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之旅:寻龙葬地诀》 引子 一枚铜镜。一块玉璧。一个女子。 女子在静静梳妆,秀发如瀑,一支翠绿色的簪从头上缓缓划过。 男子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她。他们都知道,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铜镜诤诤的响起来,镜面光辉如月,铜音似水,镜中一兽张牙舞爪,不威自怒。 “王上!”女子惊慌的站起来。 男子沉重的点了点头,“一万年了,这一天还是出现了。” 门口一个年轻的将军慌乱的闯了进来。 “王上,不好了!地狱之门已经开启,现在正在不断的扩大,目前已经有不少士兵被吸了进去!” “王上,难道那个预言是真的吗?”她慌乱的看着他。 他说:“看来白龟身上记载的都是真的了,地狱之门真的是一万年打开一次。” “难道,难道真的要像白龟背上所说的那样,用鲜血为媒,轮回为誓,才能封印住地狱之门吗?”女子焦急的说。 “主公!难道关于公鸡蛋的传说是真的吗?”年轻的将军也问道。 男人默立良久,猛然喊道:“万人挡!” “属下在!” “带娘娘出去!” “王上,王上!千万不要打开公鸡蛋的万年诅咒,你会遭到永世轮回之苦的!” 女子哭喊着离去。 “万人挡,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王上……是!” 万人挡深深地叹息着,劝说着女子离开 男子仰望天空,目光深邃而悲伤,他终于拿起桌子上的玉璧,庄严的说道:“我以我血,誓为盟约,虽历万世,不为情劫。地狱之门,永不开启。” 地狱之门缓缓地打开了,青色的地狱烈火熊熊燃烧着,不断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男人手持血玉,缓缓地走了进去。 “王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万年盟誓,一朝约定。”女子哭喊着,拼尽全力冲进了地狱之中。 “你为什么要进来?难道你不知道,以血肉之身阻挡地狱之门,是要受到轮回的折磨吗?” “能和王上共赴一死,便是遭受轮回之苦,那又奈何?” 凄然一笑,两人紧紧相拥,地狱之火烈烈的烧起来了,血和火漫天飞舞,晶莹的玉石在血雨中嘶叫着,最后凝结成一块诡异而艳丽的血玉。 天空中化为一道幻境,仿佛九天之上舞动了一条金龙,龙身七片金鳞闪闪发光,凸现出几个血红的大字:唵、嘛、呢、叭、咪、哞。 地狱之门缓缓的关上了。 第一章 怪谈 1 我是一个惊悚小说作家,叫“谢华伟”,网名为“天上天上”。 我一直在想:这世界上什么才是最惊悚的?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最惊悚的就是亲身经历的惊悚事件。 …… 那时,我在北京远郊租了间小房,只有一张床,一台电脑,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就闷在屋里写我的惊悚小说。 这地方挺邪门的,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鬼气森森的,时不时的在那荒凉的街道上刮起一个个古怪的小旋风,追着路人来回转悠。据老人们讲,有几个清朝的王爷、格格曾被埋在这里,所以阴气太重。又说,旋风生鬼,那旋风中都裹着一个小鬼,在和过路的行人开玩笑呢。 是的,我就住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昏天昏地、急赶慢赶好不容易拼完25万字的稿子,身心已经是很疲惫了。把稿子用e-mail给编辑发过去之后,心中竟有些空荡荡的,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北京那一如往日的昏暗而阴沉的天空,突然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孤独。 每每在这种时候,我总会想起有一个神秘而优雅的女孩,一直在远方痴痴地等待着我。我有时也会有些恍惚,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女生,可是这样一个神秘而优雅的女子,到底该是怎么一个人呢? 有时,在我的眼前会渐渐浮起一个女子优雅而又略带忧伤的面孔,就那样悲伤而热切地看着我,可是我却永远也“抓”不到她。 之后,我总感到有些淡淡的哀伤,接下来就会慢慢打开电脑,在qq上和别人聊会儿天,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我的书谜群里总是不分昼夜地讨论着——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可是,那天我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熟练地登陆qq,而是率先打开了电子邮箱。 自从我的小说在网上连载以来,就不断接到热心读者们发来的e-mail,有的为我指出作品中明显的失误,有的则认真地叙述看了作品之后的感受……看到广大书友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真的很感动。可是,这次我却看到了一封诡异而古怪的信。 这封信并没有发信人姓名,信件的主题也没有写,只有一个用各种字母和标点符号组成的鬼脸。初看起来,这个鬼脸只是一个普通的笑脸,再看就觉得有些扭曲,带着些冷嘲,还有些诡异。再仔细看,竟然觉得鬼脸隐隐向外散发着森森的鬼气,显得格外得阴森可怖。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的冷汗就顺着脊梁沟流了下来,身上的寒毛也一根根地竖直了。 这封古怪来信的内容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这个沉闷的下午注定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稳定了一下情绪,终于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手,慢慢点开了这封邮件。 邮件打开得很慢,我的心紧张地揪在了一起。 界面慢慢的打开了,里面却只有一张照片。 第一章 怪谈 2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浑身披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双手合十,面对着镜头,显得忧郁又惊艳。 真正让我震惊的并不是这个神秘的女人,而是这张照片的背景:那是一张扭曲的诡异的面孔,带着些冷嘲,带着些不屑,细看还有些忧伤,有些怜悯,亦隐隐带着无限的杀戮和残忍。 我一下子呆住了。 这张图片,这张图片里那张诡异的面孔,分明就是我在小说中曾经描述过的那个诡异的人皮娃娃的面孔。 在我写作这本小说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看到这样一个诡异的扭曲的鬼脸,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我,直到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天地之间被映得雪亮,紧接着一串轰隆隆的炸雷,夹着豆粒般大的雨点就狂暴地打了下来。 雨水瀑布般的扫下来,水声哗哗。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惊异地看着那张诡异的图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某种角度来说,写作惊悚、探险小说的作者都是胆小鬼,因为没有勇气自己冒险,只有躲在书桌后面编造别人的故事。虽然在我的小说中,经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离奇惊悚情节,可是当我真的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反而一下子没了主意。 我在电脑旁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终于用颤抖的手指给这封诡异的邮件回复了几句话:你好,我是谢华伟。图片已经收到。不管你是谁,请立刻回复我。我的手机号:158522218** 邮件发过去之后,我突然有些恐慌。在这个阴沉的下午,突然接到这样一封 诡异至极的来信,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暗暗想着,这个给我发信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她)能如此清楚地洞悉我梦中的情景?我看着电脑中那张怪脸,突然有些后悔给那个邮件发送了我的手机号码,要是那个人真的给我打来电话,手机那头会出现什么样的声音呢? 正这样想着,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电话,此时却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我手机的铃声并不是普通的彩铃声,而是一种埙声。埙,是古代中国的一种乐器,能发出奇怪的呼啸声,似哭似噎,又仿佛低沉的狼嚎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它,总感觉这种声音和我有极大的关系一般。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手机的铃声显得格外阴森。仔细听听,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慢慢朝着手机走去。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是那个神秘人打来的吗? 我迟疑地接通,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在那边喊着:“二哥,二哥!我是花妞啊!” 应该是个打错了的电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淡淡地说了声“你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之后,看着窗外墨黑色的天空,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部神秘的小说之中,一种神秘的未知的力量控制着全局,而我却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第一章 怪谈 3 我坐在那里冥思苦想着,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 这个鬼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没有更多的信息,对我的小说构思也没有任何帮助。但我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 一直到天亮,我什么都没有做,只在电脑旁静静地看着那张图片,以及猜想着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的鬼域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直等待更多的信息,可是,无论我怎么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信息,或是打电话,对方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先是发给我一张如此诡异惊悚的图片,接着是一次见首不见尾的对话,最后又神秘地消失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刺探别人的隐私,可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让我不得不放弃以前光明磊落的立场,去查一查那个神秘手机号的来历。 想查清一个陌生号码最快又最保险的方法,网上早已经有过许多的“提示”帖子,比如随便去一个营业厅给这个号码充上点钱,然后听营业员报出户主的姓名和开户地,再然后说“是”即可。 哪知,那个营业员在电脑上敲打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把号码给搞错了,这个号码是空号!” ……!!!…… 经过这个神秘女子这样一搅和,我的生活全部乱了,也不敢再轻易打开电脑。没有了电脑,我的写作计划也就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我感觉自己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惊悚盗墓小说中描述的墓穴,正一步一步钻进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可是自己却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也许能够帮我。 这个人叫孙文。 我和孙文的认识很有意思。他在网上看了我连载的盗墓小说以后,觉得那根本就是胡扯,于是在论坛上发帖子骂我是头不学无术只知道在网上骗mm的白猪,接着列举了我小说中的几个例子加以论证。我见了他的帖子,怕他再继续骂我,于是虚情假意地给他回了一封信,以示友好。他接到这封信之后,一眼看出了我的诡计,又狠狠地讽刺了我一顿,并指出我小说中若干致命的错误。再以后,我也觉得自己理亏,经常向他请教有关盗墓的问题。这样一来二去,我知道他也在北京。后来两个人见了次面,慢慢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和国父同名的小子在北京的一个考古队工作。难怪这小子对盗墓的某些程序是如此的熟悉! 孙文这小子既然是做考古工作的,应该也会对这种神秘事件有点研究,说不定他还真能拿出个什么主意来。 我于是拿起电话,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一下,并简单地描述了那张图片。孙文就让我赶快把那张图片给他带过去。我见他这样说,当时就把这张图片下载到手机中,去孙文单位找他。 第一章 怪谈 4 孙文见到我,劈头就问:“那张照片呢?” 我赶紧把那张照片调了出来。孙文接过手机一看,突然愣住了,就那么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指。 他严肃地看着我,“华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里拿到这张图片的?” 我呐呐地说:“在电话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别人发到我邮箱里的。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吗?” 孙文一声不响地打开电脑,在他的秘密文档中点开了一张照片。我一看,竟然和我电脑里出现的一模一样——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 我一惊,说道:“原来你也接到了这张照片!” 他又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一口,缓缓说道:“华伟,这是一个古墓中女尸的复原像,我们3个小时前才刚刚做出来的。” 我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毛骨悚然:我的照片是在昨天晚上接到的,而那时候,这张图片还没有做出来。那我接到的图片到底是谁以及怎么给我发过来的呢?难道真是活见鬼了不成? 我这时又想起了一个可能,赶紧问他:“这个古墓,有别人进去过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古墓是一个地质勘测队偶然发现的。我们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盗洞。况且,这种复原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我见他如此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活见鬼了不成?” 孙文听了我这话,张了张嘴,好像是要说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慢慢地关上了电脑。 在电脑关闭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那图片上的女人好像对我诡异地笑了一下。我一惊,“啊”地喊了一声。孙文忙问我怎么了。我揉了揉眼再看时,电脑已经关上了。对此,我自己也觉得太过荒唐,图片中的人像又怎么能笑呢?就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孙文也没有再问什么。 我说:“孙文,你看这件事情——” 孙文沉吟了一下,满脸阴郁地说道:“小谢,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问:“她要是再发过来信息呢?” “那就把手机换号。”他严肃地说 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缓缓地向外走。 “小谢,”孙文突然停下来,诚恳地看着我,“小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情你就此罢手吧,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想再问他点什么,可是他却已经转身回去了。 我觉得,孙文肯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古墓的事情,只是因为某种什么原因,他不肯对我说而已。 最终,惊悚作家特有的好奇心驱使我没有听孙文的话,并没有换掉手机号码,而且把那个神秘女子的号码做了保存。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我执著地认为,那个图片上披着丝巾的神秘女子,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却并不能说得清楚。同时,隐约感觉在我和这个女子之间有着一段故事,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有时候,我竟然有些期待那个神秘的女子再发来什么图片,让我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说不定我就能回忆起那一段故事。 就这在那个晚上,我的手机又一次突然响起。我看了看,竟然是那个神秘的手机给我发来的又一个短信。 我一惊,这样深更半夜的,她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第二章 午夜之约 1 我考虑了一会,终于还是慢慢打开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想见你。 在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又接到那个神秘女人发来的这样一条短信,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不过,我还真想看一看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然后用颤抖着的手指给她回了一个信息:好的。 对方马上回复过来:我现在在故宫,你过来吧。 我一愣,故宫分明在下午五点就关门了,她这时候怎么可能在那里面。随即回复道:我们不如明天在故宫见面吧,什么时间都行。 她回复: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 我说:可是晚上故宫也进不去啊? 她回复:你到了后给我发短信,我告诉你怎么进来。 我有些犹豫。 她又发过来了一个图片,还是那个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站在一棵老树下。在她的旁边,是故宫那特殊的朱红色宫墙和一轮弯弯的月亮。 她竟然真的在那里。 我一下子坐起身,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12点了。这样深更半夜的,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不过,在我的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愿望,想看看这个神秘女人的真面目。 我于是给她回复道:等我,30分钟后赶到。 午夜的北京,依旧是灯火通明。我匆忙走上街头,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直向故宫赶去。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见我那么晚去故宫,不禁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去故宫,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我说:“没,就是故宫。” 那小伙子说道:“我可先告诉你,那地方下午五点就关门了。我劝你还是换个地方吧。要不要我拉你去三里屯酒吧得了。” 我笑了笑,谢过他,说我是要去那里会一个朋友。 是个女的吧?小伙子诡诘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午夜。天安门广场上已经没有几个游人,远处一对情侣在紧紧拥抱着。 我远远下了车,嗖嗖的凉气迎面扑来,我紧了紧衬衫的领子,向着庄严肃穆的故宫走去。 突然间,我有一点恍惚。为了那样一个神秘的信息,我就深更半夜地跑到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来,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甚至为贸然来到这里有些懊悔,开始想往回走了。 这时,手机又“嘀嘀”响了起来。 我掏出手机,信息是那个神秘女子发过来的,是一条路线指示。 我按照她所说的左拐右转直走,进入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小巷子当中。我用手机的荧光勉强照着路,小心地朝前走去。根据提示,果然找到了一个朱红色的小门。 这扇小门的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个神秘的信息又来了。 “先用手轻按第一排第三个铜钉,再敲两下门,隔一会儿,再按最下排最右边的铜钉。” 我有些恍惚,这样的敲门方法就好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我突然感觉自己是进入了一部诡异神秘小说的情节之中,身体和意识都被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所左右着,可是我却总是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第二章 午夜之约 2 我想了想,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里面一排排阴森森的房子和古树。 那个神秘女人,此时正在里面看着我吗? 我心里涌过一丝不安,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向前,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身后的那扇小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我看了看,这里好象是一个荒凉的花园,我的身旁是一棵高大的古树,树顶上一弯明亮的月亮。这里正是那个手机图片里,神秘女人所在的地方。 可是那个神秘女人,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我慌乱的给她发了一个信息: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回复是:我就在你旁边。 我四下扫视,荒芜的杂草,破败的花园,深邃的天空,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我。 她说她就在我的旁边,难道我看不到她吗? 我向着四周茫然地看着,希望能看到那个神秘女人的身影。 这时,我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但是我却始终看不见她。我走到大殿前,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看去,缠绕的蛛网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那冷酷而骄傲的眼神,带着些嘲弄,带着些冷傲,蛊惑地看着我。 “你终于回来了。”她缓缓地说。 她说话了,她竟然真的说话了! 我惊异地站在那里,就在刚才,我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发誓我当时的神智很清楚,并不是幻觉,况且是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可是我就是看不到她的面目。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清楚的知道在你身边强烈的存在一个人,你可以感觉到她,甚至感觉到她的思想,她的呼吸,可是你却就是看不到她!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搜寻着四周,不行,还是不行!冷风出一过,让人一阵毛骨悚然,冷汗顺着脊梁一滴一滴往下流。 这时,从我心底突然传来一阵绝望般的难受,那样一种深深的发自肺腑的绝望的悲哀,就这样一下子从胸腔中涌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一下子俯在水井上,痛彻心扉地痛哭起来。 这时,我清晰地听到,在那口古井里竟然也传来一个女人撕心扯肺般的哭泣声。 就这样,那种奇怪的力量一直控制着我,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狼一般的嚎叫着。那声音甚至直到引起了故宫里阵阵狗的狂吠,那种力量才一下子消失了。我挣扎着站起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回头看去,刚才那口古井中正在向外冒着一屡白色的轻烟。我听到周围凶猛的狗叫,越来越近,猛然间害怕起来,疯狂地推开那个朱红色小门,拼命跑了出去。 我慌乱地走在大街上,冷风一吹,倒有些清醒了,也逐渐从刚才极度恐慌中走了出来。我开始逐渐回忆,在这个诡异的故宫中,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还是一些不可思议的幻象?或者,是一些午夜游荡的鬼魂?应该都不是!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不可名状的令人发抖、令人窒息的强烈的感觉。 第二章 午夜之约 3 这时,我才感觉到手心一阵刺痛,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竟然紧紧的攥着一枚碧绿的玉簪子。我不知道这枚玉簪是什么时候来到我手中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到我手中的。我的手却把它攥得那么紧,以至被刺痛流了满手的血。 我盯着那只簪子,想着刚才经历的那诡异的一幕,两只手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再也支撑不住了,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孙文的电话,哑着嗓子说:“孙……孙文,我在天安门广场这边出事了!你……你快过来!” 孙文很快赶过来,见了我那样子,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拉我去了蓝鸟酒吧。 到了蓝鸟酒吧,就着那闹哄哄的气氛,我一连喝了几杯酒,才将那惊慌情绪渐渐压下去,之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孙文说了一遍。 孙文好像明知道我会出这样一件事情一般,阴郁着脸听我讲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埋着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我说:“孙文,我感觉那个女人是真的,好像她就在我身!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可是就是看不到她!” 孙文没有说话。 我说:“她一定会找上门来的,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孙文沉默片刻,然后醉醺醺地仰起头看着我,问道:“小谢,你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鬼?”我一愣,“我一直以为这鬼神之说是糊弄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孙文你可是从事科学考古工作的,难道也相信这鬼神之说吗?” 孙文说道:“科学?你看那爱因斯坦是不是顶尖的科学家?你看他怎么说的,他是研究科学越深入,越认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可以不信,但是要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就不能不信!”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兴趣反而被激发了起来,“这么说,你小子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半夜醒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冷冷地盯住你?或者,你在走夜路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你脖子里吹冷气,但是你却看不到它?” 孙文见我如此说,骂了一句,然后说:“你以为我说的是你那胡编乱造的小说呢!我告诉你,我可是研究了好多资料的,正正经经的科学!”随后,他就絮絮叨叨地讲开了。 他说,根据国外一所大学数十年的调查数据显示,最终确认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秘力量的存在。在这些神秘力量中,就包括我们常说的“鬼魂”。 所谓的鬼魂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其实也就是一种磁场,有记忆的磁场。 鬼魂的形成是这样的:当胎儿在母体中孕育的时候,前三个月是很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它是通过大脑活动和体液(最主要的是血液。体液都是带有电离子的)的流动而形成。也就是说,只要有电离子流动的生物个体都会形成电流,有电流就有磁场,就能形成鬼魂。当胎儿三个月后,大脑逐渐发育并且与母体之间的血液流动增多,渐渐形成了鬼魂。初生婴儿的身体接近于原始,所以很多3岁以下的小孩会“看”到鬼魂。当然,他们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自己的鬼魂和其他鬼魂的“意识”交流。这一年龄段的小孩的身体与鬼魂结合得不是很融洽,所以容易因为受惊吓等原因而分离,这就是俗语的“丢魂儿”。 第二章 午夜之约 4 随着人身体的增长,鬼魂逐渐和身体紧密结合,人所有的记忆由鬼魂储存,大脑起的是介质作用,就仿佛磁盘上的信息和磁盘上磁粉的关系一般。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当磁盘上的信息以电磁波的方式发送出去后,磁盘上还可以保存着那信息,即便是被彻底删除甚至格式化,磁盘本身的功能还在。可是当鬼魂被“发送”出去,其载体就“报废”了。有科学试验表明,人每天摄取食物所应该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人每天所消耗的能量,那么相差的能量去哪里了呢?显然是被鬼魂消耗掉了。 当人的器官损坏或身体虚弱衰老得不能产生足够的能量时,鬼魂便会与身体脱离了,确切地说,是身体先死亡,鬼魂才离开身体,而不是鬼魂离开身体后人才死亡。鬼魂离开身体后会以电磁波的形式继续存在,它们有时会被其他的载体接收,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附体”。继而,这些被附体的人就会知道一些鬼魂原载体的秘密。那么,从古到今这世界上该会有很多鬼魂吧?回答是否定的。因为鬼魂是一种磁场,当遇到其他强大磁场的冲击后,也会被“打碎”,比如雷电所产生的强大磁场。所以很多鬼魂就被消灭了。 鬼魂也有自己的活动。当我们的身体在休息的时候,有时它们不休息,也会到处去逛一逛,并会将一些信息模糊地存储下来,但是它没有借助身体大脑的帮助,所以是模糊的、间断的,比如做梦。 “有时候你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会感觉到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孙文猛灌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其实,就是在你睡觉的时候,你自己的意识已经飞出人体之外,提前经历过了!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人死亡后微弱的脑电波。稍有些常识的都知道,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其中也包括时间、鬼魂。也就是说,时间、鬼魂是没有被我们完全认识的一种物质形式。” 听着他絮絮叨叨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的话,我不禁一愣,感觉自己有时候到了一个新地方,真的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者看到某一个场景,突然就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个场景一样。 我疑惑着。难道,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和那个神秘女子的一段相识,真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发生过了? 我恍恍惚惚地想着。难道我和这个神秘女子之间真的已经发生过一段什么故事吗?可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晃了晃脑袋,拼命地想着,脑子里恍恍惚惚,渐渐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在我的生命中确实是存在过这样一个女子,她在对着我笑,她俯在我身上哭泣,她忧郁而坚定的目光,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可是,我却始终看不到她的样子。 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真的只是个鬼魂吗?或者像孙文所说的,就是一个微弱的脑电波吗? 第二章 午夜之约 5 我烦躁起来,一下子抓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我在床上苦苦思索着,终于想起来,自己昨晚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孙文架了回来。我拍了拍脑袋,嘴里干渴得要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倒水。 这时,我突然听到电脑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叮叮”声。 我疑惑地看过去,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白光,qq的小企鹅在不断地闪烁着,提示我有了新的消息。 我一愣,电脑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呢?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临出门的时候,已经将电脑关上了啊。就算电脑是孙文刚才送我来的时候打开的,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qq密码啊。难道是我酒醉状态下的下意识反应? 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五分了。 我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小企鹅,呆呆地站在黑暗中想了一想,终于疑惑地伸出颤抖的手点击了一下。 果然是那个神秘女人发来的信息,“你醒了?” 信息上显示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四分,现在是一点十五分。在一分钟前,我确实刚刚从酒醉中醒来。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神秘女子怎么对我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她当真不是人吗? 我想了一想,给她回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很快回了信息,“我们都无法选择,这都是因为鬼域。” 我又一次听到她提起那个诡异的“鬼域”,不禁大为光火,这个什么狗屁鬼域又关我什么事情! 我在电脑上“啪啪”地敲击出,“我不管他娘的什么鬼域不鬼域,这个和我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随后我点击关机,可是光标却一动不动,难道鼠标坏了?我又出手按下电脑的开关键,想把电脑强制关机,可是电脑似乎失去了控制,依然继续开着,qq仍在不断地闪烁着。 突然,qq窗口自动弹出,留言区出现了一行血腥的大字,“鬼域的大门已经向你打开,命运的车轮已经缓缓启动,你现在只需要等待。” 我一把扯下了电脑的电源,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茫然的黑暗之中,我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不能再找孙文帮忙,况且他的建议除了被动的回避就没有其他的了,而看样子这绝对是回避不了的。这时我突然想起姥姥当年做过神二拐子,跳过大神,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 什么叫二神拐子?二神拐子就是类似于巫婆、法师一样的民间术师。 在民间,就有这样的一类人,他们会摆香案请仙,会竖筷子找鬼,还会画符、算卦,甚至亲眼见过女鬼,河妖,狐仙,槐树精,黄皮子仙,说起来是有鼻子有眼,有时间有地点。 据说桌子上放着的镜子要是突然镜面朝上了,那是有家里死去的故人来看你了,那墙上要是突然掉下来一个钉子,就是家里有人要生病得灾了;还有鸡怎么抬头,狗怎么叫,这些都有说道。这些,都要防,都要降。我姥姥以前,就是做这个的。 我拿起电话,翻出来很久以前记录过的电话号码,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打通了。谢天谢地,是姥姥接的电话。 “是小伟啊,听说你到北京当作家了。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姥姥在那边慢悠悠地说。 我顾不上和她客气,赶紧把这件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姥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略带些忧伤地说:“小伟,她告诉你咱们家那件事情了吗?” 我一愣,说道:“没有,她能说咱们家的什么事啊?她就是反复提到一个叫鬼域的地方,说要我必须去鬼域,这个鬼域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我听见姥姥在电话那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她也立刻恢复了平日里干练的样子,说道:“这个女子估计是个狐仙,或者就是个女鬼,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管她怎么说,你可千万不能去,尤其是不能和她见面。以后不管她再说些什么,特别是那个叫什么鬼域的,你都绝对不能相信!” 我苦笑着,“姥姥您已经说晚了,我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姥姥听我这样一说,又详细问了一下我们见面的经过,最后在电话那边沉吟了半天,说道:“你现在赶快去找你三叔,现在只有他能帮你了。” 三叔?我一愣,“三叔不是做古董买卖的吗?” 姥姥在那边“呵呵”地笑着,“你三叔其实是土夫子。他总是倒腾那些地下的宝贝,可不就是做古董生意的?” 我怎么把三叔给忘了呢!三叔原本就是一个盗墓的,经常出入古墓之中,时不时的就会遇到那些粽子之类的诡异物件,应该也懂得些鬼神之事吧。 第三章 三叔 1 三叔是个土夫子,也有叫做地老鼠的,这是隐晦的说法,其实就是个盗墓的。虽然盗墓这毁尸灭坟的行业让人所不齿,但是三叔凭借一身盗墓的绝技,走南闯北几十年,也确实闯出了很响的名气。关于三叔盗墓的英勇事迹,在外面传播得很神,说他是金身罗汉转世,手持一把逆天神剑,锋芒闪闪,专克那些僵尸恶鬼。 这种传来传去的事情,难免会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我向来对此采取听之不信之的态度,因为作为一名作家,很容易就分辨出其中明显地添加了民间神话故事的情节。不过,我从三叔的口中也确实听到过很多异常诡异的故事,而我的小说所描述的盗墓场景,其中有很多是对这些故事加以演绎而成的。 说起三叔的本领,和我家族还有着不少的关系。古语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我们谢家就祖传着一门独特的本事,这就是盗墓。其实,要是真追究起来,我们祖上还真不是做这个的,那叫堪舆,是专门给人看风水论宅地的,当时也算是个正经职业。至于怎么从堪舆跌价到了土夫子,则是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自从做了这一行,我们家族确实是很快地崛起了,特别是二十余年来,在我的家族中,就硬生生出了一个三叔这样大师级的盗墓高手。 三叔这个人,在我们那一带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了。 他这个人很奇怪,身上总像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而且一声没有哭,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奶奶看,末了竟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把我奶奶给吓死了。 据说,生来鬼笑的人是冤屈而死的鬼魂托生的,此生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因此浑身都是无边的冤怨煞气。对于这样的鬼孩,民间的办法是将古老的瓷碎片在他眉心处划个口子,放出煞气,再在门槛底下埋上一个旧犁,这样才能压制住他(她)。 三叔有没有被压制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个人在家里极不得宠。在一个大灾年里,他就跟着一个江湖人走了。 据说那个江湖人穿着十分特别:他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一手摇一个紫红色的铃铛,一手敲着一个银色的小锣,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那人收三叔为徒弟之前,让三叔做了3件事: 1。让三叔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马上分辨出东西南北; 2。让三叔挑了一大担东西爬坡。 3。他将一片树叶放在荒野外的一个坟山上,让三叔一个人在黑夜里去取回来。 三叔都做到了。那人仔细看了看三叔,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把三叔带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湘西赶尸人收徒弟的3项基本测试。 第三章 三叔 2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学这行业的,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 必须面试。一般来讲,要看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 为什么相貌要丑?这条好多人一直不理解。我也请教了一些人,有人说,是因为赶尸往往要接触到女尸,要是赶尸人长得俊秀的话,有可能被死去的冤鬼缠上。 这话听起来还真的很好笑。不过,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条一条都可能是用命换来的,由不得你不含糊。 三叔长得非常俊秀。那人把三叔带走时,叹了一口气,又说了那句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坚持收了三叔做徒弟,也许是因为他老了,想赶快找个人把衣钵继承下去吧。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规矩?反正,我只知道三叔当时就跪下给我爷爷磕了仨头,就跟着那人走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再一次见到他,他已经从一个少言寡语的少年,长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只是,他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阴郁之色。在他的后面,默默的站着一个面色极为苍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那时,爷爷已经去世了。父亲是长子,长兄为父,代表谢家把他们隆重地接进了门,甚至还给三叔三婶补了一个热闹的婚礼。 兄弟一别二十年,自然是非常高兴。可是我父亲后来回忆,三叔那时的样子很古怪,而他的妻子就更古怪。那个女人竟然有着那么苍白的脸色,恐怕只有死人才有那么苍白的脸色吧!而且不管众人招呼什么,她总是那样默默地站在三叔身边,从始到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在人面前吃喝过任何东西。 三叔当时已经是盗墓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凭借着出色的身手和胆识,在这盗墓界中声名远扬,显赫一时。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金盆洗手,毅然决定退隐,再不过问那盗墓之事。他后来到北京的潘家园一带开了家古云斋,陆续将那些昔日摸金倒斗所得的宝贝悉数变卖,然后分批捐给了希望工程。之后,他在北京远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只留下那个古云斋给我二叔的儿子小胖照看。再后来,听说三婶离他驾鹤西游,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那里。 在我们谢家里,真正从事盗墓的虽然只有三叔一人,不过因为他的辉煌名气,我们家族的一些人就顺其自然地从事了与盗墓有关的行业。比如我二叔,开了一家很大的古董店;我四姨,开了家很大的玉器店…… 在这个家族中,可能也只有我们一家真正与盗墓分割开来了。我父亲是个本分老实的教书匠,他一直固执地认为盗墓一行毁人清修,太损阴德,坚决抵制三叔不劳而获的盗墓思想。为了避免我被他教坏,甚至将我千里迢迢地送到外地去读书。从此,也就将我与那个神秘莫测的盗墓世家分开了。 第三章 三叔 3 等我长大以后,才渐渐知道这盗墓一事原来不是我三叔首创,他只是将其发扬光大了而已。真正说起来,这事情要从我祖上那一辈寻根。 话说我这祖上,本是前清号称“京城第一神算”的阴阳路人谢一仙。要是说我这祖上谢一仙,他那一身的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他可是正正经经天生的阴阳眼,上通神灵,下辨鬼祟,因此朝中权贵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迎来送往。可就是因为经常出入豪门,摆平了一方,却得罪了另一方。久而久之,谢一仙不得不偷偷举家迁回了江苏老家。不过他在自己的后半生里,主要还是在那陕西、甘肃一带盘桓。你要问我祖上为何偏偏去那穷乡僻壤里转悠什么?这就牵扯到了我们谢家又一项祖传的本领——看风水。 在古代,这看风水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堪舆”。 提起这风水一门,有好多人恐怕会嗤之以鼻,想着这不就是些坑蒙拐骗的伎俩吗?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看风水可是一门技术活。要是真正论起来,这风、水二门,可是大有讲究。光说这堪地望风、辨别阴阳,就是一门学问。有人说,这祖上的墓地要是修得好,那后人就会人丁兴旺,子孙满堂;这墓地要是选错了,那就请等着家世败落吧! 这辨风水探穴地之法本是正道,当个堪舆也算是门正经正经养家糊口的职业。可是到了我爷爷这一代,世道变了,接连的战祸生灵涂炭。这乱世中,人们只顾着保命、逃命,有谁还顾得上选什么风水宝地? 就这样,我们谢家祖传的手艺渐渐养不活人。一家老小总不能喝西北风吧?穷则思变,这手艺经过演化、吸收,也就慢慢演变成另一门技术:盗墓。 说到底,这盗墓和那识风水探穴地差不多是一条路子。 中国的墓葬文化有四千年,盗墓几乎是相伴而生。其间还出现过不少官盗,所以这古墓修建的时候,除了要看那风水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盗。 这防盗之法,可谓是花样百出,比如什么滚石、圆木、乱枪、刀阵、暗器,还有那什么诅咒之流。 这么说吧,古墓之中可谓是太不太平了。要知道,古墓本是沉寂多年的死穴,死尸因为吸收了古墓中的唳气、煞气,早就经不了生人的气味。一旦那古墓中的死尸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就会发生尸变,变成红毛、蓝眼珠、白牙厉厉、手指尖尖的大粽子,也就是俗称的僵尸。 古墓中的粽子乃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要对付它,就只有用那摸金校尉祖传下来的法宝黑驴蹄子对付它。要知道,黑狗血可以逼得鬼神不入;黑猫眼能够上看天地、下看阴阳,逼得妖邪现行。而黑驴蹄子则专门克制那古墓中发生尸变的粽子。 除了粽子以外,墓室中普遍存在的还有那横行的尸鳖,以及在周围游荡的冤鬼、妖邪等等。要是一桩一桩论起来,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想起来骨子里都会直冒冷气。总而言之,反正是层层危机,步步凶险,一进入这古墓之中,那就是半条命踏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第三章 三叔 4 所以久而久之,盗墓界中的不同门派就创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规矩。比如徒弟先进、师傅后进,小孩、女人不准入内。因为把徒弟放在前面,是防止出现危险时可以先抵挡一下,师傅就会审时度势或出手相应,或逃命去了。不准小孩、女人入内,是因为女人阴气太重,容易被尸气所伤;孩子灵气不足,容易被那恶鬼上身…… 这盗墓之事实在是太悬乎,别说这师徒的情分,就是亲娘老子,到时候也顾不得了。所以这盗墓行讲究的是,手艺“父不传子”,最多也就是外甥跟舅、侄子跟叔的师徒关系。 再说这盗墓的程序,是先要拿出一根蜡烛,点着后拴了绳子垂进古墓中,一是祈求祖宗保佑,不要让进入者遇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二来也是检验那墓地里的氧气充不充足。要是蜡烛熄灭了,就说明古墓中要不然就是氧气不足,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进墓穴之前,也有规矩,要先拿朱砂、熊胆、鹿茸、人参、犀角、雪莲等珍贵材料特别配置的朱砂保命丸含在嘴里。这药丸是摸金倒斗必备的保命丹药,可以防止身体不受地下的尸气、瘴气所伤,再拿一把金刚伞护住身体,随后按着先后顺序慢慢进入那阴森森的古墓之中。 至于进入那古墓以后,规矩就更多了,比如必须要尊敬死者、鸡鸣烛灭不摸金等等。这些东西,要是当真的论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经过姥姥的提醒之后,我猛然想到,三叔既然纵横盗墓界那么多年,恐怕多少也懂一些捉鬼擒怪的本领。况且,孙文曾经和我说过,那张诡异图片里的女人和一个古墓有关系。要真是那样的话,对于古墓里的事情三叔可是行家,我要是请教请教他,说不定他还真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赶紧给三叔发了一个短信,把这件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最后又把那张诡异的图片发了过去。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三叔那边就有了回复。三叔的回复很短,只有几个字:图片已收到,你马上来鬼楼找我。 收到三叔的短信,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怕……怕去三叔那里。 三叔住的那个地方,闹鬼! 三叔居住的地方,叫做鬼楼。提起这个鬼楼,其中还有一段故事。这是一栋二层木结构的白楼,地处北京远西郊,原本是一个国民党贪官金屋藏娇的别墅,里面供养着一个曾经红极一时的戏子。后来共产党打进北京,将这贪官拉出去法办了,等到人们再进入这别墅中,想给那戏子做一番思想改造工作,然后发放些路费、衣食之类的东西,送其回家好好过日子,却发现她穿了件大红旗袍,脸上浓妆艳抹,身子已经吊在房梁上,早缢死多时了。 房子自然充公了,先后进驻的是机关单位,随着政权的稳定,就搬进了城里,之后分给城市贫民做了民居。这些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城市贫民由国家分配了工作,又先后搬迁到城里离单位近些的住所。 第三章 三叔 5 慢慢的,民间就传出这栋小楼不吉利的流言。再之后被分配到此处的居民为了搬到城里,总会向房管部门提出各种理由,也会或多或少暗示性地提一提这些流言。随着改革开放,人们对封建迷信那一套也不怎么避讳了,在提出搬迁换房时,甚至会理直气壮地将民间流言作为了理由,并罗列出那年那月那日,以及那年那月那日,还有那年……住在楼里的某某、某某某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还说某某、某某某……经常听到有一个女人满是幽怨地叹息声。还有阳台上空空的摇椅,经常就在无风的状态下自己就“吱呀吱呀”地响起来。更有人在深更半夜时,看见到过有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子直勾勾地看着……民间流言就怕添油加醋,甚至煽风点火。久而久之,这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一时间谣言纷纷,说那女人身穿红袍而死,一定是有极大的冤屈,在这鬼楼中频频出现,是要向敢于住进这鬼楼里的人讨还血债呢! 如此一来,弄得再没有人敢在这鬼楼中居住。况且,如果站在楼上向远处看去,是一片荒凉的乱坟岗子,这就更加显得此地荒凉诡异。 再说我三叔,他听到这鬼楼的事情后,大感兴趣,特意驱车去了北京西郊一趟,远远地看了那鬼楼一眼,当时就决定将其买下,作为他隐居的别墅。家人、朋友无不加以劝阻,三叔却只是微微一笑,当晚就单身匹马拿着一个黄铜匣子住进了那鬼楼中。 大家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却看见他满面春风地回来了,说这鬼楼中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然后叫我和小胖给他搬行李,他要正式搬到鬼楼中住。 大家将信将疑,眼看着他在那楼中住了大半年平安无事,才渐渐相信这鬼楼中果然是干净的,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后来,三叔给我讲解风水之术时,对我说这鬼楼中确实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不远处的乱坟岗子本是几百年来埋葬孤魂野鬼之地,积郁了无数的阴气,早在地下形成了一层至阴的唳气。而这鬼楼不偏不斜正好修在了这阴郁之地的阴穴之上,正是阴上加阴,不闹鬼才怪!就是当年那个女人的死,有可能也是鬼楼中的厉鬼所为。 我当时听三叔这样一说,不禁大惊失色,忙问三叔这鬼楼既然阴气这么重,为什么还要居住在此,难道他就不怕恶鬼缠身?三叔淡淡一笑,指着那黄铜匣子说,这些许鬼气还难不倒他,只要有这黄铜匣子护身,无论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全都伤害不了他! 我当时听三叔这样一说,羡慕得不行,想着那黄铜匣子中不知道装了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赏玩赏玩才好。 正这样想着,车子“嘎”地一声停下了。我向外面一看,车子远远地停在了鬼楼前三四百米处。虽然三叔已经在这鬼楼中居住好时,可是他一向是深居简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居住。那出租车司机见我要去鬼楼,又不能拒载,只得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劝了我一路。此时见我交钱下车,立刻掉转车头一溜烟地跑了。 第三章 三叔 6 我看着这鬼楼古旧的栅栏,象牙白的墙壁,想着那个在这里缢死的女人,立刻觉得头皮发麻,阴气逼人。看来这阴森森的房子里还真的有股子鬼气。 鬼楼的大门敞开着,我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三叔!” 没有回声,我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了一下,正在犹豫,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嘿,原来是你小子,华伟!” 我定睛一看,小胖正挺着大肚子在那边傻乎乎地冲着我笑呢!一见小胖,我心里就乐了,小胖是我二叔的孩子,我们打小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一起逃学,一起下河摸鱼,一起上树掏鸟蛋,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小胖还是那样总是乐呵呵地笑。看着他傻呼呼的样子,我心里就乐开了,不由得就想起我们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寒暄过后,我拍了拍他的肚子,嘴里就贫开了,“我说胖爷,我怎么看着您最近又发福了?您当年的身段可不是现在这样,那可是一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特牛逼青年!据说,当年您从那狮子陵汉墓到俪山秦陵,就连咱皇城根底下的那座南荒古墓都让您老人家给顺了去,您可是盗墓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啊!如今这身段儿,还能钻进那狗洞吗?” 因为盗墓界的规矩,一代人当中只能有一个涉足。在父亲那一代,懂得盗墓风水之术的是我三叔。三叔并没有子嗣,况且依照规矩是不能父子相传的,所以就把这倒斗之术传给小胖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叔一直都没有将这门手艺传给他。为了这事,小胖一直对三叔耿耿于怀,我也一直爱拿这事来打趣他。 小胖见我一来就挤兑他,也说道:“你个瘦猴子不就是比你胖爷我多念了几年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像胖爷我,”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这里可全部都是真家伙!”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再说了,你个孙猴子再折腾,又岂能跑出如来佛祖的手心?” 我的心头不由得一紧,预感今天之行不会太顺。 当我和小胖在客厅中拌嘴的时候,三叔早在听到了动静,这时就从房间里招呼我进去。三叔依旧是穿着一件绸子对襟小褂,办仰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们。我见今天三叔的气色还好,赶紧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候了一声,然后挨着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三叔笑眯眯地对我说:“听说你现在成作家了啊!什么时候把写的书给三叔拿来几本看看啊?” 我赶紧说,只是随便写写而已,让三叔见笑了。 我看着三叔,不禁又想起几年前,三叔不知道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变故,突然就提出要退隐江湖,并且发下毒誓,要是今生再踏入古墓半步,就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自从几年前三婶突然得了一场怪病死去之后,三叔变得更加沉默起来,整天一个人闷在这鬼楼中,并且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和三叔单独待在一起。 据我父亲说,三叔这个人从小就是沉默寡言,没人时就喜欢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身上总是有些隐隐约约的鬼气。 第三章 三叔 7 我这时看着三叔,突然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小胖也讪讪的站在那里。 气氛一下子就严肃了。 “三叔,”我说:“那张照片……” 三叔点点头,说道:“我正是因为这张图片才叫你来的。你不用怕,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先给你一个东西看看。”说着,他从那个黄铜匣子里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老照片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来,照片上有3个年轻人,肩并着肩,在一个汉白玉石墙旁开心地笑着。那汉白玉石墙上面清晰地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鸡头,怒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旁边是一股向四周飞舞的火焰。在顺着汉白玉石墙远端,是一条昏暗的通道。在昏暗的背景之中,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个披着沙巾的神秘女子的身影。 我一惊,这个照片上的女子竟然和我见到的神秘女子一模一样!连忙问道:“三叔,这照片……” 三叔点点头,“这个照片上的3个年轻人,就是我和我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中间的那个,显然就是年轻时期的他。 我又是一愣,这个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年轻时候的三叔?难怪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过,他右边的那个人怎么看起来也是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仔细地看着,在那3个人之中,三叔的笑容要阴郁一些。他的眉宇之间,总好像凝结着一层阴森森的鬼气。 可是,这照片远处那个隐隐约约的神秘女子又是谁呢? 三叔却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在,那里只有我们3个人。” 我再次一惊,难道这个神秘女子真的是鬼不成? 三叔这时说道:“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要是那个女子再和你联系,你千万不要回话,以免出事。” 我见三叔说得郑重,而且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也没敢多问。 小胖这时问道:“三叔,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物什?该不会是什么成精的狐狸吧?” 三叔缓缓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比较古怪,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再去想它了。华伟,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三叔,你们当时是在哪里呢?” 三叔一愣,过了很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三人当时在一座古墓之中。” 我点了点头,没敢再说什么。 三叔仰在沙发里拿着照片仔细地看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我看着三叔,突然间觉得他老了许多,当年那叱咤风云的风采早已不再,甚至看上去有点可怜。 我看三叔的样子似乎很疲劳,便拉着小胖起身告辞了。 三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有时间再来玩啊。” 我和小胖答应着向外走。走了很远以后,我转身回望,只见三叔依然站在窗台旁,静静地看着我和小胖。 第三章 三叔 8 从三叔那里出来以后,本来想和小胖好好聊聊,他却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古云斋里接了一单大生意,员工们做不了主,让他立刻赶回去。小胖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呀,咱哥俩只能回头聊了” 我拍了拍他胖鼓鼓的肚子,笑道:“您胖爷可是做大买卖的人,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起叙旧呢!得了,你先忙你的去吧,咱们哥俩有空再聚吧!” 小胖还想说什么,这时电话又打过来了,小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拦了辆车,然后扭头对我说:“我捎回你去?” 他们那个行当,都是些背人的话,况且偏一偏就是手铐子的干活,还是少听为好。我连忙说:“不用了,你忙你的。” 小胖也没客气,一边朝着电话里骂着,一边跟我道了别,就匆匆地走了。 我没有打车,只是慢慢地往回走,看着天边飘荡的闲云,又想着小胖起码还有个古云斋能回去,而我只能去面对那冷冷的墙壁,或者电脑那边一个个遥远的陌生人,甚至那个神秘的女人……这样一想,我就更不愿意回去了,随即打电话给孙文,问他有没有时间,哥们我今天拣到金元宝了,大出血,全聚德吃烤鸭的干活! 和孙文这样的人交朋友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一个电话,他马上就会赶到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想想那考古队里即便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是他家里也需要照顾吧。不过,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他家里的情况,我也就没好意思问过。朋友之间,也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这样朋友才能做得更自由、更长久。 孙文这小子可谓是神速,我还没有赶到和平门,他就已经在烤鸭店里等着我了,此时正拿着一双象牙白筷子无聊地敲着桌子呢。 我笑着说道:“嘿,这真是不花钱的东西来得紧啊。鸭子还没有上架,筷子就先举起来了!” 他笑笑,没有说什么,把筷子放了下来。 孙文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不爱说话,表面上有点冷,也有点阴,可是却有着一付热心肠。这样的人,就像《三个火枪手》之中的阿多斯一样,一定有着一段不寻常的故事,只是已经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别人永远不会知道而已。 我见他那样子,赶紧让服务员先上了一盘凉菜,几瓶啤酒,让他先吃点喝点,最后又忍痛点了一只鸭子。 趁着鸭子还没有上来,我赶紧对他说了三叔那张诡异的照片,希望他能帮我分析一下。 在听我说的时候,孙文一直在冷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良久,他才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三叔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一愣,“你说什么?” 他说:“你三叔说那个古墓中只有他们3个人?” 我说:“是啊。” 他说:“那不可能。要是这古墓中只有3个人的话,那这张照片又是谁照出来的?” 那古墓中一定还有一个人,可是,三叔为什么不愿意提到呢? 我疑惑地看着孙文,希望他能给我找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却冷笑起来,又不愿意说话了。这怪人,既然不愿意说话,我又不好勉强。这时正好烤鸭上来了,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招呼孙文吃鸭子。孙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喝着啤酒,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手机又“呜呜”地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小胖打来的,我接通电话,问他那边的生意处理好了吗?他得意地说道:“咳,是个大傻鼻子美国佬儿,什么都不懂,让我三两下就给他侃晕了,硬是把个民国的尿壶当作战国时候的神器卖给他了!”他又胡扯了几句,就问我在哪里,说马上派车来接我,然后弄壶小酒好好叙叙才行。 小样儿,还跟我打肿脸充胖子,刚才在三叔那里还打车呢,一转眼就有车了?况且,三叔的钱都捐给希望工程了。就算是有钱,按照三叔的脾气以及小胖的那副德行,也不会给他配车的。 我故意“呵呵”了两声,然后说道:“可以啊,你小子牛啊,怎么一转眼这都混上车了?” 他含含糊糊地说:“一般,一般!” 我说:“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小胖听我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也行,你直接打车到潘家园的古云斋就行,司机都知道我这儿!”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吹呢!北京大了去了,的车司机海了去了,都知道你那儿?还真把自己的古云斋当成中南海了。 挂了电话,我却发现桌子对面的孙文已经不在了。这小子,怎么不言语一声就走了。我招呼服务员,想要结账。她却说:“不用了,先生。刚才那个和你坐在一起的先生已经提前把账单给结了。” 我四处找了一下孙文,甚至到洗手间看了看,都没有找到,估计是在我打电话时就先走了。 第四章 鬼市 1 作为全国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潘家园里总是人头攒动,每个来这里逛的人都是各怀着心思,顺着一个个店铺、地摊走走停停,有时会面对真真假假的古董仔细辨别一番,希望能淘到什么中意的物件。 其实,我早就听三叔他们说过,这地摊上摆的,绝大部分都是水货赝品。别看这潘家园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其实真正懂行的没有几个。那真正的好东西,谁舍得摆在那外面呀,受那风吹日晒人手磨损不说,漏了富,惹得贼惦记也不好啊。 古董这一行学问大了,真真的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这古董上面,要是不好好下那么几年甚至十几年工夫,还真就看不出来什么。就说那玉器,绝大多数就是用那普通的杂料甚至是石料仿冒的,再在粪坑里泡上几个月做旧就行了。还有那血玉,真正上好的血玉可着这全中国也找不出多少块来,可是到这潘家园打听打听,哪家拿不出几块十几块血玉来?其实,那就是把那普通的玉器塞到死猫死狗的肚子里,然后埋在地下,过个一年半载再刨出来,那猫儿狗儿的血早沁到玉器中,猛地一看,还真像是晶莹剔透的血玉。可你要是对这东西的真假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的怀疑,那古董店里的伙计、老板就会指天发誓,说自己的血玉是多么多么的珍贵,多么多么难得的机缘巧合才得来的。 你别看小胖那一身肥肉,像是个傻乎乎的主儿,其实鬼心眼比谁都多。他那张诚恳老实的胖脸,再加上那张能把死人给吹活了的巧嘴,来潘家园里吃这碗饭,还真是吃对了。 进了潘家园没多远,就是古云斋。 我没和那些伙计多说什么,直接奔里院而去。只见小胖躺在院子里一张宽大的躺椅上,摇着蒲扇扇着凉,正在那儿闭目养神呢。 我悄悄走到他身边,猛一拍他的肩膀,大喝一声:“胖子!” 小胖一惊,一下子从躺椅上摔了下来。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说着:“你小子也不在外面照顾生意,怎么一个人跑这里睡觉来了?” 小胖说:“你还不了解,做我们这行的,是睁着眼看的多,真正出钱的少。有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看着屋里屋外那么多外行问三问四的,就不想搭理,吩咐伙计留神照看着点,小心让谁给顺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成了。” 正说着,外面跑来一个伙计,兴奋地说:“当家的,外面有一个红木柜子!” 小胖探头眯着眼瞄了瞄,说:“来这儿出货的,十个有九个半是先来摸底的。你也先去探探人家的口风,把价钱可着劲往下压就行。我就不出面了。” 那伙计还是不走,说:“可是,可是……” 小胖就不耐烦了,“可是什么?压价也不会吗?” 那伙计说:“不是这个意思。那柜子它没有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摆到咱家门口了。我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来人,就抬进来了。” 小胖听他这样说,眼睛立刻就亮了,“那咱们就暂时代为保管。你先搬到库房去。要是他来寻,还是要给他的。嘿嘿。” 第四章 鬼市 2 伙计一走,我就说:“可以啊,小胖,这生意做的,刚开门就有人给送钱呀!” 小胖说:“老鼠生下了个花狸猫,这年头净出稀罕事!不过,也说不准是哪个孙子故意臭我呢。” 我的好奇心反而被引出来了,便说道:“那你小子还不先去好好验验货?万一要是个棺材板子给抬进来怎么办?” 小胖一拍大腿,“你还别说,我真得瞧瞧去了,别让那帮孙子涮了他胖爷我!”说完,从那躺椅上爬起来就往库房走。 只见那红木柜子透着古朴浑厚,上面还挂了一把老式铜锁,锁上面生满了灰绿色的铜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这个柜子,就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小胖背手绕着柜子来回转了几圈,又摸了摸拍了拍,啧啧地说:“好东西,好东西!真是个年头足、做工细的好东西!看见了吗?华伟,这纹路……”看到那只铜锁,又说,“嘿,八成里面还有好东西呢。”说着,伸手试着拽了拽那铜锁,但没有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柜子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就说:“嘿,你小子现在就开锁?不怕待会儿人家来找?” 小胖“嘿嘿”一笑,“我没那么傻叉。”说完,非要拉着我上外面去喝酒。 我们就到东四找了家清净点的馆子,两个人舒舒服服地坐下,叫了果盘,再叫了个火锅。 小胖嚷嚷着说一定要痛饮三百杯,挥手又让服务员上了10瓶燕京。 我说:“不怕肚子大啊?” 小胖说:“嘿,那书上怎么说来着?哥哥我这是一拼肚子酬知己!” 那服务员上了火锅什么的,最后又端来一盘金灿灿的玉米面窝窝头。小胖就叫住服务员说,姑娘,我们没点这个!那服务员就说,这个是本店的特色小吃,免费送给两位的。 小胖看着那金灿灿的窝头就伤感了,说:“华伟,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在东北吃的窝头?” 我说:“记得,怎么不记得!” 小胖说:“当时咱家穷呀!就在荒山上种了那么多苞米,整天就吃这个,吃得我现在见了就想起原来的苦日子。” 我见他情绪一下子就地落了下来,忙打岔说:“嘿,喝酒,喝酒!”挥挥手让服务把那窝头撤下去,然后下手把酒瓶打开,给小胖满上。 小胖端着杯子,却看着我,“华伟,你觉得不觉得,咱这一大家子要不是三叔,现在估计还窝在东北那山窝子里呢!” 我也感叹,“是啊。” 小胖仰脖“咕咚咕咚”把酒一下子就喝了下去。 酒量这东西,要看跟谁喝,投缘的人是越喝越有劲。我们哥俩东拉西扯的,越说越高兴,眼看着那10瓶酒就要没了。 小胖挥手叫道:“服务员!服务员!” 我说:“嘿,这么早就结账呀?” 小胖却喊道:“姑娘,再给我们上瓶二锅头!” 我连忙劝阻说:“燕京就成了,不要二锅头了吧?” 小胖按住酒瓶,睁着眼睛说:“高兴嘛!当然要喝!这二锅头亲人呢!我一喝它,心里就舒坦!” 第四章 鬼市 3 见他这样说,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况且,此时我已经感到有些头重脚轻,脸上滚烫滚烫的,索性捂着脸麻木地看看窗外,不再理他。 看到窗外有游人正在拍照留念,我又想起孙文和我说过的话,此时酒劲也清醒了一半。然后问小胖:“小胖,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三叔有些不大对劲?” 不大对劲?三叔?小胖两眼迷离地看着我,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他是不对劲!你知道咱盗墓世家有规定,这手艺是父不传子、母不传女,只能叔侄相传。你说,他为什么偏偏不把这手艺传给我?” 我见他说的是这件事,不禁说道:“咳,三叔这是疼你呢。挖坑出土去刨人家的祖坟有什么好的?看你在这儿开个古董店,没事干的就哄哄那些大鼻子老外,不比干什么都好!” 小胖张张嘴想说话,却噎住了,眼睛上下翻着,好不容易打了一个酒嗝,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像我这样捣腾人家刨剩的东西才能折腾几个钱?哪像三叔,刨到个耗子洞,一票下去就是一辈子的买卖!” 我撇着嘴说:“是一辈子的买卖,不过是直接就到大牢里待一辈子去了。” 这时,小胖却“嘿嘿”地笑了起来。我见他笑得有些不大正常,以为他喝多了,就想结账带他回去。他却说:“华伟,三叔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以为然地问:“怎么不对劲了?” 小胖面色凝重地说道:“我见过三叔他和一个女人背地里有来往。” 我一愣,三叔不是一直一个人隐居在鬼楼吗?怎么会和女人有来往? 我见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便欲擒故纵地说道:“不会吧,你千万不要瞎说。” 小胖一瞪眼,说道:“瞎说?胖爷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接着,他絮絮叨叨、含含糊糊地说,有一段时间,因为古云斋装修,他只好暂时住在三叔那里。在晚上,总是听见三叔在房间中隐隐约约地自言自语,他有些好奇,就下床蹑手蹑脚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走到门口侧耳一听,就听见三叔屋子里有个女人在哭,三叔则在一旁小声和她说着话。他这才知道,三叔原来背着人在鬼楼里藏了一个女人! 小胖此时有些面色惨白地说道:“我当时也是一时好奇,就顺着门缝向里看了一眼,你猜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顺其自然地问道:“看到了什么?” 小胖停了停,又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凑着那门缝一瞧,看到一个女人背影,正拿着一把牛角梳子梳头。我就在那儿等,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等她终于慢慢转过头来时,我当下就傻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华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抄起酒瓶子起身给他满酒,好奇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胖表情乖乖地看着我,说:“什么也没看到!她转过来的这一边也没有脸,也是一个梳着长发的背影!” 第四章 鬼市 4 我一惊,不觉一屁股坐回在了板凳上。 小胖摇摇晃晃、满嘴酒气地凑近我,说道:“你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吗?她就住在那个黄铜匣子里!” 我手中的酒瓶居然忘了扶正,酒水“咕嘟咕嘟”洒了一桌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好酒瓶子,说道:“真的假的?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得捂着一只耳朵听。”眼睛却紧紧盯着小胖的脸,看能否看出些什么破绽来。 小胖讪讪地“嘿嘿”一笑,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说实话,有时我也觉得是一场梦,不过这个梦有点太……太……”说着说着,他往桌子上一趴,身子一横,“呼呼”地睡死过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板凳上,好半天没有动弹。 我打了几个电话,才找到古云斋的伙计,让他过来帮我把小胖驾回去。回到古云斋,我把小胖好不容易给捣腾到了床上,那小子醉得不醒人事,嘴里还嘟囔着:“晚上还有一单生意呢,可别给睡过去了!” 我没有理他,自己也拉了条被子,在他旁边蒙头睡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胖却在旁边一下下地推我:“嗨,嗨——华伟?华伟!” 我正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什么?” 他说:“还能干什么,做买卖去啊!有兴趣吗?” 我说:“这深更半夜的,和鬼做买卖?!”翻了个身又要睡,小胖一把把我给拉起来,说:“还让你小子说对了,咱们去的就是鬼市。嘿嘿,这是专门给那些见不得天光的人做买卖的。” 我说:“感情你是做那犯法的事啊。我不去,我不去!” 小胖说“屁犯法!鬼市是以前的富家子弟没钱花了,就偷了家里的古董什么的趁着夜里去卖,当然也有别的来路的。现在,已经成了地下古董交易的规矩,借着天黑,鱼龙混杂,就看你有没有眼力了。有时还真能淘到好东西。” 我说:“我又不懂古董,你自个去得了。” 小胖说:“那地方他娘的太邪乎,我自个不敢去不是!本来和老胡约好的,可是这小子临时有事,正好你在这儿……” 我说:“你说你小子混蛋不混蛋,明知道那地方邪乎,你小子还叫我去呀!” 小胖说:“我手里有几件东西要急着出手,不然我可就亏大发了。” 我翻了个身,“不去,不去!” 小胖急了,“爷,我的亲爷!你就帮小弟这一把吧!” 我被他磨得没法,只好胡乱穿上衣服跟他出去。小胖偏还拿了一个大红灯笼,说是这红灯笼是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暗号,到了之后以红灯笼为信。 我说:“你小子不是和狐狸精约会去吧?怎么整得这么神神乎乎的,像《聊斋》似的。” 小胖咧了咧嘴笑了笑,也没回话。 他早已经提前雇了一辆车,正在外面等着呢。 在车里,他跟我说,他是前一段时间和那个买主搭上话的,那人愿意出10个足量的金元宝换他的两个玉南瓜,“那人还说,他那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南瓜。你说,哪有那么好的买卖,还不得值得咱们提着灯笼去找?” 第四章 鬼市 5 我故意吓唬他,“听说只有那阴间的阎王殿才缺南瓜,你小子不会是和死人做生意吧?” 小胖被我吓了一跳,一面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一面自己祈祷着祖宗显灵,大吉大利。 下了车,小胖让司机在路口等着我们,然后提着灯笼一前一后下了道。就这样,我们俩提着一个通红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活像电影里探路的两只活鬼。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人,心中一惊,拉住小胖说:“小胖,前面有人!” 小胖抬起头一看,说:“华伟,你眼花了吧,前面明明是一棵老槐树。” 我再仔细一看,前面果然就有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小胖照直走到那棵树下,歪着头看了看,说:“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你把灯笼举高点儿,他看见就来了。” 我们刚在树下站定,那风就一阵一阵地刮起来了,吹得人身上凉嗖嗖的。我掏出烟来,扔给小胖一支。 小胖把烟点着了,说:“这天还真有些凉呢。等这趟买卖成了,咱们哥俩得好好去和平门吃他几只大肥鸭子。” 我说:“可别拿鸭子哄我,自打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小子就这样说,到现在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有没有请过我吃一次鸭子?” 小胖说:“别介啊,我昨晚上不是刚请你吃了涮肉吗?” 我说:“你还敢提昨天的涮肉!你小子喝迷糊了直往桌子底下钻,可那两只肥手却把钱包护得紧紧的。到了,还是我去结的账!” 小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嘿,咱哥俩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还在乎什么彼此你我的,那不是外道了吗?戏文里说得好:一辈子兄弟,八辈子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这时,我想起昨天他喝醉时说的女鬼那事,就问他到底是真事,还是他自己瞎掰的? 小胖听我提起这事,明显地有些惊慌,说:“我说这事了吗?我说这事了吗?看来我昨天是喝多了,确实喝多了!” 我说:“你小子别给我磨磨叽叽的,我就问你,那到底是不是真事?” 小胖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三叔啊!” 我说:“你小子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对天起势,一定不告诉他,行了吧?” 小胖这才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记得当时不仅看见那个女人没有脸,而且还看见三叔跪在她的身前,正‘呜呜’地哭呢。那哭的样子,倒真像个娘们儿一样。” 我听小胖这样一说,背脊上又开始有些发抖了,说:“你小子当时到底看清楚没有?你是不是那天在三叔那儿喝多了酒没看清楚呢?” 小胖愣愣地看着我,说:“让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些含糊了。不过,三叔住的那鬼楼里能找到一瓶酒吗?” 我想想也是,三叔平时是不吸烟、不喝酒的。他说,做盗墓这一行是不能沾染烟酒的,不然就闻不出古墓里的尸气和鬼气。所以在他住的鬼楼中,根本就没放过一瓶酒。 第四章 鬼市 6 “难道是我喝了酒去的?”小胖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这时,那西北风就“呼呼”地刮起来了,随即地上起了一个个小旋风,我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摇去,出去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冷气“嗖嗖”地往衣服里钻,我紧了紧领口,说:“你小子到底联系好了没有,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 小胖借着灯影看了手表,说道:“就来了,就来了!” 这时,在风中飘摇的灯笼突然就灭了。 小胖埋怨道:“华伟,你把灯笼吹灭了干什么?点起来,赶紧点起来!不然待会儿他就找不到咱们了。” 我说:“我又没吹他,是它自己灭的好不好。”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没一会儿,那灯笼又灭了。 小胖就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吹灭的?” 小胖说:“瞎说,这叫气死风灯,没你吹它自己就灭了?!”说着,他一把抢过灯笼,点着了挑在前面,还没放平稳,那灯笼又悄然无声地熄灭了。小胖傻了眼,“不会吧,华伟,这灯笼怎么又灭了?” 我冷笑着,“那谁知道,估计是风钻进去了吧。” 小胖仔细检查着灯笼,说:“不可能啊,这灯笼封闭得这么好。华伟,你说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吹灯吧?” 我说:“鬼吹个屁灯,你小子点火后就没放稳,蜡烛倒了它怎么可能不灭!”其实,刚才因为事情蹊跷,我就注意观察着呢,刚才灯影有规则的一动,我就知道是蜡烛倒了,不过之前又是怎么灭的呢?而且都什么年代了,交易的对方为什么要将接头暗号定为灯笼? 小胖仔细看了看,那蜡烛确实倒了,便骂骂咧咧地重新点上,灯笼又亮起来了。我看着小胖弄好蜡烛,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驼背的男人,一身玄色衣服,冷冷地看着我。 谁?! 这个男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吃了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 小胖却热情地叫起来了,“嘿,驼子,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那人说话似乎咬着个粗大的舌头,直直地说:“东西,你带来了吗?” 小胖说:“带来了,带来了!”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黄里透红的玉南瓜,却只托在手里,“不过,咱们说好的那个价钱是不是……你看我们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 那人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我做不了主。你们,跟我来!”说着,就僵硬地转身朝前走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和脚都不动,身体僵直而机械地向前走。 我就更加怀疑他,不由地搜寻周围的环境。走了一会儿,前面渐渐出现了一座座小庭院,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有几个老人在路灯下悠闲地下着象棋,此时都扭头奇怪地看着我们。 第四章 鬼市 7 我疑惑地看着四周,我怎么记得刚才来的时候,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房子啊,怎么这会什么都有了?像一下子凭空从地里面冒出来的一样。我悄悄拉了拉小胖,“小胖,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啊!” 小胖咧嘴一笑,说:“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一带有些邪乎。说实话,以前都是交割完了就钱货两清,各走各的,还真没到过这儿。不过既然来了,管他娘对不对,咱们进去拿了钱就走,多一秒都不呆。” 再走,前面就有了一个青砖小院子,那驼子“当当”地拍了几下门环,门一开,一个一身青衣小童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驼子引我们进去。那院子门面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楼台亭榭,无一不有,一条长长的朱红色长廊通往里面。小胖就“啧啧”地称赞道:“看看,这就是老北京啊!外面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看这里面的布置,这就是有钱人啊!” 我说:“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古人的布置啊?” 小胖就“呸呸”地朝地上吐着口水,说:“你个乌鸦嘴,快点吐吐,吐掉这一身晦气。”然后不屑地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复古,有钱的人这么干。你看什刹海一带,都是老北京的小四合院,里面一水的古典装修和家具,没有千八百万的都拿不下来,据说……” 再往前走,就进了一间雅致的书房,墙上贴着名人字画,显得分外的古朴雅致。那中间的红木桌子上,放置着文房四宝,还有一盘子金灿灿的元宝,晃得小胖的眼睛早花了,搭讪着找了个离元宝最近的椅子坐下。 我看这屋子极为精致,也就留心看那墙壁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又干净又有些透亮。我伸出手指只是轻轻一按,那墙却“噗”一声破了,露出外面漆黑的夜。我凑过去仔细一看,这墙原来是纸糊的,难怪这么不结实!转念一想,不对呀,人住的房屋哪能用纸糊啊?再朝房顶上一看,是一排排涂着红色桐油的大木板子,靠,这不是棺材板拼成的屋顶吗! 原来是一个鬼屋!!! “小胖!”我赶紧叫了一声。 小胖盯着就要到手的金元宝,还在和那驼子套近乎呢。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正好碰到了一个端着果盘的丫头,果盘里的苹果、香蕉撒了满地。我们低头一看,地上哪有什么苹果、香蕉,全都是满地乱蹦的大癞蛤蟆! 小胖大叫了一声:“有鬼!”拔腿就要往外跑,却又折了回去,将那一盘子金元宝全部划拉到挎包里,抱着就拼命地往外跑。 我见他这时还记挂着那些元宝,边跑边骂:“死胖子,你他娘的要钱就不要命了?!” 小胖说:“华伟,快拉我一把!他娘的这些元宝太重,我跑不动了!” 我气得直咬牙,说:“你就留在这儿和元宝做伴吧!”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拉住他拼命往外跑。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是否有人追过来,只见那青辉之下,哪里还有什么亭台楼阁,全部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坟堆子,坟头上还正在向外冒着幽幽的鬼火和一缕缕的白烟。 我和小胖好容易相互拉扯着跑到公路旁,给了双倍的价钱,让司机赶快一路开回潘家园。 到了古云斋,天色已经发白了。小胖惊魂未定,一路上就不停地向天上拜着,嘴里念叨着,“有惊有险,有惊有险!多亏了祖师爷爷保佑啊!”稍稍安定后,他擦了擦满头的油汗,说,“幸亏我最后豁出性命抢了一堆元宝出来,这足金足两的元宝准能卖个好价钱!”从挎包掏出来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元宝,全部是一个个黄纸叠的给死人用的冥钱。一路上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都已经瘪成了一团团的黄纸了。 小胖眼睛瞪成了铜铃,说:“华,华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元……元宝怎么变成黄纸了!” 第五章 十纪 1 折腾了一晚上,再加上过度惊吓后的虚脱,我和小胖都已经感到疲惫异常,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睡得可累死了,就是晕乎乎的总感觉睡不着,总感觉有人推我,还在那大声质问我为什么抢了他的房子。 我迷迷糊糊地说:“谁抢你房子了?谁抢你房子了?我现在还租房住呢!”使劲抬起眼皮,仿佛看见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呲牙咧嘴地骂我。 我困得不行,嘟囔了几句又睡过去了。睡了一会儿,却又被小胖给弄醒了。这孙子,嚷嚷着头痛,还说在梦里和一个孩子争了一夜的房子!“这小子推了我一夜,硬是被我狠狠踹了好几脚!”小胖揉着太阳穴说道。 我一愣,怎么小胖也梦到小孩子了?我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爬起来说:“小胖,这事有点不对劲,刚才我也梦到了一个孩子和我抢房子!”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满屋子打量了一番,说:“难道是这屋子里有鬼不成?” 我也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听老人说,房子要是盖在了坟堆上,就常常会发生稀奇古怪的事。要是点子背,把床正好压到棺材上方,那就更邪乎了,要是你的床脚压在死人胳膊的位置,那你的胳膊就会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你的床脚压在了死人腿的位置,你的腿就会时不时地抽筋。这个就叫做‘鬼掐身’。 你小子现在害头痛,是不是床脚压到棺材里的死人头了?” 小胖来回摸着头皮,说:“你小子别越说越瘆人了。这间破屋我一个人住几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怪事!要说有鬼呀,这鬼也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他上下看了看我,就是一脸坏笑,“华伟啊,我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是不是有外面的女鬼看上你,也跟着你过来了?不对,不对,还是个同性恋的男鬼!呵呵呵。” 我说:“别介啊,谁不知道你就好这一口,你小子干的好事别栽在我头上!我看啊,是不是你小子从外面收了骨灰盒、棺材板之类的东西了?据说要是收了这些东西,那不干净的东西就会来找你讨要。”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也先有几分慌了,说:“你还别说,我这边收的东西还真挺杂的,保不准就是这里面的事!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小胖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突然拍手道:“有了,有了!华伟…… 我说:“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呗,我还怎么能有了?” 小胖说:“不是你有了,是我有了!” 我拍拍他挺起的大肚子,说:“看你这大肚子还真有几分像‘有’了的!”小胖说:“嗨,谁跟你扯这个了。我是说我知道这屋子里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了。” 我说:“什么东西?” 小胖神秘兮兮地指着墙角,说:“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红木柜子。这东西是野路子来的,保不准就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里面。” 第五章 十纪 2 我一看就有些疑惑了,问:“它不是让你放在库房里了吗?”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喝酒走之前,我让伙计先搬到这里了。既然是人家的东西,咱就得好好保管不是?” 都这份上了,还嘴硬呢。我也懒得理他,说:“得了吧你,先看看这柜子有什么古怪之处吧。” 我们把那柜子搬到了院子里,小胖先摇了一摇,那柜子里果然有着什么东西“哗啦哗啦”作响。“嘿,不用看,肯定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在作怪!”小胖说完,进屋拿来一把锤子,对着那个老式铜锁就是一劲狠砸,没几下,铜锁中间横着的铜棍掉了下来,柜门应声弹开。 我也奇怪这柜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探头一看,里面放了一个碧莹莹的玉葫芦,幽幽地放着绿光。 “嘿,华伟,咱们是不是淘到宝贝了?”小胖一下子来了劲,伸手就把玉葫芦拿了出来。 玉葫芦有普通葫芦大小,做工非常精致。更为难得的是,居然是空心的。里装着一种无味鲜红色的药水,药水里隐约泡了一个什么的东西,有拇指肚大小,在里面隐隐动弹着,却看得不甚分明。 小胖将那玉葫举起来,映着阳光眯着眼看,刚看了一下,手一哆嗦,就将那玉葫芦掉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小胖两眼发直,说“小孩,这葫芦里装了一个小孩!他还对我笑呢!” 我也吃了一惊,“你小子看花眼了吧,这个葫芦里怎么可能有小孩?” 小胖说:“你看看,你对着太阳看看,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孩子!” 我从地上拣起那葫芦,那葫芦还真结实,这样摔在地上一点裂纹都没有,药水也没洒出来。我学着小胖把玉葫芦凑着太阳光一看,那红色的药水里还真就有一个胎儿状的东西,身体缩成一团,手脚并拢着,耳鼻眼嘴样样俱全,并且那眼睛仿佛微微地睁开了一点,正诡异地看着我。 我一惊,也失手扔掉了那东西,愣在那里,半天才说:“小胖,小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胖没有说话,摸索着点着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说:“这八成是哪个孙子故意给咱们送过来个什么邪乎东西,是下了个套想害咱们呢!我估摸着,刚才闹鬼的事也是这孙子捣的鬼!” 我说:“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咱们还是赶快把它远远地扔出去吧。” 小胖说:“别介儿,古人说得好,‘雁过拔毛,贼过分赃’。这东西既然到了我们手里,咱们怎么也得给他倒腾出几个钱来不是!” 我咧着嘴,“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想着赚钱?况且这东西还能弄钱?你小子就把这东西大方方送人家府上,说老爷子,小胖我拿了个死孩子给您拜年了,您老人家就等着天天做噩梦吧。你信不信人家当场得抽你几个嘴巴子?” 小胖说:“你小子就是纸上谈兵。今天胖爷我就教你几招,让你看看胖爷我是怎么把这死孩子变成明晃晃的洋钱的!” 第五章 十纪 3 我们二人当时就找了辆三轮车,把那柜子装进车里,顺着小胡同一路骑过去,拐了几个弯后,前面就有了一个挺雅致的青色小院。 小胖让我抱着那个柜子跟在后面,他推开门先进去。那小院虽没多大,但是青石码地,檐壁飞龙,盆景小树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景致。在那一架红木摇椅上,有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正在眯着眼养神。 一进门,小胖就大叫着:“李爷,好东西,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啊!” 那老头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小胖,懒洋洋地说:“是小胖啊?” 小胖凑乎到他身边说:“李爷,这次我可是真给你送来个好东西!” 李老头说:“小胖,你小子这次又捣腾出什么破铜烂铁来糊弄我了?” 小胖说:“不瞒李爷说,这次我可是淘到了一个宝贝,专门来孝敬您的。正正经经一个红木柜子,至少是乾隆年间的物件,据说是当年和绅女儿的陪嫁。李爷,您掌掌眼。” 李老头打眼朝那柜子仔细看了看,苦笑道:“小胖啊,小胖,你小子把这东西弄来是不是想害我啊?” 小胖说:“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呢,李爷?” 李老头不住地扇着扇子,气得胡须乱抖,说:“你这个是什么狗屁陪嫁,这是一个棺材!” “棺材?”小胖说,“这哪能啊,这明明是一个红木柜子啊!” 李老头说:“你小子是装傻还是真想害我呀!这个柜子是用棺材板拼接成的,要是把这东西放在屋子里,那一屋子的人早晚都得被它给克死!” 我和小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做梦总是有人质问我们抢了他的房子,原来他所说的房子就是这个棺材柜子! 这时,小胖眼睛转了几转,俯身从柜子里拿出那个玉葫芦,说:“我刚才是逗您玩的,那一个破柜子又能值几个钱呢不是?我这里还有好东西,这东西我也不细说了,您老再掌眼看看?” 小胖将那玉器葫芦递给老头,那老头却不接,只是让他放在桌子上,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突然,桌子上摆放的那面铜镜竟然轻颤起来,并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玉葫芦里红色的药水渐渐沉淀下去,清晰地露出里面一个绿莹莹的胎儿。此时,胎儿竟然长大的一分,而且四肢已经张开,并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我们诡异地笑着。 那老头一见这物,脸色大惊,说:“小胖,你是在哪里弄到的这邪物!” 小胖见那老头这样说,当时不敢隐瞒,忙对他说:“这东西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给送过来害我的,就放在我们店门口。打我一看见它,晚上就开始做噩梦,这梦真叫个邪乎。我见这东西不对,就想请您老帮我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那老头冷冷地看着玉葫芦,说道:“枉你小子还是谢陵啸的侄子,连这等人血饲养的死尸也不认得!” 第五章 十纪 4 “养尸?!”我和小胖两人一愣。 据说这养尸是和茅山养鬼一般齐名的,而且据说养尸是所有养鬼怪中最厉害且法力最高的一种,其做法也很特别且恐怖。 养尸本是一种南荒的邪术,后来逐渐传播开来,据说在东南亚及香港一带有养尸供奉的现象。 东南亚一带的巫术非常盛行,尤其是在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一带,而采取养尸的做法最多。供请它的善信多数是生意面临破产或生活极不如意,在无任何办法可解决的情况下,就只好请来它供奉了。具休做法是先把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尸取出,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为其举办法事和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干缩成变小,然后再交给供养者带回供养,并规定养尸者每晚12点必须滴血供养,当中不能间断,否则要重头开始。当滴血供养满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始求它办事了。 据说尸体通灵有很多奇异的现象,如会发出奇怪的异声、移动某对象等等,以及有时会出现忽隐忽现的影子,有时会入梦告知某事,有时会耳报。不过,能得到耳报者,必须要有修道的基础。 同时,养尸者必须非常小心,否则后果是会很严重的,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将它放在首位,就算是父母妻儿也要次之,因为它是非常小器的,但若照顾得妥当,它就会有丰厚的回报。 “这东西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邪物啊!撂在你家里,不出十天半月,你小子就等着去西郊选坟地去吧!”老头说道。 小胖听那老头这样说,“呸”了一声,骂道:“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造孽,竟然把这个邪物弄来害我!”说完,就要将那个玉葫芦砸在地上。 那老头伸手一拦,说道:“且慢动手。”小胖忙停住手,那老头说,“这东西虽然邪恶,不过要是用对了地方,还是能有点用处的。正好有个南洋商人托我给他找个此类物件,不如就把这玉葫芦转给他吧。” 小胖赶紧将玉葫芦双手捧给他,笑眯眯地说:“李爷果然法眼通天,连南洋商人都要找您捣腾东西。我听人家说啊,那些南蛮子坑蒙拐骗的,可是折腾了不少黑心钱,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得叫他们好好出把血,全当是给国家纳税了。” 那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小子甭给我耍滑头。你放心,亏待不了你。你这个玉葫芦血尸虽然不是什么极品,不过也能赚点零花钱。这样吧,算我卖给你三叔一个人情,给你十万得了。” 小胖一听这要扔掉的邪乎东西还能赚上十万块,高兴得早就合不拢嘴了,连声说:“好,好,好!李爷既然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干脆你再添一万,我把这柜子一齐儿给你算了。” 那老头说:“就你这晦气的棺材板柜子,就是白给我都不要。你赶紧把它给我扔得远远的!” 第五章 十纪 5 小胖说:“好勒!我就听您的,这就给您找人把这东西给抬出去!”说着,随手将桌子上摆放的一对象牙筷子顺进了袖子里,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快步向大门走去。 “小胖,你小子回来,回来!”我们刚走到门口,那老头却又挥手叫住了我们。 “李爷,您又有什么吩咐?”小胖紧紧锁着袖口,嬉皮笑脸地走过去。 “小胖,你在潘家园里眼头活,帮我留意一个物件。”那老头眯着眼睛说。 “您尽管说,不是我夸口,只要这潘家园里有的东西,只要在我眼目前一过,那是一样也跑不了。” 那老头点了点头,唤了两个姑娘去里屋抬出来一个物件,那东西像扣着的大铁锅一般,上面蒙了一层红绸布,把绸布揭开,里面却是一个白色的大乌龟壳。 小胖眯着眼看了一周,说:“李爷,我还以为您让我留意什么稀罕玩意呢,弄了半天,感情你是让我给你找这破乌龟壳啊。这是一对是不?” 那老头说:“你小子可别小看它,这可不是普通的乌龟壳,这叫冥灵!《庄子•;逍遥游》中有载,‘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其中的冥灵,指的就是这个物件。《列子•;汤问》中说的‘戴山立极,五山始立’,也是说的这物件——立海撑山。古籍还记载,这冥灵是世间尤物,可翻云覆雨,无所不能;古今之事,无所不闻……”看我和小胖还不开窍,最后说了句,“那《西游记》里驮唐僧师徒过通天河的,就是这大白龟。” 小胖这才恍然大悟,说:“大白龟就大白龟呗,还偏叫什么冥灵呀!还说它‘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照您这么一说,那它不都成龙王爷了?” 那老头捻了胡须说:“不错,在远古时代,这大白龟就是帝王的象征。就是到如今,在好多东南亚国家里,仍把它当作神一样看待呢。就我这一个小白龟壳,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得来的呢!” 小胖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早有了主意,连忙奉承他是国字脸膛、天生的富寿相,保证是大富大贵的命,“不过,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弄来这宝贝的呢?” 那老头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讲述起来—— 这还是去年的事,我手底下的一个伙计去陕西渭南收东西,途中经过一个村庄,正闹哄哄地干着什么事情,只见打麦场上支了一个大台子,上面绑了一个大白龟,下面堆满了干柴、稻草一类的东西。在台下,围了一圈圈的人。那伙计一见这阵势不一般,就问旁边一个村民:这大白龟好端端的,怎么要烧它呢?那个村民奇怪地看看他说,你是外乡人吧?伙计说是,我是外面来收山货的。 那村民说:你外乡人是不晓得这事了,我告诉你,俺们这个村子可是出了邪乎事了,这两年经常无缘无故地死人,而且那死的样子还很古怪。俺们村长一合计,这村子里恐怕是出了什么妖怪了。就号召大家出了份子钱,去山上请来法师降妖。那法师也不简单,来了俺们村子一看,就说有妖怪、有妖怪!俺们村长就说,大仙,你可千万要救救俺们村子啊。 第五章 十纪 6 那道士就说:你们且不要着慌,今天我既然来了,就必然会把这个邪物除去。我看这个邪物就藏在这口井里,你把这井里的水抽出来,我再作法! 村长赶紧让人抬来了抽水机。说来也怪了,这水越抽,那井下的水却越满,到后来,竟然从井口向外喷出将近一米高的水柱。 那道士就慌了,说:快别抽了,快别抽了!估计这古井是个海眼,再抽的话,龙王爷发怒就要发大水淹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一听,赶紧停了抽水机。说起来也怪,这抽水机一停,从井里向外喷的大水也慢慢停了下来。 那道士说:还不多谢龙王爷爷开恩,赶紧磕头,磕头! 村民们就稀里糊涂地对着那古井磕头。磕着磕着,古井中就冒出来一个铁锅般大小的白龟,身上驮着一个小孩的尸体。大家凑上去一看,正是前几天掉进井里的那个孩子! 村长就傻眼了,问那个道士:大仙,你给俺们算算,这白王八到底是凶是吉? 那道士掐指一算,说:这个白龟是百年不遇的凶煞之物,伏在这古井之下几百年,已经修炼成精了。这些年来你们村子发生的祸事,皆是因它而起。这邪物若是不除,只怕这村子早晚不保! 村长就清了清嗓子,就喊起来:乡亲们这下都听见了吧?咱们村子老是死人,就是因为这大白王八作孽!要是以后我再听谁说这死人是因为我王柱子多收了提留款弄的,我就操他十八辈子的祖宗! 那人群都不敢吭声。村子又骂了几句,就说:都愣在这儿等雷劈啊!都给我回家抱柴禾去,我今个要在打麦场上烧死这个妖孽! 村长一声令下,火就点着了。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烧到大白龟那里,天上却突然“轰隆”打下来一个炸雷,接着铺天盖地地下起一阵雨来,将那大火给浇灭了。 那道士就说:这是那个白龟的妖法,快点火,快点火! 那火又被点上了,可是又被雨水浇灭。如是三番,村长就急了,问这道士:大仙,你看我们是不是烧错了,惹得老天爷生气?要降灾给我们了! 那道士也不言语,只在一旁飞快地掐算着。 “我那伙计见这正是个机会,就说自己是外乡收药材的,看那大白龟的壳子正好入药,想把它给收购走,这样这妖孽就不能再危害村子了!那道士抬起头来说:天意啊,天意啊!我刚算到这妖孽不该遇火而死,而是远走他方。看来,就是这位施主的缘分了!那村长听他这样说,也就千恩万谢,不仅一个子儿没要,还套了驴车送他出了村子!只可惜啊,这大白龟一到北京城就犯冲,一直不吃不喝,最终眼睛流血而死了。”老头遗憾地用手拍着那白龟壳说道。 小胖听他这样一说,回过头来又仔细地打量了这大白龟壳,说:“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乌龟壳挺晃眼的,是和普通的乌龟不大一样。我看这乌龟壳应该是贵重的药材吧?应该值不少钱吧?” 第五章 十纪 7 那老头说:“这东西要是放在一般人的手里,那可真是一分钱都不值。我也就是闲着没事,突然来了好奇,想研究研究甲骨文,所以才让你物色着,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几个消遣而已。” 小胖咬着指甲,为难地说:“这东西是越看越稀罕,连我都是爱得舍不得,就怕到时候人家不肯让给我啊。” 那老头说:“你小子甭给我打马虎眼,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只要好好地找,价钱我不会亏待你的。待会你去账房那里先支两万,算是给你的定钱。你小子可要给我记住,要是找不到这乌龟壳,你都得给吐出来!” 小胖一听他这样说,眼睛早笑得睁不开了,说:“您老就放心吧,不是我小胖夸口,只要潘家园里有了乌龟壳,甭管那大的小的,一准儿我统统给你送过来过目。” 那老头半闭着眼睛,点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 小胖说:“您忙着,那我就先过去打点了。” 那老头依旧闭着眼,却伸出了手,说:“拿出来。” 小胖装糊涂,“您让我拿出来什么?” 那老头猛然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小胖的袖子,只一抖,那象牙筷子就从袖子里滑出来,落到那老头手里。 小胖拍掌道:“好功夫,好功夫!李老前辈果然是宝刀未老,才一出鞘,便是锋芒毕露,晚生实在佩服,佩服!” 那老头才睁开眼,笑道:“你小子,从你三叔那里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倒是这一张油嘴是无师自通。” 小胖说:“我三叔哪能跟您比呢?您可是世外高人!听说那秦始皇陵……” 那老头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小子少磨嘴皮子了,多给我留意点东西才是正经事!” 小胖拿了钱出来,脸上早笑开了一朵花,把那一叠票子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数得“哗啦哗啦”地响。 我说:“没看出来,那老头要乌龟壳原来是搞研究的。” 小胖说:“你听他放屁!这老小子才是老奸巨滑得很,专会挣那些黑心钱。听三叔说,这老小子当初去湘西弄了那些血尸、蛊虫、毒虫什么的邪乎东西,专门卖给那些南洋的商人,可挣了老鼻子的钱。你没见他一见那玉葫芦就认识,这老小子暗地里不知道弄过多少这样的邪物了。后来他看自己岁数大了,没精力东南西北地折腾了,就又想出了个歪法,他把乱坟岗子里的人骨头捣腾出来,打磨成一根根筷子,当作象牙筷子卖。你没看见他在桌子上供着一对象牙白的筷子?那是在敬奉着它的发家之恩呢!” 我就有些不解,“那人骨头还能做成筷子?” 小胖说:“嘿,你小子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这人骨头做出来的筷子,又结实、又白亮,看起来要比那真正的象牙筷子还好上几分呢。” 我一时惊讶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小胖说:“这年头假货太多,什么东西都不可信。就这么着说吧,眼下里就咱们哥俩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你家里要是有象牙筷子,那可得赶紧好好看看,看看筷子上的纹路对不对,可别天天用死人骨头吃饭。” 第五章 十纪 8 虽然我们家没有象牙筷子,但听他这么一说,仍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还别瞪着我。”小胖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关于这人骨筷子的事情,我还真的问过三叔。三叔说,这个用人骨头做筷子的事,其实打清朝时就开始有了,那个什么《梦厂杂著》的书还记载过。你知道吧,用骆驼、牛、马等牲畜的骨头做成的筷子是不好看的,色泽枯干,而且没有纹理。所以好筷子都是用象牙做的。用象牙做成的筷子纹理是直的,色泽微黄,并且有光泽。不过你小子要知道,那象牙才有多少呢?象的原产地在缅甸和越南一带,又是极其珍惜的动物,不像狗、羊、牛、马这样随处可得。其实所谓的象牙器就是用人骨头做成的。这已经是圈里的规矩了。据说解放初,警方还在甘肃那边抓了几百个挖人骨头的伙计呢。” 我听得毛骨悚然,赶紧岔开了话题,问他:“你知道那老头要这白龟壳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小胖说:“哼,这老小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依我看,这大白龟壳上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然他会白白给咱们送钱,连门都没有!” 我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要是替他找了,惹了麻烦怎么办?” 小胖说:“那就得先去问问三叔了。”说完,我们两个人就打车直奔三叔的鬼楼。 到了鬼楼,三叔可能是正在睡觉,好久才给我们开门。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人老了,人老了,精神不够用了,一坐下就要睡觉呢。” 我说:“三叔哪里老了,还能再下古墓里打粽子呢。” 三叔就摆摆手,让我们坐下,说:“你们二个过来有什么事吗?” 小胖就先把棺材柜子的事情给三叔说了,“三叔,这一定是潘家园的哪个孙子害我,您这次一定要帮我给查出来。” 三叔没有说什么,自己在那儿慢悠悠地倒水,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分别递给我和小胖。 小胖端着水杯,说:“三叔,我那事?” 三叔说:“喝水,喝水。” 小胖“咕咚咕咚”把水喝了,然后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三叔。 三叔说:“小胖,你要记住一句话,叫做和气生财。你这样毛毛燥燥的,怎么能成得了大气?我看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你在潘家园里做什么都要收敛一点吧。” 小胖还要说什么,我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说:“三叔说得对。”又转过头问三叔,“三叔,你知道大白龟的事吗?” “白龟?”三叔有些意外地问。 小胖说:“就是李老头那个孙子,他让我在潘家园里给他留意有没有那种白色的乌龟壳。” 三叔就笑了,说:“他哪里是让你给他留意,他这是在问我有没有白龟壳呢。” 我们不知道三叔是什么意思。 三叔却问:“你们都听说过秦始皇曾经派大将徐福,远渡重洋寻找不死药的事情吧?” 小胖说:“听说过,听说过。” 第五章 十纪 9 三叔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坐拥天下,也算是一代明君,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轻信道士所说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 我极为感兴趣地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三叔说:“这里其实隐藏了一个故事。传说在秦始皇即位后不久,东海之滨一个渔民打鱼时,发现海滩冲上来一个小山一般的白色乌龟壳。那个龟壳除了表面洁白、异常巨大之外,还有一个个雕刻的符号。那渔民不敢隐瞒,慌忙把此事报告给当地的郡王。众人疑是天书,不敢怠慢,随即就将此物进献给了秦始皇。秦始皇将此物身上的符号拓下,令满朝文武破解。谁想那满朝人才济济,却始终无人能够识得。秦始皇于是颁布圣旨,广招天下渊博之士,上殿研究这个拓本。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异士,叫做曹文公,此人惯会破译古怪文字,经他三天三夜不食不寐,终于完全破译。秦始皇看后,大吃一惊,为了保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不惜将曹文公连同数百个儒生统统杀害,为了防止这些儒生已经将此事记录下来,甚至下令焚毁天下的书籍。这就是后人所传说的秦始皇‘焚书坑儒’。此事也就此隐瞒下来,一直无人知晓。” 小胖听得“啧啧”地匝着嘴皮,自然自语道:“那白龟壳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居然让秦始皇如此大惊小怪?” 三叔说:“那上面记录的是上古时期的一个朝代。这个朝代的创始人叫做伏羲,一共活了五万多岁。” 小胖说:“他能活五万多岁!都说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家伙要比那乌龟还活得久!” 三叔点点头,说:“根据白龟壳上的记载,那只巨大的白龟正是伏羲亲手喂养的。在白龟死后,伏羲就让人把这个朝代的历史刻在了龟背上。”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伏羲竟然活了五万多岁,难怪秦始皇会相信在东海之滨会有长生不老药,而且要大费周章地派人去找呢!这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既然秦始皇当时把所有记录这事的典籍都给焚毁了,三叔您又是从哪里看到这段隐秘历史的呢?” 三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在东海见过那只白色龟壳。” 我一愣,可以说是一惊,三叔竟然见过那只传说中的白龟!可是,那只白龟壳上到底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为什么秦始皇要把那些儒生给杀了呢? 我和小胖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三叔却明显地精神萎靡起来,连连打着哈欠。我只得拉着小胖跟他告辞了。 从三叔那出来,小胖又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海淀有个大学要在他那儿订几个大花瓶,要他去谈谈。小胖就让我跟他去。 我说:“讲价的事情我又不在行,你自个去吧。” 小胖就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我自己在路边溜达着,突然想起了孙文,他正是研究这方面知识的,也正好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关于那个大白龟的事。 第五章 十纪 10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在办公室呢,问我在哪儿。我说,你别管了,我马上去你那儿。 到了那里,孙文正对着电脑发呆。我说:“忙吗?” 他说:“不忙,还在等呢。” 我说:“等什么?” 他说:“等政府的批文下来,我们好去发掘古墓啊。” 我说:“都两个月了,批文还没下来?等它下来了,那墓恐怕早就被盗光了。” 他就笑了,说:“妈的,这年头盗墓的比我们有优势,至少不用去等政府的批文。” 我掏出烟丢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凑着他坐近了,说:“正经的,哥哥我请教你个事,你听说过伏羲吗?” 他就笑了,说:“怎么,大作家现在开始研究古代神话了?” 我说:“嘿,给你说正经的呢!你老实告诉我,在中国历史上到底有没有伏羲这个朝代?” 他笑着的脸就慢慢凝固了,说:“你说的那是十纪?” 我说:“十纪又是什么?” 他说:“十纪是中国上古时期的一段隐秘历史,只在少量的甲骨文中有记载。” 我说:“伏羲我倒是知道。不过,那十纪我没有听说过。” 他说:“对于这段历史的真伪,在史学界一直都有争议,而且这段历史又没有准确的文字记载,所以一直就很含糊。” 我说:“还有什么样的历史,能不让公布呢?难道这段历史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苦笑着,“不止是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呢!说的夸张一点,也许它能改变人类的祖先也说不定!” 我说:“有你小子说的那么夸张吗?” 他说:“世界上都认为中国的古代文明有上下五千年,但是这段历史却说,中国的古代历史远远不止那么多,甚至要上溯到几百万年前!你说,这段历史能公布吗?” 我惊讶说:“不可能吧,就是北京猿人,才多少万年呀!难道这十记还要在那之前?” 他说:“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相信,给你看点东西吧。” 他点开了一个文档。 “古代传说,自天地开辟,人皇以来,至春秋鲁哀公十四年,共二百七十六万年,分为十纪:九头、五龙、摄提、合雒、连通、序命、循蜚、因提、禅通、疏讫。见《广雅•;释天》。 纪朝代帝王平均每代帝王年甲历对应的公历年代 1九头纪6822.353年前15514年 2五龙纪7021.714年前13994年 3摄提纪597221.111年前12474年 4合雒纪3前10954年 5连通纪67021.714年前9434年 6叙命纪4前7914年 7循蜚纪2260余世前6394年 8因提纪136822.353年前4874年 9禅通纪137021.714年前3354年 10疏仡纪137021.714年丁亥前1834年 11纪13丁未前314年 12纪丁卯公元1207年 13纪丁亥公元2727年 910伏羲氏以来5821.982年前2056年 910神农氏以来5721.859年甲戌前2027年 910黄帝以来4722.212年甲子前1857年 10颛顼以来4521.866年甲子前1797年 周宣王以来2021.900年 周幽王以来2021.850年 断代盘庚-周宣王1828.833年 工程武丁-周宣王1727.588年 第五章 十纪 11 伏羲至文王,所能知之的帝王名号,个别帝王名号,前后顺序: 《梁书》版本: 赫胥-燧人氏-伏羲-女媧-大庭-栢皇-中央-栗陸-丽连-尊卢-混沌-昊英-有巢-朱襄-葛天-阴康-无怀-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頊-髙辛-尧-舜-禹-汤-文王。《梁书》 版本二: 太昊-伏羲-女皇-栢皇-中央-粟陸-昆连-轩辕-葛天-尊卢-祝融(祝诵)-昊英-有巢-朱襄-阴康-大庭-无怀-炎帝-神农凡十九世。 《庄子》版本: 容成-大庭-泊皇-中央-栗陆-丽连-轩辕-赫胥-尊卢-祝融-伏羲-神农。 《六韬》版本: 柏皇-栗陆-黎连-轩辕-共工-尊卢-祝融-庸成-混沌-昊英-有巢-朱襄-葛天-阴康-无怀,共十五氏。 《遁甲开山图》版本: 伏羲-女娲-柏皇-中央-栗陆-骊连-赫胥-尊卢-祝融-混沌-昊英-有巢-葛天-阴康-朱襄-无怀,凡十五代皆袭疱牺之号。 《帝王世纪》版本: 女娲-大庭-柏皇-中央-栗陆-骊连-赫胥-尊卢-浑混-昊英-有巢-朱襄-葛天-阴康-无怀。凡十五世皆袭疱牺之号。 《谯周》 伏羲之后,有三姓至女娲,女娲后五十姓至神农。 《封禅书正义》 燧人氏至伏羲187代。 看完了这些,我也震惊了,久久的才说:“据你个人看,这段历史真的存在过吗?” 他点点头,“根据现在搜寻到的甲骨文来看,那上面的文字确实有对远古时期的记载。” 我说:“既然这段历史真实的存在,也算是中华文明的煌煌成就,为什么不把这些历史真相公之于众呢?” 他摇了摇头,说:“你不懂的,考古不仅要对事实真相负责,还要对群众负责。如果这段历史势必会造成群众的恐慌,至少我个人觉得还是让它永远保持沉默为好。” 我说:“难道这段历史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他说:“在十纪中,不断提到一个人,叫做伏羲。” 我说:“伏羲不是传说中人类的祖先吗?” 孙文在网上搜到伏羲的资料,然后让我看:伏羲又作宓羲、庖牺、包牺、伏戏,亦称牺皇、皇羲、太昊,史记中称伏牺。他所处时代约为旧石器时代中晚期,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也是中国医药鼻祖之一。相传伏羲本是古代东夷部落的杰出首领,远古时期,伏羲氏散发披肩,身披鹿皮,带领人们以石器加工兽皮,再以骨针等工具进行缝制,用以御寒。伏羲根据天地间阴阳变化之理,创制八卦,即以八种简单却寓义深刻的符号来概括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此外,他还模仿自然界中的蜘蛛结网而制成网罟,用于捕渔打猎。关于太昊伏羲氏的记载在古籍中常见,但又说法不一。 在网上,还有伏羲氏的一张图片,他的目光显得深沉、睿智,图中左下角画有八卦图形,表明他创制八卦的功绩,果然无愧于古代智者的形象。 第五章 十纪 13 孙文吸着烟,静静地看着那张伏羲像。他终于开口说:“伏羲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确有其人。根据甲骨文的记载,伏羲出生于蛇系氏族,并且以蛇为尊,更为关键的是,伏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人首蛇身,天生神力,且有预言功能。甲骨文上说,他与其妹女娲成婚,生儿育女,最后创造了一个非凡的帝国,在位一万八千年,最后成为人类的始祖,中华的缔造者。由于伏羲是蛇身人首,所以中华民族一直对‘龙’有着无限崇拜。华人也就有了‘龙的传人’之说。” 我说:“史书上都是把君王给夸大了的,什么真龙转世之类,应该都是些假的。” 孙文摇摇头,说:“在那个甲骨文上,写了伏羲关于后世的许多预言,其中包括中国的朝代以及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等。而这些预言,都与史实奇迹般地吻合。” 我说:“难道他竟然真的有预言功能?” 他点点头,“古书上记载,伏羲‘一画开天,世历三古,人更三圣,始出《易经》。’根据史料来看,他具有预言功能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而且,在一个巨大的白龟壳上,还有一副关于伏羲的画像。画像中,伏羲真的是人首蛇身,身上穿树叶和鹿皮,身形有蛇之鳞纹,这正是蛇系氏的族徽或图腾标志。” 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后来问他:“伏羲既然有如此强大的预言功能,他的王国最后怎么还是灭亡了呢?” 孙文说:“可是他具有预言功能,却不具备改变历史的能力。他预言自己的王国在经历了三百万年后……突然看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在那个黑洞中,有无数赤身裸体的男人和女人,在烈火和寒冰中凄厉地哭号着,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孙文说:“他预言到,自己的王国会被吞噬到一个无穷黑暗的黑洞之中,他和他所有的臣民将在那个黑洞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说:“那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到底是什么?” 孙文缓缓地说:“地——狱。” “地狱?”我不禁哑然失笑,“你作为一名考古人员,难道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他没有说什么,轻轻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文档,显示出一份外文文件的扫描图。 “都是外文呀。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这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的一份前苏联的绝密文件,上面记录了一位前苏联著名地质学家狄米尔•;阿撒科夫博士的报告。”孙文用手指一边划过一段文字,一边说,“他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过去决不相信天堂或地狱之说,但作为一个科学家,我现在却不得不修正我的观念。”随后,孙文大致给我讲解了上面的内容—— 这桩惊人怪事,发生在前苏联西伯利亚西部一处偏僻地区。当时,阿撒科夫博士正联同其他科学家和工人们一起在那里进行钻探工作。 第五章 十纪 14 孙文吸着烟,静静地看着那张伏羲像。他终于开口说:“伏羲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确有其人。根据甲骨文的记载,伏羲出生于蛇系氏族,并且以蛇为尊,更为关键的是,伏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人首蛇身,天生神力,且有预言功能。甲骨文上说,他与其妹女娲成婚,生儿育女,最后创造了一个非凡的帝国,在位一万八千年,最后成为人类的始祖,中华的缔造者。由于伏羲是蛇身人首,所以中华民族一直对‘龙’有着无限崇拜。华人也就有了‘龙的传人’之说。” 我说:“史书上都是把君王给夸大了的,什么真龙转世之类,应该都是些假的。” 孙文摇摇头,说:“在那个甲骨文上,写了伏羲关于后世的许多预言,其中包括中国的朝代以及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等。而这些预言,都与史实奇迹般地吻合。” 我说:“难道他竟然真的有预言功能?” 他点点头,“古书上记载,伏羲‘一画开天,世历三古,人更三圣,始出《易经》。’根据史料来看,他具有预言功能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而且,在一个巨大的白龟壳上,还有一副关于伏羲的画像。画像中,伏羲真的是人首蛇身,身上穿树叶和鹿皮,身形有蛇之鳞纹,这正是蛇系氏的族徽或图腾标志。” 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后来问他:“伏羲既然有如此强大的预言功能,他的王国最后怎么还是灭亡了呢?” 孙文说:“可是他具有预言功能,却不具备改变历史的能力。他预言自己的王国在经历了三百万年后……突然看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在那个黑洞中,有无数赤身裸体的男人和女人,在烈火和寒冰中凄厉地哭号着,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孙文说:“他预言到,自己的王国会被吞噬到一个无穷黑暗的黑洞之中,他和他所有的臣民将在那个黑洞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说:“那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到底是什么?” 孙文缓缓地说:“地——狱。” “地狱?”我不禁哑然失笑,“你作为一名考古人员,难道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他没有说什么,轻轻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文档,显示出一份外文文件的扫描图。 “都是外文呀。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这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的一份前苏联的绝密文件,上面记录了一位前苏联著名地质学家狄米尔•;阿撒科夫博士的报告。”孙文用手指一边划过一段文字,一边说,“他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过去决不相信天堂或地狱之说,但作为一个科学家,我现在却不得不修正我的观念。”随后,孙文大致给我讲解了上面的内容—— 这桩惊人怪事,发生在前苏联西伯利亚西部一处偏僻地区。当时,阿撒科夫博士正联同其他科学家和工人们一起在那里进行钻探工作。 “钻探开始时,一切十分正常。”阿撒哥夫博士说,“但到了大约九英哩深时,钻杆突然突然发现异常情况,似乎进入了地底下的一个巨大空间。” “根据温度感应器显示,那里的温度高达华氏二千度。当我们将钻头收上来时,听到钻孔内似乎传出嘈杂却有规律的声音。我们将一台拾音器垂下钻孔,一开始,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似乎是人类的惨叫声。最初,我们还以为是仪器出了问题,但当我们进行多次调整后,证实那些声音的确是来自地底,不单是一个人的叫声,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哀号呼救声。” “我们将这些哀叫声用录音机录下,然后将钻孔封好,留待有关方面调查。很明显,我们发现了某些超乎常理且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东西。” 我突然有点恍惚,“地狱这个东西,难道真的存在吗?”我问孙文。 “这名科学家后来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死掉了。更为奇怪的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有的疯了,有的失去了记忆。而那个所谓地狱的黑洞,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孙文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沉思着,“那盘记录了声音的录音带呢?至少可以证明点什么吧。” 他说:“也许是被有关部门销毁了,也许是被当作绝密封藏起来了,反正再也没有了任何有关它下落的消息。” 我们俩就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得苦苦的,向着窗外看去。 外面一座大商场新开业,在前面搭了个大台子,音乐轰鸣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拼命弹着吉他,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台下的人群在一阵阵疯狂地叫好。 第六章 公鸡蛋 1 我回到潘家园时,小胖早回来了,正在那儿得意地哼着小曲呢。 我问:“生意谈好了吗?” 他说:“好了,好了!嘿,我发现自从遇到了你,我的生意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啥也不说了,今天胖爷我请客,可着北京城,您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我说:“我可怕你小子喝多了酒又赖账,我可没钱给啊!” 小胖鼓着腮帮子,说:“嘿,你这次放心。我提前把钱包撂你这了,还不行吗?” 正说着,一个伙计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嘴里喊着:“大当家的,有买卖了,顶大顶大的买卖!天塌地陷的宝贝啊!” 我听他这话就想笑,什么大当家、二当家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家外面不知道根底的一听,还以为是梁山泊下来打家劫舍的强盗呢!就这么一喊,不把那些想来做买卖的人全给吓跑了?我当时就给小胖提议,要他赶紧改招呼,以后要喊就喊“大掌柜的”。 那伙计倒有几分机灵劲,当下便喊起来:“大掌柜,外面来大买卖了。” 小胖这回得意了,眯缝着眼睛问他:“是什么样的买卖啊?”嘴里还不以为然地哼唧着,“胖爷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就潘家园里这几个闲人来回晃荡,我还真看不出能有什么大买卖来。” 那伙计听小胖问他,立刻眉飞色舞地说道:“大掌柜,这回可真真是个大买卖!倍精神一个老头,出手实在阔气得很,张口就要见掌柜的。我们稍微多说了几句,他就扔下这个东西,让我们赶紧滚一边去。我一看这老头不是那平凡人,就赶紧近来通报掌柜的一声。” 小胖见那伙计说了半天,才说到节骨眼上,不耐烦地问道:“那老头扔给你了什么东西,能把你惊奇成这样?” 那伙计显然是早等着这样问他,赶紧递上藏在手心里的东西,说道:“大掌柜,您掌眼!这可是分量十足的金元宝,应该是地地道道明朝的东西吧?” 小胖一听那老头竟然拿出金元宝打赏伙计,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主儿,赶紧从躺椅上翻身跳下来,向那伙计喊道:“你小子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快把那个财神爷给请进来!别忘了赶紧泡一壶好茶过来,要最好的西湖龙井!” 正说着,一个精瘦的老头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那老头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穿了一身玄色对襟小褂,腰里系着一挂晶莹剔透的宝玉,一看就是个久浸在古董界之人。 我见这老头这样一身大家打扮,来头就不小,连忙退到一边。小胖整理整理衣服,上去一抱拳,说道:“古云斋店主谢子涓拜见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今日光临古云斋,有何指教?” 那老头上下大量了小胖和我一眼,傲然道:“我要见那谢陵啸,你叫他出来和我说话。” 我和小胖一听老头这样说,不禁脸色一变,这“谢陵啸”正是我三叔的大名。三叔本是盗墓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凭借着出色的身手和胆识在这盗墓界中声名远扬,显赫一时。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金盆洗手毅然退隐,再不过问那盗墓之事。最后又将那些昔日摸金倒斗所得的宝贝全部变卖了,悉数捐给了希望工程,只留下这座古云斋给小胖照看。自己则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下来,再也不在人前露面,对外只说三叔重病不治,早已安然离去。 第六章 公鸡蛋 2 我们听这老头张口就要见三叔,当时狐疑不已,哪里肯告诉他实情。小胖上前一步说道:“这古云斋中只有我谢小胖一人,并没有一个叫做谢陵啸的人,老先生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老先生显然不信,傲然地站在那里盯着我们,一副不见到谢陵啸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见这老头难缠,在一旁说道:“是啊,这潘家园看起来不大,可是里面铺面挨着铺面,胡同连着胡同,这谢陵啸是不是别家的也说不定,您老也不能老在我们这里耗着呀?” 那老头倒也不傻,见我和小胖在那和他打马虎眼,也不多说,当时就向我们二人拱一拱手,说道:“我知道谢陵啸没有死,而是隐退起来了。你们告诉他,公鸡蛋的诅咒不会因为他的退隐而消除。他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只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我陆老七已经把不该得的东西拿来了,希望他也好好想想,趁早把那不该拿的东西还回去,省得最后落个不堪的下场。” 我听这老头说得郑重,而且这几句话中明显大有深意,还想请教他几句。那老头却伸出手来压住我的话头,说道:“年轻人,这些都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我不想让你们再与它有什么牵连。这件事情。你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点点头,和小胖二人在一边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老人又说道:“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和那个谢陵啸有着什么关系,但是你们既然能继承这古云斋,一定和这孙陵啸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样吧,我看你们已经决意不说出他的下落,那我也就不强求了。老朽临走前,有一件东西希望你们二位帮我转交给谢陵啸。不知二位肯不肯帮老朽这个忙?” 我见这老头说得诚恳,当下拍了拍胸脯,说道:“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向您保证,只要我在,就一定会把这个东西交到谢陵啸的手里。” 老头听我这样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其精致的黄铜匣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说道:“你只把这个匣子交给谢陵啸,他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你千万要记得,这个匣子在交给他之前,千万不能打开,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将那黄铜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匣子虽然不大,但是上面雕刻着许多古雅的图案,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古怪难懂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是上古的物件。看来,这匣子之中所装的,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物件。 小胖先下手捧起匣子,说道:“您就放心吧,我待会儿就把您这宝贝给锁到保险柜里。保证就是燕子张三来了,也不能给您偷走喽。” 老头像是终于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这匣子跟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之中,我无时无刻不怕它会从我身边偷偷溜走,真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如今老夫亲手把它送出去,心里也就安宁多了。看来我就要从那公鸡蛋诅咒中解脱出来了啊!哈哈哈!”说完,仰天长笑一声,还没有笑完,一行浊泪已经顺着眼角的皱纹纵横流下。 第六章 公鸡蛋 3 我刚想劝那老头不要多想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放宽心。他却挥了挥手,转身扬长而去了。 我见这老头行事实在古怪,就这么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实在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这时小胖见那老人已走,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当下将黄铜匣子放到桌子上,就要打开。我想起老头临走前的嘱咐,生怕这黄铜匣子要是贸然打开,恐怕真的会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连忙一把夺过匣子,说什么也不让小胖打开。 小胖见我如此,刚要大发牢骚。我心生一计,拿起那老头刚才留在这里的金元宝,说道:“这可是给三叔的,你动没动过他的东西,他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就凭这个金元宝,你小子今天也算是赚了份大钱。走走走,咱们去东四那边吃涮羊肉去。” 小胖这小子从小就最好这一口涮肉,听我这样一说,便一拍手,说了声“好”,随后把那个黄铜匣子锁进了保险柜里,就拉着我直奔东四而去。 等我和小胖二人从东四醉熏熏地回来,天早黑透了。一进到古云斋,小胖这小子就像头死猪似的趴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也是头口干舌焦、昏脑涨的,大声喊着伙计让他倒杯水来,喊了半天,那小子也不应声,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疯去了。我只好挣扎着爬下床去自己倒水,水倒了一半,我眼睛迷离地看着旁边的保险柜怎么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这保险柜的门怎么给开了,我记得临走时小胖明明是把它给锁好了啊。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保险柜,保险柜,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这保险柜里面装的可都是古云斋里的奇珍异宝,可都是小胖的身家性命啊!要是真被什么人给顺了去,那小胖这古董店还开不开了?! 我心中一害怕,酒就醒了一半,赶紧锐声喊着小胖。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一下子从床上挣扎起来,用那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后,开始清点保险柜里少了什么东西。 他首先查看古云斋的镇馆之宝,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铜剑。这柄青铜剑,还是当年三叔摸金倒斗时舍命从那粽子堆里捣腾出来的,一直也没舍得变卖。依照现在的行情,这把剑是有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无价之宝。 说到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盗墓行也是各有各的门道,南派、北派,摸金、倒斗,各有分工,甚至各有区域,互不冲突。有的人就专门盗明清墓穴,图的是保险、稳当,而且瓷器花瓶什么的东西容易出手,万一失手被抓住了也不至于掉脑袋。也有的专门盗那汉唐古墓,汉唐时期,国力昌盛,这古墓里也是时有异宝出现。当然也有人专门去盗秦汉朝古墓,这秦砖汉瓦,随便拿一块到地面上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要是黑了心卖给外国人,更是钱多得能砸死人。不过,在盗墓行里,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管哪门哪派,都不能轻易去动秦朝以前的墓穴。据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因为这些墓里的东西都是神器,别说去摸金倒斗了,若是短福的人,就连多看一眼都会遭到血光之灾。 第六章 公鸡蛋 4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撞上了秦朝以前的墓穴,即便是再高的高人也要正正经经地朝墓穴叩上九个响头,然后屏息低头恭敬地倒退着离开。 关于为什么秦朝以前的墓穴不能触动的问题,我曾专门问过三叔。三叔对我当然不能再用那套“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话敷衍过去。他说,战国之墓的构造、规模倒是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关键是里面的东西太古怪。你听说过秦始皇兵马俑了吧?那一柄上古铁剑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整整压成了九十度的弯,而且一压就是上千年。你猜后来怎么着?考古人员清理墓葬的时候,几个人合力搬开大石头后,那被压了几千年的宝剑竟然硬生生地又直了起来,而且依然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这只是秦朝的物件,还算不得什么,战国的东西那才叫神奇。 此时,小胖手忙脚乱地打开保险柜的底层,发现那宝剑连同木匣依旧好好地躺在那里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这一定是个不打眼的小蟊贼。要是那贼有见识,首先就要把这柄青铜剑给顺走了。”接下来又查看了那些翡翠、珠玉之类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还真是个小蟊贼,让老子虚惊一场。”小胖骂骂咧咧地回到床上,蒙头又睡了。 我不禁奇怪了:这蟊贼费劲巴力打开这保险柜,却什么都没有拿,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受了什么惊动先跑了?正在想着,刚才的酒尽又涌了上来,便胡乱拉了条被子盖在身上,随着小胖一起呼呼睡去。 我和小胖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从床上懒懒地爬起来。伸伸懒腰,发现今天的报纸已经送过来了,正放在桌子上。我随便拿起来翻了翻,却被一幅新闻图片吸引住了。在那幅照片上,是一个老人在火焰中诡异地笑着,在他的身旁,翻飞着一条条绚丽的火龙,吞噬着老人,但老人依旧在大火中那样诡异地笑着。我再仔细一看,这个在火中自焚的老人,竟然是昨天郑重其事交给我们那个黄铜匣子的老头! “小胖!小胖!”我盯着报纸,手禁不住发抖起来,大声叫着小胖。 小胖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端着个刷牙缸子出来,满口牙膏沫地说:“怎么了?莫非是报纸上又登什么色情图片了?那你可得给我留好了,等我这边完事了立刻就看。” 我慌慌张张地说道:“是昨天来的那个老头,他……他在北海公园自焚了,都上了报纸!” 小胖呆呆地看着我,手中的刷牙缸一下掉在地上,水洒了满地。 我和小胖把那张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的确确就是昨天来我们这里的那个老头。我们俩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昨天还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拜托我们一定要把那个黄铜匣子带给三叔,谁能想到竟然就自杀了,而且还是这样诡异的自焚而死,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昨天这个老头把黄铜匣子交给我们后,突然有一种解脱的表情。难道,他的死和那个诡异的黄铜匣子有关吗? 第六章 公鸡蛋 5 我这时猛然又想起保险柜昨天被盗了,那黄铜匣子当时也被锁在保险柜中,不知道有没有失窃。和小胖一说,两人赶紧打开保险柜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完好无损,单单就丢失了那个黄铜匣子。 我和小胖一惊,难道那老人的死,竟然是与这个诡异的黄铜匣子被盗有关吗? 我和小胖查看了那保险柜中只少了那件诡异的黄铜匣子后,不禁惊慌失措,我们这时想起那老人曾经说过,这黄铜匣子在叫给三叔之前时,万万不能打开,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而我们现在竟然丢失了这黄铜匣子,想着那老人当初是如此郑重其他事的黄铜匣子交给我俩保管,要是这黄铜匣子就此失踪,我们在九泉之下也对不起那老人啊! 我们二人发了一会儿急后,逐渐冷静下来,想着这盗贼也确实是奇怪,放着满保险柜的珍奇宝贝不拿,偏偏要拿这样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黄铜匣子?而且这个盗贼恐怕也太粗心了吧,偷了东西之后,竟然连保险柜的大门都不知道关上。关键问题是,小胖说这个保险柜是从德国进口的最新设备,除了时刻拴在他腰上的钥匙,是不可能把它打开的! 我就问他:“那谁有可能拿到你身边的钥匙呢?” 小胖歪着头想了一想,一拍大腿,说道:“能拿到我身上钥匙的人,就是那个惯会溜须拍马的伙计了。只有他能够自由进出我的房间。” 我想了一想,只有这个伙计的疑点最大,赶紧让小胖喊了门口看门的伙计,让他把那个应该在古董屋里照应的伙计叫过来。 谁知道那个看门的伙计却苦着脸对小胖说:“那小子昨晚上不知道跑到哪里撒野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我和小胖一惊,这小子该不会卷铺盖逃跑了吧?他要是拿了其他什么东西还好,若是真把那个诡异的黄铜匣子给带走了,这可让我和小胖怎么给三叔交代? 那个看门的伙计见我和小胖二人愁眉苦脸的,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比较严重,便讷讷地说:“那小子说不准偷偷回来睡觉呢,要不然我再去找找?” 小胖挥挥手,问他:“这小子平时经常在哪里转悠?” 那看门人连连点头,说:“他就那点儿去处,我成天和他混,当然知道了。” 小胖说:“那好,就放你一天假,现在就赶紧去找。只要能找到他,我多给你两个月的工资!” 那看门人欢天喜地地走了。 我这时还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寻到那小子,说道:“小胖,我看不如报警吧。那小子估计已经逃走了,要是现在报警,估计还来得及。” 小胖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报警呀,只是这保险柜中那一大堆东西都是来路不明的。要是叫来警察,估计那小子还没有抓到,反而先把咱们俩给抓到局子里喝茶去了。” 我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就只有在这里干等了,只希望那个看门人真的能找到那个伙计才好 第六章 公鸡蛋 6 我和小胖再没有闲心干别的了。这时又想起那老人的死状,不觉都有些心颤,而最让我弄不明白的,就是火烧火燎本该是万分痛苦,可是那老人看起来反倒很舒服。难道死亡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难道如此一来就可以真正摆脱那个神秘的诅咒吗?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个神秘的诅咒又是什么呢?难道与黄铜匣子里的东西有关吗?而且,三叔怎么会和这个老人扯上关系的? 我想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脑子越糊涂,索性又拿起那张报纸来看。只见那报纸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介绍了这个老人的身份:陕西省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全国文物研究先进工作者。原来这个老人竟是个考古学家!可是这考古学家和三叔——一个是保护文物,一个是破坏古墓——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看来,对于这些疑问,只有见了三叔才能搞明白。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那个看门人一下子闯了进来,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我和小胖不禁大喜,赶紧问他那小子此时在哪里?可是那看门人却又支支吾吾起来。小胖以为那人还是记挂着刚才许诺给他的赏钱,就说:“你只管说他在哪里,放心吧,那二个月的赏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 那看门人听他这样说,抬起头看着我们,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他……他已经死了。” 我和小胖不禁大惊失色,忙问那个看门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门人也是一脸的紧张,他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他当时听了小胖的指示,就马不停蹄地去找那小子。那小子平时的去处实在没有几个地方,无非是小酒馆,要么就是小巷子里的小发廊,可是他在那几个地方来回找了几圈,都没有看见那小子的身影。当时他就奇怪了,想着这小兔崽子到底是去了哪里了?一边走着,一边骂着,一抬头就看到有一圈人在指指点点着什么,他好奇地凑上前一看,竟是那小子的尸体,看样子是刚从一个没盖的下水井里捞出来的。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是跑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那个老人刚死,这个最有可能接触到黄铜匣子的伙计又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对那个黄铜匣子的下落就更加揪心了,连忙叫上小胖让看门人带路,向出事地点奔去。 远远地看到警察已经到了,正在拍照以及对报案人、围观群众做着笔录。那个伙计一身黑乎乎的臭泥躺在地上,早已经断气多时了,身旁扔着个同样臭泥淋淋的小布包裹,看形状和大小,应该就是那个黄铜匣子。我连忙给小胖使了一个眼色,小胖心领神会,走上前跟一个熟识的警察打着招呼,“胡哥,”随即一脸沮丧地指着地上的死尸说,“这人是我们古云斋的伙计。” 第六章 公鸡蛋 7 胡哥一听,长长舒了口气,说了句“这就省事了”。然后笑着对小胖说:“怎么回事呀?” “您这话问的,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小胖点头哈腰地先点上一支烟,“昨天晚上我让他给客户送件东西,这一去就没回头。看着情形,估计是这小子走得匆忙,一不留神掉进下水井了。这些偷井盖的浑蛋蟊贼,真是害人不浅。” 看样子胡哥大致认同了小胖的说法,一脸愤愤地说道:“八成是这么回事,全市区已经发生很多此次。刚才我也简单看了看,他脸上没伤,身上也没血迹,东西也在。”胡哥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包裹,“应该不是抢劫杀人。” 小胖随着胡哥的示意,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脸上猛然抽搐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胡哥,既然事情已经搞明白了,您看……” “谁说搞明白了?”胡哥一瞪眼,“刚才只是我个人的推理,结论至少要等法医来了才能确定。然后你还得跟我到派出所办个手续,死者家属也得你通知啊。如果法医确认不是凶杀,那就不归我们管了,死者的善后工作也得你负责。” “行行,一切都听您的。”小胖点头哈腰地说着。 胡哥见小胖答应得爽快,就满意地笑了。 小胖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试探着说:“胡哥,您看我那客户还等着呢,要不我先派人把东西给人家送过去?” 胡哥迟疑了一下,“这个……按规定……”转而一脸严肃地瞄着小胖,“对了,深更半夜地送东西,是不是什么违法的物件呀?” 小胖反而是一脸的镇定,说:“哪能啊。别人不知道,胡哥您还不知道?真正玩古玩的,谁自个来这潘家园呀,人山人海的,还不够烦的呢。都得送人家去不是?这也叫送货上门人性化服务不是?呵呵,我知道,胡哥您这是故意逗我呢。这规矩您能不明白?” “嘿嘿,那倒是。”胡哥自鸣得意地笑了。 “胡哥,您看这……”小胖说着一挺胸脯,“别人您不放心,我小胖您还不放心吗?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我的古云斋还在老地方不是?” “行行行,别废话了,拿走吧。”胡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小胖连忙俯身去拿地上的包裹。 “慢着!” 胡哥一声喊,吓得小胖一哆嗦,抬头问道:“又咋了,胡哥?” “事情还没处理完呢,你就想走?美得你。还有手续要办呢。”胡哥说道。 “哪能呀。我那伙计胆小不敢上前,我这不是想给他拿过去吗。”小胖说着,快速拎起地上的包裹,走到人圈外的看门人跟前,将包裹递给他,然后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等一切处理完了,我和小胖回到古云斋,四只眼盯着黄铜匣子看了半天,又经过一番商量后,一致认为那伙计就是偷保险柜的贼,只是他为什么那么多的好东西都不拿,偏偏要拿这个诡异古怪的黄铜匣子?确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而他到底是怎样死的也是一个谜,虽然法医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不过这伙计跟着小胖多年了,善走夜路,不应该载在一个小小的下水井上。 第六章 公鸡蛋 8 “是不是这黄铜匣子里装了什么毒物,那小子以为里面装了什么宝贝,偷偷打开看了,毒性发作后,糊里糊涂地就栽进下水井了?”小胖胡乱猜测着。 我摇摇头,想着那个老头临走前一再叮嘱我们,千万不要随便打开这个黄铜匣子。这里面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黄铜匣子才刚刚出现,在我们身边就已经死了两个人。我和小胖不敢怠慢,觉得这黄铜匣子诡异异常,不是我俩能够降伏的,还是早早给三叔送去为妙,还落个清净。我们随即用包裹装了这诡异的黄铜匣子,直奔三叔居住的鬼楼而去。 我在汽车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孤零零的白色鬼楼,在黄昏中,更显得有些阴森森的。我突然想起,当初我问三叔,这鬼楼里既然阴气这么重,为什么还要居住在此,难道就不怕恶鬼缠身?三叔淡淡一笑,指着一个黄铜匣子说,这些许鬼气,还难不倒他。只要有那个黄铜匣子护身,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全都伤害不了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脑子里一个机灵。那老头有一个黄铜匣子,而三叔也有一个,这两个黄铜匣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正这样想着,车子“嘎”地一声停下,已经到三叔居住的鬼楼前了。 虽然三叔已经在这鬼楼中居住了好多年,可是他一向是深居简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还有人居住。那出租车司机见我们二人要去鬼楼,一路上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劝了我们一路。此时见我们下了车,立刻掉转车头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看着这鬼楼古旧的栅栏,象牙白的墙壁,想着那个在这里缢死的女人,立刻觉得头皮发麻,阴气逼人。看来这阴森森的房子里还真的有股子鬼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故意没话找话地问小胖:“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阴气太重?让人感觉有些凉嗖嗖的。你说三叔会不会再叫我们给他搬次家?” 小胖一咧嘴,说道:“我倒觉得这屋子挺好,又大又阴凉,夏天住进去,连空调都省了。” 我说:“你小子还敢住在这里,你就不怕半夜来个女鬼把你给背走喽?” 小胖撇撇嘴,说道:“瞧瞧你那点老鼠胆!平时磕牙吹牛还挺来劲,一到关键时刻就撒气。别说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胖爷我也是金戈铁马、奋勇杀敌,保证让它有来无回!” 我不屑道:“你先瞧瞧您那几百斤肥肉,还什么金戈铁马?就凭你那几招,还让人家有来无回?我看你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就不错了。” 这时,客厅中传来一声咳嗽。我们定睛看去,三叔已经穿着长袍马褂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当我和小胖在客厅中吵吵嚷嚷的时候,三叔早在里面听到了动静,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迎接我们。三叔依旧是穿着一件绸子马褂,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见三叔今天的气色还好,并没有因为我和小胖的突然来访感到不快,赶紧拉着小胖向他问候了一声,然后两人挨着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第六章 公鸡蛋 9 “华伟,小胖,你们二人这次来我这里,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吗?”三叔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吹着杯子里的茶叶,缓缓问道。 我听三叔这样问,赶紧起身道:“三叔,我们今天突然来此,实在是因为有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发生。” “嗯,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慢慢说。” 我刚重新坐回在沙发,小胖就抢着说道:“那是昨天,古云斋突然来了一个古怪的老头,指名要见三叔。我以为他不过是慕名而来的古董收藏家,就按照三叔所吩咐的,骗他说这古云斋里并没有这个人,让他老人家去别处找寻去吧。哪知道那老头一口咬定要找你,并且说他是为了什么公鸡蛋诅咒之事而来的……” “公鸡蛋?!”三叔的手猛得一抖,滚热的茶水溅了一地,“你确定那个人说了公鸡蛋?” 我一愣,说:“是,是公鸡蛋。” 小胖也说:“向老天保证,一定是公鸡蛋,没有错的!” 三叔本来是眯缝着眼睛靠在竹椅上倾听着,这时已经挺直了身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眼睛中透出两道精光,问道:“那个老头是不是满身精瘦,身上的穿戴都很古雅?” 我说:“是的,就是那样。” 三叔依然追问道:“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我说:“那个人还说公鸡蛋的诅咒不会消失,他让你好自为之。” 三叔点点头,“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对了,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地址?说他住在哪里?他是我的一个故人,我想去看看他。” “三叔,恐怕你不能再看见他了。”小胖这时说。 “嗯?”三叔疑惑地看着小胖。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我给小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把那张有老人自焚图片的报纸递给三叔。 三叔接过报纸后,反而平静地看着。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但是我也能觉察出来他的内心肯定不会平静。 好久,三叔终于缓缓地放下报纸。我和小胖小心地查看着他的脸色,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微微有些疲倦。 这时,三叔缓缓地问道:“他最后还说了什么话吗?” 我说:“他说有一件东西要我们转交给三叔,是一个黄铜匣子。” “黄铜匣子?”三叔虽然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其实谁都能看出,这个黄铜匣子一定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小胖这时拿出了那个黄铜匣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三叔。哪知道三叔接过这个黄铜匣子略略一看,便说道:“有谁打开过匣子了?” 我见三叔竟然能看出这个黄铜匣子被偷偷打开过,怕他怀疑是我们,忙辩解道:“不是我们。” 三叔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们打开的,否则你们怎么还能有命坐在我这里说话。” 我们听三叔这样说,不禁一惊。小胖说道:“我当时把这个黄铜匣子给锁在保险柜里了,但是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我怀疑就是店里的伙计做的。” 第七章 万人挡 1 我们二人随便拦了辆车,满腹心事地回到古云斋。 还没进门,一个蹲在墙根支着卦像的道士抬头叫我:“这位施主,我看你的身上鬼气冲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吧?” 我冷笑道:“那你说说,我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呢?” 那道士装模作样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的脸色,小心地说道:“依照贫道看,这位施主一定是最近生意不兴,老是赔钱吧?” 我有意逗逗他,说:“嗯,你别说,你说的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那道士见我这样说,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大摇大摆地站起来,说道:“我就说嘛,我刚才掐指一算,就觉得有小鬼挡住了您的财路,这就叫……” “去去去,一边去。你们这些骗人的道士,满口的疯话,能把死人给说活过来。这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就全毁在你们嘴上了!” 我也说:“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活神仙。就是真有,也不会拄着个竹竿子像讨饭一样横在路边,起码也得有专车接送吧。” 小胖说:“咳,你还真是不知道,中国那么多有钱人,是越有钱越迷信,特别是那些港商、台商最相信这个了。要是真有这样能够预言吉凶祸福的活神仙,起码就得是个大奔车接车送。” 我们一边说着正要迈腿进门,那道士突然伸手将小胖腋下夹着的包一把抢走,转身就跑。小胖发现情况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骂着,一边拔腿就追。我也飞奔着跟了上去。 如今真是人心不古,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拦一把。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前面跑,两个在后面追,左弯右转,气喘吁吁,不知怎么的,在一个拐弯处,那个道士就没有了踪影,小胖的包却躺在地上。 小胖俯身拿起包,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祖宗十八代地骂着那个道士。我见没有受什么损失,便一边劝着小胖,一边拉着他往回走。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加长大奔远远地开过来,原本不宽的小马路一下子就显得更窄了。那一车的富贵气,看得我和小胖眼睛都直了。 车在不远处一个清雅的宅子前停住,首先下来了一个人,快速转身打开后门。随即下来一位一身青衣打扮、戴着墨镜的老者,手里拄了一根拐棍,显然是一个瞎子。先下车的人一身富贵气,潇洒地挥挥手打发走了司机,然后小心地搀扶着瞎子,恭恭敬敬将他朝院子里送。 小胖说:“嘿,真是说龟就来蛇!看见了吗?人家这才是真正的活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干的是地道活计。其他的先甭说,就看接送他的这车,估计是个港商!” 我摇头叹息道:“这年头当个骗子都要有名气啊!可怜我什么时候才能写出名气来,也早点从那鬼屋里搬出来,住进个体面点儿的宅子里去。”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来了精神,撺掇着让我去找那个活神仙算算,看什么时候能有名气,也顺便帮他问一问财运还有婚姻…… 第七章 万人挡 2 我撇撇嘴,说道:“要问你去问,我可不相信这一套。”说完,就满不在乎、大摇大摆地从那宅院的门前走过去。 小胖不甘心地走过门口,眼睛止不住往里看着。 当我们即将走过去时,那个瞎子猛然一怔,突然转身追出门来,慌张地朝我喊着:“这位施主,这位施主!这位施主千万请留步!” 我本来不怎么想搭理他,可是小胖却死死拖住我。我只得立住脚,问道:“叫住我有何贵干?不过我有话先说在前边,我就是一个卖字的,可没有钱。” 那个瞎子好像很激动,他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微施一礼,说道:“这位施主,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头顶上多出了一块骨头?在你的右脚处,却少了一块骨头?” 我一愣。我的后脑上确实打小就有一个小鼓包;我的右脚心处,也确实是凹下去一块。不过据我姥姥说,刚出生的孩子头上都是高低不平的,睡觉枕枕头时得法,就能“睡”好了。当时我姥姥心粗,小孩子又多,没有照顾到,所以我的后脑才鼓了这样一个大疙瘩。而我那脚心,则是我小时侯玩耍时被玻璃扎的。但是,这些事情这个瞎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就随口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那瞎子听我这样一说,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说道:“当日是属下失误,才让王上流落民间受苦。属下已经找了您足足二十年了,天可怜见,万人挡今天终于找到您了!” 我更加不明白了,这人满口胡言乱语,到底在说什么? 我惊讶地说:“你找了二十年,找我?!你可知道,我今年也才只有23岁呢。” 那瞎子颤巍巍地说:“是属下无能!全怪属下无能,在王上3岁时被别人抱走了。王上,能不能让在下再摸一摸龙骨?” 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看着这人也挺可怜,估计是自己的孩子走失了,现在见了什么人都当作自己的孩子。罢了,他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也就做一次好人吧。就把头凑过去,让他摸摸我的后脑。 他小心地摸了摸我的头骨,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那只手就止不住打起抖来,接着竟然大哭,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给我磕头,说他就是万人挡啊,虽有万人,一人则挡!“王上呀,王上!难道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说完,就痴痴地看着我。 我不禁一怔,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万人挡”这个名字,我仿佛真的在哪里听说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朗骏的少年,骑着白马,叱咤风云的样子。旁边跟着一个将军,也是这样痴痴地看着我。 那个瞎子又哭喊起来:“我就是万人挡啊,王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向我颤抖着伸过手来,身子却一下摔倒在地上,他就趴在地上,向着我哭喊着爬过来。 我突然有点害怕,不住地往后退,身子差点跌倒在地上。 小胖在后面一把抱住我,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第七章 万人挡 3 我突然有点头晕,感觉满天飞舞的都是腥血,到处是一片喊杀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就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黑洞……我大叫一声,猛然拽着小胖转身就跑,跑了很远以后,还能听见那个瞎子依然在后面大声哭喊着。 好容易,我才停下来。小胖累得蹲在地上,止不住地骂我:“你小子是不是中什么邪了,他娘的跑得那么快!拉你小子都拉不住,你是不是想把你胖爷给累死呀!” 我也是一阵迷茫,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恍惚中好像是一场梦,又像是内心深处经历过的某种东西,现在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新放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小胖……” 小胖摆摆手,说:“算了,看你小子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活该我胖爷跟你在一起就要倒霉。不过,你小子八成是交上什么好运了,连那老瞎子都要给你下跪。” 我苦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谁知道他是不是个精神病。” 小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反正我一见到你就开始倒霉,打从小就是。没办法,谁让你胖爷我从小就是一好人呢!今个啊,胖爷我就再吃一次亏,请你吃顿好吃的压压惊。” 我忙问:“什么好吃的?” 他说:“甭打听,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却领着我直奔潘家园。 我说:“怎么,难道您还要亲自下厨给我露一手不成?” 小胖说:“我哪有那工夫。到时你就瞧好吧!”说着,嘀嘀咕咕地打了一通电话。 等回到了古云斋,我一看桌子上放着几包荷叶,荷叶里包着热乎乎的一堆肉,当时就乐了,一拍手,叫道:“樊家的烧饼卷狗肉!” 小胖说道,“嘿,算你小子识货。知道你小子就好这一口。” 这樊家的狗肉与众不同,有个名号,唤作“鼋汁狗肉”。 这狗肉的做法是汉朝刘邦传下来的法子。传说,当年刘邦在沛县做混混时,樊哙每天在街头卖狗肉,刘邦嘴巴馋,就老是去樊哙那里吃白食。樊哙就不愿意了,有一天偷偷坐船把狗肉摊子摆到了河对岸。他想:这下子,刘阿三那小子该吃不着了吧? 话说混混刘邦一觉睡醒,伸伸懒腰,踱到街头准备去吃狗肉,这时只见那街头空荡荡的,举目远眺,却看见河对岸的樊哙正在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对不住了,刘邦兄!河那边的生意不好,我只好把摊子摆到这边来了。那渡河的船只有早晨一趟,您要是有兴趣,就直接飞过来吧。小弟想大哥想得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刘邦站在河边,心里直骂樊哙这孙子小气。这时,那河中一物大如竹席,悠悠漂来,却是一只大龟,并且愿意背负刘邦过河。 却说刘邦这孙子也是忘恩负义惯了。当然了,不然他后来也不能坐了大汉朝的皇帝。他到了河对岸就告诉樊哙:兄弟呀,哥哥我可不是来白吃你的狗肉的,兄弟我告诉你一桩大买卖,那河水里有只大老鳖,你去把它捉来杀了,掺在狗肉里,准保别人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