强的冠军就妥妥的跑不掉了。 黑不黑幕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关键张明强现在已经有了鸡哥为他保驾护航！ 到时候莫小川打算把白秋也叫上，再加上开心饺子的原创剧本。 这要是还拿不到冠军，曲艺团基本上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跟周舟那边沟通完之后，莫小川的心思暂时就从话剧大赛这件事情上抽离了。 现在的他在考虑两件事情。 第一，是刚才在电话里面，秦未央跟他提到的，裁决守护者的问题。 实话实说，这还是莫小川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 在此之前，不管是阿龙，还是清水街的其他老板，包括咸鱼群里面的各位妖怪大佬，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儿。 至于老家伙，那就更没戏了。 所以莫小川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所谓的裁决守护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电话那头的秦未央也正在忙着拍戏，所以来不及给他多做解释，只是说日后见面再详谈。 可这耐不住莫小川天生就好奇心旺盛啊！ 这会儿简直就跟猫爪挠心一样，满脑子的迫不及待。 那可是裁决守护者啊！ 光听这名字就很牛叉啊！ 可为什么是秦未央呢？ 难道冥冥之中说明自己跟对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好在这事儿莫小川不用自己一个人瞎捉摸，他可以回去问阿龙。 相比起来，第二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自然就是关于明天的足球赛。 张明强还在校医院躺着呢，就被五班的王哲找人给绑了，这件事儿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莫小川难得做一次好人，却被人家来了个恩将仇报，他要是能咽的下这口气，他就不是莫小川了。 只不过王哲运气好，没有被盛怒之下的莫小川抓个现行，所以这才暂时逃过了一劫。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花力气去找他，因为没这个必要。 区区一个王哲还不值得他这么看重。 俗话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还有一句俗话说得更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两百五十七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中国当然不能算一个足球大国，但这并不代表着足球这项运动在国民心中的地位很低。 恰恰相反。 人们对于国字号球队永远都是寄予厚望的。 不管赛后再怎么失望，再怎么骂，但等到下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去关注，并为那些在场上拼搏的球员加油打气。 即便之后有很大概率再将这种鼓励重新转化为谩骂和愤懑。 爱之深，责之切，不过如此。 而不管国内足球的职业程度到底有多高，体制是否成了阻碍国足发展的最大原因，至少在校园足球这一块儿，环境还算健康。 邮大的“脆皮鸡杯足球赛”虽然没什么影响力，但好歹也是连续举办了十几届的老牌比赛了，如果最后能拿到前三甲，也是属于校级荣誉。 往年决赛的时候，学校领导也会前来观赛，说明学校还是比较重视这项赛事的。 今年的四强破天荒出现了两支来自通信学院的队伍，而在往年最具竞争力的体育学院则只有一支球队打进半决赛，这本来就很让人惊讶了。 原本一开始还有人寄望于两支通信学院的球队会师决赛，但很可惜，这一想法在四强抽签结束后就破灭了。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这对通信学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么一来，至少会有一支通信学院的队伍打进决赛！ 保底亚军！ 至于最后进军决赛的到底是哪一支队伍，这就不重要了。 当然，这是对于通信学院领导而言的。 但对于王哲来说，这件事当然很重要。 那可是校级荣誉！ 而且自己很可能成为代表通信学院第一次打进决赛，甚至捧得冠军的人！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 往大了说，这可是能载入通信学院历史的机会！ 所以在半决赛的第一回合，王哲才会通过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去拿到一场大胜。 为他和七班的矛盾埋下了伏笔。 原本在王哲的计划中，第二回合的比赛就正常进行就可以了，在第一回合净胜四球的情况下，他是真不相信七班那群人能翻起什么浪来。 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一名体育学院的学长主动找到了他，说是他父亲的学生。 “师兄这次来……” 对方摆摆手道：“别这么见外，我托个大，你叫我周哥就行了，我这次来呢，就是想问问，你听说老余他们的事情了吗？” 王晨一愣，老余？ 他当然知道。 他太知道了！ 那个老余就是他拜托去校医院找张明强麻烦的人，本来两人商量好，等王哲这边儿腾出空来，就把张明强带走，但还不等双方进行交接，王哲就听说老余那边出事儿了！ 而且出事儿的还不止老余一个人！ 据说老余他们寝室的三人各自断了一条胳膊，而老余是最惨的，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现在已经送到山城第一人民医院去了！ 王哲并不知道老余他们是不是还招惹了其他人，但他的第一反应，这事儿肯定是之前在体育场来堵自己的那批小混混儿干的！ 事后王哲也从其他人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张明强已经不在老余他们寝室了。 而王哲也在远远地在校医院门口看到了钉子的身影。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认为，打伤老余的肯定就是钉子那批人。 当然，王哲并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人，因为他并不打算去蹚这趟浑水，否则若是牵出他叫人绑走张明强的事儿，还不得惹得一身骚？ 却没想到，现在他面前的周炜却主动问了起来。 对此，王哲只能犹豫着说道：“听是听说了，不过具体的……” 不等王哲说完，周炜就皱着眉头道：“有人告诉我，说这事儿是电信七班的那群新生做的？” 闻言，王哲一愣，随后心头一亮，连声道：“我也听说是这样的，好像是他们对半决赛的判罚不服。” “哼！”周炜脸上顿时露出了怒色，沉声道：“对裁判的判罚不服，就可以在私下里伤人吗？这是杀鸡给猴看？我操他们大爷！” “就是说啊！”王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这事儿也有我的责任，要不是我让老余他们……” 话音未落，周炜就大手一挥：“跟你没关系！你是王老师的儿子，就是咱们自己人，对自家人照顾一下，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王哲在心底笑开了花，表面上却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我没想到七班那群孙子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周炜沉声道：“不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让我们在第二回合的判罚中迫于压力给他们方便吗？” “如果实在不行……” “没什么如果！”周炜咬牙切齿地抬手锤了一下桌子。 “依我看，他们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阿哲，我希望你们能在第二回合的比赛里面，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场下丢掉的场子，咱们必须在赛场上找回来！” 王哲故意苦笑着道：“我倒是这么想的，就怕七班那帮孙子到时候在比赛里面动作太大……” “他们敢！”顿了顿，周炜又冷笑一声：“不，我还巴不得他们这么做呢，到时候只要把他们罚下几个人，嘿……” 闻言，王哲这才惊道：“周哥，第二回合的裁判……” “是我。”周炜对此直言不讳。 于是王哲知道，他们进军决赛这件事儿绝对稳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好办了，要是周哥愿意到时候在比赛里面……我可以保证，至少再进他们五个球！” 王哲相信，依靠自己球队的实力，再加上裁判的帮忙，把第一回合的比分再重演一遍，简直不要太轻松。 到时候直接送七班一个两回合两位数的失球数，已经足以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了。 在“脆皮鸡杯足球赛”历届的半决赛里面，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分差呢！ 然而，周炜想要的，还不止如此。 “五个球？我觉得，干脆送他们一个十比零！” 话音落下，王哲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儿，连连点头道：“周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两百五十八章 匕首出鞘 王哲和周炜两人的谋算其实很简单，同时也很有效。 正如王哲所言，其实在经过上一回合的比赛之后，他就已经发现，七班的球队实力实在很一般。 能闯进四强，运气的成分占了很大的因素。 即便上次没有裁判的帮忙，王哲也认为他们能赢，只是会赢得麻烦一些。 而且足球是圆的，并不是说哪支队伍的实力更强，就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这本身就是这项运动最大的魅力所在。 所以王哲觉得他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万无一失。 一应万全。 而现在，第二回合的比赛结果基本上也已经板上钉钉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能不能踢七班一个十比零？ 王哲对此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要是周炜多判给他们两个点球，甚至用红牌罚下对方一两个队员的话，这事儿还是有戏的。 怀抱着这样的期许，第二天下午，王哲带着五班其余的十三名足球队员，来到了太极体育场。 当然，五班来的人绝对不止这十四个人，还有一大批的拉拉队成员，几乎全员到场。 毕竟赛事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引起了院方领导的重视，辅导员也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个政治任务，硬性要求班上所有同学都来为队员们加油鼓劲儿。 大家都自发地人手拿了两个饮料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细沙和小石子儿，相互撞击在一起，砰砰作响。 声势浩大。 王哲迎着同学们的加油声，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扫过，然后暗暗皱起了眉头。 前面说，五班的所有学生几乎全员到场。 几乎，就说明不是全部。 至少王哲发现有一个人没有来。 正在王哲心生疑惑之间，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主动走了过来，低声道：“哲哥，菲儿说她病了，请了假，现在在校医院。” 说话的人是王哲的同学，同时也是他足球队的队友，叫做程吉科，打中后卫的。 “病了？校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王哲在脑中第一时间就闪现出了张明强的那张脸，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王哲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随后抬头对程吉科笑道：“噢，没事儿，咱们好好踢，可别在同学们面前丢了脸。” 程吉科咧着嘴一笑：“放心吧哲哥，这次我绝对让他们连禁区都进不来！” 话音落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早在今天中午的时候，王哲就已经对程吉科交代过了，让他不要有任何的压力和负担，只要对方的前锋敢冲上来，该拉人就拉人，该阻挡就阻挡，该铲人就铲人！ 换言之，就是不要把犯规当个事儿！ 基于第一回合比赛的经验，程吉科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便王哲没有点破裁判的事情，他也已经懂了。 既然王哲已经打好了招呼，那么，一切好办。 王哲与程吉科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后者便去热身去了，而王哲则站在原地，看向聚集在体育场另外一边的七班队员。 其中绝大部分人他在第一回合的时候都见过了，但有一个人却显得既陌生又熟悉。 说陌生吧，对方在第一回合的比赛中并没有出场，甚至连替补队员都不是，怎么突然出现在球场上了？ 说熟悉吧，王哲又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难道是在上大课的时候？ 王哲摇摇头，对此并不在意，他坚信，今天就算是c罗来帮七班踢球，他们也绝对赢不了！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 他的目光更多停留在了王晨的身上。 就是这小子，找了几个小混混儿，在体育场堵了自己一次，还打伤了老余他们吧？ 王哲已经重点交代过程吉科，在比赛中碰上王晨的时候，就尽管下黑脚！ 在比赛中受了伤，你能找谁说理去？ 就算把你那个当派出所所长的老爹抬出来也没用！ 而且这件事情实在太容易实现。 毕竟王晨是前锋。 程吉科是后卫。 两人的正面碰撞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一时间，王哲的脑中几乎已经出现了王晨抱着脚踝痛苦倒地的画面了。 真是期待啊…… 念及于此，王哲的嘴角下意识地掀开了一丝笑意，然后他转过头，看向球场的主席台。 在那里已经坐着好几位通信学院的领导了。 由此可见，学院方面对这场球赛的重视程度真不是说说而已。 王哲想了想，觉得虽然这些领导根本不懂球，但如果黑哨吹得太过明显，似乎也不太合适。 于是趁着比赛尚未开始，王哲假装热身，却悄悄靠近了作为本场主裁判的周炜。 “我们学院的领导都盯着这场比赛，咱们还是适当一些。” 周炜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主席台，随后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 闻言，王哲彻底放下心来，就等着比赛开始了。 十分钟之后，双方球员结束了热身，于球场两边站定，王哲与王晨两位队长则来到裁判身前进行挑边。 王晨赢得了挑边权，选择就按现在的位置站。 于是王哲所在的五班就获得了开球权。 他与另外一个前锋站在中圈，将足球踩在脚下，只等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就将开始。 这个时候，整个太极体育场都好像安静了一刹那，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待着一场精彩的比赛在眼前上演。 除了五班的学生之外，今天七班的学生也几乎全都到了。 不过莫小川他们寝室的只来了胖子一个。 因为李海和张明强都还在校医院躺着呢。 旁边一个长发女孩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胖子，疑道：“向天鹏，你们寝室的莫小川会踢球吗？怎么上次没见他上场？” 胖子一时语结，对此他心里面也没谱儿，只能勉强笑道：“应该……会吧……” “应该？”女孩儿眉头一挑，满脸的不敢置信。 于是胖子有些尴尬了。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的哨声拯救了他，与此同时，同为通信学院，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两个班级，都发出了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比赛开始了。 王哲开出了足球，而另外一个前锋则将足球轻轻向后一磕。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开局。 但情况从下一秒开始，就变得不正常了。 一道黑影突然从王哲身边掠过，带起的风尘甚至刺得王哲的脸庞微微发疼。 这片风尘不仅让众人眼前一花，还顺势抢走了那慢吞吞朝后滚动的足球。 于是王哲前插的脚步骤然而止，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五班的两个中场队员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任由那阵风从他们中间穿过。 程吉科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手来到自己面前，脑子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打算伸脚将对方绊倒，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阵风从自己身边拂过，一去不复还。 不。 那不是一阵风。 而更像是一把锐不可挡的匕首，一往无前地将五班整支球队，从头到尾凿了一个对穿！ 开赛至今才过了还不到十五秒的时间。 而那个在王哲看来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已经带球来到了五班的禁区之内，随后拔脚怒射，以守门员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力量，将足球狠狠地刺入了球网之中。 球进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山海一脉最逆天的技能 整个太极体育场在这一刹那都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都懵了。 主席台上的一众领导甚至都没看清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班的拉拉队员一个个都像木偶一般僵在了原地，手中的饮料瓶发不出丝毫声响。 胖子张着大嘴，仿佛能吞下一头犀牛，脸上一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王哲保持着转头回望的姿势，就像是一尊雕塑，或者望夫石，彻底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数道人影匆匆从王哲身边掠过，包括王晨在内的一众五班队员纷纷跑到了莫小川的身边，与他拥抱庆祝。 直到此时，作为裁判的周炜这才后知后觉地吹响了手中的哨子，表情呆滞地伸手指向中圈弧。 进球有效。 场上比分，1:0。 下一刻，从七班拉拉队的阵营中猛地发出了一阵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好球！” “莫小川！” “牛逼！卧槽！牛逼啊！！！” …… 莫小川的这个进球从抢断开始，到把足球踢进对方球门，总共用了十三秒钟。 别说放眼世界足坛了，即便在校园足球里面，这个进球也绝对不是最快的那一个。 但却绝对是最匪夷所思的一个。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的这个进球，过掉了对手在场上除了门将以外的其他全部十名球员。 如果把这么一个进球放到职业联赛里面，恐怕第二天就有人会给莫小川冠以中国梅西的称号了…… 事实上，就连梅西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把对手全部队员全部过完，再射门得分。 好在这只是一场名不经传的校园足球赛。 还好这不是一本体育竞技类的小说…… 当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即便到了职业足球联赛，中超就不说了，哪怕是在五大联赛里面，莫小川也有百分之一千两百万的信心，打进一个一模一样的进球。 只要他愿意。 因为对于他来说，对方的十一名球员，不管是前锋还是后卫，也不管是中场还是门将，都只是一个个站在原地的稻草人，或者说是木桩。 莫小川确实没怎么踢过球，但他看过球，也知道足球比赛的规则。 不就是把足球踢进对方的球门里吗？ 对于莫小川来说，这真是简单得不能更简单了。 因为他可以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所有人，都变成傻子。 基于，山海一脉最逆天的神技：魅惑之力！ 如果莫小川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保持十三秒进一个球的效率，直到……终场哨音的吹响。 粗略算一下，按照一场比赛九十分钟的赛制。 那么，这场球赛的最终比分，大概是400:0。 嗯，好像有些过分了啊…… 于是莫小川打算接下来“放放水”，让这场比赛看起来正常一些。 而王哲那边虽然被莫小川开场的这一次闪电破门搞得有些懵，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大声鼓励自己的队员，让他们集中精神。 王哲相信，这一次的失球只是一个意外，这并不要紧，毕竟比赛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丢球，总比比赛快结束的时候被对方绝杀或者绝平要来得好。 时间还有很多，五班还有大把的机会追平比分，然后反超，最后带给七班一场屠杀。 不过再次开球的时候，王哲还是显得谨慎了很多，他直接一个大脚把足球踢到了自己的后场，交给了中后卫程吉科。 接下来，比赛的流程终于恢复了正常，双方各有攻防，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五班球员的实力更强一些，破门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好像稍微有些糟糕，王哲的头球攻门打在了横梁上，随即弹出了底线，让他们错过了开场以来最好的一次得分机会。 此时距离莫小川的进球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五班的队员也已经彻底回过神来，对七班的后防线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就像是惊涛拍岸，连绵不绝。 相比起来，王晨和莫小川他们虽然也发动了几次反击，但奈何…… 莫小川是真不会踢球啊！ 不管是跑位，还是传球，甚至连简单的带球，也是磕磕绊绊，所以莫小川触球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完全就是跟着足球跑上去，再跑回来，再跑上去…… 从场面上来看，七班这边就像是少打一人一样…… 这让原本对莫小川寄予厚望的七班拉拉队员，一个个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鬼知道开场的那个进球是不是莫小川蒙进去的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哲的一脚射门被七班这边的门将孙翔稳稳地抱在了怀中，随后一个手抛球扔到了王晨的脚下。 七班发动快速反击！ 莫小川虽然踢球的技术?得不能再?，但至少态度上还是没问题的，见有机会进攻，立刻埋着头就朝对方半场狂奔而去。 而王晨在带了几步球之后，立刻被五班的防守队员给贴了上来，眼看再不出球就要丢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个大脚把足球踢向了莫小川所在的方向！ 见状，在场下为队员们加油的七班同学们顿时一个个唉声叹气。 在他们看来，这次进攻就算是结束了。 因为这样的画面在之前他们已经看到过太多次，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莫小川接不到球，要么就是被对方的防守队员断掉，或者，就是边裁举旗示意越位。 相反，五班的拉拉队员们则气势高涨，对他们来说，接下来应该就是本班对对方球门再一次发动狂轰滥炸了。 然而，接下来，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莫小川竟然鬼使神差地接到了球。 不过这不要紧，因为很快，原本处于莫小川右侧的程吉科就贴了上来，打算用一脚铲断留下莫小川脚底的足球。 莫小川转头看了程吉科一眼。 于是后者的身形骤然一顿，与莫小川擦肩而过，看起来就像是被莫小川闪开了位置！ 见状，边裁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旗子，准备举起来，判莫小川一个越位。 周炜也已经把哨子含在了嘴里，随时准备吹响。 但边裁的旗子却迟迟没能举起来。 因为他同样被莫小川的目光所慑。 而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莫小川已经冲进了五班的禁区之内，守门员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莫小川将足球踢进了球门的左下角。 现在七班2比0领先了。 事情有些失控了…… 第两百六十章 红牌加点球套餐？ 莫小川又进球了。 十分钟之内，梅开二度。 在业余的校园足球里面，这样的场面其实并不算多么惊天地，泣鬼神。 但在王哲和主裁判周炜的脸上，却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模样。 因为这与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不符。 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在赛前，他们还在商量着打七班一个十比零。 结果现在王哲一个球没进不说，竟然还被对方打进两球！ 这是什么情况！ 王哲皱着眉头走到程吉科的面前，尽量不去看七班那群人疯狂的庆祝，而是沉声道：“刚才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一球程吉科的责任很大。 他作为五班留守在后场的最后一名中后卫，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莫小川过掉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面对王哲的责难，程吉科的脸上还有些茫然，他沉默了片刻，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那小子速度太快了。” 然而，王哲对于这个解释却不太买账，皱着眉头道：“追不上就拉人啊！或者直接把他铲倒不就行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顾虑裁判的问题！” 程吉科苦着一张脸点点头：“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放心吧，下次不会再让他过去了。” 闻言，王哲也不好再多苛责，毕竟他还需要仰仗程吉科的防守，否则要是让七班再进两个球，他们在第一回合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 于是他只能拍了拍程吉科的肩膀，沉声道：“集中精神，好好踢。”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王哲的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其他人能和他一样淡定。 尤其是那些站在场边为他们加油的五班拉拉队队员们。 此时一个个面沉似水，垂头丧气。 他们不明白，刚才明明是自己班的进攻打得风生水起，看起来七班的球门随时会失守，为什么最后破门得分的却是七班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莫小川明明看起来一副不会踢球的样子，怎么莫名其妙就进了两个球？ 难道对方的运气真的好到了这个地步？ 一时间，五班学生这边的气氛沉到了谷底。 与之相反的，当然是七班的学生们。 他们早就知道在半决赛首回合的时候，自家的球队输了个1:5，想要晋级决赛几乎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此番要不是辅导员的硬性要求，恐怕七班来看球的人真没几个。 来了之后目送对手晋级决赛，多糟心啊！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开赛十分钟的时间，自家球队就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居然已经2:0领先了！ 这样的一个比分不仅大大地提升了七班球队的士气，更让在场下观战的一帮拉拉队队员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最最重要的是，这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家球队在首回合的比赛中完全是被裁判给阴了！ 瞧瞧，没了裁判的帮助，五班那群乌合之众哪里还踢得出像样的足球来？ 不过只是一个进球，就让人么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之前五班那打得风生水起的进攻，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实力的深深质疑。 这就是足球。 一个绝对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 虽然到现在为止，总比分仍旧是五班遥遥领先，也还暂时看不到七班完成逆转大翻盘的迹象，但无疑，这两个进球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 而莫小川则再次从一个不会踢球的家伙，变成了救世主般的存在。 比赛时间还有八十分钟。 还差三个球。 一切皆有可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这个进球当真是来得恰到好处，既将五班球员声势浩大的进攻彻底扼杀，狠狠地打击了对手的士气，还让自家球员恢复了自信心。 当真是一箭双雕。 所以当比赛再一次开始的时候，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虽然还不至于说七班完全压着五班打，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存在的，但至少七班的球员在场上已经不落下风了！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像莫小川这般不讲道理的超然之力。 五班虽然有王哲，而且王哲的实力确实也不容小觑，但很明显，除了他和程吉科之外，其他五班的球员都还没能从上一个失球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不管是在进攻还是在防守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脚软。 王晨因此还获得了一个单刀球的机会，可惜心态有些急躁，面对出击的门将，竟然一脚打偏了。 这也是比赛至今，除了莫小川这个bug之外，七班所获得的最好的机会。 这次失误之后，王晨也是双手抱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眼中的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而五班的队员们在这个球之后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总算是醒过神儿来了。 这对于七班而言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换句话来说，王晨这一脚踢飞了他们扩大比分的最好时机。 紧接着，回过神来的五班队员立刻向着七班的大门发动了开场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反扑。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面就压到了七班的禁区线附近。 只见王哲一个漂亮的摆脱，闪过了扑向自己的防守队员，脚腕一扣，就杀入了禁区，而在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两名球员！ 可以射门了！ 作为中后卫的孙耀武见状，立刻倒地一个滑铲，试图阻挡住王哲的射门路线。 却不曾想，王哲竟然做了一个假动作，继续带球向前蹚了一步！ 孙耀武没有铲到球，而是与王哲的脚腕轻擦而过。 随后，一声惨叫在场上响起。 “啊！” 王哲顺势倒地，面带痛苦之色抱着自己的脚腕，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见状，场下的五班学生立刻群情激奋起来。 “点球！” “犯规了！绝对是点球！” “这个得给牌儿吧！” “红牌！必须是红牌！” …… 王哲躺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因为他在看周炜，按照两人在赛前商量好的，这个时候对方肯定得判七班一个红点套餐了。 只要自己把这个点球罚进，对方还少一人，这场比赛就稳了！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雄心勃勃想要踢对手一个十比零的王哲，现在已经把条件放低到只要赢球就行了。 或许很快，他的要求会再度放低到只要自己班球员晋级…… 因为等了很久，王哲也没有等到周炜吹响哨音，相反，他看到周炜一边朝自己跑来，还一边向上抬了抬手。 这个手势意味着，让王哲起来，以及，比赛继续…… 王哲有些懵了。 不，更准确地来说，不仅王哲懵了，五班的一众队员都懵了。 趁着这个机会，七班的门将将抱在怀中的皮球扔了出去，准确送到了孙耀武的脚下，孙耀武再一个长传，送到了王晨所在的左路，王晨只向前蹚了两步，就迅速过了中线。 反击！ 又见反击！ 不过这次王晨没有再将球传给莫小川，而是一个人带球狂奔，很快就杀进了五班的禁区！ 而此时除了对方门将之外，只有程吉科回防到位了。 上一次因为没能拉住莫小川，所以导致了本方丢球，这一次，程吉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所以他干脆利落地伸手拉倒了王晨。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裁判的哨声响了。 抬手指向点球点，并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 红宝石战神卡！ 第两百六十一章 有事儿没事儿来一脚 红牌！ 主裁判周炜居然向程吉科直接出示了红牌！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惊悚，导致场上所有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校园足球毕竟是校园足球，虽然一切都是按照足球的基本规则来的，但肯定不如职业联赛那么规范。 比如在裁判的作用上。 像邮大所举办的这个“脆皮鸡杯足球赛”，所用的裁判就都是体育学院的学生，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专业的事情。 首先，这些学生本来就没学过裁判的相关知识，对于判罚尺度的问题没有任何研究。 其次，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人体育学院的球队本来就是参赛队伍之一啊！ 虽然往往在体育学院的球队所进行的比赛中，是由老师来吹罚的，但谁说老师就一定会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 要不然王晨他们在第一回合的时候是怎么输得那么惨的？ 还不就是因为王哲他爹是体育学院的老师吗！ 所以黑哨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或许也是体育学院一直霸占这项比赛冠军的重要因素之一。 要知道，所谓黑哨，其实并不是说在一场比赛里面判几个点球，出几张红牌，才算黑哨的。 像五班和七班半决赛首回合的那个裁判，只能算是最低级的黑哨。 人家真正的黑哨，都是吹得非常隐蔽的。 只需要多给你几个越位，多判你几个犯规，也不出牌儿，只是起到化解你方进攻的作用就可以了。 这才叫不显山不露水。 而事实上，在校园足球的环境里面，红牌也是极其少见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此时周炜给程吉科出示的这张红牌，就是“脆皮鸡杯足球赛”创办以来的第一张红牌！ 毕竟学生之间踢球，下脚远远没有职业球员那么狠辣，力量也没那么恐怖，即便真的一个滑铲铲到对手脚上，一般也不太会造成什么重伤。 很少会出现真正的恶意犯规。 就像赛前的时候，王哲就跟程吉科交代了，让他不用在意裁判的问题，能用犯规来解决的事情就绝不手软。 但事实上，即便如此，程吉科踢了这么二十多分钟的球，犯规确实不少，却也并没有给七班的学生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当周炜拿出红牌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的程吉科直接就傻了。 刚才对方的中后卫铲倒了王哲，裁判啥表示都没有，怎么自己只是拉了一下儿人，就被红牌罚下了？ 王哲不是说，裁判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吗？ 这是什么情况？ 程吉科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同样这么想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王哲刚才还倒在七班的禁区里面，此时见程吉科被出示了一张红牌，已经一路飞奔到了周炜的身前。 他满脸都是见了鬼一般的神情，眼里面仿佛能喷出火来，此时已经顾不得周炜是自己父亲的学生了，连连怒吼道：“你眼瞎了吗？这怎么可能是红牌？刚才我被铲倒的时候你怎么不吹哨？你疯了吗！” 周炜的表情有些僵硬，既没有回答王哲的质疑，也没有后退半步，右臂仍旧高高举起，左手指向场外，示意程吉科赶紧下场。 直到这个时候，场边的五班拉拉队才后知后觉地炸了开来。 “黑哨！绝壁是黑哨！” “卧槽！这特么哨子吹得太偏了吧！” “裁判是个臭傻比！” “裁判我草拟吗！” “黑哨！黑哨！” …… 程吉科仍旧躺在地上，迟迟不愿起身，更不愿意下场。 五班的一众球员，在王哲的带领下，将周炜牢牢包围在了中间，甚至有了一些肢体的接触和推搡。 而莫小川与王晨则站在一旁，完全就像是在看戏一样轻松惬意。 只是王晨的脸上疑惑更盛。 “这裁判难道跟王哲他爹有仇？好像真的是在帮我们啊……” 对此，莫小川只是轻轻笑道：“也许这裁判是个嫉恶如仇之辈，看不惯你们上回合被欺负得那么惨，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 比赛就这么一直中断着，令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面镇场。 五班拉拉队的叫骂声很快就被他们的辅导员给喝止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直接走进了球场，沉声道：“都在干什么呢？比赛里面就该听裁判的，裁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王哲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自家学院的副院长站在面前，顿时心头一凉，也不再与周炜争辩，赶紧伸手把程吉科拉了起来。 其他五班的球员也发现了副院长的出现，立刻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散了。 毕竟都还只是一群学生，刚才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忘了这场比赛有远方领导在现场观看！ 有了副院长的出面，一切终于重归风平浪静。 程吉科下场了。 王哲也沉着一张脸退了。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因为刚才周炜除了给程吉科出示了一张红牌之外，还判给了七班一个点球！ 这一次王晨没有再浪费机会，一蹴而就，将皮球大力踢向了球门的左下角，守门员扑救不及，只能目送皮球钻进了球网。 3:0！ 现在七班在总比分上只差对手一个球了！ 可惜这种球赛没有什么主客场之分，自然也没有客场进球的优势，所以即便最后七班再进一个球，把总比分扳成5:5，也并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按照规则，到时候就该打加时赛了，如果还无法分出胜负，那么就是点球决战。 可是，莫小川会把比赛拖到加时赛吗？ 他哪儿有这么多闲工夫跟对方耗着啊！ 反正现在对方被罚下了一个人，自己这边多一人作战，而且气势如虹，趁此机会再下一城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所以在重新开球之后，面对王哲那满腔的怒火，莫小川在中圈附近接到球，没有再选择长途奔袭，或者什么连过数人，而是直接一个大脚，把皮球踢向了对手的球门！ 皮球以一种无比恐怖的速度，掀起了阵阵破风之声，在来到禁区线上之后立刻飞速下坠，对方守门员徒劳起跳、伸手，却只碰到了一团空气。 皮球绕过守门员，狠狠地砸在了球门的横梁下沿，随后一个弹地，进了网窝。 此时距离程吉科被红牌罚下，王晨打进点球，只过了两分钟。 七班已经4：0领先了。 总比分，5:5，平！ 第两百六十二章 悬念终结 二十分钟，四球领先。 这还怎么玩儿？ 没得玩儿了。 王哲看着莫小川等人的疯狂庆祝，眼中的怒火突然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茫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好的大屠杀呢？ 说好的十比零呢？ 说好的轻松晋级呢？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还想着要送给七班一场耻辱性的失败，顺便再在球场上废掉王晨。 但时至此时，王哲却发现事情已经完全偏离了自己的计划。 四比零的比分，再加上场上少一人作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王哲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挥舞着拳头的莫小川，大脑一片空白。 这次与魅惑之术没有任何关系。 这会儿的王哲已经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不就是开学的时候接连两次在科技会堂大出风头的那个莫小川吗？ 可问题在于，这个莫小川不是擅长替警方破案吗？怎么…… 还会踢球？ 不，更准确的来说，莫小川其实并不会踢球，但，他会进球…… 从比赛的这二十分钟来看，王哲明显能感觉到莫小川并没有什么球技，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选手，却在场上完成了一次帽子戏法。 独中三元。 而且比赛还有七十分钟，莫小川还会不会再进球？ 谁也不敢打包票。 不仅仅是王哲，其他五班的球员在莫小川的这个进球之后，都已经被彻底打懵了。 谁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天前，半决赛首回合的时候，明明他们已经手握四个净胜球的巨大优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晋级决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今天比赛才过了二十分钟，场面就已经被逆转了？ 七班的球员实力变强了吗？ 不见得。 与上一次比赛相比，他们只有一个人员的调整。 而就是这个人，进了三个球。 如果是在明显技不如人的情况下输球，或许大家都会接受，可问题在于，他们在比赛里面并没有觉得自己与对手的差距有多大啊！ 甚至他们在场面上还一度处于优势！ 为什么对方就进了四个球呢？ 这种输得不明不白的感觉的确让人窝火，可现在，五班这些球员连窝火的感觉都没了。 有的只是茫然失措。 相反，现在在七班那边却是打出信心来了，他们已经逐渐开始相信，自己可以逆转取胜，昂首挺胸晋级决赛。 王晨在一阵激情庆祝之后，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 毫无疑问，在今天这场比赛中，真正大出风头的，并不是他，而是莫小川。 虽然自己罚进了一个点球，但与莫小川的帽子戏法比较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如果今天自己的球队能够晋级决赛，莫小川当记首功！ 甚至说得稍微夸张点，完全是莫小川一个人扛着球队前进的！ 以一己之力，逆转大翻盘！ 不过王晨的眼中却没有太多的嫉妒之色，相反，却是感慨无限。 他和莫小川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王晨主动低头，再到一笑泯恩仇，时至今日，莫小川已经成为了王晨这支球队的救世主。 世事，就是这般无常。 对此，王晨也逐渐接受了莫小川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如果对方真的能够帮助自己打进决赛，即便球场上所有的风头都被他出了，那又如何？ 便在王晨唏嘘不已的同时，比赛再度开始了。 七班只需要再进一个球，就能淘汰对手。 反之亦然。 但很明显，在连续失球，并且场上队员少一人的情况下，五班全体队员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把比赛拖入加时，甚至是点球大战，然后，就是听天由命了。 所以当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五班的全部队员都回收到了本方半场大禁区外三十米左右的区域，看起来是打算死守了。 这种情况在校园足球里面并不太常见，所以王晨等人一时间还真是缺乏攻城伐寨的手段，虽然围着五班的球门狂轰滥炸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依旧毫无斩获。 眼看比赛时间临近上半场结束，王晨心中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他知道，如果能趁着五班现在的状态，在中场休息前再进一个球的话，就能把对手彻底打崩盘了。 反之，若是让五班缓过这口气来，下半场众志成城加大防守的话，比赛还真说不定会被拖到点球决战。 到时候，可就单纯看双方球员的运气了。 王晨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鬼使神差般来到了莫小川身边，低声道：“如果能在中场休息前再进一个球，咱们就赢定了！” 莫小川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王晨已经举手要求，边路突破的队员眼看没什么机会，便一脚将皮球踢倒了王晨的脚。 王晨将重心向前一探，做出了要向前强突的假动作，吸引了两名五班的防守队员前来围堵，但当他们杀到王晨身前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足球已经不在王晨脚下了。 他轻轻一拨，将球踢给了不远处的莫小川。 而莫小川压根儿没有停球，直接迎球拔脚怒射！ 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从挡在球门前的两个防守队员中心穿了过去，直刺球门的左上角！ 守门员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尽量舒展开来了，也用手指尖碰到了皮球的侧沿。 然而，莫小川的这一脚实在太过势大力沉，根本不受守门员的干扰，狠狠地砸进了球网。 世界波！ 莫小川再一次用远射为球队再下一城！ 本场比分5:0！ 两回合总比分，七班以6:5领先了！ 这一次，王哲等五班的球员甚至没有在脸上出现太过懊恼的神色，一个个只是低着头，无比丧气地往中圈附近走去，似乎已经麻木了。 王晨跑过来，一把抱住莫小川，激动地大喊：“牛逼！这一脚太牛逼了！” 相比起来，莫小川却没有大四喜之后的兴奋，一开始进球的时候他还有些激动，但现在，他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 所以面对王晨的欢呼，莫小川只是平静地笑道：“还有半场比赛，强子和海哥的仇我还没报呢。” 第两百六十三章 一个乌龙球引发的血案 中场休息的哨音在莫小川的这个进球之后很快就被吹响了。 但对于莫小川而言，他并没有打算收手。 睚眦必报，是莫小川一贯的优点。 对他来说，此番参加这个什么足球赛，只有两个目的。 其一，当然是帮助自己班的球队晋级决赛。 这件事情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已经完成了。 现在七班在总比分上已经领先了五班一个球，所以接下来，莫小川所需要做的，就是当对手进球之后，他再接着进一个。 当然，考虑到要防止对手在终场前绝平或者绝杀的情况，如果下半场刚一开始莫小川就再进一球的话，自然是最保险不过。 除此之外，莫小川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帮张明强和李海出一口恶气！ 之前废掉体院那几个家伙的手臂，于莫小川而言，只是略施小戒，他可是知道，这背后的幕后黑手，其实是王哲！ 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王哲就谋划着想要在赛场上废掉王晨。 你说巧不巧，莫小川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要废的人是王哲。 而且相比起王哲，莫小川要做这件事情更加容易，甚至可以说是轻松写意，不留任何把柄。 毕竟莫小川并不打算自己动手。 中场休息的时候，莫小川明显发现班上很多女生投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小星星，让他不禁感到无比的满足。 原来当球星是这种感觉啊……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要是自己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话，其成就恐怕不会比c罗、梅西这些巨星要低。 毕竟他可是随便一脚射门就能创造得分的。 你说可不可怕！ 当然了，要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率先来找莫小川的就不是什么足球俱乐部了，而是外星人调查中心，地球防御领事会之类的组织…… 救命啊，神仙来踢球啦…… 对此，莫小川只能表示深深的遗憾。 果然所谓财不露白，这才是王道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越发觉得自己就窝在山城这地方还是挺好的…… 正想着呢，莫小川突然看到一张圆乎乎的大饼脸凑到了自己眼前，正满目惊骇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向天鹏张了张嘴，仿佛能吞下一头河马，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这才重新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踢球这么厉害的？” 莫小川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当即反问道：“你之前看过我踢球？” “呃……”向天鹏一时语结，随后才道：“那倒没有。” “所以啊！” 莫小川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向天鹏的肩膀，叹道：“我本来踢球就这么厉害啊！” 向天鹏无力反驳，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但他随即问道：“那你首回合的比赛怎么不来？” 莫小川一摊手：“也没人通知我啊。” 向天鹏再一次被噎住了。 毕竟莫小川这个解释同样无懈可击。 组织参加球赛的人是王晨，而王晨与莫小川之间的关系向天鹏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这么推论下来，莫小川没有参加首回合的比赛，导致他们输了这么大的一个比分，这个锅当然得王晨来背。 不过还好，王晨知错能改，迷途知返，在第二回合把莫小川给叫上了，这才迎来这么一场堪称史诗级的大逆转。 虽然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整整四十五分钟…… 莫小川这边跟向天鹏扯了些有的没的，再顺便享受了一下班上不少女生的嘘寒问暖，中场休息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才在裁判的示意下重新回到了场上。 随后莫小川发现，王哲的脸上好像重新出现了斗志，再看看主裁判周炜，则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看来这俩人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沟通过了。 但很明显，周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上半场的时候那么做，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来解释的话，大概只能是…… 中邪了。 但周炜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中邪了，所以他究竟是怎么跟王哲解释的，莫小川还真不知道。 当然，他也不关心。 这件事情对莫小川而言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重要。 反正等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周炜又会继续“中邪”…… 很快，伴随着主裁判周炜的一声哨音，下半场的比赛正式打响了。 一开始，王晨就带领着七班的球员往五班的球门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打算尽快再进一个球，否则要是一直一球领先，也怪让人放心不下的。 而王哲这边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手的战术，所以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死守，准备抓住机会打七班的反击。 王哲的能屈能伸的确让人意外，毕竟此时的五班落后一个球，如果不进攻的话，当于就是提前举手投降了。 但实际上，王哲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他们在场上少一个人啊！ 关于王哲的选择，莫小川并不在意，只不过当他发现这位五班的王牌前锋都跑到禁区内参与防守的时候，却悄然笑了。 此举，正合他意！ 正说着呢，王晨这边正好在禁区弧顶处拿球，随后干脆利落地一脚远射！ 但很可惜的是，这一次对方门将没有再让世界波诞生，而是一个飞身鱼跃，将皮球拍了出去。 不过这个球解围并不远，而是落在了禁区之内，立刻引发了双方球员的一番肉搏战！ 莫小川站在禁区外冷眼看着这一幕，在五班队员一片慌乱当中，准确找到了王哲，迎着对方一闪而过的目光笑了笑。 此时皮球正好到了王哲脚下。 于是他一个拔脚怒射，看起来是想要把皮球解围出底线外。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王哲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因为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让皮球朝着他们自家的球门飞了过去！ 守门员反应不及，连象征性的扑救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便听到了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嗤嗤声。 那是皮球与球网摩擦所产生的声音。 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过五遍了。 这是第六遍。 而这一个进球却无疑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因为这是一个乌龙球！ 来自自家前锋王哲的乌龙球！ 守门员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冷眸，于是他心中的憋屈在瞬间被点燃，变成了熊熊怒火。 这一粒“幸运”的进球让七班队员无比疯狂庆祝，王哲目瞪口呆地看着球网，仿佛要将其看出一朵花儿来。 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一道高大的人影冲到了自己身前。 守门员挥起自己戴着手套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王哲的鼻梁骨上。 “嘭！” 王哲应声倒地，大脑一片空白，两道血柱顺着他的鼻孔喷出，将他的眼前映得一片鲜红。 第两百六十四章 恶性斗殴 事发突然。 王晨等人还在场边与班上的其他同学一起庆祝呢，转过头去，却赫然发现五班的球门前好像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 那边一个七班的学生也没有，全是五班的球员，所以当然不存在对方因为输不起，所以对七班的人恶意报复的行为。 所以，这是……内讧了？ 王晨都看傻了，他哪里会想到，对方一个乌龙球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乱子来！ 远远看去，那趴在地上鼻血横飞的人，是王哲？ 而动手的则是对方那个身材高大的守门员？ 因为这一幕实在来得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所以一时之间，连主裁判周炜也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王哲那边屎都快被打出来了，周炜这才后知后觉地吹响了口中的哨子，快步朝事发地点跑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王哲的倒地，平日里与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立刻举拳朝自家守门员招呼上去。 而守门员的几个好兄弟也不示弱，嗷嗷叫着就跟对方扭打作一团。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场由王哲与自家守门员的冲突，便瞬间变成了一场盛大的群殴。 而处于这场混战中心处的王哲就惨了，好几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都没能成功，一会儿被这个人踹一腿，一会儿被那个人踩一脚的，索性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等周炜赶到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早就打出火气来了。 这个时候，再见周炜，很多人立刻就想起了在比赛中这个裁判所吹的偏哨，以及一次次不利于己方的判罚，不知道是谁，猛地在周炜脑后砸了一拳，就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亦或者是扣动了短跑比赛的发令枪，让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涌向了周炜。 而周炜就像是在惊涛巨浪中的一叶小舟，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被浪头给湮灭了。 于是王哲又多了一个在地上陪着他一起晕的同伴…… 这场群殴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迅速。 毕竟场上还有院方领导在呢！ 也好在五班的这群人不是真的疯了，还没有胆子大到对自家辅导员和其他学院领导动手，要不然他们接下来的大学四年可就彻底完蛋了。 但即便如此，那位大腹便便的副院长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也已经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了。 “恶劣！简直太恶劣了！接下来这场比赛不用再踢了，都回去好好反省，等待处分吧！” 说完，副院长转身就走了，其他擦屁股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五班的辅导员。 又是让人把王哲和周炜抬到校医院去，又对场上的其他球员一阵痛骂。 自己班上的学生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如此恶性的斗殴事件，这让他的前途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毫无疑问，今日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日后他就会成为其他辅导员眼中的笑柄。 不过是一场足球比赛，大比分输给对手就算了，竟然还动了手！ 而且还不是对别人动手，而是对自家队员动手。 内讧！ 斗殴！ 如此不堪的字眼不断在五班辅导员的脑中回闪，让他看向王哲等人的目光已经冷到了骨子里。 所谓输球又输人，也不过如此了。 想必从今往后，五班的人再也没有脸参加足球比赛了，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对于这样的结果，包括王晨和向天鹏在内的一众七班学生自然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说实话，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他们早就已经对晋级决赛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连赢下本场比赛也没有太多的信心。 毕竟在首回合的时候他们输得太惨了。 除开裁判的因素之外，双方摆在台面上的实力差距也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谁曾想，这场比赛他们不仅赢了，而且是大胜，不，或许应该可以用屠杀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当然，想必在赛后，当其他学院的学生听说了这场比赛的过程与结果之后，比分是多少恐怕已经不太重要了。 五班球员自相残杀的新闻才更加吸引眼球啊！ 由此，本届电信七班的新生也成为了“脆皮鸡杯足球赛”创办以来，第一支在比赛时间尚未结束的时候，就晋级下一轮的球队。 毕竟，五班已经失去了参赛资格。 七班球员晋级决赛不能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绝对算得上是兵不血刃。 赛前谁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五班的球员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已经被他们辅导员给带走了，想必后续的处分也不会太轻。 正如那位副院长所说，此次的斗殴事件实在是太恶劣了。 即便王哲他爹是体育学院的领导，这一次恐怕也不好使。 虽然一开始动手的并不是他…… 而对于莫小川来说，这才算是真正为张明强和李海出了一口恶气。 从刚才王哲被人抬下场的模样来看，这货恐怕伤得比张明强要重多了，而且事后还会背上一纸处分，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让他惹到的乃是堂堂山海裁决使呢？ 而且说实话，莫小川此番举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手下留情了。 以他现在的手段，如果真的想要弄死王哲这样的普通人的话，简直不要太容易。 五班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太极体育场，而王晨等一众七班球员则欢呼着要去聚餐。 莫小川作为本场大胜的头号功臣，当然不能缺席，而聚餐的地点也很老套，还是在老朱开的那家火锅店…… 而在聚餐的过程中，莫小川明显感觉到，不管是王晨，还是跟他关系好的那批人，诸如孙耀武等人，都对自己客气了不少。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当一个人在窝里横的时候，不管他有多强，往往都很难服众。 而如果到了一致对外的时刻，有人能够代领他们获得对敌的胜利的话，便很快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就这样，莫小川通过一场球赛，以及一个恐怖的大四喜，成为电信七班头号偶像级选手…… 当然，对莫小川自己而言，这场球赛的胜利只是他顺手施为。 甚至来说，就连校园生活，也只是他人生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插曲。 再过一个星期，便是话剧大赛了。 等帮助张明强拿到冠军，莫小川就得再一次离开山城，踏入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漩涡。 趁着微醺的醉意，莫小川站在火锅店门口，耳边不时传来王晨和向天鹏等人的喧闹声，他的影子却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单。 漫不经心抬起头来，遥望夜空西南。 莫小川的目光骤然变得有些幽暗。 那里是，春城。 第两百六十五章 运筹帷幄 聚餐结束后，莫小川回到了山海酒吧。 这里已经好几天没有营业了。 一开始是因为莫小川把老朱的店铺拿了过来，准备把酒吧扩大规模，重新装修，所以暂停待客。 后来为了给宋七七与上官雪晴的战斗腾出空间来，莫小川便干脆连装修都停了。 导致他的酒吧扩张大业就此停步不前。 对此，莫小川当然深表遗憾，他觉得，恐怕在自己离开山城之前，酒吧是装修不好了。 莫小川要去春城。 因为阿大带回的消息，说危不日即将抵达那里。 而莫小川则打算趁着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之际，跟危一次性把新仇旧恨都算个清楚。 这件事情当然很危险。 但莫小川却不得不去做。 谁叫他从来都是一个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呢？ 不过暂时莫小川还不能动身。 以免打草惊蛇。 他需要等待阿大和阿二那边传回消息，确定危已经到了春城，他再后发制人。 莫小川这个山海裁决使的身份当然风光无限，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却也处处受人掣肘。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一离开山城，这件事就绝对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比如危，比如杨天笑，再比如mss。 所以莫小川暂时不能动。 但他却可以提前进行布置。 莫小川对于春城，以及春城裁决事务所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这对于他想要伏杀危的计划来说当然是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 所以他需要自己的情报来源。 这件事情，他交给了两个人去做。 王一条，以及衣亦。 基于同样的理由，莫小川想要派人提前去往春城作为前哨的这件事情，清水街的人自然也不能动，所以他请来了衣亦。 至于王一条，则是莫小川最隐秘的暗手。 他认为，以王半仙那装疯卖傻的实力，再加上一手连莫小川也看不透的卜算之术，当真是去春城搅风搅雨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在莫小川还在太极体育场进行足球比赛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春城。 莫小川没有与两人联系，因为他知道，等他们安顿好之后，自然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当然，仅仅是如此的话还是不够的。 所以莫小川还准备了一记最为关键的胜负手，比王一条和衣亦更早一步去往春城。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对于危的重视程度已经非常高了。 但莫小川是一个极度谨慎的人。 他知道危在山海一脉中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想要杀死这么一位大佬级别的人物，即便莫小川是山海裁决使，即便这一次是敌明我暗，他也必须动用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可惜的是，阿龙依旧无法离开山城，否则莫小川也不必如此殚精竭虑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莫小川的谋划版图之上，还缺乏一位真正的高手为自己压阵。 衣亦作为相柳或许已经很强了，但此番去了春城毕竟不以水战为主，所以她还不够强。 那么，莫小川身边还有谁能为他所用呢？ 当然是宸姑娘。 巧的是，宸姑娘在离开山城后，也正好要回到春城与梁禀汇合。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莫小川只开出了一个条件，便让宸姑娘欣然应允了两人的联盟。 “等我杀了危，我可以让你吃掉他。” 无疑，这样一个条件对于宸姑娘而言是最为诱人的，还有什么比吃掉危这样的山海大佬更能引起她的兴趣呢？ 所以宸姑娘在离开山城之前，就已经答应了莫小川为他压阵。 如此一来，莫小川的计划便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危抵达春城，成为那瓮中之鳖。 莫小川躺在酒吧的沙发上，目色一片清明，先前的醉意已经荡然无存，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之意。 春城之行，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明天莫小川没什么安排，虽然话剧大赛的初赛也是在明天开始，不过莫小川已经不用再管这件事儿了。 他这会儿正想着要不要去陈掌柜那里掏点儿宝贝护身。 之前他已经将定海针还给了陈掌柜，而且李艾也帮他把铁枪给找回来了，不过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莫小川觉得，以陈掌柜这么深明大义之人，肯定会满足自己的要求的…… 正想着呢，突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一阵热浪顺着门缝吹了进来，莫小川坐起身来，发现竟然是阿龙和…… 宋七七！ 他这才一拍脑门儿，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之前莫小川以为白歌来清水街是找自己要人的，所以才派了阿龙去医院，只等宋七七一醒就把他给接回来。 而事后莫小川才知道，白歌此行根本就是为了刺杀厨子而来，跟宋七七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后来莫小川忙着算计危，再加上王哲那边的一堆破事儿，导致他就把宋七七给彻底忘了…… 难怪这两天都没见着阿龙在酒吧里调酒呢…… 不过说起来，宋七七在医院竟然躺了整整两天两夜？ 如果莫小川没记错的话，当初他中了厨子的致幻剂，可是很快就醒来了啊！ 他还觉得宋七七应该也跟自己一样，随便在医院挂挂水什么的就能醒来呢，却不曾想，竟然用了这么久？ 而此时的莫小川还并不知道，宋七七的苏醒时间其实已经很快了，这还多亏了上官雪晴的帮忙，否则的话…… 然而，莫小川这边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听宋七七咋咋呼呼地喊道：“我哥呢？” 对此，莫小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随口编了个瞎话：“他本来是要等你的，结果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估计有什么急事儿吧。” 原本莫小川还以为宋七七会因此而感到沮丧、伤心什么的，却不曾想，宋七七竟然皱着眉头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言罢，宋七七直接转身出了酒吧，往宾馆的方向去了。 见状，莫小川不禁一愣，看来白歌这家伙以往没少这么干啊！ 不过莫小川也并没有因此去劝说或者安慰宋七七什么的，而是就这么任她去了，随后转头对阿龙问道：“上官雪晴呢？” 第两百六十六章 天选之人 阿龙只带了宋七七一个人回来，老污那边自然有肖豆照料，但莫小川觉得以上官雪晴的态度，应该是不太可能去为老污治伤的。 所以，她去哪儿了？ 对此，阿龙稍作犹豫，随之道：“她说要回家一趟，之后再来挑战少主。” 回家？ 莫小川一愣，原来那小妮子是回京城了？ 走得这么匆忙吗？ 紧接着莫小川又想到了宋七七，不禁怀疑是不是上官雪晴在唤醒宋七七的途中损耗太大，比如就跟武侠小说里面讲的那般，元气大伤，境界跌落种种的，自知不可能再战胜宋七七，所以干脆回去闭关苦修了？ 莫小川心中没谱儿，不过看宋七七之前的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难过或者担忧，想来上官雪晴那边的问题也不大。 略作思忖，莫小川决定还是将此事按下，他抬抬手，示意阿龙来到自己近前，随后问道：“阿龙，你知道什么是裁决守护者吗？” 这个问题已经憋在莫小川心里面好几天了，他没有打电话去问秦未央，而是选择问阿龙，原因很简单…… 他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无知啊！ 而阿龙这边，也不愧是山海一脉的元老级人物了，当下点点头道：“当然。” 闻言，莫小川立刻变得激动起来，连连道：“那你跟我讲讲，这裁决守护者是个什么？” 阿龙想了想，为莫小川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负责守护每一代裁决使的人。” 莫小川不禁翻了个白眼，因为阿龙这句话说了当于没说。 “我的意思是，这裁决使守护者是怎么选出来的？为什么之前没人跟我说这事儿？还有，当有人成为裁决守护者之后，他是会生出一些别的特殊能力吗？” 这一次，莫小川一口气问出了三个问题，这不禁让一向不太擅长言辞的阿龙沉默了良久。 不知道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措辞，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片刻之后，阿龙还是开口了：“每一代裁决守护者的择取都没有规律，也几乎不是裁决使本人所指定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是天选之人，是上天选派来庇佑我山海一脉的。” 莫小川琢磨着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意，他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但在此时此刻，莫小川却并没有反驳阿龙，而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事先跟少主提及此事，是我认为少主尚且年幼，应该还没有到拥有守护者的时候。” 这个回答就有意思了。 于是莫小川接着问道：“以往的其他裁决使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守护者的？” 阿龙如实道：“大多数都在半百之后。” 闻言，莫小川不禁微微一愣，自己竟然提前了那么多吗？这又说明了什么？ 他在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老家伙。 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老家伙带着自己看秦未央主演的电视剧的…… 不过莫小川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然而阿龙那边却没了声音。 莫小川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毛，只见阿龙摇摇头道：“关于少主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不知道。” 闻言，莫小川不禁有些失望。 其实他的第三个问题也是很有针对性的。 在第一次秦未央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莫小川就曾经产生过疑惑。 因为在《山海经》关于九尾狐的介绍中，并没有提及譬如瞬移、空间传送等能力。 九尾狐最擅长的，当然是其魅惑之术。 所以，秦未央当时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莫小川身边，为他保驾护航的？ 后来在厨子想要对莫小川动手的时候，秦未央竟然再次凭空出现，救了莫小川一命。 只是这一次秦未央的消失比她出现的时候还要更加突兀。 莫小川想知道，秦未央的瞬移能力，是否是裁决守护者这一身份赋予她的，但很可惜，他并没有能够从阿龙这里得到答案。 但紧接着，阿龙是下一句话，却为莫小川解答了另外一个疑惑。 “我不知道身为裁决守护者，是否可以获得某些特殊的能力，但少主需知，裁决守护者所存在的意义，仅仅在于您对他，或者他们的信任。” 话音落下，莫小川的脑中仿佛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两次秦未央都会突然消失了！ 第一次，当赵明的凤羽被莫小川所夺，彻底丧失战斗力之后，警方姗姗来迟，莫小川担心秦未央暴露，所以希望她离开。 于是秦未央便消失了。 第二次，在面对厨子的时候，莫小川对秦未央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意，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抵御秦未央的魅惑之术，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个瞬间，秦未央再次被传送离开。 或许，这就是阿龙所说的，信任？ 因为裁决使不再信任他的守护者，所以守护者被上天赋予的传送能力即刻失效，使其远离裁决使的身边。 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有这种可能啊！ 莫小川暗自在心中对秦未央道了一声抱歉，随后对阿龙问道：“你刚才说，他们？” 阿龙点点头：“在山海一脉的历史上，有不少裁决使，身边并不止一位守护者。” 莫小川明白了，然后他仿若福灵心至一般，突然开口道：“所以，老家伙，是……裁决守护者吗？” 很可惜，阿龙摇了摇头。 “不是。”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所以，他到底与我山海一脉有何渊源呢？” 阿龙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莫老板离开前，特意交代过我，让我不能说。” 不得不说，跟阿龙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莫小川知道自己没办法用魅惑之术，或者蛊惑之意逼阿龙说出真相，只能摆摆手作罢。 他相信，该自己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关于裁决守护者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莫小川找阿龙要来了之前肖豆所拍摄的视频，便忙不迭出门了。 现在上官雪晴已经离开了山城，如果想要偷学到上官家的御灵术，或许这个视频便是最后的机会了。 听说陆先生那边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看神仙 在陆先生的花店中，莫小川与其一起看完了上官雪晴对宋七七的整个施术过程。 陆先生全程一个字都没有说，目色肃然。 莫小川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偷学到上官家的御灵术，还是有些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等视频放完，莫小川笑着对陆先生道：“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去找上官兴谈一谈。” 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就连莫小川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 毕竟这是人上官家安身立命的绝学，如果这么简单就能传授他人的话，恐怕上官兴也坐不到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上。 然而，令莫小川意外的是，面对自己的安慰之词，陆先生却并没有什么遗憾，相反，老头子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神异的光芒。 “再看看。” 莫小川一愣，随即心中大喜：“有谱儿？” 陆先生摇摇头：“不好说，但比之前机会要大。” 闻言，莫小川直接将肖豆的手机递给了陆先生，帮他按下了视频重播。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上官家的御灵术的确有其特殊之处，在莫小川看来，甚至有些像是小说里的法师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御灵术不仅仅可以用来战斗，竟然还能用在治愈上！ 这还只是莫小川看到的部分。 那么他没看到的呢？ 所以此番莫小川对于偷师上官家，其实是很重视的，只是多日进展缓慢，上官雪晴与宋七七打了那么多场，包括陆先生在内的一众清水街老板都没能看透其施术的要领，让莫小川不得不急。 好在现在终于出现了重大突破！ 诚然，上官家在京城屹立这么多年，想要窥探他们御灵术奥秘的人不计其数。 可为什么没有人成功？ 莫小川相信，哪怕是上官雪晴为宋七七治疗时所施展的秘法，也绝不是上官家第一次在人前展示，但那些人都未能参破其中的关键之处。 因为他们不是陆先生。 之前莫小川与清水街一众老板就讨论过，如果只是通过观看视频录像的话，他们想要学会上官家的御灵术很难。 因为只有招式，没有心法。 而很明显，这次上官雪晴为宋七七治伤，终于将御灵术的心法暴露出来了！ 不得不说，莫小川的运气真的很好。 至于说上官雪晴的这次暴露自家绝学完全是为了救宋七七，莫小川的偷师显得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可这件事情，莫小川会在乎吗？ 当然不会…… 在他看来，上官家还窃取了山海一脉一个审判长的位置呢，要不是用了京城裁决事务所的资源，上官家能赚这么多钱？能在堂堂首都屹立不倒几十年？ 说到底，这是你上官家欠我们山海一脉的！ 本大爷身为当代裁决使，只是找你们要这么一点儿小利息，已经很地道了好吗！ 什么？你说上官家之所以能够崛起是因为御灵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研究御灵术的事情，莫小川就完全交给陆先生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是真的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莫小川回去后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先去校医院看了看张明强和李海，又去找胖子打听了一下今天话剧大赛初赛的情况，这才出了校门，朝外语学校走去。 虽然陆先生那边还没消息，不过好几天没看到花花了，莫小川心里面还是怪想的。 等到了学校门口，莫小川这才发现人家已经放学了，于是干脆轻车熟路地朝花花家走去。 顺手在楼下那个哲学瓜摊老板那儿买了两个西瓜，这才来到了花花家的大门口，轻轻扣响了房门。 大门打开，露出花花的小脑袋，在看到莫小川之后，立刻把眉毛弯成了天边的皎月。 “小川儿！你怎么来了！” 莫小川笑着走进房门，开口道：“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我们酒吧的小能手怎么样了嘛，万一被别人给挖走了那我可就损失大了……” 听到声音，花花的妈妈也从厨房探出身来，看得出来，相比起上次莫小川来的时候，阿姨的身体似乎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情。 莫小川将西瓜拎进厨房，笑道：“阿姨好。” 花花妈妈则突然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只是连连点头道：“好，好。” 这当然是因为莫小川山海裁决使的身份。 对此，莫小川心知肚明，却表现得一如往日，直接撸起袖子道：“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正说着呢，花花已经跟在莫小川的身后走了进来，随即不由分说抄起一把葱塞到了莫小川的怀里。 “呐，你负责洗菜。” “嘿嘿，好。” 言罢，莫小川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水池边去了。 花花妈妈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由于不知道今天莫小川会来，所以晚饭吃得比较简单，不过莫小川却吃得很香，整整一大碗白菜豆腐汤都被他喝了个底儿朝天。 吃完饭之后，花花说要带莫小川去自己学校转转，莫小川也的确没进过二外的校门，便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两人慢步在二外的林间小路上，夜风有些热，却挡不住莫小川的好心情。 他是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惬意地散过步了。 “小川儿。” “嗯？” 花花低着头，不断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轻声道：“你说，我之后考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好？” 莫小川耸耸肩道：“看你希望未来做什么呗？” 花花摇摇头，声音越发低了一些：“我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去别的城市吗？” 莫小川微微一怔，随之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跟我说喜欢海边儿吗？要不就考个沿海城市吧，比如厦门啊、青岛啊什么的都挺不错啊……” 闻言，花花顿时不做声了，只是用力踢了一颗石子儿。 但随后莫小川又开口道：“不过阿姨的身体是个问题，若是走得太远了，难免阿姨会担心，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到时候……” 莫小川的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见花花笑眼盈盈地抬起头来，连连道：“就是，就是，我妈身体不好，我还得照顾她呢，所以我在想啊，要不就考咱们山城的学校好了！” 莫小川愣了愣，正想说点儿什么，却又突然听到花花轻咦了一声。 “小……小川儿……你看，那是，那是什么！” 莫小川顺着花花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前方的操场中间，一道人影被丛丛闪电所包裹，在哇哇乱叫。 “神……神仙……小川儿，那是神仙吗！” 莫小川目瞪口呆地在原地愣了愣，随后猛地撇开了花花，向着那道人影狂奔而去。 什么鬼神仙。 那分明是宋七七！ 第两百六十八章 坦诚相见 莫小川一边朝宋七七狂奔而去，一边不断在心里面无声地呐喊着。 这都什么鬼啊！ 雷电法王是你吗雷电法王？ 宋七七你以后改姓杨好不好啊！ 大半夜跑人家操场来做法吗？ 吓唬谁啊！ 御灵术是你这么用的吗？ 啊！ 等会儿！ 下一刻，莫小川的脚步骤然而止，眼睛睁得比之前还大了两圈儿。 御……灵……术？ 莫小川虽然从来没有跟上官家的人交过手，但他毕竟多次近距离感受过上官雪晴所施展的御灵术，之后也跟着清水街的一众老板们回看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至少在现阶段，莫小川对于上官家的御灵术当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远远地看了这么一眼，他就立刻判断出，此时围绕在宋七七周身的那一层电网，便是来自于御灵术当中的技法！ 虽然宋七七并没有如上官雪晴那般施以手印，但在莫小川看来，这个山寨的御灵术跟正版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可问题在于…… 宋七七怎么可能会御灵术！ 莫小川心心念念的御灵术，陆先生研究得头发都白了的御灵术，上官家安身立命的最大仰仗，就这么，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学会了。 不，更准确的说，以现在宋七七的情况看起来，她应该是只掌握了内功心法，而对于怎么应用到招式上，却是完全的抓瞎。 莫小川下意识地想到了上官雪晴。 难道说，之前上官雪晴在医院给宋七七治伤，其实是将自己的“内功”传给宋七七了？ 而这，便恰巧是陆先生的研究中最缺乏的一环！ 莫小川相信，有了宋七七这么个现成的“实验品”，再加上之前清水街一众老板从视频录像中总结出来的御灵术手印，偷师这件事情就完全靠谱了啊！ 完美！ 不过当务之急，莫小川还是得先想办法把宋七七这个倒霉蛋儿从电网中给救出来。 这也就是宋七七的运气好，正好碰到莫小川跟花花来二外散步，否则恐怕再过个几分钟，就会被电成一条焦人了…… 事后人们肯定会猜测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招来了天打雷劈这种上帝的必杀技。 或者会认为这又是一位渡劫失败的神仙，从此修仙文就完全变成写实文学了啊！ 嗯，对于上官家的人而言，这就变成了一个偷学他们家的御灵术，结果却不幸练得走火入魔的大傻子…… 莫小川不敢走近宋七七十米之内，否则担心自己会引雷上身，所以他只能隔得远远地大喊一声：“看着我的眼睛！” 宋七七这会儿活脱脱像个神婆，在电蛇狂舞的映衬下又跳又喊，跟招魂儿似的。 “啊啊啊啊……呀呀啊呀……” 对于莫小川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声控福利，而更像是一群野鸭子在耳边嘎嘎乱叫，更坑爹的是，宋七七这一喊，根本就听不到莫小川的声音了，还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那儿蹦跶着。 对此，莫小川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看着我的眼睛！” “你这个死丫头，快看我！” “宋七七！你往哪儿转呢！看我！” 就这么喊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宋七七终于跟莫小川对上了眼，然后面色一怔。 另外一边，莫小川则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不断在心中念叨着：“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你现在是一块石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魅惑术其实有点像现代的催眠术，不过比那个更加可怕，也更加无法防范，这么说吧，如果莫小川立志于搞传销的话，简直分分钟就能坐拥上亿的身家！ 但在情急之中，莫小川忘了一件事情，魅惑之术，也属于法术的一众。 而宋七七是天生的魔法免疫……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眼睁睁地看着宋七七继续在电闪雷鸣中手舞足蹈，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他瞄的怎么玩儿！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使出了下下策。 他弯腰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儿，迅速绕到了宋七七的身后，然后屈指一弹，准确地砸在了宋七七的脑袋上…… 这是一个异常危险的做法。 毕竟以莫小川现在的力量，即便是随手射出的石子儿，也如出膛的子弹一样，拥有非常恐怖的杀伤力。 好在宋七七除了法术免疫之外，还有一项绝学。 那就是头铁！ 不，更准确的说，宋七七可不仅是头铁，而是浑身哪哪儿都铁啊！ 所以莫小川的这一记暗器飞射只是将其打晕了，并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而正如莫小川所料，当宋七七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倒在地上之后，围绕在她身边的闪电也随之消失了。 直到此时，莫小川才小心翼翼地来到宋七七身边，正准备拎着她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而…… 他的手指才刚刚碰到宋七七，对方身上的衣服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这一次，莫小川的眼睛瞪得比刚才更大了一些，让人不得不感慨，人类的潜力真是无穷啊…… “咕……”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宋七七那光不愣登，同时还黑不溜秋的身体，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野丫头的身材其实还行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呼喊突然从莫小川的身后传来。 “小川儿！你没事儿吧！” 闻言，莫小川慌张回头，对着跑到自己身前的花花开口道：“咳咳……那什么，嗯，你说什么？” 花花一愣：“我说，你没事儿吧？”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没看没看。”莫小川一脸正气凛然地笑着，直接把花花给笑傻了。 “没看？没看什么？” 莫小川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于是再次发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花一脸迷茫地瞪着莫小川，随后终于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位赤裸神仙…… “这是……” “呃，那什么，还愣着干嘛啊？赶紧给她找件衣服穿上，然后咱们带着她去见陆先生！” 莫小川将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是那么的深邃难测，脸上却生动无比地写着四个大字。 道貌岸然…… 第两百六十九章 我要对你负责 等宋七七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顿时心中一惊，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明显是被人给换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自己被人给…… 宋七七没敢继续往下想，而是干脆利落地抄起了床边的扫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 她心中暗自决定，不管是谁糟蹋了自己，她都一定不会放过他！ 大不了就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正想着呢，门外已经传来了一些动静，宋七七握着扫把的手掌暗暗一紧，等着大门一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扫把举了起来。 “啊……！” 宋七七大叫一声，正打算一扫把将坏人劈成两半，却忽的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于是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小姑娘明显是被宋七七的一声大喊给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面还捧着一碗汤药。 宋七七下意识地将对方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心中思忖着应该打不过自己，顿时稍微放下心来。 下一刻，宋七七眉毛一挑，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沉声问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来给宋七七送药的当然是花花，此时听到对方这么一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应道：“什么……什么是不是我干的？” 宋七七撇了撇嘴，扯着自己身上衣服问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花花疑道：“是……是衣服小了吗？” 宋七七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她再一次审视了对方一遍，彻底确定这就是个连毛儿都没长齐的黄毛小丫头，嗯，胸还没自己大呢！ 念及于此，宋七七信心不禁更足了一些，当即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开口道：“我是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衣服为什么不见了？还有，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哦！”花花终于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我当时跟小川儿看到你被，被雷给劈了，小川儿说怕你躺在地上着凉，就把你带到陆先生这儿来了。” “被雷……给劈了？”宋七七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记得自己原本在宾馆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觉得身体里面好像有一股热气在到处乱窜，急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就像是胃胀气了一样难受。 她去山海酒吧找莫小川，却发现那家伙不在，于是就想着干脆出去走一走，可能之前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 结果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二外的操场去了，之后她只记得自己的手指尖突然冒出了一片电弧，再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得了。 “你说的小川儿，是莫小川吗？” 花花点点头道：“你们果然认识啊！” 宋七七试着整理了一下头绪，然后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跟莫小川发现，并且救了我？” 花花笑道：“准确的来说，是小川儿救了你。” “那……那我的衣服呢？” “被雷给劈没了啊！” “哦……”宋七七这才明白过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忙不迭放下了手中的扫把，开口道：“那什么，我刚才误会了，你别介意啊……” 花花笑着摇摇头：“没事儿。” 说着，花花便将手中的药碗递到了宋七七的手上，说道：“有些苦，不过我放了冰糖，应该好一些了。” 宋七七也没问，直接一仰脖子，把碗里面的药汤干了个底儿朝天。 然后她才想起一个问题来。 “等会儿，你刚才说，我的衣服被电给劈没了，那么莫小川看到我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的正气凛然，郑重其事地对宋七七说道：“你放心吧，我会负责的。” 此言一出，不仅是宋七七，就连花花也傻了。 紧接着，莫小川又撇着嘴嘟囔着道：“其实也没啥好看的，到处都黑不溜秋的……” “你说什么！”宋七七立刻炸毛了。 莫小川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啊，如果你以后实在嫁不出去……” “我为什么嫁不出去！” “呃……”莫小川觉得宋七七关注的重点好像有些问题，但他还是顺着对方说道：“我就顺口这么一说，万一，万一呢。” “不可能！”宋七七瞪着眼睛挥了挥小拳头：“我哥早就给我说好一门亲事了！” 话音落下，这次倒是轮到莫小川给愣住了。 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宋七七家里面还挺传统啊，还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 “行吧行吧，既然能嫁出去那我也就放心了，那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学功夫吗？今天我给你俩找了个老师，保证你们学完之后就天下无敌了。” 宋七七干脆利落地被莫小川给带跑偏了，一听学功夫，顿时两眼放光地问道：“真的？” 而花花则一脸呆呆地看着莫小川。 因为她分明听莫小川说的是“你们”。 “我……我也要学？” 莫小川哈哈一笑：“不管怎么说，女孩子家家的，学点儿东西防身总是好的，万一以后遇到坏人呢？” “哦。”花花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反对。 紧接着，两人便看到一脸白胡子的陆先生走了进来。 花花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宋七七也在清水街住了不短的时间了，所以两人对于陆先生都不陌生，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位卖花的老伯竟然还是个隐世高手？ 见到陆先生走进来，莫小川便点点头道：“今后你们就跟着陆先生好好学习术法，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呃，就自己好好钻研，我就先走了。” 说完，莫小川便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大门。 宋七七看着莫小川那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暗暗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在接下来陆先生的开场白，又成功地把这个野丫头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今后你们即将学习的这门术法，叫做开明术，乃是我陆家不轻传之绝学，今日破例，是因为老夫看你们骨骼清奇，天资不凡，再加上老夫时日无多，担心这门绝学断了传承……” 莫小川站在花店门口，支着耳朵听着里屋的动静，不多久便满目惆怅。 “别的不说，单论不要脸的本事，我山海一脉当真是不输于人啊！” 第两百七十章 天赋异禀 所谓开明术，当然就是上官家的御灵术，陆先生没有把此术的真名告诉宋七七和花花，当然不是因为他真的像莫小川这么不要脸。 而出出于保护她们的目的。 若是某日两人不小心对其他人说出了自己的传承，至少不会引来上官家的怀疑。 当然，从现在开始，宋七七便不能再与上官雪晴交手了，否则后者很轻松就能识破宋七七此术的由来。 虽然仔细想来，上官雪晴应该对此早有准备。 从她下定决心用御灵术唤醒宋七七的那一刻开始。 不然她那么匆忙离开山城是为了什么？ 或许便是因为她担心东窗事发后被上官家的长辈所责罚。 这件事情，比她弄丢了自己的弟弟还要严重。 好在莫小川这边也不会大肆宣扬此事，相反，他们会比上官雪晴更加小心地保守这个秘密。 若日后还能再见，便大家心照不宣吧。 只不过令莫小川意想不到的是，宋七七和花花对于御灵术的学习进度竟然如此之快！ 宋七七就不说了，毕竟这个野丫头算是直接得到了上官雪晴的“传功”，所以她只需要记住那些繁复的手印，学会控制雷电的力量就好。 从这个角度来说，宋七七所学会的“开明术”，还真的跟御灵术有些许的区别。 因为她只能驾驭雷电之力。 而不像上官雪晴、上官兴，乃至于整个上官家族的嫡系血脉那样，能够化世间所有的元素为几用。 但博学就一定比专精好吗？ 也不见得。 反正不管怎么说，宋七七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已经可以初步掌控雷电之力了，甚至还按照陆先生的教学，结成了自己的第一面电力护盾。 只不过那护盾的形状，不论怎么看都有些像唐老鸭…… 莫小川不知道宋七七的本相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她是传说中白泽的妹妹，血脉自然非比寻常，所以她能够进步如此神速，也算是在莫小川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真正令莫小川为之惊骇的，其实是花花。 一开始的时候，莫小川还有些担心花花会被这种超自然的能力给吓到，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毕竟，花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儿。 她在清水街生活了多年，与老家伙和阿龙朝夕相处，被各大店铺的老板们视若己出，难道就一点儿不对劲都没发现？ 当然不可能。 只是她不说。 就像那天，杨天笑携僵尸大军不请自来，各位老板奋不顾身保护她的画面，她说自己醒来后就忘了。 但实际上，又哪里忘得掉呢？ 只是她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从未将此事说破过。 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说出来，恐怕就再也无法回到清水街了。 如果花花的这番想法被清水街上的诸位老板得知，比如说蒲牢那个家伙，一定会大笑着揉一揉她的小脑袋，然后告诉她，她早已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 不是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比翼鸟的血脉。 而是因为她是花花。 那个人见人爱的花花。 所以当莫小川提出将偷师上官家的御灵术，并将其传授给花花作为保命手段的时候，清水街所有老板没有一个表示反对的。 陆先生为此差点儿把头发都给熬白了。 但他仍旧没有想到，花花对于御灵术的学习竟然能这么顺利！ 说实在的，直到莫小川在二外的操场发现宋七七的那一刻，陆先生也还没有能够完全参破御灵术的奥秘。 而后即便有了宋七七这个“实验品”，陆先生也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能够教会花花使用御灵术。 但偏偏，花花不但学会了，而且，进步比宋七七还快！ 宋七七能够自如地控制闪电之力，用了四天时间。 那么，花花呢？ 就在陆先生向她教授御灵术原理的第一天，她就从指间凝结了一滴水露。 当天傍晚，花花已经能够用风刃来削铅笔了。 第二天，花花仿照着宋七七，凝结了一面属于她自己的电力护盾，不过不是唐老鸭，而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已经不能用进步神速来形容了，而是正应了陆先生一开始对她们二人的忽悠之词。 天赋异禀。 莫小川毫不怀疑，若花花是上官家的嫡系传人的话，她一定会被当成上官家不世出的天才，从小悉心培养，直至其成为上官家的掌舵人。 但很可惜，花花是山海一脉的人。 虽然还不至于说是明珠暗投，但看看现在山海一脉这群大佬混得怎么样，再对比一下有权有势的上官家，只能说莫小川真是误人子弟啊…… 当然，对于莫小川而言，宋七七和花花能有这样的表现，他是最高兴的，就连大战在即的紧张感也被冲淡了很多。 是的，在宋七七和花花学习御灵术的这段时间里面，莫小川也没有闲着，而他的目标则显得更加简单直接一些。 危。 莫小川没有离开山城，但他却知道春城那边的情况，更随时更新着危的动向。 直到今天。 今天是周六。 对于邮大的学生来说，今天晚上有好戏看。 是真的好戏。 因为曲艺团所举办的首届“山海话剧大赛”，决赛就在今日。 据说在评委方面不仅有传媒大学的老师，还请来了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 而且比赛的第一名有整整两千块的奖金！ 可以说是邮大所有比赛里面最阔气的了！ 并且因为周舟的到来，使得学校领导对于这场比赛也逐渐重视了起来，至少在宣传工作方面那是做得极好，基本上每名邮大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么一项赛事。 决赛的门票都是挂在邮大的官网上来抢的！ 所以当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在科技会堂的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龙。 毕竟抢到的门票上并没有座位号，谁先到谁就能选位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次的话剧大赛真可谓是邮大这些年难得的盛事了。 莫小川作为唯一的赞助商，当然是不用抢票，也不用跟着排队的，他早早地就来到了科技会堂里坐定，却并没有选择前排的位置，而是窝在了一个角落里，耳朵里面塞着耳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看台上各位选手的彩排。 毕竟对于他来说，今天晚上有一件远比话剧大赛更加重要的事情发生。 那就是春城的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 第两百七十一章 大佬云集 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一事，当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件轰动全国的盛事。 但非常可惜的是，真正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相比起十数亿的普通民众而言，实在是太过九牛一毛。 所以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个周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即便在春城，也看不出与往日有丝毫的差别。 但事实上，早在前几日，在这座常年春暖花开的城市地底下，就已经暗流涌动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mss的人是必然到场了的。 虽然现如今这座裁决事务所的主人并不欢迎他们。 负责领队的是mss一处处长，李浩田。 随行的还有杨少磊。 却不见汪科长的身影。 事实上，自从厨子身死的那个夜晚之后，就没人知道汪科长去了哪里，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不在山城，也没有回京，至于在不在春城，那就真的只有鬼才知道了。 根据一处内部的消息，汪科长好像是被处长强行放了一个长假。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以前经常发生，比如当初汪科长替莫小川背锅的时候，他就被停了职，所以这才有了红果树大瀑布的洞天福地之行。 可对于一些消息灵通之辈而言，这次汪科长的情况跟以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似乎是真的被……弃用了。 当然，即便少了一个汪科长，对于mss一处的战斗力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当国家机器决定运转起来的时候，个人的力量就显得是那么的薄弱。 除开mss的人，这次春城审判长换选，必不会缺席的，当然是来自其他几处裁决事务所的人。 只是这次的局面要更加复杂一些。 虽说国内的九座裁决事务所名字并没有变，所在的城市也没有变，但其实际掌控者却早已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几经淘汰与重组。 现在仍保留着山海一脉血统的，仅余春城、洛城和山城三座，其余皆已名存实亡。 在很多人看来，经过这次换选之后，春城的这一座或许也保不住了。 不过也有不少人持相反的意见。 理由很简单，山城的那座裁决事务所，出了一位裁决使。 理论上，这个身份乃是山海一脉所有人的领袖，更是九座裁决事务所的第一话事人。 虽然听说那位裁决使尚且年幼，但其在这短短几个月内的骇人战绩，却早已传遍了整个地下。 一箭射杀岛国百鬼一脉的荒川之主，再一箭避退堂堂僵尸王杨天笑，甚至有不少人还认为计蒙的越狱事件与其密切相关。 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的绝密，但对于那些有资格知道的人来说，却早已收到了最为详尽、细致的战报。 今日这位裁决使会不会出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的换选现场？ 没有人知道。 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出现。 于裁决事务所这般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的组织而言，就连mss都无法将其从历史中抹除，足见其扎根之深，实力之强。 动则大伤国体！ 所以像是审判长换选这种大事，当然不可能是一天能够完成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即便一切程序都顺利进行，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而这短短的三天，或许就决定了很多家族的命运，甚至将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命运。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对于李浩田来说，他其实并不关心最后到底谁能获选下一届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也不会去施以影响，因为这是上头的命令。 虽然说起来，这或许是山海一脉历任审判长换选中悬念最小的一次。 真正有资格留到最后的候选人，其实只有两位。 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以及那个其智近妖的瞎子。 这两个人李浩田都没有见过，却绝对比很多裁决事务所里面的人更了解他们。 毕竟李浩田就是干这个的。 只是现在的他没工夫去管这些，他正忙着跟七局和八局的同事们四处找人、抓人呢。 找什么人？抓什么人？ 当然是那些趁机潜入境内的他国间谍！ 其中尤以百鬼一脉为甚！ 如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这种大事，并只是国内的狂欢，更是全球各国想要尽力渗透的目标！ 所以李浩田这几天真的很忙，根本没心思去管那个姑娘和瞎子之间的你来我往。 只要别闹得太大就行。 在特殊时期，有些人命，真的不值钱。 好在这该死的换选大会终于要开始了，之前连觉都没好好睡一次的李浩田难得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有闲暇来街上吃一碗过桥米线。 不过还没等他喝上两口汤，就看到杨少磊匆匆从外走了进来。 李浩田放下手中的汤匙，叹了口气道：“又怎么了？都这个时候还不消停？” 杨少磊苦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外面的事。” 李浩田一愣，随之重新拿起了汤匙，惬意地喝了口汤，这才说道：“里面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可是……”杨少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这次是，山城来人了。” “嗯？” 李浩田身形一顿，脑中自动浮现出来了一个清瘦少年的影子。 照理来说，他与莫小川的初次合作其实还是很愉快的，至少把人质都给解救了出来，还击杀了一位来自岛国的间谍，可问题在于，计蒙也从暗狱跑了。 李浩田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必然与莫小川有关，但他没有证据，自然也可能对一位堂堂裁决使动手。 毫无疑问的是，计蒙的越狱不仅仅是暗狱之耻，更是整个mss之耻，最重要的，是李浩田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 毕竟当时李浩田就在现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计蒙跑了…… 所以一想到莫小川，李浩田就不自觉地感到这次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一事，要出幺蛾子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杨少磊接下来的那句话，却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 “但来的人不是莫小川。” 李浩田怔了怔，问道：“那是谁？” “那人是个姑娘，自称刘思雨。” 这下子，李浩田彻底凌乱了。 刘思语？ 这特么……是谁啊！ 第两百七十二章 站队 刘思语是谁？ 这是当前偌大一个春城，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仅仅mss的人在调查这个名字。 裁决事务所的人也在用他们的人脉努力挖掘这个名字背后的深意。 但问题在于，全国上下叫刘思语这个名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将范围缩小到山城之内，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甄别出谁才是今日代表山城裁决事务所的那一个。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么一个人。 毕竟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死了。 她是被蛊雕所杀害的，倒数第二名受害者。 同时，也是蛊雕的妻子。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所知的身份。 她是衣亦在广告公司的同事。 是的，今日代表山城裁决事务所，参加春城审判长换选大会的，当然是，也只能是，衣亦。 不过她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借用了刘思语这个名字。 当做自己的掩护。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么一场严肃，且正式的换选大会中，竟然还会有受邀者使用假名，而且，还是一个死人的名字…… 毕竟从理论上来讲，有资格受邀进入会场的人，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 只有衣亦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来自多年不参加山海一脉政事的山城。 而且衣亦的相貌在众人看来也实在太过眼生，哪怕将偷拍的照片发到山城地下，也无人能识。 毕竟她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小职员。 这也就导致衣亦的到来令会场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 今天王一条没有来，因为莫小川承诺过他，不会让他在前方冲锋陷阵，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衣亦是单枪匹马杀进了春城最复杂，也最深不可测的修行者圈子。 风险当然是有的，但衣亦仍旧心甘情愿地来了，因为她决定从这一刻开始站队。 是的，就是站队。 这件事情衣亦已经几千年没有做过了，因为她曾经失败过，而且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 她曾辅佐水神共工守卫不周山，却最终功败垂成，死于大禹之手，她的血液被铸成帝台，永世不得轮回，她的名字成为了邪恶的代表，被万民所唾弃。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历史，毕竟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 因此即便她侥幸得以重铸身魂，在山海一脉中也一直没有太高的地位，不入历来各任裁决使的法眼。 可这次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在与莫小川的多次接触中，衣亦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位年轻的裁决使非常信任自己，也非常仰仗自己的力量，此番更是让自己作为山城裁决事务所的代表来参加换选大会，这几乎是以前衣亦所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衣亦准备站队了。 当年共工至死也未能争得的正统，这一次，衣亦甚至都不用去争。 因为她所效忠的对象是山海裁决使。 何为正统？ 莫小川现在就是正统！ 衣亦知道，这次来春城，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更需要她全力以赴。 拿下危？ 做到这件事情，对衣亦来说只能算合格。 她还要帮莫小川拿回春城的裁决事务所！ 一个广告公司的小职员？ 那不是衣亦没有野心，也不是她想要大隐隐于世，只是奈何遗珠无人识。 但现在，莫小川亲手将其拾了起来。 那么，衣亦便立志于成为王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亲手为莫小川加冕。 所以今日衣亦来参加换选大会，没有如前几日打听消息那般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而是选择高调出场。 一袭艳红色的晚礼服，黑得耀眼的手镯与项链，精致大气的妆容，再加上一双超过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很快就吸引了场中众人的注意力。 然后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让人们知道了她来自山城，她叫刘思语。 这当然不是莫小川的安排，也不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而是在离开之前，莫小川就交代过，等到了春城，一切事情均由她决断。 可见莫小川对衣亦的信任。 事实上，衣亦也做得很好。 在今夜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本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两位候选人是谁了，也摸清了各方势力对这场换选所动的小心思，她甚至拿到了这座宅子的建筑设计图。 全国共有九座裁决事务所，但至少从外观上来看，每一座都不一样。 比如在魔都的那一座，就是一座恢弘大气的办公大厦。 再比如在洛城的那一座，是一座石窟。 相比起来，莫小川所在的山城则是最为寒酸的，只是一间酒吧。 而今夜举办审判长换选大会的春城裁决事务所，则是一座老宅。 宅子从远处看有些像是京城的四合院，但面积要大了很多，结构也没有那么规整，此时在前坪的草地上，已经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场中山海一脉的人与非山海一脉的人并没有站得泾渭分明，而是相谈甚欢。 衣亦在拒绝了几位男士的搭讪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位穿着燕尾服的老人，于是衣亦知道，自己所等的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衣亦今日既然选择了高调出场，那么她就从未奢望自己能藏住真实身份。 或许对于这些外场的人来说，以他们的境界还不足以看破衣亦的真身，但始终还是有一些老朋友是肯定瞒不住的。 比如此番竞选审判长的那个小女孩儿。 当真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了啊…… 衣亦有些感慨。 随后便接受了燕尾服老人的邀请，跟随着对方进入了内室，再在众多审视与好奇的目光中，穿堂而过，来到了一扇朱红色的木门之前。 老人守在门边，束手而立。 衣亦推开木门，正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儿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衣亦没有开口打扰，而是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去，想看看女孩儿在写些什么，最后发现，对方竟然是在练字，桌上所摆放的就是书店里随处可得的普通字帖。 终于勾完了最后一笔，女孩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得仿若天边的星辰，又似最璀璨的钻石。 “没想到，竟然是你来了。听说这次你代表山城的那位，所以，你是打算提前站队了吗？” 女孩儿的开场白很普通，声音却很好听，如莺声婉转。 衣亦没有回答女孩儿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谢过你，昔年东海一役，你牺牲很大。” 女孩儿目色微沉：“可惜最后还是输了。” “是啊……”衣亦叹了一口气。 第两百七十三章 炎帝之女 从历史的时间节点来看，是先有了涿鹿之战，然后才有了大禹治水。 还是那句话，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故事中，几乎都记载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洪水，那是灭世之灾。 那么，在华夏民族的水患传说中，那场洪灾是从何而来的？ 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大禹治水中的这个水，是如何引发的？ 最广为流畅的一个说法，是因为共工与颛顼不合，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以共工失败，怒触不周山而告终。 也正是因为不周山的崩塌，这才引来了滔天洪水，灭世之灾。 根据中国先秦古书《列子·汤问》中所载：“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 《淮南子·天文训》中亦有云：“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这两段话翻译过来，都是一个意思。 就是说，从前，共工与颛顼争夺为帝，失败了，于是共工发怒用头去撞不周山，支撑天的柱子折了，系挂地的绳子断了。天向西北方向倾斜，所以太阳、月亮、星星都朝西北方移动；地的东南角陷塌了，所以江湖流水都朝东南方向流去。 这便是大禹治水的前传。 然而，在《山海经》的相关记载中，与共工相争的，却并不是颛顼，而是大禹！ 而相柳便是死在了这一场战役中。 战役的地点，是不周山。 正是因为大禹和共工的这场旷古烁今的大战，才毁掉了不周山，引发了灭世洪水的到来。 那么问题来了，所谓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当然，理应以《山海经》为准！ 因为这才是山海一脉最客观的典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大禹治水的神话传说，也可以有第二种解释，便是大禹率军征战不周山，打败了水神共工！ 由此引发了第二个问题，大禹为什么要杀共工？ 正如之前所说，大禹治水，是发生在涿鹿之战以后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此时的炎黄二帝已经大败蚩尤部族，一统中原，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一个最为老套，也最为狗血的故事。 君无二帝。 大禹，是黄帝的人。 而共工呢？他是神农氏的后代。 也就是说，共工属于炎帝一族。 所以大禹与共工的这一战就很好理解了，这并非私怨，而是炎黄二帝之争的延续！ 相柳乃共工之臣，她当然也是炎帝一族的人。 因此理论上，此时的衣亦，应该如阿龙对莫小川那样，称呼眼前的女孩儿一声，少主。 毕竟，她是炎帝的女儿。 在东海一役中做出了巨大牺牲，并成功阻击了大禹东海援军的最大功臣。 精卫！ 是的，这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本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的其中一位候选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精卫！ 那个被世人口口传颂，衔石填海的精卫！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相柳和精卫的境遇颇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是共工与大禹一战中的战败一方，即便历经数千年之久，也仍旧无法被打上正统的烙印。 但不同之处在于，精卫的命数实在是比相柳要强上太多。 原因很简单。 她毕竟是炎帝的女儿。 中华民族的儿女，毕竟被称为炎黄子孙。 炎帝的败亡并不影响他在历史上的崇高地位，他与黄帝之间的争斗只是被历史洪流拥裹向前的一片水花，无关对错，亦无关正邪。 可即便如此，精卫的地位也的确让人唏嘘。 堂堂炎帝之女，竟然“沦落”到竞争一个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而且更重要的是，还不是必胜之局面！ 只能说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不过转念想一想，就连杨天笑这样的强神级人物，也不过只是魔都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而已，从身份上与上官兴平起平坐，似乎精卫的境遇也并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还是能想得开的…… 当然，以衣亦的自身情况而言，她就更没有立场来嘲笑人家精卫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莫小川，她现在还是一个广告公司的小职员呢…… 不过她没有称呼精卫为“少主”，这其中所表达出来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精卫将字帖合拢收到一旁，笑道：“看来你确实已经决定更换门庭了。” 对此，衣亦的回答很简洁：“大家都是山海一脉之人，又哪里来的更换门庭呢？” “也是。”精卫点点头，自嘲道：“就如同我父亲与黄帝一争，不论谁胜谁负，于世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但这次不一样。”衣亦沉声道。 这个不一样，当然不是指的她投靠莫小川，与当初投靠共工之间的不一样，而是指精卫当选审判长，与那个瞎子当选审判长之间的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精卫是山海一脉的人，而那个瞎子不是。 这件事情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 裁决事务所，乃是山海一脉所创建的组织，精卫作为堂堂炎帝之女，居然会遭遇非山海一脉的竞争对手，而且还无法确定获胜，这真的是，日了狗了…… 但今日之局面就是如此。 “即便加上你，我也只能获得洛城和山城的支持，而练北则获得了四家的青睐。” 练北，就是那个瞎子。 本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的第二名候选人。 精卫的直接竞争对手。 被李浩田评价为，其智近妖。 精卫的这番话听起来让人士气低落，但对于衣亦而言，这却是一件好事。 裁决事务所共有九座，除开春城这一座，尚余八家。 练北得到了魔都、京城、金陵和闽州的支持，未超过半数。 而精卫这边，作为山海一脉仅存的两座裁决事务所，山城和洛城是肯定会为她摇旗呐喊的。 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两家保持了中立。 这两家，便是蓉城与江城！ 若衣亦能够拉拢来这两家支持精卫，那么最后的结果至少也能势均力敌！ 这件事情当然很难。 因为早在今日换选大会召开前数年的时间之内，不管是练北，还是精卫，都早就对蓉城和江城两家裁决事务所极尽游说之事 现在看来，他们双方都没有能够成功。 衣亦又凭什么做到这一点？ 凭她背后有莫小川。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不丢人 在中华文明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除非改朝换代，立开国之功，否则，任你再如何拥兵自重，受万民爱戴，也有两个字是无论如何绕之不开的。 正统。 刘备凭什么能够成为三国时期一代雄主，难道他所有的家业都真的是他哭来的吗？ 不，因为他姓刘。 曹操为什么非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不自立为王？ 因为他不是正统。 出师若无名，便是谋逆之臣。 而对于现如今的山海一脉而言，只有莫小川才是正统。 其余甭管是凤皇也好，应龙也罢，哪怕他们的名头再响，也必须在名义上对莫小川效忠。 除非他们脱离山海一脉，自立门户。 如果衣亦把莫小川的名字抬出来，要求蓉城与江城这两座裁决事务所支持精卫，对方其实很难拒绝。 因为不管怎么说，即便现如今蓉城与江城这两座裁决事务所本质上已经脱离了山海一脉的掌控，但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必须听从裁决使之命的。 毕竟，他们还叫裁决事务所。 当然，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达成，但至少是有希望的。 前提是，衣亦愿意站在精卫这边。 如果单纯出于衣亦的个人意愿，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管再怎么说，精卫也是炎帝的女儿，与相柳皆出同源，亦有同病相怜之感。 但既然衣亦已经决定从此以后跟着莫小川混了，那么有些条件，就必须摆到桌子上面来谈。 “我可以帮你说服蓉城和江城的人，但……” 精卫是何等聪明之人，不等衣亦把话说完，她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要求。 “你想让我投靠裁决使？” 衣亦笑道：“自立为王当然是谁都想要追求的事情，可问题在于，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此番换选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更何况……” 衣亦摇了摇头：“效忠一位正统裁决使，哪怕你贵为帝君之女，此事，也并不丢人。” 精卫明白衣亦的意思。 从理论上来说，现如今九座裁决使，已经被彻底分化成了两个阵营，一方乃山海一脉的延续，而另外一方则被外人所掌控。 精卫虽然不是正统，但她毕竟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包括上官兴、杨天笑那方的阵营，不会接纳她。 这么一来，其实精卫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而且她今日站出来竞选春城审判长的位置，原本就是为了让山海一脉的血统能够继续绵延千年。 所以正如衣亦所言，投靠裁决使，真的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毕竟从几千年前开始，裁决使便是山海一脉的领袖。 可精卫仍旧没有点头答应，反而笑着反问道：“谁说，我就一定会输呢？” 闻言，衣亦不禁目色微怔，随后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她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知道你为了此番换选必然做了一些特殊的安排，可那个瞎子号称算无遗策，你觉得，你的计划能逃得过对方的算计？” 精卫笑道：“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 衣亦有些意外于对方的淡然，但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即便不是有恃无恐，至少也是坐地起价。 精卫吃死了，莫小川没有别的选择。 此番春城审判长换选，只有两位候选人。 练北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只有精卫是。 所以莫小川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支持精卫。 念及于此，衣亦不禁暗暗皱紧了眉头，不得已而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的这番诚意始终会在，若是力所不及，可以来找我。” “好。”精卫点点头，伸手拿过又一本字帖，这便是送客的意思。 衣亦缓步走出了房门，那个身穿燕尾服的老人仍旧留守在门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表示。 于是衣亦知道，此番春城之行，恐怕比她所设想的还要艰难一些。 精卫没有接受她的建议，这无疑让接下来的行动会变得更麻烦一些，好在衣亦从来都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今日来参加换选大会，衣亦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电子设备，包括手机，所以此时的她无法与任何人商议，只能自己做主。 下一刻，衣亦转头对那位身穿燕尾服的老人开口道：“请带我去见审判长大人。” 对于衣亦的要求，老人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说了两句之后便将其挂断了。 紧接着，老人微微抬手：“请。” 本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仪式，即将开始，但在这之前，人们或许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此时的这座宅子，还是有主人的。 直到新任审判长获选的那一刻之前，那个人还是这里的审判长。 当衣亦在一间光线阴暗的茶房中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确实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残败的气息。 不，更准确地来说，那是死亡的气息。 这位老人已经大限将至了。 老人穿着一身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在不急不缓地捻着，在看到衣亦出现后，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你来了。” 这个开场白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闲聊家常，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不欢迎的意思。 衣亦知道，老人之所以会从审判长的位置上下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寿元不多了。 这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 因为老人守护了数百年的裁决事务所，即将落到外人之手。 但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件很值得愤怒的事情。 因为历来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都有两种方式。 要么，是进行内部选举。 要么，是由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投票。 老人选择了后者。 所以关于这场换选的结果，他其实早有预见。 现在，衣亦想要问一声为什么。 可她还没有开口，老人便率先说道：“近二十几年，我病得很厉害，所以事情都交给女娃和练北做了，不管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一手带大的。” 老人的这句话给了衣亦一个交代。 女娃是精卫的名字。 而练北是老人的弟子。 二十余年不涉政务，整个裁决事务所被外人所渗透，自己的爱徒被外人所策反，这对于老人来说，当然是一件很值得悲伤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释怀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呢？是否山海一脉的传承会更重要一些。” 闻言，老人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回光返照般的精芒，然后他苦笑着摇摇头，看向佛龛中的那座泥像。 “还有，机会吗？” 衣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家大人需要你的一个承诺，如此，接下来的局面才能有所转机。” 老人笑着点点头：“是那位年轻的裁决使吗？我听说过他，据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如果他真的想要帮我这个老头子一把的话，为什么今天没有来呢？” 是的，这是继衣亦的身份之后，偌大一个春城第二想要知道的事情。 莫小川，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裁决使大人，今日为何没有来春城呢？ 第两百七十五章 看戏 莫小川的确不在春城。 这会儿的他正安坐在邮大科技会堂中，等着看戏。 看台上戏。 听台下戏。 对于莫小川而言，春城的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并不是最重要的。 相比起衣亦，他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什么延绵山海血脉，重铸裁决尊威，再复山海荣光…… 这些东西重要吗？ 至少在莫小川眼中并不重要。 莫小川从未将自己当做所谓的“天选之子”来看，相反，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平凡人。 所以相比起本届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之位最终将花落谁家，他其实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或者说，那是一个人。 危。 如此一来，莫小川今日没有出现在春城的原因其实就很简单了。 因为危还没有到春城。 莫小川不知道危为什么还守在金陵没有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大和阿二那边的情报有误，但他显得耐心十足。 敌不动，我不动。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莫小川就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春城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此番他并不是让衣亦孤身离开山城的。 “衣亦此时已经见到审判长了，对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应该是时日无多了，要不要我为他起个卦？” 莫小川的耳机里面不时传来王半仙的声音，在向他实时汇报衣亦那边的情况，这对于莫小川来说非常重要，也是他能安坐于此的前提条件。 今日衣亦前往换选会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但她却留给了王半仙一面水镜。 镜中所示，便是她目之所见。 可惜这面水镜的使用有着距离上的严苛要求，所以才不得已把事情搞得这般麻烦。 王半仙的工作也很简单，他只需要将自己看到的，或者说衣亦看到的，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莫小川听就可以了。 这会儿邮大的话剧大赛还没有开始，但莫小川已经听完了一出戏。 通过衣亦与精卫的一番交谈，莫小川明白了衣亦的野心，同时也很惋惜精卫没能答应衣亦的条件。 否则日后出去说精卫是自己的手下，那可得多拉风啊！ 要是下次杨天笑再敢来清水街砸场子，信不信人精卫一石子儿吐死你？ 嗯…… 怎么听起来跟肖豆有点儿像呢……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精卫真的能效忠于自己，远的就不说了，至少能让莫小川接下来伏杀危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 可惜的是，对方拒绝了。 好在衣亦似乎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而是转头去与当前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进行下一轮谈判。 而且进展似乎颇为顺利。 那位老人莫小川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但却早就从陆先生那里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独（yu四声）。 《山海经·北山经》中有载： “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zhi lie四声），名曰独。” 意思很好理解，独是一种外形似虎的灵兽，通体雪白，却长着狗头、马尾，以及野猪一样的鬃毛。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独与精卫渊源颇深，两者皆出于北山经，只不过独生活在北嚣山，这座山没有石头，却盛产美玉，颇有些神异之处。 独是如何当上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的，这一点莫小川并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有一点是没错的，独是山海一脉的人。 只不过他现在快要魂归山海了。 在临死之前，独当然希望能把自己的这座裁决事务所流传给山海一脉的人。 但裁决事务所从来都不是一言堂。 再加上他病重多年，事务所中的大部分权力，都已经被练北所掌控。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而且练北也并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急着夺位，而是在等着他寿终正寝。 所谓仁至义尽，也不过如此了。 独知道，如果自己选择自己这座裁决事务所内投下一任审判长，精卫没有任何机会。 一成都没有。 所以他选择邀请其余八座裁决事务所的代表来公开选举。 这的确是无奈之举，却也是精卫最后的希望。 对此，练北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知道，即便一切按照规则来，最后的获胜者也只能是他自己。 练北不是裁决事务所的叛徒，但他毕竟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他也没有推翻山海传承的意思，更说不上真的被谁给策反，只是大家理念不同罢了。 恰如当年炎黄二帝之争，无关对错，亦无关正邪。 但对于莫小川等山海一脉的人来说，却也同样如此。 所以如果衣亦想要收复春城的裁决事务所，莫小川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并且会给予其最大的支持。 前提是，必须先解决掉危这件事情。 莫小川这边正听着王一条的“直播”，身边却忽的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舞台上还在进行最后的灯光、音响的调试，而前来观赛的邮大学生已经开始逐步入场了。 今天莫小川故意选了个角落处的位置，不是为了低调，只是为了与王一条那边沟通方便。 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来打扰他。 直到前面的座位渐渐被填满了，中间的“最佳观影”位置也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的邮大学生，这才终于有人来到了莫小川的身边，开口道：“请问，这旁边有人吗？” 说起来也是，一般像这种热闹无比的活动，大家都是约着三五好友，或者带着自己的男女朋友一起来的，而不是像莫小川一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看起来无比的突兀。 所以人家才会觉得莫小川旁边的座位是不是已经有人了，只不过是上厕所啥的去了。 莫小川摇摇头，抬起头来，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有些眼熟。 “是你？莫小川？” 对方显然先一步认出了莫小川，于是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但莫小川是什么样的选手？他会因为只是记不得对方的名字就感到不好意思吗？ 不存在的。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仅仅愣神了半秒钟，就顺手摘下了一只耳机，对姑娘招呼道：“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啊，一个人来看戏？进来坐进来坐。” 小姑娘点点头，走到莫小川身边坐下，然后低声道：“我叫谢秋灵。” 看起来人家也不傻。 不过莫小川这边却是心头猛地一震，脸上透着强烈的厚颜无耻：“我记得我记得的，咱们在这外面见过面，你哥哥是谢天豪，对吧？” 第两百七十六章 深刻反省 不得不说，莫小川的记性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谢天豪一案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那毕竟是莫小川帮助山城警方破获的第一件案子。 也让莫小川生平第一次在全校新生面前大出了一次风头。 后来在接受完市委领导的表彰之后，莫小川就从科技会堂溜了出去，接受了郝德邀请他加入专案组的提议，再走到科技会堂外的时候，遇到了谢秋灵。 莫小川记得，当时他还给了对方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及宿舍号，承诺如果遇到了麻烦可以来找自己。 但事实上，自那之后，谢秋灵便再也没有与莫小川有过交集了。 直到此时。 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谢秋灵当时好像说过，她是编导系的学生，这么看来，她今夜独自一人来观看这场话剧大赛，也在情理当中。 根据官方统计，这次话剧大赛决赛的门票，有百分之七十多都被传媒学院的学生给抢走了。 这可能也与传媒学院有整整四支队伍闯进决赛有关。 虽然传媒学院没有表演系，但既然考进了这个学院，自然都是对演艺项目有兴趣的学生，过往十大歌手赛，传媒学院的学生也是参与得最积极的。 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莫小川其实并不意外。 他真正有些意外的，是五班的那群人并没有能够晋级决赛。 不过仔细想想，这似乎也并不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之前足球赛的时候，五班那帮队员可是全都挨了处分的，王哲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辅导员直接被院领导批了个狗血淋头。 这也就导致，五班的辅导员直接禁止让他们参加近期的各种比赛、公开活动了，免得再生事端。 所以事实上，五班的那批人压根儿连初赛都没去成。 不是谁都能找到莫小川这种大靠山的。 张明强也没参加初赛，但偏偏人家就拿到决赛资格了…… 当然，对外的说法是，张明强在初赛的时候虽然还躺在医院，但七班的其他人众志成城，硬是找了其他人来顶替张明强当了主演，并以其精湛的演技，深深地感动了在场的评委…… 说起来，莫小川还是有些遗憾的，因为按照他的原定计划，是打算让张明强在舞台上完胜五班那群人，踩在王哲的头上拿到冠军的。 有了对比，才能更加凸显出张明强的魅力不是吗？ 但现在莫小川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空了。 好在他的初衷还是实现了。 今天徐菲儿也来到了现场观看决赛，票还是张明强送出去的。 作为成功晋级决赛的队伍，没一位参赛者都能获得一张门票让他人来观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徐菲儿从张明强那里要了两张票…… 所以如果莫小川没猜错的话，今天徐菲儿应该是跟她女朋友一起来的…… 莫小川倒是没看到徐菲儿坐在什么地方，不过光是想一想，他就替张明强感到一阵蛋疼。 接下来，就只能期待张明强拿出好的表现，征服徐菲儿的芳心了。 尽人事，听天命。 莫小川已经做到了最好，而且张明强这边也非常意外地提前获得了徐菲儿的好感，人家还去校医院看望了他好几次呢，连自己班的球赛都没去加油。 可以说，张明强这边也算是踩了狗屎运，莫名其妙把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今夜他注定能捧得冠军奖杯，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打动徐菲儿的心。 说话间，整个科技会堂都已经坐满了，连两边的过道台阶上都坐了人，可以说是人气爆棚，台上的幕布前，也有两位主持人款款走来。 在一通开场白之后，两位主持人一一向大家介绍了今天到场的校领导与各位评委。 很明显，在这其中，开心饺子导演，周舟所获得的欢呼声是最高的。 周舟将成为本届《山海话剧大赛》评委的事情，早就被主办方，也就是曲艺团这边给宣扬开来了，所以很可能，今日在场的这些观众，有一部分纯粹是冲着周舟来的。 最后，两位主持人又给莫小川的山海酒吧打了一通广告之后，这才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赛制很简单，十支队伍轮番登台，表演完成后现场评委打分，最后得分最高的队伍就是冠军。 当然，由于这是曲艺团第一次举办这么大的赛事，所以在有些地方，还是显得有些不太成熟。 比如这虽然是一次话剧比赛，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接下来即将进行角逐的十个作品，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话剧。 因为时间太短了。 每个作品的表演时间都不能超过二十五分钟。 而一般来说，一场话剧表演通常都在一个小时以上，两三个小时也并非什么奇事。 那为什么此番话剧大赛要在时间上进行限制？ 理由很简单。 你总不能让观众和评委们连续观看十几二十个小时的话剧吧！ 这毕竟是一场比赛，而不是一场演出啊…… 但你要说他们演的是小品吧，也并不是每一支参赛队伍都是选择了喜剧这种艺术形式来进行表演的…… 所以最后还是鸡哥想出了一个办法，通过主持人告诉在场的观众，所有参赛队伍所表演的内容，都只是一个话剧选段，只有获得了冠军的队伍，才有资格在下周，同样在科技会堂，演出一场完整的话剧表演！ 嗯，这么一来，本届话剧大赛的热度，还能再持续一周啊…… 当真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对此莫小川当然没什么意见，倒是汤瑞已经开始设想，是不是下周的话剧演出可以卖门票了？ 当得知了汤瑞的打算之后，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禁开始深深地自我反省，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收门票费这件事情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现在有钱了，所以就再也不把钱当回事儿了吗？ 这是一种退步！ 是不思进取！ 飘了！绝对是飘了！ 任何敢不拿毛爷爷当回事儿的人，都会遭报应的啊！ 莫小川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听着耳机里面王半仙的直播，台上的第一个参赛节目已经不知不觉演出过半了。 谢秋灵看着莫小川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莫小川一愣，随之笑着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所以觉得有些无聊。” 谢秋灵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莫小川耸耸肩头道：“喏，就是那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杀的，动机是情杀，杀人之后他做了个延时装置，就是利用地上那些碎冰，给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莫小川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令前后左右好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谢秋灵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个莫小川，这么厉害吗？ 第两百七十七章 剧透狂魔 说起来也是有些寸，今天晚上的第一场表演，正好讲述了一个刑侦类题材的故事。 当然，主创方的重点并没有放在案件上，而是主要体现了凶手与死者、侦探与凶手之间的爱恨情仇。 谢秋灵之所以会认识莫小川，是因为那次迎新大会。 莫小川在协助警方破获重大连环纵火案的过程中做出了卓越贡献，所以被市委领导授予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奖章。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帮谢秋灵的哥哥报了仇，使其不再含冤九泉。 所以谢秋灵当然知道，破案这种事情是莫小川的长项。 可现实生活中的案件，与戏剧中杜撰出来的案件必然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在很多时候，为了营造戏剧冲突，凸显人物命运的转折，虚拟的案件往往会比现实中的案件要更加匪夷所思一些，也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 这么一来，莫小川能猜到凶手是谁，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容置疑，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不仅仅是谢秋灵，包括坐在莫小川前后左右的那些观众，全都被他给，剧透了啊！ 对于一出刑侦类的戏剧而言，各个角色的情感纠葛固然可以很精彩，但留给观众最大的悬念，当然还是凶手是谁。 而现在，莫小川提前把谜底给揭开了。 就如同是在侦探小说的第一页，就圈出了凶手的名字，还特么给你详细写明了对方的作案手法。 这特么还怎么看！ 一时间，台上那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演员顿时变成了众人的主要观察目标，原本一句句精妙的台词，也变成了漏洞百出的罪论。 对于被莫小川提前剧透的一小撮儿观众而言，这种感觉，真是一万头羊驼在心中奔腾。 然后或许是出于心中的不忿，也或者是为了报复社会，逐渐开始有人主动向其他观众剧透凶手的身份了…… 可怜那几位在台上卖力表演的选手们，他们哪里会想到，自己这边的演出才刚刚过半呢，关于凶手是谁的剧透已经如病毒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观众区。 甚至就连坐在前排的几位评委，都从身后的一声声窃窃私语中，听到了凶手的名字！ 这么一来，整个故事的可观赏性就大大降低了…… 所以当剧情进展到最高.潮的时候，当穿着花衬衫的那个胖子，被侦探指认为凶手的那一刻，台上的几个演员都显得有些懵笔。 照理来说，这是全剧最精彩的部分，可台下的观众却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相反，还有不少观众在肯定地点头。 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嗯，果然是这样的呢。” 看到这一幕，令台上侦探和凶手的表演者都不禁心中一凉，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觉得自己的这出戏已经凉了…… 难道现在的观众们都已经聪明到这种程度了吗？ 都猜到凶手是谁了？ 你们不是邮大的学生，你们都是福尔摩斯、柯南、金田一、阿加莎吧！ 还是说咱们这个剧本确实写得太烂了？ 不得不说，莫小川一时意外的剧透，直接透得台上的表演者全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也或许正是因为受此打击，导致后面的演出开始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甚至出现了演员忘词的严重失误，一开始所凝聚起来的气势直接一泻千里了。 很快，第一场演出正式结束，到了评委的点评和打分环节。 最扎心的一幕来了。 “我个人觉得啊，你们在人物塑造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就是悬念的铺设太过简单了一些，而这又毕竟是一出侦探戏，如果藏不住凶手的身份，看点无疑就少了很多……” “演出还未过半的时候，我就听后面的同学已经分析出凶手的身份与作案手法了，所以之后再看的时候，未免就少了一些乐趣……” “在凶手身份揭秘之后，你们在接下来的表演中显得畏首畏尾，还有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同学，你应该是忘词了吧？这在决赛的舞台上，可是重大失误了……” 伴随着一位位评委的点评，台上几位演员的脸上虽然在笑，但估计心里面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等最后的分数出来后，第一组选手总共只拿到了6.5分，算是勉强及格了，但谁都能看出来，冠军无望…… 对于这样的结果，莫小川也是大感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剧透了一句，竟然对比赛的进程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呃，话说之前看彩排的时候，他觉得这出戏其实挺不错的啊…… 是的，莫小川之所以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作案，压根儿跟他的破案天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是因为…… 他看过彩排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这番举动非常没有节操，正所谓，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可问题在于…… 莫小川会在乎这件事情吗？ 他压根儿就没有家人好嘛！ 至于说老家伙，那厮命硬得很，岂会惧怕这种儿戏般的诅咒？ 到时候只需要大喊一声“反弹”就好了啊！ 所以在莫小川看来，他似乎又找到了一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路子啊…… 于是，新一代剧透狂魔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等第一组表演选手下台之后，主持人上来串了下场子，也给下一组选手搬动道具什么的腾出了一些时间，紧接着，第二场演出正式开始。 这是一出讲述人贩子诱拐女孩儿的悲剧故事。 然而，人家演员才刚刚登台，说了不到五句台词，莫小川已经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秋灵。 谢秋灵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莫小川摇摇头，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听这剧的名字，应该是跟拐卖儿童有关吧，嗯，台上那个小女孩儿最后肯定被人贩子给害死了，然后孩子的父亲为了给女儿报仇，选择了践踏法律，跟人贩子同归于尽了。” 话音刚落，坐在莫小川前后左右的一大群人，已经感觉他们心中的羊驼再次蠢蠢欲动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还能不能好好儿看戏了！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的故事，往往是可以用一句话来进行概括的。 不管是小说、电影、电视剧，还是话剧。 你说巧不巧，莫小川就擅长总结归纳中心思想…… 所以他再次只用了一句话，就把第二场演出的全部戏剧冲突给剧透了。 观众们再也不用为女孩儿死没死而揪心了，也再也不用为父亲的选择而动容了，当然，更不用去考虑那个反派人贩子最后到底死没死…… 莫小川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为他人着想的好少年。 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哥们儿都快哭了，自己今天本来高高兴兴来看一场演出，结果谁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毫无节操的选手，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轻轻拍了拍莫小川的椅背，苦笑着道：“兄弟，那什么，咱们商量一下，你下次剧透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儿声啊！” 而莫小川则故作惊讶道：“咦？你难道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那哥们儿都懵了，谁不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啊，可关键是我并不想从你嘴里面听到啊！ 你让我自己看好不好啊！ 为了避免被对方气死，那哥们儿干脆开口道：“嗯，我不想知道！” “哦。”莫小川满脸的遗憾：“好吧，那我岂不是不能告诉你，下一场演出的男女主人公都是潜伏到敌军中的间谍，却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最后相爱相杀，共赴黄泉了？” 此言一出，莫小川方圆四五米之内的空气彻底安静了。 大家的心中只有四个字，丧心病狂啊！ 这尼玛第二场演出都还没结束呢，你直接把第三场的剧情都提前透露出来了啊！ 什么仇什么怨啊！ 兄弟你到底要干嘛啊！ 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们的吗！ 一场演出25分钟，那么接下来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让我们干嘛！ 还有比这更无聊的比赛吗！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莫小川刚一说完，就好似非常自责地捂住了嘴，连连开口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嘴快了嘴快了，接下来我保证不说话了，你好好儿看啊！” 见莫小川道歉道得这么诚恳，大家也真不好意思发火，还觉得这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就只能摆摆手，让这事儿过去了。 当然，他们并不会忘记，把这两场演出的故事情节剧透给其他没听到的人…… 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这第二场演出被一众评委点评为剧情老套，没有任何惊喜，还好因为那个饰演父亲的演员演技出众，这才为他们的团队拉到了7分的评分。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第三组上台表演的选手们，才演了不到五分钟呢，就看到台下观众乌央乌央地纷纷离开了座位，去上厕所去了…… 整场话剧大赛时间长着呢，能有机会上厕所的时候，那是一定不能放过啊…… 观众的表现自然也影响了台上演员们的自信心，结果这一组选手最后的得分是目前为止最低的，6分。 估计还是几位评委于心不忍，给了一定的同情分的结果。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的话，这一届的话剧大赛无疑是非常失败的，接连三个作品都只得到了这么低的分值，这还是晋级了决赛的作品呢，那要没进决赛的得难看到什么份儿上啊…… 两位作为评委的传媒大学老师脸色都不太好看，反倒是周舟满目泰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毕竟只是一个校级话剧大赛，这还是第一届，能够完整地举办下来其实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么看来，莫小川这一系列的剧透恶行，不仅影响了台上各组选手的成绩，也把话剧大赛这块招牌给砸了个稀碎。 嗯，赞助商自己打自己脸的这种行为，还真是不多见啊。 也就是莫小川这种奇葩的选手干得出来。 不过莫小川的想法也是简单，虽然实际上他这边已经把张明强的冠军给内定了，但万一到时候被人家发现是黑幕了怎么办？ 那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徐菲儿还会对张明强青眼有加？ 所以莫小川决定，让这些在场的观众们，也一致认为张明强的节目是最好的…… 连续几场令人失望的作品之后，突然来一个好的，这种强烈的反差，必然会给众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因此这一次，莫小川是真的不打算再继续剧透了。 毕竟接下来就是张明强登台了啊！ 前面三组选手都已经被莫小川当成炮灰来铺垫了，张明强这还把握不住机会的话，真的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即便老天爷不劈他，莫小川也得让宋七七劈好吗！ 主持人还在暖场，之前争着抢着去上厕所的人群也渐渐回到了座位上坐好了，于是接下来，非常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不少人都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还不时与前后座的人低声询问着。 “接下来的这场话剧是讲什么的？” “呃……不知道啊……” “怎么会不知道？前面那几场不都是你这坑爹货给我剧透的么！” “之前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你等会儿啊，我问问……诶，哥们儿，这场没剧透吗？” “我也没听到消息呢，咋了，你还被剧透上瘾了啊？你这是病啊我跟你说，得治！” …… 伴随着一道道议论之声，大家终于惊奇地发现，这一场话剧竟然真的没人剧透！ 当然，也不乏一些阴谋论者觉得，恐怕这是那个“剧透者”的阴谋，为的就是让你们先看一半儿，然后再突然把结局剧透给你！ 之前第一场那个什么《谋杀之谜》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吧，众人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终于等来了第四场表演。 大幕缓缓拉开，莫小川的目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他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然而，下一刻，莫小川甚至都没能等到张明强上台，便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声道：“什么！” 在万籁俱寂的科技会堂里，这么一声喊叫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使得不少前排的观众都回过头来看向莫小川。 却发现这家伙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哥们儿捂着胸口，满脸抓狂，看来真是被莫小川这一嗓子吓得不轻。 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儿看戏了！ 这怎么看个戏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呢！ 第两百七十九章 暗杀 能够在这种重要场合下，令莫小川如此失态的事情，必然跟危有关。 但情况却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此时的莫小川已经从科技会堂的侧门来到了室外，对电话那头的王一条确认道：“你是说，练北被人给暗杀了？” 王一条的声音非常肯定：“至少我这里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不过人没死，现在整个会场都乱套了。” 是的，之前莫小川之所以显得那般激动，便是因为王一条在电话中告诉他，下一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候选人之一，练北遭到了暗杀！ 不，还不止如此，因为就在整个春城裁决事务所乱作一团，各方大佬争执不休，受邀观礼者人人自危之时，衣亦还躲在角落处，以水雾在空气中凝结了三个字。 “危到了。” 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莫小川在确认了练北那边的情况之后，就挂断了与王一条的通话，转而打给了阿二。 “大人？” “危不是在金陵吗？怎么出现在了春城的裁决事务所？” 话音落下，阿二那边也是一阵慌乱，片刻之后才回复道：“这不可能！我刚才又特意去查看了一下，危现在正在一座酒店中与金陵的地下组织头目，佛爷孙志强吃饭！” 闻言，莫小川顿时有些懵了，他重新联系上了王一条，沉声道：“抛开衣亦用水字给出的信息，你看到危了吗？” 这一下倒是把王一条给难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我不知道危长什么样啊……” 莫小川彻底无话可说了。 尼玛你以前可是跟着堂堂英招混的啊！ 人家不仅是山海一脉的大佬，还特么是mss的大领导，结果你居然连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要你有何用啊！ 强忍住内心深处摔手机的冲动，莫小川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平复下心情来。 然后开始分析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练北被人暗杀，是危的手笔吗？ 之前阿大和阿二所探听到的消息，说危会出现在春城，就是为了参加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 那么，危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暗杀练北？ 练北一死，对谁最有利？ 当然是精卫。 由此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面对衣亦的提议，精卫会那般从容不迫了。 她的底气，便是来自于危？ 这样的猜测当然是说得通的，但莫小川却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衣亦是不是真的看到危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危又是如何既出现在金陵，又出现在春城的？ 影分身吗！ 这特么压根儿就不是危的技能好嘛！ 等会儿，危的技能是啥来着…… 除此之外，练北被暗杀一事，又是否真的是精卫做的？ 如果是她做的，那么这事儿也太明显了吧！ 是个正常人就会将她列为头等怀疑对象的好吗！ 精卫就不担心自己因此而失去审判长的竞选资格？ 当在场的其他几位审判长都是吃素的呢！ 独听说了又怎么想？ 所以这整件事情都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人望眼欲穿。 莫小川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山城继续待下去了。 既然危已经到了春城，那么，他也该出发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便准备动身离开邮大，然而，便在此时，科技会堂内突然传来了阵阵尖叫声！ 不是那种带着倾慕与崇拜的尖叫。 而是带着无比的惊恐与骇然！ 怎么回事？ 莫小川目色微沉，转身从侧门又走回到了科技会堂中，发现场内的观众大部分都已经站起身来，舞台上则是一片混乱，主持人努力维持着秩序，却收效甚微。 紧接着，莫小川就看到了倒在台上的鸡哥。 胸前一片腥红。 莫小川几个箭步跨到了台上，先蹲下身子探了探鸡哥的鼻息，随后一把抢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沉声道：“现在，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谁也不准离开。”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小川直接动用了蛊惑之术，所以场中的嘈杂之音瞬息而止，所有人都乖乖地坐回到了原位上，一动不动。 而莫小川则转头对张明强开口道：“报警！” 闻言，张明强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莫小川此时的大脑第一次显得有些混乱。 他知道，自己暂时去不了山城了。 因为鸡哥死了。 莫小川伸出手，替鸡哥合上了眼睛，而他自己的双眼却有些泛红。 他扭动着脖子，将目光从台下上百名观众的脸上一一扫过，却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鸡哥是为什么死的。 又是谁下的毒手。 更重要的是，这是继陈静薇之后，又一个他认识的人遭遇了不测！ 而这一次，莫小川甚至就在现场！ 不可饶恕。 莫小川发誓，不管凶手是谁，是为何杀人，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突然觉得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去打了几个电话，或许鸡哥就不会死。 不，如果看得更远一些，如果不是为了让张明强追到徐菲儿，莫小川就不会让对方来参加这次的话剧大赛，也就不会让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来当评委，这么一来，鸡哥就不会上台演出，或许，也不会死。 但很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或许。 莫小川不知道鸡哥的死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甚至来说，鸡哥的死，会不会跟陈静薇的死一样，对手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练北刚刚在春城遭遇了暗杀，紧接着，鸡哥这边也出事了。 是巧合吗？ 还是有人想要通过鸡哥的死把自己留在山城？ 一时之间，莫小川的脑中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以至于他甚至都忘了去查看鸡哥的死因，直到张明强回到他身前。 “警察说让我们保护好现场，他们马上就到。” 闻言，莫小川终于回过神来，他点点头，然后将手掌按到了鸡哥的胸前。 那里有一个恐怖的血洞，直刺心脏，一击毙命。 可是，凶器是什么？ 第两百八十章 完全同步 郝德大概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了现场，此时包括南山派出所所长王茂、学校保卫科科长、包括老校长在内的几位校方领导，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前来观赛的学生一个都没离开，这当然是莫小川的功劳，当然，最令人尴尬的，是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也被迫留在了科技会堂。 而当郝德找到莫小川的时候，他正坐在后台的角落处发呆。 要说莫小川与鸡哥的关系真的有多好，其实也不见得。 毕竟莫小川自从考上邮大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甚至一次都没参加过曲艺团的日常训练。 可对于莫小川来说，鸡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朋友了。 他还记得，鸡哥在第一次招他进曲艺团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他同样记得，在蛊雕案之后，他担心自己的手机被黑客入侵，还是鸡哥给了他一个二手的手机凑合用。 也就是在那次去拿手机的途中，宋七七还把鸡哥揍了个鼻青脸肿。 他知道，鸡哥虽然读的是软件学院，却有一颗想要成为演员的心。 鸡哥是曲艺团里面演技最好的，也是酒量最好的，他不像汤瑞那般没原则，为了钱可以随便拿出一个冠军的头衔，却在听说周舟会成为评委后，不惜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也要上舞台搏一个机会。 原本在莫小川的打算中，是准备在赛后找周舟聊一聊的，看看能不能让鸡哥在周舟的新戏中客串个角色啥的。 或许鸡哥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与表演天赋，从此一鸣惊人，真的踏上演艺之路。 但很可惜，他没有能够等到那一刻，便被人杀害了。 这也许是莫小川至今所遭遇过的，最简单的命案。 没有什么超自然的法器，也没有什么连环杀人凶手，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就是一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凶杀案。 可对于莫小川而言，这一起案子却令他前所未有的愤怒。 甚至比他初闻陈静薇遇害时还要怒火中烧。 他无比迫切地想要抓住行凶者，但事实却是，从一开始，他就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因为直到此时，莫小川也不知道杀害鸡哥的凶器是什么。 案发当时莫小川不在场，所以他所能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张明强等人口述的。 据张明强所说，当时是属于鸡哥的一段独角戏，其他人都不在舞台上，然后他们就看到鸡哥突然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也很突然。 莫小川是看过剧本的，也提前看过鸡哥和张明强等人的彩排，所以他知道那段独角戏。 事实上，这段独角戏还是临时加的。 在周舟一开始给出的剧本里面，是没有这段戏的，但鸡哥在确定加入张明强的团队之后，莫小川想着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就专门让周舟给他写了这么一段戏。 时间不长，大概半分钟左右。 但偏偏，就是这半分钟，出事了。 如果一切真的如张明强所言，那么这起案子就有些诡异了。 案发当时鸡哥是一个人在舞台上的，所以，凶手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取了他的性命的？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凶器到底是什么？ 在郝德来之前，莫小川就已经仔细检查过舞台了，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什么猫腻，一切如常。 既然凶手不是近距离杀人，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对方恐怕就坐在观众席中，用弩箭之类的东西射杀了鸡哥。 会是用冰制作的凶器吗？ 莫小川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冰在溶化后的确让人找不到凶器，但从鸡哥倒地，到莫小川走上舞台，两者之间最多间隔了一分多钟的时间。 一分多钟，足够一支冰箭完全消融吗？ 不够。 而且莫小川查探过鸡哥胸前的那道致命伤口，没有被冻伤的痕迹，流出的血液也没有明显被稀释过的状态。 虽然此事还需要经过专业法医的检验，但莫小川的直觉告诉他，凶器应该跟冰没有关系。 鸡哥的死实在太过诡异，虽然看似简单，却令莫小川完全摸不到头绪。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莫小川在其他人赶来之前，还拿着话筒对台下的观众说了一句话。 “自认为是凶手的，请站起来。”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如果莫小川加了蛊惑之力，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可笑了。 只是有些遗憾，当时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起身承认自己的罪行。 所以这就有两个可能。 要么，凶手有某种方法抵御莫小川的蛊惑之力。 要么，凶手根本不在观众席中！ 后者与莫小川对于杀人手法的推论完全相悖，但如果答案是前者的话，这就说明，凶手很可能就是冲着莫小川来的！ 对方，很可能不是普通人！ 莫小川想到了危，也想到了蛊雕，所以他直接打电话问了阿龙，在山海一脉的幸存者中，有没有人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阿龙给出的答案是，没有。 春姐或许可以实现远距离杀人，但却无法藏匿自己的毒刺。 上官家的御灵术或许可以咒杀敌人，却不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如此明显的伤口。 这又是一条死路。 所以当郝德来到莫小川身前的时候，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于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更甚。 为什么偏偏是鸡哥？ 到底是不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什么眉目？” 郝德并不知道莫小川与死者之间的关系，还以为莫小川纯粹是被凶手的行凶手段给难住了。 莫小川抬起头来，看着郝德，没有半句寒暄，而是直接问道：“初步的尸检结果有了吗？” “心脏上的那一下是致命伤。” 闻言，莫小川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寄望于鸡哥胸口上的伤口只是一个障眼法，其真正死因是由别的造成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思路也是错的。 “凶器……”莫小川刚开口说了两个字，便突然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给打断了。 莫小川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看了看郝德，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嗯，说。” 电话那头传来王一条的声音：“最新的消息，练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在台上做演讲彩排的时候被暗杀的，凶器还没找到，据说致命伤是瞄准了心脏，不过练北的运气好，他的心脏天生比正常人偏了半寸，所以没有当场死亡。” 话音落下，莫小川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第两百八十一章 晚了一步 从山城到春城，近一千公里的距离。 鸡哥与练北，两个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并且毫无交集的人。 却在同一时间遭遇到了一场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暗杀。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这两场暗杀的结果有差别。 鸡哥身死当场。 而练北则非常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诡异到了极点。 当莫小川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陷入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大脑一片混乱。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怀疑过鸡哥的死与练北遇袭或许有些关系。 毕竟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但当这一猜测被彻底证实的时候，莫小川还是懵了。 因为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练北的遇刺是精卫为了下一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而布下的惊天杀局的话。 那么，杀鸡哥又是为了什么？ 除开以随机杀人来满足自身变态欲望的连环杀人狂之外，任何刑事案件的破案关键，都在于两个字。 动机。 所以在很多侦探小说、漫画、影视剧当中，往往死者都不是什么好人，有理由杀他的人比比皆是。 只有在嫌疑人都有作案动机的情况下，这样的故事才有意思，才能给破案增加难度。 凤火案是怎么破的？ 便是莫小川找到了凶手的杀人动机，直接锁定了赵明。 而在本案中，莫小川相信，鸡哥或许不是一个那么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与所有人都成为朋友，不管是在曲艺团里，还是在软件学院中，都肯定有看不惯他的人。 可这些人都是学生，他们敢杀人吗？ 对此莫小川保持怀疑。 更重要的是，如果凶手真的是邮大的学生，他又是用什么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鸡哥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练北的遇刺，其实给莫小川破获鸡哥一案降低了难度。 因为不管是行凶手法，还是凶手的动机，都给了他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 如果鸡哥的死和春城那边的审判者换选有关系，或者说得更直接一些，与练北的遇刺有关的话。 那么无疑，凶手的最终目的，就一定不是鸡哥。 而很可能是莫小川。 或许对方是希望通过鸡哥的死，把莫小川留在山城，让他无力干涉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者换选的结果。 这么一来，凶手就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正是用了某种在常人看来宛如神迹的手段，实现了这场不可能犯罪。 所以莫小川找不到凶器。 所以对方可以抵挡莫小川的蛊惑之术。 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与混乱之后，清醒过来的莫小川很快就理清了思路，至少王一条的这通电话，为他指明了破案的方向。 可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汹涌的自责。 因为如果这一切成立，那么鸡哥就是因他而死的。 比当初曾相之死更甚。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莫小川更要亲手抓住真凶，以告慰鸡哥的在天之灵。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看着郝德，表情有些复杂，沉声道：“郝队，我觉得，这一次的凶手不是普通人。” 闻言，郝德也是目色微惊，哪怕在这之前，他们山城刑侦队已经在莫小川的帮助下破获了好几起特殊犯罪者的案子了，可当他再一次遇到异能者犯案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那……要不要通知汪科长他们？” 莫小川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案子我们自己来。” 莫小川说的没错，相比起鸡哥的死，春城那边练北的遇刺无疑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即便此时的莫小川不在春城，他也知道，现如今的春城肯定已经大乱特乱了。 mss恐怕早就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法分心再调人来山城查案。 至于说汪科长…… 现在还不能动。 而且莫小川并不认为没有mss的人他就破不了案了。 因为这里是山城，是邮大，清水街就在旁边！ 这是莫小川的主场！ 他希望，凶手在动手之前，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怒火的准备。 郝德是知道莫小川的真实身份的，也知道莫小川在破案方面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天赋，现如今既然莫小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点点头道：“那好，就我们自己来。”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随之道：“郝队打算从哪里开始入手？” 而郝德也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刑警了，当即头头是道地分析道：“我们首先需要核实现场观众的身份，看有没有非邮大的学生混在里面，另外我已经安排底下的人去查找视频录像了，现场虽然没有监控，但很多学生在看表演的时候是录了视频的，希望有人拍到了案发当时的情况，然后，咱们得等更加详细的尸检结果。” 莫小川点点头，郝德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核查现场观众身份的这个问题，的确是重中之重，如果一切按照莫小川的设想，这次的案子与春城那边有联系，凶手又不是普通人的话，很可能会在这次筛选中露出马脚来！ 莫小川可不相信，春城那边能布局这么早，提前安插一位异能者成为邮大的学生。 要知道，当莫小川考上邮大的时候，他还不是裁决使呢！ 如果对方是后来才入学的，那么就更容易找了！ 好在此番话剧大赛，所有的门票都是在邮大的官网上来抢的，也就是说，今天到场的每一位观众，他们的学号和姓名、所在学院等信息，都是登录在案的！ 只要两边交叉对比一下，就能知道谁不是邮大的学生！ 念及于此，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是一个人，当即对郝德开口道：“立刻派人把邮大官网上的报名信息保存下来，我担心之后会有意外！” 郝德一愣，疑道：“你是说……？” “黑客！” 莫小川目色肃然，因为他回想起了当初蛊雕一案的时候，自己之所以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就是因为在危那边，安插了一位顶尖的黑客进入专案组，甚至黑了莫小川的手机！ 如果莫小川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叫做肖大壮！ 这次鸡哥与练北的双重遇害，跟危有没有关系？ 莫小川不敢确定。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防患于未然。 然而，莫小川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郝德派去拿相关资料的刑警回来汇报，说邮大的官网已经彻底瘫痪了。 所有数据，全部流失！ 第两百八十二章 莫小川的第一位嫌疑人 “网站的运营人员告诉我们，说这是一次有针对性的黑客攻击，对方的技术很强，从晚上七点半开始发动，只用了十分钟，就让邮大这边的服务器完全陷入了瘫痪。” 听完郝德的这番话，莫小川的心中并没有太过沮丧，相反，却是眼前一亮。 对方是从七点半就发起的攻击，那个时候正是话剧大赛入场的时候，这说明对方早就有所预谋。 哪怕在鸡哥死的那一刻，莫小川就立马叫人去保存这次话剧大赛的报名资料，也来不及了。 这是一次必输的交锋，所以没什么好值得纠结的。 但这件事情却给莫小川透露了另外一个信息。 鸡哥的死，难道真的是危的手笔？ 而且对方急于毁掉话剧大赛的观众报名资料，是否就说明，凶手就藏在科技会堂中？ 这可是重大突破！ 于是莫小川立刻对郝德说道：“观众席上的人，每一个都必须详细核对身份！必须让辅导员带着他们的入学手续来领人，辅导员的身份也必须经过学校领导的核实！” 郝德点点头，立刻叫人去办了。 而莫小川则补充道：“对了，尤其需要注意那些一个人来比赛的学生！” 郝德表示同意，随后道：“你怀疑，凶手就坐在观众席上？” 对此，莫小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开口分析道：“虽然法医的最终尸检报告还没有出，但我觉得，凶手一定是用了某种非常规的手段，在远距离对鸡哥……对死者进行了射杀，并且我怀疑对方身上有能够屏蔽我感知的特殊物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叫我的人来帮忙。” 郝德愣了愣，然后点头道：“好。” 于是莫小川立刻拿出手机，给陈掌柜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来科技会堂协助查案。 莫小川认为，既然对方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案，就一定会提前想办法屏蔽自己的感知，否则哪怕事前没有被莫小川发现，也绝对逃不过之后的筛查。 所以有很大可能，凶手的身上拿着某种有着屏蔽功能的物品。 谁是辨认这些东西的最好人选？ 当然是陈掌柜。 论战斗实力，或许陈掌柜并不是清水街上最强的那一个，但如果论及辨认特殊物件儿的眼力的话，便无人能出其右！ 莫小川相信，只要凶手没有离开科技会堂，就一定能被自己找出来！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即便如此，莫小川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鸡哥死了，他没法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为了把莫小川留在山城的话，他已经成功了。 这么看来，春城那边的局势恐怕还有变化！ 莫小川虽然心中急切，但他同时也知道，如果想要调查出鸡哥被害的真相，急是急不来的。 说话间，莫小川便准备跟着郝德一起去听取今日在场所有人的口供了。 在这一次的案件中，犯罪现场、尸检报告，或许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何从上百位观众中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却突然又灵关一闪，联想到了一条非常关键的线索。 假设，鸡哥的死与练北的遇刺有关，幕后主使者是危，对方杀害鸡哥只是为了将自己留在山城的话，那么，就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 莫小川需要在场！ 换句话来说，只有确认莫小川今夜来了邮大，在科技会堂观看这场话剧大赛，对方的动机才有意义。 如果鸡哥被杀之时，莫小川已经踏上了前往春城的飞机，那么这场谋杀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那么，如何保证莫小川一定会出现在话剧大赛的现场呢？ 这似乎很难。 因为莫小川的这一决定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是他自己决定来看比赛的。 可如果换一个角度，谁知道今夜莫小川来了科技会堂呢？ 这个范围就非常小了。 在整个曲艺团中，只有鸡哥、贾玉玲和汤瑞这三个人知道。 除此之外，张明强也知道。 然后，就没人了！ 甚至就连向天鹏、李海这两个室友，王晨等班上的同学，包括开心饺子的导演周舟，都不知道莫小川今天会出现在话剧大赛的现场！ 难道在除了鸡哥之外，剩下的这三个人里面，有危派来的间谍？ 莫小川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至少他觉得张明强不可能。 至于贾玉玲和汤瑞…… 莫小川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于是他在离开演员后台之后，便朝着评委席走去。 贾玉玲和汤瑞此时都坐在那里。 他不急不缓地迈步向前，正好看到一名警察带着一位邮大的学生经过，那哥们儿莫小川看着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之前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于是他进一步想到，似乎除了贾玉玲和汤瑞以外，自己座位四周的人，也有嫌疑！ 一个名字立刻从莫小川的大脑中一闪而过。 谢秋灵！ 她今夜，也是一个人来的。 她就坐在莫小川的旁边。 当莫小川离开座位，出去打电话的时候，鸡哥就死了。 正好让莫小川无法目击案发的那一刻。 问题是，谢秋灵是一个普通人。 她哥哥是谢天豪，这个身份没有任何疑问。 但由此，莫小川却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杀死谢天豪的赵明，同样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他手中有一跟不普通的凤羽。 那么，杀死鸡哥的凶手，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莫小川心里面没底，但在此时此刻，谢秋灵的嫌疑，已经比汤瑞与贾玉玲要高了！ 因为莫小川觉得今天能在案发现场遇到谢秋灵，当真是一件巧得不能更巧的事情。 就像练北与鸡哥同时遇刺这么巧。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身形一转，没有朝评委席继续走去，而是来到了谢秋灵的身前，迎上了那一双有些不安，也有些惊恐的双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小川的声音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诱惑，让人无力抗拒，让一切谎言，无所遁形。 第两百八十三章 春城之乱 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原本应该是一场极大的盛事，亦是修行界难得的狂欢。 但现在，却因为练北的遇刺，让这种狂欢变成了恐慌。 此时距离练北被送入水月堂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整个换选会场，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大门一步，亦没有任何人能进得来。 好在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九座裁决事务所，除开春城本身的这一座，另外八家，即便不是审判长亲至，也都各自派出了他们极具分量的代表前来观礼。 但在人们心中，最应该出现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消息。 现任山海一脉裁决使。 莫小川。 就连衣亦也并不知道，莫小川被陷在了山城。 若是让人们得知，堂堂山海裁决使，竟然仅仅因为一只鸡精的死，而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春城的话，一定会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因为鸡哥的死，与练北的遇刺，这两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对一位合格的山海裁决使而言，他应该知道孰轻孰重，更不应该以个人的私情为重。 哪怕此时的莫小川已经猜到，鸡哥的死与练北的遇刺这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可能出自同一幕后凶手的阴谋。 但如果有他坐镇春城裁决事务所，或许今夜的春城便不会如此混乱。 是的，此时的春城已经乱了。 虽然那些受邀来参加换选观礼的贵人们无法离开那座老宅，但并不代表着他们的声音传不出去。 所以就在练北遇刺的这一个小时里面，整个春城已经不再是暗流涌动，而是波涛汹涌！ 无数春城大家族的子弟在寻找凶手的线索。 诸方外来势力在肆意发泄着他们的怒火。 各座裁决事务所的人马在滥杀无辜。 正如莫小川所料，练北的遇刺，对于世人而言，第一嫌疑人，当然是精卫！ 因此在今夜春城的这场混乱中，精卫的人是损失最大的！ 精卫本人当然无恙，此时的她正安坐于自己的书房中，目色平静地练着字帖，可她御下的各方产业、人手，却正在遭受各种不明势力的围杀、追捕！ “袁掌柜，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随我回去吧，我保证你的安全。” “放你妈的狗臭屁，老子还不知道你们这些阴人的手段？你真特么当我袁三儿傻吗！要战便战！” 话音落下，便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爆之音响起。 这位袁三儿，是一家酒楼的大老板。 而这家酒楼，属于精卫。 …… “黑子，你家主子竟敢做出这般天怒人怨之事，于大选之日暗杀练大人，赶快束手就擒，我留你一个全尸！” “哈哈哈哈……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春城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魔都的人插手了？给我滚回去！” “拿下！” 一时之间，金石之音不绝于耳，伴随着点点火星在空中迸裂开来，就像是下了一场盛世烟花雨。 黑子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自从二十年前他爬到这个位置以来，就已经很少有人敢叫他以前的诨号了，但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这家贸易公司，也属于精卫。 ……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春城的各个角落发生着，一场场火拼，一条条人命，成为了练北遇刺之后最廉价的殉葬品。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追查练北遇刺真相的人，或者说，急着去找精卫一方势力血拼的人，其实并不是今夜春城乱局中的主导。 更多的，则是浑水摸鱼，伺机作乱之辈！ 春城的陈家和许家一向不和，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政坛内，都是一双死对头，此番趁着练北遇刺一事，陈家宣称幕后主使者来自许家，于是大批人马倾巢而出，打了许家一个措手不及。 而反应过来的许家也立刻展开了绝地反击，双方人马随即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全面厮杀。 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死伤人数便超过了三百人！ 这还只是春城的本土势力。 更加夸张的，是此番受邀来参加换选观礼的，来自闽州裁决事务所与来自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因为往年的积怨，竟然在春城内大打出手！ 双方人马可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一时间，各种飞雪漫天、惊雷四落，恐怖的能量对冲直接将春城市中心的一处大楼给夷为了平地！ 在此役中不幸遇难的普通民众至少有两百人！ …… 一条巨龙从春城的老街破土而出，在街当中砸出了一条长一百来米，宽十米，深不见底的沟壑！ 翠湖的水一日而尽，化作一道恐怖的水瀑，轰碎了湖中的海心亭与湖西的观鱼堂，再凝成数十万支冰锥，刺破了天边残月。 一片乌云自大观楼的空中飘过，掀起阵阵阴风鬼嚎，不过眨眼之间，整个大观楼景区就已变成了一片死地，寸草不生，水面上妖影叠嶂。 …… 如果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或许等到天亮之后，春城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就将变成一片废墟。 好在今夜的春城，有mss在。 但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个一处所能控制得下来的了。 即便七局和八局在阵也不够。 所以在练北遇刺一个小时之后，mss明面上战力最高的一个部门入场了。 二处！ 全称，特种作战二处！ 此时的李浩田已经快要忙疯了，他作为今夜山城mss所在的最高指挥官，负责统领全局，包括七局、八局、二处的人手，也尽数归其调配！ 所以李浩田不仅要想办法镇压下各处的暴乱，还要严防境外间谍的渗透，还要想办法找出刺杀练北的真凶，甚至还得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抚普通民众的恐慌情绪！ 一个李浩田再强，他也不是神，没有办法面面俱到，所以在分身乏术之下，他将手中最紧急的那件事情，交给了他最信任的那个人。 所以在练北遇刺一个小时之后，一个满脸堆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走进了裁决事务所的大门。 他是在此期间唯一一个能够进入会场的人。 毕竟他是mss的人。 他的级别并不高，跟汪赐将一样，都只是科级干部，但即便是汪科长，也对此人忌惮无比。 因为他在mss一处最重要的三个部门，外勤、内务和接待都待过，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不是。 据说，李浩田有意栽培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他叫杨少磊。 第两百八十四章 杨少磊的嫌疑人 亲善、和煦、无害。 这便是绝大部分人在见到杨少磊之后的第一印象。 包括当初的莫小川，亦是如此。 但今日有资格在这座老宅里参与春城审判长换选的人，都不简单，自然不会因此就轻看这个三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事实上，这是练北遇刺之后，mss的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来的却并不是李浩田。 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人警惕了。 杨少磊在进门之后，并没有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也没有开展问询或者其他什么调查工作，而是直接来到了一位看起来颇有些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子面前。 那是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上官家的少族长，上官兴。 “上官兄，不知可否带我去见一下练北？” 杨少磊的这句话有些出人意料。 不是因为他的称呼，而是因为他说话的对象。 这里是春城。 这座宅子是春城的裁决事务所。 还是那句话，在本届审判长换选结果出来之前，这座宅子是有主人的。 那位老人此时坐在内堂里，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面的佛珠已经停止了捻动，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独（犬字旁一个谷字），或者说，世人更常称呼其为“杜先生”。 这里是杜先生的主场，也是杜先生的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练北的遇刺，是家务事。 只不过时值审判长的换选之际，才让这件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可不管怎么说，如果杨少磊想要见练北的话，他也应该去问杜先生才对，而不是上官兴。 因此在听到杨少磊的这番话之后，上官兴暗暗挑了挑眉毛。 他认识杨少磊。 毕竟上官家在京城。 而mss一处的总部，也在京城。 杨少磊做过接待，所以两人曾经有过交集。 但杨少磊为什么第一个找上了上官兴？ 犹豫了片刻之后，上官兴哈哈大笑了一声，随之道：“好，跟我来。” 言罢，上官兴便带着杨少磊走进了内堂，向着杜先生微微颔首，见后者没有回应，便转身从内堂的侧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上官兴这才开口道：“看来你们mss的人知道的不少。” 杨少磊笑道：“今日在场这么多贵客，唯上官家的御灵术有生白骨，活死人之神异，所以我相信，此时在水月堂中的，除了春城的人，便应该是上官兄的人。” 上官兴脚步轻轻一顿，偏着头道：“有理。” 随后两人便来到了一座木屋之前。 这座屋子从外表上看起来与精卫的那间书房有些像，但面积却要小一些，当然，更主要的区别在于，即便两人还未进门，也已经嗅到了阵阵药香扑面而来。 水月堂，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一间药堂。 像杜先生、练北、精卫这样的人，当然轻易是不会生病的，也不太容易受伤，一旦受伤，便不是普通的医院所能治疗的。 所以他们有自己的药堂，这并不足以为奇。 打开水月堂的大门之后，里面的装修风格却有些混搭，不再是完全古色古香的建筑，而是配备了诸如手术床、心电图仪、各式吊瓶、手术刀等现代科技设备。 此时在手术床上躺着的当然是练北，脸上带着氧气罩，胸口处的血红色创口触目惊心。 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练北的心腹。 还有一个是水月堂的负责人，也是平日里这座裁决事务所的主治医师。 最后一位，便是上官家的人。 当杨少磊与上官兴迈步而入的时候，屋内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而那位上官家的御灵师则更是脸色惨白，手中的一团杏黄色暖光，正在不断朝练北胸前的伤口里挤。 看到这一幕，杨少磊并没有开口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审视了一下练北的伤势，随后便干脆利落地朝外走去。 上官兴不急不缓地跟了出来，幽幽一笑：“看完了？” 杨少磊点点头：“看完了。” 上官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那有些压抑的夜空，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这里不欢迎你们的人。” 山海一脉与mss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微妙，也很复杂。 上官兴不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他在京城的那座裁决事务所，可以与mss保持很好的关系。 可这里是山城。 杨少磊听懂了上官兴的弦外之音，点点头道：“我明白，但职责所在，我也很难做。” 顿了顿，杨少磊突然对上官兴问道：“上官兄，我很好奇，你觉得，凶手是谁？” 闻言，上官兴的眼中隐隐闪过一道精光，随后笑道：“我可不擅长这个。” 这便是婉拒。 但杨少磊却坚持道：“随便猜一猜？” 上官兴有些散漫地耸了耸肩头：“如果你要我猜，我会猜精卫。” “这么简单吗？” “在很多时候，真相从来没有那么复杂。” 杨少磊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笑声顿时变得更加真切了些。 “你知道，如果我的一位同事来猜的话，他会猜谁？” 上官兴不知道杨少磊说的那位同事是谁，他也不感兴趣，只是附和道：“谁？” 杨少磊笑道：“我觉得，他一定会猜六娃。” 话音落下，上官兴整个人都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杨少磊已经走回到了内堂中。 随后他便看到杨少磊迈步走向了一位缩在角落处的小姑娘。 不是精卫。 而是此番来参加春城审判长换选大会的，蓉城代表。 于是一时间，上官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关于六娃的笑话，并不是很好笑，但以上官兴对杨少磊的了解来看，对方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关键时刻开玩笑的人。 巧的是，从很多年前开始，国内的九座裁决事务所，其实便一直在暗中有一个实力排名。 排第一的，永远是洛城。 另外八家的位置经常会上下浮动。 相对来说，有一家的排名几乎与洛城一样稳定。 蓉城，常年排在第六。 而今夜代表蓉城来参加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的那个小姑娘，叫做娜娜，是一只熊猫精。 第两百八十五章 两个答案 今夜的春城之乱，对于mss来说，有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就是找到行刺练北的凶手。 凶手伏法，则山城之乱可止。 而李浩田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杨少磊。 可见其对杨少磊的信任之深。 当然，李浩田此举或许也代表着另外一层深意。 他已经选择在战略上，放弃了寻找凶手的打算。 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难。 练北遇刺的地点在春城裁决事务所，这可是练北的主场！ 而且案发当时练北正在彩排自己的演讲稿，在场可不止他一个人，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但偏偏，凶手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了。 至今没人知道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案发之后，不管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还是春城各大家族，乃至于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人马，都在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他们都没能办到的事情，单凭杨少磊一人，能做到吗？ 李浩田对此并不乐观。 可谁也没想到，杨少磊在进入老宅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锁定了他的第一位嫌疑人。 蓉城裁决事务所代表，娜娜。 这件事情初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或者说，非常没有道理。 但杨少磊有他的道理。 基于mss那无比强大的情报网络。 今夜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明面上看起来，两大候选人各有其支持者，泾渭分明。 练北主要是得到了京城、魔都、金陵，以及闽州这四地的支持。 而在衣亦到场之前，其实精卫只收获了洛城的承诺。 优劣之势非常明显。 如无意外，下一届的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必将是练北无疑。 可偏偏，意外就真的在换选仪式开始之前发生了。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精卫肯定是幕后真凶。 但杨少磊不这么想。 他把目光投向了在这场审判长换选中，唯独保持了中立的两家裁决事务所。 其中尤以蓉城为甚。 因为杨少磊知道关于杜先生与蓉城之间的一段隐秘过往。 换言之，杨少磊早已查明，今日代表蓉城前来观礼的那个叫做娜娜的小姑娘，看似保持中立的态度，实则在暗地里与某人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协议！ 杜先生！ 这件事情好像没什么道理，因为杜先生的隐退是他自己的决定。 因为他时日无多。 可杨少磊同样知道，杜先生之所以没有选择春城内部投票来换选，就是不希望把位置传给练北，即便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子。 所以，眼看如今练北在上官兴等人的支持下，即将当选下一届审判长，杜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杨少磊认为这至少是一个可能性。 而且刚才在看过练北的伤势之后，杨少磊想到了蓉城裁决事务所中非常著名的一项传承。 隐杀。 …… 此时的莫小川并不知道，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并且被他怀疑过是厨子一案幕后凶手的娜娜，今夜也出现在了春城那座老宅中，并且成为了杨少磊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如果他能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杨少磊，对方查错了方向。 时至此刻，莫小川几乎已经能够断定，鸡哥与练北的同时遇刺，背后只可能是一个人在运筹帷幄。 危！ 这不仅仅是一种直觉，更是因为邮大官网服务器被黑所带给莫小川的启示。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值得莫小川为之警惕。 同样的一种行凶手法，在相隔近千公里的两座城市同时出现，这当然不可能是出自同一凶手的作案，但两者必定有某种联系。 联想到阿二与衣亦带给莫小川的两条完全相悖的消息。 危同时出现在了金陵与春城中。 这或许，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当然，在解决这些疑问之前，莫小川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便是确定谢秋灵到底是不是杀害鸡哥的凶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莫小川的蛊惑之力，谢秋灵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双眼即刻变得呆滞了起来。 见状，莫小川不禁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因为这表示对方肯定不是凶手。 否则早在之前莫小川对着所有观众问话的时候，谢秋灵就该站起身来了。 莫小川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失望还是庆幸。 他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却听到谢秋灵突然开口道：“因为他们说，可以帮我复活我哥哥……” 莫小川的身形骤然变得僵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从他今天第一眼看到谢秋灵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就始终不曾出现过悲伤的情绪，照理来说，谢天豪才死了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谢秋灵是怎么这么快走出来的？ 而且她看到莫小川，这个与自己哥哥的死有着莫大关系的人，竟然没有半点睹人思人的感慨？ 这件事情非常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恰恰就在于谢秋灵的表现太过正常，太过平静了。 她的哥哥是被人给谋杀的。 而今天话剧大赛的第一场演出，正好是关于一场谋杀案的。 但谢秋灵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而看得非常的津津有味，哪怕被莫小川所剧透，也乐在其中。 如今仔细想想，这一幕当真是再诡异不过了！ 但这一切都远不如谢秋灵此时的这句话更诡异！ 她竟然说，有人可以帮助她复活谢天豪！ 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为了获得“他们”的帮助，谢秋灵究竟在鸡哥被杀一案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莫小川猜不到，但他可以直接问。 “所以你做了什么？” 谢秋灵的目光依然毫无生气，只是机械地回答道：“他们只是叫我看着你，如果你有什么异常表现，便举起右手示意一下。” 闻言，莫小川猛地一个激灵，他抬起头，再次扫视观众席的四面八方。 他猜对了。 凶手果然就在现场！ 就隐藏在观众席中！ “他们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在电话中听到好像有人称呼对方为，吴……真？” 吴真？ 莫小川皱着眉头在脑中搜索了一下，确认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于是他开始回想危在《山海经》中的记载，试图将其与吴真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下一刻，莫小川瞪大了双眼，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令他头皮一阵发麻。 吴真…… 巫真！ 山海一脉中一段最诡异的过往，也是一个最神秘的组织！ 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这十人所组成的，山海巫妖团！ ===================================== ps：感谢“愤怒的单身狗?”500打赏。另外作者君作为编剧的网络电影《闪灵特工队》今日已经在爱奇艺独播上线啦！希望有爱奇艺会员的小伙伴们能去支持一下，处女作可能多有瑕疵，若是槽点太多还望多多包涵，当然，诸位如果能闭着眼睛评个满分就更好啦，爱你们…… 第两百八十六章 巫妖团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云：“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这便是山海一脉的灵山十巫。 便是炎黄时代最诡秘，也最耐人寻味的巫妖团。 莫小川熟读《山海经》十数年，将其倒背如流，自然对于《山海经》内所有隐秘的传闻都如数家珍。 其中，便包括这灵山十巫。 巫术，在中华文明数千年的传承之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也可以说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现代医学、化学、物理、地理、天文学等各门科学学科，都可以从曾经的巫术一支中找寻到各自的影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巫术，便是上古时期那些先贤们所认为的科学。 亦是上古文明发展进程中所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符号。 关于灵山十巫的记载其实并不多，除去《大荒西经》之外，就只有《海内西经》留有只言片语。 但就是这寥寥数语，却给人以无限遐想，让人细思恐极。 还记得《山海经》中关于危的介绍吗？ 《山海经?海内西经》： “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ya四声）窳（yu三声）。 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 危是天神贰负的臣子，两人不知道因何缘由，联手谋害了另外一位天神——窫窳，由此，天帝大怒，下令将危拘禁在疏属山中，并给他的右脚戴上刑具，还用他自己的头发反绑上他的双手，拴在山上的大树下，而这个地方就在开题国的西北面。 这是《山海经》中关于危的记载。 巧的是，同在海内西经篇，还有一句关于巫妖团的叙述。 《山海经?海内西经》： “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 于是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首先，很明显，在《海内西经》中所提及的这六位巫师，与灵山十巫并不完全相同。 但其中却有两个名字是重复的。 巫彭、巫抵。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山海一脉，并不只有十位来自灵山的巫师，而是有着一个庞大的巫妖团！ 当中的领袖，很可能就是巫彭与巫抵！ 除此之外，根据《海内西经》所述，以巫彭与巫抵为首的这六位巫师，偷走了被危与贰负杀害的，天神窫窳的尸体，并且试图用不死药来复活窫窳！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仅仅是出自于天帝之命？ 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按下不解，至少从这段描述中我们可以知道一件事情，山海巫妖团，是有复活天神之力，或者，是有这种野心的！ 于是，在整本《山海经》中，某些看起来前后矛盾，甚至是无从解释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比如说，夸父之死。 夸父逐日的故事，世人皆知。 但关于夸父这个名字，却有不同的认知，有人说夸父是一个人，有人说夸父是一个部族的名字。 以《山海经?大荒北经》为准，其言：后土生信，信生夸父。 由此可得，夸父是后土的孙辈。 那么，后土又是什么？ 在很多文学作品，或者影视剧台词当中，往往在祭祀或者结拜之时，都会说一句“皇天后土在上”。 这个后土，便是大地之神。 在除去中华文明的其他神话体系中，往往都会存在着巨人一族的传说，比如希腊神话中的泰坦，再比如北欧神话中的冰霜巨人。 而夸父在《山海经》中的形象则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 以《山海经》的记录标准，一般伴随着婴儿啼哭之声的，往往是吃人的妖兽，而手中拿着蛇的，则通常为神明！ 所以夸父应该属于中华上古巨人族的神明！ 那么，夸父为什么要去追逐太阳？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费解，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次“逐日”的过程中，夸父“未至，道渴而死。” 可既然夸父已经死了，他之后又是如何与蚩尤联盟，被应龙所杀的？ 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 除非，他曾经死而复生。 也许，夸父曾经得到过巫妖团的帮助！ 而作为回馈，他选择了向蚩尤效忠！ 所以在蚩尤、夸父身死，炎黄二帝一统中原之后，巫妖团的传说，便就此灭绝了。 这便是夸父逐日、灵山十巫、贰负之臣危弑杀窫窳，以及应龙杀蚩尤、夸父，这四个山海神话联系在一起的最终真相。 环环相扣，却被撕碎、隐藏在了山海诸经当中。 留与后人追寻。 莫小川作为当代山海裁决使，他虽然从未求证过此事的真伪，但却从现在谢秋灵的一番话中，将数千年的那场阴谋算计，与今时今日的鸡哥被害，完美地联系在了一起。 谢秋灵说，她背后的那个人承诺可以复活谢天豪。 而莫小川已经确定，杀死鸡哥的幕后真凶，是危。 再加上谢秋灵在无意中听到的“吴真”这个名字，立刻就让莫小川想到了山海一脉的巫妖团！ 数千年前，贰负与危为何要谋害天神窫窳，这一千古之谜，或许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也许，危与巫妖团原本便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当年窫窳之死，便是为了给巫妖团提供一具完美的实验体。 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研究起死回生之术！ 所以夸父才能死而复生。 而到了今时今日，危为了将莫小川留在山城，为了将下一届春城裁决使事务所审判长的候选人练北送入地狱，他竟然请来了山海巫妖团！ 如何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 莫小川办不到，上官家的御灵术办不到，诸如春姐、阿龙等人也办不到。 但或许，巫妖团的人可以办到！ 他们用的不是冰箭，也不是远程狙杀，而是，巫术！ 那么，今日来到邮大科技会堂，扮作观众隐藏在人群中的，是灵山十巫之一的，巫真吗？ 灵山十巫照理来说也属于山海一脉，但巫术之诡秘，或许便能抵挡得住莫小川的蛊惑之力！ 现在莫小川已经得到了他所认定的真相，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把对方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 第两百八十七章 跑得掉吗？ 谢秋灵的一番话，并没有给莫小川带来最直接的答案。 可即便如此，莫小川也从谢秋灵的三言两语中，得到了非常多的线索。 首先，他知道凶手是来自山海巫妖团的人。 并且很可能就是巫真。 其次，更加重要的是，谢秋灵变相地替莫小川排除了相当一部分的嫌疑人。 谢秋灵接到的指示是，如果莫小川有异动，便举起右手示意。 那么问题来了，即便在科技会堂内，哪些人能够看到谢秋灵举手的这一幕？ 很简单。 只有坐在谢秋灵后排的那些观众们。 如果是坐在前排的人，频频回头关注谢秋灵，便很容易被莫小川所察觉。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现在莫小川已经可以排除坐在前排的那些观众的嫌疑了。 自然也就包括贾玉玲、汤瑞、周舟等人…… 莫小川知道，此时的郝德其实背负着非常大的压力，因为在场的都是些学生们，长时间地将他们扣留在这里，实非良策。 好在现在莫小川至少可以先放一部分人离开了。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直接找到了郝德，开口道：“前十排的观众，包括评委席的人，可以走了，当然，需要他们依次排队从大门口出去，我会站在那里进行最后的甄别。” 郝德一愣，随后道：“能确认吗？” “基本可以。”莫小川点点头，看着郝德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道：“凶手是一名巫师。” “巫师？”郝德瞪大了双眼，顿时觉得自己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白学了。 好在经过凤羽案、蛊雕案、计蒙案，以及厨子案之后，现在的郝德心理素质简直强大到没了边儿，所以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刚才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进了科技会堂，说是你的手下，现在正在跟我们刑侦队的人一起调查。” 莫小川点点头道：“是我叫他们来的，里面有个姓陈的老爷子，所有人的随身物品都必须给他过一次眼。” “嗯。”郝德应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莫小川心中很清楚，除非凶手已经在这之前逃之夭夭，否则，将其从人群中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片刻之后，前十排的观众开始排队离开，莫小川就守在大门边，仔细感受着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波动。 莫小川不知道巫术的原理是什么，但既然巫妖团属于山海一脉，他相信，对方的身上就应该出现山海意的力量。 但一切正如莫小川所推测的那样。 前十排的观众里面，全部都是普通人。 汤瑞、贾玉玲和周舟等评委是最后出来的。 看得出来，汤瑞和贾玉玲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眼中显露着极大的悲伤。 众人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举办的话剧大赛，现在看来，必然是没有任何成果了。 但这并不是汤瑞与贾玉玲两人悲伤的原因。 相比起鸡哥的死，话剧大赛被毁又算的了什么？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宁愿时光倒流，再不去举办这什么话剧比赛，也要让鸡哥活下来。 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可能。 莫小川走到两人身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汤瑞的肩头，叹道：“一切都要向前看，咱们以后把曲艺团弄得红红火火的，我相信，这也是鸡哥的心愿。” 汤瑞点点头，没有说话。 以往在小排练厅的玩闹中，汤瑞动不动就泪奔而去，但真正到了此刻，应该流泪的时候，他却一滴泪都没有流。 人到致悲时，往往与平日不同。 所以相反，贾玉玲的眼眶却有些泛红，她看着莫小川，颤声道：“我知道你以前帮助警察办了很多案子，这一次，你一定要抓住凶手。” 莫小川肃然点头：“一定。” 送走了汤瑞和贾玉玲，莫小川看着走到面前的周舟，不禁歉意一笑：“周导，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舟满脸的严肃，摇摇头道：“谁也不想的，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就不耽搁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莫小川微微颔首：“等这边的事儿了了，我叫上秦未央，咱们一起吃顿饭。” “行。” 说完，周舟便走了，科技会堂的门口重新变得有些冷清了起来。 莫小川抬头看着有些寂寥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便朝着科技会堂里面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晚霞却突然照进了会场中。 此时时值午夜，哪里来的晚霞？ 莫小川目色一凝，脚面轻轻在地上一踏，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朝着科技会堂内飞掠而去。 人在半空，落日弓已经出现在了手中，铁枪搭在弓弦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进到会场内，莫小川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侧门的那排座椅上。 陈掌柜的手中散发着点点白光，将他身前那个面容消瘦的男子映得一片雪白。 对方的身前凭空浮着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上面金光流转，带起阵阵恐怖的风罡，将原本围在四周的刑警和邮大学生纷纷刮落在地，从地上流淌的血迹来看，重伤者不知几何。 “郝队，带其他人出去！” 莫小川大喝一声，手指已经从弓弦上松开。 “唰！” 铁枪破空而去，轻而易举地刺破了护在那男子身前的风罡，再轰在那面圆镜的正中心。 “咔……” 伴随着一道令人心惊的碎裂声，如蛛丝一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镜身，但即便如此，此镜也并没有完全报废！ 要知道，同样的一箭，当初在洞天福地中的时候，莫小川可是直接射杀了荒川之主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却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能刺穿！ 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见莫小川去而复返，那男子也不恋战，事实上，他手中的这面镜子原本就不是为了杀敌所用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下一刻，对方的另外一只手中突然洒开了一把花瓣。 乱花渐欲迷人眼，只待山水有相逢。 “想跑？跑得了吗！” 洛川冷哼一声，左手依旧持弓，但右手已经出现了一片火红色的羽毛。 紧接着，一条火龙从他的手中喷薄而出，直接一口吞下了那纷繁的花瓣，使其瞬息化为了灰烬！ 那人的胸口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记，面色骤然而白，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砸破了科技会堂的侧门，来到了室外。 然而，这位声名狼藉的巫师却并没有透出绝望之色，相反，在他的唇间，却掀起了一丝嘲弄的微笑。 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 只要走出科技会堂，便无人能拦住他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下一刻，只需要他轻轻捏碎手中的那枚纽扣，便能功成身退。 所以他的笑容中满是轻蔑。 直到一片雪花悄悄飘落在他的鼻梁上，带起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寒。 两个黄毛小丫头站在他的面前，双手闪烁着莫名的金光。 为这片晚秋带来了一场早雪。 第两百八十八章 山寨御灵术的初试 雪花纷繁而落，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将院外的一株樱花树染上了银装素裹。 邮大的樱花在整个山城都颇有名气。 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常有各式各样的游人前来观赏。 但山城极少落雪。 所以雪落樱枝的美景着实难见。 但很可惜的是，对于此时的巫真而言，这种美丽是致命的，让他无从欣赏。 他手中的那枚纽扣被风雪凝冻，仿佛变成了一颗硬邦邦的石头，切断了巫真与之的联系。 这种事情并不常见，所以令巫真非常警惕。 一片轻薄的雪粒飘在巫真的手臂上，带起一丝浅浅的刺痛，并不明显，却带着刺骨的冰冷。 此地不宜久留。 巫真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几个极短的音节，晦涩难懂，但顷刻间，却有一缕尘烟从他的袖口中簌簌而起。 尘沙如一条游蛇，在巫真的身边迅速游弋，将那漫天霜雪化作水渍，很快就在地上积起了一汪小小的水洼。 巫真的脚面在水洼上轻轻一踩，于是凭空有轰鸣声响起。 如银瓶炸裂。 地上的水色在眨眼间变得漆黑如墨，四溅飞射，落在地上，便立刻腐蚀出了一个个深不知几许的孔洞，砸在墙壁上，便随之刮掉了一层层石浆，看起来就像是这世间最恐怖的强酸。 但那只是小部分。 更多的黑水却是在巫真的这一踏之下，逆势而起，在空中再分化成两道水箭，分别刺向了不远处的宋七七和花花！ 于是空中的雪花骤然而止，在宋七七的身前，出现了一只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唐老鸭。 这是宋七七的电力护盾！ 黑水泼洒在电网之上，立刻化作一缕缕黑烟，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道，向着空中飘散。 巫真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遗憾，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的意图之所在。 雪停了，所以他手中啊那枚纽扣重新散发出了幽暗的光芒。 从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开始，直至此刻，巫真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施展的每一道术法，都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脱身。 但很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两个黄毛小丫头对于莫小川的意义所在，否则他一定会拿出截然不同的对策。 更加可惜的是，在下一刻，他仍旧没有能够离开这里。 因为有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说，他的算计只成功了一半。 就在宋七七以电网护盾拦住黑水侵袭的同一时间，花花并没有做出同样的反应，而是突然高高地扬起了双手，掐了一个与宋七七截然不同的手印。 因此花花凝结的不是电网，而是唤来了一阵清风。 清风过境，却没有鸟语花香，却在瞬息之间变得无比狂暴起来，仿若一头看不见的巨龙，狠狠地撞在了那道黑水利箭之上。 下一刻，风突然有了颜色，变成了比夜色更加森然的漆黑，巨龙也变成了无数条长蛇，调转身形，竟然朝着巫真回刺而去！ 巫真有些狼狈地倒退了半步，虽然并没有被自身的术法所反噬，但他手中的那枚纽扣却被黑水侵蚀殆尽，变成了一团废渣。 就如同巫真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杀人那般，花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放在了那枚纽扣上。 这便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花花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东西对巫真很重要。 这便足够了。 从理论上来说，宋七七和花花的年纪虽然相仿，但两人的实战经验却有如天差地别。 这是花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战斗。 而她的表现，却比宋七七更胜了一筹。 当然，这也或许得益于她对御灵术的掌控比宋七七更加精妙。 花花成功阻挡了巫真的逃脱，但此时的她小脸却显得有些苍白。 不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而是消耗太大。 即便花花在御灵术的修习中再怎么天才，但满打满算，她也毕竟只学习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底蕴不足，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底气不足。 或者说得更加通俗易懂一些，就是她的内力不够了…… 而与此同时，手中纽扣的报废，使得巫真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强行突围。 换言之，他要拼命了。 相比起身后的陈掌柜与莫小川，眼前这两个黄毛丫头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却无疑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因此在下一刻，一只灰白色的骨杖从他的袖中滑出，一声如同来自地狱中的嚎叫在顷刻间袭入花花与宋七七的耳膜。 宋七七身前的电网护盾顷刻被瓦解，她目色痛苦地晃了晃身体，摔倒在地。 另外一边花花的情况比宋七七要稍好一些，但她同样也已经无力再施展御灵术了，只能用双手捂着耳朵，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赫……赫……” 巫真的口中再度发出了几个短促而模糊的音节，他脚尖一点，便手持骨杖朝着宋七七与花花奔袭而去。 本来便是向死而生，多两个祭品，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巫真从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或许他还有几分成功的机会。 但很可惜，宋七七与花花的这番阻截，夺去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时间。 更重要的是，宋七七与花花并不是在独自战斗。 下一刻，一声货真价实的龙吟从两个小丫头的身后响起，与巫真骨杖中的嚎叫音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声龙吟仿若实质一般，甚至在空气中荡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以摧枯拉朽之力击碎了那地狱之声，再狠狠地撞击在巫真的胸前，使其口中直接喷出了一道绚烂的血花。 巫真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他在第一时间将骨杖护在心间，化解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了些伤。 好在伤势不重，所以紧接着，巫真没有后退，而是脚腕儿一掰，整个人迅速转向，朝着侧翼飞掠而去。 但为时已晚。 一片黑影瞬间穿过他的左腿，刺出一个恐怖的血洞，使其身形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紧随其后，一个湛蓝色的半圆形罩子从天而降，将他牢牢地扣在了正当中。 莫小川手持落日弓出现在院中，却看也没看巫真一眼，而是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花花面前，沉声道：“没事儿吧？” 花花摇摇头，一脸后怕的样子，连连拍着小胸脯道：“没事没事，刚才真的好险……” 莫小川看着小丫头还能活蹦乱跳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过头对宋七七说道：“你先把花花送回去让陆先生仔细检查一下，那家伙的手段太邪性，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着这话，宋七七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才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重色轻友啊！ 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这么被当成了驴肝肺了啊！ 大家都是人，咋这待遇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莫小川！ 我宋七七要跟你，跟你……绝交！ 第两百八十九章 命如草芥 莫小川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番话，竟然让宋七七这个野丫头生出那么大的怨念来。 而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也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儿女私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科技会堂的后台，有好几个化妆间，面积都不大，勉勉强强能塞进十几二十个人。 此时在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密密麻麻地站着好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市刑侦队的，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郝德。 但在郝德的脸上，却写满了无奈。 原因很简单，莫小川不让他们的人进去。 照理来说，鸡哥的死是一桩实打实的刑事案件，理应由郝德全权负责，但奈何，他遇到的是莫小川。 凶手不是刑侦队抓到的，等郝德疏散完人群回来的时候，莫小川已经把对方带到化妆间里去了，并且留下话来，不准任何人入内。 郝德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陈掌柜就笑眯眯地守在门前呢，让郝德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于是就只能带人堵在走廊上，等着莫小川先审讯完自己再把犯人拷走。 当然，郝德很怀疑，莫小川到底会不会把人交给自己。 毕竟他已经听说了，死者田宇，是莫小川的朋友。 而郝德比谁都清楚，莫小川是一个极其小心眼儿的人。 或者说，他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 自己朋友被害了，他会让凶手活着走出这里吗？ 郝德对此当真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今天跟着郝德来查案的，都是刑侦队的自己人，所以他们知道莫小川与郝德的关系，也曾经跟莫小川打过一些交道，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郝队，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要不咱们……” 旁边一人话还没说完，就见郝德狠狠地瞪起了眼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说起来，此时郝德的动作也是有些滑稽，或许是知道自己肯定是进不去化妆间的，又好奇莫小川到底把那凶手怎么样了，所以不顾形象地一只耳朵贴在门上，试图用最原始的方法搞一下窃听。 对此，陈掌柜也没阻止。 因为郝德啥都听不见。 开玩笑，今天小半个清水街的人都来了，要是还能被普通人把审讯过程窃听去，那陈掌柜的那家当铺就可以关门了。 而就在一门之隔的化妆间内，莫小川的动作也有些莫名其妙，此时的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叉着腿蹲在地上，就这么目色平静地打量着罩子中的巫真。 阿龙负手站在莫小川的身后，春姐、朱老板和鲤鱼妹子都围绕在巫真的四周，谁也没说话，仿佛要在对方的身上看出朵花儿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时的巫真看起来的确有些惨。 腿上那个恐怖的血洞是被莫小川拿铁枪射穿的，可直到此时伤口也未曾愈合，而是在不断往外渗着鲜红的血液。 巫真的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来自于头顶这片湛蓝的镇压。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闭着双眼，或许还在想着应该如何从此地逃脱。 就在这时，莫小川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还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巫师都是穿着大长袍，长得跟鬼似的呢，现在看看，其实跟平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话音落下，巫真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莫小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着对方手中的那根骨杖。 还是没有说话。 莫小川知道自己的蛊惑之术对巫真没有用，所以干脆没有白费力气，而是开门见山道：“你杀的人，是我朋友，所以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听着这话，巫真的目光中悄然闪过了一丝阴郁。 而莫小川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知道，你们灵山十巫，嗯，或许是整个巫妖团，掌握了某种起死回生的术法，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死后，你的尸首将会被挫骨扬灰，你的魂魄，将永世不得轮回。” 说着，莫小川笑着转头指了指阿龙：“这位你应该认识吧，你们当年费了千心万苦才复活的夸父，就是被他所杀的，想必对付你更是绰绰有余，所以我劝你，可以不必再抱有死而复生的幻想了。” “当然……”莫小川耸了耸肩膀道：“虽然左右都是死，但如果你能告诉我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否则，看到咱们这位朱老板了吗？我想，以他的刀工，应该可以让你试一试凌迟之苦的滋味，再把削下来的那一堆肉片儿寄给危尝尝，你觉得如何？” 莫小川的这番话很残忍，但他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波澜。 闻言，巫真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我杀的，不过是一个凡人。” 巫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也有些模糊，大概跟他只有半截舌头有关，但让莫小川非常不满意的是，他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听到恐惧。 “危说得果然不错，以你这般七情六欲皆不净之辈，是当不了裁决使，山海一脉在你的手中，只会走向灭亡。” 说完这句话，巫真就再次闭上了双眼，似乎真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而莫小川也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笑道：“原来在你们这种人的眼中，普通人的生命真的一文不值，你说得不错，我跟你们不一样，所以，今天我能抓到你。” 莫小川的道理很简单。 也很直接。 但巫真却再无回应。 于是莫小川知道，想要从巫真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机会很渺茫，他甚至怀疑，即便自己真的将其挫骨扬灰，让阿龙一口吞了他的魂魄，对方也有办法从阎王殿走出来。 所以他转过头，对阿龙认真地开口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建一个类似于暗狱那样的地方，好让这样的人，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就是生不如死，永世赎罪。 而这一次还不等阿龙回答，一旁的春姐便笑着道：“这样的地方，咱们春城虽然没有，但洛城有。” 莫小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活着，等我回来。” 言罢，莫小川转身便走出了化妆间。 他不知道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对方不想让他去春城。 既然如此，那么就是时候给对方一个惊喜了。 走出门外，莫小川有些惊讶地看着郝德的人已经退到了走廊的尽头，而陈掌柜的脸上则满是苦笑。 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莫小川的面前。 “巫真我要带走，另外，你不能去春城。” 英招如是说。 第两百九十章 真是给你脸了？ 英招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城？ 他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没有惊动陆先生？ 这些问题对于莫小川而言可轻可重，因为此番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道虚影，而是英招本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英招算是山海一脉的叛徒，因为他投靠了mss，并且设局抓捕了凤皇与计蒙，所以一直以来，英招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不管是他当初跟着汪科长去到山海酒吧，还是之后莫小川在鱼塘边见到那个人，都只是英招的一抹力量投影。 这很容易分辨。 所以当莫小川看到英招以其真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怔了怔。 随后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英招说的那句话。 前半句，是要求带走巫真。 后半句，则是要阻拦莫小川前往春城。 于是在下一刻，莫小川轻轻笑了：“你是认真的吗？” 英招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小川，冷声道：“你觉得呢？” 莫小川依旧笑着道：“所以，这是mss的要求，还是你郭老板的提议？” 英招目色微凝：“有区别吗？”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头：“当然有区别，如果是mss要带走巫真，让李浩田直接来跟我说，你还不够格。” 对此，英招也不动怒，而是反问道：“那么，如果是我个人的要求呢？” 闻言，莫小川无声而笑，模样很是夸张，都快能看到嗓子眼儿了。 “你个人的要求？凭，什么？” 莫小川的这句话并非刻意的嘲讽，而只是说了一句事实。 英招摇摇头道：“你是想要与我为敌吗？” 话音落下，莫小川突然向前迈了半步，几乎将自己的鼻尖儿顶到了英招的脸上，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英招没有退，但瞳孔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巫真，是你的人吗？” 莫小川的这句话来得有些突然，与前面英招的问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却令场中的空气骤然而凝。 英招坦然道：“不是。” 莫小川紧接着再问道：“你想要与我为敌吗？” 这句话原本出自英招之口，但由莫小川重新说出来，便具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英招问出这句话，是想要反客为主。 但在莫小川看来，他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同样一句话换了一个人来说，便是顺理成章。 这一次，英招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他有些摸不准莫小川的态度。 这里是山城。 就在一门之隔的化妆间内，站着应龙、钦原、并封，而在英招的面前，还有一位旋龟，以及一位堂堂山海裁决使。 如果莫小川想要留下英招的话，后者绝无幸理。 这也是英招始终不敢以真身出现在山城的原因，但今天不一样，因为事发突然，他别无选择。 英招认为他已经展露了自己的诚意，并且他的两个要求也是为了莫小川的利益，却不曾想，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在这一刻，英招的确从莫小川的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杀意，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 “春城那边大局已定，下一任审判长必然是精卫无疑，所以你不用去了。” 之前英招说的是，不能去。 现在则是，不用去。 两句话的大致意思相同，但在态度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前者是命令，后者是劝谏。 但莫小川的面容却没有半分变化，他仍旧死死地盯着英招，与对方的距离大概还不到半厘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成为我的敌人吗？” 平心而论，现如今莫小川的敌人已经够多了，比如说危，比如说杨天笑，再比如百鬼一脉的人，甚至是计蒙。 但如果论及谋算之力，这些人恐怕统统都比不上英招。 在莫小川的心中，英招的危险程度甚至比杨天笑还要高！ 所以如果对方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敌意，他就会毫不犹豫将这颗危险的萌芽提前扼杀在地底！ 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 莫小川坐拥绝对主场，而英招不擅战意，所以莫小川觉得自己有把握杀掉这位山海一脉的叛徒。 前提是，对方同样对自己有杀意。 但很可惜，莫小川并没有从英招的眼中，看到丝毫的动摇。 下一刻，英招终于向后退了半步，看着莫小川沉默了片刻，随之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说完，英招突然拿出手机，从中点开了一张照片，展露在莫小川眼前。 于是莫小川立刻瞪大了双眼，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惊声道：“他现在在哪儿？” 英招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你上次进京的时候。” 莫小川的呼吸随之变得急促了几分，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片刻后才继续问道：“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出自于……” 然而，莫小川的这番话还没说完，英招便摇摇头否认了：“不是。” 莫小川怔怔地看着英招，随后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情绪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激动。 “既然不是，那我就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英招暗暗皱了皱眉道：“年少轻狂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要懂得分寸，春城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闻言，莫小川顿时笑了：“论身份，我乃当代山海裁决使，春城裁决事务所归我统御，论实力，别说郭老板你，就算是精卫亲自出手，也动不了我，请问，我为什么不能插手？” 英招的目色更沉了三分，正欲开口，却听到莫小川接着道：“至于说分寸，郭老板，我不管你是否真的背叛了我山海一脉，也不管你和凤皇、计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你不曾向九黎镜投诚，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你的骨血，你的身体发肤，皆属于我山海一脉！” “而我，他妈的是当代裁决使！” “你我前后三次见面，你对我不曾行礼，亦不曾表现出任何谦恭之意，今日还敢以真身露面前来撩拨于我，你还活着，就说明我已经很有分寸了！相反，我倒要劝你，别再给脸不要脸！” 第两百九十一章 杀你如杀狗 对于那些熟悉莫小川的人来说，其实莫小川很少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不管是在他成为裁决使之前，还是之后。 这是莫小川天生的心性所致。 哪怕是在陈静薇死后，他抓住蛊雕的那一刻，也只表现出了相对平静的愤怒。 哪怕是在素素被绑架，他去京城见到计蒙的那一刻，也更多地展现了自己的冷静。 但是在今时今刻，莫小川却罕见地发飙了。 因为英招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这一路走来，莫小川见过的山海一脉大佬着实不少，但不管是阿龙，还是计蒙，都必须对他礼让三分。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英招的情况或许有些特殊，毕竟他早年便脱离了洛城裁决事务所，投靠了mss，但这并不是他可以不尊重莫小川的理由！ 要知道，就连mss一处处长李浩田，对莫小川说话都得客客气气！ 你英招算什么东西？ 今日巫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谋杀鸡哥一事，已经让莫小川出奇的愤怒了，他甚至准备将巫真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入轮回。 而巫真还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虽然没有从巫真那里拿到任何的口供，但莫小川心里面很清楚，真正在背后谋划了练北与鸡哥被刺这两件事的人，其实是危。 所以他准备去春城，让危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 结果你英招一上来就告诉我要带走巫真，还叫我不准前往春城。 你特么算老几？ 要不是你及时拿出了两张照片出来证明了自己的立场，你现在已经凉了好吗？ 就凭英招骨子里面刻着山海两个字，而莫小川是山海裁决使，即便他今日真的在山城送英招下了地狱，mss那边也无话可说！ 对此，英招当然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但他认为，莫小川不敢！ 凭什么？ 就凭他是英招！ 曾经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有力争夺者，曾经一手把凤凰和计蒙送入暗狱的天谋者！ 因此在下一刻，英招仍旧居高临下地对莫小川劝道：“你年少气盛，初出茅庐不怕虎，今日我不予追究，但我还是那句话，春城之事，你去了只会添乱，现如今审判长候选人只剩下精卫一人，结果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闻言，莫小川气极反笑：“那我很好奇，若我执意前往，你打算怎么办？” 英招看着莫小川那冷冽的笑容，暗暗握紧了手中的一粒花种，沉声道：“那就只能得罪了。” 话音未落，却见莫小川突然抬起了右手，向着英招的面门而去。 英招目色一凝，丝毫不敢大意，此地空间狭窄，不利于他的发挥，可事至于此，英招也别无选择，只能将手中的花种抛落在地上。 花种坠地，却好似有着千斤之重，直接将地砖砸开了一道道如蛛丝一般的裂纹，花种顺着裂缝继续坠入地底，不知深往何处，随后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有一片苍翠轰然而起！ 那是一根大概有成年人拳头那么粗的花枝，上面遍布倒刺，从地底急速窜出，随后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刺入了天花板上，顺着两边的石壁再蔓延而下。 一朵鲜红色的花骨朵于莫小川的眼前肆意开放，花蕊染着幽绿的暗光，仿佛是世间最美丽的毒物。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英招再度向后退了两步，将身体完全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试图躲过莫小川的这一掌。 然而，或许是因为在mss待得太久了，也或许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莫小川当成所谓的山海裁决使来看待，所以，英招忘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在此之前，莫小川曾经无数遍提醒过他，但他却不以为然。 直至此时。 不管英招愿不愿意承认，在他没有如吴进荣那般，向九黎镜献诚之前，他始终还是山海一脉的人。 他的神力或许对钦原、土蝼这等来自昆仑山的凶兽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但在一位货真价实的山海裁决使面前，却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手掌轻松地从那荆棘密布的枝网中穿过，幽绿色的花蕊拂在莫小川的手臂上，甚至都没能刺破他的皮肤，再然后，莫小川向前跨了一步，右手手掌准确地扇在了英招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上回荡不止，看得一旁的陈掌柜一阵目瞪口呆，至于说退到走廊尽头的各位刑侦队队员，则早在英招洒下花种的那一刻就看傻了。 当然，场中最为震怒的，当然还是英招。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而现如今，他是真的被莫小川打脸了。 不是任何所谓的形容或者描述，而是货真价实的，真真切切地，打脸了。 这对于一位曾经山海一脉的昆仑山之神而言，无异于最大的侮辱，所以在愣了半秒钟之后，英招的手中突然掀起了一把风刃，直刺莫小川的胸膛！ “铛！” 莫名的金石之音响起，莫小川胸前的衣衫出现了一条长约三寸的破口，但他胸前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紧接着，是第二道耳光声接踵而至。 “啪！” 莫小川根本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反手又给英招的左脸留下了一片红肿。 这下子，英招彻底被打懵了，他怔怔地看着莫小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特么还能说什么？ 思路都被打乱了啊！ 是真的被“打”乱了啊！ 然而，莫小川却并没有打算打了英招两耳光就把这事儿给揭过了。 “你刚才之所举，意欲谋害当代山海裁决使，单凭这一条，你今天，就走不出山城了。” 言罢，莫小川直接一招手：“拿下。” 看着莫小川抬手的一瞬间，英招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他却没有等到莫小川的第三记耳光，反而是有一条泛着金光的绳子悄然袭来，顷刻间便将他的四肢牢牢捆住，再也动不了分毫。 不得不说，陈掌柜虽然自身的战斗力不是很强，但手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颇令人忌惮的。 英招奋力想要挣脱，却发现一切皆是徒劳，身形轰然落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而莫小川则慢慢蹲下身子，看着英招的双眼，低声道：“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只要你一日不曾背弃我山海一脉的旌旗，我便，杀你如杀狗。” 第两百九十二章 只欠东风 对于莫小川而言，英招的阻拦从来都不是问题。 但问题在于，他真的很赶时间。 所以莫小川在发现英招与鸡哥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之后，他甚至都懒得搞清楚英招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因为不管是刑讯，还是审问，都必然会花很多的时间。 尤其是对于如英招这般深不可测之人。 莫小川在将其交给陈掌柜之后，便径直离开了科技会堂。 今夜的月亮很圆，星光却有些黯淡，风声很淡，温度适宜。 这种天气，很适合低空飞行。 有了夜色做掩护，莫小川甚至不打算再打电话给李浩田去要领空。 即便是这个世界上再灵敏的雷达，也发现不了一个飞行的，人类。 但还不等莫小川展开背后的双翅，便在月影之下看到了三个人。 他轻轻皱了皱眉。 “是她非要回来的，说是要跟你去春城，我可拦不住。”宋七七的这口锅甩得干净利落。 阿龙站在两个小丫头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莫小川最后将目光落在花花身上，他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从哪里听说自己要去春城的，也不知道她为何想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但莫小川的应对却很简单。 “你会飞吗？” 于是小丫头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 …… 莫小川即将抵达春城的消息，没有一个人知道。 对于那些受邀前来参加审判长换选的贵宾们来说，他们想着山城既然已经派出了代表，那位传说中的裁决使便很有可能不会露面了。 对于现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杜先生来说，他当然不希望莫小川来插手春城内务，所以当他见到衣亦的那一刻，心中也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衣亦几乎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所以即便王半仙获知了莫小川前来春城的消息，也无法告知于她。 当然，此时的衣亦更关心的，还是那道从眼前一闪而过，随后便再不得见的身影。 她确信自己见到了危，虽然她不知道危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如何躲过了自己的搜寻的。 危或许并不知道莫小川的布置，但为了防止莫小川出现在春城，给自己的计划造成阻碍，所以他提前安排了一场好戏，意欲把莫小川钉死在山城。 哪怕只能拖上一时半刻，也是决定性的。 此时的危手中端着一个金属托盘，在过往贵宾之间悠然穿行。 他看到了衣亦那警戒的目光，轻轻垂眸。 他看到了杨少磊走向娜娜，唇线轻扬。 最后，他看到杜先生仿佛从昏睡中苏醒，缓缓起身，迈步朝杨少磊走去。 于是危知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所以他脚尖轻轻一点，绕过内堂，来到了那座木屋之前。 原本一直守在那里的燕尾服老人已经离开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吱呀……” 门开了。 说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今夜练北遇刺，精卫原本是最大的嫌疑人，但偏偏，案发至今，却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 只有那位身穿燕尾服的老人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向她汇报了一下。 而精卫的回答也很简单。 “知道了。” 随后，这间屋子便再也没人进来过。 从始至终，精卫都在心无旁骛地练着字。 直到此时。 听到门开声，精卫缓缓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那道人影。 与她印象中的模样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长及脚踝的头发大概是被盘了起来，藏在帽子中，原本枯瘦如鬼的身材也稍微壮实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障眼法，但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里面藏着对人世间绝对冷漠的光。 “我们不该在此时见面。” 精卫的谨慎当然是有理由的，她原本以为他也是同样小心的人，但此时的这一幕，却让人费解。 危没有寒暄，也没有提前开口祝贺，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说相柳来见了你一面。” 闻言，精卫心中了然，点头道：“她代表山城那位给我发出了邀请。” “但你拒绝了。” “我当然拒绝了。” 危摇摇头道：“你不该拒绝的。” 精卫有些意外地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不是明主，更不是一位合格的裁决使，如今看来，你的评断有所改观？” “不。”危沉声道：“我依旧如此认为，所以我才必须确保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够久。” 精卫淡然一笑：“所以，你是希望我帮他坐稳这个位置？” “这本来是一个机会。” 顿了顿，危又补充道：“不过既然你已拒绝，若是再回头，未免使人生疑，还是照原计划来。” 精卫点点头，随后又道：“可是，我听说练北还活着。” “他活不久。”危的话语无比肯定。 “那就好。” 精卫没有问练北还能活多久，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因为她相信对方自有考量，在这场惊天之谋当中，她什么都不用做。 审判长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她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 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问一句相柳之事？ 在精卫看来，这件事同样不重要。 如果危有足够的自信的话。 所以，现在肯定是出了一些问题，或许并不严重，但那毕竟是问题。 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精卫看着危，希望后者能坦诚相待。 可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就好像，他此时前来，真的就是为了问一句相柳而已。 曾经的相柳或许很强大，但经过不周山一役之后，其神魂毕竟受损，哪怕过了千年之久，也很难温养如初。 所以精卫认为相柳不是威胁。 那么，危是在忌惮相柳背后的那位吗？ 那个被他评价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山海裁决使的少年。 精卫看着重新紧闭的房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沉默地看着手边的字帖，突然从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 十八年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成功。 这次，真的可以做成吗？ 危并不知道精卫的担忧之所在，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此时的他并不忧虑，他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前堂的杨少磊与杜先生还没有爆发正面冲突。 比他预计的要晚了不少。 看来那个杨少磊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傻。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此刻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同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暗自呢喃道：“这巫抵到底藏哪儿去了？” 第两百九十三章 瓮中捉鳖 精卫的猜测是对的。 危这边的确是出了点小问题。 此番为了确保练北和鸡哥的死万无一失，他不惜花费重大代价，请来了两位隐世多年的巫妖。 为什么要请巫真和巫抵出手？ 理由很简单。 其一，这两人避世多年，关于他们的记忆，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没有人会想到他们突然重出江湖。 其二，只有他们，才可以用巫术完美模拟出蓉城裁决事务所的独门绝技——隐杀。 可即便这样，练北还是没死成。 只能说，练北的运气真的很好。 虽然只是暂时的。 在危的眼中，练北已经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但问题在于，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危暗自潜入春城之后，他便与巫抵失联了。 如果练北死了，那么巫抵的消失便是理所当然的，这样才能将脏水完美泼到蓉城身上去。 可现在练北还活着！ 巫抵为什么在任务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悄然遁去？ 是他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吗？ 对此，危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的他，只能暂时先寄望于巫抵的职业操守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巫抵的失联的确只是一件小事，哪怕对方真的从此再不得音讯，危也准备了后手，足以送练北魂归天际。 所以他还在等。 一方面等巫抵出现。 另外一方面，等蓉城裁决事务所的人，以及杜先生的人，与mss爆发冲突。 在今日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春城裁决事务所下一任审判长的候选人只有两位，一是练北，二是精卫。 但危则想得更加长远。 他同样在防着杜先生突然出手干涉换选。 虽然这位当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已经多年不涉政事，但他毕竟是这座老宅的主人，在审判长的位置上坐了数十年。 要说他一点儿影响力也没有，任何底牌都没有留，彻底被练北架空，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危是不信的。 所以他利用杜先生与蓉城那边的关系，提前选定了替罪羊。 由此可见，危当真是一个足够小心谨慎的人。 就如同他请来巫真，只为了杀死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妖一样。 只要能把莫小川钉死在山城，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但很可惜的是，此时的危并不知道，其实莫小川已经抵达春城了。 从山城到春城，如果是坐飞机的话，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在不计算登机时间的情况下。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在他全力奔袭的情况下，这个时间可以缩短一半。 只用了一个小时，莫小川就已经利用钦原的飞行之力，进入了春城的市郊。 他没有直接去春城裁决事务所，而是径直走进了一家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小旅馆中，敲响了328号房的房门。 房门打开后，王一条出现在了莫小川的眼前。 老神棍虽然早就知道莫小川会来，却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一时间还有些愣神。 而莫小川则干脆利落地走进了房内，开口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回过神来的王半仙这才将房门关上，指着床上的那面水镜道：“mss的人已经正式插手了，负责查案的是杨少磊，这家伙好像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跟我的推算结果一致。” 说话间，莫小川已经从水镜上看到了杨少磊与娜娜两人间的对峙。 他顿时愣住了。 “娜娜？” 王一条疑道：“您认识她？”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一条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莫小川，随之答道：“她是此番换选大会中的蓉城代表啊。” 这下莫小川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是蓉城裁决事务所的人？” “是啊，怎么了？” 莫小川摇摇头：“倒也没什么，你刚才说，杨少磊已经查到凶手了？是谁？” 这下子，王一条的目色顿时变得更加疑惑了。 “就是这个许娜啊。” 嗯？ 莫小川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幕后的黑手是危，真正动手杀人的是巫妖团，莫小川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即便娜娜在厨子一案的时候表现非常奇怪，在莫小川这里嫌疑重大，但至少这一次，莫小川觉得这只时不时就喜欢卖萌的熊猫精是无辜的。 可是，杨少磊为什么会觉得娜娜是行刺练北的真凶？ 莫小川虽然与杨少磊这个人的接触并不多，但他知道老汪对此人的评价不低，所以他不相信杨少磊会无的放矢。 除此之外，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王半仙的原话是……杨少磊所得出的结论，与王半仙的推算一致？ 这就有些奇怪了。 莫小川心中很清楚，王半仙所起的卦可不是单单只能用来找人的，同样可以用来卜算吉凶，欺天满地，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把王半仙招致麾下的原因。 “你算到了什么？” 王一条轻轻耸了耸肩，开口道：“我今夜所起的三卦，都是针对于此事的，虽然信息比较模糊，但全都符合这个许娜的情况。” 莫小川暗自皱眉道：“说说看。” 王一条点点头：“首先，凶手是一名女性，其次，凶手来自蓉城，最后，凶手现在还在裁决事务所中。” 听完这话，莫小川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的确，在王一条看来，这样的卦象自然是与娜娜相符合的，但同样的三个条件，也可以安在巫妖团的身上。 也许此番来春城行刺练北的那位巫师就是一个女性，也许她曾经就隐居在蓉城，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名巫师还停留在案发现场！ 可惜的是，莫小川并不知道巫妖团各个成员的容貌，否则破起案来就简单多了。 但王半仙的这番话，还是给了莫小川很重要的启示。 此刻距离练北遇刺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整个蓉城都在寻找凶手的下落，对方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逗留在裁决事务所中？ 当真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莫小川觉得这个解释不是那么靠谱。 所以答案就一幕了然了。 不管此番来到春城的巫妖是哪一位，她接下来的目的，都只可能是为了再一次对练北下手！ 所以，接下来是否可以来一次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莫小川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宸姑娘。 对方的开场白简单明了。 “你到春城了没？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把这只巫妖给吃了啊！” 第两百九十四章 粉墨登场 伴随着宸姑娘的这通电话，情况与莫小川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偏差。 原因在于两个字。 时间。 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四处搜寻而不得的灵山十巫之一的巫抵，早已不在春城的裁决事务所之内，而是被山海一脉的神级大佬，饕餮所捕获。 宸姑娘是莫小川计划中的一支奇兵，但即便是他，也绝对没有料到，宸姑娘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性的贡献。 在厨子一案案发前，宸姑娘与梁禀就在春城度假，后来是莫小川为了搞清楚厨子杀人的逻辑，特地请宸姑娘去了一趟山城。 事实上，宸姑娘也的确在厨子一案中给了莫小川非常大的帮助。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宸姑娘最后没能与自己这位“知己”见上一面，厨子就被莫小川在山海酒吧中了结了。 于是宸姑娘当夜就返回了春城，后在莫小川的请求下，欣然答应了对危的围杀计划。 事实上，即便莫小川不开口，恐怕宸姑娘自己也会想办法混进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大会中。 毕竟在她看来，那哪是什么换选大会，分明就是一顿丰富的自助餐啊…… 有上官御灵味儿的，有魔都飞僵味儿的，还有蓉城熊猫味儿的，各式山珍，应有尽有，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啊…… 好在这些年宸姑娘已经算是非常克制自己的食欲了，否则今夜的春城之乱恐怕远不止这般程度。 可即便如此，当宸姑娘看到巫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淌了一晚上的口水。 时至今日，巫妖这种物种已经很难寻了。 宸姑娘还从来没吃过一只真正的巫妖呢！ 如果不是她知道巫抵的出现事有蹊跷，可能于莫小川有用，巫抵早就被洗干净丢进锅里去了。 宸姑娘猜对了。 巫抵对莫小川来说真的很有用。 有，大用！ 时间不知不觉走过了12点，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春城裁决事务所现在冷清得就像是一座孤坟。 冷清的原因并不是说里面没有人。 而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在内堂的大门口，三个人鼎足而立，与其他人泾渭分明地分隔开来，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在下一刻，一场大战就将在三人之间打响，进而席卷至整个春城。 这三个人，自然就是杨少磊、娜娜与杜先生。 这么看来，三足鼎立这个词或许并不是特别准确，因为娜娜与杜先生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少磊怀疑练北的遇刺是杜先生一手策划。 动机非常简单。 杜先生不希望自己毕生守护的这座老宅，落在一位逆徒的手中。 或许精卫也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杜先生已经别无选择。 杨少磊甚至怀疑，凶手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练北，而只是想要使其重伤，退出对审判长一职的争夺。 毕竟作为练北的老师，杜先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爱徒的心脏比正常人偏了寸许。 而对于杨少磊的怀疑，一向爱以卖萌为生的娜娜却难得严肃地给出了一句解释。 “我蓉城的隐杀，举世皆知。” 这句话有两个含义。 其一，因为蓉城的隐杀举世皆知，所以如果有人想以此栽赃嫁祸，也是再容易不过。 其二，既然蓉城的隐杀举世皆知，那么在练北遇刺之后，她这个最大的嫌疑人非但没有离开，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世人眼中，这便是想要自证清白。 但杨少磊却并不买账。 因为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有动机，也有作案条件，娜娜就是当前最完美的嫌疑人。 唯一的问题在于，杨少磊带不走娜娜。 因为这里是春城裁决事务所。 而站在娜娜身边的那位老人，是现任审判长。 杨少磊的背后是mss，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处理不好，便很可能将这场谋杀案演变成一场战争。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傻，杨少磊能想到的，自然也有人能想到。 今夜春城大乱，各方势力在场外绞杀，为什么没人对娜娜产生质疑？ 理由与他们不敢动精卫一样。 没有直接证据。 动一发而牵全身。 杨少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正如汪科长对其的评价那样，他是一个极其聪明之人，所以他更加知道，李浩田将自己派来调查此案，并不是想要一个真相。 而是需要一个结果。 所以下一刻，杨少磊笑着对娜娜颔首，随后转头对杜先生道：“杜先生，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说娜娜小姐是凶手，而是想要告诉您，此事恐怕与蓉城那边的人脱不开干系，我们这边已经有了嫌疑人，我想娜娜小姐也应该认识。” 闻言，杜先生不禁暗暗皱眉道：“谁？” “程华，原蓉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后脱离蓉城来春城自立门户，一个月前与练北先生在关于边境走私问题的商讨上出了些问题，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的同事告诉我，程华已经仓促离城，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次针对练北先生的报复行为。” 话音落下，杜先生与娜娜两人的目光都变得锐利了一些。 不得不说，杨少磊不愧为是李浩田所指定的接班人，其办事的手段，的确有过人之处。 他所给出的这个名字，一举三得。 凶手有了，春城之乱可止。 审判长的换选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精卫可如愿当选。 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代表，都有了交代。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不是一场带有其他阴谋的谋杀。 只是一场意外。 其结果就是，皆大欢喜。 除了练北。 当然，这么说也不是绝对的，因为至少有两个人，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满意。 其中一个，是危。 当他藏在一片树荫之中，得知了mss的态度之后，立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为这场战乱再加一把火了。 练北可以去死了。 念及于此，危再度低下了头，打算往水月堂走去，但很遗憾，还不等他迈开步子，便有一道人影率先拦在了身前。 那是一个女人，脸上带着如春雨般柔和的微笑。 与此同时，在前院突然发出了一阵阵骚乱之声。 杨少磊、杜先生和娜娜三人转头望去，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年轻人推开了大门，身后的长衣随风而舞，皎洁的月色映在他那双明媚的双眸中，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然。 在其身后，一道有些狗腿的的唱名声响彻天际。 “山海裁决使，莫先生临场，尔等，齐迎躬拜！”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一支穿云箭 王一条的声音难得洪亮，虽然还是透着一些猥琐，可在这个时候，谁又会在意这些小节呢？ 甚至来说，根本就没几个人去关注王一条这个缩头缩脑的家伙。 因为他身前的那人才是人们目光所聚集的焦点。 当代山海裁决使，莫小川。 莫小川的出场方式有些高调，虽然这不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却是别有一番深意所在。 场内的众人看着莫小川，绝大部分都从没见过他，此时还显得有些面面相觑，相较起来杜先生算是反应比较快的，当即拱手而道：“见过裁决使大人。” 闻言，场中山海一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有些仓促，却还是纷纷见礼道：“恭迎裁决使大人！” 场面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气势恢宏，反而倒是有些混乱，但莫小川却并不在乎这个，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随着会场中大部分人躬身行礼，剩下的人就比较扎眼了。 尤其是树影前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衣亦。 此时的她背对着莫小川，虽然知道对方来了，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礼。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幸亏如此，所以让莫小川直接一眼就看到了衣亦面前的那个人。 这是他与危的第一次见面。 有些突然，也有些仓促。 但这都不重要。 下一刻，莫小川轻轻抬手，开口道：“诸位客气。” 但却不是执手回礼。 因为他只举起了一只手。 左手。 而且手臂打得笔直，齐平于胸口，看起来姿势颇为怪异。 让众人看得分外不解。 但下一刻，他们便明白了莫小川这个姿势所代表的含义。 伴随着一道金光闪过，在莫小川的左手掌心中，出现了一把弓。 于是杨少磊刚刚踏出的步子重新收了回来。 杜先生挺直的腰背显得有些僵硬。 场中众人的目色中多了一些惊骇。 好在这把弓并不是指向他们的，而是瞄准了数十米之外的那株梨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瞄准了树下的那个人。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当落日弓现世的那一刻，莫小川的左手已经搭在了弓弦上，铁枪的枪头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寒芒，看得人头皮发麻。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会场内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树下的那两人是谁。 更不知道这位新晋裁决使刚一来就显示出如此强烈的杀意是何缘由。 杨少磊看着危隐藏在树影下的容貌，暗暗皱眉，似乎是在脑中迅速匹配此人的来头。 杜先生轻轻眯起了眼睛，嘴角似乎掀起了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弧线，看起来并不担心莫小川这一箭会伤及无辜。 相反，他好像还有些欣慰。 但很可惜的是，莫小川的手指始终不曾松开，而是就这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与危遥空对峙。 危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莫小川最强大的杀敌手段，却同时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短板。 他只有一箭。 若不能一击杀敌，那么危便可以从容应对。 所以莫小川在等。 等衣亦出手。 而事实上，衣亦也的确没有让莫小川等太久。 几乎便在莫小川拉开落日弓的同一时间，衣亦的身形便兀自拔高了起来，从原本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一下子便蹿升到了近三米！ 细长的身形看起来分外妖异，就像是随风摆动的稻穗，亦或者，是一条惊天大蟒！ 根本没有半分轻敌的意思，一出手，衣亦便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战斗形态。 相柳真身！ 危没有抬头看向衣亦，也没有做出任何应战的姿态，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莫小川，心中感到有些遗憾。 他的确应该感到遗憾，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了极大代价请来的两名巫妖，竟然全都失手了。 巫抵没有能够杀死练北。 巫真竟然也没能留住莫小川。 危并不认为相柳能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威胁，因为自从不周山一战，相柳败亡之后，她的神魂便遭受到了重创，时至今日距离其全威之时尚不及五成。 他真正在乎的，是莫小川手中的那支箭。 那不是素矰，也不是定海针，但同样不可小觑。 当然，莫小川只有一次机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莫小川出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的这一刻，便昭示着危的计划已经全盘失败。 但在危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挫败之色，对于像他这样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而言，早已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失守，而是早已放眼整片江山。 今夜莫小川的表现的确出乎了危的意料之外，但也仅此而已了。 接下来，危相信如果自己想走，莫小川拦不住自己。 便在此时，衣亦已经幻化出了两颗蛇头，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朝着危扑杀而来。 衣亦没有施展任何华而不实的术法，而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战斗法则。 而在很多情况下，最原始的，往往便是最强大的。 但即便如此，危的目光也始终不曾从莫小川的铁枪上挪开，而是如条件反射般轻轻甩了甩头。 于是他头上的礼帽被掀开，一片纯粹的黑幕冲天而起。 那是危的头发。 千丝如墨，寸寸惊心。 发丝在刹那间激昂而起，迅速缠紧了衣亦的两颗蛇头，并由此借力，将危整个人拉至半空，向着远空急刺而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弦音轰然响起。 不是丝乐之声，而是有利箭破空而至！ 莫小川出手了！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莫小川出手的时机其实并不好，因为此时的危正与衣亦纠缠在一起，黑色的长发如水瀑一般遮挡了月色，同时也拦住了莫小川的视线。 所以莫小川的这一箭更像是随心而发。 能够射中危的概率极低。 对此危的感受自然更加真切一些，所以他难得轻笑了一声，心中再次确认，这位裁决使果然还是太嫩了。 箭啸声扑面而至，带着决绝的杀意，更在空中迸开了点点火花，美得令人心醉。 但危却依靠长发的扯动，在空中一个扭身，轻巧地就避开了这必杀的一箭，向着另一面遁去。 危的这一变向给了衣亦机会，蛇尾猛地一卷，精准地缠到了危的左腿上，再将其向下狠狠一扯，于是那漫天青丝立刻被崩断了十数缕。 危轻轻皱眉，似乎是有些意外于衣亦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好在对他最主要的威胁已经消失了，所以接下来是战是退，全凭他一念之间。 至少危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道光从天而降，洒落在他的眉眼之间。 那不是月色。 而是祥瑞之光。 来的不是山海一脉的大佬。 而是白泽。 ============================================= ps：感谢‘书友20170209001428673’1000打赏，感谢‘笑歌阙’100打赏，另外今天兴起去创世那边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一位叫做‘罗哥’的兄弟已经默默打赏了988了，感谢您的支持，同样也感谢每一位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谢谢。 第两百九十六章 请君谢幕 危当然是认识白歌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今夜白歌会来？ 白歌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也不属于任何一座裁决事务所，照理来说，春城审判长换选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白歌是为了莫小川来的吗？ 危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有些肃然，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低估了这位历史上最年轻的山海裁决使。 好在即便如此，危也仍旧有足够的理由保持冷静。 毕竟白泽不擅战。 只不过，伴随着祥瑞之光的施然洒下，衣亦的身形再度有了变化，直接从原本的三米高度蹿升至十数米，幻化出来的头颅也从两颗增加到了四颗！ 紧接着，一道水箭从刚刚幻化出来的头颅口中激射而出，虽然是水箭，却泛着金属的光泽，在祥瑞之光的照耀下带着不可一世的锐气！ 箭光呼啸而至，令危暗暗皱紧了眉头，随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向着那片水泽轻轻点去。 “轰！” 恐怖的能量风暴应声而起，向着整个春城裁决事务所宣泄而去，于是空中有雨落，如一支支利箭，朝着场内的各位贵宾刺去。 一时间，场中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或抵挡，或闪避这些无孔不入的水箭，不过瞬息之间，这座承载了无数山海一脉荣光的老宅，就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前坪草地上的一应桌椅更是被直接摧毁殆尽，只留下满目疮痍。 杨少磊在第一时间从手中举起了一面金属盾牌，一边抵挡着空中的箭雨，一边朝着大门退去。 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了。 这是神仙打架。 凡人遭殃。 娜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竹棍，于空中挥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风影，将头顶的所有水力尽数化解。 至于杜先生，则目露痛心之色，任由空中的雨色将自己淹没，却岿然不动。 待风雨皆静，这才能看到，原来在杜先生的体外正泛着淡淡的暗青色光芒，将他与那场雨幕彻底隔绝了开来，竟是连一根头发也不曾打湿。 场中众人各凭本事，绝大部分都挡住了水泽的侵蚀，但也令他们狼狈不堪。 而这，仅仅是衣亦与危战斗的余威。 那么，处于战斗当中的危呢？ 此时的危看起来有些窘迫，因为他的长发又断了近百株，他身上的素衫被腐蚀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孔洞，最重要的是，他的指间正有鲜红不断淌落。 虽然不致命，却令人心悸。 因为这是与衣亦战斗的大忌。 衣亦曾是水神共工最仰仗的臣子，所以她的控水之术无人能出其右。 而人体内的鲜血，也属于水的一种…… 危无法止住指间的鲜血，他只能控制住体内沸腾的血液，让鲜血流淌的速度慢一些，更慢一些。 危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了。 所以下一刻，他从腰间解下了一条精索铁链，执于双掌之间，目色中的杀意正浓。 但很可惜的是，危甚至都没来得及挥出手中的铁索，便又有破风声突袭而至，一片肉眼难及的黑影从铁索中间的空隙中穿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危的右胸！ 危在剧烈的痛楚之下，骇然回头，正看到莫小川高举落日弓，弓弦刚刚从他的指间震回。 莫小川怎么会有第二支箭！ 危自认他对于莫小川的情况已经足够了如指掌了，他虽然一向轻视这位山海裁决使，却从未忽视过对方的存在。 所以危知道，莫小川只有一支箭。 但他并不知道，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就像他同样不知道，今夜白歌为什么会悄然而至那般。 因为这来源于莫小川与白歌之间的交易。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那是白歌欠下莫小川的一个人情。 偿还的代价，是白歌要为莫小川打造三支与铁枪不相上下的利箭，同时，他还需要帮莫小川做一件事。 做的事情，当然便是今夜于春城狩猎危！ 而既然此时白歌已经现身，那么他为莫小川所打造的三支箭在哪里？ 当然在莫小川的手中！ 所以下一刻，危突然感觉有一阵雷霆之力从自己的体内爆开，仿佛能在瞬息之间将他的五脏六腑轰至成渣。 这便是白歌为莫小川打造的第一支箭，名曰雷矢！ 这一次，危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了，他顾不得近在咫尺的衣亦，而是立刻调动体内的山海意，试图镇压那片恐怖的雷暴风云！ 于是有一道血箭从他的口中骇然而落，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刚一落地，便使得其身边的那株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死。 这是危的心血，一口便足以摧毁其数百年的修为！ 毫无疑问，莫小川的这一箭，给危带来了不可逆的重创！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衣亦的四颗头颅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危吐出了四道色泽各异的光。 那不是光，而是死神的邀请。 危双瞳一缩，立刻舞动起了手中的精索铁链，如夜幕一般黑暗的发丝亦狂乱而起，遮天蔽月地朝衣亦而去。 铁链准确地拦住了一片碧蓝色的光，断了一扣。 三千发丝绞住了一道灰色的光，顷刻有半数成灰。 但这还不够。 所以接下来，危回手一拖，精索铁链后发先至，回到了危的身前，危以双手紧握铁索两端，横亘在身前，竟是打算同时硬接残余的两道水光！ “嘭！” 震耳发聩的撞击声在瞬息间激荡而起，直接将众人所在的内堂大宅齐腰斩断，断砖碎瓦簌簌而落，见证着这场惊世之战给人世间所带来的悲痛。 此时的危已经重新落在了地面上，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他手中的精索铁链完好无损，但口鼻中同时迸发出来的血花却昭告了这一战的惨烈。 而这还不是结束。 因为不远处有弦音轰然而起，带着令人绝望的声调。 “刚才那一箭，是为了陈静薇，这一箭，是为了鸡哥，请君，谢幕。” 第两百九十七章 神魂不得归天！ 请君谢幕。 翻译过来，就是请你去死吧。 这一战，莫小川谋划多时，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杀死危。 莫小川甚至不关心危当初为什么要对陈静薇下手，这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危今夜必须死！ 说话间，莫小川所射出的第三箭已经来到了危的近前半米。 与之前的那支雷矢不同，这支箭尚未刺入危的体内，便突然在空中爆发出了一阵强光。 光是红色的。 下一刻，箭尖自动分裂开来，变成了九道利刺，燃烧着熊熊火光。 就如同是一朵美轮美奂的红莲。 箭分九矢，片片不同，在瞬间将危的身体洞穿，只留下了五道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黑色焦痕。 危的反应速度已经可谓是极快了，但他仍旧没能躲过所有的火光，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他的身上再添了五处血洞，看起来狰狞可怖。 更加麻烦的是，此时在危的体内已是雷火交加，不断轰击着他脆弱的五脏六腑，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命殒于前。 但危不是常人，所以即便在伤势如此之重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倒下。 濒临绝境，危的目色反而重新变得冷静了下来，此时的他终于明白，莫小川为了杀死自己，竟然准备了这么多的后手。 但即便如此，危仍旧不认为莫小川能如愿以偿。 理由很简单。 他不是荒川之主那种小杂鱼。 时值此刻，莫小川已经有两箭没入了危的体内，再加上白泽的祥瑞加持、衣亦的火力全开，却依然没能给对方带去足够致命的伤势。 只能说，危真的很强大。 而且从头到尾，危都在被动挨打，他还没有真正还手。 所以在下一刻，危的三千青丝瞬间成灰，换来的，是一片氤氲的黑雾，在眨眼间就将衣亦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间，雾色中有金石之音响起，听起来像是精索铁链在相互撞击，极其美妙动人。 也很致命。 雾色正浓，让莫小川失去了对危的视野，同时，有一阵哀嚎响彻云霄，是衣亦的声音！ 莫小川心中一凛，背后钦原羽翅即刻展开，将他化作一只巨大的飞鸟，猛地一头扎进了那无边的雾色中！ 这不是飞蛾扑火，却令人肝胆皆惊。 祥瑞之光带着某种神圣之意直刺雾色的中心处，却无法将其驱逐殆尽，朦胧之中，似乎能看到莫小川在其间腾转挪移，也能看到衣亦一颗头颅上痛苦的神色，却看不见危。 就像是在这一刻，危已经与雾色融为了一体，再不见天地。 有一簇火云从雾色中升起，与祥瑞之光争相辉映。 那是莫小川手中的凤羽在吞吐着烈焰。 火意逼退了一些雾色，但也只能照亮莫小川前方不到半米的距离，衣亦的蛇身被铁索缠绕，伴随着铁索的剧烈激荡，衣亦身上鳞甲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让四周的空气被浓烈的血腥味所遮掩。 莫小川一把抓住铁索，顺势而上，入手及处，是一片猩红。 他还来不及愤怒，便瞥到有一片人形的黑影掠到了衣亦的一颗头颅上，探爪朝着衣亦的双眼抓去！ “找死！” 莫小川低喝一声，手腕一翻，凤羽落入裁决令，取而代之的，是白歌交给他的第三支箭。 落日弓顷刻被拉至满月，弓弦的剧烈颤动带着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冷了许多，就像是空中下了一场早雪，带来无尽的凄寒。 没有太多的瞄准，也没有片刻的喘息，机会一瞬即逝，莫小川直接松开了弓弦。 于是在浓烈的雾色中出现了一道明媚的箭痕，一端连接着落日弓，一端直刺那道人形黑影！ 这是白歌为莫小川打造的第三支箭，名曰：白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霜花为箭，箭从心殇！ 于是半空中真的有一朵巨大的霜花在顷刻间盛开，雾色没能淹没花色，却反而被其身上的寒意凝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珠，纷繁落下，终于露出了危的身影。 然而，对于莫小川的这一箭，危却是早有防备，或者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衣亦的突袭，终究只是一场佯攻。 下一刻，危的手掌松开了那根精索铁链，脚尖凭空一点，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着高空掠去，面对头顶上的那片寒霜，他将双手交叉曲于身前，竟然自双肘间生出了两把长约三尺的骨刺！ 两根骨刺就像是两把长剑，精准地刺在了霜色最薄弱的地方。 “咔。” 上方有冰裂声起，抬头看去，就像是天空碎了，危的身形自霜色中强行破出，却是看也没看白歌一眼，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急掠而去！ 一切正如危之所料，即便是相柳加上白泽，再加上莫小川的三箭，也留不住他。 但危的身影却只逃出了还不到二十米，便有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一阵恶风自旁侧悄然袭来。 危没有看到敌人，便如条件反射般挥起右肘的骨刺翩然斩去。 没有预料当中的金石之音响起。 但危的身形却被迫留在了原地。 因为他的右肘仿佛被铁钳所死死扼住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那不是铁钳，而是两排参差不齐，却利如金石的牙齿！ 下一刻，甚至还不等危感到任何的苦痛，大片的血肉便已从他的右肩轰然落下，他右肘的骨刺，连带着整只右臂，都已经消失在了那两排恐怖的利齿之间。 哪怕危的肉身再如何坚若磐石，但在这个世界上，又哪有什么比饕餮的牙齿更加坚硬的呢？ 一口将危的右臂吞入肚中，宸姑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嗜血且满足的微笑。 莫小川没有骗他。 危的味道的确不错。 而直到这个时候，危才终于看清了宸姑娘的容貌，于是他知道，自己今日陷入了必死之局中。 便在危这一愣神的时候，宸姑娘的血盆大口已经再度袭来，这一次，她直接一口咬在了危的脖子上，将其整个脑袋从身体上撕了下来！ 于是危那残缺的身体自空中轰然坠地，看起来极其惨烈。 然而，傲立于半空中的莫小川却根本没有去管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相反，他第五次拉开了落日弓。 搭在弓弦上的是莫小川的最后一箭。 亦是陈掌柜压箱底的宝贝。 定海针！ 而莫小川所瞄准的，则是空无一物的夜色。 “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可惜，我能看到你。” 说完，莫小川根本不等对方回话，便兀自松开了指间的弓弦。 定海针破空而去，所至之处，有一道虚影在莫小川那鲜红的左眼中映出了恐惧颜色。 那是危的离魂。 第两百九十八章 许你魂飞魄散！ 以神魂离体而逃，这便是危最后的底牌。 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拦得住他。 不管是相柳还是白泽，亦或者是饕餮。 所以自始至终危都显得镇定自若，因为他一直坚信，只要自己愿意逃，就一定逃得掉。 但他错了。 就像是今日他无数次低估了莫小川一样，最终，他还是栽在了莫小川的手中。 如果换在蛊雕案案发之时，莫小川恐怕还真的拿危没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杨天笑所留下的那滴心血被莫小川所吸收、融合之后，他的左眼便能看到离魂了。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这就是天命。 莫小川的最后一箭，亦是他最强大的一箭，因为那是定海针。 无量大海尚不得翻涌，区区离魂又从何而逃？ 所以下一刻，危的离魂直接被射穿了一个大窟窿，随后被定海针牵引着重新回到地面，死死地扎在了春城的沃土上。 紧接着，白泽的祥瑞之光将危的离魂笼罩，但带给他的却不是美好的祝福，而是无尽的痛苦。 宸姑娘翩然落地，目光不断在危的躯体与魂魄之间游离，似乎在犹豫着哪一个才更美味。 相柳的蛇身轰然坠地，衣亦恢复了人相，嘴角泛着鲜红，看起来伤得不轻。 莫小川慢步来到衣亦身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衣亦伸手拭去唇边的血渍，笑道：“撑得住。” “好。”莫小川点点头，伸手将衣亦扶到已经枯死的梨树脚下坐定，开口道：“你等我一下。” 言罢，莫小川这才施施然走到了危的身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透明的魂魄。 “我知道你与灵山十巫有旧，我也知道他们有起死回生之术，所以，今日不管是你的肉身，还是神魂，一个都跑不掉。” 相比起片刻之前的平静，此时危的魂魄虽然无法显露任何表情，却能传递出某种惊恐之意。 还是那句话，活得越久，便越是怕死。 计蒙如此，杨天笑如此，危，亦如此。 “我可以与你做一笔交易。” 危的魂魄无法开口说话，却有一道声音直接在莫小川的脑中响起。 闻言，莫小川不禁笑了，他摇摇头，似有些怜悯地看着危。 “我今日杀你，一为陈静薇，二为鸡哥，三为那些在红果树瀑布中惨死的同胞，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放过你，否则，我就不配当这个裁决使。” 话音落下，危的魂魄顿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然而，面对定海针的镇压，以及白泽之光的笼罩，这种挣扎不免显得有些可笑。 “相信我！如果你愿意与我做这个交易的话，一定不会后悔！此事涉及山海大业，更关乎莫景山的生死！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至少上十亿！我甚至可以发誓，今生绝不再与你为敌！” 莫小川笑了。 不得不说，危真的很了解他。 但同时莫小川也知道，像危这般阴险狡诈之辈，是绝对不会相信什么“以师父的名义起誓”、“以裁决使的荣光作保”这种屁话的，所以下一刻，他再次从裁决令中取出了凤羽，只是轻轻一挥，便有炎炎灼浪轰然而至。 或许直到临死前最后一刻，危也不敢相信，莫小川竟然如此果决。 这与他所了解的那个，在乎蝇头小利，侍奉金钱至上的裁决使大相径庭。 悔恨？ 还是不甘？ 亦或者，只剩下了绝对的恐惧。 危瞪大了双眼，扭曲的面庞仿佛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就像是一种诅咒，要将莫小川拖入地狱。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或许莫小川不会让自己的敌人死得这般痛快，但对于有可能掌握了死而复生之术的危，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不能给对方任何可能翻盘的机会。 否则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花花，包括清水街各位老板，包括强子和海哥，甚至是老汪在内，都会因为他的心慈手软而命丧黄泉。 所以今日，他特许于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数秒钟之后，凤火轻敛而去，空气中生气一缕青烟，伴随着阵阵恶臭，烟消云散。 莫小川走上前，以左眼再次确认危的神魂俱灭，这才拔起了地上的定海针，将其重新收回到裁决令中，随后抬头看向白歌。 “你我现在两清了。” 白歌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就如同他来时那般匆忙。 自始至终，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因为没有必要。 接下来这副烂摊子，自有莫小川去收拾，他应诺前来围剿于危，便还清了欠下莫小川的全部人情，剩下的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想管也管不了。 因为这里是春城裁决事务所。 而他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莫小川目送白歌离开，转头看向宸姑娘，才发现后者已经将危的尸首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好东西自然要慢慢品尝。”宸姑娘如是说。 莫小川微笑着点点头道：“有劳了。” 宸姑娘拍拍肚皮，笑着摆摆手：“老铁客气了，大家各取所需，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儿可别忘了我！” “哈哈，好！” 莫小川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今天忙不忙？不忙的话留下来看看热闹再走？” “好啊！”宸姑娘点头道：“我媳妇儿这个点儿早就睡了，晚点儿回去也没人儿管。” 莫小川知道她说的是梁禀，心想这堂堂饕餮大佬平时还能被一只小鹰给管着？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儿，莫小川也不好太过八卦，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走到了前坪的尽头处。 之前因为衣亦与危的那场大战，导致场中的人躲的躲，散的散，却唯有一位老人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杜先生是吧？”莫小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老人微微躬身，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见过大人。” 这里是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却在即将功成身退之际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要说杜先生不为之悲伤，那是假话。 但即便如此，面对莫小川的问话，杜先生还是做足了礼数。 只不过莫小川看起来似乎并不领情，他目色中的冷意更盛了三分。 “看杜先生的样子，莫非以为危死了，所以练北的事情，就可以有个交代了？” 话音落下，杜先生面色突变，但只是一个刹那，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大人在说什么？恕杜某愚钝，无法意会。” 莫小川轻轻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的意思是，关于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一职，我想再添一位候选人。” 杜先生眯了眯眼睛，身形看起来更加佝偻了一些，竟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问道：“谁？” 莫小川半转身，抬手伸向不远处的那株梨树。 “相柳。” 第两百九十九章 怎么，你们有意见？ 莫小川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让杜先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婉拒。 片刻之后，这位现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只从口中挤出了六个字。 “这不合规矩吧？” 于是莫小川笑了：“噢？那你跟我讲讲，什么是规矩？” 杜先生犹豫着道：“按照历届审判长换选的规则，候选人需提前一年进行申请，一旦换选开始，候选人名单便不得更改……” 不等杜先生说完，莫小川便笑着打断道：“这个规则，是谁定的？” 杜先生微微一怔：“应该是，某位裁决使大人。” “所以……”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道：“你的意思是，在山海一脉中，某位已经仙逝的裁决使，我不管他是蒲松龄还是李时珍，说话都比我管用吗？” 闻言，杜先生立刻将头向下垂了几分，连声道：“杜某不敢！” 莫小川冷笑着再道：“那么你觉得，关于这个审判长该怎么选，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大人玩笑了，当然是您说了算。不过……” “不过？” 杜先生面露苦涩道：“说来惭愧，杜某虽然暂时在名义上还是春城的审判长，但实际上早已影响不了大局，且不论我们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还能不能唯杜某马首是瞻，即便是这些到场的宾客，恐怕也不会卖杜某这个面子。” 莫小川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杜先生的肩膀，幽幽笑道：“此时，便不劳杜先生费心了。” 言罢，莫小川直接转身看向前坪中各自散开的贵宾们，施施然开口道：“诸位，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继续进行，还请各大事务所的代表上前一步，否则，便代表弃权投票。” 话音落下，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位体型干瘦的男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 因为他是魔都裁决事务所的代表。 而杨天笑与莫小川两人之间的恩怨，在整个魔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个时候送上门去，那才真的是嫌命长了。 所以他宁愿弃投这票，也不肯冒头。 毕竟他们魔都支持的练北现如今重伤在床，精卫的当选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此一来，这一票不管投不投都没有意义。 不投倒反而能表现出魔都的立场来。 一举两得。 念及此处，那干瘦男子顿时藏得更深了一些，决定代表魔都退出这次的换选大会。 但魔都有理由退，其余各方代表却退不得，尤其是京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上官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上官兴与莫小川可以算是老相识了，两人在计蒙一案中互有交锋，也算是互相帮衬了一把。 或者更准确一些来说，上官兴给了钱，莫小川帮他做了事。 不仅救出了他唯一的儿子，还帮上官家隐瞒了帮助计蒙越狱一事的真相。 当然，后面这件事可不在两人当初的协议中，所以事实上，是上官兴欠了莫小川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一位堂堂山海裁决使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对此上官兴心知肚明，因为他派往暗狱帮助计蒙越狱的那位御灵师，事后便已经向他汇报了当时的全部情况。 包括莫小川发现了他们与计蒙之间的协议。 这也是为什么今夜上官兴不太想面对莫小川的原因。 因为他在担心莫小川会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事实上…… 上官兴的担心很快就成真了。 就在莫小川看到他的第一时间。 “这不是上官兄吗？自上次京城暗狱一别，可还安好？” 闻言，上官兴顿时心中一凛。 两人在京城的唯一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卤煮小馆儿中，两人的最后一别，当然也是在那里。 上官兴从未去过暗狱，所以莫小川此言别有所指。 上官兴没有搭这个茬儿，只是微微颔首道：“见过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挪到了其他几人的身上。 除去魔都裁决事务所的代表不见人影之外，其余来自金陵、闽州、江城、蓉城，以及洛城的代表都到了。 这里面蓉城的代表也算是莫小川的老熟人了，就是厨子一案中的被害人，娜娜。 而更有意思的是，洛城的代表，竟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太过纠结，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夜发生了一些意外，让诸位受惊，实在是抱歉，不过咱们山城裁决事务所下一届审判长的换选大会，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现由于练北的受伤，经过我与杜先生的商议之后，决定重新补充一位候选人进来，便是我山海一脉的老臣，相柳。” 话音刚落，包括上官兴在内的六位代表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而莫小川甚至都懒得去听他们在商量些身边，便直接一抬手道：“怎么，你们有意见？” 莫小川的这一抬手，并不是为了去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而是直接把落日弓给拿出来了！ 这下子，众人立刻就闭了嘴。 有意见？ 开什么玩笑！ 这特么谁敢有意见？ 之前莫小川等人围杀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危的尸体或许还没凉透呢，现如今面对莫小川这赤裸裸的威胁，谁敢说个不字？ 甚至就连上官兴也忍不住眼皮跳了三跳。 他是上官家的少族长没错，他身负的上官家御灵术很强大也没错，但在亲眼目睹了先前那一惊天之战后，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危能强到哪里去！ 现如今虽然白泽走了，但相柳还在，莫小川还在，更重要的是，饕餮还在！ 谁特么能打得过？ 谁打得过谁去打去，反正我打不过！ 所以下一刻，上官兴不禁笑着道：“裁决使大人说笑了，既然您与杜先生已经有了决定，我们大家自然是举双手支持的。” 看看，不愧是从京城出来的人，这政治觉悟就是比杜先生要高啊！ 压根儿就没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事儿。 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今天既然莫小川来了，而且一上来就来了个杀鸡给猴儿看，那么，他现在就是这里最大的规矩！ 其余各代表也不是蠢人，当即纷纷应和。 于是莫小川将手中的落日弓向下垂了三分，随之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么，现在就开始投票吧！” 话音落下，就连上官兴脸上的笑容都变僵了。 现在就投票？ 这么……草率吗！ 第三百章 我是很民主的 山海一脉，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换选，不论在哪个城市，历朝历代，都是一件大事。 不管候选人有几位，都必须经过充分的讨论，各种利弊的权衡，以及最重要的是，各方大佬的博弈。 但这次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却有些不一样。 首先是练北遇刺，虽然性命无忧，但即便其侥幸醒了过来，根基也必定受损，如此一来，便导致候选人只剩下了精卫一人。 这就让接下来的换选大会彻底失去了意义。 但随后山海裁决使亲至，竟然又临时添加了一位候选人，相柳。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相柳也的确算是山海一脉的老人了，虽然她的出身不太好，属于共工派系的人，可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年一役，她与精卫可是同盟！ 既然精卫都能当选，她为什么不能？ 唯一的问题在于，相柳并非出身自春城裁决事务所！ 用杜先生的话来说，这不符规矩。 但偏偏，莫小川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此番携击杀危之余威，竟然真的就把这事儿给定下了！ 让其余与会代表根本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还是那个自古以来唯一不变的真谛，什么礼义廉耻、道德枷锁、各方制衡都是狗屁，谁拳头大，谁就是最大的道理！ 且不论莫小川作为堂堂山海裁决使，他的身份，本身就是最纯正的大义。 最重要的是，今日在场上，莫小川才是拳头最大的那个人，所以只要他说相柳有资格成为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候选人，那么相柳就有这个资格！ 对此，不管上官兴和杜先生等人愿不愿意接受，他们都只能接受。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莫小川竟然直接就要求大家开始投票了。 之前莫小川等人与危一战，几乎将整个春城裁决事务所毁于一旦，现在大家还站在残垣断壁之中呢，就这么开始投票？ 这也太儿戏了吧！ 但偏偏看莫小川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会不会，太匆忙了些？”杜先生皱着眉头问道。 莫小川唇角一挑，笑道：“山城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所以一切从简吧，左右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这话让人没法儿接，但着实噎了杜先生一下。 你着急着走也没人拦你啊！ 你放心大胆地走啊！ 咋还非要干涉我春城审判长的选举了呢！ 但还是那句话，今天莫小川用实际操作告诉了在场的诸位代表，拳头大的就是真理。 所以在无奈之下，杜先生只能退而求其次道：“这样吧，我马上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咱们还是坐下谈。”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安排吧。” 于是杜先生便缓缓退下了。 而对于在场的其他人，莫小川却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地先对娜娜开口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待会儿你准备选谁？” 这次娜娜没有故意卖萌，而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笑着道：“当然是相柳姐姐了。” 嗯，真是个识时务的好孩子啊。 于是莫小川不再追究当初厨子一案，转头看向那位来自洛城的代表。 “我想，洛城那边应该跟我是一条心的吧？” 对方还能怎么办？ 只能苦笑着应道：“那是当然，洛城裁决事务所，一切当以大人马首是瞻。” “好。”莫小川点点头，随后正大光明地掰着手指头数道：“山城、洛城、蓉城、春城，嗯，好像还差一票，对了，上官兄，你的意见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让上官兴无路可退了，他明白，这是莫小川在赤裸裸地叫他还计蒙一案的人情。 于是即便面对闽州、江城与金陵三家裁决事务所代表那无比灼热的目光，上官兴也只能低头。 “我也觉得相柳更适合这个位置。” 闻言，莫小川顿时就笑了：“上官兄果然好眼光啊，嗯，剩下几位我就先不问你们的意见了，放心，我莫小川一向是很民主的，待会儿大家该怎么投票就怎么投票，千万别拘谨，啊，也不用在乎我的意见，都随意些……” 话音落下，众人都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八十八个大白眼。 这特么能叫民主？ 还别拘谨，还随意些…… 这结果都定了好吗！ 全国范围内的裁决事务所总共就九座，魔都的代表这会儿不知道藏哪儿去了，那么在场的就只有八票，现在已经有五票确定给了相柳，那还投个屁啊！ 杜先生还收拾啥屋子？ 大家干脆原地投完票，收拾收拾走了得了！ 当然，这话没人傻到当面说出来，只是等杜先生安排好投票场所，再回来通知众人的时候，突然发现场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诸位这是……？” 莫小川摆摆手道：“地方收拾出来了？那就走吧，我还赶时间呢……” 杜先生一脸的无奈，只能在前头领着大伙儿进了一间在先前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小屋子中。 屋子里面的采光不太好，灰尘也不少，角落处还堆着一些破烂儿，估计以前是用来当做仓库或者杂物间之类用的，只是被杜先生紧急安排手下收拾了出来。 众人围绕着正当中的那张大圆桌坐下，杜先生还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莫小川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行了，地方也搞了，大家也都坐下了，就别弄什么形式主义了，直接投票吧。” 莫小川的这番话当然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点儿也没有越权。 因为他是山海裁决使。 理论上，别说是春城的裁决事务所了，国内九座裁决事务所，都是他的领地！ 所以杜先生对此根本无力反驳，只能干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咱们就一切从简吧。” 说着，杜先生便从桌上拿起了一沓白纸，准备分发给众人进行投票。 然而，莫小川却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这么麻烦，现在，支持相柳成为春城裁决事务所下一届审判长的，请举手。” 言罢，莫小川第一个举起了右手。 上官兴、娜娜，以及那位洛城的代表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随后一如之前所约定的那般，连连苦笑着举起了手。 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紧随其后，来自江城、金陵与闽州的三位代表，也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然后众人整齐划一地转过头，看向杜先生。 杜先生彻底被这一幕给惊着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暗暗吞了一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在所有人那无比玩味的目光中，举起了右手。 至此，春城裁决事务所下届审判长换选大会，正式落幕。 全程不到一分钟。 相柳，全票当选。 第三百零一章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的最终结果，当然足够令世人震惊。 因为一开始的两名候选人，不管是练北还是精卫，都没能当选。 但要说谁将会对此结果表示最大的震惊，当然是衣亦本人。 按照衣亦的原定计划，是希望把精卫拉拢到莫小川的麾下，以此来掌控春城裁决事务所的。 可没想到，莫小川竟然比衣亦还要狠，直接把她本人给推到了审判长的位置上。 理由很简单，相比起与自己素未谋面的精卫，莫小川当然更加信任衣亦。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衣亦从一开始就对莫小川表示忠诚所得到的回报。 于莫小川而言，整个山城除了清水街的诸位老板们之外，就只有衣亦与秦未央能够算得上是自己的心腹了。 而秦未央的情况则有些特殊。 一来她是莫小川的守护者，二来她是一位全国人民皆知的大明星。 所以秦未央不适合春城审判长的这个位置。 那么就只有衣亦了。 就在刚才，衣亦才在与危的那番大战中立下了赫赫功劳，有功则当赏，这便是一位合格的山海裁决使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莫小川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让衣亦一步登天。 可正如之前所说，衣亦的实力没问题，身份也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便是她本身不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贸然空降于此，恐怕会遭到很多人的不满与抵制。 别的不说，至少精卫就不会服气。 因此莫小川还需要为衣亦铺平一些道路，扫除最后的障碍。 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 但莫小川需要的并不是精卫的承诺，而是另有他人。 所以在诸位裁决事务所的代表投票结束后，莫小川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众人稍等片刻，他自己则叫上杜先生走出了房门。 杜先生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除了隐藏在眼底的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种茫然，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赞成相柳当选。 当然，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除了杜先生自己，其他所有与会代表居然全都对相柳表示了支持？ 这是为什么！ 莫小川并没有让杜先生输得这么不明不白，所以在走出大门之后，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蓉城的娜娜、京城的上官兴，都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既然我来了，他们就必须得把这份人情给还上，而洛城那边会选择支持我，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句话说得简单易懂，没有绕一点弯子。 所以杜先生恍然大悟道：“所以江城、闽州和金陵那边……” “既然木已成舟，自然就没人敢再与我作对，至少在明面上，顺水人情，总比以卵击石的性价比要来得高。” 杜先生长叹一声：“我明白了。” 然而莫小川却摇摇头道：“不，你还是不明白。” 杜先生满目疑窦。 “你是最后一个投票的。”莫小川笑道。 杜先生暗暗皱眉道：“恕杜某愚钝。” “你是最后一个投票的，便是说有没有你这票都不重要，娜娜和上官兴还了我的人情，但你可还不了。” 杜先生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杜某还是没听懂。” “不，你听懂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莫小川的笑容越发深邃了几分：“既然你想要打开天窗来说亮话，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很简单，我知道在这场选举中间，你做了什么。” 杜先生没有接话，而是抬着眼皮，暗暗瞄了莫小川一眼。 “练北的遇刺，是你干的。” 伴随着莫小川的这句话落地，场中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发紧，杜先生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沉声道：“为什么是我？” 莫小川笑着道：“原本我也险些被你骗过，以为是危动的手脚，但事实上，危只是被你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怎么说？” “之前我一直都忽略了一点，这里是春城，你在这座宅子中经营了近百年的时间，哪怕被练北一步步蚕食了些势力，但底蕴毕竟还是在的，所以巫抵的到来，根本瞒不过你的眼睛。” 顿了顿，莫小川接着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但我相信，你必然提前就知道了巫抵要刺杀练北的计划，但你并没有提醒练北，而是选择了将计就计。” “为此，你做了两手准备。” 杜先生慢慢抬起头来，终于露出了微笑：“说说看？” 莫小川似乎根本不在意杜先生此时是否想要杀自己灭口，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判断，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仍旧在自顾自地说着。 “你一方面放任巫抵进入春城，等着他对练北动手，一方面与蓉城那边取得了联系，若是巫抵失手，那么你便可以采取补救措施。” “就算真的如此……”杜先生摇摇头：“人也是巫抵杀的，终归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不。” 莫小川笑道：“巫抵没有得手。” 闻言，杜先生脸上的微笑终于凝固了。 “当你看到危出现在裁决事务所中的时候，便已经猜到是他请来的巫抵了，毕竟你也是山海一脉的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危与灵山十巫的关系，于是在失去了巫抵行踪的情况下，你便寄望于将屎盆子扣在危的头上，尤其当我让危神魂俱灭的那一刻，对你而言，便是死无对证，当真是一场完美的好局。” “唯一的破绽便在于，其实巫抵根本没有动手。” 杜先生再次沉默了。 而莫小川则最后一次为其解惑道：“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宸姑娘早在换选大会开始之前，就已经抓到了巫抵，那个时候，练北还没有遇刺。” 听完莫小川的这番话，杜先生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你想要什么？” 莫小川耸了耸肩道：“我之所以没有将此事捅破，是因为练北并没有死，作为他的老师，我相信你是不会不知道他的心脏长偏了一些的，所以你手下留情了，而你的动机，不管是为了山海一脉的荣光，还是基于他对你的不敬，在我看来，都是可以被谅解的，所以mss那边，我会把事情都推到危的身上。”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第二次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莫小川笑道：“我要你在直至寿终正寝前的最后一刻，都全心全意地辅佐相柳，为她扫除一切阻碍，让她成为山城的王！” 杜先生再次叹了一口气，微微躬身道：“那么，精卫呢？” “若她敢伸手，必要之时，可杀。” 第三百零二章 西南三省，我要了 莫小川与杜先生的谈话点到为止。 因为他知道杜先生是一个聪明人，而与聪明人说话往往都比较简单。 但莫小川依旧没有走。 在进行审判长的换选投票之前，他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很赶时间，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他也不是那么急切？ 莫小川打开木门，看着里面窃窃私语的众人，目光在娜娜与上官兴两人的脸上来回游移。 最后他选择了娜娜。 “聊两句？” 娜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呆萌地看着莫小川，然后憨态可掬地站起身来，慢步走出了房门。 关上门，娜娜双手执于胸前，微微躬身道：“大人。” 莫小川笑道：“照理来说，当时的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才对。” 他说的当然是厨子一案的时候。 娜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爱地笑道：“当时我的确没认出大人来，所以只能装疯卖傻啦。” 莫小川暗自翻了个白眼。 哪里是装疯卖傻，明明就是恶意卖萌好吗！ 不过此番选举娜娜卖了莫小川一个大人情，所以莫小川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弄明白。 “我只想知道，你当时真的是被厨子抓去的吗？” 娜娜摇摇头，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那只是一个意外。” 莫小川接受了这个解释，转头看着四周残破不堪的建筑，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蓉城？” “大概还有两天吧，我还没怎么在春城玩儿过呢。” 娜娜已经收敛了很多，却仍旧让人忍不住生出溺爱之心，用陆先生的话来说，这是人家的天赋技能。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此术能够影响莫小川的心志。 莫小川决定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回去之后，你可以告诉你们蓉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就说，西南三省，我都要了。” 话音落下，场中变得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娜娜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小嘴。 因为就连她也不曾想到，这位山海裁决使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不等娜娜回应，莫小川便再度开口道：“山城是我的地盘儿，现在春城也是了，或许你们已经听说，我打算在黔州再建一座裁决事务所，这么一来，你们蓉城便是西南三省里面唯一的外来势力了，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蓉城的这一座裁决事务所，都是我的必争之地，是打是和，你们说了算。” 这已经可以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但偏偏，莫小川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实力，更有说这个话的资格。 所以娜娜无可辩驳。 她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慌乱，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道：“您这么做，只会引来更多人的忌惮与敌视，根据我们对您的了解，您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是啊……”莫小川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或许正因为我不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当我成为裁决使的那一刻起，不管是春城还是你们蓉城的人，都不曾到场恭贺，而我则欣然接受了。” “或许正因为我不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不管是危还是英招，亦或者是杨天笑，都敢对我不敬，我身边的人才会接连遭遇不测，而我想要为他们报仇，还得一再隐忍，苦心等待，最后亲自动手，送他们归天。” “可事实上，当今天危死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既然我明明有能力提前把所有的威胁全部剪除掉，那我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才出手反击呢？既然有很多人希望我去死，那我又为什么要让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所以我决定……”莫小川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娜娜笑了笑：“不再做那样的人了。” 言罢，莫小川迈开脚步，缓缓前行，穿过一片残垣断壁，仿佛将自己置身于数千年前的古战场，身前是乱石丛生，而脚下则是血骨满地。 这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只是想竖起自己的一杆旌旗，守护住所有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不管是花花，还是宋七七，亦或者是清水街的诸位老板，乃至于他在邮大的每一位朋友。 他要他们都好好地活着。 所以有些事情，即便曾经的他不愿去做，现在也必须去做了。 不知道若危泉下有知，正是他手上的两条人命，转变了一位山海裁决使的人生，会不会为此而感到欣慰呢？ 回到前坪，莫小川看到王半仙正端着个盘子肆无忌惮地吃着，却没有看到宸姑娘。 “老宸呢？” 王半仙嘴里面不知道嚼着什么，含糊不清地说道：“噢，说是去找精卫去了。” 闻言，莫小川不禁目色微怔。 宸姑娘去找精卫干什么？ 说起来也是有些值得玩味，自从练北遇刺之后，不管是杨少磊到场查案，还是莫小川亲临此间，亦或者是众人与危的那场大战，直至诸位代表关于审判长换选的投票，精卫都始终不曾现身。 以至于到现在莫小川也没有见到精卫。 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也并不打算去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好歹是炎帝的女儿，好不容易竞选一下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结果还被莫小川给搅黄了，两人若是真的见了面，也难免尴尬。 所以不见也好。 于是莫小川点了点头，对王半仙道：“行了，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回去了。” 王半仙一瞪眼：“这么快？” “嗯。”莫小川应了一声，没有详细解释，而是迈步来到了衣亦的面前。 “伤势怎么样？需不需要让上官家的人给你看看？” 衣亦笑着摇头道：“相信我，这点儿小伤比起当年，根本不值一提。” 莫小川愣了愣：“也是。” 随后他又皱着眉头道：“你与灵山十巫有旧？” 衣亦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开口道：“当年欠了些人情，不过已经还过了。” 莫小川点点头：“那就好。” 说着，衣亦缓缓从树脚下站了起来，笑道：“事情解决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莫小川轻轻抬手拍了拍衣亦的肩膀，咧着嘴道：“是我们走，你得留下。” 衣亦的脸上有些疑惑。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了，未来杜先生会全力辅佐你，切莫，让我失望。” “您……”衣亦慢慢瞪直了双眼：“将春城交给我了？” 莫小川笑着看向四周的大片废墟，龇了龇牙：“啧啧，这么大一堆破烂儿，可够你慢慢儿收拾了……” 第三百零三章 夏雨绵绵细无声（上） 莫小川带着王一条走出了春城裁决事务所。 这座历经上百年沧桑的古宅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正等待着新生。 莫小川没有再与上官兴或者洛城的代表聊些私话，因为还不是时候。 正如他对娜娜所说的那般，蓉城，是他必须拿下的一块版图，至于京城和洛城…… 则来日方长。 莫小川同样没有等待宸姑娘，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与精卫聊上多久，又会不会一口吃了她。 所以他只是让衣亦帮自己留了话。 感谢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毕竟大家各取所需，更何况未来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莫小川让宸姑娘留下来帮自己镇了镇场子，所给出的回报则是巫抵的性命。 莫小川对于起死回生半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巫抵与危之间的关系也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换，所以他并不打算将此人带回山城。 反正他手里面已经有了巫真。 是以莫小川走得很干脆，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但当他走出老宅大门的时候，却仍旧有一个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莫小川不想见都不行。 因为对方代表的是mss。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杨少磊的耐心很好，也很知进退。 不管是莫小川与危的那番大战，还是稍后审判长的换选，杨少磊都没有插手，他甚至连事务所的大门都没有进。 而是孤身一人候在了外面。 等着莫小川出来。 对此，莫小川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得给出一个交代来的。 他知道杨少磊是为了练北一事而来。 练北则是在春城裁决事务所遇刺的。 而现在这座老宅已经可以算是莫小川的私有财产了。 所以他得给对方一个说法。 “想要杀练北的，是危。” 莫小川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给了杨少磊答案。 事实上，他这句话也不能算是假话，毕竟危的确想要对练北下手，而且已经对此作出了安排，只不过最后没能成功而已。 看看，咱们莫老板其实还是挺诚实的。 当然，至于杨少磊怎么理解这句话就不关莫小川的事了。 听着莫小川的这番结论，杨少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质疑，只是微笑着问道：“那危呢？” 莫小川抬着眼皮瞥了杨少磊一眼，张口就来：“跑了。” “跑了？” 杨少磊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得有些僵硬了。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小川这货说起假话来压根儿连草稿都不打一个啊！ 糊弄鬼呢吧！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咳咳，可我刚才看见好像有人把他的脑袋给咬下来了……” 莫小川一脸鄙夷地看着杨少磊，说道：“你身为mss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能有人没了脑袋也能活的吗？” 这话就让人没办法驳斥了。 而且杨少磊也的确不知道危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能力，只是…… “莫老板，您可别逗我了，要是危真的跑了，您会不追上去？” 莫小川一愣，随后一脸遗憾地说道：“见笑了见笑了，我也没想到他能跑那么快啊，想追也追不上了，便干脆由他去了吧，子曾经曰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说着，莫小川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差点儿就喊一声阿弥陀佛了。 这一番话当真是把杨少磊说得有点儿懵。 感觉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好了啊！ 但他起码知道，自己想要找莫小川要人是不太可能了，嗯，更准确的说，恐怕连尸体都要不来…… 好在杨少磊也算是mss的老人了，也知道莫小川的身份他惹不起，所以态度转变还是很快的。 “既然嫌犯已经确定并且逃走，那么这春城的局面，应该能稳定下来了吧？” 莫小川点点头：“放心，接下来这堆烂摊子，我的人会全力配合你们，一起收拾干净的。” 闻言，杨少磊不禁又是一愣，因为按照之前mss的情报来看，春城这座裁决事务所可是绝对不在莫小川的掌控范围之内的，但这会儿听莫小川这么一说，莫非…… 杨少磊目色中闪过一道精光，但立刻便低下头将其掩盖，随后拱手而道：“如此，我便恭喜莫老板了。” 莫小川打蛇随棍上一般拍了拍杨少磊的后背，笑道：“好说好说。” 当杨少磊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分都不曾减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浩田委派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接下来，他需要立刻回去复命。 “那莫老板这是准备回山城去了？” “嗯。”莫小川抬头看了看将明的天色，又看了看身边的王半仙，随后道：“叫你们的人帮我安排一架专机吧，越快越好。” 杨少磊连连笑道：“放心，我立刻去办。” 说着，杨少磊便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而始终一言不发的王一条则暗暗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莫小川说道：“老板，我看此人面相，跟你犯冲啊，要不要……” 莫小川一怔：“你还会看面相？” “呃……”王一条犹豫着道：“倒是不会看，不过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莫小川翻了个大白眼：“那你说个屁！” 不得不说，mss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四十分钟之后，莫小川跟王一条已经来到了春城机场的停机坪上，准备顺着舷梯登机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飘起了一丝丝细雨，绵绵无声，很快就把地面的颜色染得更深了几分。 此时虽然正值盛夏，但相比起如火炉一般燥热的山城，春城的气温却显得非常适宜，这场雨一落，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莫小川站在舷梯上，回头看向裁决事务所的方向，脸色在不停闪烁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绪不宁。 可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已经顺利结束了，衣亦也一如莫小川所愿成功当选，甚至莫小川还剪除掉了一直以来自己最大的威胁——危。 一切都很顺利。 还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呢？ 然后莫小川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原本答应与自己配合一起围剿危的老汪，至今不曾露面。 第三百零四章 夏雨绵绵细无声（下） 自从莫小川在阿大那里得知危会出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大会现场的消息之后，他便开始谋算着怎样在这里为危送葬。 为此，除了清水街的诸位老板，以及那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之外，莫小川几乎带上了所有自己能够掌控的力量。 衣亦来了，白歌来了，王半仙来了，宸姑娘也来了。 老汪怎么可能不来？ 所以事实上，自那夜厨子身死莫小川之手，老汪于山海酒吧大醉了一场之后，他第二日便来了春城。 不过他没有联系mss的人，也没有与李浩田或者杨少磊见面。 就连莫小川事先也不知道老汪埋伏在什么地方。 可事实上，在莫小川一众人等对危发动围杀之时，老汪却没有现身。 直到现在，莫小川也不知道老汪去了哪里。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会出了什么意外吗？ 以莫小川对老汪的了解，他知道这货命大得很，没那么容易就一声不响地去见阎罗王了，而且他也不敢断定，自己刚才心中的那一阵乱意究竟跟老汪有没有关系。 在找人这件事情上一向是莫小川的短板，但好在此番来春城他带上了王半仙。 “帮我算算老汪在哪儿……嗯……这样，先算一算他有没有事。” 闻言，王一条顿时眨巴了眨巴眼睛：“现在？” “嗯。” 老板发了话，王一条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幸好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前算凶手的那三卦是在昨天晚上，名额还是有的。 所以下一刻，王一条直接就在舷梯上掏出了三枚硬币，凌空一抛。 硬币呈直线落地，竟然没有任何的翻转与滚动，直接就贴在地上了，而且全部是正面朝上。 “怎么样？”莫小川的声音中带着细微的紧张。 而王一条则笑着捡起了硬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闻言，莫小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也不让王一条去算老汪到底在哪儿了。 因为莫小川心里面很清楚，如果老汪没有出现在裁决事务所现场，也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行踪，那么就一定有老汪自己的道理。 朋友之间，贸然窥测，不是莫小川的风格。 只要老汪没事儿就行。 随后莫小川站在机舱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拿起手机给衣亦打了个电话，也没让衣亦派人去找老汪，只是说如果碰巧遇到老汪有难，或者老汪主动向裁决事务所求助，务必给予其绝对的支持。 挂断电话之后，莫小川的头发都已经被雨水给彻底打湿了，他这才慢步走进了飞机的客舱中，彻底踏上了回程之路。 而另外一边，衣亦在结束了与莫小川的通话之后，目光也变得有些暗沉了下来。 却不是因为老汪，而是杜先生为她所带来的两个消息。 那是关于两个人的消息。 精卫和练北，同时消失了。 精卫的离开或许与宸姑娘有关，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知道两人究竟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宸姑娘离开裁决事务所的时候，精卫还活着。 相比之下，练北的失踪，便有些出人意料了。 虽然在审判长换选之前，练北得到了包括京城、魔都、金陵等各方势力的支持，但在其遇刺重伤之后，唯一还在乎他死活的，只有上官家。 直至审判长的换选彻底落下帷幕，就连上官兴也对练北失去了兴趣。 他没有将练北带回京城，因为练北是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而且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没有人知道练北是什么时候醒的，也没有知道他的修为是不是真的废掉了，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突然消失的。 这对于衣亦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春城审判长换选大会开始之前，练北曾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当选的候选人，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是非战之罪，却也是成王败寇。 相比起莫小川在很多时候的心慈手软，衣亦更加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所以她不希望练北活着。 却不曾想，还是让练北给跑掉了。 好在练北伤势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无法逃离春城，所以衣亦与杜先生当即便下令对练北进行全城大搜捕。 mss的人在明面上没有出手干涉，却也在暗地里做好了截留练北的准备。 一位来自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候选人，对于mss而言，非常值钱。 便如同当年的英招。 衣亦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她而言，练北的事情远比老汪更加重要。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此时的练北，正在一间小锅米线店里，与老汪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练北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被雨水淋湿而贴在额头上，看起来颇为狼狈，更重要的是，他胸前那层厚厚的纱布正不断朝外渗着血水。 桌前那碗热腾腾的小锅米线并不能驱走他身上的寒意，甚至就连他哈出的热气也在空气中被凝成了冷雾。 “谢谢。”良久之后，练北终于憋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并不如老汪所想象的那般虚弱，但拿着筷子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老汪暗暗皱了皱眉头，取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白雾，开口道：“不用谢我，这一命算是我暂时借给你的，很快你就得还。” 练北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mss的人，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味道，只不过，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为你做什么？” 老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那碗小锅米线，仿佛出了身。 “我可以带你出城，也可以找到地方给你养伤，但等你好了之后，我要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练北没有问为什么选中自己，也没有问目标是谁，而是问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连mss外勤组的人都无法解决的目标，你认为，我可以解决吗？” 汪科长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练北，看向街对面的一条小巷，轻轻笑道：“也许很难，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话间，从巷口处突然走出来了一道人影，手中拿着一把大黑伞，脚步稳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伞下人突然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那家米线小店，目光在里面轻轻一扫，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只是露出了他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 是白歌。 第三百零五章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莫小川忘了一件事情。 厨子一案，他帮助老汪解决了他最大的心结，为他做出了决定。 但他忘记了，当日想要让厨子死的，并不止自己。 还有白歌。 最后杀死厨子的人不是白歌，但事实证明，白歌曾经在厨子犯案期间，给予过他很大的帮助。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两人是同谋。 还不止如此。 当夜老汪在带着mss的几个小兄弟押送厨子的途中，曾经遭到了白歌手下一众黑衣人的伏击。 最后的结果是，老汪凭借个人能力保住了厨子，成功逃生。 但其他人，全都死了。 这笔账，同样得算在白歌的头上。 所以莫小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老汪与白歌同时叫到春城来。 他并不知道，白歌在走出裁决事务所之后，并没有离开春城。 他更没有料到，老汪会在暗中盯着白歌。 没人知道老汪究竟想要对白歌做些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很难。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老汪无法依靠mss，他只能靠自己。 而白歌的真身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神兽。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更别提，老汪手里面所有的装备，原本就是出自于白歌之手。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对决。 好在老汪的耐心很好。 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只为了寻求一个真相。 那么即便再等上几年又何妨呢？ 因此他救下了练北，并将其变成了自己手中的第一张牌。 正如计蒙当初在暗狱中对莫小川说过的那般，打牌这种事情，大牌总是要在手里面留到最后才会揭开的。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牌局。 莫小川并不知道这一切，当衣亦开始在整个春城大肆搜捕练北踪迹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山城。 对于莫小川来说，春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有一个人，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 自然就是被陈掌柜抓起来的英招。 杀是肯定不能杀的。 而且莫小川也不可能一直把英招扣着不放。 毕竟对方现在是mss的人。 可如果真的让莫小川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这么让英招走了，也不太现实。 因为莫小川不是那样的人。 诚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莫小川之所以会让陈掌柜把英招给控制住，最重要的原因，是希望对方不要成为自己前往春城的阻碍。 至于对方的态度问题，反倒是其次。 但到了这个时候，莫小川却需要在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莫小川回到了清水街，但刚一下车，就被一道人影拦在了永发当铺的大门外。 郝德。 莫小川没想到这么晚了郝德还亲自在这里守着，不禁苦笑道：“郝队，你怎么也搞起守株待兔这一出儿了。” 郝德没好气地踩灭了脚底的烟头儿，开口道：“要不是这样，鬼知道你们会把嫌犯转移到哪儿去呢，我说小川儿啊，差不多就得了，把人交给我们吧。” 莫小川笑着摇摇头：“郝队，照理来说，这事儿其实已经不归你们管了。” 闻言，郝德也是一愣，随后皱着眉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暂时还没有接到上头的通知，这起案子就还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莫小川叹了口气，没想到郝德这么坚持，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先去我酒吧坐一会儿，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大家这么熟了，我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郝德沉了口气，只能点头道：“好吧。” 说完，郝德倒也干脆利落，转身就朝山海酒吧走去。 莫小川摇摇头，推门进了永发当铺，陈掌柜守在柜台前，阿龙则在里屋看着英招。 见到莫小川归来，陈掌柜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您总算回来了，春城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莫小川探着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随之问道：“我走了之后，他有说过什么吗？” 陈掌柜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既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此行并不如你所愿啊。” 莫小川轻轻一笑，迈步走进里屋，来到英招面前，戏谑而道：“如果我告诉你，最后精卫和练北都没有当选，你会不会很意外？” 英招的身上仍旧被捆着绳索，坐在椅子上，此时听到莫小川的这番话，终于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 莫小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当选的是你的老朋友，相柳。” 话音落下，英招的脸色骤然而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相柳的确可以算得上是英招的老相识了，但，绝对不是朋友。 因为根据《山海经》中所载，英招生平最大的功绩，除了负责看管昆仑山上的一众异兽之外，便是讨伐共工，诛杀了相柳！ 然而命运好轮回，十数年前英招因为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争选失败，所以愤而投靠了mss，却不曾想，现如今他的手下败将相柳，竟然坐上了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两人在山海一脉的地位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导致这一切的人，正是莫小川。 “你……相柳可是罪臣！” 一时间，英招失去了往日的风度，终于变得有些愤怒。 然而莫小川却依旧笑着道：“罪臣？那不过是几千年前老掉牙的故事了，至少对我来说，现在的相柳忠心耿耿，值此殊荣！” 顿了顿，莫小川接着道：“反倒是你，三番五次挑衅于我，若非念及你昔日功勋，我早就将你如危一样，杀之而后快了！” 闻言，英招眼中的怒意稍敛，取而代之的深深的错愕。 “你把危……” 莫小川悠然自得地耸了耸肩：“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这不可能。”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因为对我来说这没有意义。” 说着，莫小川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欣赏着英招脸上的变幻莫测，笑道：“现在说回你的问题，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放你离开这里的理由。” “部里面会查到我的行踪的。” 莫小川摇摇头：“现在他们正忙着收拾春城的烂摊子，暂时还不会发现你的失踪，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抹掉了。” 于是英招给出了第二个理由：“你如果敢把我留在你身边，留在清水街，那么就是在玩儿火，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莫小川笑了：“我可以杀了你。” “不，你不会的。”此时的英招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相信我，我远比你所认为的，要更加了解你。” 莫小川深深地看了英招一眼，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买账。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迈步朝外走去：“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音落下，英招终于拿出了他手中最贵的那一个筹码。 “另外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莫景山的下落，相信我，他快要死了。” 第三百零六章 山海一脉的大管家 一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提到老家伙的名字了。 上一个，是危。 当时的危为了活命，告诉莫小川，他手中有关于莫景山的重要信息，如果莫小川不予理会的话，他一定会后悔的。 但偏偏，莫小川根本懒得再与危废话半句，便直接送他魂归天际。 会不会后悔莫小川不知道，但他知道，危说的话不可信。 但英招不一样。 因为一张照片。 就是之前在科技会堂的时候，英招从手机里扒拉出来的那一张。 那是他与老家伙的合影。 不是老照片，而是在近期拍摄的。 当时英招拿出这张照片，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是为了试图告诉莫小川，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所以莫小川多问了一句，阻碍自己前往春城的，究竟是老家伙，还是英招自己。 英招的回答是，此事与老家伙无关。 于是接下来莫小川便再也没有与英招客气。 至于说英招与老家伙到底是不是朋友，莫小川并不关心。 但现在，英招说，老家伙快死了。 便由不得莫小川不信。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目色郑重地看着英招，沉声道：“他在哪里？” “不急。”英招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这才缓缓开口道：“在我告诉你莫景山的下落之前，我想先知道，这些人有没有跟你解释过，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英招看了阿龙和陈掌柜一眼，两人均没有表示。 但事实证明，这个问题的确把莫小川给难住了。 他只知道老家伙是老家伙，是自己的师父，清水街上的各位老板都称呼他为“莫上师”，更重要的是，老家伙并不是上一任裁决使。 曾几何时，莫小川曾经怀疑过老家伙是某位山海一脉的大佬，而且地位一定不低，大概是烛龙、少昊、夏后启这种级别的强神，可现在听来，英招似乎话中有话。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道：“既然师父从不曾对我主动提及过，便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去问。” 英招轻轻一笑：“看来你真的很相信他。” 莫小川反问道：“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理。”英招挑了挑眉头，随后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清水街这么多人，都不愿意告诉你，莫景山是做什么的？更从未对你提及过，你的父母究竟是谁？” 莫小川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所以，你打算告诉我吗？” 英招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莫景山是山海一脉的大管家。” 莫小川愣了愣。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英招接下来说什么，自己都要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 可问题在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坏？ “大管家？” 这个词儿本身很好理解，但在《山海经》的记载中，有大管家这么个词汇吗？ 当然没有。 就如同“裁决使”一样。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古代王朝的宰相，或者辅政大臣一样，在整个山海一脉的地位，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莫小川当然是听懂了，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与清水街诸位老板对自己隐瞒老家伙的身份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逻辑关系。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英招轻轻一笑：“山海一脉的大管家，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位，裁决使百十年一换，但，莫景山不换。” 英招的这番话把莫小川说得越来越懵，所以说，老家伙是一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怪物？ 那又如何呢？ 看着莫小川的满脸茫然，英招似乎是有些失望，叹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莫小川转头看着陈掌柜：“你听懂了吗？” 陈掌柜苦笑了一下，轻咳两声，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莫小川强行一摊手：“你看，就连陈掌柜也没听懂。” 英招摇摇头，笑道：“他们都是山海一脉的老人了，自然对莫景山颇有些感情，所以他们不想让你知道，莫景山其实是你的杀父仇人。” 话音落下，莫小川一双瞳孔紧缩，一股寒气自后背直窜于顶。 “你在骗我！” 英招满脸的戏谑：“你觉得，我骗你，有意义吗？” 于是莫小川的目光挪到了阿龙的身上。 阿龙面无表情，只是眼帘低垂。 没有辩解，便是默认。 由此，莫小川知道了两件事情。 英招说的是实话。 老家伙杀了自己的父亲。 而他的父亲，必定是山海一脉的人。 因为历代裁决使，均为混血。 而需要老家伙亲自动手去杀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理由是什么？” 英招耸了耸肩膀，开口道：“不知道，当然，最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是，因为女人。毕竟你母亲当年，也可以算得上是有着倾国倾城之姿了，而莫景山便是其爱慕者之一。” “那我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自杀殉情。”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带着令人心碎的力量，让莫小川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英招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我们都认为，莫景山之所以把你当做裁决使的候选人来培养，便是为了赎罪，亦或者，是对于你母亲的一种亏欠。”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听说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情，即便在他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向老家伙询问过，可老家伙从未正面回答过，只说自己是被他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其余便一问三不知了。 莫小川的记忆中当然是没有孤儿院的，所以即便他想查，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久而久之，莫小川也就不再问了，因为他早就将老家伙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师父，师父，便是亦师亦父。 可却不曾想，自己竟然从英招口中听到了如此残酷的真相。 所以，老家伙当初之所以会从山海酒吧离开，便是担心自己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会杀了他为父报仇吗？ 一时间，莫小川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在胸口重击了一拳，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绞痛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谋定而后动 莫小川抬起手扶着门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慢慢上勾，露出了他最习惯的微笑。 然后他回过头，渐渐挺直了腰背，对英招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看着莫小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平复了心绪，英招眼中的失望不禁转为了欣慰，笑道：“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与莫景山是朋友，所以我不是为了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心里面的地位有多高。” “所以呢？”莫小川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确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我很高兴。” 英招的这番话并非客套，而是真的显得很高兴。 就在一天之前，他对于莫小川的评价其实与危是一样的，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这些山海一脉的老人都认为，莫小川并不是一位合格的裁决使。 但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当他知道莫小川把相柳推上了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并且亲手处决了危之后。 相柳是英招的敌人，照理来说他应该为此而感到愤怒，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如果站在莫小川的角度上来看，却是证明了他作为裁决使的气魄与能力。 再加上此时莫小川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不得不让英招对其刮目相看。 所以接下来，英招直接开口道：“就在半个月之前，莫景山去京城找到我，要了西王母的玉胜，并交代于我，若他半个月后仍旧杳无音信，便前往万州寻他。” 闻言，莫小川立刻暗暗皱紧了眉头。 这似乎解释了英招的来意。 他不是专程过来拦阻莫小川去往春城的，那只是顺手施为，英招的真正目的，要想要从山城借道前往万州！ 万州距离山城很近，那里的烤鱼更是远近驰名，虽然莫小川从未去过，却是闻名已久。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英招所提到的那个名字。 西王母！ 这位西王母当然不是其他神话传说中的王母娘娘，而是山海一脉的至高强神！ 根据《山海经·西山经》所载：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文中所提及的玉山，在昆仑山以西三百五十里的地方，山如其名，盛产玉石，这里便是西王母所居住的地方。 但西王母却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是一位美妇，相反，这位西王母虽然看起来是人的样子，却长着豹尾、虎齿，还擅长如野兽般长啸。 西王母的头发乱入飞蓬，头上戴着玉胜，便是一种玉质的发饰。 所谓的厉与五残，乃是天上的两颗凶星，而西王母所司职的便是灾疫与刑杀！ 故山海一脉的西王母，绝对不是传说中周穆王所见到并为之倾心的那一位，而是样貌丑陋，带着兽性，并且主观瘟疫与刑杀的不祥之神！ 莫小川不知道英招手中为什么会有西王母的玉胜，但从对方的这番话可以听出，老家伙之所以会突然跑到万州去，就是冲着西王母去的！ 随后莫小川又联想到了一件事。 老家伙的行踪并不止英招一个人知道，危可能也知道！ 英招就不必多说了，他是老家伙的朋友，而且即便从山海一脉脱离出来，也至少没有像危那样到处搞风搞雨，而是加入了mss，也算是为国效力了。 所以莫小川相信，他不会对老家伙不利。 但危不一样。 危是什么人？ 太过久远的就不说了，至少莫小川知道，危与他的心腹土蝼，曾经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扮演过非常不光彩的角色，简单来说，就是汉奸，而且直到现在，对方还与百鬼一脉的人有联系！ 当日在红果树瀑布所开辟的洞天福地中，莫小川接连解决了好几名百鬼一脉的奸细，包括荒川之主在内，便都是危请来的！ 为的便是抢走落日弓，以及狙杀莫小川！ 说的严重一点，这就是卖国！ 所以莫小川根本没有给危任何自我辩解，或者谈条件的机会，便直接让其魂飞魄散了。 现如今仔细想一下，危为什么会知道老家伙的下落？ 难不成，他也在万州布了局，打算对老家伙不利？ 老家伙之所以会与英招失去联络，或许还遭遇了生死危机，便是因为危的算计？ 不是不可能。 于是莫小川知道，情况紧急，不能再耽搁了。 他看着英招，沉声道：“我可以马上放你走，但前提是，我要跟你一起去万州。” 对此，英招只是耸了耸肩：“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你。” “好。”莫小川点点头，对外面的陈掌柜喊道：“老陈，给他松绑！” 陈掌柜有些意外地走回到里屋，看了一眼阿龙，又看了看莫小川，随之默诵了一个法诀，于是绑在英招身上的绳索无声坠地。 英招站起身来，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迎着莫小川那有些焦急的目光，沉声道：“此番来山城，属于我私人的事情，所以我无法动用部里面的力量，但既然现在你知道了，我希望你不要太低估西王母这尊大神。” 从语气上来说，英招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变得客气了不少。 莫小川听懂了英招的意思，对阿龙说道：“把老朱、春姐和陆先生也叫上，至于其他几位老板，不强求。” 阿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 说着，阿龙转身就出了当铺，应该是联络各家老板去了，而莫小川则转头看了看陈掌柜。 后者搓了搓手，讪讪笑道：“小川儿你也知道，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而且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莫小川没有责怪陈掌柜，只是笑着从地上捡起了那条捆英招用的绳索，开口道：“那陈掌柜你就负责看家，再给我们一些后勤支持就行了，这条绳子，还有那定海针我就先借去用了。” 陈掌柜眼中透着不舍，却也不好拒绝，只能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救上师要紧。” 莫小川点点头，这才想起郝德还在自己酒吧里，不禁对英招说道：“对了，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出个面。” 第三百零八章 托孤 相比起老家伙的生死未卜，郝德这边的事儿或许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关于鸡哥被杀一案，郝德说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所以自己必须履行一名刑侦队大队长的职责。 所以莫小川直接让英招代表mss把案子给接了过来。 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因为鸡哥不是普通人，杀害鸡哥的巫真，更在山海一脉的诸多强者中中大有来头。 此案原本就应该归mss的人管。 只是案发当时一处的大批人马都聚集在了春城，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练北遇刺一案上，这才没顾得上鸡哥被害这种“小事”。 现在有了英招出面，一切倒变得简单了。 郝德不知道莫小川与英招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重归于好的，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英招这句话，他就可以让手下的人收队了。 送走了郝德，阿龙那边也已经把老朱和春姐他们带到了酒吧里面。 按照莫小川的要求，山海一脉的人，除了陈掌柜之外，其他人都得加入到营救老家伙的队伍当中，当然因为阿龙的特殊情况，他也去不了。 至于其他各位老板，就看各自的情分了。 毕竟对手是鼎鼎大名的西王母，此行吉凶未卜，一个不小心，恐怕就得把性命交代在万州。 而且因为现如今情况并不明朗，老家伙到底是不是在万州出了事，西王母又到底藏在哪里，这些信息莫小川都一无所知，所以他没有贸然发布裁决令，而是准备先集结清水街的力量去探一下路。 可即便如此，当阿龙等人回到山海酒吧的时候，还是让莫小川颇有些意外。 除开老朱、春姐、陆先生这三位山海一脉的老人之外，竟然还来了五名老板！ 开进口零食店的鲤鱼妹子来了。 开宾馆的齐老板来了。 开网吧的李老板来了。 开阿迪耐邦威品牌店的全老板来了。 最后，开ktv的蒲老板也来了！ 这阵容可就十分强大了。 肖豆没来莫小川可以理解，毕竟他还得照顾老污呢，另外吉利小卖部的侯老板那胆子比陈掌柜还小，真到了要真刀真枪跟西王母干架的时候，恐怕对方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说大福金店的貔貅为什么没来，莫小川就不太清楚了，但反正是各人有各人的考量吧。 而且留些人手在清水街也好，免得到时候莫小川他们从万州回来发现老窝被人给端了，想找人家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莫小川已经算是非常惊喜了。 看得出来，清水街的各位老板跟老家伙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牢靠的，竟然愿意为了他去冒生命危险，这样的一个人，会无故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为了女人？ 莫小川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被他给强压了回去，现如今万事俱备，他们已经可以向万州出发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小川又在酒吧大门口看到了两道身影。 他迈步走上前去，摸了摸花花的小脑袋，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明天还得上课吧？” 不等花花回答，旁边的宋七七就插着个腰喊道：“你们是不是又要出去找刺激去了？是不是又准备不带我和花花玩儿？” 闻言，莫小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找个屁的刺激啊！ 我们是要去救人好吗！ 是，跟西王母打架是挺刺激的，可万一你要是把小命给丢在那儿了还刺不刺激？ 所以从一开始莫小川就没打算带上宋七七和花花去万州，虽然现在两人的御灵术都已经有所小成了。 可问题在于，原本莫小川让花花学习御灵术就不是为了用来战斗的，而是用于自保！ 否则的话他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多的工夫，只需要等待花花的比翼鸟血脉觉醒不就好了吗？ 所以莫小川不禁没好气地对宋七七说道：“大人做事，小孩子掺和什么？这两天我们要离开山城，店里面的生意你帮着花花多看着点儿。” 宋七七当即抗议道：“你们要去哪里？是不是去打架？单挑还是群殴？我们也要跟着去！我跟你说，我现在和花花可厉害了，不信咱俩打一场试试！” “打个屁！”莫小川强忍住想要给宋七七一个过肩摔的冲动，沉声道：“花花还得上学呢，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素素这才上学没几天呢，万一被其他同学欺负了怎么办？你不得看着点儿？” 一听莫小川提到素素，宋七七的脸色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只是小声嘟囔着：“我还是觉得打架有意思……” 莫小川懒得再理宋七七，而是转头对花花说道：“放心吧，这次没什么危险，你家老板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再说了，没见我把大家伙儿都叫上了么？咱们人多势众的，别说是万州了，就算是全中国都能横淌了好吗？” 话音落下，宋七七立刻又来了精神，开口喊道：“原来你们要去万州！我知道那儿的烤鱼才是最正宗的！我要去吃烤鱼！” 相比起宋七七的大呼小叫，花花这边倒是显得懂事多了，乖巧地点点头道：“那你们要去多久？” 莫小川想了想道：“长则五六天，快的话可能一两天就回来了。” 这次花花没有再哭鼻子，而是扬着一张笑脸道：“那我们就在家等你们回来。” 此言一出，旁边的宋七七顿时不干了，连连道：“诶！花花！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你担心这家伙深更半夜地叫上大伙儿闹幺蛾子，怕是要出事儿，这才拖着我……” 宋七七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花花一把捂住了嘴，只见花花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便一把拖着宋七七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莫小川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摇摇头，回身看着陈掌柜，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陈，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次我们在万州遇到了麻烦，这两个小丫头以后可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便是在托孤。 与当初老家伙离开前所做的，一模一样。 第三百零九章 山海旅游团 时值晚秋，全国各地的气温都已经慢慢降了下来，唯有山城，仍旧还是一如往常的烈日炎炎。 从山城到万州，如果是坐火车的话，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而如果是坐汽车的话，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一辆旅游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车窗上映着莫小川那张有些疲倦的脸。 他的确有些累了。 从山城到春城，再从春城回山城，直至此时随英招与清水街诸位老板前往万州，这一路他连半刻都没休息过。 不管是鸡哥的死，灵山十巫的现身，还是对危发起围杀，给衣亦争来审判长的位置，亦或者是得知自己父母身死的真相，老家伙的过往，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于莫小川来说，且不论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至少极其耗费心神。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那不是耗神，而是伤神。 所以当英招提议让众人包一辆车结伴而行，而不是各自行动的时候，莫小川并没有反对。 负责开车的是老朱，其他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聊天或睡觉，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重。 只有莫小川在看着窗外发呆。 此时的他身心俱疲，却偏偏没有丝毫的睡意，也没人知道他这会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在担心老家伙的安危？ 还是在想等见了老家伙之后该怎么去问自己父母的事情？ 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与他的亲生父母其实并没有任何感情，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面，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还记得上小学那会儿，莫小川就因为时常有人嘲笑自己是没娘生没爹养的孤儿，所以打过很多次架。 仔细想想，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原因，才导致了莫小川幼时的朋友很少。 后来还是等到上了初中的时候，他才认识了严一，所幸如此，从而使莫小川的性格并没有变得孤僻，而是越发阳光乐观了起来。 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父母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往，这不仅仅是血脉相连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更是人类的本能。 或许有些人嘴上不愿意承认，但谁又不渴望双亲的呵护，羡慕那些从小便有着父母关爱的孩子们呢？ 至少曾经的莫小川是很羡慕的。 只是因为自尊心之类的东西，让他极少表现出来，更从未述诸于口。 直到英招告诉了他，是老家伙杀了他的父亲，而他的母亲也正是因为此事而香消玉殒。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值得悲伤的事情。 莫小川在面对英招的时候可以将笑容重新挂回到脸上，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毫无触动。 老家伙教会了莫小川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却从未教过他该如何面对这种事情。 接受，在有些时候，往往比原谅还要更难。 莫小川不知道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原谅什么，又该接受什么。 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师父，居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这样的桥段并不新鲜，甚至显得有些老套，绝大多数的结局，无非是看清了师父的真面目，从而主角选择为父报仇。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相反，在得知老家伙有可能遭遇了生死危机之后，莫小川带上了清水街众多老板，一起前往万州去营救他。 或许这便是英招开始欣赏莫小川的原因。 也或许，这本身就是英招的计划之一。 会是一个圈套吗？ 毕竟莫小川已经猜到，老家伙如果真的在万州遇到了危险，恐怕并不是单单一个西王母所造成的，这里面很可能有危的影子！ 否则危是怎么知道老家伙的行踪的？ 卖国求荣这种事情，危可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而且别忘了，曾经在红果树洞天福地的时候，莫小川便怀疑过那些来自岛国的间谍是危与英招合谋带进来的，即便不是，或许也有一些神仙局的成分在里面。 这批人除了找寻落日弓的下落之外，他们更重要的任务，便是为了杀死自己。 可事后的调查却似乎证明了，英招与此事无关。 至少莫小川没有能够从土蝼的口中问出英招的名字来。 即便在千万年前的时候，于昆仑山上，土蝼可以算是英招的小弟。 如果这样还无法证明英招的清白的话，那么莫小川相信，mss的内务部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英招能够通过审查，或许便说明他真的没有参与到洞天福地一役中去。 当然，最关键的证据，还是来自于英招与老家伙的合影。 照片不是p上去的，而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莫小川相信英招的确是老家伙的朋友。 虽然一直以来英招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多有冒犯，但至少他从来没有真正对自己不利过。 这便是英招与危的区别。 对此，莫小川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所以即便之前莫小川让陈掌柜把英招给绑了，还扇了他两嘴巴子，但其实也并没有真正对他怎么样。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英招。 而在于莫小川自己。 他不知道老家伙当年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老家伙为什么要选择将自己抚养成人，还将裁决使的位置送给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现在老家伙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是生是死。 关于老家伙的情报，英招这边也是一问三不知，纯粹是依靠西王母的那块玉胜来推测了老家伙的目的。 可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而且莫小川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老家伙明明知道自己此行有些危险，甚至提前安排了英招来驰援自己，却为什么偏偏不告诉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 莫小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前排的英招，冥冥之中有种直觉，或许这家伙对自己仍旧有所隐瞒。 或许是察觉到了莫小川的满腹忧愁，情绪低落，坐在莫小川身边的余逆不禁开口安慰道：“别多想了，待会儿等老朱开着车先带咱们去吃一顿烤鱼，相信我，到了那里之后，你就什么忧虑都没了。” 闻言，莫小川脸上的愁容更甚。 怎么感觉大家一点儿也不担心老家伙的安危，真的就像是来旅游似的呢。 还惦记着吃烤鱼…… 这是吃烤鱼的时候吗！ “咕……”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嗯，这么一说，好像一下子就真的有点儿饿了呢…… 第三百一十章 解忧烤鱼店 三个半小时之后，旅游大巴准时抵达了万州。 提到万州，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那便是宋七七心心念念的烤鱼。 从名气上来讲，或许万州烤鱼尚不及沙县小吃和黄焖鸡米饭那般称霸全国，但至少于西南三省境内而言，万州烤鱼的地位是不容动摇的。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来万州，却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吃到万州烤鱼，只不过是正宗不正宗的问题。 万州烤鱼为什么好吃？ 一万个人有一万种说法。 整个万州哪家烤鱼最好吃？ 不同的食客自然也有不同的见解。 但如果问去万州一定要去哪里吃一次烤鱼的话，答案只有一个。 心连心广场。 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全万州所有店铺烤鱼的味道都大同小异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去吃烤鱼已经不是单纯的味蕾享受了，而是去体验一种文化，去感受一种氛围。 试想一下，整个广场上全是烤鱼的画面。 那场面之壮观，那氛围之火热，绝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比拟的。 就像是你去了泰国，却没去传说中的芭提雅。 去了羊城，却没去东莞一样。 到了万州，如果不去心连心广场，那你就不算吃了一次最正宗的烤鱼。 所以一开始听余逆提到要去吃烤鱼的时候，莫小川还以为老朱会拉着大家去心连心广场，但现在看来，情况却并不是莫小川所想的那样。 虽然莫小川对于万州的地形并不熟悉，但至少他知道心连心广场肯定是一个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地方。 而此刻老朱却开着旅游大巴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中。 在两旁那昏暗的路灯下，过路行人寥寥无几，静谧无声。 大巴缓缓停靠在巷子中间的一家小店外，莫小川透过窗户看到了那块有些老旧的招牌。 解忧烤鱼店。 莫小川一愣，心想现在连烤鱼店也开始蹭ip了吗？ 咋的，你这烤鱼店也能时空穿梭？ 里面有没有一个专门写信为人答疑解惑的老爷爷啊？ 这边莫小川还在发着愣呢，余逆已经从座位上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走吧，就是这儿了。” 莫小川回过神来，点点头，跟着众人走下了大巴。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在这家解忧烤鱼店里面看到什么老爷爷，倒是看到了一名坐在大门外发呆的小姐姐。 店里面只有一桌客人，正趁着醉意划着拳，桌子底下摆着十几只空空如也的啤酒瓶，但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划拳的声音很小，动作也很轻柔，就像是怕打扰了周围的邻居一般。 老朱走下车，径直来到了那个拖着腮帮子，看着夜色发呆的女孩儿面前，笑着道：“老板娘，我们……老板娘？” 见女孩儿没反应，老朱只能伸出手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嗯？啊……”闻言，女孩儿眼中的迷惘之色渐渐褪去，然后在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老朱？你怎么来了……呀，怎么这么多人……陆，陆先生也来了？” 女孩儿显得有些慌乱，然后看着笑眯眯的陆先生作了个揖。 听到两人的对话，莫小川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孩儿就是这家解忧烤鱼店的老板娘，没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挺能干啊…… 正想着呢，突然之间，在莫小川的脑中浮出了一段文字，让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山海经·中山经》。 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 没想到，这家毫不起眼的烤鱼店的老板娘，竟然是山海一脉的人！ 而且居然是……腓腓！ 于是莫小川终于明白这家烤鱼店为什么名为“解忧”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余逆说只要来了这里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因为腓腓乃是以人类的忧愁为食的！ 或许是因为大伙儿看出了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也或许是因为老朱担心自己在得知了父亲身死的真相后会钻牛角尖，所以把众人来万州的第一站，定在了这间烤鱼店。 为的，就是带莫小川来见腓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腓腓可以算是莫小川见过所有经营餐饮类生意的妖怪里面，最正常的一个了。 想想老朱，本来就是一头野猪，居然招牌菜是猪肘子。 谢大聪的本相是一只大葱精，而他卖的则是葱油饼。 最后还有老污，自己就是一个土豆，摆的摊位竟然也是炸土豆…… 导致莫小川一直以为，大家都喜欢同室操戈还是怎么的，要不就是有自虐倾向啊！ 但现如今莫小川所见到的这只腓腓却是个例外。 因为按照《山海经》中的介绍，腓腓应该是一只类似于狸猫那样的凶兽。 一只狸猫卖烤鱼，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啊！ 这逻辑终于没毛病了…… 看到莫小川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余逆不禁轻笑着道：“这老板娘叫梁小呆，据说老朱年轻的时候还追过她呢，不过被发了好人卡。” 老朱可不知道余逆这会儿正在跟莫小川讲述自己的黑历史呢，他一边招呼着大家进去坐，一边拉着梁小呆来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小呆，这位就是咱们山海一脉的新晋裁决使，莫小川大人。” 闻言，梁小呆不禁有些出神地看了莫小川一眼，随后惊呼道：“哎呀，咱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小字呢！” 话音落下，众人都有些凌乱，老朱赶紧向莫小川解释道：“小川儿你别介意啊，她生性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也没个规矩。” 莫小川笑着摆摆手：“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 走在前面的英招听着这话立刻就翻了个白眼。 我也是自己人，我也对你不怎么客气，你怎么就计较了呢？ 虚伪！ 真是虚伪！ 莫小川并没有注意到英招对自己的不满，或许即便知道了他也不怎么在乎，但不得不说的是，自从见到梁小呆之后，他竟然真的觉得自己的心情无端好了很多。 这么神奇吗？ 而另外一边，梁小呆看着莫小川的目光也是灼灼发光，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莫小川心中的忧虑之所在。 她暗暗咽了口唾沫，舔着嘴唇对莫小川安慰道：“不知道大人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生苦短。” 莫小川一愣：“呃，当然听过。” 梁小呆随之笑道：“所以，甜的部分很长。”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无忧何其难 听罢梁小呆这番话，莫小川不禁会心地笑了：“有道理。” 见莫小川情绪有所好转，老朱便在一旁招呼道：“先进去吃饭吧，别的事儿待会儿再说。” 说着，老朱便如同半个老板一般，拉着莫小川和余逆进了烤鱼店。 因为人数众多，蒲牢干脆拖来三张桌子拼在了一起，顿时就把整间小店填满了一半。 老朱转头对梁小呆说道：“我先进去称鱼。” 梁小呆点点头，给众人拿来了碗筷、杯子、茶水，还有三盘炒黄豆。 随后梁小呆便挨着莫小川坐下了，一点儿不像是店里面的老板娘，反而而更像是跟着莫小川他们来此品尝珍馐的食客。 对此莫小川倒也没什么意见，因为他知道梁小呆是好意。 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自从来到这解忧烤鱼店之后，莫小川心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好像真的减轻了不少。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即便梁小呆是可以解除人们心中忧愁的腓腓猫。 因为别忘了，莫小川是山海裁决使！ 理论上来讲，他是对所有山海一脉大妖的技能都免疫的！ 秦未央是唯一的例外，那是因为她拥有着山海守护者的特殊身份。 可梁小呆为什么可以影响到莫小川的情绪？ 难道她也是守护者？ 这没道理。 秦未央之所以能够成为莫小川的守护者，或许是因为莫小川从小便在老家伙的耳濡目染之下，成为了秦未央的铁杆儿粉丝。 但梁小呆可就不一样了。 今天才是莫小川第一次见到这只腓腓猫。 亦或者是因为，莫小川只对攻击型的技能免疫，而对治愈型的、增益型的技能不免疫？ 对此莫小川心中没谱儿，但不管怎么说，这反正是一件好事儿。 “店里面就你一个人吗？”莫小川好奇地对梁小呆问道。 梁小呆摇摇头道：“还有两个伙计，不过有一个这两天请假回家了。” “哦……” 气氛有些尴尬。 莫小川本来就不是一个怎么会聊天儿的人，而且两人才第一次见面，的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至于梁小呆，则直接看着莫小川入了神。 如果不是她从始至终不断吞咽着口水的动作的话，莫小川一定会觉得是自己的盛世美颜把对方的魂儿给勾走了。 所以事实上，梁小呆不是在看莫小川，而是在看他心中的那一团忧愁。 这么一大坨，感觉能吃好几天呢…… 正说着呢，老朱已经从厨房走出来了，他径直来到梁小呆的对面坐下，笑着道：“称了四条鱼，两条麻辣的，两条泡椒的，不够再加。” 见梁小呆没反应，老朱又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小呆？小呆……” 梁小呆轻轻揉了揉眼睛，总算回过神来：“诶？老朱你回来了？” 老朱似乎是对于梁小呆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笑道：“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来找莫上师的，听说他几天前到了万州，你有没有收到过消息？” 梁小呆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莫上师？他为什么会来万州？” “呃……”老朱一时语结，随后无奈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消息应该是确实的。” 梁小呆摇摇头：“自从……” 刚说了两个字，梁小呆就下意识地看了看莫小川，随后才接着道：“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莫上师了，这两天来店里面的客人虽然不少，但我没有听到过关于莫上师的消息。” 闻言，莫小川这才恍然大悟。 看起来老朱选择把来万州的第一站定在这家解忧烤鱼店，并不单纯是为了自己。 同样还有出于打探情报的意图。 因为腓腓猫以忧愁为食的特性，必然有不少异妖会来此求助，甚至来说，恐怕就连很多普通人也会变成这里的熟客。 而腓腓在吃掉这些忧愁之前，首先，她是看得到它们的。 就算客人们一句话都不说，腓腓也知道他们为何而忧，因何而愁。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腓腓其实知道很多秘密。 知道很多人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是哪里。 自然，她也就变成了一张足够恐怖的情报网络。 就跟很多心理咨询师一样。 所以老朱把莫小川带到这里，除了找到让他忘忧的办法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探关于老家伙的情报。 但很可惜的是，腓腓并没有听闻任何关于老家伙的消息。 莫小川在失望之余，不禁又开口问道：“那么，有没有人谈及关于西王母的事情。” 闻言，梁小呆不禁目色微怔。 她是山海一脉的人，所以当然知道西王母是何方神圣。 犹豫了片刻之后，梁小呆开口道：“如果是西王母的话，我倒是从一位客人那里听到了些只言片语，据说与即将开启的洞天福地有关。” 莫小川一愣。 洞天福地？ 万州要开洞天福地了？ 相比起这个消息本身所带来的震撼，更重要的，是有人向莫小川隐瞒了这个消息。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直接转过头看向了英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英招在mss里面主要管的就是全国各地洞天福地的开启！ 要说他不知道这个消息，莫小川连一根脚趾头都不信！ 果不其然，面对梁小呆的这番话，以及莫小川那质问的目光，英招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才幽幽一叹：“不是我不肯提前告诉你们，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内情复杂，在部里面是有很高的保密等级的，未经允许，我不得随便透露。” 闻言，莫小川这边还没什么动作呢，蒲老板已经拍了桌子：“简直是鬼扯！照我看，咱们就不该跟他一路！谁知道他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对此，英招暗暗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跟蒲牢硬刚，只是就此闭了嘴，竟是多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见状，老朱只能对梁小呆问道：“那客人是熟客吗？有没有联系方式什么的？” 梁小呆摇摇头，想了想道：“那人姓赵，好像是在城郊开养猪场的。” 正说着呢，一个店里面的小伙计已经抬着烤盘走了出来，听到梁小呆的这番话，顿时插嘴道：“啊，小呆姐说的那个人我知道，赵铁柱嘛，经常来咱们这儿吃鱼的，那家伙老有钱了。” 莫小川一愣，倒不是被赵铁柱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名字给镇住了，而是发现原来这解忧烤鱼店里面的伙计竟也不是个普通人。 虽然不是什么山海一脉的大佬，但好歹也是一只异妖。 嗯，这位小伙计的本相是一只乌鸦。 老朱似乎对这小伙计很熟，直接问道：“小吴你认识那养猪的？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小吴点点头：“知道，我给他送过外卖呢。” 闻言，老朱顿时心里面有谱了，开口道：“那行，那你明天带我们去找找这个赵铁柱。” “好嘞。” 小吴一口应了下来，只是下一句话，却令老朱脸色大变。 “鱼已经烤好了，我这就端来，待会儿吃的时候注意点鱼刺儿，小心别被卡到了……” “住口！” 第三百一十二章 神级乌鸦嘴 老朱这一声大喊，把莫小川都给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明白老朱这前后态度的变化怎么这么大。 然而老朱也没解释，只是苦笑着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这鱼已经吃不了了。” 有意思的是，那小伙计似乎也自知失言，下意识地捂了捂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顺嘴了。”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简直感觉一头雾水，本想转头去问问梁小呆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后者已经看着桌上的烤盘再次入了神…… 说话间，伙计端着四盘烤鱼上了桌，众人赶了一晚上的路，早已是饥肠辘辘，现如今闻着烤鱼的香味更是食指大动，纷纷迫不及待地朝烤盘发动了攻势。 莫小川留了个心眼，看到老朱没动筷子，他也就暂时按捺住了吃鱼的心思，准备先在暗中观察一下。 事实上，众人也没让莫小川等太久，很快，便从桌尾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莫小川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蒲牢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只手卡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看这样子，似乎是，被鱼刺给卡着了？ 蒲牢的嗓门儿本来就很大，这一咳嗽顿时就把旁边的英招给吓着了，于是乎，一个不留神，蒲牢多了一个同伴…… “咳咳咳……呕……” 英招一边咳嗽着，一边还不时发出阵阵干呕声，让莫小川一下子连胃口都没了。 莫小川看了老朱一眼，发现后者正在幸灾乐祸地偷笑。 然后他想到了那小伙计之前说过的话。 “待会儿吃的时候小心点鱼刺儿，别被卡到了……” 所以这叫什么？ 一语成谶吗？ 如果只是蒲牢一个人被鱼刺给卡到了，还可以说是巧合，英招被鱼刺卡了还可以说是意外，可现在连余逆也中招了啊！ 这算什么？ 报应吗？ 因为一只鲤鱼精吃了烤鱼所以被祖先之魂反噬了？ 扯淡呢！ 这会儿莫小川的脑子已经转过弯儿来了。 这家烤鱼店的小伙计可是一只乌鸦精啊！ 那对方说出来的话可就是货真价实的乌鸦嘴啊！ 只是…… 这乌鸦嘴未免也太强了点吧！ 就在莫小川这一愣神的工夫，春姐、陆先生和齐老板等人也纷纷被鱼刺卡了个正着，一桌子人都在比赛谁的咳嗽声更响…… 真是活见鬼了啊！ 这乌鸦精成仙了吧！ 在座的这几位谁不是在山海一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鲤鱼妹子和齐老板等人就先不说了，关键连堂堂钦原、蒲牢、英招、陆吾都被一张乌鸦嘴给诅咒了啊！ 这么强势吗！ 莫小川突然想到，如果让这乌鸦精去杨天笑面前祝他长命百岁，那后者是不是直接就当场嗝儿屁了？ 一时间，莫小川突然觉得自己后脖子有些发凉，回过头去，正看到那小伙计一脸歉意地看着众人。 “实在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希望……” 闻言，莫小川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接受了你的道歉。” 开玩笑，在领教了对方的神级乌鸦嘴之后，莫小川若是还敢让这家伙尽情毒奶，那恐怕还没见着西王母就直接团灭了好吗？ 清水街众多大佬接连惨死在鱼刺之下，听着就刺激啊！ 这说出去是会被人活活笑话死的好吗！ 莫小川赶紧让老朱把那小伙计给拖到后厨去了，而在场的众人则纷纷找来食醋猛灌，差不多把桌上一整瓶醋都干完了，这才一个个缓过劲儿来。 只剩下整个烤鱼店都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酸味…… 这顿烤鱼算是吃得开了眼了，结局虽然不甚美丽，但同时也让莫小川无比感慨，这江湖上还是藏龙卧虎啊…… 小瞧了天下英雄是会遭报应的！ 烤鱼是吃不了了，有了那张神级乌鸦嘴的“祝福”，估计最近几天大家都不敢去碰带刺儿的食物了，无奈之下，老朱只能带着众人去到附近的粥店随便填了填肚子。 刚到万州就“出师不利”，这无疑是一种非常不吉利的兆头，于是老朱提议大家今晚上先修生养息，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反对，一切任由老朱安排去了。 最后众人住进了解忧烤鱼店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宾馆，而老朱和蒲牢则同睡了一间标间，据说当晚两人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直接震得隔壁的余逆等人怀疑了一宿的人生…… 一夜再无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莫小川第一个起了床，正说着去找地方吃个早餐，却发现梁小呆和那乌鸦精早早地守在了门口。 今天莫小川等人的目标，是准备先去找那个开养猪场的赵铁柱问问关于秘境的事儿，所以乌鸦精肯定是得带路的，只是莫小川没想到，梁小呆也要跟着去。 “呃，你不用守店吗？”莫小川疑道。 梁小呆摇摇头：“咱们家烤鱼店都是晚上开的，再说吴城跟你们走了，也没人烤鱼了啊……” 貌似很有道理。 于是莫小川只能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吧，若是遇到危险，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梁小呆歪着脑袋问道：“会有危险吗？” 莫小川耸了耸肩膀：“也许吧，我也说不好，这次咱们的主要对手可是西王母。” 联想到危与岛国之间的关系，莫小川又补充道：“或许还有百鬼一脉的间谍。” “哦。”梁小呆应了一声，随后笑道：“没关系，我可是跑得很快的！” 此言一出口，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跑得快管个什么…… 若是此战大家都栽了，你一只腓腓猫跑得再快还能跑得出西王母的手掌心？ 相反倒是一旁的吴城有些兴奋地问道：“咱们真的是要去打西王母？那可是传说中的大人物啊！不过我听小呆姐说，咱们这边也是高手如云呢，我相信……” 话音未落，莫小川赶紧又一次捂住了吴城的嘴。 “不用你相信，别听你们老板娘瞎说，咱们这边全是老弱病残，吃得一个比一个多，就是打不了架，估计一上去就被西王母一口给吞了，说白了，咱们就是去送死的！” “唔？”吴城彻底懵笔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养猪大户 正午时分，老朱开着旅游大巴载着众人来到了万州城郊的一座现代化厂房外，这便是吴城口中那位养猪大户，赵铁柱所在的地方。 据吴城所说，这座养猪场有一个非常俗气却简单易懂的名字。 叫做温饱养猪场。 今天旅游大巴上坐的人并不多，加上莫小川、老朱、吴城和梁小呆，总共就六个人。 另外两人是蒲牢和齐老板。 至于剩下的人，则都留在了万州城区打探消息。 老朱没有下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看到自己的广大同胞被圈禁在这么个小地方任人宰割而心情不顺，反正他给的理由是担心埋伏，所以自己留在外头以备随时接应。 对此莫小川倒是没什么话说，原本在他看来，其实此行只需要自己、老朱和吴城三个人就够了。 梁小呆的同行本身就够意外了，也不知道蒲牢和齐老板跟着来凑啥热闹。 咋的，一条龙和一只企鹅还羡慕上吃了就睡的肉猪生活了？ 下了车，莫小川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厂房外的保安放了行，怎么说呢，抛出战斗用途之外，其实在莫小川所掌握的众多技能里面，还是秦未央的魅惑术最管用。 嗯，蛊雕的蛊惑之力也算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 事实上，直到现在，莫小川也没发现魅惑之力与蛊惑之力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他用的还是九尾狐的魅惑。 理由很简单，倒不是因为秦未央是他的守护者，而是单纯因为当初在红果树洞天福地的时候，莫小川给蛊惑之力升过级了…… 有了魅惑之力做掩护，至少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面，莫小川其实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横行无忌了。 所以很快，莫小川一行人就在保安的指引下进入了其中一间厂房，顺利来到了赵铁柱的办公室外。 “砰砰……” 保安用力砸了砸门，开口唤道：“赵经理？赵经理！” 铁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有些发胖的脸，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陈？他们是……？” 然而，保安却没有回答赵经理的疑问，而是像一个完成了任务交接的npc，直接就转身朝外走去。 “老……老陈？” 赵经理扯着嗓子又喊了两声，发现对方好像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这才一脸懵笔地看向莫小川等人。 “请问你们是……” 不等莫小川回答，蒲牢就抢先一步开口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猪。” 齐老板则同样一脸兴奋地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说完，两人也不管莫小川，直接就跑了。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彻底确定下来，这俩货别是昨天晚上没吃饱，今天专程来偷猪的吧！ 咱买得起好吗！ 记得别给人家都吃完了啊喂！ 可惜的是，莫小川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蒲牢和齐老板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见状，莫小川只能无比闹心地叹了口气，随后转头对赵经理道：“进去再说吧。” 说着，莫小川、吴城和梁小呆仨人便鱼贯而入，似乎一点儿也没考虑人赵经理的感受，完全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有意思的是，赵经理竟然也没动怒，反而好似从一开始的懵笔状态回过神来，反手将办公室的大门给关上了。 “我明白了，你们是王总派来收债的吧？” 莫小川有些意外地道：“没想到你这么一位大老板，竟然也会欠钱？” 赵经理笑了笑道：“厂子不是我的，我也只是帮人打工而已，我知道，对于你们放高利贷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便不妨把话说透了吧，那笔钱我暂时还还不了，如果你们王总有耐心的话，就叫他再等上一个星期。” 闻言，莫小川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并不是那个什么王总的人，不过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虽说在当今社会下，欠钱的都是大爷，但欠了高利贷的人还敢这么装大爷，还真是不多见啊！ 当然，莫小川也知道对方的底气是什么。 所以他越发好奇地问道：“如果王总今天偏要让你还钱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莫小川的这番话不带任何杀气，反而充满了戏谑之意。 而赵经理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反倒笑着道：“正所谓，收债如人流，落子无悔，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 这番话把莫小川给说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对方这个逼装得实在是够清新脱俗的。 “今天我们来，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找你问一个问题。” 闻言，赵经理当即挑了挑眉道：“什么问题？” 莫小川笑道：“关于万州的洞天福地，你知道多少？”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肃然了起来，赵经理慢慢弯下腰来，却不是行礼，而是更像野兽扑食之姿。 “你们不是王总的人。” 莫小川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野猫精，还是发了福的野猫精，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言罢，莫小川猛地向前一蹿，举拳便向着赵经理的胸口砸去！ 赵经理瞳孔紧缩，双手已如利爪般曲起，猛地向前一抓。 “嘭！” 莫小川的拳头轻而易举地砸断了赵经理的十指，余威落在其右肋上，直接轰出了一道凹痕，再将赵经理整个人击飞到了空中，重重地撞在了铁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拳之下，赵经理已是重伤之躯。 “我再问一次，关于万州的洞天福地，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战斗把一旁的吴城给彻底看傻了，看向莫小川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畏惧。 莫小川没有动用魅惑之力来向赵经理问话，即便那是一种更加简单直接，也更加和平的方式，自然有他的道理所在。 下一刻，莫小川来到赵经理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赵经理张口吐出了一滩血水，急急开口道：“等等！等等！我说我说！传闻这次将在万州开启的洞天福地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西游洞，另一个是，是甘宁将军墓！” 第三百一十四章 西王母的宝藏 听到赵经理口中的这两个答案，莫小川顿时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意外。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两个地方都跟西王母没有必然的关系。 当然了，如果一定要去较真儿的话，其实整个万州都跟西王母没有必然的联系。 所以在一开始，当莫小川听说西王母有可能出现在万州的时候，也是显得一脸茫然。 可是如果仔细分析对比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在西游洞与甘宁之墓这二者之间，还是有这很大的区别的。 一者源于神话故事，另外一个则是基于历史史实。 首先说说甘宁之墓。 但凡看过《三国演义》这部电视剧，或者说玩儿过“三国杀”桌游的人应该都知道，甘宁是吴国大将。 但有意思的是，甘宁其实是蜀人。 更有意思的是，甘宁是死于三国“三大战役”的最后一场，夷陵之战。 公元221年七月，也就是蜀汉昭烈帝刘备称帝三个月后，以替二弟关羽报仇为由，刘备挥军五万，东征东吴孙权，气势恢宏。 孙权在求和不成之后，无奈与曹魏求和，并派遣陆逊率军应战。 陆逊以逸待劳，不仅成功阻击了蜀汉大军的攻伐，更在第二年八月，于夷陵一带大败蜀军。 这便是夷陵之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夷陵之战的惨败，是蜀汉继关羽失荆州之后的又一次实力大损。 甘宁便是死在夷陵之战中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甘宁其战死沙场，归葬故里的时候，其族人担心受到诛连，纷纷隐姓埋名，避祸于异地他乡。 当地人虽敬重甘宁之勇，却不敢为其张扬，所以偷偷为他垒了个土坟，甚至不敢树碑立传。 直至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当地的教书先生才重新为甘宁垒坟修墓，并树碑两块，碑文分别为“大将军甘宁墓”和“吴折冲将军西陵太守甘宁故里”。 莫小川不知道洞天福地开启的具体条件是什么，但墓穴这种地方，显然与福泽之意不符，再加上不管怎么看，甘宁似乎也与山海一脉扯不上关系，更别说与西王母所有牵连了，所以在潜意识里面，莫小川已经将此处做了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西游洞了。 说到这个西游洞，首先需要知道的是，这个名字的由来，同样是因为此处乃是当年电视剧《西游记》的取景拍摄地。 跟红果树瀑布中的那个水帘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 在万州这个西游洞里面，同样有一处景点被命名为：水帘洞。 不止如此，据说这里还有观音洞什么的呢…… 不过西游洞本身却并非是因为作为《西游记》的拍摄地点而广为人知的，早在明朝的时候，徐霞客便对此作出了“天下第一奇洞”的评价，由此名满江湖。 所以几乎便在赵经理提到西游洞的同一时间，莫小川就将其彻底锁定了，如果不出意外，此番万州的洞天福地开启，应该就在此地！ 理由很简单。 这西游洞跟红果树瀑布一样，都与电视剧《西游记》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说起来，或许只是巧合，除开前面提到的徐霞客之外，众所周知，《西游记》的原著作者，吴承恩，也是明朝人！ 难道说吴承恩曾经也是裁决使？ 莫小川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猜测。 因为有一个人，与吴承恩是生于同一时代的。 李时珍。 这么看起来，反倒是电视剧《西游记》的导演，或许更有可能不是普通人啊！ 因为至少在莫小川所知道的这两次洞天福地开启中，都与电视剧《西游记》的选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是巧合吗？ 莫小川觉得没这么简单。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件事情暂时并不重要。 “除了这个之外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莫小川的声音一如之前般寒冷，令赵经理面如纸色。 事实上，直到此时此刻，赵经理也还不知道莫小川等人的来路，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情报？ 赵经理不傻，甚至可以算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一边不断思考着对方与自己的仇怨从何而来，一边低声道：“除了这个之外……据说这次洞天福地的开启，与西王母有关，因为半个月前，在西游洞和甘宁墓附近均发生了规模不小的禽流感，还有人声称见到了成了精的豹妖，附近的居民已经有三人失踪……” 闻言，莫小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的确，在《山海经》的记载中，西王母的形象是有着豹尾虎齿的，而且掌管灾疫之事，乍听起来，赵经理所述的确容易让人联想到西王母。 但这是莫小川先入为主的原因。 换言之，如果不是山海一脉的异妖，或者对西王母有着一定研究的人，仅凭赵经理所说的这些，根本不可能将其与堂堂西王母联系在一起。 于是莫小川有些不耐地开口道：“说重点。” 赵经理咳嗽了两声，又喷出了几粒血尘，这才重新说道：“重点是，前几日有一批mss的人去这两个地方清了场，随后又全部撤走了，我有个朋友正好在里面当差，他告诉我，上头好像是要找不死药！” 闻言，莫小川彻底明白了。 原来消息是这么来的。 合情合理。 毕竟还有什么比不死药的传说更加直接，能够让人第一反应就想到西王母呢？ 莫小川不知道西王母手中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不死药，至少在《山海经》的记载中是不曾提及的，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否认，这一传说对世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自古君王皆求长生，更何况是芸芸众生？ 所以，老家伙也是冲着不死药来的吗？ 哪怕活了数千上万年的岁月仍嫌不够？ 莫小川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对赵经理问道：“好了，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卖给岛国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给我一个理由 是的，莫小川先前之所以会突然以雷霆手段直接镇压赵经理，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他把关于洞天福地的消息告诉了岛国人。 往大了说，这便是通敌卖国。 赵经理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他满目惊诧地看着莫小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莫小川轻轻抬了抬下巴，指向站在一旁的梁小呆。 “不用急着否认，还记得你旁边这位美女吗？解忧烤鱼店的老板娘？” 赵经理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梁小呆，显然是没有半点印象，但“解忧烤鱼店”这五个字却让他瞳孔微震：“她，你……上次……” 莫小川点点头：“看来你还是想起来了，是的，就是上次你带着几个岛国人去她店里面吃烤鱼的时候，不小心谈及到了关于西王母的只言片语，被这位老板娘听到了。” 顿了顿，莫小川不禁笑道：“你们自作聪明地用岛语交谈，却没发现，‘西王母’这三个字的发音，不管是岛语还是中文，其实听起来都差不多，更重要的是，这位老板娘本身就懂岛国的语言。” 闻言，赵经理终于面如死灰地垂下了头。 “我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为了还钱，又不得已借了高利贷，岛国人给的报酬很丰厚，所以……” “所以你就选择当一个汉奸了？”莫小川冷笑了一声。 赵经理没有再说话，似乎是认了命。 而对于莫小川来说，该问的问题他都已经问完了，这个赵经理已经没有了更多的价值。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轻轻抬起了手掌，最后说道：“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话音落下，场中的空气仿若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梁小呆轻轻转过头去，而吴城却满目激动地看着莫小川。 但紧接着，赵经理却挣扎着急声道：“等等！别，别杀我！我可以，可以戴罪立功！” 莫小川满目漠然地看着赵经理，似乎对于这个理由并不满意。 于是赵经理的音调再次拔高了几度：“我还没有能够从那些岛国人手中拿到全部的报酬！因为他们雇了我作为向导，带他们进入洞天福地，也就是说……” 这一次，莫小川终于轻轻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他们还会来找你？” “对！对！我们约定了在洞天福地正式开启的时候再行联系，到时候等我把他们给引出来，你们就能将这些岛国人一网打尽了！” 莫小川缓缓放下了手臂。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到目前为止，莫小川还不知道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到底有多少岛国间谍渗透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但他早就有所怀疑，这些岛国人或许与老家伙的失联有关系。 因为危。 所以如果能将这些岛国人一网打击，或许就能知道老家伙的下落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决定让眼前的这位赵经理再活一段时间。 他慢步向后退了退，脸上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如果你能帮我揪出这些岛国间谍，那便算你戴罪立功了。” 闻言，赵经理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不断点头道：“一定，一定！” 随后莫小川将一个小瓶子抛给了赵经理，无比和善地说道：“喝了这个可以给你治伤。” 赵经理虽然心中有疑，却又哪里敢拒绝，只能一脸视死如归地拧开了瓶盖，将里面带着花香的不明液体一饮而尽。 还真别说，就在赵经理喝完药水后不久，他的脸色便重新变得红润了起来，身上也没之前那么痛得厉害了，甚至能起身走路。 这东西是莫小川从陈掌柜那里搂来的，不算多么稀有，说白了算是某种急救药，治标不治本，短时间内虽然能让人恢复行动力，但其实是在榨取更多的生命力。 莫小川也是抱着让赵经理实验一下的想法，才如此慷慨，现在看到效果这么好，又不禁有些后悔了。 “这东西可不是白给的……” 闻言，赵经理一愣，随后面带苦涩地说道：“可我要是有钱的话，早就拿来还债了。” “没事儿。”莫小川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没钱可以先拿猪抵债！” 赵经理不禁苦笑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莫小川觉得赵经理似乎话中有话，却没有深究，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需要去解决。 之前赵经理说，洞天福地的消息其实是从mss的内部流出来的。 可有些奇怪的是，既然mss已经来万州清了场，就像他们当初在红果树瀑布所做的那样，为什么后面又突然撤走了呢？ 莫小川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与英招所隐瞒的消息有很重要的关联性。 好在莫小川在mss里面可不止认识英招一个人。 老汪是联系不上了，但他还可以去问李浩田。 莫小川这边正想着是不是给李浩田打个电话，便听到赵经理突然开口问道：“那个，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该如何称呼？” 事至于此，赵经理当然已经知道莫小川等人不是那个什么王总的手下，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担心赵经理会不会提前给那些岛国人通风报信，于是开口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叫王晨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 闻言，赵经理立刻在脑中开始急速搜索起这个名字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管在异人圈儿还是平民圈儿，他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于是赵经理斟酌了一下称呼，开口道：“王……王先生，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也是为了西王母的不死药来的吗？” “当然。”莫小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随后故作神秘地开口道：“当然，此行我们还有别的任务，你就不要随便打听了。” “是……是……”赵经理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 然而，令莫小川措手不及的是，他这边才刚装完笔，从办公室的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无比欢乐的喊叫声。 “小川儿！小川儿你快出来看！我逮到了一头大母猪！” 莫小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借吉言 莫小川一脸铁青地拉开办公室的大门，正好看到一头足有五百多斤的肉猪从身前狂奔而过…… 再然后，是老朱的身影紧追而至，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莫小川打声招呼，就如狂风过境一般，瞬间就没影儿了…… 只留下莫小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不知道明明说留在厂房外接应的老朱为什么会跑了进来，又为什么会追着一头母猪满地跑，但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还说你的本相不是一头野猪！ 怪不得之前不愿意进来呢，敢情是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啊！ 莫小川转过头来，无比郑重地对梁小呆说道：“我觉得你拒绝老朱这事儿，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梁小呆愣了愣，随后道：“可是我这辈子还长啊？” 莫小川无言以对，只能将目光转到赵经理的身上，干咳了一声道：“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王晨，字小川，号山海居士……” 赵经理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像您这样执行特殊任务的，都得有一个，额，艺名。” 莫小川的脸更黑了…… 然而莫小川还是低估了清水街一众老板的尿性。 因为接下来，又是一阵轰隆声响起，转眼看去，只见齐老板整个人都骑在了一头大肥猪上，正横冲直撞地朝老朱离去的方向奔袭而去，而在齐老板的身后，则是蒲牢在紧追不舍…… “喔喔喔喔喔……” 伴随着齐老板那富有磁性且无比奔放的嗓音，让人简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一只企鹅骑着猪，后面追着一条龙，这个画面顿时就变得更加美丽了。 “嘭。” 莫小川一把将房门关紧，走到赵经理的办公桌前坐下，双手交叉，枕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大家在清水街待得太久了，突然出来放放风，就真的一个二个都疯了…… 这真是一个很有学术价值，很值得深究的课题啊…… 莫小川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个小时，觉得这一发现似乎并不能帮助自己活得诺贝尔文学奖，不得已只能遗憾放弃。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面，莫小川还顺便思考了一下当前整个万州的局势。 如果赵铁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真的事关西王母手中的不死药，那么莫小川相信，来到这里的人绝对不止自己与清水街的一众老板这么简单。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岛国的人也来了，而且很大概率是百鬼一脉的人。 那么，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人来没来？ 莫小川一想到上官兴、杨天笑等人就觉得脑仁儿一阵发疼。 他才在春城与这些老狐狸周旋了一番，实在是不想在短时间内再看到他们了。 不过转念再想，如果其他裁决事务所的人收到了这个消息，那么衣亦那边不会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抓瞎。 如此看来，关于不死药的消息，要么就是被掩盖得极深，要么，就是假的。 前者的可能性不高。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密不透风的墙。 而且自己都能如此轻易从一位养猪场经理的口中得知此事，如上官家这种级别的势力，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收不到。 论及与mss之间的关系，难道赵铁柱还比上官兴更牢靠了？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所以，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 不死药这个事情恐怕并不靠谱。 如此也解释了为什么mss的人来而复走，似乎并没有将这次的洞天福地开启当回事。 当然，具体什么情况，莫小川还是得等回去之后想办法撬开英招的嘴。 所以接下来莫小川的计划就非常清晰了。 一方面，他会让清水街一众老板继续打探关于西王母和老家伙的消息。 另外一方面，他就等着洞天福地开启之日临近，以赵铁柱为饵，把那帮子岛国间谍都给引出来，再将其一网打尽。 念及于此，莫小川心里面顿时就有谱儿了，不再如刚来之时那么被动。 于是很快，莫小川就把追着猪跑的老朱和蒲牢他们给找了回来，几人从赵铁柱的厂子里面找来了一辆专门的拉猪车，直接绑了十几头大肥猪扬长而去。 当然，赵铁柱也跟着莫小川坐在了旅游大巴上。 在成功引出那些岛国间谍现身前，莫小川可不会放这家伙离开。 说起来这赵经理也真是倒霉到家了，他的真身当然不是莫小川之前所说的什么“野猫精”，而是一只猞猁！ 单从兽性上来说，猞猁当然比什么乌鸦精之类的要强多了，但奈何这是一只嗜赌成性的猞猁。 而且还是一只十赌九输，却还偏偏跟梁禀一样，想要靠仁义走江湖的猞猁。 所以赵经理在欠了赌债之后没有跑，而是去借了高利贷来还。 所以赵经理即便被放贷的王总天天催着还钱，也没有想着杀人潜逃，而是靠着卖消息、当导游，想把这笔钱给还上。 如果不是他卖消息的对象出了问题的话，还真可以算得上是一只自食其力，百折不挠的好妖怪…… 原本赵铁柱还想着等洞天福地开启了，自己除了能从岛国人那里捞点儿好处费之外，本身还能在洞天福地里赚点儿外快。 却不曾想，险些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莫小川打得去见了阎王爷。 所以坐在旅游大巴上的赵铁柱彻底学乖了，也不说话，也不反抗，好似真的一副想要将功补过的态度。 但更加倒霉催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是吴城。 “大兄弟，别害怕，我相信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当卖国贼，而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正所谓，有错能改，善莫大焉，放心吧，我看那王老板人也挺好的，应该等这事儿了了就会放你走的。” 赵铁柱不知道吴城这张嘴的威力，闻言，还不断谢道：“那我就借兄弟吉言了……” 话音落下，赵铁柱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转过头去，正看到梁小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目光中满是同情之色……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史上最强嘴炮攻击 在吴城的“祝福”声下，赵铁柱跟随着莫小川一行人回到了万州城区。 莫小川当然不可能让赵铁柱自由行动，所以安排了春姐对其进行贴身看守，并且当着赵铁柱的面直接说道：“若他有任何异动，不用问我，直接杀了。” 对此，赵铁柱倒是非常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一点儿不介意莫小川的安排，更不敢有任何逾矩之举。 因为多了一个人出来，自然就得多开一个房间，这件事情莫小川当然就交给老朱去办了。 赵铁柱非常配合地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但谁曾想，这边莫小川还没去找英招继续询问洞天福地和不死药的事情呢，老朱那边就与人起了冲突。 莫小川到了前台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要跟他们抢房间。 而且有意思的是，对方竟然是一批外国人。 领头的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至少得有一米八五的个子，大光头，浑身肌肉爆炸，左臂上一个船锚的纹身都快被撑裂了。 此时正一脸轻蔑地看着老朱。 而在这彪形大汉的面前，原本体型并不瘦弱的老朱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鸡仔儿，当然，这是在他没有露出真身的情况下。 “这地方是我们先来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啊鬼佬！” 老朱说话可是当真一点儿也不客气。 而旁边则有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咱们这几位外国友人可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宾！而且咱们跟你都是前后脚到的前台，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倒是你不应该发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谦让于人吗？” 闻言，莫小川不禁一愣，还以为这群老外里面藏着一个中国翻译，仔细看去，却发现说话的同样是一个外国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 对方的中文发音非常标准，甚至已经到了让人闭上眼睛根本分不清国籍的程度，这当然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莫小川觉得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他慢步走上前去，对那个外国妞儿开口道：“你们是来这儿旅游的吗？” 后者疑惑地看了看莫小川，又看了看老朱，没有回答莫小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莫小川点点头：“不错。” 外国妞儿说道：“那你最好劝劝你这位朋友，让他把房间让给我们。” 莫小川笑了：“为什么？” “为什么？”外国妞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面，大部分中国人在面对她们这些美国人的时候都会表现出不自觉的畏惧或者尊敬，最起码也会客客气气的，却不曾想，在万州这个犄角旮旯的小破地方，竟然遇到了这么蛮横的中国人。 而且一次就遇到了两个！ “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外国妞儿气极反笑：“他们几位都来自美国，这次来中国是做投资的，今天来这里就是做前期的考察，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让外宾们对你们中国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最后撤了资，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笑容更盛了三分：“关我屁事？” 话音落下，外国妞儿立刻怔住了，随后怒道：“我劝你们不要无理取闹，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莫小川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那外国妞儿，笑道：“我们无理取闹？真有意思，行了，老朱，不用再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撵出去！” 闻言，老朱立刻咧开了嘴：“好！” 说着，老朱便伸手朝身前那个纹身白人推去。 后者虽然没听懂莫小川与外国妞儿的一番对话，但却明显感觉到双方已经谈崩了，当即怒目圆睁，一把抓住了老朱的手腕，同时开口说了一长串英文。 别看莫小川在上了大学之后整天请假，一节课没正经上过，但再怎么说他也是通过正儿八经的高考考上邮大的，所以英语是必修课。 此时听到那纹身白人的一番话，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对方说的是：“%￥#%&&￥##%%*@#￥￥%￥……” 嗯，莫小川没听懂。 毕竟高考的时候他的英文其实只考了九分…… 所以他脸色大变的原因其实并不在于对方说了什么，而是因为老朱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再不得近半分！ 碰到硬茬子了！ 诚然，老朱在所有清水街的老板们里面，属于战斗实力垫底的存在，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而是堂堂并封！ 别的不说，至少单纯从力量的角度而言，普通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而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那纹身白人的实力却隐隐在老朱之上！ 对方果然不是普通人。 莫小川再一次确认了心底的猜测。 但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堕了气势，虽然他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那白人似乎有所克制，即便抓住了老朱的手腕，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莫小川便想着先在言语上扳回一城来。 因此下一刻，莫小川一个闪身拦在了老朱的身前，厉声大喝道：“how……are you！”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外国人都傻了。 那纹身白人更是一脸懵笔，心想这是个什么路数？ 不知不觉间，扼着老朱手腕的力量也跟着松了松，竟然让老朱趁势顺利挣脱开来，急忙退到了莫小川的身后。 莫小川见状，觉得此举收效颇丰，他也没想到，自己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压住了对方所有人的气势！ 这招好用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信心更足，当即气沉丹田，再次怒吼道：“what’s your name!” 对面的老外已经彻底凌乱了。 不是说已经谈崩了吗？ 怎么对方突然来跟自己问好？ 自己还没回应呢，这家伙怎么又问起自己的名字来了？ 纹身白人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一个词儿来：“w……will……” 然而，他这边才刚刚自报家门呢，便再次接收到了莫小川一连串的暴击。 “how do you do!” “how old are you!” “nice to meet you!” …… 最后，莫小川以自认为最完美的一句话，结束了这次的嘴炮攻击。 “i’m fine，thank you!” 第三百一十八章 许出不许进！ 伴随着莫小川这一连串的英文暴击，场中所有的老外都傻了。 老朱则满目崇敬地看着莫小川。 参加过高考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瞧瞧！ 人莫老板愣是用英文把外国人都给震慑住了啊！ 这波操作实在是太令人头皮发麻了。 一时间，老朱已经对莫小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很快，那个外国妞儿就率先反应了过来，用非常标准的中文问道：“你知道刚才你在说什么吗？” 莫小川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当然！” 闻言，外国妞儿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什么叫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 这就是了。 你知道个屁啊知道！ 看你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要不是姐我是美国人，差点儿就真的信了啊！ 还有啊，那一脸骄傲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骄傲个鬼啊！ 你这英文完全就是初中，呸，是小学四年级的水平吧！ 但还真别说，莫小川的这番话一出口，顿时把所有人都搞懵了，那个叫做威尔的纹身男还专门回过头问了问外国妞儿这是咋回事儿。 随后他才知道，原来对方并不是真的在对自己示好，而是单纯因为不懂英文…… 于是一时间，场面非常尴尬。 而制造了这种尴尬的莫小川却对此浑然不觉。 因为他分明看到那个威尔在与外国妞儿嘀咕了一阵之后，便从地上拿起了自己的背包，看样子是打算撤了。 见状，莫小川顿时心中一阵感慨。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嘴炮功力如此强大。 这叫什么？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能用口头震慑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还动手呢？ 只是莫小川并不知道的是，外国妞儿等人之所以放弃跟他们抢房间，转而另寻住处，并不是被他的那番话给镇住了，而是对方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外国妞儿直言不讳地告诉威尔，她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脑子有毛病，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的话，恐怕会对他们不利。 毕竟，在这片神奇的东方土地上，有着精神类疾病的人，杀人是不会被判刑的…… 莫小川并不知道这群外国人服软的真正原因，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已经决定让步了，莫小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但不曾想，就在这群外国人打算出门寻找另外的宾馆的时候，却被前台的人给劝住了。 原来就在老朱和他们发生冲突的这段时间里面，宾馆内有人退房了。 换句话来说，现在房间够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大家都很尴尬，但作为领队，威尔显然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亦或者只是纯粹的耳根子太软，竟然真的在前台的劝说下回心转意了！ 趁着外国妞儿去办手续的同时，威尔主动走到了莫小川的面前，伸出了手，笑着道：“泥嚎！” 莫小川心想对方这是准备化干戈为玉帛了？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主动示好，莫小川倒也没那么小气，当即与对方握了握手道：“hello，hello……” 他哪儿知道，对方其实是担心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要是不小心被一个精神病给坏了事，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或许是想着再释放一下自己的善意，威尔又用他匮乏的中文词汇量说道：“啊，蟹蟹蟹蟹，你赤了马？” 莫小川顿时就愣了。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看得出来，对方好像是打算跟自己客气客气，既然如此，那么莫小川也只能礼尚往来。 “哈哈哈哈，good morning teacher！呃……good!good!” 威尔懵了两秒，回答道：“背警环硬泥！窝门，啊……哈哈哈哈！” 莫小川此时已经应对自如：“嗯嗯！happy birthday to you!” …… 刚刚办完手续回来的外国妞儿听着莫小川与威尔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尤其看着两人那谈笑风生的样子，让她一度怀疑到底谁才是脑子有病的那一个。 她突然想起了中国一句非常古老的谚语：永远不要尝试与一个煞笔讲道理，因为对方会把你也变成一个煞笔，从而用煞笔的逻辑战胜你。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做到了。 他成功把威尔给带跑偏了…… 外国妞儿不愿与莫小川再多做纠缠，赶紧拉着威尔等人就上了电梯，奔着他们的房间去了。 而威尔临行前的脸上似乎还留着一丝不舍与遗憾…… 至于莫小川那边，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欣慰…… 俩人真是绝了个配了。 待众人都走后，老朱才一脸崇拜地问道：“小川儿，你刚才跟那鬼佬儿都说了些什么呢？” 莫小川一脸感慨地说道：“他说他非常喜欢咱们国家，也很愿意跟咱们交朋友，之前的事情都只是误会，希望我们不要介意。” 言罢，眼看老朱似乎还准备问些什么，莫小川赶紧抢先一步道：“虽然他们跟我道了歉，不过我怀疑，这群人并不是来旅游的，而是冲着洞天福地来的，所以你想办法去找他们套套话，看看他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朱一脸苦色地说道：“可是……我不会英文啊，要不还是小川儿你……” 闻言，莫小川赶紧抢过话来说道：“这样，你去问问其他几位老板有没有懂英文的，实在不行就在他们房里安点儿窃听器什么的，把他们说的话都给录下来。” 老朱点点头：“好，我去想办法。” 莫小川眼看这次的笔终于装成功了，当即也不再跟老朱多废话，借着去找陆先生的由头就溜了。 当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这会儿是真的找陆先生有事儿。 因为这群外国人的出现，让莫小川再一次确定了，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恐怕会引来多方势力的角逐，尤其是境外的一些组织，更需得严加防范。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此次mss的人全都撤了…… 暂时莫小川还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有一点，他是可以做到的。 便是让陆先生在万州设立结界边域，使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将整个万州变成一座巨大的牢笼。 许出不许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上） 封锁万州的事情交给陆吾来做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可比mss的清场更加直接一些。 相对而言，这件事情还算容易。 麻烦的是英招。 莫小川知道这家伙肯定对自己有所保留，但问题是，现如今大家都已经到了万州，而且也知道关于洞天福地的事情，他为什么还不肯说实话？ 所以在与陆先生商量好该如何防止境外势力染指洞天福地中的机缘之后，莫小川便独自一人来到了英招的房内，与这位山海一脉的强神当面对质。 必须要承认的是，英招是莫小川所接触的所有山海一脉异妖中，情况最特殊，身份最复杂的一个。 他曾经是山海一脉的旗帜性人物，包括钦原、土蝼等凶兽皆对其俯首称臣。 他还差一点就坐上了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只可惜最终功败垂成。 后来他投靠了mss，帮助mss抓了凤皇，将计蒙关入暗狱。 但他从未对九黎镜献诚，所以从血脉上来说，他仍旧是山海旧臣。 最重要的是，他是老家伙的朋友。 所以莫小川其实拿英招很难办。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对方怎么样，更不可能说要了英招的性命，不管是因为老家伙，还是因为mss。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如果英招不肯配合的话，莫小川其实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就算他再多打英招两耳光，或者把对方一次又一次打趴在地上，都没有意义。 好在此番莫小川已经多多少少猜到了英招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让mss的人撤离此处，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任何的客套，莫小川的第一句话就是开门见山。 对此，英招只是沉默以对。 “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必定与西王母有关，而我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曾经是西王母的旧部，所以，你是担心之后mss的人会对西王母不利，所以才故意让他们撤离的，对吗？” 是的，这便是莫小川一开始没有能够想到的关键。 英招曾经是西王母的人。 而莫小川之所以会忽视这一点，是因为其实在《山海经》的记载中，西王母与英招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别忘了，钦原与土蝼等凶兽为何会对英招俯首称臣？ 是因为英招常代表天帝巡游四海，当年在昆仑山的时候，便是他负责看管钦原与土蝼的。 那么，昆仑山又是谁的地盘儿？ 是西王母的。 所以英招与西王母有旧谊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然而，对于莫小川的这番猜测，英招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保持了沉默。 于是莫小川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西王母还活着吗？” 这一次，英招终于开口了，他的眼中透着些许的悲意，摇摇头道：“我也希望她还活着。” 闻言，莫小川不由得心头微震。 因为他很难想象，如西王母这等山海一脉的至高神，谁有本事令其身死道消？ 除非是岁月…… 但莫小川知道这个答案肯定是错的。 因为就连旋龟、危、计蒙都能活到现在，堂堂西王母又怎是那么容易因岁月而殒落的？ 对此，英招说出了一个人名。 于是莫小川目色中的震撼之意更盛。 “早在千年之前，西王母便被帝俊所杀。” 原来如此。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 能够杀死一位至高天神的，必定是另外一位至高天神。 莫小川不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山海一脉中的诸神的，但至少于他而言，山海一脉强神诸多，但真正能够被称之为至高神的，除开炎黄二帝，其实只有四位。 其一为，白帝少昊！ 在华夏民族源远流长的神话传说中，一直存在着五位天帝。 或者说，那是上古时期的五位最强大的部落首领。 东方天帝为太昊伏羲，其属神为句芒。 南方天帝为炎帝神农，其属神为祝融。 北方天帝为颛顼高阳，其属神为禺强。 中央天帝为黄帝轩辕，其属神为后土。 还有这最后一位，便是西方天帝少昊金天，其属神是蓐收。 传说中，上古凶兽穷奇，便是少昊的儿子。 更需得知道的是，华夏文化中最著名且古老的图腾之一，凤鸟，便源自于少昊部族。 传闻少昊在诞生之时，便有红、黄、青、白、玄五色凤凰降临，因此少昊又被成为凤鸟氏。 后少昊于穷桑即位之时，又有凤鸟来贺，故此后少昊将凤鸟作为族神，以其图腾庇佑子民。 在上古时期，少昊是为数不多的，能够与炎、黄二帝分庭抗礼的超级领袖。 所以将其列为山海一脉四大至高神之一，当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除此之外，在莫小川心中的第二位至高神，便是烛阴！ 也就是烛龙。 按照《山海经·海外北经》中的描述，烛阴“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翻译过来就是说，烛阴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白昼，闭上眼睛就是黑夜，一吹气就是寒冬，一呼气便是炎夏，它不喝水，不吃食物，也不呼吸，因为它一旦呼吸就能形成飓风！ 其身足有千里之长！ 值得注意的是，烛阴所具备的这些神力，其实与“泣为江河，气为风，声为雷，目瞳为电，喜为晴，怒为阴”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而上文的这段描述是指的谁？ 盘古！ 从理论上来说，关于盘古的传说其实是从三国时期才开始的，相比起《山海经》的年代实在是晚了很多，而从三国吴徐整所著的《五运历年记》与《广博物志》中，则有更加清晰的线索。 其文对于盘古的描述为：“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 由此可见，三国时期所出现的关于创世神盘古的传说，很可能便是以烛阴为原型的！ 故莫小川将烛阴作为山海一脉四大至高神之一，也无可厚非。 而除了少昊与烛阴之外，余下的两位至高神，便是西王母与帝俊。 第三百二十章 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下） 按照《山海经》中所述，西王母一开始是居住在昆仑山以西三百五十里的玉山上的，她头上所佩戴的玉胜，便很可能是出自于玉山的圣物。 但事实上，西王母还掌管着华夏神话界的第一旺铺——昆仑山。 世人皆知，昆仑山与蓬莱仙岛同为中国神话传说的两大发源地，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如果黄帝算是占据了人和的话，那么西王母便是占据了地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西王母虽执掌灾乱刑疫，但其手中毕竟握着不死药这种逆天神药，自然权柄极重。 自古以来，历届山海裁决使的地位为何这么高？ 除去裁决使可免疫山海一脉所有异妖的能力之外，其中非常关键的一个理由，便是在于裁决令。 入则可长生。 生死大道，是人类诞生以来唯一永恒的追求。 是以莫小川将西王母列为四大至尊神之一，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而这最后一位，帝俊，就比较有意思了。 首先，有关帝俊的记载，仅存于《山海经》一书中，但其声名之显赫，却鲜有人能及，甚至将其作为东方第一天神也未尝不可！ 帝俊为东方天神，但其子孙却于东、南、西、北各自创立了他们的国度，其中最著名的那个，叫做殷商。 如果说在上古时期，少昊是能与炎、黄二帝分庭抗礼之人的话，那么帝俊便是真正能与炎、黄二帝比肩，甚至曾经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至高天神！ 《山海经·大荒南经》有载：“东南海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这段话非常容易理解，讲述了天地初开之时，日神羲和的故事，她是帝俊的妻子，为帝俊生下了十个太阳。 后来尧帝时期设立了羲和官，专门负责观测各地的太阳石刻、制订历法、规范四时，很显然，便是借用了羲和这一太阳神的名号。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载：“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这段话的结构与上文有异曲同工之妙，讲述的是帝俊的另外一位妻子，月神常羲，为帝俊生下十二个月亮的故事。 值得注意的是，羲和与常羲的这种传说模式，其实后来也被道教所采纳。 道教传说，在龙汉祖劫之时，周御王的妻子紫光夫人生下了九个孩子，也就是北斗七星和辅、弼二星，合称为北斗九皇，紫光夫人也就成为了道教大神之一的斗姥元君。 可以看得出，这种故事模式与《山海经》中关于羲和、常羲的传说是完全一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段简短的文字其实讲述了一个非常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就是日月皆为帝俊子女！ 这种功绩几乎已经可以算作是创世神的级别了！ 只是很可惜，黄帝在入主中原之后，与炎帝、帝俊三方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乱，并最终以黄帝的胜利画下了结点。 后“九黎乱德”，不仅包括帝俊部族，当然也包括炎帝部族。 黄帝曾孙颛顼在赶走炎帝，击败少昊之后，为统治原来两部族的氏族成员们，以强硬措施废除这些氏族原来所尊奉的始祖神炎帝与帝俊，将它们改造后纳入少典部族，以彻底改变“夫人作享”的多神制局面，以确立黄帝为唯一的先祖。 这便是“绝地天通”的真正意义。 自此后，帝俊一脉的族人不得不大举迁徙，分别南、西、北，从而形成了这一东方大族散居四方的局面。 而少昊，则带着他的一些氏族到了西方，被尊奉为金天氏，为西方之神。 是的，少昊，便是帝俊一族的后裔。 为什么帝俊之名仅存于《山海经》这一古籍传说中，后世再不得见？ 于莫小川而言，使帝俊神话真正分化并逐步消亡的，其实是来自文明社会的政治的与历史化的巨大力量。 为了使神话合乎政治的需要，为了建构有利于中华民族统治的黄帝世系，为了从历史角度为大一统社会找到依据，如不消灭帝俊神话，便不能确立黄帝世系。 所以后代儒士与史家们费尽心机，采用改头换面法、枝叶移植法两大再造技术，将帝俊的名字从神谱中抹去了，帝俊也就这样被逐出了神坛。 于是帝俊的两位妻子，羲和与常羲，摇身一变，成了“黄帝使羲和作占日，常仪作占月”。就此变成了黄帝手下掌管历法的两位大臣。 于是被帝俊派遣为民除害，平定安邦的后羿，到《淮南子》那里，则变成了“尧之时，十日并出”。尧命羿去除害射日，将爱民之德转给了尧，同时也将大羿神话从帝俊神话体系中切割了出来。 于是帝俊的第三位妻子，娥皇，也步入了舜的寝宫中…… 当然，这其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历史史实作为插曲。 便是殷商王朝的覆灭。 之前李时珍就给莫小川说过，武王伐纣，其实是姜子牙受于天命，对山海一脉所展开的一场屠杀。 为何？ 为了抹除掉帝俊最后的存在。 天命又从何而来？ 反正肯定不是帝俊。 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历时千百年的阴谋。 但《山海经》流传了下来。 山海一脉的人苟延残喘至今。 故，帝俊之名犹在！ 故，莫小川将其列为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 但问题在于，如果一切真的如英招所说，西王母是被帝俊所杀，那么莫小川的认知便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挑战。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的一个问题是，帝俊是怎么死的？ 与炎、黄二帝有关吗？ 事实上，没有关系。 帝俊之死的序幕，是后羿射日。 而真正的原因，则是源于灵山十巫的叛乱。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跟危有关系。 因为他们意欲谋害帝俊之女。 帝俊有女儿吗？ 当然是有的。 除开那十二个月亮之外，帝俊还有两个女儿。 其中一个，正是西王母！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求一个真相 《山海经·中山经》有载：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银、铁，其木多柤、梨、橘、櫾，其草多葌、蘪芜、芍药、芎藭。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是多怪神，状如人而载蛇，左右手操蛇。多怪鸟。 这便是《山海经》中关于帝俊两个女儿的描述。 说她们经常在江水的深渊中游玩，出入之时均有暴风急雨相伴，而在她们所居住的洞庭山上还住着很多怪神，形貌像人而身上绕着蛇，左右两只手也握着蛇。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山海经》的记录在很多时候是有共通性的。 比如比较危险且强大的生灵，他们的叫声往往如同婴儿的啼哭。 比如九尾狐，比如窫窳，亦比如狍鸮，也就是饕餮。 一般对他们的介绍都是：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同理，通常来讲，在《山海经》中跟蛇有关的异兽，往往都是大神级的人物。 比如夸父，关于他的描述便是：珥两黄蛇，把两黄蛇。 还有相柳、窫窳、贰负等神灵，其体貌都是人面蛇身的造型。 当然，这里面最著名的莫过于伏羲与女娲。 除此之外，在《山海经·海外西经》里面还记载了一个叫做轩辕国的地方，说：“其不寿者八百岁，在女子国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 从名字上来说，这个轩辕国很可能是轩辕黄帝的故居，因而黄帝很可能也是人面蛇身的样貌。 如此看来，帝俊两位女儿所居住之地有很多与蛇相关的怪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对于帝俊女儿这么两个无比重要的人物，在《山海经》中竟不曾提及其名讳？ 其实是有的。 其一名为女丑。 其二便是西王母。 这当中的推证过程暂且不论，但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关于女丑，有三件事情不得不提。 首先，根据《山海经·海外西经》所述：“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 这说明，女丑乃是山海一脉巫妖团背后真正的首领。 即便在她的名字里并没有“巫”字。 其次，同样是根据《山海经·海外西经》中所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这里记录了女丑的死因，她是被十个太阳用高温活活炙烤而死的。 而那十个太阳，当然就是帝俊的十个儿子。 所以，你们还记得后羿射日的故事吗？ 还记得后羿手中的彤弓与素矰是受谁所赐吗？ 至于后羿射日究竟是出自帝俊的授意，还是其私做主张，莫小川就不得而知了。 而关于女丑的最后一件事情，便与西王母有关，虽然提及得非常隐晦。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载：“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 这段话非常奇怪。 说海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叫做女丑，御下有一只叫做大蟹的凶兽。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当然应是西王母。 所以，西王母手中的不死药是从哪里来的？ 还记得巫妖团与危密谋杀害天神窫窳，研究不死之秘术，复活夸父的故事吗？ 而西王母的妹妹，也就是女丑，乃巫妖团之首。 理清楚了西王母真正的身份之后，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个。 帝俊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为了要她交出不死药？ 还是因为巫妖团的叛乱，故帝俊以为西王母也因为女丑致死而背叛了自己？ 莫小川不知道。 所以他直接问了出来。 但英招给出的答案却令人非常失望。 “我也不知道。” 莫小川眉头轻挑，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对此，英招只能苦笑道：“不仅我不知道，莫景山也不知道，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自山海一脉立道千万年来，这件事情便一直是最大的谜团之一。” 莫小川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所以你此番对mss的人隐瞒了洞天福地的真相，并费尽心机劝我入局，便是为了查清西王母的死因？” 英招摇摇头：“我说莫景山很可能遭遇了生死危机，这是实话，至于说我想要调查西王母身亡一事的真相，我也不可否认。” “就算你查到了真相，又能如何？” 英招轻声一叹：“唯求心安。” 莫小川接受了英招所给出的解释，最后问道：“所以，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 英招沉声道：“你现在便叫人把巫真送到万州来，还来得及。” 莫小川一愣，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英招一开始去邮大便叫自己交出巫真的真正原因。 巫真是巫妖团的成员。 而西王母与巫妖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或许便是此番洞天福地开启的关键。 可，为什么是万州呢？ 西王母与万州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要说那西游洞是孙悟空的殒落之地也就罢了，可这跟西王母、女丑，乃至于巫妖团却没有任何交集。 面对莫小川的这番疑问，英招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此地，便曾是大蟹的埋骨之所。” 这下子莫小川是真的震惊了，不禁反问道：“那大蟹不是居于海中吗？其身足有千里之长，怎么可能……” 英招满目戏谑地看着莫小川，似乎觉得对方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于是莫小川自嘲一笑：“是啊，千万年前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没准儿这大蟹也是被十日给活活烤死的。” 英招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得莫小川发出了一声感慨。 “身长千里的烤蟹，那得吃多久才吃得完啊……” 于是英招看向莫小川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就如同当初莫小川看着老汪、苏婉、宸姑娘这群吃货一样…… 不得不说，吃货这种气质也是能传染的啊！ 或许，这就叫做……近墨者黑，近猪者胖？ 第三百二十二章 骷髅会 未来的莫小川到底会不会变成一个像老汪那样的吃货？ 他不知道。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儿饿了。 因此在离开英招的房间之后，莫小川便打算出门去找点儿吃的。 他没有叫上其他人，因为他需要仔细思考一下英招的提议。 要不要让人把巫真押送到万州来？ 这件事情当然是有风险的。 因为如果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真的与巫术有关的话，那么巫真既可以帮助众人顺利过关，也可以借机置他们于死地。 这是一把双刃剑。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巫真来此的危险系数比他可能做出的贡献要大得多。 所以莫小川还在犹豫。 当他走出宾馆，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对面那家解忧烤鱼店早已亮起的灯光，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又过了一天了。 关于老家伙，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老家伙的失联，真的与洞天福地的开启有关吗？ 如果真的有关，那么为什么在洞天福地开启之前他就没了音讯？ 他去找英招取回西王母的玉胜又是为了什么？ 仔细想想，自莫小川等人来到万州之后，他们见了很多人，也了解了很多关于洞天福地的内情，可这一切，似乎都与老家伙没有必然的联系。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调查的方向到底准不准确。 心怀所忧，自然需要解忧。 因此莫小川几乎是下意识地，举步走进了解忧烤鱼店中。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去跟梁小呆搭上话，便突然看到了一群熟悉的面孔正坐在里面。 之前跟老朱抢房间的那几个老外也在这儿吃鱼。 从他们桌上所堆积起来的鱼骨，以及地上两大箱空空如也的酒瓶来看，这些人似乎已经在这里吃了好一阵子了。 莫小川暗自皱了皱眉，并不打算跟他们多做交集，故意侧了侧身，准备直接进到后厨去。 却不曾想，一道浑厚的声音却从后面叫住了他。 “hey!” 莫小川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正看到那个纹身白人热情地向自己招着手，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货叫做……威尔？ 于是莫小川挤出了一个笑容，点点头道：“呃……嗨。” “you alone?e to join us!” 莫小川虽然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大概猜到是让自己过去跟他们拼桌，于是他摇摇头，一摊手道：“i’m fine， thank you !” 话音落下，跟着威尔坐在一起的那个外国妞儿当场就震惊了啊！ 因为莫小川的这句话竟然跟威尔的话对上了！ 这让她顿时开始怀疑，之前在宾馆的时候，这个中国人是不是在跟自己装蒜呢！ 莫小川哪里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就回答对了，他也并不准备跟这群人多做纠缠，所以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哪里想到那个威尔实在是热情得过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喝了些酒，脑子发热，所以竟然一个大跨步拦在了莫小川的身前，一把搂着他的肩膀，拖着他就往自己的桌子那边走。 e!e with me! don’t be shy boy!” 莫小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拒绝，却恰巧看到梁小呆从厨房走了出来。 “裁……莫……你，怎么来了？” 莫小川见状，立刻对着梁小呆招了招手道：“这儿呢，这儿呢！啊，对，我有事儿跟你说！” 又回头对威尔说道：“那什么，你等一下，呃，good……good bye!” 嗯，总算说出一句他知道意思的英文了。 随即莫小川便肩头一沉，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威尔的搂抱，一溜儿小跑就朝梁小呆去了。 见状，威尔忍不住一愣，还没来得及拉住莫小川，就看到后者就已经跟梁小呆重新走回厨房里面去了。 另外一边，莫小川在来到厨房之后，便对梁小呆问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莫小川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毕竟梁小呆是开烤鱼店的，敞开大门迎客，威尔他们出了宾馆就能看到烤鱼店的招牌，来这儿吃晚饭当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梁小呆却给出了一个令莫小川有些意外的答案。 “诶？不是你让我来跟他们套话的吗？看看他们是不是有着其他目的……” 闻言，莫小川反而愣住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是老朱找的你？你懂英文？” 梁小呆点点头：“对啊。” 于是莫小川明白了。 他之前让老朱找懂英语的人来向这群老外打探点儿消息，实在不行就在他们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却不曾想，老朱找的是梁小呆。 “好吧，那你，打听出什么来了吗？”莫小川问道。 梁小呆笑着眨了眨眼睛：“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 话音落下，莫小川顿时眼前一亮。 有戏啊！ 紧接着，便听得梁小呆继续说道：“你猜测是对的，这群老外的确不是普通人，刚开始的时候警惕性非常高，就连我也很难窥探到他们内心的隐秘，不过几杯酒之后嘛……” 莫小川笑着点点头：“如果真的只是一群来这儿旅游的老美，怎么可能中文说得那么好？我怀疑那个外国妞儿在咱们境内潜伏了很多年了，甚至于，她很可能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梁小呆对此不置可否：“那个会说中文的女人叫做奥利维亚，是他们所有人里面精神力最强的，所以关于她，我就只知道这个名字，其他一无所知。但通过那个叫做威尔的白人，我倒是了解到了他们的身份。” “噢？”莫小川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来头？” 梁小呆难得郑重其事地吐露出了三个字。 “骷髅会。”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骷……啥玩意儿？” 这一次，倒是轮到梁小呆意外了：“你不知道骷髅会？” “呃……我应该知道吗？”莫小川反问道。 闻言，梁小呆不禁伸手挠了挠脑袋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所以……”莫小川不耻下问道：“这个骷髅会，是个什么组织？” “我不知道啊。” 看着梁小呆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莫小川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那你刚才一脸严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梁小呆认真地回答道：“你不觉得，光是听这个名字就很可怕吗？骷髅诶！” 莫小川觉得自己的一双大白眼已经快要翻上天际了。 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三百二十三章 耿直boy 莫小川可以对山海一脉的过往如数家珍，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是全知全能的。 关于境外的各大组织、势力，他真的了解得不多。 唯一知道的一个就是岛国的百鬼。 至于这个什么骷髅会，莫小川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好在他有个非常好的习惯，不懂就要问。 问谁？ 当然是问英招。 还有比mss的人更了解这些境外神秘组织的吗？ 所以莫小川直接给英招打了个电话，而这一次对方终于没有再遮遮掩掩，而是非常痛快地告诉了莫小川关于骷髅会的信息。 简单来说，骷髅会是美国的一个秘密精英社团，每年会吸收十五名耶鲁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入会，其成员包括许多美国政界、商界，以及教育界的重要人物，比如三位美国总统、多位联邦大法官、几十位内阁成员、上百位参众两院议员，以及一些大学校长。 当然，这是外界对于骷髅会的认知。 而在mss这里，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是，骷髅会其实与共济会一样，都直接隶属于光明会，并在背后掌控着共和党的执政，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大名鼎鼎的cia，也是骷髅会旗下的权力机构。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骷髅会的能量恐怕并不会比mss低。 那么，他们来到万州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莫小川不相信巧合。 于是他向英招确定了一件事情。 国内每次洞天福地开启，骷髅会是否都会来浑水摸鱼？ 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如果连骷髅会都对此番西王母的遗藏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mss的人会仅仅因为英招一句话就全部撤出万州吗？ 真相显而易见。 于是莫小川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或许不仅仅针对于一个骷髅会，而是愿者上钩。 也难怪骷髅会那边并未派出什么大人物，而只是让威尔这种小虾米来意思意思。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而正如梁小呆所察觉到的那样，对于莫小川而言，威尔或许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威胁，但那个叫做奥利维亚的女人，却值得他好好关注一下。 莫小川不知道奥利维亚到底是不是在国内潜伏多年的间谍，如果不是，那么她的中文为什么那么好？如果是的话，骷髅会又为什么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暴露在万州？ 莫小川觉得这件事情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所以他决定亲自出手。 走出厨房之后，莫小川一改之前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而是主动对威尔招呼道：“hi， emmm……wo ke yi gen ni men pin ge zhuo ma ?” 威尔愣了愣，虽然没听懂莫小川在说什么，但还是意会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即高兴地挪了挪屁股，拍了拍凳子。 但莫小川却不是一个人过去的，而是带上了梁小呆。 这么一来，如果算上奥利维亚的话，就相当于莫小川和威尔都各自有了一个翻译，虽然场面有些怪，但总算能够正常交流了。 照理来说，翻译的活儿其实奥利维亚一个人就够了，可问题在于，莫小川不信任这个外国妞儿。 要是奥利维亚故意在中间搞点小动作，胡乱翻译双方的对话，挑起莫小川与威尔之间的矛盾，那莫小川岂不是要被冤死？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莫小川暂时还没有打算与这群老外发生正面的冲突。 幸好，梁小呆的英语是真的不错。 “我跟这儿的老板娘是很好的朋友，待会儿可以让她给咱们打折。” 一开始，莫小川先展现了一下自己友好的态度。 威尔那边则显得很高兴，连连道：“噢，那可真是太感谢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咱俩有缘，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好啊。”莫小川笑着端起酒杯，与威尔一饮而尽。 “我之前听你的同伴说，你们这次来万州是准备去西游洞看看？” 话音落下，奥利维亚立刻暗暗皱起了眉头，她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其他老外，然后才把这句话翻译给了威尔听。 闻言，威尔也显得有些意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如实点头道：“是啊，你们呢？也是冲着西游洞来的？” 一时间，莫小川觉得这个威尔真是太过耿直了，要不就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笑着也点了点头：“是这么打算的，诶，你们报旅游团了吗？要不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听到莫小川的邀请，威尔顿时高兴地说道：“好……” 不过他只说了一个字，便犹豫了，然后回过头看了看奥利维亚。 这便证实了莫小川的猜测。 果然在这群人里面，威尔只是表面上的领队，真正拥有决定权的，还是那个外国妞儿！ 面对威尔这猪队友一般的表现，奥利维亚似乎也显得有些头疼，但此时却不便表现出来，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莫小川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 莫小川哈哈一笑：“那就好，人多热闹嘛！” 顿了顿，莫小川又开口对威尔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想着去西游洞玩儿的？” 这一次，奥利维亚直接没有准备翻译，却奈何一旁的梁小呆替自己开了口。 闻言，威尔正准备回答，却被奥利维亚拦住了，她笑着道：“我们对中国文化一直都很感兴趣，尤其是西游记的故事，简直写得太棒了，这次既然来了，当然得去西游洞看看。” “是么……”莫小川轻笑了一声。 而面对一脸茫然的威尔，梁小呆还好心地把奥利维亚的回答给他复述了一遍。 于是威尔顿时兴高采烈地说道：“是的！是的！我们对中国文化都很着迷！我前几天还在身上纹了一个中国字呢！据说代表了金钱与财富！” “噢？是个什么字？” 不得不说，如果抛开双方的立场矛盾的话，莫小川觉得这个威尔其实人还算不错，至少心思单纯。 而一旁的奥利维亚则再次皱了皱眉，似乎对于威尔去纹身的事情并不知情。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威尔转过身去，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拉了拉，露出了他脖子下面的一处纹身。 嗯，那的确是一个汉字，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确实代表了金钱与财富。 只是当莫小川、梁小呆和奥利维亚看到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感觉自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因为那是一个“拆”字。 上面还画了个完美无缺的大红色圆圈儿……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鱼咬饵 总的来说，莫小川对于这次“刺探军情”的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奥利维亚的处处干扰的话，莫小川相信自己还能从威尔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来。 吃饱喝足之后，威尔等人已经有些脚下打飘了，奥利维亚却显得异常清醒。 她慢步走出烤鱼店，看着同样在外面透风的莫小川，笑着道：“莫小川先生，请恕我直言，你这次的试探实在是过于直白了。” 莫小川轻轻眯起了眼睛，从口中喷出了一道酒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 奥利维亚捂嘴轻笑了一声：“那或许是我从你其他同伴那里听来的吧。” 莫小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所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还不太清楚。”奥利维亚摇摇头：“但我想，应该不是mss的人吧？” 莫小川笑了笑：“说实话，其实我还挺喜欢你和威尔的，所以，我能给你一个建议吗？” 奥利维亚偏了偏脑袋道：“洗耳恭听。” “我劝你们不要对洞天福地里的东西伸手，进去看看可以，但如果你们敢动其他心思，恐怕结果会很难看。” “噢？”奥利维亚伸手撩了一下发丝，笑道：“那么，莫先生会怎么做呢？”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开口道：“上次我去洞天福地的时候，宰了一只荒川之主，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比他更强的话，不妨一试。” 闻言，奥利维亚脸上的笑容微凝，目色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后道：“莫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莫小川笑道：“我从来不开不好笑的玩笑。”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时的莫小川已经算是把话摆到桌面上来了，而没有选择等大家进了洞天福地之后再从背后动手。 不是因为莫小川是个正人君子，而是基于他刚才说过的理由。 他觉得威尔其实人不错。 就这么死在自己手里，有些可惜。 双方立场不同，信仰不同，却并不意味着必须你死我活。 只要，他们不伸手。 当然，站在莫小川的角度，他的这番警告也算是一个提醒，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万州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山海一脉的诸位老板，并不是其中唯一的狩猎者。 奥利维亚认真地看着莫小川，这个比她小了十多岁的“小男孩儿”，似乎在判断对方这番话的真实性。 良久之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转身回了烤鱼店。 莫小川回过头，看着正踉踉跄跄买单的威尔，笑了笑，然后迈步向宾馆走去。 然而，莫小川才刚刚坐电梯来到自己房间所在的走廊上，便看到春姐与赵铁柱已经等在了那里。 莫小川目色一沉：“有消息了？” 春姐点点头：“十分钟前，百鬼一脉的人发来消息，说是11点在养猪场见面。” 莫小川心中有了数，转头对赵铁柱问道：“关于这些岛国人，你……还有什么情报是没说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莫小川的这句话之后，赵铁柱仿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一动也动不了，心跳却骤然加快了数倍。 于是他赶紧开口道：“有！有！” 莫小川吐了一口酒气，决定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 “说。” 赵铁柱咬了咬牙，随之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们全部的人，但我知道他们的首领是一个……一个和尚！” “和尚？”莫小川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赵铁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解释道：“跟我接头的那人在一次打电话给他们首领汇报的时候，被我听到了几句佛家的术语。” 莫小川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懂日语？” “懂……懂一些。”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赵铁柱又如何将洞天福地的情报卖给岛国人呢？ 或许是担心自己就此没有了利用价值，赵铁柱又接着补充道：“我不但懂日语，对于西游洞更是了如指掌，我之前在那里当过半年的导游！” 不得不说，赵铁柱最后的这两句话，的确让莫小川收起了杀心，然后他笑着道：“好，那今天晚上你是跟我们一起去养猪场，还是打算留在这儿？” 赵铁柱哪里敢自作主张，连连道：“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对此，莫小川显得很满意，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就留在这里，当然，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你跑了……” “不会！绝对不会！我发誓！”赵铁柱急忙表态道。 莫小川点点头，对春姐道：“把大家都叫上，今晚我不想放跑一个岛国人。” 春姐看了看赵铁柱，随之道：“好……英招呢？” “也叫上。” ……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旅游大巴准时来到了温饱养猪场，莫小川再次对值守的保安用了魅惑之术，让厂房里面的人全部撤离了。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莫小川不希望有无辜民众被接下来的战斗所殃及。 即便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战。 莫小川不知道接下来出现的到底只是百鬼一脉的小喽啰，还是会有什么大人物现身，但他仍旧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毕竟赵铁柱口中的那个日本和尚，令莫小川心生不安。 百鬼一脉中有什么强大的鬼神是跟和尚有关的吗？ 对此莫小川是真的不太了解，即便问了英招，对方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来。 所以莫小川此番做足了准备，不管那群岛国人里面有没有像荒川之主那样的大人物，他都要将其尽数埋葬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约定的时刻即将到来，一辆黑色的suv终于缓缓驶进了养猪场的大门。 莫小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夜幕下的猎物，春姐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老蒲发现西南侧还有一队人马在暗中靠近！” 莫小川一愣：“是百鬼一脉的人吗？” 春姐摇摇头：“无法确定。” 莫小川又看了一眼那辆suv，然后沉声道：“我过去看看，你盯紧这里，别让他们跑了。” “放心。” 莫小川转过身，背后一双羽翅赫然展开，拖着他在厂区内低空飞行，很快就来到了老朱所在的二号厂房。 老朱顺势将手中的夜视仪递了过来。 莫小川通过镜头，看到了十几名武装人员正蹲守在西南方的墙角下，为首的一个壮汉，长着一双无比粗重的大浓眉。 莫小川怔住了。 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正是来自mss二处的，向阳！ 第三百二十五章 当一次黄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与向阳可以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就对这个粗眉汉子颇有好感，或许真的是傻人有傻福，荒川之主在洞天福地里杀了那么多人，其中也包括不少mss的成员，但向阳却幸运地活了下来。 后来在离开黔州之后，莫小川就再也没有见过向阳了，唯一一次跟对方算是有了交集，还是因为素素。 而在今夜准备伏击百鬼一脉的人之前，莫小川就已经猜测到，mss的人并不是真的撤离了万州，而是给那些觊觎洞天福地秘宝的境外组织设了一个圈套。 只等他们一头钻进来，再一网打尽。 可莫小川并不知道，向阳竟然也来了。 所以那群跟在向阳身后的，武装到牙齿的彪形大汉，都是mss二处的特种作战人员吗？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阳等人是怎么知道百鬼一脉的人会在今晚出现在温饱养猪场的？ 莫小川脑子里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英招。 似乎也只有这货的通风报信，才能解释得通眼下的局面。 念及于此，莫小川立刻又掉头去找英招，并下令让所有人暂时按兵不动。 当莫小川看到英招的时候，后者正优哉游哉地靠在墙角处吐着烟圈儿。 “你倒是挺放松。” 英招傲然一笑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值得紧张吗？” 作为山海一脉曾经神一般的存在，英招当然有说这话的底气，但莫小川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你怎么知道来的都是些小虾米？” 英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伴随着袅袅雾色，缓缓道：“猜的。” 莫小川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不怎么信，于是再问道：“既然是小虾米，为什么还要通知二处的人？” 闻言，英招倒是愣了愣：“二处？二处的人也来了？” 莫小川立刻皱紧了眉头：“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英招摇摇头：“这种事情，我骗你有意义吗？” 的确没有意义。 莫小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或许是看出了莫小川心中的疑虑，英招不禁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消息不一定是从我们这里透露出去的，或许二处的人已经跟了那群岛国人好一阵子了。” 莫小川恍然大悟，倒是忘了这最简单的一种可能性。 只是这么一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mss的人是干什么来的？ 当然是冲着百鬼一脉的人来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莫小川这边与向阳等人的目标当然是一致的。 可双方没有提前沟通过，换言之，向阳等人并不知道莫小川来了。 若清水街的诸位老板贸然现身，便很可能引起mss的误会，把他们当做百鬼一脉的人，或者接应百鬼一脉的内奸来处理。 而一旦双方交了火，便当于给真正百鬼一脉的人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你有向阳，或者二处其他什么领导的电话吗？” 英招鄙视地看了莫小川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身上会带着手机？” 好吧，简直不能更有道理。 于是莫小川只能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由你我先出面表露身份了。” 英招再次笑了：“他们知道你是谁？” 莫小川一愣，随后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向阳并不知道自己山海裁决使的身份啊！只知道自己是老汪的朋友！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英招的下一句话。 “反正我一般只跟处长级别的人打交道，汪赐将算是一个特例，所以理论上来说，他们底下这些兵根本就没听过我的名字，至于说你嘛……我深深怀疑二处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山海裁决使是个什么东西……” 这下子莫小川彻底抓瞎了。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在他看来，mss的三个办事处、十七个职能局都是一体的，但事实上，mss的各个部门是相互独立，互不干涉的，就像老汪一样，即便他身为一处的科长，也说不太清楚隔壁三处一天到晚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而一直以来负责与山海一脉打交道的，都是mss的一处。 所以其他几个办事处，以及职能局，是否知道所谓山海裁决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不好说。 各位处长、局长之间或许有些信息是互相共享的，但对于向阳这样的小干部而言，级别就有些不够了…… 当然，现在的莫小川也可以给李浩田打个电话，让他去跟二处的人沟通，再把命令下达到向阳这里。 可问题在于，这件事情是需要花时间来完成的，而眼看向阳那边就已经快要跟百鬼一脉的人短兵相接了……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莫小川直接对英招问道。 “如果你要问我的话……”英招耸了耸肩膀，吐出了最后一道烟圈儿：“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就完了。”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英招，转身又回到了老朱身边，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最多还有两分钟，那些岛国人就要跟mss的人撞上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让我们的人先不要动，如果mss的人摆不平我们再出手。” “好。” 说完，老朱就去通知大伙儿去了，而莫小川则守在窗边，手指不断在窗沿上轻轻敲击着，显得心事重重。 他倒不会因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工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感到挫败，毕竟这些百鬼一脉的人谁杀都是杀。 如果mss要这个功劳，给了他们也没什么。 可问题在于，莫小川的感觉有些不太好。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或许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也或许，是他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莫小川甚至都没有等到老朱回来跟自己汇报情况，便已经听到不远处的三号厂房内发出了密集而杀气腾腾的枪火声。 这么快就交上手了？ 莫小川有些不放心向阳，背后的钦原羽翅再度展开，带着他从窗口一跃而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三号厂房急掠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三分归元气 “砰砰砰……” “咻……啪，嘭！” “哒哒哒……哒哒哒……” 三号厂房内，各式各样的枪火声不绝于耳，让人望而却步。 向阳找了一间办公室当做掩体，此时正窝在墙角处。 对面的敌人似乎知道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将大部分火力都倾泻到了他这边，造成了完全的火力压制。 但被包围在各种弹痕中间的向阳却显得很镇定。 “阿狼，到位了吗？” “三号区视野受阻，我还在找新的制高点。” “还需要多久？” “给我三分钟。” 向阳抬起手，架着机枪向外盲扫了一阵，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但很快，便再度被枪火声所吞噬。 向阳有些意外，对方明明只有五六个人，但抵抗的力度却相当于十五六个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群小鬼子有古怪，身形飘忽不定，我们根本无法做到精确打击！” 向阳皱了皱眉头，随之道：“可能是忍术……大家再撑一会儿，等他们弹药耗尽了，就是我们的机会。” 正说着，办公室外的枪声戛然而止，使得整个厂区陷入了一种无比诡异的死寂中。 向阳本能地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沉声道：“大家小心！” 按照他的判断，此番这群岛国人来养猪场，主要是为了跟赵经理谈条件来的，应该不会预料到会遭人伏击，所以身上所携带的丹药肯定严重不足。 但这种不足是相对的。 根据向阳的经验，对方的火力压制应该还会持续五六分钟的样子。 现在结束得太早了。 反常必有妖。 “咦？那群小鬼子在干嘛？” 向阳闻声一愣，正打算探头出去看个究竟，却突然有一声惨叫从耳机中传来。 “啊！” 向阳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机枪，并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两把手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向阳面前的地板突然荡开了一层诡异的波纹，随后一道黑影猛地从中蹿了上来！ “砰！砰砰！” 向阳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手持双枪向着身前开火。 然而那道黑影却在半空中连续拐出了几道鬼魅的弧线，轻松闪开了近在咫尺的子弹，顷刻间便杀到了向阳的身前半米！ 向阳看着对方手中的两点寒光，似乎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立刻按下了左臂上的某个按钮。 于是下一刻，有一面透明的圆盾拦在了向阳身前，准确挡住了对方的必杀一击。 “嘭！” 恐怖的力量震得向阳左臂一阵发麻，并带着他的整个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墙面上。 但向阳并没有就此束手就擒，而是再次将自己的左臂向前一递。 于是有一道猩红色的电弧从圆盾下方轰然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似乎有些出乎对方的预料，仓促间躲闪不及，被电弧准确刺中了右肩。 那鬼魅的身影荡然无存。 而向阳则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重新握紧了双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那道黑影的胸口多了两处血痕，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至此，向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便再度有一道黑影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一次，对方不是从地底钻上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了向阳的头顶，手中的三支弩箭反射着幽绿色的冷光。 “哦噢……” 向阳自嘲一笑，似乎已经准备迎接死神的拥抱，却在此时，一道厚重的枪声刺破了向阳身后的墙砖，准确在敌人的眉心溅起了三寸血花。 向阳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弩箭，暗道了声好险，随后开口道：“阿狼，漂亮！” “好说。”阿狼的回应显得不咸不淡。 然而，向阳知道，当前的局面并不允许自己感受太久的劫后余生，当即重新端起了手边的机枪，将其架在了墙角的豁口上。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说着，向阳便顺着豁口处的光亮朝外望去，但还不等他看清外面的形势到底如何，便突然感到脚底传来了轻微的震感。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向阳警惕地一手端着机枪，一手握着手枪，四处张望着身边的地砖，生怕又有人从地底冒出来。 然而接下来，他却看到了令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群几百公斤的大肉猪突然从厂房大门外冲了进来，嗷嗷直叫着四处狂奔！ 这宛如见了鬼一般的景象不禁令向阳这位身经百战的斗士也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群大肉猪的出现似乎也出乎了那群岛国人的预料之外，一时应对不及之下，竟然被迫一个个现出了身影！ 向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的他却是一点儿没犹豫，直接端着机枪就对远处的一道道黑影展开了疯狂的扫射！ 混乱当中，似乎有人倒地，还有各种各样的鸟语怒吼而起，当然，貌似向阳杀得最多的并不是人，而是猪……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群搅局的肉猪并不仅仅给岛国人带来了麻烦，同样给向阳这边的队员产生了干扰。 所以很快，原本负责守住大门的两个人就相继被冲散了封锁，竟然让两个岛国人趁势溜了出去！ “妈的！” 在听到队员的汇报之后，向阳不禁暗骂了一声，知道持久战是打不得了，自己需要速战速决。 于是在下一刻，向阳直接放弃了这处绝佳的掩体，拿着手枪就冲了出去！ 然而，他才刚刚往外冲了两步，便看到一个面容猥琐的岛国人正咧着嘴朝着自己笑。 平地有风起，一片莫名的雾气遮挡了向阳的视线，他没有贸然开枪，而是小心翼翼地向后撤了两步。 随后，一片刺眼的金光从雾色中心激散而出。 伴随着岛国人那蹩脚，却无比浑厚的声音。 “三分归元气！” 闻言，向阳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特么是啥？ 这不是小说里面的招式吗！ 你就不能叫龟派气功吗？ 欺负我没看过《风云》是怎么着！ 然而，更令向阳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手中射出了四发子弹非但没能击破那道金光，反而使其更盛。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准确地拦在了向阳的身前，在地上立起了一道由龟甲结成的盾牌！ 这尼玛刚说完龟派气功，龟仙人就现身了啊！ 向阳这边还没吐槽完，便看到金光轰然砸在了那道龟甲盾牌之上，发出了阵阵恐怖的音爆之声，然而守在向阳身前的那个人却半步未退。 待烟雾散尽之后，才露出了莫小川那略显稚嫩的面庞。 他咧着嘴朝对面的岛国人笑了笑：“这就是所谓的三分归元气？当真不怎么样，下面该我了……” 下一刻，莫小川气沉丹田，开口大喝道：“七分靠打拼！”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声枪响 莫小川此言一出，向阳整个人都傻了。 三分归元气至少他还能理解。 七分靠打拼是个什么鬼？ 这是个招式的名字吗？ 这特么都谁想出来的啊！ 神经病啊！ 不仅仅是向阳傻了，站在莫小川对面的冲田佑三郎更是一脸懵笔，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莫小川以龟甲化盾轻松抵挡住了他的三分归元气的话，此时的他一定会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 可这个中国人既然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自己的绝招，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既然如此，那么面对这一招“七分靠打拼”，冲田佑三郎就必须郑重以待。 当然，此时被莫小川这一身正气所震慑住的并不止向阳与冲田佑三郎。 还有三头横冲直撞而来的大肉猪。 不过这三头猪显然更具灵性，眼看势头不对，便纷纷踩了急刹车，随后转头就跑，似乎真的是被莫小川的这招“七分靠打拼”给吓坏了。 便在这三头肉猪掉头狂奔的同一时间，莫小川也动了。 所谓什么“七分靠打拼”当然只是莫小川的胡说八道，为的是……鬼知道他为了什么，大概是扰乱敌心？ 只不过像冲田佑三郎这样的小人物，还不够格让莫小川拿出落日弓来，所以他采取的手段非常简单粗暴。 背后双翅疾振而响，莫小川左手持龟甲盾，右手曲指成爪，就这么径直朝冲田佑三郎冲了过去！ 实话实说，现如今莫小川的战斗手段其实已经足够多了。 不管是他最强大的杀招落日弓，还是土蝼的野蛮冲撞，甚至于嚣的投掷之术，在两军对垒之时都可堪一战，唯一的问题在于，莫小川的战斗手段多而杂，却一点儿也不够专精。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诸多战斗技能里面，莫小川最喜欢用的，还是九尾狐的魅惑之力，以及钦原的毒刺！ 理由很简单。 魅惑之力在当初的红果树瀑布里可是升过级的。 而钦原的飞行能力与毒针穿刺则是相得益彰，简单干脆。 莫小川的突然近身让冲田佑三郎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刚才听莫小川报出来的招式名，他还以为跟自己的三分归元气一样，是个冲击波什么的…… 嗯，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莫小川还真的起到了扰乱敌心的作用…… 不过冲田佑三郎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眼看莫小川指间的寒芒已经贴到了身前，冲田佑三郎当即结了一个手印，身体竟然凭空向后瞬移了半米！ 然而，莫小川的这一爪却只是虚招。 虽然一爪抓了个空，但他眼中的幽蓝色光芒却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看着我的眼睛！” 话音落下，冲田佑三郎的身影明显顿了一瞬，虽然他所学习的忍术同样对精神力的修炼要求极高，所以只用了一个瞬间，他就已经猛地回过神来。 可在高手对招之时，一个瞬间，便往往是胜负之别。 更何况，莫小川的实力原本就在冲田佑三郎之上。 所以下一刻，冲田佑三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莫小川的手肘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嘭！” 沉闷的声响在厂房内激起阵阵回音，仿佛这不是击打在一个人的身上，而更像是轰在了一堵墙上！ 冲田佑三郎身形一矮，喉头有逆血汹涌而上，他直接张开嘴，将其化作一道血箭，朝着尽在咫尺的莫小川激射而去。 然而莫小川却似乎对此早有防备，一击得手，便已再度于身前竖起了龟甲盾。 “嗤……” 伴随着一道白烟徐徐升起，便仿佛是一盆硫酸泼在了砖墙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 只是等到白烟散尽，在莫小川的龟甲盾上，却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冲田佑三郎面色惨白如纸地倒在地上，目色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他不明白，这么恐怖的敌人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莫小川放下龟甲盾，似乎心有余悸，不为其他，实在是因为这些岛国人的招数太特么诡异了，到处都是幺蛾子，不防不行啊！ 见冲田佑三郎倒地，莫小川仍旧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从裁决令中掏出了凤羽，打算先烧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嘭！” 是枪声。 一道狰狞可怖的血洞自冲田佑三郎的眉心处绽放开来，带走了他最后的一口生气。 莫小川抬头遥望远方厂房的高空，随后肃然转头对向阳问道：“狙击手？” 向阳点了点头。 见状，莫小川不禁急声道：“让你的人留活口！” 向阳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 莫小川赶紧解释道：“我收到消息，这群岛国人的头目是一个和尚，可是在今天这群人里面我可没见到过和尚样子的人。” 向阳皱了皱他那双大粗眉：“你从哪里收到的消息？” “这座养猪场的主人，赵铁柱。” 向阳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是认可了莫小川的这个消息来源，却仍旧没有对其他队员下达命令，而是继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此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但你可以放心，等我们先把这些小鬼子解决之后，我会跟你们二处的处长沟通的。” 向阳这才松了口风，应道：“那好。”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跟手底下的人说明情况，便又听得与之前同样的两声狙击枪响轰然传来。 紧接着，向阳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摘下了耳机，对着莫小川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刚刚收到汇报，此番潜入养猪场的七名岛国间谍，除开逃出去的两个人之外，其余人等，已经被尽数歼灭。” 闻言，莫小川的一颗心立刻沉入了谷底。 刚才跑出去的那两个人，他早已吩咐春姐等人将其解决掉，此时再想留活口明显太晚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赵铁柱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关于这帮小鬼子的头目，那个岛国和尚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莫小川轻轻抬眼，看着向阳的目光多了一丝深意。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共戴天 莫小川当然有理由怀疑向阳。 首先，莫小川至今都还不知道向阳他们是怎么跟到温饱养猪场来的，英招说他并没有将此事外泄，并解释说向阳他们可能是追着百鬼一脉的人来的。 但真相到底如何，莫小川到现在还暂时还不知道。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之前向阳的表现的确有些太奇怪了。 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便于将这群岛国人尽数灭口一样。 可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为了保护幕后的那个岛国和尚吗？ 莫小川完全摸不着头脑。 换一个角度来说，向阳是在帮助岛国人吗？ 明显不是。 因为之前那场战斗莫小川早已在旁边观察了很久。 双方都是在真枪实弹地火拼，那群岛国人被全歼，而向阳这边则同样死伤惨重，若非莫小川及时出手救援，恐怕向阳现在也已经死了。 所以，向阳肯定不是被策反了，去当了汉奸，他是真的想要这群岛国人的命。 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不是mss二处一贯的作战风格，但连一个活口都不留这种做法，的确让人生疑。 然后莫小川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是故意的。”莫小川沉声道。 向阳反问道：“什么故意的？” 莫小川转头看着地上冲田佑三郎的尸体，摇摇头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着让他们活下来。” 向阳不愧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面对莫小川的质问，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了沉默。 于是莫小川转而问道：“这次行动，到底是二处下达的任务，还是你私自做出的决定？” 向阳慢慢低下了头，虽然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是为了给你女儿报仇吗？” 伴随着莫小川的这句话落下，向阳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这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竟然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双拳死死地攥着，仿佛在抑制着某种痛苦与绝望。 莫小川猜对了。 在今日之前，他与向阳总共有过两次交集。 其中一次，当然是在红果树瀑布的洞天福地内。 另外一次，却是因为素素。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因为计蒙一案。 当初计蒙与吴进荣合谋，为了把莫小川引到暗狱，所以从福利院绑架了素素。 但素素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绑架的人。 除了她之外，前后还有三个孩子落入了吴进荣之手。 一个是mss一处处长李浩田的儿子，李壮壮。 绑架李壮壮，是为了让mss给莫小川大开方便之门。 另一个，是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上官兴的儿子，上官野。 绑架上官野，是为了给计蒙逃脱暗狱埋下伏笔。 最后一个，或许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孩子，便是向阳的女儿，向明娇。 而吴进荣绑架向明娇的目的则更加简单直接，就是为了告诉mss和莫小川，他是玩儿真的，如果他们不按照自己的游戏规则来行动的话，那么向明娇的下场，就是例子。 是的，吴进荣对向明娇下手，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威慑与警告。 由此葬送了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真相说起来很残忍，但这的确是事实。 因此向明娇也是被绑架的四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没能被救回来的。 向阳只是mss二处的作战人员，他的级别甚至没有汪科长高，他的孩子死了，便仿佛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情。 最后李壮壮、上官野和素素得救了，吴进荣死了，计蒙跑了，于是整件事情就被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再没有人为向明娇的在天之灵叫一声冤。 就连莫小川也早已忘了此事。 直到今日，直到此刻。 于是他明白了向阳将这群岛国人赶尽杀绝的理由。 他已经无法再找吴进荣报仇，他也不知道计蒙去了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幕后的主使当然是吴进荣和计蒙。 但真正动手的，却是姑获鸟！ 不，向阳只知道，杀死自己女儿的，是一个岛国女人！ 莫小川杀了姑获鸟一事只有两个人知道。 宋七七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情当做什么丰功伟业来吹嘘。 而另外一个曾相则已经命殒于厨子之手。 所以理所当然的，向阳认为那个杀害了自己女儿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所以他视一切岛国人为仇寇，不共戴天！ 此番万州洞天福地开启，mss的人在察觉到有大批境外势力纷纷集结之后，便选择将计就计，在假意撤离之后，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而向阳在得知他们监视的目标里面其中有一队是岛国人的时候，便主动揽下了这一任务，打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今天，向阳收到消息，发现这群岛国人去到了温饱养猪场，于是他等到了最好的机会。 于是他带了几个自己信任的二处的队员，及时杀到了养猪场，准备将这群小鬼子尽数全歼。 所以他给其他队员所下达的命令是：杀无赦！ 最后的结果，他当然成功了，却被莫小川看破了其中内情。 “她才五岁，还在上幼儿园，我本来答应了她，等她过生日的时候，带她去迪士尼乐园玩儿的，她最喜欢白雪公主了，早知道，早知道……” 向阳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更似有无尽的悔恨。 莫小川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向阳的后背，安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次的事情……如果上头问起来，就说人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莫小川手中的凤羽轻轻一荡，立刻有一道明火从冲田佑三郎的体内升起，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就将其尸骨化作了一块焦炭。 此时的向阳显然还沉浸在悲痛当中，既没有问莫小川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口气，也没有惊诧于莫小川那宛如神话般的恐怖手段，他甚至于没有去关注莫小川背后的那对翅膀。 他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喃喃道：“谢，谢谢……” 话音落下，四周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其他二处的队员清理完了战场，准备朝向阳所在的方向集合了。 莫小川没有离开，他只是收起了翅膀，揣回了凤羽，就这么站在向阳身边，与其并肩而立，目色肃然。 这当然不是在默哀。 因为这群岛国人的确该死。 只是莫小川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为向明娇陪葬。 第三百二十九章 整装待发 如果出自莫小川个人的意愿，他当然希望这些岛国人活着。 因为他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 他想知道，这群岛国人到底是不是危找来的。 他更想知道，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老家伙的下落。 然而，这一切都伴随着一道“杀无赦”的命令，尽数化为了虚无。 但莫小川很理解向阳。 这不是客套话。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当初素素真的出了事，他一定会比向阳更加失控。 而素素，只是一个与莫小川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女孩儿。 向明娇，则是向阳的女儿。 孰轻孰重，根本无从比较。 对此，莫小川甚至对向阳抱有一丝歉意。 虽然他杀了姑获鸟，吴进荣也已经自杀身亡，但计蒙毕竟是他放走的。 所以他帮向阳把今夜的这场杀戮全部扛了下来。 否则一旦被二处的领导们知道了向阳所做的一切，别的不说，至少停职的处分是免不了的。 为了把证据毁灭得更加干脆一些，莫小川在所有人都撤离之后，还放了一把火，直接将三号厂房变成了一片灰烬。 反正这点儿钱对于现如今身家上亿的莫老板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在清点那些岛国人的尸首的时候，莫小川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群岛国人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身怀忍术的神秘强者，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们不是百鬼一脉的人。 这一发现令莫小川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说，这与他一开始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他再想探寻其中猫腻，为时晚矣。 更加麻烦的是，这些人一死，不免就会打草惊蛇，赵铁柱口中的那个岛国和尚，是否会望风而逃？ 莫小川希望如此。 因为只要对方想要离开万州，便不免会触动陆先生所布下的结界，届时，莫小川便能顺势将其揪出来！ 怕只怕，那个岛国和尚在得知自己的手下丧命于一片火海之后，会选择按兵不动，就地蛰伏起来，那莫小川可就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现如今一切线索都断了，莫小川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但很快，莫小川就等不下去了，因为英招告诉他，洞天福地随时都会开启！ “这么快？不是说还有好几天吗？” 英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近期所开启的洞天福地好像都有灵气紊乱的迹象，就像是红果树瀑布那一次，就比我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些。” 莫小川亲身经历过红果树瀑布的洞天福地开启，当然感同身受，也知道如果想要进入洞天福地，就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否则很可能会赶不上。 可问题在于…… “我不打算进洞天福地，这件事情与老家伙的失踪没有关系。” 莫小川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此，英招当然能够理解，因为此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原本就不是众人的目标。 他们来万州，是为了找到老家伙。 而从时间线上来说，老家伙的失踪当然是在洞天福地开启之前的。 换言之，即便进了洞天福地，应该也找不到老家伙。 所以莫小川的决定虽然令人遗憾，却在情理之中。 但英招却摇了摇头。 “我觉得恰恰相反，莫景山的失踪很可能就与洞天福地的开启有关。” 莫小川暗自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闻言，英招不禁叹了一口气道：“事实上，正是在莫景山找我要走西王母的玉胜之后，我才察觉到万州可能会有洞天福地开启的，所以我推测，或许正是莫景山在西游洞里做了些什么，才开启了这一处洞天福地。”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英招微微抬了抬眼帘：“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莫小川强忍着往想要往对方鼻子上砸一拳的冲动，沉声道：“可是全老板他们并没有在西游洞里面发现老家伙。” 虽然在此之前莫小川并不知道老家伙可能会与洞天福地的开启有关，但他还是早就让全老板与李老板两人去西游洞看过了，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毫无发现。 此时对于莫小川的质疑，英招只是开口道：“之前莫景山到底在万州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或许他拿着西王母的玉胜当做打开洞天福地的密匙，提前进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事情……有过先例吗？” “当然有。”英招点点头：“远的不说，两年前在长安城的大雁塔，就有人拿着玄奘法师的禅杖提前进入了洞天福地。” 闻言，莫小川终于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所以，甘宁墓真的是障眼法？” 英招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此次部里面决定将万州的洞天福地变成一个陷阱，但毕竟事涉福地中可能出现的至宝，为谨慎起见，部里面故意设置了一个烟雾弹，便是为了分化那些觊觎洞天福地的境外势力。” 这么一说，莫小川就彻底明白了。 mss的人将洞天福地作为鱼饵，但同时又害怕这个鱼饵真的被吃了，所以故布疑阵，将甘宁将军慕也作为洞天福地的备选给放了出去。 这么一来，那些想要获取洞天福地中宝物的境外势力要么将全部赌注都下在一边，要么，就只能分兵两地。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威胁自然就更小了。 如果不是莫小川提前知道了此番洞天福地的开启与西王母有关的话，如果不是因为此时英招的亲口承认的话，或许他也会派几位老板去甘宁将军墓守着，以防万一。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这次来万州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救老家伙？” 英招看着莫小川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 莫小川无法判断对方这次到底有没有说真话。 虽然因为裁决使的特定法术免疫效果，对方无法拿他怎么样，但相对的，对于英招这种在山海一脉有着极高地位的，大神级人物，仅凭九尾狐的魅惑之术自然也是无法影响其心志的。 哪怕是升过级的魅惑之术。 所以莫小川只能赌一把了。 赌英招没有骗他。 “既然如此，通知大家，准备出发吧！” 第三百三十章 初见解忧术 天刚蒙蒙亮，莫小川等一行人就出了宾馆，坐上了旅游大巴。 既然是为了进入随时可能开启的洞天福地，这次莫小川当然是把所有人都给带上了。 但跟从山城来的时候不一样，今天在旅游大巴上多了三个人。 赵铁柱还算老实，即便在莫小川去养猪场埋伏冲田佑三郎等人的时候也并没有到处乱跑，所以此番莫小川当然把他给带上了。 毕竟赵铁柱之前对莫小川说过，他曾经在西游洞当过导游，对于那里的地形极其熟悉。 另外一个人就有些令人意外了。 梁小呆。 如果单纯从战斗的角度来看，腓腓猫的实力其实并不强，或许还没有全老板和齐老板他们能打，所以对于梁小呆的决定，一开始莫小川是反对的。 但梁小呆却表示她并不打算进入洞天福地，只是想在外面看看。 这么一说，莫小川倒是就没有必要阻止了。 唯一让人有些头疼的是，那位乌鸦兄也跟着来了…… 嗯，现如今莫小川算是看出来了，这吴城绝逼是喜欢上梁小呆了啊，人家去哪儿他去哪儿啊！ 不过既然老朱对梁小呆的称呼是“老板娘”，那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先有的老板，再有的老板娘吧，所以吴城这是想要撬自家老板的墙角？ 这真是太特么的狠了。 比他那张嘴还狠啊…… 当然，莫小川对于这种八卦并不感兴趣，也没有主动去问梁小呆或者吴城的意思，反正梁小呆也不进洞天福地，吴城愿意跟着去就跟着去吧。 大巴上的座次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莫小川还是挨着余逆坐的，至于吴城，则可能是害羞还是什么的，依然选择坐在赵铁柱的旁边。 “小川儿，你觉得莫上师真的会在洞天福地里吗？” 面对余逆的疑问，莫小川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反正英招是这么说的。咱们也来这儿好几天了，关于老家伙的消息是一点儿没打听到，现如今也只能去洞天福地试试运气了。” 余逆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想说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川儿？” “奇怪？”莫小川挑了挑眉：“你是说什么奇怪？” 余逆撇了撇嘴道：“我虽然不擅长找人，但照理来说，既然莫上师来了万州，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是应该留下些痕迹的，可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来看，却好像莫上师根本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话音落下，莫小川懂了余逆的忧虑之处。 还是在于英招。 因为从头到尾，关于老家伙来了万州这件事情，都是英招告诉莫小川的。 而且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一切全凭一张嘴。 换言之，如果英招从一开始就欺骗了莫小川呢？ 莫小川摇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英招撒谎的动机在哪里。 反正不可能是让莫小川帮他去拿到西王母的遗藏，比如不死药什么的…… 若是之后莫小川真的在洞天福地里找到了不死药，他会将其送给英招？ 那才是真的活见鬼了…… 难道是想要借百鬼一脉的手除掉莫小川？ 如果这次莫小川是独自一人跟着英招来的，或许还有这种可能，但关键此番莫小川的身边还跟着诸位老板呢！ 他几乎把整个清水街都搬空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这个阵容，只要不是出现杨天笑那种级别的敌人，几乎已经可以在全中国横着走了。 几个来自岛国的小鬼子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莫小川第一次听说老家伙有可能出了事，其实不是从英招口中，而是来自于危的警告！ 后来在两相映证之下，莫小川才相信了英招的话。 所以他实在是想不到，英招为什么要骗自己，或者说，骗了自己有什么好处。 “或许老家伙根本就没有在万州城内逗留，而是来了之后便直接进了西游洞也不好说。” 余逆皱了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此行前往洞天福地不会太顺利。” 对此，莫小川倒是早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事涉传说中的西王母，还有多方境外势力虎视眈眈，尤其没能提前拔除掉百鬼一脉的这根刺，让莫小川始终有些忧心忡忡。 但此时的他却没有将这种忧虑表现出来，而是笑着道：“不用担心，咱们人也不少，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闻言，余逆也只能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担忧却仍旧未能就此消散。 于是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便看到梁小呆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需要我……”梁小呆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余逆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弯下腰，将脑袋伸到了梁小呆的指间。 而梁小呆则如同电影电视剧里面的巫师萨满一样，用手指按住了余逆的眉心，似乎有些贪婪地张开了嘴。 下一刻，一道白光从余逆的额头飘了出来，径直钻进了梁小呆的口中，后者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随后松开了手指。 莫小川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腓腓猫的“解忧”技能，不禁大开眼界。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当余逆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重新挂满了笑容。 “小川儿啊，你说要是等我拿到了不死药，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修炼成龙了？” “呃……” 虽然莫小川不太明白不死药与鲤鱼化龙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还是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严肃地回答道：“当然！” 说着，莫小川移开目光，打算给梁小呆一个肯定与表扬的眼神，却发现后者就如同常人吃饱喝足后会犯困一样，就这么蹲在余逆的座位旁边发起了呆…… 后座的赵铁柱和吴城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前者直接被吓得噤若寒蝉，生怕这是什么洗脑的邪术。 而吴城则站起身来，对余逆安慰道：“放心吧，我觉得咱们这次去西游洞，肯定是……” 话音未落，莫小川赶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吴城的嘴。 那动作，看起来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反向BUFF 西游洞距离万州城区大概只有差不多三十公里的路程，由于莫小川等人出发得比较早，也没有什么堵车的情况发生，所以众人在半个小时之后，便一切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莫小川走下车，看着不远处的售票处，随后并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即便这会儿才早上八点多，但聚集在外的游客已经有六七拨儿了。 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外。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假日，甚至连周末都不是，更不是寒暑假，像西游洞这种并不是那么著名的旅游景点，为什么会来了这么多人？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冲着洞天福地来的。 比如莫小川一眼就看到的威尔和奥利维亚一行人，此时就围坐在一棵大树下养精蓄锐。 看起来，竟是比莫小川他们要来得早得多。 “昨天从养猪场回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这群美国佬，不会是连夜跑到这里守着了吧……”老朱撇了撇嘴，显然因为当初争抢房间的事情，对于奥利维亚等人的观感并不好。 然后他就看到莫小川热情洋溢地走了上去。 “hi， will !” 树脚下的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在看到是莫小川之后，威尔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迎上去给了莫小川一个大大的拥抱。 “hello my friend ! how are you ?” 谢天谢地，威尔终于说了一句莫小川听得懂的英文了！ 于是莫小川就如同是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骄傲地抬起头回答道：“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 威尔笑道：“very well， man.” 闻言，莫小川顿时愣了。 啥意思？ 威尔怎么把他自己的名字又给说了一遍？ 难道他是在告诉莫小川，说自己很男人？ 旁边的奥利维亚看着一脸懵笔的莫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他说他也很好……” 莫小川这才恍然大悟，连连道：“oh ! ok ! ok ! emmm……si……sit down please ! you !呃……过来聊两句？” 威尔一头雾水地坐下了，而奥利维亚则有些无奈地走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奥小姐，你们倒是来得挺早的啊！”莫小川笑道。 奥利维亚听到莫小川对自己的称呼，不疾不徐地翻了个大白眼，也懒得纠正对方，直接道：“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陈……” 然而，不等奥利维亚说完，莫小川便大手一挥道：“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奥利维亚愣了愣，用蚊子一般的声音低声道：“难道你嫌我的中文名字短……” 可惜莫小川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道：“想跟我套近乎，门儿都没有。” 嗯，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啊…… 于是奥利维亚不再纠结关于名字的事情，转而道：“在你们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是吗？” 莫小川不禁笑了：“可关键是你得先想明白，自己是鸟还是虫子，如果是早起的虫子，那可就是被鸟吃了。” 奥利维亚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 所以莫小川接着道：“关于那天我的建议，不知道奥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闻言，奥利维亚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道：“此事我会看着办的，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我当然不会拿我手下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但你们还是打算要进去？”莫小川挑了挑眉。 奥利维亚难得坦荡地点了点头道：“就算什么也没发现，但洞天福地本身就是一个灵气浓郁之地，哪怕只是进入看看，对于我的修行也大有益处。” 莫小川为之默然。 他发现奥利维亚和英招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词。 灵气。 估计跟他所知道的山海意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这玩意儿外国人也能吸收吗？ 另外就是，从奥利维亚这番话可以听出，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国小妞儿，竟然也是一个修行者？ 她掌握的是什么能力？ 莫小川留了个心眼，随之笑道：“希望稍后再见的时候，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奥利维亚低声道：“希望如此。” 莫小川这边打完了招呼，便转身回到了老朱等人的身边，后者一脸好奇地问道：“小川儿，你去跟他们说什么了？” 莫小川耸耸肩道：“刺探了下军情，顺便警告了他们一声。” “噢……”老朱点点头，一脸佩服地看着莫小川，大概是在羡慕对方那超越了语言的交流能力…… 莫小川没有注意到老朱对自己的仰慕之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而是转头对英招问道：“我们是跟他们一样在外面等，还是先买票进去？” 英招想了想道：“最好还是进去等。” “好。”莫小川点点头，便让老朱去排队买票去了。 随后他又看了看队伍里的人，想着最后到底应该带谁进入洞天福地。 虽然这次所有老板都跟着从万州城区一起来了，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莫小川觉得还是得在洞天福地外留几个人来接应，以应万全。 首先，赵铁柱和英招是肯定得进去的。 其次，考虑到西游洞的特殊地形，其实是一个有着喀斯特地貌的溶洞，蒲牢的大嗓门儿以及李老板的毒雾肯定在其中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所以这两人莫小川也得带走。 洞中肯定是有水的，这对于余逆来说几乎可以算小半个主场，相较而言，全老板的仙人掌刺，以及齐老板的冰雪技能反而发挥的余地不大。 当然了，春姐和陆先生属于清水街，乃至于莫小川身边的顶级战力，尤其此番可能面对西王母这样的强敌，这两人是必须在场的。 所以经过几番考虑之后，莫小川最后还是决定让全老板、齐老板，以及老朱这三人留在洞外。 正说着，老朱已经买完票回来了，众人便准备正式进洞。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吴城缓缓开口道：“祝大家此行困难重重，万事不顺，生死未卜，最好一个都回不来……” 莫小川愣住了。 道理他懂，可为啥听着就这么蛋疼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初探西游洞 伴随着吴城的声声“祝福”，莫小川一行人踏入了西游洞的洞口。 刚一进洞，莫小川就立刻感觉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倒不是像什么所谓阴气附体之类的那么夸张，但却伴有一丝古怪的腥味。 蒲老板和春姐走在最前面，陆先生和余逆两人则负责殿后。 英招与莫小川齐肩并立被夹在中间，李老板则与赵铁柱分别站在两侧。 整个队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菱形站位。 “你之前说，万州是大蟹的葬身之所，莫非指的就是这西游洞？”莫小川对英招好奇地问道。 莫小川的这番猜测当然是有道理的。 毕竟此番西游洞作为洞天福地的开启，与西王母有关，而两者之间最大的关联，便在于那传说中的大蟹。 关于这一点，英招倒是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不错，于我所言，这西游洞本身可能就是由大蟹的尸骨所化。”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我手上并没有相关的证据。” 莫小川抬起头，看着洞内的钟乳嶙峋，各种石笋、石帘、石梯田形态万千，心想这些难道都是由那大蟹的脏腑演变而来？ 头顶有水滴轻轻溅落，钻到衣服里便带来一阵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要是这大蟹还活着的话，大概是在看着自己肚子里的食物流口水…… 伴随着众人渐渐往洞内深入，赵铁柱果然发挥了他曾经作为导游的优势，开始滔滔不绝地为莫小川介绍起各处景观。 比如什么倒挂莲花、群龙过江、九天飞瀑、万卷书库、水帘洞、银河天宫之类的…… 只不过在莫小川看来，其实这些钟乳石的形状都大同小异，至于后人所冠予的这些名称，则纯粹是胡想瞎编出来的。 洞里面的光线很差，但当然是铺设了很多灯光的，只是这些灯光大多以红、绿为主，所以给人的整体感官，大概就和86版西游记里各种妖怪的洞府差不多。 从这个角度来讲，取名“西游洞”倒是真的贴切。 真不愧是当年《西游记》剧组专程来取景的地方。 整个西游洞向下纵深数十公里，当然不会对游客开放所有的地方，但莫小川等人的所到之处也算是景致独特。 一切正如莫小川所料，洞中当然是有水的，其中最著名的一处与水相关的景点便是“十二滩”，应该是被洞底的暗河冲击所形成的，各种大滩小滩连成一片，看得余逆在一旁跃跃欲试。 而在这“十二滩”当中最为壮观的，又当属第十一滩。 其形如宫殿，殿口处神龟守门，殿顶如天街星楼，地面石桥暗流，殿侧梯田彩池，莲花飞瀑，而在正当中的位置，便是整个西游洞最负盛名的景点。 神州第一柱。 那是一根巨型钟乳石冲天而立，柱高约30米，直径约50厘米，在这低矮狭小的洞内空间中，的确显得非常的气势磅礴。 嗯，按照这西游洞的尿性，其实这根柱子被称为“定海神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当然，对此莫小川当然是嗤之以鼻的。 不管是“神州第一柱”也好，还是“天地一炷香”也罢，不管它到底叫什么，肯定都比不上他手里面那支货真价实的定海针根儿正苗红。 当然了，这还算好的。 莫小川之前去春城的时候，便听说在那边也有一个“西游洞”，不过更加夸张的是，春城那个西游洞里面还搭建了一个秦王宫，说是新设的孙悟空大闹兵马俑的景点。 简直就是神经病…… 相比起来，万州这个要朴素很多，也没那么多幺蛾子。 只是唯一让莫小川有些不安的是，自从进了这西游洞之后，他并没有感觉这里的山海意比外面要浓厚多少。 这与他当初去红果树瀑布的感觉截然不同。 诚然，不管是山海意也好，还是奥利维亚口中的“灵气”也罢，在洞天福地正式开启之前，其实谁都感应不到。 只有英招因为其特殊能力能够提前洞察出细微的差别。 可问题在于莫小川作为山海裁决使，他对于山海意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之前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也正是根据山海意的暴增，推断出了洞天福地的提前开启。 但这次是西游洞中，他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在参观完那“神州第一柱”之后，整个西游洞的旅程就算是过了半了，但莫小川众人显然是不打算出去的，所以干脆就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就地休息，装作是旅客到处拍拍照，合合影什么的。 洞中也并不止莫小川这一拨儿人，只不过莫小川通过他们的口音判断，来的肯定不止是英语国家的人。 他虽然不懂英语，但起码能知道人家说的是不是英语。 就像很多人听不懂岛国语言，但一打开视频播放软件就知道上面那个接受采访的妹子是不是岛国人一样。 进入西游洞的各方人马泾渭分明，互相之间说话声音都很小，就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了一样，在休息期间也彼此戒备着，气氛非常的凝重。 奥利维亚和威尔等人始终没有进来，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另外莫小川也没有在这里面发现有岛国人的存在，这倒是一件有些令人意外的事情。 看来要不然那个神秘的岛国和尚去了甘宁将军墓，要么干脆就是被莫小川给吓退了。 不多时，又有一批中国游客从莫小川等人的身前走过，莫小川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向阳，不过两人并没有打招呼，而是装作互相并不认识的样子，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莫小川掏出手机，想问问等在外面的老朱他们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却发现这里压根儿没有信号。 “咱们就这么干等下去？”莫小川有些无奈地对英招问道。 对此，英招不禁反问道：“那不然咱们打会儿斗地主？” 莫小川被一句话噎了回去，但很显然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于是一发狠，干脆从裁决令里面掏出了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以及一副……麻将！ “扑克我没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来搓两把？” 看到这一幕，不仅英招傻了，就连不远处的一堆老外也看傻了，其中有一个金头发的矮个子男人更是一脸肃然。 “他们应该来自岛国。” “怎么说？” “我看过他们国家的一部电影，里面讲述了一个跟钢铁侠、绿巨人他们一样的超能英雄的故事，我猜想此人应该就是他的后裔。” 闻言，很多人都凑了过来，连声问道：“超能英雄？是谁？” “机器猫，又叫哆啦a梦！”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赔我清一色！ 陆先生正襟危坐，目色如电，指间的动作飘逸出尘，只是轻轻一拂，便已识得其中真意，当即轻喝一声。 “幺鸡。” 赵铁柱毫不客气地一抬手：“碰！五万。” “不好意思，暗杠一个……”莫小川摸到牌后顿时咧开了嘴。 见状，余逆立刻开始鼓噪道：“杠上炮！杠上炮！” 赵铁柱也连声应和。 “打出来就胡了！” 然而，莫小川却让他们失望了：“嘿嘿，五万……” “诶……” 原本寂静空旷的西游洞中，因为莫小川拿出来的一副麻将，彻底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声音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违和。 山城人民爱打麻将吗？ 当然爱。 而且打得最多的其实是四川麻将，也就是血流成河的规矩。 基本规则是，首先得缺一门儿，而且当有一个人胡了牌之后，需要将他手上的牌扣下，剩下三个人继续打，直到最后只剩一人。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莫小川提议打牌期间大家都不得动用自己的特殊技能，否则他一旦用上魅惑之术，再加上余逆的迷幻泡泡，以及陆先生的飞叶换牌，赵铁柱恐怕又得欠下一笔高利贷了…… 打牌的只有四个人，但看他们打牌的可不止这么多。 春姐此时正站在莫小川的身后，不断为他出谋划策。 “不能打这个，得打这个，可以胡三张牌，看出来了没？而且两家不要条子，胡条子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另外一边，蒲牢则扯着大嗓门儿在赵铁柱旁边指挥道：“你看看？刚才不听我的，非要打五万，出事儿了吧？我跟你说，这次你就该打这个……” 相较而言，李老板算是一个合格的看客，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 至于英招，嗯，他不是山城人，也没怎么在西南三省待过，所以，他不会打川麻…… 更有意思的是，除了莫小川一行人之外，此时还有一些游客围拢在了他们四周，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佬，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麻将桌，关注着场上激烈的战况。 不时还有人在私下悄悄讨论。 “太保守了，要是我就直接打清一色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虽然手上的筒子很多，但大家都要筒子，很难碰到要的牌。”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莫小川一边打着牌，一边听着四周的喧闹声，终于心中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此番还是有些欠考虑了。 一副麻将，是真的不够啊…… 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坐着干等洞天福地的开启，不如一起打打麻将、斗斗地主什么的，既能消弭彼此之间的敌意，又能增进大家的友谊，何乐而不为？ 什么是和谐社会？ 这不就是嘛！ 于是莫小川决定，等下次哪里再有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自己还是多带几副麻将、几张桌子去。 想想看那场面，全世界各地的异能组织代表都坐在洞天福地里打着麻将喝着茶，多么壮观！ 下次你再想来中国的洞天福地捞东西，不会打麻将你都不好意思进门儿！ 这才叫文化入侵好吗…… 说话间，莫小川已经率先胡了牌，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威尔和奥利维亚也已经进了洞，威尔那个大傻个儿这会儿正掂着脚，伸着脖子往麻将桌上瞧呢。 一边的奥利维亚在威尔旁边低声窃语，嗯，大概是在跟威尔讲解麻将的规则…… 冥冥之中，莫小川觉得自己带来的这张麻将桌仿佛变成了黑夜中唯一的篝火，吸引着四周的野兽闻风而动。 如果mss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话，现在似乎是个好机会啊…… 莫小川腹黑地想着，随后这才发现，自从向阳等人在自己面前露了个脸之后，就再也没了踪影，连此时这么热闹的智慧娱乐活动也不见他们来围观。 mss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照理来说，他们既然想要借这次洞天福地开启的机会，把这些胆敢觊觎国家宝藏的境外不法分子来个瓮中捉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否则一旦等洞天福地真的开了，这群人全都进了福地，到时候你还怎么抓？ 莫小川暗自留了个心眼，正好这会儿赵铁柱第三个胡了牌，他笑眯眯地收下了从陆先生那里赢来的四块钱，赵铁柱和余逆也分别给了他两块钱，众人这才将手中的麻将牌一推，开始了新一轮的“码长城”。 嗯，在座几位除了赵铁柱之外，虽然说不上是身家十几亿，但起码都是不差钱儿的主，但他们打的金额只有一块钱…… 莫小川还是因为手里面有个暗杠，这才总共赢了八块钱…… 新一轮的厮杀开始了，这一次莫小川手里面的牌不错，竟然一起手就有九张万子，看来这一把的清一色是没跑儿了。 看到莫小川这边出了大牌，四周的观众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朝他这边挤了过来，让莫小川满脸的无奈。 围观群众太多了果然不是个好事儿啊！ 这特么不就当于告诉另外三家自己是清一色了吗，那他们还不赶紧胡牌跑了？ 坑！ 但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莫小川也没办法说把其他人给通通赶走，只能将就着这么打着，并期望另外三家的牌实在太烂，想胡也没得胡…… 俗话说得好，老天总是很眷顾那些努力不懈的人，所以在莫小川努力不懈的祈祷声中，另外三家还没听牌，他手中的清一色就真的已经做成了！ 接下来，就看谁运气不好放炮了…… 莫小川暗自窃喜着，心想着自己总算能胡把大了的，却不曾想，余逆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九万。” “等会儿！杠！” 莫小川双眼放光地从手中的麻将牌里面推倒了三张九万，然后聚气于丹田，手指间仿佛泛着璀璨的星光。 “给我杠上花！” 说着，莫小川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杠牌，粗略一审，似乎真的是一张万字。 他翻开麻将一看，正是自己所要胡的六万！ “哈哈哈哈哈！” 莫小川狂笑了一声，正准备霸气十足地扣牌，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山海意从脚底轰然而上，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便将四周那犬牙交错的钟乳石笼上了一层金光。 洞天福地开启了。 伴随着一道氤氲的光雾将四周景色尽数吞噬，莫小川双眼一黑，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漩涡中。 眨眼之间，场中已经空无一人，唯余莫小川的一声哀嚎还在不断回荡。 “卧槽！你赔我清一色杠上花！” 第三百三十四章 鬼影重重 相比起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这次万州西游洞作为洞天福地的开启更加突然。 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在此之前，莫小川甚至没有能够感受到任何山海意的波动。 等他重新站稳身形的时候，发现四周的景色尽数沉入了黑暗当中。 伸手不见五指。 当然不是因为莫小川从西游洞被传送到了什么别的地方，而是单纯因为周围的彩灯都没了。 这又与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不一样。 不过莫小川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慌，因为在经过山海意对他身体的改造升级之后，并不只是加强了他的肉身力量，同样强化的还有他的五感。 所以此时的莫小川其实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 比如跟刚才一样嶙峋交错的钟乳石。 只是此时看来，这些悬挂于头顶的石笋不再充满想象的空间，显得那么极具观赏性，反而如同恶犬的利牙，或者一根根致命的冰锥，让人不寒而栗。 蓦然间，一声轻吟从莫小川前方的不远处传来，回荡在这空旷的石洞中便像是幽灵的叹息。 莫小川毫不犹豫地燃起了手中的凤火，于是光明重现人间。 “余逆？” 莫小川愣了愣，随后快步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余逆关切道：“没事吧？” 余逆揉了揉自己的一杆老腰，摆摆手道：“没事儿，就是被撞了一下。” 闻言，莫小川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并且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想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可是形单影只了好一阵子，还跟猴群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这才遇到了谢大聪的。 没想到这次刚一进洞天福地就遇到了同伴，而且是自己这边的人，当真是运气不错。 如此看来，兴许是吴城的“祝福”真的成功了？ 莫小川将余逆从地上扶了起来，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的确没什么大碍，虽然掉下来的时候被撞得不轻，但好在有鱼鳞的保护，导致余逆腰间甚至连青瘀都没出现。 随后莫小川顺着余逆的头顶望去，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个直径差不多三四米的豁口，不禁犹豫着道：“我们是上去还是……” 余逆耸了耸肩道：“听你的。” 莫小川思考了片刻，考虑到在地底出现暗河的几率比较大，更能发挥余逆的优势，当即收回了目光：“算了，先在底下看看吧。” 余逆点点头，当即从口中吐出了两个透明的泡泡，一个飘在前方探路，一个拖在后面殿后。 而莫小川则早早地从裁决令中拿出了落日弓，以备不时之需。 “那个，小川儿……” “嗯？” 余逆纠结着道：“能不能不要用凤火照明？” 莫小川一愣，随后想到凤羽对于普通异妖的血脉压制效果，立刻满怀歉意地笑了笑，手腕一翻，凤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支手电筒…… 余逆接过其中一支手电，笑道：“你倒是准备充分。” 莫小川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这叫经验。” 对此，余逆无可反驳，毕竟来个洞天福地还带上麻将的人，似乎多带两支手电筒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相比起来手电筒还正常多了好吗！ 有空间类物品了不起吗？ 嗯，真的很了不起。 至少到目前为止莫小川还没看到别人有这玩意儿，哪怕像危或者杨天笑那样的大佬级人物。 裁决令果然是好宝贝啊！ 正说着，两人打开了手电，同时照向前方的黑暗，便正好捕捉到了一道虚影急速从眼前闪过，藏在了不远处的钟乳石后面！ “谁！”莫小川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其实并不怕鬼。 首先，他本来就见过鬼，更认识如同蒲松龄这样的鬼界扛把子。 其次，莫小川一直认为鬼是不会主动害人的。 要不然若是真的把人害死了，人家也变成了鬼，你想想看那场面得多尴尬？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莫小川知道刚才闪过去的那玩意儿不是鬼。 因为这次不仅仅是他的左眼看到了，而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无所畏惧地直接迎了上去。 但当他来到那根钟乳石后，举起手电照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什么？”余逆似乎有些害怕地躲在后头，缩着脑袋问道。 莫小川推测道：“应该是洞天福地里的生灵，之前我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些猴子，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正说着，突然有一阵簌簌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就像是一只巨型的虫子从石壁上爬过，让人听了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莫小川将手电的光照向声音传来之处，果然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却让人难以捕捉其形。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一个，人。 莫小川站在原地没有动，将落日弓重新收回了裁决令，随后对余逆道：“请忍耐一下。” 言罢，一道明媚的火线照亮了整个洞穴，轰然砸在了前方的钟乳石上，爆开了一朵鲜红色的花骨朵。 凤火在瞬息之前将半空中的水气蒸腾殆尽，方圆三尺之内的钟乳石上尽皆出现了恐怖的焦痕，与此同时，还有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响彻洞底。 “咿……！” 正如《山海经》内对于大多数吃人的怪物的描述那般，其音如婴儿。 莫小川没有实际听过婴儿的哭声，也不知道他所听到的这个声音是否真的如同婴儿的啼哭，但至少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如同婴儿一般的怪物。 干瘪却白得瘆人的皮肤，四五十厘米左右的身长，有着人类一般的五官与四肢。 但与婴儿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们的口中长着四排锋利的牙齿，而且能够倒挂在石壁上快速攀爬，其速度之快，就像是一只只壁虎或者大型的蜘蛛。 是的，是它们，而不是它。 因为便在凤火照亮整个洞底的那一刻，莫小川入目及处，就在不远处的石洞深处，在那一根根犬牙交错的钟乳石上，正密密麻麻地挂着一大群这种生物。 粗略看去，至少有上百只。 第三百三十五章 如鱼得水 凤火一闪即逝，只留下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几块簌簌而落的石块，几缕恶臭难闻的青烟，以及莫小川的满目惊骇。 他不知道这些形如巨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至少不曾存在于《山海经》的记述当中，但很明显，这玩意儿看起来很恶心…… 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 一眼望去就有上百只这样的怪物，鬼知道在洞穴深处还有多少？ 成千上万？ 莫小川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凤羽是否能够克制这些怪物，但反正落日弓是指不上了，定海针虽强，但……特么的只有一支啊！ 所以只是一瞬之间，莫小川便已在心中萌生了退意。 打不过就跑，天经地义。 好在此时那些怪物似乎也被恐怖的凤火所慑，一时间没了动作，更没有继续靠近的意图，这便给了莫小川退去的时间。 “我觉得咱们好像选错了方向，那什么……你脚步轻点儿……” 话没说完，莫小川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飘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大泡泡慢慢悠悠地向着暗影重重的洞穴深处飞了过去。 随后，在莫小川所看不到的地方，好像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低沉的嘶吼与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淡淡的血腥气逐渐飘散开来，不断有钟乳石从空中砸落，似乎是那些怪兽在相互撕咬。 趁此机会，莫小川拉着余逆转身就跑，心中不断感慨，余逆的泡泡在群战之中的效果当真不凡。 五六分钟之后，莫小川和余逆从另一边的通道看到了光亮，不禁心中大喜，随后跑出了这狭窄的甬道，眼前的视野立刻变得无比开阔了起来。 但两人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眼前是一汪死水。 头顶的石壁漏下了一丝丝指头粗细的光柱，落在水面上泛起粼粼金光，看起来宛如童话中的梦境，氤氲的水雾弥漫在空气中，更带上了一丝朦胧的美意。 与其说这是一潭死水，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座小型的湖泊，在百米开外的远处有一条石廊，不知通向何处，更让人惊奇的是，在湖水的中央还有一座高台，上面好像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木箱子。 “有宝贝！”莫小川惊呼一声，显得有些激动。 毕竟他才刚进洞天福地不久，竟然就遇到了开箱子这么喜闻乐见的活动，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讲真的，有水拦路这种事情算事儿吗？ 莫小川的水性……嗯，的确不太好。 但他会飞啊！ 至于余逆，人家本身就是鲤鱼精好嘛！ 下了水那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 但即便如此，两人都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不是傻子。 有宝在前，就必定有守护者藏匿于左右。 藏在哪里？ 当然是，也只能是水下。 之前说这座小湖是一汪死水，是因为在水面上没有任何波纹，也没有丝毫流动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着里面什么也没有。 莫小川抬头重新看向上空的石壁，那漏下的一丝丝光柱，便仿若星辉点点，有些映在倒悬的钟乳石上，竟透着一种莫名的神圣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些危险。 仿佛在其中还藏着些什么东西。 莫小川回头看着余逆，后者点点头，立刻吐出了一个透明的泡泡，轻轻朝空中飘去。 这不是肥皂泡，所以不会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缤纷，而是显得有些单调。 泡泡在上升了数米之后，被一株石笋刺破，发出一声轻响，随后异变突生！ 只见那石笋后方突然扬起了一道寒光。 不，更准确的来说，那并不是光，而是一群不知名的飞虫，通体冰蓝色，围绕在泡泡破裂的地方急速打转，但大概是因为没有发现可攻击的目标，所以很快又缩回了石笋的孔洞中，再不得见。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他不知道这些飞虫是些什么玩意儿，又有着怎样的杀伤力，虽然看起来比之前那些形如巨婴的怪物要顺眼一些，但以貌取虫这种低级错误是莫小川绝对不会犯的。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再次掏出了百试不爽的凤羽，向着那株石笋射去了一道火线。 凤火未及石笋，但藏在里面的飞虫却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高温被惊动，再次蜂拥而出，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飞虫没有四散分逃，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向着近在咫尺的凤火迎了上去。 “嗤……嗤……” 伴随着几道焦灼之音响起，莫小川的目光彻底变得沉寂了几分。 因为他分明看到，自己所射出的凤火仅仅烧死了不到十只飞虫，便再难以为继，瞬间熄灭了。 不，或许熄灭这个词并不是那么准确，更准确的来说，是被其他飞虫给一并吞噬了！ 于是空中的那道寒芒变成了一道鲜红色的光带，幸存下来的飞虫竟然在一瞬之间将原本的冰蓝色身体变成了火红色！ 这是什么情况！ 莫小川心中有些发寒，转头看着余逆，苦笑着道：“我觉得水下或许比空中要更安全一些。” 对此余逆也表示赞同，然后重新打量了一下深不见底的水面，沉声道：“我试试。” 言罢，余逆再次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泡泡，但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泡泡并没有飘向任何地方，而是将余逆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随后余逆单脚一蹬，整个人直接坠入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响动再次惊醒了藏身在石笋当中的飞虫，除了那群变成鲜红色的之外，还有成千上百只突然爆起，密密麻麻连成了一片，但它们却似乎颇为忌惮湖水，非但没有向下扑杀，反而四散躲开了飞溅起来的水花。 连凤火都敢正面硬刚的飞虫，竟然怂了！ 见状，莫小川当即喊道：“回来！” 然而，这一切却似乎有些晚了。 下一刻，有一道水柱突然从湖底炸起，直接将刚刚入水的余逆掀翻在了半空之中，原本包裹在余逆体外的泡泡顷刻破碎。 紧接着，有一条四五米粗细的巨蟒骇然从水中跃起，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向余逆！ 然而，关键时刻，余逆的反应也是极快，竟然凭空借力，以一个全世界最标准的鲤鱼打挺重新稳住了身形，然后双腿急速后摆，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凹成了一个u型，随后再猛地向前一甩！ “啪！” 余逆的双腿仿佛一条巨鲸的尾巴，狠狠地扇在了那巨蟒的下颚上，巨蟒张开的大口赫然紧闭，而余逆则借力身形爆退！ 然而，那巨蟒在吃痛之下并未放弃已经到了嘴边的食物，身子一个翻腾，竟然从岸边卷起了蛇尾，朝着余逆迎头拍去！ 生死一刻，一条泛着金光的绳子准确缠在了余逆的腰间，将她猛地向后一拖。 于是蛇尾拍了个空，而余逆则毫不客气地撞在了莫小川的身上，两人一起向着来时的路滚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箭双雕 余逆与莫小川撞了个满怀，后者立刻失去了重心，跟余逆一起摔倒在地。 但莫小川的反应却是极快。 几乎仅在0.1秒之间，他手中的捆仙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落日弓。 定海针在对付那些如巨婴一般的怪物的时候派不上用场，在面对那些诡异的飞虫的时候也难建寸功。 因为落日弓与定海针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对单一目标的击杀，而非群攻。 此时面对那恐怖的黑色巨蟒，却是非常合适。 所以莫小川在确保了余逆的安全之后，在第一时间就拉开了手中的落日弓，此时的他虽然失去了平衡，却努力向上挺起了腰背，尽量延缓自己落地的时间。 下一刻，定海针几乎是擦着余逆的耳边呼啸而去，精准地没入了那巨蟒的体内。 紧接着，莫小川和余逆双双倒地，伴随着强大的惯性向后滚去。 “吼！” 巨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并未上岸，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沉入了湖底，直接消失了身影。 莫小川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之前的那一箭虽然射中了巨蟒，却并未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在对方有所警惕的情况下，再想将其射杀便没那么容易了。 “怎么样？有受伤吗？”莫小川伸手扶起余逆，目色中透着一丝担忧。 而起身之后的余逆也的确有些站不太稳。 “左脚扭了一下，问题不大。” 余逆的回答显得云淡风轻，而莫小川拉开她左腿的裤脚一看，果然在脚腕处已经变得红肿了起来。 “还能走吗？” 莫小川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此番洞天福地之行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难题。 余逆点点头：“如果有绷带的话，稍微缠一缠就行了，不过跑是不能跑了。” 闻言，莫小川心里面稍微松了口气，竟然真的从裁决令中掏出了一卷绷带，他虽然不懂包扎，但好在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至少不会让余逆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 于是接下来两人就坐在洞口处，余逆拿着绷带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下脚腕，而莫小川则在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回头是回不了的，鬼知道那群形如巨婴的怪物有什么古怪，没准儿比这湖底的巨蟒更加难缠，而那些藏在石笋中的飞虫也不是什么善茬儿，竟然连凤火都能直接吞噬，以莫小川现在所掌握的能力，似乎还找不到克制之法。 前后失据，进退不能。 一时间，莫小川和余逆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中。 唯一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跟那条巨蟒正面硬刚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有些想念衣亦了。 要是相柳在此，别说是一条小小的水蛇了，就算是一条成年的蛟龙恐怕也不是衣亦的对手！ 术业有专攻，在水里面，衣亦便难逢敌手。 相较之下，余逆虽然在湖中也能如鱼得水，但实力还是弱了一些，与衣亦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莫小川的水性就更不用提了。 如果是在陆地上，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把那巨蟒打得它爹都不认识，但在水里面的话…… 有些麻烦啊。 然后莫小川想到了一件事情。 既然在水里面打不过，那么干脆就……把湖水填干！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独身来到了湖边，口中默念了几句晦涩难懂的音节，紧接着，一道清光从头顶的石壁飘然而落，定海针去而复返，凭空悬停在莫小川的身前。 上面还沾染着几滴鲜红，自然是来自那条巨蟒。 在今日之前，莫小川一直是把定海针当做箭矢来使用的，但定海针并不是箭，其最大的用途也并不是用来射杀敌人，而是用来，定海！ 说起定海针，人们的第一印象一般只有两种。 要么是大圣爷舞的那根棒子。 要么就来自大禹治水的传说。 其实这两者原本就是同根同源的，即便是在《西游记》的记述中，大圣爷在拿到定海针之前，东海龙王也曾解释过此物来自于大禹。 那么，定海针的主人原本就是大禹吗？ 这个不好说，但反正现在经过陈掌柜落入了莫小川的手中。 鉴于陈掌柜当年是跟大禹一起治理的水患，要说定海针原本就是陈掌柜所属，莫小川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只不过定海针的治水之能，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用的。 好在，莫小川早已激活了南山经，所以他此刻在脑中所浮现出来的虚影正是旋龟！ 下一刻，莫小川伸手握住了定海针，其上的血渍顷刻蒸腾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耀眼的金光轰然而起。 就如同是一轮初生的太阳，将莫小川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余逆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看着莫小川的背影，仿若天神下凡，一丝丝金线围绕在其四周，映得他后背的龟甲虚影若隐若现。 金光越来越盛，却没有热量，便仿若是一轮凛冬中的冷日，但其中所散发出来的山海意却令石笋中的飞虫再一次退避三舍。 再然后，这轮太阳坠入了湖中。 没有烈火与水花的激烈对撞，也没有恐怖的能量波动轰然炸开，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但烈日所到之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水洞，就像是凭空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直达湖底。 只不过与真正的漩涡黑洞不同，四周的水面非但没有因此而上升，反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 空气立刻变得更加潮湿了起来，一丝丝水气在阳光的映射下争先恐后而起，很快便造成了那群飞虫的大混乱！ 一滴湖水落在飞虫的身上，后者甚至来不及发出哀鸣，便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了空中，竟是尸骨无存。 大片的飞虫避无可避，只能纷纷转头，向着莫小川身后的石洞飞来！ 看到这一幕，余逆不禁目色微沉，正打算招出泡泡迎敌，却见莫小川轻轻抬手一挥，于是有一片湖水激昂而起，化作一面盾墙，直接拦在了那群飞虫之前。 “嗤……嗤嗤……” 不过顷刻之间，至少有两三百只飞虫被湖水堙灭，于是剩下的飞虫不得不当即掉头朝着另一边的石廊飞去。 然而，莫小川似乎是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生机，再次一抬手，便有一条水龙从对面的湖岸掠起，张开大嘴便朝那群飞虫吞去！ 莫小川知道，这是他能将这群飞虫一举歼灭的最好机会，一旦放其逃走，等他和余逆抵达对岸的时候，想要取胜恐怕就没这么便宜了。 只不过，眼看湖水的水位越来越低，不多时便将彻底干涸，一直藏在湖底的那条巨蟒终于忍不住了，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再次跃出了水面！ 而这一次，莫小川只是看了它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 “要么跟我混，要么，死。”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同一个梦想 莫小川当然不曾精通蛇语，亦不曾获取能与动物说话的超能力，他说的话是最标准的普通话。 可那条黑色大蟒却听懂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们的沟通已经超越了普通的语言形态，上升到了传说中的意识交流。 也就是所谓的，给你一个眼神你就懂了。 巨蟒有没有看懂莫小川的眼神不知道，但至少它感受到了对方的招揽之意，以及更加强烈的杀心。 莫小川身上所笼罩的山海意与整个西游洞同源，甚至更加纯粹，但不同之处在于，这种气息要比洞穴深处的那位要更加光明，也更加圣洁。 巨蟒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何会有这种气息，但毫无疑问的是，对方比自己更加强大。 面对强者就必须臣服吗？ 这个道理当然是不成立的。 但如果你不臣服对方就要杀了你呢？ 巨蟒瞪着一双拳头大的眼珠子，看着莫小川手中的落日弓，以及搭在弓弦上的第二支箭，在生死与尊严之间犹豫了大概两秒钟，然后轻轻蜷缩起了身子，张开了血盆大口，朝莫小川，身后的余逆扑去。 莫小川手中的落日弓已经拉至满月，定海针已经坠入了湖底，所以此时他手上的是来自于红果树瀑布的那杆铁枪。 莫小川没有发箭，而是冷眼盯着巨蟒的头颅，直至对方来到余逆身前一尺，也不动如山。 紧接着，巨蟒吐出了信子，轻轻地在余逆身前拂过，一双莹黄色的眼珠子眯成了细线，仿佛是在谄媚地笑着…… 余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伸手在巨蟒伏下的头顶摸了摸，上面有两个明显的突起，看起来，这条巨蟒早已开了灵智，甚至距离化蛟成龙只剩一步之遥了！ 巨蟒没有反抗，任凭余逆摸了摸头，然后讨好似的再次伸出信子，在余逆的手臂上舔了舔…… 余逆被痒得咯咯直笑，又摸了摸巨蟒身上那滑腻腻的皮肤，连连赞叹道：“这得修炼了多久才能长这么大啊！” 闻言，巨蟒顿时伸直了身体，在余逆面前转起圈儿来，让人不得不担心它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打成一个死结。 面对巨蟒这突如其来的撒娇，莫小川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原本还幻想着自己跟对方大战几百回合之后，以傲然之姿彻底降服这条巨蟒呢，却不曾想，对方竟然直接就怂了啊！ 你这说出去会被别的大蛇笑话的好吗？ 你还想不想在猛兽圈儿里面混了啊！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看余逆跟这巨蟒玩儿得挺高兴，莫小川也慢慢放下了落日弓。 随后便听余逆说道：“我觉得余水还是挺可怜的，都被困在这里上千年了，这次咱们出去把他也给带上吧？” 莫小川一脸懵笔地看着余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连名字都取好了啊！ 余水是什么鬼啊！ 你们俩加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水逆是吧！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这边搞清楚情况，巨蟒……额，余水就已经得寸进尺地缠在了余逆的腰间，一双大眼睛折成了三角形，似乎颇有些嘚瑟的看着莫小川。 你嘚瑟个鬼啊！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道：“正好他在这儿混了这么多年了，对这儿地形熟悉，比那个什么赵铁柱靠谱多了，帮我们探探路还是挺好的，遇到险情也能帮我们先挡一挡。”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把这货当炮灰使了。 然而余逆却为巨蟒解释道：“余水说了，它其实在这里的实力算是垫底的，如果不是依靠这湖水的庇护的话，恐怕早就被那些飞虫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再说我们都算是有同一个梦想的人，大家做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同一个梦想？ 莫小川有些蛋疼地想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功夫巨星，然后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自己商量吧，不过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累赘上路……” 言罢，莫小川直接转过身去，背后羽翅赫然展开，拖着他就朝着湖中央的那座石台而去。 关键时刻，他可没忘了在那台子上还有宝贝呢！ 此时石笋中的飞虫已经被消灭殆尽，再加上湖水尚未彻底干涸，所以莫小川还是选择从天上飞了过去。 眼看莫小川朝着石台去了，巨蟒顿时下意识地再度直起了身子，目色中似乎有些焦急。 而余逆则摸着他身上滑溜溜的鳞片安慰道：“别怕别怕，咱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小川儿是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真的想在这儿再待下去的话，我也可以让他把湖水重新给你变回来……” 嗯，重新把湖水变回来这种事情当然是余逆的一厢情愿了，而且此时巨蟒所担心的也并不是这个。 眼瞅着东西就要被那可恶的人类给捡走了啊！ 自己可是在这里活活守了五百年啊！ 怎么办？ 要不要把面前这个小姑娘作为人质？ 呃……鱼质？ 但对方的箭法神妙，在失去了湖水庇护的情况下，自己很可能会被一波带走啊…… 就在巨蟒，诶……余水犹豫的这一刻，莫小川已经来到了石台上，看着上面放着的那个箱子，陷入了莫名的紧张中。 但凡是开箱子这么喜闻乐见的活动，总是让人倍感期待的啊！ 能开出来个啥呢？ 灵丹妙药？ 还是什么奇异花果？ 亦或者，这里就存放着西王母的不死药？ 莫小川搓了搓手，然后又放在嘴前吹了口气，这才毫不讲理地抄起铁枪，撬开了箱子上那把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锁。 伴随着“啪”的一声，箱子开了。 莫小川探头望去，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箱子里面的确有东西。 但这个东西，不应该属于这里。 不管是西游洞本身，还是作为西王母的洞天福地，这件东西出现在这里都会让人生出无比的违和感。 这件东西长得方方正正，大概有一厘米厚，浑身上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对于巨蟒来说，这件宝物当真是奇妙无穷。 但对于莫小川来说，就有些坑爹了。 他将东西从箱子里面拿了出来，随手掂量了一下，确认不是什么障眼法，于是只能一脸“卧槽”地翻开了上面的盖子。 屏幕是黑的。 嗯，这是一只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 还特么没电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喂，西王母吗？ 莫小川觉得自从进入洞天福地以来，自己的三观随时随地都在接受挑战。 怎么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跟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不一样呢？ 说好的经验之谈呢？ 完全没有任何鸟用啊！ 而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只手机又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再给一根充电线啊！ 嗯，仔细想想，貌似就算给了线也没什么用，毕竟你也找不到地方充电去…… 所以这玩意儿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纯粹恶心人吗？ 莫小川顶着一张大黑脸，转头看向余水，沉声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余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想你这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你可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神奇吗？你知道我为了守护此宝跟隔壁的那只大蝎子打了多少场架吗！ 然而，面对莫小川的质问，余水却不敢不答，只能张开嘴吐了吐信子。 于是莫小川彻底震惊了。 “你说这玩意儿是五百年前有一位高人留在此地的？” 余水点了点脑袋。 而这一次，不仅仅是莫小川，就连余逆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如果说对于现在的莫小川和余逆来说，这款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已经过时了的话，那么如果将时间倒退到五百年之前，这么一件东西可就真的太超前了！ 如果莫小川的历史没有学歪的话，五百年前的今天，应该还是明朝，明朝人有手机吗？ 这事儿莫小川都不用去问李时珍。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是余水说谎了吗？ 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正在莫小川一头雾水之时，余逆却突然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这里面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小川恍然大悟道：“很有可能，如此看来，难道在这洞天福地里过上五百年，现实世界才过了不到十年？” 这种倍差的时间流速就有点恐怖了。 当然，如果放在一些什么仙侠小说里面，这种地方必然将成为顶级的修行福地，但这对于莫小川来说却没有半点意义。 余逆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余逆看了看绕在自己脚下的余水，犹豫着道：“不过我觉得，这里恐怕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 莫小川一愣：“什么意思？” “或许是我的眼界还不够……”余逆面色肃然道：“但在我所去过的所有洞天福地里面，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 闻言，莫小川也不禁心中一沉。 因为余逆道出了他的心声。 余逆说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洞天福地。 哪种样子的？ 当然就是现在这样到处充满了危险、死亡、凶恶之地。 莫小川去过红果树瀑布，当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不说整个福地内仙气飘飘，至少也算得上是风景秀丽。 虽然当时莫小川也遇到了一些难缠的灵猴，但总的说来，至少不愧于洞天福地之名。 而现如今莫小川所在的西游洞呢？ 不管是那些形如婴儿的怪物，还是有着致命威胁的神秘飞虫，亦或者是他面前的这条被取名为余水的巨蟒，都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从整体氛围上来看，这里并不像传统意义中的洞天福地，反而更像是一处死亡绝地。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自己又被英招给摆了一道？ 说不通。 因为mss的人来了，各国神秘组织也纷纷现身，而且四周的确充盈着丰沛的山海意，一切都说明，这里的确就是一座洞天福地。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莫小川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随后疑道：“此处的异变，莫非与西王母有关？” 这是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猜测。 因为西王母本身就是执掌刑疫之神。 那么，在她的洞天福地中多灾异、恐怖之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余逆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莫小川对此表示赞成，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叹了口气道：“如果咱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终于知道mss的人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了。” 余逆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是走了个过场，其实根本没有进这里？” 莫小川点点头：“难怪此番有这么多境外的神秘组织现身，而一处却一个人也没来，二处的人只在洞天福地开启前露了个脸，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他们想要借刀杀人。” “不错。” 莫小川肯定地点了头。 借谁的刀？ 当然是借西王母的这把刀。 原本大家都以为，此番西游洞的洞天福地开启还是跟以往一样，到处都是秘藏、仙宝，哪怕一无所得，历练的难度肯定也不会太高，因此就如同骷髅会一样，其实都只是派了一些小兵来浑水摸鱼。 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这里不仅不是福地，而且是一座凶府！ 莫小川很难想象，就连自己和余逆在这里面前行都有些吃力，其他人会怎么样？ 而且此时距离两人进入洞天福地才过了半个小时。 前路漫漫，凶险几何？ 莫小川不是王半仙，他没有办法给自己提前占上一卦，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关于莫小川和余逆的这番交谈，余水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的，或者说它也一点儿不关心，此时的他正盯着莫小川手中的那只摩托罗拉，想着对方既然这么嫌弃这宝贝，会不会还给自己？ 只不过这余水的心思也是单纯得可以，眼中的渴望竟毫不遮掩，顿时被莫小川给看了个真切。 “只要你之后表现得好，等从这里出去，我就把这玩意儿还给你。” 闻言，余水赶紧点了点头，再次张开嘴吐了吐信子，一脸谄媚地在莫小川的脚边蹭了蹭，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一条即将化蛟的巨蟒，更像是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 莫小川一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转头把余逆给扶到了蟒身上坐定，打算接下来的路程就把余水给当坐骑使了。 骑蛇的鲤鱼，怎么着也比骑猪的企鹅要威风多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的震动却突然从莫小川的掌间传来，莫小川低头一看，只见那只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的外壳竟猛地亮了起来。 余逆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感觉后心有些发凉。 而莫小川则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随之一点儿不忌讳地翻开了手机盖，将听筒贴到了耳边。 “喂？西王母吗？我莫小川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少壮不努力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诡异的白光，却没有来电显示，甚至跳过了开机画面，直接接通了电话。 没有人知道一只没有电的手机是如何被打通的。 这一切都让人心生寒意。 在这种情形下，莫小川原本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开场白就显得有些无厘头了。 电话那头的人当然不是西王母。 更准确的来说，在莫小川话音落下之后，对面只传来了一阵毫无意义的“沙沙”声。 就像是一串信号杂音。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将电话挂断，而是眯着眼睛仔细聆听着这串杂音。 试图分辨出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重要信息。 良久之后，终于从听筒中传来了两个字。 “救我……” 对方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如果不是莫小川足够全神贯注的话，或许直接就错过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莫小川问出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然而，电话那头却只是再度重复了一遍：“救我……” 这下莫小川就有些蛋疼了，他感觉自己正在看一部侦探电影，被害者来来回回只会说三个字：“凶手是……” 然后就没了下文。 坑爹呢这是！ 你不说你在哪儿，让我怎么救你啊！ 凭意念吗！ 莫小川这边还想再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别的来，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再看看手机屏幕，已经重新变得一片漆黑。 莫小川不死心地再次按了按开机键，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转过头，对余逆问道：“刚才你也看到手机亮了吧？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吧？” 余逆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电话那边，真的是西王母？” “应该不是。”莫小川耸了耸肩道：“听声音是个男的，说是让我们去救他。” 余逆一愣，然后开口道：“那我们要去吗？” 莫小川摇摇头道：“不用，我估计可能是个搞传销的骗子，咱们走咱们的。” “啊？”余逆明显有些没跟上节奏，显得一脸懵笔。 而莫小川也没打算再做解释，一抬腿，也骑到了余水的蟒身上，随后意气风发地一抬手：“走着！” 这会儿余水已经没有反抗的念头了，当即老老实实地游动着身躯，朝着干涸的湖水对岸而去。 来到湖中央的时候，莫小川当然没忘记取回定海针，犹豫了片刻之后，把装手机的那个大木头箱子也扔到了裁决令里面，想着这东西没准儿是个老古董，出去后能卖个好价钱呢！ 却不曾想，当莫小川取走箱子之后，整个洞穴竟然开始急急颤动起来，头顶的一根根钟乳石争相落下，就如同一支支致命的弩箭，让人头皮发麻。 好在余水似乎早有准备，蛇尾狠厉一摆，轻松扫碎了大片的石笋，随后加速向前一蹿，赶在整个湖泊倾塌之前进入了对面的石廊中，让莫小川和余逆二人毫发无损。 见状，莫小川不禁连声夸赞道：“干得漂亮！” 一边说着，莫小川还一边从裁决令里面掏出了一把肉干儿，抛进了余水的口中，看起来就跟海洋馆里面的饲养员训练海豚似的…… 相比起来时的路，石廊的结构要更加曲折一些，而且岔路口颇多，如果不是有余水领路的话，单凭莫小川和余逆两人还真容易迷路。 此时的莫小川已经从余水那里得知，在这西游洞的深处藏着一位实力超然的存在，所以在莫小川的要求下，余水前行的目标，便是那位存在的藏身之处。 在这如迷宫一般的石廊中大概转了有二十多分钟，余水第一次停下了身形。 因为前方出现了两具人类的尸体。 莫小川一把从余水的身上跳了下来，走到前方，仔细查探了一下尸体的情况。 死的是两个外国人，手上还各自端着一把冲锋枪，莫小川不懂枪支，认不得这到底是什么枪，但从地上散落的弹壳来看，这两人死前应该经历了一场血战。 而他们的死因却很好判断。 两人的脖颈处都有一个恐怖的血洞，再加上两人紫得发黑的脸色，应该是中了剧毒。 莫小川转头对余水问道：“这里有什么带毒的怪物吗？” 顿了顿，或许是为了照顾余水的情绪，莫小川又补充了一句：“我没说你是怪物，我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 话音落下，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总感觉他从余水的双眼里面看到了一丝心虚，然而，还不等余水给出回应，莫小川便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阵恶风袭来，挟裹着恶臭难闻的血腥气息！ 莫小川没有回头，也没有张开双翅，而是在第一时间以旋龟甲覆盖了后背，随后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向前掠去。 “铛！” 尖锐的金石之音震得莫小川耳膜发疼，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辆卡车从身后狠狠地撞了一下，一口逆血险些涌上喉头。 莫小川借力向前再度加速，人尚在空中，便被余逆稳稳地接在了怀中。 直到此时，莫小川才得以看清，原来之前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一只浑身覆满了黑色利甲的大蝎子！ 被莫小川后背的旋龟甲所震，那大蝎子尾部的毒刺似乎也萎靡了三分，但眼中的凶悍气息却更盛了几筹，身前的一对大钳子更是耀武扬威地高举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余水也警惕地直起了身子，眼中的恨意溢于言表，看起来两者似乎早有旧恨！ 见状，莫小川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余水当枪给使了。 之前没见你这么机智啊！ 怎么这会儿还开始算计起主人来了呢！ 说好的心思单纯呢？ 这么快就学坏了啊！ 话说回来，蛇跟蝎子不应该是一家人吗？ 蛇蝎美人这个词儿算是白瞎了啊！ 你们一起对抗葫芦娃时候的同仇敌忾，相亲相爱呢？ 果然动画片都是骗人的啊！ 不过被偷袭之下的莫小川显然是对那只大蝎子的恨意要更盛几分，当即抄起了手中的落日弓，对余逆开口道：“让这黑坨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少壮不努力！” 余逆一愣，刚吐出来一半儿的泡泡顿时就给收回去了：“啊？” 莫小川这边已经在弓弦上搭起了定海针，沉声道：“老大怪水逆！” 第三百四十章 水逆组合初登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这番话对黑甲蝎子来说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它和余水当然是老相识了，更是如同宿敌一般的老对手。 原本在大家年纪都还小，修为尚浅的时候，余水根本就不是黑甲蝎子的一合之敌，那个时候的黑甲蝎子是把余水当小弟来使唤的。 但自从余水经过数百年的进化，正式开始化蛟之后，黑甲蝎子再想对余水颐指气使就变得有些困难了。 为了防止小弟推翻自己的霸权，黑甲蝎子早就动过杀死余水的念头，却迟迟没能找到机会。 直到五百年前，一位道行高深的仙人来到西游洞，留下了一件至宝。 于是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不等黑甲蝎子动手，余水便带着宝贝跑了，直接一头扎进了那座地下湖中，从此脱离了黑甲蝎子的掌控。 这当然是黑甲蝎子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它不止一次想要手刃余水这个大叛徒，二者于湖岸斗了数百年，却屡屡两败俱伤，胜负难分。 一怒之下，黑甲蝎子不知从哪里引来了那些神秘的飞虫，终日徘徊在湖顶的钟乳石间，逼得余水根本不敢冒头，也变相地将其困死在了湖底，再不得见天日。 而余水则将那件宝贝正大光明地放在了湖水中央，让黑甲蝎子看得到，拿不到，心如猫挠，从此再不得安生。 如果有机会，双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对手送葬。 所以余水与黑甲蝎子之间已经不是积怨已久这么简单了，而是深仇大恨！ 此番余水被莫小川的落日弓所慑，选择了暂时臣服，但它显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朋友”，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因此它一路追寻着黑甲蝎子的气息，直接把莫小川和余逆给带到对方的老巢来了！ 莫小川并不知道余水和黑甲蝎子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但他已经猜到了余水心中的小算盘。 只不过此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相比起余水的借刀杀人，当务之急，还是先除掉眼前的黑甲蝎子更加重要。 所以莫小川开了弓，毫不犹豫地射出了手中的定海针！ “咻！” 黑甲蝎子似乎提前感应到了死亡的气息，来不及躲避，却是猛地将身体倒立了起来，看起来竟是打算用后背的甲壳硬接这一箭！ 定海针破空而去，由于距离太近，几乎便在瞬息之间就扎进了那黑甲蝎子的体内，但令莫小川震惊的是，那黑甲蝎子的外壳竟然坚硬到了这种程度，定海针只没入了其后背不到一寸之深，便再进半分！ 这是莫小川自拿到落日弓之后，第一次对敌无功而返，不禁让他目色微沉。 这蝎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竟然挡得住连杨天笑也退避三舍的一箭！ 这件事情非常不合情理。 如果这黑甲蝎子已经强大到可以接住自己一箭的话，那么与其实力旗鼓相当的水逆又怎么会选择臣服？ 等等…… 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在他和余水初次交手的时候，自己的定海针也曾射中过对方，但同样没能给余水带去致命的伤势，甚至现在的莫小川在余水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伤口了。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随之意识到，余水之所以会选择臣服他，是因为自己用定海针抽干了所有的湖水！ 难道是莫小川中了幻术之类的阴招？ 不太可能。 因为莫小川本身就是幻术大师！ 不论是九尾狐的魅惑之术，还是蛊雕的蛊惑之意，都绝非凡品。 而身怀这两大幻术的莫小川，基本上已经可以说对世上一切迷幻之效都免疫了。 那么，就还只剩下一个解释。 那就是在湖水里面的余水，跟上了岸的余水，很有可能在实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余水或许正是依靠着水意的庇护，凭借着主场之利，才能在莫小川的一箭之下全身而退的。 照此推测，那么面前的这只黑甲蝎子是否也有相似的能力？ 这番分析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只在莫小川的一念之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甲蝎子的那一对大钳子上。 如果莫小川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这大家伙的双钳是高举在空中的，而现在则深深地刺入了地底。 再看得仔细一些，莫小川立刻发现，那黑甲蝎子四周的地面似乎正在轻轻地颤动，扬起的沙尘虽然细微，却已在黑甲蝎子的身前蒙上了一层氤氲。 原来如此。 莫小川总算是明白了。 “想办法让它离开地面！” 莫小川轻喝了一声，再度将从红果树瀑布得来的铁枪搭在了弓弦上，却并不着急出箭。 与此同时，余逆已经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几乎能塞满整条石廊的超级大泡泡，而且与她之前所吐出的泡泡不同，四周锋利的石块似乎并不能将其扎破，顶多让其被压缩、变形，就像是一个气充得不满的气球，不疾不徐地飘到了那黑甲蝎子的身前。 这一刻的黑甲蝎子才刚刚将后背定海针的锐气卸掉，根本来不及躲闪，便直接被泡泡给包裹了进去。 于是接下来，令那黑甲蝎子惊恐万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它的一双铁钳从地底被生生拔起，连带着它整个身体向空中飘去。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直接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黑甲蝎子在空中剧烈挣扎着，却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慌乱之中，它只能扬起尾部的毒针，猛地刺向这个透明的泡泡，但这一次，那一向锐不可当的毒针却像是扎在了空气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济于事。 见时机已经到来，莫小川便准备送上自己的第二箭，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下的蟒身却突然向前一蹿，连带着莫小川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下一刻，余水蛇尾一甩，隔着余逆的超级大泡泡，直接将黑甲蝎子死死缠住，然后猛地一绞！ “咔！”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甲壳随即崩开了一丝丝令人心惊肉跳的裂纹，一丝丝鲜红从中渗出，透着妖异的绝望。 紧接着，余水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便咬下了黑甲蝎子的脑袋！ “砰！” 伴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余水紧紧缠绞着的黑甲蝎子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红黑色的肉丹悬浮在半空中。 余水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随即便听到了莫小川的一声大喝。 “别动！这玩意儿放着我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瞪谁谁怀孕 要不怎么说莫小川眼睛尖呢。 那颗红黑色的肉丹只有巴掌大小，几乎被余水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能从一丝丝缝隙里面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但偏偏，就被莫小川瞧了个正着。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终于可以说自己的经验起到作用了。 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他就从一头巨猿的体内爆出了可以当做箭矢来用的铁枪，本来莫小川是打算把那枪送给老汪用的，毕竟后者的光剑已经在战斗中碎了。 不过后来为了射杀荒川之主，莫小川把铁枪又从老汪的手里面给拿了回来，再然后，莫小川这个败家子儿就把铁枪给射丢了。 直到李艾费了大力气才帮他重新寻回。 而这个时候的老汪又玩儿起了失踪，所以莫小川就决定帮他把这铁枪暂时保管了。 反正这事儿莫小川擅长。 比如定海针、缚龙索之类的宝贝，还不是莫小川在帮着陈掌柜在保管着么…… 嗯，貌似扯远了…… 但不管怎么说，莫小川可是知道，洞天福地里面的boss级怪物在死后可是要爆东西的！ 虽然这次黑甲蝎子死后没有出装备，但那颗肉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凡品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兽的内丹？ 莫小川火急火燎地挤到余水身前，一把将那肉丹捞在手中，顿时有一股浓郁的腥臭气息扑鼻而来。 “这玩意儿没毒吧？” 对于莫小川的疑问，不论是余逆还是余水都给不出答案。 于是莫小川又换了一个问题。 “能生吃不？” 余逆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对于这颗神秘的肉丹一无所知。 而被莫小川挤到身后的余水则眨巴了眨巴眼睛，似乎看起来跃跃欲试。 讲道理，黑甲蝎子是它杀的，这颗肉丹也理所应当归它所有。 但莫小川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吗？ 这得分情况。 如果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很讲道理的。 比如说维护国家统一，坚决拥护党的领导，始终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关于一颗肉丹的归属，便显然不在此列了。 于是便在余水那眼巴巴的注视下，莫小川一张嘴，直接就把那肉丹给吞下去了！ 倒不是说莫小川不够小心谨慎，而是他分明从那肉丹上感受到了非常浓郁的山海意！ 说到底，这还是经验的问题。 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在杀死巨猿之后，可不仅仅是收获了一把铁枪，他更是依靠着巨猿所爆出的一阵山海意风暴，生生将九尾狐的魅惑之意提升了一个品阶！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之后，相比起蛊雕的蛊惑之术，莫小川更喜欢用魅惑之意的原因。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 那肉丹闻起来腥臭无比，但真正入口之后却带着一丝甘甜。 莫小川的嘴巴当然没有宸姑娘那么大，所以也做不到将肉丹一口吞掉，可当肉丹入口之后，却立刻化作了一道气流，朝着莫小川体内汹涌而去。 一时间，莫小川的脸涨了个通红，却不是因为中了毒，而是他感觉自己胸中的山海意开始变得无比狂暴了起来。 一切与当初杀死巨猿之时如出一辙。 因此在下一刻，数道虚影在莫小川的脑中争先恐后的浮现了出来。 有旋龟，有嚣，有钦原，有土蝼，有孟槐，有蛊雕…… 当然，这些影子里面最神采飞扬的一位，是九尾狐。 毕竟升过级的就是不一样。 同样的这一幕，在当初莫小川击杀巨猿的时候也曾出现过，所以现在对他而言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了。 很明显，这是又到了可以升级的时候了。 可问题在于，这一次该怎么升？ 莫小川犹豫了。 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是选择专精，还是选择通博？ 九尾狐的魅惑之力固然强大，但在与敌战斗之时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论杀伤力，当然还是钦原比较强大。 但如果要加强防守的话，就得选择旋龟了。 除此之外，莫小川还有一些别的选项可以考虑。 所以，该怎么加点儿才是最优的？ 莫小川沉吟了片刻，考虑到西游洞这个洞天福地的特殊之处，以及他接下来想要达成的目标，一时间，心里面有了决定。 个人的战斗力再强，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像莫小川之前所遭遇的那些形如巨婴的怪物，以及藏身在钟乳石中的神秘飞虫，哪怕他有落日弓在手，旋龟甲、钦原刺、土蝼角傍身，也仍旧只能退避三舍。 不过瞬时之间，莫小川已经有了决定。 他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九尾狐的虚影之上。 于是接下来，其余影像纷纷退去，而九尾狐的面容则越发魅惑动人，仿佛真的在莫小川的脑海中活了过来，变成了第二个秦未央。 伴随着一声轰鸣，莫小川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他转过头，看了余水一眼。 杀了一只黑甲蝎子，就让莫小川的魅惑之力再度升级，那么，如果再杀掉一条几乎可以化蛟的巨蟒呢？ 不过是在这一眼之间，余水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呆滞了，它的灵魂仿佛感受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整个身体都在急急颤抖，却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反而将身体横了过来，把自己的七寸暴露在了莫小川的眼前。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欲望，然后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实验很成功。 只可惜余逆好像已经和这条大蛇成了朋友，而且此番击杀黑甲蝎子，余水当记头功，莫小川虽然昧下了那颗肉丹，但卸磨杀驴这种事情莫小川还是不会干的。 所以余水侥幸逃过了一劫。 不过如果接下来莫小川能够在这洞天福地里发现别的生物的话…… 毫不客气地说，以他现在的魅惑之力，那简直就是瞪谁谁怀孕的节奏！ 只是这么一来似乎又让莫小川有些纠结了。 要是之后再遇到什么boss级别的异兽，自己是应该杀了爆装备呢？还是将其收入自己麾下当小弟呢？ 果然还是自己太过优秀了啊，当别人还在想着怎么从这些怪物的袭击中活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了啊…… 第三百四十二章 孩儿们都给我耍起来 在将九尾狐的魅惑之术再次升级之后，莫小川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掉头回去把那群形如巨婴的怪物给收入麾下？ 虽然莫小川不知道那些怪物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光是看样子就很恶心啊！ 感觉随便拉出个十几二十只的就能对敌人形成恐怖的威慑啊！ 而且从之前莫小川与那些怪物的接触来看，对方的数量绝对不少。 嗯，就是貌似有些耽搁时间…… 莫小川赶时间吗？ 其实还是有一些的。 因为截止目前为止，他只见到了余逆，外加两具外国佬的尸体，其他几位清水街的老板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另外最重要的是，老家伙真的在这洞天福地中吗，这一切对于莫小川来说都是未知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与其他人汇合。 毫无疑问的是，只要莫小川能跟春姐、陆先生等人全部集结在一起，说句大话，除非真的是西王母亲临此地，否则，整个洞天福地他们完全可以横淌过去！ 而这恰恰就是莫小川觉得洞天福地最坑爹的地方。 当刚刚进入其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被随机分开来的，今天还算莫小川运气好的，一进来就跟余逆汇合了，否则事情还有些麻烦。 所以到底要不要掉头回去呢？ 莫小川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向前。 因为余水用意念告诉了莫小川，在前方还有更多的“小弟”可供选择。 事实证明，余水并没有说谎。 莫小川和余逆离开蝎子洞还不到二十分钟，便再次见到了几具新鲜的人类尸骨。 这一次，莫小川甚至无法判断死的到底是外国佬还是自己的同胞。 正如前面所说，他们遇到的是尸骨，而不是尸体。 一字之差，所代表的意义便是天差地别。 四具尸骨，每一具都已经几乎变成了骷髅，森森白骨上还贴着一些残薄的血肉，似乎在昭告着他们才死了没多久的时间，但即便如此，从他们破败的脸上却仍旧能看出死前的恐惧与绝望。 好在随后莫小川从四人身旁掉落的背包里证实了他们的身份，反正不是自己人。 从四本护照上的信息来看，似乎是从泰国那边来的，而且四人的身边都没有热武器，除开四个人都是异能者之外，最大的一个可能，便是他们在刚进入洞天福地的时候就惨死在了当场，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见状，莫小川并不为之警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便在这时，余逆吐出的泡泡突然裹住了两只指甲壳大小的瓢虫。 而余水则条件反射似的驮着鲤鱼妹子向后退了三五米。 莫小川没有退，而是仔细观察着泡泡中的那两只瓢虫，从外形上来看，它们似乎与外界的虫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整体呈卵圆形，背部拱起成半球状，顶端有一些淡黄色的斑纹，一对鞘翅呈红色，上面长着一些褐色的斑点。 如果按照幼儿园老师所教的，瓢虫是益虫还是害虫完全取决于它们背后的斑点数的话，那么理论上来讲，这两只都是益虫。 因为一只后背的斑点数是六个，另一只是七个。 这不就是闻名不如见面的六星瓢虫和七星瓢虫吗？ 但莫小川没那么傻，结合地上的尸骨，以及余水刚才的反应，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虫子或许才是吃人的真凶，于是他的双瞳在顷刻间变成了幽蓝色。 “把你们的同伴都叫出来吧。” 伴随着莫小川的这一道神念落下，两只瓢虫的双翅突然急速震动起来，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瓢虫从前方汹涌而至！ 这些瓢虫的外观大体都差不多，唯一不同之处或许就在于它们后背上的斑点数，如果莫小川没有看错的话，其中甚至有不少披着二十多颗斑点，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这里，恐怕直接就被恶心吐了。 上百只瓢虫汹汹而来，却不约而同地停在了莫小川身前半米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有一道幽蓝色的光墙。 这道光墙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阻挡作用，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当然拦不住这些瓢虫分毫，但它们却就这么悬空停在了那里。 因为莫小川让它们停下。 “原来如此，斑点数越少就代表着地位越高？好吧，让我见见你们的王。” 莫小川通过这些瓢虫所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神念，终于恍然大悟，知道了它们背后的斑点在此时此地并不代表着害虫与益虫的区别，而在于实力的强弱。 于是下一刻，空中大片的瓢虫如潮水般分褪两边，就像是朝臣在拜见新的君王，见证权杖的交接。 而莫小川则一眼看到了虫潮尽头处的那道金影。 那便是这些瓢虫曾经的王。 与其他瓢虫不同，这只虫王的个头足有一个拳头大小，通体呈金色，背后只有一个细圆的青色斑点，此时在空中摇摇欲坠，似乎正想努力挣脱那看不见的束缚。 莫小川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到那虫王的身前，笑着道：“不用再抵抗了，能成为我手下的第一位属臣，你应该感到荣幸，看你还长得挺好看，以后就叫你小金吧。” 莫小川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虫王的心头却仿若那高高在上的神灵，不容半分质疑，于是它背后的鞘翅终于停止了震动，缓缓落于莫小川的脚面上。 于是莫小川距离自己成为怪物头子的梦想再进一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有了小金和这上百只食人瓢虫，可比一只余水有用多了。 虽然它们的单体战斗能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巨多，而且因为体型很小的缘故，普通的热武器根本很难命中！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莫小川完全可以用这上百只食人瓢虫来帮助自己打探消息，寻找清水街的一众老板！ 因此下一刻，莫小川直接大手一挥：“孩儿们，都给我耍起来！谁先找到人，本大王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数百只食人瓢虫轰然散开，朝着洞穴深处的幽暗汹涌而去。 至于小金，则依旧老老实实地趴在莫小川的脚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莫小川笑眯眯地看着小金，想着之前余水的所作所为，顿时开口道：“那什么，来，跟我说说，平日里有没有谁欺负过你？既然你已经选择臣服于我，这个仇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溶洞中，时间的流逝往往让人难以察觉。 不知不觉中，莫小川已经深入洞天福地超过四个小时了。 坏消息是，这一路走来，前方的幽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路上尸骸遍地，一个活人都看不到，而且清水街的一众老板也没有半点消息。 好消息是，此时的莫小川已经用九尾狐的蛊惑之力组建起了一支让人头皮发麻的怪物大军。 除去一开始就跟随莫小川的余水和小金之外，现如今在他和余逆的身边，还聚集了一只五米长的人面蜘蛛、一株外表看起来羞答答的花骨朵、一头没有眼睛，体型似牛犊的奇异生物，以及一条足有手腕粗细的沙虫。 莫小川手中的力量正在呈爆炸式增长，却是苦了余水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因为所有的怪物都是骑乘在它身上的。 显然莫小川是把余水当拉货的火车用了啊…… 对此，余水不止一次用幽怨的眼神向余逆哭诉，但后者却似乎并没有为它出头的意思。 看起来这个水逆组合刚出道就面临解散单飞的风险了啊。 当然，余逆也并非是真的一点儿不在乎余水的感受，只是她觉得莫小川这么做对余水其实是一种保护。 没见刚才的战斗莫小川都没叫余水动手吗？ 当火车总比当炮灰要强啊！ 不久前，莫小川第一次遇到了一头对自己的魅惑之力有所免疫的怪物，那是一只愈合能力极强，身躯直接塞满了整个石道的大肉虫子，对方的智商貌似实在太过感人，根本就不懂与其他生物交流，更无法被莫小川收服。 于是莫小川直接大手一挥，让麾下众怪物一窝蜂上阵把那大肉虫子给灭了。 在这场战斗中，莫小川损失了两个小弟，而自始至终，他和余逆，以及作为坐骑的余水都没有参与进去，自然也就毫发无损。 所以这场胜利当然是非常划算的。 毕竟那大肉虫子死后又爆了装备！ 此时的莫小川就正在研究那大肉虫子爆出来的东西。 怎么说呢，这东西从外观上看起来的确有些骚气，但莫小川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从大肉虫子体内爆出来的是一个通体镂空的圆环，似乎是一个手镯，流光璀璨，上面印刻着繁复且难懂的图案，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但当莫小川将那圆环戴到自己手腕上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鸟用。 仿佛这玩意儿就纯粹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饰品。 不过莫小川在有了前两次巨猿和黑甲蝎子的经验之后，知道这些洞天福地的怪物爆出来的东西肯定都不是凡品，虽然一时研究不透，也没打算弃之不顾。 或许等回了山城之后拿给见多识广的陈掌柜看看，对方就能给出答案了。 另外一边，余逆则是百无聊赖地跟一众怪物聊起了天儿来，貌似这位鲤鱼妹子也是一个语言天才啊。 人家梁小呆会英语，能跟外国人交流也就算了，你这直接能跟各种怪物说上话了啊！ 什么蛇啊、蜘蛛啊、沙虫啊，甚至是一株花骨朵，余逆只要跟其接触了几分钟，就能跟对方交流自如了…… 这天赋也是没谁了。 “小金呐，我觉得你跟阿蛛的仇恨可以暂时先放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嘛……” “虫虫，你不用太羡慕余水，它可是修炼了好几百年才长这么大的呢，你还小，以后肯定能长得更粗更长的……” “哎呀，阿花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余水了？怎么我一提到它你就脸红了呢？哈哈哈哈……” 知道的明白余逆真的只是闲得无聊才这么嘴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居委会的大妈到怪物窝来串门子来了呢！ 莫小川一边研究着手中的镯子，一边翻着白眼，正思考着怎么之前那两个小弟牺牲的时候没有爆东西，却突然见到有一只四星瓢虫从远方匆匆飞到了自己眼前。 只见那四星瓢虫以某种特定的频率震了震翅膀，又在莫小川的身前晃了晃，于是莫大王的脸色顿时变了。 不是警惕，而是惊喜。 “前面有活人！” 闻言，余逆也结束了与一众怪物的唠家常，当即转身过来道：“是春姐她们吗？” 莫小川摇摇头：“不知道，这些瓢虫分不清人种，只看到前方有几个人类遭到了怪物的袭击。” 说着，莫小川伸手拍了拍余水的脑袋，于是后者一脸悲愤地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奋力游去。 几分钟之后，莫小川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热烈的火光，还有密密麻麻的枪弹声不绝于耳，这让他显得既兴奋又失望。 值得欣慰的是，这是莫小川在来到洞天福地好几个小时之后，除了余逆之外，第一次见到活的人。 但失望的地方则在于，如果是春姐和陆先生他们，必然是不会使用枪械的。 很快，众人眼前的视野顿时再度变得开阔了起来，随后看到了一群类似于蝙蝠一般的怪物在攻击着缩在角落处的几个外国大汉。 从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以及散落的蝙蝠残肢来看，这场战斗应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双方均有不小的伤亡。 伴随着莫小川一行人的到来，枪声骤然而止，那些凶神恶煞的蝙蝠也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激烈的厮杀就这么有些突兀地休战了。 因为双方都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 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生活在地底的怪物，但却偏偏有两个人类也悠哉悠哉地骑在蟒背上，看起来竟然和那些怪物相安无事！ 所以这到底是人类俘虏了怪物，还是怪物俘虏了那两个人类？ 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群外国人，且不论这第三方的出现是否对他们有利，但至少让他们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 于是一个大胡子立刻挥手对莫小川说道：“……&%&￥##&……@#@￥%” 莫小川回头看了余逆一眼。 谢天谢地，鲤鱼妹子的英语虽然没有梁小呆那么顺溜，但至少还是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单词的，当即耸了耸肩道：“他们在喊救命。” 呃，这当然是一句废话。 莫小川就算听不懂也能猜到。 但紧接着余逆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他们说自己是来自加拿大一个名为，呃，地狱天使的组织，说如果咱们能出手相救，必有厚报。” 闻言，莫小川这才满意地笑了，当即点点头道：“你告诉他们，一个人一百万，团购的话给个打包价，八百万就可以了，支持微信转账。” 第三百四十四章 想赖账？ 在生死一瞬间，是性命重要，还是金钱更加重要？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命没了，你有再多的钱也是白搭。 因此莫小川提议让对方拿钱买命，这当然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 但当大胡子听完莫小川这番话之后，还是忍不住愣了愣。 无他，实在是对方那一副讹人讹得轻车熟路的样子看得人心中很不爽啊。 说好的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呢？ 尤其我还已经报出地狱天使的名号了啊！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很可惜，这一切对于莫小川来说通通不好使…… 或者说，他压根儿也不知道地狱天使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于是大胡子只能暂时表示同意道：“ok！ok！” 闻言，莫小川这一次终于不用余逆帮他翻译了，当即朝着空中的那群蝙蝠挥了挥手：“嘿，说你们呢，把你们头头儿给我叫出来，告诉他，我见他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决定收他做我的小弟了。” 这番话大胡子等人当然是听不懂的，在他们看来，那个神秘的中国少年只是抬了抬手，然后口中念了几句神秘的术文，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空中那群原本龇着嗜血獠牙的黑蝙蝠竟然一个个乖乖地向后退去，然后合拢了翅膀，秩序井然地排着队在地上趴好，就像是在恭迎君王的驾临。 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双目殷红的小蝙蝠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莫小川的左肩上，轻轻缩着脖子，拿着脑袋在莫小川的脸上蹭了蹭，看起来哪里像什么凶兽，明明更像是一只鹌鹑！ 莫小川满意地伸手摸了摸白蝙蝠的后背，感觉有些滑腻，随之开口道：“那什么，小白，让你这些手下散开吧。” 事实证明，莫小川在取名字这方面完全就是个渣渣，但小白却不敢表示反对，只是将脖子缩得更紧了一些。 话音落下，也不见小白发出命令，那群原本趴在地上的蝙蝠便重新展翅，却没有重新倒挂回头顶的钟乳石柱上，而是四散纷飞，看起来应该是跟小金的那群手下一样，去帮莫小川打探消息去了。 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直接就把大胡子等人给看傻了。 在莫小川来之前，他们可是已经与这群蝙蝠血战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所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群怪物到底有可怕，但怎么偏偏到了那个中国人的手里，一切就宛如儿戏一般搞定了？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大胡子觉得自己中了仙人跳啊！ 难不成这群蝙蝠根本就是那个中国人豢养的？ 为的就是等有人中了圈套之后，再跑出来讹钱？ 而且现在看起来，对方击退那些蝙蝠群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嘛，就这样还要五百万？ 总感觉自己被坑了啊！ 于是心念一转，大胡子就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看看能不能用地狱天使的名号赖赖账。 下一刻，大胡子带着身后的六七个外国佬来到了莫小川的身前，连声道了谢。 莫小川虽然英语渣，但至少thank you 还是听得懂的，不过他完全没有跟对方客气的意思，而是一伸手，做出了一个拿钱的手势。 大胡子干咳了两声，随后也伸出了手，笑着道：“这位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特鲁多，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加拿大的地狱天使？或者是否认识我们的首领，老索林先生？” 听着余逆的翻译，莫小川不禁在心里面暗暗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提到“地狱天使”这个名字了，难不成是什么很有名的组织？ 而且从对方的态度看来，似乎是打算用那什么老索林的名头来跟自己讲讲价？ 这可就不太厚道了啊！ 刚才要我救命的时候咋不讲价呢？ 咋的，现在觉得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了，所以打算威胁我？ 当然，莫小川并不在乎大胡子的这番恐吓，相较而言，他倒是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无知，否则岂不是惹人笑话？ 因此下一刻，莫小川握住了大胡子，或者说特鲁多的手，连声道：“啊，老索林啊，认识认识，他前段时间不是痴迷于玩贪玩蓝月嘛，后来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终于爆到了渣渣辉的麻痹戒指，然后又和林子聪打了半个月的传奇爆了一把屠龙宝刀，于是老索林拿着所有的钱去买了一头鲲，养了半个月就进化成了尸鲲，乖乖，这可不得了了，后来老索林经过各种高于常人的培养手段，终于准备拿着尸鲲来吞噬别人的鲲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鲲竟然吞噬失败了，更没想到的是，最后峰回路转，这只尸鲲居然进化成了腐鲲……” 莫小川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唾沫星子更是吐了特鲁多一脸，直接把后者给听懵笔了。 这货说了这么大半天在说啥呢！ 难道是在表达对我们首领的敬仰之情吗？ 看着莫小川那一脸激动的模样，特鲁多顿时觉得自己的策略生效了，于是在对方好不容易止住了话头之后，特鲁多赶紧满转眼朝余逆看去，心中满怀期待。 然而，这一次，余逆所翻译出来的话却只有一句。 “no， he doesn''t know.” 此言一出，不管是莫小川还是特鲁多都傻眼了。 特鲁多直接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余逆。 对方说了这么大一堆有的没的，结果最后竟然不知道地狱天使，也不认识老索林？那你在那儿叽哩哇啦地说这么大半天废话干嘛啊！ 差点儿把我的手都给摇断了啊！ 闲得蛋疼吧！ 而莫小川更是一脸不满地对余逆问道：“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都翻译了？” 余逆非常坦然地一摊手：“没办法，你刚才说了太多专有名词，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翻译……” 好吧，这个答案的确无懈可击。 哪怕是莫小川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但很快莫小川就没工夫去怪余逆了。 因为接下来，特鲁多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一摊手道：“这位先生，说实话，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 听完余逆的翻译之后，莫小川的眉头立刻高高地挑了起来。 “咋的？想赖账？” 话音落下，小白重新露出了獠牙，小金振翅高飞，余水张开了血盆大口，人面蜘蛛耀武扬威地抬起了那有如成年人胳膊粗细的两根前腿，最可怕的是那株花骨朵，竟然在打开之后在花心处出现了整整九排利齿…… 一看这阵势，特鲁多差点儿就尿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在这里 特鲁多认栽了。 但问题在于，他们是真的没有这么多现金啊！ 谁会出门在外带个几百万在身上啊。 先不说用不用得着的问题，关键是拎都拎不动啊！ 至于说微信转账，人家是加拿大人好吗？ 哪儿来的微信啊！ 可谁曾想，当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一系列困难的时候，莫小川竟然手腕一翻，拿出了一台pos机……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特鲁多乖乖地掏了五百万的买命钱，深感这是组织在中国栽得最狠的一次了。 但接下来，他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东方古国的深深的恶意。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说实话，特鲁多已经开始后悔来这个所谓的“洞天福地”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mss这么容易就把他们给放了进来。 这特么哪里是什么洞天福地，根本就是被诅咒的灾厄之所啊！ 搞了半天，mss的人是想要借西游洞里面这些怪物的手，把他们这些境外组织一网打尽啊！ 卑鄙！ 无耻！ 下流！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特鲁多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根据莫小川这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不少人都是刚一进这洞天福地就丢了性命。 而特鲁多至少还活着。 当然，他们为此付出了整整五百万的代价…… 所以此时的特鲁多立刻就长了个心眼儿，眼看莫小川这位神秘的东方法师实力强大，竟然抬抬手指就收服了那么凶神恶煞的白蝙蝠，想必跟着他前行是最安全的。 但莫小川也不傻，一眼就看穿了特鲁多的小心思，当即问道：“你是想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特鲁多忙不迭点头，脸上透着谄媚的微笑，连连道：“能与您这位强大的法师同行，是我们的荣幸。” 莫小川对于特鲁多的这记马屁很受用，满意地点了头，然后再一次伸出了手。 于是特鲁多的脸僵掉了。 “这是……” “保护费啊！”莫小川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既然是老顾客了，我这边就给你打个折吧，所有人一起，总共一百万，我保证你们全都活着走出这里，死一个人我退你二十万，怎么样？” 这下子特鲁多彻底无奈了。 其实相比起刚才，这次莫小川的要价已经算是很良心了，而且似乎特鲁多也别无选择。 他当然可以选择拒绝莫小川，然后带着手下的人就蹲守在原地，直至洞天福地打开出口，可问题在于，鬼才知道除了那些可恶的蝙蝠之外，还会不会有别的东西跑过来啊！ 看看那个中国人身边的那群怪物吧，感觉没一个比蝙蝠好对付的啊！ 最最重要的是，反正都花了五百万了，再花一百万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啊…… 于是两分钟后，莫小川的账户上再添了百万巨款。 按理来说，钱既然都已经给了，接下来特鲁多应该就没那么纠结了，可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后，莫小川再次遇到了一头对自己魅惑之术不感冒的怪物。 那是一只身长足有十多米长的大蜥蜴。 对方似乎也身怀某种让人致幻的能力，把特鲁多等人给整得五迷三道的，但很可惜的是，它遇到的是莫小川。 于是莫小川挥挥手，让自己的怪物大军一窝蜂冲上去把对方给灭了。 这一次，莫小川这边几乎毫发无损，只损失了一只三星瓢虫。 而从那巨型蜥蜴的体内则爆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圆盾！ 当特鲁多从幻境中醒来，看到莫小川手中那面散发着银色光辉的盾牌的时候，眼睛都给瞪直了。 “莫先生，这是……” 莫小川耸了耸肩膀：“别打听了，你买不起。” 特鲁多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有些恼怒地开口道：“莫先生，我想你或许对于我们地狱天使的财力并不太清楚，不如您先开个价？” 于是莫小川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个亿。” “一……多少？”特鲁多被莫小川的狮子大开口惊呆了，满脸的大胡子都翘了起来。 诚然，这次组织给他的任务，的确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这洞天福地中带些宝物回去，可一个亿的价钱实在是…… 即便特鲁多愿意被坑，他也没权利动用这么大笔的资金…… 看到特鲁多的脸色，莫小川不禁笑了，再次补了一刀道：“我就说你买不起吧？” 话音落下，莫小川便拍了拍余水的脑袋，准备继续前行，却不曾想，一阵熟悉的震动竟然再次从他的裤兜儿传了来。 莫小川一怔，下意识地掏出了那只摩托罗拉的手机，果不其然，上面的屏幕再一次亮了。 “喂？你到底是谁？” 莫小川轻车熟路地接通了电话，却不曾想，这次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竟然变了，不再是喊救命，而是…… “我就在这里。” 闻言，莫小川眉头轻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岩壁，然后开口道：“关我屁事？” 很明显，对方被莫小川的这一身王霸之气给震慑住了，竟然迟迟没有回应，过了差不多一两分钟的样子才继续重复道：“我就在这里。” 而这一次，莫小川显然不打算再跟对方玩儿猜谜游戏了。 “先说你是谁，不说我挂了啊！” “我就在……” 莫小川直接合上了手机盖，翻着白眼道：“神经病吧！” 挂断电话后，莫小川干脆将手机给扔进了裁决令中，却并没有让余水继续前行，而是心念一动，让那头没有眼睛，形似牛犊的怪物迅速爬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山石面前。 如果莫小川没有看错的话，那块山石似乎是被人为搬到那里的，难不成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东西？ 莫小川懒得去猜，直接一挥手，于是那怪物高高地扬起了一双前蹄，猛地踏在了石头上。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山石应声而碎，大片的尘烟激昂而起，而那形似牛犊的怪物则飞速后退，堪堪躲过了一发致命的子弹。 下一刻，余逆惊声而道：“老李？” 而莫小川显然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发现在李老板并不是孤身一人，在他身边还零零散散的躺着两三个人，而在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金发女人，双手紧握着手枪，目色森然。 “奥……奥利维亚？”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个破陶罐儿 莫小川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奥利维亚与威尔一行人，更加令人费解的是，李老板是怎么跟他们走在一起的？ 而奥利维亚这边在看到莫小川身后那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呃，还有各种对莫小川言听计从的怪物之后，终于彻底明白，这个少年当初在烤鱼店门口对自己的一番警告，绝不是信口开河。 看起来对方是真的有些本事啊…… 不过也幸亏如此，自己等人总算是可以得救了。 当然，要说这里面谁最激动，必定得属李老板无疑了。 在听到余逆那声大喊，以及看到骑在蛇背上的莫小川之后，李老板差点儿就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终于找到大腿了啊！ 只见他扭着一双丰臀，屁颠儿屁颠儿地就从那山石后面的洞穴跑了出来，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来到了余水的那颗大蛇头前。 “余逆！小川儿！总算见到你们了！” 莫小川笑着从余水身上跨步跃下，问道：“李老板，怎么样，还好吗？” 李老板直接扑上去给了莫小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他的的耳边低语了两声。 于是莫小川脸色微变。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个事儿交给我来办。” 李老板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委屈巴巴地来到了余逆的身边，看来是准备大倒一番苦水了。 而莫小川则慢步来到了洞穴前，看着已经放下了枪的奥利维亚，以及她身后的威尔等人。 “莫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实不相瞒，如果再等不到救援的话，恐怕只需再过半天时间，我们就撑不下去……” 莫小川一抬手，打断了奥利维亚那劫后余生的感慨，然后将手掌朝上，伸到了奥利维亚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奥利维亚顿时一愣。 倒是站在不远处的特鲁多幸灾乐祸地笑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的神秘的中国少年既然与这群人认识，恐怕就不会再收取保护费之类的了，正心里面不平衡呢，此时一看对方的手势，特鲁多顿时就觉得心情舒坦多了。 对嘛，大家都一视同仁多好。 也不能只是咱们地狱天使的人吃亏啊！ 然而，这一次莫小川却并没有张口提钱的事儿，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 “听说，我朋友帮你们杀了两头怪物？” 闻言，奥利维亚顿时就懂了。 还是那句话，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而在这种情况下，奥利维亚也倒真是个人物，她既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也没有试图辩解什么，而是直接取下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釉色斑驳，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陶罐。 灌口被木塞子堵着，不知道里面究竟盛放着什么东西。 “这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个是一枚红色的果实，当时为了给威尔吊命，我死马当活马医，已经给他吃了。” 莫小川接过陶罐，又转头看了看李老板，见后者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对奥利维亚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奥利维亚谦虚地笑道：“能得到莫先生的夸奖，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现在的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从她的角度来看，自己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么之前的一些误会应该就可以化解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莫小川。 “我之前对你说过，你们来可以，但是千万别伸手，莫非，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话音落下，奥利维亚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而莫小川的话还没说完。 “至于我朋友那边，是不是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你就打算欺负老实人了？” 奥利维亚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当即果断开口道：“东西已经没有了，莫先生如果要让我再变出来，那请恕我无能为力，所以还请莫先生直言。” 莫小川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向我朋友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一百万，另外，那颗果实，就当八百万卖给你们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这个价钱同样非常厚道了。 至少比他张口就要一个亿来得有诚意。 虽然，那颗红色的果实并不属于他……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任何在洞天福地中爆出来的东西，都理应是谁先拿到，谁便拥有了归属权。 但莫小川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照常理出牌的人。 在他看来，这个洞天福地里面所有的东西，即便不属于自己，也至少应该是属于国家的，你们一群美国佬想跑过来占便宜，不被我知道就算了，否则，那是必须让你们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的！ 他现在没把威尔整个人收进裁决令，然后等出去后再上交给国家，已经很厚道了好吗！ 当然，如果是站在奥利维亚的立场，莫小川的这番要求可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但她依旧没有表示出任何的质疑，而是干脆利落地点头道：“成交。” 闻言，莫小川不得不感慨，这些境外的大组织果然一个个都富得流油啊，相比起来，自己这点儿身家真的是太穷了…… 于是接下来，莫小川再次拿出了pos机，举到了奥利维亚的面前。 后者的反应自然是跟特鲁多当时一模一样的。 在懵笔了老半天后才从包里掏出了银行卡，递到了莫小川的手中。 双方和谐愉快地完成了交易，然后莫小川这才拎起手中的那个破陶罐研究了起来。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陶罐上的图案，没发现什么线索，又举着陶罐摇晃了一下，里面似乎空无一物，于是莫小川果断伸手握住了瓶口处的木塞。 “老李，我先替你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啥宝贝。” 说完，莫小川也不等李老板回应，便自顾自地一用力，直接将木塞给拔了出来！ 下一刻，便在众人那惊愕无比的目光中，一道青烟从陶罐内飘飘而起，然后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年轻人，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作为回报，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变得一片肃静。 余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此时的它已经认出，这不就是当初那位法力无边的仙人吗！ 而莫小川则同样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与电话中的那个神秘人如出一辙！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直接开口道：“我的愿望是，能再许三百万个愿望！” 那位仙人愣了半天，随后才有些恼怒地开口道：“此愿望不可执行！” “呃……”莫小川挠了挠后脑勺，不得已只能换了一个。 “那我要一个阿拉丁神灯！” 仙人又一次愣住了：“那是什么？” “就是能许三个愿望的那种……” 第三百四十七章 穿山甲与小白兔 莫小川这番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缕青烟，呃，或者说是那位神秘的仙人。 很显然，对方直接被莫小川的第二个愿望给气懵了，脸上的表情从高深变得错愕，再变得愤怒，最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 这是在干嘛？ 啊！ 干嘛啊！ 许个愿而已啊！ 要不要这么伤人啊！ 难道我堂堂……还比不上那什么破神灯了？ 你这是在质疑神的能力吗！ 换个场合，换个时间，你已经死了好吗！ 因此在下一刻，仙人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此愿望不可执行！” 闻言，莫小川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撇着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行不行啊！” 仙人瞪着一双大眼睛，尖叫道：“我不行？你说我不行？是你许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好吗！有本事你再换一个试试！” 莫小川摇摇头道：“好吧好吧，那我换个愿望，这样吧，我要你从此效忠于我，成为我的奴仆，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我之所求，你都必须竭尽全力去实现。” 听着这话，仙人差点儿就被气得烟消云散了，当即一挥手：“这不可能！” “你看看！你看看！”莫小川一摊手：“我都已经说了三个愿望了，你竟然一个都实现不了，那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仙人一时语结，恨恨地瞪了莫小川老半天，这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你许的愿望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所以不予受理！” “好吧，那先说好，接下来可不算我许的愿啊，我就是问问，让世界和平你能做到不？” “不能……” “那比如说让我统治全世界呢？” “不能！” “那让我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呢？” “不能。” “好吧好吧，那我吃点儿亏，就让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爱上我怎么样？” …… 莫小川一口气又提出了十几种可能性，无一例外都被仙人给否决了，于是一时间，莫小川看向对方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鄙夷。 而另外一边，仙人则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难道说面前这个人类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劫难吗？ 就不能好好儿地许个愿吗？ 正常人不都是希望什么长生不老、多财多金、家庭美满之类的吗？ 怎么到了这家伙这里就变了样呢！ 还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上你？ 就你那小身板儿，你受得了吗你！ 仙人被气得七窍生烟，而莫小川那边则更是显得非常的不满意。 “许啥啥不行，你怕不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神仙了。” 顿了顿，莫小川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口道：“这样吧，咱们商量商量，你给我三个愿望，我说点儿简单的。” 闻言，仙人立刻就心动了，倒不是他不想直接拂袖而去，关键是如果他无法实现契约的话，就不能离开这个破罐子。 换言之，他是必须要实现莫小川所提出的愿望的。 当个罐儿神还当得这么憋屈，估计这也是史上第一回了。 “好吧好吧，三个就三个，可不能再多了！” 见对方松了口，莫小川顿时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然后转过头对着已经看傻了的李老板招了招手。 “老李，快来许愿了！” 李老板有些茫然地来到莫小川身边，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那我可就真的许了？” “许！”莫小川一脸的大方。 而那仙人则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好吧，我希望我们果子狸一族能够长盛不衰，永远不会被人类所灭绝！” 闻言，莫小川不禁一愣。 没看出来，这李老板竟然如此心怀天下，深明大义啊！ 而那仙人则没好气地一挥手：“准。” 话音落下，一片金光从地底升起，很快便化作数以千万计的光点，其中一个落在了李老板的身上，其余的则迅速掠空而起，很快便消散在了天际。 “好了，现在还剩一个愿望。” 莫小川这边还没来得及为李老板高兴，猛地听到仙人这句话，顿时就愣了。 “一个？不是还有两个吗？” “长盛不衰，与不被人类所灭绝，这是两个愿望，我已经都帮他实现了。”仙人耐心地给莫小川解释道。 “你耍诈！”莫小川顿时就怒了。 而仙人则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这不是耍诈，而是照规矩办事。” “你……！不行，我还要两个愿望！” 面对莫小川的胡搅蛮缠，仙人不禁沉声道：“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 然而，仙人的这番威胁还没说完，就见莫小川毫不犹豫地重新抄起木塞，把那陶罐儿的瓶口给堵住了！ 于是空中的那片青烟尽数被吸回到了陶罐儿中，再不得见。 看着这一幕，别说李老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操作啊！ 而下一刻，莫小川从裁决令中拿出了那只摩托罗拉的手机，果不其然，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快放我出来！” 莫小川刚接起手机，便传来了仙人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莫小川撇了撇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哪里背信弃义了？我只是还没想好我的愿望是什么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对方顿时被噎了个半死，良久后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唔……”莫小川沉吟了片刻道：“要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电话那边的仙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给弄得有点儿懵，一时间变得沉默了下来。 于是莫小川便自顾自地说道：“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出外去采胡萝卜，它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又脆又甜的超大胡萝卜，正抬着胡萝卜回家的时候，却被一只穿山甲给拦住了，紧接着，穿山甲给小白兔说了一句话，于是小白兔就自杀了。” 莫小川的故事就此而止，片刻之后，仙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穿山甲说了什么？” “你猜？” 说完，莫小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其再度扔进了裁决令中，这才拍了拍手，对已经呆若木鸡的众人开口道：“行了，咱们继续出发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穿山甲说了什么？ 莫小川的这一系列操作当真是让人彻底开了眼界。 就连余逆和李老板这两个“自己人”都被莫小川的王霸之气给镇住了。 这么对待一个传说中的罐儿神真的好吗…… 而余水则轻轻垂下了脑袋，暗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抱对了大腿。 经过这番波折之后，莫小川一行人的队伍再度壮大了不少，不过除了奥利维亚和李老板之外，剩下的几个外国佬，包括威尔在内，全都陷入了昏迷。 好在有余水这列蛇形火车在，就算再多十倍的伤员也运得过来。 特鲁多眼巴巴看着重新骑上蟒身的莫小川，显得欲言又止。 莫小川瞥到了特鲁多的小动作，直接开口道：“说。” “呃……”特鲁多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莫先生，您不收他们保护费？” 特鲁多指的“他们”，当然是奥利维亚一行人。 莫小川听着余逆的翻译，当然知道对方心里面不平衡，当即一摊手：“会说中国话的都不收。” 这个理由简直令人无话可说。 于是特鲁多认怂了，开始后悔当初在加拿大的时候为啥不报个汉语学习班。 这特么可是能省整整一百万啊！ 但特鲁多并没有就此退去，而是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莫小川。 这下子莫小川就有些不耐烦了，沉声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特鲁多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余逆，这才鼓起勇气问道：“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此言一出，莫小川明显感觉包括余逆和李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看来这个问题有毒啊！ 莫小川干咳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你问小白兔去啊……” 话音落下，莫小川再懒得去理特鲁多了，而是直接一拍余水的脑袋，驱使巨蟒继续向前进发。 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纠结。 特鲁多更是直接翻起了白眼，心里面已经开始骂起娘来了。 问你妹的小白兔啊！ 闹呢！ 你够狠，在这儿我不跟你计较，等出去之后……呃，不对，等哪天你到了加拿大，哼哼！ 莫小川并不知道此时的特鲁多已经将他列入了加拿大的黑名单。 或者更准确地说，即便他知道了也不在乎。 开玩笑，你地狱天使或许在加拿大可以呼风唤雨，统治整个加拿大的地下秩序，但在堂堂山海裁决使的面前，真的算不了什么。 老索林？ 请你先接得住一支定海针再来跟我说话好吗！ 接下来的时间，莫小川主要是听李老板说了说他在进入洞天福地之后的遭遇。 跟莫小川的猜测出入不大。 老李刚一进来就遇到了奥利维亚和威尔等骷髅会的成员。 然后他就在奥利维亚那半邀请半威胁的逼迫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众人一路走来还算顺利，当然，这主要还是仰仗了老李病毒传染，给奥利维亚他们提前剪除了不少威胁，甚至还杀了两只大boss。 据李老板所说，奥利维亚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体内似乎藏着某种黑暗的力量，激发之时可以用双手直接侵蚀掉怪物的外壳，非常可怕。 众人在杀掉第二只形似甲壳虫的怪物之后，尚未有修整的机会，便遭到了之前那只大蜥蜴的偷袭，猝不及防之下，骷髅会的人终于出现了减员，而且这一次不管是李老板的病毒感染，还是奥利维亚的黑暗力量，都无法对那大蜥蜴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在牺牲了一位骷髅会成员作为诱饵，分散了那大蜥蜴的注意力之后，他们就藏身在了那山岩后面的洞穴中，直至现在。 在李老板的这番叙述中，莫小川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个问题。 其一，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之下，奥利维亚竟然也没有打开陶罐，否则以那位仙人的实力，只要奥利维亚许愿让他干掉大蜥蜴，或者送众人离开这洞天福地，应该都是非常轻松写意的事情。 看来这奥利维亚也跟特鲁多一样，是打算在回去之后将这陶罐交给组织高层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将一颗宝贵的神秘果实喂给了威尔吊命，看来…… 莫小川心中有了数，直接展开钦原之翅，来到了奥利维亚的身边，此时的她正在悉心照料着威尔。 “你们俩有一腿？” 奥利维亚愣了愣，在发现莫小川指的是她和威尔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莫先生，你误会了。” “哦。”莫小川点点头，唇角轻轻掀起，却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们骷髅会的人是怎么抵挡洞天福地的随机传送力的？” 奥利维亚轻轻垂了垂眼角：“这次应该只是巧合。” 莫小川摇摇头：“如果只是你和威尔两个人的话，或许还有巧合的可能，但刚才老李告诉我，当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整个骷髅会的人全部都集结在了一起，所以，这不是巧合。” 奥利维亚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莫先生，这是我们组织的秘密，请恕我无法相告。” 莫小川叹了口气：“你对你们组织，有多忠诚？” 闻言，奥利维亚的身体慢慢绷直了，她眉头一挑：“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莫小川耸了耸肩膀：“这个秘密，比你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奥利维亚直视着莫小川的双眼，不敢确定对方的这番威胁到底是真是假，但她仍旧强硬地伸着脖子道：“当然！” 这下子，倒是轮到莫小川意外了。 于是他将目光落在了威尔的身上。 “既然你对骷髅会如此忠心耿耿，那么，如果我说要杀的是他呢？” 于是奥利维亚明白了莫小川刚才那个问题的险恶用心。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从莫小川意识到威尔如果不是奥利维亚的爱人，就一定是对骷髅会有着重要意义的成员的时候，这个死局就出现了。 如果奥利维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她为了保护自己，就只能拱手送出骷髅会的隐秘。 反之，那么奥利维亚为了保护威尔，也必须这么做。 唯一的问题在于，威尔的性命与这个秘密之间，孰轻孰重？ 莫小川赌的是威尔。 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在片刻的惊愕之后，奥利维亚便给出了第三种答案。 “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因此而杀了威尔。” “为什么？” 奥利维亚展颜一笑：“因为女人的直觉。” 她猜对了。 莫小川从来都不是滥杀之辈，更何况，威尔算他半个朋友。 因此莫小川的计策就此折戟。 他有些恼火地重新回到了余水和李老板的身边，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余水有些担心地问道。 莫小川没有回答，而是翻手从裁决令中取出了那只一直震个不停的手机，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愤怒的咆哮声。 “告诉我，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莫小川开口答道：“你问小白兔去啊！” 说完，莫小川挂断了手机，再度将其扔进了裁决令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面总算是舒坦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莫老板的最新创收项目 转眼之间，又是四个多小时过去了，然而远方的幽暗依旧没有尽头。 没有人知道这个西游洞究竟有多大，多深，哪怕是这里的“原住民”，余水和小金它们也说不清楚。 事实证明，莫小川能够接连遇到特鲁多和奥利维亚等人真的只是因为运气。 因为在接下来，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半个活人。 各种各样死法的尸体倒是数不胜数。 在这其中莫小川甚至见到了一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河童。 由此可以确定，百鬼一脉的人的确来了。 当日温饱养猪场一役，恐怕漏网之鱼绝对不止一个传说中的岛国和尚那么简单。 理论上来讲，莫小川一行人在这期间几乎没有任何的消耗，前进有余水负责驮着他们，打架有各种各样的怪物身先士卒，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多中。 截止到目前为止，在莫小川身边跟随的各种“小弟”已经超过了二十只。 除了余逆之外，就连莫小川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这一幕也彻底让特鲁多和奥利维亚等人彻底服了气，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莫小川，他们就算能够活得了一时，也绝对撑不到洞天福地重新打开的那一刻。 甚至于特鲁多现在已经觉得自己那一百万花得超值了…… 就在其他人在为了活下去伤痕累累，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莫小川一行人更像是变成了旅行团，一路上完全就是在单纯地观光。 嗯，莫小川还顺手拿了好多装备。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西游洞莫小川真是来对了。 至少比当初的红果树瀑布要大方太多。 当然，在这些东西里面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个陶罐了，除此之外，暂时还没有诸如落日弓那般的神器出现。 而且相比起装备类的东西，莫小川获得最多的还是五光十色的肉丹，总共有七枚，莫小川一个都没吃，而是全部收进了裁决令中。 理由有二。 其一，莫小川觉得这肉丹很可能也跟威尔吃的那种果实一样，有吊命的功效，或许在关键时刻就能救自己一命。 其二，他当然希望把好东西带回去之后给花花和宋七七她们尝尝…… 此番洞天福地一行，看似危机重重，但自从莫小川升级了魅惑之力之后，这里便完全变成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就算现在马上被传送出去，莫小川也绝对算得上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了。 从时间上来算，莫小川等人进入洞天福地已经超过了九个小时，当然，考虑到这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或许并不一致的问题，对于守候在洞外的老朱和梁小呆等人来说，或许才过了短短几分钟而已。 甚至埋伏在外的mss二处的人都不一定发现洞天福地已经开启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来到一片空旷地的时候，莫小川终于命令余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都下来原地修整一下，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方便的去方便，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动身。” 闻言，特鲁多和奥利维亚等人纷纷点头。 虽然在后半程因为有了莫小川的逆天神迹，他们并没有怎么劳累过，但生理上的疲倦和心理上的压力却是自始至终都存在着的。 威尔还没有醒，但情况比四个小时前已经好多了，至少呼吸平稳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血色。 奥利维亚的主要任务还是照顾他，所以即便莫小川下令休息，她也仍旧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威尔的身边。 只是从包里取了一块压缩饼干，沉默地啃着。 但很快，她手中的饼干就险些被吓掉在了地上。 因为她分明看到，莫小川竟然从他的空间法宝里掏出了一个……烧烤架！ 诚然，早在洞天福地尚未开启之前，众人就已经被莫小川拿出的麻将桌给惊呆了，后来他掏出pos机的时候也着实刷新了一遍众人的三观。 可是烧烤架就真的，太过分了吧！ 只见莫小川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袋炭火，轻车熟路地铺在了炉子里，然后用凤火将其点燃，最后，将一把又一把的烤串儿拿了出来…… 有鸡翅、鸡胗、鸡皮、羊肉、牛肉、土豆、韭菜、骨肉相连、茄子，甚至还有一条早已腌制好的鱼…… 干啥？ 啊！ 这是要干啥啊！ 在洞天福地里面开烧烤派对吗？ 您还真的是来郊游的啊！ 不仅仅是奥利维亚，刚刚去小解回来的特鲁多一帮子人也看傻了，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位莫先生当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啊！ 相较起来，这一次余逆和李老板倒是不那么惊讶了，毕竟这些东西就是莫小川叫他们帮着准备的…… 片刻之后，莫小川一手拿着串儿，一手刷着油，不时撒点儿辣椒面儿、孜然，再抄起旁边的大蒲扇扇一扇风，顿时整个洞中都弥漫开了令人口水直流的香气。 奥利维亚觉得自己手中的压缩饼干有些吃不下去了…… 特鲁多差点儿扔掉了包里那个干瘪的面包…… 然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鼓起勇气走上前来，眼巴巴地看着正一边烤着串儿一边吃得正香的莫小川，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那个，莫先生，这烤串儿……怎么卖？” 听着旁边余逆的翻译，莫小川不禁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这特鲁多竟然这么上道儿了，于是干脆利落地伸出了一只巴掌。 “五……” “五千一串儿。” 特鲁多顿时就给跪了。 他想到以莫小川的性格肯定不会白给，但也绝对没想到这货竟然这么黑啊！ 五千一串儿烤串儿？ 你咋不去抢呢！ 嗯，莫小川就是在抢…… 特鲁多正打算转头就走，却忽的听到余逆开口道：“特鲁多先生，反正你们都已经花了六百万了，再花几万块吃顿好的又怎么了？反正来都来了嘛，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这番话当然是从莫小川那里翻译过来的，却直击特鲁多的内心。 是啊！ 尼玛几百万都花出去了，再花一点儿钱吃顿烧烤怎么了？ 反正也是组织给报销啊！ 念及于此，特鲁多顿时就想开了，当即豪气万分地开口道：“先来十串儿鸡翅，十串儿牛肉！” “好嘞！”莫小川眉开眼笑地应下了，似乎显得比之前收几百万保护费的时候还高兴。 毕竟特鲁多这次给的是现金…… 然后他又对远处的奥利维亚喊道：“美女，要不要来两串儿？你们那边可是有不少伤员呢，吃点儿肉恢复得快！” 奥利维亚知道，莫小川捏住了她的命门。 如果只是为了她自己，她宁愿啃压缩饼干也绝对不能让这个黑心商人得逞，但如果是为了组织里的兄弟…… 于是下一刻，奥利维亚叹了口气，然后在两个骷髅会成员那无比期盼的目光中，站起了身来。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点餐”，从远方便突然传来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大嗓门儿声音。 “什么味道这么香？怎么闻起来像烤肉呢？老陆！喂，老陆！你闻着没？” 第三百五十章 意外之喜 莫小川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兴之所至，随便整了个烧烤，不仅从特鲁多和奥利维亚的腰包里再挣了几十万，竟然还把蒲牢给勾来了！ 蒲牢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莫小川的眼前的。 他的身上还背着陆先生。 见状，莫小川甚至都没来得及高兴，便目露忧色。 他赶紧扔掉了手中的烤串儿和油刷，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蒲老板！陆先生这是怎么了？” “小川儿？” 蒲牢当然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能误打误撞遇到莫小川，当即激动地转头对已经陷入了昏迷的陆先生喊道：“老陆！老陆快醒醒！我找到小川儿了！” 这一幕让莫小川心生不祥，余逆和李老板两人也赶紧围了上来。 不管是以陆先生在山海一脉的地位，还是实力，莫小川都觉得这些洞天福地中的怪物是不可能真正威胁到对方的生命安全的。 换言之，一旦陆先生出了事，恐怕便是大事！ 可当蒲牢小心翼翼地将陆先生放到地上的时候，莫小川却发现，在陆先生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只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像是溺水之后被人捞起来了一般。 但堂堂开明兽陆吾，可能溺水吗？ 当然不会！ 所以莫小川向蒲牢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 “陆先生怎么了？” 闻言，蒲牢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暂时看起来，老陆应该是中了水瘆。” 莫小川皱了皱眉：“水……那是什么？” 一旁的余逆和李老板闻言也是面面相觑，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蒲牢解释道：“某种失传已久的，巫术。” 闻言，莫小川顿时感觉心中一沉。 在进入洞天福地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他似乎渐渐淡忘了一件事情。 英招曾经向他解释过，万州之所以会出现与西王母相关的洞天福地，原因是在于这里是大蟹的葬身之所。 而大蟹的主人，女丑，则与西王母是姐妹关系。 同时，女丑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山海巫妖团的首领！ 只是这一路走来，莫小川虽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怪物，却从未碰到与巫术有关的事物，导致他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此时此刻。 蒲牢告诉莫小川，陆先生中了一种名为水瘆的巫术。 于是莫小川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情况有多遭？” 蒲牢摇摇头：“暂时没什么大碍，水瘆之术的特别之处在于，短时间内并不致命，只会让人陷入长久的昏迷，但如果时间长了……” “会怎么样？” “先是身体会浮肿，然后皮肤溃烂，再然后是筋骨、血肉……”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大概，五天左右。” 闻言，莫小川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个时限很长。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些后悔。 后悔没有听从英招的建议，把巫真从山城带到万州来。 然而，蒲牢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众人把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和老陆算是运气好的，当时距离祭坛的位置比较远，但钦原和英招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莫小川惊声道：“你们也跟春姐他们汇合了？” 而余逆则疑道：“祭坛？什么祭坛？” 蒲牢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往这边打量的奥利维亚等人，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大约两个多小时之间，我，老陆，钦原，还有英招，我们四个成功汇集到了一起，并且，找到了西王母的祭坛。”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声道：“可看到我师父了？” 蒲牢摇摇头：“没有。英招在发现祭坛之后显得太过激动，直接就跑了过去，钦原怕英招耍诈，也跟了上去，然后他们就，就像中了邪一样，变成了西王母的信徒。” “信徒？”莫小川没有听懂。 而蒲牢似乎也很难解释，只是开口道：“等之后我们再去见了他们，你就明白了。” “不过……”蒲牢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觉得，如果咱们现在去了，非但救不了人，恐怕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莫小川明白蒲牢的意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他们一行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便莫过于英招、蒲牢、陆先生和春姐这四个人。 莫小川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是面对山海一脉的精怪，那么他作为裁决使的免疫特性可以让他所向披靡，但如果是面对如同杨天笑这样的非山海一脉神级强者，那么莫小川的作战手段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上次在清水街，是因为莫小川作用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因素，才能险之又险地逼退了对方。 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时间，杨天笑未必会将莫小川的那一箭放在心上。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敌人能够让英招、蒲牢、陆先生和春姐这四个人的组合都几乎全军覆没的话，恐怕莫小川去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别忘了，这还只是一座西王母的祭坛。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活着的西王母呢？ 届时，莫小川非常怀疑自己的免疫之力是否还能起作用。 毕竟对方乃是堂堂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 虽然在之前英招已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西王母早在千年之前就死于她父亲，帝俊之手。 可永远别忘了，西王母的手中有不死药！ 所以对此，莫小川始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蒲牢的意思，他们应该先想好对策，从长计议，再动身去救英招和春姐。 可莫小川却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于是他抬抬手，再一次从裁决令中掏出了那只摩托罗拉的手机，似乎屏幕上的亮光就从来没有熄灭过。 “喂？”莫小川接通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仙人显然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快告诉我，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莫小川轻轻一笑：“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闻言，仙人立刻开口道：“好了好了，我同意了，再给你三个愿望！” 莫小川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问问那祭坛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其中的巫术，毕竟这坛子里面的仙人可是早了他们“五百年”就到了此地了。 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啊！ 于是下一刻莫小川转过头对余逆问道：“你还想成龙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接地气的仙人 实事求是的说，莫小川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吗？ 并不是。 所以当那位罐儿神提出再给他三个愿望的时候，莫小川便打定主意见好就收了。 只不过莫小川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所以秉持着“见者有份”的态度，他决定送一个愿望给余逆。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李老板、余逆、蒲牢和陆先生算得上是自己人。 之前李老板已经许过愿了，至于蒲牢和陆先生，则可以算得上是当世的绝对强者，早就对这个世界无欲无求了，相较而言，余逆更需要这个愿望。 所以莫小川想起了当初余逆在过生日的时候所许过的那个愿望。 她想要成龙。 对此，蒲牢只是撇了撇嘴道：“变成龙有什么好的……” 而余逆则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莫小川拿出了陶罐，重新拔出了木塞子，对着飘到半空中的那道青烟开口道：“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想要让她变成一条真正的龙，我的第二个愿望，是要我的师父，莫景山，好好地活着，第三个愿望……”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其实已经从仙人那里讹了四个愿望了，前两个给了李老板，一个给了余逆，一个给了老家伙，最后一个，理论上，怎么都该轮到他自己了。 但这个时候的莫小川却看了昏迷当中的陆先生一眼，沉声道：“第三个愿望，最迟五天之后我告诉你。”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仙人却并没有表达不满，毕竟莫小川给出了一个实质性的时限，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 不过接下来却并没有金光漫天，仙人就飘在空中，满目期待地看着莫小川。 他在等着莫小川的答案。 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这下子就轮到莫小川有些尴尬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的，其实莫小川并不知道穿山甲说了什么…… 但没有关系，以莫老板的反应速度，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等我想好第三个愿望，到时候咱们一手交答案，一手交愿望！” 那团青烟愣了愣，好似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类少年的无耻，沉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莫小川轻车熟路地举起了三根手指：“以我师父的名义发誓。” 闻言，仙人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模糊了一些，那团青烟的颜色也越发淡了一些，随后有一片广袤的金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刺得人睁不开眼。 片刻之后，待金光散去，莫小川这才终于重新恢复了视觉，随后他便看到余逆倒在了地上。 “鲤鱼化龙，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时间。” 莫小川接受了仙人的这个解释，在他看着对方那明显有些虚弱的态势之后，难得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仙人摆摆手：“等你想好第三个愿望再叫我。” 说完，仙人便准备回到陶罐中了，却被莫小川一把叫住。 “等一等！” 仙人愣了愣：“还有什么事？” 莫小川酝酿了下说辞，这才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想，您应该对这里非常熟悉吧？” 这一次，莫小川用上了敬称，显然让对方非常受用。 “不错。” “那您知不知道在这洞穴深处，有一座祭坛？”莫小川满怀希望地看着仙人。 而后者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仙人才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小川认真地解释道：“我有两个朋友被那祭坛所困，我想要救他们出来，不知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仙人似乎冷笑了一下，答道：“我的建议是，别自寻死路。” 说着，仙人这才瞥到了旁侧的蒲老板和陆先生，不禁有些意外地开口道：“蒲牢？” 闻言，蒲牢不禁暗暗皱了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仙人那模糊的面容，疑道：“你认识我？” 然而仙人却没有回答蒲牢，而是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良久后他才对莫小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莫小川便知道事情发生了转机，他疑惑地看了蒲牢一眼，随后犹豫着开口道：“我们来自山城，我是……当代山海一脉裁决使，莫……” 不等莫小川做完自我介绍，那仙人就将其打断道：“清水街？” 这下子，不仅仅是蒲牢，就连莫小川和李老板也愣住了。 片刻之后，才听得仙人笑道：“我就说莫景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你们是清水街的人，那条龙，还好吗？” 听着这话，莫小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与阿龙有旧！ 这貌似是一个好消息啊！ “阿龙很好，不过这次他没能跟我们一起来这洞天福地，您……” 仙人点点头：“锁龙阵，我知道。” 顿了顿，仙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道：“噢，我的名字叫，刘宇，跟那条龙……有些交情。” 闻言，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刘宇？ 这么接地气，这么朴实无华的名字吗？ 以您这神乎其神的能力，跟阿拉丁灯神、七龙珠龙神一个级别的存在，不得叫个什么什么大帝，什么什么天神，什么什么至尊之类的吗？ 刘宇是个什么鬼啊！ 当然，这番话莫小川是不可能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的，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么一个“亲民”的名字，也的确让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但这只是莫小川自己的感觉。 而另外一个人，则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下意识地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然后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两步。 蒲牢。 可惜的是，此时的莫小川并没有注意到蒲牢的异动，他只是开口对罐儿神，呃，刘宇，问道：“原来如此，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之前算是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望您能不计前嫌，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这一次，刘宇没有再嘲笑莫小川的自不量力，而是轻轻笑道：“这样吧，你们先找到那座祭坛，然后我再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闻言，莫小川不禁惊喜地欢呼：“那就太好了！” 而蒲牢则在刘宇那满怀深意的余光中，退得更远了一些…… 第三百五十二章 蒲老板的直觉 “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等刘宇重新飘回陶罐儿之后，蒲牢在第一时间便直言不讳地对莫小川表达了他的担忧。 而莫小川则疑道：“怎么说？” 闻言，蒲牢倒是有些犹豫了，憋了半天之后才说道：“反正他给了我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莫小川耸了耸肩道：“不得不承认，这个刘宇的真实实力恐怕比你和陆先生要强得多。” 对此，蒲牢却并不同意。 “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他说他能实现你们的愿望，要我看，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 这件事情莫小川确实无法反驳。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倒在地上的余逆，缓缓开口道：“到底是不是装神弄鬼，等余逆醒过来之后就知道了。” 这也是莫小川所许下的全部愿望里面，唯一一个可以被很快证实的。 蒲牢沉了口气，不再多言。 而旁边的李老板则问道：“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去找那个什么，祭坛吗？” 莫小川点点头，对蒲牢说道：“老蒲，你领路吧。” 这一次蒲牢没有反对，毕竟不管有没有刘宇，他们都是要回到祭坛的，只是他不确定，之后那个藏在罐子里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 有了决定之后，莫小川也没心思继续烤串儿了，只是迅速把烧烤架上的肉串儿分了分，随即便收起了各种工具，命众人重新骑乘到余水的身上，继续前行。 这一次蒲牢坐在最前头，为余水指着路，而余逆和陆先生则交给了李老板照顾，至于莫小川，则在思考关于刘宇的事情。 如果从他手中那只摩托罗拉的手机来看，对方所生活的年代应该比自己要早个好几年，而从余水的口中则可以得知，这个刘宇当然不是洞天福地中的“原住民”，而是一名外来者。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西游洞的这个洞天福地，肯定不是第一次开启了。 在现实世界中的在好几年前，万州的这个洞天福地便曾经打开过一次，这个叫做刘宇的“仙人”便是那时来到西游洞的，然后被困在此间整整五百多年的时间，再不见天日。 先不管刘宇的一身本事到底是在来西游洞之前就有的，还是在这五百年间学会的，至少莫小川从中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 不是关于刘宇的。 而是关于英招。 在洞天福地开启之前，英招曾向莫小川坦白，他此番来万州，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救老家伙。 另外就是为了看看西王母是否还活着。 在当时的情况下，莫小川相信英招说的是实话。 但现在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因为刘宇的出现，代表西游洞这个洞天福地在好几年前便曾开启过一次，作为掌管全国范围内所有洞天福地开合的英招，不可能不知道。 换言之，刘宇被困此间的那一时间，英招肯定也在！ 所以，刘宇和英招之间认识吗？ 莫小川觉得可能性很大。 除此之外，此番洞天福地开启，mss的人既然敢将此做成一个大局，吸引全世界异能组织的代表来送死，便存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他们必须知道西游洞中危机四伏，入之则九死一生！ 所以英招曾经来过西游洞的事情几乎便板上钉钉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既然英招在好几年前就进入过这个洞天福地，难道他没有找到西王母生还的迹象吗？ 所以这次打算再来找找看？ 而且莫小川研究过洞天福地的开启规律，从理论上来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洞天福地，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连续开启的。 这里的短时间，是以十年为时间跨度的。 换言之，极少有洞天福地会在十年之内开启两次！ 因此莫小川怀疑此番西游洞的再度开启，恐怕真的跟老家伙有关。 也或许就像是英招所说的，老家伙手中的那块来自西王母的玉胜，很可能就是打开此洞天福地的密匙。 所以情况就有些奇怪了。 因为老家伙手中的玉胜，是从英招那里拿来的。 如果英招真的是想要确认西王母的生死，如果这玉胜真的是打开洞天福地的关键的话，理论上来讲，英招肯定来过此地无数次了！ 这件事情有些说不通。 莫小川再一次怀疑英招来洞天福地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老家伙到底去了哪里呢？ 之前刘宇说他与阿龙有旧，而且也认识老家伙，但此番洞天福地开启，他却没见过老家伙。 不仅如此，包括余水、小金在内的诸多怪物，也都说从没见过老家伙。 如果老家伙真的提前进入了洞天福地，怎么谁都没见过他？ 这不合理。 既然不合理，就肯定有问题。 要么是英招有问题。 要么就是老家伙出了问题。 基于蒲牢之前对莫小川所说过的，在那座神秘的祭坛前，英招也被其中所蕴藏的巫术所慑，因此莫小川更偏向于后者。 英招当然有问题，但莫小川觉得这件事情无关大局。 他之所以愿意来万州，愿意进入洞天福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老家伙。 难道老家伙也藏在了那座祭坛当中？ 被当做复活西王母的祭品之类的东西了？ 对此，莫小川心中没谱，但好在真相很快就将被揭开。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在蒲牢的指引下，余水驮着众人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岩口处。 正如蒲牢所说，就在前方三十米左右的地方，耸立着一座通体漆黑无光的高塔，或者说，那就是蒲牢口中的祭坛。 莫小川第一个从余水的蟒身上跳了下来，缓步来到岩口前站定，看着不远处的那座祭坛，不，更准确的说，是在看着祭坛下的那三道人影，慢慢皱起了眉头。 之前蒲牢对莫小川说过，英招和春姐都中了塔中的巫术，成为了西王母的信徒。 当时的莫小川对于“信徒”一词感到惘然。 但现在他懂了。 因为就在他的眼前，他分明看到，英招与春姐都跪倒在地上，正不停地朝那座高塔磕头朝拜。 可这并不是莫小川为之肃然的唯一原因。 更令他心中一沉的是，跪在塔前的第三个人。 这个人莫小川从未见过。 但对方却是一个光头，身上穿着一袭僧袍。 第三百五十三章 放箭（为盟主‘杨天笑\’加更） 正如蒲牢所对莫小川说过的那样，他们面前的这座塔，或者说祭坛，的确有些诡异，竟然能让英招与春姐这般的人物倒头而拜。 但此时莫小川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那个光头和尚的身上。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温饱养猪场的赵铁柱，赵经理，就曾经对他说过，在此番潜入万州的那帮岛国人的身后，有一位神秘的和尚作为他们的首领！ 只可惜养猪场一役，莫小川虽然跟向阳等mss二处的人全歼了来此的所有岛国间谍，却偏偏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神秘和尚。 直至此时此刻。 从理论上来说，其实仅仅凭借一个背影，莫小川是很难肯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岛国和尚的，但冥冥之中，他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特别的能量波动。 这种能量波动与山海意不同，在今日之前，莫小川只在两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一个是红果树瀑布的荒川之主。 另一个，便是素素绑架案中的姑获鸟！ 所以事情很明显了。 这个光头和尚，必定也是来自岛国的间谍。 而且，对方的实力恐怕并不比荒川之主要低！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相遇，莫小川想要拿下对方或许还得多费一些周折，但现在嘛…… 下一刻，莫小川轻笑着从裁决令中拿出了落日弓，高高兴兴地瞄准了那光头和尚的后背…… 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 开玩笑，如果莫小川也能算作是君子的话，中国队早就进世界杯了。 见到这一幕，一旁的李老板不禁心中一抖：“小川儿，你这是要……” 莫小川知道老李要问什么，干脆利落地开口道：“那和尚是岛国间谍。” 言罢，定海针已经落在了弓弦之上，莫小川轻描淡写地拉开了长弓，对着那光头和尚的背影笑道：“怪只怪你命不好，希望你做了鬼也不要放过我。” 话音落下，莫小川松开了手指，目送定海针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急掠而去，几乎是在瞬时之间就来到了那和尚的背后寸许之地。 然而，锐气破体之声却迟迟未能传来。 因为定海针就这么悬空停在了那光头和尚的背后，箭头处有一道模糊的金影死死地拦住了其前行的方向，使之在不得进分毫。 莫小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鬼东西，金钟罩？岛国和尚也会这个？” 旁边的蒲牢暗暗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应该不是什么金钟罩，那是一轮月亮。” 莫小川一愣：“月亮？什么月亮？” “我的意思是……”蒲牢再次解释道：“挡住你那一箭的，是一轮月亮。”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老蒲，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连这种瞎话你也编得出来？还月亮呢，你咋不说挡住我这一箭的是二向箔？” 蒲牢认真地开口道：“二向箔是攻击用的……” “滚蛋！”莫小川摆摆手，明显是不太相信蒲牢的胡言乱语。 然而令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蒲牢却格外显得有些执着。 “我没有骗你，那和尚用的就是月光的力量，当年在与百鬼一脉大战之时，我就曾亲身体会过这种术法！” 说着，蒲牢捞起了袖子，露出了左臂上一个月牙形的疤痕。 见状，莫小川顿时愣了，然后他探着头朝着洞顶处看了看。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早就深入了地下，即便按照时间来算的确已经是晚上了，但也绝对不会透出半点的星月之色。 所以莫小川只能一摊手：“月光在哪儿？” 蒲牢的眼睛很毒：“在那个和尚的体内。” 对此，莫小川完全无法辩驳，而且看蒲牢难得这么严肃的表情，更无法质疑对方的判断，于是只能犹豫着道：“所以，你能认出那和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 蒲牢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认不出，但肯定比荒川之主那种小杂鱼要难搞一些。” 这是一句废话。 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可是一箭就把荒川之主给射了透心凉，而这一次呢，定海针甚至都碰不着那和尚的肉身！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眼看偷袭那岛国和尚失败，莫小川却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猛地一抬手，便准备让自己的诸多小弟去给对方来个贴身暗杀。 然而，令莫小川不曾想到的是，不管是余水还是小金，乃至于“后进门儿”的肉刺花、白蝙蝠等大大小小的怪物，竟然没有一只敢靠近那祭坛！ 仿佛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们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看着众多怪物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原本已经围拢到岩口处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也纷纷打了退堂鼓。 莫小川并不觉得这些人太怂，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春姐和英招也陷在里面的话，他早就转头走人了。 “话说这祭坛里的巫术到底是不是女丑或者西王母布下的？如果是她们的手笔的话，没准儿对我无效？” 莫小川的这番话当然是问向蒲牢的，可惜后者却给不出答案。 如果陆先生还醒着的话，以他的见多识广，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山海一脉的人，或许还能知道一些个中内情，但蒲牢……就真的指望不上了。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把陶罐儿从裁决令里拿了出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拔出木塞子。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的话，我就得把他给放出来了。” 蒲牢的目色中闪烁着强烈的警惕之意，却知道自己很难说服莫小川对刘宇置之不理，于是他只能朝后站了站，摇摇头道：“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莫小川看了看蒲牢，又看了看不远处仍在不停磕头朝拜的春姐与英招，终于还是伸手拔下了木塞，让那一缕叫做刘宇的青烟再度飘出。 “我们已经到了祭坛前了，现在该怎么做？” 刘宇好似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藏到余水身后的蒲牢，随后给出了一个令人忍不住大翻白眼的答案。 “硬闯。” 第三百五十四章 冲啊！ 刘宇的这个建议简直没有任何参考意义，甚至让莫小川觉得对方根本就是在逗自己玩儿…… 硬闯？ 闯你妹的个蛋啊！ 要是能硬闯我还用问你？ 然而，这一次刘宇却显得格外认真地说道：“对，就是硬闯，我可以帮你们暂时挡住空气中的水蛊，而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冲进塔内，把那具位于塔顶的，用来祭献的女尸烧掉。” 闻言，莫小川倒是愣住了。 水蛊？ 貌似又是一个新词儿，跟陆先生体内所中的水瘆有关系吗？ 而且不管是女丑还是西王母，理论上都应该与所谓的蛊术无关才是…… 一时间，莫小川看向刘宇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难道真的就像蒲牢说的那样，这个罐儿仙有问题？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示质疑，因为不管刘宇到底有没有玩儿什么幺蛾子，他都不用亲自涉险。 要不然拿这乌泱泱的一群小弟来干嘛？ 虽然刚才这群小弟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恐惧和不情愿，但那是莫小川没有强求于它们，否则的话，只要莫小川愿意，他可以分分钟把这群地底的怪物变成一支超强敢死队。 “那就试试吧。” 言罢，莫小川抬抬手，将白蝙蝠召至阵前，看着对方那宛如绿豆一般的小眼睛，传入了一道使其根本无法拒绝的神念。 只见白蝙蝠的双翅急急颤动了片刻，随后恢复了平静，目光中的血色再盛三分。 然后莫小川将目光落回到了那缕青烟之上。 “你能挡住那……水蛊多久？” 刘宇似乎也看出了莫小川的打算，却并没有反对，只是开口答道：“大概十分钟。” 莫小川点点头：“开始吧。” 话音落下，由刘宇所化的那道青烟在瞬间膨胀开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到了整个祭坛外的区域。 “嗤……嗤……” 不时响起那宛如强酸腐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莫小川目力极好，虽然前方的视野大部分被青烟所覆盖，但他仍旧隐隐约约看到了原本隐藏在空气中的一片片白影。 那不是鬼影，而更像是数以千万计的，一只只白色的蠕虫。 每一只都不到小指头的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人畜无害的蚕宝宝，却因为数量庞多而叫人心底发寒。 尤其莫小川注意到，这些蠕虫并不仅仅隐藏在空气中，更有无数只覆盖在了前方英招、春姐，以及那个岛国和尚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莫小川才知道刘宇果然所言非虚，难道这些就是传说中的蛊虫？ 然而莫小川还来不及多想，空中便回荡开了刘宇的声音。 “趁现在，快！” 莫小川看了眼手中的陶罐，发现还有一丝青烟被死死地吸附在其中，好似怎么都挣脱不出，心中稍定，然后伸手拍了拍白蝙蝠的翅膀。 下一刻，白蝙蝠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在空中闪过一道鬼魅的弧线，向着祭坛疾刺而去。 莫小川死死地盯着白蝙蝠的背影，虽然无法与对方的视角进行共享，但却实时监控着小白的生命体征。 然而一切便正如刘宇所言，在他化身的青烟挡住空气中那些蠕虫的情况下，白蝙蝠此去并未受到半分的阻碍，竟然顺风顺水地进入了那座黑色的祭坛。 从外面看，祭坛大概有着三层小楼的高度，以白蝙蝠的速度，大概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进入祭坛顶部。 所以在片刻之后，莫小川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神念反馈。 在塔顶的确躺着一具女尸，但小白却没有办法将其毁掉。 莫小川想到了之前刘宇所说的那番话。 他说的是，需要将那女尸，“烧毁”。 很明显，小白不会吐火。 事实上，在莫小川所收服的一众小弟里面，就没有一个是会用火攻击敌人的。 而莫小川的怀中却揣着一支凤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需要莫小川亲至祭坛，才能救下春姐和英招了。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以身犯险。 下一刻，莫小川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开口问道：“你们带进来的装备里有没有燃烧弹之类的东西？” 闻言，特鲁多顿时眉头一挑，似乎嗅到了某种报仇的味道，当即耀武扬威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罐子。 “我有！我有！不过一百万一个！” 话音落下，莫小川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特鲁多，只问了他四个字。 “你想死吗？” 如果是在加拿大，有人敢对地狱天使的人问出这句话的话，那么估计他已经凉了。 但这不是在加拿大，而且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莫小川如果想要弄死特鲁多，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于是特鲁多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里的买卖规则，不是他这样的人所能决定的。 努力地咽了口唾沫，特鲁多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你也不能明抢吧……”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掏出三百块钱递到特鲁多的手里，然后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那个铁罐子拿了过来。 “这玩意儿怎么用？” 特鲁多看着手上红彤彤的三张钞票，一时间都有点儿傻了。 然后他才追悔莫及地想起来，自己之前给对方的那几百万可是加元啊！ 怎么到了这会儿又变成人民币交易了？ 但他不敢不回答莫小川的问题，只能哭丧着一张脸道：“这个是简易的，就跟手雷一样，拉开上面的拉环就可以了，这一个可是造价……” 莫小川根本懒得听后面的数字，在找到罐子上面的拉环后，就将其交给了一旁的人面蜘蛛。 “记得扔完就跑，别把自己给烧没了。” 人面蜘蛛将那简易的燃烧弹挂在一只腿上，然后不由分说便冲了出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打算英勇就义的战士…… 然而，这一次莫小川却并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人面蜘蛛的身上，而是再一次抬起手来，对身边的一众小弟开口道：“都给我冲！” 话音落下，包括小金和那肉齿花在内的十几只怪物全都冲进了场内。 却不是朝着那黑色祭坛而去的。 而是纷纷扑向了那跪倒在地，仍在不停磕头膜拜的岛国和尚！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月色正浓 刘宇说，他可以帮助莫小川挡住空气中的水蛊十分钟。 暂时看起来，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但问题在于，刘宇所化的那片青烟只能拦住那些水蛊，却无法帮春姐和英招他们驱除身上的那层白霜。 想要让春姐和英招恢复神智，或者说拔除身上的蛊毒，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如刘宇所说的那般，烧掉祭坛内的那具女尸。 莫小川不知道那具女尸到底长什么样子，是美丽还是丑陋，又到底有没有穿衣服，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 一旦人面蜘蛛投掷出燃烧弹，那么，不仅仅是春姐和英招能苏醒过来，那个岛国和尚同样如此！ 所以他打算提前动手了。 连定海针都没能奈何得了那岛国和尚分毫，小金和肉齿花它们能行吗？ 莫小川不知道，但他想要试一试。 于是顷刻间，小金率先来到了那岛国和尚的身后，分裂成两瓣的鞘翅急急而震，在空中凝出了一丝淡金色的丝线，朝着岛国和尚的后脑就缠了上去！ 相较而言，那头形似牛犊的无眼怪物就简单干脆得多，没有任何的花招，直接一头就撞向了岛国和尚的后心。 肉齿花慢了一步，却同样不甘落后，骇然打开了花瓣，仿佛将自己化作了一张血盆大口，扑向了岛国和尚的左手。 从祭坛去而复返的白蝙蝠也没有丝毫的停留，探出了嗜血的獠牙，从正面迎向敌人。 不止如此。 左翼还有几只拳头一般大小的蚊子亮出了尖锐的口器…… 地底钻出来了一只手臂粗细的沙虫…… 两条长满倒刺的藤蔓如鞭子一般扫来…… …… 十几只怪物同时攻击岛国和尚的场面实在是有些吓人，让人头皮发麻，不管是特鲁多还是奥利维亚都看得遍体生寒。 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这些怪物的目标是自己，那么他们的尸骨尚能安存否。 但那岛国和尚不是奥利维亚，更不是特鲁多这种小喽啰，所以下一刻，他没有被小金和肉齿花它们肢解。 场中也没有血肉横飞。 却有一片熟悉的月光静谧升起。 月色很美，在瞬息之间就将岛国和尚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仿佛真的将他变成了一轮天边的明月。 于是小金翅间的金线断了，肉齿花被蹦碎了三颗花牙，白蝙蝠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发出一声沉响…… 莫小川麾下十数只怪物倾力一击，而那岛国和尚却毫发无损！ 莫小川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的真身究竟是什么，但很明显，绝对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这还是在对方中了水蛊的情况下。 若稍后等人面蜘蛛烧掉了祭坛中的女尸，对方恢复了神智，莫小川又该如何应对？ 岛国和尚身上的那片月光再一次出乎了莫小川的意料之外，但莫小川的眼中却并没有半缕慌乱之色。 因为包括小金和肉齿花在内的那十几只怪物，从来都不是他的杀手锏。 有蒲牢、英招、春姐在侧，只等空气中的水蛊消散，任那岛国和尚再有什么古怪也无济于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的强大只是相对于山海一脉众妖的，因为他裁决使的身份能庇佑他免疫来自山海一脉的一切伤害。 但如果是在对阵外敌的情况下，莫小川又哪里比得上作为神的英招，以及作为龙子的蒲牢呢？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宸姑娘，但这一次他身边的力量却几乎是当时的三倍！ 单单是一个蒲牢，就绝不比饕餮要弱！ 而在百鬼一脉中有什么强神级别的人物能够挡得住蒲牢、钦原和英招的联手一击吗？ 或许有。 莫小川对于百鬼一脉的妖怪不是特别熟悉，但至少也听说过诸如什么酒吞童子之类的…… 但很明显，这些强神级的大妖都不可能是个和尚。 所以此战莫小川信心百倍。 他招了招手，将小金等人从岛国和尚身边召了回来，然后重新握紧了落日弓。 可很快莫小川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因为围绕在岛国和尚身上的那层月色非但没有就此沉寂下去，反而光芒更盛了三分！ 这与莫小川一开始拿定海针射对方的时候可不一样！ 当时虽然也有月光乍起，却在那一箭之后消弭于无形。 事情有些不对劲。 随后莫小川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如果说这片月光是那岛国和尚的护体绝技的话，那么，为什么之前他没有用此来抵挡空中的蛊虫？ 当然，莫小川对于蛊虫之道并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道那些弥漫在空中的白色蠕虫到底是不是刘宇口中的水蛊，毕竟不管是女丑还是西王母都跟蛊虫没什么关系。 所以也有可能这种水蛊实在太过诡异，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才让那岛国和尚着了道。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既然那岛国和尚已经被迷了心智，成为了西王母的“信徒”，那么，他是如何察觉到危险，开启月光来守护自己的？ 这件事情说不通。 如果一定要说通，就只有一个可能。 在那岛国和尚的身上，有一件非常强大的防御型灵宝！ 甚至此物很可能已经开启了灵智，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才会两次主动开启，挡下了莫小川的必杀一箭，以及地底众怪物的扑杀！ 而现在，这件灵宝或许意识到了比水蛊更加恐怖的危机，所以…… 它准备跑了！ 果不其然，就在莫小川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片黑影便猛地从那岛国和尚的怀中飞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着远方逃遁！ “卧槽！哪里跑！” 莫小川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了对方的价值，所以不由分说便从手中抛出了缚龙索！ 缚龙索飞出的速度并不快，至少绝对没有莫小川之前的那一箭快，但却仿佛带着一股特别的吸引力，让空中的那道黑影竟然就此顿了一瞬，随后便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向后猛地一拖！ 黑影奋力想要挣脱，却已经晚了，还不等它重新起速，便被捆成了一个粽子，送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原来这个从岛国和尚怀中逃出来的东西，是一个细长型的木头盒子。 莫小川面色古怪地看着被缚龙索捆住的神秘盒子，忍不住开口道：“别告诉我，你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月光宝盒！” 话音刚落，一片熊熊火光直冲天际，将原本光线暗淡的岩洞映如白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尸变 人面蜘蛛准时引爆了燃烧弹，远处的黑色塔楼仿佛在一瞬之间变成了一座活火山，正向上喷吐着滚滚岩浆。 莫小川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英招和春姐的身上，却发现二人似乎并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倒是空中无处无在的那些白色蠕虫开始争先恐后地朝祭坛退去，仿佛是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那熊熊烈焰。 刘宇所化的青烟重新收拢回陶罐罐口处，也许是先前阻挡那些水蛊消耗得太过厉害，整个人影都显得有些发虚。 “怎么回事？”莫小川皱着眉头，对刘宇问道。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一句废话。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并没有因此而慌乱，而是在第一时间展开了背后的一双羽翅，猛地向前急掠而去。 不过瞬息之间，莫小川已经来到了春姐的身边，他将那“月光宝盒”扔进了裁决令中，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便想趁着水蛊退散的机会将其拖回去。 然而，令莫小川猝不及防的是，还不等他发力，便看到有一片寒光刺向自己的双目！ 春姐竟然对莫小川出手了！ 莫小川不敢怠慢，当即松开了手掌，以同样的钦原刺迎向春姐。 “铛！” 清脆的金石之音迅速荡开，就像是两把钢刀劈在了一起，莫小川虽然也从春姐那里学会了钦原刺，但在正主面前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十指连心之痛传入脑中，莫小川急促向后退了三米，但眼前的那片寒光却依旧令人心悸。 好在莫小川并没有寄望于自己能在正面对决中胜过春姐，所以下一刻，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竖起了一面龟甲盾。 “锃！” 三道爪痕应声出现在龟甲盾上，而莫小川向后再退了三米，手臂险些被强烈的冲击力震得脱臼。 “看着我的眼睛！” 莫小川眼中的幽蓝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终于让疯狂向前的春姐身形微顿。 “我们不是敌人。” 莫小川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在春姐的脑中轻轻回荡，让她的双眼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嗬……” 然而，春姐只来得及从口中发出一道短促的音节，便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再说不出半个字。 同一时间，在春姐的脑中好似是出现了一只惨白色的大手，一把将她的神智捏成了粉碎。 下一刻，春姐无声地张开了嘴，仰天发出了沉默的长啸，双眼顷刻血红。 莫小川心道一声不好，赶紧再度从裁决令中取出了缚龙索，向前一抛。 要不还是得说陈掌柜给出的宝贝就是给力，这一次不管春姐再怎么激烈挣扎，也仍旧被缚龙索死死地捆在了地上，只能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莫小川。 见状，莫小川这才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将春姐拖回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震天撼地的喊叫惊得莫小川脚下一个趔趄。 “小心！” 只不过是两个字，却宛若一把恐怖的重锤，擦着莫小川的耳边呼啸而去，然后狠狠地砸在了一道人影身上。 是英招。 “嘭！” 英招面色微暗，整个人被砸飞了出去，再重重地摔落在黑色祭坛之前。 莫小川转过头，对着蒲牢道了声谢，正欲再度向前，却有一道诡异且刺耳的笑声突兀传来。 “嘻嘻……嘻嘻嘻……” 莫小川呼吸一窒，来不及拖回春姐，便如同条件反射般身形暴退，重新回到了余逆和蒲牢身边。 “什么玩意儿！” 话音落下，从那熊熊燃烧的祭坛顶部，轻轻飘下来了一道白影。 那是一个女人。 长相说不上美丑，却有着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脸色惨白如纸，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我们来晚了，她已经尸变了。” 说话的是刘宇，似乎带着一些推脱责任的嫌疑。 但这个时候的莫小川却来不及质问对方，只是问道：“尸变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莫小川没有看到风雨，也没有看到鲜血，但他发现人面蜘蛛在引爆燃烧弹之后并没有回来。 “这货不会就是西王母吧？” “当然不是。” 得到刘宇肯定的答复之后，莫小川心下稍安，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试图动用九尾狐的蛊惑之术，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没用。 双方就这么互相对峙了大概一两分钟的时间。 然后莫小川看到那个女人的嘴咧得更开了一些，嘴角甚至已经翘到了脸颊，紧接着，她轻轻抬了抬手。 莫小川没有看到场中有任何变化。 春姐仍旧被缚龙索捆着。 英招还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至于那个岛国和尚，则是唯一一个还跪在场中的人。 所以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一瞬之间，莫小川就想到了那些数以千万计的白色蠕虫。 “罐儿仙！” 虽然刘宇对于这个称呼似乎显得有些不满，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如果莫小川等人被团灭了，那么自己重获自由的时间将再次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在下一刻，刘宇的人影再次汹涌扩散开来，仿佛变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雾墙，伫立在了莫小川的身前。 果不其然，接下来，莫小川马上就看到了大批的白色蠕虫出现在了其中，正向前奋力挣扎。 见状，莫小川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转头对蒲牢问道：“怎么办？” 蒲牢的一双浓眉在这一刻已经拧成了麻花儿状，无奈道：“要不咱们先撤？” 莫小川握了握拳，摇头道：“可是春姐还在里面。” 那个岛国和尚的性命莫小川一点儿不在乎，如果说一定要牺牲掉一个人，大家才能平安离开的话，那么牺牲掉英招也是莫小川能够接受的。 但春姐…… 莫小川做不到将其丢在这里不管。 于是现在众人就陷入了彻底的死局中。 那具死而复生的女尸似乎并不打算上前与莫小川他们交手，相应的，因为那些水蛊的存在，其他人也进不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这一次，哪怕刘宇什么也没说，莫小川也知道对方坚持不了多久。 恐怕还不到十分钟。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 莫小川看着烟雾之后的春姐，原本握紧的拳头轻轻松了松，然后他拿出了当初在红果树瀑布中所获得的那把长枪。 只有枪，没有弓。 “听说自古枪兵幸运e？”莫小川回过头对着余逆和蒲牢笑了笑。 见状，余逆顿时脸色大变：“小川儿，你……” “我试试。” 言罢，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踏入了刘宇所化的那堵烟墙中。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乱战 莫小川终于还是决定赌一把。 赌那些拥挤在半空中的水蛊对自己无效。 这件事情当然风险极大，但如果一定要救春姐的话，莫小川便别无选择。 因为除了他之外，包括蒲牢和余逆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抵挡得住那些白色的蠕虫。 而莫小川至少还有一丝可能性。 所以他就这么面色平静地向前走了过去。 手中紧握的那把铁枪稳如泰山，没有半丝颤动。 紧接着，便看到那些原本被困死在烟墙中的白色蠕虫突然变得倍加疯狂了起来，就像是嗅到血腥气的鲨鱼，或者饥渴难耐的水蛭，朝着莫小川的周身蜂拥而至。 不过一瞬之间，至少有上万只水蛊贴到了莫小川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白衫，与不远处的那具女尸争相辉映。 下一刻，莫小川的脑中骇然传来一道轰鸣声，震得他脚下一个踉跄，两行血色从鼻间淌落。 他单手以枪拄地，遥相看着女尸唇齿间那恶心的笑容，轻轻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的神念化作一道金色的虚影，出现在了自己的大脑中。 而在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个面容枯瘦，四肢白得瘆人的女人。 正是那具死而复生的女尸。 “你不是西王母，也不是我山海一脉的人，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女尸没有回答。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此时出现在莫小川脑中的这个影子，并不是女尸本人，而只是她的一道神念。 以万千蠕虫为媒介，来到了莫小川的心智中枢，试图取而代之。 但女尸不说话，却并不代表着她什么也不打算做。 下一刻，一道比莫小川身上更加璀璨，更加圣洁的金光从女尸背后激昂而起。 一尊不怒自威的佛像横亘在天地之间。 佛光降世，普照人间。 凡人自当顶礼朝拜。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跪下，他的目色依旧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在他的身后，也争先恐后地升起了一道道恐怖的影子，压迫得佛光节节后退。 它们不是佛，却曾经是这个世界上的神。 有九尾狐，有凤皇，有钦原，有玄龟，还有计蒙、英招…… 在莫小川的怀中还躺着一只慵懒的猫咪，自然是腓腓，正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你不该选择将这里作为战场的，因为在我的意识领域，我，就是神。” 说完这句话，莫小川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但在他身后的众多妖影却一个个掠空而起，向着女尸，以及她背后的那尊佛像扑杀而去！ 不过瞬息之间，那尊佛像便已经四分五裂，而那面容枯槁的女人则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下一刻，莫小川重新睁开了双眼，慢慢挺直了腰背，笑道：“原来就这点儿本事？” 言罢，莫小川背后的钦原翅长扬而起，径直朝那女尸急袭而去，手中的寒枪骤然爆开寸寸嗜血光芒。 反观那具死而复生的女尸，因为神念一战的惨败，似乎也影响到了她的状态，眼中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凝视。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用枪，自然也不曾学过任何的枪法，所以他的这一枪非常的简单干脆，只是奋力向前一刺。 枪尖有些冷，却早已饮过神血，如果荒川之主也算神的话。 莫小川的这一枪没有任何技法，却胜在势大力沉，让人挡无可挡。 所以她退了。 轻轻一招手，让原本倒在地上的英招急速赶来，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拦在了莫小川的身前。 但莫小川的身形却没有半丝的停顿，直接一枪洞穿了英招的左臂，再继续向前，狠狠地将女尸的手掌钉死在了摇摇欲坠的祭坛上。 下一刻，莫小川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手，身形向上赫然拔高，直接越过了英招的头顶，再伸手的时候，已经握紧了落日弓，但这一次却没有弯弓搭箭，而是用弓弦死死地勒住了女尸的脖子，轻轻一绞。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女尸的头颅直接被落日弓绞断，慢慢滚落到了莫小川的脚下。 那张布满了尸斑的脸上竟然再度浮出了一丝令人发寒的笑容。 莫小川来不及去想这抹笑容背后的深意，便听到空中传来一阵轰隆之声。 祭坛要塌了。 情急之下，莫小川一把将铁枪拔下，拎着英招的衣领，奋力朝后飞去，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片恶风却从他的身侧骇然传来。 是那个岛国和尚！ 似乎那具女尸的消亡已经让众人体内的水蛊之力也随之失效了！ 莫小川没有看清对方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却在心中升起了极大的恐惧。 那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这一击他避无可避，除非学着女尸将英招当成人肉盾牌来挡。 但这一次莫小川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担心英招真的会死。 情急之下，莫小川想到了之前那片连自己也无法破开的月光，所以手腕一翻，月光宝盒已经出现在了他掌间。 自得到这件灵宝之后，莫小川一直没有时间来好好研究过，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下意识地用拇指顶开了盒盖。 于是有璀璨的月华从中汹涌而出，直接喷了那岛国和尚一脸。 隐隐中，莫小川似乎看到了一个比鲜血还要殷红的鼻头。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岛国和尚既没有被那突如其来的月色所挡，也没有将其穿过，相反，那些光芒竟然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他的体内，使其气势一瞬百丈！ 见状，莫小川暗道了一声失策，正打算拼命，却见到那岛国和尚突然回身一转，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跑了？” 莫小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见原本在那岛国和尚所在之处竟蓦然长出了一株参天大树，紧接着，一声厉吼姗姗来迟，直接将那大树从中震成了两段。 “尔敢！” 原来是刚刚苏醒过来的英招和蒲牢双双出手了。 见状，莫小川倒也没有急着去追击那岛国和尚，而是悠悠从空中落下，转头对蒲牢问道：“陆先生醒了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各怀鬼胎 祭坛已经被烧毁了，场中四处散落着残木断石，空气中那股难掩的焦糊味让人蹙眉。 莫小川一行人没有继续向前进发，而是就坐在祭坛前的广场上，原地修整。 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幺蛾子出现，莫小川非常谨慎地用凤火把那女尸，包括那颗瘆人的头颅都一并烧成了灰。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罐儿仙，也就是刘宇之前的一番话并没有作假。 他的确帮众人拦住了那群气势汹汹的水蛊，而且当莫小川杀死女尸之后，不管是春姐还是英招都恢复了神智。 但坏消息是，陆先生还处于昏迷状态中。 对此，莫小川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显得有些失望。 早在一开始蒲牢跟莫小川一行人汇合的时候，他就对莫小川说过，老陆应该是中了一种名为水瘆的邪术。 但当众人来到祭坛前，亲眼目睹春姐、英招，以及那个岛国和尚对着前方顶礼膜拜之时，刘宇却说他们是中了水蛊。 水瘆和水蛊，一字之差，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虽然莫小川不精此道，但仅仅从双方表现出来的症状而言，就完全不一样。 陆先生是浑身被水意浸透，并且陷入了昏迷。 而春姐与英招则是被人控制了神智，失去了自我意识。 因此理所当然的，陆先生与春姐、英招他们所遇到的情况并不一样。 “我只记得我跟郭老板发现了祭坛，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便有一道佛光升起，余下的，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的春姐已经脱离了缚龙索的束缚，脸上还带着一些心有余悸。 莫小川转头看向英招，后者因为左手手掌被莫小川一枪洞穿，此时正在进行应急处理，面对莫小川那质询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以证明春姐所言非虚。 那么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场中唯一一个知道陆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的，只有蒲牢。 为什么陆先生所中的邪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蒲牢能够安然无事？ 陆先生的昏迷到底跟祭坛，以及祭坛里的那具女尸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那为什么当女尸被莫小川一把绞断脖子之后，英招和春姐都相继醒来，偏偏陆先生的情况没有半分好转？ 莫小川不想怀疑蒲牢，但这件事情的确疑点重重。 “老蒲……” 蒲牢迎着众人那疑惑的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莫小川认真地看着蒲牢，斩钉截铁地开口道：“你说说看。”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小川这堆小团体的气氛异样，原本离得稍远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竟也厚着脸皮凑了过来，一副虚心听讲的模样。 莫小川看穿了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的那点儿小心思，却没有将他们赶走，而是耐心等待着蒲牢的答案。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见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蒲牢只能伸手薅了薅了头发，缓缓开口道：“之前我、老陆，还有钦原和英招他们两个见了面，就说先在福地里面探探底，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跟余逆，结果在中途的时候，老陆就说他感应到了西王母的气息。” 闻言，莫小川顿时瞪大了眼睛。 实话实说，自从莫小川进入洞天福地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听到有关西王母的消息！ 诚然，早在大家来到西游洞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这次这个万州洞天福地的开启，必然与西王母有关，甚至正是因为如此，莫小川才会选择进入洞天福地的。 可真正当莫小川进来之后，他却只是遇到了一群又一群诡异难缠的怪物，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与西王母有关的迹象！ 直到此时此刻，蒲牢义正言辞地告诉他，陆先生在昏迷前便曾感应到了西王母的存在！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按照老陆的指引，找到了这座祭坛。当时钦原和英招说要去祭坛看看，原本我也打算一起去的，却被老陆一把给拉住了。” 莫小川轻轻一挑眉：“为什么？” 蒲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老陆的情况就已经有些不对了，看起来脸色惨白……” “等等！”莫小川抓住了重点，问道：“你是说，陆先生是在春姐和英招他们被那些水蛊操控之前就出事了？” “对。”蒲牢沉了一口气：“老陆当时拉着我的手，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直接晕了过去，我想找钦原帮忙，这才发现她和英招的情况也不太对劲，我没敢继续向前……” 莫小川又一次将蒲牢打断道：“陆先生说了句什么话？” 蒲牢转头看了看在一旁偷听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稍作犹豫，随后压低了声音道：“老陆的原话是，他看到我了。” 莫小川一愣：“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是指西王母吗？” 蒲牢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咋知道老陆说的那人是男是女，不过我觉得西王母的概率很大。” 莫小川明白蒲牢的意思，如果不是西王母的话，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悄无声息之间就让堂堂开明兽失去意识？ 可问题在于，如果西王母真的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能够隔着千百里之外就对陆先生下手的话，那么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根本就不止是一星半点儿啊！ 这还怎么玩儿？ 莫小川暗自沉吟了片刻，随后又对众人问道：“那么那具女尸又是怎么回事？是西王母的手下吗？还有那些佛光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能回答莫小川的这个问题，但一直沉默不语的英招却突然开口了。 “佛是伪佛，那女尸也不是我山海一脉的人，我唯一能够联想到的，是西王母的不死药，是否与佛家的轮回一说相关。” 莫小川对此并不同意，反驳道：“夸父当年可不是轮回。” 英招点点头：“但别忘了，既然当年帝俊选择亲手了结了西王母，又怎么会给她死而复生的机会呢？或许正是因为不死药的失落，才会驱使西王母另寻他法。” 对于这一解释，莫小川无从辩驳，只是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英招沉默了。 一时间，莫小川只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心累，他转过头，看着正在和特鲁多窃窃私语的奥利维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谋权篡位是怎么的？ 他摇摇头，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自始至终都围绕在余逆身边的那缕青烟上。 “罐儿仙……” 闻言，刘宇兴致勃勃地飘了过来：“怎么样，想好最后一个愿望了吗？” “呃，这倒不是，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 “又想在我这里空口套情报？门儿都没有！”罐儿仙傲娇地抬起下巴，将头转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解惑 自进入洞天福地至今，莫小川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有太多的不解，但偏偏没有人能为他解惑。 比如说，这个洞天福地到底跟西王母的关系更大，还是跟女丑的关系更大？ 如果是前者，为什么除了陆先生之外，其他人都未曾感知到西王母的存在？ 整个洞天福地为何也没有发现任何与西王母有关的线索？ 如果是后者，那么女丑乃堂堂山海巫妖团的首领，在这里又为何见不到巫术的存在？ 还有，那具死而复生的女尸到底是谁？ 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莫小川和春姐都在与对方的交手过程中看到了佛光？ 真的是因为西王母想要用轮回转世之道复活吗？ 可问题是，相比起山海一脉的历史悠久，“佛”这个概念本身就是后来的…… 堂堂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的西王母，会将自己的生死之道寄托在一个宗教信仰上吗？ 英招或许知道一些内幕，但这个家伙的嘴实在太严，不管莫小川如何软硬皆施都不开口。 这也使得莫小川这一路其实都被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 如果不是因为魅惑之术的又一次提升，恐怕莫小川早就陷入了与各种地底怪物的鏖战中。 而如果要说在场所有人里面，谁对于洞天福地中的情况最为了解的话，恐怕便非罐儿仙莫属了。 毕竟这货可是在这里待了好几百年！ 但问题在于，罐儿仙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而莫小川拿他比英招更没办法。 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出绝招了。 “我可以告诉你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闻言，英招和春姐满目茫然，而刘宇则立刻来了兴致，连连道：“快说！快说！” 莫小川点点头道：“那你得保证，之后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宇当即飘到了莫小川身前，义正言辞地保证道：“如果是关于这个鬼地方的问题，但凡是我知道的，便绝不隐瞒！” 莫小川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当即凑到了那缕青烟近前，用只有他和刘宇才能听到的声音，悄然道：“穿山甲说的是……” 片刻之后，刘宇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纠结了起来。 似是恍然大悟，又似更加疑惑。 “就这样？” “对，我用我师父的名义担保，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闻言，刘宇只能皱着一张脸点头道：“好吧，你想问什么？” 莫小川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西王母在这里吗？” 刘宇思考了一下，摇摇头道：“在地底深处的确有一位非常恐怖的存在，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口中的西王母。” 莫小川暗自皱了皱眉，显然对于刘宇的这番话很不满意。 “这里真的藏着诸如不死药这般的神物？” 这一次，刘宇的回答终于变得肯定了很多：“没有。” 伴随着这干脆利落的两问两答，原本还在因为莫小川没有当众公布“穿山甲之谜”答案而大呼坑爹的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尤其是莫小川的下一个问题，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 “你刚才说的，地底深处那位恐怖的存在，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吗？” “如果你们不去招惹他的话，应该无虞。”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莫小川眼中的警惕却并未散去。 “那么，刚才我们毁掉祭坛，烧掉那具女尸，算是惹到他了吗？” “当然。”刘宇的回答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特鲁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看他脸上的惊恐之色，就差直接开口与莫小川划清界限了。 相比之下，奥利维亚的反应要更加冷静一些，但也已经吩咐手下骷髅会的人靠拢了昏迷不醒的威尔。 倒是莫小川，并没有因为刘宇的这声噩耗而有所动容，或者说，他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半点的意外。 “所以，那座祭坛，还有那具女尸，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 空中的那道青烟好似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随后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祭祀的术法，用活人的精血和灵魂来为某人强行续命，如果你去掀开那祭坛的底座的话，会发现里面必定尸骨累累。” “强行续命？”莫小川皱了皱眉头：“跟地底那位存在有关吗？” 这一次，刘宇难得没能给出答案。 “这个……我不知道。” 于是莫小川换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被封印在这个陶罐中，是那位存在的手笔吗？” “呃……”刘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有关系吧，我跟他打了个赌，结果输了，惩罚就是……你应该看到了。” 听到这个答案，莫小川倒是有些愣了：“你的意思是，你赌输了之后的惩罚是帮人实现愿望？” 真不是莫小川不肯相信刘宇的话，实在是，感觉这个解释有点儿扯啊！ 面对莫小川的质疑，刘宇只是含糊其辞道：“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帮你们实现愿望只是我个人的意愿，跟赌注没关系。” 见刘宇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莫小川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话锋一转：“刚才你说那祭坛是用来给某人强行续命的，可算是巫术的一种？” 刘宇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不错。” 莫小川笑了：“这么说来，只是在这一处，便出现了巫术、蛊术，甚至还有佛光三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该如何解释？” 对此，刘宇给出了一个不太像答案的答案：“兴许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莫小川听懂了刘宇的言下之意。 于是他对于这个洞天福地的真面目有了一个全新的猜测。 他突然觉得。 这次的万州之行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不是mss针对各大境外组织的。 而是有人刻意针对自己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莫小川所料，那么他现在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所以在最后，莫小川问了刘宇一个看似有些奇怪的问题。 他转过头，伸手指向英招。 “你们两个，认识吗？” 第三百六十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莫小川的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 刘宇当然不是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洞天福地的，而是大概率在上一次洞天福地开启的时候，被困在里面没能出去的倒霉蛋儿。 至于说英招，莫小川则早就怀疑这货绝不是第一次来西游洞了。 诚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也并不认识此番进入洞天福地的所有人，可英招和莫小川不一样。 他与洞天福地之间的联系比任何人都更加密切。 而像刘宇这般实力的大神入场，英招会不知道吗？ 当他知道了，会装作视而不见吗？ 所以莫小川认为，刘宇和英招恐怕早就认识！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两个人认识的话，为什么都这么大半天的工夫了，他们还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尤其联想到这次的洞天福地很可能是针对于自己的一个陷阱，便由不得莫小川不心怀警惕了。 毕竟，当初是谁说要烧掉那具女尸的？ 而真正当人面蜘蛛携燃烧弹进了祭坛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女尸倒是被莫小川烧得灰都没了，英招和春姐也被救回来了，但莫小川却因此惹恼了地底那位恐怖的存在。 是福是祸，当真是只有鬼才知道了。 但莫小川没有把这种警惕藏在心里，而是光明正大地问了出来。 因为攘外必先安内。 他可不希望当那位恐怖存在，或者那个岛国和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自己还要去提防身后的人。 只是让莫小川有些意外的是，刘宇竟然一点儿没有避讳地承认了。 “大名鼎鼎的山海一脉强神，英招，当然认识。” 而更让莫小川不曾想到的是，即便刘宇已经说出了这句话，英招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疑惑。 “恕我眼拙……” 闻言，刘宇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呵，你不认识我是理所当然的。” 莫小川没有听懂刘宇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但似乎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并非合谋。 当然，也可能刘宇只是在演戏。 于是下意识地，莫小川又转头看向了在一旁目色凝重的蒲牢。 从一开始，这位蒲大老板似乎就对刘宇有一种天生的忌惮啊！ 这种事情可是不常见的。 殊不见，当初就连杨天笑来清水街踩场的时候，蒲牢也不曾皱一皱眉头，怎么偏偏面对这个罐儿仙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怂？ 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远超杨天笑？ 对此莫小川心存疑虑。 而且就像之前蒲牢说过的那样，事实上，虽然刘宇表示他已经实现了众人的所有愿望，但问题在于，不管是李老板还是莫小川的愿望，在一时之间都是很难证实。 除非他亲眼看到余逆真的变成了龙。 念及于此，莫小川顿时又将目光落在了陷入昏睡中的余逆身上。 对刘宇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谁？” 闻言，刘宇微微一怔，随后摇头道：“我只说可以回答你关于这个鬼地方的问题，至于我的身份，可不包含在内。” 莫小川暗暗皱眉，这罐儿仙的确擅于在各种字里行间找漏洞，看来想要套他的话也不容易。 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先不去追究对方身上的故事，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 正是当初在邮大科技会堂后台的时候，英招拿给他看的那张跟老家伙的合影。 莫小川将其直接打印了出来。 “我换一个问题，这个人，你在这里见过吗？” 刘宇所化的青烟立刻围绕在了莫小川的手边，似乎是在仔细分辨里面的人影，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没见过，应该不是当年跟我一起进来的人。”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些失望了：“也是，后面你就被封印在罐子里面了。” 事至于此，莫小川最大的目的虽然仍旧未能达到，但刘宇也的确帮他解决了一些疑惑，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问的。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因此而将这位罐儿仙重新收回裁决令去，而是心念一动，立刻有一道金影凭空乍现，如一条蛰伏了许久的毒蛇一般，骤然向着英招扑去。 正是缚龙索！ 英招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被绑成了一个粽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而莫小川则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没什么，信不过你而已。” “你疯了！”英招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对着莫小川怒目而视。 莫小川则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转头对春姐说道：“春姐，把他看紧了，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春姐笑着应了一声，便提溜着英招将他放到了余水的身上。 然后莫小川才对蒲牢说道：“我怀疑我师父根本就没有来万州，更没有进这个洞天福地，我们都被英招给耍了。” 蒲牢忌惮地看了刘宇一眼，问道：“怎么说？” 莫小川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也猜不透，但我总觉得，这家伙把我们骗进这鬼地方来，就是为了复活西王母，不，也可能是为了复活女丑来的！” “女丑？”蒲牢愣住了。 “不错，就是女丑。”莫小川摇摇头道：“之前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说这个洞天福地的开启跟西王母有关，完全是英招的一面之词，可这里明明是大蟹的葬身之地，从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跟女丑有关系才更说得通吗？” 顿了顿，莫小川又接着道：“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在春城一役的时候，危是如何说服两位隐退多年的巫妖出手相助的，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便跟复活女丑有关？如此推测，即便当时危不是在面对生死大难，也一定会想办法将我引到这个洞天福地来。” “可是……”蒲牢皱着眉头道：“你又怎么能复活女丑？” 莫小川瞥了刘宇一眼，开口道：“我不知道，大概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吧，如果刚刚那个祭坛真的是用来为女丑强行续命的，可那毕竟只是用了些普通人的精血和魂魄，要是加上你们的呢？要是再加上我的呢？” “感觉有些牵强……” 莫小川点点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毕竟刚才破除水蛊的手段是用火烧，而女丑则正是死于十日炙烤，你不觉得，这一切，有些太巧了吗？” 蒲牢沉了一口气：“所以说刚才那具女尸，很可能就是女丑的……” “或许是一道分身，也或许是重铸的肉身，不过看起来有些失败，也或许是什么别的。” 春姐看着身边已经被自己堵了嘴的英招，冷声道：“所以他和危其实早有勾结？” 莫小川回想着红果树瀑布一役后的种种疑点，点头道：“这并不令我意外，毕竟他原本就是西王母的人，而危则与女丑那边的巫妖团联系紧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帝俊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当然可以做朋友。” “那现在怎么办？”春姐眉头紧锁，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的话，那她们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走下去。 莫小川摇摇头，转身对刘宇问道：“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出去？” 而刘宇则咧着嘴笑道：“你可以向我许愿。”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突然从坍塌的祭坛后面现出身来。 身穿紫红色的华丽西服，搭配上一条鹅黄色的高级领带，脚下依旧是那双擦得倍儿亮的黑色皮鞋，头上戴着爵士帽，看起来一如往日般精神焕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四面楚歌 当老家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莫小川看着老家伙嘴角那抹若隐若无的微笑，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然后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裁决令。 万事反常必有妖。 这是老家伙教他的。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十分钟之前，莫小川一定会无比惊喜地迎上去，对老家伙道一声好久不见。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莫小川怀疑英招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其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或许还有诸位清水街的老板骗进这个洞天福地，用他们的血肉精魄来复活女丑。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之前英招说老家伙从他那里拿了西王母的玉胜，进入了西游洞，便自然是一个谎言。 所以他不应该在这里见到老家伙。 而就在莫小川揭穿了英招的图谋，道破了这个骗局的真实面目后，老家伙便立刻出现了。 实在是，有些太巧了。 可问题是，至少以莫小川现在的眼光看来，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老家伙，毫无破绽。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身怀九尾狐的蛊惑之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对于世上绝大部分的幻术类攻击免疫。 当初他之所以会中了厨子的致幻剂，则纯粹是一个意外。 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便不是经常会发生的。 因此莫小川断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幻术那么简单。 下一刻，莫小川笑了。 “师父？” 对面的莫景山也笑着摘下了礼帽，开口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莫小川的眼睛如大海般蔚蓝，笑容如清风拂面般和煦，只是声音有些黯然。 “师父，我想看看西王母的玉胜。” 然而莫景山却只是摇了摇头，抬着胳膊看了看上面那块大金表，随后叹道：“快跑吧，傻孩子。” 这声警告出乎了莫小川的意料之外，更令蒲牢与春姐两人面面相觑。 “莫上师……” 莫景山轻轻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疑问：“都跑吧，来不及了。” 闻言，不管是蒲牢还是春姐，亦或者是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唯有莫小川面色不变，依旧平静地看着莫景山。 “为什么要跑？这整个洞天福地都是你的地盘儿，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莫景山眼中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一些，随后他的紫红色西服、黑色礼帽、鹅黄色领带尽数华为一道黑色的流光，就像是带着腥臭气息的墨汁，朝着莫小川当头泼来。 “小心！”蒲牢的声音率先响起，化作一道无形的声浪迎向那漫天泼墨。 蒲牢的厉吼是他最强大的对敌手段，在之前曾一吼震飞了英招，也曾一吼惊退了那岛国和尚，但在这一刻，却根本阻拦不住那片黑光半分。 与此同时，包括小金、肉齿花、白蝙蝠在内的一众怪物则纷纷掉头扑向了春姐！ 唯有余水没有动弹。 因为刘宇看了它一眼。 春姐乃是清水街最强战力之一，虽然事发突然，但反应也是极快，顷刻间便以双翅破背而出，长发张狂而舞，双手的十指寒光更是掀起了阵阵惊涛血浪！ 相较而言，莫小川这边的情况则显得更加危急一些，他不知道那片黑色流光到底是什么，但看起来是避无可避了。 所以莫小川没有避退，而是轻轻弯了弯腰，任一片赤红色的长刺覆满了全身。 “给我滚！” 此言一出，莫小川背后的上百根血刺激射而出，每一根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神圣之意，在触碰到那片墨色之后，立刻剧烈燃烧起来，将其在瞬息间蒸腾殆尽。 上百根血刺，便如同上百杆金枪，在一刹那便扫清了那漫天的墨色，然后携余威向前，直接没入了莫景山的体内，将其肉身扎得千疮百孔。 但莫景山依旧站在原地，面色不变，只是轻轻笑了笑：“孟槐？没想到你竟然开启了北山经。” 是的，这便是莫小川一直藏而未露的底牌之一。 北山经！ 早在莫小川学会九尾狐的魅惑之意、蛊雕的蛊惑之术、旋龟的治水之能、凤皇的至火之力后，他就已经发现，只要自己接触过《山海经》某一卷中的四位大妖，便能正式开启这一卷的特性，习得这些大妖的部分能力。 所以继南山经之后，莫小川又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开启了西山经。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正好接触到了西山经中的四位大妖。 英招！ 钦原！ 土蝼！ 以及最后韩导游的本相，嚣！ 但自那之后，莫小川就再也没有开启《山海经》的其他卷册了。 直到春城一役。 谁都不知道，其实早在春城的时候，莫小川就已经悄然激活了北山经！ 因为在那里，他见到了前一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杜先生。 也就是独。 至此，北山经四大妖凑齐！ 除了杜先生之外，另外三位分别是： 在当初杨天笑突袭清水街时，为他拉车的马身人面神！ 为了给陈掌柜治伤，故莫小川特意请来的山城日报的主编傻谬，也就是孟槐！ 最后一位，则是莫小川的老朋友了。 宸姑娘，狍鸮！ 所以此番莫小川才有足够的自信来到这个洞天福地，来面对传说中的天帝之女。 孟槐之能，在于能够抵御一切邪祟之力，所以莫景山泼出的那片墨色被莫小川轻而易举破掉。 但即便如此，莫景山的脸上似乎也没有露出半分的遗憾。 他只是开口微嘲道：“看来你们师徒二人的感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深厚。” 而莫小川则笑道：“既然我已知道是假的，又何必手下留情？” 说完，莫小川向前一跃，唇角骇然撕开，露出了一口锋利且恐怖的利牙，直接朝莫景山的脑袋咬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悠扬的弦乐声却突然响起，仿佛在莫小川的身前布下了一道罡风，震得他口中一阵剧痛。 紧接着，莫景山脚下一点，整个人向后飘出十多米的距离，笑道：“这道精魂于我有用，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毁了。”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人影去而复返，拦在了莫小川与莫景山两人中间。 此人长着高高的鼻子，背后一双羽翅遮天蔽日，身着一袭僧袍，尖嘴利牙，手持羽扇，脚踏木屐。 见状，莫小川终于知道这岛国和尚的真面目究竟是谁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天狗还是哮天犬 莫小川猜到了这次来万州的百鬼一脉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甚至很可能比当初的荒川之主更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这一位。 倒不是说对方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莫小川退避三舍的程度，而是因为这位的名气着实有些太盛。 哪怕将之誉为岛国传说中最著名的妖怪也丝毫不过分！ 不是别人。 正是，大天狗！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天狗这个概念，或者说传说，最早的起源当然是从我大天朝开始的。 在最早的时候，天狗其实指的是一种天文现象。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指的是流星。 《史记》中便曾有载：“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 随后这个说法就流传到岛国去了，在《岛国书纪》的舒明天皇条中，便有类似的说法。 “流星地雷，天狗也。” 当时在岛国出现了不知道是几百年难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星座的流星划过天际，并伴随着阵阵雷鸣，老百姓们都正忙着许愿呢，结果一个岛国的僧人就跑出来说，这玩意儿不是流星，而是天狗，还说这天狗的叫声就是跟雷鸣一样儿一样儿的。 于是从那之后，在岛国天狗就变成了流星的代名词。 然而，从此以后的两百余年，天狗的传说便突然从岛国的各种文献中彻底消失了，仿佛有着什么莫大的忌讳，让人们再不敢提及。 直到平安中期，一本叫做《宇津保物语》的传说故事里，才重新出现了天狗一词。 只不过历经两百余年的进化与革新，这一次的天狗，已经完全从我国的流星传说形象中脱离出来，变成了一位能够在山林中奏响绝美琴声的翩翩少年。 随后到了平安末期，岛国又出现了一本名为《今昔物语集》的佛教说话集，这本书的根本宗旨，当然是为了宣扬佛法，而在这个时候，天狗就化身为了一种反佛法性质的妖怪，所作所为均为了阻碍佛法的传播。 这个时候的天狗便拥有了鸟的原型，长者鸟嘴、鸟爪，以及一双遮天蔽月的长翼，恐怖骇人。 伴随着佛法的传播，当时岛国很多著名寺院的高僧便有了贵族的支持，就此变得傲慢无礼，失去了僧人的本分，据说这样的僧人便无法成佛，只能堕入魔道成为天狗。 在儒家心中，但凡天现异象，便是老天爷对于当权者，或者说是对于皇帝的警告，敦促其对自己的德行加以更正，否则天命就会转移，改朝换代便在情理之中。 天狗的出现，便是天命更改的征兆之一。 意味着可能会有人揭竿而起，从而导致江山易主。 曾经杜甫便写过一首《天狗赋》，用天狗隐喻安禄山，可惜皇帝表示不听不听…… 于是便有了安史之乱。 在源远流长的华夏历史中，每到改朝换代之时，新的当权者便往往会利用这种天命更迭的思想，将自己这种“易姓夺权”的行为合法化，以获得天下归心。 然而岛国在这一点上却有所不同。 天皇被认为是神的后代，万世一系，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岛国的当权者当然是不能认同这种天命的思想的。 更需得禁止人们对所谓异象征兆的评论。 这也就是为什么，天狗传说在《岛国书纪》出现后的两百年时间内被雪藏的真正原因。 后岛国进入中世时代，战乱四起，夺权的武士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再次将我朝的天命思想引入本土，于是天狗就这么重生了。 当然，这里的天狗还属于一种传说，跟《山海经》中的后裔射日、精卫填海差不多，那么，现如今出现在莫小川眼前的这只天狗，又是从何而来的？ 原本莫小川对于岛国百鬼一脉的历史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更从未仔细研究过，不过明知此番来洞天福地要面对百鬼一脉的大妖，莫小川在出发前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他特地找陈掌柜问了一些百鬼大妖的历史背景，其中大天狗作为里面最负盛名的一位，当然也在莫小川的研究范围之内。 也幸得如此，所以当他认出眼前这岛国和尚的真身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狗之时，便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按照陈掌柜所说的，在岛国的历史上有一位叫做崇德的天皇，是一个非常悲催的哥们儿。 原本是他天命所归，成功登上皇位的，结果当皇帝没当几年就给人废了，等到继任的天皇挂了之后，崇德的儿子便迎来了登基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竟又让人给搅和了。 于是崇德一怒之下举兵造反，史称“保元之乱”。 更可怜的是，这哥们儿最后造反还造失败了，结果被流放到了赞岐国。 流放期间，凄苦的生活彻底磨灭了他的野心，只求能回到宫廷安度晚年，于是这哥们儿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抄写了五部大乘经献上京都。 结果没想到，当时在位的天皇怀疑崇德是在诅咒自己，直接就把崇德的快递给拒收了…… 这下子崇德的心态彻底崩了，从此不理发不剪指甲，逐渐变成了天狗的模样，死前发下大愿：愿为岛国之大魔缘，扰乱天下。为君戮民，为民弑君！ 崇德死后的几年中，岛国接连发生了鹿谷阴谋、安元大火等灾难，随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岛国正式进入了为时几百年的战乱时期。 直至明治天皇将他的灵位接回京都供奉，岛国的灾祸与战乱才逐渐平息。 要不怎么说还是岛国人民的怨念强大啊！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莫小川已经心中有了谱，面前这个半人半鸟模样的大天狗应该就是崇德没跑儿了！ 可问题在于…… 岛国的天狗，可是没有食月传说的啊！ 这哥们儿身上的那个月光宝盒，以及他吸食月色光华的属性又是从哪儿来的？ 莫非你还是只被我大天朝归化的大天狗？ 哮天犬是你吗哮天犬？ 第三百六十三章 扇爆你的狗头 天狗当然可以算是岛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妖怪之一，但实力究竟如何却暂时不得而知。 莫小川倾向于认为对方必定比荒川之主要强上一个档次。 且不说这货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崇德天皇，至少莫小川觉得他也是个倒霉催的主儿。 首先，这个所谓的洞天福地，从一开始，就是英招与女丑的一个局。 其真正的目标，当然是莫小川。 但除此之外，其他境外异能组织的人当然也是作为复活西王母的养分被坑进来的。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在这些人里面，恐怕价值最大的就是这个天狗了。 事实证明，天狗在女丑的巫术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直接在祭坛这一关就给跪了。 然而，当莫小川好不容易打赢了那具神秘女尸，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把天狗解救出来之后，这货却主动跑了。 结果跑也没能跑多远，就再次落入了女丑的控制当中。 当真是惨得不能更惨了。 莫小川的目光越过天狗看向其身后的莫景山，轻轻笑道：“就这点儿能耐？” 经过之前的一番试探，莫小川已经知道，这并不是老家伙的肉身，而是一道精魄。 他不知道女丑是从何所得，也不知道失去了一道精魄的老家伙是否无恙，但他决定先将其夺回来。 所以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 他需要先弄死面前这只倒霉催的天狗，再说女丑的事儿。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的这一手棋下得不错。 或许是因为对方知道她的巫术对莫小川收效甚微，所以她选择借刀杀人。 可问题在于，这把刀，够锋利吗？ 对此，莫景山，或者说，借用了莫景山一缕精魄的女丑回道：“尽可一试。” 于是莫小川动了。 他又一次拿起了落日弓，将残血未干的铁枪搭在了弓弦之上。 见状，莫景山轻蔑一笑，而天狗则下意识地挥动了手中的羽扇。 顷刻间，有尖锐的笛声骇然掀起，如滔天巨浪轰向莫小川。 莫小川的双臂稳如泰山，却迟迟没有松开弓弦，亦不曾避退半步。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狗的这一声笛鸣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下一刻，一道比笛声更加恐怖的厉吼后发先至，绕过莫小川，迎向了那片惊涛骇浪。 “给老子滚开！” 两道音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荡开了层层无形的能量波动，立刻震碎了空中一根根钟乳石柱，便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石雨，砸的特鲁多等人抱头鼠窜。 而莫小川依旧没有动。 只是眼中的那片蔚蓝越发明媚。 九尾狐的魅惑之意与女丑的巫术哪个更强？ 毫无疑问是后者。 如果两者是在莫小川的脑中争夺主控权的话，莫小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以将对方秒成渣。 但如果是双方正面对抗，莫小川没有半点胜算。 只不过，没有胜算，并不意味着没有作为。 此时的莫小川将战场放在了天狗的身上，正视图以九尾狐的魅惑之意与女丑抢夺对天狗的控制权。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小川的意图，莫景山再次露出了微讽的笑容。 但很快，他嘴角的弧度便凝固了。 莫小川的魅惑之术相比起女丑在巫术上的造诣，便是传说中的小巫见大巫。 可自始至终，他的真正目的都并不在于争夺天狗的意识与肉身。 一根有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石笋从天而降，砸落在莫小川的头顶，却被一面精巧的圆盾所挡，立刻四分五裂，崩成了无数块碎石。 这一声闷响便如同在天狗的脑中炸开了一道惊雷，使其心神瞬息失守。 于是回荡在空中的笛声戛然而止。 一丝幽蓝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莫小川拼尽全力，终于抢来天狗的控制权一瞬。 或许下一刻就将重新被女丑所碾压。 但莫小川要的就是这一瞬。 他的手指松开了，铁枪呼啸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在瞬息之间便洞穿了天狗的左胸，将其心脏化为粉碎。 这一次，哪怕对方有万千月光藏纳于胸，也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颇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 但莫小川紧握落日弓的手却不曾放下。 因为天狗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胸的那个血洞，并未倒地身亡，反而从口中发出了一道骇人的怒吼，背后长翅一扇，竟猛地掠空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看着莫景山手中的那道黑光，知道是对方的巫术保住了天狗的肉身，将其化为了不甘的冤魂，发出了绝命一击。 “该死！” 莫小川暗骂一声，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巫妖团首领的本事，当即在身前竖起了龟甲盾，手中的落日弓变成了凤羽。 璀璨的火光冲天而起，带着莫名的神圣之意，试图将那堕入了魔道的怪物净化为虚无。 然而，令莫小川不曾想到的是，凤火在来到天狗身前半米之后便再难进寸许，而那熟悉的琴吟笛鸣则再次洞穿了整个岩穴。 平地有风起，混杂着碎石沙尘，化作一道黑龙狠厉地撞在了龟甲盾上，震得莫小川手臂一折，整个人向后连退五步，竟有些难以抵挡！ 似乎经过女丑巫术加持的天狗比之前更强了！ 莫小川从不怕应对强敌，但面对一个杀不死，而且越杀越强的敌人，就有些蛋疼了。 这还怎么玩儿？ 如此看来，唯一的解决之道，还是得先找到女丑的真身！ 莫小川将目光落在了之前天狗逃走的那条石道中。 但对方似乎早已看穿了莫小川的意图，直接在洞口处布下了层层风墙，叫人望而生畏。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的战术完全生效了。 莫小川可以免疫几乎一切山海一脉大妖的能力。 但他却无法免疫天狗的罡风。 这一招可比当初的危要高明多了。 同样是借刀杀人，危借的却是同属山海一脉蛊雕的刀。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好在莫小川的身边还有一位蒲牢。 “老蒲！这只死狗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却没有得到蒲牢的回应，仔细想来，似乎自天狗掠天而起之后，蒲牢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莫小川没有回头，却敏锐地发现莫景山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已经抬起，上面似乎缠绕着一层层透明的丝线。 于是莫小川知道，就在天狗对自己发动突袭的同一时间，女丑绕过自己，直接对蒲牢动手了！ 情况不妙。 莫小川尝试着张口吞噬罡风，但他毕竟不是宸姑娘，没有无量之腹，而那片风色却似乎永无穷尽。 不能打持久战！ 莫小川的眼中透着一丝果决，他准备抛开龟甲盾拼命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绚烂的彩虹突兀地出现在了莫小川与天狗之间，仿佛架起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拱桥。 一道倩影从桥下高高跃起，凭空溅起九点水花，以一种完美无瑕的姿态从空中跳过了那架彩虹桥。 随后这道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蜕变。 其身形顺风而长，不过瞬息之间就超过了百米，金色的鳞甲熠熠生辉，锋利的爪牙凶意正盛，俾睨天下的双瞳俯瞰众生，鼻息中所喷发出来热气仿佛能燃尽世间所有的不洁。 一条黄金巨龙就这么出现在了战场上。 然后大概是出于习惯动作，巨龙一个漂亮的神龙摆尾，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天狗的脑袋上，使其脖子像麻花一样，原地转了1800度……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到底是谁 鲤鱼跳龙门。 这原本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 直到此时此刻，却在莫小川的眼前变成了现实。 盘踞在空中的那条黄金巨龙，当然是余逆。 哪怕莫小川作为山海一脉长得最帅的妖怪头子，在这一刻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飘在空中的那缕青烟，却无法看清刘宇脸上的表情。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样的做法当然是非常作死的行为，但事实上，这么做的人却远不止莫小川一个。 蒲牢和余水就跟两兄弟似的，都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张大的嘴巴仿佛能把自己拳头给吞下去。 原本正在大杀四方的春姐也在半空中愣了那么几秒钟，既对于余逆的这番造化感到高兴，又有些不可置信。 这罐儿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如此逆天的本事！ 龙作为中华民族最负盛名的图腾，作为食物链顶端最逆天的存在，不管是在千万年前还是在今天，都是令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哪里是说化龙就能化的？ 没看余水即便历经了数百年的进化与修行，也始终连蛟都没能变成吗？ 更别说更高层次的龙了。 而余逆原本只是一条鲤鱼精啊！ 一条鲤鱼想要进化成龙，这其中的难度，几乎不亚于莫小川变成如来佛祖好吗！ 这波操作才是真正的令人头皮发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蒲牢虽然身为龙子，都算不上是一条真正的龙，所以此时在他的眼中多少流露出了一些羡慕嫉妒恨。 而天狗即便作为岛国最负盛名的妖怪之一，又哪里是一条黄金巨龙的对手？ 余逆只是扬起龙尾抽在了他的脸上，就几乎将其脖子拧断成了两截。 这其中的实力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只不过因为女丑的存在，所以天狗还没死透，竟再次扬起手中的羽扇，朝着余逆拍去。 而余逆所做的应对则很简单。 她朝着那把破扇子呼了一口气。 于是天狗手中的法器顷刻成灰，连个扇子把儿都没能留下。 见状，天狗也跟着张开了嘴，从中喷出了一片清冷且孤寂的月光，总算是堪堪抵挡住了余逆的恐怖龙息。 由此可见，这次不远万里来送人头的大天狗还是有些本事的。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他还有着自己的作战意识、反应本能，以及决策之力，那么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从余逆的手中逃出生天。 但很可惜，此时的天狗只是一具傀儡。 所以他不可能逃，也没打算逃。 那么就连那一丝可能也失去了。 下一刻，天狗不退反进，以月色光华护体，迎着炎炎龙息鸣响了最后一道绝望的笛声。 而余逆只是慢慢悠悠地伸出了爪子。 于是原本的清风雅乐变成了一曲绝唱。 龙爪从天狗的胸膛一穿而过，再轻轻一撕，直接将天狗的身体从中扯成了两半。 这一次，哪怕女丑有着再强大的巫术，也无法将天狗那残破不堪的尸体拼凑在一起，于是莫景山松开了手中那道透明的丝线。 原本紧紧缠在蒲牢牙间的力量骤然消逝。 女丑或许不惧余逆所化的这头黄金巨龙，但她用莫景山精魄所化的这道人影却挡不住对方的冲击。 因此女丑准备退了。 然而莫景山的身形却只来得及向后挪动了半步，双瞳便骇然一缩。 不是因为蒲牢姗姗来迟的怒吼将他留住了。 也不是因为余逆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退路。 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中已经没有了莫小川的踪影。 莫小川去了哪里？ 答案非常简单。 便在余逆这边让天狗死无全尸的同一时间，莫小川已经来到了岩穴的最深处，这或许不是他飞行速度最快的一次，但绝对是最急切的一次。 下一刻，一片黑色的水泽拦住了他的去路。 水中有一道丑陋无比的人影正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在那人的身下，伫立着一座血红色的水晶棺，被最精粹的血液所填充，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发着光的巨型红宝石。 与此同时，几道金光在莫小川的脑中组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段文字。 “《山海经·中山经》。 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 正如莫小川之所料，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便是帝俊的女儿！ 只不过…… 令莫小川稍微有些疑惑的是，直至此时，他仍旧不知道那道面容丑陋的人影究竟是女丑还是西王母！ 这件事情有些没有道理。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言，那坐于血棺之上的女人突然笑了：“科科科……堂堂裁决使大人，竟然看不出我的真身？”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一口残破的风箱，说不出的难听。 “你是女丑，还是西王母？”莫小川的这番话刚一出口，便立刻发现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 于是一个念头从莫小川脑中急速升起。 “或者说，你是她们两个人？” 话音落下，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意外：“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于是莫小川明白了：“棺材里面放着的是另一部分的你？或者说，你们？” 女人对此不置可否，反而问道：“看起来，你很有信心。” 莫小川笑了：“原本在来之前，我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可能是西王母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我把钦原和蒲牢他们都带上了，不过……现在嘛，却是有些意外之喜。” “噢？”女人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顿时让那张仿佛用不同人的五官拼凑而成的脸变得更加骇人了些。 莫小川并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但他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决。 “你先告诉我，在你身体里面，到底是西王母的比例重一些，还是女丑的更重一些？我想知道，我究竟是在跟谁谈话。” 女人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称呼的话，这具肉身毕竟是女丑的。” 莫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女人缓缓从血棺上站了起来，手中悄然燃起了一朵白色的火花，虽然距离莫小川尚有十数米的距离，却又好似近在咫尺。 “你的底牌又是什么？” 面对似乎随时会对自己发动攻击的女丑，莫小川的表情显得很明显。 下一刻，在他的右手指尖，竟同样凝成了一朵白色的火花！ “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来此之前，我正好见过计蒙和腓腓。”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声幽叹 计蒙、腓腓、女丑、西王母，这四位山海经大妖乍看起来似乎关联并不大。 但他们加起来却是刚刚好。 刚刚好可以帮助莫小川开启中山经的力量！ 这或许就是天命。 就连莫小川自己都没想到，他在素素案中见到的主犯计蒙，以及在解忧烤鱼店中巧识的腓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起到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这个洞天福地只关乎西王母，或者一如莫小川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其实只是女丑的领地的话，他都没有办法激活中山经。 偏偏，此时出现在莫小川眼前的这个女人，既是西王母，也是女丑。 就这么让莫小川把中山经中的四位大妖给凑齐了…… 这叫什么？ 运气爆棚？ 天命所归？ 还是人生开了挂？ 对于莫小川来说，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太过卓越了。 孔子说过，花若盛开，蝴蝶自来，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当然，伴随着中山经的开启，莫小川虽然同时掌握了西王母和女丑的力量，但相比起正主来说，还是要弱一些的。 可别忘了，此时的莫小川还手握两大关键性的优势。 其一，自然就是他作为山海裁决使，有着对山海一脉众妖技能免疫的能力。 在真正见到西王母之前，莫小川一度怀疑自己的这个天赋技能恐怕是抵挡不住西王母这种至尊神的轰击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莫小川自己也拥有了西王母的力量，若能两相抵消掉一部分，再免疫掉另外一部分，简直美滋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便是此时藏匿在女丑肉身中的，西王母的神魂，是残缺不全的！ 这就变相地将西王母的实力减了一半！ 此消彼长之下，莫小川的胜率立刻就跟坐了火箭一样飙升了。 可即便如此，莫小川也丝毫没有表现出轻敌大意的情绪，因为他可没忘，在面前这个女人的体内，并不仅仅只有西王母一半的神魂。 还有女丑的一半神魂。 这不是0.5+0.5等不等于1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大于1的问题。 这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有着不小的风险。 如果莫小川面对是一位完整的西王母或者女丑，他恐怕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但现在这种情况嘛…… 就不好说了。 能不能打得过？ 打了就知道了。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手中的那朵白色火花竟然先行朝着女人掠去！ 或许是因为莫小川所展露出来的能力出乎了女人的意料之外，所以她的动作慢了半分，直至那朵白色的花骨朵来到身前半尺，才后知后觉地扬起了手臂。 两朵白色的火花在咫尺之间相遇，却并没有盛大的爆裂声响起，而是于悄无声息之间相互湮灭。 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反射下，两片火花顿时就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地方。 比如女人手中的那朵花总共有七片花瓣，而莫小川的只有五片。 再比如说女人的那朵花是纯粹的乳白色，而莫小川的则呈灰白。 这一切都无不在说明，哪怕是同样的手段，莫小川使出来的效果与女人使出来的效果也必然存在一些差距。 因此在瞬间的碰撞与消亡之后，女人所挥出的那片白光并没有完全逝去，而是携余威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对此，莫小川可以有很多应对的办法。 比如旋龟甲盾，再比如他之前在洞天福地中那道的圆盾，或者用凤火的焚烧，用饕餮的吞噬之力…… 但偏偏，莫小川什么也没做。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白光没入了自己身体，一动也不曾动。 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女人也满目狐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二次进攻，反而将身形向后撤了两步。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狂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小川抬起头来，脸上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之意。 “果然对我没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 女人偏着头，用一双发冷的眸子看了看莫小川，再一次抬手。 于是脚面下的黑水激昂而起，化作一片巨浪朝莫小川当头拍去！ 莫小川的笑声悄然而止，他如法炮制，也掀起了一片黑色浪潮，迎面朝身前的水幕撞了上去。 “嘭！” 这不是惊涛拍岸，而更像是两头巨龙相撞，飞溅四射的水花落在岩壁上，立刻灼出一个个细密的坑洞，洒在头顶的钟乳石上，随即将其融成了虚无。 莫小川看着余威未尽的水泽，手指间附上了一层黑色的角质，向前轻轻一点。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再利用裁决使的免疫之力，而是主动使出了旋龟的治水之能。 于是眼前的水色主动向着两侧汹汹退去，便仿若是见到了君王的朝臣。 钦原翅急急而振，莫小川的身形从中一贯而出，顷刻间便近到了女人的身前，然后他再次扬起了手掌。 指尖的黑色角质缓缓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十点比刀锋更加锐利的寒芒。 “唰！” 十道风痕交错向前，就像是在女人的身前布下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网，让人避无可避。 在这一瞬间，女人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反应速度也慢了那么一拍。 这跟之前莫小川的故意被动挨打不同。 莫小川是为了赌一把，对方被减弱之后的技能伤害可以被自己免疫。 但此时的西王母，或者说女丑却好似是脑子短路了…… 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自莫小川的唇边掀起。 他本能地觉得，这很可能是女丑体内的两道神魂发生了冲突！ 比如西王母想进，女丑想退；西王母想用道法，女丑想用巫术；西王母想要召起风雨之能，女丑想要唤来自己埋伏在地底的各大妖物…… 两道神魂的思想不统一，直接造成了对方整个脑子混乱了。 这可是大机会！ 下一刻，终于回过神来的女人向后撤去，却晚了一步，两道深及寸许的血痕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将她原本就丑陋无比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了一些。 但还不等女人感觉到疼痛，便见得莫小川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脑袋狠狠咬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对于力量和时机的把握，甚至是各种技能之间的切换已经妙到了毫颠，但非常可惜的是，有一声幽叹同时响了起来。 莫小川口中的利齿几乎已经能够碰到女人的发梢，但他却放弃了继续向前，而是急速以旋龟甲覆盖住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随后猛地向后翻滚而去。 这是一种出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在逃离前的最后一刻，莫小川的眼角蓦然瞥到，那座伫立在水中央的血棺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如葱玉般晶莹的手掌从中探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第三顺位 莫小川退得非常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那只从血棺中伸出来的手臂比女丑要恐怖千百倍。 手臂属于谁？ 当然是，也只能是西王母。 莫小川重新回到黑水岸边，看着从血棺中缓缓爬出的那道人影，面色凝重。 根据《山海经》中的记述，西王母跟女丑一样，都是面容丑陋之辈，但此时出现在莫小川面前的这位西王母，却绝对说不上难看。 轮回、涅槃…… 几乎是下意识地，莫小川便想到了之前祭坛中的那一轮佛光。 但很明显，这位从血棺中重获新生的西王母并非是一件成品，至少从她那呆滞的目光、僵硬的肢体，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形，都无一不在说明，此时的西王母距离其全盛之时恐怕尚不足半成！ 而即便是这不足半成的西王母，带给莫小川的压迫也比女丑要恐怖千百倍。 真不愧为山海一脉四大至尊神之一！ 伴随着西王母的提前出棺，四方黑水顷刻间开始沸腾起来，四根有如成年人大腿粗细的水柱汹涌而起，直刺天际，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就将整个水面全部抽干。 脚底的黑水倒悬在了空中，露出了坚实的地面，血棺落入凡尘，发出一声轻响。 莫小川不知道西王母想要做什么，但眼前的这一切却给了他一种强烈的颠倒轮错之感。 “我有旋龟的治水之能，有孟槐的驱邪之意，就算这些都不行，我还有饕餮，嗯，狍鸮的吞噬之力，我实在想不到，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莫小川交谈的对象当然不是神智未开的西王母，而是女丑。 主题思想只有一个，就是大家先别忙着打，可以坐下来谈谈。 所以他点明了自己额外的优势。 之所以叫做额外，便是因为莫小川即便不动用这些力量，光靠裁决使本身的免疫力，以及他所掌握的西王母和女丑的能力，也足以应对所有的危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管这一战打还是不打，他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之前，与女丑的短暂交手中，莫小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这一刻的女丑显得有些沉默。 她的本能告诉他，莫小川看似想跟自己谈判，实际上却是在拖延时间。 莫小川在等，等余逆、蒲牢和春姐等人的支援。 这样的局面对于女丑，或者西王母来说当然是非常不利的。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缘由，刚刚爬出血棺的西王母收回了那锐不可当的恐怖气势，女丑也不再显得急功近利，而是放缓了语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开口笑道：“我只想问两个问题。” “说。” 莫小川点点头：“第一，我师父，也就是莫景山，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对此，女丑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没有。” 莫小川的脸上出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你设这个局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利用我的精魂血魄来复活西王母吗？” 闻言，女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语意不详地回道：“危是这么建议的。” 原来是危！ 于是一直萦绕在莫小川心头的那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关于危为什么要杀害陈静薇。 当然不是为了激怒莫小川。 但却绝对与莫小川有关系。 只不过有关系的不是莫小川这个人，而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莫小川的身份。 裁决使。 危为了杀死莫小川，先后在红果树瀑布、西游洞这两座洞天福地中预伏了强大的杀局，如果说荒川之主的出现只是一盘开胃菜的话，那么现如今面对西王母和女丑，便是真正的大餐。 那么如果莫小川死了，会发生什么事？ 裁决使这个位置就空出来了。 如此，便需要新的人选上位。 排在莫小川之后的，第二顺位的候选人是谁？ 或者说，当初在莫小川尚未成为裁决使之前，谁的竞争力是最强的？ 当然是陈静薇。 但很可惜，陈静薇不是危所选中的候选人。 所以如果想要让自己的人成为裁决使，危首先需要做的，便是除掉陈静薇这个最大的威胁。 而且相比起莫小川，陈静薇实在是太好下手了。 她只是一介凡人。 而且在与莫小川的竞争中失败，让她背后的那些人立刻就减少了对她的保护与关注。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杀掉陈静薇，只需要一只小小的蛊雕。 而杀掉莫小川，却需要西王母这样的至尊神镇场！ 但非常可惜的是，不管这个计划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危都已经看不到了。 反过来，对于莫小川而言，则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杀死危，只是一个开头。 等走出这个洞天福地之后，莫小川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找到危埋在土壤中的那颗充满了罪恶的种子。 他想知道，在自己与陈静薇之后，谁，会是裁决使这一身份的第三顺位候选人！ 在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后，莫小川的心神放松了许多，对女丑道：“如你所见，想要我的精魂血魄，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女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的姐姐为了救活我，用掉了最后一粒不死药，而现在，轮到我为她付出一切了。” 这句话让莫小川感受到了女丑那置之死地的决心，也宣告了此番谈判的彻底破裂。 但莫小川还想最后挽回一下：“你就这么相信危？如果他是骗你的呢？” 出乎莫小川意料之外的，女丑突然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信则有，不信则无，更何况……” 女丑的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刻，一条黄金巨龙与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齐头并进，几乎在同一时间来到了莫小川的身边。 骑在余水身上的特鲁多都快哭了，他感觉自己被无辜卷进了一场神仙打架的漩涡中，还特么连跑都跑不掉！ 相较而言，奥利维亚表现得还算沉稳，但仍旧止不住指尖的颤抖。 小伙伴们一到，莫小川的底气顿时就足了，但他却敏锐地发现，远方的女丑似乎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莫小川皱着眉头，暗暗扫过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余水的身上。 余水是祭坛一战时，唯一没有背叛自己的妖怪。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余水身上所驮的一个人。 不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英招。 也不是传说中嘅拥有某种黑暗力量的奥利维亚。 而是早已陷入昏迷的陆先生。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祭献 不是莫小川狂妄自大，而是在他与女丑真正交手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以一敌二，或许无法对女丑和西王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反过来，对方想要杀死自己，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等待后援，打算借余逆和蒲牢等人的力量，一举将这位曾经的山海一脉至尊神打落深渊。 一如女丑所料，之前莫小川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女丑会愿意陪莫小川拖延时间？ 莫小川从来不会高估自己的对手，但也从不低估他们。 虽说现如今的西王母只剩下了一具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躯壳，神魂受创，力量也不受控制，但女丑不一样。 她虽然在实力上远不及自己的姐姐，可毫无疑问的是，作为曾经的巫妖团首领，女丑的智慧绝不会在西王母之下。 且不论今日这个杀局的布置究竟是以危为主导，还是女丑一力促成，至少从莫小川等人抵达祭坛处开始，这位巫祖级别的存在便先后利用祭坛中的女尸、莫景山的精魄，以及大天狗的力量，对莫小川进行了极有针对性的阻击。 虽然未能毕其功于一役，却的确给莫小川带来了一些麻烦，更提前逼出了北山经这一底牌。 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丑即便棋差一招，也没有任何损失。 所以，如此思维缜密之大能，会看不出之前的莫小川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女丑当然能看出来。 于是问题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一个。 她为什么会选择配合莫小川？ 万事反常必有妖。 这是老家伙教给莫小川的至理。 所以此时的他才会将目光落在“自己人”的身上。 并很快发现了两个问题。 首先，罐儿仙，也就是刘宇不见踪影。 莫小川不认为刘宇是藏在暗中准备随时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不管对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他想要对莫小川不利的话，恐怕早在祭坛一役的时候就动手了。 余逆更无法以鲤鱼跃龙门的方式，为莫小川一方再添一道恐怖的助力。 于是抛开刘宇，莫小川所发现的第二个问题，就出在了陆先生的身上。 在此之前，莫小川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在进入洞天福地的这么多人里面，只有陆先生一人感应到了西王母的存在？ 英招和春姐两人是被陆先生引入祭坛的，但偏偏，陆先生身上所中的巫毒，却与英招他们不一样。 即便祭坛中的女尸被焚毁，祭坛坍塌，空气中的水蛊烟消云散，陆先生依旧无法苏醒过来。 如果女丑，或者西王母能够遥空将陆先生在无声无息中解决掉的话，何必再多此一举，让英招和春姐见到祭坛？ 又为什么放任蒲牢逃走？ 这一切都不太合理。 只不过之前战事太急，让莫小川无法仔细思考这些问题。 直到此时此刻。 莫小川再见陆先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山海经·海内西经》： 昆仑南渊深三百仞。 开明兽身大类虎而九首，皆人面，东向立昆仑上。” 这便是《山海经》中关于陆先生，或者说开明兽的记述，里面除了介绍开明兽的样貌之外，更加重要的一点，便在于记录了开明兽在山海一脉的地位。 开明兽是守护昆仑山的神兽！ 是的，又是昆仑山！ 那个英招巡礼的昆仑山，那个由西王母所掌管的昆仑山！ 如果说英招还算是西王母的属臣的话，那么陆先生，便相当于西王母御下的禁卫军统领！ 此位，若非西王母最信任之人，谁能担之？ 一时之间，莫小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如果说被英招这样的人背叛还算是在莫小川的意料当中的话，那么陆先生的倒戈则是莫小川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陆先生……” 话音未落，有阵阵腥风扑面而来。 在莫小川的印象中，陆吾始终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先生，手中常年捧着一朵郁金香，不论在何时何地都镇定自若。 但这一刻的陆先生，却在睁开双眼的同一时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然后一口咬住了蒲牢的脖子，使得后者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 “蒲老板！” 莫小川心中一沉，即刻回援，可刚等他来到蒲牢身边，陆吾却松了口，身形暴退，同一时间，却见到原本捆在英招身上的缚龙索自动脱落，然后死死地缠在了余逆的身上！ “吼！” 余逆口中响起愤怒的吼叫，却根本无法摆脱缚龙索的缠绕，从半空中砸落在地，溅起尘埃三寸。 而英招则足尖一点，从余水身上高高跃起，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春姐的眉心处。 “嘭！” 英招那看似轻描淡写一击，却宛如炮弹出膛，直接把毫无防备的春姐震飞了十数米，再狠狠地跌落湖底，再看之时已是气若游丝。 而在英招的指间，则出现了一条透明的光带，绽放着残忍的气息。 那是春姐的部分神魂。 不过一瞬之间，场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从原先的众人对女丑的围剿，变成了女丑、英招、陆吾对莫小川的合围！ 莫小川一手抱着蒲牢，睚眦欲裂，沉声道：“老蒲，怎么样？” 蒲牢的脖子上露着两个恐怖骇人的血洞，深不知几许，止不住的血色从中宣泄而出，将莫小川的双眼也染成了红色。 “死……死不了……” 一向中气十足的蒲老板此时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透着些许歉意。 他有些遗憾，无法再与莫小川并肩作战了。 蒲牢作为堂堂龙子，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死去的，但此时的他身受重创，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不知道需要休眠多少年。 莫小川抬起头来，看着目色复杂的英招与陆先生，突然笑了。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事已至此，莫小川的这番话当然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下一刻，英招抬手一挥，将指尖的那条神魂送到了女丑的身前。 紧接着，英招与陆吾两人单膝跪倒在地，目色低垂，同样从他们的体内飞出了两条光带，自发地倒悬在西王母的血棺之上。 “恭迎主上归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他是我徒弟 场中的这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莫小川根本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 从陆吾睁开双眼，再到他与英招祭献自己的神魂，总共才过去了不到十秒。 在此期间，莫小川什么都没能做。 他眼睁睁看着余逆被缚龙索禁锢，春姐被抽出神魂，蒲牢奄奄一息。 然后，有佛光普照人世。 人道我佛慈悲，但却无法普度众生。 不论它是真佛还是伪佛。 佛光照耀在血棺之上，自然也将西王母笼罩在其中，来自钦原、英招与陆吾的神魂相互缠绕在一起，倒悬于西王母的眼帘之前，就像是从泥土中盎然升起的一株嫩草。 代表了新生与希望。 女丑轻轻抬起双手，于是那些被沉淀入水晶棺内的精血轰然激起，在瞬息间便将西王母整个人包裹在内。 光明与黑暗原本是两种对立的力量，却在这一刻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大和谐。 于是有生命的气息跃然而出。 但是这还不够。 不够那道生命突破血色重茧，自幽冥归来。 下一刻，莫景山出现了。 他的这道精魄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 但这一次莫景山却并未舍身坠入血海，而是慢步来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时候差不多了。” 莫景山脱下礼帽，对着莫小川微微躬身，做出了死亡的邀请。 莫小川也笑了：“真把自己当阎王爷了？” 言罢，莫小川缓缓将蒲牢放在了地上，轻轻伸出双手，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他的头顶长出了羊角，他的十指寒芒毕露，他的皮肤覆满了甲胄，他的背后展开了羽翅，他的双瞳是蓝色的，他胸口的火光是炙热的，他的牙齿比世间任何金属都更加锋利…… 恐怖的山海意化作一道飓风，围绕在莫小川的身边，猎猎生辉。 莫景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是我徒弟，我让你六招。” 话音落下，莫小川动了，他背后双翅急急而振，将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气浪，直刺莫景山的胸口。 对此，莫景山只是错开脚步，向着旁侧挪了半尺，便悠然躲开了莫小川的杀意。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刻，莫小川的身形在半空中急停而转，伸脚勾住了莫景山的紫色西服，随之借力回身，于顷刻间便来到了莫景山近前，狠狠地仰起头，朝莫景山撞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莫景山突然伸出了有些枯瘦的手掌，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了莫小川的脖子。 所谓让他六招，当然只是一个圈套。 不过一瞬之间，莫小川的脸色便涨得通红，他努力挣扎着，伸出指尖的十片利刃刺向莫景山的手腕，却被后者猛地竖掌为刀，狠厉地劈在了莫小川的眉心处。 于是一切挣扎戛然而止。 之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莫小川，竟然被莫景山轻描淡写的两招就给制服了！ 看到这一幕，女丑再次露出了那不堪入目的笑容。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莫小川的，果然是他师父。 这一缕莫景山的精魄在关键时候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如此一来，大祭可成！ 下一刻，莫景山拎着莫小川的脖子，缓步朝水晶棺而来，待来到西王母所化的那缕血茧前，这才伸手一抛，把莫小川丢到了女丑的身前。 然后，莫景山迈步走进了血茧中，作为此时西王母最急需的养分，滋养着她重生的神魂。 英招目色火热地看着这一切，知道祭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失去了部分神魂的他当然不会死，只是修为会大部分跌落，但这一切相较于西王母的死而复生，简直不值一提。 女丑看着躺在脚下的莫小川，目色中的神采几经变换，终于恢复了常色。 她知道，自己体内的另外一部分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此接下来，女丑抬起手指，于莫小川的四肢各划开了一道血线，完美而精粹的鲜红在空中交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再轻轻淌落在那血茧之上。 “砰……砰……” 血茧中即刻响起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分外欣喜。 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步骤。 女丑再一次抬起手，却不再探向莫小川，而是伸到了自己的眉心处。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一道光带被女丑从自己体内扯了出来。 那是真正属于西王母的，最后一道神魂。 经由女丑的躯体所温养、残存，终于在今日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下一刻，女丑微笑着松开了手，任那道透明的光带飞回她本应所在的躯壳内。 但就在这一刻，却有两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一只枯瘦的手掌悄然从血茧中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西王母神魂，就像是经验老到的捕蛇人，捏住了毒蛇的七寸。 看到这一幕，女丑面色剧变，正欲欺身上前，却猛地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因为第二件意外。 原本早就应该昏死过去的祭品，或者更准确的说，莫小川，突然睁开了双眼，用利齿死死地咬住了女丑的左脚！ 莫小川不是狗，但他可以是饕餮。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些脖子，女丑的左脚脚踝便从中撕裂开来，碎骨崩裂、血肉飞溅。 猝不及防之下，女丑的重心一歪，猛地摔落在了尘埃中。 而与此同时，莫小川已经彻底将其一足的血肉化为力量，因此他接下来的动作便更快了三分。 根本不等女丑重新站起来，莫小川便扑在了她的身上，狠狠撕裂开的嘴角毫不留情地贴在了女丑的脖子上。 一旦被饕餮之力刺入要害，便再无幸理。 不管你是山海至尊神，还是如来佛祖。 女丑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但她还活着。 因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努力抬起头来，看着慢步自血茧中走出来的莫景山，凄声大喊道：“这不可能！” 莫景山捏着西王母的神魂，身上的西服竟然寸尘不沾。 “没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早就知道小川是我莫某人的徒弟，那么，在对他动手之前，就应该会想到有今日这般下场。” 话音落下，莫景山又转头看着面色惨白的英招，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你以为，莫某人的精魄是那么好拿的吗？” 伴随着莫景山的这声轻问，另外一边，莫小川已经彻底咬断了女丑的脖子，并不打算给她再继续悲伤或者绝望下去的时间。 他知道女丑与西王母姐妹情深。 也知道她们或许也都是可怜人。 但仍旧罪不可恕。 给她一个痛快，便是莫小川最后的仁慈。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真心实意地笑道：“师父，好久不见。” 第三百六十九章 霸气侧漏莫上师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师徒二人自山海酒吧一别，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莫小川从未主动打探过老家伙的下落，后者也始终不曾传来半点音讯。 此时出现在莫小川面前的，当然是真材实料的莫景山，而不是之前在祭坛一役中搅风搅雨的冒牌货。 老家伙是怎么来到洞天福地的？ 答案很简单。 他插眼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利用自己的一缕精魄作为传送目标，用肉身打碎了洞天福地的壁垒。 这件事情当然不简单。 哪怕以老家伙现如今的修为，想要做到这样一点，也必须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莫小川是他唯一的徒弟。 哪怕莫小川能在女丑和西王母的算计下保住性命，老家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刘宇一般，被困此间百年岁月。 只是此刻面对莫小川脸上开心的笑容，老家伙却显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狠狠地在莫小川的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 “为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切记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赶紧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么的，最近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整个人都飘了？” 面对老家伙的指责，莫小川脸上的笑容不改，认真回答道：“我还有底牌没使出来呢！” 说着，莫小川从裁决令中掏出了之前从那些地底妖怪体内爆出的肉丹。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如果之后真的打不过女丑和西王母，是打算就地服药，强行提升技能等级的。 可惜还不等他使出绝招，老家伙便来了。 见到莫小川手里面那一堆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肉丹，老家伙脸上的愠色总算是消退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道：“这还成点儿样子。” 莫小川嘿嘿一笑，指着老家伙身后的那丛血茧问道：“这东西怎么弄？” 老家伙哪里不知道莫小川心里面在想什么，摇摇头道：“这东西对你没用，虽然你已经掌握了狍鸮的吞噬之力，但吃灵芝和吃砒霜的效果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莫小川点点头，再问：“那，他们呢？” 这才是莫小川更加关心的事情。 老家伙转过头，先是把绑在余逆身上的缚龙索给收了回来，再看着仍旧跪倒在地上，既没有打算逃跑，也没有打算反抗的英招和陆吾两人，吊着眼道：“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寇都是最强硬的真理，既然输了，就不要再怀抱侥幸心理了。” 英招的脸色一片死灰，只是没人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沮丧多一些。 莫小川死不死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没有意义。 关键是，西王母能不能活。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 所以下一刻，英招苦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老家伙，轻轻叹道：“多谢成全。” 言罢，英招赫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没有血肉飞溅，也没有身首异处，他只是双眼一闭，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这位山海一脉的神级强者，曾经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候选人，现如今mss的高层人员，就这么以自裁的方式，倒在了他毕生的梦想面前。 至死，他的身体仍旧在朝着血茧所在的方向顶礼膜拜。 莫小川意识到，这恐怕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忠臣的故事，而是夹杂了数万年的特殊情感。 他转头看着老家伙，而后者则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对奸夫**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莫小川苦笑着摇摇头：“这么说是不是过了？” 老家伙冷哼一声：“对待敌人，怎么诋毁都不为过。” 莫小川无奈道：“您都说是诋毁了……” 老家伙没好气地摆摆手：“就你话多！” 莫小川干咳两声，他着实是没想到，老家伙的气场竟然这么足，只是一句话，就令英招自绝于前，当即连声道：“我的意思是，陆先生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虽然这次犯了错，但可以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对此，老家伙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陆吾道：“你怎么看？” 相比起英招死前的绝望，陆吾的九首则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有悔恨，有茫然，有颓唐，也有愤怒，但最后，这些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苟活千世，也不过如此，还是让这几个晚辈替我守护这个世界吧。” 此言一出，莫小川立刻心道不好，却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陆先生的身体原地消解，化作一片金色的残光，纷纷落入了蒲牢和春姐的体内。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轻吟，春姐醒了过来。 至此，关于此番洞天福地的故事算是彻底告了一个段落，对莫小川来说，算是有得有失，但与他之前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不一样，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洞天福地也并未崩碎。 所以，该怎么出去？ 莫小川有些茫然地看着老家伙，后者则再度把手伸进了血茧中。 “准备好了吗？” 莫小川心想莫非那血茧里面有开关还是怎么的，正准备点点头，却忽的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当即开口喊道：“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我此生不再悲伤，永世平安喜乐。” 闻言，莫小川这边还没收到刘宇的回信儿，就见老家伙面色一变，沉声道：“草！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莫小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家伙，正想问些什么，却听得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同样的一抹清光从余逆和余水的眼中划过，一龙一蛇同时从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转头便向着来时的祭坛处汹汹而去。 下一刻，莫小川身边的血茧轰然爆开，化作片片赤红色的晶片散落四方，然后整个世界便如同这些晶片一样，顷刻碎裂，再消散于虚无。 待尘埃散去，莫小川发现自己回到了真正的西游洞中，李老板、蒲牢和春姐等人还躺在地上，奥利维亚与特鲁多他们则在各自哀嚎。 还不等莫小川反应过来之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感觉自己脑袋再吃了一记暴栗。 老家伙恨铁不成钢地站在他身边，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清水街！家里面的龙要被偷了！” 第三百七十章 有人偷龙！ 莫小川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懵。 里面堆满了各种字体的问号。 子曰：不懂就要问。 所以莫小川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地就问了：“偷谁？谁偷？怎么偷？” 如此干脆利落的三连问，几乎堪比“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这样深刻的哲学命题。 即便学识渊博如莫景山，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然后揪着莫小川的耳朵大声喊道：“刚才被你从陶罐儿里放出来的家伙是御龙氏的族人！他已经通过化龙的手段把那鲤鱼精给拐跑了，下一个恐怕就是应龙！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清水街去拦住他！”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莫小川好不容易从老家伙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后睁大了眼睛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那家伙不是神仙？我许的愿根本不灵？” “废话！所以你气不气？反正为师快气死了！” 面对莫小川那粉碎性的脑转折，老家伙显然一点儿也不意外，顺势还添了一把火。 于是莫小川真的怒了。 他感觉如此单纯的自己竟然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欺骗，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师父，我们现在就回清水街！” 闻言，老家伙简直帽子都被气歪了，急声道：“还我什么们？为师又不会飞！你不是有翅膀吗？你先回去，我们剩下的人稍后再来！” 不得不说，老家伙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但莫小川却一动也没动。 “那不行！那家伙，什么御龙氏的，一听就很厉害啊！连阿龙都能招呼得住啊！我一个人去了要是干不过可咋整？” 莫小川给出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毕竟这次为了来万州，他几乎把整条清水街都搬空了，就剩下貔貅和陈掌柜在。 貔貅就不说了，跟蒲牢一样，身为龙子，估计根本就不是那刘宇的对手，至于说陈掌柜…… 要说找他掏点儿宝贝还行，论打架…… 因此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老家伙跟莫小川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终于改口道：“那行吧，你先出去把老朱他们招呼上，免得又遇到什么幺蛾子，为师再带着钦原和蒲牢出来。” 这一次，莫小川没有接话。 于是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莫小川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之前关于要不要回清水街堵截罐儿仙的讨论其实都只是障眼法。 老家伙千方百计想要支走莫小川。 然后被莫小川给看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师父……” 伴随着这短短两个字出口，莫小川的神清已经变得有些凝重。 而老家伙则翻着白眼摆摆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得修养一段时间倒是真的。” 莫小川不信：“那为什么不回家？” 老家伙沉默了片刻，然后就近找了块大石头，潇潇洒洒地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把你这累赘甩掉了，还想让我继续当保姆？门儿都没有！” 莫小川满目忧色地来到老家伙身边蹲下，沉声道：“师父，你不是快死了吧？” “呸呸呸！”老家伙抬手往莫小川的头顶狠狠敲了一记，连声道：“别在这儿乌鸦嘴，你师父我命长着呢！” 顿了顿，老家伙又叹道：“你真不回去？晚了阿龙可真就保不住了，这点为师没骗你。” 莫小川苦笑着道：“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吧，酒吧里面少条龙又不会死。” 老家伙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说一遍，为师也不会死！” “是是是，师父您绝对能长命百岁！” “滚！为师早就不止百岁了！” 莫小川为之默然，片刻之后，这才问道：“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 闻言，老家伙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到处游山玩水呗！还顺便泡了几个妞儿，可惜了，我回来都没跟她们说一声。” 莫小川又问：“那什么劳什子御龙氏又是怎么回事？” “你回去上网搜一搜就知道了。”老家伙撇撇嘴：“嗯，估计网上也是些骗人的玩意儿，为师上次用你们那什么qq约了个小妞儿，看着照片挺水灵的，结果见了真人……” 眼看莫小川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老家伙赶紧干咳了两声：“咳咳，反正呢，这个御龙氏其实很简单，就是专门驯龙的一个家族，夏后启你知道吧？他就算这御龙氏的开山鼻祖。” 闻言，莫小川顿时一愣。 因为夏后启这个名字他太熟了啊！ 《山海经·海外西经》有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 这里面对于夏后启的描述很简单直白，并且便已经提及他是驾着两条龙出游的信息，结合老家伙所说的，夏后启便是那所谓御龙氏的开山鼻祖，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除开《山海经》的记述之外，其实在历史上夏后启这个人也是非常有名的。 因为他是大禹的儿子。 嗯，就是治水的那个大禹。 在屈原的《天问》中甚至还这么记载过：“禹巡治洪水，走遍四方，一次，偶然与涂山氏相遇于台桑，怀孕的涂山氏女生下了启”。 这么看来，传说中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还真是……啧啧…… 而且启对于华夏文明的发展史还做出了一个非常卓越的贡献。 当然不是养龙。 而是将君主“禅让制”改成了“世袭制”！ 可问题在于…… “那他怎么会姓刘？” 莫小川指的当然是刘宇，如果这位“罐儿仙”是御龙氏的人，也就是夏后启的后人，那么他当然不应该姓刘，而应该姓姒。 对此，老家伙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后来启的那些儿孙们没能继承他御龙的本事，反倒被一个外官偷师而成，此人名为刘累，夏朝第十四代君主孔甲帝得知后，特封其为‘御龙氏’，让他帮自己养龙，结果这个刘累养着养着愣是把一条龙给活生生养死了，还做成了菜给孔甲帝吃，随后担心暴露，就跑路了……” 呃…… 这个信息量就有点儿大了啊。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这孔甲帝还真够缺心眼儿的……” “应该说是刘累胆大包天才是，咳咳……”老家伙纠正道。 这一次的咳嗽不是因为尴尬的干咳，而是真咳，于是莫小川的脸色再次一变。 “要不要通知哪位师母过来看看？” 老家伙一摆手：“滚！”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为师父*** 为什么莫小川宁愿冒着家里大龙被偷的风险，也要固执地留在这里守着老家伙？ 因为他的感觉很不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严一约他去游戏厅打电玩时一样。 那是莫小川人生中第一次逃课。 与严一在游戏厅打了整整一天的街霸。 然后在夕阳的余温下美美地吃了一顿炒冰。 一向抠门的严一难得全程买单。 回去之后莫小川被老家伙狠狠地揍了一顿。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严一。 严一的不辞而别当然与老家伙没有关系，但至今莫小川也不知道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到底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学校的老师说严一转了学。 附近的邻居说严一搬了家。 老家伙当然也在莫小川的声泪俱下中答应帮他寻人。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 查无此人。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当莫小川得知了老家伙的真实身份之后。 好在根据事后莫小川脑海中的残存画面，他看到了严一的不舍与遗憾，以及挥手告别时眼中那一闪即逝的痛苦。 这一切都说明，严一的突然消失不是意外，那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是严一对莫小川最温情的告别。 今日亦是如此。 莫小川担心自己一个转头，老家伙便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但事实的真相却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眼看莫小川不愿离开，老家伙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身上都藏着什么宝贝？还不赶紧拿出来给为师观赏一下。” 莫小川会意，赶紧将裁决令掏了个空，里面最为醒目的，除了落日弓，当然就是数个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肉丹。 但老家伙却仿佛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甚至都懒得伸手去扒拉一下，只是简单地扫视了一遍后，便略感遗憾地收回了目光，随后眼角一闪，瞥到了莫小川手腕上的那一抹清光。 “这东西哪儿来的？” 老家伙一把抓住莫小川的胳膊，伸手就去撸他手腕上的镯子。 莫小川一愣，赶紧把那手镯褪下来，递到老家伙掌心中：“从一只大肉虫子体内爆出来的，有用？” 老家伙举着那只通体镂空的手镯看了半晌，神色间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惊喜：“果然是月下独镯！”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啥玩意儿？” 老家伙没有回答，而是将那手镯戴到了自己的腕间，于是有一片幽蓝色的光辉自其中徜徉开来，顺着老家伙的手臂蔓入了他的胸口。 老家伙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汹涌澎湃，且生生不绝的气息，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才笑着对莫小川解释道：“你小子运气果然不错，这可是上古命仙的宝贝，正好与为师的修行法则契合。” 莫小川再次懵笔了。 命仙是什么仙？ 你不是咱们山海一脉的大管家吗？ 怎么又跟修仙扯上关系了？ 力量体系都不一样了好吗！ 但不管怎么说，眼看自己身上的东西能为老家伙续命，莫小川也是欣喜不已，当即对老家伙说道：“那咱们现在一起回清水街吧？” 谁曾想，老家伙却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走不了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春姐和蒲牢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身上血色盎然，目光却一片肃杀。 至于李老板，则面如死灰般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怎么了？” 莫小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回答的则是春姐：“有强敌临境。” 莫小川转头看着老家伙，而后者则在争分夺秒地借用月下独镯的力量修复伤势，并没有解答莫小川的疑惑。 倒是蒲牢接着道：“而且人不少。” “有多少人？”莫小川下意识地问道。 “大约，三十人左右。” 这是春姐给出的答案。 于是莫小川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有些乱了。 很明显，他对于突如其来的危机毫无准备，而且不明其意。 半晌过后，老家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短时间内他们不敢进来。” 莫小川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 老家伙哈哈一笑：“当然是想把咱们爷儿俩一锅端的人。” 这一次，莫小川听懂了。 “山海一脉的人。” 老家伙笑道：“为师走后，你做的那些事情，为师都有所耳闻，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春城一役，你还是有些着急了。” 莫小川为之默然。 紧接着，便听见老家伙眉头一挑：“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老不死的对外不行，搞自己人倒是颇有一套，老子早就看他们不爽了，你也算是给咱们山城出了口恶气。” 莫小川摇摇头叹道：“您这隐喻我可不敢接。” 好在老家伙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言道：“之前为师不在你身边，他们不敢动你，现在你离开了山城，为师也现了身，他们自然就没有顾忌了。” 莫小川明白了，随之道：“看来当初杨天笑来清水街，不是偶然。” “当然。”老家伙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还好为师忍得住气，没有被那么低劣的激将法给逼出来。” 莫小川撇撇嘴：“您应该是后面才知道的吧？” 闻言，老家伙不禁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咳，先不说这个了，接下来准备怎么打？” “一定要打吗？咱们就不能以德服人？”莫小川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 不是他怂，实在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 如果春姐的感应没有错，那么单纯从人数上来看，对方的战斗力就是莫小川他们的七八倍。 而且不论是老家伙，还是蒲牢和春姐，都有重伤在身，真正能打的其实只有一个莫小川。 所以老家伙才会问莫小川准备怎么打。 莫小川不知道来犯强敌中有没有杨天笑这种级别的强神，但很明显，这里不是清水街。 他的身边也没有阿龙这般的大能压阵。 再加上英招、陆先生的殒命，余逆被罐儿仙带走，莫小川身边的力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薄弱。 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都不占。 所以莫小川是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要跟谁打。 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事，莫小川却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下一刻，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奥利维亚和特鲁多。 “来吧，都说说，是谁把我师父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坦白从宽，至少，我能给你留具全尸。” 第三百七十二章 草蛇灰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州西游洞绝对算不上是名胜古迹，也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相比起万州烤鱼这样强大的地域性标识，西游洞顶多只能算作是某种谈资。 就是那种如果你生活在万州，如果你有外地的朋友来旅行游玩，你除了招待他一顿丰盛的万州烤鱼之外，顺带能介绍得出口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一个地方。 仅此而已。 所以西游洞的客流量从来都不是很大，不管是在寒暑假，亦或者是国庆黄金周之类的假期，还是像现在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天。 但这种“平常”，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 片刻之前，大批的中外游客蜂拥而至，甚至惊动了一支国家的执法部队来维持治安，对于这里的旅游开发商来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听说所谓的“洞天福地”四个字。 所以他们显得很紧张，也很茫然。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还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序曲。 真正的修行者盛宴，才刚刚开始。 向阳作为mss二处的特种指挥人员，其地位虽然不如老汪那么高，却也绝对不低，所以他知道这次整个作战计划的全部真相。 比如放任那些境外势力接踵而至是为了什么。 再比如假意要在西游洞将他们一网打尽，却在最后关头临阵撤兵又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 也知道这次洞天福地的开启不是什么所谓仙缘，而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但他却并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莫小川。 因为这关乎组织纪律。 所以此时的向阳有些担心莫小川。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莫小川的真实身份。 毕竟当初在养猪场的时候，莫小川救过他的命，而且还帮他背了一顶天大的锅。 但很快，向阳就没工夫担心莫小川在洞天福地中与西王母的对决了。 因为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更准确的来说，不是事情，而是人不太对劲。 出现在西游洞方圆十里之内的人变多了。 诚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向阳就知道，这次mss的计划，是打算将所有来自境外特殊组织的人都给送进西游洞，再使他们在其中自生自灭，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洞天福地瓦解的时候，不会出现幸存者。 嗯，或者该称其为漏网之鱼。 因此向阳等mss二处的特种作战人员并没有在洞天福地开启后离开西游洞，而是分批严守在了入口和出口处。 还不止如此。 包括西游洞周边十里范围之内，都有mss的人严密监控，以策万全。 所以当无数或打扮成旅客，或干脆不遮不掩，就这么光明正大来到西游洞的人群出现的时候，向阳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这里的所谓普通人，指的是两个方面。 一者，来人不是各个大企业的总裁、创始人、巨头，就是影响力颇大的富豪、明星。 在如今这个网络无比发达的时代，向阳曾无数次在媒体报道中看过他们的照片。 当然，即便他从来不上网，也能一眼将他们认出来。 基于第二点。 这些人都是修行者。 常年挂在mss的各大关切名单中…… “蓉城的尹田、闽州的马宏腾、江城的徐幼斌……就连魔都的杨愿也来了！这么大的阵势，是要做什么……” 向阳听着耳机中传来的一个个名字，眉头越锁越紧，然后终于意识到，这些人似乎都属于同一个特殊组织。 山海裁决事务所。 念及于此，向阳心中的紧张终于舒缓了一些，但随后想到，难道是洞天福地中的莫小川出了事，所以引来八方救援？ 可问题在于，即便莫小川真的遇到了危险，他又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向阳想不明白。 好在也不需要他想明白。 他此时唯一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 于是很快，mss二处处长，尤进，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尤进的政治觉悟，或者说判断力当然远胜于向阳，只不过就像之前所提到过的那样，mss内的各个办事处和办事局是相互独立的，虽然时常会出现通力合作的情况，但归根结底，二处不是专门研究山海一脉遗留问题的部门。 这件事，是一处的专长。 尤进没有向阳那么乐观，他对于这些各方大佬突然出现在万州的消息保持最谨慎的态度，所以他直接将此事告诉了李浩田。 “山海裁决事务所的人？全都朝着西游洞去了？” 李浩田只愣了半秒钟，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好。 于是他没有等尤进回答，便直接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再说一遍，都有哪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人到了？” 尤进在电话那头很快给出了答案：“蓉城、闽州、江城、金陵、魔都……等一下……” 伴随着尤进那有些沙哑的嗓音，李浩田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入了谷底，因为这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然而，还不等李浩田做出相应的部署，尤进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根据我的人回报，最新消息，春城的人也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西游洞，而是在远处观望。” 李浩田立刻应道：“叫我们的人与春城的人进行接触，把部里面所有在山城范围的人手全部调往西游洞，我立刻与军区和警方的人联系！” 尤进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任务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不顾任何手段，保住莫小川先生的安全！” …… 在西游洞以南十公里以外，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水色清澈见底，却看不到游鱼，因为此时在溪畔的那方大青石上，正站着一袭白影。 相比起数月之前还是一个广告公司小职员的时候，现如今的衣亦虽然在容貌上没有太多改变，却莫名给人一种飘飘出尘的感觉，其周身水气弥漫，纱裙随风而荡，如出水芙蓉，亦如一支含苞待放的水仙。 但此时萦绕在衣亦身边的水色却有些冷，甚至在她的眉间覆上了一层淡霜。 相比起魔都和金陵几方人马，春城虽然离山城更近，但收到消息的时间却有些晚了。 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莫小川率清水街众妖亲临西游洞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另外五座裁决事务所闻风而动，联袂赶往万州。 只有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才有消息能够传出来。 所以衣亦来晚了一些。 但还不算太晚。 如果她没有突然命令春城众人停下脚步的话。 一道年迈的身影慢步来到溪畔，对着衣亦微微躬身，喘着气道：“大人，经过确认，除了我们，再无后援。” 说话的当然是杜先生，老人家原本已经打算功成身退，最终却还是被拉近了这场漩涡中。 衣亦点点头，没有做出任何的指示。 于是杜先生试探着问道：“那我们……？” 衣亦面带忧色，唇齿轻启：“再等等。” 第三百七十三章 伏线千里 衣亦是现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即便抛开这个身份，她在山海一脉的资历也比杜先生要深得多。 所以她让杜先生等，杜先生就只能等。 她让所有人停下脚步，便不能有春城的人再向前分毫。 至于衣亦这么做的理由，则非常简单。 不是因为她丝毫不关心莫小川的死活，也不是因为她对于莫小川的力量太过信任，而是基于她对于时局的判断。 迄今为止，虽然有很多来自蓉城、闽州、江城、金陵、魔都等地的修行者都来到了西游洞，但在这些人里面，衣亦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位自己认识的人。 诚然，衣亦已经隐世多年。 因为她的“污点”，或者说曾经的立场，她褪去了曾经的张扬与狂傲，选择苟且偷生，多年不曾关注过山海内政。 所以现如今很多裁决事务所的人她都不认识。 但她不认识的人，永远都只是小喽啰。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历经了多少朝代的更迭与转换，山海一脉的掌权者，始终还是那些老人。 那些曾经与衣亦共处于同一个时代的老人们。 比如魔都的杨天笑。 比如蓉城的雨师妾。 比如江城的兕。 再比如金陵的天吴…… 他们或许有些并不是审判长，有的甚至早已宣称脱离山海一脉，但如果今日是各大裁决事务所对莫小川的围剿的话，衣亦相信，他们不会不出现。 当然，这只是出于其中一个方面的考虑。 除此之外，衣亦也相信，自己这一方绝对不会是杜先生口中的“唯一后援”。 虽然莫小川成为裁决使的时日尚短，但他同样拥有自己的支持者和嫡系力量。 除开春城和山城。 还有两个地方是肯定会赶来驰援的。 一个是洛城。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莫小川不是洛城人，但他却是绝对的山海正统，在如今山海一脉嫡系本来就式微的局面下，洛城方面绝不会容忍各大裁决事务所这宛如举兵造反般的态度！ 另外一个，自然是黔州。 即便目前莫小川尚未正式将黔州划分到裁决事务所的范畴当中，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黔州的力量如果失去了莫小川的支持，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于公于私，黔州方面在得到消息后也一定会快马加鞭赶来救援。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直到此时此刻，衣亦都没有看到洛城和黔州的人呢？ 这件事情非常不合情理。 因此衣亦决定再等一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先生再次来报，说是mss二处的人要求进行会谈。 闻言，衣亦的嘴角下意识地掀起了一丝恬淡的弧线。 是啊，怎么能忘了mss呢？ “他们人在哪里？” …… 就在衣亦与向阳等人会面的同一时间，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公里外的一片野林中，一个满头绿油油的家伙正满目忧色地朝着西游洞所在的方向张望着。 “陆先生，你确定咱们就这么在这里候着？不过去看看？” 说话的当然是谢大聪，而他身边那个端着保温瓶，头戴毛线帽的家伙，自然就是跟他一起在黔州“创业”的陆知行。 “现在赶着去投胎的都是些小喽啰，对莫先生而言不足为虑，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条必经之路，以策万全。” 闻言，谢大聪点点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睛中没有丝毫的忧虑或者恐惧，相反，竟然闪烁着跟他头发一样颜色的绿光，仿佛一头饿狼，在伺机猎捕可怜的小白兔。 看到谢大聪的状态，陆知行不免有些担心，低声道：“大葱，咱们起步晚，如果拼底蕴和硬实力，绝对不是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对手，你需要摆正心态，这次来，我们就不是作为主要战力来的，而是更多地作为一支奇兵。” 谢大聪笑道：“我明白。” 说着，谢大聪又转过头对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问道：“李哥，洞挖得怎么样了？” 李艾轻轻一仰脖子：“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见状，陆知行不禁暗暗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默默祈祷这次行动千万别出太多的岔子。 这不是陆知行临阵怯战，而是实在他对于自家家底比谁都清楚。 看看这次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伍吧。 粗略看起来人数倒还凑活，差不多有个三四十人的样子。 但实际上根本经不起任何敲打。 就连什么海带精、瓢精都跑来充数了…… 如果此行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山贼土匪，或者普通的什么社团组织，陆知行有把握把他们屎都给打出来。 但这次他们的对手可是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啊！ 别的不说，只要一个杨天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团灭了。 所以陆知行的策略是，他们的到来只是为了给莫小川多添半成逃生的机会。 如果莫小川在接下来的战斗与逃亡中，正好来到他们所驻守的地方，那么至少不会孤立无援。 这就是这支“奇兵”的真正作用。 可谢大聪明显不这么想，陆知行看得出来，这只胆大包天的大葱精，是真的想要跟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掰掰手腕！ 这不是那鸡蛋撞大理石么…… 当然，现如今黔州这座准裁决事务所名义上的决策者还是谢大聪，这是莫小川亲封的，所以陆知行并不准备强行劝说谢大聪。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必要时刻，将谢大聪敲晕拖走…… 只是陆知行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不管是对于杨天笑也好，还是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也罢，其实春城和黔州这两座裁决事务所的支援原本就是在他们预料当中的。 所以这根本就算不上奇兵。 真正的奇兵，来自春城中的另一方势力，以及，山城。 …… 今日的春城一如既往地天朗气清。 这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 也是一个杀人的好机会。 因为衣亦将裁决事务所的人全部带走了。 十分钟之前，mss的人也尽数被调向万州。 还是在那家小锅米线店，一个身形臃肿的胖子，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在桌边相遇。 “春城有这么多美食，为什么每次都吃这个？” 听到胖子那略带不满的疑问，少年愣了愣，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我以为你喜欢吃这个。” 胖子有些恼怒地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汤，沉声道：“我是喜欢吃，但也不能一直吃啊，以后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少年抬起头来，认真地问道：“还有以后吗？” 胖子为之默然，片刻后才道：“都准备好了吗？” 少年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白泽不是那么好杀的，不管我们做了多少准备。” 胖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肃然道：“我知道，但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白泽擅策卜吉凶，时间越晚，变数越大，而且今日，机会难得。” 然而，胖子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便突然目色一凝，一双粗重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 因为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迈步走进了店中，国字脸，目带慈色，手腕上戴了一串儿佛珠，眉眼间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中年男人进店之后直接来到了胖子和少年的身边，从旁侧随意拖来一条板凳坐下。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我建议，我们能不能先把彼此的恩怨放一放？十分钟之前，我收到消息，莫小川在万州西游洞遭到了至少五家裁决事务所的围杀，情况很不乐观。” 话音落下，胖子猛地握紧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沉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歌暗暗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妹妹也去了，我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第三百七十四章 师者 或许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此番万州的洞天福地开启，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究其根本，还是莫小川在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换选中表现得太过强势了。 引起了各方大佬的不满。 如果照此态势发展下去，别说西南三省了，恐怕很快九座裁决事务所都要姓莫了！ 山海一脉历史源远流长，甚至比人类文明所存在的时间还要长，若非那一场灭世的滔天洪水，今日这片大陆上的主人到底是谁还得两论。 九座裁决事务所的更迭、变换，也不知历经了多少的阴谋、阳谋、战争、谋算，才终于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在莫小川横空出世之前，真正被山海一脉掌握在手中的裁决事务所只有三座。 洛城、春城、山城。 今年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原本是各方大佬分蛋糕的好机会，所以练北才会获得如此丰厚的支持。 如果按照人们预期中的发展下去，精卫一定赢不了。 下一届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一定是练北的。 从此以后，山海一脉的影响力将在九座裁决事务所中进一步被弱化，说是名存实亡或许夸张了些，但至少也是和平演变。 可莫小川的出现打破了这种趋势。 衣亦，或者说相柳的当选，为山海一脉扼守住了最重要的一处战略要地。 接下来，莫小川将目光投向了蓉城。 正如他对娜娜所的那样，西南三省，他要了。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黔州。 莫小川的强势与立场毫无悬念地引起了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警惕，作为在这个世界屹立千万年不倒，甚至能够从山海一脉嫡系的手中抢过话语权的各方大佬而言，他们的眼光足够长远，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任由莫小川一系的力量就这么无休止地成长下去。 将危险的萌芽彻底扼杀在襁褓之中，永远是最正确的选择。 亡羊补牢，永远不晚。 所以才有了今日五座裁决事务所的各方强手齐聚万州。 用历史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叛乱。 如果站在山海一脉的角度来看，这便是内战。 一战，定天下。 如果是放在其他时候，或许诸位审判长还不至于如此急迫，也不会做出如此破釜沉舟之势，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因为莫景山也来了。 这位他们昔日最为忌惮的山海一脉大管家，终于再度现身。 莫景山再加上莫小川，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 此战若成，山城、黔州、春城三座裁决事务所便将彻底土崩瓦解！ 世人常道，风险与利益永远是成正比的。 可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没有一位审判长能按捺得住自己内心的野望。 唯一的问题在于，暂时还没人知道西游洞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这得益于此番这个女丑洞天福地的特异之处。 时间流速有差！ 莫小川等人虽然在洞天福地中连战了数日之久，但放在现实世界里面，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洞外众人甚至不知道洞天福地是否已经重新开启。 这便为莫小川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这群人里面，出现了一个叛徒。 是奥利维亚还是特鲁多？ 是骷髅会还是地狱天使？ 莫小川没有时间去分辨忠奸，但他有一个更加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案。 就是将这两方人马都送进地狱。 一劳永逸。 但对此，老家伙却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见。 “就这么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嗯？”莫小川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家伙，有些不太明白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小子啊，毕竟当上这裁决使的时间太短，有些经验还是欠缺了些。” 说罢，老家伙一挥手，对李老板说道：“老李，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把压箱底的手段都拿出来给他们尝尝。” 原本一脸颓败的李老板闻言，顿时苦笑连连地站起身来，应道：“行吧，我也就能干干这活儿了。” 说着，李老板不由分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如发丝般精细的链子，抬手一抛，就将奥利维亚和特鲁多等人给栓成了一串儿。 “都跟我走吧。” 话音落下，李老板便抬步朝着西游洞的深处走去，而奥利维亚等人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看起来似乎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见状，莫小川突然想起来，那个奥利维亚好像是身负某种黑暗之力的，正想叫老李多加小心，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吞了进去。 因为奥利维亚的能力其实是李老板告诉他的。 想必老李不会没有任何防范。 莫小川并不知道老家伙把这群人交给李老板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暂时看起来，这件事似乎不用他去操心了。 于是接下来，他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强敌。 “如果真的一切如师父您老人家所言，来的是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的人，那我觉得衣亦她们不会没有察觉。” 这是莫小川左思右想之后，得出来的唯一一条生路。 就是依靠救援。 对此，老家伙不置可否，只是客观评价道：“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为师大多有所耳闻，如无意外的话，除开春城和洛城的人，你之前在黔州所组建的那群乌合之众也已经收到了风声。” 莫小川对于“乌合之众”这四个字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只是问道：“如此，是否有空子可钻？” 老家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些咱们能想到的，你以为其他几位审判长就想不到？若是为师所料不错，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针对这三方人马的安排。” “也就是说，还是没戏？”莫小川有些失望。 “百分之百没戏。”老家伙再下一道暴击。 于是莫小川一摊手：“那我没辙了，这是一个死局，别说阿龙无法离开山城，而且很可能已经被那罐儿仙给拐跑了，就算他能来，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老家伙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不管怎么看，咱们这次都是凶多吉少了。” 莫小川翻了个白眼：“可我看您一点儿也不担心。” 没想到老家伙竟然无耻之极地回答道：“为师已经活了成千上万年了，什么没玩儿过，早就够本儿了，死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老家伙还一脸同情地看着莫小川道：“倒是你啊，啧啧，才不到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早知道有今天，为师就提前带你去会所乐呵乐呵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差点儿就当场翻脸了，好在老家伙的话还没说完。 “罢了，事已至此，为师便再教你一课。” 闻言，莫小川顿时觉得事情有谱儿，然后便听到老家伙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知道黑天鹅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传道 黑天鹅？ 一时之间，莫小川被老家伙给彻底整懵了。 这个时候你甭管是黑天鹅白天鹅，哪怕是只彩色的天鹅又有什么用？ 用来色诱癞蛤蟆吗？ 那管个屁啊！ 于是莫小川非常谦逊地摇了摇头：“没听过，不知道，请指教。” 面对莫小川如此不走心的回答，老家伙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沾沾自喜地笑道：“就知道你不懂，且待为师向你慢慢道来，这个，嗯……简单来说呢，这个黑天鹅啊，可不是在水里面游的动物，而是用来指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百分之百确定的。” 莫小川心想这不是废话吗，顿时一脸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道：“哦……” 老家伙嘿嘿一笑：“就像现在，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咱们也很难活着离开万州，但事实上，只要有黑天鹅存在，咱们就永远存在一线生机。” 现在莫小川明白了，原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老家伙其实只是吟诵了一个精神鼓舞的魔法，效果，基本上等于零。 然而，就在莫小川那一脸嫌弃的目光中，却见老家伙施施然脱下了头上的礼帽，随即，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只…… 黑天鹅！ 莫小川顿时就傻了。 真尼玛是只黑天鹅啊！ 人家变魔术的都是从帽子里变兔子啊，您这直接藏了只鹅，呃，天鹅在帽子里啊！ 您也不嫌沉得慌啊！ 看着莫小川那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老家伙笑得更欢了，无比嘚瑟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为师这一手还可以吧？” 莫小川看看黑天鹅，再看看那顶大礼帽，看看大礼帽，再看看黑天鹅…… 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犹豫着道：“所以，这只黑天鹅的意思是……？” 闻言，老家伙不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搞了半天，为师刚才那堆话都白说了是吧？” “呃……”莫小川立刻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连连道：“师父你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什么是黑天鹅，徒儿愚昧，没听得太懂，可否详细说一说？” 老家伙愣了愣，随后一摆手道：“时间紧迫，就不细说了，反正你只需知道，有了这黑天鹅，咱们就逃生有望了！” 莫小川眨了眨眼，问道：“所以，这算是什么？仙术？邪术？” 老家伙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想学吗？” 莫小川一愣：“可以学吗？” 老家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似是认真思索了片刻，随之道：“可以啊。” 言罢，老家伙抬起手，将食指按在了莫小川的眉心之上，顷刻间，有金光满堂。 莫小川顿时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代表山海众妖的虚影却并未现身，只是任凭那雷鸣响彻天地。 莫小川的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作为一名旁观者，在看着场中这略显荒唐的一幕。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灌顶？ 还是传功？ 老家伙还会这一手呢？ 干嘛早不用？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莫小川的心间，然后，老家伙放下了手臂，莫小川的神魂重归于体。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说不太上来。 “刚才那是……什么？” 此时的老家伙并不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传完功的大佬们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有所消耗或者劳累，别说什么一头白发，精血耗尽了，简直连一丝儿皱纹都没增加。 面对莫小川的疑问，老家伙显得满不在乎地样子，轻轻一耸肩道：“远古时期传下来的一方道统，可惜年岁太久，连名字都传没了，我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阴阳欢喜功。” 闻言，莫小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阴阳欢喜功？ 光是听这个名字就是邪派武功啊！ 说不好老家伙就是学了这玩意儿才开始纵横洗头房，呃，不是，现在应该是各大洗浴中心的啊！ 自己这么个正能量爆棚的大好青年，怎么能误入歧途！ 最重要的是…… 这玩意儿跟变孔雀，呃不是，变兔子……等会儿，是变的啥来着？ 尼玛由于这个什么鬼道统的名字太过惊世骇俗，搞得咱脑子都乱了啊！ 啊，对了，是天鹅。 这阴阳欢喜功跟变天鹅能有啥关系？ 难道要先跟天鹅进行双修，心意相通，然后才能够随时召唤出来吗？ 坑爹呢吧！ 一时间，即便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莫小川也有些接受不能，好在很快就听老家伙解释道：“当然，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这门道法说白了其实并不能滋阴补阳，为师只是对其寄托了一种美好的希望罢了。” 闻言，莫小川这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那这阴阳……欢喜功具体是怎么用的？” “很简单。”老家伙一抬手：“首先，你需要有一顶帽子，然后，尽可能虚妄地去想象你所需要的事物。” 莫小川一愣：“什么都可以？” 老家伙点点头，却随之补充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这门道统有些邪门，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为师刚才想的是黑天鹅事件，所以才能变出黑天鹅来，可如果为师在脑海中想的是真的黑天鹅，则什么都变不出来。” 莫小川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家伙，总感觉这番话有点儿绕，也有些难以理解。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问道：“那您变出的这只天鹅，是代表真正的天鹅，还是所谓的黑天鹅事件？” 老家伙对于莫小川的反应速度很满意，当即点头道：“当然是黑天鹅事件，换言之，现在有了它，黑天鹅事件发生的概率就会无限增强！” 莫小川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能叫黑天鹅事件吗？” 这番话似乎有些哲学的意味在里面，而老家伙的回应则干脆利落，他抬起手，在莫小川的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沉声道：“你个乌鸦嘴！” 莫小川揉了揉脑袋，心想你是没见过货真价实的乌鸦嘴，然后伸手从老家伙那里接过了礼帽，并郑重其事地戴在了头上。 嗯……想点儿什么好呢？ 莫小川眉头紧锁地思考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顿时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合上了双手。 看起来就跟过生日的时候许愿似的…… 紧接着，莫小川取下帽子，伸手进去，竟然拿出了一支……箭！ 箭尾处系着一条细线…… 老家伙难得一脸震惊地问道：“你想的什么？” 莫小川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箭矢，心中的震撼之意丝毫不比老家伙轻，但他还是假装镇定地开口道：“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啊。” 老家伙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原来是拉……什么玩意儿？”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授业 老家伙懵逼了。 作为堂堂山海一脉的老管家，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超级老怪物，这种情绪绝对是不多见的。 事实证明，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家伙一着不慎，终于还是栽在了自家徒弟手里面。 别看莫小川自从上了大学之后经常逃课、请假、撂挑子，但好歹还是上了那么几节高数课的，有时间的时候也认认真真抄了几次海哥的作业。 所以他知道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并不奇怪，可问题在于…… 这玩意儿跟素矰有什么关系！ 是的。 如果老家伙没看错的话，莫小川从帽子里拿出来的箭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儿。 而是传说中的素矰！ 后羿当年用的素矰！ 落日弓的原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直到此时，莫小川对于后羿的传承才算是完全体了！ 一时间，别说是老家伙了，就连莫小川自己也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为什么自己想着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就能摸出素矰来？ 这件事情没有道理啊。 唯一的解释是，拿到素矰其实跟莫小川想的什么没有关系，而是与老家伙率先摸出的黑天鹅有关系。 这便是黑天鹅事件。 有了落日弓和素矰这样的神器组合之后，没准儿莫小川真的能一箭射死杨天笑这种级别的强神！ 但老家伙却不这么看。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纠结莫小川是如何拿到素矰的了，因为在他看来，从本质上来说，在莫小川的手中，素矰和定海针其实并没有区别。 理由很简单。 莫小川没有见过真正的后羿。 也不曾开启《山海经》中与后羿相关的篇章。 换言之，他只是继承了后羿的弓和箭，却并没有能够学会后羿的箭术。 当日在清水街的时候，莫小川之所以能够一箭逼退杨天笑，是因为有阿龙压阵，再加上杨天笑摸不清莫小川的实力到底有几斤几两，以及对藏身暗处的莫景山的忌惮，这才憾然退去。 但今天不一样了。 大家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一旦战时轻启，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莫小川一箭射空，不管他用的是素矰还是定海针，都将万劫不复。 所以接下来，老家伙问了莫小川一个问题。 “你打算用这个来对付外面那些人？” 莫小川有些疑惑地反问道：“不妥吗？” 老家伙摇摇头。 “落日弓最大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威慑。” 什么叫威慑？ 就像核导弹。 只有在不动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莫小川的反应也很快，立刻举一反三道：“就像师父您一样？” 老家伙看着莫小川眼中透出的精光，笑道：“你想到什么了？” “空城计。” 老家伙对此不置可否，再道：“为师之前说过，如果要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人手中的话，是不可取的。” 莫小川接着道：“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拖延时间是最佳良策。” “噢？”老家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你还有什么后手吗？” 莫小川轻笑着吐出了三个字：“mss。” 老家伙思考了几秒钟，仍旧摇头道：“有些道理，但还是不够。” “所以我们要用空城计。”莫小川再次强调道。 老家伙转过头，看着春姐和蒲牢，沉吟道：“如果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试探的话，他们二人倒是够了，怕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莫小川点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一点。 在陆先生不幸辞世后，春姐和蒲牢已经算是清水街最顶尖的战力了。 如果将整个清水街都看做是山城裁决事务所所属的话，那么春姐和蒲牢就是其中的骨干成员，金牌打手。 什么叫金牌打手？ 就是如果打手这个工种能够参加奥运会的话，春姐和蒲牢是有绝对实力可以拿金牌的。 但问题在于，此番前来围剿莫小川和莫景山的各家好手，哪个不是金牌打手这种级别的？ 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也不是吃干饭的好吗！ 或许从底蕴来看，春姐与蒲牢肯定还是要比其他裁决事务所骨干成员要强一些的，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人一个打不过你，五个呢？ 十个呢？ 之前春姐说，她感应到洞外至少有三十人在不断靠拢，那么，平摊到春姐和蒲牢的头上，就是他们一个人至少要面对十五个高手的围攻！ 如果莫小川和老家伙不出手的话。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蒲牢的“龙吼功”似乎是群秒技能，配合春姐的定点击杀应该效果不错。 但即便如此，仍旧不够。 以寡敌众，光靠决心与勇气是愚蠢。 非常可惜的是，蒲牢不是山海一脉的人，莫小川亦无法学会那道震天吼，历数他自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所学会的各项技能，群秒类型的几乎没有。 单兵击杀类型的倒是数不胜数。 不管是钦原刺还是土蝼撞，甚至于是饕餮的吞噬之力。 这便是莫小川的第二个问题。 他学的东西很杂很多，但专精的却很少。 一对一单挑或许优势明显，但在群战的时候却显得捉襟见肘。 于是无奈之下，莫小川只能再向老家伙请教道：“人手的问题，我最多再能唤来一人，或许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 老家伙微微一笑：“可是秦未央？” 莫小川点点头，心念一转，强行激活了脑中那道魅惑无双的狐影，于是下一刻，一袭翩翩倩影凭空出现在了场中。 秦未央的身上穿着一套古装的戏服，不知片刻前是否还在拍摄电视剧，蓦然来到莫小川的面前，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慌乱，而是轻扬裙摆，对着莫小川身边的老家伙浅浅福了一礼。 “见过上师。” 老家伙看着秦未央，轻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是成为了小川的守护者。” 秦未央回应道：“上师所命，必不敢有所怠。” 老家伙暗暗吸了下鼻子，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是你自身的造化所致，既然如此，看来今天你得出把力了。” 秦未央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未央义不容辞。” 作为莫小川的守护者，秦未央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说明，便立刻共享了莫小川脑海中的必要信息，也由此知道了莫小川将其唤来此地的缘由。 于是下一刻，秦未央笑着对莫小川道：“如果可以的话，未央还请大人与小女一起施展此术。” 闻言，老家伙立刻瞪大了眼睛：“噢？你们俩已经到了可以施展合体术的程度了？” 莫小川没听懂所谓的“和体术”是什么东西。 但光是听一下这个名字，就莫名让人有些口干舌燥啊。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喃喃开口道：“这样，不……不好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金陵有变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围攻西游洞，哪怕没有六千多年前的涿鹿之战那般波澜壮阔，也大约抵得上十八路反王起事，六大门派围剿光明顶之类的声势浩大。 但正如衣亦所说，真正的幕后强者都暂时没有出面。 所以暂时看来，这些受命前来当做先锋，或者说炮灰的诸多高手，更像是一盘散沙。 理由很简单。 他们皆出自不同的裁决事务所。 平日里本来就是各自为政，自然间隙良多。 但哪怕是从矮个儿里面拔将军，场中自然也有能够一呼百应之辈。 此人名叫杨愿。 从长相上来看，杨愿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翩翩公子哥儿，目若星朗，唇薄如翼，身穿一套黑色劲衣，身形修长却并不单薄，双手戴着一对银色的手套，材质绝非寻常之物。 围绕在杨愿身边的还有三人，分别是来自蓉城、闽州和江城的代表性人物。 相较而言，杨愿则更像是被众星拱月之辈。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魔都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杨天笑的侄子，更重要的是，杨愿自己所负的赫赫凶命。 八年前莫高窟洞天福地开启，杨愿只身前往，生生将其变成了一座修罗场，直杀得满天神佛均归了西天。 四年前百鬼一脉绝顶高手茨木童子潜入国境，被杨愿于城隍庙前拦杀，虽然最后茨木童子成功逃脱，却身负重伤，元气大损，相反，杨愿的修为却更上一层楼。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番魔都裁决事务所肯派出杨愿打前战，当真是下了血本的。 而衣亦所认为的没有高手入场，也是相对的。 相对于杨天笑，杨愿当然还是太嫩了些。 但即便如此，在此时围攻西游洞的众人里面，杨愿也绝对属于首屈一指的强者了。 这一点，即便他身边的那三个人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 眼看杨愿守在西游洞洞口两百米开外的地方，迟迟未曾下达强攻的命令，旁边一个矮冬瓜模样的男人有些坐不住了。 “杨总，咱们还在等什么？” 矮冬瓜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大腹便便的样子很容易被人误解为酒囊饭袋之辈，事实上，这只是受其本体所限。 这人叫做马宏腾，乃是闽州赫赫有名的互联网公司老总，平日里与杨愿在生意上互有竞争，各种或正大光明，或龌龊无耻的手段不计其数，但抛开商业上的争斗，今天他们算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马宏腾没想到今天杨愿也会来，但既然对方来了，他便不想做此次行动的出头鸟，激将法虽然低劣且幼稚了一些，但胜在好用。 面对马宏腾的质疑，杨愿本不想搭理他，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如果马总想去试试，我定全力支持。” 马宏腾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正所谓，能者多劳，我可没杨总这一身的本事。” 话音未落，旁边另外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便笑着道：“说起来，马总，刚才我可看到那洞门口守着一只企鹅精呢，虽然现在不知道藏哪儿去了，但很难让人不生疑啊，你该不会叫人给里面通风报信了吧？” “我呸！”马宏腾听着这话顿时就不干了，顿时跳了起来，连声骂道：“徐幼斌你个老不死的可别在这儿陷害忠良，企鹅精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老婆，貌似是只北极熊吧？难道刚才那只企鹅精是她老相好的？” 面对马宏腾这种低级的骂街手段，山羊胡只是鄙夷一笑：“企鹅在南极，北极熊在北极，一看你从小的地理就学得不好。” 马宏腾生平最恨的两件事，一是有人说他矮冬瓜，二是有人喷他没文化，此时被对方戳了痛处，腮帮子立刻就鼓了起来。 “我地理可能确实不怎么样，那么，老匹夫，要来搭个手试试吗？” 从实力上来说，马宏腾的确是有些忌惮杨愿，但面对徐幼斌可就没什么顾忌了，当下就准备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话音落下，山羊胡老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场上的第四个人给拦住了。 “大家这次都是冲着一个目标来的，要是连对方人都还没见到，咱们自己人却先打起来了，岂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 闻言，杨愿也转头对马宏腾轻飘飘地开口道：“此话不假。” 徐幼斌当即附和道：“也是，咱们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攻进去才是正道。” 眼看其他三人都已经达成了一致，马宏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冷哼了一声，把脑袋给别了过去。 见马宏腾不再闹腾了，杨愿这才对刚才劝架那人问道：“尹田，你怎么看？” 如果说在这四人里面杨愿属于绝对的顶尖战力的话，那么这位来自蓉城的尹田则更像是智将，深得蓉城审判长许重的信任，可谓是其手下第一谋士。 但有意思的是，尹田在明面上的身份却并不如马宏腾或者杨愿这般显贵。 他并不是某家公司的董事长，在各大富豪榜单上也不见其名，相比起尹田这个名字，人们更加熟悉的，是他的笔名。 尹田是一位畅销书作家。 笔名稍微有些中二，叫做慕白公子。 当然，如果光看肤色的话，他倒是的确比杨愿等人要白一些。 长相嘛，虽然说不上帅得惊天动地，但至少也是小鲜肉级别的，颇得各大女性读者的追捧。 此时杨愿问他意见，尹田倒也没有藏私，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恕我直言，虽然咱们的人手是要比那位大人要多得多，但现在谁也不知道洞中的情况如何，况且还有那位上师坐镇，贸然动手，恐怕只是送死。” 尹田这般伤士气的话顿时引来了马宏腾的不满，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杨愿便皱着眉头道：“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否则不仅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而且时间拖得太长容易生出变故。” 尹田点点头：“所以我建议，先让几个死士探探路。” 闻言，马宏腾不禁笑了：“我当小田你能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谋略来呢，搞了半天，还不就是拿人命开路？” 尹田并不在乎马宏腾言辞中的嘲讽之意，只是点头道：“如此最为保险。” 马宏腾冷笑着摆摆手：“那就抓紧时间吧，我们闽州出五个人。” 杨愿没想到这时候马宏腾竟然如此大方了，当然，也可能对方压根儿就没有拿人命当回事，在左右权衡了一番之后，他也抬起了一个巴掌。 “我这边也派五个人出来。” 相较而言，徐幼斌所在的江城暂时没有这么多人手，所以他只应下了三人，自然又遭到了马宏腾的一番冷嘲热讽。 于是接下来便到了尹田这边。 但令人意外的是，尹田并没有急着给出蓉城的出兵数量，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刚才我明明看到了金陵裁决事务所的人也来了，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领头的出来说话？” 第三百七十八章 地狱无门有人闯 金陵无人来。 这当然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一件事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小川八字与金陵犯冲。 因为危来自金陵。 而危与金陵裁决事务所的关系，对于在场的杨愿等人来说也不是秘密。 尤其金陵派系硕果仅存的山海一脉强神，天吴，乃是危的生死之交。 因此此番山海众强围剿西游洞，金陵方面不可能出工不出力。 但他们去哪儿了？ 面对尹田的问题，不论是杨愿还是马宏腾都暗暗皱起了眉头。 事有反常，则必有妖。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徐幼斌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尹田对此不置可否，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骤然炸开了数百道烟火，璀璨的光芒遮天蔽日，绵延无绝期，在顷刻间便结成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大字。 山！ 一面十丈高的长旗随风而扬，以擎天之势直刺苍穹，旗面如骄阳，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圣之意，旗头似厚土，仿若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对于杨愿这一辈人而言，着实从未见过如此盛景，但他们却知道这是什么。 “山海裁决令！” 马宏腾面沉如水，知道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急声道：“攻吧！” 杨愿转头看了看尹田，后者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只是点头道：“动手！” 于是四人即刻分开，各自召集人马，准备对西游洞发起第一波自杀性的冲锋。 与此同时，老家伙正坐在西游洞洞口的一方大青石上，抬头看着洞外那炫目的白日焰火，怅然感慨道：“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而莫小川则意气风发地站在老家伙身边，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怎么样？帅不帅？” 老家伙撇撇嘴，又抬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腕间的月下独镯，低声道：“来了。” 话音落下，十数道人影于洞外的树影下林林而立，看着洞口几人的目光中充斥着紧张、兴奋、嗜血等诸多情绪。 能够杀死一位山海裁决使，这是一种能够被永载史册的无上荣光。 即便他们只是这场战争序幕中的马前卒，也依旧有资格被世人所铭记。 就如同过往那些年在中华大地上点燃的大大小小战役一样，没有人关心中间的过程如何惨烈，又有多少人马革裹尸，埋骨他乡，重要的是结果。 以及，谁开的第一枪。 牛定国只是这十几个人里面最不起眼的那个，他来自魔都，名不经传，论及实力，别说是跟杨愿相提并论，恐怕连那传说中的企鹅精都难以胜之。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却也没有退路。 他这条命是杨愿给的，他的家人有杨愿照顾着，他可以放心去死了。 但哪怕是死，也要轰轰烈烈。 所以就在众人四目相接的这一刻，没有任何的试探，甚至没有人说话，牛定国第一个出手了。 他的进攻方式非常直接，或者说是简单粗暴。 双脚同时于地面一弹，牛定国尚在空中，已经俯下身来，随即四肢着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奔袭而去。 一支青色的玉角自牛定国的额间刺出，带着淡淡的腥风，仿若一杆久经沙场的长枪，直指莫小川的前胸。 牛定国的速度不算快，但他的身形却很直。 不论是奔袭路线，还是额间的那支青角。 两点之间，直线也最短。 如无意外，只需要三秒钟，牛定国就能杀到莫小川的身前。 而在同一时间，牛定国的贸然出击便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剩余的十数道身影也争先恐后地动了。 延绵不绝的云峰仍旧在空中绽放着盛大的光芒，白色的光晕落在众人身上，便如同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模糊的轻甲，熠熠生辉。 有人于肘尖生出了骨刺。 有人从怀中拿出了仙宝。 还有人自掌间拉开了一片光影。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群雄争功，则寸土不让。 厮杀声不及遍野，但也算是声势浩大。 三秒钟的时间很短，但牛定国还是慢了些，渐渐有人影从他身侧掠过，想要拔得头筹，亦或者，做那只率先化为青烟的飞蛾。 对此，牛定国显得很平静，他的双眼始终盯着莫小川，希望后者能够给予自己一些尊重。 对不畏死者的尊重。 但很可惜的是，自始至终，莫小川都没有向那轰轰烈烈而来的人群投来半缕目光。 他的视线落得更远，远到无人能看清。 秦未央就站在莫小川的身后，恰到好处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以及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按照计划，这些人不用她出手。 首战当然是最大的荣光，但相比之下，胜利才是唯一的真理。 因此下一刻，一道魁梧的身影走出了洞口，看起来虽然没有一夫当关的威慑，却依旧令人呼吸微窒。 “滚！” 一道惊雷自蒲牢的口中炸开，带起狂乱的沙石，轰然砸向迎头杀来的敌人。 置身于旷野之中，蒲牢的长啸自然威力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也绝非眼前这些小喽啰所能抵抗的。 跑在最前头的三人根本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在刹那间肝胆俱裂，七道血痕自其面孔上喷涌而出，惨烈无比。 落后的几人运气好一些，甚至已经各施手段来抵挡那恐怖的音波，却依旧纷纷栽倒在地。 牛定国是第一个出手的，现如今却落在了第二集团与第三集团中间，初闻那惊天雷鸣，额间的青角便险些被生生震碎，他下意识地恢复了直立姿态，双手拦于身前，坚韧的皮甲就像是竖起了一道肉墙，抵挡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下一刻，牛定国的身形被狠狠地向后拖了五米，他的双脚于地面划出两道深痕，却总算是勉强保住了性命。 而对方仅仅才喊了一个字。 一字之威，便生出了这般令人绝望的鸿沟！ 但牛定国并没有放弃，而是再度屈膝蹬地，再次如出膛的炮弹一般轰向莫小川！ 只是很可惜，还不等他进到莫小川身前十米，便有一丝锥心之痛从他的胸前传来。 即便是牛定国最引以为豪的皮甲，也终究抵挡不过钦原之刺。 春姐一击得手，不再恋战，干脆利落地将指尖从牛定国的胸口处抽出，背后翅翼急急而振，转向朝下一人杀去。 牛定国倒在松软的泥土上，临死之前仍旧用模糊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莫小川。 “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强弩之末？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整场战斗可以用干脆利落四个字来形容。 从牛定国踏出第一步开始，到春姐洒落指尖的最后一抹鲜红，前后所用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 场中除了蒲牢、春姐、老家伙、莫小川和秦未央五人之外，再无一人鼻息尚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战打得太顺。 一开始春姐所感应到的三十余敌人，已经死了大半。 但不管是春姐还是蒲牢，脸色都不太好看。 仿佛此役并非大获全胜，而是伤亡惨重。 已经退到四百米开外的马宏腾暗骂了一声手下不中用，随后开口道：“尹田，此役我闽州与魔都那边都损失了五个人，你蓉城为何只派了一人去送死？” 说着，马宏腾转头看着尹田，希望从那张深不可测的面容上看出一些心虚。 却不曾想，下一刻，尹田竟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令马宏腾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连声道：“尹田！咱们人都死光了，你在这儿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话音落下，尹田的笑声也戛然而止，随即转身对马宏腾说道：“蒲牢和钦原的出现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两位其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闻言，马宏腾顿时瞪大了眼睛：“强弩之末？你怎么看出来的？” 然而这一次尹田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杨愿的身上。 他相信，以杨愿的实力，一定早已看出了之前那一战的猫腻。 果不其然，接下来，杨愿也笑着道：“若是在全盛之期，别说是咱们派出去的人了，就算是我们四个亲自出手，单单蒲牢的一声音啸，也足以震得你我脏腑重创！” 马宏腾暗暗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那蒲牢不是在刻意留手，而是已经尽了全力？” “不错。”杨愿点点头道：“一开始出手的那人是我魔都的牛定国，只是一头小小的犀牛精，根本没什么神通，却能够在蒲牢第一声长啸中幸存下来，而且还发起了二次进攻，你觉得，以蒲牢的性情，如果他可以一击横扫众生的话，会眼睁睁看着对方来挑战自己的尊威吗？” 此言一出，马宏腾终于恍然大悟，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显得有些疑虑重重。 “就算蒲牢已经是强弩之末，可钦原呢？刚才……” 这一次，不等马宏腾说完，便听尹田笑道：“太慢了。” 杨愿接着道：“不错，以钦原的正常实力而论，她杀死这十几个人，顶多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但现实情况却是，她的动作已经在变形，飞行的速度大幅减弱，甚至到最后竟还与一只小小的桃花妖缠斗了两回合，你觉得，这正常吗？” 闻言，马宏腾的眼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精光：“这么说来，此刻岂不是我们强攻的最佳时机？” 尹田摇摇头：“不急，咱们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打消耗战是我们最佳的策略，此役只试出了那蒲牢和钦原的底细，但裁决使和大管家毕竟还没出手，我觉得还是得更谨慎一些才好。” “那接下来怎么搞？” 从这句话可以听出，马宏腾已经彻底放弃用脑子思考了，反正在谋略上他也比不过杨愿和尹田这两个变态，还不如省下这个力气用来上阵杀敌。 却不曾想，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 “接下来，恐怕就得辛苦马总和徐总了。”尹田轻轻笑道。 徐幼斌闻言一愣，随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不是说现在不宜强攻吗？” 尹田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下面这一战不是去送死的，而是我希望徐总和马总再带十五人对他们进行压迫性消耗，两位只用负责压阵，如果情势危急，务必以保证自身安全为重，进行战略性撤退！” “打不过就跑？”马宏腾疑声道。 尹田肯定地回答道：“如果能够诱敌而出，将钦原引出洞口外三十米的距离，到时候我与杨总自会出手，强杀钦原！” “好！”马宏腾摩拳擦掌地笑了笑，腮帮子一鼓，整个人于场中消失不见。 而徐幼斌则转头对杨愿问道：“杨总，确定这么做没问题？” 杨愿微微颔首：“放心，若真的遭遇生死危机，我与尹田自然会现身接应你们。” 得到了杨愿的这一保证之后，徐幼斌终于放下心来，身形一闪，于林中消失不见。 …… 同一时间，莫小川也结束了45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有些担心地对春姐问道：“怎么样？还能撑多久？” 春姐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呼吸，随后扬了扬指尖的十点寒芒，点头道：“暂时无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尹田的分析的确是一针见血。 之前在女丑的洞天福地之中，春姐与蒲牢都在陆先生和英招的反戈突袭下受了重伤，尤其是春姐，还被祭献了神魂，虽然之后在莫景山的帮助下保住了性命，但实力却是大打了折扣。 亚里士多德说得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因此在刚才的那一战中，不管是蒲牢还是春姐，都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 对付诸如牛定国这样的小喽啰没问题，但面对更强一些的敌人恐怕就捉襟见肘了，而且即便是犀牛精这样的小妖，若是来得多了，蒲牢和春姐也将变得步步维艰。 一战团灭敌手，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相反，场中的局势正在变得越来越严峻。 然而，对手是绝不会给他们丝毫的喘息之机的。 下一刻，又是十数道人影踏入了这座血肉模糊的修罗场，来到了西游洞的大门前。 见状，蒲牢这次选择了先发制人，根本不等敌人近身，便赫然自口中喝出了一道狂风惊雷。 “都给老子去死！” 刹那间，林中乱木倾倒，万草成灰，一道长约二十米的巨大沟壑自地面裂开，使几名猝不及防的小妖直接掉落其中，丢了性命。 然而，蒲牢的这一声厉吼尚未力尽全功，便见一双遮天蔽日的羽翅轰然坠下，翎毛簌簌而颤，不知掉落了多少片鲜红，却竟然拦住了那道无形的音波！ 江城裁决事务所四大首座之一的徐幼斌，出手了！ 第三百八十章 诱敌 徐幼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直接展露了最强姿态。 事关生死，无人敢待之以轻慢。 诚然，现如今的蒲牢和钦原都处于无比虚弱的状态，但即便再虚弱，他们也是龙子与神鸟。 一只小小的秃鹫，若也敢生出半缕轻敌之心的话，便当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因此下一刻，徐幼斌双翅急振，诚惶诚恐地向后退去。 能够以一己之力拦住蒲牢的雷霆音啸，徐幼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便当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蒲牢一击不成，再想掀起第二道音浪，却忽觉喉头一阵腥甜，他轻咳了一声，于是几点鲜红洒落在地。 便如冬日的雪梅一般醒目。 一丝戾色于蒲牢眼中悄然闪过，不过顷刻之间，他便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杀敌之法，改而伸出了那一对如蒲扇般大小的巴掌，轰然朝身前拍去。 伴随着几道筋骨碎裂的骇然之声，两只悄然近身的蝙蝠精倒飞而出，尚未落地，两双肉翅便已寸寸折断，双目顷刻爆裂。 由于此番蒲牢的音啸之威未尽全功，导致徐幼斌御下的十数道杀意更加凝实，其令人胆寒的自杀式冲锋也更加声势浩大。 单凭春姐一人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虎落平原被犬欺，龙困浅滩则依旧为龙！ 作为堂堂龙子，蒲牢最恐怖的杀敌手段当然是能将人活活震碎的中国好声音，但除此之外，其几近无解的肉身力量同样是敌人的噩梦！ 眼看春姐那边陷入了七八只小妖的围杀泥潭中，蒲牢彻底舍弃了作为一个歌手的偶像包袱，双腿猛地一荡，腰身急速扭起，单手抓来一条蛇妖，张嘴就咬在了后者的七寸之上。 “嘶！” 蛇妖就此变成了小泥鳅，口中发出无声的哀嚎，随即被蒲牢双手猛地一撕，落为两半，惨然坠地。 有了蒲牢帮助分摊压力，春姐的身速顿时再涨三分，沾之即走，杀之即退，不过瞬时之间，便已收割了五六条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场中的局势却陡然而变。 原本还视死如归的一众异妖突然降下了冲锋的速频，虽然没有后退，却将战线拉长，深及三十米开外。 春姐杀得兴起，自然是不肯放走对方一兵一卒，身形压得越来越靠上，猩红色的血渍渐渐于其脚下汇成了一方小水洼，触目惊心。 蒲牢见状，也打算上前帮忙，却忽闻头顶有一阵尖锐的音爆声传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延绵不绝的山型云压之下，有一个黑色的点，正在急速放大。 那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人。 马宏腾从天而降。 “嘭！” 喧嚣的尘烟肆意蔓开，蒲牢弯着腰，双脚深陷于地底，马宏腾就如同是一条恶心的水蛭，牢牢地贴在蒲牢身上，狠狠鼓起的腮帮子发出阵阵轻鸣，让人心烦意乱。 “找死！” 蒲牢大喝一声，一个旱地拔葱自地底跃起，然后轰然向后倒去。 然而马宏腾却似乎早有准备，以双手扣住蒲牢的肩膀，身形一扭，便自蒲牢的身后翻到了他的胸前，随即突然张开嘴，朝着蒲牢的眼睛吐出了一口白雾。 蒲牢尚未落地，便扬起了双手向马宏腾拍去，却不曾想，马宏腾的双腿竟势如山岳，正面迎击亦不落颓风！ “啪！” 马宏腾借力向后一蹬，整个人翩然而去，相反蒲牢却仿若被一辆坦克当头撞击，坠地之势更沉了三分，顷刻间便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及五六米的大坑！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 普通的肉身伤害对于蒲牢而言无伤大雅，但马宏腾吐出的那口毒雾却在蒲牢的眼前结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茧，使其难视他物！ “小小蒲牢，不过如此！” 听闻马宏腾的挑衅之言，蒲牢心中怒火中烧，再次于口中淌下寸寸血珠。 “吼！” 蒲牢含怒一吼，震得四周空气激荡难存，恐怖的沙尘风暴冲天而起，蒲牢乘风御上，寻音朝马宏腾追去。 见状，马宏腾也是心中一沉，却并未坐以待毙，而是凭空双腿一蹬，仿佛借用了狂风之力，身形暴退。 蒲牢凶意正盛，却奈何视野受阻，一个冲杀之下竟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马宏腾在空中辗转腾挪，伴随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锐角转向，竟抛开了正面对手蒲牢，朝着另一方的春姐扑去！ 春姐自然也发现了蒲牢中了敌人的阴招，正欲上前助力，却见马宏腾主动迎来，自是再好不过。 因此下一刻，春姐双翅一挥，托着她正面迎向马宏腾。 不过瞬时之间，双方的距离就被拉到了三米之内。 春姐十指寒芒尽出，挥向马宏腾的胸口。 然而马宏腾口中的毒雾却再度袭来，似打算如法炮制，继蒲牢之后，再重创钦原。 春姐目色一寒，双翅绕前拦住七窍，身形骤然向下坠去。 下一刻，春姐腰身一拧，首足颠倒，藏匿于尾部的毒针蓄势待发。 可惜春姐还是慢了半拍，还不等其作出反杀姿态，一道锥心之痛便从她身后赫然传来。 三支灰白色的翎羽自徐幼斌的内翅激散而出，精准地刺入了春姐的脊椎，深及寸许！ 吃痛之下，春姐再度扬起了双翼，打算先行退去，却有一缕精丝缠住了她的脚踝，拖着她飞速下坠！ 春姐低头望去，立刻见到了两张生面孔，目色中却都藏着深邃的喜意。 杨愿单手执青丝，另一只手在胸前捏了一道法诀，于是有十数只手臂自他身后如折扇般展开。 这不是千手观音，而是杨愿的看家绝学，拈花摘叶手。 春姐不认识杨愿，但她的本能告诉她此人比之前那只毒蛤蟆更加难缠，不可大意！ 因此春姐不再试图逃脱，却反其道而行之，趁势转向，加速俯冲，以十指寒芒迎向杨愿的拈花摘叶手！ 在这生死一刻，春姐似乎忘了，敌人并不止杨愿一人。 五米开外，马宏腾已经轰然落地，双膝急曲，腮帮子赫然鼓起，正在准确丈量春姐落下的方位。 远空的金辉下，徐幼斌的身形也正如一支锋芒毕露的毒箭，狠狠地刺向春姐的后背。 除此之外，在杨愿的身边，还站着满目含笑的尹田。 自始至终，尹田都没有出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比其他人更先感受到场中那微妙的灵场波动。 此役尹田的根本目的是想对蒲牢和钦原进行持续性的压制与消耗。 他从未奢望过能够真正击杀一位龙子与一只神鸟。 所以不管是先前的蒲牢被重创，还是现在的钦原深陷重围，都大大超出了尹田的预算范围。 尹田不相信钦原那么蠢。 同样，他也不蠢。 所以他不会忘记，不管是蒲牢还是钦原，都并不是在一个人战斗。 因此在下一刻，尹田毫无征兆地向后退去。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间，马宏腾的双腿已经蹬起，徐幼斌已经冲到了春姐身后咫尺之间。 但令人意外的是，杨愿却松开了手中的青丝，背后十数只手臂放弃了拈花摘叶手，取而代之的，却是将手掌向外，仿若结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肉墙，这便是更注重于守势的磐石印。 春姐尚未落地。 却有两道人影突兀地站在了她的身前。 一男一女。 同时说出了一句令人倾心的低语。 “看着我的眼睛。”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人得道 莫小川与秦未央的突然出手足够令人猝不及防，所以才能起到足够好的效果。 甚至就连杨愿和尹田都不曾想到，莫小川会把他的第一个目标，放在他们四人身上。 这不是单纯的杀鸡用牛刀的问题，而是因为谁都知道，莫小川的最佳进攻手段，不是九尾狐的魅惑，也不是钦原的毒刺，而是他对于山海之力完全免疫的逆天神技！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当山海一脉大妖出现的时候，才是莫小川动手的最好时机！ 他不动，山海一脉的人就不敢动！ 反之，若莫小川提前被其他异妖所重创，甚至是击杀，那便一切休矣。 但谁也不曾想到，莫小川竟然提前动了！ 之前春姐的冒进并非是理智不足，却反而是对马宏腾等人的反诱杀！ 只是有些可惜，莫小川与秦未央联手发动的合体技……呃，应该是双重魅惑之力，并未尽其全功。 尹田早在发现场中山海意有强烈波动的那一刻，便率先退走。 至于杨愿，则是在最后一秒放弃了与莫小川硬刚的打算，直接把马宏腾和徐幼斌这两个队友给卖了…… 磐石印既出，杨愿成功拦住了那汹汹而来的魅惑之意，但他仍旧足够小心翼翼，丝毫没有反击出手的打算，身形暴退的速度再盛三分。 这种小心翼翼曾无数次让杨愿从死亡的边缘爬起来，此刻也不例外。 因为下一刻，一片雪白的雾色便已经缠到了杨愿的两只手臂上。 另有数道血芒深深地扎入他另外四双宽厚的手掌。 不过瞬息之间，马宏腾与徐幼斌便将他们的杀招转到了杨愿的身上！ 好在杨愿对这二人极其熟悉，也曾经数次交过手，所以他依旧从容不迫，先是抬手一巴掌拍散了寒雾，再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拔下了整整八支翎羽，随之屈指一弹，竟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将其倒射向徐幼斌的面门！ “噗嗤……” 徐幼斌的左脸颊应声被射落了一块血肉，露出了恐怖的牙床，看起来狰狞不已。 相较而言，马宏腾的情况要好很多，他并未被寒毒所侵，反而身形更沉，直接把自己当做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轰在了杨愿的千手万掌之间。 “咚！” 伴随着憾山震地般的一声闷响，杨愿有两只手臂被当中折断，但马宏腾却更加凄惨，其原本鼓得如皮球般大小的胸腹骇然下瘪，浑身骨头寸寸碎裂，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烂泥。 可即便如此，杨愿的脚步还是被拦住了。 因为就在这同一时间，有阵阵如轱辘抽水一般的声响传遍四野，有一条条韧如精链的藤草自八方而来，死死地缠住了杨愿的十数只手臂。 莫小川的体外绽放着盛大的鲜绿色光辉，他的身上甚至有淡淡花香沁人心脾，让他仿若整个人都完全融入了这四周的苍翠。 这是英招之力。 因为以千手护面，所以直至此时，杨愿仍旧没有看到莫小川，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心头大骇。 下一刻，杨愿目色一凉，嘴角渗出一丝殷红，身前的十数只手臂自行断落，身后竟突兀地生出了一对骨翅，携其身形飞速掠起！ 见状，莫小川也是一惊，不禁对身边的秦未央问道：“蜈蚣精还能长翅膀？” “的确有些本事。”秦未央微笑着对杨愿做出了高度评价。 “追不追？”莫小川瞳色中的幽蓝渐渐散去，似乎有些不太甘心。 而秦未央则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道：“我又不会飞。” 这句话让莫小川无从辩驳，因此在下一刻，两道极光自地面轰然升起，没有秦未央，却是莫小川与春姐！ 然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小川与春姐才刚刚从密林上空露出个头来，便有一道惊天骇地的威压自天边袭来，直接压得两人身形崩乱，狠狠从半空砸落。 莫小川曾经感受过这阵威压。 杨天笑。 于是他知道，那只蜈蚣精定是来自魔都。 眼看杨愿的身影渐行渐远，下一刻就将消失在视线范围中，莫小川的心中突然掠起了一丝凶气。 “既然来了，就别想跑！” 话音落下，莫小川已经拿出了落日弓，素矰的尾线轻轻缠绕在他的指间，然后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肉眼难及的金光。 这一箭原本是莫小川为杨天笑这等大佬准备的杀招，但现在，他却打算先拿杨愿的人头祭旗。 你要保，我就要杀！ 箭光顷刻消失在天边，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杨愿的后背三寸。 杨愿知道莫小川手中有落日弓，也一直在防备着对方的这必杀一击，但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接不下这一箭的。 所以下一刻，杨愿自怀中掏出了一盏流光璀璨的琉璃杯，轻轻一抛。 “咔！” 琉璃杯与素矰的初次碰撞，便胜负即分，如蛛丝一般的裂纹于杯身上急速蔓延开来，然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面碎成了粉尘。 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受此琉璃杯一阻，素矰的飞行速度竟真的慢了下来！ 仔细看去，原来是那些琉璃杯碎开的粉末在空中结成了一团光圈，牢牢地把素矰的箭头包裹在了其中，通过无数次的撞击与自我毁灭，浸没了它的锋芒！ 与此同时，杨愿背后的双翅又一次起速，向着远空仓惶逃去。 这是落日弓与素矰相合的首箭，却不曾想依旧被杨愿躲开，这让莫小川心中的火意更盛。 但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呢？ 莫小川的答案是，他取下了头上所戴的那顶，原本属于老家伙的礼帽。 既然正常手段收不了你的命，那就听天由命吧！ 可谁曾想，当莫小川的手掌重新自帽中抽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能拿到，唯有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仿佛他掏出的只是一团空气，在他的指尖散发着幽冷的鼻息。 紧接着，这道寒意消失了。 而在杨愿的头顶，却凭空闪出了两道身影。 一把如烈日般耀眼的光刀当头落下，令杨愿不得不止住身形，重新幻化出千手结印。 但即便他挡住了光刀，也仍旧拦不住那双遮天蔽日的七彩羽翅。 一双如神枪般的长喙准确地刺入了杨愿的喉咙，带起一丝凄厉的血线。 让人触目惊心。 莫小川看着这一幕，也是一阵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下一刻，莫小川彻底自空中跌落，却被一丛翠影牢牢接住，毫发无损。 秦未央看着半空中的那双雄翅，疑道：“这只鸡精……不是死了吗？你刚才心中在想什么？” 莫小川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看着好似死而复生的鸡哥，以及不知从何处闪现而来的老汪，下意识地露出了微笑。 “一人得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他们在等什么？ 在莫小川的前十八年人生中，他不信鬼神，但自从他当上山海裁决使之后，不信也得信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些曾经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山海大妖，便是神明。 在今天之前，莫小川对于所谓的玄学只是报之以冷笑，但此时此刻的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遇到了比山海众妖还要玄乎的事情。 便是老家伙传授于他的阴阳欢喜功。 随便胡想一个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便能取出山海神器素矰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人死而复生，让生者凭空出现？ 关键人家老汪也不是狗精啊！ 总而言之，莫小川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算是白念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八个大字，彻底粉碎了他的三观。 不过好在最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很喜人的。 鸡哥原本在生前就真是只是一个弱鸡，最多也就欺负欺负学会御灵术之前的宋七七，要搁现在，估计分分钟就被电成烤鸡了，但令人意外的是，或许他本身就对身为蜈蚣精的杨愿存在着天生的克制，竟然误打误撞，将其一啄毙命。 当然，这当中老汪突如其来的那一记光刀也功不可没。 但很可惜的是，杨愿虽然死了，但鸡哥和老汪却并不会飞，在无比惊艳地出场与杀敌之后，便随之跟着杨愿的尸体从空中坠落。 要不是莫小川反应快，以英招之力唤来树藤将二人牢牢接住，估计就算摔不死也至少是个半身不遂。 感知到两人并不大碍，莫小川心下稍安，却并没有动身前去接应，而是与秦未央、钦原二人重新回到了西游洞的洞口处，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怎么样，问题大不大？” 莫小川先是询问了一下蒲牢的眼睛，随后招来被杨愿重伤的马宏腾，以魅惑之力让他为蒲牢解了毒。 说实在的，作为堂堂龙子，竟然险些被一只癞蛤蟆给弄瞎了眼睛，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给人活生生笑死…… 当然，经此一战，莫小川也深切地体会到了所谓龙子与真正神龙之间的差距。 真是无比怀念阿龙啊…… 跃了龙门的余逆兴许也不弱…… 但很可惜，现在的他们估计都被罐儿仙给拐跑了。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此时的莫小川没有工夫去抱怨罐儿仙，或者说御龙氏，或者说刘宇，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四对四，而且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还是被对方跑了一个。 虽然当中实力最强的杨愿死了，甚至是在杨天笑出手干涉的情况下死了，而且还抓了俩俘虏，虽然都是半死不活的俘虏，但莫小川还是觉得很遗憾。 “带头的死了，希望他们能消停一会儿。” 秦未央妩媚一笑：“妖当然比人怕死，恐怕下一次我们需要面对的，就不是这些小杂兵了。” 秦未央说的话当然是很有道理的。 妖修炼不易，且寿命远胜于人类，活得越久，自然是越怕死的。 今日虽然是五大裁决事务所对莫小川和莫景山的围杀，但其实迄今为止，一个能打的都没出现。 杨愿算有些本事，但此时看来，他那所谓的击退茨木童子的传言也只是扯蛋的。 估计是杨天笑为了捧自己这侄子，所以暗中出手相助了。 当前的情况与一开始春姐和老家伙的预计严重不符。 原本众人以为出了西游洞之后便是一场苦战，但实际情况要好得多。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那些大佬级别的强者为什么还不现身？ 当然是怕死。 他们都想莫小川与莫景山去死，却谁都不肯当那出头鸟。 就连杨天笑也只是为了救杨愿遥空压了莫小川与春姐一下，别说人影看不看得见了，连头都没有冒。 他们当然不是在忌惮莫小川。 而是在忌惮老家伙。 因为他们不知道老家伙在洞天福地中为了救莫小川，被西王母血气所慑，受了很重的伤。 所以莫小川摆出了空城计。 让老家伙就坐在洞门口儿晒太阳，不论眼前的厮杀多么惨烈，也岿然不动。 之前杨愿曾认为，莫小川不动，那么山海一脉的所有异妖就不敢动。 但实际情况远不止如此。 老家伙不动，那些真正藏在幕后的大佬们就不敢动！ 看起来，这是一个死局。 可事实上却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五大裁决事务所的人马还在源源不断赶来，时间越往后拖延一分，便越是对莫小川等人不利。 老管家再强又怎么样？ 只要人命足够多，也是可以填死的。 裁决使的神通再无解又如何？ 相比起山海一脉的残兵老将，外系的妖魔鬼怪不知有其千百倍！ 一个杨愿奈何不了你。 那么，一百个呢？ 这个道理莫小川不是不懂，但他仍旧没有选择让大家伙儿向山城方向突围。 原因有二。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因为老家伙的状况不太好。 一旦老家伙动身，以杨天笑等一众大佬那毒辣的眼光，恐怕都不用近身，只需凭借其形态、气息，亦或者是脚步的深浅判断出老家伙的情况！ 就算他们没有看出来老家伙正处于虚弱时期，但老家伙这一动，就逼迫他们不得不动了。 否则若任由老家伙逃出生天，便是天大的麻烦。 其次，别忘了，莫小川这边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增援的！ 相比起春城与黔州这两座裁决事务所，莫小川真正期待着的，其实是另外两方势力。 首当其冲便是洛城！ 作为曾经九座裁决事务所的总坛，山海一脉最重要的根据地，洛城的实力当然是里面最强的，也是最有机会与杨天笑他们掰腕子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便是mss！ 是的，莫小川坚信，国家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死活置之不理。 哪怕之前他们不重视，那么现在呢？ 老汪可是也来了！ 你们要是见死不救的话，以后还配叫安全部门吗？ 不救不是中国人！ 只是莫小川并不知道，其实mss对于他的救援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开辟了好几处战场。 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就在西游洞另外一头的出口。 领衔的，正是mss二处，特种作战部队军官，向阳！ 第三百八十二章 第二战场 凭良心来说，此番洞天福地开启，mss到底重不重视？ 当然是重视的。 可从明面上来看，其实mss真正出动的人手并不多。 甚至还不如当初在红果树瀑布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西游洞本身是一个局。 源自于上一次西游洞开启时候的经验，以及，英招的刻意误导。 因为西王母主杀伐、疫乱、不祥，所以西游洞并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而是一个陷阱。 所以mss真正的意图，是借着西游洞里的那些凶兽，将外来的那些，胆敢觊觎中华密藏的谍子给一网打尽。 事实上，这件事几乎成功了。 除了被莫小川带出洞天福地的骷髅会、地狱天使一行人，其余外来户全军覆没。 但mss这样的决定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便是当五大裁决事务所对莫小川发动围杀之际，他们留在万州的人手实在太少！ 除了留在将军墓打伏击战的一些人之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向阳所带领的这支特种作战小队！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此时真正能对莫小川施以援手的，就只有向阳的这支队伍！ 如果单从职务上来说，向阳在mss二处的地位其实并不高。 甚至不如老汪。 因为他只是一个小队长。 可偏偏就在这个生死攸关的重要关头，向阳这个小队长还就真的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了！ 西游洞作为万州最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其地形本身并不是封闭的，也并非只有单一通向。 正常情况下，游客从入口处走进洞中，在游历完一圈儿之后，应该从另一端的出口离开。 换言之，现如今莫小川和老家伙所处的位置，其实是存在着腹背受敌，被两面夹击的可能的。 但为什么时至此刻，仍旧没有敌人从西游洞的出口那边反杀过来？ 还有，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联手围困西游洞，在小字辈儿的高手里面，魔都有杨愿来了，闽州有马宏腾来了，江城有徐幼斌，蓉城有尹田，那么…… 金陵呢？ 从一开始，尹田便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并当众表示了自己的疑虑。 但这个问题却始终没能得出答案。 事实上，金陵的人早就来了，只是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而已。 他们试图学习老一辈的抗战经验，开辟敌后根据地，从而与杨愿等人里应外合，打莫小川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理论上来讲，当莫小川、秦未央、春姐、老蒲四人被引出洞口之时，便是金陵众人奇袭老家伙的最好时机。 届时即便老家伙凭借其各种手段毫发无损，也将会直接暴露他处于虚弱状态的事实！ 可这件事情并没有真实发生。 为什么？ 因为金陵那帮人遇到了麻烦。 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绕到西游洞出口，打算暗中潜伏进去的时候，却遭到了向阳所带领的特种作战小队的迎头痛击！ 这还不算完，关键在敌军阵中竟然还出现了山海一脉的异妖！ 其中有一头前后各长了一个脑袋的大野猪，獠牙足足有一米多长，狂奔起来动若雷霆，气势骇人，那真真儿的是撞谁谁死，插谁谁亡。 金陵一方的一众小妖遇到这凶猪立刻伤亡惨重。 另外更可怕的还有一只黑色的飞鸟，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除了叫声难听一点儿以外无伤大雅，但偏偏，死在这黑鸟手中的小妖竟然比被那野猪戳死的更多！ “祝你长命百岁！” “祝你万寿无疆！” “祝你今日一战大获全胜！” “祝你……” 一时之间，来自金陵的各方人马既要闪躲那头大野猪的横冲直撞，还得想办法避开乌鸦嘴的诅咒，最后只能在一阵阵枪火声中饮恨倒地。 场中一片血肉横飞，简直惨不忍睹。 在一阵强攻无果之后，金陵众人暂且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骸，以及遍地的血肉。 向阳也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迅速收拢了部队，清点了一下战损，随即面色一暗，对身边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说道：“我们这边死了两个兄弟，重伤三人，其余的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弹药补给也是个问题，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向阳说话的对象，自然便是解忧烤鱼店的老板，梁小呆。 此时的梁小呆正给老朱包扎着伤口，听着这话，不禁抬起头，说道：“再坚持一会儿，我相信莫老板会有办法的。” 对此，向阳也只能报之以苦笑了。 虽然上级领导下了死命令，必须保证莫小川的生命安全，他也的确欠了莫小川一个天大的人情，但问题在于，面对这场明知要输的战争，他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们去送死啊！ 而另外一边，老朱的情况也不太好，虽然凭借着一时之勇立下战功无数，但身上的伤势也不容乐观。 光是肩头上那深及数寸的伤口就够他喝一壶了。 事发突然，梁小呆也没带什么医疗工具，只能将就着先拿鱼线给老朱缝合一下。 因为没有麻药，老朱疼得龇牙咧嘴，却硬生生忍着没有发出声音，颇有古时关公刮骨疗毒的风范。 当然，如果莫小川在这里，则能一眼看穿，这特么纯粹是爱情的力量啊！ 正如一开始余逆给莫小川八卦过的那样，当年老朱年轻的时候就追过梁小呆，可惜被人家坚定地发了好人卡…… 可惜的是，爱神不会打架，而梁小呆本身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更不是医生，因此即便有精神力的加持，老朱恐怕也撑不了多时了。 歇战期是短暂的。 金陵一方不会给向阳他们太多的喘息之机，因为他们需要担心，一旦向阳联系到了位于西游洞另一端的莫小川，会引发太多的变数。 因此就在十分钟之后，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踱着步子，单枪匹马来到了众人眼前。 在场没有人识得此人的身份。 但如果阿二在的话，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便是当初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选举期间，危的替身在金陵会面的对象。 其身份乃是金陵的地下组织的头目。 人称佛爷，孙志强！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来杀人 金陵有人来，但对于老朱他们而言，来的却是无名之辈。 老朱乃是山海一脉正统，常年定居山城，自然是不会认识一位来自金陵的地头蛇的。 同理，梁小呆和吴城自然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头是什么。 向阳虽然出身mss，但却是二处的人，属于机动部队，并不负责掌握全国的黑恶势力情报。 所以当孙志强单枪匹马来到众人眼前的时候，压根儿就没人把他当回事。 对此，孙志强似乎也并不以为意，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容，几乎快要把一双眼睛给眯没了。 看起来倒还真有些像庙里面供奉的弥勒佛。 兴许他佛爷的诨号便是由此而来。 孙志强慢步来到场中，手中不疾不徐地捻着一串质地非凡的佛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手，而是笑问道：“朱成庸，你是清水街的人，也是那位先生的人，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意外，不过……” “这位小姐，还有这只乌鸦精，你们可不是山城的人，何必牵扯进来自寻死路呢？” 自始至终，孙志强都没有将目光投向向阳，以及四周的那群特种兵战士，仿佛在他的眼中，这些人连被他关注的资格都没有。 人们常说，反派死于话多，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就在下一刻，老朱和梁小呆根本就没有回应孙志强，反而是一片枪声争前恐后响起。 孙志强没有动。 更没有浴血倒下。 甚至根本就没有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肉身。 因为就在孙志强身前三寸处，有一片看似薄如蝉翼的金光将他与死亡隔绝了开来。 数十颗弹头在金光前被砸落，堆积在红色的草地上，没有发出清脆的弹响，却沉默得令人心悸。 向阳面沉似水，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挥令让全部人等停火，随即散开了队形。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可以刀枪不入的异妖，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太过慌乱之色，但毫无疑问，这场战斗的主力军，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吴城守在老朱的身前，低声开口道：“祝你……” 然而，他的这番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见孙志强单掌竖于胸前，笑道：“佛曰：不可说。” 话音落下。 吴城突然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令他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痛苦地涨红了双脸，单膝落跪于地，仿佛连呼吸也变得无比艰难了起来。 孙志强脸上的笑意越发和蔼可亲。 他向前迈了半步。 老朱也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略显臃肿的身躯将梁小呆死死地挡在身后，肩头处的伤口再度崩开，渗出片片鲜红，让老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 在清水街的时候，老朱鲜少出手，因为他知道，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 清水街十数位老板里面，老朱虽然是山海一脉的正统，但他的实力却一直都是排在倒数的。 所以此番进入洞天福地，莫小川甚至都没带他。 一来是需要有人接应。 二来也是知道老朱的实力不济，担心他进了西游洞后难以自保。 如果莫小川能见到之前老朱浴血奋战的场景，一定会大感意外，并将原因归结到梁小呆的身上。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见得。 老朱虽然一向勇猛不足，但其实一直以来，他对莫老板的忠诚都是日月可鉴的。 当秦未央驾临清水街时，老朱躲在后厨没敢露头，因为他知道山海酒吧里面有阿龙在。 但当莫小川远离山城，杨天笑跑来砸场子的时候，老朱却抄着菜刀出去了。 蛊雕一案，老朱跑遍了大半个山城。 万州有恙，老朱便自告奋勇来开车。 今天，在老朱的身边，再没有了清水街的一众老板压阵，他是莫小川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他不能退。 也退无可退。 他不知道为什么二处负责与莫小川取得联系的人还没有回报消息，但在这之前，没有人能够从他面前跨过去。 除非他死了。 梁小呆有些担心地看着老朱，低声道：“这家伙不简单，你可能不是对手。” 老朱咧着嘴摇了摇头，笑道：“是不是对手，打过了才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这番话的时候，老朱没有回头，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志强。 他不是担心对手会出手偷袭自己。 而是怕自己一回头，就失去了向前的勇气。 而他对梁小呆的要求，亦是如此。 老朱与梁小呆是旧识了，所以他知道，她有什么样的本事。 梁小呆没有再说话，她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忧伤，然后缓缓将右手贴在了老朱那血迹斑驳的后背上。 下一刻，一道清光自老朱的后背升起，急速聚拢在他的胸前，不过瞬时之间，就将其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腓腓可解忧。 何以解忧？ 无畏、无惧、无伤、无悯、无思。 孙志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一点儿出手阻止的意思也没有，眼中仍旧流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天悯人。 “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人间无处欢，两位何不考虑皈依于我？” 孙志强的这番话仿佛带着某种让人情不自禁的魔力，不过一言之间，四周已经哗啦啦跪满了一地的人。 那是来自mss二处的战士们。 向阳反应最快，在孙志强刚刚开口的一瞬间就咬破了舌尖，获得了片刻的清明，却依旧难挡双膝坠地。 众人丢掉了手中的枪械，以五体投地之姿，跪拜人间活佛。 然而老朱却没有动，他的双目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光茧，一声低吼自他的喉咙深处被挤出，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戮欲望。 “我归你妈了个笔！” 话音落下，老朱脚面一踏，向着孙志强汹汹而去，嘴角两支血白色的獠牙迎风而长，不过眨眼之间就探出了三尺之长！ 见状，孙志强仍旧面不改色，只是手中的佛珠捻动得更快了一些。 “孽畜，当诛！” 一言既出，佛光满堂。 狠狠地轰在了老朱的头颅上。 “砰！” 老朱吃痛，长啸一声，身形被佛光所阻，寸步难行，但他却没有退，就这么顶着那如同烈焰焚灼般的痛楚，与孙志强遥相而望。 这不是神话故事，但这一幕却像极了得道高僧除妖伏魔的正道之义。 一缕纯白色的鬃毛自老朱的脑后长扬而起，一丝散发着腥臭味的口涎自老朱的獠牙间淌落，一道土石裂纹在老朱的脚下被踩开，然后他胸前的皮肤突然崩开了一片血雾，血色如剑，竟将那刺眼的佛光刺退了一丈多远！ 孙志强目色一凝，身体向后稍稍倾斜。 而老朱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丑陋的微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管你佛光漫天，今日在这洞府之前，便是人来杀人，佛来， 杀佛！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多少风雨飘摇中 与杨愿众将一战，莫小川这边可谓是大获全胜。 对面四大异妖，一死一逃，还有两个当了俘虏，当真是辱没了四大裁决事务所的名号。 当然，也可以说是他们挑错了对手。 反观莫小川这边，虽然战损也不小，但至少还算不上伤筋动骨。 蒲老板的眼睛很快就恢复了清明，莫小川与秦未央二人毫发无损，老家伙甚至都没出手，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春姐身上的伤势。 背后的三支羽箭丝丝入骨，脚踝上的勒痕带着暗黑色的血渍，翅膀上的羽翼更是片片凋零。 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不是春姐有生以来最艰苦的一场战斗，但毫无疑问，暂时看来，春姐是没有办法参与之后的搏杀了。 “春姐你好好休养，接下来交给我们就行。” 莫小川低声安慰了春姐一句，后者虚弱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坐在了老家伙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在蹭月下独镯的治疗光环。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凭空响起，只见十数条树藤正拖着一具硕大的身躯来到西游洞的洞口，同时还有一道虚无缥缈的灵光漂浮在上空，色泽有些暗淡，仿佛随时都会湮灭。 莫小川笑着迎上前去，对着躺在地上的那胖子开口道：“老汪。” 汪赐将当然还活着，甚至都没陷入昏迷，等树藤悄然退去，便一个胖头鱼打挺，直接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我说小川儿啊，你现在都学会巫术了？还能控制树藤？” 当着汪赐将的面，莫小川不太好解释英招的事儿，只能含糊道：“其实你不知道，我体内有德鲁伊的血脉。” 老汪眨巴眨巴一双小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莫小川这番话到底是不是开玩笑的，只能面露疑惑地抠了抠胳肢窝。 “德鲁伊？那是控制动物的吧？再说这玩意儿系统都不一样了啊！” 莫小川拍了拍老汪的肩膀，将视线放到了田宇的灵体上：“先不说这个了，倒是鸡哥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看样子不太像死而复生啊，难道这是你的灵魂？还是变成什么孤魂野鬼了？” 鸡哥的脸上没有表情，或者更准确地说，现在这个状态的他，恐怕连情绪也没有。 他只是双目无神地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很好，不管这到底是不是鸡哥的灵魂，起码这玩意儿能说话。 莫小川转头看着老家伙，想要一个答案，却看到老家伙非常不负责任地摊了摊手。 “别看我，我也解释不了，或许你可以问问蒲松龄？” 莫小川撇了撇嘴，要是能问他早就问了好嘛！ 关键现在蒲松龄也不在万州啊，而且他左眼见鬼的手段不管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被动技能，如果附近的游魂不愿意现身的话，他根本没有办法主动瞧见它们。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有些尴尬了。 莫小川的直觉告诉他，鸡哥现在的状态恐怕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如果就任由他这么在空中飘着的话，也许很快他的这副灵体就会彻底消散于世。 “那什么，你能……嗯，比如说，附在其他人身上吗？我看电视剧里面那些鬼都可以的啊！”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翻起了白眼。 尼玛电视剧里面的东西要是能当真，那还能叫电视剧？ 老汪更是直言不讳道：“你咋不叫他学着仙侠小说里面写的似的去夺舍呢？” 面对老汪这毫不遮掩的鄙视之心，莫小川倒是显得异常执着，他先是将徐幼斌和马宏腾二人唤到身前，再对飘在空中的鸡哥使了个眼色。 “试试。” 对此，鸡哥反正也没觉得丢人不丢人的，当即就朝着徐幼斌的身体飘了过去。 被魅惑之术所控制的徐幼斌丝毫没有挣扎，任由鸡哥的灵体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紧接着，莫小川将手伸进了礼帽里。 在心中默念了四个字。 借尸还魂。 这一次，莫小川从帽子里抓出了一把如同面粉一般的白色粉末，莫小川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又该怎么用，于是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一把钳住徐幼斌的下巴，直接将那粉末塞进去大半，再将剩下的一小撮洒在了徐幼斌的身上。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 莫小川的这番念词再度招来了一些鄙视的目光，紧接着，就看到徐幼斌两眼一翻白，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空气突然安静了。 莫小川有些尴尬地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徐幼斌的鼻息，确认对方真的是死翘翘了。 汪赐将：“……” 蒲牢：“……” 老家伙：“……” 只有善解人意的秦未央为莫小川开脱道：“反正那些人已经知道他被我们控制了，放回去没有意义，留着也浪费粮食，杀了也好。” 莫小川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正说着，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飘来了一朵乌云，细如牛毛的雨丝从天而降，带来一种浸骨的凄寒。 凌冽的风轻飘飘地落在众人身上，却如同刀子一般让人遍体生疼。 莫小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从野林深处款款走来的一道倩影，目色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蒲老板、秦未央、老汪三人立刻如临大敌般围守在了莫小川左右，就连老家伙的呼吸声也变得沉寂了三分。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皮肤黝黑，手中打着一把伞，为她遮住了这漫天风雨。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近前的，就好像是她原本就在那里，或者说，她就该出现在那里。 近了，更近了一些。 小姑娘的脚步不疾不徐，不过片刻之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前不足百米。 直到此时，老汪才看清，原来她手中的那把“伞”并不是伞，伞柄是一条食指粗细的小蛇，蛇尾握在姑娘手中，蛇头隐入“伞面”，不得所见。 而那所谓的“伞面”，其实是一具硕大的龟壳，不见四肢与头尾，就这么被小蛇顶在半空中，看起来多少有些诡异。 当然，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地方。 如果看得更仔细一些，其实在小姑娘的两只耳朵里，也各钻出来了一条色泽鲜亮的毒蛇，正轻轻吐着信子。 左耳为青蛇，右耳为红蛇，交织在一起，色彩斑斓，也令人不寒而栗。 时至此刻，终于有大人物登场了。 莫小川示意老汪等人冷静，然后独自一人迈步迎了上去。 因为他知道，对方伤不了自己。 这是山海一脉的大妖。 来自蓉城裁决事务所。 雨师妾。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惊天豪赌 自上代山海裁决使殒落至今，九大裁决事务所早已分崩离析，貌合神离。 其中最重要的标志，便是蓉城、江城、魔都、闽州、京城、金陵这六座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都变成了非山海一脉的人。 比如镇守京城的变成了上官兴。 而镇守魔都的则变成了杨天笑。 在这些权利变更的过程里面，有和平演变，也有血腥镇压。 可有一点，却是没有变的。 这六家裁决事务所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一些山海一脉的大佬，作为镇所之宝。 名称职务各不相同。 有的叫做长老，有的叫做理事，有的则被称之为庭长。 比如说雨师妾，便是蓉城裁决事务所的理事长。 虽然在话语权上比不了裁决事务所的一把手，但也称得上是一方豪强了。 论综合实力，更是整个蓉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此番五大裁决事务所围攻西游洞，蓉城这边出动的最强战力，便是雨师妾。 所以当她出现在莫小川面前的时候，后者不禁倍感意外。 莫小川没想到，像这样的人物，竟然这么早就现身了。 这就相当于在斗地主的时候你开局就扔了一手王炸一样。 往往会让对手瞬间开始怀疑人生。 莫小川没有怀疑人生，因为在雨师妾的面前，他有一项天然的优势。 对方动不了他。 因此雨师妾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着实有些不合常理。 当然，站在她面前的莫小川既是最强大的一条防线，也是唯一一条防线。 一旦莫小川应对不当，让雨师妾杀到他身后，那么，不管是蒲老板还是秦未央，恐怕都不是其一合之敌！ 老家伙便危险了！ 雨师妾看着眼前的莫小川，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说话，只是报以浅淡的微笑，不过在一青一赤两条毒蛇的衬托下，这抹微笑显得无比瘆人。 对方不主动开口，莫小川自然也没有先发制人的必要，此时的两人距离不到五米，但莫小川却没有将其一击必死的把握。 还是刚才的策略。 在援军抵达之前，一切拖延时间的手段，都是最佳选择。 所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轻飘飘的雨水慢慢打湿了莫小川的衣襟，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游弋在雨师妾耳边的两条小蛇张口吐了吐信子，随即重新钻回到耳洞中，再不得见。 与此同时，雨师妾终于开口道：“还请大人见谅，恕我身处敌营，无法行礼。” 听着这话，莫小川的眼中立刻爆闪出一缕精光。 “什么意思？” 雨师妾依旧微笑连连，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忘了我山海一脉的荣光，也并非所有人都甘愿成为那些虫子的附庸，虽然这样的人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不是吗？” 莫小川认真地看着雨师妾，暗暗思量对方这番话中所蕴含的深刻信息。 “所以你是来求和的？” “大人说笑了。”雨师妾转了转手腕，抖落了龟甲上的雨幕。 “今日一役，决定了我山海一脉的最后气数，虽然不管怎么看，您都没有胜机，但既然有人赌您输，就会有人赌您赢，所以这不是求和，而是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赌注重新下一遍。”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要什么？” 雨师妾微微颔首：“之前听人说，西南三省您都要了，这件事我本身没有意见，因为裁决事务所本来就是您的，但我想要登册永名。” 莫小川思考了一下，感觉对方应该说的是裁决令的事情。 “但我并不知道海令在哪里。” 莫小川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利益故意欺骗对方，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因为这件事情在整个山海一脉都不是秘密。 然而，接下来，雨师妾的回答却让莫小川猝不及防。 “我知道。” 莫小川目色一怔，沉声道：“你知道？” 雨师妾微笑着道：“虽然我暂时无法将更多的信息告诉大人，但我希望大人能够相信我，我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句承诺而已。” “所以……”莫小川舔了舔嘴唇：“如果之后我无法找回海令的话……” “那这个承诺自然就不作数了。”雨师妾的回答非常坦然。 不得不说，莫小川彻底心动了。 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对他而言完全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买卖，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空手套白狼。 可也正因为如此，莫小川眉宇间的警惕更浓了几分。 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馅儿饼的。 雨师妾的倒戈固然是好事，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下。 那就是对方没有说谎。 如果雨师妾是假意投靠，实际上是想找机会绕过莫小川，一举击杀老家伙呢？ 空口无凭。 莫小川哪里敢信？ 所以他没有立刻开口答应下来，而是转而道：“除此之外，还有呢？” 雨师妾似乎有些意外于莫小川的冷静。 这是一件好事。 说明她很有可能赌对了人。 于是接下来，雨师妾直言不讳地开口道：“除此之外，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要上官兴的项上人头。” 话音落下，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莫小川终于明白了今日雨师妾为何而来。 恐怕围杀自己只是次要的。 她是打算暗中伏杀上官兴。 但偏偏，今日京城无人来。 莫小川不知道雨师妾与上官兴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他也不关心，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答应的条件。 并不是因为莫小川没有信心杀掉上官兴。 而是因为时至今日，他与上官家的牵连已经甚深。 凭良心讲，在计蒙一案中，其实莫小川与上官兴的合作还算不错。 虽然到最后他被上官兴摆了一道，从暗狱中放出了计蒙，但综合来看，其实莫小川并没有太多损失。 更准确的来说，莫小川还有赚的。 他直接从上官兴那里拿到了一个亿的资金，外加一个影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即便抛开这些不谈，还有一个人，也是莫小川无法忽略的因素。 上官雪晴。 上官兴的女儿。 宋七七与花花的御灵术，便是从上官雪晴那里偷师的。 换言之，其实莫小川欠了上官家一个人情。 而近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围攻西游洞，唯独京城那边没有动静，上官兴的这番决定看似中立，实则算是卖了莫小川一个面子。 但偏偏，现在雨师妾却要求莫小川事后杀了上官兴。 这逾越了莫小川的底线。 因此下一刻，莫小川在蒙蒙细雨中露出了有史以来最友善的一个笑容。 “我可以还价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明修栈道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天经地义。 但问题在于，从莫老板现如今的局势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还价的本钱。 因此雨师妾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位有史以来最弱的山海裁决使。 莫小川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侃侃而道：“你想要上官兴的命，我没有办法答应，但我可以换一个等值的条件给你。” “噢？”雨师妾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条件？” “待今日事毕，我若没死，那么从此之后，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由你的人来坐。” 闻言，雨师妾的一双细眉轻轻一抖。 一座裁决事务所的价值，与上官兴的一条人命，哪个更值钱？ 当然是前者。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其实并不符合雨师妾的诉求。 可如果仔细想想，这其实仍旧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失去了审判长位置的上官兴，便只剩下了御灵一族少族长的身份，其实力自然是被大大削减。 相反，得到了京城裁决事务所的雨师妾，则更加丰满了自己的羽翼。 此消彼长之下，雨师妾若是再想杀上官兴，自然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更何况，上官兴本来就不是上海一脉的人，莫小川在对阵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无非就是能够调集的资源和人手能更充足一些。 而一旦雨师妾，或者她的亲信，坐上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莫小川的作用就很小了。 莫小川的根基在山城。 远水解不了近渴。 裁决令的效用甚至没法儿在京城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这么一来，雨师妾自己动手的把握反而变得更大了。 而且事成之后，她还凭空多了一座裁决事务所的话语权。 之前莫小川说，这是一个等值的条件。 是他谦虚了。 在考虑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之后，雨师妾不出意外地笑着点了点头：“也好。” 莫小川长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雨师妾摇摇头：“不急，首先我可以先告诉你，今日你与老管家真正的对手都有哪些人。” 莫小川沉声道：“我知道杨天笑来了。” “不止。”雨师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越发细密的雨幕，开口道：“除了杨天笑，你还需要警惕闽州的公西靖，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到场的顶尖战力，包括我在内，只有这两人不是山海一脉的人，另外江城来的是兕，金陵来的是天吴。” 伴随着雨师妾的这番讲述，两段早已被莫小川背得滚瓜烂熟的信息主动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山海经·海内南经》。 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 “《山海经·海外东经》。 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其为兽也，八首八面，八足八尾，背青黄。” 相较而言，兕在今日到场的诸多强神里面，算是最弱的一个了。 因为他并不是神，而顶多只算得上是一只凶兽。 事实上，在《山海经》的记述中，兕其实并不单单出现在舜帝陵寝的东边，湘水的南岸。 《山海经·南次三经》里也曾提到，祷过山下也曾出现过很多的兕。 后世周昭王南征楚地，在途径汉水之时，便遇到过一只大兕，据说用它的皮革所制作成的铠甲，可以使用两百年之久。 江城只派来了一只小小的兕，当然不是因为轻看了莫小川与老家伙的实力。 而单纯是因为江城裁决事务所的落没，现如今整个组织里能打的真的不多了…… 反之，金陵那边就财大气粗多了。 人家直接请出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强神啊！ 当然，在莫小川看来，这天吴长得也算是奇葩了。 你说你有八首八尾也就算了，怎么才八只脚？ 这玩意儿他分配不均啊！ 子曾经曰过：一只蛤蟆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两只蛤蟆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三只蛤蟆…… 而这天吴呢？ 就算你兽形的时候就是直立行走的，那么…… 合着一个头才分到了一条腿？ 这货该不会是个瘸子吧！ 当然，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莫小川很好地抓住了雨师妾这番话中的重点。 不管是兕还是天吴，总归都是山海一脉的人，至少无法对他产生伤害。 所以莫小川最应该警惕的，还是杨天笑，以及雨师妾刚刚提到的，来自闽州的…… 叫啥来着？ 公孙啥？ 西啥靖？ 啥戏精？ 啊…… 公西靖。 莫小川非常得意于自己过耳不忘的记忆力，随之虚心求教道：“你说的那个公……西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接下来，雨师妾的回答让莫小川大惊失色。 对方的确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却比绝大多数山海一脉的强神名头还要吓人。 “是一只麒麟。” 莫小川懵了。 尼玛怎么连麒麟都跑出来了啊！ 这玩意儿不是杜撰的吗？ 就算是真的，但麒麟自古以来就是跟凤凰一样，是祥瑞的象征啊！ 要不然你以为麒麟之子的名号是取来玩儿的吗？ 这样的超级大能怎么可能会与杨天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这不科学啊！ 没有道理啊！ 然而雨师妾却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直接摇摇头道：“时间紧迫，若大人想知道更多关于公西靖的事情，可以去问老管家，我这风雨大阵持续的时间足够久了，您的朋友也已经到了，所以……” 莫小川还没从麒麟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蓦然听闻自己的朋友到了，不禁下意识地问道：“谁？” 这一次，雨师妾没有回答莫小川的提问。 而是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那把“伞”。 刹那间，那顶化作伞盖的硕大龟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呼啸着朝莫小川的面门砸去！ 突如其来的翻脸让莫小川猝不及防，但他却没有试图去抵挡那座龟甲，而是毫不犹豫激活了钦原翅，直接一个转身，便朝西游洞口掠去。 这不是避战不迎。 而是莫小川自始至终都谨记着，一旦事情有变，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自己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回到老家伙身边。 严防敌人声东击西之策！ 事实证明，莫小川是对的。 就在那龟甲破风而至的同一时间，雨师妾的身影如一支会拐弯儿的羽箭，竟然绕过了莫小川，径直向老家伙刺去！ 莫小川的反应足够快，也丝毫没有被对手的障眼法骗过。 但他却错估了一件事情。 他的速度，没有雨师妾快。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度陈仓 “飒！” 雨师妾手中也有伞，但她用的却并不是姑获鸟的伞剑，只是发出了同样的破空之音。 当莫小川听到声音再回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光速比音速快。 但人类的听觉速度却比视觉更快。 莫小川没想到雨师妾的这一击如此决绝，如此奋不顾身。 淡淡的雨丝滴落在雨师妾的身上，荡开一层又一层诡异的黑色涟漪，这是她的风雨大阵，自然能够如鱼得水。 可场中速度最快的却并不是雨师妾。 而是那一赤一青两条小蛇。 在莫小川的身后，老家伙的身前，还站着三个人。 蒲老板。 秦未央。 老汪。 雨师妾直接忽略了老汪的存在，赤蛇向左扑向了蒲牢，青蛇朝右刺向了秦未央。 就像是风雨中的两道雷闪，以目所难及的速度，于瞬息之间就来到了这两位大妖的面前。 蒲老板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惊天一吼，将赤蛇震得东倒西歪。 秦未央瞳色顷变，仿佛在身前竖起了一道不可见的气墙，死死地拦住了青蛇的来路。 与此同时，雨师妾袖口轻挥，立刻于空中凝成了一条水龙，狠狠地轰在了老汪的胸口，使其朝着洞内倒飞而去。 三息之内，雨师妾已经与老家伙近在咫尺。 老家伙依旧闭目养息，不动如山。 仿佛在下一刻就将被雨师妾送入黄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爪子，轻轻搭在了雨师妾的脚踝上。 徐幼斌死而复生，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拖住了雨师妾的脚步！ 不，更准确的来说，那不是死而复生，出手的也不是徐幼斌。 而是鸡哥死而复生。 顶尖高手的对决，便只争朝夕。 趁着雨师妾的身影微微一顿，莫小川已经赶了上来，指尖的钦原刺直指雨师妾的后颈！ 下一刻，雨师妾挣脱了鸡哥的奋力一爪，脚尖于地面悠然一点，跃至半空，随即朝后翩翩而去。 顷刻间，空中的风雨无声而止，赤、青二蛇凭空消散。 雨师妾重新回到了距离西游洞口数十米开外的地方，蛇龟所铸的黑伞再次被她握在了手中。 雨师妾最后对莫小川微微一笑，衣衫掀起一丝风纹，又好似生出了一片白雾，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仿若天仙。 待雾色渐散，雨师妾已经于原地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莫小川冲入西游洞内，看着躺在地上的老汪，沉声道：“怎么样？” 老汪撑着身体坐起来，吐出一口血沫，骂道：“这臭娘们儿下手真特么狠！” 莫小川苦笑连连：“不狠一些看起来就不真了。” 老汪揉了揉胸口，感觉自己的马赛克都被打肿了，沉声道：“你把她给策反了？” “说不上策反。”莫小川摇摇头：“算是互利互惠吧。” 说着，莫小川伸出手，将老汪从地上拉了起来，正准备出去看看鸡哥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从洞内不远处传来。 “李老板？” 莫小川可没忘记李老板还押着奥利维亚她们在洞里藏着呢。 之前故意让李老板留守西游洞，一来这里的地形适合他的毒气施放，而来也是起了个断后示警的作用。 金陵的人以为莫小川不知道西游洞还有一个入口，事实上，莫小川早有防备。 “莫大哥？” 听着来人的声音，莫小川顿时一愣。 自从他从老家伙那里继承了山海裁决使的衣钵之后，他就多了很多名号。 有人叫他莫老板。 有人叫他裁决使大人。 当然，熟悉的人还是会唤他小川儿。 长久以来，称他为“莫大哥”的，有且只有一位。 关键是，这货怎么跑到西游洞来了？ 冥冥之中，莫小川突然想到了之前雨师妾提醒过的那句话，不禁惊道：“李艾？” 话音落下，从洞内的黑暗中钻出来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 不是土拨鼠李艾是谁？ 随后莫小川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你是……打了个地洞过来？” 李艾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点头道：“莫大哥快跟我走，大葱他们都在另外一边等着接应咱们呢！” 莫小川暗暗皱眉：“黔州的人来了哪些？” “都来了。” 话音落下，莫小川差点儿被气得跳脚。 “大葱这个败家子儿！黔州才好不容易建起来，左右就那么点儿家底儿，都带过来不是送死么！” 对于莫小川的这番评价李艾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在一旁讪笑。 紧接着，便听莫小川开口道：“我不能走，我师父还在这里，如果他突然消失了，杨天笑肯定会发动总攻，得不偿失，这样，老汪，你跟春姐先走。” 闻言，老汪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他想告诉莫小川，在来的路上，白歌已经把之前许诺给自己的装备都补全了，现在的他虽然没了“风火轮”，但光刀却换了一把更好的，能够一刀斩杀杨愿就是明证。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穿了一件纳米材料制成的护甲，手腕上甚至还套着一面可以任意缩放大小的光盾，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但临到头，老汪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黯然点了点头。 因为他心里面很明白，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累赘。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普通人。 或许对付李艾这样的小妖没有问题。 但如果是面对杨天笑的话，恐怕对方只需要抬抬手指头，自己就当场牺牲了。 所以走是唯一的选择。 大概是看出了老汪的情绪低落，莫小川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老汪你出去之后可别想着偷懒儿，我在黔州就这么点儿底子，你可得尽力帮我保全了，想办法带他们杀出去！” 闻言，老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点头道：“你放心！” “好。”莫小川朝洞口张望了一下，再道：“你待会儿出去把春姐背进来，地道的事情谁也别忙着说，我有分寸。” 老汪应了一声，随后便打算跟莫小川往外走。 而就在此时，莫小川却忽的看到距离李艾不远处的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顿时一愣：“这人是谁？” “哦，我刚挖通地道就看到这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想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就给敲晕了。” 莫小川皱着眉头上前看了看，发现这人倒是面生，既不是骷髅会的人，也不是地狱天使的人，完全不知道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而老汪却在一旁低呼道：“是我们的人，应该是二处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灰烬中的余光 “砰！” 伴随着一道闷响从半空中震开，西游洞出口的岩壁被刮下了层层石屑，溅落在杂草上，荡开一片呛鼻的灰尘。 天上一缕金光一闪而逝，随后化作漫天血芒。 老朱从空中坠下，狠狠地砸在地上，露出了一道深约三寸的大坑。 此时的他便宛如一头杀人无数的凶魔，血色染满了他的双臂、双腿、前胸、后背，他脑后的那缕白色鬃毛被平整地从中斩断了一半，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丑陋无比的血痕，从左眼一直划到嘴角，看起来狰狞可怖。 唯一不同的，是老朱的獠牙，仿佛被强酸腐蚀了牙骨，斑驳锈蚀，上面冒着青烟，还低淌着某种不知名的金色液体。 那不是老朱的血。 而是佛爷孙志强的。 就在老朱落地处三十米开外，孙志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手中的佛珠早已不知所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无踪，但眼中的悲天悯人仍旧将他烘托成了一位得道高僧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的身前多了一道穿胸透背，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血洞的话。 孙志强的手中提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是野猪的头颅，那是他从老朱的脖子上撕下来的，但很可惜，他却没能真正杀死这头疯猪。 反而让对方的獠牙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孙志强输得有些不甘心。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轻敌了。 但时至此刻，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下一刻，孙志强那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一身道统尽归天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孙志强的实力并不比杨愿、徐幼斌等人弱，而且他的对手只是一只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的并封，理应获得一场毫无悬念的大胜。 但偏偏，他最后就死在了并封一人的手中。 当然，老朱也为此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此时的他躺在血泊中，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折断了。 更加严重的，则是他为此损失了一颗头颅。 那不仅仅是一颗头颅，里面还包含了他的神魂、精魄，一旦日后老朱身死道消，便将会因为魂魄不全，永世不得入轮回。 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他的后颈，血肉模糊，筋骨尽断，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神魂的缺失导致此刻的老朱已经有些意识错乱了，再加上梁小呆秘法的后遗症，直接在他的双眼中蒙上了一层死灰色的厚茧，几乎让他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与佛爷孙志强一战，老朱的确是胜了，却是一场惨得不能再惨的惨胜。 好在，他总算是守住了莫小川背后的最后一条防线，护住了梁小呆的周全。 孙志强的死也解开了吴城口中的秘法，使其颈部快要爆开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吴城浑身力竭地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条快要被渴死的鱼，大口地呼吸着甘甜的空气，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 下一刻，一道雪影自吴城身边掠过，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老朱的面前。 老朱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了，却依旧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 老朱一开口，便立刻有一道血瀑自他嘴角汹涌而下。 但老朱自己却仿佛浑然不觉。 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儿什么，否则残缺的神魂很可能让他忘记对方究竟是谁。 “你做的烤鱼，是我生平吃过最美味的东西了。” 老朱说话说得很流畅，不是因为他的伤势有所缓解，而是因为他的五感正在逐渐疏离开来。 所以他也没有能够听到梁小呆对自己的回复。 老朱感觉自己有些困了，他的思维开始变得紊乱，他的世界开始向着无边的黑暗坠落，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这一睡，便再也见不到光明。 如果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那么，该再说些什么呢？ 恍惚之中，他感觉似乎有一道清凉的气息被渡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如清风满面，让人惬意万分。 虽然这对于那些已经破损的脏腑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但却给了老朱最后一句话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无从思考，也无从克制，所以他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对眼前的那道灰蒙蒙的轮廓说了最该说的那句话。 “喜欢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话音落，老朱彻底合上了双眼。 他还活着，却不知道何时再能醒来。 直到最后一刻，他所留下的最后三句话，都是给梁小呆的。 虽然从遣词造句的结构来说，后面两句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有天渊之别。 梁小呆看着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的老朱，一抹悲意自她的心中悄然升起，划过她的眼角，悄然低落在老朱那血肉模糊的胸口上。 “你不会有事的，大人很快就会到了……” 梁小呆的声音如同低喃，她手中的翠绿色幽光仍旧在不知疲倦地注入老朱体内，守护着他残存的生机。 从心障中清醒过来的向阳等人也迅速围拢到了老朱身边。 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将老朱抬到洞中修养，却遭到了梁小呆的反对。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能撑不了太久，我送他去大人那边。” 言罢，梁小呆轻轻将老朱搂在了怀中，抱着他往洞口而去。 从远处看，这样的一幕无疑有些滑稽，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在抱着一头棕熊前行。 但梁小呆毕竟是山海一脉正统的异妖，她的力量，当然不可以常人度之。 只是她不曾想到，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不等她抱着老朱返回西游洞，空中再有一道人影不期而至。 那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看尽世间一切的深邃的老朽。 一道道青筋在他的脖颈间交错横行，再如同藤蔓一般向上延伸开来，最后汇聚在额头的上方，结成了两支看起来有些丑陋的短角，衬着他眼中的傲色越发不可一世。 “真是一群废物。” 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天地为之变色，一道恐怖的气浪从天而降，直接砸落在了以向阳为首的一众mss二处的战士中。 轰！ 一道炎浪从人群中爆开，立刻将靠得最近的两人化为了焦炭，向阳惨叫一声，身上燃起一条火舌，迅速将他的半张脸笼罩在其中。 向阳下意识地朝着地上滚落，却仿佛怎么也扑不灭那道天火，只能在绝望在苦苦挣扎。 四面八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将此地彻底化为了人间地狱，让那本身就已经干涸的土壤完全化为了焦土。 梁小呆赫然回首，正看到有一道火线直袭而至。 火光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她下意识地放下老朱，想要上前抵挡那道火光，却突然双臂一沉，身形一个趔趄。 下一刻，原本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老朱竟然站了起来，再一次，以自己庞大的身躯，拦在了梁小呆的身前。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轰击之声，老朱胸前的皮肉被彻底灼成了灰烬，森森白骨也被染成了炭色，触之即碎。 唯有那胸腔中的血光，还在微微跳动着，仿佛在挑衅那无上的神威。 第三百九十章 神圣之意不可侵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西游洞位于万州盐井山之内，以其前后入口为界，自然也就分成了前山与后山。 两者相距不过千余米。 但就在这同一时间，两边的景色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色彩。 前山因为雨师妾的驾临，有风雨飘摇而至，地面的血水被冲刷殆尽之后，竟散发出了淡淡的泥土香，寒气沁人心脾，甚至在新草的嫩叶上凝结了一层薄霜。 而此时的后山却宛如地狱修罗场，炎浪漫天，烈火肆虐，恐怖的高温将空气扭曲，枯叶纷纷倒卷，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很快就被灼成了灰烬。 没有人会想到雨师妾此行竟然会对莫小川投诚。 就如同没有人会想到，公西靖会在这个时候突入后山，携神圣不可侵之意驾临人间。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围剿西游洞，出现在前山正面战场的，是来自魔都、蓉城、江城，以及闽州的人马，而金陵诸强则深入了敌后战场，试图与其余四方力量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可偏偏，此时的公西靖却出现在了后山。 他来自闽州，他手下的悍将马宏腾才刚刚被莫小川招至麾下。 照理来说，像公西靖这个层级的高手是不会在这场战争中这么快就出阵的，因为他的出手，将牵一发而动全身。 莫小川与莫景山的手里面明明还有底牌没有用。 比如说裁决令所带来的后援。 再比如说洛城来人在哪里。 以及最重要的，在不知道莫景山深受重创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把握能将这位山海一脉的大管家一击即溃。 敌方虚实尚未探清，便贸然动用至高力量，此举颇为不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公西靖打算利用这一次突袭，给莫景山一个惊喜。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另有其他打算。 一击击溃整个mss二处的有生力量，这对于公西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些朝廷的走狗，杀了便杀了，也算是为自己好友的血海深仇找回些利息。 但那只腓腓，以及那头并封，他却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所以他朝着后山洞口前的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看了一眼。 一眼之后，梁小呆赫然回首，老朱如回光返照般傲立在了她的身前。 紧接着，老朱那伟岸的身躯轰然倒地，连最后的一丝生机也仿佛被那漫天火光灼了个干净。 梁小呆没有哭喊，也没有流泪，她甚至没有伸手去触碰老朱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身影。 此时的她只是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着，却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那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一种来自血脉深源的压迫，让她连抬起头来与公西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这一次来的可不再是如孙志强那般的伪佛。 而是真正的至高神。 麒麟。 万物皆可有灵，却依旧被分了个三六九等。 在公西靖的面前，梁小呆便好似一只真正人畜无害的小奶猫，而对方则是一头成年的猛犸象。 都不用动一动手指，只需要看她一眼，她便会神魂俱灭。 两者之间的鸿沟，不可以道里计。 所幸，在老朱倒地之后，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理由，公西靖并没有再次对梁小呆发起攻击，他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大概是有些意外于老朱的慷慨赴死。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些意外于老朱正面接了自己一击，竟然还没有死。 这般的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是再顽强的生灵，受的伤多了，流的血多了，也终归难逃一死，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就像此时四周那些凄厉的惨叫声已经逐渐消散，因为该死的人都死光了。 公西靖缓缓自空中飘落于地，慢步朝梁小呆行去。 “老板，快跑！愿你今日不得好死！” 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喊声突兀地响起，一道灰色的影子蓦然出现在了公西靖的面前，锋利的长喙如一把暗色长剑，直刺公西靖的左眼！ 然而，面对吴城的此番突袭，这一次，公西靖甚至都没有转头去看他一眼，只是轻轻自鼻中喷出了一道滚烫的雾气。 “哼。” 下一刻，吴城幻化出来的长喙无声融化，他张开嘴，短促地叫了一声，却被那道近在咫尺的白雾袭入了喉咙深处。 因此吴城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喉管瞬息碳化，连带着他的四肢、头颅与躯体，都被雾色雕刻成了一颗完美的黑水晶。 “啪。” 吴城的身体自空中落下，立刻被砸成了粉碎，上面似乎还带着强烈的高温，随即在焦黑的土地上熔出了一个个细密的孔洞，看起来就像是天空忽的下了一场热气腾腾的酸雨。 眨眼之间，这位在解忧烤鱼店口无遮拦的乌鸦小兄弟，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而他甚至没能用自己的生命拖住公西靖寸毫脚步。 公西靖的步伐依旧是那么的不疾不徐，每走一步，地面就会被刻下一道深及寸许的脚印，仿佛他不是行走在坚实的土地上，而是漫步于泥沼松土之间。 近了，更近了。 此时的公西靖距离梁小呆只剩下了不足十米的距离。 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仿佛能让人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卷曲起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梁小呆突然抬起了右手，五指曲从为爪。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般可爱。 她仍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公西靖的眼睛，她的身体持续在颤抖，仿佛一只被吓得腿软的小兽。 可紧接着，梁小呆的身形却动了。 她的右手赫然探出了五支锋利的指甲，在炎火下散发着清冷的幽光，她咧开的嘴角露出了尖长的牙齿。 “吼！” 难以想象，以梁小呆这般瘦弱的身躯，竟然能发出宛如远古巨兽一般的咆哮。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的爪牙并不是她真正的武器，因为就在这一声厉啸之下，无数道泛着寒气的黑影自她口中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怨念，扑向了公西靖！ 腓腓可解忧，因为她可以以负面情绪为食。 而在这一刻，她却将其当做了自己的必杀一击！ 恐惧、悔恨、悲痛、仇视、杀戮…… 一团团黑影携凄厉之势笼罩在了公西靖的身上，仿佛要将其啃噬成最卑微的亡灵。 然而，面对眼前这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公西靖却只是轻蔑一笑。 “啊！” 伴随着一道凄惨的嚎叫，一团黑影被公西靖身上的金芒洞穿，顷刻间烟消云散。 紧接着，数以千万计的负面情绪接连爆开，好似在半空中谱写了一曲恐怖的悲歌。 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在空中被刺破，除了让场中的气温稍降一些之外，甚至连公西靖的身体都碰触不到！ 麒麟乃神圣之兽，又岂能被邪祟之意所侵？ 梁小呆的奋力反击，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但梁小呆却并没有因此而收手，更不曾对公西靖俯首称臣，她的手在颤抖，却努力向前伸长着，她的脸庞被炎光灼得火烫，却依旧张口朝公西靖咬去。 公西靖脸上的不屑之意更盛，他缓缓伸出了手掌，准备一把抓住这只调皮的小猫。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目色却骤然而凝。 紧接着，公西靖脚面轻轻一踩，身形向后急速暴退，骇然张口吐出了一道精粹炎光。 正好与疾驰而至的那条火线相互湮灭。 梁小呆茫然落地，缓缓转过头去，望向老朱誓死守护的那道洞口。 正看到有人手持一根轻飘飘的长羽，踱步而出。 面沉似水。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凤毛对麟角！ 平心而论，莫小川作为堂堂山海裁决使，他会的东西其实并不少。 不管是九尾狐的魅惑之意，还是钦原的四翼毒刺，亦或者是英招的草木皆荣，甚至于土蝼的当头一击等等，再加上刚刚从老家伙那里习得的阴阳欢喜功，都算是他的杀人利器。 但事实上，正因为会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一直以来，莫小川都没有一项特定的专长。 他最擅长的术法是九尾狐的魅惑意。 他最强大的兵器是来自后羿的落日弓。 而他在对敌之时用得最多的，则是钦原刺。 多而不精，这是罗森最大的缺陷。 好在一直以来，他也没有遭遇过什么特别强大的敌人。 从暗狱中逃出来的计蒙是被阿龙惊退的。 西游洞中的女丑最后是靠老家伙解决的。 唯一一个在与莫小川正面对峙中退走的强神，是杨天笑。 而当时莫小川用的是落日弓。 所以不管怎么看，当他面对另外一位，不论是声名还是实力都不逊于杨天笑的强神的时候，他唯一的制胜法宝，也是落日弓。 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利用阴阳欢喜功拿到了与之配套的神箭素矰。 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但偏偏，当莫小川慢步走出洞口，出现在公西靖身前的时候，他手中拿的却是那根凤羽。 这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可莫小川就这么做了，仿佛理所应当。 此时的西游洞后山洞口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焦土中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数十具尸体横亘在前，惨状莫名，其中大部分都是奇袭于此的，来自金陵裁决事务所的异妖，但同样还有来自mss二处的战士们。 向阳已经死了。 吴城也死了。 老朱还活着，但离死不远了，他甚至撑不到山城。 场中唯一毫发无损的只有梁小呆。 但在很多时候，尤其在战场上，死去才最好的归宿，活下来的人，往往会更加生不如死。 莫小川一把拉住想要上前拼命的梁小呆，轻轻摇了摇头：“你先带老朱离开。” 梁小呆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公西靖。 “若你能尽早带老朱回到我师父那边，兴许他还能有救。” 闻言，梁小呆的眼中终于迸发出了一丝希望之光，她沉默地回到了老朱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残躯前，将他抱在了怀中，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洞内走去。 自始至终，梁小呆都没有问莫小川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也没有问他会不会杀了公西靖为吴城报仇，为老朱雪恨，只是沉默地前行，沉默地闪烁着仇恨的光。 梁小呆离开了。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走。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动身，敌人便不会再如此袖手旁观。 莫小川不认识来人是谁，但从对方的样貌上却有了一个完美的猜测。 就在片刻之前，雨师妾才专门来警告过他，今日围剿西游洞的八方豪强里面，只有两个能对莫小川产生威胁。 一个是杨天笑。 第二个，便是这公西靖。 但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现如今公西靖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见莫小川手持凤羽救下了梁小呆，公西靖不怒反笑：“终于还是逮到你了。” 是的，对公西靖而言，杀二处的人只是顺手而为，吴城、老朱、梁小呆三人也只是他用来钓鱼的鱼饵，他真正的目标，只有莫小川一人。 事实上，公西靖来到后山的时间与金陵那帮人差不多。 但公西靖却一直没有现身，更没有出手。 因为他在等。 等二处报信的人把莫小川找来。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联手围剿西游洞，他们的主要目标有两个。 一是莫景山。 二就是莫小川。 如果是单一一个还好说，但偏偏，这两个人合在一起就很不好杀。 原因很简单。 莫小川对山海一脉的攻击是绝对免疫的！ 所以不论是雨师妾也好，天吴也罢，乃至于兕，都没有办法绕开莫小川，直接对莫景山出手。 而单凭公西靖与杨天笑两人，能杀得了老家伙吗？ 不好说。 所以想要成事，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迫使莫小川跟老家伙分开，逐个击破！ 但问题在于，这件事同样不太容易。 毕竟老家伙和莫小川都不傻。 谁曾料，机会有些时候往往就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到来。 老朱、梁小呆，以及向阳等mss二处的战士便是他的机会。 鲁迅说过，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莫小川对公西靖等人很陌生，但公西靖对莫小川可一点儿也不陌生。 莫小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用一句话来概括。 脑回路不太正常，但却是一个非常讲情义的人。 前面半句话显而易见。 后面半句话何以见得？ 从素素身上便可见一斑。 只不过为了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傻丫头，莫小川便愿意招惹上计蒙那样的强神，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当真是很不划算，甚至跟素素一样傻。 所以公西靖料定，若是老朱和梁小呆在后山出了事，莫小川是一定会来的。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莫小川从二处那名战士的口中得知了老朱和梁小呆等人所遭遇的险境，便立刻跟老家伙商量了一番，随之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而且是单枪匹马赶来的。 因为他需要把秦未央等人留在老家伙的身边。 这不是自大，而是无奈之举。 只是莫小川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麒麟。 于是现在他所面临的，便是一个死局。 莫小川是公西靖的对手吗？ 肯定不是。 因为对方不是山海一脉的人，莫小川便失去了自己最强大的一张底牌。 那么他为何不逃。 因为逃不掉。 现在只要莫小川敢转身，公西靖就一定会顷刻杀到，届时不仅莫小川逃不掉，还会连累到梁小呆。 来都来了，能保一个是一个。 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 好在此番莫小川也并非全无准备。 公西靖想要杀他。 他又何尝不想杀了公西靖？ 今日五大强神齐临西游洞，真正对莫小川有威胁的只有两位，若是公西靖死了，那么，场间的局势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此下一刻，面对公西靖那一脸戏谑之意，莫小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凤羽，仿佛在握着一把长剑。 你有麟角，我有凤毛。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但胜负之数，谁能轻料？ 伴随着一道火线自莫小川的手中扬起，于这广阔的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明媚的裂痕，直刺公西靖而去。 剑出鞘，就要饮血！ 第三百九十二章 唯快不破 莫小川从来都不是一名剑客，更从来没有学过剑法，但他随手扬起的这道炎光，却令公西靖面色肃然。 凤毛对麟角，这看似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因为两者层次相当。 但如果只是单单一根凤羽，便想要伤到一头活生生的麒麟的话，不免还是有些太过天方夜谭了。 莫小川这一击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手中的凤羽。 那只是力量的媒介。 而不是力量的源泉。 这才是莫小川选择凤羽而不是落日弓的真正原因。 器物之锐终究只是外道。 哪怕你手中握的是天下第一神兵。 强者对决，真正决定胜负成败的，永远都是握着神兵的人。 莫小川的手中有落日弓，还有素矰，但他却没有后羿之力。 除非公西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让他拉弓搭箭，否则莫小川的这一箭恐怕连对方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 但事实上，很多人都忘记了，莫小川为何能有九尾狐的魅惑之力？ 为何能有蛊雕的蛊惑之心？ 为何能施展旋龟的覆甲之能？ 因为他开启了《南山经》。 而凤皇，也在其中！ 炎火如剑光，在顷刻之间便袭至公西靖身前三尺，带着焚尽世间一切因果的伟力，比烈日更加耀眼。 公西靖头顶那两支丑陋的短角被炎光映得无比明亮，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透着一丝淡漠。 “当真是不知所谓。” 话音未落，公西靖轻轻抬手，向前一挥。 就像是准备赶走一群讨厌的苍蝇。 于是天边升起了一道金色的气浪，迎着莫小川的剑光倒卷而去。 这道气浪的颜色很纯粹，不含丝毫的杂质，比纯度最高的金子还要亮，甚至将近在咫尺的那道炎光也染上了一层金箔。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莫小川的剑不会拐弯，公西靖挥出的气浪也笔直如山。 所以二者没有任何意外地相遇了。 却没有激起丝毫的轰鸣声，仿佛在空中播放了一出默片，只是天边的光辉骤然暗了那么一瞬。 一瞬之后，炎光湮灭于无声，气浪携余威朝莫小川落下。 那纯粹无比的金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微弱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带着如山岳般的厚重，仿若天威，无处可挡。 非常可惜的是，在场的除了莫小川和公西靖，便再无任何一位观众，否则他们一定会为莫小川的这一剑拍案叫绝，同时也会被公西靖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吓得大惊失色。 不论怎么看，莫小川都挡不住公西靖的后发制人。 除非他祭起旋龟甲，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但莫小川没有这么做。 一旦如此，他便将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旋龟甲不是万能的，挡得住子弹，却不一定扛得住麒麟的神圣之意。 事实上，就在公西靖挥出那道气浪的同一时间，莫小川也动了。 他甚至没有等自己挥出的炎光湮灭，便做出了下个动作。 真正的战斗不是回合制游戏，同样也不讲究你一拳我一脚。 莫小川既然发起了主动进攻，便没打算将攻势降下来！ “歘！” 一对宽大绚烂的赤红色羽翼自莫小川的后背顷刻展开，用力挥震了两下，立刻带着莫小川向着远空飞掠而去。 但不曾想，莫小川的剑不会拐弯，但麒麟的神圣之意却能收放自如！ 下一刻，那道金色气旋于距离地面只有丈许的高度划出了一丝优美的弧线，逆转直上，竟向着莫小川追击而至！ 莫小川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这是他第一次自体外凝结出凤羽，而非钦原翅，所以速度自然比以往快了十倍不止。 可即便如此，也仍旧没有那气旋的速度快。 子曰：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莫小川不够快，所以他避不开。 下一刻，莫小川的脚下突然荡开了一层杏黄色的气纹，包裹着黑色的旋龟盾甲，如万岳千山之势，主动向那气旋坠了下去。 凤皇五行兼备，双足为土，厚德可载万物。 与此同时，莫小川背后双翼也汹涌而震，他第二次扬起了手中的凤羽，向着地面上的公西靖遥相一点。 三息之后。 金色气旋精准地刺在了那层荡漾的杏黄色光纹中。 就像是一根有些钝的针，戳进了坚韧的皮甲中，向上顶出了一个凸痕，紧接着，皮甲碎裂，那道金光终于撞击在了更加深邃的旋龟甲上。 轰！ 恐怖的声响终于传遍天上人间，如数十道惊雷同时炸响，化作无边气浪，向着方圆数千米横扫而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就在这同一时间，莫小川挥出的第二道剑光也来到了公西靖的身前。 如果单纯从剑光的粗细长短而论，似乎与之前别无二致。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剑光，而是是凤火。 所以最根本的评判标准，是热度。 麒麟也是五行俱在的圣兽，所以他对于火意的敏感程度超出常人千百倍。 下一刻，公西靖主动向后退了。 这是他第二次后退。 之前算是猝不及防。 此刻却是有了准备。 但他依旧退了，退得非常干脆利落，然后伸出手掌，似乎想要一把抓住那道转瞬即至的炎光。 轰！ 第二轮天雷轰鸣之声炸响，恐怖的炎光四溢开来，世间万物，触之成灰，哪怕是坚实的土地也被灼成了焦炭，踩之即碎。 接二连三的骇人之声传遍了整个西游洞的前后山，乃至于更远，让那些伏击于林中的小妖一个个噤若寒蝉，更让那些步履匆匆的行客面沉如水。 秦未央目露忧色，她是莫小川的守护者，所以此时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莫小川所遭遇的险境。 她转过头看向老家伙，低声道：“上师，小川会不会有危险？” 相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莫景山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但这依然不够，他看了一眼秦未央，轻轻摇了摇头。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那小子命大得很，不会有事。” 这句话对秦未央而言没有丝毫的宽慰作用，所以她再次问道：“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 莫景山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那杆始终飘扬不止的长旗，目色悠长，低声道：“他等的后手已经到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滔滔江水天上来 莫景山的话说得轻飘飘，却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此时的莫小川正陷入极大的凶险之中。 只是此时的他不能动。 因为他一动，兕就会动，天吴就会动，杨天笑也会动。 莫景山动不起。 他还需要时间。 在山海一脉中，莫景山的辈分很高，地位也很高，有人称他为大管家，有人称他为上师，甚至还有人奉他为仙师。 但莫景山毕竟不是神仙。 所以他料错了两件事情。 莫小川此时不是没有事，而是很有事。 为了以凤火之力伤到公西靖，莫小川硬抗了对方一击。 哪怕他有旋龟甲护体，足下生出凤凰五行水力，以克火意，仍旧在麒麟的神圣之意下显得无比狼狈。 力量的本质就只是力量，所谓五行相生相克，那只是力量外表的修辞。 一击之下，莫小川的左腿已经扭曲变形，若不是有他背后那对宽厚的凤羽所托，此时的莫小川已经踉跄倒地。 相比之下，傲立于半空中的公西靖，则显得要从容许多。 除了他左边脸颊处的一缕焦痕。 单从力量层级的角度而论，莫小川与公西靖之间不知相差几千里。 但公西靖的必杀一击没能要了莫小川的命。 相反，莫小川终究还是伤到了他。 这对于公西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折辱，便像是一头被蚂蚁咬痛了大腿的猛犸象。 但他的脸上却连半分的火气都没有，有的只是淡漠。 “没想到你会以神圣同盟之誓来掣肘于我，但这还不够。” 言罢，公西靖的身影在空中撕扯开了一道凄厉的光，不过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了莫小川的近前，伸出一根手指，向着莫小川的胸口点去。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以莫小川根本来不及细想，公西靖口中所谓的神圣同盟到底是什么，对自己而言又有何优势。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那根手指上。 以堂堂麒麟圣尊与一个小小人类之间所存在的力量鸿沟，前者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就能将后者击杀。 这本身只是一种形容，但谁曾想，公西靖竟真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只是在莫小川的眼中，公西靖的这一指，便仿佛是世间最锋利的剑，最铁血的枪，最恐怖的雷霆，以及最绝烈的火。 一指之间，便让莫小川感受到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还是那句话，他挡不住。 哪怕他以凤羽覆面，以旋龟甲守身，也依旧挡不住。 事已至此，莫小川已经不能留手了。 因此下一刻，一面巴掌大小的圆盾出现在了莫小川的身前，五彩斑斓的羽翅随疾风而舞，莫小川又一次以凤羽为剑，刺向了近在咫尺的公西靖。 那圆盾是莫小川从西游洞中所得，没有名字，但却绝对不是凡物。 当初正是凭借此盾，莫小川才挡住了大天狗的必杀一击。 事实上，此盾与月下独镯一样，都是女丑与西王母所私藏的至宝！ 下一刻，公西靖的指尖准确的地轰击在了圆盾的正中心，恐怖的能量风暴化作一道灵刃，直接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深及十丈的豁口！ 紧接着，那被莫小川寄予厚望的圆盾开始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崩裂，寸缕不保。 圆盾只拦住了公西靖一瞬。 但对莫小川而言，这一瞬已经够了。 因为他的身形已经向上急掠了数十米的高度，而他手中的凤羽则再度激射出了一道火光，狠狠地刺入了公西靖的头顶！ 谁曾想，面对莫小川的凤火之力，公西靖这一次不避不退，反而在一指落空之后，身影顷刻向上拔高，主动迎向了空中的那道火线。 一片璀璨的金芒普照大地。 公西靖额顶的那两只短角同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轻鸣。 锃！ 莫小川以凤羽为剑，这只是一种比喻。 但此时公西靖的两只短角迎上，却真的发出了如长剑出鞘的啸音！ 金芒与火线毫无阻碍地相遇了。 就如同是初升的朝阳，发出了比裁决令还要夺目的光辉，将整个天空都映得无比刺眼。 再然后，半空中的火线消弭于无形，发出了一道凄厉而尖锐的声浪。 金光一往无前，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追上了莫小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滴水露却滴落在了公西靖的眉心处。 此时的天空万里无云，自然不是雨。 麒麟乃是神圣之躯，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自然风雨不可侵。 所以能够落在他眉心的水，不是普通的水。 公西靖目色微变，追击莫小川的身影微顿，额顶短角所散发出的金光不曾熄灭，而是化作一道明媚的气线，随莫小川而去。 半空中的莫小川似乎也感应到了场中所生出的变化，赫然回过头来，面对公西靖的神圣之意，张开了嘴。 狍鸮的吞噬之力！ 一口吞下公西靖所激射而来的金芒，莫小川非但没有觉得如鲠在喉，反而浑身上下升起了一丝暖意。 就连后背那对宽厚的羽翅的色泽也变得更加鲜亮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小川眼前一亮，第一次感觉麒麟的神圣之意不再是威胁，而是大补之物！ 然而，还不等莫小川搞明白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大片的水雾已经自天边袭来，所向之处，不是莫小川，而是公西靖！ 水泽滔天，丝丝入骨，沁人心脾。 “哼！” 公西靖自鼻中喷出一道热息，轻而易举将周身的水气蒸腾殆尽，然而，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刻，就在莫小川那惊诧的目色中， 一道水瀑自从空中倒悬而坠，毫不留情地轰在了那公西靖的身上，竟直接将其打落地面！ 这不是水漫金山，却有江河倒灌之威！ 一袭白衣随后来到了莫小川的身边，低声道：“大人。” 见到来人，莫小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衣亦。” 老家伙猜错了第二件事。 此时出现的不是莫小川苦苦等候的后手，而是姗姗来迟的衣亦！ 一击得手，衣亦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因为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也依旧不是那公西靖的对手。 所以接下来，衣亦干脆利落地开口道：“大人先走，我来断后！” 第三百九十四章 神圣同盟 衣亦的到来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扭转莫小川对战公西靖的劣势。 所以她只能为莫小川争取时间，让他从这场杀局中抽身离开，回到西游洞前山。 莫小川不是那些烂俗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角，明知不敌还要死撑，随后的结局只能是害人害己。 他来是为了救老朱和梁小呆，现在他已经救下了。 在与公西靖正式交手之前，他还想尝试着杀死这头为数不多的，能在今日山海内战中对自己产生致命威胁的圣兽。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理论上来讲，当衣亦出现的一瞬间，莫小川就应该扭头离开。 但他没有这么做。 直到衣亦主动提出为自己断后，莫小川都没有逃离现场的意思。 这件事情很没有道理。 更加重要的是，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或者说得再准确一些，是只有一瞬。 下一个瞬间，一道金影自漫天水光中逆势而起，仿若一把利剑，斩断了江河，也斩断了这片天地，剑光所指，当然是为了斩断莫小川这个人。 衣亦于顷刻间恢复了九头蛇身，朝水色中的公西靖扑杀而去。 这里不是相柳的主场，所以她借来了西游洞畔的溪流，强行制造了一片水泽。 相柳遇水，才是真正的水神！ “即便是你主子共工在生之时，也得敬本座三分！而你，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水蛇，也敢如此造次！” 一言既出，漫天光尘倒卷入水浪之中，将其染成了一片璀璨。 衣亦的身形于当中微微一滞，随后便迎来了公西靖的拳头。 杀莫小川，公西靖只伸了一根手指。 但此刻面对衣亦，公西靖却出了拳。 这并不代表着在公西靖的心中，衣亦就真的比莫小川强大多少，而是因为此时的他非常愤怒。 怒于衣亦御下江河竟让自己这般狼狈！ 麒麟一怒，天地皆惧！ 公西靖的这一拳直接撕裂了流水，在衣亦的身前打开了一片真空，再落在她的一颗头颅上。 “砰！” 下一刻，衣亦的一颗头颅轰然爆开，猩红的血色如瀑而下，竟与那水中的金芒分庭抗礼！ 血，自然也是水。 而且这是相柳自身的精血，可咒五谷！ 麒麟为神圣之兽，不受邪祟之意所侵，但在这一刻，他拳头上的气芒仍旧黯淡了三分。 一条蛇尾死死地缠在了公西靖的腰间，将他坠入到血河之中，将其双眼都染成了诡秘的赤色。 “孽畜，当死！” 公西靖厉喝一声，双手如剑，径直于衣亦的蛇身上戳出了十个血洞，金色的血芒刺入衣亦体内，仿佛要将她撕成两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破风之声终于来临。 公西靖赫然抬头，正看到一道光洞穿了水幕，湮灭了圣意，如流星飒沓，来到了他的眼前。 素矰离弦！ “轰！” 公西靖骇然挣开了衣亦的纠缠，伸出了鲜血淋漓的右手，一把抓住了那道流光。 光有千钧，一往无前。 公西靖身形急退，从半空坠地，双腿入土三分，终于止住了利箭的夺命之势。 素矰停在他眼前两寸。 浓稠的金色液体顺着公西靖的手掌缓缓淌下，落在地上，立刻带来了一片生机勃勃之意。 麒麟圣血，可生万物。 素矰的箭尾勾着一条细线，连接着空中脸色煞白的莫小川。 公西靖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眼睛微抬，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笑容。 “听犼说，这便是你最后的底牌？” 底牌既出，强敌未死，那么，死的便是莫小川了。 凤羽他用了。 落日弓与素矰他也用了。 虽然的确伤到了公西靖，却对于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意义。 莫小川不是莽夫，所以现在的他该走了。 否则不管是他，还是衣亦，都将殒落在麒麟的圣火之中。 但莫小川却仍旧浮立于半空之中，岿然不动。 衣亦重新恢复了人形，虽然勉强能稳住身形，可脸色却比莫小川还要白，看来折损一头对她来说与重创无异。 莫小川轻轻伸手拉了拉衣亦，将其拖到自己身后，同样对着公西靖露出了微笑。 “说来也是巧了，当日在于春城让那危神魂俱灭之时，也差不多是这么个阵容。” 闻言，公西靖双瞳微缩，身上金色圣火轰然燃起，抹灭了他体外所沾染的不洁之血，更顺着素矰箭尾的丝线向莫小川倒卷而去！ 而这一次，莫小川却没有伸手去挡，而是像刚才那般，主动张开了嘴，以饕餮之力将那道金色火线吞入了肚中！ “嗝……” 这突如其来的饱嗝声让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衣亦骇然转头看向莫小川，满目皆是震惊之色。 而地面上的公西靖则收敛了笑容，再次于鼻息中喷出了两道火光。 “你真的以为，有着誓约的掣肘，我便拿你没有办法了？” 言罢，公西靖身上的金色圣火悄然熄灭，但他却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径直向着莫小川轰去！ 见状，莫小川脸上也出现了一缕肃穆之色。 只能说，麒麟作为堂堂圣兽，的确其智甚高。 对方一开始的做戏，让自己误认为凤火真的能对其产生伤害，而那神圣之意则对自己有着生死间的大恐怖，所以才让莫小川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当莫小川偶用狍鸮，或者说饕餮的吞噬之意发觉其中真相之后，麒麟便直接换了打法。 神通无效。 这便是准备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了！ 然而莫小川依旧没有退让。 因为就在下一刻。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与之前公西靖所展露的神圣之意颇为相似，却不是出自于他之手。 从天而降的掌法叫做如来神掌。 那么从天而降的金光又来自何方神圣？ 之前莫小川说，今日一战，阵容与他在春城击杀危之时颇为相似。 他三番两次面对公西靖的生死威胁都没有离开此地，便是因为他感知到了第四人正在来此的路上。 直到现在，对方终于赶到了。 用老家伙的话来说，这才是莫小川苦苦等待的后手。 只是现在的莫小川还暂时不知道。 此人，也属于公西靖数次提到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神圣同盟。 闻名识意。 唯神圣之兽，方能加入之联盟。 就像凤皇，或者麒麟。 来者，白泽！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专业捡人头！ 半空之中，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踏云而至，国字脸，目带慈色，手腕上戴了一串儿佛珠，眉眼间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白歌到了。 但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加入到三方混战中。 而只是以一片金光将公西靖与莫小川隔绝了开来。 世间没有绝对的公正，也没有绝对的中立，白歌选择出手的时机本身便代表了他的立场。 所以公西靖的目色间轻轻闪过了一丝怒意。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慢了。 让莫小川等到了援手。 白泽与麒麟皆属神圣同盟，曾以魂誓告天，以血契为连，所以他们伤不到彼此。 这与之前莫小川手中的凤羽不一样。 莫小川可以借用凤皇的力量，但他毕竟不是凤皇。 但白歌却是尊驾亲临！ 换言之，若今日白歌要力保莫小川，公西靖再无能为力。 这不是公西靖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今日到场的五座裁决事务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以公西靖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退去，而是举头望天。 他不是在看白歌。 而是在看向更加遥远的远空。 公西靖不明白，为何白歌能够所行无阻，就这么来到自己的面前。 兕在做什么？ 天吴在做什么？ 雨师妾，又在做什么？ 他们奈何不了莫小川，难道连阻挡白泽片刻都做不到吗！ 当然，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追究前因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公西靖只是在等一个人的回应。 杨天笑。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围剿西游洞，总共来了五位强神，最重要的目标当然是莫小川，但首要目标是莫景山。 若是莫景山死了，莫小川自然也活不了。 所以即便面对莫小川独自出现在西游洞后山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杨天笑等人也始终盯着老家伙，没有轻举妄动。 论实力，杨天笑当然是五位强神里面首屈一指的存在。 公西靖次之。 这样的力量差距当然跟山海一脉的现状有关，再加上这百十年的演变中，真正能与杨天笑等人比肩的山海强神都被迫离开了裁决事务所。 留下来的，原本便是实力弱上一线的。 公西靖以为此番袭杀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想终究还是出了岔子。 所以他在等。 等杨天笑的决断。 若要击杀莫小川，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公西靖奈何不了白歌，反之亦然。 所以公西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拦住对方。 只要杨天笑出手，莫小川就绝对活不了。 然而，还不等公西靖等来一个结果，白歌便笑着开口了。 “既然我来了，他就一定不会死。” 闻言，公西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是了。 在白歌出现的那一刻，公西靖只想到了对方与自己同属神圣同盟，却忘了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 白泽最擅凶吉之卜。 他今天选择站在莫小川一边，岂不是就说明…… 念及于此，公西靖身上炎火轰然而起，却没有撞向白歌洒下的那道金光，而是携裹着他的身体向后急退！ 既然暂时杀不了莫小川，当退则退。 然而，公西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因为他刚刚所感知到的那一丝寒意并不是一种形容。 而是一片实质性的冷雾！ 水有三态。 流之谓水。 固之为冰。 冷凝之后，便是雾！ 不过刹那之间，一片无边的冷雾便笼罩了整个西游洞的后山，雾泽深邃，于炽烈的炎火中触之即融，却在一定程度上，让公西靖的身形再慢了那么三分。 亦衣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雾色中，公西靖只能看到眼前那片朦胧的金光，以及，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线。 那是素矰的尾线！ 因为白歌的贸然现身，让公西靖下意识地忘记了一件事情。 此时在他的手中，仍旧紧握着那支来自后羿天神的箭矢！ 离了弓的箭，很难杀人。 更何况是想要杀掉一头神圣之兽。 但素矰不是普通的箭。 下一刻，公西靖的掌心传来了一阵宛如蚊叮般的刺痛感。 素矰发出了如烙铁般的猩红色血光。 麒麟属火，乃是人间至烈，寻常锐气难伤其身。 但人间至烈，与天外骄阳相比起来，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而素矰，便是曾经射落过九尊烈日的神箭！ 公西靖怪叫一声，松开了掌间的素矰，朝着身后雾色至深处挥出了一道拳芒，便仿若一道剑光破开了天地。 破了天地，就要见众生。 但公西靖的这一拳却并没有能够落在亦衣身上。 因为又有一片该死的璀璨金光，顷刻而落。 “白泽！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面对公西靖的暴怒之意，白歌面色不变，甚至没有开口与其废话半句。 如他们这般于天地间存在了千万年，见识过无数文明崛起再失落的神明而言，比任何人都更加懂得一个深刻的道理。 打蛇不死，一定会反受其害。 既然已经选定了立场，就绝不能中途收手。 杀人，就一定要斩草除根，灭人满门。 白歌伤不了公西靖，却可以护住亦衣与莫小川，这便足矣。 正如莫小川可能杀不了天吴、雨师妾、兕，却可以在它们的围攻之下，护住老家伙。 所以公西靖才会如此急着来杀莫小川。 可惜，他并不知道，就在莫小川看到他的那一刻起，莫小川， 也是这么想的。 公西靖一拳无功，也不拖泥带水，脚下浮空一踩，便朝着天边直掠而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掌间有一片鳞甲飘然而落。 那不是被素矰所伤。 因为素矰的锐气绝对不会带着如此恐怖的阴寒之意！ 算起来，这是公西靖第三次被莫小川所伤。 前两次都是因为素矰。 让他流了血，让他感到了痛，却无伤大雅。 但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那是饕餮之力！ 莫小川竟然能够将饕餮之力外放，并顺着素矰的尾线，渡入了公西靖的血肉之中！ 公西靖双瞳紧缩，第一次感觉到了超越怒火的情绪。 那是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与此同时，还不等公西靖细细体会那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一道与他掌心内一模一样，却更加精粹，更加骇人的气息，从冷雾中钻了出来。 还是莫小川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今日一战，阵容与他在春城击杀危之时颇为相似。 可惜，公西靖从来没有仔细回想过这句话中所蕴藏的深意。 或许他也根本没有关注过，危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 当日莫小川在，亦衣在，白歌也在。 但事实上，最后完成绝杀的，却并不是上述三人。 而是一位姑娘。 第三百九十六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人类历史上为什么会有战争？ 不管是为了资源，为了抗争，还是为了正邪，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 利益。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围剿西游洞，为的是他们的利益。 但如此这般可以动摇一国之根本的战役，又有谁能真正的独善其身？ 白歌不是山海一脉的人，即便他在山城范围之内，也可以不遵从山海裁决令的征召。 但他今日依旧来了。 并且站在了莫小川这一边。 为什么？ 因为宋七七。 白泽最擅测算福祸凶吉，所以他知道，一旦宋七七踏入这方战场，便一定凶多吉少。 宋七七会来吗？ 一定会来。 白歌没有等到一切不可挽回之事发生后再亡羊补牢。 他甚至没有去找到宋七七并将其强行带走。 而是选择来寻找此番福祸的根源。 莫小川。 不止如此。 白歌甚至还意欲将自己作为一枚极其恐怖的筹码，试图压倒胜负的天平。 但以今日之局势。 光他一个人，远远不够。 所以白歌同样算到了，宸姑娘会来。 那么，宸姑娘为什么会来？ 她与莫小川之间的交情当然是一个理由。 但更加重要的理由，是为了梁禀，或者更深入一些，是为了谢大聪。 今日莫小川逢难，谢大聪作为黔州裁决事务所的话事人，是必须要来的。 但就他那点儿道行，即便来了，也是送死当炮灰的料。 梁禀不希望谢大聪就此送命。 所以宸姑娘今天来了。 如此阵容，与当日莫小川于春城围杀危之一役时，别无二致。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孽缘还是什么，莫小川自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后，遇到的危险不少，杀过的人也很多，但在好几次关键战役中，莫小川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他所依靠的都不是自己的守护者，秦未央，而是靠的宸姑娘。 红果树瀑布一役，咬掉荒川之主脑袋的，是宸姑娘。 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一役，对危肉身发动最后绝杀一咬的，是宸姑娘。 今天，面对传说中的神圣之兽，麒麟，宸姑娘居然又来捡人头来了…… 莫小川甚至都不敢想象，宸姑娘若是跟着自己这么一路吃下去，最后到底会进化成什么模样？ 这才是吃货的最高境界啊，同志们！ 而对于公西靖来说，他自然是做梦也不曾想到，只不过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面，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便彻底调转了！ 原本是他对莫小川发动袭杀的一场轻松战斗。 现如今竟然变成了众人对他的围杀！ 世事无常，或许便是此意。 但公西靖不是危，西游洞也不是春城裁决事务所，所以直到现在，公西靖也并不认为自己真的会有性命之危。 若他死在了这里，那么，此番五大裁决事务所围剿西游洞一役的结果可就真的胜负难料了。 原因很简单。 五大强神中，只有他和杨天笑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换言之，如果公西靖死了，稍后大战之时能够牵制莫小川的就只剩下一个杨天笑了。 而杨天笑有工夫去管莫小川吗？ 没有。 因为莫景山不是吃素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几遍兕、天吴和雨师妾三人联手，恐怕都不是莫景山一个人的对手！ 当然，此时的公西靖等人并不知道莫景山深受重伤。 但他们同样不知道，雨师妾已经叛变了。 抛开这两个不可预料的意外因素，不管怎么说，杨天笑都得将全部的心神放在莫景山身上。 那莫小川怎么办？ 更别说此刻出现在西游洞后山的白泽、相柳、饕餮！ 胜负的天平即将在公西靖身死的那一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此公西靖断定，杨天笑等人不会见死不救。 面对宸姑娘从雾色中探出来的利齿，公西靖没有伸出拳头，因为他的掌心处还残留着莫小川渡来的一缕吞噬之力，已经快要将他右手的血肉侵蚀殆尽，露出金色的骨头。 公西靖垂下了头，以麒麟之角撞向了宸姑娘。 轰！ 恐怖的金石之音于半空中激荡而起，金色的血束炸开了冷雾的一角，露出了宸姑娘满嘴的血污。 一支犹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利齿被崩飞开来，似天地长箭，直入云霄，再不得见。 宸姑娘作为山海一脉至高强神，近与天地同寿，之前与莫小川合作杀人，从来都是见神吃神，见佛吃佛，要让她崩碎一颗利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公西靖做到了。 因为他是神圣之兽。 但为此，公西靖也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比宸姑娘还要惨得多。 头顶的麒麟角直接从中断开，金色的血瀑汹涌而下，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麒麟的精血，蕴藏着神圣道力！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与宸姑娘硬碰硬一撞，公西靖再无力压制掌中的吞噬之力，顷刻间整只手臂的血肉都已化尽，一条黑色的气线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朝他心脉侵蚀而去！ 歘！ 没有给公西靖半秒钟的喘息之机，便在空中冷雾消散的同一瞬间，素矰再次携势不可挡之威来到了他的眼前！ 这一次公西靖再不敢硬接这一箭，正欲避退，一道凄寒之意迅速从他双腿升起，一块薄如蝉翼般的冰层附上了他的脚腕，如千钧之岳，死死地将公西靖坠在了原地。 公西靖怒火攻心，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一头小小的相柳，哪里能够困住自己的神圣之身！ 因此下一刻，公西靖双腿一震，崩碎了那层幽然冰息，右手手骨猛地向前一拍，试图改变素矰的飞行轨迹。 素矰被拍偏了三寸，却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翩翩弧线，轰然刺入了公西靖的左肩。 公西靖吃痛之下，反应倒是极快，伸手一把将箭矢从肩头拔出，反手掷向欺身而近的宸姑娘，同时身形暴退。 “杨先生！” 公西靖有些撑不住了，他急需杨天笑等人的驰援。 因此就在这同一时间，天地间有一片红影洒落，不是太阳的余晖，而是一片片花瓣。 曼珠沙华。 见状，公西靖目露喜色，杨天笑终于出手了！ 然而，这种喜色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转换成了无边的怒意。 因为那片片花雨，不是朝着西游洞后山来的。 而是飘向了前山！ 杨天笑出手了。 却不是为了救援公西靖。 而是打算趁此机会袭杀莫景山！ 第三百九十七章 老家伙出手！ 天地间没有变色。 西游洞中也没有鬼哭狼嚎。 空中飘落的花瓣甚至带来了一阵淡淡的清香，掩盖了场中浓郁的血腥气。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美轮美奂。 但就在这一刻，蒲牢的眼中却露出了郑重之色，无比警惕地看着正前方。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在盯着那些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些尸体来自各座裁决事务所的小妖。 活着的时候，它们都没能给蒲牢和春姐带来太大的麻烦，现如今它们已经死了，照理来说，更是无法左右战局。 但杨天笑，可以起尸。 幽冥花落，便能叫人起死回生。 一只、十只小妖不可惧，但数以百计的，杀不死的小妖，却足以缠住蒲牢和春姐。 尤其在两人生命力急剧透支的现在。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真正的强者对决，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当然，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直至现在，老家伙也不敢将自己的生死托付在蒲牢的手中。 理由很简单。 蒲牢， 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当初老家伙还在山海酒吧的时候，就从未带着莫小川去见过蒲牢，在他离开之前，曾欲托孤于清水街的十二位老板。 其他十一位，老家伙都是亲自拉着莫小川去见的，唯独到了蒲老板这里的时候，他只隔着老远与莫小川简单交代了两句。 老家伙不知道蒲牢究竟是不是其他几座裁决事务所扎在清水街的一颗钉子，即便在之前的几轮大战中，蒲牢似乎都竭尽了全力，但事涉生死，甚至于整个山海一脉的命运，老家伙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而偏偏，原本能够在清水街与蒲牢相互制衡的两个人，现如今都不在了。 陆先生死在了西游洞中。 春姐则已经被老汪背着从李艾打出来的地洞带走了。 但即便如此，此时在老家伙的脸上，也看不到太多的愁容，便与他身后的秦未央一样，目色恬淡。 秦未央没有看地上的一具具妖尸，而是在极目远眺。 眉宇间似乎有些好奇。 却不知道是在好奇杨天笑的真容，还是好奇他会从何方而至。 杨天笑横扫清水街一役，秦未央并不在场，在此之前，两人也素未谋面。 毕竟，杨天笑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梁小呆并未出现，许是带着老朱的残躯从地道离开了，所以此时躺在众人脚边的那人不是老朱，而是徐幼斌。 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被鸡哥借尸还魂的徐幼斌。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川让老汪走了，让春姐走了，最后也让梁小呆带着老朱的残躯走了，却单单留下了徐幼斌。 对此，老家伙没有发表意见，秦未央也只是一笑置之。 至于徐幼斌，或者说鸡哥本人，则好像还在适应自己这具新的身体，似乎一点儿不担心自己会在接下来的大战中被殃及池鱼的样子。 兴许死过一次的人早已看淡了生死吧。 场间很是静谧，却没有山雨欲来的压抑，只是老家伙手腕间的月下独镯，光芒已经较之之前暗淡了很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想不想试一试？” 老家伙突然嘟囔了一句，没有主语。 但站在他身后的秦未央却随之笑道：“小女修为尚未复全，更何况，小女的使命也不是您。” 老家伙撇了撇嘴，知道秦未央说的是实话。 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都一样的，老子今天要是真的嗝儿屁了，那小兔崽子也活不了，你帮我，就是在帮他。更何况，我还是你的粉丝，你这么大个影后，就这么对粉丝的吗！” 这一次，秦未央没有接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老家伙立刻翻了白眼：“卿本佳人，奈何，脸皮太厚。” 秦未央目中媚色流转，背后一条雪白色的狐尾轻轻扫过她的发丝。 “若是脸皮再薄一些，武王伐纣的时候小女就万劫不复了。” “切！” 老家伙在心里面狠狠地鄙视了秦未央一顿，终于开出了最后的价码：“待会儿我先杀了兕，你只需要帮我拦住杨天笑三十秒。” “五秒。” “二十秒，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一壶杨枝甘露。” “十秒。” 这一次，老家伙是真的恼了：“有意思吗！老子都是十秒十秒往下减的！你倒好，居然给我五秒五秒往上加！还有没有点儿尊老爱幼的美德了？” 如果莫小川能听到这番话的话，一定会感叹，老家伙估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妖怪讲美德的奇葩了。 但事实证明，老家伙的这句话竟真的产生了作用。 “十五秒，事成之后，小女还要借真瞳一用。” 老家伙闷了半天，眼看空中的曼珠沙华已经开始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洒，终于点头应道：“好。” 话音刚落，曼妙的花丛之中，有雾色渐渐弥漫开来，地上的妖尸没有丝毫反应，但空中却有一座巨大的黑影压了下来。 “吼！” 蒲牢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怒吼，震散了百簇花雾，露出了雾色深处若隐若现的八双眼睛。 紧接着，秦未央身后的狐尾轻轻一荡，整个人消失不见，不知是隐入了迷雾，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老家伙拍了拍屁股，第一次从洞前的青石上站了起来，头上的礼帽就像是用胶水粘住了一般，纹丝不动，看起来一点儿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有些滑稽。 但雾色里面的那八颗头颅，以及空中的那道黑影都没有笑。 反而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 它们都是山海一脉的老人了。 所以它们知道，大管家莫景山是何等的神秘与强大。 但事已至此，已经再无退路。 现如今莫小川于西游洞后山被麒麟缠住，这是它们最好的机会。 只是有些可惜，在这生死大战的紧要关头，它们还是没有敢率先出手。 而老家伙也没有等。 秦未央答应帮他拦住杨天笑十五秒。 耽搁不得。 因此在下一刻，老家伙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轻轻于青石上一踏，整个人破空而起，紫红色的西服衣摆在雾色中猎猎作响，头顶的礼帽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重锤，直击苍穹！ 之前老家伙说，他要先杀了兕。 也就是空中的那道黑影。 但事实上，在这生死一触即分的瞬间，老家伙却朝着雾色深处的那八双深瞳去了！ 《山海经·海外东经》中有载：“朝阳之谷，有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其为兽也，人面八首八足八尾，皆青黄也。” 老家伙的第一个目标，是神之天吴！ 或许是感受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天吴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便在老家伙身形腾空的一瞬间，便自八张大嘴中喷吐出了八道色泽各异的水柱，向老家伙迎头而去！ 然而，水色落于老家伙的礼帽上，却四溅开来，坠在西装上，竟毫滴难沾，甚至连老家伙的领带都没能浸湿！ 下一秒，老家伙来到了一双惊惧难明的目色前。 他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没有砂锅那么大。 反而显得有些枯瘦。 不过保养得极好，紧致的皮肤吹弹可破。 拳头上没有火花，也没有风罡，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天吴的第一颗头颅上。 随即，血肉漫天而落。 老家伙，一拳，将天吴的脑袋打爆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敌莫景山 在《山海经》中能够被明确称之为“神”的很少。 帝江算一个。 九凤算一个。 天吴，也算一个。 且不论这个所谓的神与现如今人们心目中的神明差距有多大，但至少说明其地位不低，实力极强。 然而，老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神之天吴的一颗头颅生生打爆了！ 这也就是莫小川不在场，没有看到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否则不知道会在心里面给老家伙刷出多少six six six出来。 老家伙不是所有人当中最先出手的，却一击建功。 一道震天之啸响彻云间，那是天吴在哀嚎。 一片绚烂之影急急飘落，那是杨天笑的怒火。 一只苍茫金角从天而降，那是兕汹汹而来。 老家伙目色平静，看着顷刻间向自己砸落的黑色巨影，缓缓脱下了头顶的礼帽，遥空对着那只金角躬身行礼。 便如同是酒会上的翩翩绅士，在邀请美丽的女士共舞一曲。 但老家伙不是绅士。 他是山海一脉的大管家。 除了如帝俊、少昊、西王母、烛龙这般层次的至高神之外，谁有资格受莫景山一拜？ 一礼行毕，天地风云变色。 老家伙轻轻抬手将礼帽抛出。 下一刻，兕仿佛察觉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坠落之势骤然而止，转而欲往远空逃遁。 只是很可惜，兕的身形实在太大。 经过千万年的苦修与沉淀，兕选择专修肉身，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轻易死去，防护即佳。 若是单论难杀程度，恐怕就连旋龟也难以企及。 可身形大，肉身沉，也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 便是速度不够快。 因此就在兕决意逃命的同一时间，它的身体在半空中顿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之间，便是胜负之分。 礼帽看似缓缓飘动，实则却仿佛完全打破了空间的桎梏，上百丈的距离，只用了不到一秒，便轻易跨越。 老家伙不是在邀请兕共赴舞池。 这一礼。 是请君落幕。 当然，如果用老家伙自己的话来说，则绝对没有这般文雅。 所以说得通俗一点，便是请你去死。 眨眼间，礼帽来到了兕的那只金角前，就像是猛犸象脚下的一只黑蚂蚁般渺小。 紧接着，黑蚂蚁猛地抬起了双足，抱住了猛犸象的巨腿，张口咬了下去。 这当然是一种比喻。 实际上，黑色礼帽只是轻轻戴在了金角的最前端。 礼帽不是紧箍咒，若兕决心断角求生，哪怕自斩长角又何妨？ 但兕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中，目色中充满了惊惧之意，竟连呼吸的动势都无法完成。 老家伙没有去看天边那片越缩越小的黑影，在脱帽的同一时间，左手虚空一抓，于是有一片生机磅礴的血渍凭空乍现，被他死死地攥在了掌心中。 这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因果之术。 血渍在空中奋力挣扎，却始终难以逃脱，终于被凝成了一条鲜红色的丝线。 一头在老家伙的手中。 另外一头，则在天吴那骇然露出的七双眼睛里！ 老家伙左手高举而摆，就像是太公钓鱼，只不过手中没有鱼竿，也不需要有鱼咬勾。 下一刻，天吴那如同长蛇般的躯体被老家伙从云雾中生生拖了出来。 老家伙浮空一踏，轻巧跃起。 空中有雷鸣声轰隆不绝。 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划破了月影。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那不是闪电。 而是老家伙身上最为骚包的那套西装。 紧接着，老家伙仿佛化身为雷神手中的重锤，携石破天惊之势，准确地落在了天吴的第二颗头颅之上。 砰！ 天吴次首被一脚踩爆。 随即老家伙第二次举起了自己的右拳，毫不讲理地轰在了天吴的第三颗头颅上。 于是空中有漫天血肉纷纷再落。 自老家伙掠空至今，只过去了十秒钟。 只用了十秒。 兕被礼帽死困，若无杨天笑救援，殒落只在片刻之间。 天吴三颗头颅皆碎，所做一切皆为垂死挣扎。 可即便是垂死挣扎，天吴也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剩余的五双巨目在这一刻已然变成了五对猩红色的璀璨宝石，其夺目之势，甚至堪与日月争辉！ 空中突然开始下雪了。 却并没有代表着净洁的纯白。 而是一片诡异的红。 赤血千里，并非是因为有千古奇冤，所以不违天理昭昭。 血花飘落在老家伙的肩头，立刻凝结成了一道鲜红色的晶茧，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 与此同时，原本牵动在老家伙掌心中的血线骤然暴涨了五倍有余，竟主动顺着老家伙的手腕缠绵而上，不过瞬息一刻，便已经将他的左手裹成了一团鲜艳的圆球。 老家伙鬓角的发丝轻轻一飘，转瞬成灰，升起一丝难闻的腥气。 然而，老家伙的脚步却并未就此而止，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悄然浮出了一丝讥诮的微笑。 “几千年了，一点儿长进也没有，真把自己当成水神了吗？” 老家伙慢步于天吴的脊背上，如履平地，便在对方那摄人心魂的眼眸中，来到了第四颗头颅的面前。 这一次，老家伙没有举拳，也没有伸脚，只是笑道：“自裁吧，否则你将永世不入轮回，连游魂都当不了，念你千年前王战有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老家伙不是秦未央，所以他的声音没有半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空中的雪下得更大了。 很快便覆满了老家伙的双肩、双臂，带来沁人心脾的冷。 老家伙左手上的血团正在急速涌动，透着不甘、绝望、愤怒等种种负面情绪。 于是老家伙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落下。 老家伙踩着那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身形轰然下坠。 连带着天吴的躯体。 轰！ 老家伙从天上回到了地面。 就在西游洞洞口前的那片空地上。 没有尘烟四起，却有血色飞溅。 天吴剩余的五颗头颅，在同一时间惨然爆开。 没有化作烟花般的绚烂。 只有冰冷的幽冥之气。 “莫景山！” 杨天笑的声音终于从空中炸响，紧接着，秦未央脸色惨白地出现在了老家伙的身边，股后数尾皆齐根而断。 天边有星光姗姗来迟。 那是杨天笑的剑。 第三百九十九章 痛心疾首 杨天笑。 魔都裁决事务所审判长。 真身为犼的一缕残魄所化。 可食龙。 为僵尸之祖。 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他是用剑的。 清水街的一众老板是见过这把剑的。 阿龙曾被其所伤。 因为剑名：斩龙。 今日，这把剑再次从天而降，剑锋所指，却从花花变成了莫景山。 剑势一往无前，欲毕其功于一役。 莫景山站在原地，披肩的长发随风而扬，眼中星光四溢，包裹在左手上的血团已经爆开，浓稠的浆汁滴落到地上，腥臭味久久不散。 莫景山紧握的右拳仍旧不曾松开，但手腕上的月下独镯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华，只剩下死灰色的残壳。 面对杨天笑的剑，莫景山的目色中隐去了之前的轻松写意。 他没有伸手去接这一剑。 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杖。 杖长三尺及许，通体如墨，泛着莹玉般的光泽。 若不是他头顶的礼帽仍锁在兕的独角之上，此时的莫景山应该看起来会更像一名英国绅士，或者，魔术师。 事实上，他此时的举动的确有些变魔术的意思。 否则这么长的一支手杖，是怎么藏在他怀里的？ 下一刻，便在天边剑痕距离他只有丈许距离的时候，莫景山动了。 莫景山的动作很简单。 便是轻轻举起了手杖，向天迎去。 这与所谓的大道至简没有半点关系。 纯粹是因为，动作越简单，便越节省时间。 更重要的是，节省力气。 斩龙剑落如惊雷，金辉漫天，宛如天边落日汹汹坠下，瞬时间便淹没了那支看似一折就断的手杖。 轰！ 伴随着一道恐怖的音爆声，老家伙足下那双锃亮的皮鞋彻底化为了碎屑，龟裂的大地就像是一张完美的蛛网，下陷三寸，将数十具妖尸震入半空。 面对这无比恐怖的一幕，始终守候在西游洞洞口的徐幼斌，或者说是以徐幼斌肉身还魂的鸡哥似乎被吓傻了，连逃都忘了逃，只知道愣愣地看着老家伙。 此时的老家伙仍旧高举着右臂，紫红色的衣袖断了半截，但他手中的黑杖纹丝不动，甚至半寸不偏。 杖首准确地拦在了剑尖之前，使其身、意再难为继。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斩龙剑与落日弓一样，都属于上古神器。 但神兵再强，也只是死物。 自然不可能伤到莫景山半分。 这是今日西游洞两位至强高手的第一次对招。 从结果上来看。 差不多算是平手。 杨天笑这一剑没能斩到莫景山。 但从莫景山目色间的凝重来看，这一次对招，似乎还远远不到可以说结束的时候。 因为下一刻，一只手凭空乍现。 握住了斩龙剑的剑柄。 毫无烟火气地向前一递。 神兵的强弱，在于握住神兵的人。 杨天笑的出现毫无征兆，在这一刻之前，他尚且傲立于千里之外的云层之上。 一瞬之间，他便来到了莫景山的面前。 对其发动了必杀一击。 老家伙对此似乎并不意外，或许，他也正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当日将你引入裁决事务所，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老家伙还能说话，代表他依旧游刃有余，即便他手中的黑杖向后缩了尺许。 “老狗你说什么？本座听不见！” 杨天笑大喝一声，竟突然松开了握剑的手，身形急速下沉，与老家伙的手杖交错而过！ 紧接着，杨天笑赫然抬起了左拳，没有半点花里胡哨的附加动作，就这么朴实无华地砸向了老家伙的脑袋！ 同一时间，莫景山也松开了手杖，抬手迎向了杨天笑的拳头。 这不是剪子包袱锤。 所以巴掌不一定比拳头强。 更何况，现如今的莫景山状态很不好。 因此下一刻，伴随着一道雷鸣声响彻西游洞，莫景山的右臂骇然折断，森白的骨头从手肘刺穿出来，看起来莫名瘆人。 紧随其后，莫景山的身体爆退数十米，狠狠地砸在了洞口旁的石壁上。 一击得手，杨天笑却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原先莫景山的位置，歪过头看了看自己扭曲的拳头。 “咳咳……百鬼一脉入侵的时候，没见你这般卖力，老子真是痛心疾首啊。” 莫景山随手拭去了嘴角的殷红，高高挑起的眉角透着得意，似乎是在为自己对成语的运用感到满意。 对此，杨天笑颇有一些见怪不怪的意思，他轻轻招了招手，斩龙剑破空而至，向莫景山急袭而去。 这一次，莫景山没有再选择硬接这一剑，而是身形如鬼魅一般朝旁边挪了半步。 斩龙剑一往无前，穿山而过，就此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莫景山那身华丽的紫色西服上。 不是杨天笑。 而是鸡哥。 秦未央看了鸡哥一眼，嘴角露出了一颗獠牙，随即不顾体内的伤势，奋力朝鸡哥扑去。 狐狸吃鸡，好似天经地义般的道理。 但以秦未央的修为，哪怕眼前出现的是世间最美味的鸡，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失态。 无法抑制真身，这本身就代表着对力量的控制正在逐渐减弱。 当然，这并不是秦未央出手的主要理由。 就在片刻之前，当空中飘落无数曼陀罗花瓣的时候，不论是秦未央还是蒲牢，都有些担心之前被他们杀死的那些异妖会死而复生。 但事实上，这一幕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 并非是杨天笑不愿以多欺少，而是因为他将控尸这件事情，当做了最后的胜负手！ 鸡哥所附身的徐幼斌，本身就可以算是一个活死人。 所以在这一刻，鸡哥在杨天笑的控制下，对莫景山出手了！ 常言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打破的。 最厉害的强者，也往往殒落于亲朋之手。 来自背后的恶意，才是最危险的。 只是很可惜，从一开始，莫景山除了秦未央之外，便谁也没有信任过，不管是鸡哥，还是蒲牢。 所以在这一刻，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便猛地探出了左手，一把掐在了鸡哥的脖子上。 如果老家伙愿意的话，只需要手指头微微用力，鸡哥便将再次堕入幽冥。 但来不及了。 高手对决，只争瞬息。 之前老家伙的扮相，就如同是一位在拉斯维加斯舞台秀上闪亮登场的顶尖魔术师。 可他毕竟不是魔术师。 所以他不知道，魔术师真正的拿手绝活，是声东击西。 用一个花里胡哨的动作，来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鸡哥的突然反水并不值得意外，但也不是杨天笑的真实目的。 因为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山壁中斩出，拂断了秦未央的一丝秀发，再狠狠地落在了老家伙的胸口。 同一时间，杨天笑再次动了。 斩龙剑见血，此时正是莫景山最孱弱的时候，所谓毕其功于一役，便在此刻！ 一瞬之后，杨天笑来到了老家伙的身后，再次抬起了拳头，向前砸去。 前有斩龙剑，后有杨天笑，不论怎么看，老家伙这次都躲不过去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空中有电芒后发先至，落在了杨天笑的拳峰上，带起半寸紫金色的弧光，使其身体微微一滞。 下一刻，杨天笑赫然抬头。 这是上官家的御灵术！ 第四百章 踏歌行 山海一脉的历史源远流长，自九座裁决事务所定鼎中原以来，道统便从未断绝过。 但道统不断绝，并不意味着要出世相争。 在华夏历史上，山海一脉曾有过无数次有养生息，隐世不出的关键时刻。 比如涿鹿之战后的两千余年间。 再比如公元1276年临安城陷落后的一百年间。 亦或者崇祯十七年山海关陷落后的那三百余年。 以及，从七十多年前那场国运之战胜利至今的这些光荣岁月。 只是很可惜，现如今的山海一脉虽道统犹在，却早已大权旁落。 自春城一役后，九座裁决事务所，仅有三座还掌握在山海一脉自己人的手里。 分别便是洛城、山城，以及春城。 黔州那座当然不能算。 除此之外的六座裁决事务所，则因为战后各大中流砥柱成员的死伤或者隐退，被外人牢牢把持在了手中。 譬如魔都的杨天笑，以及京城上官家。 说来有趣。 今日杨天笑欲以一战定江山，率千百异妖围困西游洞，为的就是一举击杀莫景山与莫小川这对师徒。 可让人或多或少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六座裁决事务所，只来了五座。 缺席的那个，正是京城！ 就在莫景山生死一刻的关键时候，上官家的御灵术凭空乍现，保了莫景山一命。 难道说，上官家居然反水了？ 这一变数完全出乎了杨天笑的意料之外，一拳落空，他重新握住了斩龙剑，举目看向百米开外的莫景山。 可惜了。 此时的莫景山看起来状况非常不好。 不仅右手手骨被一拳砸断，面色苍颓，胸前更是出现了一道血意盎然的刀痕，深可见骨。 他光着一双脚，身上的紫色西装已经变得有些破破烂烂的，齐肩的黑色长发转瞬即灰。 杨天笑的强大有些超过他的预估了。 但不管怎么样，莫景山还没有死。 若今日上官兴真的反水，决定来助莫景山一臂之力的话，这场仗还有得打。 对此，老家伙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意，反而忧色更重了几分。 因为他知道，来者不是上官兴。 甚至不是京城上官家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莫景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来者放弃救援自己，转身逃走。 但来不及了。 下一刻，一道小小的身影落在了老家伙的身后，伸手扶住了他。 杨天笑双瞳紧缩。 竟然又是这个女孩儿！ 那个他当初在清水街未能斩杀的小家伙！ 是的。 来的是花花。 “老板，你没事吧……” 花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怯懦，但这一次却难得没有掉眼泪，即便眉宇间已经写满了忧虑。 莫景山在心中长叹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花花一手扶着莫景山，一手轻轻搅了搅衣角，垂首低眉道：“阿龙说，小川儿有危险，我，我就……” 闻言，莫景山眉头一挑：“阿龙呢？也跟着过来了吗？” 花花摇了摇头：“阿龙说他走不开，店里面来了位有些古怪的客人……” 莫景山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阿龙来不了了。 今日西游洞一役，一个不好，山海酒吧就是要被一网打尽的节奏啊！ 当然，现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 因为花花来了。 花花为什么来？ 因为阿龙告诉他莫小川有难。 阿龙为什么知道莫小川这边出了问题？ 因为裁决令被激活了。 莫景山抬眼看向半空中那面迎风招摇的旗帜，嘴角露出了一个悠然的微笑。 既然花花都赶到了。 那么，山城中的其他异妖呢？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易懂的计算题。 当然，若来的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妖，人数再多，也不被杨天笑放在眼中。 便如同现如今堆在西游洞洞口外的那一片死尸。 莫景山又何曾将它们当做威胁？ 但莫景山比谁都更加清楚，在山城内，还藏着一位非常可怕的超级强神。 不出则已。 一出则天下惊！ 或许这便是杨天笑迟迟没有斩出下一剑的理由。 因为他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 如此变故让杨天笑非常恼火。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日在清水街，自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花花。 否则也不会出现今日之纰漏。 因果之数，自有定啄。 只是有些可惜。 此时的莫景山受伤太重，所以他的感知力落了下乘，远不如面前的杨天笑。 所以他不知道藏在山城内的那位大人物来没来。 但杨天笑却能非常明确地感知到，来的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山海一脉的，自然可以不听裁决令调遣，更不会无缘无故出手帮助莫景山。 这件事情，早在杨天笑发动西游洞一役之前，便已经被他计算清楚。 真正令杨天笑有些意外的是，藏在山城里的人没有来，早已离开山城的那个人，却怎么来了？ 顷刻间，有歌声从天而降，沉稳大气。 “虽千万人逆我之，我仍执着。 侠客行遍九州，恩仇奔波。 刀光剑影里是谁的明眸粲粲如星火。 纵使我双掌倚天，苍龙伏获，奈何降不住这人心如魔。 所谓天下第一，怎囿我，天高海阔……” 蒲牢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音乐爱好者，在听到此歌之后，顿时感到体内一阵热血沸腾，似乎之前的一切疲惫与伤痛都被洗涤干净。 他的双眼重新恢复了凶光，看向杨天笑的后背，蠢蠢欲动。 原本被斩龙剑所慑的心魄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同一时间。 直至此时，莫景山终于知道来者何人了。 他转过头，看向秦未央，露出了一抹征询之色。 秦未央展颜一笑，苍白的脸上轻轻泛起了一抹红光。 “大家都是混娱乐圈儿的，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 秦未央的解释有些牵强。 但对莫景山来说，理由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人的出现，将对场中的局势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 今日突降西游洞的人很多。 包括宸姑娘，包括秦未央，甚至于白歌。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杨天笑的预估范围之内。 唯独这位歌者的出现，让杨天笑毫无准备。 但如果此时莫小川也在场的话，一定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因为对方原本就是莫小川所在的，那个名为“咸鱼晒肚腩”的微信群的成员之一。 这个男人身上的标签很多。 用一句话概括。 便是当今华语乐坛的领头人。 他是歌神宁涛。 真身，帝江！ 第四百零一章 屠神！ 自始至终，宁涛，或者说帝江都没有现身出来。 但他的歌声已经笼罩了整个西游洞的前后山。 帝江当然是隶属于山海一脉的超级强神。 只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跟秦未央一样，不受任何一座裁决事务所管辖。 正儿八经的自由身。 所以没有人能够想到，今天宁涛会出现在这里。 杨天笑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 但他仍旧没有考虑就此离开。 今日众妖围剿西游洞，各座裁决事务所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比如他的侄子杨愿，便死在了这片战场上。 当然，相比起天吴的殒落，杨愿之死根本不值一提。 像杨天笑这般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怪物来说，所谓的亲情血脉，并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杨天笑的不甘，更多还是来自于此战的结果。 莫小川大概率是死不了了。 而莫景山也还没有死。 哪怕是在自己亲自出手的情况下。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败二字所能概括的了，而是惨败。 即使要走，也必须杀了莫景山。 至少，杀了莫景山。 刹那间，杨天笑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了起来。 便宛如他手中的那把斩龙剑。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剑身上轻弹了一记。 于是有龙啸声响彻九霄。 震耳发聩。 立刻将宁涛的歌声遮掩于无形。 紧接着，杨天笑的身形再一次动了，他缓缓将腰身前倾，随即如离弦之矢，朝莫景山飞了过去。 两点之间，直线段最短。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初中数学公理。 杨天笑的剑很直，速度奇快。 花花上一秒种才刚刚看到对方抬手起剑，眨眼之间，那把剑已经来到了莫景山的胸前。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杨天笑斩出的第三剑。 莫景山硬接了第一剑。 躲过了第二剑的前半剑，遂被后半剑重创。 面对这第三剑，莫景山的身体情况已经让他无法硬接，只能躲。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莫景山就这么避开，这一剑会杀死花花。 所以他必须带着花花一起逃离。 下一刻，莫景山反手抓住了花花那如柳枝般纤细的胳膊，双腿赫然发力，不惜一切代价向后爆退。 刹那间，莫景山的双腿筋骨俱断，爆开的血珠如瀑般飞溅开来，堪堪抵挡住了那锐利无双的剑意。 只是带着一个人逃亡，与独自逃亡之间，始终存在一个本质上的区别。 那就是速度。 莫景山还不够快。 斩龙剑却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条游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拉近与莫景山之间的距离。 “嗤啦……” 密布的电网再次从莫景山身后层叠而出，意欲拦阻剑锋瞬息。 但这一次的杨天笑早有准备，甚至连看也没看那紫金色的电芒半眼，便直接纵剑从中凿贯而出，剑尖向上轻轻一挑，已从莫景山的胸前剜下了大片的血肉。 莫景山面色一黯，自知已被剑意侵体，脚下微微一个踉跄，仿佛下一刻就将成为剑下旧魂。 但下一刻，莫景山的身体却飘了起来，兀自朝后挪了丈许。 斩龙剑就此落空。 同一时间，一道恐怖的轰鸣声自空中炸开，一道黑影如惊雷般落下，直刺杨天笑的头颅！ 杨天笑目色中闪过一丝遗憾，举剑劈向空中那道黑影。 他的剑未受半分阻塞，但他脸上的神色却僵住了。 来者不是帝江。 而是麒麟！ 不。 更准确的来说，是麒麟的尸体！ 杨天笑将其一劈两段，无边圣血汹涌喷出，将他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好在杨天笑的反应极快，他眼中的错愕只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下一刻，他已身形一闪，向后急退了数十米。 一张吞天大口突兀地出现在杨天笑之前所站立的地方，扑了个空，难免显得几分失落。 一道圣光从天而降，照耀在莫景山的身上，在他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点缀了一丝潮红。 更照亮了莫景山身后那只有些孱弱的单翼。 一双手扶住了差点儿跌倒在地的花花，一如她之前扶住老家伙那样。 公西靖，或者说，麒麟，死了。 那么原本被他缠住的宸姑娘、白歌和莫小川，自然能够回到西游洞前山。 不远处的蒲牢正跃跃欲试。 空中宁涛的歌声重新唱响。 不知不觉间。 原本五大裁决事务所对莫景山、莫小川这对师徒的围剿， 现如今竟变成了山海众神对杨天笑的围杀！ 麒麟已经死了。 天吴也死了。 若再趁势击杀了杨天笑。 这便是屠神一战！ 山海一脉大局可定！ “喂，老家伙，还撑得住吧？” 难得莫小川在当着莫景山的面，没有叫他师父。 而莫景山似乎也对此毫不为意，他张开嘴，吐了几片碎肉出来，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死不了，你们动作真够慢的。” 莫小川笑道：“接下来怎么搞？” “往死了搞。” 师徒两个旁若无人的交谈当然不是为了嘲讽杨天笑，事实上，此时莫小川的心中难免感到一阵后怕。 差一点。 差一点，老家伙就真的被打死了！ 好在…… 莫小川有些唏嘘地将目光投到已经晕厥过去的花花身上。 看着花花背后的那只单翼，莫小川的眼中不知是悲是喜。 到头来，他还是没能完成对花花妈妈的承诺。 真是个傻丫头。 比翼鸟之所以为比翼鸟，单翅又哪里飞得起来呢？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于此事的时候。 敌人还活着呢。 因此下一刻，莫小川非常熟练地拿起了落日弓与素矰，轻车熟路地对准了数十米开外的杨天笑。 “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杨天笑没有看莫小川，而是在举头看天，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着被老家伙用礼帽困住的兕。 事至于此，已不可为。 那么，便再等一等吧。 唯一的问题在于，要不要带走那头蠢货？ 似乎是看破了杨天笑心中所想，莫小川再次笑道：“到了现在才想跑，杨先生莫不是太天真了些。” 话音落下，莫小川轻轻松开了弓弦。 素矰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天空有风雨飘摇。 这一招在之前莫小川对付麒麟的时候就曾用过。 便是让躲在云雨中的衣亦以霜降之术困住敌人片刻。 但如果此时莫小川仔细去感受的话，他会发现，此时的风雨，与彼不同。 杨天笑不是公西靖。 单单一个衣亦可能困不住对方丝毫。 在莫小川的设想中，这便是雨师妾最好的出手时机。 只需拦下杨天笑一瞬即可。 而雨师妾也擅控风雨！ 只是莫小川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他为杨天笑所准备的必杀一击，竟这般就被人轻描淡写化解了。 就如同宁涛的出现大大出乎了杨天笑的意料之外，并对他的计划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样。 在这一刻，有一个莫小川始料未及的故人乘风雨而来。 他没能动摇素矰的轨迹分毫。 却轻而易举将杨天笑接到了九霄之外。 躲过了众人的围杀。 “那日大人不受我来投诚，今日我亦不能让杨使殒落于大人之手，还望海涵。” 话音未落，宸姑娘正欲掠空去追，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了原地。 莫小川左眼骤然变得一片猩红。 然后他看到了挡在宸姑娘身前的蒲松龄。 第四百零二章 因果 莫小川不知道蒲松龄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西游洞，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会来。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连半句话也没有问。 因为杨天笑已经消失了踪影。 今日是杨天笑杀死莫景山、莫小川这对师徒的最好机会。 他失败了。 反过来说。 今日同样是莫景山和莫小川杀死杨天笑的最佳时机。 他们同样失败了。 相较而言，再大的胜利都无关紧要。 死一个天吴，金陵裁决事务所也不会倒。 哪怕之后莫小川再杀掉兕，也无法弥补杨天笑逃脱生天的损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蒲松龄。 不。 这么说也不太公平。 因为莫小川分明已经听出，从云雨中接应杨天笑离开的人，是计蒙。 真是一个久违的名字了。 在今日之前，没有人知道计蒙与杨天笑是什么关系，蒲松龄又为何会出手帮助杨天笑逃离生死之危。 但现在莫小川知道了。 他左眼的红瞳越发鲜艳，透着诡异且繁复的光。 还夹杂着一些后知后觉的遗憾。 他早该想到的。 一切都源自于杨天笑初次登临清水街一役。 那一战，若非莫小川及时从红果树瀑布归来，以落日弓为慑，恐怕花花已经死在了斩龙剑下。 但同样，当日即便有阿龙在侧掠阵，清水街的一众老板也未能奈何杨天笑半分。 除了，让杨天笑留下了一滴神血。 那滴血落到了莫小川的左眼上。 于是莫小川便仿佛开了鬼眼一般，得见幽冥众生。 而他第一个看到的鬼仙，便是蒲松龄。 蒲松龄帮莫小川实现了一个心愿，了结了他与陈静薇的一段因果。 也正是由此，莫小川才知道，原来陈静薇的真实身份，竟是山海裁决使的候选人。 不久之后。 素素被绑架一案案发。 莫小川远赴京城，通过mss一处处长李浩田，进了暗狱，见到了计蒙。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是莫小川自称为山海裁决使以来，所见到的第一位山海真神。 自两人第一次见面起，莫小川就对计蒙抱有极大的信任。 这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将计蒙放出了暗狱。 莫小川为什么会这般相信计蒙？ 甚至觉得计蒙入狱是遭人陷害？ 因为蒲松龄告诉莫小川，计蒙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简单来说。 杨天笑帮莫小川开了鬼眼，见到了蒲松龄，蒲松龄则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计蒙重获了自由。 而今日，计蒙则救走了杨天笑。 一饮一啄，皆为因果。 如果再联想到杨天笑的神通便是从幽冥借尸还魂，而蒲松龄则是阴阳两道的守路人的话。 那么这种因果，便多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一环套一环。 不着半点痕迹。 因此在这一刻，莫小川看向蒲松龄的目光中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流露着淡淡的失望。 他不想去问蒲松龄这么做的原因。 但有人要问。 “我要一个理由。” 莫小川轻轻转过头去，似乎有些意外于老家伙也能看到鬼魂。 对此，蒲松龄的回答非常简单。 “这是我华夏的损失。” 老家伙冷笑一声：“那之前他要杀老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蒲松龄摇摇头：“我出手了，否则他们不会一直这么躺着。” 蒲松龄指的是那满地的妖尸。 闻言，任莫小川脾气再好，也终于忍不住了。 “当了婊子，就不要再想立牌坊，既然你可以直接拦住宸姑娘，自然也可以拦下那个老匹夫，所以不要说你尽力了。” 话音落下，蒲松龄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歉然。 然后他给出了第二个理由。 “今天mss没有来人。” 这一次，莫小川默然了。 是的。 今日西游洞一役。 除了一开始被英招带来的人马，也就是向阳所在的小队之外，mss再无驰援。 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显得诡异。 反而透着一些理所当然。 原本莫小川还期待着老汪既然都来了，李浩田绝对不可能高坐钓鱼台，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当然，莫小川不知道的是。 在最开始的时候，李浩田是毅然决然出兵打算力保自己的。 不管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池， 总之，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mss的态度仍旧保持在了坐山观虎斗上。 冥冥之中，莫小川竟回想起了当初计蒙三番五次申明的那句话。 成年人不看对错，只讲利益。 今天不论是老家伙死在这里，还是杨天笑憾然殒落，似乎对于mss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哪怕现在双方都活了下来，但天吴死了。 五座裁决事务所成百上千的异妖也死了。 山海一脉对于国家的威胁自然就更少了一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所以蒲松龄出手拦住宸姑娘，从大义上来讲，似乎可以接受。 可莫小川不接受。 “我是现任山海裁决使，我师父是山海一脉老管家，那个姓杨的老匹夫算什么？今日一役，他所作所为堪当谋逆！死不足惜！所以不论你再如何辩解，我也无法原谅。” 言罢，莫小川伸手一招，将裁决令重新收入怀中。 “若他日我能将海令寻回，恢复山海一脉的荣光，你与计蒙二人，将被革名。” 闻言，蒲松龄的身体似乎变得佝偻了一些，身影也单薄了三分。 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微微颔首。 “若真有那么一天，理当如此。” 话音落下，蒲松龄于场中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宸姑娘也眉头一挑，踏空向南而去。 “大葱那边遇到些麻烦，我去。” 莫小川点点头，没有同往，而是留在了原地。 今日五大裁决事务所总共出动了五位神级强者。 杨天笑已经离去。 麒麟与天吴皆殒。 剩下兕和雨师妾，一个还被老家伙困在空中，另外一个则已经在暗中倒戈。 所以宸姑娘一出马，几乎就是无敌之势。 不论谢大聪那边出现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而莫小川却还不能走。 因为此时老家伙重伤，花花昏迷，他得守在他们身边。 为了提防…… 蒲牢。 第四百零三章 最后一箭 就在莫小川于西游洞后山携手宸姑娘、白歌、衣亦三人围杀麒麟，老家伙于西游洞前山夜赏曼陀罗花瓣漫天飞舞之时，他身边同样只有三个人。 秦未央。 鸡哥。 蒲牢。 秦未央为老家伙争取了最为宝贵的十五秒，让他可以在瞬息之间困凶兕，杀天吴。 鸡哥则做了相反的事情。 他在杨天笑的控制下试图偷袭老家伙，真正目的是掩护破山而出的斩龙剑。 幸而老家伙早有防备，再加上花花千里来援，总算化解了这一杀劫。 三个人里面，唯独蒲牢， 从始至终，都没有动。 不管是天吴与兕现身的时候，还是杨天笑斩出那惊天一剑的时候，亦或者被宁涛以战歌振奋心神的那一刻，甚至于莫小川等人现身，将杨天笑逼入绝路的重要节点。 蒲牢擅吼。 可自杨天笑决定对老家伙发动强杀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如果前面还可以解释为他是被斩龙剑的凶威所慑，那么，为什么在宁涛以歌弥除剑意的时候，蒲牢仍旧没有出手？ 如果说蒲牢是贪生怕死之辈，担心被杨天笑一剑斩杀，那么，为什么在场间局势逆转，杨天笑落入下风之时，他没有痛打落水狗？ 不管什么样的解释，都说不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莫小川觉得蒲牢就是所谓奸细。 只是在这关乎生死的重要时刻，他不得不防。 西游洞一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莫景山与莫小川可谓大获全胜。 但莫小川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进而放松警惕。 或许在今日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原本莫小川的万州之行，只是应英招之邀，来寻找西王母遗留的宝物的，却险些演变成了山海一脉的内战。 蒲牢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他在西游洞中九死一生，险些就出不来了。 之后面对五大裁决事务所的围攻，正是有了蒲牢联手春姐大杀四方，这才为老家伙争取到了宝贵的恢复时间。 否则面对杨天笑的第一剑，老家伙就接不下。 所以莫小川心知肚明，蒲牢不可能是奸细。 但他之前为什么不出手？ 于此，这一次不仅是莫小川，就连老家伙也没有开口询问。 就在莫小川对蒲牢暗生警戒之心的同一时间，白歌已经从空中落下，来到了他的面前，眉头紧皱看着花花。 莫小川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摇摇头道：“花花既然来了，我之前吩咐留在清水街的陈掌柜就不会袖手旁观，但即便到了现在，他也没有露面。” 白歌仍旧皱眉不语。 “七七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现如今学习了上官家的御灵术，寻常小妖绝对奈何不得她，更何况有陈掌柜相守……” 不等莫小川把话说完，白歌就将其打断道：“你就这么肯定，那只老乌龟会保护七七？” 莫小川笑道：“花花能先行赶到，说明她对于御灵术的掌握更熟练一些，再加上她的本体是比翼鸟，自然速度更快。” 白歌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即踏空而去，应是寻找宋七七的方位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将目光落在了秦未央的身上。 “你受伤不轻。” 闻言，秦未央幽怨一笑：“当日踏足清水街，本是想要求助于大人庇护，谁曾想，今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小川觉得这话有歧义，只能笑着看了看天：“你那位朋友呢？走了？” “没有，不过，他应该不愿现身。” 莫小川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了《山海经》中对于帝江的描述。 “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简单来说，帝江的样子是没头没脸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黄皮口袋，全身呈赤红色，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 确实有些磕碜…… 活脱脱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屁股兽…… 对于享誉国际的宁歌王来说，这样的真身的确有些上不了台面。 人家不愿现身也是情有可原的。 今日帝江前来助阵，虽然就唱了一首歌，没有跟杨天笑正面过招，但却实实在在地帮了老家伙一把，即便这个人情是来自秦未央，莫小川也必须要念这个情。 “若有机会，改日一定当面与宁歌王致谢。” 秦未央有些虚弱地耸了耸肩膀，对此不置可否。 毕竟她也听得出来，莫小川突然提及宁涛，其实是说给蒲牢听的。 告诉他，即便白泽与饕餮走了，场上依旧有他对付不了的强神。 然而，话音刚落，场中却再度掀起了一阵风雨。 这一次不是计蒙去而复返。 而是一道熟悉的倩影撑伞款款而至。 这是莫小川与雨师妾第二次见面。 相较于之前，莫小川的情况要更糟糕一些，与麒麟一战，虽然他最后成功将其反杀，却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所以如果这次雨师妾想要故技重施，突然出手袭杀老家伙的话，莫小川更加拦不住。 或许为了安抚莫小川目色中的警惕之意，雨师妾于三十米开外停下了脚步。 “不知与大人的协议还作不作数？” 莫小川将手中紧握的落日弓低垂三寸，手腕一翻，素矰被他收入了裁决令中。 “若你说的是京城审判长的位置，我的承诺依旧不变，但现在，要加上一个条件。” 闻言，雨师妾没有问莫小川的条件是什么，而是再次迈步向前走来。 “事前我并不知道计蒙会来，我拦不住。” 莫小川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威慑之意，只是轻笑道：“那你做了什么？” 有付出，才能有回报。 雨师妾认真回道：“什么都没做，便是最大的贡献，不是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雨师妾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但莫小川不接受。 “蓉城我要了。” 雨师妾似乎被逗笑了，耳中的两条小蛇游弋而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了十米。 她不明白，此时的莫小川，从哪里来的谈判资格。 “这不可能。” 莫小川笑着轻叹了一声：“原来你真的是杨天笑留下来的后手。” 话音落下，莫小川突然转过头，对老家伙问道：“要不我们顺手也把金陵给收了？” 老家伙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好啊。” 此言一出，雨师妾的身影自原地消失不见。 帝江还在。 但这么近的距离，雨师妾认为帝江来不及驰援。 她精心计算过。 但她没想到。 一声惊天巨吼，突然响彻九霄，将她隐入风雨的身影给硬生生震了出来！ 雨师妾的双瞳陷入了短暂的惘然。 同一时间，一道至烈的灼意刺破了她身前的雨幕，来到了她的心口。 莫小川持弓傲立于原地。 奋力射出的这一剑却不是素矰。 而是凤羽。 第四百零四章 人人都想当黄雀 此时再探究雨师妾究竟是真的弃暗投明，再愤毁金诺，还是从始至终都忠于杨天笑，意欲做那捕杀螳螂的黄雀，已经没有了意义。 因为她要死了。 今日五大强神围攻西游洞，雨师妾是第一个露面的，现在看来，也是最后一个。 早在杨天笑洒下漫天花雨之前，在天吴呼风唤雨之前，在兕投下巨大阴影之前，在麒麟携无上圣威降临之前，雨师妾便曾孤身赴了敌营。 与莫小川做了一个协议。 她愿意临阵倒戈，换一个京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位置。 莫小川答应了。 但他却从来没有轻信于她。 所以自那之后，蒲牢再也没有发过声。 因为他负责盯住雨师妾。 哪怕在老家伙最危险的时候，蒲牢也没有眨一下眼皮，贸然开口。 以至于让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位龙子的存在。 蒲牢在洞天福地中的时候便受了重创，后又在与一众小妖的战斗中损耗极大，甚至被马宏腾的一口毒雾伤了眼睛，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不过与春姐相比起来，蒲牢显然要更加皮糙肉厚一些，所以即便经过了轮番血战，仍保有一击之力。 后在杨天笑与老家伙大战之时，蒲牢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又在宁涛的战歌之下精气神合一，正是战意饱满之时。 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便能撼天动地！ 面对蒲牢的这惊天一吼，哪怕是雨师妾，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心神动摇，难破其慑！ 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小川手中的箭离弦了。 理论上来说，此时的莫小川有三支箭。 分别是从红果树瀑布中得来的神秘铁枪、陈掌柜收藏的定海针，以及神箭素矰。 但偏偏，莫小川射出的是凤羽。 因为雨师妾不在神圣联盟之内，而凤皇的无上火意，正好与她的风雨之术呈天然的克制！ 水火不相容。 那么胜负便在等阶之差中！ 雨师妾与凤皇哪个更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或者换一个问题，凤皇究竟有多强？ 这么来说吧。 今日秦未央正面抵抗杨天笑，整整坚持了十五秒的时间。 而当初的她只是面对一支承载了凤皇之力的羽毛，便被一击重伤！ 手持凤羽的，甚至只是一个凡人！ 而在今日的西游洞一役中，莫小川与麒麟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谓天渊之别，但手持凤羽的莫小川，至少能与麒麟拼一个分庭抗礼！ 因此莫小川毫不怀疑，若今日凤皇亲临于此，杨天笑恐怕会被秒得渣都不剩！ 也正是有了这一战的宝贵经验，才终于让莫小川意识到…… 原来自己手中最恐怖的神器，从来都不是落日弓，而是从一开始就得到的凤羽！ 那么，若是当他将落日弓与凤羽的圣威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答案就此揭晓。 于那重重夜幕之下，一条明媚的火线贯穿了天地，空中的水雾惊恐而散，露出远空中那皎洁的星月，以及满目惊愕的雨师妾。 她耳边的游蛇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手中所持的巨型龟伞兀自崩裂。 下一刻，雨师妾的胸口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就像是在空中爆开的烟花，或者一枚炙热的信号弹，炸开了一束让人难以直视的强光。 这不是日月同辉的奇景，却是神命终结的绚烂。 但或许是因为莫小川此时力有不逮，也或者是离弦的凤羽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处于炎光中心处的雨师妾并未就此湮灭，而是化作了一颗天外陨石，朝莫小川砸落下来。 莫小川目色凝重。 事已至此，他也已经脱力，无法再带着老家伙与花花撤离。 所以他只能期待帝江施以援手。 但令莫小川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一只枯瘦的手掌却伸到了他的身前，至上向下轻轻一挥。 于是天边有无边黑影随之坠下。 虽后发却先至，竟然抢先一步撞在了那团从天而落的火光上，随后狠狠地将其踩在了足下。 全程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像是有人于不经意间，伸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无声无息。 火光就此而灭。 凤羽于空中悠然打了个旋儿，回到了莫小川的手中。 莫小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身前那头憨态可掬的小牛犊，正以独角抢地，努力做出一副臣服之意，不禁大感意外。 老家伙的礼帽仍好端端地戴在上面。 礼帽不是金箍，老家伙也不是菩萨，所以这一幕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本来这玩意儿是给杨天笑准备的，却没想到最后竟抓了这么个东西，真是亏大了……” 老家伙一脸的肉痛，看向兕的目光也越发愤慨。 但莫小川却是长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最后的危机，总算是彻底度过了。 因此他没有去管老家伙与兕之间的孽缘，而是转头看向秦未央。 “发生了什么？” 秦未央摇摇头：“好像有些意外发生，他赶去处理了。” 闻言，莫小川原本放下的一颗心不禁重新提了起来。 之前宸姑娘说大葱那边出了些问题，仓促离去，现如今连帝江都被调虎离山，看来事情不小。 “难道是上官家的人？” 秦未央再次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莫小川明白，经过此番大战，不管是秦未央还是老家伙，都遭受了重创，感知力自然也随之下降，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新的危机来自何处倒在情理之中。 但这也导致现如今的莫小川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玛德，难道还有人想要当渔翁？” 好在莫小川的焦躁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接下来，兕开口了。 “应该是百鬼一脉的老鼠潜进来了，之前战事激烈，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体方向错不了。” 闻言，老家伙满意地抬手敲了敲兕的脑袋，大概是觉得自己收下这玩意儿总算有了些用处。 而莫小川则是眉头一挑。 百鬼一脉的人？ 还真特么是阴魂不散啊！ 计蒙，你该死！ 第四百零五章 册封！ 百鬼一脉的人今天竟然也出现在了西游洞。 这对于莫小川来说，当然是一件极其意外的事情。 但仔细想来，却似乎全在情理之中。 今日这一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乃是山海一脉的内战，mss的人选择作壁上观，与华夏大陆有着深仇大恨的百鬼一脉，又岂会装聋作哑？ 更何况，刚才计蒙已经现身了。 当初吴进荣绑架一案，百鬼一脉的姑获鸟曾作为帮凶出现，最后死在了一块香蕉皮下。 后来莫小川确认，整起案子，都是计蒙设的一个局。 那么姑获鸟从何而来？ 或许并不是吴进荣找来的。 而是跟计蒙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这么一来，今日百鬼一脉的人能够收到风声，并且潜入境内，暗伏于西游洞四周，就不足为奇了。 这或许也是计蒙安排的后手之一。 不过这步棋并没有能够提前用上。 莫小川有心前去杀敌，奈何此时不论是他还是老家伙，乃至于秦未央、衣亦、蒲牢等人，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刚才对雨师妾射出的那支凤羽，耗尽了莫小川体内最后一丝山海意。 诚然，现如今老家伙还能驱使兕来作战，但这是下下策。 若兕离开，之后再随便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大家伙儿就真的要栽在这儿了！ 要是最后没被杨天笑杀死，却死在什么阿猫阿狗手里，那才真是把山海一脉各位老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 虽然不知道此番百鬼一脉入境的究竟是谁，但现如今既然被宸姑娘、白歌和宁涛这三位强神发现了踪迹，想来也跑不了。 莫小川现在最佳的策略不是去作死。 而是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免得成为累赘。 要是真的在乱战中被百鬼一脉的人摘了当今山海裁决使，再加上老管家的项上头颅，那就真的耻辱了。 今日这一战的胜果也彻底沦为了那群鬼子的嫁衣。 当然，待在原地不要动，并不意味着莫小川就什么都不做了。 所以下一刻，莫小川的呼吸节奏变得越来越有韵律了起来……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 好险呐！ 差点儿就当众把心里面的歌声给唱出来了！ 老家伙瞥了莫小川一眼，似笑非笑。 而莫小川则一边配合着呼吸，在心中默唱着《蓝精灵》，一边看着老家伙那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光胳膊光腿儿的狼狈样子，露出了明晃晃的嘲讽之意…… 老家伙懒得跟莫小川一般见识，伸手在裤裆里掏了掏，随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颗似玉似金的石头，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珠。 他伸手一抛，将东西扔给了秦未央。 秦未央接过大眼珠子，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悄然浮出了一抹喜色。 “小女在此多谢上师厚赠了。” 闻言，老家伙顿时脸色一黑。 尼玛之前不是说的“借”真瞳一观吗？ 谁特么说要送你了？ 厚赠你大爷啊厚赠！ 这小狐狸的脸皮才是真的厚啊！ 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老家伙还是没有开口反驳秦未央。 算了！ 老子大人有大量，小狐狸这次打架还算是尽力，这破玩意儿就当老子赏你了！ 老子才不是怕你带着帝江反水！ 绝对不是！ 好险呐！ 差点儿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诶？ 老子为啥要说“也”？ 眼看老家伙没有在真瞳是赠是借的问题上多做纠缠，秦未央脸上的媚态更盛了几分，原地盘膝而坐，捧着那颗大眼珠子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大战之后，自然便是休养生息。 不论是莫小川还是秦未央，都是这么做的。 但偏偏，老家伙想要恢复实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办到的。 别看他此时仍旧是一副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但事实上，他才是在场所有人里面，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先以一击之力杀女丑、制王母，再以重伤之躯正面迎击杨天笑。 这也就是老家伙。 否则随便换个其他人来，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当然，老家伙能扛到这个份儿上，同样需要感谢莫小川从洞天福地中带出来的月下独镯。 只是有些可惜，在杨天笑那一剑落下之前，月下独镯里所蕴藏的生命力便已经被老家伙吸收一空了。 东西虽好，却是一次性消耗品。 所以这会儿的老家伙并没有像莫小川或者秦未央那样调息养伤，而是一脸闲不住的样子又踱步来到了蒲牢的面前。 “你虽然不是我山海一脉的人，但今日一战，你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好处？” 老家伙的这番话说得实在太过直白，实在很难让人接得下去。 好在蒲牢不是人。 所以他的回答同样直接干脆。 “我要当龙王。” 老家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你跟我在这儿扯犊子呢！ 你特么连龙都算不上，当个屁的龙王！ 当然，想归想，老家伙的回答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龙王有什么好的？不就可以掌管一方海域吗？要是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册封你为西南三省唯一的海神。” 话音落下，蒲牢明显露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而一旁的衣亦却显得有些困惑。 西南三省…… 有海吗？ 当然，衣亦没有将自己的这个疑问述之于口。 毕竟，还不等她说话，那边蒲牢就已经忙不迭点头答应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咱们老蒲单纯呐！ 喜欢唱《向天再借五百年》和《爱情买卖》的能有坏人吗？ 而老家伙则一本正经地掏出了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本子，以及一支看起来质地不凡的钢笔，挥手就将蒲牢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头衔加上了西南三省海神的名号。 伴随着一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金光闪过，蒲牢身上竟真的出现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圣气质！ 见状，衣亦的目色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凝重。 这是什么？ 封神榜？ 不对！ 封神榜那是人为杜撰的故事，而且跟山海一脉也不是一个派系的东西，所以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封神榜。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衣亦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警色，老家伙悠悠然一笑：“放心，这东西跟杀死你主子的诏书没关系，既然小川已经任命你为春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此战便是你的义务所在，原则上，我不应再单独列赏，但念你忠心有加，我便将此物交还于你吧。” 言罢，老家伙手中的小本子和钢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看起来年代久远，锈迹斑斑的铲子。 第四百零六章 仇不隔夜 没有人知道，当初在莫小川成为山海裁决使之前，老家伙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正如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又为什么会回来。 但从此刻老家伙的一举一动看起来，似乎无处不在暗示，他又要走了。 老家伙把真瞳给了秦未央。 正式册封了蒲牢。 甚至还把共工当年用的那把破铲子交还给了衣亦。 不论怎么看，都有一种不妙的迹象。 就如同当日他离开前，亲自带着莫小川拜访清水街各家老板，疑似托孤的行为一样。 但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家伙却并没有真的离开。 而是重新回到了莫小川的身边，就这么站在原地，仰头望天。 同样的一个动作，在大战来临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的。 直至杨天笑持剑而来。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老家伙知道，危机尚未彻底解除。 那些来自百鬼一脉的老鼠们尚未被铲除干净。 所以他还需要守在这里。 然而，好消息却来得比所有人预计中的还要更快一些。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宸姑娘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一串儿神态各异的小妖。 谢大聪走在最前头，有些灰头土脸的，一头绿油油的头发已经彻底蔫儿了。 李艾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树妖姥姥，额，应该说是陆知行，紧随其后。 从身体状态上来看，陆知行似乎比谢大聪还要更加糟糕一些，脸上糊着一层血污，不知道是来自于敌人，还是他自己。 莫小川结束了山海意的恢复，缓缓站起身来。 他没有看到诸如春姐、老汪、朱老板和梁小呆等人，应该是落在了队伍的后方。 但既然宸姑娘已经把人给带回来了，就说明麻烦已经解决了。 “来的是谁？” 宸姑娘轻轻一耸肩，轻轻舔了舔嘴唇：“我这边只有一个傀儡师。” 莫小川对百鬼一脉的历史研究不多，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所谓傀儡师有什么能力，与他之前所遭遇到的荒川之主、姑获鸟、大天狗等人孰强孰弱。 不过从宸姑娘的动作来看，不管对方有多强，估计现如今都已经落在了她的肚子里。 而且莫小川还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宸姑娘说的是，她“这边”是傀儡师。 既然有这边，便肯定有那边。 “来的不止一个？” 宸姑娘点点头，一努嘴：“还有一个被帝江逮到了，不过从动静上来看，应该只是一个小喽啰。” 闻言，莫小川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随后对谢大聪道：“有人员伤亡吗？” 谢大聪低着头不回话，让莫小川眉头紧锁。 这货不会是被那什么傀儡师给打自闭了吧！ 还是因为受到“情敌”救援，所以一时间自尊心崩碎了？ 好在谢大聪虽然暂时自闭了，旁边陆知行却还能喘气儿，当即开口道：“死了三人，重伤五人。” 陆知行的声音有些沉重。 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战损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别忘了，此役，黔州裁决事务所的人压根儿就没有跟杨天笑他们正面碰上啊！ 所起到的作用简直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唯一一个有用的，只有李艾。 还是等到事情全部结束了，莫小川才见到了谢大聪和陆知行这些人的。 结果莫名其妙就死了三个人…… 这么一看，这样的结果如果用一个四字成语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哔了狗了。 好吧。 理论上来说，此役黔州裁决事务所也并非一点儿贡献都没有。 比如说他们及时接应了老汪和春姐他们。 另外，还发现了傀儡师的存在。 否则若是莫小川一时不查，说不定还真被这群百鬼一脉的老鼠给偷袭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倒是没有指责谢大聪的意思，只是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毕竟此役胜了。 而且是大胜。 不能在这个时候伤了士气。 因此在下一刻，莫小川用力拍了拍谢大聪的肩膀，放声大笑道：“此战！大家千里来援，共御强敌，在战略上成功摧毁了敌人围山打援的阴谋，保全了我山海一脉的尊严与火种！功劳显著！待回到山城之后，我再与大伙儿庆功！” 话音落下，包括秦未央和衣亦在内的众人都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 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但在黔州一众小妖听来，却是振奋莫名。 原来自己这么重要吗？ 原来他们窝在草丛里蹲了这么久也立了大功？ 听到没！ 裁决使大人亲口说了，要为咱们庆功呢！ 一时间，那些原本就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妖们一个个都挺起了胸膛，一扫之前的颓气。 而陆知行则看着莫小川对自己不断使出的眼色，苦笑着举起了右手。 “大……大胜！” “大胜！” “大胜！” “大胜！” 宸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单纯而不做作的傻妖。 快别喊了吧。 小心一会儿把猴儿给招来，再顺便两开花…… 相较之下，莫小川的脸上却一点儿没有尴尬的意思。 反而还带着一丝享受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起了电视剧中，某位名帅浴血沙场，再凯旋而归的热血场面。 五大裁决事务所的麻烦暂时解决了，百鬼一脉的危机现在看起来也只是毛毛雨。 应该回家了。 不知道阿龙是不是真的被罐儿仙给拐走了？ 那以后谁来调酒？ 貌似邮大那边快要期中考试了啊。 感觉高数比杨天笑还要可怕啊。 想到这里，莫小川蓦然惊觉，自己都差点儿忘了， 说来说去，现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啊！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莫小川开口，一直保持着抬头望天这个艺术造型的老家伙，却终于活动了下脖子，收回了目光。 “既然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有没有兴趣随为师去蓉城走一趟？” 莫小川目色一怔：“现在？可是……” “雨师妾刚死，蓉城那边应该没有准备，这是一个好机会，所谓仇不隔夜，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师父，您哪儿来的刀？” “这是个比喻！比喻懂不懂！咳咳……”老家伙气急，嘴角顿时渗出了一道血丝。 莫小川伸手扶住老家伙的肩膀，笑道：“有我在，您死不了，所以，咱们不急，啊。” 第四百零七章 回家 老家伙想要趁着雨师妾刚死，杨天笑败逃，各方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去偷袭蓉城一波，收复山海版图。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老家伙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必须得抓紧时间。 只是，莫小川不同意。 大战刚止，清水街的这些老板们死的死，伤的伤，真可谓是元气大伤。 若再征蓉城，成败且不论，老家伙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所幸，面对莫小川的反对意见，老家伙并没有显得太过固执，他只是稍微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再深了几寸。 终究还是老了。 有些事情，年轻人想做主， 就随他去吧……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 莫小川、莫景山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清水街。 山海酒吧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阿龙不见了踪影。 对此，莫小川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只是这会儿有客人在，莫小川并没有将这种失落表现出来，而是热络地招呼众人进屋。 西游洞一役，五大裁决事务所来了很多人。 同样，前去援救莫小川的人也不少。 包括以谢大聪、陆知行为代表的黔州众妖，以及衣亦所领导的春城裁决事务所。 这些人当然没有全部聚在山海酒吧，莫小川把大部分人都安置在了齐老板的伯鑫宾馆里，只叫上了陆知行、李艾和衣亦三人。 谢大聪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莫小川便索性让他休息去了。 另外从始至终，莫小川都没有见到宋七七，据陈掌柜说，是被白歌给直接接走了。 这倒是让莫小川轻松了不少。 至于宁涛那边，则在抓到了百鬼一脉的老鼠之后，直接从万州离去了。 同样离开的，还有宸姑娘。 此役，她受梁禀所托而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人家虽然可以算是山海一脉的人，但对于莫小川这边却可以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对莫小川接下来的反击计划更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走得倒是干脆利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番万州之行，莫小川收获匪浅。 比如素矰。 再比如天吴、麒麟和雨师妾这三条神命。 以及被老家伙俘获的兕。 可这并不是莫小川的初衷。 他在西游洞中没有找到任何跟不死药相关的线索，好不容易到手的圆盾和月下独镯这两件宝物也彻底报销。 除此之外。 最大的损失还是来自于人员上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陆先生，或者说开明兽的殒落。 在此之前，陆先生与春姐并称为清水街的两大支柱。 尤其在阿龙实力受限的情况下。 而现如今不仅阿龙被罐儿仙给拐走了，陆先生也命归天际。 春姐还活着，但受伤不轻，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老朱就更别提了，现如今就只剩下一口气儿吊着，用陈掌柜的话来说，即便死不了，恐怕这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相较而言，李老板和齐老板虽然没有跟杨天笑他们正面硬刚，却同样被战斗的余波所伤，大概需要休养个几天。 别忘了，这还没算上余逆。 鲤鱼妹子虽然实现了她生平最大的夙愿，跃了龙门，却跟阿龙一样，被罐儿仙给拐走了…… 总结起来，此役清水街一众老板一死四伤一失踪！ 清水街总共才多少位老板？ 这已经不能算是伤筋动骨了。 而是骨头都被打碎成渣渣了！ 这是清水街的情况。 同样伤势不轻的，还有秦未央和衣亦。 前者是在与杨天笑正面纠缠中被折断了尾巴，从某种意义上，直接让秦未央的修为下跌了好几重，想要恢复巅峰战力，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秦未央的战力受损，也间接影响到了莫小川的实力。 毕竟她是他的守护者。 衣亦这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在白歌和宸姑娘赶来之前，衣亦为了保护莫小川，用肉身扛住了好几波麒麟圣火。 水火不相容。 所以即便此时的衣亦从表面来看是所有人里受伤最轻的，实则早已被火意所侵，损毁了本源根基。 而且衣亦这边的情况要更加复杂一些。 清水街的老板们受伤了，顶多闭店歇业，在家好好调养。 秦未央即便无法动用魅惑之术，仍旧是那个受众人喜爱的电影天后。 可衣亦这一伤，还如何震慑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众妖？ 莫小川可没忘记，前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两位候选人，练北和精卫，至今仍下落不明！ 要是这俩人在这节骨眼儿上来闹一出春城内乱，那麻烦可就大了。 总的来说，此时的莫小川看着酒吧里的这一群“老弱病残”，简直头大无比。 接下来需要他来处理的事情很多。 首先是解决大家伙儿的伤势问题。 其次还得想想之后mss的人来要老汪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最后，关于老家伙，莫小川此时的感情也有些复杂。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问题，也只能一件一件地来解决。 关于给众人疗伤这件事，莫小川除了让陈掌柜把私藏的灵丹妙药全部贡献出来之外，他还想到了一个人。 当然，莫小川不会单独去见他，他得带上老家伙。 让众人在酒吧里稍待片刻，莫小川拉着老家伙走进了酒吧的杂物间中。 之前为了让花花和宋七七偷师上官家的御灵术，莫小川把隔壁老朱的店面给盘了下来，经过一番装修和改建，他悄悄地在老朱的饭店里建了一座暗室。 出入口则设在了山海酒吧的杂物间中。 想当初他第一次踏足黔州，去往红果树瀑布这个洞天福地，事情就是在这个杂物间里谈成的。 当时有他、老汪，还有英招。 而现在，英招已经死了。 没有太多伤春悲秋的情绪，也没有太多的感慨和唏嘘，面对斯人已逝，物是人非这种感觉，莫小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将其抛在了脑后。 毕竟，英招从来都不是他的朋友。 但在开门走进暗室之前，莫小川却忍不住问了老家伙两个问题。 “英招是您朋友吗？” 老家伙愣了愣，不知道莫小川为什么突然提到这茬儿，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头。 “虽然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关系不错。” 莫小川轻轻低下脑袋，将整张脸都藏在了门沿下方的阴影中。 “那么，听他说，是您杀了我亲生父亲？” 第四百零八章 师徒 莫小川的声音中没有质问的意思，所以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疑问句。 对此，老家伙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奇怪。 没有所谓的羞愧、心虚、歉疚等情绪，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 “不是我杀的。” 老家伙干脆利落地否认了。 但莫小川的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 果然，老家伙还有后半句话。 “但的确跟我有关系。” 莫小川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具体说说？” 老家伙摇摇头道：“他曾向我求援，但我没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因为你们是情敌？” 老家伙轻轻吸了吸鼻子：“算不上，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爹到底死在谁手里面？” “百鬼。” 闻言，莫小川轻轻咧了咧嘴，但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而是透着一抹冷光。 那不是仇恨的光。 也不是针对百鬼一脉的。 只是莫小川觉得，老家伙在撒谎。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 “如果当日您去了，救得了吗？” 老家伙沉默了片刻，随之道：“也许可以。” “那我妈呢？”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莫小川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如此开门见山地对老家伙询问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 而这一次，老家伙的回答多了一些唏嘘和遗憾。 “是自杀，我……晚了一步。” 话音落下，莫小川的呼吸声突然又变轻了。 几乎不可闻。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来，无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 言罢，莫小川伸手打开了门锁，当先一步走进了光线昏暗的内室中。 老家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没有就之前的话题再解释半句，重新沉默了下来。 进到暗室中，发现这里面的空间并不大。 不到十平米的样子。 屋内的陈设也非常简陋。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最前方的位置，有一个人影被重重精索捆在了石柱上。 柱子不是普通的承重梁。 他身上的锁链自然也并非凡铁所打造。 否则，又哪里困得住鼎鼎大名的灵山十巫呢？ 是的，被莫小川一直关押在此的， 正是当日在邮大科技会堂刺杀了鸡哥的巫真！ 那日案发之后，莫小川坚决不交人，不管是郝德还是英招，都吃了一鼻子灰。 但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莫小川竟也没有在私下处决掉这位灵巫。 而是将其关押了起来！ 要知道，巫真可是杀害鸡哥的真凶！ 莫小川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理由。 毕竟当初他刚从春城归来，便马不停蹄赶往了万州。 为的是去救老家伙。 同时也为了西王母的遗藏。 而灵山十巫，不管怎么看，都跟西王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莫小川留了巫真一命。 准备等他真的从西游洞找来不死药，再做打算。 很可惜，西游洞一役，是一个圈套。 英招精心设计的圈套。 所以莫小川并没有能够从西王母，或者说女丑身上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还险些把自己和老家伙的命都给赔了进去。 但在经历了杨天笑等人的围杀之后，莫小川倒是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便是鸡哥的死而复生。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鸡哥的成功借尸还魂，给了莫小川一个不杀巫真的理由。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巫真能为他所用。 而灵山十巫最大的价值，便在于他们那可以生白骨活死人的巫术。 西游洞一役，莫小川胜了。 却是惨胜。 若巫真愿意弃暗投明，帮助老朱、秦未央和春姐他们治伤的话，莫小川可以既往不咎。 只是，这件事情，莫小川一个人做不了。 当日巫真被当场擒获之后，便始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论是阿龙还是陈掌柜，亦或者陆先生，都没能让他开口透露危的计划。 更别说是投靠莫小川了。 所以今天莫小川让老家伙来试试。 听到有人走进房内，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巫真轻轻抬了抬眼。 “莫景山？原来你还活着。” 老家伙慢步来到巫真面前，看着对方身上已经干涸的血渍，轻轻笑道：“无数人都希望老子死了，但很可惜，老子偏偏就是死不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面对巫真，老家伙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怒骂，仿佛之前与莫小川的一番对话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然而，很可惜的是，巫真并没有如老家伙所言被气死，反而笑声更大了一些。 “可你快死了。” 巫真不会观相，老家伙的印堂也没有发黑。 可巫真的语气非常笃定。 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老家伙没有反驳，笑着摆摆手：“这次在西游洞，我进了西王母那老娘们儿的血棺。” 在莫小川听来，老家伙的这个话题转得实在有些生硬。 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 但偏偏，巫真却因此而猛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 老家伙优哉游哉地背起了双手，将脑袋凑近到巫真眼前，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话音落下，巫真身上的精索哗哗作响，大片的石屑掉落在地上，荡起一阵浅浅的尘烟。 巫真咬着牙没有说话，但他扭曲的面容却是无声胜有声。 然而，老家伙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直接转过身去，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老子不告诉你。” 说罢，老家伙便自顾自地朝外走去。 自进门之后，莫小川就一直没有出声，只是作为一名旁观者，在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会儿的他倒是很配合，也懒得跟巫真废话，干脆利落地举步跟了上去。 此情此景，便如同以前老家伙在地摊儿上跟人家砍价时用过的招数如出一辙。 很低级。 但有效。 所以下一刻，巫真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你要什么！” 话音落下，莫小川知道事情成了。 但跟老家伙不一样的是，莫小川并没有顿住脚步，并随之转过身去。 而是足下未停，与老家伙错身而过，直接走出了暗室。 一时间，老家伙那原本神采飞扬的眉毛似乎轻轻沉了半寸。 第四百零九章 我不接受 走出杂货间，莫小川重新回到了酒吧大厅，却发现大家伙儿的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随后，他便看到了那道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这一次，对方倒是来得很快。 莫小川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步来到吧台，刚想伸手，这才想起，阿龙已经离开了。 于是他的心情再落了几分。 “没想到这次李处长亲自大驾光临，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莫小川不善的态度，李浩田倒是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找了台桌子坐下。 衣亦站起身来，用征询的目光看了莫小川一眼。 莫小川摇摇头，来到李浩田对面坐下。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李处长不用见外，直接说有什么事儿吧？” 李浩田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众妖，暗暗皱眉。 大概是察觉到了李浩田的异样，莫小川再次笑道：“没关系，他们都跟我是过命的交情，这次在万州如果不是有他们，估计我也回不来了。” 莫小川的这番话意有所指，李浩田自知理亏，只能作罢。 “莫老板，我这次来，其实目的很单纯，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莫小川轻笑一声：“还能怎么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李浩田摇摇头，叹道：“不必说这样的气话，难不成你还真要掀起山海内战？” “不行吗？” 李浩田盯着莫小川，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玩笑。 但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别说凭你们山城这些人，打不起来，就算打得起来，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莫小川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西游洞一役，不算内战？” 李浩田沉默了。 于是莫小川再次笑道：“那么，当时，你们他妈的怎么不管？” 李浩田沉了一口气，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即便是在我们mss内部，也并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我的报告打上去了，但被人给拦了下来。” 莫小川一脸戏谑：“你是一处处长，向阳他们都是二处的人，你们两位处长出面都搞不定的事情，莫非是部长下了命令？” 李浩田默然。 莫小川将其视为了默认。 不禁笑得更灿烂了一些：“既然你们mss的头头都这么想让我去死，那我跟你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一次，李浩田没有再试图平复莫小川的怒火，而是直接开了一个价。 “这一次，除了魔都之外，其他几座事务所，我们可以出人出力，帮你拿下。” 闻言，莫小川先是怔了怔。 随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mss！真不愧是李处长啊！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哈哈哈哈！” 李浩田面色不改：“有什么不妥吗？” 莫小川慢慢收敛了笑容，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不接受。” 李浩田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得谈？” “叫你们部长来，兴许有的谈。” 李浩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摇摇头道：“莫老板总得提些要求出来才是。” 莫小川盯着李浩田看了许久，发现这家伙的定力着实不错，于是轻轻耸了耸肩。 “首先，蓉城、江城、洛阳，这三个地方，我都要了。” 莫小川没有提及山城、黔州和春城，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地盘儿。 李浩田点点头，不置可否。 “其次，我要见凤皇一面。” 李浩田仍旧没有反对。 “最后，杨天笑必须死。” 李浩田不知道莫小川这属不属于漫天要价，但很显然，他暂时还没有坐地还钱的资格。 因此下一刻，李浩田直接起身告辞道：“我会转告的，还请莫老板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莫小川笑道：“那就要看贵部的决策速度有多快了。” 李浩田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山海酒吧。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正如他来时那般果决。 目送着这位mss的实权人物离开，莫小川的脸上并没有透出太多的轻松，反而越发沉重。 mss那边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啊。 不过当务之急，莫小川倒是顾不上这些了。 说到生白骨活死人的秘术，除了灵山十巫之外，他貌似还有一个人可以请教。 “对了，这次回来怎么没看到老污和肖豆？他们俩跑哪儿去了？” 在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陈掌柜。 因为只有他是清水街的老板。 也只有他，在莫小川等人被困西游洞的时候，留守于此。 “裁决令未发之前，他就带着肖豆离开了，说是老家那边出了事，去去就回。” 莫小川暗暗皱眉。 回老家？ 老污的老家在哪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金陵…… 不会出事吧。 莫小川有些放心不下。 他手机里面只有肖豆的微信，没有电话号码，于是对陈掌柜道：“你之后给肖豆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陈掌柜点头应下。 正说着，老家伙也从暗室走了出来。 “mss的人来了？” 莫小川点点头道：“他们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其他几座事务所一并收复了，美其名曰帮我出人出力。” 老家伙对此倒是不意外：“正常，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不抓住是会遭天谴的。你怎么说的？” 莫小川耸耸肩膀道：“闽州和金陵那些隔得远的就算了，咱们山城附近这几座，可一个不能少。” 老家伙叹道：“恐怕他们不会坐视你一人独大的。” “再说吧。”莫小川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得分外疲劳：“另外我还要求见凤皇一面。” 老家伙知道莫小川想干什么，犹豫了片刻，随之道：“见不到也没关系，洛城那边，我之后可以亲自去一趟。” 莫小川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您先把伤养好再说吧，巫真那边什么情况？” “他答应合作了。” 闻言，莫小川当即站起身来，朝酒吧外走去，轻轻一挥手：“既然您回来了，那之后的事情就请您多劳心了，我还得回学校上课去呢……” 说完，莫小川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山海酒吧，只剩下衣亦和陆知行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啥意思？ 咱们这位裁决使大人，就这么撂挑子了？ 第四百一十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老家伙回来了。 所以莫小川毫不犹豫地把整个烂摊子都交给了他。 没有半点儿心理负担。 说回学校上课， 就真的回学校上课了。 连续三天都没有到酒吧里看一眼。 老家伙被称为山海一脉的大管家。 管家管家，不就是专门管这些破事儿的么！ 当然，这其中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大概是莫小川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老家伙。 当他第一次从英招口中听说，老家伙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的时候，莫小川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然后在老朱等人的默认下，变成了茫然。 之后的莫小川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无数次的命悬一线。 不论是春城审判长的换选，还是西游洞一役，都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终于给了莫小川难得的喘息之机。 他也从老家伙那里得知了第二个故事的版本。 两个故事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但结果是一样的。 无非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 以及主谋与帮凶的区别。 从理论上来说，莫小川与自己的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他们对莫小川只有生育之恩。 但养他的，是老家伙。 所以这个选择题该怎么选其实非常简单。 事实上，莫小川也早就选过了。 否则他不会带着整条清水街的老板，倾巢而出，前往万州西游洞。 也不会在面对五大裁决事务所围杀之时，与老家伙并肩作战。 但要真的说莫小川心里一点儿疙瘩没有，自然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他需要一些时间。 回到学校之后的生活，变得单调了许多。 因为鸡哥的死，曲艺团那边已经暂停了日常训练，期间白秋和汤瑞他们来找过莫小川一回，除了对鸡哥的哀悼之外，也有向莫小川道歉的意思。 毕竟莫小川是整个话剧大赛的投资人加冠名商，事情办砸了，即便不是他们的原因，也应该有所交代。 莫小川自然不可能说出鸡哥已经借尸还魂的事实，只能妆模作样地安慰了两人一阵，聊表心意。 社团活动没有了，莫小川每天的生活自然就变得有些无聊了。 除了时不时地去上两堂课之外，剩余的时间，就待在寝室里玩儿电脑。 不过今天有些特别。 因为302寝室决定今晚聚餐！ 不是aa制。 而是张明强请客。 理由非常简单。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之后，他终于把五班的徐菲儿给追到手了！ 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当然是莫小川！ 当初张明强为了追求徐菲儿，拼死拼活地想要参加话剧大赛，为此，莫小川才会用金钱攻势，提前给他内定了一个冠军的名额。 不止如此，莫小川甚至动用了秦未央的关系，请来了开心饺子话剧团的总导演，周舟，对张明强进行特训。 结果后来在跟五班那群人争抢排练场地的时候，张明强不幸被打了个左手骨折，直接被送进了校医院。 又因为王晨想要报复不成，倒被人家请来几个体育学院的学生，把张明强给绑走了。 还是靠着莫小川单枪匹马杀进宿舍楼，才把张明强救回来的。 至于打人的这个仇，之后莫小川干脆在足球赛的时候帮张明强报了。 后面这件事儿张明强并不知道，而且因为鸡哥被刺的事儿，实际上话剧大赛压根儿没有办完。 甚至于鸡哥本来就是张明强那一组的助演嘉宾，所以从头到尾，张明强都没能在话剧大赛的舞台上露过脸。 可这并不耽误他对莫小川的感激之情。 而且张明强虽然没能在正式演出的时候亮相登台，却在之前决赛彩排的时候，被徐菲儿看到了自己精湛的演技。 大大加深了人家小姑娘对他的好感。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还真就这么成了。 所以张明强不感谢莫小川，感谢谁？ 当然，成功脱单的张明强也没有忘记给兄弟们谋福利。 因此明面上，今天晚上是他做东，感谢莫小川之前对他的帮助。 实际上，张明强却是打算组织一场302寝室与徐菲儿寝室的联谊！ 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胖子直接就嗷嗷大叫起来了。 海哥相对腼腆一些，但嘴角那浪荡的笑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相较而言，莫小川倒是对于这样的活动没多大感觉。 不过既然强子有这个心意，反正这几天也在寝室里宅久了，出去娱乐娱乐也是好的。 当然，他提议，不要在清水街吃饭。 闻言，张明强这次倒是难得大方了一回，直接大手一挥，让众人往“家福”火锅去了。 虽然都是火锅，但“家福”的档次却是要比老朱开的那家要高一些。 算是邮电大学附近消费水平比较高的一家餐馆了。 四人提前来到火锅店就坐，徐菲儿她们还没来，张明强一边点着菜，一边冷不丁地对莫小川问道：“对了小川儿，之前那个开心饺子的导演，你还记得吧？” 莫小川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吃着炒黄豆呢，听这么一问，顿时疑道：“记得啊，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张明强摇摇头：“前几天你不是没在学校吗，他来宿舍找过你一趟，说是你电话打不通，让我等你回来之后跟你说一声，我差点儿给忘了。” 莫小川轻轻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意外。 然后他摸出手机，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干脆给周舟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才响了没两声，便立刻被接了起来。 “喂？是莫先生吗？” 对于周舟的这个称呼，莫小川似乎有些不太习惯，愣了愣之后才笑着道：“周导啊？我回学校了，听说您之前找我？” 电话那头的周舟显得有些兴奋。 “对，没错，不知道莫先生这会儿方不方便说话？” 莫小川盯着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牛油锅，笑道：“方便，您说。” “是这样，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给莫先生提过，我最近一直在筹备一部戏，想要找秦大影后主演。” 闻言，莫小川顿时心中了然，这是想要让自己给他当说客的意思吗？ 然而接下来，周舟却话锋一转。 “现在我们这边已经跟秦大影后的公司谈妥了，后来我又听说，莫先生您在京城也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叫做……班门影业，对吧？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莫小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叫自己投资？ 还是反过来，想要给自己送钱？ 毕竟有秦未央主演的电影，只要剧本和制作上没什么大毛病，几乎都是百分之百的大爆款啊！ 所以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个，我可能暂时得先想一想。” 闻言，周舟那边并不觉得失望。 “没事儿没事儿，您慢慢考虑，我可以先把策划案和剧本发给您看一下，咱们这个戏在江城开拍，我现在正在这边勘景儿呢，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过两天来山城跟您面谈。” 话音落下，莫小川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江城？ 关于新书，关于更新 今天的更新已经发布了，大家别看漏了唷。 貌似很久木有开过单章了。 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个单章解释一下吧。 本月1号的时候，作者菌重开了一本新书，有些朋友已经知道了，有些朋友还不知道。 所以其实有不少读者都在担心裁决使会不会太监的问题。 作者菌的回答还是一如往常的，不会。 事实上，双开这种事情，作者菌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初九泉发布的时候，文圣也在正常连载中。 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作者菌已经没有办法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小说上了。 否则别说是交房租了，真是连饭都吃不起了啊…… 很多朋友都看得出来，裁决使自从很久之前，就处于一个强行续命的阶段，更新渣到了天际。 对此，作者菌再次深表歉意，但我仍旧不希望这个故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掉。 所以即便是强行续命，我还是给续上了，而且一定会续到最后。 裁决使大概会百万字完本，该填的坑势必都会填上，但在更新方面，作者菌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接下来作者菌主要的精力都得放到新书，以及一些剧本的创作上。 为了搏一个未来，以及保障现在。 趁着自己还能讲故事，还能写一写，再用新书拼一把吧。 所以如果您愿意不离不弃，那么作者菌保证，您一定能看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如果您在看到这章单章之后决定转头离去，作者菌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 新书那边，日常两更是基操，这次作者菌再次作死写了个新的题材，分类在科幻，不过味道还是不会变的。 一句话介绍的话，大概就是机甲大战异能者，当然，您也可以看做是高达加钢铁侠，大战x战警。 书名是：《我不是变种人》。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瞄一眼，至少更新肯定是比较稳定的。 唔，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要脸的样子…… 不过反正小川儿也是这么个人设嘛，相信你们能够谅解。 作者菌在网文这条不归路上挣扎了很多年，也无数次想要放弃，但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件事啊。 我很喜欢网络作家这个身份，远超编剧这个身份的喜欢，所以每次跟别人说我写过什么什么书，都会两眼放光。 我很喜欢裁决使这个故事，比我过往的其他作品更加喜欢，所以我不会放弃它，我会写完自己心中的那个世界。 我同样很喜欢自己刚刚开始创造的那个新世界，那是一个魂牵梦绕了我很多年的题材，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喜欢它。 谢谢你们。 第四百一十一章 闲是不住的 莫小川暂时没有摸准周舟来找自己一起拍电影的理由是什么。 想来想去。 应该是对方意识到了自己与秦未央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专程过来示好的。 不。 更准确的来说，是来送钱的。 对于莫小川来说，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舟提到了江城。 这是一座很有意思的城市。 莫小川从来没有去过江城，但它在莫小川过往的经历中，却一直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存在。 全国总共九座裁决事务所，江城便是其一。 但莫小川第一次注意到江城，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在厨子一案中。 一年前，厨子曾经在江城吃掉了一家三口，其中包括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而且是趁着休假期间，直接在被害人家中，将他们杀害后进行烹煮的。 这是厨子所犯下的所有案子当中，最著名的一起。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后来的宸姑娘从中发现了厨子的行事逻辑，为后来莫小川抓捕厨子提供了强有力的线索。 再之后，莫小川与江城产生关联，便是在春城审判长换选的大典上了。 当日江城派来观礼的代表，是为数不多的，在练北和精卫这两位候选人当中，保持中立态度的。 更有意思的是，在练北遇刺一事突发后，整个春城大乱。 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其中便发生了一件看起来非常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便是来自闽州裁决事务所与来自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因为往年的积怨，竟然趁乱在春城内大打出手了起来！ 当然，这在当时看来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就如同是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中，匆匆一闪的过场。 亦或者一本百万字小说里闲庭信步的两笔。 可莫小川记住了。 春城审判长换选典礼之后，便是西游洞一役。 江城也来了人。 最重要的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徐幼斌。 对方虽然在围剿莫景山、莫小川这对师徒中间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但实则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已经与来自闽州的马宏腾有些不对付了。 可惜当时的莫小川并不知道这一切，否则兴许还能趁机使一使反间计什么的。 但现在的他知道了。 因为徐幼斌被鸡哥用借尸还魂的手段借去了身体，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这其实更像是传说故事里的夺舍。 现如今的鸡哥已经在巫真的治疗中逐渐恢复正常。 鸡哥还是鸡哥。 但他却继承了徐幼斌的记忆，以及身体。 所以现如今的莫小川已经可以确定，闽州与江城这两家裁决事务所之间其实有着很大的矛盾。 如果利用好了，对他收复山海一脉的失地的伟大抱负，绝对有着很重大的战略意义！ 除此之外，当日在西游洞，江城还来了一位强神。 那就是兕！ 然而现在这家伙却已经被老家伙给收服了，重归了山海一脉。 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 如果此刻莫小川突然选择对江城动手，不说兵不血刃，至少也是势如破竹！ 之前的莫小川没有仔细去思考过这一系列的事情。 因为他累了。 但今天经过周舟这一提醒，他突然觉得，可以搞啊！ 自己要不要借着拍戏的事情，悄悄跑到江城去打探一下？ 如果时机成熟，是不是可以直接将那里的裁决事务所给一锅端了？ 再换上自己的心腹来做主？ 莫小川越想越感觉这件事有搞头，当即跟电话中的周舟商定，自己将会在三天后去江城跟对方详谈电影的事情。 挂了电话之后，莫小川当即对张明强笑道：“难得联个谊，待会儿吃完饭还是去我酒吧玩儿一会儿吧，我请了。” 这话听得旁边的胖子一脸激动，赶紧伸出大拇指道：“还是咱们川儿哥仗义！” 联谊什么的，不喝点儿酒，哪里有机会呢？ 莫小川没有去管胖子这牲口这会儿在心里面在盘算些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计划起江城之行的事宜了。 既然是偷偷去踩点儿，那么就不能带太多人。 更何况现如今的清水街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这是莫小川的劣势。 同样也是他的优势。 想必江城那边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来找场子了。 那么带谁去最合适呢？ 徐幼斌和兕是肯定得同行的，有了这两个家伙，能让莫小川此行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秦未央也可以带上。 毕竟她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就算光明正大出现在江城应该也不会引人怀疑。 不过在经过西游洞一役之后，秦未央实力大损，恐怕在关键时候帮不上太多的忙。 其他诸如衣亦、老朱、春姐等人，现在的情况都跟秦未央差不多，得留在清水街疗伤。 至于像谢大聪、陆知行、李艾这些黔州骨干，总感觉带去了也跟没带一样啊…… 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麻烦。 莫小川真正的心腹手下要么就是实力不济，要么就是重伤待愈，一时间竟让他有一种光杆儿司令的感觉。 “要不还是找宸姑娘帮帮忙？” 莫小川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现阶段唯一能够请到的强神，好像也就只有这位超级吃货了。 而且请宸姑娘还有一个好处。 就是莫小川不需要再单独拿出些什么别的报酬来。 毕竟江城裁决事务所里的那些人在她看来，本身是一盘盘珍馐美味了…… 除此之外，或许还能再借用一下mss的力量？ 莫小川做好的打算，便准备趁着今天晚上去酒吧聚会的时间，跟老家伙稍微商量商量。 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徐菲儿跟她寝室的另外三个妹子，款款走进了火锅店。 …… 吃完火锅，晚上的活动莫小川自然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现如今的山海酒吧没有了阿龙，也就不再卖调酒，来来回回忙碌的仍旧是花花的小身影。 趁着大家伙儿喝得正嗨，莫小川偷偷摸摸溜进了杂货间后面的暗室里。 巫真仍旧被关押在这里。 不过现在房间内多了两张小床，分别躺着老朱和春姐，梁小呆和老家伙也陪在旁边。 顿时显得房间里拥挤不堪。 春姐已经恢复了意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而老朱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用巫真的话来说，现如今的老朱只能吊着一口气，但什么时候能醒，或者到底能不能醒，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到莫小川走进来，梁小呆起身打了个招呼，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莫小川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稍微安慰了几句，便拉着老家伙走出了暗室。 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去一趟江城，把兕借给我用用。” 闻言，老家伙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现在？太着急了。” 莫小川摇摇头：“我三天后出发，这次是有人邀约，我顺便去探探情况，如果机会好的话，就把事务所给端了。” 老家伙沉声道：“兕在我们手里，这件事杨天笑知道，江城那边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 莫小川轻轻一笑：“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只要兕在我们的掌控中，江城就再没有别的强神，而且我这次打算把饕餮也叫上，他们愿意和平演变也就算了，如果不愿意，一路横推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江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虽然不是我们山海一脉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太过冲动是会吃亏的。”老家伙劝了一句。 闻言，莫小川倒是来了兴趣。 “我知道江城的审判长叫曹时厚，是曹氏集团的董事长，除此之外，我还真是对他不太了解，给我说说？” 老家伙轻叹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拦你，但凡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这个曹时厚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能力……” 顿了顿，大概是为了故意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老家伙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看过岛国那边一个关于时间停止的系列电影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听说你想见我？ 此去江城，有几个人，莫小川是必须一起带走的。 一个是鸡哥。 一个是兕。 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宸姑娘。 但在与老家伙一番长谈之后，莫小川却觉得有些头疼了。 因为江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曹时厚，居然拥有时间静止的能力！ 这算什么？ 超能力吗？ 当然，根据老家伙的描述，曹时厚的时间静止是有缺陷的，一来不能经常使用，二来持续时间比较短。 但就算再短，哪怕只能静止一分钟，也足以要了莫小川的狗命了！ 宸姑娘能扛得住吗？ 不好说啊！ 这种强神之间的对决，别说一分钟，就算只有一秒钟，也足以分出生死了！ 事情有些棘手了。 按道理来说，想要对付曹时厚，最佳的出战人员，应该是秦未央。 只要秦未央能够先手用魅惑之力把曹时厚控制住，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曹时厚毕竟不是杨天笑，别说是在秦未央的全盛时期了，哪怕她只有六尾的实力，曹时厚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可偏偏，秦未央在西游洞一役的时候，受伤极重，修为直接跌落一尾，现如今的魅惑之力恐怕还不如莫小川自己呢！ 毕竟，莫小川的魅惑之力可是升过级的！ 但还是那句话。 以莫小川的魅惑之力，对付普通人不成问题，稍微弱一点的精怪也ok，但想要控制曹时厚这位审判长，就有些太勉强了。 此番江城之行，莫小川是去主动出击的，又不是去主动送死的。 没必要逞强硬干。 “能不能换个思路呢？不能强攻，是否可以选择智取？” 从酒吧回来，莫小川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晚的302宿舍，只有莫小川和李海两个人。 张明强当然是跟徐菲儿出去开房去了。 至于胖子，居然也趁着酒意勾搭走了一个妹子，真是苍天瞎了眼。 只有李海，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还得回寝室看书复习，婉拒了跟另外两个女孩儿一起吃宵夜的提议。 但事实上，回了寝室的李海也并没有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中，而是在厕所吐了一茬又一茬，然后一倒头就睡死过去了。 呼噜声震天响。 于是莫小川明白，李海不是不想去，而是实在力不从心了…… 窗外的凉风逐渐吹散了屋内的酒气，莫小川有些睡不着，翻身下床，来到阳台处，看着这片宁静的夜，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与此同时，一片温热从莫小川的腰间四溢开来。 那是山海裁决令！ 这不是灵物示警，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引起了裁决令中某样物品的反应。 不过一瞬之间。 莫小川的双目便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个坐在阳台边儿上，双腿踩着凉风轻摆的小姑娘，心尖儿轻抖。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但她却一直存在于那些过往的云烟与传说中。 莫小川知道来人是谁。 因为裁决令中的那片欢腾的火海。 并一点儿也不意外对方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这件事儿毕竟有些突然。 所以一时之间，莫小川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一句怎样的开场白。 好在对方率先开口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一些。” 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小，这当然是一件奇耻大辱。 可莫小川却一点儿没有发火的意思。 反而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大家都这么说。” 小姑娘轻笑一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眼睛。 “我还是不太明白，莫景山为什么会选择你？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山海经》也真的承认了你。” 莫小川耸耸肩，摇头道：“或许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 从头到尾，小姑娘都没有称呼莫小川为裁决使，或者大人，更对莫景山直呼其名，但莫小川却知道对方并无恶意。 因为它是凤皇。 所以在说了一句玩笑话之后，莫小川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我以为你被mss的人给关起来了。”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盛，却并没有解释，转而道：“听说计蒙投靠杨天笑了？” 莫小川点点头：“或许你可以说服计蒙弃暗投明？” 是的。 这便是当日莫小川对李浩田提出要求，想要见凤皇的真正原因！ 因为当年在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的争选中，计蒙跟凤皇是一伙儿的！ 后来凤皇成功当上了洛城的审判长，英招怀恨在心，使了一招毒计，暗杀了凤皇的妻子鸾鸟，使凤皇一怒之下烈焰焚天，用一把大火，让无数鲜活的生命为其妻陪葬。 可惜，凤皇的这把火没能烧死英招，反而使自己被mss捕入暗狱。 紧接着，凤皇派系的人接连遭到打压。 英招伙同吴进荣，灭杀了鹿蜀满门，再嫁祸计蒙，使其含冤入了暗狱。 如果不是因为计蒙与吴进荣有旧，他可能也早就死了。 为此，英招追杀了吴进荣数十年，直到素素案发，莫小川插手，无意中将计蒙从暗狱中放了出来，同时也让吴进荣身死道消。 吴进荣的死并不令莫小川为之惋惜。 因为他向九黎镜献诚，还勾结百鬼一脉的姑获鸟为祸苍生，死不足惜。 但莫小川却没想到，自己放走的计蒙，竟然会在西游洞一役的时候，救走了杨天笑，为自己留下大患。 现在凤皇来了。 莫小川虽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至少要对方有所表示。 但凤皇却轻轻摇了摇头：“计蒙此举，必然有他的考虑，或许在大敌当前之时，贸然内讧，只会叫人看了笑话。” 闻言，莫小川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大敌？ 内讧？ “杨天笑并非我山海一脉之人，何来内讧一说……” 话说到一半，莫小川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为他突然想起，当日西游洞一役时，出现在万州的，可不止是几大裁决事务所的人，或者mss的人，还有百鬼一脉的人！ 难道说…… 莫小川心中一沉，看向凤皇的目光中也多了些骇然。 见状，凤皇的双腿摇晃得更悠然了一些。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应该明白，在外敌入侵之时，我们必须得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此时的凤皇看起来就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却称呼莫小川为“孩子”，不免听起来有些怪异。 就像它的性别一样显得神秘难测。 可莫小川关注的地方却不在这里。 他摇了摇头。 “我认为，欲攘外，必须先安内。” 凤皇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问道：“你想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莫小川认真地回答道：“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帮助我收复山海一脉的版图。” 听到这句话，凤皇终于逐渐收敛了笑容，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掀起山海内战了。” 莫小川摇摇头：“我要对付的人，虽然占着审判长的位置，但他们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何来内战一说？” 凤皇看着莫小川的眼睛，发现后者似乎并不是在敷衍自己，不禁有些意外。 但它还是拒绝道：“自洛城之后，我已下定决心，不再插手俗务。” 莫小川面露失望，却并没有就此放弃。 “有了你的帮助，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会少死很多人，尤其是我们山海一脉的人。都说见你便天下安宁，你也说现在外敌当前乱不得，难道就不希望我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一统山海吗？” 凤皇沉默了。 良久之后，它才缓缓开口道：“你对李浩田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只要蓉城、江城和洛城。” 莫小川点点头：“并不矛盾，其他几处，都早已被外人从头到脚渗透干净了，收复了这三城，再加上山城、春城和黔州，我便有了足够的资本，来收容那些身处别乡，却渴望回家的山海血脉。” “洛城本来就在我山海一脉的掌控中。”凤皇强调道。 但莫小川却并不同意。 “我是山海裁决使，洛城不在我的掌握中，便是叛族。” 这个帽子扣的有点大。 也有点狠。 但却令凤皇无话可说。 “那杨天笑呢？” 莫小川听到这个问题，再次暗暗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为何不管是凤皇，还是计蒙，都如此在意这个老东西。 所以他笑着道：“只要你答应帮我收复三城，杨天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用我师父的生命和名誉发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夜愈发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皇的双腿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小，然后它从阳台边儿上飘了起来，浮空立于莫小川身前。 “你准备怎么做？” 第四百一十三章 百鸟请朝凤 莫小川是真没想到，自己这边正在头疼怎么对付江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曹时厚。 凤皇就来了。 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但想要让凤皇这样级别的大佬帮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莫小川觉得，单纯以所谓的天下大义，以及山海一脉的情怀来说事儿，并不靠谱。 这只是一个台阶。 或者说，是一块敲门砖。 接下来才是关键。 所以当凤皇问他准备怎么做的时候，莫小川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对此，凤皇的回答则显得要干脆地多。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心中颇感意外。 连凤皇都杀不了的人，叫他去杀？ 闹呢！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凤皇的这一提议却也非常公平。 于是莫小川很快笑了：“也好，届时我需要你帮我杀了曹时厚，一命抵一命。” 凤皇颇有些玩味地问道：“你不先问问我要你杀谁吗？” “想来反正不是英招，因为他已经死了。” 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 凤皇眼中的笑意悄盛：“那万一是莫景山呢？” 闻言，莫小川随之心中一紧。 “是吗？” “不是。”所幸，凤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不等莫小川再问，凤皇便突然自指尖凝出了一滴鲜红色的露珠，或者更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血宝石，兀自飘到了莫小川的身前。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杀人，但想来有了这个，曹时厚就不再是问题。” 话音落下，那滴血露便赫然刺入了莫小川的眉心！ 下一刻，莫小川只感觉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莫小川的意识还在。 但他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这一幕并不是莫小川第一次见了。 但却与之前都不太一样。 无数道虚影于莫小川身前数米开外傲然而立，一团团金色旋涡围绕在虚影足下，正是莫小川苦心修习的蓝精灵……呸，山海意。 而那一道道虚影，也丝毫不会让莫小川感到陌生。 有龟身负黑壳，鸟首高昂，蛇尾长曲，是为旋龟。 有狐睥睨众生，身如白雪，九尾曼妙，是为九尾狐。 有鸟统领万翼，五彩斑斓，见则天下安宁，是为凤皇。 有雕豹身鸟嘴，目色阴郁，声声如泣，是为蛊雕…… 还有钦原、英招、狍鸮、比翼鸟、精卫、相柳…… 其中最为醒目的， 自然是作为莫小川守护者的九尾狐。 毕竟当初在黄果树瀑布的时候，莫小川击败那头巨猿之后，是专门给九尾狐的魅惑之力升过级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景象多多少少有些不合理。 因为迄今为止。 莫小川只开启了《南山经》和《西山经》。 以往的时候，他也只能见到这两部山经中的异妖影像，可今天不一样。 他居然能看到来自《北山经》的精卫，来自《中山经》的计蒙，来自《海外南经》的比翼鸟，来自《海外北经》的相柳…… 除此之外，那一道道虚影在漫天红光的照耀下，都显得比以往更加的栩栩如生，或者说，是更具灵气，仿佛随时都能真正的“活”过来。 至于那突如其来的红光…… 莫小川的目光顺之而上，正好见到一轮红日当空而立，正散发着盎然的暖意。 下一刻，莫小川身前九尾狐的身影徐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五彩神影。 凤皇！ 投射于莫小川意识空间的凤皇来到了最前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恰如片刻前莫小川从那个小女孩儿脸上瞧见过的神色。 莫小川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 “啊！” 莫小川醒了过来。 刺眼的阳光带着灼热之气。 莫小川躺在阳台的地上，海哥还在床上打着呼噜。 至于凤皇，则不见其踪。 大概是因为在地上躺了一夜，莫小川的浑身上下都透着酸痛。 他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山海意，立刻感觉心口传来了一阵滚烫的热意！ 体内拿到灵气旋涡更是凭空增长了两倍有余！ 不等莫小川缓过神来，便听到天边一阵清脆的低鸣汹涌而至。 然后，天黑了。 不是那种由昼转夜的黑。 而更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遮住了烈日的肆虐。 莫小川兀自抬起头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那不是乌云。 而是一片鸟云。 有像是鸽子、麻雀、鹦鹉、燕子、乌鸦这种较为寻常的鸟类，也有如雀鹰、红隼这样的稀有鸟类，甚至还有几只被誉为鸟中大熊猫的震旦鸦雀！ 当然，更多的，是莫小川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鸟类。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数量不知千万！ 别说是莫小川了。 这一刻，整个邮电大学，不，应该是整个南山，但凡目击到这一幕的人们，都给吓到了。 没错。 不是惊，也不是喜，更不是奇，而是吓！ 因为这些鸟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么成群结队，气势汹汹而来，宛如蝗虫过境，甚至叫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天灾。 一时之间，莫小川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有御鸟能力的强神过境？ 还是干脆就是杨天笑弄来袭击自己的？ 紧接着，令人更加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成千上万的鸟群自天边俯冲而下，整齐划一地悬停在了莫小川的面前，恐怖的振翅声叫人耳膜发疼，就连睡梦中的海哥也被惊醒过来。 像海哥这样的当然不是特例。 在这一刻。 不知道有多少邮大的学生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面对这样的奇景被惊掉了下巴。 莫小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凤羽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只要眼前这些鸟群展露出半点进攻的征兆，迎接它们的，自然是一片汹涌的火海。 然而，莫小川的准备最终却落了空。 因为这些鸟群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相反。 面对着这位当代山海裁决使，所有的鸟群，都将身子缓缓下倾，就像是在对莫小川躬身行礼！ 这下子，莫小川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又有两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莫小川的身边。 一个是春姐。 另外一个，则是花花。 相较于花花脸上的茫然无措，春姐的目色中则是一片惊骇。 她们此行所来，当然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莫小川有什么危险。 而是一种发自血脉的，不受控制的举动。 因为春姐是钦原，是神鸟。 而花花则是比翼鸟。 就在刚刚，莫小川正式激活了被灌入体内的凤皇之力。 百鸟自需来朝凤。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且看人间多妖娆 莫小川不知道昨夜凤皇灌注进自己眉心的那滴血露是什么。 也完全没能料到自己会因此惹来这么大的动静。 好在当他中断了体内山海意的涌动之后，群鸟便轰然散去，并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 然后…… 莫小川就跑路了。 不跑不行。 因为这事儿实在是解释不清。 趁着这会儿学校保安什么的还没反应过来，莫小川直接拉着花花和春姐就离开了宿舍楼，当然，也没忘了顺手给海哥洗个脑。 若是日后学校查起来，反正有魅惑之力打底，想来也不会出啥大问题。 实在嫌麻烦的话，让mss的人出来干预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离开学校之后，莫小川倒是没去山海酒吧，而是跟着春姐去了她的彩票店。 随即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这事儿还真是搞出大问题来了。 鸟群的事情先放一边不说。 关键是刚才春姐从清水街飞去邮电大学的一幕，被很多普通人给看到了！ 至于花花那边则更加坑爹。 今天不是双休日，所以花花当然是得上课的。 然而，人家上课刚上到一半呢，花花受凤皇之力的召唤，完全压制不住体内的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于是就当着一众老师同学的面，从窗口飞走了…… 飞走了…… 看来这下子不知会mss一声是不行了啊！ 到时候李浩田肯定得逮着这事儿做文章！ 联想到凤皇原本就是mss的人放出来见自己这一面的，莫小川不禁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那小瘪娘们儿肯定是故意的！ 情至深处，莫小川哪里还顾得上凤皇是不是祥瑞之兽，恨不得把她全家都给问候一遍。 “哎……行吧，那你这几天就先别去上学了，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看着莫小川那满脸的阴郁，花花既委屈又自责，低着头，不断拿手指卷着衣角，眼眶中已经泪眼朦胧。 “小川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完。 泪珠也还没来得及滚落。 一只虽然不那么宽厚，但很柔软的手掌就落在了她的头顶。 “别瞎想，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不去上学也好，可以好好守着店，不然万一阿龙回来了怎么办。” 事实上，阿龙回不回来，与花花在不在酒吧，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联。 但莫小川的这番话，却着实令花花脸上的光线变得柔美了很多。 小丫头抬起头来，依旧泪眼朦胧，但至少委屈没了，只是好像多了一丝……幽怨？ “你又要去哪儿？” “去去就回。” 这是答非所问。 花花自然不依：“我也要去。” 莫小川不答。 于是花花咬了咬嘴唇：“那我等你回来。” 一旁的春姐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咳咳，差不多就行了啊。” 闻言，花花立刻羞红了耳根，低着头不再说话。 至于莫小川，则脸皮明显要厚得多，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干脆利落地转了话题。 “春姐，我走之后，你得帮我好好看着老家伙，他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春姐轻轻挑了挑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小川叹了口气：“那日在西游洞，雨师妾死后，原本老家伙是准备趁胜追击，直接打下蓉城的，在我的劝阻下作罢，结果昨天我说要去拿下江城，他却让我不要操之过急……” 春姐挑起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老家伙可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事有反常必有妖，我担心他接下来会作死。” 春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下子莫小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春姐重伤未愈，老朱昏迷不醒，陆先生殒落，整条清水街上山海一脉的力量正值最虚弱的时候，莫小川再一走，便再也没人能看着老家伙。 不过今日莫小川激活了体内的凤皇之力，竟然在冥冥之中帮助春姐恢复了八九成的实力，当真是意外之喜。 如此一来，莫小川此去江城，便少了一些后顾之忧。 交代完了春姐，莫小川这才带着花花回了酒吧。 凤皇已经见到了，虽然没能成功拉拢对方，但莫小川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不如便早日启程。 回到山海酒吧，莫小川直接进了暗室，却没看到老家伙。 梁小呆告诉他，老家伙去了永发当铺。 这立刻让莫小川原本已经放下的一颗心重新悬了起来。 永发当铺有什么？ 有陈掌柜。 以往每当有大事发生，莫小川也会去当铺找陈掌柜。 借装备。 所以老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趁着莫小川去江城的时候，单枪匹马去把蓉城给收了？ 疯了吧！ 莫小川按捺下心中的忧虑，将花花留在了酒吧，直接朝着永发当铺去了。 一进门儿，就迎面看到老家伙走了出来，陈掌柜并没有露面。 老家伙看到莫小川，也是一愣，随之道：“今天不上课了？” 莫小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今天学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您不知道？” 老家伙目色狐疑地看了看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我昨晚见到了凤皇，那小瘪娘们儿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山海意中的凤皇投影升了好几级，结果我一不小心就把鸟群给招来了。” 闻言，老家伙顿时面色一沉：“凤皇？她出来了？” 莫小川对于老家伙的突然变脸有些猝不及防，再联想昨夜与凤皇的交谈中，对方曾提起过老家伙的名字，忍不住心尖儿抖了三抖。 “你俩有仇？” 所幸，老家伙跟凤皇一样，选择了否认。 “倒是没有，不过那家伙是个疯子，一不小心可是会导致生灵涂炭的，mss这群人简直就是乱来！” 这下子莫小川更加迷茫了。 “疯子？生灵涂炭？凤皇不是祥瑞之兽吗？见则天下安宁啊？” 老家伙深深一叹：“那是以前了，自从鸾鸟死后……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刚才说，她把凤皇之力渡到你体内了？” 莫小川虽然很讨厌老家伙这种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的无耻行径，但却并没有深究，只是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曹时厚的问题我应该可以解决了。” 对此，老家伙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去江城？” “你把兕给我，我现在就走。” 话音落下，莫小川明显在老家伙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迟疑。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道：“师父您这又是打算去哪儿？” 老家伙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莫小川抢话道：“我这一身本事都是您教的，没必要编个谎话来骗我。” 听到这番话，老家伙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你确实长大了。” 莫小川没好气地再一次翻了个白眼：“少说那些没用的，老实交代。” 这一次，老家伙倒是真没绕圈子，却给出了一个让莫小川无比意外的答案。 “我打算去一趟洛城。” 莫小川立刻脸色大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等我回来一起去。” 老家伙摇摇头：“带上你反而不方便。” 莫小川凝眉：“打不过？” “倒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老家伙再次语焉不详地说道：“这次去又不是为了打架去的，不过在西游洞的时候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或多或少得有所表示才行。” 莫小川彻底懵了：“西游洞？西游洞的时候洛城来人了？” 老家伙神秘地笑了笑：“当然。” “谁？” “我答应过他，不能说。”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莫小川不明白，为什么洛城的人明明帮了忙，却偏偏要干出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行径来？ 再稍微联想一下当日在西游洞出手的人，其实就算老家伙不说，莫小川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些许真相。 于是心中震撼更盛。 他怎么会是洛城的人？ 但若是细究下去，倒也好像颇在情理之中。 这盘棋下得有点大啊！ 只是不知道下棋的到底是洛城还是mss。 莫小川没有太过于纠结此事，沉声道：“就算这样，我也希望您能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启程，以防万一，起码把兕给带上。” 老家伙知道莫小川在担心什么，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头：“好。” 只是这么一来，莫小川想要收复江城的心就更加急切了。 希望一切顺利。 早去早回。 …… 没有多做耽搁，次日一早，莫小川便带着兕和鸡哥，一起踏上了前往江城的旅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算是打响了山海内战的第一枪。 只不过这一枪稍微打得有点儿太悄无声息了些。 为了不打草惊蛇，莫小川甚至都没有自己飞着去，或者干脆让兕驮着他走，而是选择了最为常见的交通工具——飞机。 顺便提一句，订机票的身份证莫小川还是用的宿舍三个哥们儿的，然后在安检的时候用魅惑之力成功蒙混过了关。 从山城到江城，坐飞机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到了江城之后，三人直接入住了周舟预定的酒店，随后莫小川丢下了兕和鸡哥两人，孤身离开了酒店。 兕和鸡哥这两张牌暂时不能暴露，甚至不能让这俩人在街上随便乱逛，否则遇到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或者徐幼斌公司的人，可就麻烦了。 相较而言，倒是莫小川一个人行动起来要方便得多。 这是莫小川第一次来江城，虽然并非有意为之，不过在乘车经过江城长江大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两声。 时间紧迫，莫小川非常遗憾的，并没有机会去仔细欣赏这座城市的娇容。 大约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便直接来到了江城裁决事务所的附近。 原本莫小川是打算先在周围探探路，观察一下敌情的，却不曾想，刚一下车，莫小川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对方依旧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只是看起来身形比以前更瘦了一些，细长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莫小川目力极佳，所以虽然他看到了那人，但对方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所以暂时还并不存在暴露身份的问题。 可莫小川依旧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毕竟，照理来说，对方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才对！ 即便两人只短暂地接触了两三天的时间，莫小川对这货的印象也极其深刻。 他还记得，对方叫做姚绕。 人称妖娆哥。 是山城市警局扫黄大队的队长。 第四百一十五章 意外来客 妖娆哥是山城警方的人，而且是扫黄大队的，几乎不会出现跨境追捕这种事情，更不可能被专门调到江城来成立专案组。 那么，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纯粹出于个人原因？ 莫小川无从判断。 毕竟此时的妖娆哥并没有穿制服。 事实上，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妖娆哥即便在山城的时候，也不怎么穿制服。 除非是在最后收网抓捕的时候。 早在当初厨子一案的时候，莫小川就知道，妖娆哥其实是个能人。 这种能力不仅仅体现在办案效率上，更在于他的逻辑推理上。 与老汪不相上下！ 不过很可惜，在厨子案了结之后，莫小川便再也没有与其有过更多的接触。 直到今天。 稍微犹豫了一下，莫小川还是决定不与妖娆哥照面。 毕竟此番来到江城，莫小川的第一任务，还是收复裁决事务所。 要与妖娆哥叙旧，以后多的是机会。 万一要是因此而让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就得不偿失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暗自将身形隐在了人群中，脚下一拐，便上了街角一家位于二楼的网吧。 走进网吧，莫小川径直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没有打开面前的电脑，就这么探着头看着街对面的情况。 不过转眼之间，妖娆哥已经消失了身影。 对此，莫小川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五十米开外的一栋办公大厦上。 这就是江城裁决事务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现存于世的九座裁决事务所，或多或少都有一种大隐隐于世的感觉，就像是江城的这座，便明目张胆地置身于闹市区中，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过往民众会发现里面的猫腻。 别说，莫小川在窗边坐了两个多小时，还真没有发现那座办公大厦有什么异常。 大厦门口不时有普通民众进进出出，不知道里面是否夹杂着一些气息不显的小妖，但至少莫小川连一个山海一脉的异妖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莫小川早就做好的功课，仅凭这两个多小时的观察，恐怕也会认为这就是一栋普通的办公大厦。 就像重邮的学生只当山海酒吧是一间普通的酒吧一样。 好在莫小川从来都是一个耐心非常好的人。 如果此番监视始终没有收获的话，他并不介意多等待几天。 时间就这么看似毫无意义地流逝着。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 网吧对面的办公大厦灯火通明，不知道有多少加班狗还在辛勤劳作。 莫小川一个山海一脉的异妖都没逮到。 这并不令人奇怪。 就像清水街上的那十几位老板一样，平日里也鲜少踏足人间界。 莫小川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呼吸的节奏始终维持着“蓝精灵”的韵律，体内山海意流转不止。 然后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因为在继妖娆哥之后，他又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体格健壮，虎背熊腰，头上剃了个标准的半寸，浑身的凶悍气息叫人望而生畏。 正是山城刑侦一队，b组组长，马凯业！ 犹记得，在莫小川平生所遇第一件连环杀人案，凤羽连环纵火案的时候，就是马凯业开车带莫小川去的警队。 当时莫小川在车上给马凯业一通分析，断定是连环杀人案，马凯业还不以为然。 后来却是被事实给打了脸。 自那之后，莫小川便再没有与马凯业有过太多的接触了。 此时的马凯业和之前的妖娆哥一样，都身着便服，甚至脸上还戴了口罩，如若不是莫小川目力超凡，恐怕一眼还认不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掏出手机，直接给郝德打了个电话。 可惜在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看来真的是在办大案啊。” 莫小川撇了撇嘴，目送窗外的马凯业离开，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如果案情真的太过棘手，或者说得更直接一些，涉及到了一些超自然力量的话，郝德应该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既然对方没有开口，那么就说明只是普通人犯案。 莫小川觉得自己没必要抢着出头。 心中有了决定，莫小川也不再纠结，重新平静了思绪，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座永恒的泥塑，默默俯瞰着芸芸众生。 与此同时，马凯业不知何时离开了人潮，从喧嚣的华灯隐人一条阴涩的小巷。 巷中没有乾坤，却好似与外界有所隔绝。 鼎沸的人声就此默下。 空气中浮着一种潮湿的辣气。 马凯业虽然戴着口罩，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他一把扯下口罩，狠狠地揉了揉鼻头。 “妈的，这鬼地方老子真是受够了。” 口中虽然抱怨，但马凯业的脚步却丝毫不停。 笔直的巷道长如龙，静如坟。 四周除了马凯业，一个人都看不到。 朝前大概走了一百多米的样子，远方隐隐透出了一些氤氲的光雾，马凯业却止了步子，转身拉开了一扇残色斑驳的木门。 跟很多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木门并没有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而是一如既往的静悄悄。 门中飘来昏黄且柔和的光，映着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马凯业眯了眯眼睛，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妖娆哥。 桌上摆着一个小碗儿，里面盛着三粒黄豆。 桌边站着一个体型彪悍的壮汉，浑身都散发着凶戾的气息。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 相比起粗犷的外表，壮汉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温和，当然，眼光也不错。 至少没有将妖娆哥看成是一位曼妙可人的小姐姐。 而此时的妖娆哥则紧握着双拳，面色在轻轻摇晃的光晕下显得分外狰狞。 “真的，加不了了吗？” 壮汉轻轻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十二碗黄豆了，您哪怕，点碗面呢？” 对此，妖娆哥的言语中透着无比冰冷的理智：“不是说，黄豆免费吃吗？” 壮汉摇摇头：“我不担心黄豆，我是担心你会拉肚子，忍了很久了吧？” 闻言，妖娆哥脸色再变，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心有不忍地放下了指尖的黄豆。 “可是，我等的人还没到。” 如此感人肺腑的一幕，落在马凯业的眼中，顿时就湿了眼眶，赶紧迈步来到了桌前，义正言辞地拍了桌子。 “两碗热干面。” 此言一出，壮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好嘞！” 打发走了面馆老板，马凯业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妖娆哥的对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妖娆哥抢了白。 “我等的不是你。” 马凯业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儿是干嘛的，怎么，整个市局里面就你跟郝队是兄弟？就你牛逼，我们其他人都是废物？郝队出了事儿我就只能在山城待着？” 话音落下，妖娆哥拍桌而起，轻轻弯下了腰身，看也没看马凯业一眼，直接走到了面馆儿的柜台前，对那正在端面的壮汉咧了咧嘴。 “麻烦问一下，厕所在哪儿？”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江城多事 事实证明，黄豆吃多了是真的会闹肚子的。 当妖娆哥从厕所翩翩而出的时候，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马凯业还坐在原地不曾离开。 但在桌边却多了一个人。 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身上穿得很新潮，宽松的衣服裤子，搭配上一顶嘻哈风格的平沿帽，感觉下一秒就会站在桌子上唱出rap来。 对方正是妖娆哥今日等候已久的人。 这会儿那穿着嘻哈的小年轻正坐在桌前，毫不客气地端着一碗热干面，狼吞虎咽地嘬着，看到妖娆哥走来，也没停下筷子。 妖娆哥看了一眼马凯业，稍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赶人。 而是静静坐到旁边，优雅地捂着肚子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小年轻瞥了妖娆哥一眼，嘴里还嚼着面条呢，含糊不轻地说道：“查到了，人还活着，现在已经被隔离了。” 闻言，妖娆哥不禁目色一怔：“隔离？什么隔离？” 小年轻好不容易放下了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这才回味无穷地说道：“据说好像是染了什么病毒，幸亏发现得早，所以很快就被扣下了，直接送进了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这样的一个答案，不论是马凯业，还是妖娆哥，都是万万没想到的。 一听这话，马凯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哪家医院？” 小年轻倒是没问马凯业的身份，只是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能查到的就这些。” “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没有了。” 妖娆哥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小年轻的手中。 后者只是轻轻捏了捏，也没打开看，就这么起身走了，整个见面可以说是既仓促又潦草。 但妖娆哥却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倒是马凯业主动分析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可如果不是失踪，而是生病了的话，江城局的人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到？” 妖娆哥没有接话。 马凯业又继续道：“郝队手机定位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广福大厦里面，如果真的是感染了什么病毒的话，为什么广福大厦这边没有任何异常？就连消毒工作都没看到有人在做！” “你说得对”妖娆哥脸色铁青地抬起头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这个广福大厦必须要深入调查！” 说完，妖娆哥便豁然起身，再度朝厕所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与此同时，在网吧里蹲守了大半天的莫小川终于站起身来，默默走出了大门。 片刻之后，他跟着一道人影离开了喧闹的街道，转进了一片住宅小区中。 前面那人穿着一身潮牌，戴着一顶嘻哈帽，看不清样子，但粗略判断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莫小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对方身后，也没有声张。 因为他早就已经看出来，此人正是山海一脉的飞鼠！ 根据山海经北山经所载：“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曰飞鼠。” 这段话非常好理解，而时至今日，人们对这种载录于山海经中的异兽也多有猜测。 从描述上来看，其实非常像是现实生活中的鼯鼠！ 这鼯鼠，也俗称大飞鼠，外形像松鼠，常年生活在高山树林中。 鼯鼠的尾巴很长，背部褐色或灰黑色，前后肢之间有宽大的薄膜，能借此在树间滑翔。 但不管这飞鼠究竟是不是鼯鼠，这会儿在莫小川的眼中，这人都跟广福大厦脱不开干系。 更很有可能就是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 所以莫小川一路跟踪此人进了小区里，并恰到好处地与他一起进入了同一架电梯中。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的确非常年轻，估计跟自己一样，是个大学生。 不过令莫小川有些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表露身份，那人却主动开口说话了。 “你也去12楼？” 莫小川点点头：“嗯。” 话音落下，莫小川明显感觉这哥们儿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两人再无交流，可对方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电梯口，身体微微前躬，背后隐隐间有什么鼓了起来。 见状，莫小川明白，对方这是发现什么了。 感觉像是要跑啊 念及于此，莫小川也不再顾忌电梯里的摄像头了，默默运转起了体内的山海意，低声道：“我乃山海裁决使，莫小川，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叮。” 伴随着莫小川的开场白说出，电梯终于抵达了12楼，然后就见那小年轻脖颈僵硬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对方没有逃跑，这对莫小川来说是个好消息。 所以他笑着迈步向前，倒是率先走出了电梯门。 “我知道你们飞鼠可以御空飞行，但请相信我，你的速度，肯定没我快。” 莫小川的这句话说的很悠然。 他自然也有这样的底气。 不是因为他可以激活钦原翅，而是现如今的他承接了凤皇血脉！ 虽然莫小川还没试过凤皇御空的能力，但哪怕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那肯定不是钦原所能比拟的，更遑论一只小小的飞鼠了！ 小年轻站在电梯门口，眼睛瞪得锃圆，脸上闪烁着不明的光彩。 但他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在电梯门重新合上之前，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电梯门应声关闭。 小年轻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缓缓俯身，单膝下跪，低声道：“小人王喜，见过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作为山海裁决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甚至都不需要拿出裁决令，便能自证身份。 因为他体内所流淌的山海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但凡只要是山海一脉的小妖，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骨子里、血脉中的战栗感。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位山海妖都会选择臣服就是了。 从目前来看，这个叫做王喜的小年轻还算是识时务。 所以莫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喜明白莫小川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王喜便带着莫小川来到了一扇防盗门前，掏出钥匙插进了锁孔中。 这里应该就是王喜的家了。 不过在进门之后，莫小川还是略微感到惊讶了一下。 因为屋里着实看不到什么家具，装修也极其简单，就跟个毛坯房差不了多少。 房间里最多的是电脑和各种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的数据线。 乍看之下莫小川还以为自己来了一家黑网吧呢！ “家里面有些乱，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王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收拾出一座沙发来，将莫小川请了过去。 莫小川倒是没急着坐，而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陈设，笑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其实你是个黑客吧？” 王喜闻言一愣，随后干咳一声道：“大人英明。” 这下子轮到莫小川惊讶了。 他原本只是打趣一声，没想到还真特么被自己给猜中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这个黑客的身份，似乎对于自己调查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事情大有裨益啊！ 就是不知道这王喜的黑客水平究竟如何了 莫小川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那个不知道被王喜从哪个犄角旮旯摸出来的茶杯，以及里面略带浑浊的茶水，终究还是没能喝得下去。 于是他伸手将茶杯放到了地上，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吗？” 王喜不敢隐瞒，点了点头道：“大人英明。” 莫小川觉得自己脑子开始疼了，怎么这货说来说去就会这一句啊。 “具体什么职务？” “呃”王喜犹豫着道：“也没什么职务，主要就是干杂活儿的，您应该也知道，现如今咱们这事务所里管事儿的不是山海一脉的了，所以” 对此，莫小川倒是表示理解，但不管怎么说，对方至少是江城裁决事务所的人，或多或少都应该了解一些内部消息。 “没关系，把你近些日子，在事务所里看到的、听到的，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告诉我。” “大人主要想问哪一方面的？” “不管什么方面的，只要是你觉得重要的，都可以说一说。” “普通人的事儿也算吗？” “算。” 不得不说，莫小川这番问话的范围的确是有些广了，所以王喜站在原地挠了半天脑袋，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大人想知道多近的事儿，不过在这半个月期间，的确是大大小小发生了四件事。” 莫小川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在西游洞遭受伏击的日子，顿时点了点头，鼓励王喜接着往下讲。 “首先，便是咱们事务所的兕大人，以及一个叫做徐幼斌的主事，突然失踪了，到现在仍旧不见人影。” 莫小川对此倒是毫不意外：“还有呢？” “然后，就在兕大人和那个徐幼斌失踪没多久，洛城那边突然来了一位大法师，在咱们事务所，啊，也就是广福大厦，办了一场法会。” 闻言，莫小川忍不住眉头一皱。 洛城？ 洛城怎么会派人来了江城？ 而且做法会不在庙里面做，怎么跑到广福大厦里去了？ 不会显得很违和吗？ 不过莫小川还没来得及询问，便紧接着听到王喜道出了后两件奇事。 “就在法会过后一两天的时间吧，有一个女人从广福大厦上跳了下来，说是自杀，这事儿倒是闹得不大，好像是事务所跟死者家属达成了和解，很快就平息了。” “最后，还有一个警察来了事务所里，不知道在调查些什么东西，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感染了某种奇怪的病毒，被事务所的人带去隔离观察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弘明法师 听完王喜的这番话，莫小川的第一反应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又是法会，又是自杀的，最后还有病毒？ 压根儿也连不上啊…… 原本按道理来说，在王喜所说的这四件事情里面，关于兕和徐幼斌的事儿，莫小川是完全知根知底的。 他最感兴趣的，应该是第二件。 也就是洛城某位大法师跑到江城事务所开法会这件事。 但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之前在白天的时候，莫小川正好莫名其妙在广福大厦外接连看到了姚绕和马凯业的身影，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对王喜口中的那个警察，有些在意了。 “你说的那个警察，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对此，王喜回答得很快：“知道，叫郝德，前两天还有人托我调查呢。”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心尖儿一抖。 郝德！ 居然是郝德！ 这么一来，姚绕和马凯业出现在江城的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即便此时的莫小川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人会故意绕开公安系统，转而以个人身份来到江城，但他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 他们是来寻找郝德的！ “你刚才说，那个叫郝德的警察被事务所的人给带去隔离观察了，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王喜摇摇头：“没查出来，毕竟，我在事务所里的权限并不高，事实上，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我用别的手段调查来的。” 莫小川明白，王喜指的是他的黑客能力。 于是莫小川又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现在能确定郝德的安全吗？是生是死？” 王喜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位裁决使大人问的问题跟找自己买消息那人一模一样？ 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如实答道：“能确定还活着，但情况很危急。” 莫小川沉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郝德是他的朋友。 所以人肯定是要救的。 但问题在于，郝德不是被人给绑架了或者关押了，而是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遭到了隔离。 这也就是说，即便之后莫小川找到了郝德在哪里，恐怕也无能为力。 当然，这并不妨碍现如今莫小川的决策。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救郝德这件事，与莫小川此番来江城的目的并不冲突。 甚至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一旦他拿下曹时厚，掌握了整个江城裁决事务所，自然就能知道郝德在哪里，也能知晓关于郝德所感染的那种病毒的更多信息。 才可以救人。 念及于此，莫小川稍微定了定神，对王喜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法会的事情，给我仔细说说。” “比如说，主持法会的人是谁？是什么时候抵达的江城？是在兕和徐幼斌失踪前，还是之后？那人是洛城裁决事务所的人吗？是否是我山海一脉的？” 莫小川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好在这王喜倒也算得上是机灵，竟然回答得条条是道。 “负责主持法会的叫做弘明大师，的确是洛城裁决事务所的人，据说功德很深，素有活佛之称，我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山海一脉的气息，但至于他的真身是什么，就无从判断了……” 王喜顿了顿，再接着道：“哦，对了，要是说法会举办的时间的话，大概就在兕大人和徐幼斌失踪后一周左右。” 此言一出，莫小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洛城果然有问题！ 当日西游洞一役的时候，莫小川就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如此重大的事情，洛城方面竟然没有增援？ 后来老家伙告诉他，说洛城其实来了人，所以他得去一趟洛城还这个人情。 老家伙指的是白歌。 虽然直到此时此刻，莫小川仍旧想不明白，白歌为什么会是洛城的人，但他相信老家伙不会骗自己。 只是，莫小川更倾向于认为，白歌的驰援并非是得到了洛城方面的授意。 而更像是一种个人行为！ 这么一来，洛城方面的不作为就很有问题了。 现在听王喜这么一说，洛城那位弘明大师来江城的时候，西游洞一役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 难道洛城不知道江城裁决事务所在西游洞一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绝不可能。 那这次以法会为借口的会面，就很值得玩味了。 洛城那边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小川的眼底悄然闪过一丝肃杀意，正如他当日对凤皇说过的那般，洛城一日不向自己效忠，便一日不算山海正统！ 当然，现在还不到清算这个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一步步来，先拿下江城再说！ 至此，莫小川的心里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先掌控江城这座裁决事务所，然后救郝德，最后，再跟老家伙一起去一趟洛城。 哪怕洛城的底蕴非同小可。 哪怕洛城的山海大妖藏龙卧虎。 但只要自己坐在山海裁决使这个位置上，有些谋乱，就绝不容姑息！ “那个弘明法师现在在哪里？回洛城了吗？” 王喜摇摇头：“倒是没有，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个叫郝德的警察被隔离观察之后，弘明法师也突然失去了踪迹，原本说要举行一个月的善缘法会，也就此无疾而终了。” 莫小川眯着眼睛，暗自盘算着郝德来江城调查的事情，会不会就与这个弘明法师有关？ 然后他冷不丁地问道：“还有那个跳楼自杀的女人呢？你有没有查过？” 这一次王喜倒是轻轻摇了摇头。 “您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 莫小川抱着不遗漏任何一条线索的仔细，应道：“有没有问题，只有查了才知道，这不是你的专长吗？先查查看，那女人与弘明法师之间有没有关系，与郝德有没有交集，嗯……不止是那女人，包括那女人的父母、丈夫、子女，都查一查！” “好。” 王喜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然后便兀自来到了一台电脑前，对着键盘一通敲击。 莫小川愣了愣，没想到这家伙的执行力这么强，有些好奇地问道：“大概多久能有结果？” “快的话十几分钟，慢的话，最晚明天早上！”王喜头也不回地答道。 闻言，莫小川总算是对王喜的黑客实力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啊…… 但接下来，莫小川却有些纠结，自己是应该在这儿等着呢，还是先回酒店？ 自己长时间不在，鸡哥那边倒是不担心，就怕兕突然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要不还是先回去看看？ 此时的莫小川已经发现，当王喜面对电脑的时候，立刻就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度，对其他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包括，自己这位山海裁决使。 这当然是一项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莫小川也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冷落而心生怨念。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就在这儿坐着等结果比较好。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王喜之前的表现到底是真是假。 要是莫小川一走，这货就立马收拾东西溜了，到时候莫小川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心中有了决定，莫小川倒也安之若素，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坐在了沙发上，拿着手机询问着鸡哥那边的情况。 鸡哥表示一切安好，兕也表现得很老实，丝毫没有打算逃跑的意思。 莫小川稍微松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机养会儿神，却突然收到了一条他等待已久的回信。 “小川儿，听说你在找我？啥事儿啊？” 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株豌豆射手…… 是的，发来消息的，正是清水街豆豆奶茶店的老板，肖豆！ 说起来，莫小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位活生生的豌豆射手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肖豆突然销声匿迹的呢？ 西游洞一役的时候？ 不，比那更早。 莫小川收复春城裁决事务所的时候？ 还要早。 大概就在厨子一案之后。 当时老污身受重伤，几乎被削成了人棍，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险些被做成了一盘土豆泥，幸亏莫小川救援及时，才让他死里逃生。 在那之后，肖豆就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这位远房的表哥。 再没怎么露过面。 后来从西游洞回来的时候，莫小川曾经找陈掌柜问过一嘴肖豆的情况，陈掌柜告诉莫小川，说是肖豆跟着老污回老家金陵了。 好像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这事儿肖豆并没有跟莫小川讲。 毕竟人家也不是山海一脉的人，没必要事事都跟莫小川汇报。 莫小川这边也只是有些担心肖豆的情况。 这会儿见这家伙终于有工夫回自己消息了，莫小川也算放下了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 “也没什么事儿，听说你跟老污回金陵了，家里面没什么事儿吧？” 肖豆回复得很快：“事情都解决了，就是老污在这里玩儿得乐不思蜀了，还准备把李主编也叫来乐呵乐呵呢！” 莫小川看着这条消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李主编”是个什么玩意儿。 随后才记起，不就是qq群里那个傻谬嘛！ 真身是孟槐的那个。 现任《山城日报》的主编。 当初陈掌柜为了保护花花，被杨天笑的邪气所侵，后来还是这个傻谬亲自出马，帮陈掌柜怯除了邪气。 当然，这家伙跟老污也是一路货色，不知为山城的洗浴事业贡献了多少精力和财力。 所以老污请他去金陵花天酒地似乎也不足为奇。 在得知了肖豆和老污都没事儿之后，莫小川也懒得提醒他们注意安全，注意卫生了，随口哈哈了两句，刚放下手机，便听前方的王喜发出了一声欢呼。 “查到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自杀之谜 王喜效率终究还是超出了莫小川的预料。 没想到，自己就发条消息的工夫，对方已经有了结果了。 “查到什么了？” 莫小川站起身来，凑到王喜的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打开的大大小小十几个窗口。 王喜首先拖出了一张个人简历出来。 “那个跳楼的女人叫做赵雪，原籍是山城璧山人，28岁，学历不高，初中就辍学，从农村出来打工了，生前一直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前台。” 莫小川看了看简历上的照片，发现小姑娘人倒是长得不错。 “赵雪在五年前结了婚，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 莫小川点点头，听起来，貌似又是一个先上车后买票的故事啊！ 不过孩子都两岁了才结婚，也不知道之前这户口啥的咋上的…… 总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好几十集的，都市偶像爱情电视剧。 “这个赵雪的丈夫是一名大学老师，教……经济学的。” 这倒是让莫小川稍微有些意外了，如此看来，这赵雪家里面的条件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嫁了个好人家。 “她丈夫和郝德有关系吗？” “倒是没有……”王喜摇摇头，又在电脑屏幕上拖出了一张警局的笔录存档。 抬头便是“山城派出所”的字样。 莫小川一愣，果然在这份笔录的末尾处看到了郝德的亲笔签名。 “这个赵贵元是……” “正是赵雪的父亲。” 直到这个时候，莫小川才反应过来，之前王喜就说过，赵雪的原籍是山城人！ 这么看来，这个赵雪应该是跟随她丈夫嫁到江城来的！ 可即便如此…… “所以你想告诉我，这赵雪与郝德之间的联系，就在于她爹去山城派出所录过口供？” 从屏幕上的那份笔录来看，案子不小，但其实跟赵贵元并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就是有一天赵贵元从璧山到山城来探亲，结果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件抢劫杀人的案子。 所以更准确地来说，赵贵元其实是作为目击证人被带到派出所去的…… 这要说就是两人之间的联系，也着实太牵强了些。 好在王喜很快便解释道：“不不不，我是一开始查到了这份口供，然后就想顺着这条线看看这赵贵元去山城探访的亲戚到底是谁，结果，您猜怎么着？” 莫小川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接话。 于是王喜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开口道：“这赵贵元准备探亲的对象，正是郝德的父母！” 这下子莫小川彻底惊了。 见到莫小川这副模样，王喜不禁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接着道：“后来我才发现，这郝德的父亲竟然也是璧山人！那郝德虽然出生在山城，但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父亲带到了璧山去抚养，而这赵贵元一家，便与郝德一家是邻里！” “所以说……郝德认识赵雪？” 王喜点点头：“不错。” 说着，王喜又在电脑上拖出了一张老照片，上面总共四个人。 其中站在前排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脸上还依稀看得出一点郝德与赵雪的影子。 莫小川暗暗皱了皱眉，低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郝德这次来江城，去到广福大厦，很有可能就是在调查赵雪自杀的案子？” 王喜点点头：“至少这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赵雪的案子有很多疑点吗？你们江城这边是怎么结案的？” 闻言，王喜直接把江城警方的调查记录给调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只是听别人讲过，具体有没有疑点不知道，不过之前有一阵子这赵雪的家属确实来广福大厦闹过一通，后来事务所应该赔了很大一笔钱给她老公，这才算是了了事儿。” 莫小川在警方的调查记录中没看出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来。 不管是法医的尸检报告。 还是现场痕检证据。 甚至是目击者的证词。 一切似乎都表明，这赵雪的确是自己从广福大厦的楼顶跳下来的。 但莫小川还是发现了两个细节。 “这赵雪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 王喜耸了耸肩：“至少法医那边是这么说的。” 莫小川不知道这是不是郝德会觉得此案有蹊跷的关键，但除此之外，如果不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而是以一位山海裁决使的经验，莫小川还看出了另外一个有些奇怪的细节。 “别人不知道广福大厦是什么地方，我却是知道那是你们江城的裁决事务所，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前台，怎么可能有权限去到顶楼？” 王喜一愣：“有道理啊……大人果然英明神武！” 莫小川心想这种时候你就别捧了，随之又道：“还有一件事，这赵雪是第一次去广福大厦吗？她是去做什么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跑过去自杀吧？” 话音落下，王喜顿时露出了神神秘秘的笑容。 “大人的确慧眼如炬，这便是我查到的另一条大线索！” 说着，王喜在电脑屏幕上拖来了一张图片，应该是用手机拍下的照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名字，看起来似乎是个登记簿。 莫小川粗略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赵雪的名字。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页登记簿的最上方，印着淡金色的一行小字。 善缘法会。 莫小川目色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王喜之前所叙述的四件事情当中，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这起自杀跳楼案，竟然跟善缘法会、郝德都产生了关联！ “这赵雪来参加法会做什么？她也是佛教徒？” 王喜摇摇头，顺手点开了一张电子病历。 上面赫然写着赵雪的名字。 “如果您让我猜的话，我猜她应该是去求子的。” 这下子莫小川就糊涂了。 的确。 在病历上可以看出，赵雪曾经多出去妇科医院检查过自己是否是不孕不育，但结果均显示她是可以有孩子的。 那份出自江城派出所的尸检报告也证明了此事。 更何况，不是说赵雪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吗？ 然而，王喜却解释道：“赵雪的那个女儿是领养的，我猜，可能是她老公不行……” 莫小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事情到这里，几乎可以算是说圆了。 赵雪作为一个农村孩子，从小辍学，到大城市来打工，后来因为长相姣好，当上了酒店的前台，又不知怎的，认识了一位大学老师，两人就这么好上了，并顺利结了婚。 然而婚后两人却始终没有孩子，赵雪多次检查都显示并不是自己的问题，无奈之下，只能去领养了一个女儿。 后听说德高望重的弘明法师来广福大厦开了一场法会。 于是赵雪便去法会求子。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跳楼自杀了，自杀的时候还怀了孩子…… 等会儿！ 莫小川突然开口道：“时间对不上吧！这赵雪在参加法会五天之后就跳楼了，就算那个什么弘明法师真的法力高强，能让赵雪她老公瞬间恢复活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吧！” 说着，莫小川让王喜重新调出那份尸检报告。 果然，上面显示赵雪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了！ 这下子，王喜也有些困惑了，只能挠了挠头道：“好吧，或许这赵雪不是去求子的，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参加了弘明法师举办的法会。” 莫小川点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再道：“赵雪的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来了江城？” “这个好查。” 言罢，王喜便噼里啪啦地对着键盘一顿敲击。 莫小川大概看出王喜是查到了赵贵元的手机号码，然后进行了定位。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确实是在江城，现在就住在东西湖区一个叫做‘宏鑫’的宾馆里面。” “宾馆？” 在已经是莫小川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皱眉了。 “看来，我得先去找这个赵贵元聊聊了。” 听着这话，王喜明显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抬起头来，却看到莫小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紧接着，便见莫小川伸出指尖在王喜的掌心轻轻一划。 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痛感瞬间传来，王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莫小川从怀里掏出了山海裁决令，并将自己掌中的血珠滴到了上面。 “大人，这，这是……” 莫小川轻轻一笑：“哦，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放心，只要你不乱说话，不到处乱跑，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闻言，王喜都快被吓尿了，赶紧单膝下跪，连连求饶道：“我对大人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啊！” “我知道，接下来，你就继续查郝德和赵雪的事情，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这番话，莫小川直接转身走出了王喜的家门。 王喜看着地板山滴落的血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是不知这是不是那位裁决使大人使出的神异手段。 与此同时，刚刚迈进电梯的莫小川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骗过他，总之，能稳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女怕嫁错郎 莫小川有些郁闷。 不管是蛊雕的蛊惑之术，还是九尾狐的魅惑之意，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局限。 对付普通人还行。 若是想要对山海异妖产生作用，则有一定的时效性。 当然，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考验一下那王喜的忠诚度，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等之后自己收复江城裁决事务所的时候，手底下也不至于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莫小川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 希望王喜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半个小时之后。 莫小川来到了“宏鑫”宾馆，毫不费力地从前台那里得到了赵贵元的房间号。 敲开门来，莫小川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双眼无神的老人。 “你是……” 莫小川没有浪费口舌，直接一双蛊惑之眼瞪了过去。 于是老者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 “你就是赵贵元？” 老人颇有些憨厚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精神很不好，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城？” “上个月五号。” 莫小川暗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就在你女儿死后的第二天？” “是的。” 老人的眼底浮出了一抹淡淡的悲戚，但很快就在莫小川的蛊惑之术下消散无踪。 “所以郝德也是你叫来江城的？” “对。” 问询的过程非常顺利。 一切都正如莫小川所料，赵贵元是得知自己女儿死后，才不远千里从山城来到江城的。 郝德也正是受他所托，专程去了广福大厦调查赵雪的真正死因。 但问题在于…… “你知道郝德现在在哪里吗？” 赵贵元摇摇头：“阿德叫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他了，电话也打不通……” “那你知道赵雪怀有身孕的事情吗？” “不……不知道，雪儿有，有孩子了？” 在莫小川的蛊惑之术作用下，赵贵元当然是无法说谎的，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让莫小川多少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看来是没法儿从赵贵元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随后他便看到赵贵元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比较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雪儿，雪儿她怎么会怀孕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莫小川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 照理来说，赵贵元作为赵雪的父亲，警方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隐瞒他。 就算警方不说，郝德应该也会说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随即莫小川便猜到了某种可能，再次开口问道：“你既然来了江城，为什么不在赵雪她丈夫那里住着，而要跑到宾馆来？” 果然。 一听这话，赵贵元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许多。 “那个畜生根本就不是个东西！雪儿，雪儿就是被他给害死的！他，他……” 眼看赵贵元已经激动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莫小川赶紧加强了蛊惑之力的控制，这才让赵贵元重新恢复了平静。 莫小川心中早就有了猜测，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赵雪生不出孩子的缘故，经常遭到她丈夫的家暴？” 赵贵元呢喃着道：“虽然雪儿一直跟我说她在江城过得很好，但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畜生一直在打她，是我没用，我……” 赵贵元的声音转怒为悲，虽然脸上的表情略显呆滞，但眼眶却不知不觉湿了。 莫小川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不是警方向赵贵元故意隐瞒了赵雪怀孕的消息。 而是那个叫做许昌丁的男人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赵贵元。 也是他，在接受了江城裁决事务所的巨额赔偿之后，选择了息事宁人，默认了赵雪自杀身亡的结论。 或许，在这一切的背后，还隐藏着许昌丁对赵雪的一丝恨意和报复。 两人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赵雪做过那么多次的检查，都显示不是她的问题。 那么事实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不是赵雪不行。 而是这个许昌丁不行。 但现在赵雪却突然怀了孕。 孩子是谁的？ 帽子又是什么颜色的？ 莫小川摇摇头，现在关于赵雪的死，他只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疑惑，等待解答。 那就是赵雪为什么要去广福大厦参加那场善缘法会？ 跟她常年被许昌丁家暴有没有关系？ 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莫小川只能去亲自跟许昌丁聊聊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也是感觉有些无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来调查一起命案。 过往的时候，还有老汪、妖娆哥，甚至宸姑娘帮助自己分析案情，梳理线索，但现在他身边真是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凡事都只能亲力亲为了。 不在自己的主场就是麻烦啊…… 不过再想一想现如今生死未卜的郝德，莫小川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当即起身与赵贵元告辞。 临别之际，莫小川给赵贵元施加了一点安神助眠的蛊惑之意，随后便立刻朝许昌丁的家中赶去。 事实证明，在调查普通人的时候，莫小川一个人的确也有一个人的好处。 至少不会遭受任何阻拦。 也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谎。 这对于查案来说，简直就是逆天到姥姥家的能力。 这一路，莫小川根据王喜所查到的地址，顺利进入了天兴苑小区，直接找来物业打开了三单元的门禁，轻而易举地便走进了2802号房门。 屋里只有一个男人。 便是赵雪的丈夫，许昌丁。 跟赵贵元比起来，许昌丁的精神状态明显要好很多。 家里面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看不出杂乱。 从外表上看起来，许昌丁长得并不健壮，反而有些瘦，脸上没有戴眼镜，却仍旧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可惜，莫小川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个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却没有看到那个七岁的小姑娘。 进门之后，梁山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赵雪真的是自杀的吗？” 许昌丁双目无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广福大厦给了你多少钱？” “五十万。” 莫小川点点头。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许昌丁的确不像是缺钱的主儿，但不可否认的是，无十万块钱对于绝大部分家庭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许昌丁因此而接受了赵雪跳楼自杀的结论，倒也说得过去。 “许盈盈呢？怎么不在家？” “她……跑了。” 莫小川眉头一挑：“跑了？为什么跑了？” 听到这话，许昌丁的神色间明显出现了一些挣扎，仿佛在努力抗争莫小川的蛊惑之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所以很快，许昌丁便恢复了常色，只是声音变低了很多。 “她，怕我再，再对她做那种事……”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心尖儿一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了许昌丁的胸口处。 “畜生！” “嘭！” 许昌丁应声倒地，正好砸落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鲜血立刻染满了他的手臂。 但许昌丁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样，就像个木偶一样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旧是一脸木然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作呕感。 “所以当初赵雪去参加法会，其实是因为这件事？” “我……不知道。” “你见过那个弘明法师吗？” “没有。” 莫小川暗暗握了握拳头，再道：“那你知道赵雪怀孕的事吗？” 这一次，许昌丁给出的答案再次出乎了莫小川的意料。 “知道，警察告诉我的。” “在那之前，我是说，在赵雪死前，你不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许昌丁茫然地摇了摇头。 事情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赵雪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事儿居然连许昌丁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赵雪偷偷出轨了？ 那另一个男人是谁？ 跟赵雪的死又有没有关系？ 莫小川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才刚刚发现的线索，转眼间竟然就走进了死胡同中。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当警察的天赋啊…… 大老远跑到天兴苑来，除了知道许昌丁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人渣畜生之外，一无所获。 当然，或许…… “许盈盈和赵雪的关系怎么样？” “赵雪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不过对我来说……” 莫小川并不关心许昌丁怎么看许盈盈，他只担心脏了自己的耳朵，所以干脆利落地又是一脚踹在了许昌丁的脸上。 这一次，莫小川稍微放开了些力量。 所以许昌丁直接被踹飞到了客厅的墙壁上，落地的时候嘴里已是鲜血一片，不知被踢断了几颗牙齿，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莫小川却是不肯放过他，慢步来到许昌丁面前，低声道：“等你醒来之后，直接去自首吧，把你这些年做过的这些龌龊事，都跟警察说。” 言罢，莫小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今看来，破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个七岁小女孩儿的身上了。 却是不知，在这茫茫人海中，怎么才能找到这么一个多苦多难的孩子？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女怕嫁错郎 莫小川有些郁闷。 不管是蛊雕的蛊惑之术，还是九尾狐的魅惑之意，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局限。 对付普通人还行。 若是想要对山海异妖产生作用，则有一定的时效性。 当然，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考验一下那王喜的忠诚度，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等之后自己收复江城裁决事务所的时候，手底下也不至于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莫小川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 希望王喜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半个小时之后。 莫小川来到了“宏鑫”宾馆，毫不费力地从前台那里得到了赵贵元的房间号。 敲开门来，莫小川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双眼无神的老人。 “你是……” 莫小川没有浪费口舌，直接一双蛊惑之眼瞪了过去。 于是老者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 “你就是赵贵元？” 老人颇有些憨厚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精神很不好，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城？” “上个月五号。” 莫小川暗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就在你女儿死后的第二天？” “是的。” 老人的眼底浮出了一抹淡淡的悲戚，但很快就在莫小川的蛊惑之术下消散无踪。 “所以郝德也是你叫来江城的？” “对。” 问询的过程非常顺利。 一切都正如莫小川所料，赵贵元是得知自己女儿死后，才不远千里从山城来到江城的。 郝德也正是受他所托，专程去了广福大厦调查赵雪的真正死因。 但问题在于…… “你知道郝德现在在哪里吗？” 赵贵元摇摇头：“阿德叫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他了，电话也打不通……” “那你知道赵雪怀有身孕的事情吗？” “不……不知道，雪儿有，有孩子了？” 在莫小川的蛊惑之术作用下，赵贵元当然是无法说谎的，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让莫小川多少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看来是没法儿从赵贵元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随后他便看到赵贵元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比较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雪儿，雪儿她怎么会怀孕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莫小川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 照理来说，赵贵元作为赵雪的父亲，警方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隐瞒他。 就算警方不说，郝德应该也会说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随即莫小川便猜到了某种可能，再次开口问道：“你既然来了江城，为什么不在赵雪她丈夫那里住着，而要跑到宾馆来？” 果然。 一听这话，赵贵元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许多。 “那个畜生根本就不是个东西！雪儿，雪儿就是被他给害死的！他，他……” 眼看赵贵元已经激动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莫小川赶紧加强了蛊惑之力的控制，这才让赵贵元重新恢复了平静。 莫小川心中早就有了猜测，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赵雪生不出孩子的缘故，经常遭到她丈夫的家暴？” 赵贵元呢喃着道：“虽然雪儿一直跟我说她在江城过得很好，但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畜生一直在打她，是我没用，我……” 赵贵元的声音转怒为悲，虽然脸上的表情略显呆滞，但眼眶却不知不觉湿了。 莫小川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不是警方向赵贵元故意隐瞒了赵雪怀孕的消息。 而是那个叫做许昌丁的男人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赵贵元。 也是他，在接受了江城裁决事务所的巨额赔偿之后，选择了息事宁人，默认了赵雪自杀身亡的结论。 或许，在这一切的背后，还隐藏着许昌丁对赵雪的一丝恨意和报复。 两人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赵雪做过那么多次的检查，都显示不是她的问题。 那么事实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不是赵雪不行。 而是这个许昌丁不行。 但现在赵雪却突然怀了孕。 孩子是谁的？ 帽子又是什么颜色的？ 莫小川摇摇头，现在关于赵雪的死，他只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疑惑，等待解答。 那就是赵雪为什么要去广福大厦参加那场善缘法会？ 跟她常年被许昌丁家暴有没有关系？ 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莫小川只能去亲自跟许昌丁聊聊了。 念及于此，莫小川也是感觉有些无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来调查一起命案。 过往的时候，还有老汪、妖娆哥，甚至宸姑娘帮助自己分析案情，梳理线索，但现在他身边真是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凡事都只能亲力亲为了。 不在自己的主场就是麻烦啊…… 不过再想一想现如今生死未卜的郝德，莫小川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当即起身与赵贵元告辞。 临别之际，莫小川给赵贵元施加了一点安神助眠的蛊惑之意，随后便立刻朝许昌丁的家中赶去。 事实证明，在调查普通人的时候，莫小川一个人的确也有一个人的好处。 至少不会遭受任何阻拦。 也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谎。 这对于查案来说，简直就是逆天到姥姥家的能力。 这一路，莫小川根据王喜所查到的地址，顺利进入了天兴苑小区，直接找来物业打开了三单元的门禁，轻而易举地便走进了2802号房门。 屋里只有一个男人。 便是赵雪的丈夫，许昌丁。 跟赵贵元比起来，许昌丁的精神状态明显要好很多。 家里面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看不出杂乱。 从外表上看起来，许昌丁长得并不健壮，反而有些瘦，脸上没有戴眼镜，却仍旧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可惜，莫小川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个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却没有看到那个七岁的小姑娘。 进门之后，梁山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赵雪真的是自杀的吗？” 许昌丁双目无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广福大厦给了你多少钱？” “五十万。” 莫小川点点头。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许昌丁的确不像是缺钱的主儿，但不可否认的是，无十万块钱对于绝大部分家庭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许昌丁因此而接受了赵雪跳楼自杀的结论，倒也说得过去。 “许盈盈呢？怎么不在家？” “她……跑了。” 莫小川眉头一挑：“跑了？为什么跑了？” 听到这话，许昌丁的神色间明显出现了一些挣扎，仿佛在努力抗争莫小川的蛊惑之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所以很快，许昌丁便恢复了常色，只是声音变低了很多。 “她，怕我再，再对她做那种事……” 此言一出，莫小川顿时心尖儿一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了许昌丁的胸口处。 “畜生！” “嘭！” 许昌丁应声倒地，正好砸落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鲜血立刻染满了他的手臂。 但许昌丁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样，就像个木偶一样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旧是一脸木然地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作呕感。 “所以当初赵雪去参加法会，其实是因为这件事？” “我……不知道。” “你见过那个弘明法师吗？” “没有。” 莫小川暗暗握了握拳头，再道：“那你知道赵雪怀孕的事吗？” 这一次，许昌丁给出的答案再次出乎了莫小川的意料。 “知道，警察告诉我的。” “在那之前，我是说，在赵雪死前，你不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许昌丁茫然地摇了摇头。 事情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根据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赵雪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事儿居然连许昌丁都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赵雪偷偷出轨了？ 那另一个男人是谁？ 跟赵雪的死又有没有关系？ 莫小川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才刚刚发现的线索，转眼间竟然就走进了死胡同中。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当警察的天赋啊…… 大老远跑到天兴苑来，除了知道许昌丁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人渣畜生之外，一无所获。 当然，或许…… “许盈盈和赵雪的关系怎么样？” “赵雪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不过对我来说……” 莫小川并不关心许昌丁怎么看许盈盈，他只担心脏了自己的耳朵，所以干脆利落地又是一脚踹在了许昌丁的脸上。 这一次，莫小川稍微放开了些力量。 所以许昌丁直接被踹飞到了客厅的墙壁上，落地的时候嘴里已是鲜血一片，不知被踢断了几颗牙齿，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莫小川却是不肯放过他，慢步来到许昌丁面前，低声道：“等你醒来之后，直接去自首吧，把你这些年做过的这些龌龊事，都跟警察说。” 言罢，莫小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今看来，破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个七岁小女孩儿的身上了。 却是不知，在这茫茫人海中，怎么才能找到这么一个多苦多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