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第一章 米坦尼首都瓦舒卡尼,这天,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从早上开始,宫廷里的乐师,舞团队伍就展开了游行表演。百姓们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观看这盛大的游行。今天迎来了他们视为神赐的“白公主”穆坦维娅的18岁生日,他们将衷心地祝福她,愿她的美丽与天地齐辉映。 这位公主是全米坦尼的骄傲,无论是哪些外乡人到了瓦舒卡尼都会为她的传说感到好奇,他们会问同一个问题:“她真的如你们所说是神赐予米坦尼的吗?她真的有那么美丽吗?”听者都会很自豪的回答:“那当然,这都是真的!”好像他们每个人都亲眼目睹过她的风采一样。其实大多数人并未见过公主,只因为莫拉格王——她的父王,对她疼爱有加,轻易不会让宝贝女儿在公共场合下露面,即使是出于礼节而必须出席的重大宴会,她也会遵照父亲的吩咐戴上面纱。她是神赐予他,赐予米坦尼的…… 到现在人们还不能忘记那场可怕的干旱,整整快一年的时间未见甘雨,河水断流,土地崩裂,人们要么背井离乡,躲避灾难,要么就被活活地饿死,水资源之紧缺,甚至要到周围那些附属小国征集用水,真是苦不堪言。面对这样的天灾,莫拉格王也是一筹莫展,每日必到神庙向神明献祭,祈求众神开恩,解救万民。 入冬后正逢王后的产期,人们暂时忘记了灾难,毕竟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人们都期盼着王的第一个孩子的降生。莫拉格王有很多妃嫔,但继位5年了尚无子嗣,以至于有些官员已经对他产生了非议,说王是受到了神的诅咒,有的甚至说他没资格做王,历代的王都拥有很多子嗣,但是莫拉格…… 当王后怀上孩子时,莫拉格王真是欣喜若狂,他不惜耗费巨资修建豪华宫殿,为了送给他的孩子。米坦尼举国欢庆,外国使臣也纷纷前来送礼祝贺,那段日子人们是在兴奋中渡过的。 如今,他们的孩子即将诞生,众人都翘首以盼。王后的寝殿内产婆和仆女们在忙活着,寝殿外莫拉格王焦燥不安地来回踱步。天很冷,但他丝毫查觉不到,听着里面王后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的心为之紧缩,疼痛。时间在流逝…… 终于,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他已有些迫不及待地冲入殿内,产婆们把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清洗干净抱到他面前“王,是位小公主,一位健康的小公主,瞧她多漂亮”每个人都激动万分。的确,她很漂亮,而且……与众不同,她的肌肤是雪白的,“她将是世间最美丽的人。”莫拉格王把她抱到王后身边,他们真是倍感欣慰。此时,殿外又是一阵喧哗,“出什么事了?”“王,禀告王,是……下……下雨了!”颤抖的声音可以感觉到报告这个消息的人有多么的激动。听到这个消息,莫拉格王居然呆坐了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王,这真是神对我们的恩赐啊!”王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是啊,是啊,”他转身搂过他的妻“这一定是天意,这孩子一定是神赐予我们的,看,她的降临带来了一场甘雨,我们期盼已久的甘雨,感谢神名……”泪水已从眼眶流出,无法控制,王后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面颊“是啊,我们该感谢神,感谢她的恩赐,感谢她终于让你缷下了重担。”那重担差点压垮了她的丈夫,而如今,甘雨降下,干涸的土地将再度得到滋润,百姓们又可以重返家园……一切的一切,都将恢复。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任凭眼泪纵横。 而宫外,大街上,人们已经听说他们的王得到一位美丽的公主,加上甘雨忽然降临,他们齐声欢呼,一起拥上街头,雨很大,越来越大,天气很冷;而人们丝毫没有回家的意图,他们都伸展双手感受这甘雨的滋润……他们说,米坦尼的神名赐给了他们一件宝贝,一个能带来好运的小公主,幸运,是的,她的降生结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公主渐渐地长大,宫廷里所有的人都为她的变化感到惊叹,她一年比一年漂亮,皮肤雪白透亮,头发是浅褐色的大波浪,在太阳底下呈现出金黄;精致的小脸上有一双如湖水般清彻的大眼睛,那眼睛是湛蓝色的,少有的颜色,小巧秀气的鼻下面是樱桃般的红唇,她的美丽另人不敢直视,人们说:只有神才拥有那样的容颜。他们称她为神赐予米坦尼的“白公主”。 莫拉格王更是视她为掌上明珠,他为她取名穆坦维娅,意指神赐之宝。她的小穆坦维娅,真是聪明异常,不管学什么几乎都是一点即通。她的歌喉之美妙,连鸟儿都会静听;舞姿之优美,会使人产生那是神在起舞的错觉;竖琴更是她最拿手的,每当她弹奏起来,宫庭里所有的人都会安静下来,久久地沉浸在那美妙的音色当中……。然而,她居然疯狂地迷恋上一般女子从不关心的医术,这个只有神官和御用医们才允许掌握的知识,深深地吸引着她,“人为什么会有疾病,会被病痛折磨?我敬佩神官们,他们可以用双手去挽救那些痛苦的人,我要像他们一样。”虽然莫拉格王并不喜欢她去碰那些草药,但他还是为女儿请来最好的医官,传授她医学知识,为什么不呢?只要他的小塔娅高兴,他愿意做任何事。 时光飞逝,如今穆坦维娅18岁了,就在今天,他要为她准备盛大的宴会,还有……他将允许女儿接受求婚。 为了举办生日宴,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莫拉格王却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石椅上,他的小塔娅现在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没人比她更美丽。想到这些,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父王”伴随着一丝淡淡的花香,穆坦维娅出现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她弯下腰坐在莫拉格王身边。 “呵呵,在想我的小塔娅,你真的长大了,是……是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 “父王……” “孩子,以前虽然有那么多人向你求婚,但父王可以以你年龄太小的名义一口回决,但,现在,父王不可以再拒绝,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穆坦维娅把头靠在父亲肩膀上。“我是一国的公主,我终究要嫁人,而且,我将不会嫁给我爱的人。” “塔娅……”莫拉格王轻轻地拍着女儿的纤肩,“我不想你不幸福,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逼迫你,我会想办法再拖延……” “不可以的,父王,5前年您就说过要待我18岁时接受各国的求婚,您不可以食言,我……我会努力嫁得最好,我会嫁到一个足以保护米坦尼的国家。” 莫拉格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原来她已经明白,或许在更早以前她就已经明白,他的无奈。婚姻大事本由父母决定,而且大部分的公主都会因政治联姻远嫁他国,那是根本谈不上爱的婚姻。如果可以,莫拉格王会任由女儿来选其所爱,但是……米坦尼现在实力微薄,不要说强大的埃及帝国,赫梯帝国,就连从米坦尼独立出去的亚述也在迅速强大起来,对他们形成了强有力的威胁。要寻求生存,难道……一定要把他爱女嫁给一个有能力保护米坦尼的国家?他不愿看到他的女儿也能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这些年来,面对着年年必至的求婚者,他虽一拖再拖,但是这次,他再无理由推辞。每次想到这些,他就会心烦意乱,有时到花园踱步,有时甚至喝得酩酊大醉……“如果米坦尼像以前一样强大,那么小塔娅就可以随她的心意去选择要嫁之人,无论那人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同意,如今,虽然还是要她自己选择,但……她唯有选择实力最强之人,他们之间不会有真情,是我无能!” “父王”穆坦维娅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我要去好好地准备一下,先行告退!”她行礼,“好好休息,别太累了!”“是”她转身离开,莫拉格王望着女儿远离的身影,眼中一片混浊,她的未来会怎样?他看不到。 第二章 米坦尼王国的统治中心在美索布达米亚平原的北部。他们曾经是强大的帝国,强大到可以和埃及相抗衡。他们一度想出兵埃及,但不幸的是被当时的法老图特摩斯三世击败,表面上双方同意了以后互不侵犯,合平共处,但实际上米坦尼沦为了埃及的保护国。他们在那次战争中糟受的重创使国力大不如前,只能寻求埃及的保护,同时,周围的其他国家也虎视耽耽地盯着这块宝地。 到了莫拉格王继位之时,他并未明确地向埃及示好,似乎处于中立状态,于是周围的这些大国都想方设法的“拉拢”他们,但莫拉格一直没有和任何国家联盟。他知道,这些国家也在相互堤防,不可能因为他不结盟就轻易地攻打米坦尼。毕竟米坦尼曾经强大,要拿下它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说不定轻易出击会弄得得不偿失。所以一直以来他们还是安全的。但是自从亚述摆脱他们的统治独立以后迅速掘起,他们那么快的强大起来已经对米坦尼构成了强有力的威胁。莫拉格王开始忧心忡忡,那是个穷兵黩武,无比残忍的民族,他们对那些被攻占地的人们会毫不留情,他们把所有的战俘尽数杀光,割掉头颅,堆积成山,对于女人和孩子,他们也决不放过,他们不会给敌人留下一根可以复活的草苗。由其是现在,亚述的最高统治者,那个冷酷无比,令人闻风丧胆的王——伊萨尔。听说他也在觊觎着米坦尼,觊觎着穆坦维娅。 埃及方面,这次要派王子前来,还有赫梯、巴比伦……这些都是米坦尼得罪不起的国家。莫拉格王整日的眉头紧锁,这次生日宴要怎么过? 随着宴会的日益临近,各国的王或使臣陆续到达,他们赞叹米坦尼的繁华,今年他们都有机会得到白公主,得到了她就意味着掌握了这个国家,一箭双雕之事,要好好地盘算一下怎样才能娶到这位公主。不过,也有例外者,他们并不为白公主而来,比如埃及王子图特摩斯。 这完全是父亲阿蒙霍特普的意思,或是另一个人。 “图特,去米坦尼吧,你要把白公主带回来。” “父王,我明白米坦尼对我们的重要性,但是这次是您的意思还是那个人……” “是我个人的意思,图特,我们必须成为优胜者,况且,听说白公主如神般美丽,完全能配上你。” “美丽?”图特摩斯汕笑,嘴角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父王,请恕我直言,美丽的人我见得太多,如果她只拥有美丽的外表而毫无大脑的话,对不起,我不会娶她,即使要违背您的意愿。我会用我的实力来控制米坦尼,我不会靠任何女人。” “你……你真是被我们宠坏了,难道你那个卑贱的舞姬就是有头脑的女人?对,她的确是有头脑,她懂得如何让你为她着迷,这就是头脑,真是个讽刺啊,图特。” “父王,我并不认为做舞姬是什么卑贱的事,她们同样是靠自己的努力嫌钱……” “够了,住口吧!”阿蒙霍特普只觉得脑门子上青筋暴起。说到这个话题,父子俩每次都要起争执。“图特,我现在身体不好,埃及将来是你的,你不可以再任性,你听我的,去米坦尼。”说这话时他已经有些气喘。 “好吧父王,我答应你,我会去米坦尼。”图特说道,眼中依然充满着坚定“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不会依靠女人的力量。”他行礼,转身离开大殿。 “唉……”看着他远离的身影,阿蒙霍特普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父亲,伟大的图特摩斯三世在时,他多么喜欢这个小孙子,经常夸小图特像极了他自己,若成为君王将会是有为之君。 现在小图特已经二十二岁了,他娶了他的姐姐奈斐特,在众姐妹中奈斐特并不漂亮,图特选她做王子妃时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为何偏偏选中这位姿色平庸的公主。但是图特不以为然,他说奈斐特具有做一国之母的素质,她是大方得体,温柔娴淑之人。对此事,阿蒙霍特普也对他表示赞许。 但是,自从那个妖娆的舞姬出现后,图特好像中了邪似的迷恋上了她,那个和他身份地位极不相配的舞姬,“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即使他再固执也不行。”阿蒙霍特普想着他们之间经常为此事而争吵不休又叹一口气:“他还是太年轻!”若是他不像现在这样狂放不羁,固执己见的话,那么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离开了大殿,图特直奔神庙,位于底比斯皇宫南面的阿蒙神庙。规模之大相当于大半个皇宫,由于图特摩斯三世当年靠阿蒙神祭司们的支持最终取得实权,阿蒙神成为埃及的最高神,皇宫每年都会毫不吝啬地往神庙拔款。神庙几乎每年都要翻新,一次次的扩建使它的规模以及富丽堂皇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宫。 来到神庙入口,祭司行礼,“不用通报了。”图特没等祭司做出什么反应径直走进大厅。祭坛前立定一人,修长的身材,光亮的黑发自然垂落。 “ 殿下来了。”谈然的声音,他依然没有回头。 “你知道我会来。” “我在等候着殿下。”他转身,发丝无风自动,一张绝美的脸庞。 “那么,真的是你的意思。” “米坦尼的白公主注定要成为您的妃。” “别告诉我这是阿蒙神的旨意,拉墨斯。”图特轻挑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 “我一定会去米坦尼,不过是否要娶白公主,那要看我心情如何。”他笑“阿蒙神不能决定我要做什么。” 转身离开,只留那位被他称为拉墨斯的如神般的男人。 叹气,“难道命运真的不可改变,这多变的命运。”眼中透出一丝伤感。 *** *** 优雅地跳下马,一阵风吹过轻拂他那呈现紫光的黑发,不禁眯了一下眼,黑色的眸子里妖冶的眼神,直挺的鼻翼下一张充满诱惑的唇,这是埃及的图特摩斯王子,那个另无数女人向往的男人。 他四处打量一下,据传说米坦尼国力大不如前,但根基尤在,瓦舒卡尼依然繁华。环绕在城外的是一条宽大的人工运河,乘船可以参观整个城市。很多小商贩们摇着船沿河岸叫卖着,他们一般都卖些从附近国家带回的小饰品,这些东西到了他们嘴里就被吹得神乎其神,虽然有很多都是次品,但是价钱便宜还是受到年轻姑娘们的欢迎。河岸上道路宽敞,两边是错落有至的民房,沿街有更多的小商贩,他们和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混和在一起,一派热闹的景像,这就是所谓的安居乐业。 “殿下,我们是现在就去王宫,还是……” “我们就这样沿途看看。”主仆二人牵着马继续在街上走,或许他并没注意到,有很多姑娘都在偷偷地看他,“嗳,快看,那个人是谁?好英俊!”说话的姑娘已止不住地脸红“是啊,好像不是米坦尼人。”“对啊,看起来好像是什么大人物,气度不凡的。”“他好迷人……”。越来越多的人在议论他,然而他对此视而不见。 “他早已习惯了被女孩子们这样议论,唉,我们的殿下永远都这么的招人!”心里偷笑着,路菲继续跟着图特前行。 忽然一阵骚乱,人群随之分道两边,后面冲出一匹快马,“让开,为巴比伦王让道。”马背上的人用鞭子抽打着地面,大声喊着,看来是开道的。在他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数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 “那个骑白马的就是巴比伦的达漠拉王。”人们开始议论。 “他应该有五十多岁了。”路菲在图特耳边说,“真是好笑,看起来他把聘礼都带来了,莫非他指定能娶到公主?” “真是猖狂啊!”说这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巴比伦王达漠拉,他这样就表示了一定能带走白公主吗?”他转身望向图特“您认为呢?”一张柔美得近乎女人的脸。 “哦,我也认为他很猖狂。”图特一怔。看着眼前的这人,不认识。 “呵,我叫拉达伊,是亚述的使臣。”他自我介绍到。 “他为何主动向我介绍他自己?”图特虽然充满了疑惑,但还是还礼:“我从埃及来。” “那么您是图特摩斯殿下?久仰大名,此处不便行礼,到了行宫下臣一定要向您行礼。” “那个,倒不必这么客气。”图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自称是来自亚述的使臣,褐色的发丝温顺地下垂,白晰的脸庞上那双灰色的眸透着魅惑,傲挺的鼻翼下薄薄的唇,他周身充满着阴柔之气,温文儒雅;这个人真是是来自“狮穴”?真的属于那个残暴的国家? “下臣一定要去拜会您,告辞。”拉达伊说完欠了欠身子牵马离开。 “这个人是深藏不露,他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图特心想“要格外注意他。” “殿下,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议论。”路菲笑。 “什么?” “唉,又要迷倒多少米坦尼的姑娘了!”路菲坏笑到。 “好了,我们快走。”图特骑上马,“还是不要招惹那么多目光为好。” 米坦尼已为各国使者安排好了住宿的行宫,图特和路菲来到他们的宫殿,真是豪华奢侈;这是连接王宫的别殿,有一个规模很大的花园,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相得益彰,环境优美。通过长长的走廊走入寝殿,大殿内宽敞明亮,所有的桌椅都是包金打制,可见当年强大的米坦尼奢侈的生活。前世的王太奢侈导致现在的国库吃紧,他们已经无力再进行强有力的军事装备了,而那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无疑是最重要的。米坦尼在日渐衰落。 王宫里,众仆女正忙着为公主装扮,七嘴八舌地争着说这个好看,那个更适合公主……穆坦维娅很随和,她不会把这些仆人们当成奴隶般呼来呵去,下人们都很喜欢她,只有在她面前他们才可以大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不必担心说错了话会被施刑。她们正争得不亦乐乎之时,有人报:“王后到。”她们立刻闭嘴,原本唧唧喳喳的,现在变得鸦雀无声。 王后打发她们都退下,穆坦维娅起身行礼:“母后。” “塔娅,我的孩子”王后搂住她的女儿,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你一定很痛苦吧!” “母后,您不要难过,有那么多国家的王公贵族都到米坦尼来让您的女儿挑选,您应该感到自豪才是啊。” 王后已经失声痛哭。 “母后别这样。”穆坦维娅轻轻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我将会选一位好丈夫,您应该为我高兴。”王后努力克制着点头,“孩子,我和你父王,都希望你能幸福。”她哽咽道。 “我一定会的。”她笑了,很甜美,只是有谁看到了她那悠蓝的眸子里那股淡淡的哀伤?“母后,我漂亮吗?”她依然带着笑容。 “没人比得上我的小塔娅,”王后再次拥住穆坦维娅,“只要你不难过。” 第三章 宴会即将开始,各国的使臣都陆续到达,在进入大殿之前,他们都会呈上礼品清单,一方面是为公主送礼,而另一方面也是展示国力的良机,他们都带来了本国最珍贵的宝物,历年如此,今年更甚。从5年前开始就有人向公主提出求婚,但一直糟到莫拉格王的回绝,他答应过在女儿18岁生日之时接受求婚,所以今年的礼物自然比往年更加贵重,他们认为公主要找一个富强的可以依靠的国家,而自己就是那样的国家。 “这些愚蠢之人。”图特冷眼观望,“如果公主是以财物的价值为准来选择丈夫,那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低俗,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埃及的妃。” “殿下,看,是我们在街上遇到那人。”路菲一句话拉回图特的思绪,那个身材高大,面目清秀的男人正通过殿门。 “他好像没献礼单啊。”路菲仰着头想看仔细些。 “或许他和我一样。” “您是说,他……?” “或许,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骨子里透露出一股什么,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他们走进大殿,路菲将礼单交给接待大臣,他们送的无非是一些黄金饰品,虽然黄金对于埃及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那礼单也让接待大臣们都眼光发亮。 走入大殿,人们都入坐已毕,莫拉格王和王后带着穆坦维娅公主盛装出席,真是光彩照人的一家子,而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公主身上,她穿着粉紫色的纱质拽地长裙,长长的荷叶状衣袖,波浪般的裙摆,恰到好处的收腰显现出她完美的身材。这颜色把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嫩白透亮。她依然罩着面纱,低垂着眼睛,可以看出她那长长的微微翘起的睫毛,与她额前闪亮的饰品相德益彰,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莫拉格王首先开口:“感谢各位能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我们将举国同庆三天,希望各位在米坦尼能感到满意。” “好。”底下的人鼓掌表示欢迎,三天,对于他们来说有三天的时间,谁能带走这颗米坦尼的宝珠? 莫拉格王拍了几下手示意宴会开始,从殿外飘然而至的几个舞姿轻盈的舞娘,音乐响起。“等一下。”忽然有人说话,那声音好像很有震摄力,当即音乐停止,舞娘们也停下了舞步。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声音看去,优雅地起身,他带着魅惑地微笑,一张柔美细致的脸庞,莫拉格王一怔,从未见过此人。 “恕我冒昧,我是亚述的使臣拉达伊。”他低头行礼。 亚述,莫拉格王心里打了一下鼓,难怪,看到如此美的人居然会感到莫名的颤栗,他的眸子里闪现出诡异的妖娆,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亚述的伊萨尔王以残忍冷酷著称,难到基于此才让人感到这位使臣也是……或许是我自己多想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公主也抬起了眼睛,她的眼眸果然是如湖水般地湛蓝,他看到了,“尊敬的米坦尼莫拉格王,我王伊萨尔向公主致以最美的祝福,今日能见到公主是我的荣幸,我将代我王呈上亚述送给公主的礼物。” “原来他的礼物要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图特想到,“他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他抬起手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外面两个卫兵抬进来一件东西,用红色丝绒的布遮盖。放下它,卫兵退下,他走上前来唰地揭下了那层丝绒。 是把竖琴,竖琴前面的镶嵌板是由天青石、贝壳、红色石灰岩用沥青粘合制成的,共鸣箱前面是金质的公牛头,公牛的胡须、头发、眼睛由天青石制成。极其精美的琴。穆坦维娅禁不住站了起来,她径直走向那把琴,抚摸它一下,触感很好,拔动一下琴弦,立刻发出美妙地声音,如果用它来弹奏,那该会多么地震撼心灵。她专注地看着琴,好像是分别已久的知已再次重逢一样。拉达伊就在她身边,“公主,这把琴是我亚述宫中的一件至宝,传说只有与它有缘之人才能弹奏,以前有过不少出色的琴师到宫里试琴,但至今尚无一人能操控它,公主您不妨一试。”“真的无人能操控它?”银玲般的声音。一阵风吹进大殿,穆坦维娅的面纱居然被琴上的牛角装饰挂掉,“神啊,那真是神的面容”“真是太美了。”……大殿里一阵暄哗,而有的人只是呆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殿……殿下,”路菲咽了咽口水,“她一定是女神,这样的人您真的不打算带走?” “看来传说一点都不夸张,她的确是无以形容地美。”图特也愣在那里。 拉达伊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了公主的容颜,他不禁感叹,“她真是美得非凡,米坦尼的白公主,亚述未来的王妃非你莫属。”心里这么想但头脑依然冷静,“失礼了,”他说道,“真是万分抱歉,如果您准许,我会立即烧了这把琴。” “为什么?这与你无关,更与琴无关,没关系,”她拿掉面纱,“这把琴是有灵性的,它要看到真实的我,只有用心和它交流才能奏出完美的音乐。”她坐在琴旁,伸出纤纤玉手开始拔动琴弦,美妙的琴音随着她的拔动缓缓地飘出,悠然地飘满整个宫殿;如山涧款款流动的小溪,似野外流过花丛清沏的河水。每个人都为之迷醉,大殿里似乎只剩下这琴音和弹奏它的美丽的姑娘。一曲已毕,大殿内依然安静,人们依然沉浸在这乐曲的余音中,久久地回味。穆坦维娅注视着琴,“真是稀世珍宝。” “看来它找到了它的主人。”拉达伊深鞠一躬,“这把琴除了公主以外,没人配拥有它。” “您过奖了,是这琴太好,代我谢谢你们的王,就说我非常喜欢这件礼物。”她抚摸着琴,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多么甜美的微笑,多么甜美的人儿。 *** *** 穆坦维娅没有呆太久就离席了,通常女眷们都不会在宴会上呆太久。而那把竖琴随即被搬入她的寝宫。 “殿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亚述胜券在握了。”路菲在图特旁边提醒到,“不管怎么说,王可是要殿下您带回公主的。” “难道是我错?”图特仿佛在自语,“他是单纯地为公主而来?” “殿下……” “我知道了,现在我倒想争一下了,相信其他国家也并不会因为亚述的优势而轻易放弃,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谁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这么说,殿下您现在有意娶到公主了?” “这难道不是我父王的意思?” “啊……是。”路菲做了个鬼脸,“看到如此尤物,殿下不会不动心吧,还想反驳。”心里在偷笑,不自觉得发出笑声。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路菲用力憋住,想像着如果没人在,他会笑到肚子痛。 因为刚才的献礼,拉达伊似乎成了全场的焦点,他样貌俊美,举止优雅,惹得那些小宫女总想找些什么理由去接近他。“大人,您的酒杯空了我来帮你斟上。”“大人,这是我们米坦尼的特产,请您品尝。”……每次他都会带上他那诱人的微笑礼貌应对。宫女们兴奋异常, “谁说亚述人都很残忍,那位大人就很和气嘛。” “对啊对啊,看来传闻是不可信的。” “他对我说了谢谢,他的笑好迷人。” “是啊,从没见过他这样有魅力的人。” 她们就这样在干活的空闲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他。 看到亚述使臣如此受关注,其他国家的人开始有如坐针毡的感觉,“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只是一把破琴就想带走公主?我送那么多的礼物如果就空手而归的话……不行。”巴比伦王达漠拉终于站起来,“莫拉格王我们的朋友。”人们都看向他。 “请允许我赞美一下穆坦维娅公主,她真是这凡间的女神,我深深为她所吸引。”他鞠躬,“相信您不会忘记您的承诺,现在,我正式向公主提出求婚。”大殿一片哗然。 “终于有沉不住气的了。”路菲道,“殿下……” “静观其变。”图特的眼睛瞟向拉达伊,他正在悠闲地吃着葡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他在想什么?难以捉摸。” “谢谢您的诚意,巴比伦的达漠拉王,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小女,让她来做决定。”莫拉格王有些无奈,该来的终究要来。 “那么请公主三思而后行,好好考虑一下。”达漠拉王冷冷地说。 “会的,三天以后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勉强笑了笑。 宴会结束后人们四散离去,莫拉格王踱步到女儿寝宫外,殿内传来优美的琴音,他轻轻走进来,穆坦维娅正在弹奏着那把亚述使臣献上的竖琴,看得出她非常喜欢。他不忍心打断她,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等她一曲弹完。 转头,“父王?”她吃惊得看着他,“您什么时候来的?”她起身。 “呵,刚来,看到你在弹琴就在这里听着,弹得真好。”他虽然笑着,但那笑好像是挤出来的。 “父王,出什么事了?”她看出父亲并不高兴。 “没什么。”他走到琴旁,“你真的很喜欢这琴?”他明知故问。 “是的,非常喜欢。” “是啊,是把好琴,只是亚述的伊萨尔王,他会懂得欣赏吗?”那个传说中的残忍无比的王,他的眼中只会有杀戮。 “父王……”她好像知道了父亲的心事。 “好了,早点休息吧。”他转身离开。 “父王,我会认真考虑,您不必忧心。” 他没再说什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寝殿,他的女儿将要远嫁,和别的公主一样,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第四章 “公主,真的要公主在三天之内选择要嫁给哪个王吗?”说话的是穆妲维娅的贴身待女米拉,一个胖胖的小丫头。 “是啊,米拉认为哪个比较好呢?”穆坦维娅看着镜中为自己打理头发的米拉。 “大家都说亚述的使臣好有魅力,如果亚述王也是那样的,公主就选他好了,但是听说亚述人都是很残暴,虽然从那位大人的脸上看不出,唉……他毕竟不是亚述王,您要嫁也不会嫁他的。” “呵呵,是啊,不知亚述王是什么样的,说不定和这位可亲可爱的大人正好相反,是个面目丑陋,残暴凶狠的人,我要嫁过去就惨了。” “公主啊,真有你的,这个时候还开玩笑。”米拉咯咯地笑起来。 “不然的话,我就选巴比伦王好了。” “天啊,那个老头子?打死我都不相信公主会嫁他,他实在配不起您。”两人又笑,说话间米拉已将穆坦维娅的头发弄好,她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随手拉出一条链子为公主环在额上,那是条由莲花瓣组成的细小的金链子。 “好漂亮的额饰,正好配公主。” “是啊,是很漂亮,这个,是用黄金打制的吧。” “恩,是的,做工好精细,好像是昨天那些国家的某个大人物送的贺礼。” “会是巴比伦王送的吗?”她又笑起来。 “公主啊,能不能不要提他,如果这个真是他送的,我不会为公主您配戴的。” “那个是埃及王子送的。”另一位侍女达利走过来,帮着穆坦维娅拿衣服,“这个首饰盒还有里面的首饰都是他送的,全部都是黄金耶,埃及真是如传说中的一样富有。” “对了,前几代的公主都是嫁到埃及去的,他们是我们的盟国。”米拉说道,“只是,怎么没太注意到埃及王子,他应该是来了啊。” “你啊,只顾着注意亚述的那位大人,你眼里还会容得下谁啊?”达利笑道。 “哈,你还说我?是谁说的,如果能服侍那位大人死都愿意的?是谁啊?”米拉也毫不示弱,两个人笑着扭打起来。 “唉,每天都这个样。”穆坦维娅笑了笑,只有在她面前这些侍女才敢如此不拘小节,她摇摇头又笑了下。“埃及王子,他真的到了吗?做为之前米坦尼最强大的盟国,他为何没让人注意到?是亚述使臣太抢眼,是巴比伦王太张扬,所以……他会是什么样的?”她的心中充满好奇。 **** **** “殿下,这三天时间您打算做些什么?”图特的偏殿里路菲急切地问,他想知道殿下如此低调要怎样才能让公主注意到? “不用着急,只要最终她选择的是我就行了。”图特悠闲地坐在躺椅中,懒懒地开口。 “您如果每天都呆在这里她怎么会……” “路菲,我们等等看,或许……” “殿下,亚述使臣拉达伊请求您的接见。”门外步入一名侍卫。 “果然来了,请他进来。”图特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殿下,我先告退。”路菲行礼。 “不必走远,让我们来看看他有什么意图。” “是”路菲退出大殿,他往外走的同时遇到了拉达伊,那样一个俊美的男子,为何离他越近就会产生莫名的压迫感。他不禁皱眉,难道他来自“狮穴”,那个血腥的民族,提到他们就会使人不安。 走进图特的宫殿,他弯腰行礼,“伟大的埃及王子图特摩斯殿下。” “不必这么客气,请坐。”图特礼貌地回到。 “谢坐。”他这才抬起头,“臣下说过要来拜见您,臣对您真是万分崇敬。” “过奖,我并没有什么功绩可言,倒是久仰亚述王伊萨尔的大名。”图特优雅地一手支头,嘴角滑过一丝讽刺的微笑,即使是转瞬而逝,拉达伊也全部看在了眼里,他标志性的邪魅笑容再现,“埃及王子这么说,是我王的荣幸。” “哦?你能代表伊萨尔王?” “我是王派来的使臣,自我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全权代表着王。”他抬头,狭长的灰眸中不可捉摸的眼神,那眼神令图特忽然感到疑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么,你来是为了……” “埃及王子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英名,既然您问起,我也不防直说。”拉达伊正视图特。 “这次代我王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带回米坦尼的白公主;所以……您应该明白,请您放弃。” “为什么来找我?比起我来,巴比伦王更想得到公主。” “他不会得到她。”拉达伊眼中一丝寒光闪过,“对我们而言,您是最强的竞争对手。” “太抬举我了,要听我的回复吗?”图特似笑非笑地说。 “您不必这么着急答复。” “不,这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他起身经过拉达伊身旁,风轻轻吹起他华丽的披风,黑色的发丝闪烁着紫色的光茫,真是美得张扬。 “我对白公主没兴趣,所以,你选错了对手。”他淡然开口。 拉达伊一脸错愕,不过马上恢复冷静,“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我们就放心了,白公主会成为亚述王妃,多谢!”“不必言谢。”图特背对着他,但口气很友好。 “很荣幸见到您,请允许臣下告退。”拉达伊行礼,图特点头示意,他离开大殿。 路菲紧跟着走进大厅,“殿下,您到底怎样打算?他已经挑明了是为公主而来。” “会这么简单么,”图特紧锁眉头,“他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看来亚述此次前来不但要带走公主,甚至是整个米坦尼。” “啊?”路菲惊愕地看着图特,“您都知道些什么?” “目前还只是猜测,但依照亚述的作风,他们对城池土地的渴望应该远远大于女人。”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不能轻易放手,一定要把白公主带回埃及,我们要取得对米坦尼的控制权。” “您认清了?”路菲忽然转变口气。 “什么?” “您曾说过要控制米坦尼不会靠女人的力量。” “你是不是找打,路菲。”图特故作严肃状,路菲努力控制地不让自己大笑出来,俊朗的脸憋得通红。 “想笑就笑吧。”图特邪邪地笑。 “殿下英名。”话语被笑声吞没,两个人仿佛回到了童年,儿时的玩伴虽然变成了君臣,但那份友情任谁都不会淡忘。 “笑够的话,我们就好好想一想。”图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那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 “是,”路菲慢慢控制地收起笑容,“殿下是要计划一下如何接近公主吗?” “等一下,如果莫拉格王看清形势的话,他应该知道依附埃及才能使米坦尼长治久安。” “殿下……” “他会召见我。”图特嘴角上扬,“或许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存在竞争对手。” “那么殿下,如果莫拉格王没注意到……” “他虽然软弱,但不至于昏庸,路菲,在这几天你要加派人手了。”图特眼望着窗外,“亚述使臣拉达伊,或许你的这番努力都是徒劳,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第五章 接下来的一天,居然很安静,没人到王宫请求接见,这多少让莫拉格王松了口气,但只怕是暂时的轻松,不提别人,巴比伦王难道不会提出见塔娅吗?还有的是时间啊。 他漫步到女儿寝宫外,看到穆坦维娅刚刚梳妆已毕,“塔娅,我们到花园走走。”或许以后再没机会和女儿一起散步了。 他们就安静地走在花园的路上,早上的空气清新让人感到惬意,但是今天父女俩谁都没开口说话。“塔娅,唱个歌给父王听吧。”许久,莫拉格王打破这种沉闷。 “是,”她微启红唇,美妙的歌声萦绕着整个花园,整座王宫。他静静地听着女儿的吟唱。 “父王。” “啊?”莫拉格王居然没意识到女儿已经唱完一曲,“唱得太好了,是啊,没人比我的小塔娅唱得好……”他有些语无论次。 “塔娅,你是最出色的。”他望着她,想把女儿的音容笑貌都刻在脑中,“今天,我的小塔娅格外漂亮啊!”蓦地他注意到她额前那条金灿灿的链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炫目,“塔娅,这串额饰和你很相配,怎么以前没见你戴过?” “啊,这个……是米拉她们从那些使臣们送的礼物中挑选出来的。” “这样啊,这么精美的链子是谁送的?” “达利说是埃及王子送的,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 “埃及……”莫拉格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愣,“对啊,埃及的图特摩斯王子,据说他是位才德兼备之人,那天在宴会上只注意亚述使臣和巴比伦王来着,这位一王子……有点印象,那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直低调地坐在那里……看来要召见一下。”他打定了主意。 “父王,您……”穆坦维娅有些疑惑地看着父亲,刚才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塔娅,父王先回宫议事了,你叫米拉她们来陪你多逛逛。”他说完转身离开,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看着父亲急匆匆的身影,穆坦维娅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啊!反正闲着无聊,又不想被求婚那些烦心事困扰,她便召来米拉,达利还有另一些侍女一起在花园散心。 莫拉格王没有到议事厅,而是直奔自己的寝宫,他要在那里召见图特。他并未像其他国家一样明确提出向穆坦维娅求婚,为什么?不会只是单单地来祝贺一下吧。 他回寝宫时王后也在,“王,”她行礼,“您一大早又出去散步了。” “是啊,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想要见一下埃及王子图特摩斯。王后对他有印象吗?” “这个……他好像没在生日宴上向您提出要娶塔娅。” “对,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召见他,我要试探一下,他对塔娅什么看法。” “是啊,在这里召见是避免了很多麻烦,”王后有些疑惑,“王,您是要和先王一样与埃及联姻?” “要先看看这位王子,如果他像传闻中的一般优秀,把塔娅嫁给他将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他说着叫来一名仆人要他到图特的大殿传话。 “王后,埃及是这些国家中实力最强,最富有的国家,如果把塔娅嫁过去,相信其他国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是啊,不过就要看这位一王子了。”王后点头。 传信人到的时候,路菲正向图特汇报着什么,“这么说一点动静都没有。”图特微锁眉头。“是,很奇怪,连巴比伦王……”“殿下,莫拉格王派来一位传信人。”一名侍卫进殿禀报。 “这么快就来了。”图特笑了笑,“不管怎样,我胜券在握。” 传信人进来跪拜在地,“尊敬的埃及王子图特摩斯殿下,我王邀请您进宫议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很荣兴接受莫拉格王的召见。” “请跟小人一道进宫。” “现在?” “除非您有别的事要办。” “不,好吧,我跟你去。” 传信人起身,弯腰,“请跟小人来。”图特向路菲使了个眼色,跟着走出大殿。路菲自然明白或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公主带回埃及,只是为什么别的国家都按兵不动?看来现在要好好调查一下。 一路无语,图特跟着传信人到达王宫,再次来到这里,它的气势磅礴以及富丽堂皇还是令他赞叹。到达议事厅传信人并未带他入内,而是一直往东走,“难道莫拉格王不打算在议事厅接见我?”图特问道。 “是的,王要在他的寝宫接见您。”传信人简单地回答。 在寝宫吗?看来这次完全是为了避免非议而安排的秘密接见,莫拉格王想得倒很周全。图特微笑。 前往寝宫的路上必经的那片皇家花园,穆坦维娅公主的那些侍女正在嬉戏玩闹,她就坐在一边笑着看她们,她实在没有心情加入她们的行列。远远地走来两人,“快看,木鲁带来的那个人是谁?”还是米拉的眼最尖。其他人也停止了打闹,一起围过来,穆坦维娅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在看什么?”她刚才并未注意到。 “公主,木鲁带来一位陌生人,好像是个大人物。”米拉伸伸脖子看着。来者由远至近,修长的身材,飘逸的黑发,“啊,是埃及的图特摩斯殿下。”达利叫道,“不会错,就是他。” “传闻中的埃及王子英俊非凡,看来是真的。”“是啊,他真是迷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原来他就是埃及王子,”穆坦维娅的心在跳,“真的……好美……”她脑中一片混乱竟找不出什么词汇形容他。 他就从她们身边不远处走过,扭头看了她们一眼,礼节性地微微点头,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些小侍女们都低头向他致意,其实多半是害羞而不敢直视他,他别过头继续走。 “看到了吗,他对我们笑耶,我真觉得快要晕倒了。”“是啊,心跳好快,”“嗯,平静不下来。”……又是一番议论,“对了,”米拉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侍女“公主,您看清他了吗?”狡黠地笑。“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怎么可以那么议论人家,万一被听到了呢?”穆坦维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刚才他转头那一瞬,不知有没有看到自己,她心里想。 “我们离他还很远,所以不必担心他会听到我们说了什么。”米拉说道,“公主,您感觉怎样?” “我?……什么感觉怎样?”穆坦维娅有些脸红。 “公主啊,他身材那么高,又很英俊,试想一下被他拥抱着会是什么感觉?”米拉眯起眼做一副享受状。 “米拉,你又在幻想了,”达利说道,“当心啊会得妄想症。” “想想总可以的,谁让他那么迷人,对吧公主?”米拉一脸坏笑地看着穆坦维娅。 “好了好了,你们啊,都不许再议论人家了。”她故作生气状。 “是,公主我们错了,”米拉噘起嘴,“我们不该对公主未来的王有什么想法。” “米拉……” “我真的知错了。”米拉笑道,一场新的小打小闹又开始了。 图特自然不知他的经过引起的小波动。来到莫拉格王的寝宫外,木鲁进殿通报。得到准许后他步入这座豪华的厅堂,莫拉格王和王后坐在主座上; 他行礼道:“埃及图特摩斯很荣兴受到米坦尼王和王后的接见。” “不必客气,请坐。”莫拉格王第一眼看去就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非常感谢您能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 “不必言谢,应该的。”图特礼貌地应答。 “呵呵,这次招您前来是……”莫拉格有些犹豫,“好吧,我不想耽误您的时间,我想问问您对小女印象如何。”他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问道,虽然埃及王子并未向塔娅示好,但任谁都不会否认自己女儿是出众的。 “这个……我不敢妄自菲薄得对公主做出什么评价……” “不防直说。” “公主……她的确有非凡的美貌,任谁都会为她心动,在我看来她是完美的,没有什么缺憾”图特露出一丝微笑,“如果谁能娶到公主,我想那真是三生有幸之事。” “您真这么认为?”王后有些激动地问道,她也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相当满意,他看起来那么英俊,那么彬彬有礼,传说中精明能干的埃及王子,又有谁能比他更配得上塔娅? “是,”图特心领神会。 “多谢您的夸奖,这次见面很愉快。”莫拉格王满意地说,“我考虑了很久……”他站起身来,“我愿与埃及结盟。” “您真是英名,我们将会尽快拟定联盟书。”图特起身行礼。 “很荣幸能与埃及再次结盟,”莫拉格王走到图特身边。 “是的,我们也同样荣幸,那么,请允许我告退,我要将这个喜讯送至埃及。” “木鲁,送王子,”莫拉格王一声吩咐,刚才传信的仆人进殿, “是,王,殿下请随小人来。” “告退,”图特随木鲁一起离开。 “他这样就表示答应了,”望着图特远去的背景莫拉格王对王后说,“你认为把塔娅交给他怎样?” “他真是优秀的年轻人,”王后笑着说,“不管各个方面都给人出类拔粹的感觉,我很满意,他和塔娅真的很般配。” 是啊,埃及,一个强大的帝国,一位英名的王子,他是米坦尼的最好选择,穆坦维娅的最好选择。 *** *** 花园里,侍女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图特摩斯,而穆坦维娅坐在她们身边听她们的议论,刚才虽然远远地看到了他,却蓦地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埃及王子真的是气度非凡,父王找他会是什么事?她起身,“好了,议论到此结束,我们回去。” “公主,能不能再等一下,说不定他马上要出来。”米拉笑着说,“再看看他喽!”侍女们都咯咯笑起来, “ 我可不想被人看笑话,他会以为你们为了看他专程在这里等的。”穆坦维娅微笑道,“回去了。”她转身走出花园,众侍女们只好跟随她一起离开。 她们一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迎面而来看到木鲁,而他身后正是图特摩斯王子,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只是……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这么近的看,他乌黑的发把那张英俊的脸庞衬托得明朗,那双明亮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散发着无穷的魅力,穆坦维娅慌忙低头,她只觉得心呯呯地跳,脸上热得发烫。而图特也真切得看到了白公主,她穿着粉色的长裙,波浪般的秀发上戴着薄如蝉翼的头纱,她那微微上扬细眉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还有那双眼眸,那双如湖水般湛蓝的眼眸,多么奇特而又慑人心魄,秀气的鼻翼下那双粉嫩的唇,在看到他时有些微微地颤动……她的确如神般美丽。 看到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不禁莞尔一笑,微微低头,“很荣兴见到您,美丽的白公主。” 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她更加不知所措,一时语塞“您……” “我是埃及的图特摩斯,失礼。”他弯腰行礼。 “是……欢迎来到米坦尼……”她只觉得唇在动,却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米坦尼确实是个美丽的国家”图特充满魅力地笑,“我与您的父王谈得很愉快,并且……他已经同意与我埃及结盟。” “是吗?”她抬起眼睛,但看到他的同时又紧张地低头,“很高兴。” “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我现在正要回去将这个好消息送至埃及。”图特一直看着穆坦维娅,她戴着他送的额饰,一个在他看来很普通的额饰,为何戴到她头上就那么的出彩,那么的夺目,她好美,清纯的美。 “那个额饰和您很相配。” “是的……我很喜欢。” “是我的荣幸,那么,请允许我先告辞。”他欠了欠身。 “是,”她行礼,而使终低着头。 他从她身边走过,一丝淡淡的檀香气息,清新而富有诱惑力的男性气息,她甚至是充满享受地嗅着那丝气息,好喜欢…… 图特回到寝殿时路菲正等着他,“殿下,”他行礼,“怎么样了?” “很顺利,莫拉格王还是很清楚形势的,”他坐在软榻上,“如我所料,他提出结盟。” “那真是太好了,”路菲道,“臣四处打听了下,其他国家在陆续离开,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巴比伦王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明明在宴会上提出求婚的,可是事后他又没有主动要求见到公主……” “就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我们也不必担心了,路菲。”图特站起来拍拍路菲的肩膀,“莫拉格王会把此事宣布出去,我们要尽快签定联盟书,很好,轻而易举的胜利。” “恭喜殿下。”两人都笑起来。 第六章 王宫里,穆坦维娅坐在桌旁看着镜中的自己,刚才的一幕还在她脑中回旋,她记得图特离开后,自己还呆立在那里;侍女们都围过来,“公主的脸好红哟!”米拉大声说。“什么?”她一惊,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很烫。“我听说,女孩子在遇到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时会这样。”米拉一脸坏笑。那些侍女们都笑起来。 “你们在取笑我……”穆坦维娅一副窘迫的样子,让她们又笑起来; “那位殿下和您真地很相配哦!” “对啊,而且他说王已经决定和埃及结盟了。” “这么说,公主一定会嫁到埃及了。” “看来是这们,”……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 后来她们又说了些什么,穆坦维娅已经记不起了,她的脑中完全被图特的影子占据,“为什么会这样?”她问自己,虽然见过很多英俊男子,但为什么图特会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面前她不敢抬头直视他,只会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发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再均匀。她凝视镜中的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蓦地镜中居然出现了图特的身影,修长的身材,黑得亮紫的发丝,还有那张带着淡淡微笑的绝美的面容,她猛得一怔,看着再度回到镜中自己的容颜,“难道……这个就叫爱?爱人的感觉?”她的面颊被一片嫣红覆盖。 “塔娅,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莫拉格王的声音。她一愣,慌忙起身行礼,“父王何时来的?” “刚来,看到你对着镜子发呆,有什么心事?”莫拉格王慈爱地望着女儿。 “没……没想什么。”她拼命想掩饰什么,但脸上再次泛起红晕。 “孩子,你的脸很红,”莫拉格王关切地说,“生病了?” “不是的,我很好,只是……”她更加手足无措,“是……热。” “热?”莫拉格王不解地看着她,现在正逢入冬,虽然今年天气很暖,但这个时节,怎么会? “父王……您找女儿有什么事?”穆坦维娅知道自己找了个相当荒谬的理由,她赶快茬开话题。 “啊……是啊,父王确实是有事跟你讲。”莫拉格王没有继续女儿的尴尬,“一件很重要的事,父王已经决定再度和埃及结盟。” “真的?”虽然听图特说过,但从父亲口中得到了证实还是让她有些激动。 “是啊,父王和你母后考虑了很多,巴比伦王实在配不上我的小塔娅,”他笑着说,“赫梯常年与我们为敌,不能把你嫁给瑟瑞拉王,至于亚述,虽然那使臣看起来彬彬有礼,但父王怎会把你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王,而且传说中那个人又是一个残暴冷酷的恶魔;唯有埃及,那个强大富有的国家,对了,塔娅,你还没见过图特摩斯王子吧,那孩子真是一表人才,呵呵,你真该见见他,把你交给他父王和母后都觉得很放心。” “父王……”穆坦维娅再次羞红了脸,父亲真的要把她嫁给那个人,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和其他公主一样为了政治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但她不同,她要嫁的是位年轻英俊,才德兼备的未来王者,她一定会幸福,她会得到爱情。 *** *** 此后,莫拉格王把这件大事宣布出去。“最终还是选择和埃及结盟啊。”“是啊,前几任的王都是和埃及结盟的,他们是可信赖的盟友。”“这么说公主也要嫁到埃及了。”“对啊,这次埃及王子亲自前来的。”“可是好像很低调啊。”……百姓们都议论纷纷,他们对和埃及结盟都表示了肯定。 “这么说,这件事已经定下了。”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出自一个背对着他靠在躺椅上的人影。 “恐怕是的,虽然现在米坦尼和埃及还未正式签约,但既然是莫拉格王亲自宣布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了。”跪在地上的纳拉姆有些颤粟。“大人,其他国家都在陆续离开,我们该怎么办?” “回尼尼微,”那人起身,灰褐色的发闪出一丝银色的光泽,“你去准备一下。” “是,”纳拉姆退出大殿,轻舒一口气,在那位‘大人’面前,总是有种压迫性的恐惧。 “图特摩斯,是我低估你了,”他捏紧了拳头,灰色的眸中闪现出两道寒光,“很久了,都没碰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他冷笑,“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土地亦或是女人。” 米坦尼和埃及正式签定联盟书,成为真正的盟国,米坦尼举国欢庆,图特摩斯也吩咐侍卫快速回报埃及。而穆坦维娅也在做着准备,她马上要嫁到埃及了,嫁给她爱的人,她期待着幸福的来临。 *** *** 自把两国正式结盟的消息传回国内已经有五天时间了,一直没有回信。“怎么会如此安静?”图特微蹙眉头,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此时,侍卫进来禀报,“殿下,埃及有信使来。” 图特眼前一亮,终于有回信了,“让他进来。” 外面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匆忙进殿,见到图特倒头跪拜,“殿下,请……请快回国。”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听得出他是快马加鞭地赶来而且并未休息。 路菲听说埃及有信使来急忙跑到大殿,却看到图特阴霾的脸,“殿下……” “马上回去。”图特紧锁眉头。 “出了什么事?”路菲看到他脸上少有的焦急。 图特一声不吭径直走出大殿直奔马棚,通常牵马的事都由仆人来做,而殿下他…… “那么,这里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交待一下,”路菲提醒他。 “要立刻回底比斯,这里的事以后再议。”图特已经飞身上马。 路菲没再说什么,骑马跟随,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平时冷静的殿下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 *** 穆坦维娅一直在王宫等待,等待正式与图特见面,等待他们的定婚仪式,但是时间在流逝,一天又一天,依然不见图特的身影,他好像忽然消失,音信全无。 “米拉,你说……他为什么这么久也不来王宫?”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通常米拉她们这些侍女消息都很灵通。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米拉显然有些紧张,而穆坦维娅觉察到了。 “你知道些什么?”她微微皱眉。 “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米拉低下头。 “米拉,看着我。”穆坦维娅抓住她的肩膀,“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如水的眼眸中写满的不安。 米拉看到了公主这么焦急,那个温柔的公主,她好像从没这样激动过, “公主。”她跪倒在地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其实……其实埃及王子离开米坦尼已经有好几天了。” “什么?”穆坦维娅不置可否地瘫坐在椅子上,“为什么?” “米拉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很伤心,难道图特一点都不在意她? “是……王的命令,他不想公主知道,我们都认为王子不辞而别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办,他一定会再回来的。” “是这样么?这么说父王也不知道他离开了?” “好像是的,王子没给宫里的人留口信,王也是召见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开米坦尼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他就这么不辞而别?”眼泪在她蔚蓝的眸中打转。 “公主不要难过。”米拉流着眼泪。 “是啊。”穆坦维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国已经缔结了盟约,他一定会回来。”她擦擦眼睛,扶起米拉,“我真是想太多了。” “嗯,不管怎么说公主是他的未婚妻,现在不只是米坦尼,全埃及的人一定都知道,您不必担心。” “是的。”我要等,不管多久,我会等他回来。 第七章 亚述首都尼尼微,这个被称为“狮穴”的城市却是一片的繁华景像,宽敞的马路,便利的供水网以及街边一些规模不小的花园,这么好的环境让人很难将它和“血腥的狮穴”联系起来,但它的确属于那个残酷的伊萨尔王。 尼尼微的中心,伊萨尔为自己修建了一座 “盖世无双王宫”。这座王宫有两座大殿、一幢椭圆形的用来藏书的别殿,以及一个植物园和一座凉亭。王宫里墙面上长达3000米的浮雕描述着他们的每一次战争,每一次的征服,血腥的场面被雕刻得栩栩如生,那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炫耀,一种骄傲。 宫殿最华丽的那扇窗旁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王,”殿外走进一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埃及王子已经离开米坦尼,而且……他并未带走米坦尼公主。” “是么?”窗边的人微微侧脸,可以隐约得看到他冷俊的面容。 “是的,好像走得很急。” “看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满魅惑,“应该有信来吧,再探。” “是,”来人退出大殿。 “是什么样的重大事件,以至于把两国的盟约丢弃不顾?”他牵了牵嘴角,“或许……又是一个机会。” *** *** 此时的图特经过几天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底比斯王宫,宫里上上下下都在盼着他的回归,阿蒙霍特普病情加重,如今已处于弥留状态,长年的征战让这位法老伤痕累累,疾病缠身,在听说图特已成功与米坦尼结盟后,他一时激动竟昏撅过去,至今未醒。宫里请来了医官祭司,每日做法熬药,但这些都无济于事。人们想到拉墨斯,帝国第一大神官,他只是轻轻摇头,“要通知殿下,天命如此,王已经时日无多。” “父王……”图特冲进阿蒙霍特普的寝殿,看到法老安静地躺在病榻上,“我终究还是来晚一步。”他跪倒在父亲身边泪水模糊了他晶亮的黑眸。 “殿下,请节哀。”身后走来一人,温暖的声音。 “拉墨斯,父王他……” “王走得很安祥,您与米坦尼成功缔结盟约,他为您感到自豪。”依然是淡淡的声音,“您要振作,从今起,帝国的重担将会落在您的肩膀上,王希望看到他的继任者能挑起这重担。” “我不会让他失望。”图特站起身来。 “殿下英名。”拉墨斯弯腰行礼,这个如神般的男人,此时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紫色的眸,带着忧郁的色彩,儒雅的美。 整个王宫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下葬仪式要在70日以后进行,法老过世的消息不径而走,米坦尼原来有些传言说埃及王子抛弃盟约,抛弃公主,而现在谣言不攻自破,莫拉格王总算松了口气,下令使臣到埃及慰问,而穆坦维娅从听到消息后每日着素,算是对过世法老的尊重。 然而,有些国家却在计划着什么…… 一只猎鹰飞过,尼尼微王宫里,纳拉姆正跪地待命,“去吧,把我的计划带到赫梯。” “是”他退出大殿,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人唇角微扬,“70天的时间,图特摩斯,你有一次很好的机会,既然不知道珍惜,我便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纳拉姆到达赫梯哈图萨斯城,见到那位生性好战的瑟瑞拉王,“这是我王的计划书,”他呈上泥板。 瑟瑞拉王对米坦尼渴望已久,迫于埃及的压力一直没有下手攻击,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自然是喜出望外。 “计划很周密。”他看过泥板书,“我们将做出充分的准备,70天后出兵。” “感谢您,我会将消息带回尼尼微。”纳拉姆行礼退出。 “原来伊萨尔不过如此。”他露出鄙夷的表情,“女人对他来说更重要么?不管耍什么花招,我将是最终胜利者,图特摩斯继位之日,便是我得米坦尼之时。” *** *** 时间飞逝,在经过繁锁的程序后法老安葬仪式终于结束,愿他在另一个世界中得到安宁。底比斯王宫中,人们依然在忙碌,他们在准备新王的继位大典。 图特独自来到父亲的寝宫,对他的记忆停留在这里。拉墨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殿下,一直以来我都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 “您……为何没有带回米坦尼公主?”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拉墨斯,我必须马上赶回。” “只是……” “拉墨斯,”图特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派人去米坦尼了。” “是”拉墨斯点头,但隐约中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不祥的预感。 第八章 这天早上忽然的雷电交加,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入冬以来并未见过这么大的雨,空气一下变得阴冷起来。穆坦维娅有些坐立不安,按照埃及的规矩,法老的尸体将被制成木乃尹在70天内下葬,算算日子下葬仪式应该在今天完成,那么接下来呢?新王将会举行继位大典,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虽然有些心乱,她还是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处于悲痛中,他会回来的。 一道闪电把原本昏暗的天空照得刺眼。 瓦舒卡尼城异样的安静,或许因为天气不好,人们都很少出门。城外,远远的奔驰而来一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马,不顾风雨交加全速前进。到达城下,马上主人高声喊道:“快开城门,有军情禀报。”城上士兵看出来人打出一面米坦尼的旗子便慌忙打开了重重的城门,骏马随即飞奔入城。“出什么事了?”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 到达王宫前,那人一个咧咀,从马上跳下快步跑进大殿。“王”他跑进议事厅时莫拉格王与众臣正进行例行会议。“出事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阿卡德将军。”看着眼前这位满身染血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在场的人都一脸的惊异,“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马拉堤亚城么?”莫拉格王预感到不妙。 “是,”被称为阿卡德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王,马拉堤亚……已经……已经被赫梯攻陷了。” “什么?”莫拉格王只觉得一阵眩晕。 “赫梯大军忽然前来,我们兵力不足,所以……”阿卡德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或是雨水,“他们这次是顷巢而出,瑟瑞拉王亲自督军。”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禀报?” “赫梯将我们重重包围,臣也是拼死才杀出来向王报信,他们不会停的,他们会向瓦舒卡尼推进。” 众臣一片哗然,这消息来得太急以至于让他们慌了手脚。 该怎么办?莫拉格王脑中一片空白,派兵阻截赫梯军,一定要阻止他们。“大家不要慌,我们要集结一下兵力,马上赶去拦截赫梯军队。”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之时,殿外又跑来一名侍卫,他几乎是爬着跑了进来,“王,不好了,城外有一支大军正在逼近。” “什么?”莫拉格王眼前一黑坐在宝座上,“怎么可能,赫梯军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这时就到了城下。” “不是赫梯军……”侍卫急得变了声音,“是,是亚述,不会错的,我们看清了他们的旗帜。” 亚述……大殿之内顿时像炸了锅一样,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之师,他们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瓦舒卡尼? “再探。”莫拉格王眉头深锁。 不久,王宫已经传遍了战事消息,米拉慌忙跑到穆坦维娅的寝宫,“公主,不好了,听说亚述军队打来了,正在逼近城下。” “米拉,这是真的?”穆坦维娅手中的泥板掉在地上。 “是,赫梯军已经拿下了马拉堤亚城,他们也一路向这里杀来。公主,您最好就呆在这里,我再去打听一下。”米拉说完急急地跑出殿外。 难道赫梯与亚述联合起来……神啊,请众神保佑米坦尼,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神名。 亚述军队推进速度惊人的快,转眼已经到了城下,他们站好队形,军队前一匹黑色骏马上端坐着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高大身影,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威摄力。他摆了摆手,从他身边策马出来一人,高声对城上喊道:“米坦尼的士兵听着,我王伊萨尔在此,只要交出公主,我们会立即撤退,否则后果自负,快去通报莫拉格王。” 城上一名侍卫慌忙赶去王宫。 “王……”他见到莫拉格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亚述……要,要我们交出公主。” “要我交出塔娅?他们是怎么说的?”接踵而至的坏消息让莫拉格王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他们说,只要把公主交给他们……他们就会立即撤退……”侍卫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伊萨尔王的要求。” 大殿里又乱作一团,那个神秘的亚述王伊萨尔亲自前来,传说中嗜血的残暴之君。 “他是为塔娅而来?这不可能,我不会把塔娅交给他。”莫拉格王坚定地说。 “是啊,公主已经和埃及联姻,如果把她交出去,即使现在可以安宁,但日后埃及问起罪来就更不好交待了。”群臣中有人说话。 “就算塔娅没有和埃及联姻,我也不会把她交出去。”莫拉格王有些恼怒。 “王,不如我们现在传信到埃及,请求他们的支援。”“但现在怎么还来得急?”“所以我们要尽量拖延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就这么办吧,”莫拉格王满面愁云,“谁愿去送信?” “就由臣来吧。”阿卡德自动请命。 “一定要冲出去,”他站起身拍了拍阿卡德的肩膀,“保重!” 阿卡德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件事不能告诉塔娅。”他轻身说了一句。 *** *** 城外,亚述人依旧在等待,阿卡德一行人打开后城门冲了出来与驻守在那里的亚述士兵展开搏杀,一名侍卫飞快跑到前门,跪倒在那匹黑马前,“王,城内冲出一支军队,但人数不多。” “哦?”那高大的身影微微笑了一下,“放他们出去。” “是。”侍卫跑向后门传信。 “王,”他身后的正是纳拉姆将军,“为什么要放了他们?您不怕他们去搬救兵?” “救兵?埃及的?”他又笑,“我不会让他们等到救兵,不过这消息,最好是让图特摩斯知道。” “王……” “看来他们拒绝了我们的请求,”深深的护甲后闪现出森冷的寒光,“我们不必再等。” “臣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您发出信号,我们即刻攻城。” “很好,攻城。”他把面甲往下拉了拉,举手示意,有人把一支带火的箭射向城内。 原来负责开启城门的侍卫正紧张地盯着城外,没意识到在他们身后已经出现几条人影,当他们转头看到那些人时,脸上只剩下了惊愕与恐惧,人头随即被抛向守城侍卫,那些人立刻乱作一团,而此时城门已经被慢慢开启。 亚述王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入城,大军也跟随着他杀入城内。在这支“鬼师”面前,米坦尼的士兵显得不堪一击。 “王……”有侍卫来报,“亚述大军已经攻入城内。” 此时的莫拉格王好像听不到什么了,他只是呆坐在那里,任凭在场的人们惊恐地议论着亚述军,而有的人早已溜出了议事殿,逃之夭夭了。忽然,他好像意识恢复了似的叫来了木鲁,“去,去告诉公主,让她赶快离开。”他面无表情。 木鲁慌忙跑出大殿直奔穆坦维娅的寝宫,现在已经顾不上礼节了,他冲进宫殿跪倒在地,“公主,请公主尽快离开,危险。” “木鲁?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米拉问道。 “亚述王伊萨尔率大军已经杀入城内,”他说出的话带着哭腔,“请公主快离开这里。” “让我去见他。”穆坦维娅听到消息呆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 “公主您疯了?不能去啊!”米拉也跪倒在她面前。 “是啊,王让我来请公主离开,”木鲁急切地说,“现在外面很乱,我们可以衬乱逃出。” 而穆坦维娅一直站在那里,在这种时刻要她离开父母单独逃命,她做不到,米拉开始哭着恳求她,“公主,您还这么年轻,又那么善良,神会保佑您,还有您就快嫁到埃及做王妃了,您不是很想见到图特摩斯王子吗?” 是啊,图特摩斯,他在哪儿?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多希望他就在身边,但是……她苦笑,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我。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米拉见她还呆立着,马上站起身来大声说,“木鲁,还等什么?带公主离开。”木鲁看着没有反应的穆坦维娅,背起她往殿外跑去,“公主得罪了。”米拉随意从桌上拿了起首饰跟着他们跑了出来。 第九章 亚述军队果然是残忍之师,所到之处尸鸿遍野,血流成河。他们就这样一路踏着被杀死的人尸上到了王宫。 伊萨尔示意大军停止,他带着纳拉姆一起走进宫廷,到了议事殿。这里真是与外面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旷的大厅内只有莫拉格王一人,他安静地坐在王座之上。 “向您致意,尊敬的米坦尼莫拉格王,我是亚述的伊萨尔。”有些熟悉的魅惑的声音,他弯腰行礼。 “屠夫。”莫拉格王厉声怒斥。 “您太抬举我,多谢。”他笑,“那么,请问您亲爱的女儿在哪里?” …… “莫拉格王,或许您还记得,您的女儿接受了拉达伊送的竖琴,那琴是我们的镇宫之宝,唯有亚述王后才有资格弹奏它,她接受了它就代表接受了我的求婚。” “我不会将女儿嫁给嗜血的杀戮者。”轰鸣的雷没有淹没他坚定而有力的声音。 “这是您的答案?”他慢慢踱步到莫拉格面前。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你不会得到塔娅。” “您可知道,这是在选择灭亡,”他嘴角闪现一丝冷笑,“那么在您离开之前,请记住杀戮者的容颜。”他摘下头盔,柔亮的灰褐色头发散落,一道闪电经过,那发丝呈现出刺眼的白光。 “你……你是……”莫拉格王一脸惊愕,但他已经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染血的青铜剑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喉。 “王,接下来要怎么做?” “让他们入宫,一定要找到公主。”他无视莫拉格的尸体,拔出剑走出大殿。米坦尼王被刺宣告了这个国家实质性的灭亡。 亚述大军冲进王宫开始四处搜刮,此时的宫廷充斥着哭喊声惨叫声,一片混乱。那个鬼魅般的伊萨尔王已经来到后宫,他命令把所有女眷带到王宫花园前的空地上,那些还来不及逃脱的侍女们被集中在一起,他就坐在她们面前。 “你们都清楚现在的形势。”优美的嗓音在现在听来却让人不寒而粟。“你们的王已经不在了,而我并不想伤害你们,只要说出公主的下落。” 侍女们都在瑟瑟发抖,刚才听说王被刺,而王后也在她们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撞柱身亡,发生的一切都令她们恐惧,对她们而言好象到了世界末日。 “没人知道吗?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一声炸雷伴随着一道强光,像是他的威胁。依然没有人开口。 “很好,你,出来。”他指了指前排的一个侍女,她并没有反应,而后被一个士兵拉了出来,“最后一次机会,你来说。”“不……不知道……”她颤抖着。 又是一声闷雷,“她归你们了。”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得到了王的许可,那些士兵如饿狼般扑向女孩儿,他们疯狂地撕扯掉她的衣服,她的哀求被淫邪的笑声淹没,他们肆无忌惮地侵犯着她。阴沉的天空打着响雷,化破天际的闪电忽明忽暗,大雨顷盆,女孩儿的惨叫声变成一种哀号冲破黑暗的云层,令听者毛骨悚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叫声渐渐变弱直至消失,士兵们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图,他们继续蹂躏着那具已没有任何反应的胴体。 伊萨尔的目光始终看着那些侍女,她们已经吓得抱作一团,哭成一片…… “伊萨尔,你这禽兽……”人群中一道带着哽咽的喝斥,她们中间走出一个女孩儿。 “我好象见过你。”伊萨尔打了一声响指,那些士兵放开了鲜血淋漓的女体。“你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那女孩一惊,他摘掉头盔,映入眼睑的是他那邪美的面容。 “拉……拉达伊……”她不敢相信嗜血的恶魔居然是那位曾让她们津津乐道的亚述使臣拉达伊大人。有些错愕,但她慢慢又恢复冷静,“是的,我叫达利。” “那么达利,你应该知道公主的下落。”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柔。 “哼……”她冷冷地笑,“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死心吧。”虽然泪水挂满她的面颊,但语气依然坚定,她用蔑视的眼光盯着他。 “你想自寻死路。” “我已经准备一死,”达利说完忽然跑向一个士兵,衬其不备抽出了他别在腰间的短刀径直刺向自己,血在流,她瘫坐在地上,“公主……请神保佑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伊萨尔微蹙眉头,“很顽强,很忠心,但不够聪明,”他站起身来,“好吧,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勇士们,这些女人归你们支配。” “谢王……”他们开始抢夺那些惊魂未定的侍女们。 而伊萨尔独自找到穆坦维娅的寝宫,他走进去,那曾经富丽唐皇的宫殿如今是一片狼籍,有价值的东西已被洗劫一空。他一眼看到了那把琴,它静静地立在梳妆镜旁,他走上前来扶摸着琴,脑中浮现出献琴那一刻穆坦维娅美丽的容颜,她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那时他就下定决心将她带回亚述,她只能属于他一人,但是…… “你会恨我吧,不过我不在乎,我一定要找到你,将你带回我身边,就象这把琴,最终是属于我的。”他拨弄了一下琴弦,眼中尽是妖娆的美丽。天蒙蒙亮,大雨也渐停,赫梯大军赶到瓦舒卡尼,看到城内尸体堆集成山,地上被血水染遍,瑟瑞拉不禁倒吸口冷气,“那个人,真如传闻中一样,嗜血的杀戮者。居然一天之内……”他抬头,看到伊萨尔的身影,“不愧是亚述的伊萨尔王,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似笑非笑地说。 …… “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见他没有回答,瑟瑞拉提醒到。 “当然,瓦舒卡尼归你,”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亚述的大军随即撤离,那队可怕的魔鬼军团顷刻之间消失在瓦舒卡尼城,只剩下那已惨不忍睹的城市。 瑟瑞拉吩咐打扫战场,就此米坦尼实质上成了赫梯的附属国,而亚述也享有部份土地的使用权。 *** *** 经过一整夜不停歇地奔波,木鲁带着穆坦维娅和米拉离瓦舒卡尼越来越远。他们都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 “公主,我们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马上又要起程。”木鲁说道。 “木鲁,这里安全吗?”米拉看着周围七零八落的农舍,看来他们是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 “暂时不会有危险,即使有追兵,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现在必须要找户人家,我还要去打听下最好买匹马来。” “我们要到哪里?”一直呆立的穆坦维娅开口问道。 “公主,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底比斯,说不定图特摩斯殿下已经成为新王了,他不知道米坦尼的情况,一定会派人去接您的。”米拉替她擦掉脸上的尘土,“为了掩人耳目,现在还是称您为小姐。” “不知父王母后他们怎么样了。”她掩面而泣。 “神会保佑王和王后的,您要坚强。”米拉安慰着穆坦维娅。这时,木鲁已经找到一户人家可以供他们歇歇脚,“这户人家主人很好,我已经向他打听过附近有卖马的,你们先休息下,我这就去买。”木鲁带着米拉给他的首饰离开,那也是他们唯一值钱的东西。 第十章 尽管已入夜,底比斯王宫中还是一片忙碌,明天就是新王的继位大典,他们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而图特却莫名的烦燥,从米坦尼回来后,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他曾以为是父亲的去世带给他的痛楚,但如今父亲已经入土为安,还有什么事仿佛丝丝缕缕地纠缠着他的心。他独自一人骑马出了王宫,而这一切都被奈斐特看在眼里,她轻叹气,“去找那个女人吗?”虽然自米坦尼回来后他并未去找过她,但是……“明天可是重要的继位大典啊!” 王宫西郊有一所华丽的行宫,过去那是王族们打完猎的休息场所,后来因为猎场迁移被弃用。现在,它属于一位妖媚的舞姬。 轻轻的步入大殿,撩起透明的纱幔,看着床上正在睡梦中的美人。她无疑是美丽的,薄如蝉翼的纱衣微微裹住那丰满诱人的身体,褐色的头发柔软光亮,黑黑的细眉下一双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轻轻合拢,尖尖的鼻下两片性感的红唇,她一只手放在枕边,连睡姿都如此诱惑人心。他低头,轻吻那双唇。睡梦中的人忽然睁开眼睛,“殿下,您终于来了!”甜腻的声音。 微微一怔,“坏东西,原来在装睡么?”再熟悉不过的迷人笑容展现在他脸上。 “自您回来后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看我?”她修长的手臂环向他的脖颈,褐色的眸中泛起晶亮的泪水。 他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唇,“我就在你身边,尼蒂丝。”轻轻扯掉那层纱衣,他开始了令她疯狂的爱抚,有多久了,太长的时间,图特没有碰过女人了,他要的是暄泄。他急切地吻着她,从那诱人的唇到她细长的颈项,丰满的胸脯……而她在他身下尽情地享用着他的爱,娇吟连连。 蓦地他脑中闪现出一道影子,那是什么?烦燥的感觉,他停止了对她的爱抚,翻身躺下,满怀激情的尼蒂丝见他忽然停止难免有些扫兴,“殿下,您怎么了?”她依然气喘咻咻。“没什么……明天,便是继位大典了……”他若有所思地开口,“从明天起,我要称您为王了……”尼蒂丝伏在他身上轻吻他的唇,试图迸发他的激情,“尼蒂丝……”图特轻轻推开她,“休息吧……我很累”。她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顺从躺下,今晚,她的殿下心事重重…… 翌日,图特回到王宫,奈斐特迎上前来,“殿下,要准备一下,拉墨斯已经在等了……”“知道了!”他走进寝宫沐浴更衣。 望着他的背影,奈斐特的脸上一丝无奈,马上要继位为新王了,怎么还…… 那个女人,她会用尽手段来取悦他吧,如果图特将她带入宫廷……不会的,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一切准备就绪,图特和奈斐特来到大殿,众臣分排立在两侧,他们已经在恭侯新王。拉墨斯面向众人宣读:“阿蒙神亲自为您戴上他头上的王冠,宣布您是合法的统治者。您将接受他所有的荣耀,被灌输了他的神圣智慧。他让您接替王位,成为上下两地之主。他让外邦臣服在您的神圣权力之下并且在敌人的心中留下恐惧。每一寸外邦土地都在您的脚下。您的每一个行为都有胜利的预告……”他将代表上下埃及的红白双冠授予图特。众臣跪拜“恭祝我王。”新的上下埃及之主——图特摩斯四世。 新王随后要到神庙祭拜众神,请神赐福埃及。底比斯尼罗河两岸,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都在争相仰望那位相貌英俊,仪表不凡的新王,他会将帝国带向更繁荣更强大的道路。对此他们深信不疑。 接受过众神和百姓的祝福后,他们又重回王宫,在那里,会有各国的使节前来贡贺,繁锁的礼节,但却必不可少,正可借此时机向他们展示埃及的强大,让他们可以心甘情愿地臣服。 在这整个继位过程中图特一直面带微笑,虽然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烦燥感,怎么回事?今天本该高兴,为什么反倒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拉墨斯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那个喜形不现于色的人……有什么事要发生么?使臣们继续晋见,但他们说了什么,图特已然听不尽去了,他只是友好地对他们表示感谢,说着那些既定俗套的客气话。 这时,外面一阵骚乱,有一人冲破侍卫的阻拦跑进大殿,他满身是血迹,汗水和泥沙,狼狈不堪,大口喘着粗气,侍卫们快速进来将他擒下,“伟大的埃及新王图特摩斯陛下,臣是米坦尼的阿卡德。”被拖出去时他再无力反抗,只能用力高喊。 “等一等。”图特示意侍卫们将他重新带入大殿,“出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 “是……米坦尼遭受赫梯与亚述的两面夹击,现在……”他声泪俱下,“现在危在旦啊……臣下奉我王差遣,请埃及发援军解救米坦尼。” “什么?”图特惊愕地站起身,赫梯与亚述,难道衬我埃及国丧期间做好了攻打米坦尼的准备?不把我放在眼里么?他眼中闪现怒火,“阿卡德将军,做为盟国我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我现在即刻派兵随你去援助米坦尼。” “多谢……” 阿卡德还没起身,外面急急跑进一人跪倒在地,“王……不好了!”他说话时浑身颤抖,图特看清了来人正是前些天派去米坦尼迎接白公主的信使。 “说,出什么事了?” “小人奉王的命令出使米坦尼,但……但是,到了瓦舒卡尼城外,看到,看到赫梯军队还有正在撤离的亚述军,那城门上,吊着两具尸体”他不住地发抖,“后,后来听一些从城里逃出的人说,那是……是米坦尼王和王后,亚述军在一天之内血洗了瓦舒卡尼城。” “天啊,王……”旁边的阿卡德失声痛哭,“臣还是晚一步……” 图特重新坐回王座上,脸色铁青,奈斐特看到他握紧的手在微微颤抖。 拉墨斯一直紧锁眉头,“那么,米坦尼的公主呢?她有消息么?” “没……没有,小人听说亚述军极其残忍,能逃出来实属不易,不知公主的消息。” 他闭上眼睛,轻叹气,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么?王,您错失了一次机会。不能让其他人占得先机,“请恕臣告退。”他向图特行礼,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图特有些许后悔当初没太在意他的那些话,“阿卡德将军,请节哀,愿意的话先在底比斯住下。”他派人安置好这位痛不欲生的年轻人,下令撤消宴会。 亚述,竟然在一天之内将若大的瓦舒卡尼摧毁,明知米坦尼已和我埃及结盟,伊萨尔王,你这样就是公然向我挑衅么?岂有此理。 “王,请到神庙去。”奈斐特看出图特眼中充满愠怒,“拉墨斯或许知道些什么。” 是的,他忽然请求离开……他微蹙眉,“我这就去。”他起身前往阿蒙神庙。 见到图特时拉墨斯并不吃惊,“王。”他行礼。 “刚才你……” “王,臣已派人寻找白公主了。” “拉墨斯,现在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是如何重新掌握米坦尼。” “赫梯会在米坦尼设立傀儡政权,我们只能等。”他淡然开口,“而公主无论是对您或是埃及都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她。” “你是在为维护你的声誉。”图特有些恼怒,“你曾说过米坦尼公主注定会成为埃及王妃,但她现在下落不明,拉墨斯……不要为了不可能实现的事而狡辩。”他转身离开,多说无益。 “王,她不会死,而现在,我们不益进军米坦尼。”身后是拉墨斯依然温暖的声音,图特没有回头,他也意识到现在攻打米坦尼或许会得不偿失,又或许他就是在等拉墨斯说出这句话。 第十一章 埃及与米坦尼的交界,近几天不断有难民涌入,米坦尼灭国后这也是做为盟国的埃及唯一能帮他们做的事——接纳难民。穆坦维娅主仆三人跟在人群最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穿上粗麻做的衣服,穆坦更是披上厚厚的头巾和面纱。在从途中那些难民口中得知王和王后已被杀害,瓦舒卡尼城也在一天之内被洗劫的噩耗后,她曾因太过悲伤而几度晕倒,身体虚弱。木鲁和米拉非常担心,公主现在状况极糟,万一被敌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要尽快到达底比斯,尽快见到埃及新王图特摩斯。 “小姐,我们马上要越过米坦尼的边境了,到了埃及后就彻底安全了。”木鲁牵着那匹买来的瘦马。而穆坦维娅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有时嘴里念叨下父亲母亲,眼泪早已流干。“小姐,王和王后在天有灵会保佑您的,他们不会希望看到您这样的,您要振作啊!”虽然几乎是无济于事,米拉也只能说这些安慰她的话。 说话间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子,村里聚集了不少从瓦舒卡尼逃难的人,这里成了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小姐,我们也休息一下吧。”米拉把穆坦维娅扶下马,他们不敢离人群太近,远远地坐在地上。 忽然北方传来嘈杂的马蹄声,人们开始有些惊慌,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地上被踏得尘土飞扬,看起来像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马队。这时离马队最近的地方发出惨叫声,接着有人喊,“是强盗……强盗!”人们顿时慌了手脚。木鲁慌忙起身去解拴在树上的马绳,但是越着急那绳结反而越紧,他只能回头大喊,“米拉,快带小姐离开,我随后会追上你们。”米拉刚才还在发愣,听到木鲁的喊声猛地回过神来拉着穆坦维娅朝边境方向跑去,人群四散奔逃,一片混乱。此时的穆坦维娅已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跟着米拉用力奔跑,但双腿感觉不到丝毫的疲累,只是一味地奔跑着,直到米拉将她按倒在地,大片的扬沙飞起,一大队人马从身边掠过,差点踩到她们。 那队人马来得快走得也快,像一阵风经过。米拉扶起穆坦,“小姐,刚才好险。”“米拉,木鲁呢?还没跟上么?”穆坦维娅揉着进了沙子的眼睛轻咳几下。米拉朝四周看了看,“是啊,他还没跟上。”“我们去找他。”她站起来往回走。 回到村子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她们触目惊心。街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尸体,有的是被杀,有的被踩踏得已经不成人形,血腥的场面。穆坦维娅忍不住捂住面纱闭上眼,而米拉也被吓得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沉默,依然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机。 “小……小姐……”过了好一会儿,米拉发出颤抖的声音,“那……那是……”她朝一棵树下走去。“木鲁!”她跑到他身边。的确是木鲁,他仍然在那棵拴马的树下,浑身是血,一只手臂被砍断,而马早已不见踪影。米拉用力晃着他,“木鲁,你快醒醒,没有你我们怎么能到底比斯?我们需要你,你快醒过来……”她声嘶力竭地叫着。而木鲁真的睁开了眼睛,米拉又惊又喜,“木鲁,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是的,你不会轻易丢下我们不管的,对吧!”“米拉……请……请守护公主。”他只是竭尽全力发出最后一丝声音,再无任何知觉。“不……你不可以……”米拉大声哭起来。 穆坦维娅无力地跪在被血染红的地上,干涸的眼中再次泛起泪水,“神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对着空旷的天际喊道,“为什么这么对我……”那声音让人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米拉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穆坦维娅,回过身紧紧抱住她,两人相拥而泣。“公主,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一定要到底比斯。”她擦了擦眼泪。木鲁不在了,而他在生命最后时刻跟她说的话……是的,我会拼了命来守护公主,不能让你白白死掉。“公主,为了木鲁我们也一定要到底比斯。”此时的她眼中反倒充满了坚定。 草草地掩埋了木鲁,她们继续上路,身上的首饰已所剩无几,还能坚持多久?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不管怎样我们的目标是底比斯,我会把公主送到图特摩斯王身边,米拉拥有着这份坚定的信念,她在努力,把之前的一切忧心烦恼全部打散。 *** *** 拖着沉重的步伐又走了两天,她们终于到达了孟菲斯,看着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米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姐,我们到了,这是埃及。”她兴奋地大声说着,以至于引来路人的目光,而她毫不在意,久违的笑容挂满她的脸庞。 到了,这里……是属于他的,我历经苦难终于到了他的帝国,伟大的图特摩斯四世统治下的强大帝国。穆坦维娅看着那些气势磅礴的建筑,高大雄伟的雕像,心里真不知是该激动还是……总有些酸楚的感觉,让她想到了米坦尼。她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走在人潮拥挤,热闹非凡的大街上,米拉始终处于兴奋状态,街道两边最常见的就是卖香水的摊子,“小姐,你看这个,好香啊,我喜欢这个味道……”“这个,这个味道适合小姐你……”她好像完全忘了她们是逃难来的。“米拉,你身上带的首饰是不是用完了,我们没钱了吧。”她虽然不想打断米拉的好兴致,但这才是实质性的问题。“这个……”被她这么忽然的一问,米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把大部份的首饰都交给了木鲁,在经过那次残酷的杀戮后,首饰早已不见踪影,现在她身上只剩下了一条金链子,而这是她早已下定决心不会去碰它的链子。“小姐,没关系,我们现在要找地方休息一下,我可以找活做。”她安慰着穆坦维娅。 她们终于找到了难民的居住地,图特摩斯王想得很周全,他下令为难民修筑帐篷,成为他们的暂时住所,接下来这些难民就要靠劳动来养活自己,埃及得到不少劳动力,两全齐美的决策。她们恰好找到一个只能容两人居住的小帐篷,看来是搭建那些大帐篷时剩下了一些帆布,索兴又搭起几个小的,这对她们而言正好合适,不会惹人注意。 “小姐,我听说这里正在修筑神像,我可以去工地,那样的话我们一日三餐就有保证了,说不定可以嫌些钱,”从外面回来的米拉一脸灿烂的笑容,她和穆坦维娅刚住进这个小帐篷就说要出去找工作,看来是有成果。 “米拉,去工地你能做什么?”她看着米拉有些疑惑。 “小姐,别以为在工地就只有重活啊,我要做的是一些后勤工作啦,无非是给那些工人送饭送水,最多是亲手做饭,我可是很会做面包的。”她自豪地说。 穆坦维娅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好啊米拉,我和你一起去。” “啊呀那怎么可以?” “两个人可以多嫌些啊,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早点睡。”她的眼神充满坚定,从今起我要自己工作养活自己。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她们早早地来到工地,那里有些人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她们找到了厨房,那是间规模不小的石屋,里面的女工们正前前后后地忙碌着准备早餐。 领头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看到米拉和穆坦维娅站在门口,“你们是新来的?”她并未见过这两个女孩儿。“是的,我们想找工作,请问可以做些什么?”米拉回道。“这样啊,好吧,呆会儿早饭做好后你们可以帮忙送到工地去,我们正缺人手。”她慈祥地笑,“哦对了,你们还没吃过吧,来,先吃完了才跑得动腿。”她递给她们两个面包,转身继续工作。“谢谢。”穆坦维娅真是感激不尽,这么多天都没好好的吃过东西,而现在,手上是一个刚出炉香味扑鼻的热面包,她竟有种回到家的温暖感觉。米拉更是大口大口地嚼起来,“真好吃!”她一脸的幸福。看着她吃得那么香,穆坦维娅笑得释怀,或许这是幸福的开始。 早饭做好后她们和其他人一起提着桶把饭送到工地,工人们开始聚集起来,这是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一些或有或无的趣事。“据说神官大人来孟菲斯是为了寻找白公主。”米拉忽然听到身边有人议论,她站得离那些人更近了些。“可是有人说那位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从米坦尼逃难出来的人都说那座城市被亚述军血洗,连他们的王和王后都死于非命,事后又没人见过她,恐怕她也遭遇不测了。”“有种说法是她被亚述王劫持到尼尼微了,那位王就是冲着公主去的。”“神官早有预言,埃及如果得到白公主就会繁荣昌盛下去。”“这么说,如果白公主在亚述或是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这个预言……”“不会的,神官大人的预言从没出过错。”…… 米拉没有再听下去,她急忙跑到穆坦维娅身边,“小姐。”她把正在给工人盛饭的穆坦拉到一旁,“我听说,埃及的神官大人在孟菲斯。”“那又怎样?”看着满脸激动的米拉,她有些疑惑。“他一直在寻找您。”米拉抑制住想叫出来的激动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我们可以去找他,请他带您到王宫。”穆坦维娅一时哑口,“这……”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小姐,你还在犹豫什么?”看着愣在那里的穆坦,米拉有些摸不着头脑。 “喂,你们两个,”远处一位女工在叫她们,“快过来这边,库德大人来了。” 的确,刚才还在吃饭的工人们都站起来,而女工们也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穆坦维娅和米拉回过神来走到女工中间,抬眼,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想必就是那位库德大人,他是负责这里的监工,长得真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乍看之下就知道绝非善类。他对工人们向来苛刻,稍有差池就会一顿鞭打,工人们又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私底下称他为“鬼工头”。她们两人还在看他,旁边一位女工小声说,“低头,不要看了。”她们慌忙照做。 库德命人搬来一把巨型藤条椅坐在一处高台上,他手下的那些家仆们开始点对人数,“每天他都会数人,如果人多就没事,人少了他就不问青红皂白地随便拉出一个进行拷打,算是警戒。”米拉旁边的女工说,“还有,要你们低头是因为他生性好色,有好几个姐妹都被他玩弄过,低下头最好不要让他注意到,不要去招惹他。” 库德坐在高台上注视着下面那群工人,蓦得发现一位女工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心里一股莫名的烦燥,他叫来仆从,“把她带上来。”他的手指向穆坦维娅的方向。 眼见那几个人走到穆坦身边,米拉慌忙挡在她身前,“你们要干什么?”“让开。”他们蛮横得将米拉推倒在地,上前抓住穆坦的胳膊,“放开我!”她的反抗无济于事,他们将她带到库德面前。 “把面罩拿掉。”他命令到。穆坦维娅只是低着头没任何反应,令他有些恼怒,他一摆手,几个仆人上前扯掉了她的头巾和面罩,众人一片哗然,她波浪般的秀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抹金黄,纤瘦的脸上虽然有些尘土,但依然遮盖不住她白皙的皮肤,美丽的容颜。库德顿时看傻了眼,他走到她面前,强行搬起她的下颚,“原来是个尤物!”他笑得猥琐。“走开,别碰我!”穆坦维娅用力推他一把,居然把他推得一个趔趄,下面有人在笑。这让库德颜面尽失,他恼羞成怒,“你敢对我不敬。”一个巴掌掴在她白皙的面颊上,顿时嘴角一丝鲜血流下。米拉摆脱那些仆人的阻拦冲上前,“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她擦着穆坦嘴角的血,为什么会这样?本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但是……这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个奢侈的梦么?眼泪溢出眼眶。“来人,把她拖走。”库德命令家仆拖走米拉,“放手,放开我……”米拉拼命挣脱他们的协持,但她的力量又怎能挣脱那几位彪形大汉。“小姐……”她无助地哭喊着。 “发生什么事了?”不知什么时候远处来了一顶六人抬的藤条轿子,温暖的声音出自轿子上那位修长身材的男人。 第十二章 轿子落下,他起身,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他手握黄金权杖,身披素白斗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恬静而温暖。他站在那里,如神般高雅,令人不敢直视。库德慌忙拜倒在地,“神官大人。”众人跟随跪倒。米拉借机跑到穆坦维娅身边。 “大人,只是几个不服管制的奴隶,没什么事。”库德有些惊慌地解释到。而那位被称为神官的大人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穆坦维娅。“大人,请帮帮小姐。”米拉哭着哀求,如果是神官,他应该不会对她们置之不理吧。穆坦维娅看着走近的人,他拥有一双深紫色的眸,那双眸子在看到她时有一丝波动,诱人的美,是错觉么?“带她们回神庙。”他淡淡地开口。 回到孟菲斯的阿蒙神庙,几位侍女依吩咐为穆坦维娅沐浴更衣,而米拉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穿上干净衣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满心欢喜。 沐浴完毕,穆坦维娅来到神庙前殿,又见到那位如神般的男人,他的眼中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忧郁色彩,穆坦这样认为。 “你是埃及的大神官?”她有些怯怯地开口。 “是,我叫拉墨斯。”他优雅的弯腰行礼,“终于找到您了,米坦尼高贵的白公主。” “你……你怎么知道?”穆坦吃惊地看着他。 他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即使不是那么轻易察觉的笑也足以让人心动,“看来您真的是公主殿下。”眼前的她虽然有些倦容,但还是那么光彩照人,“您和传说中一样,美如女神。” 穆坦维娅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低头。 “刚才多有得罪,您不要紧吧。” “没关系。”她下意识得摸摸脸颊,还有些痛。 “那么,请您早些休息,三天后我会带您去见我王。”他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神官大人。”在他转身时穆坦维娅叫住他,“您真的,能预见未来?” 微转头,“我只是看到一些注定要发生的事而已。”黑色的发丝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于殿门外,始终是淡淡的声音,但却很温暖,埃及大神官拉墨斯。如果他真的能预测未来,那么我的未来会怎样?看着他的背影穆坦维娅竟有些惆怅。 她回到后殿,米拉一直在等,“公主,”她跑着跳着来到穆坦面前,“现在好了,可以光明正大得叫您公主了!啊!您期盼的幸福快要来临了,这次真的不是在做梦!”她拉着穆坦的手兴奋不已。“是的米拉,我们以后都会幸福。”她笑起来,好久没这样释怀地笑了,好轻松。 *** *** 白公主在孟菲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底比斯,图特手握一封纸莎草信件微蹙眉头,拉墨斯,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一个女人对埃及帝国真的那么重要? “王。”奈斐特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拉墨斯真的找到了米坦尼公主?” “是的,三天后他们就出发来底比斯。” “我在想,您寝宫旁边有个偏殿正空着,就让她住在那里如何?” “你看着办吧,我要出去走走。”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留下一脸错愕的奈斐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找到了白公主对王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她越来越猜不透图特的心思,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彼此之间变得如此陌生?她轻轻摇头,叹气。米坦尼的白公主就要来到底比斯了,她的到来会改变些什么? 漫无目的地,图特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西郊的那所行宫,浓烈的玫瑰花香,迷幻的乐曲声充斥着整个大殿,美丽的人儿正扭动细腰,轻舒玉臂随鼓点起舞,一副奢糜之气,浮华堕落之美,真像是人间的极乐世界。 看到他时她立刻展现出令人迷醉的笑容,“你们都下去。”她支开那些乐师们,待到那些人退出大殿,她轻快地奔到他面前,“王”她勾住他的脖吻上那诱人的唇,两个人气息纠缠在一起。“小妖精,想我么?”他在她耳边低喃,顺势轻噬那滑腻的颈项。“嗯,每天都想……”她陶醉在那吻中。“王,我新排的舞蹈,要看么?”她知道他喜欢,她要他彻底被争服。图特放开她邪邪地笑,“跳来!”尼蒂丝转身旋转到桌边拿起手鼓,腕上的铃铛发出清醉的响声,她又扭动阿娜多姿的腰肢跳起来。图特始终挂着魅笑坐在那里看着她,在这里他总会觉得身心放松,但是……脑中为什么还是不自觉得想起将要发生的事。尼蒂丝看出他脸上那一丝愁云,她灵巧地转到他身边坐进他的怀,“王,您有心事?”图特回神,“我的小妖精,你是最美的。”他抬起她的下鄂恢复邪魅的笑,尼蒂丝堵起了小嘴站起身来,“您明明有心事,”她转到窗边,“我听说……大神官找到了米坦尼公主,她三天后就会来底比斯……”说到这儿,她又看了看图特,他的脸变得阴霾起来。“王……她……她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漂亮?”试探性的开口,她的美目中染上一层嫉妒。图特走到她身边,忽然大笑起来,“这大殿之内好像有酸味!”“王,你好坏!”她赌气地钻到他怀里。他轻轻抚弄着她的发,“她的确很美,不过,我更喜欢你!”尼蒂丝抬头看着那俊美的脸露出诱人的笑容,那是她等待的答案。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窗内一对纠缠的身影。三天,对于穆坦维娅来说过得太快,内心从未平静过,她不知道图特摩斯见到她时会是什么表情……猜测,没完没了的猜测,虽然很累,但还是忍不住的要去想,她要怎么样去适应一个新环境,除了米拉她已没有亲人,进了宫廷有的只会是他的那些妃,她能和她们很好的相处么?她正胡思乱想,一个侍女走进大殿,“公主,神官大人已经在外等候,请您即刻动身。”“知道了,我这就去!”她的心跳又加快一拍。米拉早已准备好,她兴奋异常,“公主,我们马上就要去底比斯了!”穆坦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起身走出大殿。 拉墨斯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她出来,弯腰行礼,“公主,您一切都准备好了么?”“是的,”她看着他,如往昔一样,安祥地面容,略带忧郁的眼神,竟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她的心平静了不少,“我们会沿尼罗河走,水路畅通,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底比斯。”拉墨斯淡淡地说,穆坦看到了十来条船,规模不小的船队。“请公主上船吧。”他再次行礼。她走上一条气派的木质结构大船,他们称它为“太阳神船”,坐在宽阔的船仓里一点压抑的感觉都没有,即使是在水上,它依然平稳。10名船工分立船的两侧,每人手中一把超长的船桨。拉墨斯所在的领航船上传来了响亮的号子,整支船队开始缓缓前行。 米拉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不时地朝外面看着,“公主,这就是尼罗河,我们是在埃及的圣河上,好美啊!”“公主,真的要到底比斯了,您可以见到图特摩斯王了!”她又转头拉住穆坦维娅的手,看着她这么语无论次,穆坦只是微微笑笑,她的内心何尝不是激动不已,但是隐隐的还有些担心,为什么会担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沉默,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如果说出话来不会比米拉好到哪里,或许会更乱。神啊,现在我所坐的这条船会带我驶向幸福的港湾么? 第十三章 早上出发的船队傍晚时分到达了底比斯,船靠岸,拉墨斯请穆坦维娅主仆二人下船,她们抬头看着这座横垮尼罗河的城市,这就是埃及首都底比斯,它的宏伟是她们想像不到的,随处可见的巨大雕像彰显着这个帝国的强大,那所壮观的王宫离尼罗河并不远,它看上去充满威严,据说图特摩斯三世销毁了前世女法老的遗迹重修宫庭,使得它去掉了一些阴柔,变得和它的主人一样霸气十足。她们呆立了好长时间,不是亲眼看见,哪会想像的出这么宏伟的城市,这么伟大的帝国。此时,那道保护底比斯的巨大城门缓缓开启,从里面出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已经有不少百姓聚集在一起了,他们都已听说大神官找到了米坦尼公主,而今天,她将会来底比斯,人们当然想一睹这位公主的容颜,据说她可是有着倾世美貌啊。 那支队伍到了他们跟前停下,领头的马上跳下一人单膝跪地,“大人,请与公主入城。” “路菲。”拉墨斯开口,“已经准备好了么?” “是……王后亲自在王宫前等待。”说这话时,路菲的语气中透露的竟是一丝无奈。 “公主,”拉墨斯转向穆坦维娅,“请您随路菲将军入城,在下还要先回阿蒙神庙,就此拜别!”他行礼,带着祭司们离开。 “公主,请随臣入城。”再次见到白公主,路菲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米坦尼经历了那么大的浩劫,还好公主完好无损得出现在这里,她依然美丽非凡。 穆坦维娅坐上为她准备的藤轿,队伍重新浩浩荡荡地行进城内。这时她才看到底比斯城内的景像,真是宽阔的街道,错落有至的民房,还有热闹非凡的集市……现在的街上人头攒动,百姓们都想看看这位公主,看到她时他们都发出欢呼,欢迎这位公主到埃及来,看到她时人们确定了对这位公主的描述绝非空穴来风,她的确美艳动人。 到达王宫入口,很多人都盛装等待,穆坦维娅走下轿子,抬头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乌黑的发如瀑布般整齐地散落,流苏金坠闪耀璀璨光芒,额前盘距的黄金蛇神代表了她至上的权利,白色贴身长裙,系于腰间的金色飘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完好的身材。她长得并不是很美,蜜色的肌肤也不会给人一种很柔滑的感觉,但随处流露出的非凡气质又令人折服,一位高贵的具有皇族血统的女性。路菲从马上下来经过穆坦的旁边低声说了句,“这位是王后。”他走向站在台阶上的那个女人,在她面前单膝跪倒好像是在汇报些什么,穆坦维娅只是看到他说完后起身立于后排,台阶上的人径直朝她走来,这让她有些紧张,慌忙行礼, “你就是米坦尼的公主?”温柔的声音让她减少了几分慌张。 “是。”她一直低着头,“我叫穆坦维娅……” 看出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女人只轻轻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我是奈菲特,”奈菲特?没错,她是大埃及帝国的王后,穆坦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笑容充满温暖,不愧是可以称之为国母的女人,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一种高贵的品性。 “那么,日后我就叫你塔娅了,好么?”她依然笑容可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切,穆坦的心里竟然泛起一丝酸楚,眼中忍不住的有些湿润。 “尊贵的王后……” “叫我姐姐,”奈菲特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你会成为王的妻,我们也会成为姐妹,不必这么拘礼。” 穆坦不自觉得红了脸,“是,姐姐。” “塔娅,随我进宫去,我要带你看看你的寝殿。”她拉着穆坦走进宫廷。 一路走来,底比斯王宫看起来比米坦尼王宫大出好多,若大的庭院,宽阔的路径,即使从小在宫中长大,穆坦还是惊叹不已,这里的建筑和米坦尼真是完全不同,到处都是巨大的神像,禇神都面带笑容俯瞰着这个大帝国,耸入云宵的方尖碑上刻着历代法老的功绩,而那位功勋卓著的图特摩斯三世更是占据了大部份的建筑,他是现任法老的祖父,也是他最崇敬的人。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来到了一幢造型别致的宫殿外,“塔娅,这里就是你的寝宫,是王特意为你布置的,就在他的宫殿旁哦!”王后始终带着微笑。穆坦羞怯地低头,这个寝宫规模不是很大,也不似它旁边那所宫殿的宏伟,它显露的是一些女性所有的柔美气息,一所秀丽的宫殿,进殿后才发现里面真是宽敞明亮,从熏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莲花香气轻轻地覆盖了整个大厅,素雅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地想长留此地,精致的梳妆台上放着刚刚采摘的白莲花,香气悠然飘撒而出,真是神清气爽的感觉,她太喜欢了,这是那位王特意为她布置的,她欣喜不已。只是,好像少了什么,……对啊,从进宫到现在为何一直没看到他的身影? “谢王后,王他……”她还是忍不住地问。 “啊……王……王有重要的事要办,今天恐怕……明天他就会回来。”奈菲特猜到了穆坦心中的疑虑,虽然是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她回答起来还是有些吱唔。 看出了王后眼底的一丝无奈,穆坦只是低头,没有再问什么,她的到来可谓是底比斯城家家户户都知晓的事,可为什么偏偏最重要的人却……“塔娅,这里的布置你满意么?”王后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是的,我很喜欢,”她低声答道。 奈婓特拉过她的手,“塔娅,你长途跋涉的一定累了吧,今天就好好的休息,明天就可以精神饱满的去见王了。”她笑得和蔼可亲,让人从心底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谢王后,”她行礼, “那么不打扰你了,改天我会带你看看底比斯王宫,”她带领着众侍女离开。 目送着王后的背影,穆坦心里突然有一股的酸楚,她看了看她的新家,这所宫殿她很喜欢,只是真的是王亲自为她布置的?还是…… “公主,这里好美哦!”一直跟着她的米拉这时才有机会说话,她四处转头看个没完没了,从出发时她就开始兴奋异常,“公主,开始我还真担心呢,怕王后不会接受您,没想到她真是温柔,这下安心了。” “是啊,在米坦尼时就听说埃及王后是通情达理温柔娴孰之人,看来是这样。”穆坦轻笑,只是王…… “对了公主,王后说明天王会回来,他一定会招见您,要好好装扮一下!”米拉坏坏地笑,她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条金链,“公主一定要戴上这个。” 看到那条链子的时候穆坦维娅有些错愕,这一路辛苦,不知饿了多少天,米拉居然一直坚持着没把它变掉?“米拉,你一直带着它?” “是啊公主,这个额饰和您那么相配,再加上这是埃及王送您的,当然不能丢,”她笑得天真无邪,“我一直在等,等到您见到王时戴上它,现在终于实现愿望了。” 穆坦维娅轻轻拥住米拉,此时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这个可爱的女孩儿一直忠心耿耿的在她身边,而现在,她是穆坦唯一的亲人了,她不会再让她吃苦受累,她们都要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晚,穆坦怎么也睡不着,她不断地想发生的这些事情,好像是噩梦般挥之不去,而当这一切都过去时,幸福对她而言又是那么的不真实,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国破家亡,只有她依然茍活于世,这样的她配拥有幸福么? 拂晓,她才沉沉地睡过去,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她起身,米拉正站在殿门口朝外看,“米拉,怎么了?”她揉揉有些酸涩眼睛。 “是王回来了,”米拉走过来,“好像有很多人,我没看得太清,公主,马上能见到他了。”她激动地说。 马上可以见到他?穆坦只觉得心跳快了一拍,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梦,她要去见他,只是,见到他时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有些慌乱。 “公主,王后亲自为您选的衣服,”从外面步入一个侍女手捧着衣服跪在大殿门口。 “起来吧,代我谢谢王后,”穆坦让米拉去接了衣饰,侍女退出大殿。 “公主,这些衣服都好漂亮!”米拉欣喜地说着拿到她面前。一些纱质的轻薄的衣料,还有一些稀有的娟衣,那些从东方传来的布料,只有皇族可以使用。她看着这些衣服心里充满了暖流,王后真是心思缜密之人。 米拉已经抑制不住地要拉着她试衣,“公主,要选一件最合适的,嗯,要那种让人一看就不舍移开视线的,”她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件一件地在穆坦身上比划着。而穆坦只是站在那里,心思早已飘出了大殿。 折腾了半天,米拉终于替她装扮好,她选了一件淡紫的长裙,下摆如波浪般,飘逸的感觉,腰间系上一条淡黄色的飘带,突显她袅娜的身材。当然,不能忘的,是把那条金链子盘在额头前,公主真是太美了,米拉又看到了昔日皇宫中的那颗宝珠。 穿戴整齐后,她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急切得想见到图特,但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恐慌,为何他还没下令召见她?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难道根本没在意这件事?不会的,他一定是国事缠身,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等待着。 天色暗下来,没有任何动静显示王要见她,她无力地坐在软榻上,这已经是来底比斯的第二天了,难道还是不能见到他?近在咫尺,但却像远隔天涯。正有些心灰意冷之时,一位侍女求见,她走进大殿跪拜在地,“公主,王要见您,请随奴婢来!” 第十四章 侍女在前引领穆坦维娅到达了图特摩斯的寝宫,那座在她住所旁边的颇具气势的宫殿,步入大厅时,图特正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把镶金的椅子上;“王,公主殿下已经来了。”侍女跪地回报。 “你退下!” 侍女从穆坦维娅身边经过,恭敬地退出大殿,只留她一人站在王的面前。她思念已久的人,刚才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自己恍若置身梦境,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牵动着她的心,使她脸上不自觉得泛起红晕。她行礼,抬头,正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他正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有着不可捉摸的神情,这使她有些慌乱。 “你憔悴了好多。”许久,他再次开口。“像你这样柔弱的女子,在经历了那场大浩劫后居然能安然无恙的到达这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她低头,大殿内又是一片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并没有显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这让她有些失落,双手轻轻捏着裙角,她没有说话。 “为何要这样执着?”他一手支头秀眉微挑,“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自米坦尼灭国以后,我们的婚约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句谈谈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如晴天霹雳般将她撕裂,原来他到米坦尼也只是为了他的帝国,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紧咬着微颤的细唇,双手更用力地纂着裙,她在努力克制不让眼泪落下,然而整个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图特从宝座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她身边,淡淡的曾让她为之迷醉的檀木清香飘然而至,那气息近在咫尺,却又是遥不可及。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鄂,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从那双湛蓝的眸中的落下。 “拉墨斯执意要我娶你……”他微蹙眉,欲言又止。 “三天以后会举行大婚,你好好准备一下。”放开了挟制着她的手,他径直走出大殿。 在他走出殿门那一刻,穆坦再也无力支撑地坐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她在做什么,遭受了灭顶之灾后的她依然活了下来,历尽苦难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到他,这个信念一直如立柱般支持着她活下来,然而就在刚才,立柱轰然倒塌。 不知过了多久,穆坦勉强站起来,头晕得厉害,腿脚发软,她只能扶着墙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宫,米拉看出有些不对劲,慌忙扶住她,“公主,您怎么了?”穆坦没有回答,她走到床边无力地躺下,“米拉,我错了。”泪水再次流出,浸湿了枕。 “出什么事了?”米拉担心地问道,“您没有见到王?” “我真是愚蠢,”穆坦自嘲的苦笑,“我们不该来的。” “公主……”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他会爱我,这种想法逐渐变成一种信念在我脑中越来越真实,”她轻轻地说着,“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这只是我的想法?他其实并不爱我。” “可是,我们见到他时,他看公主的眼神分明写着爱意……”米拉有些不解。 “那只是为了他的帝国,米拉,知道么?”她嘴唇轻颤,“他刚才对我说,自米坦尼灭国后,我们的婚约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说?”米拉不置可否地摇着头,“难道不知道您是多么辛苦才来到这里?那么,接下来呢?他不打算收留我们么?” “三天后会举行大婚,” “这么说……” “米拉,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公主,我们能到哪里去?” “回米坦尼。”她无力地说,“米坦尼现在由我的叔叔德洛来掌管,他一向很疼我的。” “可是,德洛王是受赫梯王控制的,您一但回去,说不定就会被嫁到赫梯,就算他再疼您也没办法。” “我的命运从出生起已经是注定的了,勉强追求的幸福是不真实的,所以我宁可选择嫁给赫梯王。” “公主……”米拉哽咽着。 “明天,明天我们就走,”她合上双眼,眼角的泪珠滚落。 翌日清晨,她拖着疲乏的身体起床,从没这么累过,即使是在那些艰辛的日子里。米拉早已准备好一切,她为穆坦梳洗已毕,看着镜中憔悴的脸庞,心头不禁一酸。 “王后来了。”一位侍女进殿通报,那位高雅的王后随即进入大殿,带着她一贯温柔的笑容;穆坦维娅慌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她拉过穆坦的手,打量了一番,“塔娅,昨晚没睡好么?” 虽然她刻意地别着头,但还是被奈斐特看出来了。 “眼睛有些肿,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么?”她又问。 关切的话语让穆坦维娅感到阵阵温暖,眼中一片湿润。“是,是不太适应。”她克制着,勉强笑了笑。 “唉!会慢慢适应的,”奈斐特安慰着她, “对了,王已经宣布三天以后会举行你们的大婚了,看来,这几天要忙起来喽!”她的笑总是让人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温暖。虽然是初见面不久,但穆坦维娅从心里崇敬这个高贵的女人,在她面前,怎么都不忍说出自己有离开的念头。她就像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姐姐,而她需要这份亲情。只是……她爱的人不会接纳自己,留在这里只是徒伤悲而已。 “烦劳姐姐了。”她微笑。 “到时候会有很多外国的使臣前来祝贺的,仪式也会由大神官亲自主持,因为你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妃,你将是帝国的第一王妃。” 第一王妃?仅次于王后的地位,那么其他的妃呢? “王的妃很多,但一直没有正式立第一王妃,”奈斐特看出了她的疑惑,“这是天意吧,那个位置好像一直在等着你。” 天意!何谓天意?现在既使要她做第一王妃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一个空有的头衔而已。她苦笑。 “塔娅,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婚礼上。”奈斐特轻轻拍拍她的肩,“我不打扰你了。” “是。”穆坦维娅再行礼,恭送王后离开。目送奈斐特远去的背景,她轻叹气。 转头,看到王的寝宫中走来一人,修长的身材,飘逸的黑发。温暖的面孔让她一眼便认出此人。 “神官大人。”在他走过她的宫殿时,她叫住他。 他转身,深鞠一躬。 “神官大人,您真的能预测未来?” “这个问题,我曾回答过。” “您说我注定是埃及的妃,三天后这个预言就会成真了,”她停顿了一下,“那么,请问您能看出我做为妃的未来么?” “您会幸福。”沉默了许久,他淡然开口。 “是么?”她看着他,粉唇微颤。 他不语,低头行礼,转身离开,带着那份永远属于他的忧郁的气息。拉墨斯,埃及帝国的大神官,或许你真的能看清未来,但是这一次,你错了,我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并不属于我的帝国。 入夜,天气变得清凉,如果出去散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但此时的穆坦维娅完全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米拉已经收拾好,今晚,她们要混出王宫,虽然这并不是简单的事。 “米拉,你说,我们找的理由充足么?”一身侍女打扮的穆坦有些不放心地问。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米拉显然比她还紧张。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出去。”穆坦定了定心,“走吧米拉。” 二人出得大殿,很快隐没在夜色中,前面就是城门了,穆坦回过头来看看夜晚的底比斯王宫,这片宠大的建筑群,在夜晚显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温柔气息。有些搁舍不下,可是她又怎能忍受图特摩斯王并不爱她的事实,唯有在心里为他默默祝福,虽然将要离开,但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忘记他,那个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虽然心酸,她还是转头和米拉一起朝城门走去。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出现熟悉的声音,穆坦紧紧攥着米拉的手,僵直地呆立在那里。 “是,公主她病了,要我们出去采购一些药材。”米拉不知来者何人,只管背对着低头回答。 “是么?”他走得离她们近了些,一抬手扯掉了穆坦披在头上的厚厚的头巾,米拉惊慌失措的看着来人。 “王……”她毫无意识地跪倒在地。 穆坦维娅闭上眼睛,在听到声音时,她已经知道是他。没想到还未到达城门便被发现,现在只能听侯发落。 图特转到她身前,扣起她的下鄂,俊美的脸上一丝阴霾“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离开”穆坦面对着他有些颤抖。 看着眼前这纤弱的微颤的身体,图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穆坦并未料到他会这样对她,惊叫一声,她想挣扎,然而他的怀抱太温暖,使她身不由己的沉沦在那致命的气息中。 “你不记得三天以后就会是我们的大婚之期么?”他有些沙哑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 “既然是毫无意义的婚礼,请您取消,我不想进行……”她的丰盈紧贴在他宽阔的胸前起伏不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想让我难堪?”逐渐粗重的气息停留在她颈项旁边,痒痒的,使得浑身无力的她差点呻吟出声。 猛然,他放开她,压制一下情绪,“回去,现在。”口气已恢复先前的冷漠。 穆坦依然喘息不定,然而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手腕一疼,图特已经拉着她往寝宫走去。 “请让我离开。”她挣脱着。 图特不语,更加重了些力道,“放开我,很疼!”眼泪再也止不住得溢出,她哀求道。他依然没说什么,很快到达了她的寝宫。 进殿,他松开手一把将她甩到床上,她正要起身之际却被他压制住双臂,“听着,”他俊美的脸直逼穆坦粉嫩的面颊,“好好的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出宫,下次若再被发现,我不会轻饶你。” 起身,他那充满魅力的背影很快消失于殿外。 第十五章 尼尼微安怡的午后,华丽的阳台上立着那位邪美的亚述王。 左手优雅的从身边盘子中捏起一片鲜肉喂食右臂上那只凶猛嗜血的猎鹰。“两天,再过两天就是他们的婚期,不过……”嘴角勾勒出一道魅惑的弧线,“他会怎么对她?你说呢,我的小宠物。” 放手,猎鹰长啸一声飞向天空。 “王,埃及没有向我们发出邀请。”身后传来纳拉姆的声音。 “那是理所当然的,我并不介意,”他轻轻拨开散落额前的几丝发,“图特摩斯对米坦尼的兴趣远大于白公主。” “王,这个……” “现在的米坦尼名存实亡,公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他笑,透着一股妖娆的美,“我随时会到埃及,该是我的就只能属于我。” “是。”纳拉姆不明白为什么王会如此自信,他只知道王所看到的通常都是正确的。 *** *** 自从图特摩斯将婚期宣告出以后,底比斯城就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新王继位不久,如今又要迎娶王妃,人们都在翘首以盼庆典的来临。 “塔娅,”奈斐特带着几名侍女来到穆坦维娅的寝宫,“今天好些了么?” 经历了昨晚的那件事后,穆坦维娅又渡过一个不眠夜,使她显得更憔悴了些,看到奈斐特,她勉强站起来行礼,眼前一阵眩晕。 “塔娅,怎么比昨天还虚弱?”奈斐特扶她坐在椅上。“要叫医官来么?” 一旁的米拉忍不住哽咽起来。 “米拉,出什么事了?”奈斐特转向她问道。 “姐姐,我没事,”不等米拉开口,穆坦维娅岔开话题,“请放心,我会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婚礼上。” 奈斐特疑惑地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她们在隐瞒着什么? “塔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外人来看待,知道么?”奈斐特坐在穆坦的身边,“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绝不会坐视不理。” “是,”穆坦维娅低垂着头,从昨晚被带回那一刻,她已经认命了,不管日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至少又多了一位关切她的好姐姐,孤单的她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塔娅,你……”似乎是犹豫再三,奈斐特开口问道,“你不高兴嫁给王么?还是……王对你……” 穆坦抬头,奈斐特看出她湛蓝的眸中充斥着晶亮的湖水,身子有一丝颤抖。 “塔娅,”她没有继续追问,“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两天,瞬间即逝,当穆坦从睡梦中清醒的时候,今天,她将正式成为埃及法老图特摩斯四世的妃。 一大早,外面就是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人们在为即将开始的庆典做最后的准备。奈斐特每天都会来看她,送来一些补品,这使得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她坐在梳妆镜前,旁边放着王后送来的衣饰,那些华贵的裙以及奢侈漂亮的头饰会让每个女人为之心动,然而此时,它们在穆坦维娅的眼中暗淡无光。望着镜中的自己,蓦地想起了父亲母亲,他们曾多么希望她能够幸福,但是……她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满心爱恋的人也只是看中了她自身的利用价值,当那价值不存在的时候,他又为何要娶她?只为了那个虚名的婚约?父王母后,若你们尚在人间,看到如此窘迫的我,一定会伤心吧。 “公主,”米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穿上礼服吧。” 那是件金色的齐胸拽地长裙,精巧的设计突显她完美的曲线,隐隐微显的乳沟使她看起来性感迷人,米拉又为她戴上一串坠珠的莲花发饰和与之相配的轻纱,这样装扮后,连米拉都忍不住地呆立,即使公主的脸上有的只是一丝忧郁的表情,但她依然美得非凡,这样的公主,难道……王在看到她时真的会不为之动情? 很快,殿外来了一排侍女,她们是奉命领新王妃到前殿正式受封的。穆坦稳了稳心神,跟随她们一起前往大殿。 殿内,群臣都已经待立两旁,她从他们身边经过,引起一阵小骚动,众人都注视着这位完美无缺的女神般的美人,这就是传说中米坦尼的宝珠白公主,她真的不似凡人,清醇的让人不忍去触碰。今天,她将嫁与埃及法老图特摩斯,今天,她无疑是最美的女性。 穆坦维娅无心别人的注视,她缓步走向图特的身边,现在的她是心如止水,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轻舒气,抬头,与图特不期而遇的深遂的眼光碰在一起,他穿着华丽的墨绿色镶金边的斗篷,颈项之间配戴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的护身胸坠,蛇形的臂环在他矫健的臂上隐隐闪出金色的光泽,今天的他更是美得张扬,她的心不禁为之再起波澜,她还是无法直视他,无法平静的面对他的目光,脸颊微烫,她只能低头。 图特牵起她的纤手,即使是这样的稀疏平常,也会让她心慌意乱。他们来到王座前,拉墨斯亲自将黄金的蛇神王冠授予穆坦,并宣读她为正式的国王之妻,冗长的祝词,穆坦并未听尽去太多,此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对未来充满着迷茫。 宣读完毕,众臣跪地祝福新王妃,图特引领穆坦来到宫殿前那宽阔的平台上,在那里可以俯瞰半个底比斯城,民众们早已聚在城里等着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当他们的王和王妃一起出现在平台之上时,百姓们更是爆发出一片欢呼,俊美的连底比斯悠蓝的天空都为之失色的王和美丽清雅如尼罗河畔初绽放的莲花般的王妃,多么完美的一对,他们的结合是神旨,人们齐齐叩拜。 阳台上,穆坦维娅在被图特揽住细腰时一阵惊慌,她抬头看图特一眼,他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时朝百姓们挥手致意,嘴角一直挂着微笑,这样的他看起来真是让人迷醉,优雅而不失威严,不愧为埃及帝国的王者,但是……这么美丽的王,今天娶她为妃的王,她得不到他的爱。 心里有些酸,她还是忍不住要再抬头,蓦地,她看到图特的眼光一直看着人群中的某一点,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道艳红妖娆的身影,在她看到时转身消失于人群中,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看到王的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低头,虽然来之前对自己说过无数遍,你已经不在乎了,你不会在意王对你的态度,可是此时自己又在想什么?那一眼便知是个女人的身影,为何王要关注那个身影,她轻轻咬了一下唇。 “你在想什么?”头顶出现图特魅惑的声音,“在这时不要一副愁容,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妃,不要对百姓们吝啬你的笑颜。” 她一怔,随即看到底下已经掀起一轮一轮的人浪,这个国家的人们都在欢迎这位美丽的王妃,想到自己至少不会被百姓们唾弃,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到阳台边,将手中的花瓣撒向民众,立刻引起了新一轮的欢呼,那位有着非凡美貌的王妃,她会为埃及带来好运。 一天的游行结束,入夜,各国的使臣聚集在前殿送上精心准备的贺礼,说着那些即定俗套而又必不可少的恭维话,祝贺王迎娶到绝色的王妃,图特修长的指轻握黄金高脚酒杯,静静地注视着这些人,他们每个人在说话的同时都会时不时地看向穆坦维娅。 微转头,身边的穆坦维娅细嫩的双手交叠于腿上,通明的烛火将她白晳的脸庞映衬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侧脸极其完美,长而微翘的睫毛,灵秀的鼻,以及那诱人的唇,那粉唇……让人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猛抬头,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乐声响起,那些身姿轻盈的舞娘们开始随音乐翩然起舞。穆坦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开大殿,只剩那些使臣们和王一起共饮。她来到自己的寝宫,奈斐特站在宫殿门口,看到穆坦时,她亲切地走上前来拉住穆坦的手,“塔娅,你真是太漂亮了!” “姐姐。”穆坦行礼。“塔娅,”奈斐特笑着说,“今晚,你将会成为王的妻,希望你能够幸福。” 穆坦维娅只觉得脸颊在刹那间变得滚烫,“姐姐,我……王他……”她开始语无伦次。 “好了,进去吧,”奈斐特没有等她说下去,“宴会结束后,王会来的。”她身后有些调皮的侍女虽然低着头,但还是忍不住发出笑声,这让穆坦越发的局促不安。她再行礼,步入寝殿,奈斐特看着她那阿娜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她仿佛看到了帝国美好的未来。 走进殿内,穆坦坐在床边,思绪万千,王后她不会明白,即使是大婚之夜,王也不会来吧,她轻轻叹气,从今起,她会守在丈夫身边过着孤单的日子,而这一切,是她的命运。 “米拉,你先去休息吧,”她好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公主也早些休息,”米拉知道穆坦的心思,她招呼其他侍女们一起退出大殿。 空荡荡的殿内只剩穆坦一人,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今天,是她孤单的起点,她要如何应对漫长的岁月。正在发呆,殿门被重重地打开,她一惊,回头看到图特的身影,慌忙起身行礼,没想到,他会来。 走到她身边,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他自身的檀香味道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迷醉的味道。他一把将她揽入怀,穆坦只觉得心跳蓦地加速,脸上已经蒙上一层红晕,在他怀里,她会瞬间感到软弱无力,呼吸紧促。 “明白……我们的关系么?”他开口,在她的颈边。 “是的……明白。”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身子微微颤抖。 “说说看。”图特放开她,坐在旁边的椅上,一手支头。 被他忽然放开,穆坦有些重心不稳得往前迈了一小步,站定后,她尽量保持冷静,“在别人面前,您是我的王,我的夫。”粉唇微颤,她继续说“在这里,您只是我名义上的夫……” “很好,”没有等她再说什么,图特站起身来,“你明白就好。” 转身,他径自走出殿门,只留下瘫软地坐在椅上的穆坦维娅。 第十六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穆坦维娅的眼中显得刺目,撑起虚弱的身体,她抱膝而坐。清醒,在说出那番话后就该彻底清醒,我和王只是有名无实,做王妃的日子或许会枯燥无味,但是,现在的我只求平静。 离开王宫一晚,图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时,奈斐特已然坐在椅上等候着他,他进殿,走到软榻边坐下,修长的指拧拧眉头。 “王,昨晚您不在宫中?”奈斐特开口问道,“您去了哪里?” “你在质问我么?王后。”他的声音中加夹着一丝不悦。 “昨天是您的大婚……” 图特起身来到窗台边,站定,不语。 “您去了西郊的那所行宫,对么?” …… “王,您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和以前一样把您的心事告诉我,我是您的妻,也是您的姐姐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她叹气,“就如昨晚,您不在宫中,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他转身,“好像一直是你们很过分。” 奈斐特惊异地抬头,“王……” “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拉墨斯却说她会对埃及的未来起到重要作用,父王又坚持要我去米坦尼争取她,这是不是很可笑,”他慢慢地走近让奈斐特感到一阵压迫。“如果想和米坦尼联姻,大可不必拿这个做幌子。” “您应该信任拉墨斯。”她开始不敢直视图特。 “阿蒙神团的势力在扩大。” “所以您更需要他,有他在,那些神官们才不敢插手朝政……” “王后,你说得太多了。”他的声音蓦地拨高使奈斐特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了,我想休息,你退下吧。”控制一下情绪,他轻叹气。 “塔娅是无辜的。”奈斐特行礼,离开。 “帝国的命运只有我一人能决定,”她未走出殿门时,身后响起他一成不变的魅惑的嗓音,“我不喜欢别人强加于我的东西。” 没有回头,她径自离开。 在底比斯王宫渡过平静的一个月时间,穆坦维娅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王后几乎每日都来,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倍感温暖,米拉也结识了不少好姐妹,和以前一样,她开始成为众侍女中的焦点。 夜晚或许很无趣,穆坦维娅在经过王后批准后借来了王宫中的纸莎草医学文献,博大精深的领域让她为之迷醉,常常看至深夜。借此忘掉了不少烦恼。烦恼……是的,在偶尔遇到王时,她还是会局促不安,她在害怕,害怕与他的目光相遇,害怕他对自己的漠视,不得不承认,她真的不能完全放下对图特的这份爱,她无法不在乎。 孤单的夜还不算长,阳光再次普照大地时,穆坦已经早早起床,和米拉一起去花园散步变成了习惯,今天也不例外,她们走出寝宫往那片皇家花园走去。 出了殿门,由北边来了几个包着脸的侍卫,好像抬了什么东西,走过她们身边时才看出,侍卫们抬的竹藤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女孩儿。 “等一等。”穆坦叫住那四名侍卫。 “王妃。”放下担架,他们跪拜在地。 “她怎么了?你们要把她抬到哪里?”她走近那个女孩儿。 “王妃请不要靠近。”为首的侍卫开口,“这个侍女得了重病,或许是会传染的,我们奉王的命令将她带出王宫。” “让我来看看。”穆坦不顾侍卫的阻拦来到女孩儿身边。 “王妃……这……请您不要……”侍卫们慌了手脚。 穆坦把手放在女孩儿的额头上。 “你在做什么?”充满磁性的嗓音召示着他的主人此时已经由远至近出现在她身后。 回头,她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黑眸,“这个女孩儿只是高热而已,并不会传染。” “不管怎样,只要高热就要被隔离。” “如果将她送出王宫,那无疑是要她去送死。” “如果一人死和一百万人死要我选择的话,我会选一人死,而保全一百万人的性命。” “如果谁都没必要死呢?”心跳越来越快,自己都不知哪来的这份勇气。 “你在忤逆我。”图特秀眉微蹙,漂亮的眸中闪现一丝愠怒,眼前的她怎会是那个柔弱的女人,或许她骨子里比谁都要坚强。 “我会医治她,请把她交给我。”她的美目中写着坚定。 “很好,”许久,他再次开口,“把她交给你,不过……如果你和她一样染上疾病……” …… “我会将你们一起隔离。”丢下冰冷的话,他转身离开。 眼前一片模糊,穆坦呆立在原地,耳边不断回响的就只有这句话,心在一瞬间好疼,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顾及太多,救治这个女孩儿,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她就不会放弃,吩咐侍卫们将女孩儿抬入寝宫,“让她住在我的房间。”米拉毫不犹豫的在前引领。这丫头处处为穆坦着想,在她心中,公主是她的至亲,是最重要的人。 侍卫们把女孩放到米拉的床上随即离开,“公主,她好像病的是挺重的,你看,她昏迷不醒,这个病……您确定不会传染?”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 “啊?”穆坦的回答另米拉差点晕倒。“那么……公……公主,她……” “米拉,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试着去救她,难道你能看着一个完好的生命轻易的消逝而不管不问么?” “是……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万一真的被传染了,我是说,如果是那种很严重的病,公主……难道您没听说过?”米拉恨不得手脚并用的比划着。 穆坦当然知道米拉指的是什么?文献中对那种可怕的病是有记载的,短短数月间就可毁灭了整个国家的瘟疫。 “米拉,弄盆凉水来吧。” “是……”米拉没再多说,慌忙跑了出去。 穆坦挽起衣袖仔细地观察着女孩儿,她虽牙关紧咬颤抖不停,但身上并未出现异状,也没有呕吐或腹泻的迹像,看来是伤寒,只是……她的病到底拖了多久? 米拉手忙脚乱的端来一盆清水,顺便拿来条亚麻布巾,浸湿,敷在女孩儿的头上。“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办?” “拿6颗大蒜,要去皮的,对了,一定要捣烂。” “是,”米拉几乎是冲出了殿门。正和迎面而来的奈斐特碰了一个满怀。 “米拉,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王后疑惑地看着她。 “王后,”米拉跪倒,“是,公主要我去取些大蒜。” “出什么事了?” “一个侍女病倒了,公主正在医治她。” 奈斐特没有再听她说完便进了大殿,找到穆坦时,她正把女孩儿头上的布巾再度泡在水里,取出,为她敷上。 “塔娅,”奈斐特走到她身边,“这……这就是那个发高热的侍女?王不是命令将她带出宫廷了么?” “是,”穆坦起身行礼,“姐姐,我看她只是伤寒而已,所以……是我把她劫下的,我有把握医治她。” “塔娅,她的病连医官们都不能确定……”奈斐特担心地提醒她。 “姐姐,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穆坦虽然低着头,但奈斐特从她语气中听到的是坚定。 殿外,米拉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碗,里面放着捣烂如泥的大蒜,她急急地跑进来将它交给穆坦。 “要用热水喂她冲服下去,”穆坦让米拉强行掰开她的口,顺势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和着蒜一起喂到她口中。 奈斐特看着穆坦维娅,不禁升起敬佩之意,塔娅,她善良到心中没有一点尊卑地位的去照顾一个侍女,而且,女孩儿在服过药后,脸色明显好了很多,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抖得厉害。“塔娅,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的眼神中充满惊异。 “这个只是暂时能稳定她的病情,还要另找药的。”穆坦轻拭鬓角的汗珠。“看来我没有错,她得的并不是传染病。” “塔娅,为了保证王宫中所有人的安全,有高热症状的病人是要被隔离的,”奈斐特拉过穆坦,“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医治她。” “在米坦尼时,我曾跟随医官们学过一些。”穆坦微笑着回答。 奈斐特看着她,如此优秀的女人,拉墨斯不会说错,她会成为万民敬仰的王妃,她会对埃及的未来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王……他早晚会明白,她是最珍贵的。 经过精心的照料,女孩儿逐渐地好转,当她第一眼看到王妃时,下意识地想行跪拜之礼,被穆坦维娅婉拒,“你现在才刚刚恢复意识,礼节就免了,”她甜美的笑中充满柔和。 说不出什么,女孩儿只是不住地流泪,从出生起,她便注定了卑微的身份,如蝼蚁般的生命,有谁会在意?在生病后她本想或许就这样离开人世,没想到,重新赋予她生命的,是这位高贵美丽的王妃。 虚弱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她能下地那刻,立即对穆坦维娅跪拜不起。“王妃,您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请让我留在您身边,”她已经声泪惧下。 “起来说。”穆坦上前扶住她。 “王妃您如果不答应,奴婢会长跪不起。”她以头触地。 “好吧,我同意你留下,这样米拉也多了一个好姐妹,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穆坦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扶起,“你叫什么?” “缇尹。”得到了王妃的同意,她兴奋异常,擦擦脸颊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太好了,缇尹,以后我不会一个人了。”米拉高兴地拉过她的手。 看着眼前兴奋的快要跳起舞的两个女孩儿,穆坦维娅笑得释怀。 第十七章 “米拉姐姐,”一大早,缇尹便和米拉一起去花园采摘鲜花,这些日子穆坦维娅太过劳累,她们打算在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新鲜的花朵,闻到清新的花香。“王妃现在真是轰动了整个王宫呢!”缇尹一脸灿烂的笑容。 “是啊,真开心。”米拉将一株刚刚采摘的百合放入篮中,公主用高超的医术治好了眼前这个蹦蹦跳跳,满心欢喜的女孩儿,这几日,宫里的人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公主,她注定是不平凡的,她不自觉得的笑了笑。 “米拉姐姐。”忽然压低的了声音,缇尹的脸上笑容不在。 “缇尹,有什么心事?”米拉疑惑的看着安静下来的女孩儿,她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米拉姐姐,我在王妃宫中的这些日子……”她抬眼看了下米拉,“王……他好像从没来过……” 轻叹气,米拉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缇尹貌似自言自语的声音让米拉更加困惑。 “你想说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花篮,拉着缇尹坐下。 “王……他……”缇尹往四下望了望,“王早在去米坦尼之前就迷恋上了一个舞姬。” “什么?”米拉不置可否地看着缇尹,“为何从没听人说起过?” “是的,因为此事被王后严令禁止说出去,她对王妃的期望很高。” “期望?” “王后认为唯独王妃有能力挽回王的心,让他远离那个舞姬,所以她不想让王妃知道这件事。” 米拉有些心神不宁,“缇尹,你见过那个舞姬么?” “见到过,那个女人很妖,”缇尹撇撇嘴,“真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手段吸引住王,我觉得她根本不能和王妃相提并论,王妃是美丽大方,而她一看便知是心眼多多,手段多多的阴险女人。” “是么?只是……或许王他并不这么认为。”米拉有些沮丧。 “以前那个女人经常出入皇宫,后来被先王发现,勒令将她驱逐出宫,所有人都反对王和那个女人来往,可是,后来听说王把西郊的一所行宫送给她了。” “这么说,王他有时不在宫中……”米拉似乎没有勇气接着说下去,“是去找那个女人么?” “恐怕是的。”缇尹手里拈着潮湿的花瓣,“先王去世后,大家都在猜测,王是否会把她重新接入宫中。”花瓣被她一片一片地撕下,飘落在草地上。 沉默了许久,米拉站起身,“缇尹,谢谢你告诉我,我想这个件事……先不要让王妃知道。” “恩,我明白。” “你们在聊什么?”伴随着一道轻柔的如银铃般的嗓音,穆坦出现在她们面前。 “公主……”米拉和缇尹慌忙行礼,“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清晨的空气让我舍不得不起来。”她打量着这两个低着头的女孩儿,“你们……” “公主,我们要采些花,瓶里的那些该换掉了。”米拉赶忙接话,她不想穆坦看出她们有些紧张的情绪。 “好吧,我想弄些莲花瓣,用露珠配制香油。” “王妃,我们帮您采集。”缇尹欢快的答应。王妃没有深问,让她们如释重负。 她们主仆三人来到花园的河塘边,谁都没有注意远处一双深遂的眸正在注视着穆坦,不顾朝露把华丽的斗篷打湿大半,那道修长的身影立于高高的花丛背后。自那件事后穆坦维娅似乎成了整个皇宫的宠儿,此时的她正从河里摘下一朵白莲花,慢慢得凑近粉嫩的面颊,她微微闭合双眸,轻轻地嗅一下那花的芬香,一颗露珠调皮地挂上她长而翘的睫毛,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忽闪忽闪的亮。心跳不再平稳,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那如莲花般清醇美丽的人儿,想把她揽入怀中,只是…… 闭目,他深吸一口气,微微捏了下拳,转身离开,被斗篷挂到的露珠簌簌地落下。 半个月前宫中已经在为王的生日宴做着各项准备,如今,越来越接近的宴会似乎使整个埃及都繁忙起来,最近宫里来了不少人,使平时安静的氛围变得热闹非常。 穆坦维娅主仆三人穿梭于来来往往的侍从中,这几天太忙,要去看看王后。 她们轻松地走着,忽然一道艳红的身影撞入穆坦的眼中,妖娆的女人。 “王妃。”见到她时,那女人低头行礼,缇尹和米拉的心为之抽紧。 “不必多礼”这抹红,好熟悉,“你是……” “我是随舞团来参加王的生日宴的舞姬,”她抬头,“我叫尼蒂丝。” 穆坦维娅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尼蒂丝的女人,艳红的轻纱包裹着她阿娜的身体,丰满的胸脯在那层纱衣下喷薄欲出,开口极大的裙摆使她修长的大腿隐隐暴露,所谓妖艳也不过如此吧。 “很荣幸能见到王妃,您真是非比寻常的美。”说这话时,她褐色的眸中闪现出一道异样的色彩。“我还要排练舞蹈,宴会时,要为王所跳的舞蹈,请恕我先告退。”她再行礼,摇曳着柔软的腰肢从穆坦身边走过。 忍不住回头,尼蒂丝的背影已渐行渐远,那个女人,她走路的姿势都饱含着万种风情,真的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她么? “王妃,不要看了。”缇拉轻声说,“那个女人好嚣张,刚才她一直在打量您,真是太无礼了。” “是啊,她说话的方式真是令人讨厌。”米拉有些忿忿不平。 “不要这样说人家。”穆坦收回目光,“她……很美”。 “她还没有王妃您一半美,”缇尹并不是在安慰她,在她眼中,没人比王妃更漂亮。 “我同意。”米拉不甘落后似的插话。 “我们走吧,”穆坦心里莫名的有一丝失落,那个女人,那道身影,那抹红……难道?她回头,早已不见那妖娆的背影,是我多想了么? 来到王后寝宫时,奈斐特正坐在窗边的小躺椅上休息,听到通报,她起身看到穆坦走进大殿,“塔娅,这些日子太忙,没有去看你。” “姐姐,”穆坦行礼,“虽然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她看出奈斐特显然已是很累的神态。 “塔娅,最近庆典太多,是很累,”她微微笑了笑,“不过,累也高兴,毕竟都是喜事。” “姐姐……”穆坦有些犹豫地开口,“王的生日宴,邀请了外面的舞团么?” “没有啊,”被她忽然的一问,奈斐特并没意识到她的本意。“塔娅,怎么了?” “没什么……”穆坦蓦地感到心乱。 “塔娅,你的礼服明天会做好,我派人送过去,其实,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很出众。”奈斐特并没有深问,或许因为太累,她也无力再想。 “您太费心了,明天我会让米拉来取,”穆坦看出奈斐特有些疲惫,“我不打扰姐姐您休息了。” 退出大殿,她更是满腹疑问,王后说没有外来的舞团,为何那么妖艳的舞姬她却从未在宫中见到过?为何会对她特别在意?还是……那个女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些什么,在走过她身边时,她嘴角那抹笑,轻篾的笑。 回寝宫的路上,穆坦支走了米拉和缇尹,说不清为什么,她只想一个人到花园走走。 高大的棕梠树丛,由各国引进的奇花异草珍稀果树,或隐蔽或林立的凉亭以及那几处雕刻精美的豪华喷泉组成了这座庞大的皇家园林,漫步其间,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每当她烦恼时便会来这里走走,鸟语花香也让人觉得舒畅。此刻,她独自一人走在柔软的草地上,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是错觉?又不像,她走近了些,不免怔在那里。 虽然隔着高高的花藤,但那身艳红却又毫无阻拦地撞入她的视线,是那个舞姬,而她此时依偎着的那个怀抱……穆坦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王,这次您真的打算让我住在宫中?”她的手臂勾住图特的脖颈,撒娇似的说,“不顾王后她们的一致反对?” “小妖精,我决定的事没人能反对。”图特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穆坦的心一阵抽畜,腿脚本能地快速跑开而自己好像没有丝毫察觉,离那对人儿越来越远,远到她感觉跑了太长的路而不得不坐下来休息,跌坐在身旁的石椅上,她努力平息着呼吸,刚才那一幕是梦么?她不置可否地摇着头,轻轻咬住嘴唇,泪水毫无预警地滑落。那个舞姬,她怎么会认识王?她和他有什么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过什么?这一切都让她无法理解。 难怪,在看到她时心里会有异样的感觉,没错,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在婚礼上被王所注视的女人,那抹艳红,在人群中也显得抢眼。原来,她和王如此亲密么?她留下的那抹轻蔑的笑,是在嘲笑我,讽刺我,穆坦模糊的视线无神地注视着草地。 回到寝宫时天夜已渐暗,她只是说自己很累,推掉了米拉端上的晚餐,合衣睡下。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再想那么多,她只是王名义上的妻,又有什么资格羡慕,抑或是嫉妒别的女人?不断地提醒自己却又无法克制的心痛,有谁会来抚平她这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第十八章 对于生活一成不变的百姓们,每年的节日或庆典是他们翘首以盼的日子,人们暂时可以放下令人乏味的工作,完全放松身心得加入热闹的人群中,观看盛大的游行表演,有幸的话或许可以看到那位光彩照人的法老,以及他新娶到的倾国倾城的王妃。 如今,为庆祝法老生日,各国的使臣再次聚集在底比斯,而各地的一些民间杂耍团队和奇人异士也纷纷峰蛹而至,使这座本就热闹的城市显得有些拥挤。人们的情绪都很高涨,在庆典的日子里几乎看不到愁容满面的人。 努力平稳一下烦乱的心态,穆坦维娅穿上华丽的新礼服,今晚她将盛装出席王的生日宴,只是,宴会的主人未必会注意到王后特意为她定做的这套出众的紫色纱裙。 “公主,要不要戴上那条额饰?”米拉为她打理好头发,悄声问道。 “不……”她轻声说,来底比斯第一次见王时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中,从那以后,她将那条额饰放在一个金质的盒子里,不再打开,希望回忆和这条链子一样被沉封起来。 米拉叹气,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过把那额饰拿出来卖掉,而如今,她努力保护的东西还是没有给公主带来好运,如此出众的公主,在王的眼里真的比不上那个舞姬么? 殿外已是热闹非凡,外国使臣以及各地的贵族们都向那个宴请宾客的大厅集中,仆人们也在忙里忙外的准备晚餐和接待客人,一个侍女出现在殿门外,“王妃,宴会快开始了,王后要您过去。” “知道了,”穆坦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深吸气,她在米拉和缇尹的陪伴下走出寝宫。 到达主殿门前,经过侍卫的通报,她缓步走入,本来热闹的大厅顷刻间安静下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她,紫色的纱质长裙,无袖的设计使她嫩白如莲藕般的玉臂呈现在外,莲花样式的飘带系于纤细的腰间,袅娜的身材突显。她额前戴着象征地位的黄金圣蛇王冠,围绕在两边的串珠流苏闪耀着璀璨的金光,埃及的第一王妃,人如其名的,她无疑也是埃及的第一美人。 图特和奈斐特在主座位置,看到她时,奈斐特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果然是最出众的。而图特深遂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波动,依然读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她行礼,走上前坐在王后的侧首。低头,这仿佛成了她在各种宴会上的习惯。 图特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伴随着乐声飘然而至的舞娘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也宣布了宴会的开始。打破了安静,众人开始边吃着丰盛的美味说说笑笑,边欣赏舞蹈。不得不说,穆坦维娅不喜欢参加宴会,她知道不管什么样的宴会,参与者大多都是些戴着假面虚伪的政客和外国来的刺探者,在米坦尼时父亲对她爱护有加不会轻易让她出席,而现在,她不得不随时参加,好在今天王后也在,她不时的和穆坦聊上两句,使她放松了许多。 她们正在聊时,乐曲终止,而随即开始演奏的是与刚才轻快的曲风完全不同的迷幻音乐,大殿内一片哗然,因着忽然出现的那个艳红的妖娆身影,奈斐特和穆坦同时抬头,而与此同时,她们的心都抽动了一下。 大殿中央,那个妖魅的舞姬正合着音乐轻摆柔软似柳的腰肢,薄如蝉翼的轻纱几乎包裹不住她诱人的身体,随着她的舞动,本以隐隐显露的美腿毫不吝惜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又激起一阵起哄声,而她则乐于听到人们的起哄,带着迷醉的笑容完全沉浸其中。尼蒂丝,这个颇具影响力的舞姬,在全埃及都有关于她的传说,而人们都相信,她就是法老的情妇。此时的她在不断变换的舞姿中频频向王座之上那位俊美的法老送出暧昧的眼神。 穆坦看了一眼图特,他正全神贯注地望着那舞姬,以至于手中的黄金杯中虽已盛满美酒,他也未沾一口,他只是看着她,嘴角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他几时会对自己微笑?穆坦的心里只剩下失落。 收回目光,却不防看到了王后也在盯着那舞姬,只是她的脸色冷峻,完全与温柔平和的她不同,穆坦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甚至是略显严厉的奈斐特,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眼神中写着不满,难道她认识或是说她熟知这个舞姬?可是,她又从未向自己提起过,王后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曲终了,尼蒂丝扭动她风情万种的身体来到图特身边,“王,奴婢特意用葡萄为您酿制的美酒,”她托着一只做工精细的银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伸出柔软的手,将它送至王的眼前,她笑得妩媚。 图特将手中的金杯放下,接过尼蒂丝递来的酒慢慢送入喉中,“果然是好酒。”他一直看着她,“今晚,你,就坐在我身边。” “是,”尼蒂丝坐在他身边,完全不顾在场众人讶异的目光,伸出玉指轻轻抚在图特坚实的胸膛上。 只消扫视一眼,众人便收回目光,恢复先前的热闹。穆坦安静地注视着,他将她拥在怀里,对她展现最迷人的笑,心里像被掏空一样,她想尽早离开。 还未起身,图特的声音再次使众人安静下来,“感谢你们远道而来为我庆祝,当然,我也要回报你们。” 他的目光转向穆坦,“我的王妃,她擅长琴艺,不如让他为你们弹奏一曲如何?”诱人的嗓音在穆坦维娅听起来近乎残忍,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王……”奈斐特不明白为什么图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帝国的第一王妃,怎能随随便便地在宴会上为众人献艺。 “塔娅,”他阻止了奈斐特的意图,“去弹奏一曲。” 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只是,此时他的每句话都如利箭般刺得她的心在滴血。缓慢地站起身,他的目光已转向手中的酒杯,而他身边的尼蒂丝则是一脸蔑视的笑容。 “是,”她轻咬粉唇,努力的镇定下来,走到原本那竖琴手的位置坐下。 轻吸气,她伸出纤纤玉手,美妙的琴音随着她指尖的拨动流淌而出,顷刻间萦绕着整个宫殿。众人都在为刚才的那一幕感到局促不安,此时看到王妃真的坐在琴边,同样的琴在她手中发出的音色为何会如此优美,他们已无暇顾及太多,个个都呆看着那如神般美丽的王妃,静静地倾听着世间少有的乐声,陶醉其中。 奈斐特轻轻地摇头,为何在这样大型的宴会上,王要自己妻子当众献艺,她不明白。转头,图特在看着穆坦,他的眼神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她猜不透,微蹙眉头,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尼蒂丝为他斟满,而他竟毫不留意地再次将它饮尽。就这样一直看着穆坦,她头上坠珠闪现的光芒和着烛光映射在白晰的面颊上,光晕散开,她的脸庞更加楚楚动人,一杯酒又轻易地喝下。 直到她弹完一曲,众人呆愣片刻,随即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称赞声。和谐下来的气氛让奈斐特轻舒一口气,看来人们都已被她的琴艺折服。 “这不算什么。”图特再次开口,使大殿变得鸦雀无声,“塔娅,再配上你的嗓音会更好。” “王,您喝醉了。”奈斐特急切地注视着图特,他在做什么?疯了么? “有着完美的歌喉,就为大家展示一下。”他打断了奈斐特的话。 穆坦呆坐在琴师的座位上,眼泪在打转,她不明白,为何要她当众献艺?是在羞辱她么?难道自己真的令他如此反感? 奈斐特没有再等,她起身走到穆坦身边,“塔娅,回宫休息吧。” “王后,我好像没有允许她离开。”图特眼里朦胧中带着几分醉意,穆坦弹奏时,他一直在喝酒。 “王,您真的醉了,我先送塔娅回去。”她没再等图特说什么直接带着穆坦走出大殿。 原本鸦雀无声的大殿此时更加安静,众人都在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埃及法老与他的新王妃之间好像存在着很深的矛盾,这在他们眼中显得不可思议。“大家请继续。”图特举起酒杯,打破安静的场面,众人看着他将手中的酒再次饮尽,都开始附合着豪饮起来。 回到寝宫时,穆坦无力地坐在床边,眼泪顺着面颊落下,奈斐特心疼地看着她,为她拭去泪水。 “姐姐,王很讨厌我。”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抽泣。 “不会的,”奈斐特轻轻拍着穆坦的手,“他……他只是喝得太多了。”今天,王是很过分,只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受伤的女孩儿,她应该伤得很重吧。 她们都不再说什么,穆坦轻轻的抽泣,而奈斐特轻轻地拍着她的纤肩,“塔娅,不要想得太多了,早些休息吧。” “是。”她起身,“我会没事的。” 奈斐特再次为她擦掉泪水,“塔娅,睡一觉就会好了,不用送我” 转身离开穆坦的寝宫,她直奔前殿,她想知道王的想法。在途中,她看到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宴会结束了么?从她身边经过的侍女向她行礼,“宴会结束了?”她问。 “是的,王后。” “王在哪里?” “王喝得很醉,被路菲大人扶回寝宫了。” 奈斐特没有再问,回身前往图特的寝宫。到达宫殿门口,一名侍女跪地行礼。 “起来吧,”奈斐特朝殿内走,并未注意侍女慌张的神情。 “王后请留步。”侍女再次跪在她面前。 “你在做什么?”奈斐特惊异地看着眼前这名侍女。为何敢拦我的路? “王后……”她颤抖着身体,“是……” “出什么事了?”心中莫名的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那名舞姬,”侍女支支唔唔地说,“她……她刚进去。” “什么?”怒火瞬间充斥了奈斐特的大脑,那个女人,我曾发誓要将她拒于宫廷之外,没想到王居然还对她迷恋至深么?不行,我要阻止,不能让她和王在一起。没再多想,她径直走进殿内。 第十九章 通过内殿冗长的走廊,她看到那扇瑰丽豪华的大门敞开着,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时隐时现的呻吟声令奈斐特不禁锁紧眉头。停下脚步,平稳情绪,她缓慢的朝那扇门走去,今天,无论如何她要去阻止,哪怕将看到的是多么不堪的一幕。越来越接近,撩人的呻吟和喘息声也越来越清晰,还未接触到门,忽然传来那个女人近乎狂乱的叫喊声,心为之一紧,手脚有些发麻,她微微颤抖,告诫自己要镇定,奈斐特轻轻捏了下满是汗水的手心。正欲迈步,她听到王的声音,那是和情人缠绵时发出的沙哑的呼唤,只是……他在叫着谁的名字?王一遍遍呼唤的不是他身下那个女人的名字,而是……塔娅。奈斐特一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会听错,呆立了一会儿,她转身离开。 走出大殿,深吸气,清凉的晚风吹来,却并未使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些。 整整一个夜晚,奈斐特展转反侧,无法安睡。天刚蒙蒙亮,她便坐起身来,眼前一片黑幕,手轻轻揉揉头两侧,慢慢的再次睁开眼睛,却觉得耳边蜂鸣的响着杂音,青筋突突地跳动牵着整个头部都隐隐作痛,她轻叹气。 拖着疲惫的身体梳洗已毕,她叫来一个侍女,“等王的朝议结束后,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是。”侍女退出大殿。 快到正午时,图特来到王后寝宫,奈斐特起身行礼。 “王后有重要的事要说,什么事?”他坐在窗边的一把椅上,看到奈斐特有些疲倦的神情微微蹙了下秀眉。 “是的,王,这件事很重要,”她坐在他对面,“昨晚,您留那个舞姬在您那里了?” “如果是这件事,”修长的指敲打一下扶手,“没什么可说的。” “王,为何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她直视他的眼眸。 “我不明白,王后,你到底想说什么。”眸子中一丝波动,图特看着她。 “王,您爱塔娅对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一怔。没有回答。 “明明爱着她,却一味地折磨她,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后……” “王,只因她是别人强加于你的么?”奈斐特打断他的话,“她不是,她一直爱着您,您认为一个柔弱的女人因何会历经苦难长途沷涉而来?只为了内心的那份爱。” 蹙紧眉,图特闭上双眸。 “我很敬佩她的这份勇气,只是,您为何不但不接受她,反而要去伤害她。”奈斐特激动地说着,身子因着这份激动而微微颤抖。 “够了。”图特起身,向殿外走去。“王,我知道的,您爱她,”身后的奈斐特已经有些气喘。“正视自己的内心,去接受她吧,一味的把心事藏起来,您不感到累么?” 深吸一口气,图特握紧了拳。 正欲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奈斐特坐在地上一手扶地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用力按着前胸,大口大口地喘着。 回头,他快速来到她身边,蹲下身,“王姐,你……” “王……塔娅她……她是无辜的……”眼神有些游移,奈斐特摊软在他的臂膀里。 “先不要说这些,”他将她抱起,“来人,快叫医官。” 两天的阴雨预示着尼罗河泛季的来临,天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沉闷,穆坦维娅坐在桌旁翻着那些纸莎草书卷,却怎么也看不尽去,这两天,她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然而,王后也没来看过她,如果换了以前,她一定会经常来,有些坐卧不宁,她起身慢慢踱步到殿门前。 “王妃,”缇尹从外面跑回来,撸了撸被雨淋湿的头发,“王后她病了。” “什么?”刚才还在疑惑中,王后生病了,难怪这两天没来。 “是的,这两天我和米拉都没往外去,所以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今天出去时听王后寝殿的侍女说的。” “王后病了我居然不知道,不行,要马上去看看。”她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不知王后那边怎么样了。 顾不上小雨将裙淋湿,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奈斐特的寝宫。“姐姐。”进殿前忘了要经过通报,她直接走了进去。 听到她的声音,靠枕而坐的奈斐特睁开眼睛,疲倦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穆坦来到床边坐下,“姐姐病了,为何没告诉我?我可以帮上忙的。” 望着神情紧张的穆坦,奈斐特苍凉的手拉过她的,“我没事的塔娅,老毛病了。” “姐姐,不管是什么病都要及时治疗,不然……” “塔娅,”奈斐特打断她,“我要告诉你一些事。” 穆坦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王后的神情趋于严肃。 “8岁那年,我曾经得过一次大病,那场病,差点要了我的命。”她靠回软垫上,脑海里充满了儿时的记忆。 “那时,宫里的人都很少来看我,他们对病人很忌讳,只有王,他每天都守在我身边,”苍白的唇边一抹甜美的微笑,“7岁的他眼泪汪汪地站在我床边,他还那么小,瘦弱的小手拉着我的。” “他说自己要快快长大,做这个国家的王,娶我为王后,那时便会用他的力量来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她讲述着美好的回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穆坦出神地听着。 “或许是因为这份感动,我在不被医官们看好的情况下痊愈了,宫里的人虽然都感到惊异。但是,从那以后,我也成了他们背后议论的焦点,他们说我是受到神的诅咒之身,然而一场大病也没夺走我的命,或许我有魔神附体……那个时候我甚至不敢出宫,害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在我最无助时候,王在我身边,他经常会为了我和其他的兄弟们打架,即使自己并不是别人的对手。很幼稚的方式,但却令我至今难忘。 打架时的失败使他意识到什么,王开始有些转变,在随后的几年里,他努力学习一些以前让他头疼的政治文献,以至于父王也开始对他另眼相看,要知道以前他是多么顽劣,父王根本没想过把他列入王位继承人的名单内。与此同时他的性格也在悄然转变…… 他变得冷静睿智,但同时又桀骜不驯,狂放不羁。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经常跑到我的宫中向我诉说他的喜悲,在兄弟们欺负我时,他会用威严到略显冰冷的语言,以及凌励的眼神吓倒他们,人们已经从他身上看出了帝王之相。 “在父王正式立他为继任者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么?谁也不会想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我为王子妃。”她侧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穆坦。 “只为了儿时的一句算不上是承诺的话么?我不认为。”她冰冷的手心被穆坦握着,感到丝丝温暖,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王是重情重义的人。”她轻笑。“我知道,他表面上很冷峻,但内心却不同,有时甚至是脆弱的,他只是完美的将那脆弱的一面掩盖起来而已,有时看到他疲累的样子我会心痛,但他并不多说什么,总是强撑着那份坚强。” 穆坦低头,原来,王也有脆弱的一面,为什么不表达出来?这是一国之君的无奈么? “塔娅,我做王后糟到很多人的质疑和反对,也是因为,我本身并没有做王后的资格。”过了很久,奈斐特再次开口。 “怎么会?没有比您更适合做王后的人选了,您是那样的温柔娴淑,高雅美丽……”穆坦轻轻摇头。 “这些品质都是次要的,塔娅,自那场大病以后我的身体已经非常糟糕,时常会再犯,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奈斐特轻声说。 “这……不会的,这怎么可能?”穆坦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是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有理由反对我。但是,王他立排众异娶我做他的王后,我想就算是用我的生命也无法回报他。我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一个有资格孕育帝国子嗣的人,塔娅,你的出现让我欣喜不已。” 穆坦的脸颊在一瞬间被红晕覆盖。 “不可否认的,他迷上了一个舞姬,就是那晚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她叹气。“或许是因为我们一致反对他和那个女人来往,桀骜的他不会轻易听从我们的意见。这使他有时显得过于固执,不过他并不糊涂,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没有爱。” “塔娅,拉墨斯说你会影响埃及未来的命运,或许是神化了,但看到你那一刻,我对此深信不移,你一定要为王生下子嗣。”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穆坦。 “王……王他讨厌我。”穆坦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 “不,他……” “王姐。”一道诱人的充满磁性的嗓音,图特出现在殿门处。他快步走进来,穆坦慌忙起身行礼,脸上的红晕更加重了些。 看到她时,他微怔。既而转向奈斐特,“今天感觉好些么?” “好多了,有塔娅陪着我聊天,我很高兴。”她看着眼前这位俊美的王,这几日他都没有安心睡眠,脸更削瘦了些。 “药要按时服用。”他嘱咐着。 “王,我不是小孩子。”奈斐特有些无奈地笑。 听着图特关切的询问着王后,穆坦的心中涌上一阵温暖,原来王可以如此温柔。他对姐姐的感情令她感动。 “王姐,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他起身转向身边的穆坦,“走吧,我们不要打扰王后休息。” “是。”她不敢面对他,上一刻还是另人心寒的冷酷,而此时却是让人溶化的温暖。她还是有一些恐慌,心怦怦地跳,脸颊红雾不散。 他又向侍女们嘱咐好好照顾王后,看着她躺下,才回头,走出寝殿,穆坦在他身边。再次感觉到清新的檀木香,永远属于他的味道。她微抬头,看到他俊美的侧脸,他的确美得另人无法忽视,他是令人瞩目的王者。 蓦地回头,使穆坦一惊,他幽深的眸看向她,一如往昔的迷人眸中分明写着温暖。低头,心跳更加快了些,她害怕让他看到自己的失态。而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使她更加手足无措,没有说什么,驻立许久,他径自离开。 望着他修长的背影,穆坦轻抚面颊,为什么,在他对自己那样残忍的情况下,我依然无法恨他,原来他也有颗脆弱的心,温柔的心,不得不承认,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第二十章 王后生病这几日,穆坦维娅更是不辞辛苦的来回奔波。阳光刚刚普照大地,她便会早早起身煎药。 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她走进王后的寝殿,王也在,有些意外,虽然他每天都来看望王后,但通常要到朝议结束后的正午时分。 坐在椅边的图特轻轻回头,她慌忙行礼。看到她时,他晶亮的黑眸中闪现出一丝诧异。随即起身,“王姐,你好好休息。”奈斐特晗首轻叹气,这两人,到现在还这么别扭,每次穆坦在时,图特从不会多呆,虽然每天都碰面,但他们从不会彼此多说一句,王啊,为何不能放下心中的那份孤傲?“塔娅,你去送王。”她要随时为他们创造机会。 “是,”放下手中的汤药,穆坦随着图特走出殿门。一路无语,她只是跟在他身后,今天他为何会这么早来,刚刚煎完药,现在的我应该很狼狈吧,他会怎么看?出了殿门,图特停下脚步,身后的穆坦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差点撞到他,猛地收住脚步,她抬眼,一如往昔的俊美,优美的唇边竟有一丝淡淡的浅笑,错觉么?低头。 “煎药的事,你没必要亲自做。”优美的嗓音透出一股温暖。 “可是……有些药,要掌握好煎的时间,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她轻声回道。 “你这样满头大汗,一脸烟灰,怎么像一国的王妃?”这是在斥责她么?但从他的语气中又没有要责怪的味道,他总是这么让人着摸不透。 “对不起……我……”穆坦有些紧张,轻轻咬了咬唇。 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图特轻轻为她抹掉一丝灰尘,惊异地抬头,他幽沉的眸中有种让人迷醉的柔情,脸在瞬间被红晕笼罩。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成小花脸却依然遮盖不住美丽容颜的慌张的女孩,他不禁莞尔,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脑中浮现在米坦尼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景,不可磨灭的记忆。 “去洗把脸。”收回手,图特转身离开。 脸上还能感觉到他手指滑过的余温,两手贴在胸前,无法抑制的心跳,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无法目及,她才转回王后寝宫。 “王对你说了什么?”看到她走进时,奈斐特笑着问。 “没……没说什么。”那双迷人的眼眸盘旋在她的脑海中,脸上的红晕更加重了些。 “塔娅,你想掩饰些什么?”奈斐特椰榆地看着她。 抚着滚烫的面颊,一时想起了什么,“姐姐,我的脸是不是好脏,王会认为我很不得体。” “这么说,你很在意王的想法?”奈斐特不禁笑出声。 “我……”“不会的塔娅,我看到了,”止住笑,奈斐特正经地看着她,“王看你的眼神,只有关切,他一定说了不要你做这些事情吧。” 塔娅没有因为王对她很过分而恨他,心中长舒一口气,她才是王值得爱的女人。 “塔娅,我已经好多了,这几天到花园逛的时候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累了,你真的不用这么费心,我谢谢你。”奈斐特起身拉过她的手,“从明天开始,不许亲自煎药了,只要来看我就好。”加重了语气,她更强调了一些。“现在,你把小脸洗干净,我们出去走走。”她又笑。 陪着王后一起慢慢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她们和往常一样说着琐碎的小事。王后气色很好,看着她康复的身体,穆坦由衷的感到欣慰。 她们正说得高兴,前方出现一道艳红的身影,蓦地停步,那道完美身影的主人低头行礼,“王后,王妃。”蛊惑的声音出自眼前这名妖艳的舞姬。 “你在这里做什么?”在看到她那一刻,奈斐特的眼神徒然结成一道冰霜,她冷冷地问。 “听说王后生病了,奴婢没有去看您……真不应该……”她抬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请原谅奴婢。” “不用了,”奈斐特轻声说,“还有……你没有资格踏进我的宫殿。”冰冷的口气仿佛能冻结一切。 “塔娅,我们到别处走走。”拉过穆坦的手,她们转身离开。 离开前,穆坦忍不住回头,妖艳的尼蒂丝依然站在原地,直视着她们,美目中射出两道利剑,那剑朝她直刺而来,像是在瞬间便会将她穿透,她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将奈斐特的衣袖拉紧了一些。 “真不明白,王还没把那个女人送出宫。”奈斐特轻轻摇头、 “大家……是不是对她的成见太深……” “塔娅,”奈斐特看着她,“不要太天真,那个女人绝不简单,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野心,那个女人是有野心的,她不会甘心平凡,而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我会尽力阻止她的野心,”奈斐特轻轻捏了下拳,“好了,不要提她,今天本该高兴的。” “是。”心中一丝失落,缘于王依然留尼蒂丝在宫里,他仍然爱着那个舞姬,脑中虽然有些乱,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不表现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后的心情。 正午时分,穆坦回到寝宫,王后的身体慢慢康复,而此时放下包袱的她一下子觉得好累,看来是要好好休息休息。 高大的身影立于窗边,如墨的发丝随着窗边的微风轻轻飘动,她不禁愣在那里,是在梦里么?那个俊美高傲的王者,从未踏进过她的寝宫,而此时,他就站在她的殿内。 “愣在那里做什么?”熟悉的嗓音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低头行礼,感觉他来到自己身边,“王后,她的脸色很好……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吧。” “是的,王后恢复得很快。” “以前也是这样,”他轻叹气,“病倒,然后很快又会恢复,周而复始。” 她抬起头,看到他眼神中有一丝伤感,“王后会好起来的,请不要担心。”仿佛看到了完全无助的他,穆坦有种心酸的感觉,如果可能,她想用心来安慰他。 “不提这个,塔娅,我让你见一个人。”他轻易地抹掉了那份无助,恢复成冷峻的王者。“跟我来。” 穆坦疑惑的跟在他身后,王要她见什么人?来到殿门前,远处路菲带着几个人走来,隐约中她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近了些,那个人被侍卫一脚踹倒在地,跪在图特面前,他嘴硬地说道,“王,小人真的不知犯了什么罪,请王明示。” 光秃的头顶,被绳子勒出一道道肥肉的庞大身躯,穆坦不可置信的摇头,倒退两步站在图特身后,梦庵般的回忆充斥着大脑。 库德,那个喜欢歁压民众,调戏女人的孟菲斯监工,猥琐的笑容,那记耳光,历历在目,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摸摸脸颊。 “抬头,看看她。”图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 那满脸横肉的库德抬起头,立即惊呆地张大嘴巴,站在王身边的那个女人,漂亮得犹如清醇的莲花,很面熟,难道…… “认识她么?” “是……是王妃吧,小人也……也只是听说过,今日有幸得见,王妃果然美如神女。”他一头冷汗,但依然嘴硬的说道。 “以前没有见过她?” “是……是的。” “如果她不替你求情,我现在就赐你一死。” “啊?”库德不顾绳子的束缚吃力地挪到穆坦身边,以头触地的连声求饶,“王妃,请恕小人眼拙,小人真的不知您就是王妃啊,小人家中还有妻儿,他们不能没有我,请您饶了我吧。”他声泪俱下的瞌着响头,这个恶劣的男人,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小丑,穆坦别过头。 “这么说,你是认识她的。”图特淡然开口。 “是……是的,在孟菲斯见过,小人真的不知她就是王妃,请王恕罪。”他忙不迭地向图特瞌头。 “为何刚才你矢口否认?” “小人知罪,请饶了小人吧。”他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图特看着穆坦,她在微微发抖,“王,请放他走,我不想见到他。”她显然有些承受不住。 “走吧,”没有反驳,图特下令解开他的绳索。 “谢王不杀之恩,谢王妃不杀之恩。”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开。 穆坦没再说什么,又重新记起了那些痛苦的日子,她忘了向图特行礼转身走回寝宫。 “路菲,到我宫里一趟。”望着她娇弱的背影,图特轻叹气。 坐在梳妆镜旁,穆坦心乱如麻,“公主,刚才为何不让王给那个男人治罪?”目睹了一切的米拉不解地看着她。“那个人真的很可恶。” “算了米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记起。” “可是……就这么让他走了,太便宜他了。” “米拉,王不会再让他做监工的,工人们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难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他。” “公主。”米拉叹气,“您还是太善良。” “我想休息了。” “是,”米拉会意地退出大殿,想想她们经历的那些苦难,公主一定很伤心吧。 “米拉,那个人是谁?”殿外,缇尹拉着米拉走到远处。 “孟菲斯工地上的监工,以前公主和我曾经去过那个工地,那个男人太可恶,他居然当众打公主耳光。”米拉气愤地说着。 “什么?居然那么胆大?”缇尹惊讶地看着米拉,“王妃为何就这么放过他了。” “那时他也不知道公主就是王的未婚妻。”米拉轻叹,“公主不想伤害任何人,却总是被人伤害。” “米拉,其实,往好处想想。王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缇尹说道。 “是啊,那时是神官大人出现救了公主和我,难道他看到了一切,是他告诉王的?” “不会,神官大人不会说,他也像王妃一样仁慈,如果这件事被王知道,那人说不定要被处死,神官大人所要做的是净化人的心灵,他不会让谁随便就被处死的。” “如果是这样,我就想不明白了。”米拉皱起眉头。 “只能说明,王开始在意王妃,他想了解王妃以前的一些事,在这个国家,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是王想知道的,就没一件事能瞒的了他。” “缇尹……” “王其实是很关注王妃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米拉,缇尹坏坏地笑。 噩梦围绕着穆坦度过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晨时,她睡眼惺松地坐起来,王怎么会找到那个男人,他知道自己被打的事么?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她梳洗完毕,正要和往常一样前往王后的寝宫,缇尹从殿外跑进来。 “王妃,那个人死了。”她喘着气。 “什么?谁?”穆坦看着眼前这个略带慌张的女孩儿,有些紧张地问。 “就是昨天的那个人。”缇尹一时忘了他的名字。 “库德?”米拉吃惊地看着缇尹。 “是,就是他,” “怎么会这样?”穆坦微蹙眉。 “听说是回孟菲斯的途中遇到了强盗。”缇尹说着刚从别人那里打听的消息。 “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众神的旨意,”米拉忿忿地说,“那个人作恶多端,即使公主放过他,神也不会放过他的。”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穆坦心中充满疑惑。 第二十一章 在王的寝殿门前徘徊了不知多少次,穆坦维娅始终没有勇气迈进,她只到过这里一次,而那次的回忆并不美好。来回踱着步,以至于门前的侍卫都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殿内,路菲单膝跪地,像是在等待命令,又或是在回报什么。 “那件事,确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坐在镶金的椅上,图特安静的注视着路菲。 “是,请王放心,我们做得很干净。”路菲坚定的口气证实了顺利完成的任务。 “很好,你先退下,今晚记得来这里,带着你的那几个人。” “是,”路菲恭敬地退出大殿。 出了殿门,他看到穆坦的身影,“王妃。”他来到她身边,“您是要见王吗?” “是的,哦不是,我……”穆坦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事?”殿门前,图特已经从台阶走下。 “臣告退。”路菲行礼,识趣地离开。 “是……我是想问,关于昨天那个监工。”看了一眼走远的路菲她轻声说。 “他死了。”淡然的开口,图特轻轻扶了下腕上的臂环。 “听说是遇到了强盗?” “消息传得真快,”嘴边一丝嘲弄般的微笑,“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他死了,就这么简单。” “王,是您下的命令么?”图特行将离开之际,穆坦破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又折回身子。 “这不重要,”慢慢地走近,他抬起她的下颚,直视着她如水的美眸,她真美,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她,将炽热的唇几乎贴在她粉唇上,他能感到她诧异的目光和微颤的唇,“在他胆敢对你不敬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将死的命运。”将她揽入怀里,感觉她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你是我的妻,他对你不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谋逆的嫌疑?”迟疑片刻,放开她,压制一下沉重的呼吸,他转身离开。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唇瓣上,如此之近,完全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一成不变的干净的清香,她只能闭上眼眸,想要感受的更多些,在他离开之时,慢慢睁开眼睛,平稳一下急促的呼吸,王这样说是承认了是他下的命令吗? 脑中一片混乱,她有些茫然的返回自己的寝宫,想着刚才的情景,他为什么总会这样霸道地抱着自己,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是爱……会么?爱对于我来说太奢侈。 时间,有时候真的是飞逝而过,刚才阳光还照得大地一片金黄,转眼,它又很快隐没在重重的山蛮之间,夜随之来临。今夜有一丝凉风,站在殿门旁竟让人感到一股不知觉的寒意,底比斯好像从没这么凉过,怪异的感觉,穆坦有种莫名的心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转头,王的寝宫如往常一样安静,但却是烛火通明,今夜,看来他在宫中。想起了他温暖的怀抱,心跳蓦地加快,又张望了许久,她有那么一丝期盼,能够看到他,依然安静,有些诡异的安静,王始终没有走出大殿,轻轻叹气,她转返回宫。 最近一直很忙,南边的努比亚在蠢蠢欲动的计划着什么,图特紧锁眉头坐在桌旁盯着眼前的那张地图,自被归于埃及以来努比亚就经常发生叛乱,然而它对于埃及来说又是军事贸易的一块重地,这块宝地,决对不能归于他人,或是让它独立出去。轻轻地捏了下拳,目光中流光异彩的一闪。 殿外,一名侍卫悄然无声的来到他面前,把端在手中的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微蹙眉,是谁在没经过通报的情况下就擅自进殿,抬头,眼前的这名侍卫高高瘦瘦,从未见过。如果是新来的,图特不想计较他的无礼,毕竟现在的他一心只在努比亚方面。 “退下吧。”见他一直待立着,图特命令道。 “王,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寒光闪过,图特惊异地抬头,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而来,来不及闪躲,他尽力地将身往侧方偏,剑身偏斜刺入他的左臂,冰冷刺骨的疼,快速拨出匕首,不顾鲜血奔洒在脸上,那刺客再度向他攻击,怒火充斥了图特的双目,谁竟如此大胆,不顾左臂血流不断,他抬起桌子挡在身前,第二剑不偏不倚地刺入桌身,由于刺得太深,他再想抽出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图特衬此甩手将桌子抛出,刺客并未想到他还有如此之大的力道,匕首随着桌子一起被抛到远处,出手向图特攻击,却不料反被他扼制住手臂,脚下被他灵巧的跘倒在地,顺势将刺客的手臂反转到身后,只咔的清脆一声,胳膊已经脱臼,忍不住发出惨叫,这个可怕的男人,在受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这样轻易地将他制服。帝国的法老,无比强大的人,太小看他了。 路菲依吩咐带着几名秘密护卫来到图特的宫殿,忽然听到的异样声音让他们警觉的快速奔入大殿,看到图特正压制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立刻意识到宫里混入了刺客,“有刺客,保护王。”他大声说道,殿外的侍卫们立即涌入,将大殿包围的水泄不通。 “说,是谁派你来的。”努力压制着满腔怒火,图特质问着这个被他控制的男人。 沉默,他虽头冒冷汗,却并未出声。 “说出来,或许我会饶你不死。” 依然沉默,只是不消一会儿他便不再挣扎,忽然瘫软的倒在地上,图特放开他。 “王,”路菲快速跑到他面前,用手在刺客鼻前一量,“他死了。” “是死士,他背后的人绝不简单。”图特命人将尸体抬出大殿。 “王,您受伤了。”路菲看到他的左臂正在不断的出血,看来这一剑刺得很深。 “没什么大碍。”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亚麻手巾草草包扎上。 “王,出什么事了?”奈斐特从殿外走进来,“我刚想来看看王,就看他们抬出一个人……王,您受伤了?”看到他左臂的亚麻布上已经被血渗透,她慌忙跑到他身边,“快叫医官。” 侍女调头就往殿外跑,看来王受了很重的伤,此时越快找到医官越好。 “不,等一等。”在她跑到殿门时,奈斐特喊道,“叫王妃来,快!” “是,”侍女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叫她来?我没事。”图特虽然这么说,但却感到一阵寒冷,头上渗出一丝冷汗。 奈斐特为他拭去冷汗,她知道他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出软弱,没再说什么,她扶起图特坐在床边。 “路菲,你去调查一下。”图特吩咐道。 “是,”路菲退出大殿,他把那些守卫们安排到王的寝宫前,居然有人混入王宫,这也是自己的失职,吩咐他们加强戒备,他追上刚才抬走尸体的侍卫,一起离开。 莫名的心慌,坐立不安,穆坦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手中的纸莎草文被她放下又拿起,这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王妃……”缇尹从殿外跑进来,一副紧张的样子,贴着耳朵低语几句,穆坦立时愣在那里,手中的纸莎草掉落在地板上。 只一瞬间,她像是又恢复了意识,立刻冲出大殿,殿外,一个气喘嘘嘘的侍女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王妃,她慌忙行礼,“王妃请随我来。” “米拉,去找些紫珠草来,上次你跌伤给你敷的那些。”说完,她跟着侍女离开。 来到图特的寝殿前,赫然而立的侍卫们突显了这里曾发生过危险事件。顾不得太多,她急急地走进大殿,奈斐特正坐在床边,不断的为图特擦着伤口渗出的血,而图特轻轻的闭着双目,微锁眉头,冷汗沿着他俊美的脸廓流下。 “塔娅,”奈斐特看到她走进来,“快来看看王的伤势。” “是,”她走到床边,奈斐特放开紧按在伤口上的纱布,看到那伤口时,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如此长而深的伤口,如果力道再狠些会直刺骨髓吧,心在一瞬间抽搐的疼。 “伤得这么重。”秀眉微挑,眼中一片湿润。她拿起一块干净纱布轻轻按在图特的臂上。 “说了没事了,不必担心。”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图特竟一时的不知所措起来。 “伤口很深,要赶快上药包扎起来。”刚敷上的纱布很快被血染透,她又换了另一块。这时,米拉急急地跑进来,跪倒在地,手里拿着呈糊状的草药。 穆坦正在着急,看到她来心里轻松好多,接过草药,将它均匀地涂抹在一块纱布上,敷在图特的伤口处,又拿来一块长的亚麻布撕开,一圈一圈地缠在他的臂上,系好,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轻舒一口气。 “塔娅,你拿的是止血的药么?”奈斐特由衷的敬佩她。 “是的,是一种叫紫珠草的药,止血很好的,只是,王的伤口太深,恐怕过一会儿又要重新换药,如果渗透的话还是有感染的可能。”她依然有些担心,伤成这样,王一定很疼吧。 “我没什么大碍,王姐,倒是你,”靠在枕上的图特将眼神转向奈斐特,“你的脸色不些苍白,大病初愈,不要太过劳累,去休息吧。” “王,你没事自然是好,不如让塔娅留下照顾你,那样我才安心。”奈斐特为他拭去一滴冷汗,笑着说,旁边的穆坦刷地红了脸。 “没有必要,我想休息了。”看了穆坦一眼,他闭上双眸,淡然开口。 奈斐特一怔,随即无奈地低头,“好吧,请王好好休息。”起身,她拉着呆立着的穆坦一起离开。 “塔娅,王的伤口,今晚不再换药可以吗?”走到殿外,奈斐特看着身边有些魂不守舍的穆坦。 “我想最好是再换一次,伤口那么深,如果血渗透出来说不定王会出现高热症状。”穆坦轻声地说,她还在想着刚才,不能否认,此时她想留在王身边,只是,王还在排斥着她。 “那么就照你的意思做。”奈斐特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脸。 “可是,王……王他……” “这个时候不要考虑太多,呆会儿如果他休息了你只悄悄地为他换药就行。” “是,”现在牵挂着她的心的唯有王的伤势,即使他拒绝,也要坚持为他换药,好吧,就当是一个医者和一个不太愿意配合的病人之间的关系吧,想到这里,她倒是轻轻笑了笑。 图特安静地靠枕而坐,如果说伤口不疼又怎么可能,只不过在经过穆坦包扎后确实减轻了一些痛苦,在为他包扎那一刻,她坐在他身边,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莲花清香,软弱无骨的嫩手轻轻地扶着他的臂膀,为他擦拭流下的血,真想冲动的将她抱在怀中,只是,他不能,始终是他对不起那个可爱的女人,他无法面对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爱,心里涌上一份愧疚。他轻叹气,忽然感觉一股玫瑰油的香味,睁开眼,尼蒂丝正在他的床边。 “王,听说您遇到危险了,”她担心地问。 “我没事。”此时的他感觉有些累,抑或是不想看到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淡忘,尼蒂丝在他脑中的印象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清晰。 “您受伤了?”看到他左臂上缠的纱布,她显然吃了一惊,眼泪随即流下,“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替您挨这一刀。” 轻笑,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他柔声说。 “王,请让我留下照顾您。”拉过图特抚向她面颊的手,她恳求着。 第二十二章 夜更深了,闪亮的星辰慢慢突显布满夜幕,皎洁的月光照的大地一片冷冽的明亮。听着沙沙的声音,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穆坦维娅把少许滤过的清水注入到小小的银质杯中,紫珠草必需是新鲜的,一次不能制很多。她小心翼翼的将杯子和一些纱布放在托盘上,是该为王换药的时间了,不知现在王的伤口怎么样,端起托盘,她轻盈的步伐朝图特的寝宫走去。 殿前伫立着的侍卫们看到她时齐齐弯腰行礼,她却并没注意到他们略显尴尬的眼神,走进大殿,迂回的穿过一道道厅堂走廊,她看到了那扇敞开着的华丽的包金大门,迎面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侍女, “王妃,”她行礼,“您是为王换药的吧,请让奴婢替您送进去。” 疑惑地看着她,难道是王的命令?他不想被打扰?“不必了,我来就行。”并没有理会侍女太多,她朝那扇门走去,如果是王的意思,那么今天,我一定要违背一下。 刚走到门口,一些细碎的说话声传入耳中,这个时候有人在王的寝宫?还是错觉?没多想,她轻轻步入,抬头,撞入眼中的一幕却使她一阵眩晕,妖媚的尼蒂丝光裸着身子躺在图特怀里,修长的手勾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双手一阵颤抖,药水洒落到托盘中一些,她用力捏着好让它依然在自己手中。听到一些动静,尼蒂丝转头看到她,只一怔,露出挑衅的轻蔑笑容,她故意将修长的腿搭在图特身上,而图特的眼神在一瞬间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腿像是被灌了铅,她努力地摊到门旁边的桌前,哆嗦着将托盘放下,回身走出。克制,在出了寝宫大门那一刻,她再也无法克制,王支开所有人,却把那个女人留在身边,她无法承受,内心中升腾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嫉妒?手用力的捂住颤抖的嘴唇,好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来,眼泪奔涌中她快速跑向自己的寝宫。 “尼蒂丝,你退下吧。”看着柔弱的背影消失于殿外,图特靠回枕上轻声说。 “王……您不是答应要我留下么?”尼蒂丝有些不悦,却依然撒娇的摸挲上他的胸膛。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推开她的手,他显出一丝反感,“退下。” 听着他无温的话,尼蒂丝嘟起小嘴,起身穿好衣服悻悻的离开,走到殿门前,微转头,她在等着图特回心转意的叫她回去,然而身后只有安静,眼中闪现一道异样的色彩,她走出大殿。 “来人。”在尼蒂丝离开一段时间后,图特叫来一个侍女,“去把王妃叫来。” 侍女有些不知所措,刚才王妃来过,看到那舞姬时她一定很难受吧,现在去请她来,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他有些厉声的提高了嗓音。 “是,”看到王眼中闪现的夹杂着一丝愠怒的光亮,她惊吓的起身跑出大殿。 从图特的寝宫到自己的住所并不是很长的路却在此时变得漫长,穆坦回到寝宫时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床上,捏起被角,她无法控制的抽泣。“公主,出什么事了?”米拉担心的问,刚才不是去王那里换药么?怎么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又返回宫中?穆坦缩在被里的身子颤抖着,她只能无奈的站在旁边咬着嘴唇,这时候,不说话或许会好些。 许久,看着被子不像刚才那般抖动,米拉轻舒一口气,希望公主会慢慢平息下来,安静的睡一会儿,她正往殿外走去,却不料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侍女撞到。 “米拉,快,我要见王妃,不,不是的……是王……王要见王妃。”她紧张的说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米拉不解地看着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女。 “不……不知道,王说要王妃马上去。” “可是,王妃很累了,她刚刚睡下。” “米拉,我没事,”身后蓦地传来穆坦的声音,米拉回头看到她柔弱的身影,“我这就去。”说完,她已经走出殿门。 侍女正要跟随却被米拉拽住,“我问你,王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王让我来的时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能多说了,我要走了。”她忙不迭的追上前面的穆坦。 “神啊,难道公主做了什么令王不高兴的事么?王会惩罚公主么?要怎么办?”米拉焦急万分,“对了,去找王后,或许她能帮到公主。”打定主意,她快速向王后的寝宫跑去。 再次来到那扇门前,穆坦深吸气,平稳一下情绪,走入。 不见了尼蒂丝的身影,只有图特一人安静的闭目靠枕而坐,烛光映衬在他俊秀的面容和半裸着的矫健胸膛上,他就如一尊最完美的雕像。 药水和纱布依然在门旁的桌上,轻轻地端起托盘,穆坦走到图特的床边,坐下。伸手要为他解开臂上的纱布,他睁开眼,用那双幽深漂亮的黑眸注视着她,依稀可见她粉嫩的面颊上留下的泪痕,他忍不住轻叹。 “塔娅,做为一个若大帝国的君王,却拥有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一怔,穆坦抬头看着他,感觉到那深遂的眸中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升腾跳动着绚丽的光彩,此时的他美的如此夺目,不能直视他,眼神游离间她低头,却在下一刻被他猛的拉入怀里,来不及惊呼,他有力的臂膀翻转灵巧的将她压在身下。 “王……”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得心跳骤然加速,脸颊变得滚烫,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不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塔娅……我要你。”暴风骤雨般的吻将她的唇吞没,她惊诧的睁大眼睛。 他的吻如此急切,如此深入的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与那柔软的舌相纠缠,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瘫软下来,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的勾上他宽阔的肩,却在碰触到那层纱质表面时恢复意识,努力闪躲着炽热的吻,她将头偏向一侧。 “不要……不可以……王……不可以……”她喘息不定的说着。 看着她被吻得嫣红微肿的唇,感觉她逐渐升温的身体和紧贴着他胸膛起伏不定的柔软丰盈,她是如此娇媚,难以克制的情欲充斥着他的头脑,“不要迕逆我。”他沙哑的声音命令。 “伤口……伤口会裂……唔……”不等她说完炽热的吻再度覆盖上她嫣红的唇,她无力的发出一串诱人的呜咽声,这更激起了王的欲望,离开她的唇,他的吻沿着粉项而下,忽然,她听到裙被撕破的声音,饱满的浑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穆坦更加惊慌错乱,下意识的想用手护住前胸,却被他扼制在两边,她喘息的越来越厉害,无法控制的呻吟出声。低头,他狂野地吻着她裸露的纤肩留下一片片妍红的痕迹。再往下,他有力的手覆上那丰盈的所在,轻轻的揉捏着,麻痒的感觉登时传遍全身,她不禁颤抖着发出一声撩人的娇吟,这娇吟声与闯入大殿的另一个声音相撞。 “王……”奈斐特和紧紧跟随在身后的米拉未经通报便急切的赶到王的寝宫,看到图特将几乎半裸的穆坦压在身下,她们都呆立在门前,米拉反应过来快速退出门外,而奈斐特也尴尬地别过头。 看到王后进来,图特压制一下欲望撑起身子,穆坦羞红着脸胡乱把被撕破的衣往上拉,遮盖住胸脯。尴尬的场面还在维持,忽然穆坦感到图特左臂一阵痉挛般的抽搐,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手摸到了纱布,只觉得一丝粘稠的冰凉,她惊叫起来,“血……血渗透了,王,您还好么?”伏在她身上的图特并未出声,她只感到他滚烫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听道穆坦的惊叫,奈斐特快步走来,二人合力将他身子翻转重新躺在靠枕上,左臂上的白纱已被血浸湿了大半,穆坦慌忙起身,顾不得衣衫不整,解开了层层纱布,伤口的裂痕处在不断淌血。 “塔娅,王的伤口崩裂了么?”奈斐特拿过托盘中的纱布为他拭去流出的血,“会有危险么?”她焦急地问着。“要快些换上新药,否则伤口很难愈合。”穆坦熟练的把药水涂在纱布上将它固定在图特左臂的伤口处,重新包扎起来,“还好,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最好还是好好休息,不能再乱动了。”她低头,脸上一片红晕。 “塔娅,谢谢你。”奈斐特充满感激的看着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好像睡着了的图特,她起身拉过穆坦走出大殿。 “塔娅,你太累了,回宫休息吧。”良久,她开口,望着有些狼狈的穆坦。 “是,”她行礼,准备离开。 “塔娅,”奈斐特叫住她,轻叹气,“这几天……我会到你那里取药,王……就让我来照顾。” “是,”穆坦的声音里有一丝抖动,她当然明白王后的意思,再行礼,转身离开。 看着她渐行渐远,奈斐特折回宫殿,坐在床边,她将被子拉至图特的肩上,“真是太乱来了。”她说这话时,图特俊秀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看着他,她又露出宽慰的笑容,“将心中的爱释放出来,轻松很多吧。只不过,太不是时候。”她轻笑,用手拭去图特额头上的一丝汗水。 米拉跟着穆坦转返回宫,她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为何一直冷漠的王会对公主……不敢开口多问,她只是偶尔看看公主, “米拉,我自己沐浴,不用人侍候,去休息吧。”穆坦轻声说。 “是,”米拉猜想或许此刻公主的内心更混乱吧,她招呼其他侍女一起退出寝殿。 轻轻脱掉被撕破的裙,她走入装饰精美的大浴池内,水温正合适,放松的坐下,刚才的一幕激情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渴望得到的爱,而王给她的是那爱么?身上还留有他的气息,他吻过的痕迹,仿佛依然能感受到他炽热的身体和那令她快要失去理智的爱抚,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心无法平静,她又往水下钻了钻。 两个月,每天王后会派人来取走她弄好的药,从一开始的一天三四次到最后的一天一次,而近些日子,没有人再来取药,王的伤势应该恢复的很好吧,无法控制的想见他,难道只是担心他的伤?还是…… 穆坦每天都会在门前看看王的寝宫,只是她从未见到过图特。 今天也是一样,她坐在窗边修剪着刚刚采摘的鲜花,无聊的日子在继续,摆弄花朵,看些文献卷宗,在寝宫内散步……时间好像停滞了,盼望夜幕快些降临,她总是想早些休息,只有在睡下时,才可以安静下来,不再乱想。 夜终于悄然到来,沐浴过后,她将一条舒适的绢质浴巾齐胸围好,坐在铜镜旁的打理着波浪般的秀发,镜中忽然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又是幻觉么?她盯着铜镜呆坐。 第二十三章 “塔娅,”太久没听到过的付有磁性的魅惑嗓音传入穆坦耳中,她惊觉的起身,转头,那双幽深闪亮的黑眸,那个俊美如神之子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莫名的有股冲动,她想扑入他温暖的怀,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只是……两个月前的那一幕,他还会记得么?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她的身子微微抖动。 “你们都退下。”图特命令侍女们离开,他来到她身边,“来看看我的伤。” “是,”她慌忙应答,抬起微颤的玉手抚上他的左臂,看到图特的伤口已经结痂,她安心的笑,“伤口愈合好了,只是,现在一定会感到很痒吧,不过千万不能碰它哦!” 她好像从未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坦然,如此美丽,图特轻轻将她拥入怀,“塔娅,你好美。”他在她颈项边低喃。 与以往霸道的方式不同,这次,穆坦完全感受到他的温柔,她乖巧地靠在图特温暖的怀里,这让他激动不已,轻轻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白嫩的皮肤晶莹剔透,淡淡的清香让人迷醉,犹豫着开口,“塔娅,明天……我要出征努比亚……” 她湛蓝的眸中立刻显出一股忧心,他笑,“今晚陪我好么?” “王……”只一瞬间,她的脸便渲染上一片焉红,娇羞的模样更显妩媚。 “我要你,做我真正的妻。” 温柔的吻掠夺了她诱人的唇,与上次不同,他细细的品味着她口中的芬芳,挑逗着与她小巧柔软的舌相纠缠。身子感觉像被融化般软下来,不得不用纤细的玉臂勾住他的脖颈。图特将她搂得更紧些,热吻也随之变得急切,直到穆坦喘息不定时,他放开她的唇,轻轻扯掉包裹着她身体的绢质浴巾,纤盈嫩滑的玉体裸露在他怀中,再也无法克制上升的情欲,他将她打横抱起,轻放于宽大柔软的床上,图特褪去身上的斗篷,分开她修长的双腿环绕上他矫健的腰侧,穆坦惊的整个身体一阵抖动,脸上的红潮未退,粉唇微启一遍遍的眤喃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图特无法克制升腾的欲望,沿着她的唇慢慢向下,经过那细滑的粉颈,来到她柔软的胸前,温暖的手握住她饱满的浑圆轻轻揉捏着,她忍不住的发出一串娇吟,看着她迷蒙的双眸,感受着她正在逐渐升温的身体,他轻笑,低头,轻啮住那起伏不定的粉色蓓蕾。 “啊……王……不……不要……”穆坦全身一阵惊颤,不自觉的弓起身体却使她的双乳更抬高了些,图特轻握住那纤细的腰肢,让她更贴进自己的身体,她不自觉地扭摆一下,蓦地感到他那坚挺的欲望所在,使她更加害羞。抚摸着她如丝般滑嫩的肌肤,他粗重的呼吸重新来到她耳边,“塔娅……爱我么?”他独有的富有蛊惑的男性气息正在摧毁她的意识。 “嗯……爱……我爱你……王……我好爱你!”她娇喘着说出藏在心中很久的话,双手尽力的勾紧他的脖颈。 “说,说你只属于我。”他更抱紧了她。 “我……我只属于……只属于你……啊!”下体突如其来的刺痛使她惊叫出声,真的好痛,但此刻,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了那个她爱着的男人,虽然痛,但一股幸福感却油然而升,她疯狂的摆动腰肢配合着他越来越猛烈的冲刺和推进,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体里的律动,疼痛渐渐转化为难以言传的快感,她紧紧地攀附在他娇健的身体上,发出一声声撩人的呐喊。 隔着窗,轻柔的月光悄无声息的洒落在这对幸福的人儿身上,激情过后,穆坦香汗淋淋的伏在图特坚实的胸膛上,此时的她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她是王的女人了,就在几个月前,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梦而已,几乎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想到这些,她将头更深的埋入图特的怀中,现在,她不想失去这份爱。 看着怀中娇媚的美人,图特勾起诱人的唇角,“塔娅,你太美了。”怀中的人儿抬起头,湛蓝如湖水般清澈的眸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使她更加妩媚,他不禁轻轻吻了下她粉嫩的面颊。又使她发出一些细微的喘息。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许久,久到图特以为穆坦已经睡着了,却又听到她轻轻的问,“王……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尼蒂丝的事么?” 图特微怔,她已经抬起如水般的眼眸看着他,轻叹气,他印了一记吻在她唇上,“尼蒂丝,是偶然在一次生日宴上认识的,那时,我觉得她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他看了一眼穆坦,而她并未表现出不满的神情让图特轻松很多。 “后来,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她越来越密切的交往,为此,我甚至曾和父王发生口角,当时我认为,我是爱她的,直到遇见你。” “第一次遇到你,就让我无法忘怀,以至于回到底比斯后,脑中还会时常出现你的身影,我去找尼蒂丝,但却感到我和她好像变得很陌生,不可否认的,即使在她那里,我想的还是你。”他幽深的眸中闪现出迷醉的柔情。 “是的,我想证明我爱她,所以在你长途跋涉到来的时候,我一味的排斥你,伤害你,只是为了证明我爱的人是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白,我证明不了什么。”他有些自嘲地笑,“我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曾存在过爱,我们只是互相需求而已。忽然觉得在我的脑中,只能装下你一个人,是的,无法扼制的想你,想将你拥入怀,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讽刺么?伤害你最深的人却是我,或许我已经没资格来爱你,你应该会恨我……” “不,”将柔软的手轻轻捂在他的唇上,“王,我没恨过你。”她主动吻了吻那诱惑的唇。 “从我出生到渐渐的长大,我早已明白做为一个国家的公主,往往不会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我已经做好准备为了国家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可是后来神让我遇到你,并且与你联姻,我从心底感谢神,第一眼看到你,就注定了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 “虽然来到底比斯后,并不像我期望中的,你没有接受我,”仿佛记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她微微抖动一下,“后来,我决定忘了,淡忘这份爱,平静地活着。可是我做不到,看到你时我还是会心慌意乱,即使你对我真的很过份,我也无法恨你,只因,我是那么爱你,从心底里爱着。” 望着她越来越颤抖的娇躯,图特更紧的抱过她,低头,他用炽热的吻轻轻将她的眼中泛起的泪花拭去,“塔娅,是我太过狂放,对不起,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用生命来爱你。” 吮上她微颤的小嘴,怀中的人发出诱人的呻吟,欲火在一瞬间被点燃,望着她迷离的眼神,他爱抚着她完美的娇躯,他们彼此是相爱的,在她越来越深的喘息和呻吟间,他再次进入那温暖湿润的花蕊深处。 丝丝缕缕的阳光散进窗时,穆坦慢慢睁开眼,床边俊美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图特唇角挂着浅笑,安静的注视着她,她是如此之美,不仅仅在于她娇柔嫩白的身体毫无瑕疵,更在于她内心纯静无瑕。这世间或许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女人了吧。 “醒了。”他颇有几分玩味的开口。 穆坦意识到被子的滑落,忙把它往上拉,羞怯的红了脸。 “你这小东西,还在害羞么?小可爱。”他情不自禁的慑住她的唇,多想永远沉浸在这甜蜜的吻中。 “塔娅,”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我还记得那条额饰,你丢掉了么?” “原来王还记得那条额饰,我以为您根本不会在意。所以将它放起来了。”她深情的看着他。起身穿好衣,走到梳妆台前。那条金链子被她放在一个精美的小盒里,好久没有碰触过,她打开盒盖,链子依然如往昔般闪烁着金色的光辉,正要将它取出,冷不防的被赫然出现的图特拿到,“我亲自为你戴上。” “嗯!”她脸上虽然出现一片绯红,却乖巧地坐在椅上。 对着铜镜,身后的图特将这细小的链子环在她的额前,“真是不明白,之前我一直认为这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链子,为什么戴在你头上却能显得熠熠生辉。”他轻笑,“只因我的小可爱太美,任何饰物都会被你衬托出它的精遂。”穆坦露出幸福的微笑,她娇羞的低头,忽然被他自后面吻上了她的粉颈,一阵麻痒传来,她敏感的想闪躲,却被他翻转整个抱在怀里,炽热的吻开启她娇艳欲滴的唇,温柔的纠缠在一起。 忽然想起了什么,穆坦轻轻避开他,喘息着开口,“王,您真的要亲自出征?” “是的。”只一怔,他看向她,做出坚定的回答。 将头埋入他的肩膀,秀眉微挑,她轻咬粉唇,“为什么要有战争?” “塔娅,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讲,有时候是必然的。”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不要担心,我很快会回来。” 想到自己的国家完全是毁于战争,她就很忧心,她才刚刚得到王的爱,战争却要把他带走,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窝在他的怀里,想更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今天,他们又将分离。 轰鸣的鼓声和号角声传入大殿,在一起的时刻总是这么短暂,图特看着有些失落的穆坦,轻抚她娇嫩的面颊,“塔娅,你要预祝我能得胜而归,来吧,为我送行。” “是,”被图特拥着细腰,她随着他的步伐走出寝殿。 从皇宫到城门前,约十万人的队伍威严的待立,当王出现时,士兵们齐齐跪拜,空气像凝固了般安静下来。路菲来到图特面前单膝跪地,“王,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好,等待王的命令。” “很好,”他走到王宫台阶的最高处俯瞰着这支精装的军队,“努比亚从没有安心归顺过我们,这次我亲自出征,一定要粉碎他们的叛乱计划,彻底让他们臣服于我。”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图特下令路菲带着先锋部队出发,路菲得令快速跳上马背,军队开始浩浩荡荡的走出城门。 “王,”台阶上,等候着的奈斐特此时悄然来到他身边,“小心。”她温柔的目光中透着坚定,或许此时千言万语尽在这两个字中。 “王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他拉过奈斐特的手嘱咐着。 点头,她轻笑,“不必担心我。” 图特望了一眼在王后身边的穆坦,她低着头,微微咬着粉唇,视线舍不得离开她,他想在走之前仔细记下她美丽的容颜。 见她没有说什么,图特转身离开,却在正要翻身上马时听到她破口而出的呼唤,“王……”她跑到他面前,“请平安回来。”无法将自己的复杂的心情表达出来,她只说了这么稀疏平常的一句话。 看着她忧虑的眸中那抹清澈的蓝,就如此时底比斯的天空,深深让他迷醉,回身,他快步走到她身边猛的吻住了她娇艳的唇,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睁大了眼睛,穆坦意识到有这么多人在场,立刻羞红了脸,然而,她何偿不是期待着他的吻,纠缠过后他抵着她的唇,“等我。”放开她,图特径自上马,轻挥手中的黄金权仗,军队整齐的出发前往努比亚的战场。 沉浸在他短暂而热情的吻中,穆坦的心在狂跳不止,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奈斐特来到她身边,“塔娅,”转头,她看到王后脸上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要担心,王会得胜而归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如她所料,塔娅已经得到了王的爱,这爱是如此热烈,轻舒气,这两个让人头疼的情人,终于走到一起了。 第二十四章 图特离开底比斯已经有两天,而这短短的两天在穆坦维娅看来好似度日如年,她曾亲眼目睹过战火焚烧到自己的家园,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流成河的街道,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她在匆忙中混在那些面如土色,死气沉沉的难民中间逃离,整个国家都陷入一片悲鸣之中,天空、树木、鲜花、血……一切都是灰色的,就如那段记忆。 为什么会有战争?人们难道不能和睦相处?图特告诉她,对于一个帝国来说,战争是必然的,没有战争就没有征服,没有征服就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国家,她还是不懂,征服,或许有很多方式,为何选择战争? 在寝宫前的小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王,不知道现在战势如何,前方没什么消息,或许还没有开战吧。 一声仿佛能穿透天空的鸣叫,她蓦地抬头,一只猎鹰落在雕刻精美的公羊石像上,锐利的眼神直盯着穆坦,她一惊,难道是只受伤的鸟儿?走近些,却看到它爪上缠的一个铜制的信筒,她试着伸手取下信筒,出乎意料的,猎鹰并未躲避,反倒像是在等着她取走那累赘,将它拿到手上时,猎鹰长啸一声飞回天空。 疑惑间,穆坦打开那个制作精细的信筒,一卷纸莎草细致的缠在中轴上被她取出,这是一封密信,难道是王?王有消息了?她兴奋的展开,上面的字体却绢秀如出自女人之手,并不是一封太长的信,寥寥数语却让穆坦僵直的呆立,在短暂的中断思维过后,她慌张的将信收好,回到寝殿。 从回来到现在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穆坦维娅一直坐立不安,看着她刚刚坐下,又起身有些焦躁的踱步,米拉忍不住开口问她,“公主,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么?” 一怔,穆坦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累,米拉,我想早点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米拉没再问什么,低头行礼,退出大殿。寝殿的门被关上时,穆坦慌忙拿出那封信,颤抖着又看一遍,一个深夜的“约会”。 太阳彻底收住它最后一丝微弱的金线,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弯明月,和满天矅眼的繁星。穆坦握着那封信,感觉它快要被手中的汗浸湿,约定的时候到了,侍女们已经被她打发下去休息,此刻寝宫中一片宁静,她悄悄走出,在一支宫廷巡逻队伍刚刚经过时潜入夜色中。 王宫的左翼是处被废弃的庭院,据说那曾是整个王宫中最华丽的地方,那里曾住着高贵的埃及女王,被图特摩斯三世所痛恨的女人,在她不明不白的去世后,那个豪华的宫殿也随它的主人一起被岁月湮没,没有人再踏入过那片禁地。而如今,穆坦维娅正身处在这片禁地中央一尊斑驳却依然雄伟的阿蒙神像下,蓦地感觉一阵阴冷,白色的裙被风吹起,是谁要在这个时候约她在这种地方见面? “有人么?”试探性的开口,周围一片死寂。她挪了几步,“有人在么?” “您来了。”身后忽然显现的声音让穆坦一惊,转身,一道妖娆的身影。 “是……是你……尼蒂丝。”虽然是夜晚,但月亮适时的照亮大地,让她认出眼前站着的是那个美丽的舞姬。 “是的,我尊贵的王妃。”她虽然笑着,但眼中却充满着寒意,像一把冷冽锋芒的匕首。 “那封信是你给我的?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她有些紧张,但有些问题一定要弄清。 “您应该读过信了,如信中所说,努比亚的战争……是个圈套。”她轻蔑的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下一步,您是否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图特摩斯?” “我会的,不管这是真是假。” 一串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尼蒂丝看着她轻轻摇摇头,“你太天真了,王妃,你认为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是要你去转告他的么?我不防直说,这场战争的确是有预谋的,是个圈套,只是……恐怕你不会再有机会把这件事转告给任何人了。” 穆坦看着她一脸阴桀的笑,意识到这个女人或许会很危险,她想转身离开,但却感到一丝凉风吹过,本来空空如野的身后却像莫名的多出一道阻碍,转头的瞬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不及惊呼,那人一把将她挟持入怀,一只手立刻捂住了她欲开口的嘴,是什么味道?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变得好沉,她无力的瘫软。“久违了,米坦尼的白公主。”在她彻底失去知觉前,一道魅惑的嗓音似有若无的回荡在她的耳畔。 翌日,王宫中一切如常,只是不见了穆坦维娅的身影。米拉焦急跑到王后寝宫,“昨天晚上公主说想早些休息,但今天早上她并不在寝殿,我们到她经常去的地方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 奈斐特惊异的看着她,“到处都找了么?” “是。” “难道她是晚上出去的?晚上到处都很危险,她一个弱女子会到哪里?”奈斐特开始着急。 “王后,该怎么办?”米拉无助的看着奈斐特。 “等一等,她不会是……”蓦地想到了一个地方,只是……那怎么可能?“米拉,到王宫左翼的那片宫殿看看。” “王后,您说的是……是那片禁地?”米拉一个惊颤。 “是,虽然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没有找过始终不能下什么结论,我们去看看。”她带领着米拉和几个贴身侍女一起朝那片禁地走去。 杂草丛生的地面到处是一些残桓断壁,巨大的石像孤独的待立着,虽然破败但从那些石柱上精美的浮雕却信稀可见它当年是多么的富丽堂皇,一所被遗弃被淡忘的宫殿。她们来到这里,一眼望去空空荡荡袅无人烟,风吹过,破旧的宫殿里发出一阵呜咽,像是哀怨或是悲鸣,让人不禁打起冷颤。 “这里好像从没有人来过。”米拉小声说,空旷寂静的大殿周围甚至响起了她的回音。 “你们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什么。”虽然认为穆坦不太可能会来这里,但却有种莫名的不安,她下令让侍女们分散开找。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侍女们开始陆续转返,果然是一无所获吗?奈斐特轻叹气,塔娅在没留下任何讯息的情况下到底会去哪里? “王后,我找到了一个纸条。”正在她失望之时,米拉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纸莎草跑来。“就在那边的神像下。” 这种地方哪里来的纸莎草?除非……真的有人来过,她慌忙接过,展开,娟秀的字体呈现在眼前:努比亚战争是个圈套,预知祥情请勿必在今晚子时到左翼宫殿一见,切记只能是你一人。 奈斐特只觉得一阵眩晕,旁边的侍女见势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快……快回宫去。” 侍女们扶着她转回寝宫,头晕的厉害,她只能躺在软榻上,“去,请大神官来,要快。”她无力的吩咐着,一名侍女快速出了大殿。 心慌气闷,奈斐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如果这信上所说只是一派胡言,那么送信人的目的就是冲着塔娅而来,如果信中所说属实,那么不只是塔娅,连王也会有危险。现在唯有请大神官前来,也只有他能主持大局了。 不多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出现在寝宫外,拉墨斯如往常一样,儒雅,温和。他缓步走入,行礼。看到他时,奈斐特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拉墨斯,请看看这个。”她吩咐身旁的米拉将那纸条递给神官。 接过,看了一眼,他安静的紫眸中荡漾出一丝波澜,“王后,不管信中所说是否属实,必须要通报给王,现在王妃有危险。” “可是前方的战争?” “如果真的是圈套,那么这个圈套是为谁而设?” “拉墨斯,他们的目的……” “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王妃。” “可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劫走了塔娅。” “隐约中应该知道了……”俊美的脸上显现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努比亚的荒原上,阵阵沙尘席卷而来让人难以忍受,图特走出大帐,将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微眯双目,一只展翅的猎鹰翱翔着飞来。伸出手臂,鹰稳稳地站住,图特不免有些吃惊,这鹰并非是为军队传信的那只黑鹰,而是……没记错的话,它的确是尼蒂丝养在西郊行宫的那只,它怎么会来这里?视线落到鹰爪上,将一个细小的信筒拿下,放开猎鹰。打开纸莎草的信,他认出是尼蒂丝的笔迹,看过那简短的几句话,不禁握紧了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骨关节被握的咔咔作响。迎面,路菲跳下马来到他面前,却撞到图特那双升腾着怒火的眼眸,“王。”他单膝跪地,“我都打探过了。” “进帐来说。”图特示意他起身,两人一起走进大帐。 “王,努比亚城内已经有些民怨沸腾。”路菲汇报着。 “民怨?” “是,据一些人所说,底比斯方面要向他们征收更高的赋税,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努比亚的行政官利兹拒绝向底比斯纳税,因此糟到警告,若不交税,王会亲自前来征讨,而我们适时的出现就更证明了利兹说的话。” “路菲,这么说,是有人在挑拨,煽动。”图特拧拧眉心。 “是,利兹有很大嫌疑,我打听到他的府上经常有一些神秘的外族人出入……” “是亚述人。”图特站起身,“来看看这个。”他将那封信交给路菲。 看过图特递来的信,路菲惊诧的抬头,望着图特的背影,他立刻明白了为何王的眼中藏着愠怒,“王,这封信……可靠么?”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场战争,已经是精心策划过了,想利用战争绊住我的脚。”他又捏了一下拳。 “王,黑鹰送来一封底比斯的信。”一名侍卫进帐将信交给图特。 沉思着打开,他立刻拧紧了眉,“是拉墨斯的信,看来是真的,塔娅有危险。” “王……” “路菲,知道了真相,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我必须马上赶回底比斯,你知道要怎么做。” “是,活捉利兹,安抚民怨。”路菲坚定的回答。“王,我只需五万精兵便可,或者根本不用动一兵一卒。” “很好,这里就交给你。”图特拍了拍路菲的肩膀,这个儿时的伙伴,他最信赖的战友,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他更可靠。没再多留,他出帐集结了一些人马奔向底比斯。 奈斐特因为担忧过度再次卧床不起,朝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给拉墨斯处理,她每天都在盼着图特早日回来,塔娅被绑走已经有7天了,若王再不回来……一想到这些她便会头痛欲裂。撑起虚弱的身体,她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寝殿的大门。 “王后,”拉墨斯走进,行礼。 “拉墨斯,王还没回来么?依你所说,塔娅被亚述人劫持,但是没有王的命令,军队不可擅自调动,要怎么办?已经七天了。”紧接着的一连串咳嗽让她气喘。 “如果王以最快的速度,今天一定会回来。”此时的神官依然镇定自若。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姐。”奈斐特期盼的声音伴随着那脚步传来,她的脸上充满喜悦。 图特风尘仆仆的走进宫殿,拉墨斯起身行礼,“王,您回来了。” “是,”他来到奈斐特的床边,“王姐,你又病倒了……” “王,不必担心我,现在塔娅或许有危险,”看着他焦虑的眼神,奈斐特一阵心疼。 “我知道了,我接到了尼蒂丝的信……”他起身看向拉墨斯,“你也猜到了,是亚述人做的?” “是,我看到了他们一直在蠢蠢欲动。”拉墨斯淡淡的说。 “那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奈斐特疑惑的问道。 “现在不能顾及那么多了,王,您必须救回王妃,亚述王伊萨尔觊觎王妃已经很久,而且在米坦尼时他曾和您竞争。”拉墨斯提醒道,“我已经打探过,伊萨尔现在并未回到尼尼微,他在与埃及交界的米坦尼巴撒城,这对于您来说无疑是件好事,骄傲如伊萨尔,我想他会利用王妃彻底收服属于他管辖范围的巴撒城的人心,我已经集合了十万人的队伍,只等王的命令。” “拉墨斯。”图特走到他身边直视着那双永远都看不透的紫眸,“我立刻出发,请照顾好王姐,照顾好底比斯。” “请王放心。”拉墨斯深鞠一躬。他知道王将这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他,而他也将尽全力不负王的嘱托。 第二十五章 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口渴难忍,勉强睁开双眼,身子还是一股酸疼。好像沉浸在黑暗中太久,当阳光进入她的视线,即使是在屋内也觉得刺眼。朦胧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眼睑,是王么?她想撑起身子,但又浑身无力,只能用沙哑的几乎近于低喃的声音呼唤着,“王,是您么?王……” 修长的指轻抚她的脸颊,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他那魅惑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回响在穆坦的耳畔,“醒了么?我的公主。” 忽然意识到这并非王的声音,她的大脑蓦地清醒,视线变得清晰,眼前的人拥有着一张柔美的近乎女人般的脸,正看着她的那道灰褐色的眸中尽是妖娆的美丽,她惊吓的挣扎着撑起身体,“你……你是……”她见过此人,而且相当面熟,努力的回忆,是的,在米坦尼时就是他为自己送上的那把琴,“你是亚述的使臣,拉达伊?” “我曾经的身份,你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他笑得邪美。 “曾经?”穆坦将被子拉起裹住身体,因着她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上了一套不属于她的裙,上身只有一个刚刚包裹住她完美丰盈的胸衣,下身是一条纱质的近乎透明的长裙,她从未穿着如此暴露过。“这里是……” “是的,我曾经的身份。”看着她忙不迭的拉着被子,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他不禁莞尔,“我们现在正在你的家乡,公主,米坦尼的巴撒城,我叫伊萨尔。”收住微笑,他直视她的眼眸。 “伊萨尔……亚述王……伊……”她惊诧地看着他,面前这个充满邪魅气息的男人……伊萨尔,是他毁灭了米坦尼,是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她不禁颤抖起来。 “公主,您还记得那把琴么?”无视她漂亮的眸中一丝不知是愤怒抑或是害怕的神情,他悠然开口,“它现在正在尼尼微的皇宫中静待着它的主人,唯一能够弹奏它的人,公主,你注定是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注定是我亚述的王妃。” “我已经是埃及的王妃了。”穆坦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别以为我不知道图特摩斯是怎么对你的,在他身边,你真的幸福么?”妖娆的眸子中闪出一道寒光,他更挪近她的身边,“我为你费劲多少心思,知道么?还记得在米坦尼时,你认为那些求婚者,由其是巴比伦王,他为何会悄然离开?悄然……”他汕笑,起身踱步到一把摇椅边,带走了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份无形的压力,和那份淡淡的清香,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诱人的清香,就像他的主人一样蛊惑人心。 “那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只要有金币,他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他转头看着倦缩的着穆坦,“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公主,没想到……在我扫清这些障碍的同时,还是被图特摩斯钻了空子,或者说……公主,你选错了人。” “我知道那个预言,神赐的白公主,不管哪个王得到她,都将拥有一个强大的帝国,不过这个预言……只说对了一半。”缓步走到床边,那清香随之而来,“对强者而言,你会使他更强,而如果是弱者……很不幸,你会成为导致灭亡的灾难,就像米坦尼。” “如果你选择的是我,米坦尼不会灭亡,”他伸出双臂将穆坦禁锢在床头,“公主,现在明白了么?当你做出错误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那个国家的毁灭。” 穆坦感到他越来越逼近的体温和那诱人的清香,她要逃离,不要被迷惑,想用力推开他禁锢着自己的臂膀,但在小小的挣扎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身子反而被他整个拥在怀里,“放开我,别碰我……”她只能无助的喊着。 扼制住她挥舞挣扎着的双臂,伊萨尔将她轻压于身下,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公主,你认为我为何在屠杀了整个瓦舒卡尼城后会将它拱手送给赫梯王?”他将唇贴在她的耳侧,感受到她诱人的颤栗,“在看到你那一刻,我已下定决心要将你带回亚述,你只能属于我,为了你,我宁愿放弃那片广袤的土地而与赫梯王定下契约,一切都是为了你。”轻噬她的耳垂,他感到怀中的人明显的抖动,于是吻上了她的粉颈,沿着那完美的曲线来到她饱满的胸前。 “不……不要……”穆坦无力的挣扎,被他圈住的腕勒的生疼,动弹不得,而被他吻过的身体却不随她的意志般逐渐升温,喘息着,起伏不定的胸部形成了一道诱人的风景。他没有停止,在他的唇经过时,那层薄薄的胸衣被完全扯下。 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她感到羞辱,“伊萨尔,我恨你。”喘息着,抽泣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伊萨尔抬头,看着她,“恨我么……?” “是的,你毁灭了我的国家,却说一切都是为了我,荒谬!这是借口,一个屠杀者的借口。”她努力的用那双湛蓝的眸瞪着他。 “是么?善良如你,心中怎会存在着恨?”他却笑得邪魅,看着她一瞬间像是被挫败了的眼神,低头掠夺住她的唇。所有的反抗都变得无济于事,他深入的探索着,强迫着与她柔软的舌相纠缠,她只能羞耻的发出一串迷醉的呜咽。 正在无助的时候,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王,尼蒂丝小姐说有重要事情和您面谈。”离开吻着穆坦的唇,伊萨尔蹙了蹙眉,“知道了,退下。”坐在床边,他理了理衣襟,眼中闪现一道寒光,那个女人,很会挑时候。再转头,穆坦已经将被子重新拉回裹住身体,他不禁笑了笑,他的笑总是那么诱惑人心,“不要试图抗拒我,你会成为我的女人。”他起身缓步离开。 那道欣长的背影消失于门外之时,穆坦的心也随之轻松了许多,她抱膝而坐,忽然想到了王,他现在还在努比亚的战场上吧,只记得在那个夜晚,见过尼蒂丝后就失去知觉,一直到现在有多久了?王知道自己被伊萨尔带到这里么?“王,快来救救我……”她将头埋在膝间任凭眼泪浸湿了裙。 接下来的两天,伊萨尔没有再来,只有侍女们每日定时送来食物。今天从早上起外面就开始有些骚乱,没人送早餐过来,出什么事了么?穆坦坐在床上朝外望,厚重的门被人推开,迎面而来的是那摇曳着万种风情的尼蒂丝,她来到穆坦的身边,将手中的汤药放下,“好久不见了呢,王妃。” 坐在床边时,穆坦注意到她好像憔悴了,脸颊一侧微肿,“尼蒂丝,你……”她看到尼蒂丝的嘴角有一丝青紫。 触碰一下那块青紫,还有些痛,尼蒂丝的美目中立刻充满了愤恨。“全是拜你所赐,他居然为了你打我。” 看着她那充斥着怒火的双眸,穆坦心里蓦地打了一个鼓,“尼蒂丝……你……你为什么和亚述王在一起?” “我本来就是亚述人,穆坦维娅,我爱伊萨尔。”她看到穆坦眼中充满惊异,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说着,“从小我便在他身边做侍女,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但还是无法控制的爱上他,我以为自己会这样默默的爱着,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完成一个任务,他就会册封我做他的王妃,多么大的诱惑啊,是不是?”她自嘲的笑了笑。 “我的任务就是去埃及,想尽办法吸引住当时还是王子的图特摩斯,为了他,我去了,出卖了自己的肉体,但是我无怨,为了他我会出卖自己的灵魂,那又算的了什么呢?只要能得到他的爱,我在所不惜。因此我变得愚蠢,我只是认为他要我通过图特摩斯收集埃及的情报,可是我错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你,穆坦维娅,米坦尼的白公主。”她将纤长的手握紧,眼中燃起妒火。 “他早就料到图特摩斯将会是他得到你的最大障碍,因此就派了我去,绊住他的脚,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图特,真是个讽刺。然而他并不甘心,他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图特的心,要你伤心欲绝,那时候,你便会甘愿做他的妃。只是后来,连我也没想到,图特摩斯原来是爱你的,伊萨尔便不能再坐视不理,他要我诱你到那个废弃的宫殿将你劫持,她告诉我,劫持了你,便掌握了图特摩斯,掌握了埃及,我信了……真是愚蠢。”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为了能顺利通过埃及,我们每天都会喂你服下一些迷药,而在这一路上,他每天都会陪在你身边,对你呵护倍至,我开始清醒,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已经意识到他对我的承诺,只是个天大的谎言,我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仅此而已。多么悲哀啊,我的王妃。”穆坦看到她晶亮的眸中泛起了泪花。 “如果回到尼尼微,就没人能碰得了你,我不甘心,所以我通知了远在努比亚的图特摩斯。那天,他想要占有你,我当然不会不闻不问,我派人把他叫到我的寝宫,告诉了他,图特摩斯或许很快便会杀来,他因此打了我。”看着倦缩在一边的穆坦,她摸了摸脸颊。 外面越来越骚乱,尼蒂丝起身走到殿门外,一个侍女正慌张的经过,她一把将她拉住,“出什么事了?” “是……埃及王已经攻破城池了,巴撒城的雇佣军全部倒戈拥护埃及军队进城……” “王呢?王在哪里?” “不知道。” 放开了侍女,尼蒂丝重新回到殿内,“真快,图特摩斯已经杀进来了。” “王……”穆坦惊叫着想起身,却被走来的尼蒂丝压制住。 “就算他来了,你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从身边端过那碗汤药,尼蒂丝将它送到穆坦的嘴边,“穆坦维娅,伊萨尔为你熬制的补药,只不过,我做了一些手脚,喝下它,你便不会受苦,而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解脱。” 穆坦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女人,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尼蒂丝疯了似的猛然拽住她的头发使她无力的仰面,“我要你喝了它。”扭曲的脸上挂着眼泪,活脱脱一张恶魔的面容。 第二十六章(完结篇)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巴撒城的雇佣军听说埃及王亲自前来解救公主,便一致倒戈,虽然城内亚述军早有准备,但怎奈寡不敌众,埃及军还未进城,内乱已经爆发。有人乘机打开城门,图特率军冲进城内,他现在一心只想着穆坦,不知她被囚禁在何处,心急如焚中迎面忽然袭来一丝阴冷的劲风,意识到不妙他将身子侧偏,一支长箭擦肩而过,留下一道箭痕,血随之充斥了伤口,溢出。 抬头,远处一匹白马上射箭之人正将弓收回,挂在马鞍上,策马向他走来。在离图特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他勒住马僵,完全不顾周围厮杀的混乱,“你躲避的很快。” 熟悉的嗓音,图特不禁仔细打量着来人,银白的铠甲腥红的袍,藏在头盔护甲后面的是双闪耀着利剑般眼神的眸,与众不同的他周身充满着霸气。“你是……”一个埃及士兵在试图上前对他攻击时被他兵不血韧地砍掉头颅。 “伊萨尔。”无视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他轻蔑的笑。 “果然,那么亚述王伊萨尔只是一个会暗箭伤人的小人。” “只是打声招呼,伟大的埃及王图特摩斯,我们初见面时您还没有称王吧。” “我们见过面?”图特心中充满疑惑,是很熟悉的感觉,但此前自己应该从未见过亚述王。 对面的人冷笑,“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摘下头盔,浅褐色的发丝纠缠着战袍随风张扬的舞动,狭长的灰眸中闪耀出一抹鬼魅般妖娆的光彩。 “拉……拉达伊……”惊愕只是一刹那,图特又恢复镇定,早在米坦尼遇到他时就认为他绝不简单,没想到,那个看似无害的拉达伊居然是狮穴真正的主人,传说中嗜血的亚述统治者伊萨尔王。 “没错,我曾经是拉达伊,图特摩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努比亚赶到这里。” “伊萨尔,不要拿女人来做挡箭牌。” “她本应属于我,你说过对她不感兴趣,记得么?” “或许吧,我不记得了。” “……图特摩斯,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已经不重要了,被你钻了一次空子,这次,我不会再把她拱手交给你。” “伊萨尔,你认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你的尼尼微,军民群起反抗,你已经走在死路上了。” “未必。”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青铜剑朝图特直劈而来。 “顽固。”侧身闪过,图特随即在身边抽起一杆斜插着的长矛架住那把力道十足的剑身,兵器与兵器强烈的碰撞磨擦,火星突显。 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直到手臂微颤,武器在刺耳的铿锵声中猛然间分开,两人重新调整马头,风夹杂着空气中的腥甜吹过,华丽的战袍纠缠着桀傲的发丝翻飞,一黑一白两骑战马,马上两个有着无可挑剔俊美面容的王者,他们面对面的伫立,形成一副绚丽夺目的画面,而此时这画面只是徒增了一丝血腥。再度交手时,图特将长矛直取伊萨尔的腹部,下意识的将剑护住,却不料这只是虚招,长矛瞬间转位直刺他的喉,惊诧间,伊萨尔努力将身偏向一侧,冰凉的感觉贴着脖颈滑过,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温热的液体,手指轻触,指尖一片嫣红。 他妖娆地笑,“图特摩斯,你果然配做我伊萨尔的对手。” “伊萨尔,难道你看不到你的部下正在节节败退?”嘴角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图特住四下扫视一眼,“再交手下去,我一定会将你生擒。” “很狂妄,不愧是埃及帝国的法老王,不过……我伊萨尔可不是轻易被你生擒之人”握好剑,策马迎上已经发动攻势的图特。短兵相接,又是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响,只是这次挡住图特长矛的是伊萨尔的部将纳拉姆将军,他用尽全力支撑着那柄长矛,背对着声嘶力竭地喊道,“王,不可恋战,我们的兵力已经快要耗尽,快走,否则我们将全军覆没,快走。” 环视四周,越来越多埃及和巴撒城的士兵蜂拥而至,亚述士兵已经无法抵挡,死伤大半。图特的身后,阿卡德将军正挥动长剑率领一支队伍赶来助阵,而纳拉姆在与图特的交锋中显然处于劣势,他怕是不能再支撑下去。灰眸中流动着诡异的寒光,伊萨尔狠狠的握了下拳,“图特摩斯,你不会总这么走运,若下次再见,我会亲取你项上人头。”愤恨地夹了一下马镫,战马嘶叫着跑向城门。听到身后马蹄远去的声音,纳拉姆虚晃一招拍马跟随着伊萨尔的身影离开。 “王,要追击么?”阿卡德来到图特身边。 望着因伊萨尔的离开而杀出的那条血路,图特微蹙眉,“不必,越过巴撒城,他很快就能寻求到赫梯军的支援,太深的追击只会对我们不利,阿卡德,关闭城门。” “王……” “收伏愿意归降的,不降者,杀。”撂下这句话,他调转马头向那所巴撒城的行政官大殿奔去,必须马上找到穆坦,要确保她还是安全的。 来到门前,下马,若大的庭院里乱做一团,塔娅,你到底在哪里?即使迎面碰到一些奔逃的侍女,向她们问起的时候,几乎每人都回答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受惊过度?他无从追究,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沿着曲折的大殿走廊,他只能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如果她在某个大殿,应该会有回应。 被尼蒂丝拽到的头发生疼,穆坦只是死死咬住嘴唇,抵抗着那碗黑色的汤药。尼蒂丝眼中充斥着血丝,美丽的脸庞因嫉妒而扭曲,变得丑陋。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声喝斥着,“穆坦维娅,你今天必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喝下去!” “塔娅……”修长的身影随着这道熟悉的嗓音闯入,图特惊异地看到尼蒂丝正拉扯着穆坦的头发,强行将手中的碗送至她的嘴边。听到他的声音,尼蒂丝蓦地一惊,回头看着他三步并两步地走来竟一时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高大的影子遮住了她眼前光亮的视线,只觉得手腕一阵麻痹般的疼,整个身子被牵扯着甩出栽倒,手中的碗随之破碎一地。 无视她的摔倒,图特来到床边,穆坦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看到他时,她几乎是失控了般仆向他,双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颈,沙哑的声音让人心碎般的疼,“王,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来了,我好想你……” 收紧臂膀,图特将她圈在怀里,将脸深埋于她的颈项边,“是我,塔娅,对不起……”穆坦深切的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时间就此停止吧,她要永远沉浸在这份温暖中,只是……在她睁开满是泪水的眼时却发现尼蒂丝已然站在图特身后,阴冷的脸庞抽畜着,手中多出一柄利刃。在她惊呼的同时,尼蒂丝举起那把尖刀刺向背对着她的图特,身子却蓦地呆滞,没有看清图特是如何出手的,尼蒂丝反被他紧紧扣住了脖颈,手腕一抖,尖刀随之落地,她吃力的想扳开图特的手,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感觉全身的血慢慢涌上大脑,她连喘息的能力都快要失去了。 “尼蒂丝,我不想杀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放松了手的力道,图特看着这个昔日美丽而如今却如此丑陋的女人。 “放了我?”感觉脖上的压力小了些,她喘息着,“为什么?为了当初我们之间的那份情么?”她刻薄的尖笑。 “图特摩斯,若是那个女人没出现……你会不会封我为妃呢?”喉中爆发出一串令人胆颤的冷笑,她直盯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你们都是为了她,伊萨尔为了她利用我,你为了她抛下我,我是不是很悲哀?图特摩斯,这样的话,你认为……我会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么?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想尽办法置她于死地。” 看着她扭曲的脸,图特微锁眉头,“你真的很可悲,伊萨尔利用了你,而你何尝不是在利用我?我们都是在互相利用,只是,你依然执迷不悟……”他轻叹气,“尼蒂丝,觉醒吧,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而塔娅是无辜的,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被他扼制住的尼蒂丝像是瞬间崩溃般失声痛哭起来,放手,她瘫坐在地上,纤细的手捂住满是泪水的脸颊。 不再理会她,图特转身回到床边,被刚才那一幕吓呆的穆坦看到他安然无恙,像是失而复得一样扑进他的怀,“王,带我回去,回底比斯。” “我们现在就走。”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他抱起她走出殿门。 巴撒城里的亚述军队全盘溃败,这座米坦尼的边城和往昔一样重归于埃及的保护之下,图特留下阿卡德将军掌管,一行人重返埃及。 太阳升起又落下,周而复始。当它在第七次升起而又即将落下的时候,图特轻轻叫醒了怀里的穆坦,“塔娅,我们快到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穆坦惊喜的发现那些熟悉的山峦,巨大的雕像,气势磅礴的神庙和那条神圣的尼罗河是如此之近。 “塔娅,看到底比斯的王宫了么?”图特带着他一惯迷人的笑看着她。 “是的,我看到了。”穆坦看到了那座庞大的建筑群,雄伟壮观的王宫就在眼前,她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再一次的历经苦难,而现在,她到家了。 轻抚她漂亮的脸,图特温柔的封锁住那粉嫩的唇,夕阳的余光下,映射出一对相爱的人儿纠缠的身影。 (全文完) 后记: 当尼罗之星(天狼星)再次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时,又是尼罗河的泛季,埃及迎来了新的一年。与往年不同的是,皇宫中传来了小王子诞生的喜讯。人们喜气洋洋地聚集河畔,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河面上,无数舟楫荡漾,人们在船上唱歌跳舞。河岸边放着尼罗河神的木雕像,身着节日盛装的男女老幼轮渡来到神像前,恭敬地低头表示敬意,并祝福帝国未来的继承人。祭司们高声念着祷词,以求吉祥和幸福。 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穆坦欣慰地笑着,殿外侍女通报巴撒城的女祭司求见,她有些疑惑的抬头,巴撒城的女祭司?求见也无非是祝福小王子的吧,“请她进来。” 一身朴素的白色亚麻料的长袍,来者轻盈的迈入大殿,跪地行礼,“王妃,请允许我为王子送上祝福。” 熟悉的嗓音使穆坦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你是……尼蒂丝?” “是。”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而今,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祭司。”美丽的面庞上不见了那份妖媚的色彩,她的眼中平静,淡然。 “王妃,过往的一切都随着岁月流逝,我的脑海中已经不存在任何不愉快的回忆,侍奉在神前,让我领悟到很多……”她微笑,“原来我也可以甩掉那些沉重的负累,活得如此自我,感谢您,王妃。” “我并没做什么,请起吧尼蒂丝,我允许你为王子送上祝福。” 叩首,慢慢起身,她来到穆坦身边,看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不禁露出安详的笑容,轻抚一下,口中念出祝福的祷词。 “尼蒂丝,看着你,我明白了,人是会改变的。”穆坦轻笑。 “是。”有谁能想到原本敌对的两人在此时会相视而笑。人生本无常,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只要放下忧愁,烦恼,我们都会活得很轻松。 公元前1391年,图特摩斯四世法老去世,他年仅12岁的儿子在穆坦维娅王妃的协助下继位,他就是将埃及新王国第18王朝的统治推向全盛阶段的阿蒙霍特普三世法老。