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他,她 他叫苏生。她叫殷若兰。 他来自一个偏远的县城的一个偏远的乡下小村子。她来自一个中国北方最大的一个大都市。他和她或许并不是一条线上两个人。只是突然的交叉，或则说暂时的相遇。纯属偶然而已。 在她出现之前，他还是个匆忙的孩子。从家里赶到学校还有几十里的山路。然后为学习忙碌，还有同学。他是班长，班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一一照应着。 像他这样的好学生，老师喜欢，同学们也很喜欢。他也很努力着做着。他感觉这样很好。这样虽然很累。但是却让他感到了匆忙的快乐。 他家的生活很落后。连吃饭都有点困难。他不敢向家里多要什么。除了不能再少的口粮，他从家里带过来。背了几十里的山路，缴到学校的餐厅，换回一个月的口粮。就是这一个月的口粮，他也不敢多吃。如果提前吃完的话，后面的日子他就只好挨饿了。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拼命地吃，不顾一切地吃。他从来没有如此畅快地吃过。他过了半个月饱饭的生活。但半个月一过，他就发现自己的口粮不够了，只剩下短短的几斤了。他一下子慌乱了，脑袋蒙蒙的。 他决定早饭不吃了。每天早上饿着肚子，顶着昏昏发沉的脑袋，他坚持着听课。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口粮仍然越来越少。回家去要，他确实不敢，也无法张口。家里能让他来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又怎么能再去要求家里呢。 父母的身体都不好，还有繁重的农活等着他们。收成也并不太好。除了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妹。妹妹今年上了初中，弟弟也马上就要考高中了。要和他一样要家里拿钱拿粮。父亲那天也对他说了。家里不让谁上学，谁也不会同意的。可你们兄妹又一个比一个学习好。父亲的话并没有说完。就不停地抽起了气味浓烈的黑烟袋。 他又把晚饭给减了。夜里挺着咕咕叫的肚子，他几乎无法入睡。白天脑袋更加沉重了，昏昏的。倒在桌子上就能睡着的样子。他忍着，坚持着。 最后是秦老师发现了他的情况，也是他突然饿昏在了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被他吓到了。惊慌失措地去喊老师。秦老师赶快把他送到了学校的医院。检查结果是严重贫血，长期营养不良。 秦老师一把抱着他的头。孩子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老师已经四十多岁了，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很亲切。他被秦老师搂在怀里。突然地有了母亲般的感觉。沉默地流下了泪水。他的母亲没有这样抱过他。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被生活早已压弯了。整日忙碌于地里田间，然后回家做饭，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分钟的休息。也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她的孩子。 他那天不停地流泪，无法停止。把秦老师的衣服都浸透了。也把秦老师给吓到了。你怎么了，孩子。别这样。秦老师安慰着他，轻拍他的背，抚摩他的脸，拭去他的泪。可他的泪流出的更多了。 秦老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家。在秦老师家里，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从来没有如此丰盛的晚餐。他愉快地和秦老师交谈，叙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心事，像在和自己的母亲在说话。 以后，秦老师为他提供了一部分口粮，有的时候还让他到她家里去。他用秦老师给他的口粮度过了后半个月。从下个月开始，他合理地计划了自己口粮的分配，虽然很紧张，但也不至于挨饿。他告诉秦老师，自己可以解决自己的口粮了。秦老师想再给他一些帮助，他都拒绝了。 那一天起，他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一件件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合理地安排。半年后，秦老师还让他当了班长。他变的更成熟了。友好地和同学相处，为同学解决问题。 有一天，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远处一朵朵的白云，在天空自由飘荡。郁郁葱葱地草丛树木在山地上挺拔而立。他望着，心里很舒坦地望着，顺着那远远的高山遮挡住的视线。他想知道山的那一边是些什么。 这些都是她来之前的事了。发生在他的高一。 她是高二末期来到这所偏僻的县城高中的。这是她妈妈的故乡。她也是随着她妈妈来到这里的。她永远都那样安静，沉默，没有太多的言语。不和人交流。整天一个人来来去去。这是他对她的影像。 他还清楚地记得她来那一天的情景。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学习。学期快要结束了，他要回家给父母带来一份惊喜。 秦老师突然来了教室。她拍了一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他也抬起了头，看到了站在秦老师后面的她。她穿着白色的羽绒上衣，洁白而纯净。温顺而乌黑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让他一辈子都难忘的精致而美丽的脸。 秦老师笑着说，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她叫殷若兰。大家欢迎啊。秦老师拍了一下手掌，其他同学也或许被她的容貌惊呆了。半天才跟着秦老师的手掌一起拍起了手。他的手也不由的拍起来。声音很大，在整个教室回荡。 她向同学们点了一下头，再没有太多的动作了。表情冷漠，眼睛深邃。 然后秦老师安排她坐在离他不太远的靠窗户的地方。她很安静地坐下来。耳边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荡。同学们都为这个新同学议论纷纷。大家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班里的男生，更是像炸开了锅一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议论着，嚷叫着。她的周围的同学也围过去和她打招呼。她都好像沉默着，并不和他们说什么。 他看了一下时间，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站起了身，对着乱乱的教室说，大家请安静一下，马上就要上课了。大家好像没有听清一样。叫嚷的声音远远压过了他的。他拍了一下桌子，请安静一下，上课了。 一瞬间，同学们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没有了声息。他坐下来，手掌还隐隐有些痛。事后有人对他说，当时他的声音很大，还带着愤怒，眼睛像冒着火。他没有对那人说什么。心里却奇怪当时自己怎么了。在同学们的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的好班长，待人真诚而和蔼。而一瞬间，他却成了愤怒的狮子，也难怪同学们都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中午放学以后，她匆匆地收拾东西。他想自己是班长，多少应该和她打个招呼，算是认识吧。就走了过去。 他说，你好，我是这个班里的班长，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来找我。他把话说的很委婉，也很友好，还有礼貌。他想这样她也很好接受。 她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回答。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在做着她的事。 他当时还怀疑她耳朵可能有问题。就把话重复了一遍。后面还加上了。对学校不了解的话，我可以陪你转转的。我是住校生，对学校很熟悉的。 她仍然什么都不说。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提起她的红色书包就要离开。他正好站在她位置的出口处。 请让一下好吗。她说。声音很好听，却透出让人退却的冷漠。 他不禁呆住了，没有想到她会说这句话，就像把他冷冷地推到悬崖边。 请让一下。她重复着。声音更冷。 他从迟疑中一下子清醒了，慌忙退却地让开。让他从他的身边走过，就像淡淡的花香从他的身边飘过。不留痕迹。 第二章 他,她续 下午，她来的很迟，几乎都到了上课的时间。他一直注意着她的位置，想着上午她为什么不理会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他的脑子有点乱，心也不塌实地乱跳。感到不安而紧张。无心学习。 同学们有的也在议论她的言行。冷傲，像个骄傲的公主，不就是北京来的吗。不知谁说了一句。一群人就开始追问。消息可靠不可靠。 他听到后，心里却凉凉的。暗暗低语着，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但见到她的人以后，他的心稍稍地有点塌实。开始学习。 下午有体育课。同学们都很兴奋。在这个整日为学习忙的头昏的高中生活中，体育课已经成了同学们放松自我的最好的时间和场所。大家都期待着这两节课，每周只有两节的课。学校也真够残忍的。把考试课之外的课时一再压缩。如今只有短暂的两节了。同学们埋怨着，也兴奋着，奔跑进了操场。 他也很高兴，虽然没有多少运动细胞。但他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发达的胸部和肩部肌肉。这都是他从小在田间锻炼的结果。他的技术并不好，特别是在一些技术项目上。比如打篮球，他只会和别人疯强，用身体冲撞。拼命去挣那个球。踢足球也是如此。不过，在这所高中，大家的技能都好不到哪儿去。大家也都呵呵一笑。毫不在意。 他已经脱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厚重的衣服。他里面穿着灰色的毛衣，有几朵浅淡的花，已经磨损的看不太清晰。毛衣的线头有几处已经开了，有的还没有修补，有的很明显的是用不一色的粗线缝住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杰作。他很爱惜这件衣服。是妈妈在他考上这所高中的时候为他买的。去年他穿了一个冬天。已经有几个地方破了，他就自己找来针线补了。今年，又有几个破处，他还没来的急补呢。 他准备迈出教室的一刻，眼睛不知觉地往她那儿望去。她在那儿安静地坐着。身上穿着厚厚的白色绒衣，素洁而高雅。真的像个公主。她一直没有动，眼睛似乎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他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有体育课，你不去吗。他说。 她转过头。眼睛深邃如湖水。我不想去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应该去啊。一个星期也就这么一次。他说，恳求。她不再说，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也应该和老师请个假。他等不到她的回答，接着说。她仍然不说。嘴唇紧闭。 那我先走了。他等不到她的回答，转身想离去。当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她说，好的，我和你去。 他转过身，看到她从后面跟过来，带着急切。 今天的天气明显的有了变化，有点冷，风中也带着冷冷的温度。 他也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冷。刚脱了外衣，原准备大干一场的，却听着老师讲不完的无用之话。这时他才看到她，衣服厚实，静静站立着，没有寒冷。暗暗佩服她的明智之举。 老师终于让解放了。他疯了般和同学一起冲进了篮球场。今天和同学们已经说好了，教室左边的要和右边的决以输赢。他作为右边的代表，是决不能让右边失败的。 他和同学们疯打到了下课，终于得胜而回。 他很高兴这次的比赛结果。很早以前他就和左边的同学有过约定，也早想教训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而到今天才有了一举成功的畅快。 他高兴的走到教室的时候，才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班里的女生都冷冷地看着我。他也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下意识地又看到了她的位置。空空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先问了旁边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女生。声音很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怪怪的。 哦。女生懒懒地说，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个，那个新来的女生生气跑了。 生气跑了。和谁生气了。他的语气急切而紧迫。手也突然抓紧了旁边女生的胳膊。 你抓疼我了。女生一声尖叫，声音不大，却让同学们都望这边看过来。 他不敢再有激动的表现了。手赶紧松开了。压低了声音问她事情的原由。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班里有一个叫李琳的女生，是县里机关的女儿，在班里一向有一股傲气。或许今天上午已经对她有了情绪。她的冷漠，她的沉默。他也一样的体味到了。他自己可以原谅她的拒绝，她的冷漠和沉默。可别人呢。他知道的，别人很难接受的。也很难原谅她对别人的拒绝。 体育课上，她一个人坐着。李琳和几个女生在一起玩羽毛球。看到她一个人坐着。李琳就过去叫她打羽毛球。应该没有恶意。她可能是拒绝了。然后就看到她和李琳争执起来。然后她就跑掉了。具体她和李琳是因为什么事争执。旁边的女生也不知道了。 他心里不觉难受起来。想出去找她。可又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心里慌慌的。很乱。 接着还有课。她也没有回来。座位一直空着。 第二天，天气突然下降了很多。冰冷的气流在肆意流窜。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他也穿上了自己的那件军用大衣。是父亲的。现在给了他。衣服明显地破旧，而且许多地方已经有了漏洞。妈妈又用其他的布料进行了修补。虽然穿上就像又回到了五六十年代。但确实很保暖。 记得去年穿上的时候，许多同学都笑他是五保户。他也不在意，呵呵地对他们笑。今年他又穿上了。 教室里的温度比外面暖活多了。他把大衣脱了。放在椅子下面。坐上去，软软的，也很暖活。他又望她的位置看了一眼。还是空空的。透来一层凉意。 几乎是快要上课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穿着白色的羽绒衣，鼓鼓的身子，有点可爱的样子。却给人一种让人更加怜惜的感觉。 他走过去，到她的身边。虽然再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但对于她昨天的缺课，他还是想和她说一下。 你昨天缺课了。他说。郑重起事的。 我会和老师解释的。她仍然冷冷的。对他拒绝。 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昨天已经和李琳谈过了。李琳说她也是好意约她一块儿玩的，她却一口就拒绝了，而且还带着挑衅的不屑。 李琳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嘴角漏出一丝苦笑。她给他的不屑又何止这些。 然后李琳接着说，我有点不高兴，自己的好心，她不领就算了。又干什么这样高傲。我就说，你不就是北京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她的眼睛突然瞪着我，很吓人的。我就接着说，怎么，要打架，北京来的敢在这儿撒野。我当时没有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是哭了。接着她就跑开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琳也后悔地说。他对李琳说，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就由我去和她说吧。李琳向他道了谢，走了。 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责怪李琳。可她到底有什么心事，她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的故事。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着她的秀丽的脸，透着青春的光泽和青春的美丽。少女们所苛求的一切她都有了，可她仍然冷冷的样子，内心给人一片沧桑。 下课后，咱们可以谈谈吗。他希望他可以帮帮她，或则给她一点心理的安慰。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微不足道。 她没有说话。什么都没说。只是坐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像水一样的时光从她的发丝上流过。上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了。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上午的课他有点上的心不在焉。等到下课，他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她希望她能够过来找他。却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看到，或则说，他看着她匆忙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很匆忙。 第三章 雪地 天气突然变的很冷了。天气预报说近期有暴雪的降临。上午上课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征兆，但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下雪了。当时大家还在上课，突然被这个来自地下的声音惊醒了。纷纷地都向外望去。啊，果然是美丽晶莹的雪花啊，在有些昏暗的天幕下，徐徐而下，飞舞如天使一般。 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是爱雪的。对于北方的孩子，雪花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愫。仿佛雪花是孩子们的梦，是上天给这些孩子们带来的梦。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孩子们可以无所顾及地奔跑，嬉笑，打闹。而今天，美丽的雪花就这样纷纷降临了，用洁白将这无边的大地覆盖。 当时正是秦老师的课。她看到大家这么喜欢雪，就提了一个建议。一会儿大家到雪地里去打雪仗。大家欢呼般地跳跃着。秦老师又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说，我们现在先听课好吗，一会儿我和大家一起去玩。 好。大家齐声回答。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下的天色都暗淡了许多。但终于还是下课了。 所有的人都去拉秦老师，拉着她往操场跑。秦老师有点蹒跚地随着同学们，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了。笑着。 他却看了看她，静坐着的她。一起到外面看看雪吧。他走到了她的身边。 好吧。我也是爱着这雪的啊。她的语气透着他从未听到过的忧伤，像穿越了一千年的沧桑，然后穿过他的耳膜，显的沉重不堪，再也没有力量承担。 她跟在他的后面。他感觉着她的步伐，轻巧而带着灵性。他心里突然很舒服，从未有过的舒服。她跟着他的脚印，在雪地留下一串串的脚印。他想着。脸上漏着微微的笑容。心满意足的。 渐渐地，他却突然地感觉不到她的脚步了。他猛的转身，她已经不在了。远远的，他望到她一个人在雪地上奔跑。她的不远处还有好多人，是他的同学和秦老师。他们再向他打招呼，快过来啊，苏。 他加紧了步伐，也跑了过去。 大家都互相打闹着。一开始还主要攻击着秦老师，后来有几个女生感觉这样对秦老师不公平，就加入到了秦老师的一组。再后来成了男生和女生的对抗。她也受到了攻击，被一个男生，突然砸到了脑袋。她捂着脑袋，四处望着是谁干的。 他却看到了。是班上最调皮的虎子。他揉了一团雪，使劲砸过去。雪团准确地砸在了虎子的头上。 谁砸的。虎子正为他刚才的杰作高兴着，并没有提防他的攻击。 是苏。有人叫起来。 苏。虎子一脸的恼怒。你怎么可以背后袭击？然后卷起一团雪就飞袭而来。 他也抓起一团雪反抗着，躲闪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她的身后。砰的一声，一团雪又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的脸上不觉带着恼意。但随着已经更多的雪团砸过来了。 大家快来砸他们俩啊。苏躲在殷若兰的后面了。一个人叫起来，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他和她也遭到更多人的攻击，头上，身上，满是雪团攻击留下的痕迹。 他说，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他们砸的更厉害了。 那就和他们打啊。她笑着说，清脆而动听。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天真而美丽的笑。他迟疑地看着她。像在做梦。他们来了。她一边喊他，一边揉着雪团，对着他们使劲砸过去。 他还没揉好雪团的时候又遭到了一个雪团的攻击。她虽然已经扔出了一个，同样也遭到了攻击。他站起来，手里抓着一个雪团，叫着，虎子，这个雪团是你扔的吧，还给你。雪团直直地朝虎子飞过去。正中目标。他喜喜地笑着。但砰的一下又中了一个雪团。 她现在躲在了他的后面，正描着一个男生，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飞袭而去。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她哈哈笑起来。舒畅而透着天真的喜悦。 他更加努力地奋战起来，虽然他不断地遭到攻击，把所有对她的攻击也承接了下来。她在他的后面，偷偷地攻击着别人。然后又偷偷地乐着。 美丽的雪团在已经暗了的天幕上飞来飞去，像美丽的流星，像飘飞在天幕上的美丽的梦。这梦有他的，也有她的，还有更多人的。 差不多每个人都玩的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都坐在洁白的雪地上。天色灰暗，只有白色的雪影射出淡淡的光，影着他和她的脸。很温暖，很安详。远处已经稀稀疏疏地亮起了灯光，散着飘渺而没有尽头的光，和这白雪的光互相映衬着，更美了，也更安详了。 你看，那边的光真美。很少，很淡，却给人带来无尽的想象。他说。 她没有回答。他把头转过去看她。她的安静的脸在雪地显的白皙而恬静，更美更可爱。他想着。 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他又轻声赞叹着。 她的脸上还挂着湿湿的汗水，正顺着脸颊下滑，头发也一缕缕地粘在一起。她正用手向后拨着贴在脸颊的几缕头发。听到了他的话，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停下来。站起了身。 我要走了。她说。声音中又透出无边的冷淡。 他也收起了笑容。嘴里微微想劝住她。却又没有来得急开口。她已经转身走开了。 他站着雪地里迟疑着，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多嘴。又见天早已经黑下来了。她一个女孩子。想到这儿，他已经拔开脚步向她冲去。 她正在前面独自走着。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雪地上蹦跳。路上行人并不多，在这样的雪天里，大家更愿意躲在各自的小被窝里，享受温暖带来的舒适和温馨吧。 他很快就追上了她。看到她乖巧可爱的走路样子。他真有点不忍心去打搅。但他还是跑前了两步。她却停了下来，蹲下身子。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 他也停住了，没有移动脚步。几秒钟的时间此刻却相当于漫长的一个世纪。他一定出事了。在看到她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之后，他飞一样的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臂。一脸的焦急。 却看到她正蹲在地上系松开的鞋带。她偷笑的眼睛看着他。他赶紧松开了她，眼睛也躲的远远的。 你很紧张我吗。她问。 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问她。你知道我在跟着你。你早就知道。 她点点头，眼睛带着无边的笑意。 他突然呆住了。他没有想过，她也会骗他。用蹲在地上系鞋带来让他担心。他颓然地站在一边。脸色突然黯然起来。 她还带着笑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你确实很紧张我啊。她的笑仿佛还在扩张，从眼睛不断地来到脸上，然后又不断地冲进他的心里：你很在乎我，你很在乎我。 就像他的秘密突然被发现了，暴露在无边的雪地上。他想把这个秘密隐藏，隐藏在心里，好好的，像他的梦一样隐藏。 不。他的声音像在吼叫。我根本不在乎你。他拼命地喊叫，带着愤怒，带着从未有过的狼狈，跑开了。 她被他的举动吓的呆呆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也没有感觉到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舞起了雪花。冷冷的，却很美丽。 她抬起头望着，像一个洁白的雪之天使，在雪地里旋转着自己的身体，美丽，漂亮，和天上的一样。 他跑在雪地里，心里有着说不出口的痛楚。他看到，雪花又开始漫天地飞扬而下。然后他停住了脚步，静静地望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像雪花一样轻飘，没有力量，没有痛楚，像雪花一样自由飘荡。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她一个人独自回家。他一个人拼命地奔跑。 在雪地上，他和她都感到寒冷。 第四章 纸条 第二天，他起的很迟，身子乏乏的，感觉臃懒而没有力气。差不多快到上课的时间，他才缓缓地进了教室。在他的心里，他在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去看那个位置，以后再也不要了。 他的心是凉的，穿过过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一直没有看那个位置，直到放学以后，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站起了身。悄悄往哪个位置走去。 空空的。他静静地盯着那个位置，把呼吸都放的很慢，很轻。他用手去抚摩那张桌子，沙沙的，粗糙的，好像是灰尘的感觉。他又把自己的手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灰色的尘土已经布满了他的手指。 他的额头突然惊了一层汗。她今天没有来，根本就没有来上课。他的心突然地慌乱，不知所措。埋怨，后悔，自责，好像有千百种感情在他的心里交错。他向四处望了望。教室里只有学习委员吴静娜还在。 她也是一个非常刻苦的姑娘，正埋头做题。他叫喊着，静娜，静娜。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醇和浑厚，带着沙哑，就像心中堵了一股气流，已经无法顺畅地呼吸。 吴静娜停住了笔，回过头来看他。你知道。他的话突然堵住了。吴静娜用了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等待着他问题。 你知道，殷若兰今天没来吗。他努力地把她的名字说清楚。你知道吗？他用焦急的眼睛看着吴静娜。 恩，好像是没有来。早晨我来的时候，好像听秦老师说她得了感冒，今天请了假。吴静娜慢慢叙述着。 你是说她感冒了。他的问话并不像是在问，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但吴静娜还是对他点了点头。看着他奇怪的动作。然后问道，苏，你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回答，只感到心里又是一股隐隐的痛楚。他看了一眼吴静娜，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步子急快地出了教室。 校园内大部分的地方还是白雪一片，白白的，被太阳照过以后，发出耀眼的光。他向校园的更深处走去。渐渐来到了操场。操场内的积雪还没有来的急清理，很厚，远远的全是白色的光，被太阳照过之后，更加是逼人的耀眼。 他缓缓走进了操场，走进了这片还没有人来过的操场。白雪覆盖着的操场很干净，也很安详。他一深一浅地走了进去。 看来昨天晚上的雪确实不小，他一脚踩进去的时候，足足盖过了脚踝有半寸多。他的脚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厚厚的雪里。满操场的雪扑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呆呆地望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他停了有半分钟，还是继续往前走了，走进了这厚重而没有边际的雪地里。 他的鞋子里已经灌进了雪片，湿湿的，好像已经融化。他并没有在意，走到昨天他和她休息聊天的地方。是白色的刺目的雪花，全是。除了雪花，再没有其他。 他和她昨天奔跑留下的脚印，被白雪整整齐齐地覆盖着，完完全全的。他四处看着，像在寻找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缓缓坐下来。他是有些累了。他想歇一会儿了。一会儿他还要回去，回去继续学习。他这样想着，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她仍然没有来。她想再去问一下吴静娜，却又找不到开口的理由。就这样想着，也没有心听课。放学以后，他走到她的座位边。静静看了半天，发现桌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他找来抹布，缓缓地檫去。 到了第二天，他终于见到她了。脸上都露出无边的喜色，甜甜的挂在脸上。 她穿的很厚，足足有两层的棉衣。看上去像一个憨态可爱的熊宝宝。他在心里想着。她的头上也被裹了帽子，紫色花边的毛线帽子，很漂亮。他看着她增胖了许多的身子有些吃力地坐在座位上。心里又暗自发笑了。 他想是不是应该过去和她说点什么。昨天他感觉有好多话要和她说的。可突然的他却像泻了气的气球。没了勇气，没了理由。他一直坐着，没有起身，直到上课。 但他的心却不平静，眼睛时不时地往她那边看去。她显的虚弱了许多，趴在桌子上。像在睡觉，却又没有睡着。不断地扭转着脑袋，换着不同的姿势。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想象着，那张脸也一定很苍白。他还想着，自己应该过去劝她，你身体还没好，还很虚弱，应该在家多休息。但他只是不断地想着。却什么都没做。 第一节下课后，他看到秦老师走到了她的身边。关切地问她。他听不清秦老师的话，猜测着应该是问候和关心之类的话。她微笑着和秦老师说着。他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一片苍白，虚弱的似乎已是白纸。她确实病的厉害啊。他心底不住地叹息。是自己那天造成的吗，他的猜测带着无数的自责和悔意。呆呆地坐下来。没有了任何声息。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突然被一张手打断了，手中晃动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他抬头看去，是左边的同学萧潇。她说，是殷若兰给你的。 他接过纸条，急切地打开了。上面写着：前天的事情，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开玩笑的。后面的署名是殷若兰。她的字写的很工整，很娟秀，和她的人一样。他抬头又往她看去。她也正望着他，对他歉意地一笑。笑容很浅，在她虚弱的脸上像绽开的一朵花。 他也对着她笑，心里有一股热热的暖气。许多的烦恼和不快在淡然的笑容中都瞬间消散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很轻，很轻，像海绵在空气中浮动。 她转过了身子，软软地又伏在了桌子上。似乎已经很累了。他把纸条又看了一遍，才轻轻地放下。提起笔，也写着什么。 呵呵，我已经把那件事给忘了。你不必挂在心上。今天你身体很虚，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写到这儿，他又停了下来，想着什么，又接着写。我会帮你的，在学习生活方面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会尽力帮忙的。希望多多看到你快乐的笑。你的笑真的很美的。后面他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写好的纸条又看了一遍，把‘你的笑真的很美的。’给檫了。又看了一遍，又给补上了。这样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给檫了。然后把纸条让萧潇递过去。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纸条经了几个同学的手，最后到达她的手里。待她看完，转身望他的时候，他还在看着她。她又对着她笑了一下。算是感谢的意思吧。他想着。头微微低下。然后又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去了。 这样的一天，他的言语很多，脸上也不断地挂着笑。认真地听老师讲课，认真地做笔记。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也只在偶尔的空闲里，他才会向她的方向望去，一天了，她一直伏在桌子上。他感觉她的病一定很严重，但她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家里呢。伏在桌子上睡反而更会加重病情的。他想过去和她说，却又害怕着什么。 时光匆匆流逝，已是放学的时间了。她也被旁边的同学叫醒。伸着臃懒而困乏的身体，她站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开始收拾课本准备回家。 他还是走了过去。受着一种力量的驱使。 你应该呆在家里养病的。他说。我会和秦老师请假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病的。她声音微弱，呼吸急促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可在教室里睡觉会使病情加重的。他带了几分的急切和关切。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的。她冷冷的语言在对他拒绝。冷漠而固执。然后拿起了书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他挡在了她的前面。她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站着。 对不起，我很感激你的好意。我现在要回家了。她终于开口了。她的身子向前移动了，渐渐碰到了他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让开了身子。站到一边。看着她清冷地走过。没有语言，只有沉默。 第五章 晚会 这几天，他和她都没有互相说话。他找不到和她说话的理由，也找不到借口。他望着她在桌子上整整睡了两天的时光。在这两天里，他多少次地想过去劝她。但想到她的冷漠。他还是止住了脚步。像停止的时间一样，他只用眼睛悄悄望着她。 一直到了第三天，她开始不睡了，脸色也好了许多。他的心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下课以后，他走了过去。 今天身体好多了。他说。 她抬起头，望着他。轻轻点头。谢谢你的关心。她说。 那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啊。 我会的。谢谢你。 他接着就没有话说了。她也没再说什么。他没有马上走开。又看着她的柔顺的头发和美丽的面孔。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收拾好课本就走了。步子确实有了几分硬朗，他望着她的背影离开。心想。 已经接近了这一年的尾声了。所有的同学在这几天都热情讨论着元旦晚会该如何举办，要有什么节目。他作为班长，这几天也忙的不可开脚了。时间的安排，节目的准备，还有各种项目的安排，他都要一一考虑到。 晚上的时候，他和其他住校的同学还议论着。突然晓强说到，苏，我们好象忘了新来的那个女生，也没有问她有没有什么节目。当晓强提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收紧。 怎么没问，我今天还看到学委吴静娜去问她呢。她一口拒绝了。那个冷漠，好像我们得罪了她一样。阿兵插嘴道。静娜是多么好的一个学委，她竟然对静娜那样。当时我真有点气不过。阿兵带着气愤的语气，像针刺一般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什么也没说。 是啊。晓强说，她好像是北京来的，确实有一股傲气，让人无法接近的傲气。你觉的呢。苏。晓强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迟疑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笑着。是吧。好像是北京来的。他说。 北京来的。阿兵嚷了一声。北京来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也不见得比咱们多什么啊。 大家都被阿兵的这句话逗的哈哈笑起来，他也敷衍地笑着。很勉强。 第二天，他去找了她。差不多同学都走完的时候。因为晚会的事情他只负责项目的安排，而具体的节目和人选，他确实不应该过问的。所以他不想太声张。 你不想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吗。他问，但希望她肯定回答。 是的，我对那个没兴趣。她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可。他的声音停住了。学校的元旦晚会很好玩的。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的，每个人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节目。你不参与的话就太可惜了。 我不喜欢。她说。 他迟疑地望着她，没想到她的回答这样坚决。但还是劝她。参加个小节目也行啊。比如环行舞蹈，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一学就会的。再说学校也很重视这次晚会的。还请了省里一个有名的歌手来演出呢。这可是历年没有的事情啊。你可不要错过了，错过了到时候你…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参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硬生生的。他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吱声。她说完也就走了。剩下他一个人。不知想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晚会在星期五的傍晚开始举行了。所有的同学早早就吃过了晚饭，兴奋地坐在宽敞的大礼堂里。他还忙着在后台准备各种东西。安排各个项目的出场时间。和要出场的同学互相交谈着。计划着整个晚会从开始到结束的安排。这是他最忙的一天了，也是他一天中最忙的时候了。 待到节目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回到晚会的场地下面，和同学们一起观看。他这才看到她坐在同学们的一角，没有和一个人说话。 苏，今天晚会安排好了。晓强问他。 他点点头，喜悦地对晓强说。今年的节目一定比去年的好看。 晓强也很高兴地笑着，拍着他的肩。趴在他的耳边说，一会儿咱们也上去来一首。 好的。他笑着，脸上洋溢着花开般的笑容。 节目开始了。舞台上是耀眼的光，和一声声震耳般的歌声，漂亮的曼妙的舞姿。不断地变幻，让人眼花缭乱。而他的眼睛却不时地往她那边望去。 节目还没有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悄悄看她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影子。他心里一紧。再也无法安坐，和晓强打了招呼，说一会儿就回来，便出了礼堂。 出了礼堂，一阵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确实比里面感觉好多了。他向四处寻找着。她正站在礼堂外面的一角，静静地站着。他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他问道。 她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有点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很奇怪吗。他笑着。 你的突然出现把我吓到了。她说。可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说很喜欢里面的节目吗？ 哦。他一下子被她问住了。是，是出来透透气的，一会儿，我一会儿还进去的。 是吗。她的口气带着不相信的感觉。但似乎又不是，他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就站在带着寒意的夜晚，他和她静静地站着。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远处的天幕上有几个闪闪的星星，很稀疏，也很浅淡，散着微弱的光，但此刻看起来依然很美。礼堂里断断续续地传来的歌声和欢叫声，他突然感觉有点厌烦了。而以前他感觉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今晚了。他和同学们一起欢呼，一起叫嚷，歌声很大，舞台上也是灯红柳绿的光。他感觉很美。他和大部分同学一样，没有看过什么晚会，学校能够给他们提供这样的一次机会，让他们可以放松心情，可以吼叫沸腾，他心里感觉这是最美的事。可今天他却不知怎么了，突然感到并不喜欢。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他不再想回去。更不会劝她回去了。 你不回去了。她突然问。 哦。他突然惊醒了，感觉腿都有些酸了。这样和她站着，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回去的吗。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再不回去就快要结束了。她催促他。眼睛里似乎还藏着说不清的笑意。 他犹豫着，却问她。你不进去吗。 不进去。我不喜欢那里。太吵太乱了。她说。 呵呵，我今天头有点热，也不喜欢太吵。他为自己找个理由。 呵呵。她清脆的笑声像铜铃一样响亮。她几乎忍不住了，但还捂住了嘴，忍住笑说。你也不喜欢那种吵闹。对吧。 他又被她一下子戳穿了内心。但这次却没有愤怒，也淡淡地笑了。呵呵，是的。我也不太喜欢那种吵闹。我们就说会话吧。 好吧。她说。 第六章 谈话 他和她闲散地走到了操场。操场内空荡荡的，静寂的像没了呼吸。 真是安静啊。他说。 恩。 他和她又走到了上次他和她打完雪仗休息的地方。在这儿坐一会吧。他说。然后坐了下来。 她没说什么，随着他也坐了下来。 那天玩的很愉快吧。他问。 哪天。她没听明白。 就是玩雪仗那天啊。我说你笑的很美，你突然就走了。为什么生气呢。他问。 那天啊。她低头想了一下。没生什么气啊，只是不喜欢听那种话。 那种话？ 就是你们男生喜欢赞美我的那种。 可我是真心赞美的啊。他有点疑惑。你不喜欢别人说你漂亮吗？ 不喜欢。她的回答直接而干脆。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真有点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哪个女生不喜欢别人称赞她的容貌美丽啊。即使说他们这个县城比较保守，或则说她比较保守，可称赞她一声漂亮也是一件极其平常而正常的事情啊。他怎么也想不通，猜不透她这是为什么。 你很奇怪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啊。他疑惑地叹息。 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到男生说这种话，心里就特不舒服。她淡淡地说。 她今天似乎很高兴。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脸上一直挂着笑。他看着她的笑。心里也一样的喜悦。 其实我在北京的时候也有很多男孩子这样称赞我的。她接着说。他们围在… 你真的是北京来的？他突然打断了她，惊讶地问。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别打断我。她有些不悦，但又没有生气。 好的。下次不会了。他带着歉意，还有点不好意思。用手笑着去抓脑袋后面的头发。 他们老是围在我的周围。她接着说。那些男孩子不停地说我很漂亮，说很喜欢我，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这些话让我觉得很无聊，也很害怕。说很喜欢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哼。还不都是假话，还不都是骗我。她的话带着不屑和种种的怨恨。 他也听的有些不知所措，心砰砰直跳。然后疑惑地望着她。他不知道她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感觉这个世界虽然有欺骗，但也有真诚和信任啊。男生喜欢她的容貌，赞美她的美丽也有真心的啊。他想对她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静静的，空气中传来的一阵阵冰冷的温度。 星星们仍然闪着晶莹的眼睛，是美丽的，透明的。他望着。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她已经把话说完了，却听不到他的评价，在沉默中突然问他。你是不是感觉我很坏。 没，没啊。他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劝你。 不用劝了。她叹了口气。很长的叹息。很多人都劝过我的，没用的。然后突然抬头看着他，很狡猾的眼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她。 呵呵。看把你吓的。她一下子笑出来。我是逗你玩的。她愉快地笑着，无比轻快。 他也随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也呵呵地笑着。但他却感到自己的脸一阵热烫。 其实我感觉男生都是很坏的，他们在我的周围总让我感到害怕，让我感到寒冷。而你。她突然停住了话。他的心也猛地受紧，等着她接着说。你却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带了点暖暖的感觉。真是奇怪。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股热热的暖气一下子冲到了心窝，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心砰砰乱跳着，像要冲出胸膛一样。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平静，他把头深深低下去。脸上红红的，和吃了酒一样。 徐徐的冷风吹在他和她的脸上，带着寒意。他和她收紧衣服继续往前走着。 北京的生活一定很好吧。我听说北京很大的。脸不是那么红了，他抬起头，找了一个话题。 是很大。可我并不喜欢。 你不喜欢？他有点惊讶。他做梦都想去北京一趟都没有机会。他的好多同学一样，都渴望有一天能够到北京一次，去看看天安门，去看看长城。去看看，北京有那么多好地方。他一个个数着，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过来。他和同学们议论的时候，总是这样喜悦而兴奋地说着，像述说大海上的一朵朵的浪花，每一朵都那么漂亮，每一个都给他带来心动。而她却是一句简单的不喜欢。 是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为什么啊？他的惊讶更大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一次北京了。他喜悦地说。 她却轻叹了一声。可能你们都喜欢吧。可我却不喜欢。她转过头，眼睛去看有些漆黑的天幕，只有几盏浅淡的星光还在闪烁。 他没有再去追问她，看着她有点伤感的样子。他想在北京她或许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这也许也是她离开北京来到这里的原因吧。他想着。 天幕上突然放起了灿烂的烟花，美丽的绽放，一刹那映照的整个天幕都亮堂起来，如白昼一般。 学校放烟花了。他叫喊起来。 真美啊。她也赞叹道。但突然间却又低下了头，不再往天上看了。 你怎么了。你看又是一颗更漂亮的。快看啊。他推着她的肩膀。 烟花总是散落在美丽的一刹那。她的声音平静如静寂的湖水。 他却没有听太清楚，喊叫着，拉她的身子，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临了。 早晨起来后。他的心情很好。想到昨天和她在一起看烟花，是他过的最愉快的一次。他唱着小调，轻快地洗漱。今天是周末，他准备先去教室看一会儿书，然后在去操场玩篮球。到教室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又往她的位置上望了一眼。座位上空空的。但他的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暖的气流。不知道她今天来不来。他想。 昨天晚上看完烟花，由于时间太晚了。他说要送她回家。她轻轻地点头。 冬日的夜间，吹来逼人的冷气。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要求穿在他的的身上。她连声拒绝着。他却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坚决地把大衣给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他明显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晃动的感动的泪珠。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把大衣给她披在了她的身上。 大衣很沉，披在她的身上，半边就要滑落。她紧忙用手往身上去拉，却拉破了他还没有来的急去缝补的一个破损的地方。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满脸的歉意。低着头。大衣在她的慌乱下全部滑落。 她又紧忙去拾起。他已经拾了起来。然后给她披上，紧紧的裹住了她。 没关系的。那个地方早就破了。不怪你的。他说。然后又用紧了力气，拉紧大衣的领子。这样冷风怎么都进不去了。 她眼睛已经湿了，却转过了身子，开始向前走。才走了一步，她又转过了身子。那你不冷啊。 没事的。他说。我是男生，身体很好的，这点寒冷不算什么的。 她有些不忍了，要把大衣脱下来。还是你穿上吧。别把你也弄感冒了。 他一把抓住了她要脱大衣的手。又用力地给她紧紧裹上，更大的力气，几乎让她不能顺畅的呼吸。你要听话，不要生病。快走吧。他跳动着自己的身体，笑着说。你看我，根本就不会得病的。快走吧。他开始往前面走了 她跟上来。拖着他的厚重的大衣。很温暖，带着他的体温。 将她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问她。星期天在家都做什么啊。 看看书，或则看电视。也没什么事。 那如果闲下来的话，可以到学校找我玩。他说。 好的。她点点头。 她把大衣给了他。转身往家里走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往门里走。突然她转过了身子，眼睛笑的弯弯的，她说。你的大衣破的地方也该补补了。然后飞快了跑进了门里。 他赶紧穿好大衣，才感到天气很冷。裹紧了大衣往学校赶去。 第七章 缝大衣 在教室里看了几个小时的书，他感到有些累了。便决定去玩一会儿篮球。走到她座位旁的时候，他又在那儿站了有几秒钟。不知她今天会不会来。他的心在猜测，却没有结果。 操场上还有几个同学，是其他班里的。他和他们并不太熟悉，只是见面认识。他上前和他们打了招呼，便加入了一方，和他们打起伙来。 其中一个很热情地和他聊着，他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渐渐出了一身的汗。准备脱了毛衣接着打。 哎，会感冒的。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而悦耳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躲在树背后的她。一身洁白的羽绒衣，下面有些发白的牛仔裤，风吹动了她的秀发，真是别样的漂亮。 他的神情都有些发痴了。哎，你怎么了。她又叫了一声。然后像小鸟一样蹦跳过来。 他回过了神。没，没什么。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躲在树后面。吓了我一跳。 呵呵。她笑的很甜。我看到你打球那么高兴，就没有叫你。 他的心轻轻一颤。把准备要脱的衣服又穿了上去。用眼睛温情地看着她，说，你等了很长时间了。 不是很长，我也是刚刚过来的。 那我不打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吧。他说着，提起大衣，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然后和她一块儿往回走。 她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出了操场。此刻的太阳光正弥漫着别样的温情，不像晚间的时候那样有着逼人的寒冷。透着雾的迷茫洒在他和她的脸上。 我。她突然开口了。却又停住了。 怎么了。他转过头，看到她的脸有些泛红，一副羞赧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见到她有这种表情。显的娇羞而可爱。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把脚步也停住了，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想把你的大衣给缝一下。你看你的大衣都有好几个洞了。她的声音似乎带着颤抖和不自然。 哦。他爽朗地笑了。我以为什么事呢。这种事我自己就会做的。不用麻烦你的。他把大衣裹在了身上，接着往前走。 可是，我已经带来了针线。我的技术很好的。她紧跑了一步，站到了他的面前。拿出了针线，郑重地摆了出来。你看，我真的拿过来了。 他不禁又笑了。她拿的是什么针线啊。是那种细小的缝棉纱的那种，根本穿不透这种厚大衣，而线是什么呢，五颜六色的，好像是专门做刺绣的那种。可他又不是做刺绣，也不能把花一般的颜色往他的大衣上锈啊。他在心里感叹着这个大都市里来的女孩。她准是从来没有缝过衣服。 他哈哈地笑了好长时间。笑得她不知所措地站着，涨得通红的脸泛起愤怒的火光。他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强忍住了笑。你，你这样的针线怎么能缝大衣呢？ 为什么不能？她愤怒的脸稍稍收了下去。但眼睛里还是藏着许多。他知道如果不和她讲清楚，恐怕她真的要生气了。 哦，是这样的。你的针太小，根本不能穿透大衣，还有线的颜色要和大衣的颜色搭配的。你看你拿的线的颜色那么花，怎么可以在我的大衣上缝呢。我又不是出嫁的姑娘。他把嘴也一撇，装作为难的样子。那神情一下子让她信以为真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哦，是我错了。她说。涨红的脸上已经换成了自责而有些冷漠的神情。那我明天再来吧，明天我拿过来合适的针线再给你缝。她说完就要走。 他赶忙叫住了她。你不是刚刚过来嘛。玩一会儿再走吧。 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动。 他也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了台词。他看着她像是等着他说话，秀发飘飘，像一尊典雅的塑像。 他在心里开始不断地自责和埋怨。想到她为自己缝大衣也是一片好心，自己却哈哈地笑话她。这样突然降临的沉默让他和她都充满了不自然。 他偷偷看她的脸，静静的，头微微向下低着。突然让他想到了徐志摩的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说，见没见过这样一种人。 她抬起头，有点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把大衣又脱下来给她披上。然后说，是一个笑话。我昨天看到的。说给你听吧。 她点点头，眨着眼睛等他说。 他很绘声绘色地讲述。在一家设施不错饭厅内，一个异常谦恭还带着胆怯的人去碰另一个顾客，那个人正在穿一件大衣。诺，就是你披的这件。他用眼睛指了指。她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对不起，’这个人问那个正穿大衣的人，‘请问您是不是苏生先生？’他学的语调有些滑稽。逗得她有些想笑。‘不，我不是。’那个穿大衣的人回答。‘啊。’他说的时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停住了。 她有些急切地追问。那结果呢。穿大衣的人说了什么。 他看她已经进入了角色。很郑重地说。那我没弄错，我就是他，您穿了他的大衣。现在可以把他的大衣给他了吧。然后必恭必敬地弯下腰，向她伸出手来。 她停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叫道。苏，你。她伸手一把把他推开了。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然后又抓起了大衣，叫道。给，还给你。说着就要扔出去。他惊叫了一声。别。别。她的手刚刚举到头顶，也突然迟疑地停下来。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到沉重而宽大的大衣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头上，正把她的眼睛蒙住了。她叫了一声，哎呀，我看不见了。然后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他忙过去扶她，把大衣也拿起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一下子把他推倒在了地上。叫道。你上当了。哈哈。笑声很好听，很舒畅。他跌坐在地上，眼睛望着她，也很高兴地笑。 他把大衣拿起来，才看到大衣在刚才玩闹的时候又有几处破了。不禁惋惜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哎，又让我弄破了几处。 好了，别自责了。早晚都要破的。我那儿有针线的。一会儿我回去缝一下就行了。他轻松地说。 那我跟你去好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的技术很好的。 他没有动。有点不相信的望着她。算了，我自己可以的。他说。 走吧。我可以做的。她的身子都像是跳了起来。双手使劲去推他的身子。 他被她推着，一步步向宿舍走去。 快到宿舍的时候，他说。真是表现你能力的时候了。 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她嘻嘻地笑着。 第八章 缝大衣续 宿舍里其他的同学并不在。可能在在教室里学习或者去其他地方玩了。他去床边拿出了针线，递给了她。她喜悦地接过来。嘻嘻地笑着，下面就看我的了。 呵呵。他也笑着。眼睛温情地看着她。我可是什么都不做了。他真的只是站着，看着她。只用眼睛看着。 就是不让你做的。她嘴撇一撇。拿起了厚重的大衣。有些吃力的样子。他还是走前了一步，帮她拿起大衣的大部分，然后让她坐在了床边。自己又站在了一边。他看着她忙碌着穿针引线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做针线活的样子。心里甜甜地笑着。 他想到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的妈妈，她是第二个女子愿意为他缝衣服了。他心里暖暖的。静静地看着她。很专注的样子。 她的肩抖动着，手指在大衣的破处也悉悉梭梭地跳动着。她的柔顺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他看不到，只能看着她伏下的身子在大衣上。他感到很幸福。从来没有如此幸福。 啊。她突然叫了一下。由于她的动作太急切的原因，针扎破了她的手指。他很急切地去看，抓起她的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让他抓着。鲜红的血丝已经从她的手指间渗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带了抱怨的口气。疼不疼啊。他心疼地去握她的手。 也没什么事。她看着他抓紧了自己的手，紧张地挣开了。 他又把她缩回的手抓了回来。低头在伤口的地方吮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去挣脱，却被他紧紧抓着。她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唾沫可是具有很好的杀菌作用的。他笑着说，并不去注意她的通红的脸。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她紧张地像个小兔子一样，呆呆地不说话。站在床边。 他则去拿起了大衣。呵呵。他笑了两声。用了叹息般的口气说，还是我自己来缝了。 她这才惊醒过来。叫道。还是我来吧。手已经不流血了。说着便过来抓住了大衣的一角。 他的心又笑了。算了，你手还没有好，别一会儿弄破了伤口。 她仍要求接着缝。口气依然坚决。 他看了时间，已经中午了。说，咱们谁也别挣了。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先吃了饭吧。 她没有动。他把大衣扔在了床上。已经换成了推她的动作。 走到路上的时候。他听到她说了一句。不回家吃饭，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生气。 那要不往家打个电话吧。 算了。她不会在乎这个的。她淡然地说，仿佛还含着无边的冷漠。而他并没有多想。 今天你的动作好奇怪啊。他和她在学校的餐厅里坐了下来。他问她，带着笑。 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呵呵。反正怪怪的。他笑着。 她被他笑的傻傻的样子。但看起来很乖，很可爱。他心想。 饭都快凉了。快吃饭吧。他说。他看到她还留了许多，而自己的差不多已经见底了。 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要不你帮我吃吧。她说。 说实话。就她那点饭。他吃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抢她的饭吃，他多少有些不忍，还有就是面子啊。吃女生的饭，在他们这个地方，还是很损男人的尊严的。 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还有许多陈旧的风俗。男人是非常注重自己的面子的。在女人面前更是如此。 她或许并不知道这些。继续说着。你还是帮我吃了吧。我吃不完的，扔了也浪费。她的眼神有着恳求。 他想自己是应该拒绝的。是不应该在女生面前丢脸的。但看着她的温情的眼神，真诚而无暇。 他说。好吧。不过你也要再吃点，一会儿咱们去爬山吧。学校旁边的后山还是不错的，我和同学经常到那儿玩。你还没有去过吧。 没有。那儿好玩吗？她喜悦地问。 也不算太好玩了，因为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那儿很安静的。今天的阳光这么好。可以懒懒地躺在干草上，很舒服的。 他是有这个习惯的，喜欢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有静静的风吹过，只有温情的阳光洒下来。那个时候，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也在心里想着，如果在旁边还有她陪着，那他就什么也无所求了。 那好吧。咱们一会儿去。她答应了。 那就赶快吃吧。吃完我就陪你去。他把她的饭往自己碗了拨了一部分，还留给了她很多。她在一旁叫着，你多拨些吧。我真的吃不完的。 你还是多吃些吧。呵呵，一会爬山的时候别说没有力气。 她不在多说什么了。撇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 今天的天气果然是不错的。他和她出了校园，望后山走的时候，阳光散发着冬日里少有的温情。点点琐碎的光点带了别样的温暖，洒在他和她的身上。两人的心情都很好，脸上挂着喜悦的笑。缓缓地朝后山走去。 后山虽然紧贴着学校，但要走到进山的入口，还要绕过学校大半个院墙。由于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他和她才走到山的下面。 他看到她都有些气喘嘘嘘的了。笑道。你的身体真的太差了。 是不太好。呵呵。她回答。我的身体从小就很差的。经常感冒不断。或许像我这样是不需要活太长的。她的语气越说越暗淡，眼角也渐渐垂下去。 呵呵。怎么会过不长的。他安慰她。突然听到她说那样伤感的话，他心里也是一阵凉凉的。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她像在自语，从她口里吐出的每个字还没有传到他的耳边，就已经开始慢慢消散。没有了踪迹。 你一定是想多了。身体不好的话可以加强锻炼的。 锻炼？她仿佛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是的，锻炼。可以锻炼的。 是啊。锻炼身体可以使你的身体强壮起来的。 那你，你可以陪我锻炼吗。她浅声地说。 好啊。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跑步了。要不咱们就每天下午先从跑步开始吧。 好的。她脸上又挂起了笑。你一定不要骗我啊。 呵呵。不会的。 第九章 爬山 还没有到山腰的时候，她已经累的气喘喘的了。像没了气的气球，气喘嘘嘘地说。咱们歇一会儿吧。 他回头看了看她，果然已经累得脸颊泛红，呼吸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呵呵一笑。好吧。咱们再往前走一点，就歇着。 他知道前面也有一块不错的草地，虽然不如在山上看的清朗，但躺上去却是一样的舒服，一样的平坦。 她虽然已经累的丝毫没了力气，可也不能在山道上歇着。只好带着哀怨的叹息，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前行。 终于到了他说的那片草地，清冷干枯的草地一片连着一片，绵延到了远处的另一座山。他望着这片开阔的草地，欢呼了一声。 她也很高兴地跟着他。在草地上跑着。叫着。喂，你等等我。 他找了一个比较平坦而干净的地方，拉着她也坐了下来。这个位置的阳光很充足，而且视野也很开阔，正好可以望到另一座更高的山，看着阳光如雨水般洒在另一座山的大片草地上。整个的心都暖洋洋的。 我先躺下来歇会儿了。你要不要也躺下来了。很舒服的。他已经开始把大衣脱了，平铺在草地上。然后懒懒地躺了上去。他眯着自己的眼睛。阳光似雨点般砸下来。没有了夏日阳光的刺目，只剩了无边的温情。这就是冬日的阳光。他想。 她有点为难的样子。犹豫地望着他。可能还不习惯躺在草地上。 没事的。躺下来吧。真的很舒服。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太舒服了。他一边享受着，一边催促着她。 她又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把身子伏下，正好和他齐头躺了下来。 松散的阳光照的人的心都软了。她的心也像海绵一样，没了力气，没了重量。睡在他的身边。 他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的，阳光把人的心都晒懒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有的只是这种轻飘飘的感觉。 是很舒服的。她说。可惜在北京没有这么空荡荡的山让人躺。即使有草地也是人工的，根本不允许人走上去的。我一个人心烦的时候就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望着天空。死寂一样的天空，灰色的颜色，有时候是苍白的。 呵呵，还不知道你有望天空的习惯。他笑着。然后转过了身，望着她的脸。突然问道。兰，你在北京过的不开心吗。 怎么问这个问题。她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总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很多很多的。我也说不清对不对，只是感觉。 呵呵，可能对，也可能不对。她仍然没有回答他。 那怎么是可能对，又怎么可能不对啊。 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感觉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感觉错了，那就是不对了。她的回答仍然和没有回答一样。 呵呵，你原来绕着圈子说。他带着生气的样子去抓她的痒痒。她笑着躲开了。他翻过身子还去抓，她接着躲，身子在草地上滚动着。两人都翻出了大衣，在草地上滚动着，嬉闹着。最后她还是被他抓住了。不住地讨饶。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他笑着。收起了手。然后一起又躺在大衣上。他看到她的衣服上粘了不少的草根。有些爱惜地伸手帮她一根根除去。 她说。真是累了。以后再不和你闹了。 他也躺了下来。心里胡思乱想着。 这样不知躺了多长时间。太阳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去。大衣上也开始有了寒意。他看了一下时间。叫起了她。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哦。她也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脚。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把大衣也收了起来。阳光依然弥弥漫漫地洒过来。有些暗淡，却增加了许多的光晕般的美丽。 他望着此刻的情景，痴痴地。她也没有动。一起沉醉在这样的美景里。 走吧。他拉了她一下。再不走，今天就下不了山了。 她随着他一起往山下走。 她确实很累了。脚步混乱的样子。跟在他的后面，晃晃悠悠的。特别是有一段山路陡峭而光滑。她有几步几乎都要滑倒。 他担心起了她的安全。天色已经不早了。远处已经泛起了暗淡的光，整个大地也升起一片无限的红色。太阳开始像喝醉酒了一样，渐渐把天边红染。 他说，把你的手给我吧。这样可以走的快点，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有些犹豫。不用吧。我可以的。 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还是拿过来吧。带着男人的粗鲁和强硬。她没有说什么，低着小小的脑袋，随着他的脚步，飞快地向山下移动。 落霞挂满了整个天边的时候，他和她已经来到了山下。两人都轻轻地松了口气。而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他感到了手心里渗出的汗水。湿湿的，粘粘的。他依然握着，她也没有拒绝。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不用了。我家也不太远，现在天也不晚，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我还是再陪你走一段吧。过了前面的那条河吧。好吧。 好吧。过了河坚决不用你送了。她说。 于是，他和她的手一直牵着过了河。河上前几天已经结了冰，并不太厚，经过今天阳光的照射，水流已经浮出了冰面。带着轻快的哗哗声，像唱歌的小姑娘一样在他和她的脚下流过。 他说。你听，河水都会唱歌了。 呵呵，你逗我。要不就是你耳朵有毛病了。河水又不是人，怎么会唱歌啊。她说。 你再听啊，用心静静地听。 她果真认真地去听。确实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像隐约在倾诉着什么。 两人这样说着笑着。渐渐已经走到了桥头。她说，好了，已经过了河了。 他依然不松开她的手。她看着他，眼睛温情似水。却什么也不说。 我再送你到那个街口吧。就前面的那一个。她转身看了一下。很近的距离。就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马上又走到了那个街口。他还想说什么。她这边已经笑了。你是不是还要说，再送下一个街口啊。 他马上喜悦地笑了。那好啊。然后就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她在后面乐乐地笑着。他和她走了一个又一个街口。最后到了她家的门前。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她说。 呵呵。可以了。他松开了她的手。还留着她手上的汗湿。 粘在手上，被风吹过，凉凉的。 那我走了。她一溜烟转身跑了。到门口的时候，转过了身，脸上一片美丽的红霞。她说，今天我很开心。一转身便消失了影子。 他也转身离去。 第十章 跑步 休息了两天。新的一周又来了。他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吃过早饭，便匆匆跑进教室。不知道她来了没有。只有短短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就有了一种迫不急待想见到她的感觉。 他知道她没有早来的习惯，但他还是匆匆往教室赶着。或许她已经来了教室，或许她今天会早来的。他想。 进了班里。来的学生还很少。教室里还显的空荡荡的。他先看了她的位置。她已经坐在那儿了。见到他进来了。微微地对他一笑。 他的心头一热。也对她笑了。你今天来的真早。 今天醒的早，所以就提前来了学校。她说。 呵呵。我也是。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她的身旁。他闻到了她发间传来的阵阵芳香。纤细的发丝如往日一样柔顺美丽。他有些迷醉了。 今天可以陪我跑步了吧。她说。 跑步？他还沉醉在她的芳香里，并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 你不是答应我陪我跑步的嘛。她有些不高兴了。 哦。他清醒过来。好的。今天放学后，我陪你一起跑。我也很长时间没跑，再不锻炼也发虚了。 那你可答应我了。一定别忘了。我可是不喜欢别人说话不算数的。她说。 放心吧。不会忘的。他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她也开始看书。很安静的样子。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本。翻了两页。又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她仍然低头看着，没有声息。他也用心地开始看起书来。 下午放学以后。她在座位上等他。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她的座位旁。说，走吧，跑步去。 走吧。她笑着随他出来。 来到操场，正是傍晚时分。学生们大部分都在这个时间出来活动。一片喧闹的场景。学校的操场有一条400米的跑道，中间就做了足球场。此刻正有一群学生在里面汗流满面地奔跑着。跑道的南面是篮球场和乒乓球岸。他是比较喜欢篮球的那种，看到球场上已经开始了一场比赛。周围已经围满了学生，大家兴奋地等着比赛的开始。议论着，吵闹着。乒乓球岸旁也是三三两两的人。 今天真是热闹啊。他说。在往常，他也没发现操场有这么多的人，而今天不知怎么了，仿佛所有的人都来了操场。 是啊。你看那边的跑道上，已经有人开始跑了。她指着前面跑步的同学。 那咱们也开始吧。他做着准备动作，活动着身体。 好的。她也挥动着自己的臂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此刻已经脱了白色的羽绒衣，里面穿着白色的花边毛衣，齐耳的短发随风浮动，长长的睫毛跳动迷人。在冬日的夕阳里，落落有致。 好了，开始跑了。他已经跨出了一步。她在后面跟着，紧紧贴在他的身子。 两人在泛起红色的天幕下已经开始晃动着身子，洒落的阳光映红了他和她的脸。 一开始跑的时候要慢。他边跑边说。特别是像你这样柔弱的身体，是不适宜剧烈运动的。缓缓地呼吸，不要急。就这样，慢慢来。 她照着他的话做着，步子放松了许多。 跑了一圈以后，她已经有些累了。呼吸喘促。 要不要休息一下。他问。 她望着他。停了下来，我是不是很笨，跑一圈就累了。 不是啊。呵呵。他说。你身体很虚，跑一圈就累了也很正常啊。 可，你看你，跑一圈一点事都没有。她带着抱怨地说。 呵呵，他忍不住笑，为她简单而幼稚的想法。我是男生啊，男生的身体本来就很好的。别说是你，在班里我的体质也是很好的。 吹牛。她一撇嘴，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在家锻炼的很好的。他抖擞着身子，显示身体如何强壮。 她却哈哈笑起来。傻瓜，逗你玩的。你以为我会和你比吗？她的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 哈。你又耍我。他跑去痒她。她飞快地向前跑着。他在后面追着。两人围着操场又跑了一圈。她被他抓在了手里。 看你这次怎么办。他不断地痒她。她早已经讨饶了。他这次说什么也不肯罢手了。她被痒的肚子都快笑破了。 投降了。我再也不敢了。她不住地叫着。 他感觉也闹够了，把她放开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上的笑还挂的满满的。嘴仍然撇着。哼，以后再不和你玩了。 他把她拉起来。别在这儿坐了，到那边去吧。 他勉强地站起身子，软软的。没想到，这么一闹，她更没有力气跑步了。 他去买了两瓶水，和她坐在一起。 累了吧。 是很累，特别刚才的一闹。 阳光已经有些暗淡，特别冬日的阳光早早便没了暖意，洒下干冷的温度。他也微微感到了凉意。特别在跑完步以后，经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他拿起她的羽绒衣要她穿上。自己则披上了大衣。 不要了，我现在头上还有汗呢。她叫道。 听话，要不会感冒的。 她有些不愿意地穿上。 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身体虚就更应该多注意。 知道了。你说话很罗嗦的。知道吗。 不太清楚，好像没人这样说过我。呵呵，我说话罗嗦吗？他用了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是很罗嗦的。真是当局者迷。呵呵。你真傻的可爱。她又嘻嘻地笑他。 你还笑我。他伸手又要抓她。她蹦起来跑开了。 他在后面慢慢跟着。后来她在操场出口的栏杆上停住了。他也走上来站在她的旁边。看着陀红的太阳，最后的一抹红也将消失在天边。 落日下沉，大地上也将要失去光亮。她说。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最后的一线光亮消失。 他说。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 她说。那好，明天见。 他有些不舍的样子，却不知说什么。她也有些不舍的样子，也什么都没说。 第十一章 考试 马上就要临近考试了，所有的同学都开始忙碌起来。他也开始为考试忙碌起来。今天的课堂上，秦老师也提到了这件事。 她说，同学们，大家都知道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所以大家这几天要抓紧时间，把还没有复习好的再好好复习一下，有什么疑问的再问问老师或者其他的同学，争取在期末考试中考出大家满意，父母满意的成绩。回家好好过一个好年。 秦老师的话说得他的心都有些震颤了。他是应该好好复习一下了。胡乱地翻了一遍书，发现还有许多地方都没有搞懂。他的心更急了。上午就在匆忙中过去了。 下午他已经做好了这几天的复习计划，接着就开始按照计划开始复习。他一直都是一个很用功的孩子，除了忙一些班里的事，他的大部分时间也是用来学习的。所以他这几天要好好看看书，回家也好去见自己的父母。想到马上就要回家了，父母也一个月没有见了。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以好好的吃，好好的睡，他的心也为此兴奋了。也更加专心地开始学习，这样又忙了一个下午。 一起跑步吧。他还在做题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映满笑容。像花朵一样绽放。 他这才想到已经下课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哦，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把时间忘记了。你一直在等我吗。 恩。她点了点头。带着委屈的语调。我以为你不愿意陪我跑步了。 呵呵，怎么会呢。他笑了。然后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说。走吧。 两人的跑步没有间断，一直继续着，直到考试结束。在考试来临前，他的生活一直很紧张，他把全部的精力已经放在了学习上，他希望在这次的考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这样他回家以后，父母一定会更加高兴的。 晚上躺在床上，他也想着自己的父母，已经为生活累弯了腰的父母。他不想让他们失望，所以他才会更加努力地学，更加用心地学。这样他才能考出好的分数。 每当他回家拿出学校的表扬信和高出别人很多的分数的时候，父母的脸上总是挂满喜悦的光芒，好像比自己还高兴一样。他的可敬可爱的父母啊。他一次次地在心里感叹着，为了你们，我会更加努力地学习的，我会拿出好成绩来回报你们的。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许多年来，他的成绩在学校一直是最好的，在班里他的成绩也一直是第一。 而现在他也一直这样做着。他想他会一直这样做下去。 考试结束以后，她回家了。成绩要到两天后才能发下来。他还要在学校等着成绩下来。由于无事可做，所以显得无聊而失落。闲着无事，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小说来打发时间。 在宿舍呆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他。苏，苏，你在吗？声音短促而轻扬，像飘然而至的仙界的声音。他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冲到了门口。 她笑脸盈盈地站在宿舍门口。他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许来吗。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每天陪我跑步的，可不许耍赖皮。 呵呵，怎么会呢。他说。你先等一下，我去穿一件衣服。他匆匆又钻进了宿舍，一会儿就出来。 他一扫刚才一脸的疲倦，清爽地站在她的面前。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她偎着他，紧跟着向操场走去。 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今天会过来。在宿舍无聊的一天，此刻已成了今天他最幸福的时刻。 第二天，她也来了。就这样的两天，他的快乐丝毫不减。是她带给他的。 第三天，成绩终于出来了。他一大早就去了秦老师那里。 秦老师还正忙着把成绩统计出来。见他进来了。笑着叫他。哎，苏来了，快进来。你来的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统计分数还真不知道到什么时间呢。刘老师（语文老师）和朱老师（数学老师）只把分数给了我，还没有计算出总成绩呢。我在这儿都算了大半天了，还没有一点头目。秦老师一脸愁苦，指着桌子上的一堆卷子。 好的。他走过去。帮秦老师整理起来。秦老师，这次咱们班考的成绩怎么样？他问道。 还可以吧。秦老师说。然后又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哦，这次我听刘老师说，新来的那个女孩子考的成绩很好。好像是比你的分数还要高。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算。你先算一下吧。 好的。但他的心还是震颤了一下。手指慌乱地在杂乱的卷子里翻看着。当看到她的卷子的时候，赫然看到了她的分数。确实很高，只怕自己的真不如她的。然后急切地去找自己的卷子。 自己的分数，可怜的分数。他看到自己分数的一刹那，心砰然地像从天上丢下了深渊。他没想到自己的分数和她的差了这么多。还有其他的科目呢。他脸色煞白，手指更加慌乱。在一堆卷子里寻找着。 他把他和她的卷子放在一起，静静的，没了一点气息。而他的心却凉了透顶。他脑子乱乱的，手指颤抖着。 秦老师好像看出他有些异常。问他，怎么了，苏，不舒服吗？ 哦。他脸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心不住地颤抖，带着无边的疼痛。秦老师，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苏，哪儿不舒服啊。秦老师一脸的关切。 没什么。可能有点闷，出去转一下就好了。他向秦老师说着，带着歉意。秦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秦老师和蔼地说。 他分快地跑出了秦老师的办公室，有风吹过。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心里是无边的透凉，深深的。 他一直没有想过，自己的成绩如果不是第一了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用想。而今天他要想了，却想的心都痛了。 第十二章 回家 他沿着长长的山路往家走去。山路弯弯。他想起了童年的时候，父亲第一次领着他从这条山路上走到县城。他快乐地拉着父亲的手，一蹦一跳的，心里无比欢快。 而今天，只有他一个人，黯然地走在这条山路上，没有人陪伴他。他现在要一个人回家，去见他的父母。 离开学校的时候，他没有去领成绩单。他谁也没有去见，也没和谁说什么。出了秦老师的办公室，他就一直往后山里跑。不知不觉已跑到了那次他和她到过的那片草地。他就直直地躺在草地上，头上是无边无际的温情的阳光。他抱着头，一直躺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开始往山下走。 四周已是阴冷的寒意，他慌乱地下山。学校里已经人影稀疏，大家都回家了吧，都回家去见父母了。他边走边想，心情更加寥落。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他渐渐加快了脚步，无论怎样，他要回家。 他开始向着宿舍跑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收拾东西，赶快回家。 他快要跑到宿舍的时候，望到宿舍的灯并没有亮。漆黑一片。大家已经都走完了。他想。他又加紧了脚步，更快地向前跑。 到了宿舍门口，他忙乱地掏出钥匙开宿舍的门。你回来了。一个像从地下钻出的声音，本来就很慌乱的他更是吓了一跳。钥匙也掉在了地上。 他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蹲在宿舍门口的一角，正仰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他。眼睛里有期盼，有埋怨，还有哀叹。 他的心紧紧地收缩，为她这样痴傻的等待。 你赶快回家吧。他说。神情冷淡，少了许多温暖。 我都等你一个下午了。你去了哪里。她问。关切地问。 哦。没去哪里。天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他已经捡起了钥匙，打开了门。宿舍内冷清清的，其他人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只剩了他的，还孤零零的胡乱堆放着。 他开始忙着收拾。眼角颤抖着晶莹的泪。她站在一旁，沉默的嘴唇紧紧咬着。 很快，他已经提着收拾好的两个包往外面走。她仍然站着，没有动。 他站在门口等她出来。她仍然没有动，眼睛里晃动着泪水，望着他。快回家吧。他说。 你骗我。你不是说每天都陪我跑步的吗。你骗我。你骗我。她大声地喊着。泪水不住地从脸颊滑落。跌溅在昏暗无光的地面。悄无声息地。 他把包放下，扶着她的身子。快回家吧。他说。轻轻地说。 她让他扶着，无力的身子软软的，只是靠在他的身上。嘴里的声音低低地，像是呢喃地纠缠。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你不应该骗我的。 他扶着她出了宿舍。让她站住身子。伸手想拂去她脸上的泪滴。可又停在了半空。说，我要回家了，你赶快回吧。 然后转身，提起自己的包。又转身望了她一眼。她仍然站着，脸上泛着清冷的光。他不再说什么。提起包开始大步地往前走。 当他完全走出了学校，心里的痛才一点点蔓延开来。他脚步错乱，思绪纷乱。在无边的山路上茫然地走着。他想他不应该这样对她的，不应该的。可他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特别是她。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校园里站着，不知道什么时间离去的。 回到家里，他不知该如何对自己的父母说。虽然想了一路，要如何告诉父母自己为什么没有拿出学校的表扬信，没有拿出高出别人很多的成绩的。可见了父母，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只是笑着和父母打招呼，和弟弟妹妹笑着，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他的父母还正忙着手里的农活，见他回来了，都很高兴地笑着。但却并没有停了手里的活。 父亲先开口了，问他。还没有吃饭吧。昏黄的油灯下，他看到父亲一脸的皱纹，背比以前更弯了，但神情还很好。 恩。还没有吃。他回答。 他娘。父亲对着母亲说。你去给他弄些吃的。 好的。母亲已经起了身，喜悦地去抚摩他。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累了吧。 他看到母亲已经苍老的手，心里的泪不住地往外流。不累的。这点路算什么。我身体很好的。他说。 呵呵。母亲笑着。好了。妈现在就去给你做饭。你先去里屋待会儿吧。说完，母亲已经进了厨房。 他也进了里屋。弟弟妹妹也跟着他进来了。嘴里小声地嚷着。哥哥，哥哥，你答应给我买的新画笔给我买了吗。弟弟的脸闪着期盼。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由于走的太匆忙，把答应弟弟和妹妹的事全给忘了，他可是把弟弟和妹妹的事都放在第一位的啊。他带着抱歉和羞愧对弟弟说，下次，好吗。哥哥走的时候没来的急。 弟弟一脸的不高兴，小嘴高高撅起。妹妹也是一脸的期盼，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你答应给我买的漫画书也没有买吗？妹妹的眼睛已经都快哭了的样子。 妹妹一直都把他当着最好的哥哥，只要他在家，总是围在他的旁边，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也总能满足妹妹的愿望，给她带来惊喜。而今天，他第一次令弟弟和妹妹都失望了。哥哥下一次给你买好吗？他温和地对妹妹说。 妹妹的泪已经汪汪地流了出来。她突然哭出了声。哥哥骗人，你不是我的好哥哥。 妹妹的年龄还小，而弟弟已经很懂事了。他转身去劝妹妹。大哥下次一定会给你买的。别哭了。 他也劝妹妹。妹妹渐渐忍住了泪水。仰着泪痕满满的稚气的小脸问他。哥哥，你下次一定会给我买的，不会骗我。 他点着头。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眼帘。 晚上躺在窗上。他迟迟无法入睡。他想着自己没有拿回学校的表扬信，没有拿出比别人高出很多的分数。他什么都没有。他两手空空地回家见父母，见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他的泪水又缓缓地流了出来。 第十三章 偶遇 在家一直待着，他没有太多的话。家里的农活并不太多了。但父母依然很忙碌。父亲去附近工地找了一份工作。母亲除了收拾家里的农活，偶尔也找些其他可以挣钱的小活。他闲着无事，常常走到母亲身边，望着她弯着背伏身忙碌的身影，心里阵阵酸楚。 妈，让我帮帮你吧。他说。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学习吧。累的话就出去转转，这些活妈妈能忙完的。母亲总是这样说，从来不让他做什么。只有在她实在脱不开身的时候。才叫他。阿生，妈妈脱不开身了，你先帮帮妈妈把饭先做了。 他这才欢快地跑去做饭。这个时候他的弟弟妹妹也会围过来。叫嚷着。妈妈，让我来做吧。 母亲在这个时候总是欣慰地笑着。揉着有些酸楚的腰背。说，让你哥哥去吧，你们还不会。 他在一旁也笑着，说，你们看，妈妈的腰有点累了，快去帮妈妈揉揉腰吧。 弟弟妹妹就会欢快地跑过去，帮母亲揉着腰背。他则喜悦地去做饭了。这也是母亲现在让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其他的农活在他上初中以后，就什么也不让他做了。 这几天，他回来以后，一直想着帮家里做些事情，可父母总是不允许。看着父母坚决的语气和劳累的背影，他的心也增了更多的痛和无奈的叹息。 这样的，新年渐渐来临了。 每到新年就要来临的前四五天，县里会有几天的集市。人们都会在这几天去县里购置年货。家里的年货这几年都是他和父亲去县里购买的。 晚间的时候，父亲对他说。阿生，明天去购置年货吧。 好的。爸爸。他说。 第二天，父亲已经准备好了要用到的东西。天还没亮透的时候。他和父亲就出发去县城了。清晨的空气透着刺骨的寒冷，父亲把自己的皮质帽子给他戴上。说，挡着点风吧，别把脑子冻着了。 他答应了一声。看已经出现白发的父亲。那你呢。爸。他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发抖战栗，像孱弱的失败的士兵折戟而回。 呵呵。父亲笑了。脸上的皱纹缓缓绽开。我的身子骨比你的结实。父亲已经开始向前走了。他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县城里果然已是人山人海。有叫卖的，有来买的，川流不息。走在路上看到大家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每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洋洋的光彩。互相亲切地打招呼，互相庆贺。 他的心也被大家感染，浸透着。这一年一度的节日已经渐渐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用手去触摸头上的阳光，灿烂的，透着光泽。手指上还能感到冬日里特有的凉，在手指间缠绕不断的凉，令人清醒的凉。也能感受到冬日里特有的暖，洒在身上亲切的无比温馨的暖，不会太多一点点就令人满足的暖。 这就是冬天，他喜欢的冬天。 他轻轻吐出胸口的一层层暖气，气体如雾般纠缠，缓缓上升飘散。 阿生。父亲叫他。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再去里面看看。父亲和他买了一部分年货以后，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歇着。父亲已经抽完了一袋旱烟。灭了火对他说。 好的。爸。他说。 父亲就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一直望着，直到看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他找了一块石头，檫了两下坐上去。石头上透着凉意，他又拿了个麻袋垫上去。这样就舒服多了。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集市上也增了更多的人。在白色的阳光下，来来往往，神情清朗。 他一个人无聊地观望，发呆，等着父亲的归来。 你也来了。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像蹦蹦跳跳的玻璃球跳到了他的身边。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脸上比前段时间清瘦了许多，但还是那么漂亮。短发上的蝴蝶结在阳光上泛起闪闪的光。他不觉有些慌张。哦，来买年货的。 呵呵。她看着他笑。抿着嘴，并不说什么。 他也站着，带着尴尬。 怎么不说话。她问。眼睛望着他。 哦。他抬起头。你还好吧。 好啊。她笑着。能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她的语言像春天的风吹开了百花一样在空气中飘荡。散着暖暖的芳香。 他却低下了头，什么都不说。 你怎么了。她问。有心事吗。她问。 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直直地站着。冬日的风吹过她的手，突然冷了许多。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语气突然不再温柔，带着置疑和不解。 你走吧。我还有事呢。他说。像冷冷的风。 你。她说不出话。像憋了一口的气，又忍住了。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又关切而温柔了。 没什么事的。你走吧。我爸爸一会儿要回来了。他看见要生气的。他说。 我不信。她笑着，以为他和她说着玩的。你爸爸那么封建啊，还不让和女生说话。 恩。你快走吧。 她真的信了。转过身要走，却又转了过来。那我站在你的旁边好吗。我不和你说话，你爸爸肯定也看不出来。她的眼睛是清澈的，似湖水一样柔情，荡起一层层的波纹。 你快走吧。我爸爸会看出来的。他像要生气的样子。 她依然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就接着催促。 那我站得远点，看一会儿，我就走，好吗。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走。她缓缓转过身，向前走，又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块石头。说，我就在前面那块石头上，好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想把她拉到身边，和她靠在一起，轻轻地靠着。可自己又为什么和她说那样的话。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灼热而痛苦，像一团火在燃烧。他别过头，不去看她。 我就在那边，我会很安静的，你别担心了。她说。 他仍然别着头，不去看她。只听到她脚步挪动的声音，好像渐渐走远。 过了一段时间，他向四处观看。她已经坐在了离他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一直看着他，即使他并不看她。她的脸上挂着笑，持续不断地笑，甜甜的，像夏日里盛开的水莲花。 他想跑过去告诉她，你赶快回吧，回家吧。会把你的身体冻坏的。可他的脚却是一动也不动的。一直到他的父亲回来。 他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在，脸上是无尽的笑。这笑渐渐要击碎他的自尊的心。 第十四章 生病 父亲把又买回的一堆年货装进袋子里，他帮忙撑着口袋。整整三麻袋的年货，包括吃的和过年用的差不多都买齐了。父亲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吐了口气，说。可以回家了，让你妈好好给你们做好，咱们就可以过一个有吃有喝的好年了。 恩。他也笑着。 父亲抓着两个包一起背起，东西很多，父亲的身子晃悠了一下，脚步也有些颤抖。他说，爸，还是让我来吧。 父亲笑了。呵呵，不用，我的身体还结实着呢，你把那袋小的背上吧。 他只好背上了剩下的那袋小的。在后面随着父亲的身影在人群里前行。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对着他笑着，眼睛弯弯的。他没有去看，只把身子快速地转过去，跟着父亲的步伐向前走去。 他已经不能看到她了，已经完全地从她的身边走过了。她还站在那儿，眼睛死死盯着他远去的影子渐渐消失不见。 回到了家里。母亲喜悦地接过他和父亲买回的东西，异常地高兴。他和父母说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妹妹小声地问道。哥哥怎么回房间了。 父亲说。我也感觉怪怪的，回来的路上也一声不吭的，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母亲说。 他一直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脑海里一直闪现着她的身影。心里有责怪，有痛楚，还有无边的思念。 母亲过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不舒服，想躺一会。母亲说，我给你做碗蛋汤吧。可能是天太冷，着凉了。他说，好的。 喝完了母亲做好的蛋汤，他就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了天黑。妹妹过来叫他吃饭，他也不想起来。母亲过来叫他，他也没有精力，只是感到全身无力，昏昏沉沉地睡着。 母亲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吓了一跳，这么烫。她叫着，他爸，阿生他发烧了。你快过来啊。母亲急切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传送，回荡。 父亲听到母亲的叫喊，也赶快跑来了。急切地问。怎么了，阿生他怎么了。 都烧的烫手了。母亲一脸无助的样子。 父亲也把手伸到了他的额头，也是一脸的惊异，叹口气说，烧的确实不轻。我现在去叫德子（村里唯一的医生）过来。说完，父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母亲只好先用凉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不断地替换着，焦急地等待着父亲回来。 终于夜色里一前一后走来了两个人。父亲走在前面。说，德子哥，你说这病来的真奇怪，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晚上就烧的烫手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啊，现在的病来的越来越奇怪了，都有点让人措手不及。这是德子叔的声音。他姓周，大名就叫周德子。是村里唯一懂点医的人。 说话间，父亲和德子叔已经进来了。父亲忙着招待德子叔的时候，德子叔已经开始为他测量体温了。 39.8度。德子叔看过体温表后说。烧得确实很重，我看还是先打一针吧。把烧先退了。再吃些药，我明天再来。 那好的。父亲说。 那不会影响到身体吧。母亲担心地问。 不会的，不是什么大病。快的话明天就好了。可能是着凉了。德子叔说。然后又问，阿生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没有。 哦，和他爸去了趟县城。母亲说。 那可能就是路上受寒了。没事的，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德子叔开始打开药箱取药。 可阿生的身体一直很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得病呢。母亲疑惑的说。 呵呵。谁还能不得病呢。受点凉，发点烧，很正常的。不过他烧的确实不轻。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好好照顾好，别再受凉了，要不就要加重了。德子叔嘱咐着。 给他打过一针，又拿过药，德子叔就起身告辞了。父亲送他到门口。就回来了。 阿生的病。母亲疑惑地和父亲说。你说来的是不是很奇怪。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回来的一路上我就看他怪怪的，闷声闷气的。什么也不说躺着就睡，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父亲说。 恩，我感觉也是。那等阿生醒了，好好问问他。母亲说。 他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醒过来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但烧已经退了。他看到母亲坐在他的身边，看到他醒来了。柔声问他。阿生，好些了吗。想吃点什么吗。 哦，妈妈。他揉着肿胀的脑袋。好多了，就是头还有些晕晕的。 那我给你做碗蛋汤吧。先吃点东西，好的会快点。一会儿我让你爸去叫德子叔再过来看看。母亲说完就出去了。 没多长时间母亲又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热的蛋汤，还冒着浓烈的热气。快趁热吃吧。母亲把勺子递在他的手里。他接过了，热气扑面而来。他的眼里一阵湿润。 妈，让你为我担心了。他说。 别说那么多了，快点喝吧。要不一会儿就不好喝了。母亲催促他。 他低下头，眼泪已经滚了出来，顺着脸颊跌进了碗里。他和着汤一起喝了下去。 母亲见他把汤喝下去了，露出了喜悦而欣慰的笑。 喝完了汤，母亲把碗接过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怜爱地去抚摩他的脸。 昨天真把我给吓坏了。突然烧的那么厉害，你回来也不说。以后身体不舒服要告诉妈妈，好吗。母亲的手有些粗糙，抚摩在他的脸上有种涩涩的感觉，可是很舒服，很亲切。 我会的。妈妈，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母亲放心地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吧。 他突然问道。妈，我昨天烧的真的很厉害吗。 是啊。嘴里还不停地说胡话，叫着‘兰，兰’，还有什么‘我想和你说话’，说的太快了，我也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兰’又是谁。母亲不解地问道。 他的心突然涨的通红，难怪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再也不理他了。他就一直追着她跑，叫着，‘兰，兰，我想和你说话，我想和你说话。’原来都让母亲听到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信口胡说的吧。他慌乱地回答。 母亲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又劝了他两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他一个人望着洁白清朗的窗外，脑海突然呈现了她的漂亮的身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想。 第十五章 开学 离开学的日期渐渐近了。母亲已经开始帮他整理上学需要的东西了。他也做着开学前的准备，书本，生活用具，他都细致地做着准备。 父母这两天也开始给他做着嘱咐，在学校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用心学习等等。他笑着对父母说。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父母依然不停地说着，每次都是这样。他有的时候都嫌他们罗嗦了。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到这是父母给他的爱啊，从来都不曾减少的爱，也从来不会停止的爱。他也对着月光轻轻地说，爸爸妈妈，我也爱你们，我一定会考出一个好成绩的。 离开的日子还是来了。父母把他送到村口。说着嘱咐的话。弟弟妹妹突然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而神秘地说。哥哥，这一次你一定不要忘了给我们买的东西。 不会的。他笑着保证。 弟弟和妹妹喜悦地笑了。他们是相信他的。 和父母，和弟弟妹妹告别了，他一个人开始走上了弯曲而漫长的山路，一步步向着县城，向着学校，向着她的地方走去。 他突然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心又猛然收紧，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痛楚。 学校还是过年前走的样子，只是沉寂了一个月，突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有些地方需要清理，早来的学生在操场内已经开始忙碌了。打扫操场，打扫教室，宿舍，开学前的好多事情还要等着他去做。晒衣服的架子上已经有许多人把被子放上去了。他也想到自己的被子也需要赶快拿出来晒晒了。就匆匆朝宿舍走去。 早来的人有的在宿舍内哈哈地说笑着，互相倾诉着一个月的思念之情。远远地传了出来。他走进宿舍的时候，首先是晓强看到了他。苏。晓强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思念，一步就跨过来，抱住他。 在家过的好吗。晓强问他。 还好。他也很高兴地抱着晓强，拍打他的肩膀。 哈哈。我可是在家早就想来了。 我也是啊。你呢。过的怎么样。 就那样。天天在家待着，没地方去。 那就多看看书。 恩。也就是翻着书过日子。不如在学校玩的高兴。还有就是特别想你啊。 哈哈，我也是。两人边说边笑。 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把手里包也放下，拿出家里给塞进的吃的东西分给大家吃。被子已经有些发潮，他拿出去晒了。 晓强也跟着他出来，把他叫到一边说。我都忘了问你了。 他见晓强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解地问。什么事啊。你的成绩没有那个新来的女生考的好，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淡淡地说。表情也是沉静的，像没有风浪的海面。 是不是很难受啊。 呵呵。有什么好难受的啊。都已经成事实了。他的语气还是一样淡然。 你不应该这样啊。苏，你应该振作。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晓强一把抓紧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会重新拿会第一的。晓强信任的眼光看着他。 他的心一阵酸楚，也去抓住晓强的手。谢谢你，晓强，我会努力的。眼睛里也渐渐湿润了。 晓强和他一起往回走，两人说说笑笑，他的脸上也泛出光彩。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才看到她站在门口。晓强刚才已经给他暗示了，但他一路上说的兴高采烈的，并没有注意到晓强的动作。直到快要走进宿舍的时候，他才突然的一抬头，这次看到了她。 他突然停止了语言。整个的身子都呆呆的，刚刚热情挥舞的手臂像冬日里冻僵的水柱，直直停留在半空中。她望着他，脸上好像有着暗淡的光。 苏，我有事和你说。她先开口了。像淡淡的风飘散而来，温和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他没有说话。把手放下了，转身看了晓强一下。 那我先回去了。苏。晓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回了宿舍。 他看着她的清澈的眼睛，脸上带着微微的伤感。但她还是带着笑，浅浅的笑。好长时间没见了。你还好吗。她说。 还好。他说。 他现在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自从考试失败以后，见到了她，总是无法高兴起来。不应该这样的，他一次次地告诫自己。可他却无法控制。 宿舍里的人已经看到他和她站在外面了。有几个好奇地叫着，起哄地叫嚷。她脸色有些不悦，尴尬地站着。我们去操场转转吧。她说。 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却还是随口而出了。 她突然呆住了。第一次听到他对她的拒绝，如此干脆而决绝。她漠然地望着他。咬着薄薄的嘴唇，想说却又咽了下去。风吹过她的秀发，还是那样柔顺，还是那样温柔。可她却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失落，一样无助。眼眶中就要流出的泪水，被牙咬破而渗出血丝的嘴唇。在琐碎而无边的阳光中闪亮。 他仿佛都没有看见。他只是站着，如雕像一般。 你，你真的不愿意陪我吗。她流出了一颗泪。 我还有很多事情，我还要收拾东西。他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他这样感觉舒服了一点。 宿舍里同学的呼叫声更大了些。苏，你们做什么呢。噢，噢，噢… 其他人的吼叫声让他也感到很尴尬，脚步踌躇，犹豫不定。我先回去了。他已经开始移动了脚步，向着宿舍。 你。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而绝望起来。像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他把脚步停了下来。你，忙你的去吧。我先走了。她的话含着愤怨的指责，却给了他一种解脱。 他已经听到了她的小声啜泣，低低的。他也知道她并没有走。因为男生们还在吼叫着。苏，你欺负她了，把人家都弄哭了，还不快去哄哄。 他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并没转过头，只是说。那我回去了。声音不大，或许并不是说给她听的。他已经迈起了脚步，不再停止，一直走进宿舍，躺在自己的床上。 其他的同学都围过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全都不理，也不说一个字。把头捂住，靠着墙，就这样躺着。泪已经缓缓地流下。 第十六章 哭泣 他并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漆黑的时候，晓强过来叫他。苏，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孩子在宿舍门口站了好长时间。 没什么。他坐了起来。问道。现在几点了，天都黑了。 七点多了。 那去吃饭吧。他穿上衣服，准备去餐厅。 好吧。晓强随他一起去了餐厅。 晚间。他躺在床上，思绪纷乱。他想她。想她温柔美丽的模样，想她天真而可爱的笑，甜甜的挂在脸上的笑。可他却无法面对她。看到她，他就渐渐慌乱，无法抑制的慌乱只能让他以冷漠来对待她，来伤害她。他在梦里轻轻啜泣着。 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他把心全部用在学习上。再不去想她。也不去看她。他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时光他感觉很充实，很安详。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放学了。他甩动了几下有些酸楚的肩膀，站起了身。他并不是朝她的方向看，或许是在无意间看到了。她在看着他，眼睛红肿。他确实吓了一跳，脚步缓缓地就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但却又忽然停住了。急急地转身，从另一个桌子边走了出去。 他没有停止脚步，一直走回了宿舍。 第二天，也是紧张的学习。他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不停地学习，一门心思地学习。他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仿佛就是为学习而存在的。这样他的心感到了欣慰，舒适而安详，如渐渐结束的冬日的太阳。 这样的一日也要过去。又是放学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仍低头写着。她已经站在他的身边。声音很轻地传来，还有关怀。不休息一会儿吗。 他抬起头，看到是她甜美的笑。哦。他说。我还要忙一会儿。又把头低下去了。 她并不走开，仍然站着。静静的，像没了气息一样。 他握笔的手有些不稳，写出的字也生涩无力。他继续写着，却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几乎把捏不住地跌落在了地上。她帮他检起来。递给他。他接过来，并不看她的脸。把笔放下，转身就向外走。 他听到她后面急促的喊叫。他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向前走着。置若罔闻。 第三天.早晨意外地听天气预报说，由于寒流的侵袭，天气又要转凉了，可能还有大雪的降临。他也确实感受到了。推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就遭到了冷风的袭击。只好转身回床上又穿上了那件大衣。依稀看到了她那天为他补大衣的情形。心里酸酸的。只是一瞬间，他已经走进教室，开始学习了。 这应该又是平淡的一天。只有学习，还感到寒冷，其他就别无内容了。 雪花开始飘落是在下午的时候。并没有上次来的惊喜。或许今年雪已经让同学们看成了习惯。他还是多看了几眼，望着窗外，散落的雪花，还是一样的美，凌乱而洒脱地飘落。或许这已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了吧。他想。 他想一会儿应该去雪地里去转转，他还是很爱雪的，冬天里的精灵。他想和它们告别。 下课铃声敲响以后，他便匆匆往外面走去。穿着厚实的大衣，并不觉的太寒冷。还有其他的同学也和他一样在雪地里匆匆而行，喧闹着，奔跑着。 等到了操场，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在雪地里又喊又闹，给雪地里增添了无限的生气。他一个人在沿着一条别人未曾走过的路径，轻轻踩在松软的雪层上，感觉到雪片吱吱地陷下去。又抬出脚向前踩去。 他独自享受着这种快乐。轻快而洒脱的快乐。一深一浅的脚步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你怎么不叫上我啊。她突然出现在他的后面。眼睛带着喜悦的笑。 他的脚步有些慌乱，一脚踩在了一个空处。脚也深深地陷了下去。她赶快帮他，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地向外拖。并不是太深的洞。由于两人的力气太大，只听扑通一声，他和她都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她气喘喘吁吁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她被他的笑笑的发窘起来。脸色泛红，不住地叫着。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然后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 他忍住了笑。看着她。突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她有些语错。头微微低下。 他看着，又向四周看了看。远处是在雪地里追打嬉闹的学生。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他说。然后转身往回走。 她站着，望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突然在后面叫起来。苏，苏。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她的脚步慌乱地在雪地里奔跑。有几次几乎都要摔倒，但她没有停止，更是加快了速度向他跑去。 待她跑到他的面前，她已经大口地喘气了。苏，你怎么生气了，你不愿意理我了吗。 他没有说话。眼睛转过去，不去看她。 她去拉他的手，他挣开了。 你真的不理我了。我明白了。她的声音突然沉静地可怕。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开始带着啜泣。你早就不想理我了，所以你躲着我。她的啜泣已经变成了哭泣。 他的心被她的哭泣刺痛着。但他仍然站着，沉默。看着她哭，看着她无助地哭。或许等她哭完了，也就会忘记自己了。也就会好受了。他想。 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了。在渐渐就要降临的夜幕里，晶莹的雪花是无数的精灵落在他和她的身上，他和她的手上，他和她的脸上。缓缓地落下，缓缓地融化，缓缓地消散，最终不留任何痕迹。 他仰起脸，让雪花更近地贴在脸上，更紧密地。他微微地闭上了眼，感觉到雪花融化时阵阵的凉。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缓缓移动着脚步，向前走去。 她也仰起脸，看到飘舞的雪花纷繁地落下。她的泪流的更多了。然后看到他缓缓离去的身影，她也开始更剧烈的哭泣，泪水不断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后来，她蹲在了雪地里，双手环绕着双膝，伏下头，也是为了哭泣。 第十七章 思念 昨晚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他感觉年后的这场似乎已经超过了年前的那场。他今天醒的格外早，或许因为昨天的那场雪，他和她的关系也可以彻底地结束了。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跑到了外面。 外面的空气很冷，但让他感觉格外的清爽。他跑在干净的还没有人践踏的雪地里。匆忙却很愉快。然后是吃饭，匆忙地又钻进了教室，开始学习。今天的生活就这样开始。 他也不再注意她的位置了，仿佛他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他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完成作业，和同学聊天。这样的一天如流水般匆匆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晓强爬到了他身边。和他聊了几句。突然提到。苏，你知道今天那个女生没来上课啊。 哪个女生？他不解地问。 呵呵。晓强笑了。你看你这个班长当的。就是殷若兰啊。她一天都没来上课，你没有注意到吗。 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猛地一颤。哦。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他猜测着说。又接着说。不过这事也不归我管啊。 你以前不是对缺课的事挺积极的吗。 晓强的一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记得他第一次找她，是借着班长的名誉，第二次找她的时候，还是以班长的名誉。可现在他完全地不再管她了，不注意她是不是上课，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缺课。她真的和他没有了一点关系。这就是他想要的。不再想她，不再记挂她。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了学习。 晓强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她没来上课，你还是要问问的，毕竟你是班长。说完，晓强拍拍他的肩回去了。 他缓缓地躺在了床上，忽然感觉心沉沉的，压迫的喘不过气来。这一夜，他没有睡好。 第二天.他去教室很早。一进教室他就朝她的位置望去，空空的。他又走近了。看到桌面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灰尘。他拿来了抹布，将她桌面的灰尘檫掉。很轻的，很缓慢的。就像回到了第一次。然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还会望向她的位置。但那个位置一直空着。一直到上课都是。 他的心渐渐不能安静了，她病得很厉害吗。记得去年她生病的时候也只是一天没来啊，然后他就去问她为什么没来上课。可这次，已经过去一天了。那她一定病的很厉害，前天下那么大的雪，他却把她丢在了雪地里。她是因为他才病的吧。他这样想着，感觉心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无法抑制的疼痛在他的身上开始蔓延。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他并没有太大的心思听课。眼睛里总感觉飘动着她的身影。听到下课铃声的一刹那，他深深伏下了身子，把脸帖在桌子上。她的影子又过来了。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决定用心学习了。中午他去问了吴静娜，她是不是病的很厉害。吴静娜说听秦老师的口气，好像并不是太严重。他的心才稍微放松了。犹如石头落地一样的轻松。他想他不应该再为她担心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下午他明显地好多了，不再去看她的位置，认真地听老师讲课。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他想出去转转，在教室待了一下午，有些憋闷。 不觉中已走到了操场，学生并不太多，不知是什么缘故。可能是天气并没有转暖吧。他想，深深地呼了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走。 走到了一个空静的地方，这儿有几个长椅，通常同学们都是坐在这儿休息聊天。跑步的时候，他也是和她一起坐在这儿休息的。那个时候他和她互相嬉闹着，她总是累的喘着气，却仍然兴致勃勃的样子。美丽的面孔不断地渗出汗水，充满了青春的朝气。看着她的神情，让他感觉她仿佛完全和刚来那几天判若两人。 而现在，他叹了口气，不再想了。或许这样的结果全是自己造成的。 他黯然地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其他的地方却的空荡荡的。他伏下了身子。头掩埋在长椅下。深深地叹息。 长椅下面蔓延出绿色的苔藓状物。他沿着往下看，靠横的地方似乎若隐若显地有几个字。他看不太清晰，就伏下身子，更靠近了去看。 一刹那，他静静地呆住了。然后是泪水流了出来，无法抑制的泪水肆意地流出来，他用手去抹掉。而后面的泪水流出的更多了。 他在长椅上看到的字却是：我喜欢苏。兰。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并不管这些，用手颤抖地去碰那几个字，缓缓地抚摩。很久很久。 他伏在长椅上很长时间，也流了很长的泪。他看着月亮缓缓地挂在天幕，有着洁净的白，他感到有轻缓的风拂面而过，渐渐把泪水吹干。 他站起了身，缓缓地走回宿舍。没有吃饭。 晚间躺在床上。他开始想她了，不停地想。脑海里满是她的影子，飘来飘去的。他跑着喊她，她也不停下来，还是飘来飘去的。在他的身边不停的来来去去，怎么也不停下来。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匆匆就去了教室，他想今天她一定会来的。他会好好和她说的，希望她原谅他。 到教室以后，她仍然不在。他就把她的桌子檫干净了，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接着等她。眼睛不停地去望她的位置，每当有人进教室的时候，他就惊喜地去看，是不是她来了，可每次他看到总是失望。她没有来，到上课也没有来。 他的心像跌进大海里一样失落，像扔进了冰窖里一样寒冷。直到旁边的同学看到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哆嗦。惊异地问他。苏，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老是哆嗦。 没，没什么。他说话的时候，脸部也开始颤抖起来。 同学忙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叫了一声。好烫。你发烧了。苏。 没事的。他说。我没事的。他还说。一直不停地说。我没事的… 其他的同学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赶快叫了老师。老师让赶快把他送到了医院。 晓强把他送到了医院。他昏昏沉沉地像睡着了一样。嘴里说着莫名的话。 医生说他的病并不严重，好像是受了一些精神刺激。好好休息应该就没事了。医生给他吃了药。他渐渐睡着了。 第十八章 住院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温情的阳光洒在病床上。秦老师坐在他的旁边。见他醒来。喜悦地笑着。苏，发生了什么事。是家里出事了。秦老师很关切地问。 没。他说。家里也没什么事。他从床上爬起来。他已经想到了她，她要去她的家里，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老师赶忙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啊。苏。 我。他停住了。秦老师，我已经好了。我。我想出去转转。他已经跳下了床。 秦老师知道拦不住他。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不可以告诉我吗。 没。秦老师。没什么事。他望着秦老师，不知该怎么说。 秦老师知道他的性格很倔强，说。那好吧，我去医院那边办一下手续，然后一起回去。 恩。他点了点头。 秦老师便出去了。他站在病房里，换了医院的衣服。房间里有些闷，他走了出来。 楼道里是来来往往是病人，医生或护士，从他的身边匆忙地檫肩而过。似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吗。他急切地转过头。向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跑过去。 她被他紧紧地拉住，穿着白色的病号衣。素洁而有些消瘦的脸依然漂亮秀丽。她转身看到了他，眼角闪现一丝的喜悦，但瞬间已换做了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你病了？严重吗？他急切地问，带着颤抖。带着惊喜。还有关切。种种情素夹杂其中。 她没有说，却推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 兰，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病了。你原谅我好吗。他说。 她沉默着。把头低下。不去看他的脸。 兰，求你说话好吗。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肩。我答应以后天天陪你跑步好吗。我答应你。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像在无助地倾诉。 他看不到她的脸。他用去抚摩她的脸，美丽的脸，手指颤抖。 她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仰起了脸。他看到了她的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她对着他大声地喊道。男人，男人都是坏东西。每个字都带着哀怨的控诉，带着刀刺般的痛苦。说完，她转身就跑开了，泪水也洒在地上。 他呆呆地站立，她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不已。他感觉身子有些晃，便靠着墙。木然地靠着。 秦老师回来了。看到他靠着墙，忙扶住他。问道。苏，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没。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手指不住地颤抖。秦老师握住他的手，扶着他回了病房。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厉害了。秦老师让他躺在床上，不解地问。 可能外面有些凉，躺一会儿就好了。他的声音微弱。 秦老师还握着他的手，明显地感到他的手还在发抖，透着凉气。然后又去摸他的额头，一阵热烫。关切地说。苏，你的病又厉害了。然后赶快跑去叫了医生。 医生看了他的病以后，说他的病还是并无大碍。可能情绪太激动的缘故。还是劝他多做休息。 医生走后，秦老师松了口气。给他吃了药，劝他多做休息，不要再乱跑了。由于秦老师下午还有课，不能再陪他了。便匆匆走了。 他躺在床上，如何都无法安睡。虽然有药的作用，他的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全是她的影子在不停地飘荡。他看到她对着他笑，说我喜欢你，苏。不要离开我。他说，好的，我不离开你。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在高高宽敞的草地上跑，愉快地跑着，笑着。可她突然不见了，他的手里空空的。他四处地寻找她，见她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然后他去拉她。他站起身就跑开了。他叫她，追她，她还一直跑着，跑得很快，他怎么也追不上。他就大喊着。兰，兰，别离开我。 一下子他惊醒了。出了一身的汗。他抬起头，看到晓强坐在他的身边。 做梦了。晓强拉住他的手，温和的笑着。 她不理我了，她不会原谅我了。他呆呆地说着。像在自语。 是殷若兰吗？晓强问。 恩。我不应该那样对她的。他说。 晓强望着他。叹了口气。苏，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感觉她还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也应该好好对她啊。 我知道的。是我错了。可现在她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了。我想她一定恨死我了。 也别太担心了。我想她会给你机会的。晓强安慰着他。 她就在这个医院里，我想我应该去找她。他下了床，穿上衣服。 晓强拦住了他。苏，你先不要着急，一会儿我帮你找。你先吃点东西。 他推开了晓强的手。仍然坚持要去。晓强见劝不住他，也只好跟在他的后面。 他一个一个病房去找，去问，匆忙而慌乱。每进一个病房，他急切地在病房里搜索，寻找她的身影。却都是一次次的失望。然后他用了干冷而急切的声音。问病房里的人。有人见过殷若兰吗？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病房里的人都用着怪异而不解的眼神，没有人回答他。晓强想过去和别人解释的时候，他已经默默走出了病房，向另一个走去。晓强也来不及解释，只好跟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而又是同样的结果。 他一直走完了所有的病房，夜里的医院静静的。他呆呆地站着，晓强想过去劝他，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忽然晓强想到医院的值班室。叫道。苏，咱们去值班室问问吧。那儿应该有记录的。 他还没有等晓强的话说完。就朝着值班室的方向冲去。他急切地追问值班的护士，护士帮他查了一下。告诉他确实有一个叫殷若兰的，不过今天下午她已经出院了。 他一脸颓然。缓缓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晓强跟在他的后面，安慰他说。明天吧，明天她应该要去学校的。 他没说什么，回病房收拾了东西。 秦老师今天有事，所以就没有过来。晓强说，你这样走，要不要和秦老师说一下。 他仍然没说话，把东西收拾好了，去医院办手续。就向外走去。晓强跟着他的后面，一起回了学校。 秦老师知道他回了学校。匆匆赶过来看他，劝他多多休息，明天不需要上课的。他除了点头，默然而静寂地坐着。秦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他了几句，只好回去了。其他人也渐渐散去。晓强是最后离开的，排着他的肩膀，缓缓走了。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在心里说。兰，兰，求你原谅我吧。 第十九章 原谅 他的病并没有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比昨天好像更厉害了，喉咙沙哑，嘴唇干涩。他坚持着坐起来。准备去教室。他要去教室等她。他不停地在心里默念，担心自己又会忘记。 晓强过来摸了他的额头，滚烫的。苏，你还不能去上课的。你的病还没好。 他不听。继续向前走。晓强无奈地摇了摇头。 教室里，他发现她已经坐在那儿了。安静的，脸色带着白色的淡。和他的脸色一样显的虚弱。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去望她的精致的脸，他渴望见到的美丽的脸。迟疑了一下。说。你，病好了吗。 她并不去看他，一眼也不看。 原谅我，原谅我好吗。他说。 她还不去看他。素洁的脸却微微颤抖。他继续不停地说着。原谅我，原谅我吧。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来了不少了，看到他站在她的身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都诧异地议论起来。他全然不顾这些，依然不停地说着。 晓强过来拉他。苏。马上就要上课了，先回去吧。 他被晓强拉回了座位。上课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秦老师在课堂上也发现了他的异样的举动。下课后来看他。 苏，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往殷若兰那边看啊。 他摇着头说。没，没啊。 秦老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叹口气说。苏，你怎么不听话啊。病还没好就来上课了。你看你额头烫的。秦老师叫来了晓强，让晓强把他扶回了宿舍。 晓强过来扶他，他对秦老师说。秦老师，我可以的。我可以坚持上课的。你让我坐在着儿吧。 秦老师温情地抚摩他的头。说。傻孩子，你缺的课老师会找时间给你补上的。好吗。苏，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秦老师的手也是温暖的。 他同意了。晓强扶着他，先教室门口走去。出门口的时候，他还是转身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所有的同学都盯着他。只有她仍然低着头，并不看他，似乎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他的心像快要裂开的样子，他用手捂住，身子缓缓地靠在晓强的身上。一步一步地，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力量，茫然而无望。 躺在床上，他一直呓语般地念叨。她不原谅我，她不原谅我…声音像落日的夕阳一样无力而虚弱。 晓强站在他的身边叹了口气。说。苏，你不应该这样的。你有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振作起来。然后去抓他的手，他的手软弱无力，让晓强紧紧抓住。 苏，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都感到心痛心凉啊。晓强的声音带着无奈的悲伤。 他仍然不回答，只是呓语般地念叨。 晓强望了他很长时间，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 他一直睡着，一直睡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听到有人在他的身边哭泣，渐渐挣开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挣扎着起来，拼命去抓她的手，她没有动，让他抓住。眼睛晶莹透亮，红肿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汪汪的，似湖水荡漾。 他说。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在梦里。 她点点头。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是真的。 他伸手抹去她脸颊的泪水。颤抖地问。你原谅我了。 恩。她点了点头。可你要把身体养好。 他有些不相信。把她的手用里地抓着。你真的原谅我了。 恩。她说。可你把我手抓疼了。 他心疼一样地松开了。 她的深邃如湖水的眼睛望着他，痴痴的。他也看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他感觉需要找个话题，然后正准备张口的时候。我。他也听到她也开口了。我。两人同时又都停住了。 你先说吧。她说。 还是你先说吧。他说。眼睛里含着笑。 好吧。我先说。她说。顿了顿嗓子。她开口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不会的。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好的。你一定要陪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到很孤单，很寂寞。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她的泪水渐渐流了出来。 他去紧紧抓住她的手。我不会离开你的，一定不会的。 她也紧紧抓住了他的。 他和她就这样互相倾诉着。不知不觉中，他抬头望见窗外已经暗淡的天幕。她的精致的脸也渐渐看不清晰。哦，天已经黑了，咱们去吃饭吧。他说。 好的。她站起来，笑着。 月亮已经挂了出来，洁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更美了。他痴痴地看着。去拉她的手，她让他拉着，缓缓地向餐厅走去。 有的同学看到他和她缓步走路的情形，有的羡慕，有的惊喜，有的赞叹着。他和高兴地牵着她的手，她也跟着他的步子。享受着这份静谧而愉悦的时光。 别人都在看咱们呢。她的脸上透着红晕，淡淡的。 让他们看吧。他的话透着毫不在乎的坚强。他的心里好像充满了无尽的力量。他想向整个世界来宣扬，他现在很快乐，从来没有这样快乐。 吃饭的时候，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两人的眼睛互相注视着对方。眼睛里含着两人的笑意，就像藏着一个只有他和她知道的秘密，只归他和她所拥有的快乐的秘密。 吃过了饭，他和她在操场里坐着。他并没有告诉她长椅下的发现。他和她聊着愉悦的话题，还有互相的思念。 这几天你都没来上课，一直在住院吗。他问她。 恩。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让我很担心啊。 那你呢。你病的那么厉害，一样让我很担心的啊。她说。突然脸上一片绯红。 呵呵。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会把身体养的好好的。他说。那你这几天病的很厉害吗。 恩。 他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关切地看着她，一阵爱怜。 你会一直这样照顾我吗。她抬起头，仰着脸问他。眼睛是清澈的，在月光的照耀下荡漾。 会的。他说。比以前更坚定地说。 第二十章 倾诉 这是个沉静的夜晚，沉静的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对她说着心里甜蜜的话，她也说着对他说着无限的依赖之情。 月光轻轻洒下来，发出洁白而散漫的光。 她说。苏，这几天来，我一直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知道吗。 他说。兰，我对你要说的话，也不会比你少。你知道吗。 她说。苏，那我先说了。然后你再说，好吗。 他说。好的，你先说吧。我听着。 她说。苏，那我开始说了。或许我从小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可我就想对你说。 他说。你说吧。他用手去抚摩她的细腻的头发。 她说。我要开始说了。她把头温顺地靠在他的肩上。 她说。苏。这几天，看不到你，我的心好像丢了一样。 他说。我的一样啊。看不到你的时候，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在发烧一样。 她说。呵呵。其实你一直都在发烧。晓强都告诉我了。她笑了。 他说。是晓强找你过来的。 她说。恩。真的应该感谢晓强的。若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你的情况，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说。是要谢谢晓强的。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以为我永远都失去你了，我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这样就足够了。 她说。不要。我要你永远陪着我，陪在我身边。看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像碎了一样。你知道有多疼吗。苏。她抬起了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他说。我知道的。兰。他也望着她。 她说。其实你很傻的。你应该早告诉我你也病了。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的。而我那个时候还对你生气。我真的很不应该。 他说。兰，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是我把你伤害的太厉害了。都是我的错。 她说。我也有的。有的时候，我太任性，太冷漠了。 他说。别想那么多了。他的胳膊把她搂的更紧了。 她说。我一直都很孤单的，很寂寞。可我对谁都不信任。在北京的时候，也有好多男孩子说我很漂亮，还说要照顾我，然后要和我好。我感觉他们都是在骗我。那你呢，苏。你不会骗我吧。 他说。不会的。我不会骗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她的身子有些颤抖，在他的怀里他明显地感觉到了。 她说。我一直都想找一个依靠，北京的许多男孩子让我很不信任。看到了他们，我感到了更多的孤单和寂寞。直到遇到了你，我却感到了温暖。真的很温暖。 他说。兰，你的心我知道的。不要再担心什么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说。有你在身边，我真的感到很温暖。如果能够永远这样多好。 他说。会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说。苏。我想睡了。她的身体更往他身上贴了贴。他把大衣脱了。盖在她的身上。月光有些暗淡地照下来，浅浅地笑着。 他说。睡吧。兰，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她说。恩。渐渐地是舒缓的呼吸。 时间如流水般从他和她的身边滑过。他也缓缓地闭上了眼。在漆黑中，他和她互相体味着各自的温暖。 日子在他和她的身边静静散落。他和她享受在独有的快乐时光。轻快而明朗。她的心情很好，灿烂的笑挂在脸上。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也会靠在他的肩上。低声地述说。一切的一切在这样的日子里散落。 他会陪她逛街，游玩。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的她了。 他也不再考虑其他的一切，似乎突然间和自己都没了关联。他也不再考虑，只是忘记。脑子渐渐空白，干净而空白的世界只是为了留给她。 一天，突然下起了小雨，这应该是春天里的第一场雨吧。透着凉爽的气息。他正在看书，也会在间隙里去望她。 苏。这个题你会解吗。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他抬头看了一下。是吴静娜。正拿着一本书，指着上面的一道题。 哦。我看一下。他接过吴静娜手里的书。仔细地看起来。又抬起头，看到吴静娜站着。说。你坐下吧。他眼睛指着旁边的一个位置。 吴静娜有些尴尬，脸泛起红晕，但还是坐了下来。 哦。这道题朱老师讲过的啊。他和吴静娜说着。吴静娜听完以后不住地点头。苏，你真的很用功。 不算的。不算的。他随口说。 真的。秦老师都这样夸你的。 那秦老师说我什么了。 秦老师说你，认真勤奋，刻苦钻研，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小伙子。 他笑了。有些不相信。转眼看到吴静娜眼里藏着偷笑。知道她在骗自己。也说道。你知道秦老师怎么说你吗。说你一心学习，勤俭节约，是一个百里难寻的好姑娘啊。 吴静娜被他逗的笑起来。他也哈哈笑起来。 他又想到了一个笑话，和吴静娜又小声地说起来。两人不断地说笑了很长时间，然后吴静娜又问他下面的题目，依然是边说边笑着。并没有看到她一直红着的眼睛望着他和吴静娜。最后她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说。苏，我有事，你能出来吗。 他说。哦，你先等一下。他正和吴静娜讲一半，不愿意停下来。 苏。她的声音拖的很长。 好的。还有两分钟，我就把题讲完。 苏。她又叫了一声。 苏，你先和她出去吧。兰可能有重要的事和你说。吴静娜说。 还是先把题讲完吧。不是就剩下这一道了。他说。然后又对着她说。兰，先等一会儿，好吗。然后回头开始和吴静娜讲题。 那我先回家了。你和她讲吧。她眼红红的，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飞快地回自己位置上，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弥漫着雾一样的茫然。他疑惑地说。她怎么了。然后和吴静娜接着讲题。 苏，你还是去劝一下兰吧。外面下着雨呢。吴静娜说。 他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追她。吴静娜又开始劝他。他最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冲进了雨里。 第二十一章 死亡 春天的雨有着别样的浪漫和洒脱。轻轻的落在身上，并不留下太多的痕迹。她在雨中跑了一会儿，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雨水冲去，无法分清。然后她开始伏在墙角的一处哭泣，肩膀一颤一颤的，渐渐被雨水淋透，渗出凉意。 对不起。兰。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晃动了肩膀，掉了下来。他又把手放上去。她不再动了。他走进了一步，把她的肩轻轻拉在怀里，让她靠着。她转过了身子，伏身在他的怀里。口里叫着。你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管我。 他轻轻抓起她的手。说。兰，我是和静娜讲题呢。 那你和她笑的那么开心。她的嘴撅起，眼圈红红的。 兰。你不应该这样的。他叹了口气。你这样让我和同学怎么交往啊。 我。她说不出口了。静静地站在了雨中。突然感到很冷，颤抖了一下身子。 他说。冷了。 恩。 兰。以后不要这样了。咱们回去好吗。 她没有说。 他抓着她的手向宿舍走去。 快到宿舍口的时候。她突然问他。苏，你烦我吗。 不要多想了。兰。他抓紧了她的手。她却用力地挣脱了。然后疯一样地向远处跑去。 他在后面追着，叫着。兰，兰。她并不答应，一直向前跑着。他只好更快的去追赶。 他终于追上了她。她的身子跑的很虚，粗粗的喘气声像受了一种压抑。虚晃的身子让人很害怕立刻就会跌倒。他把她紧紧地抓着。兰，你到底怎么了。 苏。她哭起来，大声地哭起来。我想到了死。 他一下子震惊了。身子木然地站着。他无法想象死这个字是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的嘴里说出来，更甚的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手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努力地去搂她的身子。兰，你别想那么多了。 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苏。她扑在她的怀里。哭泣的声音更大了。我害怕，我很害怕离开你。 她的话硬硬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只是不停地用湿冷而颤抖的手去抚摩她，用阴冷的嘴唇去亲吻她的头发。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相信我。 恩。我相信你。她说。但我还是害怕，每次离开你的时候，我就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兰。他像低低地倾诉，无望地低述。 恩。 他却并不说话。只是又叫了一声。兰。声音带着悲伤的哀叹，无望而冰冷。 在雨中，他也感到了死亡的气息。如雨水一样降临的死亡气息，漫漫洒洒的浸透了他的身子。 他说。兰，咱们回去吧。 恩。可你要送我回家。 好。我先回宿舍拿一下雨伞。 恩。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 回宿舍拿了雨伞。他送她回家。 他又感觉到了她的颤抖的身子。他问。兰，很冷吗。 恩。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但她的身子依然颤抖着。 他说。兰，你害怕，是吗。 恩。她说。又贴紧了他的身子。 他不再说了。满是哀伤的雨已把他的心浸透了。 一会儿她却突然问他。苏。你害怕死亡吗。 他缓缓地说。害怕。我也害怕。 那。她顿了一下。我如果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开口就停住了。 你会和我一起去死吗。她已经停住了脚步，眼睛深邃，藏着万千的情愫。 他犹豫着，没有开口。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突然走出了雨伞，快步地向前走。 我愿意的。他赶快跟了上去，用雨伞为她挡住雨水。兰。他用深情的眼睛望着她。兰，我愿意为你去死的。没有你，我一样的无法活下去。 她笑了，对着他笑，但眼睛里似乎隐藏着泪水。说。苏，我很高兴。但她突然又哭了，眼泪哗哗的。说。苏，你不应该的，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我不要你死。说着，说着，眼泪流的更多了。 呵呵。他突然笑了。你上当了。我逗你的。我和你谁都不会死的。咱们都还小，怎么会死呢。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快回去吧。 她突然愣住了。木然呆立着。他感到她手指间传来的冰冷。脸色也骤然的冷漠。他扶着她的身子。她仿佛没了力气一样让他抓着，缓缓地向前走。 一路上，他不停地和她说话，她都懒懒地回答着，或则就不说话。 在冷静的沉默中，他似乎也渐渐感觉的一种死亡弥漫的气息。他无法言名这种气息到底来在哪儿，他只是感到心里渐渐冰冷而无望。 雨水渐渐大了。天色也增了几分暗淡。街上的行人匆匆地往家里赶去。此刻的灯光漫漫地洒散开来。四周也像抹上了粉红一样的颜色，透着别样的美丽。他去看她的脸。在粉红的灯光中，更美了，更迷人了。 他说。兰，你看雨中的街道多美啊。 恩。她说。 还生我的气吗。 不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她说。你能陪在我的身边，我已经很高兴了。她更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带着颤抖的寒意。他握着她的手，感到她手上传来的寒冷。她的身子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他脱下了外衣。给她披上。说。冷，是吗。 恩。她仍然贴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远，她的家还有多远。他看到的只是渐渐昏暗的天空，渐渐稀少的人群。灯光也是昏暗的，透不出气的昏暗。他感受到的只有她的身子，发抖的身子，渐渐也让他感到寒冷。 快到她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她家发出的灯光。门口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她说。好像是我妈妈。她松开了他的手。他也和她分开了距离。 走进的时候。她叫了一声。妈妈。 哦。兰兰，你终于回来了。她的母亲说。 他这才看到她的母亲美丽而高贵地站在门口，看到她是喜悦地笑。她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美丽而高贵的女人。在这个县城里，他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的美丽是成熟而典雅。与她的有着别样的不同，甚至在他看来。她的母亲似乎有着更大的魅力。他羞赧地低着头。并不敢直视。 第二十二章 停止 我回去了。她笑着和他道别。然后跑出了雨伞。 她听到她和她的母亲小声的对话。好像是议论他的。然后他听到她的母亲说。那让你同学进来吧。他有些不自然地站着。说。不了。伯母，我先回去了。 还是进来坐会儿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的母亲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温情。 他依然拒绝，声音苍白而无力。她却跑了下来。说。走吧。甜蜜地说。一会儿，让你看看我的房间。 他小声说。我有些不习惯啊。 没事的。有我在。她说着，就拉着往家里走去。他被她推着。不情愿的，还是上台阶。走到她的母亲旁边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以前从未闻到过。后来她告诉他，那是香水的味道。在门口的时候，他羞赧地向她的母亲点头，这才看清了她的母亲的美丽的脸，一个成熟而美丽的少妇的脸。让人惊讶而赞叹的美。在这个县城里真的绝无仅有的。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持续了很长时间。 她的家给他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家里。宽敞的大厅，整洁而舒适。但他却感到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里面是客厅。她的母亲在后面说。你先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然后又对她说。兰兰，你衣服都淋湿了。走，先去换了衣服吧。 恩。她走到他的面前。露出一个微笑。你先等一会儿。我回屋去换件衣服。他点了头。她便跑开了。 她的母亲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她也坐下来。语气很和缓。你是兰兰的同学。 恩。他的回答很轻。拘谨而慌乱。 哦。今天谢谢你了，把兰兰送回家。我去给你找两件衣服，你也换上吧。 不用了。伯母。我没事的。他慌乱地说着。 不客气的。她的母亲已经起身了去了另一个房间，然后拿着一套衣服走了出来。递给他让他穿上。他双手挥动着拒绝，她仍然放在了他的身边。他站起了身子。说。伯母，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回去了。他开始向外走，并不等她的母亲的回答。 你，还是等兰兰出来吧。她的母亲挽留他。 不了。他已经到了门口，雨还在下着。他飞快地跑了进去。外面的空气好多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她的母亲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回头大喊着。伯母，你和若兰说一下。我回去了。说完，顶着伞，在雨中快速地跑开了。 第二天.她去找了他。问他。昨天怎么不等我出来啊。 哦。也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他说。 你。她把话又停住了。他也不再说话。和她呆呆站着。似乎有许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是一段很淡的时光，无法琢磨。 其实我想让你去看看我的房间的。她说。 那以后也有机会啊。他说。 或许吧。她说。莫名的风吹过她的头发，他帮她整理着。 日子散淡地挥洒。他对许多事情不再关心的时候，并不能忽略许多事情的存在。这天。秦老师找了他。 秦老师和蔼地对他笑，带着关爱。却又无可奈何地摇头。苏。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秦老师，什么事啊。他问。 秦老师温和地抓起他的手。苏，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学生。好多事情你都能处理的很好。可有些事你要考虑清楚才能做啊。 他被秦老师说的一脸的雾水，更不明白秦老师在说什么了。他有些急了。秦老师，到底什么事，您直接告诉我行了。 苏，你真的还装迷糊。 秦老师，我真的不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啊。他脸上泛起急切的红色，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 那好吧。我问你。你和殷若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马上呆住了。不再说话。秦老师怎么知道他和她的事情呢。是谁报告的呢。 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现在你正是学习的时候。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吗。秦老师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接着说。苏，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所以我也信任你，但你也不要让老师失望，好吗。秦老师温和的眼睛去看他。 他低下了头。说。秦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秦老师不再说话，望着他。说，苏，你先回去吧。他转身就要离去。秦老师突然说。苏，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秦老师的。 他一下子怔住了，眼睛望着秦老师。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告诉了秦老师。他专注的眼神等着秦老师说出那个人。 是殷若兰的妈妈。其实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我想告诉你还是有好处的。你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苏，老师希望你能长大点，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好了。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找老师来说，老师会尽力为你解决的。 他的脑子蒙蒙的。走出秦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感到头顶的太阳如此毒热，晒的眼睛一阵白色的眩晕。他靠着墙，站直了身子，缓缓地往教室走。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教室的。傻傻地在教室里坐到傍晚的时候。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今天送我回家吧。到我房间里看看。 他抬头去望她的眼睛。天真而无暇。透着甜蜜的笑。他想对她笑，却沉默地低下了头，他都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好。 你怎么了。她问。 他不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突然感觉到很痛苦，很想伏在桌子上好好哭一下。但他还是忍着。抬起了头，对着她笑着。兰，我今天有事，就不能去了。 什么事啊。她问。 哦。学校的事。你不懂的。你先回家吧。好吗。他对她说。 她并不走。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他站起了身子。你快回去吧。我回宿舍去。 她并不走。站在他的旁边。 他却站起了身子。她堵住了他。不让他走。兰，你别这样，我真的有事。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知道。她问。他不说话。绕过她的身子。 第二十三章 承诺 他迈出了脚步，向教室外走去。她在后面跟着。叫着。苏，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和上次一样吗。突然不理我了。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站着。她跟了上来。抓住他的手。到底是什么事。她追问着。 他不说话。 是和上次一样吗。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是，是因为你妈妈。他说。 我妈妈。她疑惑地说。我妈妈怎么了。 她不让我和你交往。 今天秦老师叫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她说。你不要管了。我会处理好的。说完。她就跑开了。 他想追上去，喊住她，可却呆立着，没有动。阳光漫洒下来，映的他的脸一片灿烂。 第二天.他到教室以后却没有见到她。直到上课她都没有来。他心里隐隐感到有什么事发生。茫然地坐着，没有心情学习。他去问了吴静娜。吴静娜说也没有收到她的请假条。他的心更加感到不安了。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他听到同学们都好奇地往外面看。他也抬起了头，门口站着她的母亲，正站在门口向教室里观望。他赶快站起身，向着她的母亲跑过去。他想，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她的母亲是不会来学校的。 他已经跑到了她的母亲前面。笑着叫了一声。伯母。 他明显地看到她的母亲脸上的苍白和阴暗的怒气。她的母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他急切地问。伯母，若兰没有来上课，她病了吗。 你先出来。她的母亲已经移动了身子，向旁边的角落走去。他不安地跟着她的母亲。来来回回的学生好奇地看着他和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看了他有几秒钟。他有些不安地站着。脑子里满是猜测。 你叫苏生，是吗。她的母亲开口了。 恩。他说。 啪。他的话刚说完，她的母亲的手突然打在了他的脸上。很用力。他双手捂着脸颊，感到脸颊火热一样的疼痛。不解地看着她的母亲。 你做的好事。她的母亲愤怒地说。 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喊叫。妈妈，你做什么啊。她已经跑到了他和她的母亲面前。推着她的母亲的身子。然后转身去抚摩他的脸。心疼地说。疼吗。 他拿开了她的手，笑着说。没事的。 兰兰，你让开。她的母亲叫着。我不是不让你出来，在家里好好呆着。她的母亲的声音有着不可抑制的怒气。然后举着右手，还要打过来的意思。他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母亲会发这么大的怒气。 她和她的母亲叫着。你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要打他。她不停地推着她的母亲的身子。 她的母亲也抓住了她的手。叫着。兰兰，和妈妈回家。她的母亲拉着她的双手。她使劲挣脱了。和他站在一起。 然后和她的母亲叫着。不，我不回家。我要和苏在一起。她喊的声音很大。此时已经围了好多学生。吵吵嚷嚷地看着。 她的母亲显得有些尴尬，还是去拉她的胳膊。不停地叫着。兰兰，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妈妈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他会把你害了的。 那是妈妈的故事，和他没关系，苏会好好照顾我的。她的身子和他贴的更紧了。而她的母亲也更用力地去拉她。 她转过了身子。眼睛望着他的眼睛。苏，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她的眼睛是深邃的湖水。 他看着她的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努力想张口回答她，却依然开不了口。一辈子的承诺，他似乎想着，又想不清楚。 她依然不断地喊着。苏，你说啊。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离开我的。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渐渐有了啜泣，只是一个承诺，你为什么不给我。 她的母亲冷笑了一笑。他不会给你承诺的。走吧，兰，和妈妈一起回家。她的母亲去拉她的手。她却挣开了。不，她叫着。我要和苏在一起。然后她又望着他的脸。像在企求。苏，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她的泪已经缓缓地滑落了，一滴滴地跌在地上。 他的心也在犹豫中疼痛。泪也一颗颗地渗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他说。 真的。她的脸上已经如盛开的莲花一样灿烂。她去抚摩他的脸。苏，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然后她又望着她的母亲。说。苏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他已经答应我了。 她的母亲又是冷然地一笑。他是骗你的。兰兰，你难道相信一个男生的一句空话吗。 我相信。她说。眼睛里流着泪，脸上却满是笑。她接着转过身对他说。我相信你，苏。 他也抱住了她。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他和她在这个泛起白光的天幕下，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不再害怕她的母亲。她也感到了温暖，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的母亲脸上渐渐泛起火红一样的愤怒。去拉她的手。兰，跟妈妈回家好吗。将来你会明白他是骗你的。妈妈就是一个例子啊。她的母亲脸上也荡漾着泪水。带着乞求与无奈。 她不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仍然在叫喊，去拉她的手。她的手紧紧和他抱在一起。 苏。你在做什么。他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惊叫。他看到秦老师来了。慌乱地把她推开了怀抱。她木然地站着。似乎没有看到秦老师一样。 她的母亲去和秦老师打招呼。他和她都木然地站着。然后她的母亲似乎和秦老师说完了话。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兰，和妈妈回家吧。她向他的身边躲去。叫着。不，我不回去。 她的身子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他突然听了秦老师的一声叫喊。苏，你过来。他有些犹豫地站着。她望着他，等待着他的行动。 秦老师又叫了一声。苏，你过来。 秦老师。他不情愿地回了一句。 你过来。秦老师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严厉。他还是朝着秦老师那边走去。 苏。她叫了一声。他只是停了一下，还是朝秦老师那边走去。 她的母亲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兰，和妈妈回家吧 她哭喊着。不。不。不。又叫着他的名字。苏，苏。他不敢回头去看她。只是站在秦老师的旁边，低着头。只是听到她渐渐消失的哭喊声。她已经被她的母亲带走了吧。他想。 第二十四章 见面 他已经忘记了他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她那天被她的母亲带走的时候，那张哭泣的脸。想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心一阵阵地如刀割般痛苦。他有些恨自己的软弱。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给予。 他现在喜欢一个人去那片草地上。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儿。有暖暖的阳光，翠绿的小草。软软的，散发着嫩嫩的草香。他像睡在了梦了一样，仰望天空，心怀希望。 他有的时候，感觉她和他的距离很近，就像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有的时候，他会感觉她和他的距离很远，无法触碰的遥远，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他还记得那天她被她的母亲带走以后。秦老师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秦老师不停地抚摩他的头。柔声说。苏，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很难过。甚至还有些恨秦老师。但你想过吗。如果让你和殷若兰继续下去。你们会有将来吗。 他疑惑地望着秦老师。 秦老师接着说。苏，你可能现在还不理解我的话。你现在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要和女孩子在一起。 可。他突然开口了，却又没有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秦老师说。 可我也会好好学习的啊。 恩。秦老师说。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刻苦的好孩子。可你对殷若兰怎么交代啊，对她的母亲又怎样交代啊。你应该知道你和她是没有结果的。你这样会害了她的啊。 他还想说什么。 秦老师似乎看出来了，笑着说。苏，你还是想不开吗。那你知道殷若兰的妈妈为什么那么生气吗。秦老师看他茫然地摇头。接着说。殷若兰的妈妈和我一直是同学，从初中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她也和你一样在高中和一个男孩子好上了。他们一起山盟海誓，天天呆在一起，甚至考上了一样的大学。后来结了婚，也就是殷若兰的爸爸。但两年后他就抛弃了殷若兰的妈妈。让她一下子孤独了十几年。那个时候，若兰还只是刚刚学会了走路。哎。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啊。在北京是她一个人把若兰带大的，后来那个男的又来找她的麻烦。所以她带了若兰回来了。 他静静地站着。一直听秦老师说着。 然后他听到秦老师一声叹息。苏啊。你也不能责怪若兰的妈妈，她也有她的难处。她不希望若兰将来走她的老路啊。哦。苏。秦老师看了他一眼。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将来会变心，而是我只是害怕你们没有结果，给对方造成的只有伤害啊。 我明白的。秦老师。他抬头望着秦老师，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秦老师也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好孩子，将来也一定会有你的一片天地。所以，苏啊，你要更加地努力。 他也用力地点点头。 那以后，他开始学着忘记她，像风吹过一样，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出现。有的时候，他确实做到了，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听不到她说话，甚至在梦里也不能见到她。但有时时候，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的美丽的眼睛正望着自己。他慌乱地四处寻找，却看不到她的影子。 他有的时候也会莫名地感到恐惧和孤独，似乎是她的气息，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已经开始忙起事情了。 大约有半个多月了。他躺在已经泛起青绿的草地上，遐想着。那白色的云朵似乎和她穿的衣服一样。他遥想着那就是她，就是她在天上望着自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他醒来的时候，突然见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影。他一下子惊坐起来。她也醒过来了。苏。她的颤抖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多日不说话的沙哑。 他有些不相信的样子，颤抖地去摸她的手，凉凉的，却透着温暖。他把她的手紧紧地放在胸口。也是颤抖的声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兰。 恩。她的眼睛润润的。点头。 他一把将她楼进了怀里。大声地喊。兰，兰。你真的回来了。 恩。她回应。 他又抚摩她的脸，然后抓在手里，仔细地看着。像是轻声的低语。兰，我真的好想你。 哼。男人都是坏东西。想我怎么不去看我。她似乎生气的样子。 我去了。我有一次真的跑到了你家的门前。可我又不敢进去。他说。 眼前仿佛又记起了有一次想她想的太厉害了。那时，她被她的母亲带走还没有几天。他突然想到了她，眼睛里流着泪水，像是无法停止的样子。他就向着她家的方向冲去。一路地疯跑。跑到她家门前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地了。他突然问自己，来这里做什么。突然的疑问让他无从回答，只好怏怏地又回去了。 那次是仅有的一次，也是他想她最厉害的一次。他也在想当时是怎么了，突然像迸发的火山一样，脑子里只有她的身影。就像已经变做了他的生命一样。没有她，似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存在了一样。 我知道你会去的。我也很多次地去看你了。都不让妈妈知道。她笑着说。 真的。我说怎么老感觉后面有一个人呢。 呵呵。她清脆地笑着。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他急切地问。 恩。她脸上一红。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我答应你。他说。 恩。她脸上的红晕泛起了更多。你。你亲我一下。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把头低下去。他望着她羞红的脸。更美了。后面她接着说，声音很低。她说。妈妈已经答应咱们交往了。 真的。他一把抱起了她。心里也是一热。飞快地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她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你真坏。偷袭我。她把头扭转过去。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哈哈地笑着。是你让我亲的啊。要不要再来一下。 哎呀，不要了。她已经站起了身，跑开了。 第二十五章 变化 他和她跑着笑着闹了一阵。两人都感到累了。又一起坐下来。她靠着他的身子。他望着她的脸。他说。兰，你的脸瘦了。 她说。可能吧。这一段时间，我被妈妈管着，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得有些伤感的样子。 好了。他说。用手檫去她又要流出的泪水。现在不是都过去了。你看你说着说着眼泪又来了。 好的。我不哭的。她握住他的手。然后躺进他的怀里。听风缓缓吹过。 他望着她的脸，在阳光下闪亮。 她说。苏。这一段你过的好不好啊。她用手也去抚摩他的脸。好像你的脸也瘦了。就像我们家以前门口的一个酒鬼，瘦的只剩下了骨头。她边说边笑。苏，你现在是个酒鬼。 他也笑着。小丫头，你说吧。看我一会儿挠你痒痒。 她一听到这话就停止了动作。赶忙讨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苏。 她又钻进了他的怀里。一会儿又露出了头。苏，你的怀里真温暖。 恩。那就在里面呆着吧。他用手摸着她的头发，在他的手里柔顺地滑动着。 苏。你害怕吗。 什么。 死亡啊。 他的心又是一颤。他很害怕她这样。每次说到很高兴的时候，她突然就说到了死亡。还很郑重的样子。 他一遍遍地抚摩她的头发。说。兰，以后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吗。 恩。她似乎感到了他心里的伤感和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突然就想到了死亡。特别是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的时候，突然的那两个字就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我就说出来了。 恩。以后别想了。他说。 苏。她叫他。 恩。他回答。 我很害怕的。我害怕咱们没有将来。好多的时候，我总是突然就害怕了，莫名的害怕和恐惧。像幽灵一样缠着我。苏，我真的很害怕。她的手使劲缠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手从她的头上抚到她的背上。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别想了。 恩。她继续贴着他。 他去望远处的夕阳，泛起悲凉的红光，像血一样的颜色。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像浸透了他的整个心。他缓缓地合上眼，四周一片静寂。 她开始来上课了。似乎又回到他和她从前的生活。他可以和她说笑，一起吵闹。她的母亲也没有再来学校。他有的时候，真的很纳闷她是怎样说服她的母亲的。 但他并没有问她。他也不愿意多想。他感觉这样已经很好了。她陪在他的身边，又从新开始了生活。他很高兴。 秦老师有一次找他谈过一次话。大概是她开始上学的第二天。秦老师把他叫了出来。 苏啊。秦老师说。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秦老师的意思。但并没有说话。秦老师接着说。 苏。你应该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轻重的。殷若兰回学校上课了。我希望你和她能够保持一定的距离。 秦老师的话有些像警告，或则在给他提示。他想说些什么，却不好意思去反驳秦老师。在他的心中，秦老师对他一直很好，像妈妈一样照顾他。他不敢说什么。 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秦老师。 秦老师笑着。说。好了。你回去吧。事情已经那样了，谁也无能为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和秦老师告别了出来。 秦老师最后的那句话也听得他莫名其妙的。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他后来也就不多想了。他想他和她的关系应该自然些，就像和普通同学交往一样。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就舒坦了许多。同学中有说闲话的，他想去说，但后来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必要，别人的嘴自己是管不住的。自己心里放宽些就行了。这样想了，心里更自由舒适了许多。和她在一块的时候，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她在一起他要的是快乐，只要快乐就足够了。 但晓强有一天还是来找他了。苏。晓强把他拉到一边，一副神秘的样子。 他也猜出了晓强来找他的意思。笑着。什么事啊。晓强。 同学里有人说你呢。 呵呵。就让他们说吧。孔子不是也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吗。我并不放在心上的。 可他们说，他们说。晓强似乎有些不愿意说出口的样子。他望着晓强，等他把那句话说出来。他们说我们的班长变了。他们说你变了。 他突然惊呆了。望着晓强激动的样子。嘴巴有些干涩。脸部的肌肉紧紧绷起。然后想放松了一笑，却变成了苦笑。 苏。我知道你没变的。可别人呢。别人却没这样想。你在别人的心中已经不是以前的班长了。你现在什么事都不管。天天和殷若兰在一起。你全把我们给忘了。晓强的声音渐渐低了，像泻了气的皮球。然后他轻轻地垂下了头。苏，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好好想想吧。但是我希望看到以前的那个苏。 晓强渐渐在他的眼前消失，背影也渐渐模糊。 他站在原地，看到一抹悲凉的夕阳缓缓落下。 他无法向晓强说什么。也不能和秦老师保证什么。和她呢。她的美丽的身影又在他的眼前跳动着。他能说什么呢。他也不能。他在睡梦中缓缓合上了眼。 苏。今天咱们去哪儿玩。放学以后，她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的灿烂。 恩。你说吧。 恩。她晃动着灵巧的小脑袋，想了一下说。去钱三街吧。听人说那里有一个捏泥人的老头，捏的泥人特别好看。 好的。他说。可是不是有些远。他记得钱三街在县城的最北面。而学校在县城的最西边，相隔有五六公里呢。 那你骑车子带着我啊。她一脸的阳光。 好吧。我去找一辆车子。他便去车房去找了一辆车子。 于是他便载上了她。她的手使劲抓紧他腰。有些胆怯地说。苏，我有些害怕啊。我还是第一次坐车子呢。 他的技术也不算太好的。她刚坐上去的时候，车子四处晃荡着。她险些从车子上掉下来。她吓的一下子从车子上跳下来。他也赶快扶住了快要跌倒的车子。 第二十六章 泥人 真是有惊无险。两人都吐了一口气，互相望着对方。哈哈笑了起来。 他把车子再次扶好以后。笑着说。这次没问题。坐上吧。她嘻嘻地笑着。说。苏啊。说实话，我对你的车技真的不放心。不过我愿意坐在你的后面。她搂着他的腰。他在前面问。坐好了吗。恩。她回答。 他缓缓地骑动了车子。在微风里。他感到她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背上。她的手也环抱着他的腰。他轻快地骑着车子向前走了。这是一个暖晴的下午。 她的头发在风中飘舞，他卖力地蹬着车子。在县城的街道上飞驰而去。 阳光灿烂地洒下来。照在他和她的青春的脸上。他和她的脸上都带着笑，青春般的笑容若花朵一样绽放。 到了钱三街。他的额头已经有了汗珠。她笑着望着他。苏，累不累。你脸上都出汗了。 他用手抹去，不断地喘气。没事的。他把车子放好。拉着她的手向街里走去。 此刻的街道行人并不太多。有几个孩童在街上跑闹着。青色的石板路，老式的房屋。门槛上有几家坐着几个老人正在闲聊着什么。 这条街确实挺静谧的。我还是第一次来的。他说。 我也是第一次。她说。可捏泥人的在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的。他也是一脸的迷惑。那找个人问问吧 恩。 他走到一家门口，问门口的一个老婆婆。问。老婆婆，你知道哪儿有卖泥人的吗。 哦。泥人啊。我们家就有。老婆婆站起了身子。向家里走去。他和她跟在后面。 走到家里。他和她不禁赞叹起来。里面全是不同样式的，不同模样的泥人。他不禁看的有些眼花缭乱了。他看她也是一脸的惊喜。嘴里轻声地说着。真是漂亮啊。 老婆婆看他俩的表情，说。里面还有呢，到屋里看看吧。然后领着两人向里面走去。 有几个漂亮的小娃娃样的泥人，她有些忍不住地要去触摸，还指着给他看。苏，你看啊。多精致。他也随着她的目光，也发出了赞叹声。两个泥娃娃形态逼真，楚楚可爱。他伸手拿了下来。放在她的手里把玩。 要吗。要不就买下来。泥娃娃是一男一女，两人相依相偎，给人无比温馨的感觉。 老婆婆说。还有一根红绳，帮两人的脚绑在一起，意思是永远不分不离。如果要的话，我跟你们绑好。说着老婆婆已经去拿了绳子。鲜艳的红绳在老婆婆的手里闪耀跳动。 他从她的手里拿拉了泥人，两个可爱的娃娃，大大的眼睛，鼻子也尖尖挺翘。他把娃娃放在一起，让婆婆把两人的脚绑在一起。 她问。真的可以把两人绑在一起，就可以永远不分开。 老婆婆说。恩。小姑娘，这个可是很灵的。好多情侣来我这儿绑了绳子以后都走进洞房了。我和我那老头子也是绑了红绳，到现在还在一起。放心吧。包你两个相亲相爱，永不… 不。她突然喊叫了一声。我不要了。我不要绑在一起了。然后她转身跑了出去。 兰。他赶快把泥人放了下来，追了出去。 她站在风口，眼里含着泪滴。他走过去。抚过她的肩。兰，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没。我很高兴。是激动吧。 那为什么不要绑泥人的脚。他问。 苏。我怕。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他把她搂在怀里。 你害怕什么啊。他问。 我怕，如果那么真的话。我怕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怕我会离你而去。她的泪又来了，一颗颗地洒在他的肩上。 兰。你不要再多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我不担心。可我还是害怕，害怕我不能陪着你。我怕有一天我会死去。 兰。他打断了她的话。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 可。 不要可是了。你相信我好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用手抚摩她的脸。然后问着。感觉到温暖了吗。 恩。 她的泪带着微微的凉落在他的手指上。他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更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兰，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苏。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她急切地说。 我知道。可你怎么老是突然想到死啊。你的小脑瓜到底都在想什么啊。他的声音带者低低的怨诉。 苏。你别难过了。我以后不说了。好吗。 恩。不要再想那些不快乐的事了。 恩。 他和她拥抱着暖晴的夕阳下，渐渐泛起红色的天边，也映红了她的脸，分外娇艳。 兰，咱们还去把那两个泥人娃娃买下吧。你不是很喜欢。他说。 不要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去算了。她说。 没事的。时间还早。你不是很喜欢那两个泥人吗。 喜欢是喜欢。可我不想把两个泥人绑起来。她说。 那就咱们一人拿一个，这样行了吧。 好的。 于是，两人又回去，买下了两个泥人。老婆婆不解地看着两人。说。别人都要求把泥人绑起来的。你们两个真奇怪。 他和她乐乐地笑着出来。她说。你看你的那个正撅着嘴要亲这个呢。真不害羞。 他说。那你看你的那一个还不是已经把嘴凑了过来。他靠近了她的脸，轻声说。要不咱们也来一个吧。 不了。她一下子躲开。你真不害臊。 哼。你还说。上次是谁要求我去亲她的。他也坏坏地说。 还不是你偷偷亲人家的。她说。脸已经红的似一个苹果了。 那这样吧。咱们两个让泥人先亲一下吧。你看他们也挺苦的。 不行。你一定要耍坏点子。她笑着，远远地躲开。 来吧。娃娃都快要哭了。别让他们再过两地分居的日子了。 那就一下啊。她说。 好的。就一下。他把泥人往前靠了靠，她也把泥人靠了靠。 两张撅起的小嘴亲密地靠在了一起。他也已经闻到了她的唇瓣传来的阵阵芳香。叫道。哎呀。不行的。你再往前点，他们距离太远了，感觉不舒服啊。 她又往前靠了靠。他也跟着把脸往前凑了一下。渐渐接近了她的美丽的脸。 这样就好了吧。她说。 好了。他在她不注意的瞬间。快速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甜润的，醉人的感觉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里。 第二十七章 失败 他把那个精致的泥人娃娃放在了床头，这样每天起来都可以看到。他在心里默默对着泥人说着心里思念的话。有时候，感觉泥人就是她，这样看着泥人，也感觉泥人像是害羞了一样会脸红。 渐渐地下一次考试就要来临了。学校是一学期举办两次考试，这次的考试和期末的考试具有同等重要的作用。秦老师还是说了上次的话。希望大家好好准备。他也开始收心，并且暗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考出一个好成绩，不能再失败了。 他有的时候已经减少和她在一起了。他说。兰，你要理解我，我要好好学习，行吗。 恩。她笑着。可我想你啊。我就在你身边坐着，好不好。我不说话。行吧。 兰。他说。你也去看书，好吗。你坐在这儿，我没心思学习的。他望着她。 她撅着嘴，不情愿地走开了。他把头埋下去，继续看书了。 考试还是来临了，这两天里，他完全沉浸了考试里面。考完后，他感觉还好。老师批改出来还需要两天的时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着他。也相信他会考出好成绩。 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让她陪着一起看成绩。她笑着说。苏，你这次考好了会做些什么。 恩。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怎么样。他仰着喜悦的脸。 好的。不过，我要去县里最大的那一家。她手指一指，对着学校西边的一家饭店。 他张大了嘴巴。你想让我卖身啊。我全部的钱也请不起那一家啊。 哈哈。她笑了起来。我逗你的。就去学校的餐厅吧。陪我好好吃一顿就行。 两人边说边笑，渐渐到了秦老师的办公室。屋里的灯还亮着。秦老师应该还在。他说。便敲了门。 哦。是苏啊。还有兰兰。秦老师给他们开了门。笑着让他们进来。 秦老师。我这次考的怎么样啊。他先开口了。 哦。秦老师有些犹豫的样子。却对着她说。兰兰啊，这次你考的不错，要好好努力啊。 啊。她脸上挂起了笑。那苏呢。他考的怎么样。 苏。秦老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这次考的没你的高。 他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我。我没有她考的高。秦老师。我。真的没有若兰考的高吗。他的颤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恩。秦老师点了点头。看到他激动地表情，关切地问。苏，你没事吧。只是一次考试，你不必看的那么重的。 恩。秦老师，我没事的。他握紧了不断渗出汗水的手心。说。秦老师，那我能看一下分数吗。 好吧。秦老师拿来了分数。他和她的，都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看到这次他的她的分数比上次相差更远了。他的手指渐渐握的更紧了。额头渗出了冷汗。 哦。他说。还是没你的高。他对着她还露出了一个笑容。惨淡的。 她去拉他的手，他挣开了。秦老师似乎觉察到了。 他说。秦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那好吧。不过，苏，别想那么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恩。再见啊。秦老师。他便出了秦老师的办公室。她在后面和秦老师告别。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很远了。她在后面叫，苏，苏，你等等我。他并不停下来。一直向前跑去。 你怎么了，苏。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在后面的喊声他渐渐听不见。 她气喘吁吁地，仍然追不上他。她又去宿舍找了他。他并没有回去。 她一个人不停地寻找，一直到很晚，都没有找到他，只好一个人回家了。 第二天，她早早地又来找他了。她在宿舍门口叫着。苏，苏，你出来行吗。宿舍里还有其他的人，被她的声音都吵了出来。 哎。他不在。你别喊了。 他在的。我知道。她喊着。苏，你出来吧。别这样啊。别不理我。她一直在外面喊着。后来晓强出来了。 晓强看着她，淡淡地说。你别喊了，他不会出来的。 苏他怎么了。她去抓晓强的衣服。我知道苏在里面的。晓强，你把他叫起来，好吗。她的泪渐渐流出来了。晓强也伤感起来。殷若兰，你别在这儿呆了。你知道吗，是你让苏又一次失败的。 是我。她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又问道。是苏说的吗。 是的。 我不相信。你把苏叫出来。晓强，我求你了，你把苏叫出来。她一遍遍地喊着。 晓强一动也不动，默然看着她。渐渐等她喊累了，松开了她抓自己衣服的手。然后转身往回走。最后进宿舍的时候，他又回转了头。你赶快回去吧。为了苏。 晓强的最后一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了她的心上。为了苏，离开吗。她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要离开苏吗。不，她大叫了起来。在门口一遍遍地叫苏的名字。但里面再也没有回声。 秦老师来看他了。是在傍晚的时候。苏，在吗。他听到秦老师的声音。赶忙回答了。在。是秦老师吗。 恩。那老师进来了。说着秦老师已经进来了。他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但他在去看秦老师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秦老师后面的她。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显然是哭过的样子。 他马上又钻进了被子。把头蒙上。 苏。你怎么又钻被子里了。刚才不是要起来的吗。秦老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哦。秦老师，我有些不舒服，就不起来了。您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听说你一天没出宿舍门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来看看你。秦老师说。然后去摸他的额头。问道。要不要看医生啊。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他把被子蒙的更紧了。 我看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吧。苏，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谁。 谁啊。他问。 能给你看病的小医生，也是能给你解决问题的小老师。你快看啊。 我不信。他继续蒙着被子。 苏。你真的不起来了。那我和你的小老师就走了。秦老师站起了身。他听着秦老师走出宿舍的声音。然后渐渐拉开了被子。一下子看到了她的哭的红肿的眼睛。 第二十八章 方法 苏。你真的不理我了。她带着哭泣，但已经没有了泪，或许那泪早已经哭干了。 他愣在那儿。有些吃惊，想重新钻进被子，可又觉得不对。秦老师也走了回来。苏，你怎么起来了，不是不起来吗。 我。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苏。秦老师坐下来。轻轻抚摩他的头。若兰已经和我说了。她愿意帮助你好好学习，我也相信她一定会帮你取的好成绩的。 秦老师。我。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怕会影响到学习，您不是也不同意我们交往吗。 哦。此一时，彼一时了。秦老师笑起来。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想着男女交往一定会影响到学习的。但兰兰也和我说了。你们两个为什么你影响到学习了，而兰兰还是考的很好呢。 他低下了头，沉思着。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能接受兰兰的观点，但她一直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我又想了想，是这个事实啊。为什么没有影响到兰兰呢。我就把她又叫了进来。我就问她。兰兰，你是怎么学习的啊。她就和我说起来了她的学习方法。后来我听了一下，确实不错啊。兰兰还说可以和你一起好好学习。虽然我感觉她说的有些不对劲，但我感觉她说的方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对你也应该是有帮助的。所以我就叫兰兰过来了。 他还在沉思着。 秦老师接着说。当然我并不是说赞成你们在一起。我还是认为你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我把兰兰带过来也是让她来帮助你学习的。知道吗。苏。 他点了一下头。恩。 那好。我的话都说完了。秦老师站起身。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她。别难过了，兰兰。这不是你的错。可能是我们这儿太落后了。只讲时间战术，从来就不考虑方法的重要性。所以苏才会考的不好。 秦老师。她突然抱住了秦老师。带着哭泣。我害怕。害怕苏再也不理我了。 呵呵。傻孩子。他现在不是已经和你说话了。苏老师向他使了眼色，让他和她说话。他痴痴地看着，不知说什么好。 哦。他开口了。兰。他叫的很轻。 兰兰。苏叫你了。秦老师说。 恩。她仿佛是在笑了。脸还钻在秦老师的怀里。秦老师把她的头拉出来。说。没听到苏叫你吗。 恩。她的脸上已经挂着笑了。泪痕下面透着喜悦的羞红。谢谢您了，秦老师。她说。 那我就回去了。秦老师说。然后又转身对着他。苏，你好好听兰兰的学习方法。我走了。秦老师和他俩摆摆手，离开了。 他不敢看她的脸。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她也不说话，眼睛望着别处。 你。他开口了。我。他的嘴里嗫嚅着。 你想说什么呢。她问。 我不该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过的厉害。只想一个人静静的。他说。 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秦老师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了。我会尽量帮你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取的一个好成绩的。 恩。他说。谢谢你，兰。 呵呵。咱们俩还说什么谢谢呢。我只希望你能每天都高兴。也不要突然就不理我了。我心里会很难受。她说着说着，又低低地啜泣起来。 兰。他叫道。再也不会了。然后去拉她的手。兰，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好吗。 我。她突然停住了。或许是依然想说出‘相信’两个字。但却迟疑了。接着她还是补充上去了。相信你。她顿了一下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心里透着激动和力量。两人的感觉都很好。这又是幸福的开始吗。她想。不断地重复，结束和开始，开始又结束。仿佛没有了终点，没有了穷尽。她感到了微微的寒冷。手指颤抖了几下，然后紧紧拥进了他的怀里。 冷吗。他问。 有点。 他把被子拿了过来，说披上这个肯定不冷了。 她扑哧笑了。不用了。到外面转转吧。外面有阳光的。晒一晒就好了。 于是两人都出来了。在阳光里，他和她的眼都被晒的眯了起来。仿佛看不清这个世界一样。 后面的几天，她一直忙着和他讨论学习方法之类的东西。他理解的很快，也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他现在感觉学习比以前轻松多了。这是他以前没有想到的。以前他认为学习是一件讲究时间的，要多努力付出的事。而现在他认识到了方法的重要性。方法是效率，是加速器，或则说是催化剂。他想了好几个比喻词来形容方法。感觉都很恰当。 她看着他一天天的进步，也很高兴。不断地夸他的脑子聪明。他也呵呵地笑着。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过了四五天。她感觉他也学的差不多了。就说。苏，今天不学了。出去玩玩吧。天天这样挺闷的。 恩。他依然在忙着做题。 苏。她去拉他的手。今天休息吧。 他停下了笔。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很动人。说。兰，我也很想陪你啊。可还有一堆题啊。明天行吗。 她一脸的不高兴。苏，这样会把你的脑子给累坏的。你现在需要休息。知道吗。休息。她仍然不停地拉起他的手。 他只好把笔放下。和她一起出去。就转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他说。 好的。苏。她说。其实你不应该那么用功学的。要学会休息。要不会把脑子累坏的。她很关切的说。 累坏的。他并不能理解学习会把脑子累坏。在他的印象里，脑子一直都是越用越灵的。老人们也是这样教育他的。脑子和其他物品是一样的，要经常使用，这样才能保持灵光。 就是说。每个人的脑子承受力都有一个限度，如果超过了这个限度，脑子就会受到损坏。甚至不能用的。 没听说过。他摇摇头。 我也是在报纸上看的。她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恩。他说。 那咱们去那边转转去吧。她一蹦一跳的，洒下一路的欢笑。他在她的后面跟着，脸上也是微笑。在阳光下闪耀。 第二十九章 巴掌 他和她坐在操场的一角聊天的时候。晓强突然匆匆跑来了。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很着急。苏，你爸来了。 爸来了。他脸上透着喜悦的惊喜。那现在在哪儿呢。他问。 在宿舍里等你呢。 晓强刚把话说完，他已经拔腿就跑向了宿舍。她在后面叫着。苏，你慢点。然后也赶快追了上去。晓强也跟着跑过去。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父亲坐在宿舍的门口，正在吸着一袋旱烟。爸。他在远处叫着。 父亲听到了他的叫喊。站起了身子。苏。 爸，你身体还好吗。家里还好吗。他不停地问着。 恩。还好。父亲说。 那弟弟妹妹还好吧。 恩。都好。父亲说。然后咳嗽了一声。阿生。父亲叫他的名字。 恩。他回答。 阿生。我问你。你这次成绩是不是退步了。父亲说。 他低下了头。是的。他说。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啊。父亲问他。 我。他说不出来。只是把头狠狠地埋下去。 伯伯，这不是苏的错。她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过来。突然站出来说。 父亲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又去看他。阿生，你告诉我她是谁。 他低着头，不敢开口。 苏。你说话啊。怪不得我听人说你在谈恋爱。父亲又追问道。你是不是在和她谈恋爱。是不是。 爸。不是的。你听谁说的。他急切的问。 我问你是不是，你问谁说的做什么。你快回答是不是啊。阿生，你太让我失望了。父亲最后的一句话带着无奈的叹息。他的心也突然凉了下来。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没有的。他和父亲解释着。 伯伯，我和苏没什么的。她也上前解释。 没什么。父亲突然愤怒的样子。那你刚才做什么去了。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爸。我。他又低下了头。 是啊。刚才我和苏是在一起。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她说。语气带着气愤和不解。 你。父亲气的说不出来话。朝着苏喊。苏，你这个不肖的儿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你别生气。他上去扶住父亲。 你走开。父亲一下子将他推开了。眼睛圆圆睁着。 爸。他继续去扶父亲颤抖的身体。喊着。爸，您别生气了。您听我解释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走开。离我远点。父亲怒斥着他。 他并不躲开。坚持扶着父亲。父亲的眼睛睁的更大了，怒气明显已经到了极点。 你滚开。你这个丢人的孩子。我供你上学，你却在学校给我谈对象。你滚开。 爸，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啊。 你走。父亲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了拳头也紧紧握着。他依然不松开父亲。父亲的手终于扬起。他依然不躲开。 苏。她在旁边叫他。他并不理她。 啪的一下。父亲的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滚。我再不要见到你这不争气的孩子。父亲丢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了。 他被父亲一巴掌打得跌在了地上。除了冷，似乎没有了其他的感觉。他感觉事情来的太快了。他的心里憋憋的。他还有好多话对父亲说。和对家里每个人的思念对父亲说。可父亲已经走了。渐渐走远了，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 苏。她上前抱住了他。他想挥动了手让她走开，却发现没有一点力气。他望着她的眼睛。已经含满了泪水。他看着她的脸，已经堆满了哭泣。 他听到她不断的喊他的名字。苏，苏。 她轻轻地抚摩他的脸，刚刚被他的父亲打过的地方。她的手是颤抖的，脸上爬满了泪滴。她问。苏，疼吗。 不疼。他说。 她抱住他大哭了起来。声音像震惊了整个天地。 她抱着他。又缓缓地抚摸他肿胀的脸颊，有血丝从他的嘴角渗出。她想把他扶起来了。他像一堆泥一样又倒了下去。 苏，你站起来好吗。她叫着。他像听不到了一样，痴傻地坐着。晓强也过来了。在旁边帮她一起把他抱起。 很艰难地，把他放在他的床上。晓强不断的叫着。苏，你别这样。你清醒一下。 她已经去找了药酒，忙碌着为他檫拭伤口。眼角的泪又来了。 苏。你说话好吗。你这样让我感到害怕。她边说边哭泣着。 他一脸的麻木，像失去了知觉一样让她在脸上来来去去，感觉不到疼痛。 苏。她的眼泪又哗哗流了出来。 兰。你回去休息吧。让苏一个人静一静。会慢慢好过来的。 可，我很害怕。她说。 没事的。有我在。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有什么事的话，我会通知你的。晓强说。 她并不愿意离开。仍然趴在他的身边。我就在这儿呆着。我不说话。 兰。你在这儿不是让苏更难过吗。你先回去好吗。让他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不快都没了。晓强说。 真的吗。她疑惑地问。 恩。是的。晓强回答。 那好吧。她将他扶着躺下。又依依不舍地望了半天。最后还是含着泪离开了。苏，我明天就过来看你。她说。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心里满是伤痛。夜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晓强看着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墙壁。问道。苏，还睡不着吗。 恩。他回答。突然又转过了身。说道。晓强。我想回家。接着边悉悉簌簌地坐起来。 现在吗。晓强一脸的惊异。 恩。他跳下了床。 苏。晓强叫他。又不敢太大的声音，怕吵醒了其他的同学。现在已经太晚了。你明天再回去吧。 他说。我必须回去的。我要去给父亲解释清楚。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晓强见他不听，也跳下了床。拉住他的手。苏，明天行吗。 晓强。不回去的话，我今天都睡不着的。他推开了晓强的手。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向外走去。 晓强见不能拦住他。只好说。苏，你路上小心些。 知道。他说。对了，替我和秦老师请个假。我走了。 好的。小心。晓强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也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三十章 陪伴 他的脚步是颤抖的，走在漆黑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带着陌生的哭泣，泪水轻轻跌在弯曲的小路上。夜里的小路如他的心一样带着伤心的哭泣。有阴冷的夜风吹过。远处的山峦也散着幽冷的光。他感到了更多的冷，便加紧了脚步，在山路间匆匆而过。 到了家门。没有一丝的光亮。四处静寂无声。他站了几秒钟。手指有些发颤。然后开始敲门。 谁啊。他先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是我。妈妈。他的嘴唇受了冷气的侵袭，也颤抖着。说出的话也有些不清晰。母亲似乎没有听清。但悉悉簌簌地好像已经开始下床。 是我。阿生。他又喊了一声。 母亲这一次好象听清了。阿生。他听到母亲急切的声音，走动的声音也更大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但他突然又听到了父亲怒气的呵斥。不要给他开门。不肖的儿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听到母亲在里面质问父亲。 父亲并没有回答母亲。只是说。你好好躺着，不要去开门。 可阿生在外面啊。母亲不理解地说。 不要管他。父亲依然怒斥道。但母亲却喊道。你不管阿生，我还要管呢。 接着母亲似乎下床了。父亲在后面吼着。你站住。你听到没有。他站在外面。只是流泪。听着父母在里面为自己争吵，他感到心在一片片地碎裂。爸，妈，你们别吵了。他的手不断地捶打着木制的大门。 砰的一声。门突然开了。妈妈站在门口，叫道。阿生，出什么事了，这么晚回来。 妈。他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爸，他。他误解我了。 到底什么事啊。阿生。母亲一脸。关切地把他拉进了屋里。先进屋坐下吧。母亲把他拉进了屋里。屋里有些昏暗，点着一盏闪闪烁烁的油灯。 他坐了下来。父亲并没有出来。母亲急切地问道。阿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惹你爸生那么大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妈。你一定要跟爸好好解释一下。他说。然后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完后问道。你和那女同学真的没什么吗。 他微微低了了头。没有，妈，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吧。他向母亲说着。但心里却微微感到有些异样。他又抬起头望着母亲的脸。说。妈，这次我没考好，下次我一定会努力的。 恩。阿生。你先吃些东西吧。妈妈现在去和你爸说去。说完。母亲就进了里屋。 他先是听到母亲的请求声，还有父亲的怒吓声。后来父亲和母亲的声音都小了。他在外面急切地等待着，心里像受着煎熬。最后母亲终于出来了。叫他。阿生，进去吧。和你爸好好说一下。 他站起了身，便跟着母亲进了里屋。父亲仍然沉默的脸，没有表情。母亲把他拉到了父亲的身边。他爸。你听阿生好好解释一下吧。然后又拉了一下他的衣服。阿生，好好和你爸解释一下。 他说。爸，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和那个女生真的没什么的。她只是要帮我学习。她是北京来的，这两次都比我考的好。所以秦老师让她帮帮我。其他的我和她真没什么的。爸。真的。 父亲一直沉默着。然后说。那我怎么听同学说你和她正在谈对象。父亲严厉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心猛然一颤，但还是辩解道。爸。同学也只是看我这几天和她走的近，也是随口说的。 父亲不再说话了。又沉默了一会儿。那以后和她少接触点。毕竟没什么好处。学习有困难就多问问老师。 恩。我知道了。他说。 那就好好歇着吧。明天还要回学校。父亲说。 恩。那我回去了。爸。他转身出了里屋。回自己的房间，母亲在后面也跟了过去。 阿生。好好歇着啊。别想那么多了。母亲说。 恩。妈。你也早些回去睡吧。母亲为他收拾了一下床铺，便回去了。 他躺在床上，心里微微感到了温暖。也有些倦意，很快便睡着了。 他很早就回了学校。父母还是把他送到村口。依依离别。他匆匆地回了学校。 他想他应该少和她交往了，已经答应了父母。他一定要做到的。回到教室。她看到他来了。热切地跑过来问。苏，伤好了吗。还疼吗。 他表情很冷淡。没事了。你回去吧。 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她的脸上突然没了笑意。 没。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这样对谁都好。他说。 苏。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知道。可现在不能了。他脸上也带着歉意。 你。苏。你这样让我很伤心。苏，你别这样，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的，可你别不理我。她的眼睛已经湿了。 他打断了她。兰，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他看了一下时间。确实要上课了。带着叹息的味道。说。好吧。苏。我先回去了。可我会一直陪伴你的。直到，直到我死了。说完就离开了。 他被她最后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但还是没再想什么。就开始上课了。 下午放学以后。她没有走，一直站在他的身边。问道。苏，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你的爸爸吗。因为你的学习退步了。 他不说话。 苏。咱们不是说好了。让我帮你把成绩提高上去。 他看了她一眼。兰。你别这样好吗。让我好好静一静。学习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你回去吧。 她仍然站着。眼里无数的泪花。也不说话。 他见她还不走。站起了身。就走了。出了教室。他回头一看。她还在后面跟着。 他又走过去。兰，原谅我好吗。是我的错。分开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他看到她已经流出的泪。只是看着，感觉心里有些发酸。有风吹过。他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他在心里想着。就这样结束吧。结束吧。天空的云一朵朵的，淡然而过。鸟儿，花儿，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飘散，淡然，最终剩下一片空白。 第三十一章 成绩 他说。兰，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答应我。 她看了他一眼。眼泪并没有止住。 他又望了望白色的云，蓝色的天。又望了她一眼。说。兰，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说完就走了。 他走了很远的时候听到她在后面喊。苏，你混蛋。但，我还是会永远陪伴你的。 他这几天都尽量避免和她见面，很晚才去教室，早早地就离开了。但他知道，她一直在跟着他，远远地看着他，望着他。从不走近。 他去操场的时候，她也跟在他的后面。缓缓的跟着。步调平静。他回宿舍的时候，她也在后面跟着，默然地跟着。一前一后的。有的时候，她见他进宿舍以后就会转身回去。有的时候，她会在宿舍外面站着，时间的长短也没有标准，有时候会呆很长时间都不回去。有时候站一会儿也就走的。宿舍里的男生对她的习惯渐渐也就习惯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大叫苏的名字，或则互相起哄。但苏什么都不说。她也只是在外面站着，也不说什么。男生们见两人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感到了无聊。渐渐也就不喊了。 还有就是他也会在周末的时候，找个时间跑到学校的后山上。躺在一片青色的草地上。他安详地躺上去。有的时候还会做着美丽而不可触摸的梦，在梦突然醒来的时候。他抬头一看。她也在远远的地方躺着。然后他站起身下山，她也跟在他的后面下山。他和她从来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他想，这或许就是她说的陪伴吧。但想到这儿，他就不敢多想什么了。他抓紧了一切的时间去学习。还有她教给她的方法，他的学习进步的很快。 他有的时候也会看她。眼睛里藏着对他的思念，但他不敢多看，只是短暂的一眼。就一眼，他就感觉像犯了罪一样。忙低下了头，继续学习。 渐渐地已经到了这一次的考试。他又一次地投入进去。早上进入考场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张纸条。放在他考试的那张桌子上。他展开纸条看了一下。上面写着。苏，相信你这次一定能够考好。加油啊。 后面没有名字。她知道是她写的。因为他认识她的笔迹。他的心感到了突然的不平静，他伏在了桌子上。当老师发卷子的时候，叫起了他。他的脸上透着拭不去的泪痕。 成绩出来了。他这次考的是最好的。去秦老师办公室看成绩的时候。秦老师不断地夸他。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呵呵。不过也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啊。 我会的。秦老师。他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已经到了盛夏了。拿了成绩单。他也要回家了。向秦老师告别的时候。秦老师突然问了一句。见殷若兰了吗。她还没有来领成绩单。你见到她了，让她过来领啊。 我会的。秦老师。他走出了秦老师的办公室。想到了她对他的种种帮助，感觉还是要和她去告别一下的。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她的影子。问其他的同学，说都没有见到她。 他自己都黯然地笑了。以前两人从来不说话，但都能感觉到各自在各自的身边。可今天却是遍寻不到。他找不到她。他突然想到了后山。她会不会去那儿呢。他还是决定去看一下。虽然可能性不会太大，但他确实想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他是一口气跑到山上的。轻轻踩在翠绿的草地上，软软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在山的一角，他真的看到了她。她似乎在哭泣。听到了他的脚步，马上就停止了。 她抬起头看到他。透着惊喜。想开口叫他。却又停住了。他走过去。喊道。兰，你怎么跑这儿了。让我好找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她问。 恩。感觉。他笑着说。 感觉。她低低叹息了一声。你对我还有感觉吗。然后转过了身。不去看他。 兰。他走到她的面前。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我从来不生你的气。她说。 那你今天有不高兴的事吗。 没。她说。 那你好像哭了。 没。她说。但脸上透着泪痕。他想伸手去抚摩。却又停住了。只是望着她的眼睛。透着莫名的哀伤，像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愁云。 兰。秦老师说你还没有领成绩单。你怎么不去领呢。他说。 哦。还没来的急。她淡淡地说。 还有兰，我这次考的很好。你知道吗。他笑着说。 知道。她仍是淡然地说。 那咱们庆祝一下吧。我不是答应过你，如果考好的话，一定请你吃一顿的。他去拉她的手。 恩。她点头。 他站起了身，也把她拉起了身。那咱们现在就去吧。他笑着拉她往前走。 她跟着他走，沉默了一路。 他说说笑笑地。他很高兴，他也想让她也高兴。但她一直没有笑，如果有的话也是淡然的苦笑。 在饭店里。他催促着她多吃点。她似乎没有一点胃口，吃了一点也就停下了。任他再催促，她坚持不再吃了。她说。苏，你吃吧。我已经吃不下了。 他见已经完全劝不动她了，只好一个人吃起来。很满足的样子。 他低头吃着。她看着他。眼睛有些润润的。突然她问道。苏。你说，人死了是不是真的能进天堂。 他一下子停住了。塞进嘴里的饭也停止了蠕动。筷子也松动了一样，从他的手里跌落下来。另一个手去握她的手，她却躲开了。兰，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他带着无数的疑问和惊讶。 我。她脸上的肌肉努力地做出了一个笑。我也是随口说说的。透着紧张。她说。苏，你赶快吃饭吧。然后用手帮他拾起筷子。可颤抖的手却拿不起来。他伸手重新去拾起来。碰到她的手，感到一阵无边的寒冷。 兰。你病了吗。他问。 没。她说。 那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没事的。可能刚才在外面坐的时间长的原因。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的。她微笑了一下。他感觉她的笑是那么勉强，那笑不再是代表了喜悦或则高兴了，而是一把锋利的剑刺进了他的身体，渐渐深入骨髓。他感到了一阵揪心的痛。 第三十二章 空白 他想问她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仍然勉强地笑着。没事的，苏。没事的。你多想了。赶快吃吧。 他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虽然他还没有吃饱。但他还是站起了身。兰。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出了饭店。他一直找不到说话的理由。一路的沉默。快到学校的时候。她说。我不进去了。我要回家去了。就在这儿分开吧。 他突然感觉胸口憋了许多的话。但喉咙却像塞了一团的棉花，欲吐而不能。我。他已经语塞了。 她说。那我走了。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他还想说。却呆立在风中，阳光中，听风声沙沙的。泪水缓缓地滑下来，抑制不住地流下来。他一直站着。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回了家里，漫长的暑假来临了。他感到内心的躁热和不安。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时候莫名地伤感，像丢了什么东西。也不断地做着让人心烦的梦，有的时候，会从梦中惊醒。这梦中有关于她的，也有的和她也一点都没有关系。只是烦躁，这就是关于他的暑假的一切。 这样渐渐地快把暑假过完了。他已经无法容忍再继续呆在家里了，只好提前几天来了学校。总感觉有许多的不安和种种莫名的恐惧。学校里还很寂静。没有其他的人。他把床铺收拾好。便到学校里转了一圈。 缓缓地，他在偌大的校园里闲走，没有目的地走着。渐渐就走到了操场，也没有任何指示地，他的脚步落到了以前他和她经常闲坐的那张长椅上。他轻轻坐了上去。夏天茂盛的草已经掩盖了椅子的腿根。他突然记起了上次在长椅下面发现的她写的字迹。不觉笑了起来。然后又伏下了身子。 他不断地看着。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他伏在椅子上，伸手轻轻地触摸着，颤抖的手指下面不断地显露出一排排的小字。 我爱苏。我爱苏。我爱苏。我爱苏。…我一直都爱苏。… 字体绵延了整个椅子的腿部，横部。字体很小，很娟秀，工工整整的排列着。他一个一个地用手触摸，直到把所有的字抚摩了一遍。手指已经没了感觉。但他的心却好像被人使劲捏碎了一样无法呼吸，挥之不去的痛苦一直绵延到了心底。 他的泪也如洪水般无法止息。后来，他悄悄地站起了身子，然后离去。 这几天，他的心一直很伤感，望着渐渐过去的夏季。他伸手去触摸阳光洒下的温暖，有些躁热渐渐变的淡然。暑假的梦也渐渐远去。 从那天见到她写的字以后。他突然感觉不到了她的气息，她的影子。他在心里，脑海里不断地翻找，仍然没有一点痕迹。就像把她完全丢失了一样。他突然发现她早已经被他丢失在了某个地方。 他突然想急切地见到她，希望早些开学。他开始想象着她的样子，在白天的阳光下，她的笑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还想知道，在青翠的草地上，她又是什么样子。他不断地寻找她的影子。他和她以前到过的所有地方，他都一遍遍地去寻找。操场上，教室里，他和她走过的马路上。他来来回回地寻找着。但结果却都是一片空白。白色的干净的空白，以前不都是他想要的吗。 他突然感到了害怕。害怕这种空白的一无所有的感觉。他一个人蒙上了被子，喊着她的名字。只是感到了棉制的被褥的暖和软，其他的还是无边无际的空白。他突然从床上爬起了。像疯了一样向她家的方向跑去。一直跑到她家门口，然后伸手就要敲门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他找不到敲门的理由。又怏怏地回去了。 这次他的脑子更加空白了，是一片没有感觉的空白。他懒的动了。一个人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也没有东西可想。这样把时间渐渐打发过去。 见到她是在开学以后。他正忙着收拾桌子。他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了她。他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来的挺早啊。 恩。她说。然后忙着收拾东西。并不看他。 他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她和他从为相识。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找不到任何说话的理由。但他并不走。只是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做着他帮不上忙的事情。他还是没有走。看着。像痴傻了一样。 她收拾好了坐在座位上。抬头看到他没有走。惊异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他慌乱起来。找不到解释的样子。 她不由地笑了。甜甜的，会心的笑。他也笑了。 她问。暑假过的好吗。 还行。你呢。 我的也是。 他仍然站着。并不走，也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手里拿着一支笔，胡乱地舞动着，像玩魔术一样。他看着。然后说。你玩的真漂亮。 哦。她轻轻地说。声音很轻，他几乎听不到。又找不到话说了。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说了句。那我回去了。 哦。她说。 但他的身子并没有动。依然站在她的旁边。等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到他还在那儿。带着惊异的眼神，笑着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哦。他像是惊醒了一样，这才想起了刚才说的话。转过了身子，迟疑地带动脚步。离开了她的座位。 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走开。说。他怎么了，怪怪的。 下午放学以后，他又走到了她的座位旁。他问道。课听的怎么样。 恩。还行。她回答。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他。 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恩。她说。 他又找不到话了。她看了他一眼。却开始说话了。苏，你今天。 恩。他等着她继续说。 你，是不是今天有事。她奇怪地问。 哦。他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事。 哦。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她站起了身，提起书包，准备往外走。 你。他的话刚出口，却又停住了。 她也站住了身子。问他。苏，你是不是真的有事。 我。他的话似乎只有一个字。然后就没了下文。他似乎在努力地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三十三章 拥抱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说。表情透着从前的冷漠。他默然地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藏着依依不舍和许多的留恋，却又说不出什么。她又望了他一眼。然后提起书包走了。 这样的他经常会走到她的座位上，关切地问她几句，她也淡然地回答他。并没有太多的话。他已经只是默然地望和她，不知所措地站着，茫然地站着。她也会默不做声地和他站着或则坐着。然后离开。 这样很快地已经过了一周。周六的时候，他起的比较晚。他感觉这几天很累，心里仿佛压了很多的东西，一直放不下。他决定今天好好睡一觉。已经很晚了，他还没有起床。 当他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个急切而很熟悉的声音。苏，苏。你在吗。 他马上惊醒了。一看四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外面接着又传来了她的声音。苏，你在吗。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温柔的风吹进了他的耳边。 哦。在。我马上起来。他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她这样温柔而温暖的声音了。 他飞快地穿上衣服。然后飞快地跳下床。跑到宿舍门口，看到她一个人楚楚动人地站着。脸上似乎还有未来得及拭去的泪痕。一见他出来。他就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泣。说。苏，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轻抚过她的肩背。问她。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没。她说。从他的怀里挣出来，然后去檫脸上的泪。 他抓住她的胳膊。继续追问。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你别问了，好吗。你答应以后好好陪我，行吗。她似乎在哀求一样。 恩。我答应你。他又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或许还有许多的疑问要去问她。但看到她满是痛苦的样子。他什么都不问了，也不想问了。她的简单而可怜的要求他只有无条件地去满足。 她说。苏，今天去那儿吧。他总是说好的。然后陪着她去。当她要求去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也总是说好的，依然会陪着她去。她依在他的身上。喜悦地说。苏，你对我真的太好了。看到了她脸是的笑，他感觉他比她还要高兴。他也呵呵的笑着。像回到了从前，一切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像他和她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一样。 她在他的身边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的时候也会像个小丫头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会拿一些无聊的开心的话来逗他。苏，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吗。她笑着问他。愿意。他说。哼，你想的美。她说。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有的时候，她说。苏，你真像一头猪。他不高兴了。我怎么是一头猪了。她笑道。那不是一头猪，怎么吃那么多。你看我每次都吃这么一点。他吃的确实不算多，但她吃的肯定少。他说她。那你肯定是麻雀肚肠。两人就哈哈笑起来。她叫他猪。他叫她麻雀肚肠。 仿佛突然间回到了过去的时光，没有任何的忧伤和不快。只有快乐，永远的快乐。他和她相偎相拥着。 有一天。她突然跑到他的身边。急切地叫道。苏，明天县里有庙会。还请来了省里的人来表演。咱们明天去吧。她不断地拉他的身子。 他看着她催促。一直不说话。明天还有课的，如果去的话就等于逃课了。所以他很为难。 苏。你快说啊。明天去不去。她推着他的身子。撒娇。 他为难地说。兰，你忘了明天还有课。 那就逃课啊。 他犹豫了。无法下决心为了看庙会而逃课。低头想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说。兰，你不是不喜欢热闹吗。我记得那次让你去参加学校的晚会你都不愿意参加。他笑着，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哼。我现在喜欢热闹了。不行嘛。你到底去不去啊。她又开始晃他的身子。 他确实很犹豫。从来没有逃过课，难道这次要逃课吗。他为难地说。兰。下次好不好。 她一脸的不高兴，刚才撒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生气地推开了他的身子。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说完就走了。 他为此想了一个下午，课也没听好。但放学的时候。他走到她的座位旁。说，我答应你了。明天去，别生气了。 她一脸的喜悦。跳起来抱住他。苏，你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的时候。他和她偷偷离开了教室。他走在路上。犹豫地说。兰，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哎呀。你真是太罗嗦了。都已经出来了，再回去不是正好被老师发现。 他不好再说什么了。在后面有些不乐意地跟着她。她一路上都很高兴。蹦蹦跳跳的，便走到了繁华的大街上。 庙会整整绵延了两条大街，甚为壮观。他和她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去去。他和她也走在其间。她去拉他的手。他有些不高兴地丢开了。 她一脸地笑意。苏，还生气啊。都已经来了。你干嘛不高兴点。 他不理她，一直往前走，她追上去，又去拉他的手。他还丢开。她笑着还去拉。他还想丢。她抓的更紧了。还把头也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叹了口气。只好让她牵着。她坏坏地笑起来。后来他也陪她说笑起来。庙会上的热闹也渐渐让他欢喜起来。中间有踩高跷的。人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再走到一处。是卖各种饰品的。她喜悦地跑过去，挑挑捡捡的，还放在身上比画。他也拿起了两件，给她戴上。她不同意地拿下。笑他。苏，你真没眼光。那是给婆婆们戴的。他说。我感觉挺漂亮的。她说。那就买下吧。他说。那你同意要了。她笑道。不是给我，买下给你妈妈戴的。他听说她在作弄他。忙捉住她的手，去抓她的痒痒。她赶忙蹦跳一下跑开了。 这样嬉闹了一路。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很多。她感到累了。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说，那再往前走一些吧。前面应该有休息的地方。他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似乎也看到了。脸上绷的紧紧的。 兰，你妈妈。他说。 她冷漠的表情，并不说话。他看到她的母亲和一个男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他急切地想和她先躲一下。去拉她的手。他却一动不动的。他问。兰，快走啊。别让你妈看见了。 第三十四章 星星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含着不屑。问他。你怕了吗。 没。他的回答有些慌乱。害怕是再明显不过了。 把你的手给我。她说。他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她一把挽上。偎在他的身上。像她的母亲一样。使劲拉着他向她的母亲走去。 他的身子使劲向后掣，不断地说着。兰，你要做什么。 她不回答。一直拉着他走。渐渐走到了她的母亲身边。她的母亲也看到了他们。眼睛里有惊诧和怒气。但在那个男人旁边她似乎刻意压抑了怒气。微笑着。似乎还和旁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松开了男人的手，向他和她这边走来。 他更加用力地挣开她挽他的手。脸上红红的。他点头叫了声。伯母。 哦。她的母亲并不看他。眼睛看着她。问她。兰，怎么没去上课。跑这儿做什么。 玩啊。我和苏一起来玩的。那妈妈呢。她笑着说。他感觉这不是笑，却像是讽刺。 她的母亲被她的话呛住了一样。说不出话。那个男人也走了过来。笑着说。这是你的女儿啊。真是漂亮。 她的母亲尴尬地一笑。然后对她说。兰兰，快叫叔叔。他感觉她的母亲的话像在乞求。 她抿着嘴，眼睛上扬。露出不屑地笑。妈妈，我记得我没有叔叔的啊。你不是早就告诉我了。 她的母亲脸色变的一边煞白，一边青紫。兰兰。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然后生气地去拉她。 我就是没有叔叔的啊。妈妈，这话就是你说的啊。她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她的母亲一阵怒气。那个男人劝道。呵呵，没事的。孩子挺有趣的。 你说谁有趣啊。她对着那个男人说。我可没你说的有趣。我这叫可恶。 兰兰。她的母亲呵斥着她。 怎么。她仰起脸，看着她的母亲的脸。你心疼了。 她的母亲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扬起手想打她。 哦。果然是心疼了。她依然不屑地说着。那个男人也在拦她的母亲。你别和孩子生气啊。 她的母亲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地喘气。 哦。为了一个男的和女儿生气了。那就干脆不要女儿算了。 他想去拉她。然后叫她。兰，咱们走吧。她的母亲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腾地一下跑开了，带着哭泣。他在后面追去。她的母亲傻傻地愣住了。嘴里呢喃说着。我打她了。我打了兰兰了。原谅妈妈啊。轻声啜泣起来。 他是在后山上找到她的。太阳整个地消失在了西天。他看她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泪痕已经看不清晰。他便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地叫她。兰，兰。你好些了吗。 恩。她说。 他贴着她的身边坐下。搂紧她的身子。感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便把外衣脱了给她披上。兰，咱们回去吧。别冻着了。 不。我想在这儿呆着。我不想回家。她说。 兰。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你妈妈怎么了。今天生那么大气。他问。 你别管了。她伏在他的怀里。轻声说。苏，你什么都不要问，好吗。就这样陪着我。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我只要靠在你的身边，听着你的心跳。我就很快乐了。我很快乐。有你在我的身边。她边说边啜泣起来。泪水跌落在他的衣服上。 兰。他抚去她的泪。别伤心了好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恩。我不哭了。她仰起了脸。看到天边渐渐升起的星星。对他说。苏，你看天上的星星出来了。真漂亮。 是的。天上的星星真漂亮。他也附和着。 他把头又往他怀里贴了贴。眼睛望着天空。缓缓地说。苏，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星星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啊。他问。 恩。你先说。星星是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她仰脸望着他。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 你快说啊。星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事物。她使劲去拉他的领子。 恩。是的。他说。 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星星，就问外婆那是什么。外婆说，是星星。我又问。星星为什么老是眨眼睛。外婆说。那是在给人实现愿望啊。在星星们眨眼睛的时候。你闭上眼睛在心里说一个愿望，星星听到了就可以帮你实现了。外婆望着我。然后问我。那兰兰有什么愿望啊。我跳着说。我想变成星星。外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变成星星啊。我说。因为，因为变成了星星，我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实现愿望了。外婆就呵呵地笑起来。说。人怎么能变成星星呢。 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说。苏，你说我会变成星星吗。 他也笑起来。兰。别想那么多了。 她仍然仰着脸。我到底会变成星星吗。 你外婆不是说了吗。他的脸上挂着笑。 她却突然变了脸色。苏，你不希望我变成星星吗。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他慌乱地说。愿意。我也希望你变成星星的。他急切地解释着。 她脸上又变做笑了。恩。我很快就会变成星星的。苏。她又拉起他的胳膊。到时候，我变成了星星，你有什么愿望。愿望。恩。他眨着眼睛。我想想。考上大学。还有将来挣好多钱，有一个大房子，和爸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他又转身看着她。说。还有你。到时候也和我们都生活在一起。 她望着他。默然的。他看着她。笑着。你说好不好。 好。她眼里的泪滑落了下来。然后扑在了他的怀里。苏，我很高兴。我真的很幸福。我也希望我真的可以变成星星。她贴在他的怀里，不断地啜泣着。很久很久。像无法止息的河流。 后来。他说。兰，咱们回去吧。 她说等一会儿吧。我想和你再多呆一会儿。 他说。已经很晚了。兰，快回家吧。她仍然不动。他只好搂紧了她坐着。 他不断的催促着她。直到天边的星星都已经消失的时候。他才说服了她一起下了山。他说要送她回家。她不愿意。说一个人就行了。他也不好再勉强。眼睛望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第三十五章 离开(结局) 上课的时候。他没有见到她来。他问吴静娜，吴静娜也不知道。他想一定是昨天晚上在看星星的时候着凉了。请假都没有来得及。 他一个人有些无聊。只希望她的病快快好。 第二天她还没有来。他担心起来。心想这次她的病一定很厉害。真的想去她家里去看她，却又有些担心，。迟迟也没有去。一天就在犹豫不决中过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他刚进了教室。就听到同学们议论纷纷的。看到他进来了，又都不说话了。他有些疑惑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她的座位，仍然是空的。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后面的一个女生拍他的肩膀。轻声地问。苏。殷若兰的事你知道了吗。 恩。他突然惊异起来。急切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吗。女生喃喃地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到底什么事啊。他的声音更大了，也更急切了。 你真的不知道。女生也被他吓到了。殷若兰昨天跳河死了。 什么。他去抓那个女生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女生被他的动作吓的颤抖起来。她跳，跳，河，跳河，死了。 其他的同学也过来阻止他。苏，你怎么了。都过来拉开他的手。他像疯了一样丢开女生。然后向外跑去。一直跑到她的家门口。她家的门紧紧闭着。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敲了门。 谁啊。是她母亲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混浊，疲惫地传了过来。 伯母。我是殷若兰的同学。他说。 哦。这就过来。等了很久才见她的母亲开了门。 他有些惊异地望着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明显地苍老了许多。没有任何化妆品修饰的一张脸，透着污浊和伤感的气息。眼角充满湿润的泪痕。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进来吧。她的母亲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力气。软软的像海绵。 他坐下来。她的母亲缓缓地说。兰兰的事你都知道了。 恩。他颤抖地说。 或许是我的错吧。我不该去再给她找个爸爸。是我错了。是我害死了兰兰。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她的母亲不断地哭泣和自责。 他想说些什么，劝住她，但渐渐地自己脸上的泪也来了。 我也不应该让她出去的，她在家发烧都呆了一天了。就说出去透透气。谁知道…我早应该拦住她的。我为什么那么傻啊。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母亲渐渐说不下去了，只剩了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 后来她的母亲把一封白色的信递给他。说。这是兰兰留给你的。说完又开始啜泣起来。他把信接了过来。手指颤抖而无力，几乎就要掉了下来。他慌乱的说。伯母，我先回去了。 他是在那片草地上看完那封信的。信纸是淡蓝的夜空，镶嵌着密密的星星。他颤抖的手打开信纸往下开。 亲爱的苏：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了。你就可以尽情地许愿吧。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 苏。你一定不要哭。你应该为我高兴。我自己也很高兴。我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也是我最好的归宿。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好吗。笑一个。 我很高兴你这一段时间陪着我。和你在一起是我过的最快乐是时光了。所以认识你，我不后悔。 苏。其实我一直都很孤独，很寂寞。曾经和你说过，我总感到是一个人走在一条陌生的路上。我感到无比的害怕和恐惧。我的爸爸从小就抛弃了我和妈妈。妈妈一个人没有时间照顾我。我只好在我外婆家生活着。后来妈妈的工作稳定了。我才跟了妈妈。 和妈妈在一起生活以后，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在夜里哭。我很想去安慰她。可我怕安慰妈妈以后，她会更难受。所以我从来也没告诉过妈妈我见到她哭。妈妈在我的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坚强，我也在她的面前表现的很坚强。但其实我的心很脆弱。我想妈妈的也是。 所以妈妈回到县城以后开始给我找了一个爸爸。我不愿意妈妈再去找其他男的。因为我知道妈妈找了其他男的，她一定会像爸爸一样抛弃我了。妈妈知道我不愿意她找其他男的。她也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她找的那个男的。也从来不往家里领。但那个男的还是提出了要结婚。妈妈因为我的原因，一直不肯答应。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答应了。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知道妈妈马上就要抛弃我了。 知道妈妈要结婚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我想我始终是个被抛弃的人。我哭着去找你了。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什么都依着我，我真的好想对你说。我爱你。我很爱你。可是我不敢说。虽然我在咱们经常坐的那张长椅写了无数遍。我还是不敢说。可你也一直不说。苏，你知道，我多么希望你对我说出那三个字吗。这或许是我最后的遗憾吧。 苏。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一定不会的。可妈妈老是拿爸爸抛弃她和我这件事来教训我。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抛弃我的。可我又不想为难你。你现在还要考学，你还有你的父母，你还有你的好多责任。所以不管对我怎么样，我都原谅你了。因为—— 和你再一起，我一直都感到很开心。很高兴。和你在一起，我不再感到孤独和寂寞了，没有突然的忧伤和无边的恐惧。只是我还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你会离开我。但，我相信你，一直都会相信你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所以我只好离开你了。原谅我好吗，苏。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现在已经准备走了。我现在很想你。我多想再见你一面。但我不能，如果我再去见你，或许我就舍不得走了。我好想你啊。苏。好想再牵着你的手，好想再吻吻你的脸。 你的兰 他把信合上的时候。发现有许多地方已经被眼泪弄湿了。自己的泪也不知何时又开始流了。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直到夜幕缓缓降了下来。月亮和星星们蹦跳地挂了出来。 他抬头仰望蓝色天幕，泪水都跌落在了地上。他望着天幕上无数的星星，星星们都对着他眨起了眼睛。他对着那无数的眼睛大声地喊道。兰兰。我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你听到了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